《皇叔不经撩》 第1页 [穿越重生] 《皇叔不经撩》作者:六月【完结】 简介 【打脸暴爽】【双强双洁】 天战医局的总司,穿越成大燕王朝的孤女落锦书,一来就背负谋杀蜀王妃的嫌疑,被满城追捕。 要证明清白还不简单? 那就把只剩一口气的受害人蜀王妃救回来,殊不知杀人嫌疑是洗清了,却遭蜀王与白莲花玩命谋害。 好吧,那就放马过来吧,她杀疯了。 手撕悔婚渣男,再毁绝世大白莲,还顺势救了重伤的皇叔萧王殿下。 皇叔权倾朝野,惊才风逸,顶着大燕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竟还是单身的钻王五? 那正好了,她有才,他有貌,他们女才郎貌,天作之合。 权贵们:京城里爱慕萧王殿下的高门贵女不知凡几,怎会选了那刁横兇恶的孤女? 百姓:萧王妃多好的人啊,能文能武能医能骂,萧王殿下得此悍妻,乃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萧王殿下眉目温润:少渊何幸,娶得锦书这般良善专一的女子为妻。 锦书眼珠微转:弱水三千,我只取一…… 二三四五瓢看看,我发誓只看看。 标籤:强强,he,虐渣,, 第1章 贱人,本王让你陪葬 大燕王朝,蜀王府。 落锦书披头散髮地跪在暴雨里,瑟瑟发抖。 「贱人,本王让你陪葬!」狂怒咆哮声穿透了震雷,黑靴重重地踹在了她的腹部,她像破布一样飞出去。 落锦书痛得全身蜷缩起来,血雨扑面,像被勐兽逼到了绝地的兔子,怕得牙关打战。 她哆嗦地一寸寸往后挪,漆黑杏眼惊惶无助地看着狂怒狰狞的蜀王,嘴唇颤抖着解释,「我没有杀王妃,求王爷相信我。」 一名绿衣女子冲出来,恶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还敢狡辩?你的侍女小绿已经招认,是你嫉恨我长姐抢了王爷,所以趁着长姐临产在即要让她一尸两命,你说只要她死了,你就能当王妃,落锦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枉我长姐待你这么好,你杀了她不说,还要把她毁容。」 落锦书面容骇然,心沉到了谷底,绝望如网一般笼罩着她,「不……不可能的!」 小绿为什么要这样说?小绿为什么要害她啊? 她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王妃倒在血泊之中,还是小绿去叫人来的。 但绿衣女子根本不让她辩解,眼底一狠,拔下簪子便朝她扑过去,「我要杀了,杀了你为长姐报仇。」 落锦书慌忙躲避,簪子插进了她的手臂,血液顿时染了衣衫又瞬间被雨水冲散。 蜀王云靳风一手拉开了绿衣女子,阴沉的眼底尽是残暴之色,恨意如织,「你就这么下贱吗?好,本王如你所愿,沈仞,把她拖出去,让王府最低贱粗鄙的奴才好好招唿她。」 一名粗横的侍卫踏雨而至,粗暴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宽松衣衫褪下,露出洁白颤抖的肩膀和瘦削锁骨,她吓得连爬带滚地扑到云靳风的面前,哭着说:「王爷,小绿撒谎,您相信我,您相信我啊……」 云靳风眼底的恨意烧起来,仿佛是要把她灼成灰烬,怒喝道:「沈仞,还愣着做什么?」 侍卫沈仞从她身后揪住她的头髮,狠狠拖到出去,落锦书瘦削的身子没有一点多余的肉,被打湿的素衣依旧勾勒出纤瘦身段。 外头早就围满了府中的下人,每一个人对她都是咬牙切齿的恨。 「简直猪狗不如,王妃对她这么好,她怎么下得了手啊?」 「一条寄人篱下的蛆虫,不思王府收容之恩,还反过来杀害恩人,她想当王妃想疯了。」 「平日里装得楚楚可怜,王妃就是被她矇骗了,这贱货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听着这些恨意入骨的话,落锦书哭喊着辩解,「我真的没有啊,你们相信我,我不会害王妃的。」 她真的冤枉啊,她没有想当王妃,这一年多来,她无时无刻不后悔当日带着订婚信物登门的决定。 她是到了京城才知道他另娶王妃,而且那日还是他大婚之日,她真的不是故意来破坏她的婚事。 她只是走投无路了。 父母死后,家业被族亲霸占,她入京投靠未婚夫,求一安身之所罢了。 可进了王府,她便被软禁,再不能离开了。 沈仞把她拖到了听月居的小屋里,再把府中最卑贱的马夫送进去。 「嘶」地一声,她素衣被撕破,露出胸前白净的肌肤,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只见丑陋的马夫覆了上来,便要啃咬她的脖子。 落锦书骇然至极,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但那山一般沉的身躯,根本无法推动。 「还敢反抗?」兇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铁一般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左右开弓,打得她满嘴鲜血,昏头转向。 她意识渐渐模煳,眼前一切像是一场噩梦,火烧般的痛楚几乎把她吞噬了。 羞辱,绝望,所有情绪涌上心头。 忽地,她用尽全力撑起了头,拔下了手臂上冷霜霜刺进的簪子,狠狠地送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头沉沉地落在地上,杏眼瞪得很大,悲愤地呜咽一句,「我没杀王妃,为什么不信我啊?」 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际,裂出一道光芒,雷声随即大作,轰隆隆地敲震人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门被风吹来,乱雨扑进,廊子里惨澹的风灯映照着气绝身亡女子的脸。 「死了?真晦气!「马夫探了她的气息,已然绝气。 「但以为死就可以逃过去了?」马夫撕开她的胸衣,看到那白皙肌肤,他兇狠的眼底灌满了贪慾。 在他即将覆身上去之际,一只纤细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随即,另一只手飞快地拔出胸口的簪子,往他颈脖大动脉狠狠地刺了进去。 马夫全身一僵,鲜血喷涌而出。 第2章 王妃不能死 痛…… 仿佛被凌迟一般的痛…… 她,天战医局总司落锦书,研发了天战医局的蓝血医药系统,却被指控杀害了几名研发人员和掠夺了他们的研发成果。 她被关在天战局的海监里五年,那是一个人间炼狱,恶徒如麻,弱肉强食。 纵然日夜被折磨,但她心里只有一股执念,逃出去,查出研发人员被杀的真相。 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在海监煎熬了五年之后,她被处决了。 含冤而死,竟穿越成为大燕王朝的落大将军的孤女。 一个被诬陷,又差点被污辱的孤女落锦书。 而蜀王云靳风,悔婚在先,软禁在后,现在更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杀了王妃,要让马夫凌一辱她至死。 好一个披着深情外衣的绝世渣男。 手腕传来微微地刺痛,她抬起手,只见血迹斑斑的手腕上,慢慢地浮现出蓝血盾的印记。 她震惊,怎么可能? 蓝血盾是天战局的攻护战盾,战盾里装载了蓝血脉冲战时护身系统和她亲自研发的医药系统。 蓝血盾竟真的可以遂穿?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眼下先顾不得那些,心头含冤的憋屈折磨着她,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背负着洗刷不清的冤屈。 蜀王妃冷箐箐不能死,她是唯一可以证明原主清白的人,也是这个府邸中,唯一对原主好过的人。 她起身,湿透的绣花鞋踏过马夫的鲜血,推门投入暴雨之中。 雨声掩盖了哭声,愁云惨澹笼罩着整个邀月居正屋。 太医被连夜请来为王妃诊治,药灌不下去,施针也无用。 王妃的嫡妹冷霜霜哭得站不住,身子半歪在云靳风的身边,愤怒地道:「落锦书怎能这么狠毒啊?长姐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这样害我长姐?」 云靳风嘴唇颤抖,强忍住眼底的泪水,面容骇人的惨白,沖太医怒吼,「继续用针啊,愣着做什么?」 太医上去继续扎针,但嘆息一声,「王爷,只怕是无用了。」 云靳风一脚把椅子踹翻,额头青筋突现,「废物,一群废物!」 太医跪下,「若有话,请王爷尽快说,只怕王妃是撑不久了。」 云靳风全身力气如同被抽走,望着爱妻原本明眸皓齿的脸,如今没一寸的好肉,心头痛且怒,恨不得把那贱人千刀万剐。 「出去,全部给本王滚出去!」他咆哮道。 沈仞扬手,叫众人全部退出,冷霜霜扑过去抱着云靳风,泣不成声,「姐夫,我与你留在这里,与长姐话别。」 云靳风踉跄一步,「沈仞!」 沈仞当即命侍女上前,把冷霜霜带出去,冷霜霜哭着喊姐夫,但云靳风无动于衷,除了恨和痛,他如今心里不剩任何情绪。 沈仞吩咐所有人到侧屋里候着,留下王爷单独与王妃单独话别。 闪电狰狞,雷声轰动。 雨声吵杂间,石阶上有一道影子踏雨而来,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风灯,映照着她脸上的斑驳血痕。 满是血痕的手轻轻地推开了雕花木门,雨水伴随着鲜血,钻入了正屋金砖地板缝里。 云靳风抬头一看,眼底骤然腾起狂怒,这贱人竟然还能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他冲上去伸手便要掐住她的脖子,恨意把他烧得毫无理智,只想把这个贱人挫骨扬灰。 落锦书看着迅疾过来的云靳风,在他出手之前,她淡无血色的唇开启,沙哑声音仿若被淹在雨水里,只有微震的沉响,「我能救她。」 云靳风掐住她的脖子,手指骨头咯咯作响,目眦欲裂,「毒妇,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落锦书手指抚过手腕上的蓝血盾,手腕释出淡蓝电流,袭向云靳风的心脏。 云靳风顿觉得心脏一痛,如雷电击过,当即昏倒在地。 落锦书越过他走到床边,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妃整张脸没有一寸好肉,血肉模煳一片,刀痕纵横交错,有几刀深可见骨,太医应该是上过药止血,药粉渗透在翻起的皮肉上,更显得恐怖。 杀她的人,是真的恨她入骨。 但唯有她能还原主的清白,她不能死。 落锦书打开蓝血盾,蓝血盾发出淡光笼罩着蜀王妃,检测她的生命指数和受伤情况。 生命指数很低,只有百分之五,胸口中刀是致命伤,导致出血严重,但好在偏离心脏一寸,而且止血尚算及时。 脸上和身体上的刀伤加起来,有十八处之多,按说这样重的伤势早就死了,但她还顽强地撑着一口气,是因为腹中的胎儿。 胎儿竟然还活着。 落锦书有些触动,这或许就是母亲的力量。 但她情况很差,需要尽快手术把孩子取出来,然后缝补伤口,输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不能在这里动手术,云靳风很快会醒来,所以要尽快离开蜀王府,寻找附近安全的地方马上剖腹把孩子取出来。 第3章 我去看看那个贱人 原主对京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从北州来到京城之后,就一直被软禁在府中,不能踏出府门口一步。 但她知道隔壁府邸是萧王府,半年前,萧王在战场受伤后,一直深居简出拒绝访客,而且府中人手也精简了大半,只留下几名府兵和两三个伺候的人。 安静且无打扰,十分适合做一场紧急手术。 打定主意,她弯腰抱起蜀王妃往外走去。 原主的身体营养不良,加上被虐打受伤,本来十分虚弱的,但蓝血盾入体后可以自行治疗,修復受损细胞,激发潜能。 暴雨沉沉,夜色漆黑似墨。 她启动战时护身系统的逃遁功能,蓝血盾凝聚了两道力量注入她的后背,仿若形成连两扇翅膀,御风雨快速掠行。 一路出去没有人看见,这么大的雨,连府卫都不巡逻了,只守住府邸的各处出口和要处。 便纵然有侍卫巡逻,但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下,根本无法辨别这一闪而过的影子。 落锦书根据原主的记忆来到与萧王府相邻的围墙。 两座府邸的围墙很高,如铜墙铁壁一般,飞越过围墙,稳稳地落在了萧王府漆黑的后院。 原主不曾来过萧王府,所以无法根据记忆去辨别方位。 落锦书启动照明功能,蓝血盾凝了力量注入眼底,双眸微闪着光芒,眼前一切便都清晰起来。 她快速前行,双眼如同探测器,不断地分析数据反馈在她的大脑中,最后落锦书锁定了武衡居,根据双眼反馈到大脑的数据分析,武衡居许久没人居住。 她没从武衡居的大门进去,而是选择越过围墙,落地后穿过垂花拱门,踢开了一间厢房的门。 放下蜀王妃在床上,她打开系统布置手术室,蓝血盾能让系统里所有医疗器械实时远距传输瞬移,包括手术台和手术机器人。 看着渐渐成形的手术室,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虽然蓝血系统也经常远距瞬移使用,但是却不曾跨越时空实现真正意义的遂穿。 看来,模拟量子纠缠原理的应用,比她所想的要更神奇。 大面积消毒后,落锦书启动防御系统,一旦有人入侵,防御系统会释出轻微毒气使人短暂昏迷。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已经被手术机器人换上手术服的蜀王妃,眸光沉静且坚定。 这是一台比较艰难的手术,因为伤者的生命指数太低了。 快速测验血型之后,便开始麻醉,输血。 血压很低,在这个情况下手术十分危险,但是别无他法,需要尽快取出孩子。 仪器扫描,孕三十八周,确实是临产了。 手术机器人开始剖腹,扩开切口后退开,接下来的便要她来接手了。 蜀王府里,沈仞带着府中的人在侧屋等候,也派人前去通知了兰宁侯府的人了。 冷霜霜没有再哭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红肿的眼睛一直盯着外头看。 沈仞想起被马夫带到小屋的落锦书,都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见马夫来报落锦书的死讯? 沈仞觉得必须要让落锦书死在王妃之前,否则这仇也不算是真的报了。 他推门出去,冷霜霜勐地站起来,「表哥,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那贱人。」 沈仞提着风灯出了侧厅,便沿着左侧迴廊下去,没有经过正屋便直奔院子外。 到了小屋,却见木门开启,一股血腥的味道透过暴雨钻入鼻尖,举起风灯照进去,却见马夫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心头一沉,立刻跑了进去,小屋里不见落锦书,只有马夫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根簪子,血流满地,他伸手探了一下马夫的鼻息,没气了。 他暗叫了一声不好,飞快地提着风灯跑出去,「来人,来人啊……」 第4章 满城寻找落锦书 与此同时,冷霜霜也跑出去正房那边,发现云靳风昏倒在地上,而长姐早就不知所踪。 沈仞跑回到邀月居的时候,云靳风刚被太医施针救醒得知王妃失踪,没等沈仞禀报落锦书杀了马夫后下落不明,云靳风便怒不可遏地道:「是落锦书那个贱人,给本王搜,整个王府翻过来也要把她和王妃给我找出来。」 沈仞面容一沉,转身指挥府卫满府搜查,也亲自到门房核实落锦书没有离开王府。 云靳风已经气疯了,执了皮鞭便跑出去,他眼底通红,愤怒已经烧得他理智全无,找到那贱人,他要把她活活打死。 但通府寻找下来,却没发现落锦书与蜀王妃,正门,侧门,后门都有人看守的,除兰宁侯府一家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云靳风一脚踹了门房,暴跳如雷,「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大的人离开也没能发现,沈仞,点齐府兵随本王去,便把这京城翻遍了,本王也要找到王妃。」 沈仞虽也着急,但是深夜满京城搜查,必定惊动巡防营和衙门。 如今,又是非常时候,皇太后重病,京城从月前便开始宵禁。 「王爷,需要报备一下吗?」 云靳风眼底阴鸷,「通知衙门,巡防营,让他们一同搜查,若发现落锦书的身影,马上抓获送至本王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那是否对衙门和巡防营言明罪行?」 「直说!」 一匹匹黑色的骏马从王府奔出,投进滚滚雨幕里。 消息通知到了兰宁侯府,兰宁侯也带着冷家儿郎们一同出去搜寻,这暗黑的雨夜里,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仇恨愤怒灌满了,只恨不得把那贱人千刀万剐。 此事惊动了京中各处衙门,巡防营的夜营兵卫长得知此事,当即配合搜捕落锦书。 但寻至明日天亮,一无所获,落锦书和蜀王妃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暴雨已经停了,太阳冉冉升起,天边锦绣,碧空如洗。 因昨晚满京城搜查的动静太大,今日官员们在殿外等待上朝的时候便纷纷议论。 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去,皇帝听了禀报之后不相信,毕竟王妃临产在即,而那落锦书不过是孤女一名,怎可能在王府杀人? 当即派人去蜀王府打探此事,禁军打探回来,情况属实。 蜀王妃贤惠端庄,德行兼备,皇帝甚是喜欢这个儿媳妇,听得她遭遇不测,一尸两命,连尸体都被落锦书这个兇手带走,顿时颜大怒,下旨巡防营和京兆府,务必尽早逮捕毒妇落锦书归案。 巡防营和京兆府接旨后,增派人手协助蜀王府搜寻落锦书。 此事也在民间传开,当初落锦书带着婚书登门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虽说蜀王悔婚在先,但错的是蜀王,为何要杀害王妃与她腹中孩儿? 落锦书所作所为之歹毒,怎是将门之后能做得出来的?落大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最后战死沙场,他的女儿却是蛇蝎毒妇。 大家为蜀王妃惋惜的同时,也纷纷痛恨咒骂落锦书,有百姓开始自发去帮忙搜寻落锦书和蜀王妃的尸体。 满城都在寻找落锦书。 第5章 搜到为止 搜至日暮,京中各处都搜了个遍,巡防营和京兆府进了民宅,官员和宗亲府邸,虽闹得有部分怨气,但因皇上下了旨意要不惜一切找到兇手和王妃的遗体,所以,便有怨气也只能接受搜查。 入夜后,巡防营的主帅与京兆府捕头在蜀王府门口与云靳风兰宁侯碰头,交换了无果的信息。 云靳风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显得癫狂而狰狞,「继续搜,不管是谁的府邸,都给本王搜,搜到为止。」 大家都觉得奇怪,一个受伤的少女,带着一具孕晚期的尸体能躲到哪里去? 按说,只能在附近,走不了太远,因为宵禁期间,巡防营是有巡逻的,任何的可疑人都会被盘查。 有巡防营的人问道:「会不会离开了也只在附近?她怎么可能会带着王妃的遗体走太远呢?她也不过是十六七的弱女子。」 此言一出,云靳风和兰宁侯都不约而同地把怀疑的眼光看向了蜀王府旁的萧王府。 但不可能。 萧王虽说阵前受伤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散了大半府人,连门房的岗都撤了,但萧王府四大护卫武功顶尖,狠辣冷厉,不近人情,在他们的守护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了萧王府。 就在此时,沈仞从府中奔出,手执着一块玉佩嘴唇近乎哆嗦地问云靳风,「王爷,您看这是否王妃随身携带的玉佩?」 云靳风一手夺过,眸子锁紧沈仞,「在哪里寻到?」 沈仞压着唿吸,轻声道:「围墙,与萧王府相邻的围墙。」 云靳风握住玉佩,眸色沉凝,「去,敲开萧王府的门。」 沈仞道:「但是,围墙高丈二,她不可能翻得过去。」 云靳风眼底渐渐积聚了寒气,「她翻不过去,但若有人帮呢?」 众人一怔,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虽然落锦书带着王妃遗体失踪的事很诡异,但蜀王这句话是在怀疑萧王殿下了。 他怎么能怀疑萧王殿下呢?就算急疯了,这怀疑也是很过分的。 兰宁侯说:「不可能萧王府会派人来助她的,殿下绝对不会……」 「他不会?」云靳风冷笑一声,打断了兰宁侯的话,眼底有深深的不忿与怨怼,「他曾如何针对本王,岳父不记得了吗?」 兰宁侯一滞,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会儿的事。 云靳风冷然下令,「沈仞,去拍门!」 沈仞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萧王府的朱红色大门已经关闭许久,府中人员出入都是从侧门,门上的铜钉已经封尘了。 他扣动铜环,震落了尘埃,沉实的大门后,没有一点的动静。 沈仞等了一会儿,再度扣动铜环,依旧是没有动静,里头仿佛无人居住一般。 云靳风见萧王府不开门,顿时怒气灌沖眼底,大步上了石阶,用手拍着大门,「开门,开门!」 此举,把兰宁侯都吓坏了,急忙便上前去阻止,「王爷,万万不可啊!」 「人命关天,此乃天大的事,他萧王府理当配合。」 云靳风狂怒之下,不顾阻拦,竟是直接用脚踹门,大声喝道:「开门,本王奉旨搜查犯人,所有府邸均不得关闭大门拒绝搜查,否则一律视为兇手同犯。」 第6章 爷您不好奇吗 「嗖嗖」几声,是箭矢迅速划破空气的声音,十余支箭不知从何处发出,齐刷刷地落在云靳风的身边,把他围了个严严实实。 最让人惊骇的是,那箭是没入了门口的石板里,根根竖起,可见发箭之人内功有多深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而且,云靳风就站在大门口,箭如果从府中高处射来,是如何能做到精准落在云靳风的身边而没伤他分毫?箭会拐弯吗?拐弯之后还能掌握精准的分寸? 此举,吓坏了在场的人,也让巡防营和京兆府的人觉得愤怒。 萧王是为国立功的武将,他接替落大将军挂帅出征,击退了敌军,九死一生才保住了大燕。 他自己却身受重伤归来,太医足足治疗了三个月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蜀王妃被残忍杀害,一尸两命,大家都为她感到惋惜,也憎恨兇手,甚至可以理解蜀王的怒火,但不代表所有人必须和他身同感受,甚至,不惜去冒犯正在养伤的燕国大功臣。 巡防营主帅冷道:「王爷,下官继续带人搜查,告辞!」 主帅一走,京兆府的人也走了,不想跟着云靳风胡闹。 云靳风有片刻是被吓住了,但更多的是狂怒。 他亲自拍门且言明奉旨办事,但萧王府不开门便罢,竟还放了暗箭来羞辱他。 兰宁侯和沈仞急忙上前把他从箭阵中拉出来,不敢再在萧王府门口逗留。 云靳风狼狈地下了石阶,恨恨地道:「这笔帐,本王记下了。」 萧王府内,灯火黯淡,只在廊前挂了一盏风灯,其他地方仿佛是被漆黑吞噬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一名背着弓箭的黑衣人从府中高楼上跃下,身姿矫健轻盈,落地之后直奔正屋。 黑衣人进去后禀报导:「爷,蜀王退了。」 「嗯!」漆黑之中传来微冷平静的嗓音,廊前的风灯照进来一丝淡橘色的光芒,一名锦衣男子抚摸着匍匐在他身前的黑狼脑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白色锦袍的银丝线在淡淡灯光下浮着暗光。 黑衣人忍不住问道:「爷,需要去一趟武衡居吗?她都来一天一夜了,今晚蜀王闹到门口,想必是猜出她躲在这里。」 「不必!」声音丝毫没有起伏,沉静若水,灯光照进来,他眼底没有任何的光芒,倒是这淡淡光线下,他俊美英朗面容,线条和弧度都显得尤其温润沉静,「她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离开,我们不过与人方便,并无什么损失。」 「如今外头人人都说她杀害了蜀王妃,这事闹得太大了,属下就是怕会惹什么麻烦,扰了您的安宁。」 萧王浅笑,但笑意有些冷,薄唇抿直了片刻,道:「她有什么理由去杀害蜀王妃?若有这份狠心,当日拿着婚书登门便可大闹一场,何必要忍气吞声这一年才狠下杀手?本王不喜欢云靳风的原因在此,他遇事不过脑子,既不沉稳也不成熟,更无半点聪敏机警,庸才。」 那云靳风与落锦书早有婚约,按说他应该娶落锦书进门为妃,但是他却在落将军战死沙场,落夫人随夫殉情后,火速与兰宁侯府定亲。 可就在他与兰宁侯府嫡女冷箐箐大婚当日,落锦书从北州带着丫鬟小绿拿着订婚信物来到了蜀王府,哭诉家中房产被族亲霸占,如今孤零一人无处可去,请求蜀王为她夺回房产。 宾客满座,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云靳风因此恨透了落锦书。 但因他年少入伍时,曾拜大将军为皇子师,便当着众宾客的面,承诺她可一直住在王府,往后与他便是师兄妹的名分。 落锦书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以蜀王师妹身份入住王府。 黑衣侍卫道:「这本是狗都能想明白的事,不知他脑子里头装的什么草,可惜的是皇上喜欢他啊,当日悔婚这么大的事,都没有责备他,甚至还想立他为太子。」 萧王淡淡说:「皇贵妃自入宫起,皇上就一直专宠她,为她冷落六宫,中宫也形同虚设,既是深爱,他想立皇贵妃的儿子云靳风为太子,也是人之常情。」 黑衣侍卫觉得有道理,但这样的话题叫人生气,便转了话说:「属下倒是好奇,落锦书是怎么带着蜀王妃进到咱萧王府而且不惊动我们,更没惊动狼群的呢?爷,您不觉得奇怪吗?」 第7章 可以给一双筷子吗 萧王唇角凝笑,却也不言语了。 半晌,他才缓缓道:「蓝寂,你送些饭菜到武衡居去,放在门外沖里头说一声便可,她若想出来见我们,自然会出来,若还不想见,她的事儿办完了就会离开,咱们就当她没来过。」 侍卫蓝寂转身,爷有点装啊,他还是好奇的。 是啊,谁不好奇呢?爷的听力和警觉性是最高的,但他和狼群都没发现有人潜伏进来,是直到昨夜那一声娃娃哭声响起,大家才知晓的。 不过,爷说她来的时候没打扰,就证明只想借个地方用,没必要为难。 武衡居。 落锦书嘆了口气,很饿很冷很困。 这一天一宿的,只喝了些葡萄糖水和一点羊奶,她是真不喜欢羊奶的那种味道啊,喝下去就想吐。 孩子放在系统的保温箱里,从系统里取出羊奶餵过几次,孩子没什么大碍的,就是蜀王妃依旧危殆。 这是她为何还不离开的原因。 蜀王妃至今还昏迷着,剖腹产的时候,由于她子宫收缩乏力,加上凝血障碍,导致大出血,十分惊险。 虽然及时的抢救和输血把人救过来了,但生命指数只有百分之三,比生产之前更低。 可以说,真的就剩一口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落锦书觉得她是毫无斗志,仿佛孩子出生之后,她就松了一口气,再不想坚持了。 蓝血盾的自体修復功能是不能转移到蜀王妃的身上,只能用常规医疗手段去救治,能用的药落锦书都给她用上了,但情况还是不好。 很不好。 她坐在椅子上,足足二十几个小时她都没有合眼。 又困又饿,精力透支,本来可以开启修復功能,但蓝血系统有一个弊端至今无法解决的,那就是当自体修復开启,则会切断其他治疗程序。 也就是说,在救人或者救己的选择上,只有一个选项。 刚闭上眼睛,却听得耳边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她整个跳起,急忙奔到手术台前,心跳停了! 马上抢救,肾上腺素注射之后便开始心肺復甦,除颤,要命的是她胸口有伤,而这已经是第三次抢救了。 十几分钟之后,心脏復跳,落锦书手都颤抖了,累得瘫坐在椅子上,把迸到嗓子眼的心脏好好地安放原位。 等缓了一口气,她才起身喝了一瓶葡萄糖水,飢肠辘辘的感觉是真不好受啊,以前研发蓝血系统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增加食物这一选项呢?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落锦书眸子睁开,警惕地倾听外头的声音。 被发现了?这段时间只顾着救人,都忘记监测外头的情况了。 「粥放在外头,想吃自己拿!」外头的人说完这句话,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没闯入,毒气因而也没散出去。 落锦书走到窗口上,虚开了一道窗缝,虽然外头漆黑一片,但她开了照明系统,能看清楚外头的一切。 数据反馈大脑,外头没人。 既然是被发现了,落锦书也没有什么顾忌,大大方方地开门出去。 门外有一个食盒,她提起之后便迅速回屋消毒一番才打开食盒。 食盒分两层,第一层放了一大碗肉糜粥,底下一层放置两道菜。落锦书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开门出去折了两根小树枝,去掉枝叶当筷子用。 就不能配一对筷子吗?粥可以喝,但总不能用手抓菜吃吧? 镊子什么的是有,但她是专业的,医疗器械是她吃饭的傢伙没错,但不是她吃饭的傢伙。 第8章 兇手到底是谁 一大碗粥喝进肚子,菜全部吃掉,一点都不浪费,纵然特别难吃。 宫保鸡丁,炖小羊肉,两道菜看得出都是用极好的原材料。 她很想结识这位厨子,这么好的材料能做得这么难吃,却还能在王府混下去,定是有过人之处。 吃饱之后,身体才有了暖意。 她理应出去致谢,但她不能走开,蜀王妃的情况随时有变化。 记忆浮起,是关于这位萧王殿下的。 萧王云少渊乃是当今皇帝的胞弟,皇太后四十多才生他,所以他和云靳风年岁相差不了多少。 他年少拜得名师,武功高强,十五岁那年,戎人来犯,他入伍随军出征,第一战斩获敌军首级百余,一举成名。 之后数度出征,为大燕立下赫赫军功,一年半之前戎人再度捲土重来,直逼汇州,原主的父亲落大将军在北州军营为将,圣旨点了他为大元帅,迎战戎人。 落大将军战败,被敌军逼得步步后退,萧王领兵支援对敌军迎头痛击,直到半年前才把戎人驱逐出去,收復失去的国土。 但萧王却因此身受重伤,听传闻说他那会儿都差点死了,但好在军医医术高明,才把他救了回来。 他出征之前已经定下了亲事,未来萧王妃是魏国公府的小姐,但这门亲事最终黄了,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只知三个月前,魏国公的小姐嫁给了定侯长子为妻。 这些事情,是原主听蜀王府的人议论得知的,但是真实情况是否这样,则不清楚了。 至于原主的父亲虽说是牺牲的,但他是战败之将,就算没牺牲回来之后很大可能是要被问罪的。 皇帝不待见落家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战败不说,还被戎人抢了土地,让皇帝十分愤怒十分失望。 也因为这样,当初落锦书的家产被族亲侵占,得到京城来的一个贵人指点,她带着侍女拿着订婚信物来到京城寻找未婚夫蜀王,可惜无人愿意为她出头,甚至还因冲撞了婚礼,被蜀王恨之入骨。 这一年来,王府里的人因为云靳风的态度,也对她百般冷漠,嘲讽羞辱的话没少当着她的面说。 落锦书寄人篱下,所有的苦都是往肚子里咽,一句都不敢对外人说,自然,她也见不到外人,云靳风不许她见任何的外人,更不许她离开王府,怕她出去造谣生事。 她等同被软禁了。 唯有王妃冷箐箐对她还算不错,年节里总会给她备下新衣,与她说说话,但也不敢太过,怕惹王爷不高兴。 落锦书也因此对王妃心怀感激,时常会做一些家乡甜点送给王妃品尝。 今日,丫鬟小绿说王妃请她去邀月居吃茶,她知道王妃临产在即,王爷不许她随便出门,日子十分枯燥苦闷,便急忙过去了。 但去到邀月居,却发现王妃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脸被划得血肉模煳。 如狗血剧情一般,云靳风和王妃的妹妹冷霜霜来到,看到爱妻只剩下一口气,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注在她的身上,一口咬定她是兇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这些记忆,一点一点地浮现在脑海里,落锦书看向依旧昏迷中的蜀王妃轻嘆,确实来京之后,唯一对原主好过的人,就是她了。 如果不是她护着,落锦书只怕早就被「暴病」死了。 她走过去站在手术台前看着蜀王妃,原先是为了真相救她,现在则多了一层真心和感激,感激她在原主落难这一年来,给予一丝温暖。 「你要好起来啊,你难道不想见见你儿子吗?」落锦书轻声说。 蜀王妃依旧气息微弱,脸上的伤痕虽是处理过,但是刀深透骨,纵横交错,便痊癒了也带着满脸的刀痕。 曾经是美丽的贵女出身,如今却变成了丑陋的女子,云靳风还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吗? 兇手到底是谁?为什么下这样的狠手? 落锦书搜刮原主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蜀王妃对所有人都很好,从不与人结怨……也或许有结怨,但原主不知。 她所知道的事情十分有限,凭着这些记忆,根本无法猜测兇手的身份。 但也懒得想了,因为蜀王妃肯定看到兇手的脸,因为兇手是对着她下刀子的,靠近心脏的一刀虽然导致了出血严重,但是没有当场休克的,而兇手再残忍地划伤她的脸,近距离的相对,只要不瞎都能看得见。 但是,她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生命指数的监测仪发现她毫无生存意志,这十分奇怪。 但落锦书从这里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她不想活过来,她不想面对一些事情,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兇手是她至亲之人。 第9章 挖坟 在王府里,她至亲之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前来照顾陪伴她的嫡妹冷霜霜。 一个是她的丈夫云靳风。 所以,是谁呢?落锦书忽然想起原主的一些记忆,当初京城来的贵人说是叫她们去京城,那贵人姓冷,是冷霜霜吗? 冷霜霜为什么叫原主去京城破坏云靳风和她长姐的婚事? 这耐人寻味得很啊。 蜀王府。 云靳风已经几近疯狂,在府中大发雷霆,杖杀了伺候蜀王妃的所有侍女婆子,连同陪嫁过来,也曾被他收房的莹夫人也一同杖杀了。 一个罪名,护主不力。 谁都不敢求情,沈仞虽觉得残忍,但是,这些人也该死,谁让她们这么掉以轻心,让王妃与那毒妇单独见面? 云靳风暴躁不安地踱步,只等天亮便马上入宫请旨,他要带人搜查萧王府。 那毒妇不可能跑得太远,而在围墙下就发现了王妃的玉佩,那玉佩她重伤时还戴在身上的。 而那毒妇带着王妃,也不可能翻过围墙,一定是有人出手相助,只要阐明事实,父皇会同意思下旨搜查萧王府的。 「姐夫,还没找到长姐吗?」一袭白衣的冷霜霜从门外进来,她哭得嗓子都沙哑了,眼底肿成了桃子,「落锦书那贱人到底带长姐的遗体去哪里了?莫不是她杀了长姐不够,还要毁她尸身?她太恶毒了。」 这是云靳风所害怕的,那毒妇在府中的日子表现得唯唯诺诺,畏畏缩缩,这都是伪装。 她是有武功底子,至少懂得穴位,昨晚就是点了他的穴才能带走箐箐。 念及此,他五内俱焚,厉声下令,「沈仞,你派人去一趟北州,把落祁北的坟给本王挖了。」 沈仞大吃一惊,「王爷,落大将军是您的恩师啊。」 云靳风的拳头咯咯作响,眸色阴沉地道:「且不说本王没有正式拜师,便拜了,他是败军之将,朝廷罪臣,本王自当与他恩断义绝,他教女不善,害了王妃与本王的孩子,便挖了他的坟,也是落家该有此报。」 沈仞道:「但皇上始终没降罪于落家,若真挖了落家的祖坟,只怕百姓和朝中官员都会指着您的嵴梁骨痛骂。」 云靳风一拍桌子,如同丧失理智的的野兽,「叫你去便去,扯什么其他的?谁敢骂本王,本王便杀谁。」 沈仞单膝跪下,「王爷,还请您三思啊,此法实在不妥。」 冷霜霜在旁道:「表哥,王爷叫你去,你啰嗦什么呢?若不用此法,怎逼得那毒妇出来?难道你忍心看到长姐一尸两命之后,连遗体都要被她毁烂么?」 「表妹,你别胡说,挖坟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沈仞不动,纵然他也憎恨落锦书,但挖坟太严重,王爷名声将毁于一旦。 冷霜霜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听父亲说,皇上本就是要问落家的罪,只不过他战死沙场,且他的夫人也随殉而去,这才放了他们家的,败将丢掉的城池,是皇上在位期间最大的耻辱,皇上恨他入骨呢。」 冷霜霜的话,让云靳风解恨一些,事情发生至今,所有的事情都让他愤怒,唯独冷霜霜这句话,叫他心头舒适些。 他执着冷霜霜的手臂扶她坐下后,冷冷地道:「沈仞,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你若不去,有人想顶替你侍卫长的职位,本王身边不需要仁慈的狗。」 沈仞跪地不起,匍匐下去,「属下并非仁慈,只是于王爷名声有害,唯恐误王爷大事。」 云靳风一脚踹在他的头上,「滚开,废物!」 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太子之位如探囊取物,若非萧王阻拦,父皇早就立他为太子了。 一个败军之将,便挖了尸骨鞭尸又如何?当日他悔婚,谁敢出来说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第10章 请旨搜查萧王府 沈仞不去,自有人去,府门大开,十余黑骑狂奔而出,手持蜀王府令牌,往北州而去。 北州与京城相邻,路程并不远,毁掉一座坟再返回京城,也不过是一天的事。 因着沈仞阻止挖坟的事,云靳风一怒之下,亲自鞭了他十下泄愤,没人能跟违反他的命令,沈仞不知好歹了。 沈仞跪地挨了十鞭之后,还是要连夜带人出去搜捕落锦书。 翌日一大早,云靳风进宫面圣,阐述理由要求搜查萧王府。 皇帝最是疼爱这个儿子,眼见他即将要当父亲了,王妃却遭了这样的大难,不禁十分心痛。 听他悲愤地说了要搜萧王府的理由之后,皇帝沉吟了片刻道:「你怀疑兇手在萧王府,这是合理的,但你皇叔和此事绝无关系,你且传朕口谕,叫他开了门让你进去瞧瞧吧,若不让你亲眼瞧过,你也不死心。」 云靳风恨恨道:「父皇,儿臣昨晚敲门,说是奉旨搜查,但萧王府的人竟射箭恫吓儿臣,您若不派禁军跟随儿臣前往,只怕他还是不开门。」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身子缓缓地靠在龙椅上,眯起了眸子,「你说奉旨搜查,萧王府不开门,还放箭恫吓?」 「儿臣绝无虚言,儿臣的岳父和巡防营高林在场亲眼目睹的。」 皇帝眼神微冷,「你皇叔自受伤之后,性情有些孤僻,你不必与他计较太多,朕会派人跟随你前往萧王府,若搜查过没有,你必须跟你皇叔赔罪道歉。」 云靳风眼底有深深的恨意,「父皇,儿臣只要您一句话,若兇手窝藏在萧王府,该如何处置?」 皇帝淡淡说:"若你皇叔真这么煳涂,顾念着与落祁北的战友情谊,窝藏杀害王妃的兇手企图帮落锦书逃离京城脱罪而去,自当殿前议罪。" 云靳风舒了一口气,胸臆间有些怨气渐渐地散,「有父皇这句话就行了。」 新仇旧恨,今日可一起报了,云少渊,本王要把你从神坛拉入泥尘里,看往后满朝文武,谁还敢敬重一个窝藏逃犯的同犯。 皇帝拟了旨意,着禁军统领梁时带着十余禁军前往萧王府搜查。 萧王府,蓝寂一大早便往武衡居送了早饭,王爷吩咐过,若她不出来见面,则不必勉强。 他本应是放下便走,但是喊的时候,窗户开了,露出一张少女的脸,因屋子是暗处,瞧不真切她的五官,只依稀看到有些伤痕。 落锦书道:「谢谢您,再冒昧提个请求,能给我带件衣裳吗?这里很冷。」 「等着!」蓝寂又瞥了一眼,发现她隐在屋中的肩膀竟是半露的,觉得她不出来或许是衣衫不整。 他回去取了一件衣裳挂在门口的树枝上,「府中没女子,你将就穿。」 屋中传出略带感动的声音,「谢谢,若有机会,报答施饭赠衣之恩。」 蓝寂头也不回地走了,「你能自保再说吧,蜀王派人去挖你父亲的坟了。」 落锦书脸色微变,挖坟?云靳风丧心病狂了吧?怎么干得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来? 第11章 蜀王妃有好转 她很是愤怒,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或许是有原主的记忆在,而记忆是包括事情记忆和情感记忆的,父女之情无法割捨。 牺牲的大将,若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国之悲哀。 她虽对歷史没有太深研究,但也知道败军之将,在古代罚俸,丢官,削爵,流放,杀头,甚至株连都是有的。 帝王总是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她展开衣裳,这是一件男装,又长又宽,她压根穿不上,这衣裳的主人很高,不知道是那侍卫的吗? 她把衣裳裹在身上,衣裳半旧,但十分干净,就是有些压箱底的那种樟脑味道。 有衣裳裹身,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今晚不用再挨冷了。 她吃了饭,把食盒放在外头,便进来给孩子开了点羊奶粉,孩子的情况好多了,但是蜀王妃依旧是没什么起色。 她换了药继续为她输液,看着她伤痕纵横交错的脸,把孩子抱到她的身边,让她感觉到孩子的存在,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活着的勇气,或许是兇手的身份让你无法面对,但是,这人既然对你恨意这么深,能放过你的儿子吗?我不可能带着你的儿子离开京城,他是会回到云靳风的身边,到时候,谁能保证他的安危?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你争气点吧,是你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你要护他周全。」 「我知道你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不曾歷过真正的艰难,现在才知道世事残忍,可你当了母亲,有人需要你护着了,你坚强一点啊。」 或许这两句话触动到了蜀王妃,生命监测仪闪了闪,过了一会儿,血压开始缓慢地回升。 生命指数一下子蹿升到了百分之十五,十六,二十一…… 只要能升到百分之三十,情况就能基本稳定。 落锦书等待这个奇蹟出现,为母则刚,蜀王妃你不要放弃。 她把孩子抱回保温箱,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就像原主每一次觉得在府中过不下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握住原主的手,告诉她再坚持一下,坚持下去,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原主没等到转机,但是希望蜀王妃可以。 云靳风带着圣旨和禁军回到了蜀王府,他不着急马上去萧王府,而是派人请了京兆府尹谢大人和巡防营主帅一同进萧王府,由他们来做见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他要所有人知道,云少渊包庇窝藏兇手,什么国之功勋战将,就是一个漠视人命漠视律法的窝藏犯。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先吩咐沈仞带人布防在四周,防着萧王府的人在开门迎接圣旨之前,暗中送走落锦书那贱人。 一个时辰之后,京兆府谢大人和巡防营主帅带人来到蜀王府。 两人听禁军统领梁时宣读圣旨之后,虽觉得萧王不会窝藏兇手,但圣旨这么说,便与云靳风一同浩浩荡荡地前往萧王府。 禁军,京兆府,巡防营,还有蜀王府一同出动,这阵仗自然非同小可,加上本来就有很多人关注蜀王妃被害一事,希望蜀王妃的尸首尽快被找回,所以很多人都在附近转悠。 看到这阵仗,自然就围了上来。 巡防营的人想驱逐,但云靳风冷冷地道:「不必,本王奉旨办事,光明磊落,没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 第12章 良心是个暖 随同而去的京兆府和巡防营都隐隐地有些担心。 蜀王如此笃定,莫非兇手真藏匿在萧王府?若在萧王府搜出兇手来,这有损萧王的威名。 甚至,萧王还会因此被议罪。 但圣旨已下,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潜入通知也不行了。 来到萧王府门口,梁时上前敲门,大声道:「圣旨到,请萧王殿下接旨!」 梁时是禁军统领,带着圣旨来到萧王府,就算萧王有再高的战功,都不可闭门把圣旨拒之门外。 便听得里头传出一道声音,「既是圣旨到,请梁统领稍等,王爷要沐浴薰香,设下香案,迎接圣旨。」 云靳风冷笑,果然是用这一招,皇叔啊皇叔,你能想到的,侄儿能想不到吗?早便叫沈仞在附近布防,任你的人武功再高,这青天白日里想要把兇手和王妃遗体偷运出宫,绝无可能。 萧王府内,蓝寂快步奔向湖边,禀报导:「王爷,云靳风带着梁时和京兆府巡防营的人过来了,怕是要搜府,且是真拿了圣旨前来,不能不开门,那武衡居的人怎么处理?」 云少渊坐在湖边迎风垂钓,墨发绾了玉冠,阳光淡淡地洒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宽袍飘飘,银线浮闪,他听了禀报之后,凝了凝,道:「那便打开中门,迎接圣旨。」 「可一旦搜府,武衡居那边瞒不住,而且他们去了北州还没回来,府中只有属下和您,只怕瞒不过去的。」 云少渊站起来,转身对着蓝寂,神色淡凉,「不必瞒,你让他们搜,若搜出来你护着她的性命别让云靳风把她带走,至于云靳风想对本王怎么样,你不必阻拦,本王今日要彻底废掉他被立储的可能。」 「王爷您打算……」 云少渊温润浅笑,漆黑的瞳仁毫无光泽,敛去了本该有的锐芒,"本王今日恰好忘记了服药。" 「啊?」蓝寂愕然地看着爷,今日忘记服药了?不是给他拿了么?他又不吃? 「但若搜出来,皇上会问罪的。」蓝寂追了上去,没伸手搀扶,只跟在他的身边行走。 「问个罪能让皇上高兴,那就问吧,毕竟本王总是让他不痛快啊,不让他一回,本王良心过意不去。」 云少渊说得极其云淡风轻,慢慢前行,仿佛真能把眼前的路尽入眼底似的。 蓝寂呸了一声,良心是个暖?皇上有良心了? 回到正厅,云少渊安坐正座的檀木交背椅上,蓝寂设案焚香,才出去打开了中门。 云靳风率先进来,冷冷地睨了蓝寂一眼,背着手冷冷地大声道:「萧王云少渊接旨!」 后面的人也跟着进来了,但是多数人步履是谨慎的,态度也小心翼翼,带着几分敬重之色。 蓝寂进去把云少渊搀扶出来,步履谨慎,甚至有些踉跄,许多人心头惋惜心痛,曾经威风凛凛的萧王,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他瘦削了许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嘴唇淡无血色,深邃的眸子,早就没了往日的冷锐和权力的压制,宽松的袍子显得他身段颀长且纤瘦。 他依旧是那个俊美无比的男子,但是,却不是那个手执长鞭,策马飞扬的皇家儿郎了。 除云靳风外,所有人上前见礼,单膝跪下,「参见殿下!」 京兆府尹谢大人和巡防营高林眼底湿润,声音已然哽咽,异口同声道:「殿下……可好?」 第13章 要萧王名誉扫地 云少渊微微侧头,笑容凝在了唇边,淡阳照在他俊美脸庞上,近乎是透明的苍白,「是谢大人和高将军吧?本王很好,不必多礼了。」 「殿下……」两人站起,同时伸手上前想搀扶云少渊。 云靳风在旁瞧着,冷冷地道:「谢大人,高大人,别忘记你们今日的差事。」 两人的手凝在了半空,缓缓地收了回去,神色复杂地一同看向蓝寂,希望从蓝寂的脸上能看到兇手是否在场的端倪。 但蓝寂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毫无表情,压根无人窥探得出来。 云靳风盯着云少渊,眼底的恨意几乎能把他烧成灰烬。 自他凯旋伤重归来,太医三个月在府中守着,救回他的性命,但他自此不出府门,所以谁都不曾见过他。 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云靳风真的很解恨。 皇祖父曾骄傲地说,武将当如云少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皇祖父这句话,把云少渊送上武将巅峰,所有将士都以他为榜样,京中女子,无不爱他。 但如今,他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瞎了,他是个瞎子,而且双腿经脉废掉,武功也没剩多少,未婚妻也另嫁他人,他如今就是个废人,活死人。 只要今天从萧王府里搜出落锦书那贱人,战神萧王将不復存在,成为一个窝藏兇手的杀人同犯。 父皇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他,在皇祖父那边也能交代得过去了。 这一刻,他浑然忘记自己只为寻找爱妻的尸首而来,只想整死萧王。 萧王若能名声扫地,菁菁死得值了。 禁军统领梁时上前宣读圣旨,蓝寂扶着云少渊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得悉蜀王妃被害一尸两命之事,深感痛心,也痛恨兇手之狠毒,今传旨禁军统领梁时与京兆府谢康督办此案,全城搜捕兇手落锦书,务必把兇手绳之以法,匡扶正义维护律法的尊严,早日寻回蜀王妃遗体,好生安葬,以安在天之魂,所以人不得阻拦耽误禁军与京兆府的搜捕,钦此!」 云少渊站起来,道:「梁统领,这圣旨不是下给本王的。」 梁时上前道:「王爷,皇上有口谕给您,让您配合搜捕,若搜过萧王府没有兇手窝藏,蜀王殿下会跟您磕头认罪,您要打要骂都可以。」 云少渊嗯了一声,淡淡地道:「蓝寂,带他们去搜吧!」 「殿下,得罪了!」梁时上前拱手。 云少渊转身,衣袂飘飘,更显姿容如谪仙,「请便!」 蓝寂先扶着他回正厅喝茶,然后带着众人前往府中各处搜查。 蓝寂心里有些紧张,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云靳风没看蓝寂,带着人在府中横冲直撞,每一个院落皆是粗暴地搜查,门是直接踹开的。 他心中已经反覆深思过好几次,落锦书那个贱人,一定是藏匿在萧王府。 也一定是萧王府的人相助,她才能带着王妃遗体来此。 那玉佩,不可能无端端地出现在王府围墙下的。 萧王素来欣赏那败军之将,窝藏他的女儿企图帮她脱罪逃逸,来成全他一直说的什么同袍之谊。 萧王府有黑狼,但都被关起来了,所以一路所搜,皆没见到一个人。 终于,来到了武衡居外。 这个时候,蓝寂的脸上终于能寻到一丝紧张了。 因为武衡居外的门前放着一个朱漆食盒。 云靳风看着蓝寂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之前所受的一切憋屈与侮辱,都将在推开这扇门之后,烟消云散。 第14章 把门给本王撞开 而那些曾经背地里指责他悔婚的人,都将看到落锦书这个贱人的歹毒,证实当初不娶她是正确的选择。 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蓝寂其实不知道爷到底是打什么主意,护着落锦书当然是可的,不是他骄傲,实在是眼前这些人,包括云靳风在内,都是……武之废物。 但护着她之后呢? 之后的事才是重点。 「滚开!」云靳风一把推开蓝寂,便要踢门进去。 蓝寂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带,云靳风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不禁恼羞成怒,「蓝寂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推本王?你是不是心虚?来人,把门给本王撞开。」 梁时亲自翻过围墙,落地后迅速打开门,让云靳风率人进来。 所有人一拥而进,四人为一队,奔到各个厢房门口,两人守着门口,一人踢开,另外一人冲进去,动作迅速且粗暴。 云靳风眸如电光,一眼扫过去正堂,里头空无一人。 武衡居不大,片刻便搜完了,莫说是人,便连老鼠都寻不到一只。 所有人出来禀报,说没有发现兇手的踪影。 云靳风勐地回头看着蓝寂,只见他也在探头瞧,似乎十分诧异的样子,这模样甚是可疑。 蓝寂收回眸子,发现那女子没在之后,神情顿时起来,对云靳风冷冷地道:「看过了吧?有没有发现你们说的兇手啊?方才梁统领说什么来着?如果没找到兇手,你要跟王爷下跪认错,对不对?」 云靳风脸色变得很难看,盯着蓝寂那张得意的脸,他忽然想起萧王府是有四大护卫的,但自进了萧王府,只见到蓝寂。 其余三人呢? 他冷笑,「别高兴得太早。」 他喊了一声,「沈仞!」 片刻,沈仞用轻功踏过萧王府的屋顶,落在武衡居的院子里,站在了云靳风的身边轻声道:「王爷,一直守着,并不见有人离开。」 云靳风不信,不可能没有。 他扬袍进了武衡居的正堂里,刚进去,便觉得这屋子一阵的血腥味道,他蹲下来,看到地板上落了一些血迹。 「梁统领,你进来看看,这是不是人血?」云靳风扬手喊道。 梁时带人进了屋中,用手指抹了一下已经干涸的血迹,闻了一下,脸色微变,「回王爷的话,这确实是人血。」 云靳风站起来,阴冷地盯着慢悠悠进来的蓝寂,「有人血,你怎么解释?」 蓝寂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萧王府人人练武,流点血算什么?」 云靳风咄咄逼人,「有血,便意味着有受伤,你哪里受伤?把伤口露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蓝寂挽起袖子,便见那手腕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新伤旧伤都有,他径直把手臂递到云靳风的面前,「看清楚些,看看是不是真伤口。」 云靳风验查着那些伤口,大小深浅都不一样,但明显看得出是刀剑伤。 而且,确实也有新的伤口,伤口的边沿还泛红,仿佛刚流血不久的样子。 众人也上前来看蓝寂的伤口,看过没有什么可疑,京兆府谢大人道:「看来兇手并未匿藏在萧王府。」 云靳风抬头不悦地道:「谢大人,这么早就下定论?这府中侍卫只见一人,不见了其他三人,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一个,莫不是趁着我们来搜府之前把兇手送走了?」 谢大人沉下脸来,「蜀王,您这就有些不依不挠了,您说的这些要成立的话,首先要证实落锦书确实来过萧王府,但现在您是根据什么来证实落锦书来过?」 「至少,那三名侍卫如今不见踪影。」 谢大人道:「就算他们不在,也不可以作为落锦书来过的证据。」 第15章 改天再来告罪 云靳风哼了一声,没再搭理谢大人,他上了石阶看了一眼正堂,总觉得里头的血腥味道很重,伤口必定是很大,流了很多血才能有这样的浓重血腥。 而且,这门窗还是要一直关闭,才能叫这血腥味散不去。 而蓝寂手腕上的伤口不深,按说不可能留下这般浓得散不开的血腥味道。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萧王府,扬手喝道:「继续出去搜查,要查清楚萧王府是否有地牢。」 谢大人和巡防营都不大愿意搜查了。 但是,禁军统领梁时是奉旨而来的,皇上吩咐要全力配合蜀王,一切听蜀王的指挥,所以,他便带着禁军再一次搜查萧王府。 蓝寂则是懒洋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说方才没搜到,但是沈仞一直派人高空布防,她是逃不出萧王府的,她想必还是藏在王府里。 到底藏在哪里呢?她又是如何能迅速转移的? 禁军和巡防营的搜查都是极为仔细的,可以说是地毯式的搜索,萧王府里没有什么地牢或者暗室,至少,他们没找到。 就这么一个王府,足足搜了一个时辰,一个地方翻来覆去地搜了几遍,就什么都没有找到。 云靳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纵然不甘心,却也实在没办法了。 不可能无限期地搜下去的。 其实,再搜第二遍的时候,他就基本确定落锦书没在这里。 只不过,他还没想到下台阶,他是不可能去跟云少渊磕头认错的。 所以,搜完最后一遍之后,他便想直接从围墙跃回蜀王府,却被蓝寂一手拉住,「王爷想去哪里啊?不找了吗?继续找啊。」 蓝寂现在也确定落锦书没在萧王府了,毕竟,能藏身的地方,禁军和蜀王府的侍卫都搜了个遍,尤其那沈仞,连床都掀开看过才甘心。 云靳风试图挣拖他的手,「既然落锦书没在萧王府,本王当然要继续去找她的下落,找回王妃的遗体。」 「不着急,去磕头认错,可耽误不了太久的功夫。」 蓝寂怎么可能让他走呢?这萧王府的大门,不是任何人想进来就进来,想走就走的,即便是拿着圣旨来,也得脱一层皮再走。 云靳风脸色铁青,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道:「搜捕兇手找回王妃的遗体要紧,本王改日再来登门告罪。」 蓝寂侧头去看梁时,略带讽刺,「梁统领,皇上给我们王爷的口谕是怎么说的?这圣旨你要执行,皇上的口谕,是否也要执行啊?」 梁时上前对着云靳风拱手,「王爷,皇上有旨,若在萧王府搜查不出兇手,您要亲自跟萧王殿下磕头认错,以告打扰养伤之罪。」 云靳风暗自紧握拳头,恼羞浮上眼底,「本王看皇叔精神得很,养什么伤?」 云靳风就觉得他除了瞎之外,根本就没什么事了,故意这么深居简出,让所有人觉得燕国欠了他的,如此这般,民心尽收。 梁时正色道:「王爷,萧王殿下是否伤愈,并不影响您磕头告罪,请您遵照旨意,也尊重自己的承诺,进去给殿下告罪吧。」 梁时态度强硬,语气不容商量。 谢大人也上前道:「是的,还请王爷遵守承诺,进去给殿下告罪。」 云靳风见本该与他同一阵线的人都过来逼他,不禁恼羞成怒,「本王这天都塌了,你们却还在说什么告罪,相信皇叔也不会要本王进去认错,倒是你们一个个相逼,是何道理?」 蓝寂嘲笑,「蜀王此番行径,与那些反覆无常的小人有何分别?敢做不敢当,自认是孬种的话便走吧。」 沈仞喝了一声,「蓝寂,你不要太过分了。」 蓝寂双手托在后脑勺上,慢悠悠地进了正厅去,极尽轻蔑,「走吧,孬种!」 第16章 云靳风打萧王 云靳风乃是天之骄子,怎堪忍受这般奇耻大辱?当即吼了一声,「蓝寂!」 声音落,拳头朝着蓝寂的脑袋挥过去,蓝寂已经上了石阶,等拳头即将抵达他的脑袋,却见他忽地一个低头,回手抓住他的手臂往前一推,云靳风整个被推进了正厅内的交背椅前。 一道劲风从身后而来,击中他的后膝窝处,人便噗通一声跪下,跪在了萧王云少渊的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云少渊坐在交背椅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修长的手指往椅子扶手上轻轻地叩着,薄唇轻启,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很轻,但足以叫云靳风听得清清楚楚。 「云靳风,只要本王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当上太子。」 云靳风在萧王府搜不到落锦书,又被蓝寂嘲笑,更被强迫跪在此处,心底的怒火本已经到达了巅峰。 听到云少渊这句话,他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所有的怒火全部窜到了头顶上,想起之前父皇提议立他为太子,却被云少渊多番阻拦,最终未能成事。 旧怨新仇,终演变成熊熊烈焰,烧得他满心悲愤,竟是一拳打在了云少渊的胸口上,吼道:「那你就去死吧!」 梁时在门口见状,骇然大喊,「王爷不可!」 但喝止太慢,云靳风的拳头已经狠狠地落在了云少渊的胸口,梁时和其他赶到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王殿下口吐鲜血,缓缓倒下。 众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幕,云靳风是真的疯了吗? 今日搜府,本是冒犯,不告罪便算了,竟还敢出手伤了萧王殿下。 蓝寂急忙上前扶起云少渊,沖云靳风咆哮一声,「王爷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云靳风却觉得虚假无比,云少渊就算损了经脉却还有功底,这一拳怎么会打得他吐血? 装的,一定是装的。 沈仞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跑进来跪下替云靳风请罪,「萧王殿下,我家王爷也是一时情急,绝无冒犯之意,请您恕罪。」 「沈仞,去请太医查个清楚,没得叫他冤枉了本王。」云靳风冷眼旁观着,认为就是装的。 虽然吐血,但是一个练武之人要翻滚血液,吐那么一两口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云少渊是瞎了,却还能行走,内力也没失去。 蜀王府就有太医常驻,是因为蜀王妃即将临产,皇帝特意派遣太医出宫看着,以防有个好歹。 而出事那天,太医刚好回家了一趟,没想便出事了,如今虽然蜀王妃已经死了,可太医还是留在王府,总要等找到遗体,确认才行。 云少渊没醒,昏了过去,蓝寂和巡防营的高林迅速把他送回了寝室,大家心里头都十分生气,蜀王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一会儿,沈仞便把太医请了过来。 太医虽是蜀王府的人,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到便被蓝寂拉着过去,「快,给殿下看看,他方才吐血了。」 太医立马上前号脉,这一号脉,脸色都变了。 云靳风就站在床边,不耐烦地问道:「你好好查,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吐血?」 谢大人实在是看不惯云靳风那跋扈恶毒的模样,声音微冷地道:「蜀王可以闭嘴吗?太医还在诊治。」 云靳风知道这些人往日对云少渊爱戴得跟爹似的,跟他们说什么都无用,他便退到一旁去,闭上了嘴巴,但神色依旧是不屑的。 第17章 又回到蜀王府 太医号脉之后,又检查了一番胸口,脸色越发地苍白,这寒冷的天,额头也竟渗出了豆大的汗水。 禁军统领梁时问道:「太医,殿下情况如何啊?」 太医颤抖着收回了手,脸色凝重地道:「回王爷,回诸位大人的话,萧王殿下肺腑和心脉受损严重,经过下官的检查,是胸口遭受了重击,殿下本来就有伤在身的,这一重击,如今血淤凝在了心头,诸位瞧,殿下的胸口还留了淤血痕迹。」 众人看过去,只见云少渊的胸口上果真是有拳头的淤痕,仿佛是血淤凝滞了在那一块。 云靳风脸色大变,不可能,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打了一拳,顶多是痛一下,怎么会这么严重? 蓝寂急了,「太医,那殿下会不会有事啊?你快用药啊,施针啊。」 太医当场施针,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云靳风见太医拔针,但云少渊还没醒来,他气得一把抓住太医的领子,「你撒谎,他根本就没有这么重的伤。」 太医却以为是云靳风心系皇叔伤情,嘆息道:「王爷,殿下的伤势确实严重得很,下官无能,还要请院判来一趟才行啊。」 云靳风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本王只是打了他一拳而已!」 太医大惊,「什么?是王爷打的?」 梁时当即吩咐禁军去请太医院的张院判出来,且把此事禀报皇上,请皇上赐药。 云靳风慢慢地后退,心头有些慌乱,云少渊是该死的,但是不能死在他的手中啊。 他这会儿死了,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当太子了。 「王爷,王爷……」蜀王府那边有人急忙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那落锦书就藏身在她往日住的寻芳居里,方才有人经过发现寻芳居里有人,便推门进去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她,王妃也在里头。」 云靳风当即目眦欲裂,「落锦书,你这个贱人,本王要把你千刀万剐!」 他旋即转身,不顾萧王殿下的伤势,率人离开,谢大人协理办案,也和梁统领一同出去,留下高林在此守着萧王殿下。 时间回到一个多时辰搜府之前。 当时云靳风带人来到萧王府外,梁时大声喊着圣旨到,在武衡居的落锦书就听到了。 这云靳风真是阴魂不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蜀王妃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是还没醒来,如果他们破门而入,搜到自己,只怕不由分说就会动杀机,阻碍救治。 而且,她不能连累萧王殿下。 所以,在他们进府之前,落锦书就先行收起蓝血系统,让助手机器人背起蜀王妃,自己则抱着孩子,启动了双翼飞了回去。 战时护身系统有一个隐身功能,但这隐身功能只能维持三分钟,所以她不能跑得太远,只能又回到了蜀王府。 蜀王府里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只留下几个下人,所以她潜回了之前原主居住的寻芳居。 蜀王妃需要继续治疗,她的情况已经有好转,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断了的。 但是,她忘记寻芳居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出卖原主的侍女小绿。 幸好反应敏捷,在小绿惊慌喊人之前,落锦书便先把她击昏过去。 等启动医疗系统,安顿好蜀王妃之后,落锦书把她捆住,堵住了她的嘴巴之后把她拍醒。 等确定她惊骇过后不会再尖叫,才拿开她嘴里的封堵。 有些流程总是要走的,落锦书持着一把小手术刀,抵住她脸颊,问道:「受谁的指使诬陷我?」 指使小绿诬陷她的人,应该就是兇手了。 第18章 蜀王妃醒了 小绿吓得浑身颤抖,她本来一点都不怕自己家姑娘,但是,见她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回来,还把蜀王妃背了回来,而起蜀王妃还没死。 她看到蜀王妃有唿吸,顿时怕得不得了。 手术刀划破小绿的脸,落锦书眸色冰冷,「再不说,下一刀我直接割断你的脖子。」 小绿痛得想尖叫,但冰冷的刀刃抵住她的喉咙,「试试!」 尖叫声顿时噎住,她抖如筛糠,连连求饶,「姑娘,您饶了奴婢,奴婢知道错了。」 刀子划过小绿的左脸,「谁指使?不要让我问第三次。」 小绿吓得失禁,哭着道:「是冷二姑娘,是王妃的妹妹,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奴婢诬陷您的,奴婢一时贪心才会答应的,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很后悔。」 多年情分,就值一百两。 而兇手果然是冷霜霜,真是心冷如霜啊,连自己的长姐都要害。 落锦书收了手术刀,启动蓝血电脉冲,调好了能量对准了小绿的心脏,结束了她的性命,让她到地府跟原主赔罪去吧。 知道错没用的,知道错也要付出代价,原主被她害死了,一命抵一命。 手术刀是救人的,不杀人。 她取出药水,化掉了小绿的尸体,这种处理尸体的技术,蓝血系统很成熟。 当然,小绿死了就无人指证冷霜霜,所以,她把眼光看向了一旁的手术机器人。 先让机器人装扮小绿几天,之后再换一副模样,一直顶着小绿的容貌在她面前晃悠也是很膈应的。 手术机器人是仿生皮囊,不是冷冰冰的机械,而且它是超智能的机器人,有许多功能,随意改变外表只是其中一种。 落锦书打开它的设置,进入皮肤设定,调到和小绿差不多的肤色,便开始调整五官和高度,进行机器人的整形模式。 很快,机器人就变得和小绿一模一样了,落锦书再去把小绿的衣服拿过来给它穿上,毫无分别。 最后,根据自己脑子里对小绿的记忆,落锦书输入了一些小绿的行为模式,再启动拟人模式和情感模式,那么眼前的机器人就会和真人一样会说话,且接收了外界信息之后会分析用什么话和行为来应对。 甚至可以通过收集到的信息,懂得举一反三。 只不过情感模式只有忠诚,没有其他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 落锦书先试一下,「小绿,我站得好累啊。」 机器人小绿马上就过去搬来椅子,说:「姑娘请坐。」 做事动作和说话神态声音,和真的小绿没有任何区别。 「我口渴了。」 小绿看了一眼外头,蹙眉,「但是,现在我们是在藏匿,出去煮水会被发现。」 这就是她搜集到信息之后做出的思考,落锦书很满意,助手机器人不是她设计的,但是,这种智能人放在蓝血系统里确实好用。 落锦书又餵了一次孩子,看到蜀王妃的生命指数已经回升到百分之四十五,这个速度很快很惊人,她的求生意志和药物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落锦书坐在床前,瞧着她那张脸,多可惜啊,记忆中的蜀王妃很漂亮的,和那个冷霜霜是孪生姐妹,十分相似,若不是仔细分辨,只怕还分不出来。 冷霜霜为什么要谋杀亲姐啊?难不成是为了抢姐夫? 在王府里杀人,冷霜霜除了胆子大之外,只怕是早有筹谋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生命监测仪上的光闪了一下,变成了黄色。 蜀王妃的手指,动弹了一下,过了片刻,眼睛缓缓地睁开。 第19章 打吧,这是你的儿子 那睁开的眸子里,在怔惘片刻之后,瞬间充满了恨,怨,痛楚,悲伤,而这些落锦书都读懂了。 冷霜霜是她的嫡妹,竟然对她下这样的狠手,谁能不伤心愤怒? 落锦书解开她的氧气罩,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望着落锦书,怔怔片刻,才艰难地说出话来,「冷箐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落锦书要确保她的意识全然清楚,能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还流露出恨意和伤痛,证明她什么都记得。 「你会没事的,孩子虽然有点虚弱,但总的来说比较可以,他就在你的身边。」 落锦书便抱起了他凑到蜀王妃的面前,「好好看看,这是你的儿子。」 蜀王妃的泪水没停止过,她没能看清楚孩子的脸,也没能对身边的一切表现出疑惑,她满心都只有受伤之前的那一幕。 但她甚至也哭不出声,只能任由各种情绪在心头扩散,泛滥。 「谁伤你?」落锦书放下孩子,再问。 蜀王妃闭上眼睛,监测仪显示她的心跳在加快,唿吸急促,愤怒灌注在她的眼底,那惨然的脸上,尽是悲愤之色。 但她没说话,依旧是落泪。 落锦书只得再问道:「你知道不是我,对吗?」 蜀王妃这才看着她,摇头,张嘴说了一句,「不是你……」 她唇上有刀伤划过,开口说话很痛,仿佛撕一裂了一般,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落锦书不勉强她,只要她说出兇手不是落锦书就行,其余的,看她自己吧。 「我去叫人来,你见到云靳风,不管你愿不愿意说出兇手的身份名字,但你要告诉他们,兇手不是我,而且,你还要对云靳风说,希望我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直到你痊癒,知道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是会死的,那些太医治不好你。」 蜀王妃这才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听懂就点点头。」 蜀王妃缓慢地点了点头,但是,眸光却渐渐地有些呆滞了。 落锦书蹙眉,不能确定她是否听懂,或者说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她救蜀王妃的时候,没想过兇手是冷霜霜。 所以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她没有考虑过,大家族里头的事,藏污纳垢,有点什么事都是要藏着掖着的。 如果她最后选择保护那个渣妹妹,指认落锦书才是兇手,那真是白救了她一场。 到眼下,只能赌一场,希望她理智一点。 落锦书给她推了一次强心药后,收起了蓝血系统,这屋中稍稍布置一下,她才推开门出去故意被人发现。 她相信,没一会儿,云靳风就会带人找过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往寻芳居方向而来。 落锦书抱着孩子起身,在情况没说清楚之前,这孩子是她的护身符。 门被踹开了,怒气沖沖的云靳风带人沖了进来,他的眸光首先是看到了落锦书,大步上前举起巴掌便要打下去。 落锦书迅速举起了孩子,挡住他的巴掌,「打,这是你的儿子。」 那孩子就这么被怼到了云靳风的面前,云靳风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还没等确认,就听得沈仞惊喜地道:「王爷,王妃还没死,王妃醒了。」 第20章 害你的人是落锦书吗 云靳风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果然见床上的王妃睁着眼睛,虽然依旧很虚弱的样子,却是真真地活着的。 云靳风眼底一热,快步过去站在了床边,激动地想抚摸她的脸,但她满脸的伤痕,竟是无处下手。 他只能是抚了一下她的头髮,随即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落锦书害你?本王替你报仇,当着你的面把她千刀万剐。」 他厉声一喝,「沈仞!」 沈仞的长剑出鞘,迅疾如闪电般抵住了落锦书的脖子。 沈仞的剑很快,是大燕国出名的剑神。 他只需要稍稍地抬一下手腕,剑刃就会割破落锦书的脖子。 但落锦书只抱着孩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 而一旁机器人小绿的手已经对准了沈仞,只等落锦书一声令下,手指便可放出足以杀死沈仞的能量。 「不要!」 喊出声的是蜀王妃,声音半段嘶哑,只能听到一个不字,而且情急之下,她竟不顾腹部和胸口的伤,挣扎起来,焦灼地再喊了一声,「不,她救了我!」 这一句话说得十分清晰,声量也足够大,大到叫所有人都听见了,连后面赶来的梁时和谢大人也都听到。 沈仞愕然地撤下了剑,看了一眼落锦书,见她毫无惧怕之色,只怕不能意识到刚才差点就死在他的利剑之下。 但她救了王妃?怎么可能?太医都说没法子了,可若不是她,王妃怎会无恙?世子怎会出生而且还活着? 云靳风看着王妃,眸色复杂起来,其实,从看到落锦书抱着孩子递到他面前说这个是他的儿子,再看到王妃醒来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但他希望落锦书是兇手,动静闹得这样大,落锦书不是兇手,这事无法遮瞒过去,会把他的面子都丢光。 落锦书的存在,本来就是他莫大的耻辱了,如今闹得满京城都知道,还把萧王府搜了一遍,更把云少渊打伤了。 现在却告诉他,落锦书不是兇手,甚至,是救了王妃和他儿子的恩人,他不能相信,也绝对不能接受。 他沦为笑柄不说,还会被人指着嵴梁骨骂恩将仇报,甚至会把悔婚的事混为一谈,他本想借着此事告知天下人,落锦书心肠歹毒,恶劣,他悔婚有理,如今却恰好相反了。 谢大人和梁时也赶到,看到王妃还活着不禁惊喜有加,再看落锦书抱着一个婴儿在一旁,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他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云靳风却忽然大步走过来,断然道:「谢大人,梁统领,王妃伤重需要治疗,你们先迴避,等王妃伤情好转,自会问清案情,缉拿兇手,沈仞,谢大人和梁统领出去。」 换言之,此事他不想让京兆府和禁军插手了。 要人帮忙的时候说兇手罪大恶极,如今要隐藏内情,便说是王府内事。 谢大人正色道:「王爷,皇上下旨,让京兆府协办此案,王妃遇袭是千真万确的事,既是遇袭,就必有兇手,下官职责在身,必须要查明真相,回禀御前。」 云靳风俊脸笼了寒意,冷冷地道:「皇上跟前,本王自会交代,王妃刚产子,且伤重未愈,神志不清,她这会儿说的话未必能作准,且等她伤愈之后,再来问话不迟,在王妃说出真相之前,本王不会杀落锦书,你们放心便是。」 谢大人却不管他,兀自上前一步,拱手问蜀王妃,「王妃,您可曾看清害你之人是谁?是落锦书吗?」 蜀王妃虚弱地摇头,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不是她……」 「箐箐!」云靳风喝了一声,又快步回到床前,压着她的肩膀,声音柔和了一些,「你伤势很重,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蜀王妃却握住了他的手,泪水泛上眼底,「王爷,害我的人不是锦书,她是救了我,救了我和孩儿,我们的孩儿能出生,全仗她的。」 「你伤得意识不清,错把兇手当好人,她的侍女小绿亲口指证她的。」他安抚着蜀王妃,回头便喝沈仞,「还愣着做什么?送客啊!」 沈仞马上便上前阻拦谢大人和梁统领,「两位大人,先回去吧,这里始终是王妃养伤的地方,外男不宜在此。」 第21章 落锦书必须是兇手 谢大人文弱,被沈仞推着往外走,梁统领只负责宣旨和搜捕落锦书,真相如何,他不是很关心,所以自己便往外走了。 「兇手是一个男人,绝对不是锦书!」蜀王妃撑起身子,倔强地喊了一句,这一句话说得用力,扯了伤口,痛得她吸了好几口气。 谢大人勐地回头,但蜀王妃已经被云靳风摁住不许说话,沈仞更是不断推搡着他往外,出了门口,门便关上了。 落锦书听到她说兇手是一个男人,开始有一点失望,但是略一想想也觉得很正常。 说出兇手是冷霜霜,只有一个小绿可以作证,而小绿是她的侍女,证词不足信,加上小绿原先就指认她是兇手。 谢大人虽被请了出去,却不愿意离开王府,依旧带着京兆府的捕快守在外头。 此案闹得太大,必须是要在朝堂和民间有一个交代的,不能任由蜀王府说什么便是什么。 办案多年的谢大人很明白内宅里的那些腌臜事,闹到了眼下这个境地,不能让落锦书当替罪羊,所以他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梁时也没回宫,去了萧王府等待院判,殿下是大燕国的英雄,比起王府的那些腌臜事,殿下的事要紧许多许多。 寻芳居里,沈仞清走了所有人,只留下落锦书在内,连孩子都被抱了出去。 云靳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一眼,仿佛那孩子在他心里半点分量都没有。 他只是冷冷地盯着落锦书,依旧恨之入骨。 这女人就是一个祸水。 「你就是兇手,而且你有同谋,王妃所说的男人就是你的同谋,在邀月居你击伤本王,你同谋带走了王妃,藏匿于此想等搜捕结束之后再图离开,你本以为王妃死了,但没想到她福大命大,而且还顺利生下了孩子,而你们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你的同谋逃去,只留下你在此,你更威胁王妃不许说你是兇手,但罪证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落锦书,你逃不了。」 「她不是!」蜀王妃急声说,血气翻涌她几乎都要昏厥过去,努力地用手抓住了床沿,撑起了头,哭着道:「是冷霜霜害我。」 云靳风蹙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霜霜是你的妹妹,绝无可能,你休得再胡说。」 「王爷,相信我,真的不是锦书害我,相反,是她救了我和孩儿,你相信我。」 云靳风的眼底渐渐地生了冷意,他看着蜀王妃,「你是要本王和天下人相信,你的嫡妹在王府谋害你,兰宁侯府出了一个杀人兇手?箐箐,你要毁了兰宁侯府和本王吗?」 这一刻,落锦书忽然就明白蜀王妃说兇手是一个男人,其实是出于无奈,甚至是在保护她。 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对外间的交代。 只要他们相信兇手是一个潜伏进来的男人,那么她落锦书就能洗脱罪名。 但如果说出冷霜霜才是下手之人,那么到了最后,对外宣布的兇手就一定是落锦书。 蜀王妃放声哭了起来,「王爷,你信吗?兇手是霜霜,你信吗?」 云靳风冷冷地道:「你伤势太重,胡言乱语了,这话你在本王跟前说就好,到了外头,不可这么胡说的,兰宁侯府教养子女严格,所出的儿子个个都是聪明睿智,女儿全都温婉善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蜀王妃哭得十分绝望,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的。 「是我胡说了,兇手当然不是妹妹。」 蜀王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手,拭去浸在脸上伤口上的眼泪,真痛啊,眼神没了一点的光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她看着云靳风,眼神平静,「我不会再胡说,只要王爷承认,兇手就是一个男人,一个曾经与王爷结怨的人,他是潜入王府想找王爷,但是没找到王爷,却遇到了落单的我。」 只不过是醒来片刻,她脑子里便已经组织了这番说辞,这点让在一旁听着的落锦书感动。 觉得自己千辛万苦救了她,也不枉了。 云靳风伸手替她拭泪,脸色却阴晴不定,道:「从今往后,你就在邀月居里好好养伤,本王会找人治你,把你脸上的伤都治好,你还能像往日那样明艷动人的。」 说完,他抬头看着落锦书,眼底像是淬了寒似的,「至于落锦书,她与外人勾结,那人恰好就如王妃所言,是跟本王结怨在先,他想进来復仇,落锦书便与他里应外合,重伤了你,这点,由她的侍女小绿可以作证。」 蜀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觉得他像一个陌生人。 落锦书倒是笑了笑,慢慢地坐了下来,高估了云靳风对蜀王妃的感情。 本以为是深爱,其实也不过是喜欢。 喜欢抵不过利益,他需要兰宁侯府的支持来当上太子之位。 兰宁侯府一门五杰,皆在朝中任要职,兰宁侯更是唯一一个,在落大将军阵亡之后,勉强可以与萧王相提并论的战将,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 是啊,理应早一点想到的,因为以前蜀王妃是护着落锦书,但是却不敢为落锦书争取太多,若是深爱,求情的话总是能说得上的。 但她会怕云靳风生气,所以不敢过多地偏帮落锦书,由此可以证明,云靳风对她并无太深厚的感情。 如果没有多少感情,那么蜀王妃这样等同要挟的说法,自然就会为她自己招致灾祸。 云靳风不会再让她出去见任何人,会一直以养伤为藉口软禁她。 「沈仞!」云靳风沉喝了一声,门推开了,在外头候命的沈仞大步进来。 云靳风站了起来,对着落锦书,照进来的光芒却也照不亮他阴沉的面容,「把落锦书关进王府的暗牢里,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她招供与外人串通谋害王妃的事实,再把供词送到京兆府去。」 沈仞犹豫了一下,他心里几乎肯定落锦书不是兇手,但是同时也知道如果她不是兇手,将对王爷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 他是王府的忠卫,只能考虑王爷的利益,落锦书个人的冤狱生死,都不能和王府利益相比。 沈仞的面容渐渐地变得兇狠,伸手朝落锦书肩膀抓过来,五爪擭住肩头便要把她拖出了门口去。 第22章 小绿该死了 大门打开,落锦书没有挣扎,眼看就要被拖出门槛,落锦书眼角余光瞄到了在垂花拱门外头守着的谢大人,她唇角微勾,计划b行动,小绿应该要去死了。 她扫了一下蓝血盾,看向了小绿。 本来定定地站在一旁的小绿接受到信号,忽然似箭一般冲到云靳风的身边,疾如闪电般一拳打向他的颧骨,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手薅住他的头髮便往外拖。 云靳风差点没被打昏死过去,任凭他武功高强,在小绿的控制下,竟是毫无挣脱的能力。 小绿把他拖到门外,用力一扔,云靳风重重地摔在了石阶上,小绿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悲愤地喊道:「蜀王府欺人太甚,悔婚在先,诬陷在后,用千两银子利诱于我,再以挖大将军的坟威胁,要我指证我家姑娘谋害王妃,我深受大将军恩典,不愿看他死后还被挖坟,只得顺了他们的意说我家姑娘是兇手,但真正杀害王妃的人,不是什么外男,更不是什么结仇之人,就是他蜀王云靳风,他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处死我家姑娘,毁我家姑娘的名誉,好叫天下人都以为我家姑娘心肠恶毒,如此便无人指责他当日失约悔婚,忘恩负义的行径。」 她吼完,一手又抓起了云靳风,脚步飞快地拖出去,这一路拖行,云靳风丝毫没能反抗,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沈仞和府卫都追过来,但是小绿的脚步快得他们怎么都追不上,似又一重隔离,眼看是要追上了,但片刻又拉开了距离。 小绿便这么直接把云靳风拖到了府外,依旧吼着那一番话,府门口来往的人虽少,但附近都是皇宫贵族的府邸,这些话少不了是要被他们听到的。 也陆续地有人跑出来看个究竟了。 沈仞和谢大人等追出来,小绿才放开云靳风,沈仞立刻去扶起被拖行得浑身是伤的云靳风,云靳风气得浑身哆嗦,顾不得有人围观,怒吼道:「把那贱婢乱棍打死。」 小绿悲愤大吼,「蜀王无耻狠毒,竟杀害了自己的王妃嫁祸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精通医术,救回了王妃和王妃腹中的孩儿,王妃醒后作证说我家姑娘不是兇手,他见奸计败露,他竟派人前往北州挖我家主的坟以此作为要挟,逼迫我家姑娘认罪,我今以死求一个公道,圣上,明察啊!」 她说完,竟是一头就撞在了蜀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血液迸发,小绿缓缓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憎恨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靳风。 随即,没了唿吸。 此举,让所有人都骇住了。 没想到这婢女如此的刚烈,竟以身死来为主子告状雪冤。 云靳风气得双眼发黑,这贱婢以死明志,谁还相信落锦书是杀人兇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还有,挖坟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 京兆府的捕头上前探了一下小绿的鼻间,沉重地摇头,「大人,她死了。」 沈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下令,「来啊,把那贱婢的尸体给我拉……」 「小绿……」悲痛欲绝的声音在府门口响起,众人抬头,只见落锦书踉跄奔至,扑倒在小绿的身上,刚喷过洋葱素的脸又红又肿,泪水止不住地溢出,好生悽惨的模样。 哭戏好难。 但不能让蜀王府的人带走是尸体,要是损坏了零件,她不会维修的。 在场围观的纵然许多是男儿,见了这一幕不禁也动容,忠僕,忠僕啊。 京兆府尹谢大人胸腔激出了悲愤之情,大声道:「婢女小绿死前所说皆可作为供词,皇上特令本府协查此案,本府势必还无辜者一个清白,也叫杀人者受国法制裁。」 「谢康!」 云靳风身子摇晃了一下,狼狈的面容尽是怒色,「此乃蜀王府的内事,你敢管?」 谢大人眉目冷怒,「本府管定了,本府如今便入宫请旨,入府彻查此事。」 云靳风怒吼,「你敢?」 四目对峙,皆是半寸不让。 谢大人认为,挖坟一事是不可能的,落大将军虽说是败军之将,但皇上并未在他身后降罪,他依旧是一品大将军,任他云靳风再跋扈,也不敢犯下此等恶行。 但嫁祸一事,绝对有可能,因为他是亲耳听到蜀王妃说过,兇手不是落锦书,可云靳风依旧要把落锦书拖下去屈打成招。 他若不知便罢了,既知道,就绝对不容许屈打成招。 云靳风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他当初没想过兇手不是落锦书,知道兇手不是她之后,依旧要栽赃给她,这一切都该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没想到,随着这个贱婢的死,他却成了谋杀王妃嫁祸落锦书的兇手。 还不如直接说是外人闯入寻仇呢。 谢大人当即转身离开,直接入宫去求旨意。 就在谢大人走了之后,萧王府的大门开了,蓝寂从里头冲出来,对着云靳风的脸就是一拳,怒道:「云靳风你这个小人,你借搜查兇手的由头,把萧王府搜了个天翻地覆,搜查不出竟是恼羞成怒,把我家殿下打得伤重昏迷,你是搜查兇手吗?你分明是在报復殿下曾在朝堂上说你不适合当储君,这笔帐,萧王府会跟你算清楚的。」 说完,蓝寂转身回了府,关闭上萧王府的大门,云靳风此生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气得嘴唇哆嗦,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但此言一出,围观的人譁然。 云靳风竟然把萧王殿下打成重伤了?殿下曾经说过他不适合当储君? 结合今日的事看来,殿下高瞻远瞩,这样的人断不可成为大燕国的未来的皇帝。 如此说来,那婢女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可信程度很高了。 落锦书对于蓝寂的神补刀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听到搜府的时候,萧王殿下被打成重伤昏迷了,心里十分内疚,这都是她连累的。 但不管如何,今天的事传出去之后,舆论形势会对云靳风很不利,他需要努力证明自己不是兇手,更不可能嫁祸给她。 第23章 冷霜霜 门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云靳风。 在这个极度愤怒与羞辱下,云靳风竟反而冷静了一些,他知道局势已经成了这样,必须尽力挽回。 他当即率人回府,且迅速派出沈仞亲自去一趟北州,阻止挖坟的事,而他则要阻止京兆府干预此案。 他派人去请兰宁侯,要他也一同入宫去,他会在宫门等着他,冷霜霜既然是兇手,那么兰宁侯府就休想置身事外。 至于打云少渊一事,他倒是没放在心上,顶多是被父皇斥责几句。 他压根就不信云少渊的伤势会这么重,那一拳虽失了点分寸,可也不至于把云少渊打成重伤昏迷。 蜀王府的人迅速散开各自办差,但随即有人要上前带落锦书回府。 落锦书死死地抱着小绿,说要安葬小绿,否则不回府邸。 京兆府的捕快上前对落锦书道:「落姑娘如果信得过京兆府,小绿姑娘的身后事便由我等办了。」 有百姓自发上前,说是愿意帮忙抬棺。 经过这件事情,那个北州来的孤女,才能渐渐地走进了大家的视线。 小绿是奴,不可能有什么葬礼,随便寻了一块地,以薄棺下葬,很快便可完事了。 落锦书知道京兆府的人不会为难尸体,定会好生安葬,所以好生谢了一番,便让他们把小绿带走。 安葬之后再把机器人收回系统里换一身皮囊,便可再以新的身份出现。 落锦书被侍卫带回寻芳居里,态度依旧是粗暴无礼,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府中的人都知道,对着落锦书的时候,不需要有什么好态度,拿她当狗一般看待便是。 侍卫把她推进寻芳居之后,便把大门关上,留了两人在外头看守,防着她再跑出去生什么么蛾子。 蜀王妃已经被带走,寻芳居满地凌乱,落锦书清理了好一会儿,才把屋子收拾好,她需要睡一下,以充足的精力应付下一场战斗。 她知道,下一场战斗很快就要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她有些好奇,冷霜霜知道蜀王妃没死,会不会吓到呢?不过,以她残害亲姐的狠毒,只怕害怕只是片刻的,等她知道蜀王妃没有供她出来,只怕会更加得意。 邀月居内,蜀王妃情况好了许多,能进一些流食,奶娘餵了孩子之后,她就坚持要把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眸光寻了一圈,发现屋中伺候的人全部都不见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屋中的人全部都因护主不力被杖毙了。 她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的管事婆子杜妈妈劝道:「王妃莫要哭了,您伤重未愈,又方产子,落了病根怎生是好啊?他们护主不力,便遭杖杀了也怨不得任何人。」 蜀王妃怎能不伤心?她屋中的人大半是从侯府陪嫁过来的,四大侍女更是家,与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随着缓缓脚步声,一道清凉的嗓音响起,「长姐,别哭了,那些护主不力的贱婢,死了便死了吧。」 哭声停止,仿佛是生生咽回去了一般,唿吸随即急促起来,蜀王妃抬起头,透过泪眼看向缓缓走来的冷霜霜。 那噩梦般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仿佛她此刻走来,手里便是握着那锋利的匕首。 愤怒,恐怖,噁心,悲伤,毛骨悚然,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 「长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冷霜霜盈盈上前,坐在了床边,眼眶红着说:「自从你出事,我都担心死了。」 蜀王妃看着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在脸上疯爬,她是怎么能若无其事一般说着这些叫人噁心的话啊? 冷霜霜看着她哭,笑着俯身去拥抱她,轻声道:「长姐,我知道你害怕,别怕,没人能再害你了。」 蜀王妃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呕,想用力推开她,但是全身发软,竟是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冷霜霜慢慢地放开她,却是一手抱起了旁边的孩子,蜀王妃见状,失声道:「你放下他。」 冷霜霜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流转的眸子里充满了嘲讽。 就看准了她不会供自己出来。 这贱人素来秉持什么善心仁德,愚孝又愚蠢,家族名声于她,天一般的大啊,她就是自己死,也不会损半点家族声誉的。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被供出来,反而越发好拿捏了。 冷霜霜回头看着众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伴长姐。」 众人自然说信得过她的,毕竟是亲姐妹,加上在寻芳居那些话,并无其他人听到。 众人都陆续出去了,只有她的侍女谈雪还站在门边,冷霜霜随即吩咐她:「谈雪,去把落锦书这贱人带过来。」 杜妈妈闻言,回头道:「二小姐,沈仞大人有令,落锦书不能离开寻芳居。」 冷霜霜眉目凝寒,冷道:「是沈仞说的不是王爷说的,我要把那贱人带过来,让她在姐姐面前承认行兇之罪,对姐姐忏悔。」 「但如今还不确定她就是兇手……」 冷霜霜眼底顿扬了戾气,「她不是兇手谁是兇手?谈雪,只管去,谁阻拦都不行,兰宁侯府需要一个交代。」 谈雪应声,转身出去,顺带把门关上,把杜妈妈隔在了外头。 蜀王妃撑起身,急切地想要抢回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冷霜霜抱着孩子退后一步,巧笑倩兮,「姐姐急什么啊?我好歹是孩子的姨母,我疼他都来不及呢,断不会害他的,至于把落锦书带过来,自然是为你报仇,你要感谢我啊。」 蜀王妃再也掩不住眼底的恨意,悲愤地道:「行兇之人,不是落锦书,是你。」 冷霜霜笑着,微微侧头,竟显得有些稚气,「是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对王爷说啊?你告诉王爷,告诉爹爹,是我害你的,你说啊。」 「你……」蜀王妃气得浑身颤抖,「你怎能那么狠毒,我是你的亲姐姐啊。」 「所以?」她抱着孩子缓缓地坐了下来,指腹轻轻地滑过孩子的脸颊,却陡然用力一扭,笑容顿变成了冷狠,「亲姐姐又如何?夺了我的意中人和荣华富贵,你该死。」 孩子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第24章 要落锦书给个交代 母子连心,加上知道她是那狠毒冷酷之人,蜀王妃怎见得孩子受罪?不顾身上有伤,勐地挣扎着要起来去抢孩子。 「姐姐,孩子哭一声,你紧张什么啊?你嫁给王爷的时候,我哭了三天呢。」 蜀王妃吃力地撑着下床,全身颤抖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刚要唤人便见儿子的脸上赫然有一道血痕,才知她竟用指甲刮伤了孩子。 不等她愤怒,却见冷霜霜吃惊地喊着,「哎呀,姐姐,你就是再伤心愤怒,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啊,瞧你把孩子掐得脸都肿了,还流血了。」 这嚷嚷的声音很大,叫外头的杜妈妈听到了,杜妈妈立马便拍门,「二小姐,怎么回事了?」 冷霜霜对着外头道:「杜妈妈,姐姐一时生气,误伤了孩子,没事,我这会儿抱着孩子呢。」 蜀王妃滑倒在地上,伤口裂了线,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倒在地上展开双手,眼神哀求不已,「还……给我。」 冷霜霜抱着孩子蹲下,手掌卡在了孩子的脖子上,脸上褪去了那张狂得意之色,眼底有深深的残忍与威胁,「想要他安然无恙,你就必须对所有人说,落锦书是兇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不……」蜀王妃咬着牙,慢慢地撑着地面想起来,却被缓缓站起的冷霜霜一脚踩在了胸口上,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 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好想清楚,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落锦书那粗鄙下作的贱物重要。」 蜀王妃眩晕不已,胸口和腹部都开始出血了,她疼得全身哆嗦,嘴里喊着,「来人……」 她虚弱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冷霜霜把孩子放床上,取了一块铜镜过来照着她,一改方才的冷狠,娇笑道:「姐姐还没照过镜子吧?看看,你猜王爷以后还会喜欢你么?」 铜镜里映照出一张斑驳丑陋的脸,血红的伤痕纵横交错,纵然蜀王妃知道自己被毁容了,却也没想到伤得这么恐怖。 她惊恐得无以復加,这张脸就像恶鬼一样。 看到她怕,冷霜霜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比女子的容貌更重要,这才是真正的诛心。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随即,叩门,谈雪禀道:「二小姐,落锦书带到。」 冷霜霜上前去扶起了蜀王妃上了床,淡淡道:「进来!」 蜀王妃一把抱着孩子,仿佛失而復得一般紧紧地抱着不肯撒手。 门打开,落锦书被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侍卫,侍卫上前道:「二小姐,落锦书带到,但王爷没有命令要审问。」 冷霜霜道:「你们出去外头守着吧,这是我们侯府要的交代,问过之后,我会命谈雪送她回去,不会处置她的。」 听得只是要一个交代,侍卫便拱手转身出去了。 落锦书是睡着被吵醒带到这里来的,她一路很配合,冷霜霜来找蜀王妃必定不怀好意,她不放心便来了。 果然,蜀王妃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是死死抱着孩子张嘴唿吸,血缓缓从她胸口流出,双眸惊恐而绝望。 冷霜霜转头看着落锦书,眉目流转着狠毒与风情,「落锦书,你真是命大啊,谈雪,让她跪下!」 谈雪是门派弃徒,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听得命令她上前便摁住落锦书的肩膀,脚下一踢,要把她摁倒在地上。 但随即胸口一阵锐痛,锐痛如闪电一般传遍全身,她有高深的内力,能听到滋滋的声音,但还来不及分辨是什么声音,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冷霜霜大吃一惊,「谈雪!」 落锦书拂了一下肩膀,跨过谈雪走过来,一手捏住了冷霜霜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抿直了唇角,「皮肤不错,很健康。」 侯府家金贵的二小姐,几时被人这般捏着下巴轻辱,冷霜霜愤怒地反手便是一巴掌抽向落锦书的脸。 落锦书握住她的手腕,「这张脸真好看,我都捨不得打呢。」 但下一刻,另一只手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再反手一巴,连续扇了几下这才停下来。 冷霜霜被扇得头晕眼花,髮髻也打得松散,身子也踉跄几步方能站稳,眼底杀意顿生,「落锦书,你找死。」 落锦书再反手一巴掌下去,「别逼逼,太吵。」 启动蓝血盾,轻微的能量贯一穿了冷霜霜的心脏,惊怒的冷霜霜来不及的做其他反应,浑身抽搐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落锦书走向蜀王妃,只见她怔怔地看过来,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眼底有些恐惧。 这几天的变故,让她觉得所有人都很陌生,她仿佛从不认识她们。 「别怕,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落锦书伸手去抱孩子。 蜀王妃慢慢地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落锦书虽然瞧着很陌生,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叫人安心的气息,知道她不会伤害孩子。 放好孩子之后,落锦书打开她的衣衫,胸口纱布全都被血液浸湿,爆线了,需要手工处理一下。 她转身,手里便拿着一管针,望着她说:「我需要你睡一下。」 蜀王妃瞧着针,很是紧张,嘴唇都颤抖起来了。 短效麻药在静脉推送,微微地破皮痛楚之后,蜀王妃便睡过去了。 止血,消毒,缝针,这功夫是做熟了的。 她的手指像弹琴一样,拈针穿线,翻飞若蝶,不过片刻便拾掇好了伤口。 再以纱布缠上,为她穿好衣服,静脉给推了两管针药后,术后本该持续挂水,但情况不大允许,好在之前用的药足够好。 把医疗用品收回系统里,落锦书捡起那一面铜镜。 铜镜照着她自己的模样,这是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鹅蛋脸,五官嵌得恰到好处,杏眼漆黑,琼鼻俏立,唇不薄不厚,有点肉感,长发微乱,沾了一抹在唇边,便有几分纯欲的美感。 是一张美丽且有辨识度的脸,国色天香够不上,但十分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 放下铜镜,蜀王妃估计还有一会儿才会醒来,她走过去蹲下来捏着冷霜霜的脸看。 从眉骨,扫落鼻樑,脸颊,再到耳朵旁边,长得很美,但便是昏过去,也残留着戾气。 她脑子的记忆中有蜀王妃的模样,同样的面容五官,却娴静温厚,截然不同的气质。 气质影响颜值啊,同样的脸,蜀王妃看上去就比她好看多了。 嗯,用七号刀会不会好点呢?七号刀锋薄且灵巧,最适合起皮子了。 她翻了一下耳后和下巴的地方,面容线条还是比较流畅的,脸骨相似度也高,但也无所谓,就是换一张脸皮,是带点技术性,难不倒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手术不能现在做,要再等等。 第25章 落锦书又救了王妃一次 落锦书抱着孩子坐在床边,这孩子很是乖巧安静,方才哭过一场,如今仿佛是知道母亲有事,便不哭不闹了。 蜀王妃先醒来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但她忧心孩子,所以努力地撑着精神。 落锦书看着她轻声道:「等云靳风回来,你对他说出真兇吧,这一次他会相信的。」 蜀王妃悽苦地道:「但家族和父亲……」 「那不是你的责任,这孩子才是。」落锦书把孩子放回她的身边,认真地道:「她不死,还会继续害你们母子。」 蜀王妃倏然而惊,「但我说过,王爷不信,也不愿意信,他还要依赖兰宁侯府。」 「他如今必须信了。」落锦书暂不与她多说,事情或许还有变故的,但也要一步步走。 「你……你为什么会懂得医术,还那么厉害?」蜀王妃惊疑地看着她问道。 落锦书微笑,眸色淡凉,「这不是被逼的么?狗入穷巷尚且跳墙呢。」 蜀王妃难过地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的。」 落锦书望着她,「既是觉得抱歉,我能掐你一下吗?」 「啊?」 落锦书伸手在她手臂上用力地拧了一下,蜀王妃不妨,痛得她失声叫了起来,「啊,好痛!」 落锦书站起来,把谈雪拖到了床边,再拔下她的簪子塞到她手中之后,大声道:「谈雪,你做什么?放开王妃。」 她抡起一张椅子,就朝昏过去的谈雪砸下去,椅子没破,但却把谈雪打醒了。 门勐地被推开,两名侍卫和杜妈妈急忙跑进来,却见二小姐和谈雪倒在了地上,而落锦书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指着谈雪说:「她,她忽然袭击王妃和二小姐,我为了救王妃用椅子砸了她。」 侍卫瞧着谈雪,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但谈雪摸了一下脑袋,染了一手的血,顿时明白过来了,一跃而起,面容狰狞地怒道:「贱人,你想死?」 她扑向落锦书便要扇她耳光。 落锦书急忙跑到侍卫身后躲着,急声道:「她疯了,她要杀王妃,不信你们问问王妃。」 侍卫拦开谈雪,询问蜀王妃,「王妃,是真的么?」 蜀王妃抱着孩子,浑身惊恐的样子,「她……她想杀我,拿着簪子想要刺我的孩儿。」 两名侍卫当即上前扭住谈雪,谈雪本性情暴戾,怎容易受制于人?更不能被冤枉,她当即便与侍卫打了起来,她武功高于两名侍卫,不过几招便把侍卫打倒在地上,吓得杜妈妈和一众侍女惊慌失措地往床边靠近要保护王妃。 谈雪转身去抓落锦书,落锦书惊慌地躲到桌子后,拿起一个杯子朝她脑袋砸过去,再暗中启动电脉冲远程击晕了她。 众人看着谈雪倒地,以为是落锦书用杯子砸晕了她,可真是万幸啊,若没砸中,只怕王妃要死在她的手里了。 负伤的侍卫过来扭住谈雪,以绳索捆绑好,一脚踹了过去,怒道:「好大的胆子,在王府竟敢谋害王妃?等王爷回来,非要你的命不可。」 蜀王妃也知道落锦书此番用意了,冷霜霜最厉害的不就是她身边的侍女谈雪吗?只要制住了谈雪,冷霜霜就算再心狠手辣,在王府这个地方一时半会的也没法子了。 所以,她当即惊魂未定地下令道:「把她拖下去关押起来,等王爷回来定夺。」 谈雪被拖出去之后,蜀王妃便感激地看着落锦书,当着大家的面说:「锦书,你又救了我一次,要不是你,我和孩儿只怕会死在她的手中。」 落锦书慢慢地走出来,眼底还残留了惊惶之色,「王妃,您是得罪过她吗?怎么她忽然就要杀您?还伤了二小姐呢。」 蜀王妃冷道:「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二妹为何要留这样的江湖恶徒在身边,弄得自己都差点被她害死,你们还不赶紧地扶起二小姐?」 杜妈妈忙吩咐侍女过去把冷霜霜扶到贵妃椅上,揉了好一会儿的太阳穴和人中,冷霜霜才悠悠地转醒。 她懵了一下,才记起昏倒之前的事,顿时面容一怒,喝了一声,「贱婢!」 杜妈妈也是愤怒地道:「二小姐莫怒,那贱婢已经被捆住拖下去了,她好大的狗胆,竟敢袭击王妃,打昏了二小姐您,方才还和侍卫打了起来,把侍卫都打伤了,幸好落姑娘反应快,用杯子把她砸晕了,大家这才脱险的,否则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 冷霜霜听得这话,急忙扶着贵妃椅的扶手坐直,看到侍女身后的落锦书,她脑子顿时混乱起来,谈雪动手了? 但不可能,谈雪昏倒之后她才昏倒的,是落锦书那贱物动的手,她几时学会武功的? 她一直藏着自己会武的事,好你个落锦书,定是与那冷箐箐那贱人串通诬陷谈雪的。 在人前,她素来大方得体,自不会表现出愤恨的模样来,事到如今,她知道辩解无用,谈雪既伤了侍卫,那就一定是动过手的。 到底是江湖草寇,性子急躁且没脑子,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废物。 她挣扎着站起来,敛容道:「幸好长姐没事,否则妹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蜀王妃看着她,忍下了心头的恨意,道:「妹妹以后不要再用这样暴戾之人了,不管是王府还是侯府,都容不下这样出手狠毒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冷霜霜心头暗恨,也只得道:「是,妹妹知道了。」 她看向落锦书,刚好落锦书也看过来,四目对视,冷霜霜眼底冒火,落锦书却兀自沉思,要不,还是用六号刀吧,刃稍厚一点,适合厚脸皮。 落锦书被送回了寻芳居,临走之前,大家对她的眼神都是极为温和的,一改以往鄙夷厌恶的态度。 如今,不管是府外的百姓,还是府中的家臣下人,都知道落锦书才是救了王妃的人。 尤其府中的人更是信了个十足,毕竟没什么比亲眼目睹更叫人深信不疑的。 落锦书回到寻芳居之后,却也睡不着了,其实此举既帮了云靳风,也帮了冷霜霜。 到时候,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云靳风和兰宁侯都可以把一切罪名都推到谈雪的身上,说谈雪勾结了仇家入府伤了王妃,而冷霜霜是不知情的。 真兇冷霜霜依旧是逍遥法外。 但是没法子,她需要冷霜霜的脸。 而且,就算对外没宣布冷霜霜是兇手,但只要蜀王妃愿意在兰宁侯面前指证她,难不管是侯府和王府,都容不下她。 就不知道素来愚孝的蜀王妃,是否捨得伤了父亲的心。 对冷霜霜而言,毁容然后被禁锢,甚至送到姑子庵,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惩罚,相信这个杀妻杀子之仇,云靳风不会轻易饶了她,在事情平息之后,会狠狠地折磨她一番才杀了她。 毕竟,他失去皇位继承人,全因此事而起。 既是睡不着,她便起身在寻芳居走走,这里虽叫寻芳居,却败破不已,好在干净整洁,可见原主是个勤劳讲卫生的人。 衣橱里没几件衣裳,也没什么首饰,柜顶上放着一个上锁的木盒子,她取下来寻到钥匙打开,只见里头静静地放着一块丹书铁券,是太上皇赐给原主的生父,落大将军的。 大将军没被问罪,所以这丹书铁券依旧有效。 第26章 心系萧王伤势 原主对父亲十分崇拜,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是个英勇善战保家卫国的战将,最终马革裹尸,连母亲都随殉而去,这是她心头最痛最痛的。 关上衣橱的时候,落锦书看见那被自己仓皇塞到衣橱底下的那件衣服,是萧王府的那个侍卫给她的。 她拿起衣服叠好,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萧王伤势如何呢? 说到底,萧王被云靳风所伤,都是受她连累的,而萧王自从阵前受伤之后,身子一直不好,此番受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或许是前生经歷过冤屈,过了五年地狱一般的生活,穿越之后原主也遭受同样的事,人生过成了一片暗黑,让她格外珍惜萧王府这份善意。 以落锦书那样无依无靠的孤女,又背负着杀人兇手的罪名,京城谁人敢收留她?但萧王府却什么都没问,还命人送来饭菜衣裳。 就凭这点,落锦书做不到对萧王的伤势坐视不管。 可现在外头有人守着,加上双翼的隐形只能用于晚上,一旦有日照,隐形特液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必须要晚上才能去,萧王能熬到晚上吗? 落锦书焦灼难安,推开门走了出去,听得守着她的两名侍卫在外头说话。 「京兆府想过问王府的事?做梦去吧。」 「可不是?谁还不知皇上最是偏爱咱们王爷?天大的事,皇上都会为咱王爷兜着的。」 落锦书听了这话,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这一点她是没想过的,因为她对皇帝乃至整个朝局都不是很了解。 一旦皇上徇私,那么她让小绿在府门口自尽,制造舆论压力逼迫云靳风的计划就会失败。 皇权大于一切,百姓会被封口,舆论更加散不开去。 还有挖坟一事虽然性质恶劣,但只要云靳风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坟封好,皇上刻意压下,那么这事也闹不起来。 除非是有人当场把挖坟的人抓了个现行,可北州官府又怎么会派人到一个败军之将的坟前转悠?就算有人发现,可那是蜀王府的人啊,谁敢阻拦?谁敢作证? 既没了舆论逼迫,又没了挖坟引起众怒的事实,那么整件事情,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可以随时离开王府,但她想替原主洗清罪名,还她一个清白,这是当下必须要做的事。 而且她必须要做到。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外头有了动静,随着脚步声响起,侍卫带着一位身穿石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进来。 他长相白净,眸色傲慢地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就是落锦书?」 落锦书听他的声线尖细,想起了一个王朝特有的职业,太监。 她点头,不卑不亢地道:「我是落锦书。」 侍卫在一旁对落锦书说:「这位是杜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杜公公瞧着她,神色依旧冷慢,「皇上有口谕给你,你且跟随咱家到王府的书房说话。」 落锦书垂眸,「是!」 杜公公转身走了出去,落锦书跟随在后,那侍卫想跟着,被杜公公阻止,「不必跟着,依旧守在这里吧。」 「是!」侍卫应声止步。 杜公公和落锦书便一前一后地往前走,上了迴廊,杜公公脚步稍慢,淡淡地道:「落姑娘,有一句话咱家提醒你一下,你的父亲战败,依照律例,败军之将若有调兵的错失,是要抄家灭族的,但皇上仁德,并未迁怒你和你的家族,你要铭记皇上圣恩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落锦书抿唇,看着杜公公那骄矜冷漠的脸,并不愿意与他虚与委蛇,「有什么直接说,阴阳怪气的话我听不懂。」 杜公公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在他认为,一个几乎是罪臣家眷的孤女,卑微地生活在蜀王府里,如今更有杀王妃的嫌疑,应该是惶恐且谨慎的。 毕竟,方才让她跟着来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敢说。 杜公公眼神变得阴利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落锦书眸色冷冷,「是不是去书房说话?是的话就走,不是的话我便回去。」 杜公公怒声道:「你大胆,你可知你现在背负着杀人嫌疑?竟敢这样跟咱家说话?不要命了?」 落锦书眸色一厉,「走不走?」 杜公公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好一会儿才急怒道:「你……好,好,我看你是不知道死活的,你以为那贱婢临死前说了那些话,便能为你洗脱嫌疑了?如今禁军满京城里抓人,但凡今日出现过在王府门前的一律下狱,谁敢往外言一句?只要蜀王妃说一句你是兇手,那你就是兇手,谁都救不了你,你还敢这么嚣张?到底是没见识的东西,粗鄙!」 落锦书不惯他这番气焰,率先越过他便走。 「落锦书,你站住!」杜公公气急败坏地喝道,「皇上另外有口谕给你,你听不听?」 落锦书止步,淡淡地道:「说啊!」 就犯贱,非得她生气了才说。 是条狗都想来侮辱她一番,她瞧着就那么好欺负的? 杜公公气得够呛,「你真是大胆,连皇上的口谕都没放在眼里……」 他见落锦书又想转身走的样子,也顾不得恼怒了,急忙道:「皇上有旨,你若在京兆府尹谢大人面前认罪,皇上会看在你父亲的份上,饶你性命且送你回北州,为你取回被夺走的房产。」 落锦书讥讽一笑,「这是其中一道口谕,到了书房,是还有一道,对吗?」 杜公公盯着她,十分厌恶她脸上的讥讽,「皇上开恩,才让咱家私下跟你说这话,你当日入京,不就是为了求王爷为你夺回房产吗?如今不追究你伤害王妃的罪行,还如你所愿,你还想如何啊?」 落锦书不语,眸子漆黑幽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直盯得杜公公心头髮毛,不禁恼羞成怒,「你倒是说句话啊?」 落锦书冷笑,转身便往书房而去。 皇帝护犊子,想让她承认罪名好维护云靳风的名声,毕竟,小绿的死可以打造成失心疯,胡言乱语,毕竟挖坟的事无法证实,再封一封百姓的嘴,那府门口以死状告一事便算遮瞒过去了。 如今重中之重需要平息的是全城搜捕,甚至连各大官家府邸都搜了一遍,那么大的动静去抓捕她落锦书,任谁都以为是罪证确凿查实了的事。 若此刻对外宣布,兇手另有其人,那云靳风还有什么英明可言? 加上还有重伤萧王一事,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云靳风想当太子,绝无可能。 身后,传来杜公公咬牙切齿的威胁,「落锦书,看来你是想落一个畏罪自尽的下场。」 第27章 害我的人是冷霜霜 落锦书眸色越发讥讽,如果让她「畏罪自尽」能解决问题,皇帝何必派杜太监过来跟她说这番话啊? 杜公公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本以为像她这般境地,皇上的条件她会忙不迭答应,甚至求之不得,但她竟然不屑一顾。 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杜公公追了上来,冷道:「既然你不要皇上恩典,那咱家便实话告诉你,侯爷如今正在王妃的屋中说话,王妃素来孝顺,侯爷让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到时候在谢大人面前指证你是兇手,你便难逃一死。」 「杜公公是吧?」落锦书忽然站住,一个转身,眸色便冷厉起来,身为天战医局的总司,自有她的气场,杜公公怔愣了一下,竟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你不要在这里威胁我,拿我当傻子吗?我告诉你,我要的是清白,如果得不到,我跟云靳风拼个鱼死网破。」 皇上想帮云靳风挽尊,拿她当替罪羊,还想让她谢恩? 落锦书是孤女,没什么软肋可叫人拿捏的,此事完了之后她会离开京城,所以不需要卖谁的面子。 如今除了一个蜀王妃和一个萧王殿下,她谁都不放在眼里。 杜公公被她大不敬的话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她的鼻子,久久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 落锦书不跟结巴啰嗦,甩手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云靳风和谢大人坐在里头,并不言语。 谢大人对她微微颌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唿,落锦书也点了点头。 云靳风一看到她,眼底便灌满了厌恶和憎恨,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谢大人迟迟没见杜公公,也不觉得奇怪,办案多年,今日的事他是看得明白的。 杜公公亲自去请落锦书,在蜀王府里头,这等传人的差事,哪里需要他去办? 他是要私下跟落锦书说话,最好是劝她认罪。 但落锦书进来的时候,面容冷峻,显然是不同意认罪,这份气性倒是叫人心折。 而这个时候杜公公却失踪了一般,应该就是在等兰宁侯与王妃的谈话结束,如果谈话的结果是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皇上就没什么口谕需要传的,直接拿下落锦书问个死罪便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但如果和他们想要的相反,口谕便会下来。 皇家是要欺负定这个孤女了。 而如今邀月居内,兰宁侯的脾气也有些不耐了,怎么劝她指认落锦书是兇手,她就是不同意。 「你护着她做什么啊?她的身份对你来说本就十分尴尬,你还对她这么好,叫外人知道了你能落个贤名吗?人家只说你傻,如今满京城都知道她是兇手了,你却说兇手是个男人啊,你叫王爷的脸面往哪里搁啊?他日后是要当太子的,你就不为他的前程想想?那落锦书是能跟王爷比的?孰轻孰重,你应该会分的。」 蜀王妃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里滑落,脸上到处的伤口,泪水流过便火辣般疼,「父亲和王爷一同入宫,王爷只跟您说了兇手是一个男人?」 兰宁侯扬袍坐下,威严的脸上也带了一丝不忍,「王爷也告知了为父,说那兇手本是要行刺他的,却不料撞上了你,可王爷也说了,落锦书的侍女曾指证漏她勾结奸徒,虽然侍女后来翻供,倒打一耙,但也不能证实落锦书就没有害你的嫌疑……」 「不是她害我的,」蜀王妃打断他的话,「恰恰相反,女儿在生命垂危之时,是她救了女儿和腹中孩儿,我曾这么告诉过谢大人,这就是事实。」 兰宁侯生气地道:「就是因为你说了这句话,让谢康在皇上面前力保落锦书的清白,但我的傻女儿啊,你是被蒙蔽了,落锦书进府的时候何等模样?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她杀了马夫,伤了王爷,还懂得医术,她隐藏得这么深,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復仇,她要报復王爷悔婚,报復你抢了她的夫婿,你还帮着她。」 「许多事情,女儿不知道,但女儿十分肯定兇手不是她,她是我和孩儿的恩人。」 「是也好,不是也罢。」兰宁侯的态度强硬了起来,「实话告诉你,皇上已经下旨京兆府协办此案,一旦查实落锦书不是兇手,王爷的名声将毁于一旦,牺牲一个落锦书,挽回王爷的声誉,十分值得,你若觉得不安心,等她死后你供奉她的牌位,让她香火不绝便是。」 蜀王妃看着他,觉得眼前的父亲何等的陌生啊,这一次重伤,她看到的一切都截然不同了,认识的人,就跟陌生人似的。 「父亲,」蜀王妃慢慢地撑着双手想坐起来,但伤口还疼得很,最终是徒劳地又躺着,只是眼底幽幽,「我记得您承爵之前,曾说过此生最敬佩的人便是落大将军,他一门三子,两个儿子牺牲在战场上,还有大公子带兵突围失踪,只剩下一个小女儿,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您还吩咐过大哥哥,说日后落家若有什么事,要竭尽全力帮衬着一下,因为,大将军曾于战场上救了您两次,这些您都忘记了么?而如今您竟叫我指证锦书为兇手,她是无辜的啊,女儿怎么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一句忘恩负义,让兰宁侯羞怒交加,厉声道:「你这句忘恩负义是在指责为父吗?战场上的事,谈得上什么救命之恩?不是你救我,便是我救你,哪里有这么论的?为父往日是敬佩他没错,但是大将军是大将军,落锦书是落锦书,落锦书有害你的嫌疑,你不过是被蒙蔽的……」 蜀王妃握拳低吼,「害我的人,是冷霜霜,我的亲妹妹。」 这话蕴含了极大的悲愤,眼底也瞬间通红起来。 「你说什么?」兰宁侯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说什么?你妹妹?」 蜀王妃泪水滚滚落下,肩膀颤抖,恨意和恐惧爬满了脸上的每一条血痕,「是她,她和谈雪一同行兇,谈雪钳住我,她亲自动的手,我身上的每一刀,都是她给我的。」 「你胡说!」兰宁侯粗暴地吼了一句,面容铁青,「你再胡说,为父掌你的嘴,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诬陷你的亲妹妹,你何等狠毒的心?」 「我没诬陷她。」蜀王妃放声大哭,心头的悲愤,委屈,绝望,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她要杀了我,取而代之,她想嫁给王爷,父亲,她才是狠毒的人啊。」 兰宁侯霍然起身,竟是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再敢胡说,再敢诬陷你妹妹,我便杀了你,权当你母亲生过你这个胳膊外拐的东西。」 第28章 来,我们一起诅咒啊 蜀王妃透过泪水看向狰狞的父亲,只觉得一颗心慢慢地缩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痛感没有了,只有麻木和绝望,她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 她甚至都没有挣扎,确实还不如死了呢。 兰宁侯慢慢地移开手,眼底写满了不信和愤怒,盯着她,「这句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敢再往外说一句,我饶不了你。」 蜀王妃别过头去,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心痛这个时候才慢慢地侵袭上来,痛得她全身都颤抖,「我只求您放过锦书,我不对外说出兇手是什么人,我只求别冤枉了锦书,大将军救过您,锦书救过我,父亲,我求您了。」 兰宁侯跌坐在凳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光,他嘴唇翕动了一下,眼底蒙上了灰濛濛地浑浊,喃喃地道:「冤枉你的亲妹妹,你会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你怀孕之后,她常常来王府陪伴你,连自己的婚事都先不顾,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这边送,便连戚国公夫人送的南珠,她都要给你留着,说是你孕后惊悸,珍珠有定惊之用……如今,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诬陷你的亲妹妹,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他踉跄地走出去,怪不得在宫里头的时候,王爷要单独与皇上说话,怪不得他们说完话之后,皇上看他的眼神如此的失望。 怪不得皇上会传那样的口谕,怪不得…… 这不单单是王爷的名声,更是兰宁侯府的名声。 「父亲,放过锦书,女儿什么都不会说的。」身后,传来蜀王妃哭着哀求的声音。 兰宁侯伸手拉开门的瞬间,陡然脑子一激灵,勐地回头盯着她问道:「你这句话,是否跟落锦书说过?」 蜀王妃看到他眼底腾腾的杀气,吓得深吸一口气,勐地摇头,「没,她不知道,女儿没说过,女儿只告知了王爷和您。」 猜忌冰冷的视线,从兰宁侯的眸子里透出来,他慢慢地挺直腰,杀意横亘在他的心头,此事一过,落锦书不能留。 书房里,死一般的沉寂,落锦书坐着闭目养神,任由云靳风冰冷且凌厉的视线偶尔剐过她的脸。 终于,兰宁侯和杜公公一同走了进来,两人显然在外头已经交流过,所以,进书房之后,他们的眼神都是同一时间递向云靳风,同时微微地摇头。 云靳风眼底充满了失望,他深爱的人,却连和他站在一起都做不到。 谢大人站了起来,拱手道:「侯爷,王妃情况如何?」 他们对谢大人的说辞是先去看看蜀王妃的伤势,是否意识清楚适合问话,谢大人当然很清楚,所谓是否意识清楚能问话,是能否让蜀王妃改口,指证落锦书。 谢大人便跟他们装煳涂。 兰宁侯摇头,「她情况比较差,连本侯都不认识,谢大人不必去问话了。」 谢大人不免遗憾,「希望王妃早日好转……那既然王妃不能作供,便按照皇上的口谕行事,杜公公,请你跟落锦书转述圣上的意思。」 杜公公微微欠身,「嗯!」 他看向落锦书,眸光冷凝,「落锦书,鑑于蜀王妃刚刚醒来的时候,京兆府尹谢大人与禁军统领梁时听到她说你非兇手而是救命恩人,但因你的侍女作供指证你谋害王妃在前,而如今王妃伤势过重不能问话,不能证实她醒时说的那句话是否意识不清,所以你要自证清白。」 落锦书看着他,「我要如何自证清白?」 杜公公冷冷地道:「王妃不是曾说你救治过她吗?现在萧王殿下因搜捕的时候受惊引发旧患,重伤昏迷,而萧王殿下往日极为推崇你父亲,如今令你去为他去医治伤势,若治不好,想必萧王府的人也不会太过怪罪故友之女。但若能治好,可见两家着实有缘,皇上会为你们赐婚,让你成为萧王妃,且此事到底因搜捕而起,蜀王府让你过去医治,救回萧王的性命,也算是将功补过。」 落锦书看着他们,心头不尽讽刺,这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寸草不生啊。 治不好,是旧友女儿,萧王府怪罪的就怪罪落锦书吧;治好了,是蜀王府让她过去的,那么云靳风打萧王殿下的事,就等同将功补过,不再追究。 皇帝偏宠云靳风到近乎厚颜无耻的地步了。 但落锦书不会反对这旨意,她愿意过去给萧王治伤,仇要报,恩也要还。 谢大人是早知道皇上这份口谕的,所谓让京兆府协办此案,其实没有什么调查的权力,只不过是亲眼目睹徇私的过程。 但是,如果落锦书真的治好了萧王殿下,一则能洗清罪名,二则殿下也能活下去,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他问落锦书,「你觉得如何?」 落锦书看着谢大人,薄唇轻启,说出了讽刺的两个字,「遵旨!」 「落锦书!」云靳风缓缓地开口,语气阴沉,「你若治不好皇叔,代表你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么,你依旧是谋害王妃的兇手,本王不会放过你。」 落锦书转身,看着坐在交背椅上的他,勾唇冷笑,「王爷爱妻心切,我很是感动,那就让我们来一起诅咒,诅咒谋害王妃的兇手和包庇兇手的人遭千刀万剐而死。」 云靳风握住椅子的扶手,脸色铁青。 落锦书看着兰宁侯,看着杜公公,笑着说:「来啊,我们一起诅咒啊,跟我说,谋害王妃的兇手和包庇兇手的人,都将富贵散尽,遭千刀万剐而死,身首异处,家族离散,说啊。」 兰宁侯目眦欲裂,暴喝一声,「谢康,把她带到萧王府去。」 落锦书一整衣襟,冷冷地道:「兰宁侯,我父亲在天上看着,也会后悔当日两度救你于敌军刀口之下。」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这书房里的浑浊空气,真让人窒息。 书房里,传出椅子掀翻的巨响,伴随着暴跳如雷,"白眼狼,菁菁白对她这么好了。" 谢大人也出来了,在廊前看了落锦书一眼,眼底充满了欣赏,但随即又嘆嘆气,得罪了这么多人,身后又没有依靠,凭着这孤勇能改变得了什么? 希望她真能救醒殿下,如此皇上赐婚嫁给殿下,起码有人护着。 第29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萧王府内,太医院的院判带着两名太医正在为萧王用针,汤药备下了几碗,却是一口都灌不进去,从脉象看,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况。 蓝寂在一旁问道:「许院判,这都用针好一会儿了,怎么王爷还是没醒来呢?」 许院判嘆气,「王爷伤势颇重,汤药又灌不进去,情况……不容乐观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蓝寂怒道:「如果我家王爷有个好歹,我便死也要抱着蜀王一起死,为王爷报仇。」 他怒气盎然,就连在一旁负责守着的巡防营主帅高林也颇有同仇敌忾之心。 许院判和太医自然是不敢接话,这种事听了都有杀身之祸,莫说过问了。 外头还有巡防营的人,巡防营在京中结交的人多,三教九流都有,就算皇上下旨抓捕了围观在蜀王府门前的百姓,只怕也瞒不住。 许院判心里更是彷徨不安,因为出宫的时候,皇上便叫杜公公私下传了口谕,说若萧王殿下伤势过重,那就听天命,不必强求。 杜公公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皇上会知道太医院已经尽力,不会迁怒他。 他相信萧王若有好歹,或许皇上不会迁怒太医院。 但是,萧王殿下乃是太上皇最欣赏的儿子,他若出事,病重许久的太上皇只怕遭受不了打击,也会…… 而一旦太上皇驾崩,太医院不知道要陪葬多少条人命,这是大燕朝歷来的规矩,武皇帝驾崩那会儿,太医院陪葬了三位太医,九位医士。 迫于残酷现实,他们不得不用尽一切办法去救治,纵然知道施针已经是无用功,还是要继续努力。 至于皇上的暗示,他只能当意会不了,有时候皇上自己或许太过自信,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能瞒得过病重的太上皇,可前朝后宫,有多少依旧效忠太上皇的人? 满朝文武都知道,只有太上皇不想知道或者不想管的事,就没有他不能知道或者不能管的事。 萧王殿下是太上皇的心肝宝贝小儿子,原先因着殿下重伤归来的事,已经让他大受打击,加重病情,这半年来,他老人家都没法子下地,终日各种名贵的药材送过去,续着一口龙气,短期可保无恙。 最近为着太上皇龙体不稳的事,他已经寝食难安,如今蜀王竟伤了萧王,这真是雪上加霜啊。 可任凭他使出浑身的本事,也无法让萧王有半点起色,甚至,以目前的脉象看,只怕熬不过明日。 想到自己的性命或者同僚的性命要丢掉,他心头便难受得要紧,真恨不得跪在院子里,求满天神佛,派一位救苦救难的菩萨来吧。 若有人能救得了萧王,不叫太上皇遭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击,他真是当牛做马都愿意。 正当忧心如焚之际,便见谢大人领着一名女子进来,身后还跟着皇上身边的杜公公。 见到杜公公,许院判心头便有些慌,因为他并未按照皇上的吩咐,拖延治疗,而是十分积极地救治。 杜公公首先问道:「许大人,王爷情况如何啊?」 许院判欠身回答,「公公,王爷的情况不容乐观,脉象沉绵无力,又连续吐了几回血,药灌不下去,施针……施过一回,也没什么作用。」 杜公公道:「如此说来,你们也是毫无法子了?」 「我等医术粗鄙,实在无能为力了。」许院判垂下眸子,装作瞧不见杜公公眼底的暗喜。 杜公公心里头可算是解恨了,院判和诸位太医都无能为力,落锦书能有什么法子?便真有法子,也要用宫里头名贵的药材,到时候说名贵药材都送到了太上皇那边去,谁敢去查问啊? 落锦书在旁边看着杜公公脸上的神色,开始是有些不解,杜公公似乎巴不得萧王死。 按说,萧王死了对云靳风很不利啊。 不过,当她脑子里有些记忆点点串联起来的时候,她就明白过来了。 太上皇患疾,八年前退位,一直在福康宫里颐养天年,原主父亲战败的时候,太上皇得知大燕被夺了几个州,急怒攻心导致病情加剧,后来萧王出战,虽夺回了失去的几个州,但萧王也因此身受重伤,导致太上皇的病情越发严重。 太上皇退位这些年,虽在病重却揽了大权,直到病情加剧才不得不放手。 皇帝怕是早就不耐烦了,身为皇帝,却事事需要徵询太上皇的意思,只有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这是落锦书的猜测,但所有的事连起来一想,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杜公公正在跟蓝寂说她的身份,说她医术精湛,救回了蜀王妃,还把皇上的口谕全数转达。 蓝寂冷冷地笑了,「云靳风这算盘打都响啊,治好了便是蜀王府的功劳了?治不好就是故友之女医术不精?他这么能算,怎么不去算命啊?」 杜公公不悦地道:「蓝侍卫,这不是蜀王的意思,这是皇上……」 蓝寂怒道:「你放屁,皇上英明公正,怎会说出这般偏私的话来?你回去告诉云靳风,治好了是落姑娘的功劳,和云靳风没有一点关系,他伤王爷的帐还是要算的,如果治不好,让他云靳风先去买好棺材。」 「你大胆!」杜公公也生气了,「你是什么身份啊?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莫说你伤不了王爷的性命,便连冒犯王爷,也是大罪,萧王真是纵容得你们无法无天了,此事咱家定要禀报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 蓝寂呲牙笑了起来,「禀报皇上?行啊,但我告诉你,如果皇上降旨治我的罪,我保证你出宫一趟我就派人殴你一次,在宫里你了不起,出了宫看你怎么横。」 「你这是在威胁咱家?」杜公公简直不敢相信萧王府的人竟张狂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没错,威胁你。」蓝寂拳头一晃,吓得杜公公急忙躲开,回头便冲着谢大人怒道:「谢大人,你看到了吧?咱家是替皇上办差的,他连皇上都没放在眼里。」 谢大人淡淡地道:「本官只知道这趟差事是带落锦书过来给王爷治伤的,不知道公公为何要扯东扯西。」 说完,便也不搭理他,对落锦书道:「姑娘,请!」 第30章 您听完之后决定要不要醒来 许院判和两名太医听得说落锦书是来给王爷治伤的,也不禁暗暗叫苦,怎么皇上会让一个少女来给王爷治伤啊? 便真懂得医术,但这么年轻,医术能有多好?若在王爷身上胡乱地用药用针,一旦加重了伤情,这可就麻烦了。 许院判跟着落锦书进去,道:「姑娘若懂得医术,诊诊脉象,看是否和我等诊断的一样便可,至于要用什么药,要如何施针,也请与我们商量,切不可私自用药用针。」 落锦书道:「我奉旨而来,治不好我会掉脑袋,所以我治疗的时候不需你们在场,治疗方法不一样,或会有争端耽误救治。」 许院判一听就紧张了,「你单独医治?这怎么行啊?治得让我等知道你用了什么药。」 少年人学医的时候,学到皮毛便以为自己医术无双,目空一切,她大概便是如此。 可自以为了不起,恰恰就因为所知所学有限。 "蓝侍卫。"落锦书沖蓝寂喊了一声,眸光微微带了暖意,这个大汉子,曾给她送饭送衣,所以她很顺理成章地把蓝寂当成了自己人,「我单独医治王爷,你可以做主吗?」 蓝寂看向她,自然只能装作不认识,淡淡地道:「你既是奉旨而来的,自然你说什么我配合便是,不然又被人说我目无君上,回头参我一本,我只有一颗脑袋,怎么够砍的?」 落锦书心头暗自发笑,这位大汉子嘴上功夫倒是了得,那杜公公都被气得快心肌梗塞了。 蓝寂进来清场,许院判和太医都不想出去,奈何蓝侍卫雷厉风行,竟是一手拽住了许院判,「还是出去吧,皇上派她来的,若治不好,皇上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说是面子上过不去,但实际上便是说皇上也要负责任。 皇帝和云靳风都想撇清关系,但蓝寂每一句话都把他们搅进来。 许院判被拖了出来,气得直跺脚,「这怎么行啊?王爷伤势这么重,怎能随便叫一个不精医术的女子看啊?她怕是连脉象都诊错。」 这关乎到院判和太医的身家性命,所以他们出来之后还想往里头跑,落锦书直接把门关上,在里头上了门闩。 她床边帐幔半落,她沉了一口气,打开系统进了帐幔里,先瞧了一眼床上的萧王。 这一眼,让她片刻失神,竟没想到萧王云少渊的长相这般俊美绝伦。 鬓若刀裁,剑眉冷肃,便是昏迷之中,也难掩英挺不凡之姿。 她收敛心神,取出生命监测仪,上前去打开萧王的衣衫,把生命监测贴片贴住他心脏部位。 门口传来许院判焦灼的声音,「落姑娘,不可随便用针啊,防着血气逆行啊。」 她回过头去,确定大门是上锁的,这才放心。 却就在她回头瞧门口那一瞬间,云少渊的睫毛却动了动,那昏迷的面容,也隐约看出带了一抹诧异。 但片刻便恢復了正常。 落锦书的手摁住贴片,间接抵住了他的心脏,衣裳打开的地方肌肉结实,摁下去像骨一样坚实,她忍不住看这他的脸。 她是真没想过萧王竟有这般谪仙之姿,这张脸挑不出任何的瑕疵,如画眉目,姿貌端华,如今昏迷状态,脸色稍稍显得苍白些,气息淡淡,仿若贵公子,却偏因那分明的稜角,又添回了一抹武将的英气。 监测仪传来微震才把落锦书的心神拉回,她看了一眼数据,不禁愕然,生命指数竟是高达百分之八十。 怎么会?不是重伤昏迷吗? 生命指数有百分之八十,是断不可能昏迷的。 装的? 再检测心跳,脉搏,血压,这些都是不达标的,证明是有伤在身,但这伤不妨碍性命,更不会导致昏迷。 所以,装的可能性很高。 她干脆让系统扫描,做全身所有的检查,全扫描会让所有的病症都显示出来,包括是否有基因的突变,神经问题,甚至脱髮危机,都能清晰显示。 数据一项项地出来,血氧正常,心脏机能正常,肺部,肝肾,等等都没问题。 但脑部有血块,形成血肿压迫视线神经,后脖子上有重击过的伤,导致骨头偏移,压迫了颈两侧血管和神经,他眼睛应该是看不到的,而且会长期头痛欲裂。 腰椎受伤,压缩性骨折,重伤导致嵴柱断裂造成嵴髓压迫,他应该是经过三个月的卧床,所以腰椎骨折稍有好转,但嵴髓压迫却导致双腿不良于行。 如果再不处理,压迫加重,不止下肢废掉,还会造成其他比较恶劣的影响。 如果要彻底痊癒,至少三个手术是跑不了的,手术难度不高,开颅较为危险些,但血肿位置比较理想,能很好地清理。 至于后脖子大椎处和腰椎骨折可以用微创,大椎復位,腰椎灌注骨水泥。 至于嵴柱断裂造成的嵴髓压迫,需要放置支架,压迫消失之后,双腿就能恢復正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落锦书在斟酌着治疗方案,看看这三个手术能不能一起做了。 「落姑娘,你诊断得如何啊?」外头,又传来了许院判焦灼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近乎哀求地说:「你若不懂的话,不要胡乱治疗,那可不是一条人命的事啊。」 落锦书道:「蓝侍卫,把他们先请下去喝茶。」 蓝寂在外头咦了一声,这小姑娘是在教他做事吗? 但是这淡凉的声音竟是充满了威严,让他生不出抗拒的心。 杜公公大声嚷嚷,说是奉旨而来,要听落锦书的诊断结果,还动不动就说要禀报皇上治他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落锦书正思考方案,杜公公的吵闹声让她倍感困扰,不由得冷下声音来,「蓝侍卫,萧王府就没有一些强硬手段对付乱吠的野狗?立刻清场,我不要再听到它的声音。」 「落锦书,你大胆……」 杜公公勃然大怒的声音瞬间止息,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巴,迅速拖离。 连杜公公都被这么强硬对待,许院判和两名太医也只能离开,谢大人与巡防营主帅高林对望了一眼,也退到拱门去守着。 等外头没了声音,落锦书这才看着萧王的面容,顿了顿,道:「王爷,您的伤情我检查过了,我大概跟您说说情况和治疗的方案,听完之后您决定要不要醒来我们一起沟通沟通。」 第31章 真是神了 萧王面容如昔,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并未能听到她说话。 落锦书为他拢好胸口的衣裳,坚实的肌肤被遮住,她眸光还是有些发直,「您头部受过伤,有血肿压住了视线神经,导致您视力不好或者失明,需要打开你的头颅,取出血块,这样您就能恢復视力。」 「腰椎上的伤问题不大,稍稍处理就好,但你的双腿是因为嵴髓压迫导致的,所以需要放置支架,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小手术,您可以放心的。」 她有条不紊地把他主要的问题都说了出来,字字清晰,她想着应该是不难理解的。 「大概就是这些了,其他有些问题不大严重,不必理会,慢慢调养就能好的……嗯,您看要不要睁开眼睛醒一下?」 萧王云少渊此刻的心情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这眼睛睁开不睁开,其实于他无多大区别,反正都是一片漆黑。 但她能否留点面子?她可以先出去,然后过一会儿再进来,就装作没看出他是装昏迷的,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落锦书似乎是读懂了他想什么似的,竟问道:「是否要我先出去?那我出去一会儿再进来吧。」 她说完,便要转身出去。 刚走到门边,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些许的无奈和尴尬,「不必。」 落锦书回头,却见他已经坐了起来,面容对着她的方向,凤眸漆黑无光,唇角抿直,苍白的脸也染了血色,竟显得异常明艷俊美。 有了这一双眼睛,整张脸简直就是增添了无限的光芒,俊美绝伦得叫人屏息。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即便是在女人脸上,也没有。 锦被掀开,修长的双腿往地上一伸,锦袍因动作而半开,露出坚实胸膛,墨发垂下半遮掩,竟是勾人心魄的纯欲感。 落锦书的眼珠子简直就钉在了他的面容和胸膛上,这真是人间能有的绝色? 他稳步走向屋中的交背椅上坐下来,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凌乱,甚至不需要摸索,便能精准坐下。 这一坐下,天潢贵胄的威严便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那绝容之姿染上冷肃气质,眉头微蹙,眉心便有淡淡的川纹,更显得威仪不凡。 「好看吗?」他薄唇轻启,说了三个字,宽袖下的两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一瞬间,他掌控了全场。 落锦书收回视线,脸色不禁浮红,好在他看不到……但看不到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咳咳……」落锦书眸子还是忍不住看向他,不争气的口水啊,都快要流出来了,她专业的形象正在崩塌,「我在想治疗的事,好看?……王爷自然是好看的,很好看。」 他指腹轻轻地抚着扶手,下巴微收,「你说本王的眼睛能復明,是真的吗?」 「问题不大。」她收敛心神走过去,「但是,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眼睛,可以吗?」 他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睫毛下的眸子依旧黯淡无光,但是却仿似两颗暂时蒙尘的黑曜石,在落锦书的心里熠熠生辉,「怎么检查?」 「看看你的眼睛里是否有其他病变,眼睛失明有很多因素造成,你头部受过伤是其中之一,但也可能是其他因素引起的,我需要排除其他因素以确治疗方案万无一失。」 "嗯!」他喉咙微震,发出了低沉的音节。 落锦书站在他的面前,调整了一下唿吸之后,换上一副专业的面容,手指抚上他的眼睛,指腹传来他睫毛的微颤,她心头也仿佛被蝶翼扇了一下。 他的唿吸声便在她的胸口附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能透过衣裳直达肌肤,这样的近距离,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脸颊滚烫一片。 「如何?」他问,手指不知怎地就饶到她的手腕上,轻轻地叩了一下,仿佛是为了确定她在。 落锦书仿佛被火烫了一下,急忙翻开他的眼睑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这个检查也是出于严谨了,因为系统的扫描并未显示有其他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甚至,她怀疑自己就是单纯的想摸一下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而已。 她从来都不是花痴女,天战医局里多的是俊男美女,早看腻了绝色的,怎么到这就稀罕上了呢? 所以不可能,她是出于手术之前的严谨才会检查的。 云少渊问道:「能治好吗?」 「可以!」落锦书找回了自己平静的声线,「只要王爷相信我。」 他弯唇,勾勒出一抹微笑,更显得眉目温润。 落锦书望着他,心头再一次惊嘆,这男人笑起来不得了,勾死人的。 不知他穿上戎装,是何等模样? 但他的笑容很快收敛,道:「姑娘医术或许精湛,但本王有自己的大夫,不劳姑娘费心医治。」 这回答,既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中,他怎会贸贸然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至于出乎意料,是见他配合检查,还以为他会同意呢。 他的手指骨节叩着扶手,道:「只是,本王需要姑娘配合一场戏,对外宣称本王接受你的治疗,放心,于你无害。」 落锦书不知萧王府筹谋什么事,但是,她选择配合,「好!」 云少渊微笑,隐去锋芒,「多谢,但如今还不能跟你言明原因。」 「明白的。」落锦书伸手去扶他,「我扶你回去躺着。」 手伸到半空,才想起他虽然失明,但是方才是他自己走过来坐下的,显然他的感知能力是极强,不需要搀扶。 云少渊抿唇,等了一会儿没见她的手搀扶过来,才缓缓地道:「不必,本王自己能走。」 「好,好!」落锦书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退开一侧,看着他站起来然后准确地走向床边。 他娴熟无比地掀开锦被,躺下,动作极其的有条不紊和优雅,那贵族的气质已经渗透在血脉里。 他忽然又说了一句,「落姑娘,往后若无地方去,可暂住萧王府。」 落锦书还是想为他治好眼睛,住在萧王府能慢慢说服他,争取他的信任,所以便应道:「好!」 他微微颔首,又闭上眼睛了,沉静的俊颜淡去了所有的情绪,仿佛真昏迷了一般。 落锦书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听着他的唿吸声渐渐弱了下去,再监测他的血压心跳,却比方才还要差一些了。 这一切,竟是他可以自己控制的。 真是神了。 第32章 胜券在握了 许院判在侧屋里如坐针毡倾听着隔壁的动静,终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径直跑进去为萧王诊脉。 这一诊脉象,却比方才更严重了些,他抬头便质问道:「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为何脉象比方才更差了?」 落锦书落落大方地道:「没做什么啊,就用了针,疏通一下血脉。」 许院判气急败坏,「你落针在什么穴位了?疏通什么血脉啊?王爷如今血脉乱得很,你这一疏通,岂不是加剧了血脉的乱象?你不懂就不要乱来。」 谢大人有些失望,本以为落锦书能救王爷,却不料她施针之后王爷的情况更差了。 谢大人临走之前不禁忧心忡忡地道:「落姑娘,你要尽力啊,这也关乎你自己的性命。」 「治疗大约要一个月左右,而且用针用药,也不是立马见效的……」 许院判生气地道:「怎么就不是立马见效啊?你这几针下去,王爷情况更差了,还不算立马见效吗?」 落锦书显得有些尴尬,「这个……是暂时的,会好的。」 这尴尬看在杜公公和大家的眼中,只觉得她是无法医治。 杜公公阴沉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落姑娘就好好地为王爷医治,正如谢大人所言,这和你的性命攸关,要尽力才好啊。」 落锦书看都没看他,更没搭话,只转身对蓝寂说:「我会暂时住在王府。」 蓝寂点头,「可以,我安排。」 杜公公见她浑没搭理自己,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如今看来,落锦书根本不可能治好萧王,而按照院判对萧王伤情的判断,怕也是熬不过这两日,他可以回宫復命叫皇上安心了。 他离开萧王府之后,先去了蜀王府见云靳风。 云靳风自从他们过去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脑子里不断回想起父皇说的话。 父皇说得对,云少渊和太上皇不死,他就没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 他重伤云少渊之后,心里其实特别忐忑,云少渊有皇祖父做靠山,而且军权在握,父皇都奈何不了他。 本以为进宫之后,父皇会怒斥他一顿,却没想到父皇听得云少渊伤重吐血,竟丝毫没有责怪于他。 与父皇私下一谈,才知道父皇早就不想被掣肘,身为帝王,却不能独揽大权,与当个太子没什么分别,而这两年皇祖父病重,父皇才尝到了当皇帝的甜头。 自然,是不可能再让皇祖父掌控朝局了。 只是,云靳风心里还是隐隐担忧,云少渊得民心,且朝中不少人敬仰他,如果他伤了云少渊,导致他伤重不治的消息被天下人所知,只怕…… 父皇却让他放心,落锦书去治疗,那么云少渊就是死在落锦书的手中,父皇会筹谋好一切,封住知情者的嘴。 唯一担心的是挖坟一事会造成轩然大波,但幸好他派沈仞出去了,就算已经挖坟,只要恢復原状,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他懊恼自己有些鲁莽,那会儿急火攻心,加上早就憎恨落家父女,悔婚一事让他备受民间指责所以才会如此鲁莽下了挖坟的决定,幸好有父皇在。 书房外,杜公公在敲门,「王爷?」 云靳风神色一整,坐直了身子,「进来。」 门推开,杜公公弯腰进来,笑容爬满白净的脸,「王爷,那落锦书已经诊治过了。」 「如何?」云靳风还真有些担心,那落锦书是有些本事的,否则救不回王妃,这贱人一直都藏匿着自己的本事,真是居心叵测。 杜公公笑得眉目眯起,「她单独诊治,进去有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施针了,但是许院判进去检查过,她施针之后萧王的情况更差了,许院判都快骂娘了。」 云靳风心头一松,「如此说来,皇叔是不行了?」 杜公公笑着道:「奴才也偷偷地问过太医了,太医说没法子,伤势太重了,自然,这与王爷无关,是他本就伤了底子,强弩之末,便没有王爷这一拳,他命也长不了。」 云靳风靠在椅子背上,紧张的神经开始慢慢地松弛下来,眯起狭长的眸子,眼底恨意与得意交杂,「好,皇叔若薨了,他无儿无女的,本王便为他筹办丧事,也不枉叔侄一场。」 杜公公恭谨谄媚,「王爷仁孝贤德,必为天下人之典范。」 云靳风勉强一笑,「公公先回去禀报父皇吧,禁军搜捕一事也要抓紧,不能叫那贱婢说的话流了出去,而附近府邸围观的人,也请公公代为奔走,澄清那贱婢所言只是死前对本王的诬陷。」 「王爷放心,一切包在咱家身上。」杜公公含笑,告退出去。 云靳风终于是放心了,这场风波扰攘到如今,以一个尚算满意的方式落幕。 唯一让他觉得失望和生气的是,王妃没有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夫妻之情在她看来,尚不如那那落锦书,枉了待她的一番情深。 至于谋害她的兇手,自有兰宁侯处置,他不必干预,侯府在未来的日子里,还有大用,不可生了嫌隙。 「来人,把世子抱过来让本王看看。」 他的孩儿,歷经千险万难来到他的身边,是他的长子,也是他与侯府的纽带。 如今胜券在握,总得好好看看他的儿子。 蓝寂安排落锦书住在萧干居的西厢,方便医治和照顾东厢的云少渊。 蓝寂带她过去,「傍晚会有人过来伺候你的起居饮食,你别到处乱跑,府中有黑狼,如今虽是被关着,但晚上是要放出来玩耍一个时辰的。」 「好,谢谢!」落锦书应道。 蓝寂推开西厢的门,是一房一厅的设计,小厅连接房间,只以一道帘子隔开,屋中桌椅齐全,地板干净,有床没有被褥,一切生活用品都没有。 蓝寂带她参观一下之后,转身问她,「需要什么?我派人置办。」 落锦书迅速道:「洗漱用品,被褥,铜镜,其余的我有,我回去蜀王府取。」 蓝寂挑眉,「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就那几步距离。」 蓝寂道:「你知道不是距离的问题,云靳风那狗如今把你当仇人看待,你就这么回去,没人护着你,就不怕挨揍吗?」 落锦书笑着往外走去,「不怕。」 蓝寂跟着出去,「你往日但凡有这样的气性,不至于在蜀王府过得像条狗。」 顿了顿,解释了一下,「这是我们爷说的,我觉得你是真奇怪,有本事非得藏起来,吃那么些苦。」 第33章 当王府主母真是太适合了 落锦书回了蜀王府,门房没有为难她,如今她奉着旨意到萧王府治伤,不再是往日那个受人奚落看人脸色的小孤女。 东西不多,一个包袱便装下了,连同萧王府那边得来的衣裳,她也一併装入了包袱中。 她对这个地方毫无留恋,收拾好东西便走出了寻芳居的大门。 刚出去便见冷霜霜带着一个披头散髮的老妈妈走过来。 老妈妈一见她,便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杀了我儿,我要你这娼妇偿命,还我儿的命来。」 落锦书看着她疯癫张狂的模样,与穿越来时欺负原主的马夫极为相似,想必是母子。 至于冷霜霜则粉脸寒霜地站在一旁,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看来她还不知道蜀王妃指认了她是兇手。 也是,兰宁侯自然不会如今找她算帐,京兆府那边盯着呢,若这个时候闹出点事来,京兆府便会穷追不捨,贵勛大族怎可轻易叫人拿了把柄? 落锦书看着老妇冷冷地道:「你儿子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他死得不冤。」 老妇发狂般吼道:「你这娼妇闭嘴,他是奉王爷的命令,你这小娼妇就是不要脸,王爷惩罚你,有什么错?」 「他如果没错,那么错的就是云靳风,该死的也是云靳风,你儿子忠心耿耿,唯王爷的命是从,如今替王爷去死,我成全了他的忠心,他也是死得其所了。」 老妇骇然震惊,喘着大气,「你敢责怪王爷?你这个贱人!」 落锦书杀马夫,是因为当时原主已经断气,而他依旧想行污辱之事,连尸体都不放过的人,死不足惜。 冷霜霜听到她骂王爷该死,脸色一怒,举手便要掌掴过去,「你大胆,竟敢诅咒当朝亲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落锦书握住她的手腕,想反手一巴掌抽过去,但想到她的脸皮,还是定了定。 冷霜霜站定,却以为她不敢打,抬起粉霜似的脸,「怎么?你还想打我吗?外头这么多侍卫看着,你打啊,你有胆就打我……」 落锦书抬起脚便用力地踹在她的小腹上,再抡起巴掌朝她脸上来回便扫了两个耳刮子,「打你便打你,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包袱一甩,潇洒转身离开,侍卫虽远远看着,犹豫之后还是没上前拦下她。 冷霜霜痛得捂住腹部蹲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等忍过了剧痛,才发疯般尖喊,「拦住她,给我往死里打,打死那贱人。」 但无人理会她,那些侍卫甚至还走开了,冷霜霜摇晃着站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王府的侍卫竟任由她被落锦书欺负? 发生什么事了? 寻芳居的屋顶,蓝寂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本来他是不放心,怕她遭人欺负才跟过来瞧着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都不软弱,连侯府的二小姐都敢殴打。 这霸辣性子当萧王府的主母,那可真是太适合了。 落锦书踏出蜀王府,为原主和过往一年的屈辱告别。 如果以后她还会踏进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替原主讨回公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地,脑子里浮起了一幕记忆,那是被原主深藏在心底,一直都不愿意记起的记忆。 一年前,她带着侍女小绿奔赴京城,被人带到了蜀王府,彼时,蜀王府张灯结彩,正在办喜事。 她当时都懵了,因为母亲临死之前告诉她,蜀王云靳风是她的未婚夫,但她竟然娶亲了。 她在北州遭受了亲族的欺负和背叛,变得小心翼翼,自知孤女一人无法与讨回公道,想转身走去,但小绿已经上前去大声说出她的身份。 她被带进了府中,被很多异样的眸光包围,一身新郎喜服的云靳风宣布说以后会拿她当师妹好好对待。 但她被带下去之后,却被关在了一所小屋里,等到宾客散了后,浑身怒气的云靳风踹门进去,不由分说地扇了她几巴掌,她倒在地上,又被他重重踹了好几脚。 所有恶毒侮辱的话,伴随着殴打如潮水袭来,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被他抓住头髮,拖到水缸边上摁下去,如此反覆数次,每一次都在窒息死亡间徘徊。 而最让她屈辱的是,他命粗使婆子剥去她的衣裳,只着亵衣拖着在府中游了一圈,粗粝的石子路磨得她后背肌肤全部溃烂,最后丢回小屋里饿了两天才放出来。 她求死都求不得,因为云靳风命人守着她,她可以被任意欺辱,却不能死,否则对外头无法交代。 也因此,府中无人看得起她,说她是一条狗都抬举了,她连狗都不如。 对原主而言,云靳风是恶魔。 想起这一幕,落锦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仿佛那无数粗暴的巴掌和折磨都在她身上歷了一遍,喉头里溢出的腥甜,与那日原主所流的血腥味道一模一样。 她无法想像原主先遭父亲阵亡噩耗,继而母亲殉葬,家族背叛欺负,到了京中还要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对待,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真的想沖回去杀了云靳风,把他千刀万剐为原主出这口恶气。 但还不是时候,这笔帐总要算的。 她带着满腹愤怒回到了萧王府,进府邸的那一刻,她就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她一定会治好萧王,狠狠地打那群人的脸。 安顿好之后,便见蓝寂带着三个人进来,有一位年纪大些的,蓝寂介绍她是樊妈妈,是王府的管事妈妈。 其他两名侍女原先都是在王府伺候,是暂时到了外头庄子里住,如今把一部分人召回,除了这几个,外头还有些粗使丫头和小厮。 樊妈妈约莫五十岁左右,一身石青色衣裳,髮髻梳得一丝不苟,神情严肃,眸光锐利,瞧着就是精明之人。 她打量着落锦书,听说是皇帝派来为王爷治病的,樊妈妈就没给好脸色,哼了一声便进去。 蓝寂也没有解释,反正是骡子是马,日子久了总能分辨。 他吩咐那两名侍女,「周元,周茜,你们伺候落姑娘。」 「知道了。」两名侍女一同应道。 两名侍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不俗,身穿劲装,落锦书瞧着她们像练武之人。 她们也打量着落锦书,面容略带了一丝敌意,对皇帝派来的人,她们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蓝寂也没多说,解释是无用的,让要收復萧王府的人,落锦书要拿出真本事来,这里没有人可以不凭自己本事就得到别人的尊重。 周元周茜去取被褥,十分敷衍地铺着,落锦书见状,道:「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两人当即放下东西便出去了,一副不想伺候的样子。 第34章 你看不懂方子 落锦书刚铺好床,蓝寂带着许院判和两位太医过来,道:「落姑娘,许院判说要和你讨论一下王爷的病情。」 落锦书看着许院判和两位太医那焦灼的面容,知道他们面对的困局,便道:「到侧屋说吧。」 蓝寂跟着过去,吩咐周元去准备些茶点,他也跟着进去听,对于落锦书能否治疗王爷,他一点都不在乎,王爷只是用内力逼得血脉不顺,伪造出重伤之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至于其他的伤势,已经找遍名医,毫无办法,他自然不对落锦书抱有什么期望,但也尽管听听吧。 进了侧屋,不等落锦书坐下,许院判便道:「落姑娘,我不知道你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又是如何救了蜀王妃的,但萧王殿下的伤势很严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是奉旨来的,我等也是,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救殿下的命,我们刚才商量出一个治疗方法,你看是否愿意跟着我们的方法来?」 落锦书坐下,问道:「什么治疗方案?你说说。」 「我们这有一个方子,你先过目。」许院判说着,便递上来一张方子。 落锦书瞧了一眼,没接,「我不是很看得懂方子,你直接说这个方子能起什么效?」 「看不懂?」许院判傻眼了,「你连方子都看不懂,怎么给王爷治伤啊?」 「你说说这方子起什么作用的。」 许院判看她是真不懂得这方子,不禁面如死灰,心里也明白过来了,皇上是知晓她不懂得医术,所以才特意派她来给萧王治伤,皇上是要赐死萧王的。 而萧王一死,太医院就遭殃了。 虽然是皇上亲手给他们下的败局,但是许院判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恳求地看着落锦书道:「姑娘,就当我们求您,在治疗上您袖手旁观,就用我们的方子,虽说未必能救得了王爷,但是起码能延续着他的性命。」 落锦书把方子拿了过来,繁体字好好写的话她是能看懂的,但是这上头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她实在看不懂。 但有几种草药的字比较好辨认,有护心提气的作用。 她看着许院判,「续命?按照你这个方子,能续多久?」 许院判不敢说出实话,因为这个方子所用都是名贵的药材,短时间内续着一口气是没问题的,他们是想争取时间在太上皇那边多用点心,太上皇一旦有起色,就不会因为萧王的死而一口气上不来。 总之,是在拖延。 蓝寂挑眉看着许院判,心里自然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但不怪他们,爷说过,人都是要先为自己打算的。 许院判反问她,「那不知道落姑娘想有什么方法治疗?用的什么方子可以给我等看看吗?」 一个连方子都看不懂的人,问她要方子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她奉旨而来,便再看不起她,也要表示尊重。 落锦书摇头,「不可以,而且我治疗的时候也不需要你们在场。」 「这怎么行?我等不会离开。」 落锦书笑意盈盈,「许大人是要抗旨?」 许院判一时怔住,「这……不敢!」 落锦书道:「不敢就好,蓝侍卫,送他们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说完,她便起身出去了,刚回到西厢的屋中,便听到外头传来许院判焦灼的声音,「不能赶我们走,落锦书并不懂得医术,蓝侍卫,你这是要害死王爷啊。」 「蓝侍卫,你许我们留下看着啊……」 声音很快就止息了,蓝寂的行动很迅速啊。 她收拾好包袱里的东西,把那件男装叠好放在桌子上,回头归还给蓝寂。 这衣裳应该是蓝寂的。 她躺下睡了一会儿,她穿越来的第一个晚上便是睡在萧王府的武衡居,所以纵然这里依旧是有各种的谜团,但她还是觉得这里十分安全。 睡醒已经是夜幕降临,是时候召回机器人了。 她带着一身衣裳推门出去,刚好碰到侍女周元周茜端着饭菜来,她道:「你们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我出去接个人。」 「接什么人?」樊妈妈从廊下走过来,严肃警告,「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我以前的侍女,日前抵京的。」落锦书知道萧王府虽没过多问她的事情,但是忽然多来了一个人,还是要找一个合理的藉口。 落锦书从侧门出去,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把机器人回收到蓝血盾,换一身皮囊,没有洗去小绿的记忆,只稍稍做了调整,再把模式调到了超智能。 没一会儿,一个崭新的仿生智慧机器人便出现了。 落锦书把取来的衣裳让她穿上,两人高度身形差不多,所以衣服合身。 「给自己取个名字吧。」落锦书打开她的智能模式,让她自己在库里搜索好听的名字,也懒得动脑子想了。 机器人眼底不断闪过名字,片刻停止闪动,两只眼睛里各闪着一个字,落锦书看过去,「果翠?翠果?这算什么好听的名字?」 「这是侍女库里流传最广的名字之一。」机器人满意自己的名字,略带了几分傲娇地转过身去拨弄自己的头髮,超智能模式的机器人最大的特徵就是拟人。 落锦书摇头,不能接受这个名字,扳过她的肩膀道:「你叫辛夷,辛夷花的辛夷,不叫翠嘴,记住了吗?」 「翠果。」 「辛夷!」 「翠果!」 落锦书凝了凝,「断电!」 机器人立刻见风使舵,「辛夷。」 落锦书欣慰地道:「这就对了,机器人不要太有自己的审美和主见。」 超智能模式就是有这个弊端,但也还好吧,至少让她觉得辛夷不是机器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带着辛夷从侧门回到萧干居,蓝寂刚好过来,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陌生女子,问道:「她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我的侍女,从北州过来找我的,她以后会跟着我。」落锦书进去取了那衣裳走出来,递到蓝寂的面前,「多谢你那晚送的衣裳。」 「这是殿下的旧衣……」 落锦书一手拿了回来,「我那日穿了还不曾洗过,我洗完了再归还给你吧。」 蓝寂疑惑地看着她,「都说是旧衣,不要了的,不必洗。」 落锦书抱着衣裳进去,「那也要洗干净才能扔,做人要讲卫生。」 蓝寂看向辛夷,少不了是要查问几句的,「你什么时候从北州来的?是落大将军府的婢女?多大了?卖身为婢之前家在何方?几岁卖的身……」 辛夷看着他,智能扫描开始,二十五岁,男,身高一米八五,练武二十年,最近钻研厨艺,酷爱点心,厨艺水准……负五颗星。 「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心?」 蓝寂顿时大喜,「你会做点心?」 辛夷微笑,眼珠子漆黑髮亮,反馈信息到数据中心,已经顺利避过查问。 第35章 你吃醋 落锦书在房中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辛夷回来,而且西厢这边一个人都不见,连一直杵在迴廊里盯着她的樊妈妈都不知所踪。 她嘆了嘆气,一个机器人不会人情世故,在萧王府这些人精面前,怕是要吃亏和遭奚落的,罢了,出去找找她吧。 到了厨房,却见一屋子的人围着她,一口一个辛夷妹妹地叫着,那厨桌上摆放了好几盘的精美点心,香气扑鼻。 樊妈妈笑盈盈地给她打下手,蓝寂也亲自烧火,场面竟是无比的。 樊妈妈看到了她,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对落锦书她有很大的敌意,上前去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你不许接触厨房。」 仿佛是怕她下毒似的,真是,辛夷是她的侍女,她如果要下毒,辛夷岂不是正有机会了吗? 落锦书缓缓退去,萧王府的人真是奇怪,她活生生的一个人遭受冷待,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却那么受欢迎。 辛夷很晚才回来,端了一盘子点心给她,落锦书尝了一下南瓜糕,竟是香糯可口,甜度适中。 落锦书不禁诧异,她厨艺这么厉害?回头要好好看看她的出厂设置,到底都有什么技能。 樊妈妈命人搬来一张罗汉床,让辛夷和落锦书住在一个屋里,还特意给辛夷泡了一杯云雾清茶,说是可以解腻的。 等樊妈妈出去之后,落锦书问辛夷,「就因为你做点心好吃,所以他们这么喜欢你?」 辛夷侧着小脑袋,「我开始做了红枣糕,蓝寂送去给殿下吃,殿下全都吃完了,还说想多吃一些别的糕点,他们就高兴得跟捡了金子似的,非要我多做几样。」 落锦书咬着南瓜糕,眸光定了定,「其实我们医务人员工作压力很大,偶尔下厨做些精美的点心也能缓解压力,要不,你教教我,我……解解压。」 「好啊,过两天吧,蓝寂说明天他们有很重要的事办。」 落锦书闪了闪眸子,「蓝寂跟你说的?那他说这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了吗?」 「说了,但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落锦书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辛夷,我们初来乍到,作为一个机器人,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辛夷看着她,「你吃醋!」 落锦书愕然失笑,「吃醋?这哪跟哪啊?怎么就跟吃醋扯上关系了?」 「你觉得萧王府的人喜欢我,不喜欢你,以前大家也不喜欢你,落总司,你太兇了,你再这样下去交不到朋友的。」 落锦书笑得眉目亲善,「你这话说得,你我搭档这么多年了,你几时见我在意过这些人际关系?好了,回系统充电吧。」 蓝血盾一启动,便把辛夷收了回去。 落锦书望着金灿灿的南瓜糕,一时也没了胃口,前生,她也是不受欢迎的,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凶啊,就是……严厉了那么一点点。 可天战局里当总司,时刻面对各种突发重大状况,御下自然是要严格一些的。 或许因为这样,在她蒙受冤屈的时候,没有下属站出来为她说话,所有人都相信她为了研发成果杀人。 她其实知道大家背地里叫她女阎王的,是啊,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严苛到不近人情的上司。 可他们大概也没有在意自从她掌天战医局以来,医局里的急救大夫没有死伤过一人,即便是在极其危险的亚乌特战事里,面对连番轰炸,天战医局依旧能高效率地抢救伤者且保全自己。 算了,她也不在乎,早点睡吧。 辗转反侧,却是失眠了,不知道蜀王妃情况如何呢? 禁军今日大肆抓捕封口,估计小绿的死起不到作用,挖坟的事,怕也是没有下文了,沈仞亲自前往北州,必定能压下此事。 至于皇帝下旨让她治好云少渊,便可还她清白,这让她有些不解。 为何他就那么笃定她治不好云少渊呢?就凭院判们诊过脉象确认云少渊伤势过重必死无疑? 不会这么简单,他必定是确认云少渊会死才会下这样的旨意,云少渊一死,她就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依旧可以对外宣布蜀王妃是她所伤,那么云靳风满城搜捕她的事,便不是污点。 甚至连当日悔婚的不仁不义,也将被洗白。 也就是说,皇帝今晚应该是有所行动的,派人刺杀?这大有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因为之前萧王府是有四大护卫的,但如今只有蓝寂一人,其余三人派出去了,而且,在皇帝认为,云少渊如今是重伤不能战斗。 府中虽有侍卫,但人数不多且看起来战斗力不强。 不知道萧王府到底在压着什么大戏呢?云少渊那一拳应该不会白挨吧?他们是否能想到皇帝会派人刺杀? 想到这里,她觉得不管他们是否想到这个可能性,也该告知一声。 她当即起身打开门出去,直奔正屋而去。 蓝寂仗剑坐在廊下守夜,廊前只点了一盏黯淡的风灯,光线惨澹得有些可怕,见她来到勐地站起身来,神色有微微的紧张,厉声道:「这么晚你过来做什么?回去安寝吧。」 落锦书快步上了石阶,道:「我想提醒你一句,要慎防有人闯入行刺……」 落锦书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嗖嗖声划破空气,一支长箭没入了旁边的窗棱,震得窗棱嗡嗡作响。 蓝寂眼底一厉,迅速拉住她的手腕,踹开正屋的门把她推了进去,喝道:「把门关上,不许出来。」 落锦书被推倒在地上,抬头便见箭如雨织,在那惨澹灯光里几乎辩不清速度,蓝寂纵身跃起,挥剑抵挡,府中侍卫也仿佛是早有准备一般,从墙头屋顶飞落,手持盾牌迅速组建成队伍守在了门外,把整个正屋门口守得严严实实。 落锦书起来把门关上,便直奔寝室去,按照这个阵势,萧王府是早知道今晚会有行刺行动的。 进去之后,果然看到云少渊坐在床边,一身玄色锦袍,墨发落下,缓缓地擦拭着一把发着青色幽芒的宝剑。 「落锦书?」他唤了一声,这声音被外头箭矢迅疾的声音淹没,几乎听不到。 「殿下。」落锦书快步过去,看着他的面容,「你们早知道今晚有人行刺,对吗?」 否则蓝寂刚才看到她的时候不会这么紧张,她闯入正屋是布防的意外。 「嗯,」他丝毫没有紧张或者担忧,只是轻轻地摇头笑了,「本来嘛,你奉旨来医治本王,晚上是该守在本王的床前,如今,你来了,正合他们的意。」 「什么?」落锦书神色微变,看着他微笑的面容,顿时明白过来了,卧槽,好一条老谋深算的狗皇帝。 第36章 杀手进攻 皇帝命她医治,竟还有这个打算。 到时候杀手沖入杀了云少渊,府中的人必定也被歼灭,而杀手会留她活命,等到巡防营和京兆府的人赶到,她成为府中唯二的活口。 至于还有一个活口,大概就是他们事先安排在萧王府的人,那个人会站出来指证,是她勾连刺客杀了云少渊。 甚至,今晚的杀手也会被擒一个,那人也会指证她的。 恰好,蜀王妃受伤的时候,她也被云靳风指认勾连外敌,目的是要刺杀云靳风,但是误伤了蜀王妃。 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串联起来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行此歹毒之事,当然也有理由,她父亲死于战场,母亲殉葬,家产被侵,蜀王悔婚,这些事情把她逼上了绝路,在蜀王府隐忍一年,就是为了策划谋害亲王,报復朝廷的大计。 完美,这才符合一个帝王的筹谋。 「居大夫,施针吧。」他擦拭宝剑之后,侧头对着右边角落说了一句。 落锦书愕然地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色袍子的中年人缓缓走出来,他鬓角花白,面容清癯,眼底略有些浮肿,但眸光异常锐利。 他手里捏着一枚金针,行至落锦书的面前,打量了两眼,从她身侧走过行到云少渊的身边,行针于胸间大穴,道:「只能维持一炷香的功夫,速战速决。」 「足矣!」他淡笑,却瞬间有笼盖四野的霸气,手腕往前一抬,宽袖微晃动间宝剑伸出,铮铮微响震动空气,如弹琴的尾音,竟催生出一种杀伐。 他面容一峻,左手宽袖一挥,催动掌力击开了两扇木门,落锦书只觉劲风疾过,便见他如一束闪电般倏然飞了出去。 落锦书的眸子追随,只见外头箭雨止息,一道道黑色影子裹挟杀气落下,随即发动迅勐的攻一势。 廊前的灯熄灭了,外头漆黑一片,只听到剑戟之声不绝于耳。 落锦书急忙打开双眸探照,外头战局落入她的眼底,杀手的人数很多,武功高强且出手极狠戾,王府侍卫没有出手,只有蓝寂和云少渊两人抵挡。 但是,院子里没有任何的光芒,杀手虽狠却有些混乱,剑气交织笼罩,却伤不了云少渊和蓝寂分毫。 这样漆黑的战场,于云少渊却十分适合,只见他出剑凌厉,招招致命,轻盈跃于杀手间,薄薄的剑刃甚至都没有触及杀手的脖子,却以剑气带出了一道血痕,血痕随即化作细裂伤口,鲜血喷涌。 玄色锦袍带风,衣袂随着他轻纵飞跃而飘起,身形飒沓如流星,长剑散发的剑气如狂风,直抵敌人眉睫间,如化身阎王一般取人性命。 落锦书看得屏息,竟然觉得他不是在杀人,那长剑伸出的弧度如此的优雅,却又开出繁花的速度,那飞扬的血液落英点点,挥洒出了漆夜里的殷色。 杀手的尸体堆积,而萧王府里竟无一人负伤。 剑气扫落满园残叶,旋转飘着落在尸体身上,半炷香的时间,杀手几乎全数歼灭,唯有几人身负重伤,负隅顽抗苦苦支撑,已成颓势不可挽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云少渊仗剑御风退迴廊下,飒爽身姿落地,寒凛之气尚收不住,蓝寂带着侍卫全面进攻,要拿活口。 就在此时,巡防营主帅高林带人冲进来,看到萧王府果真有刺客闯入,他立刻率人围捕。 前后夹攻,剩下的三名杀手败退,但,根本无法逃出战圈,身上已经多处负伤,蓝寂下令不伤性命,必是要擒活口的,所以他们还能继续顽抗。 眼看三名杀手便要被刀剑加身制住,却见拱门处闪了一道身影,杀手见状,挥剑抵挡开侍卫,如流星般飞过去迅速擒住了那人。 落锦书微微吃惊,樊妈妈,她跑出来做什么?府中的人没预先告知她不可闯出吗? 「退下,退下!」杀手把剑架在樊妈妈的脖子上,大声逼着蓝寂和侍卫退开。 杀手已经身负重伤,头髮散乱若癫狂,衣衫多处破损,蒙面的黑布也被挑开了,露出一张狰狞兇恶的面容。 樊妈妈被挟持,竟也丝毫不乱,沖蓝寂厉声道:「不必管我,缉拿刺客要紧。」 她竟是把头一歪,要撞上杀手的剑,杀手勐地抓住她的头髮,但见蓝寂持剑纵身飞来,他自知逃不过,一手推开樊妈妈,长剑从樊妈妈的身后穿过,再一脚踢她飞向蓝寂,转身便逃。 蓝寂抱住了樊妈妈,手摸到她后背的鲜血,不禁大怒,「杀了他!」 廊上凌空飞出来一把长剑,正中他的后背心,杀手踉跄两步,终是不支倒在了地上。 巡防营的人迅速拿下了他与另外两名杀手,那挟持樊妈妈的杀手被长剑从后背刺穿心脏,已经咽气了。 蓝寂抱着樊妈妈到了廊下,落锦书下意识地冲上来参与救治,却被蓝寂挡住,强硬地喝令道:「你回屋去,天亮之前,不许再出来。」 「她情况很严重,需要马上……」 蓝寂眼底充血,急怒地推了她一把,厉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来添什么乱?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落锦书踉跄一步方站稳,迅速看向云少渊,想让他准许自己参与救治,却只见他面容沉肃冷凝,对居大夫下令,「用一切方法,救她性命。」 居大夫探了脉象和鼻息,嘆气,「没用了。」 落锦书一怔,没用了?不可能,看中剑的位置没有刺中心脏,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这个时候应该紧急输血立马抢救啊,再迟就真不行了。 她还没说话,侍卫便上前要架她走,落锦书挣脱,「我自己回去。」 她刚转身,便听得箭矢声响起,又是一轮箭雨进攻。 看来,皇帝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杀云少渊誓不罢休的。 萧干居的盾阵迅速组合,箭雨中,只见几道身影沖天而起,直奔箭雨来的方向而去。 落锦书看到云少渊也去了,想起方才居大夫说他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如今这个时间过去了有一大半了,他能坚持吗? 但也来不得多想,她躲进暗处后启动隐形双翼,飞过去抱起了被放置在廊上的樊妈妈,迅速飞往武衡居。 进屋后,她立刻打开医疗系统,布置手术室,召唤充电中的辛夷出来帮忙。 第37章 救人要紧 外头战局正酣,尸体堆积,压根无人发现不见了樊妈妈。 今晚一战,皇帝是锚足了劲,蜀王府就在隔壁,怎会不知道萧王府这动静?但是蜀王府愣是不出一兵一卒,关门闭户,不许任何人进出。 云靳风原先并不知道有这场刺杀,但是当杀手来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父皇此举,是要断绝了后顾之忧。 他心头热血澎湃,想到云少渊一死,朝中纵有人反对他当太子,也只是零星力量,阻碍不了他。 只是隐隐还有一抹担心,沈仞去了北州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回来,沈仞办事素来牢靠,极为注重细节,按说会先飞鸽传书回来禀报的。 但北州与京城近,或许明日一早便见他们回来了,所以便不必传书回来先行禀报。 挖坟一事是他临时起意,且派出的都是自己的亲随,按说不会惊动任何人,实在不必担心。 他站在蜀王府逸风居上,听着刀剑之声不绝于耳,因萧王府不曾点灯,所以并不知道战局如何,但是,他很有信心,父皇策划此次行动必是有十成把握的。 萧王府的三大侍卫离府,云少渊重伤,只有一个蓝寂,便有巡防营赶来援救又能如何?杀手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配备了弓箭手,他们躲藏于暗处,萧王府根本防不胜防。 「王爷,咱们需要意思意思吗?」侍卫上前问道。 云靳风摇头,「不必,蜀王府不能介入,传令下去,只要没有祸及蜀王府,所有人不得出。」 朝中有许多云少渊的支持者,云少渊一死,这些人便要出来请求彻查,蜀王府能不参与就最好不要参与,如此便追查起来也是半点干系都没有。 「那落锦书还在萧王府,只怕也会死于今晚的刺杀。」侍卫轻声说了一句。 云靳风冷厉的眸光扫了过去,「又如何?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吗?你同情她?要不要本王恩准你过去救她啊?」 侍卫吓得忙低头请罪,「王爷恕罪,属下并无惋惜同情的意思,只是那么顺口一提。」 云靳风面容冰冷,「她死了,蜀王府会为她敛葬,以彰显仁义之德,如此,便无人再指责本王悔婚一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侍卫道:「是,王爷仁德,定为天下人赞颂。」 云靳风负手而立,神色骄矜傲然,扬眉吐气的一刻终将到来,还真要感谢落锦书,若非以搜捕她为名闯入萧王府重伤了云少渊,父皇也寻不到这个机会。 当日云少渊于战场重伤归来,却怎么都死不去,真叫人失望,不过那个时候太上皇病情没有这么严重,就算云少渊死了,太上皇或许也能撑得住。 如今,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萧王府武衡居内,落锦书和辛夷正在抢救樊妈妈。 剑刺穿她的肺叶,加上失血过多导致休克,需要紧急输血和手术抢救。 手术已经在进行中,修补肺叶的手术本不算特别复杂,但是,樊妈妈的肺功能本身不好,心脏也有问题,这都是术前检查的时候扫描出来的。 术中时出现了危险的情况,好在抢救及时,稳了下来。 落锦书完成了手术,辛夷负责缝伤口,上仪器监测,暂时需要当重症伤患监护。 所以,尚不能把她送出去。 「总司,你的腿受伤了。」辛夷完成后续的工作之后,才看到落锦书所站的地方有血迹,再看她的衣裙果然也是染血了,血液往流下,整个鞋子都被血液沾湿透,伤势看着不轻。 落锦书换了吊瓶,嗯了一声,「虽说是隐身,但是我有实体的,被箭擦过,没什么大碍。」 辛夷启动扫描,隔着衣物查看她的伤势,道:「也不能算无大碍,箭头把肉都带走了一块,坐下,我帮你处理伤口,现在系统用着,你不能自体修復。」 落锦书却摇头,「不,我先出去看看,看是否有重伤者,有的话还是要继续搬进来抢救。」 大规模的箭阵,必定有伤亡,就算萧王府的人做好了准备,但刀剑无眼,最后一击必定用尽了狠劲。 更何况,还有巡防营的弟兄。 「我去吧,我速度快力气大还不怕被箭所伤,你自行处理伤口吧。」辛夷说着便开门飞了出去,智慧机器人模式速度就是飞快,如一道闪电般掠过夜空。 落锦书对着蓝血盾喊了一声,「分得清敌我吗?」 「分得清。」蓝血盾传来辛夷被疾风裹挟的声线。 落锦书没有马上处理自己的伤口,先给樊妈妈上了生命监测仪,还不错,百分之三十五。 但年纪稍大,还是需要重症监护。 她坐下来处理自己的伤口,裙子掀起,裤子却已经被血液黏住,轻轻地剥一下便是钻心的疼。 血已经止住了,但看这齣血量也有些触目惊心。 她剪开裤子,露出一大块的伤口,血淋淋几乎见骨,箭头从她小腿侧掠过,带走了一块肉,边上的皮翻卷,甚是可怕。 她倒了一瓶生理盐水下去沖洗伤口,伤口周边涂抹了碘伏,想先包扎起来,却见辛夷抱着一手夹着一名伤者进来。 两名伤者皆是箭伤,身上还插着箭,全身鲜血淋漓,其中一人昏迷,一人还勉强清醒。 落锦书立马准备手术台,让辛夷把人安置上去。 昏迷的那人落锦书认得,是巡防营的主帅高林,他胸口中箭,腹部中箭,手臂中箭,肩膀中箭,被安置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四支箭竖起,像一只刺猬。 另外一人是腹部中箭,人还有意识的,但是伤势也很严重了。 落锦书启动扫描检测着高林的情况,一边道:「辛夷,你能主刀,对吗?」 「可以,但是你那边需要助手,你的伤者快死了。」 辛夷话音刚落,扫描仪发出紧急警报声。 落锦书看着扫描出来的重度休克数据,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喝了一声,「补充血容量,我这里要紧急手术了。」 「我帮你?他怎么办?」辛夷跑了过来,一手抄起输液管,连接系统的输液库和血浆库,看了一眼监测仪的血型,调到o型血,开始为高林输血。 落锦书迅速判断,先打开了低温库,让高林进入一个低温状态,飞快下指令,「先给他用止血带,打开低温库降低体温减少循环,那么你就能先帮我一把。」 「好!」辛夷立刻给伤者上止血带,启动低温把伤者输送进去。 「给高林插管机械通气,上急救泵,上仪器,血管受损严重,我要给他穿刺走体外循环才能做心脏的手术。」 辛夷胜在速度快,作为手术助手机器人,她在这方面的出厂设置很完善,尤其在急救这方面,能帮上很大的忙。 第38章 落锦书的笑话 四支箭,先处理心脏的,落锦书用机器给他上麻醉后,开始截断胸口的箭。 辛夷负责开胸后退到一侧,落锦书迅速补位,箭伤了心脏,按照这个伤口会导致大量出血,迅速死亡,但高林的心脏出血并不算特别严重,这是比较奇怪的,但人的身体有许多奇妙之处,医学并不能全部解释得清楚。 也好在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才争取了抢救的时间。 用了体外循环,所以拔箭的危险系数就降低了。 落锦书最擅长的就是心外科手术,她启动蓝血盾的双眸探视显微镜模式,开始修补受损血管。 「血压很低,腹腔出血。」辛夷说了一句。 「你来!」落锦书目不斜视,手中的动作依旧稳得很,细微的血管在她双眸探照的显微镜下,显得很是粗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她缝补血管的动作十分优美,如拈花弹琴一般,灵巧地起落。 辛夷截断腹中的箭,开腹腔。 落锦书指挥若定,「脾有破裂,腹腔内出血,情况较为严重,部分切除脾脏,然后修补止血。」 手术之前她就已经扫描过所有的伤口,心脏是危重位置,所以她着重记住了心脏的情况,腹部大概记得是这么回事。 辛夷应道:「知道,但我担心还有伤者,外头打得还比较激烈,杀手来了很多人,一直在放箭。」 「不要想外头,先救人,否则外头的救不了,这里的也救不了,机器人不要分心。」落锦书斥道。 「我没心,不会分心,但我知道喜怒哀乐。」辛夷比较骄傲地说了一句。 「知道,你是超智慧机器人。」落锦书直了直腰,脚上的痛已经麻木了,又继续低头忙活,知道喜怒哀乐和有喜怒哀乐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场大手术,而且需要争分夺秒,因为还有另外一台手术。 心是绷紧的。 「辛夷,讲个笑话吧。」落锦书往她的肩膀上蹭了一下额头的汗,继续落针飞线。 「好,」辛夷启动记忆搜索,她的记忆库有些是同事上传的事,「有一年,你要过生日,之前每一任的总司过生日,局里的人会办惊喜派对,你顺理成章地以为自己过生日也有这个惊喜派对,但是……」 落锦书打断她的话,「好,这个不是笑话,换一个!」 「但是,大家都说这是一个笑话,是你的笑话,你在局里等到十二点,没人给你庆祝,甚至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大家去和前任总司聚会了,他们连线局里的监控,看着你在办公室徘徊探头张望,或者刷手机看信息的画面,大家都笑疯了。」 落锦书寒着脸,「换一个。」 「不好笑吗?大家都觉得很好笑……好吧,那我再换一个,有一次出任务回来你不是受伤了吗?大家看到你受伤就装作看不见,寻了个藉口全走了,然后一起看监控视频,看到你自己坐在角落里处理伤口,处理完伤口你去洗手间,还在走廊里摔倒了,大家笑得可开心了。」 「辛夷,他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就因为我严苛吗?」 「因为他们曾经和前总司一起出生入死,后来你这个副总司却取代了她的位置,你夺权,大家讨厌你,你是坏人,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落锦书没说话了,继续专心做手术。 高林有很顽强的意志,这给了她们很大的帮助。 她做完心脏手术之后,把高林全权交给了辛夷处理其他的伤势,她则去做另外一名伤者的手术。 腹部中箭,低温止血,暂缓了循环,伤者情况还不算特别差,但是也需要紧急手术的。 外头,杀手除了原先被擒获的两人,其余全数歼灭,一百一十八具尸体,全死于刀伤剑伤。 萧王府灯火亮了起来,照着满地鲜血与尸骸,空气中到处都瀰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道,浓稠得叫人噁心想吐。 巡防营与府卫也有受伤的,如今全部都移送到明月堂去医治,大夫全部都是盛医山庄居大夫的弟子,他们提前就在附近了,只等战况结束便进来医治。 蓝寂率人在这尸体里寻找高林和府中侍卫梁度,但是,却遍寻不获。 蓝寂红了眼眶,怒令侍卫:「找,继续找,一具一具尸体搬开找,高大人是为了救殿下受伤的,快找。」 「蓝侍卫,高大人身中四箭,只怕……」 「那也要找,找!」蓝寂怒吼,嘴唇却已经颤抖了。 他怎不知道?他是亲眼看着高林被箭射中的,一支腹部,一支胸口,这两处便可致命。 梁度是腹中中箭,若抢救及时还能保住一条命。 但就算真的没了,也得要见尸啊,莫非还有杀手潜入带走了尸体? 就在蓝寂惊疑之时,府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蓝大人,樊妈妈也不见了。」 「什么?」蓝寂大吃一惊,迅速扫了一眼整个院子,警觉之心顿起,「马上带人搜查府邸,看是否有杀手藏匿起来。」 但兇手如果藏匿在府中,怎会带着尸体?樊妈妈的情况已经不好,酣战这么久估计保不住性命了。 三具……三个人,就在萧干居不翼而飞,这太诡异了,而且…… 他眼底锐光一收,迅速推开正屋的门进去禀报。 云少渊手臂受伤,居大夫正在处理伤口,方才乱战中,利箭如雨,几乎都是冲着他一人来的,高林并不知道他封穴逼出内力,以为他重伤刚醒,担心他有危险竟挡在了他的身前,才会中箭的。 不过,高林此举是真救了云少渊,因为尚不到一炷香,他的内力便开始散了,如果没有高林为他抵挡,只怕如今身受重伤的便是他。 但他中箭还好一些,因为他身穿软金甲,护住了要紧位置。 云少渊听得他蓝寂脚步声,迅速抬头峻声问道:「高林情况如何?」 蓝寂禀报导:「高林,梁度,樊妈妈三人都失踪了。」 云少渊愕然,「怎么会失踪?有漏网之鱼吗?」 「不知,」蓝寂想得心头髮毛,「殿下,高林是巡防营主帅,樊妈妈是太上皇原先赐给您主持府务的人,而梁度伤势应该还有救,如今他们三人一起失踪,只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云少渊明白他的意思,梁度是府中护卫,如果还活着便能逼他反咬萧王府一口。 高林是巡防营主帅,他死在萧王府,但如果身上所中的箭,全部换上萧王府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云少渊略一沉吟,否定道:「不会,带走他们两人或有阴谋不定,但是樊妈妈呢?没必要带走樊妈妈,这是负累。」 而且,这样的计策蹩脚得很,经不起查问,毕竟高林不是只身来到萧王府,他是带着巡防营的兵卫一起进来的,而且参与了厮杀。 云少渊眸光漆黑,俊美脸庞沉稳睿智,「而且,此战我们先做了准备,内外守防,红狼和青鞘在外围高空盯防,如果歼灭的杀手有遗留,他们早就报了,就算没报,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第39章 蓝寂你不要胡闹 蓝寂听了殿下的分析,这才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敌人太狡猾,就怕防不胜防。 「可高林和梁度樊妈妈确实失踪了,他们三人都是垂危之状,不可能自己躲藏起来……」 云少渊手指微微地抬了抬,眯了凤眸,「落锦书呢?」 「属下让她回屋躲着了,这么大阵仗,唯恐误伤了她……」蓝寂忽然想起樊妈妈受伤的时候,她说要过来治疗伤势的,「会不会她把樊妈妈带走了?应该不会,当时虽乱,但如果她闯入我们必定能发现的,更何况她就算能带走樊妈妈,也带不走梁度和高大人。」 云少渊道:「她带着蜀王妃来武衡居的时候,你发现了吗?快去找找。」 蓝寂当即转身出去,一出门口,却见府卫奔来禀报,「蓝大人,武衡居大门紧锁,敲门不开,落姑娘的侍女回应了,说是高大人,梁兄和樊妈妈都在里头,正在救治,人还活着。」 「人还活着?那太好了,太好了,」蓝寂激动得很,他回头便喊了一声,「居大夫,快随我去救人。」 居大夫背起药箱,沉声道:「别高兴太早,高大人中箭时我在里头瞧着,心脏,腹部两箭夺命,如今便一息尚存,但实则神仙难救,樊妈妈亦是如此,倒是梁兄弟或还有机会,老夫随你们去吧,也不一定能把梁兄弟救过来。」 居大夫这话听得大家心头一沉。 他是盛医山庄的庄主,誉满天下,是世上少见的神医,殿下当初已经有颓去迹象,幸得居大夫出手相救,这才保住了性命。 他若说高大人和樊妈妈救不回来,那估计就真的不行了。 云少渊道:「居大夫,请务必尽力!」 居大夫摇头嘆气,「不必殿下吩咐,老夫会尽力,只盼着还没拔箭,一旦拔箭,神仙都没法子了,希望她不会这么鲁莽,以为自己真那么医术高超胜似大罗神仙。」 「她……」云少渊顿了顿,还是止住了话,他不精通医术,且不知高林他们的情况,性命攸关的事不能靠推测。 纵然他觉得落锦书并非是鲁莽。 蓝寂心头担忧焦灼,率人大步便往武衡居而去,到了武衡居外,果然是大门紧锁,他沖里头喊了一声,「落姑娘,辛夷,把门打开。」 里头传出落锦书的声音,「救人中,请勿打扰。」 蓝寂焦灼愠怒,「救什么人?别胡闹,你们拔箭了吗?」 「拔了……「里头落锦书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急喝了一声,」辛夷,过来止血!」 里头瞬间便没了声音。 居大夫闻言,脸色骤然一沉,「把门破开,拔箭后若不紧急处理,当场就要没命,高大人内力高强,或护住了心脉才能坚持到此刻,但她们胡乱搅一通,那高大人便再有高深内功也经不起折腾。」 蓝寂轻身一纵,越过围墙进了去,打开门闩让大家进来后便直奔上石阶。 府卫上前踹门,但门从里头上了闩,且不知道是用什么顶住了,连续踹了好几脚竟是纹丝不动。 蓝寂当机立断指挥道:「从窗户破进去。」 里头传出了落锦书急乱的声音,「蓝寂,不要胡闹,请殿下过来!」 蓝寂没管她,下令府卫,「破窗!」 府卫飞身上前,一脚踹向窗棱,听得咔嚓的一声,窗户被踹烂,但那府卫却在落地的瞬间,倒了下来。 连那紧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也都相继倒下。 居大夫一手拉住要冲上前的蓝寂,喝道:「有毒烟,不得靠近!」 蓝寂先命人把昏倒的三人带回来,再冲着里头喊道:「落锦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现在把门打开,一切还能既往不咎。」 里头没人回应了,仿佛懒得理会他似的。 蓝寂气得发飙,上前踹了几脚大门无果后,回来问正在给三位侍卫解毒的居大夫,「如何?是什么毒?」 居大夫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天下的毒,便无他不认识的,但是检查了一番却不知是什么毒,甚至从脉象看,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气血有些凝滞。 在蓝寂再一次的追问下,居大夫才淡淡地道:「不知是何毒烟,但应该不要紧。」 「您都不知道是什么毒?毒烟而已啊?」蓝寂瞪大眼睛,十分的吃惊,若于身体无碍,只叫人昏过去的毒烟,无非就是那几种吧? 居大夫眉头蹙起,想说她或许有些本事,但想到高大人的伤势,就算有本事也救不回来的。 「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身后,传来府卫的声音,蓝寂回头一看,只见殿下一袭玄色锦衣,缓步而至。 蓝寂立刻走下石阶禀报,「殿下,门打不开,破窗之后有毒烟释出,昏了三名兄弟,那落锦书胆大包天……」 云少渊伸手压了压,止住了蓝寂的话,微微侧身对着居大夫问道:「居大夫,如果你进去救治,可有把握?」 居大夫沉默片刻,回想起三人伤势的严重,眼底渐渐浮起了无奈之色,「殿下,老夫无能为力。」 蓝寂愠道:「连居大夫都说无能为力,那落锦书岂不是瞎闹么?折腾一番,人走之前还得遭罪,殿下,您定夺,是冲进去拿下她,还是送她回蜀王府?」 云少渊却慢慢地上了石阶,沖屋里问道:「落姑娘,他们情况如何?你是否能救?」 落锦书的声音有些疲惫,「高大人情况较差,樊妈妈和另外一名伤者应该没性命危险了,我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请殿下不要让人来打扰。」 云少渊神色一松,竟不知道为何就信了她的话,「好,本王便叫人给你们送饭。」 屋中隔了一会儿,才传出一句谢谢。 居大夫却摇头,「不可能,樊妈妈伤势很重,失血过多,不可能无性命之危,落锦书,你是不是已经帮他们拔箭了?」 落锦书声音有些急促,「拔了,请别打扰,高林情况不大好,我这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实在无力回应你们的疑问,三天之后,起码能活俩。」 「不可能!」居大夫大手一挥,踏步上前便使劲拍门,大声道:"既是能救为何不许人进入?老夫不才,却也享誉江湖,如今门也不开,就夸下海口说能救活两人,三天之后人死了,殿下杀你不是,不杀你也不是。" 「我图什么?」里头的落锦书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声音疾厉,「凡事有动机,我困着他们三人在此,若不是真能救,那我图什么啊?」 第40章 本王相信她 居大夫冷声道:「你们这些权贵家族内院妇人玩的什么把戏,老夫看不懂,但老夫没听过救人还要藏匿起来的,明日京兆府调查此事,莫不是要对谢大人说高林是被你藏起来么?那最后他是被何人所杀?只怕这三日,变数多着呢。」 居大夫对里头的落锦书说完,又对云少渊拱手道:「殿下,此番筹谋不容有失,哪怕是尸体,也得把高大人带出来,不可轻信了妇人之言,谁知道她是与何人勾结呢?这三日,外头又有何人为她奔走?」 蓝寂也觉得此事不妥,道:「殿下,还是不能信她,高林是巡防营的主帅,他是生是死,都该有个准话,青鞘这会儿已经去请京兆府谢大人,而且巡防营的弟兄也在外头,我们萧王府私自扣下他,不妥,回头若有奏本,说他本是能救的,是萧王府困住了他三日,这才失救而死,那今晚的事,岂不是都要逆转了?加上许多人都看着他是为救殿下您才受伤的。」 「蓝侍卫说得对,起码让老夫进去,老夫参与救治才不至于会被人说萧王府置高林于重伤不顾。」 「王爷,还是把门撞开吧。」蓝寂都急得不行了,可不能让今晚的事白忙活一场啊,「明日还有一战,紫衣如今已经在北州返往京城的途中,等寅时城门一开,她便可带着蜀王府的人进城,事态紧急,不可轻信她。」 落锦书在里头听着他们说话,虽没分心,却担心云少渊不信她。 听了他们这些对话之后,她大概能猜到明日朝堂上必有一场对峙,他派人阻止了挖坟的事,而且,想必是在北州闹过一场,闹得人尽皆知了才回京的。 云靳风伤他在先,这事京兆府的人看见了,云靳风抵赖不得,云靳风能推诿的事,只有大肆搜捕兇手一事,但是与今晚的杀手一旦联动起来,他蜀王府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因为,两府比邻而居,萧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蜀王府竟然没派一个人过来救。 这事就算被他狡辩过去,但公道自在人心了。 筹谋这么大的事,只怕萧王殿下不会让她藏着高林三天了。 但让她意外的是,云少渊竟是直接下令,「全部退出去,三天之内,除了送饭,任何人不得打扰,蓝寂,你派人守着武衡居,随时听落姑娘的需要,她要什么便往里头送什么,谁若怠慢,军律处置。」 居大夫急道:「殿下,您这么做实在不理智,她可是在蜀王府住了一年啊,怎可轻信?那蜀王妃是否真受伤了,她又是否治过蜀王妃,这会不会是蜀王府与陛下的计谋,这些您都没有查实便任由她……」 「居大夫,回吧。」云少渊负手走下去,脚步虽缓却步步稳健,玄色锦衣上浮着点点殷红血迹,却依旧不减军人的凛然冷威。 「唉!」居大夫嘆气,只得追了下去,「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就听听老夫的话吧,她救不过来的。」 蓝寂眸色深深地瞧了一眼大门,虽然他觉得落锦书是救不回那三人,但是,有殿下的笃信在,他竟觉得这扇门不打开也好,至少不打开,高大人,梁度,樊妈妈便还有希望能活着。 纵然,这个希望实在太渺茫了,他就没见过有人医术能比居大夫高明,居大夫都说没法子了,她怎么可能救得了? 且居大夫说得对啊,蜀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知道呢?蜀王妃内院的事,他们萧王府也不关注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纪年,宋从,你们在这里守着。」他吩咐了两名府兵留在此处,便也带着大家出去了,外头可一大堆的事呢。 「是!」两名府卫走出院子门口,各站一边,戍守武衡居。 手术持续到约莫凌晨三点钟,落锦书累趴了,坐在椅子上喘着气,手都要抽筋了,腰累得像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般。 再看辛夷却还是精神奕奕,徘徊着继续观察伤者的情况,她唤了一声,「辛夷,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吧,我实在是动不了,先回口气。」 辛夷转身走过来为她处理伤口,还不忘抬起头赞美道:「总司的手术做得越来越好了,高大人不用躺板板了。」 「闭嘴吧。」落锦书翻白眼,也还不知道谁给她输入这么多方言的。 辛夷没闭嘴,机械般分析她的伤势,「伤口很深,破伤风给你安排上,毕竟那箭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生锈的,肉都没了一块真可怜,这三天你自己没法子用系统修復自体,建议你给自己挂瓶水。」 「挂吧,否则感染就麻烦了。」可不能全指望辛夷,她是机器人手术助手,不是机器人大夫。 挂上水之后,落锦书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原先的伤没彻底好,现在又添新伤,加上体力透支,她有些吃不消了。 归根结底,是这副身体有些虚弱,如果换做以前还是天战医局总司的时候,几杯咖啡就能让她熬三天三夜了。 她睡了半个时辰,挂完水就醒来了,三个重症她也睡得不安稳。 除针之后她起来看高林的情况,生命指数一直在百分之五徘徊,可以说很差很差。 樊妈妈和侍卫虽然还不大理想,但问题应该不大,继续监护一两天,应该能转为普通监护。 三名伤者,以侍卫的情况最好,樊妈妈到底是年纪大了,底子不好,加上原先怕是有贫血的迹象,所以纵然输血之后,血色素也没有达标。 「下雨了。」辛夷说了一句。 她从破窗看出去,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秋日的雨水是真多啊,想她穿来那天,也是暴雨如注。 「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呢?」落锦书说了一句。 辛夷对外头的事无感,她只对眼前的事情有细微的情绪反应,情感的反射弧没有像人类那么长。 蜀王府。 云靳风一掌击向阁台的圆柱,眼底裹挟着惊涛骇浪,「岂有此理,萧王府是早有准备的,云少渊根本就没有受伤,这是诱敌之计,父皇中计了。」 之前灯火漆黑,他瞧不见萧王府的情况,但如今萧王府的灯火点得全府通亮,他于这高台之上,便可看到大战已经终结,而萧王府内,到处都是杀手的尸体。 他甚至还能看到云少渊像没事人一样走着。 第41章 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侍卫跑了上来,道:「殿下,该更衣上朝了。」 云靳风瞧着天色,依旧是黑沉沉一片,不知道为何,心头也压着一片黑沉沉,总觉得云少渊没死,不是唯一的坏消息。 「沈仞回来没有?」他走下石阶,问道。 「沈大人还没有回来。」 「可有飞鸽传书?」 「回殿下,也无。」 云靳风心头更是不安,但想到此事无人知晓,便是有北州的人瞧见,沈仞过去之后也能摆平。 落家那边,断是无人去守墓的,便有也无惧,落家如今只剩下一群吸血蚂蟥,闹不起什么事端,大不了便是给银子。 封口的事也断出不了差错,如今只是云少渊没死而已,但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 如此再三地分析过一场之后,他的心也定下来了。 他本已经踏入邀月居,但想到王妃的背叛,他喉头便如同鲠了一根刺,转身吩咐人,「把本王的朝服取到厢房去。」 「殿下不进去?」廊前守夜的侍女愣了一下问道。 「王妃还在安睡,本王不想扰了她,让她多休息吧。」云靳风大步往外走,顿了顿又回头问一句,「二小姐还有去找王妃吗?」 「没,王妃说谁也不想见,连侯爷都不想见,二小姐如今还在府中,她的侍女谈雪袭击了王妃……」 云靳风不想听这些,拂袖而去。 他很清楚谈雪不过是受人指使,冷霜霜到底为何要谋害王妃,他如今是半点都不关心,他目前要做的便是把落锦书打成兇手。 而且,今日也要在朝堂上揭穿云少渊装昏迷一事,既是装的,落锦书就不需要在萧王府治疗,等她回到蜀王府,自有她好看。 他在厢房里更衣,穿戴整齐便策马出府,刚到御街,便听得身后传来沈仞的喊声,「殿下,殿下稍等。」 他勒马停下,只见沈仞正策马奔来,披头散髮,衣衫多处破损,仿佛是经歷了一场大战般。 他眸色一沉,「沈仞,出什么事了?」 沈仞翻身落马,疾步跑来,急声道:「殿下,府中派出去北州的人,全部被萧王府的紫衣侍卫拿了个正着,而且,她还把我们派去的人全部扭送到北州府衙去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云靳风两眼一黑,气得一鞭子抽了过去,怒道:「这群废物,办的什么事?竟然被萧王府的人拿了个正着,废物,废物,你既去了北州,为何任由此事闹大?」 沈仞挨了鞭子,急忙跪下,「殿下,属下到北州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沿路敲锣打鼓扭送去衙门了,属下想把人带回来,但是被紫衣阻拦,他们还派人扣下了属下,昨夜他们便已经启程回京,说是要告御状,属下是逃出来报信的,这会儿他们估计已经到了光正殿外候着早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云靳风冲冠眦裂,下马后一脚踹在沈仞的胸口,咆哮道:「一个女人你都摆不平,本王留你何用?本王府中的侍卫长,连萧王府的一条看门狗都不如,怪不得本王会输,输得一败涂地,再留你在身边,本王迟早被你们害死。」 说完,飞上马背,策马往皇城飞奔而去,他必须要先见到父皇,不可让萧王府的奸计得逞。 沈仞跌在地上,捂住胸口,胸口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来,他看着蜀王疾驰而去的背影,心里寒到了极点。 此事他原本就不贊成,到了北州之后也极力阻止,甚至不惜与紫衣动手,被她所伤,更被她困住,最后费了好大的劲才赶回来报信的。 本也没想着会换来一句辛苦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迁怒自己,甚至落得一个被逐出王府的下场。 他满心悲愤,却笑了出来,投主不贤,是自己眼光有问题,这些年也都看明白了,蜀王所呈现出来的才能,其实都是皇上特意为他营造的。 他本质自私傲慢又刚愎自用,实难成大事,怪不得萧王殿下一直都反对册立他为太子。 真是可笑,想他沈仞也是出身世族,投身在王府门下,是想辅助他成为太子,成为日后的帝王,但在王府多年,虽为侍卫长却如同一个下人,动辄打骂。 只是当初既已经抉择,便不轻言放弃,没想到他不放弃,最终却被逐出王府。 沈仞心灰意冷,回到了蜀王府收拾东西,便决然离开。 到了门外,刚好看到蓝寂扶着萧王走出来,马车备在门前,萧王府这扇大门,终于是再一次打开了。 蓝寂看到了他,讽刺地说了一句,「沈仞,被赶出去了?」 「蓝寂!」云少渊轻斥,眉目不悦。 蓝寂闭上了嘴巴,知道爷素来不爱痛打落水狗。 云少渊在上马车之前,忽然对沈仞道:「沈大人,本王有一事相询。」 沈仞淡淡地道:「殿下不必问,我纵离开蜀王府,也不愿帮你们对付王爷。」 萧王府今日要做什么事,沈仞心里头很清楚了,若有他出面指证,蜀王很难再翻身。 但是,萧王府打的这个主意,是侮辱了他沈仞的人格,他心里头很是气恼。 云少渊道:「本王只是想问,蜀王妃可还好?」 沈仞一怔,他自回来到收拾东西离去,也不曾想过去问问表妹的情况,倒是萧王记挂了,而自己也误解了他的意图。 他神色涩然,垂下了眼眸,「不知。」 「原先是否伤重?」 「太医束手无策,几乎一尸两命……」沈仞慢慢地抬起头,眼底有些复杂,「殿下,我知道落锦书在萧王府,烦请替我转达一句道歉,我原本以为她是谋害表妹的兇手,才会如此对待,请她谅解。」 云少渊上了马车,锦幕垂下,声音如同这晨早的寒意,「不转达,道歉需要自己去,这才能彰显诚意。」 沈仞双肩垂下,忍住心头翻滚的血气,却到底忍不住,蹲下来吐了一口血缓了许久许久,才艰难地策马离开了王府。 马车内,蓝寂问道:「殿下,您是要探听那落锦书是否真懂得医术才会问蜀王妃的情况吧?属下已经派人查探了,不必问。」 云少渊眸子半阖,「问一句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特意派人查探吗?你啊,有时候把问题想得太复杂。」 蓝寂道:「您原先说过,凡事亲力亲为嘛,不能假手于人。」 云少渊轻笑,「没错啊,方才本王不就是亲口问的沈仞么?并未假口于人。」 蓝寂嘟哝,「谁知道沈仞会真的说呢?这消息来得太易,怕是不可信吧?」 「你啊,不了解沈仞,蜀王妃是他的表妹,他又被驱逐出府了,没必要在这上头做文章。」 「谁知道沈仞是不是被假意驱逐出府的?或许是计?」 「你这样说,代表你不了解云靳风。」云少渊不语了,掀开帘子听着外头唿唿的风声,远处的街道开始忙碌起来了。 云靳风自恃清高,不屑用计,自认为用他的身份便可震慑人。 零碎的声音里,有一道声音格外的洪亮,「南陵小报,南陵小报,蜀王妃被谋害一事有内幕,疑兇落锦书的侍女于蜀王府前自尽力证主子清白……」 第42章 父皇杀了他吧 蓝寂也听到了,笑着道:「南陵小报今日格外的早啊,殿下,该给敏先生记一功,只是经过今日,陛下必定会知道南陵小报是萧王府的。」 云少渊抚着身上朝服的刺绣,微微笑了。 今日的官报必定会为云靳风澄清,但是,这些年官报的公信力已经大大减弱,大家宁可相信南陵小报里的消息。 陛下想封口,不容易的。 早年间,南陵小报只写些达官贵人内院趣事艷事,并未干涉朝事,所以朝廷不会禁止,反而觉得能约束贵族,让他们谨言慎行。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便是南陵小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被知道了也不要紧,反正他又不止一份小报,这些年舆论这一块,他掌握了大部分,就连朝报官报里也有渗透。 经过御街的时候,蓝寂下去买了一份小报,挑了要紧的读给云少渊听。 小绿于蜀王府前自尽时说的每一句话全部都抄了下来,场面写得绘声绘色,仿佛亲临在场观看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落锦书被怀疑是兇手,蜀王云靳风满城搜捕,还把皇公贵族家的府邸搜了个遍,最后搜到萧王府去,听闻还伤了萧王。 又听闻说落锦书救了蜀王妃,还把她腹中孩儿一同接生,最后圣上降旨,让落锦书去医治萧王殿下,若能治好则赐婚他们二人。 这两个部分,是以猜测的口吻来写的,但是也必将引起热议。 「爷,您该不会真的要娶落锦书吧?」蓝寂读完之后,觉得这部分写得不妥,其实敏先生可以隐去的。 云少渊抿唇片刻,面容线条柔和,更显温润,「本王说了不算,要她同意。」 「她同意的话,您真娶啊?」蓝寂瞪大眼睛。 他觉得落锦书没法子不同意,因为这是圣旨,落锦书反对不起。 但爷可以反对啊! 落锦书离开蜀王府时掌掴了冷霜霜让他觉得解气,但是,萧王府真要有主母了么? 「她不好?」云少渊问道。 「不能说不好的。」蓝寂现在盼着她能救回高大人他们三个,如果能救回来,论能力来算,落锦书确实很好。 他添了一句,「就是长得一般。」 侧头想了一下,也不能说一般,好看肯定是好看的,就是没有爷好看,爷多好看啊,就没见过比他好看的,无论男女。 云少渊淡淡地道:「你几时开始以貌取人了?」 「我错了。」蓝寂顿时想起爷最不喜欢人家论相貌的,往日但凡有人说惊艷于他的容颜,他都要不高兴。 萧王府多年无主母,一切都挺好,如果落锦书成了王妃,府中的事必定是她揽管,那估计有许多不便吧。 女子善妒,当初魏国公家过来说亲,隐晦地说要把紫衣和她的人外调出去,不许留在爷身边伺候,否则瓜田李下的牵扯不清,毁了名声。 后来戚国公家悔婚,紫衣还庆幸说亏得婚事没成,否则她连王府都回不来。 想到这里,蓝寂冲口而出,「爷,您干脆娶了紫衣得了,反正她……」 长腿一伸,疾如一道弧线,蓝寂从马车滚了下去,灰头土脸地滚了两圈才站起来撒丫子追。 说说而已嘛,殿下这么认真干什么呢?而且紫衣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比落锦书好吧? 马车抵达东华门,一名身穿紫色衣裳的明艷女子上前,躬身行礼,「殿下!」 蓝寂掀开帘子,一拳朝紫衣的拱手打过去,「紫衣,你这趟差事办得利落啊。」 紫衣白了他一眼,「我几时办过不利落的差事?」 云少渊道:「可有上朝的大臣路过瞧见你们了?」 「回殿下的话,徐大人,龙大人,祝大人,还有几位内阁的官员都瞧见了。」 云少渊微微颌首,「行,你把人先押回萧王府,听候处置。」 蓝寂一怔,「押回去?不是殿前状告么?」 云少渊微微摇头,「本王不上朝。」 紫衣和蓝寂对望一眼,有些愕然,不上朝?不上朝这一大早来做什么啊? 爷如今心底盘算的事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云少渊抿直了唇,片刻才道:「进了这东华门,便会有人等着本王。」 「为何啊?」蓝寂还在问,便见紫衣已经拱手退下,率着她的紫衣卫把蜀王府派出去的人押回去了。 殿下的吩咐,她从来都不问,只遵照着办就是了。 云少渊拍了蓝寂的脑瓜子一下,「用你的脑瓢子想一下,他敢让本王到朝堂上去吗?咱们做这么多事,只为能与他坐下来谈条件。」 蓝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殿下您原先说要废掉云靳风,还以为您只针对云靳风设下这么大一台戏呢。」 云少渊唇角轻嘲,「他不配,但经此一事,他在朝中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若击退百余杀手,只为一个云靳风,未免抬举他了。 蓝寂扶着他下了马车,缓步往东华门走去,「到朝廷上去说,岂不是更好?」 「那你就是逼着陛下在朝堂上袒护云靳风,满朝文武纵早知道他偏宠云靳风,但这么明目张胆岂不叫人心寒?这事一旦传开去,皇权将被质疑,皇家颜面还要不要了?这江山还要不要了?」 蓝寂连连点头,「您说得对,确有此弊端,那此番谈判,您想要什么呢?」 云少渊脚步凝了凝,眸色漆黑深沉,他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很简单。 进了东华门,果真便见杜公公站在里头恭迎,一见云少渊便上前媚笑着说:「请殿下安,今日龙单台上的禁军看到您的马车进了御街,知您今日能上朝,必定是伤愈了,前去禀报了陛下,陛下龙心大悦,特意命老奴在此迎您去明德殿用早膳。」 云少渊淡声道:「有劳!」 杜公公在前头带路,蓝寂扶着他一路前行,宫墙森森,金碧辉煌的殿宇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霭中。 日未出,薄雾还没被穿透,半夜下过一场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秋风一吹,便凭添了几分寒意。 明德殿,一宿不眠的景昌帝脸色铁青阴沉,额头青筋跳动,遏下的怒气不断翻涌,从昨晚得知杀手悉数被歼,到方才风儿入宫说挖坟的人落在萧王府手中,他满腹怒气便搅得心头髮紧。 云少渊,你莫不是恶魂转世,怎都死不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父皇,诱他入殿后,便叫禁军伏杀了他吧。」云靳风咬牙切齿地道,眼底灌满恨意。 第43章 她是否真的精通医术 景昌帝瞪了他一眼,「伏杀他?你是要逼他造反吗?」 云靳风恨声道:「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他若把事情闹大,儿臣便永远都入主不了东宫。」 景昌帝纵然再疼爱他,也不禁动怒,「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挖坟泄愤有什么意义?就没想过后果吗?」 云靳风愤然道:「落祁北战败,丢了咱们燕国几个州,本就该获罪,怎还配以无罪之身入殓下葬?」 景昌帝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想什么,他战败丢了国土,你便觉得曾叫他一声师父让你脸上无光,想藉此事泄愤出气,你便要泄愤也得分时候啊,儿,以你这般浮躁的心性,怎么可能入主东宫?」 他本是斥责,但见儿子脸上的委屈,最后一句话不禁也带了嘆息无奈的意味,捨不得再重责,可也知道这样下去他终究是难成大器啊。 云靳风确实觉得无比的委屈和窝囊,「父皇,难不成就拿他云少渊没法子了么?这天下,是您的还是他云少渊的啊?皇祖父既是把江山交到了您的手中,为何又这般重视他?他就是老煳涂,卧病在床这么许久,愣是不咽气……」 「闭嘴!」景昌帝喝了一声,眉目瞬间横了冷怒,「看来朕真是把你给宠坏了,宠得你连孝顺仁义之心都没了,他是你的皇祖父,他病了,你要做的就是日夜恳求上苍庇佑他福寿康宁,但凡你有一日这么做了,也不至于被人诟病至今。」 云靳风见父皇真的生气了,急忙跪下请罪,「儿臣失言,请父皇恕罪。」 景昌帝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你听父皇的话,此番回去之后请高僧入府为你皇祖父祈福,你也要修心养性,韬光养晦,多行义举,把你的名声一点点地拾起来,至于你皇叔提出什么要求,你只管遵从,该去认错便去认错,该磕头便去磕头,凡做此种种,都可大张旗鼓引人注目,日子久了,大家便总会忘记今日之事,对你刮目相看。」 云靳风勐地抬头,倒吸一口凉气,「父皇,您是要忍了?」 景昌帝峻声道:「不忍,又当如何?难不成要他在朝堂上把你挖坟和殴打皇叔的事公开吗?若在朝堂上说开,史官定必纪录,言官必定弹劾,往后还有谁推你为太子?」 云靳风气得眼底赤红,不忿地道:「父皇,您是帝王,国本之事您一人便可定夺,谁若不服,砍几颗脑袋谁还敢妄言?」 景昌帝气得轻踹了他一脚,面容沉冷,「你以为朕是皇帝,便所有人都会听朕的?若真如此,歷代帝王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内阁,相权,言官,三省六部都可约束朕,便不用说你皇祖父了,他……」 景昌帝虽止住了话,但眼底的戾气却是一闪而过,稍稍缓了一口气才问道:「你如实说,那落锦书是否精通医术?你的王妃是她救回来的吗?」 说起落锦书,云靳风依旧是满腹怨恨厌恶,「王妃说是的,但是儿臣觉得她不懂得医术,以前也没听说过,在府中一年,她就像一条狗似的,见谁都得低眉顺眼。」 「这么大的事,你怎不调查清楚?」景昌帝气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云靳风抬头问道:「父皇,那如今还能以落锦书顶罪吗?总不能真把冷霜霜叫出去吧?侯府那边可大力支持儿臣的。」 「她治癒了你皇叔,朕曾下过旨意,是要为他们赐婚的……」景昌帝皱起眉头,「但如果她精通医术,便绝不能成为萧王妃。」 「父皇,此刻还管那贱人作甚?」云靳风不解,难道这个时候不是想法子把谋害王妃的罪责往她身上推吗?莫非连这事都办不成了么? 其他的事情忍了已经很窝火,连那落锦书都不能处置,而且她日后还要成为自己的皇婶婶,岂不是辱得他脸上无光,以后他还怎么见人啊? 「陛下!」殿外,有太监疾步进来禀报,「杜公公带着萧王殿下来了,马上便到。」 景昌帝冷锐的眸子扬起,倏闪过一丝杀气,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风儿,你进寝殿里,不许出来,更不许声张。」 「是!」云靳风站起来迅速便躲进了寝殿里,虽然无比憎恨云少渊,但是也知道对着他,自己完全占不了上风,没必要留下来受辱。 景昌帝神色调整,换上了一副温厚兄长的面容,吩咐宫人去备下早膳,自己则先坐在了餐桌旁。 殿外,杜公公在前头带路,蓝寂搀扶着云少渊上了石阶,缓步进来。 晨曦光芒微淡,殿外的灯笼在薄雾里,随着那玄色衣的银线浮动,颀长英武的身姿便已经立于殿中,躬身拜下,声音低沉醇厚,「微臣参见陛下。」 景昌帝含笑看他,眉目里不尽温柔,「不必拘礼了,坐吧,你许久没陪朕用过早膳了。」 「谢陛下!」云少渊坐下,扬手示意蓝寂退出去,唇角微扬地问道:「可有备下臣弟最爱的凤卷酥啊?」 景昌帝笑着说:「知道你爱吃,早便吩咐下去了,从小到大,你但凡喜欢什么,朕几时短过你的?」 云少渊眸子微暖,「是啊,打小臣弟想吃什么,陛下都一定会想方设法给臣弟弄来的。」 仅是吃的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景昌帝笑容显得勉强许多了,看着他,「你如今身子无碍了吧?朕已经斥责过那不肖子了,也责令他务必给你赔罪,你这个当皇叔的,本就是他的长辈,该打便打,该骂便骂,不必疼着他的。」 云少渊颌首,「确实该教训教训,臣弟除了是他的长辈,更是军功赫赫的亲王,他以搜捕兇手为名殴打臣弟泄愤,实在荒唐。」 景昌帝手指扣在了茶杯上,指尖发白,「你说得对,他确实需要教训的,父皇如今病重,若他老人家知晓,怕是要震怒的,若为他害得父皇病情加重,便打死也不为过。」 云少渊声音轻轻,「他做过的事,岂止这一件叫父皇生气的?便父皇此番知晓,左不过是说一句此等逆孙要来何用?断不会再为他生气伤身。」 景昌帝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笑容顿收,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蓝寂在一旁听着,唇角讥诮,这一来一往又是以旧情打动,又是长辈又是太上皇的,还想护犊子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捨不得被人教训一下,云靳风如果有一天死了,也是被皇帝宠死的。 第44章 剑拔弩张 皇帝沉了一口气,道:「此事他不错也错了,你这个当皇叔的,说说吧,该如何处置他。」 云少渊却不接这话,问道:「早膳竟还没来。」 「去看看!」景昌帝沖杜公公喝了一声,心头的怒火,总算是找到一个宣洩口。 杜公公急忙便走了出去,片刻,便领着御膳房的宫人呈上早膳。 并未有什么凤卷酥,但是也无人提起了,云少渊拿起筷子,精准地夹了一个煎包,慢慢地吃了起来。 景昌帝没吃,眸色阴沉地看着他,若不是太医院所有人都出去看过他的伤情,真不信他是瞎了的。 「这煎包好吃是好吃,但是却比不得父皇身边的年姑姑做的,」云少渊吃完一个煎包,缓缓地放下筷子,「说起来,我足有半年不曾见过父皇了。」 景昌帝声音略沉,「你重伤,父皇病重,近在咫尺却不得见,朕也难过。」 云少渊眸色漆黑冷沉,唇畔却依旧带着笑容,「好在,如今臣弟好多了,臣弟打算往后得空便进宫看望父皇,皇兄,出入宫的令牌,您是否还给臣弟呢?」 景昌帝凝了片刻,气息粗沉,「来人,取令牌!」 杜公公即刻便去,少顷取来令牌走到云少渊的面前,却故意把令牌往侧边伸过去,「殿下,令牌!」 云少渊扬手一抓,自然是抓了个空。 正当杜公公得意,以为为陛下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手中令牌顿时消失,而萧王的袖子在面前迅速地划了一个弧度,不等他看清楚,令牌便在他的脸上掠过,令牌的角恰好刺进眼睛里,痛得他当场捂住眼睛,连连深唿吸几口,才忍下了痛楚退后站着。 眼底受伤,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不得已,躬身退出。 景昌帝的脸色更是难看,狠狠地剜了杜公公的背影一眼,才沉住气对云少渊道:「令牌你取回去,往后初一十五,便进宫来探望父皇吧。」 「臣弟得空便来。」云少渊指腹抚摸着令牌上的雕刻纹路,这才是第一个条件,「对了,听闻说,陛下在臣弟被云靳风所伤昏迷之后,曾下过旨意,若落锦书能治好臣弟,便为我同她赐婚,是么?」 「并未下旨……」 云少渊飞快道:「口谕也行,陛下金口既开,臣弟自当遵旨,婚事便叫给礼部和萧王府一同筹办吧。」 景昌帝沉默片刻,「你若想娶亲,朕另行为你赐婚,要什么样的世家千金没有?那落锦书如今已是孤女一人,且曾是你侄儿的未婚妻,你娶她不妥。」 「所以,」云少渊微笑起来,「陛下的意思,是打算让云靳风停妻再娶她么?也是,悔婚一事实属失信绝义,他理当迎娶落锦书为妃,如果他娶,那臣弟便另选她人。」 寝殿里传来拳头击打的声音,伴随着沉怒压抑的喘声。 景昌帝脸色一沉,「停妻再娶实在荒谬,王妃已为他诞下麟儿,此等始乱终弃的事……」 云少渊打断了他的话,「他横竖不是头一次做。」 景昌帝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沉怒在眼底不断浮起又不断压下,他盯着眼前这张俊美无比却又云淡风轻的脸,恨不得是一杯毒酒把他送了。 良久,景昌帝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既你有中意的女子,朕自会为你做主。」 云少渊纠正,「不是臣弟中意,臣弟是为云靳风那孽畜弥补过错,落锦书本该是皇家妇,只不过被始乱终弃,如今臣弟娶了她,也算拨乱反正,希望那孽畜记得臣弟这样帮过他。」 景昌帝脸色终于是崩了,怒斥道:「你一口一个孽畜,别忘记他是你的侄儿,你这个当长辈的,说话要有点分寸。」 云少渊声音冷峻,「也亏得他是我的侄儿,如果他是我的儿子,做了那样不仁不义之事,我当场便把他打死,省得丢了祖宗的脸。」 他脸颊微晃,神色惑然,「嗯?皇兄莫不是到现在还护着他吧?这般宠溺,就不怕宠成窝囊废?」 景昌帝冷冷地道:「父皇如此宠你,怎也不见你成了窝囊废啊?反而把你宠成了名声赫赫,战绩斐然的大元帅,你的萧林军威名震七国,谁不忌惮你三分?这难道不是父皇宠出来的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云靳风怎能与臣弟比?」云少渊笑了出来,这一笑,眉目间的张狂与霸气藏不住,那双不能视物的瞳仁竟也狰然发出了冷锐的光芒,「原来在皇兄心里,臣弟能有今日成就是因为父皇宠溺的缘故,为何不反过来想一想,父皇之所以如此爱重我,恰恰是因为我能镇守一方,护疆土,守江山,您拿云靳风与我相比,是在羞辱我。」 「你……」景昌帝气得一拍桌子,桌上食盘嗡嗡震响,「你放肆!」 殿外一队禁军迅速入殿,立于云少渊的身侧,呈威胁之势。 气氛顿时僵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杀意四伏,蓝寂也迅速从殿门走到了云少渊的身边,伫立不动,眉目冷然。 云少渊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氛,只兀自冷笑,「放肆?臣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就叫放肆了?瞧瞧您的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他是非不分,昏庸无道,行挖坟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臣弟敢说皇兄甚至都没打过他一下。」 他往寝殿的方向侧脸,「云靳风就在里头吧?皇兄叫他出来,他重伤臣弟这笔帐,总要跟他算一算。」 「他不在!」景昌帝一扬手,额头青筋显出,「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娶落锦书吗?朕准了。」 「臣弟说了,是为云靳风那孽畜弥补过错。」 景昌帝拳头作响,咬着牙道:「好,你这个皇叔,称职了,来人,传翰林拟赐婚旨意。」 少顷,赐婚圣旨送抵云少渊的面前。 云少渊手托圣旨,缓缓跪下谢恩。 他神色清淡若水,不管是取回入宫令牌还是赐婚,都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景昌帝本以为他会心满意足地告退,殊不知,他竟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一副还有要求的样子。 景昌帝满腔怒火乱窜,胸口被激得胀痛,「你还想做什么?」 云少渊的双手抚着圣旨上的刺绣,微微抬头,漆黑的瞳仁仿佛深潭,透着幽寒,「陛下,可别忘记还有挖坟一事,此事在北州已经传开,且今日想必也传遍了京城,不日,整个大燕国都将知道云靳风挖了落祁北的坟墓,这件事情若没一个交代,只怕舆论滔天,永不止息。」 景昌帝声音冰寒,「是啊,皇弟可有法子应解呢?」 第45章 他不反是因为不想反 景昌帝没有办法不妥协,因为此事引发的舆论和骂声,一定要遏制下来,就算叫云少渊得意,也没法子,谁让那蠢儿子遇事不经脑子? 但是,云少渊眼底并没得意之色,相反,压得沉沉一片,面容有冷肃之意,「事已酿成,也公诸天下了,只能让朝廷下旨,把落祁北移葬忠烈陵,他是镇北元帅,一生战功无数,牺牲之后本就该葬于忠烈陵,如此,挖坟一事便可遮瞒过去。」 景昌帝冷冷地道:「准!」 云少渊闭上眸子,手摁住了桌面,半晌睁开,声音义愤威冷:「既移葬忠烈陵,那么他战败一事就要彻查,当日白江围困一战,到底是谁拖延援兵,是谁火烧军粮,是谁杀良冒功至百姓民怨四起,才泄露了落祁北的用兵之计,导致我大燕几个州落入戎人手中。」 景昌帝终于目眦欲裂,发了雷霆之怒,「还要如何调查?他身为大元帅,即便任何人有过错,最终都是他用兵不善导致,他负战败的所有罪责。」 云少渊淡淡一句,「不调查清楚,那么落祁北以战败之将,如何入葬忠烈陵?云靳风挖坟一事,如何推诿过去?是要保云靳风,还是要保魏双缙,陛下三思。」 一个是自己至宠的亲生儿子,一个是爱妾魏贵妃的胞弟,保谁?死谁? 景昌帝绷着脸,「旧事不必再提,移葬一事,朕自有主张。」 云少渊笑了,「陛下,昨晚微臣遭杀手刺杀,杀手多达百余人,看来,是有人要把臣弟置之死地,幸好,擒了活口,相信青鞘的逼供手段足够高明,会叫那杀手吐个一言半句。」 景昌帝盯着他,脸上肌肉收紧,「你暗指什么?你是想冤枉朕派杀手刺杀你吗?你胆敢以这歹毒心思揣测朕,给朕堆砌罪名?你想做什么?你想造反吗?好啊,怪不得父皇死死地留住一口气,怕是要为你正名吧?」 云少渊冷笑,俊美面容冷若寒冰,「我若要反,半年前你下旨禁我入宫便可反,父皇这一口气不是为我留的,是为你留的,他若在你侍疾之下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还有谁能掣肘我?」 他不反,不是不能反,是不想反。 景昌帝听了此等悖逆的话,狂怒地一把扫满桌的早膳,食盘哐当哐当落地,他面容青筋尽显,近乎狰狞地指着云少渊,「滚,给朕滚出去!」 云少渊面容平静,缓缓起身拱手,「陛下息怒,微臣告退,对了陛下,蜀王府派出去挖坟的侍卫如今还扣押在萧王府,是要移交给京兆府还是大理寺?抑或,要把此事递交内阁?御史们也许久没有弹劾过皇家的人了,也该让云靳风上一上朝报官报,露露风头,当然,如果陛下不舍他面对此番局面,微臣希望回到府中之后,能有一道旨意下来,令萧王府彻查白江一战。」 说完,他把赐婚圣旨递给了蓝寂,道:「回府!」 蓝寂拿了圣旨后单膝跪下,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没看景昌帝那张要吞噬人般狰狞的脸,也知道他必定是会同意的,总算是大获全胜了,「告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云少渊凝了片刻后转身,冷声道:「陛下放心,父皇若寿终正寝,臣弟愿交出兵权,但若父皇崩于异常,就休怪臣弟不念兄弟情分。」 这话,清晰地落在了景昌帝的耳中,景昌帝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狂怒,一举掀翻了桌子,爆喝一声:「云少渊!」 蓝寂置若罔闻,扶着云少渊走出去,云少渊到了殿门,幽幽地嘆了一句,「落大将军应该要感激蜀王,若非他心存恶毒,不念师恩,也没有得还清白的一天。」 「殿下说得对。」蓝寂应了一声,两人渐渐走下石阶,在禁军的「护送」之下,离开了明德殿。 殿中,一片狼藉,云靳风从寝殿里旋风般奔出来,挥拳愤怒地道:「父皇,他已有谋反之意,还要再忍吗?」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了云靳风的脸上,把云靳风愤怒的话打了回去。 他抚着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容铁青的父皇,父皇打他?父皇打他了? 他跪下,眼底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悲声道:「父皇,儿子是有错,但是,与云少渊心存谋逆之意相比,儿臣不算大错,您这怒火,应该是冲着他发的。」 景昌帝看着他,声音冰寒得有些可怕,「你如此痛恨他,为何方才他口出狂言之时,你没有出来担下所有罪责?你出来承担,就算被弹劾,就算被褫夺亲王封号,就算被他打一顿,也不至于是这局面,如今他走了,你挑朕的怒气又有何用?朕如今若能撼动得了他,又何须受这屈辱?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儿子……」云靳风眸子慌乱地转了一下,「儿子不出来,是以为父皇能对付得了他,而且,是父皇不许儿子出来的。」 景昌帝眼底充满了失望,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下不得,想一脚踹过去,但到底不舍忍了下来,只得厉声道:「朕不许你出来是保着你,你懦弱胆小朕也知道,本不会责怪你,可你等他走了之后才出来发这狂怒之言,是在指责朕吗?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他云少渊多年都等不到这样的机会,是你拱手送给他的,你让朕处于这两难的境地,让朕的胜局瞬间被他逆转成了颓局,却还有脸责难?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母妃交代,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吧,滚回去。」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宠得跟心肝宝贝似的儿子,却毫无担当,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啊,嘴上说着最兇悍的话,遇事却六神无主,只会发这些无用的怒气。 「陛下,该上朝了。」杜公公蹑手蹑脚进来道,「朝臣已经等候多时。」 景昌帝闭上眼睛,心头的怒气却怎都压不下去,事情已经闹大,今日上朝必定被内阁和言官围堵。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死寂,「告诉他们,朕得知萧王府遭杀手围攻,忧心过度发了眩晕,今日早朝退了,御书房叫起也不必,传太医吧!」 云靳风愕然,急声道:「父皇,您好歹上朝,替儿臣说几句啊,不然儿臣出了这宫门,怕是要被人追着问了。」 景昌帝气得头脑发胀,「滚!」 第46章 你可以愿意嫁给本王 萧王府武衡居,落锦书蹲在廊下吃着饭,这是侍卫刚送来的,她没有进屋吃,屋中三个重症,需要维持无菌状态,她吃饭完还要再消毒才能进去。 她累得筋疲力尽,也不知道云少渊此刻在宫里头杀疯了,更不知自己即将婚配云少渊,即将当上萧王妃。 她甚至都没有闲暇却想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萧王殿下一定是憋着大招。 「落姑娘,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侍卫纪年在外边探头问道,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因为梁度是他们的兄弟,樊妈妈也在府中管家许久了。 落锦书抬起头道:「高林情况差一点,樊妈妈和那位梁兄弟略有好转。」 「他们会没事吧?」宋从也探头问道。 落锦书嗯了一声,「希望。」 宋从和纪年对望了一眼,希望?这算什么答案? 他们也没继续问了,因为落姑娘看起来一脸凝重疲惫的样子,昨晚大概不能睡的,不懂武功的女子熬夜,肯定很辛苦。 落锦书吃完饭之后,往旁边的柱子靠着,闭目养神,她有点发烧了,睏倦如潮水一般来袭。 脚上的伤口比较深,处理得也比较迟,而且长时间的站立必定不利于伤口的修復。 蓝寂和云少渊来到武衡居,就看到落锦书靠在石柱旁睡着了,这深秋无处不在的寒气自然也笼罩着整个院子。 蓝寂见她蜷缩着睡过去,想着她马上便是萧王府的主母了,当下便白了宋从纪年一眼,「见她睡了,不会给她扯张被子啊?这么冷的天的,也不怕把人给冻坏了。」 「是!」纪年急忙便去。 「她睡着了?」云少渊听到细微均匀的唿吸声,「在廊下睡的?」 蓝寂轻声道:「殿下,她就坐在地上,靠着石柱睡着的。」 「唤她进屋去睡吧,这天凉得很。」 他们对话声很轻,但还是把落锦书给吵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眸子,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甩了一下头站起来看向他们,「殿下!」 云少渊眸色温和,「累便回屋去睡,叫居大夫过来看着便是。」 「我没想着睡,吃完饭有些困。」落锦书扶着石柱,慢慢地走了下来,但行动虽极力维持平稳,步伐的不平衡甚至连蓝寂都没看出来,但云少渊听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你的脚,没事吧?」 「小伤,无碍。」落锦书站在他的面前,见他一身束金冠,身穿锦衣,仿佛是刚从外头回来,「不知道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之前是顾不得,如今见了他,便想着问问,始终那些事情和她还是相干的。 云少渊扬手,叫蓝寂他们退下,自己要单独和她说话。 蓝寂带着宋从退出院子,还把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落姑娘!」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也隐隐带了一抹犹豫,抿了抿唇之后,才问道:「陛下为你我赐婚了,你可愿意嫁给我?你如果不愿意,本王能理解,也会推了这门婚事,陛下不会怪罪于你。」 落锦书自然不会花痴地认为眼前这位俊逸尊贵的亲王真心想娶她为妻,这里头必有所筹谋,「所以,我洗脱冤屈了,对吗?」 他淡笑,瞳仁墨黑,「嗯。」 落锦书轻舒一口气,至少,为原主谋了清白,「所以,成亲是一个交易,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微怔,「交易?」 「我理解,各取所需,你为我洗脱了冤屈,我也应该有所付出。」 「洗脱你的嫌疑,全凭你自己,本王只是顺水推舟,没有出过什么力,而且你还救了他们,所以总的来说是萧王府欠你的。」 落锦书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我的计策没什么用,并未有舆论对蜀王府形成围攻之势,至于我救了他们,暂时还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没脱离危险,就算他们痊癒了,那也是他们欠我的,但这种相欠只要给过诊金就能两清。」 云少渊俊美脸庞上有微微地错愕,「落姑娘,这是救命之恩,你如能善用……」 「我不善用这些,殿下,这话题咱过了吧,说婚事的交易。」落锦书飞快打断他的话,不管她如今是谁,但有一样没变的,她是医生,治伤救病是她的工作。 医生救的人很多,结算了医药费,离开了医院,就没什么相欠的了。 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获取超越工作本身之外的所得,这多少有些侮辱了她的职业。 云少渊仿佛是未料到她会这么说,愕然之后,微笑道:「落姑娘心善,让本王敬服。」 「这一切和心善无关的,是……」落锦书摇头,不知要如何跟他解释,她的人生已经很糟糕很阴暗,但希望职业还是纯粹的。 她没有圣母心,所做的这一切也是职业本能驱使,该杀的人,她一样是没有手软。 云少渊心思敏锐,感知她的有口难言,便直说来意,「姑娘坦荡,本王也不掩饰,本王需要你成为萧王妃,以王妃身份随本王出入皇宫,为太上皇医治病情。」 落锦书讶异,「殿下对我的医术这么有信心?他们可还都躺在里头没有醒来。」 云少渊行前一步,面容沉静兼睿智,「他们还没醒来,但是他们也没有死去,本王能听到他们微弱的气息,这么严重的伤势,姑娘能挽救他们性命至今,连居大夫都做不到,姑娘可以放心,就算你不能治好太上皇,本王也绝不怪罪。」 落锦书想着还要为蜀王妃换脸,总是要在京城多逗留一段日子,需要容身之所,萧王府最是适合。 她点头,「好,我应承与你假成亲,各行方便,但若有一日我要离去,还请殿下不要阻拦,在此期间,若殿下有喜欢的女子,我可让位,但到时候请殿下妥善安置我。」 给点银子银票宅子店铺什么的。 云少渊清朗俊逸的面容上绽了笑意,「好,一言为定。」 话题到此终止,蓝寂推开了门进来,给落锦书塞了一张小报,「放心吧,你的嫌疑一定可以洗清。」 落锦书接过来,看到大标题上的南陵小报四个大字,报纸? 她才想起,便是她所在歷史的朝代里,小报官报这些都是有的。 「里面的人便请姑娘费心,告辞!」云少渊拱手,由蓝寂扶着离开。 落锦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她将要和这个人结成夫妻了,真魔幻。 她要结婚这个事情就挺魔幻的,曾经她是不婚主义者。 以前她认为,女人有钱有事业,男人只用来调剂自己的生活,不是让他参与自己的生活。 好在,是假结婚。 第47章 她就是有点凶 她坐在廊前把小报看完,排版合理,印刷清晰,文字尖锐,把蜀王府前小绿自尽的一幕写得叫人亲临现场,她说的话也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而且极具煽动力。 小报里还有关于挖坟的事,占的篇幅也不少,其余的便是一些上流贵族里内宅的事。 纪年取来一张被褥递给她,她接过来问道:「这小报销量如何?」 纪年颇有些自豪地道:「这是我们大燕卖得最好的小报了。」 看他的神色,再听这话,落锦书就知道这份南陵小报是萧王府筹办的,王府不能办官报,小报虽没威信却更具渗透力,舆论这一块,萧王府拿捏住了。 看来,她的未婚夫不单单是一个只懂得行军打仗的武夫。 蓝寂去而復返,进来之后打发了侍卫出去,对落锦书道:「落姑娘,殿下要为你父亲平反了。」 「平反?」落锦书有些意外,脑子里的记忆告诉她,原主的父亲没有获罪,战败之后也没被问罪,更没抄家连累其他族人,怎么谈得上平反二字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莫非,他战败的事,别有内情? 「你怕是还不知道,你父亲战败是有原因的,这些以后会告诉你的,如今调查旨意还没下来。」 「嗯!」落锦书微微颌首,毕竟是与原主有关的事,落锦书还是关心的,「替我多谢殿下。」 「还有,殿下说你受伤了,特意叫我拿来居大夫调制的创伤药,或许你自己有更好的,但这也是殿下的一番心意。」 蓝寂说着,便把一个碧绿色的瓷瓶递给了她,落锦书接过,道谢了一句,见蓝寂还没走,便问道:「还有事?」 蓝寂看着她,犹豫片刻,「殿下说等他们伤势稍稍好转一些,会叫府中的人去拜见你……但有句话我是出于私心想说的,希望落姑娘不要介意。」 落锦书握住瓷瓶,道:「你说。」 蓝寂轻声道:「如今赐婚旨意已经下来了,而你也同意嫁给殿下,我们四大护卫中,有一人叫紫衣,她是女子,所带领卫队也全是女子,她原先是管着王府巡防内务的,因我有伤在身,此番去北州便由她带人前去。」 「嗯!」落锦书微微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蓝寂一口气说了出来,「她瞧着是很兇,也比较固执,但是心地是好的,希望你成为萧王妃之后,容她在府中,留在殿下的身边。」 「她是殿下的意中人吗?」落锦书问道。 蓝寂忙否定,「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只是我们以前打趣说过,来日等魏国公小姐过门之后,请殿下立她为侧妃,但这都是我们打闹时说的。」 落锦书道:「王府人手调度安排,这些不用来问我啊。」 「但她是女子,你不介意么?她也不是一般下人侍女,且与樊妈妈管着府中内务,和殿下的接触也会比较多。」 落锦书笑了,「蓝寂,这些事情不必跟我说,我和殿下的婚事你大概也知道,只是交易一场,府中人员的去留,这些殿下安排就好,我不会过问。」 蓝寂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你答应不为难她就好,我就放心了。」 落锦书道:「我不主动为难任何人,但是如果有人为难我,我也不会宽容。」 「她性情耿直,瞧着比较凶,但是她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总之请你以后多包容她。」 「还是那句话,不凶我,我不管,凶我了,没包容,我不受任何人的气。」 落锦书说完,便转身上了廊前,取出消毒液往自己身上喷了个遍,便推门进去穿上无菌服。 蓝寂诧异地看着她进了屋中去,不受任何人的气?她不都在蜀王府受了一年多的气吗? 怎么到了萧王府,就不能受气了? 还是去跟紫衣说一声,收敛一下脾气,没得惹恼了她,被她赶出外勤可就不好了。 毕竟,瞧着殿下似乎很重视她的样子,她说的话殿下会听的。 恰好回到萧干居,见紫衣禀报了蜀王府侍卫的情况后走出来,他便拦下了,拉着她到院子外头去说话。 紫衣听完他的忠告,不禁蹙起了眉头愠道:「收敛什么?我又没得罪她。」 「魏国公小姐的事你不记得了?叫你小心点没错。」蓝寂瞪眼道。 「烦死了。」紫衣不耐烦地说,「我不会主动去找她,希望她不要挑我的刺,不然我便是离府也得先揍她一顿。」 「你敢?她是未来的萧王妃。」 紫衣生气地道:「要不然呢?我就任由她欺负吗?」 蓝寂见她动怒,只得委婉地说:「没说欺负你,就是叫你收敛一下脾气,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蓝寂说完便走开了。 紫衣烦躁地转了个圈,想起当时魏国公府议亲的时候,他们提的那个要求,殿下当时虽没说同意,可也没说不同意啊。 她自是不愿意被调派出去的。 「烦死了,殿下就不能娶个男人吗?」紫衣跺脚,便大步往厨房里去。 落锦书等来了晚膳,但是这一次送膳食来的却是一名女子,而且瞧着打扮,不像是府中的侍女。 之前的饭菜都是宋从或者纪年送进来的,可这紫衣女子来了之后,他们两人则站在一旁,一副恭敬的样子。 落锦书想起蓝寂说的四大侍卫之一的紫衣,她应该就是了。 落锦书走下石阶,打量着她,长相特别明艷,丹凤眼,眉眼含威,是属于不怒自威的类型。 但是,她此刻脸上却带着笑意,是一种勉强的笑意,十分僵硬,能一眼看出这笑意是装的。 「落姑娘,用膳了。」她把食盒放下,拱手一拜,但随即又发现不合适,便改为福身,笑容努力地加深,把丹凤眼生生扬成了吊梢眼,「这晚膳都是我……属下亲手做的,落姑娘尝尝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属下明日做别的菜式。」 「谢谢!」落锦书上前去取食盒,紫衣见状,连忙低头去拿,两颗脑袋碰在了一起,落锦书因腿上有伤,被她脑袋一撞,站立不稳竟跌在了地上。 紫衣瞪大眼睛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天啊,这还没过门,就已经要用这些手段了吗?果真是要赶她出府啊? 「你……」紫衣连忙看向宋从和纪年,「你们看着的,我不是故意要撞她的,我就是去拿食盒,对不对?」 宋从急忙说:「紫衣大人,先把落姑娘扶起来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第48章 沈仞也快死了 落锦书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提起食盒什么都没说,一瘸一拐地走上石阶,坐在石柱旁边,忍过了脚上的痛楚,这才打开食盒。 紫衣瞧着她,心里头着实懊恼,怎么就没防着这手呢?以前她也跟过小报的事,知道内院妇人最喜欢这种手段,装柔弱,装可怜,背后全是歹毒心机。 殿下不会信她的吧? 落锦书打开食盒,便觉得饭菜香气扑鼻,香蕈炖排骨,炒鲜笋,干煸豆角,她眼底顿时一亮,竟是抬起头沖紫衣笑了起来,「谢谢!」 这笑容,这一声谢谢,让紫衣有些愕然起来,她瞧了瞧旁边的宋从,眼底有询问,她是真心的吗? 夜幕降临,院子里的风灯光线黯淡,照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相。 紫衣一时也不敢离去,总觉得她的善意都是假的,虽然说之前在蜀王府一年过得像狗一样,可好歹也是落家的大小姐。 得知自己马上要当萧王妃了,不得立威啊? 小报里可没少这样的事。 果然,她吃着吃着就抬起头喊了一声,「紫衣!」 「有!」紫衣头皮一麻,立刻站定,「您吩咐。」 落锦书抬眸,因缺觉眼底乌黑得像被人捶了两拳,「蜀王府的事你能打听到吗?我想知道蜀王妃的情况。」 紫衣怔了一下,「您吩咐属下做事?」 「不方便?」落锦书一时也有些迟疑,摸不准她是不是只帮萧王殿下一人办事。 「不是,不是!」紫衣连忙摇头,热血顿时涌上脑子,「方便得很,您用属下办事就好,您用就好,属下马上就去,很快就探得消息回来。」 落锦书道:「你是可以进蜀王府吗?能见到她吗?如果能见到她,看看她的情况回来告诉我,如果可以跟她说话,最好是问问她觉得哪里不舒服,然后我或许会有些药叫你送过去给她。」 「可以,属下能进蜀王府。」她一拱手转身,便是纵身跃起,施展轻功迅速消失了。 落锦书看着她就这么飞走,面无表情,但心底着实还有些震惊的,这是违反任何的物理原则的,好吗? 她也可以飞,但是要藉助系统,系统是十分精密的。 约莫一盏茶功夫左右,紫衣就飞回来了,一脸的愠色,但上前禀报的时候,她便把这份愠色给压了下去。 压下愠色之后,她又开始挤出那僵硬到有些滑稽的笑容,「姑娘,蜀王妃情况不是很好,她的脸开始腐烂了,涂了好多黑色噁心的东西,我靠近她的时候,闻到她身上发臭了,我本想问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却担心您,一直问您的情况。」 落锦书皱起眉头,「疯狗在她身边吗?」 「疯狗?没狗啊。」 落锦书顿了顿,不情愿地说出了名字,「云靳风!」 紫衣的丹凤眼瞪大吊起,笑容终于实在了许多,「云靳风,疯狗,对,他就是疯狗,但是那疯狗没在,知道我来了,便叫人把我赶走,所以我没来得及再问情况。」 「沈仞赶你?」 紫衣撇嘴,「沈仞?他都被赶出蜀王府了,挖坟的事他没压住,疯狗不要他了。」 「哦。」落锦书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故意提一下沈仞,是因为知道沈仞被派往北州的,现在得知沈仞回来了,挖坟的事也没压住,那么小报里写的都是真事了。 「沈仞应该是快死了。」紫衣忽然说了一句,「他挺可惜的。」 落锦书没接话,沈仞的死活她不关心。 「我开一些药,你能拿过去吗?」 紫衣有些为难,"就算能送过去,但估计她身边的人也不许她吃,她娘家人在呢,她娘家人对她不好,她问您的情况时,她母亲还骂了她。" 落锦书问道:「她妹妹在吗?」 「在,拉着个脸坐在一旁,可讨人嫌了。」 落锦书皱眉,兇手一事还没处理啊?看来蜀王妃之前的担忧,是真的有道理,侯府是要颜面的,蜀王府也是,就算明知道冷霜霜是兇手,也不愿处理。 可怜那蜀王妃时刻要面对着杀害自己的兇手,心里该多煎熬啊。 「麻烦你明日还去一趟,看看她的情况。」落锦书知道送药去也不现实,她娘家人在,不可能给她服下。 紫衣也不可能强行餵她吃药,否则回头出了什么事会连累萧王府。 紫衣忙不迭点头,「好,知道了,属下明日一早便去。」 丹凤眼里闪着光芒,落姑娘差她去办事,她表现好一些,应该不会再撵她出府吧? 「饭菜……还行么?」她问了一句。 「很好吃,谢谢你。」落锦书看她眼底灼灼,一直盯着自己,觉得很不自然。 「好吃就行,好吃就行。」紫衣搓着手,和她冷然明艷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落锦书起身回屋了。 关上门的时候,看到紫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然后松了一口气,待看到门还没彻底关上,她立马又露出了热烈的笑容,直到门彻底关上。 紫衣塌下双肩,顿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收拾食盒,看到食盒里的饭菜全部都光碟了,她有些吃惊,闺中女子食量都很小,她吃这么多啊? 「好奇怪啊,都没见她的侍女辛夷出来吃过饭的。」宋从上前说。 「这么刻薄?」紫衣蹙眉说了一句,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遂又说了一句,「可能不饿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宋从摇头,「都两天了,会不饿?」 紫衣想了想,提着食盒又去了厨房。 到了晚上,王府大门开了,准许外头的人进来等待。 于是武衡居外就聚满了人,有巡防营的,有京兆府的,更有居大夫盛医山庄的人。 他们也没敢打扰,就在外头等着,巡防营的人很着急,因为高林家人已经数度到巡防营去问,巡防营也不知道高大人如今什么情况,只得派人过来守着,一有消息便马上去告知高家人。 京兆府接手了此案,也自然关心高大人和梁度的伤势,就连禁军统领梁时也来过,梁度是他叔叔家庶出的儿子,是他的堂弟,家中得知他重伤,都十分着急,所以梁时也过来看看。 蓝寂过来劝过,说明日方是三日之期,叫他们明日再来,但是谁也不愿意离开,就唯恐三日之期的前夕,会出什么变故。 因为,那样的伤势,按说是救不回来的。 如果真有个好歹,那起码外头是有人送着走的,不至于孤零零地去。 亥时初,居大夫也来了,大家没能见到落锦书,便围着居大夫了解,看看这样的伤势,是否能有转机。 居大夫说:「若是老夫医治,全无把握,希望落姑娘能救他们性命。」 听居大夫这么说,大家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觉得多半是不行的。 第49章 她很刻薄 但居大夫随即又安慰了一句,「也不必太悲观,伤势这么重,到如今还活着,就证明落姑娘的医术很好,或会有奇蹟出现。」 要用到奇蹟两个字,大家着实不是很乐观了,毕竟,人活一辈子都未必能见证奇蹟的出现。 屋内,梁度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已经醒来,但依旧十分虚弱。 「三十三人。」辛夷忽然说了一声。 「嗯?」落锦书给梁度换了挂瓶之后,回头看着她,「什么三十三人?」 「外头有三十三个人。」辛夷说,继续扫描着,道:「那个叫紫衣的姑娘又提着食盒来了。」 落锦书想起晚膳进屋那会儿,听到外头紫衣和宋从说辛夷不曾吃过饭,那紫衣还说了一句她刻薄。 果然,外头响起了紫衣刻意柔和的声音,「落姑娘,属下备下了夜宵,您吃点吧,让您的侍女也吃点。」 「辛夷,你出去吃。」落锦书道。 「我又不需要吃饭,我一会儿回系统充电就行。」 「那你出去把食盒拿进来吧。」 辛夷点头,脱下无菌服便打开门出去,外头的人顿时涌了过来,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看着辛夷。 蓝寂上前问了一句,「辛夷,里头情况如何啊?」 辛夷提起食盒,「醒来一个,腹部中箭的那个侍卫,但还十分虚弱。」 「真的?」禁军统领梁时疾步上前,「我进去看看他,我是他的堂兄。」 「不能进去。」辛夷提着食盒拦在门前,「我家姑娘没说你们可以进。」 「就瞧一眼!」梁时心急,便伸手去推开辛夷。 屋中传出了严厉的声音,"梁大人,你如果要看,便把你堂弟带回去,但我敢保证,他离开武衡居就活不了。" 梁时伸出去的手马上缩了回去,「落姑娘,下官没有要带他回去的意思,只想见见他,家人实在忧心。」 落锦书沉声道:「忧心也等着,辛夷回来。」 落锦书虽没出来,但是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再乱问,看着辛夷转身进了屋中,门又迅速关上了。 过了半个时辰,外头的人又有些等不住了,缠着蓝寂道:「要不,请殿下过来问问吧,她不跟我们说,总会跟殿下说的。」 蓝寂瞪了眼睛,「问什么?没听辛夷说梁度醒来了吗?既然一人有好转,另外两人也会有好转的,她医术真的很好。」 蓝寂如今心里头是有些骄傲了,咱就是说,咱未来的萧王妃绝非等闲之辈,三条垂死的人命,她说救便救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醒了啊。」 蓝寂诧异地看着他,「你听气息啊,你没内力吗?」 「……」那人讪讪退后,内力是有的,但隔着屋子听那微弱的唿吸声,怕是只有高深内力的人才行了。 蓝寂这句话,封住了所有焦灼想询问的嘴巴,也让禁军统领梁时安静下来,仔细倾听里头的唿吸声。 到了子时左右,辛夷观察梁度的情况,梁度缓缓地睁开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方。 他发出了轻微的声音,随即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醒了?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嘴唇翕动了许久,才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梁……度。」 「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吗?」辛夷再问道。 「杀手……」 辛夷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很好!」 他的声音里有些恐惧,「我看不见……」 辛夷俯身安慰,「没事的,你眼睛有些充血,我家姑娘帮你蒙着眼睛用了点药,等情况好些了就可以解开,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復正常。」 「殿下……」 「他没事,你闭上眼睛休息。」 梁度舒了一口气,便没再说话了,但是术后的疼痛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忍耐,也没忍住,痛得全身发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樊妈妈也醒来了。 她的眼睛一样是蒙着黑布,这是落锦书故意为之,免得让他们看到系统里的器械。 落锦书抓住她想要乱动的手,轻声说:「别动,你伤势很重,还没脱险。」 樊妈妈听出是落锦书的声音,但是她说不出话来,手其实也不大能抬得起,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很着急。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虽带着眼罩,却从眼角流了出来。 落锦书道:「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听话就行。」 樊妈妈想用力握住她的手,但只能轻轻地往回压了一下手指,没有力量感,许久才艰难地唤了一声,「姑娘……痛啊」 她想多谢落姑娘,但是嗓子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用尽力气也说不出来,很痛很痛,腹部也痛得叫人无法忍受。 「什么都先不必说。」落锦书抽回了手,拍拍她的手背,「会没事的,我帮你止痛。」 她柔和的声音带给樊妈妈安全感,樊妈妈安静了下来。 但因为痛楚她一直张大嘴巴,总觉得脸上是有个什么东西罩着,唿吸也很艰难,没一会儿便又有些心烦意燥起来,想甩脑袋把脸上的东西甩掉。 落锦书给他们用了镇痛泵。 就在这个时候,高林那边出现了状况,血氧迅速下降,辛夷唿了一声,「快来。」 落锦书刚给樊妈妈上了镇痛泵,回头看到高林的监测仪血氧下降,片刻竟下降到了百分之八十。 她十分诧异,拖着腿急忙跑过去,「唿吸抑制了,纳美芬,新斯的明,阿托品,快!」 「怎么会出现这个情况?」辛夷忙活起来,但也提出了疑问,如果是术后麻醉药出现的唿吸抑制,但如今手术都过去那么多个小时了,怎么如今才出现? 而且,血氧下降得太快了,像跳楼一样。 「天啊,心脏骤停了。」 落锦书二话不说,先注射了急救药物便开始抢救,这突发情况让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屋中的动静,也叫外头的人听到了,梁时迅速奔到门口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梁时奔上来,巡防营的人也奔上来,他们方才听到了一句什么心脏骤停,是不是谁死了? 一时间,询问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潮水一般逼向屋内。 落锦书大喝一声,「紫衣!」 紫衣本是站在院子外的,忽然听得姑娘喊她,她先是怔了一下,姑娘叫她?没听错吧? 但迅速便明白姑娘的意思,心头激动,轻身跃起长鞭飞出,落在了门前,厉声斥道:「全部退下!」 蓝寂也迅速上前,与她站在一起,萧王府两大侍卫并立,沉威冷怒,谁还敢上前? 第50章 生死关头 梁时还是忍不住沖里头问了一句,「落姑娘,是不是我堂弟?」 巡防营的也着急问了一句,「是不是高大人?」 里头没人应答,只有沉重的唿吸声,虽没能瞧见里头的情况,但是,总觉得十分危急。 在紫衣和蓝寂的逼退下,他们全部都走下了石阶,退回到院子的空地里等着,风很大,吹得风灯晃动一片,光影惨澹,竟仿佛是阴风吹来一般。 无形中,渲染了一种生死关头的紧张气氛。 紫衣和蓝寂就站在门前,一门之隔的里面,确实是生死时刻。 他们两人的内力深厚,虽没能看到里头的情况,但是从一些唿吸声辨别出情况危急。 结合辛夷说的那句心脏骤停,可以想像,真的是谁的生死关头了。 居大夫也还没离开,本想问一句是否需要帮忙,但想着自己也没这个本事能帮上,便也不做声,留下来看守,若再起闹他或能安抚一二。 经过将近二十分钟的抢救,终于算是缓过来了。 但是落锦书想去给樊妈妈换药水的时候,却觉得天旋地转,哐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辛夷上前扶起她,启动探测,她竟发烧到四十度,道:「你发烧很厉害,快坐下来休息。」 落锦书坐了下来,头却还晕得厉害,不忘叮嘱,「给樊妈妈和梁度继续用抗生素,防着术后感染。」 「知道了,你歇着。」辛夷说。 这些对话落在了紫衣和蓝寂的耳中,他们对望了一眼,有些话听不明白,但是听到辛夷的话,知道姑娘高热晕倒了一下。 蓝寂说:「她之前脚受伤了,爷还给过金疮药。」 「嗯,不知道是否能支撑。」紫衣也隐隐有些担心,之前不喜欢姑娘,怕自己被她赶走,但是这大半天下来,她觉得姑娘不会这么坏。 「蜀王妃那事之后,她似乎一直都在忙,日夜颠倒,她真能扛事。」蓝寂都不禁佩服起来。 「要不要禀报爷?」紫衣问道。 蓝寂沉沉嘆气,「不必了,爷情况也不好,用了金针逼聚内力,散了之后吐了好几次血,居大夫让他服药睡下了,怕是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紫衣眉目凝了担忧,爷的身体能扛到几时啊?十天发作一次,一次起码痛十二个时辰,才能用药继续控制。 那药也不能长期用,居大夫说再用一个月,估计就要撤了,不然的话五脏六腑都有损伤。 「不知道姑娘是否能医治殿下呢?」紫衣喃喃地说了一句。 蓝寂心头一动,想起她曾给殿下检查过,说是能治,但是当时谁都不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如果高林都能救,也一定能救爷的。 他心头不由得激动起来,若真能把爷治好,他蓝寂发誓一辈子都要效忠姑娘。 这些话没跟紫衣说,免得治不了,要失望的。 所有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到了下半夜,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大家便都进了武衡居的侧厅去等待,紫衣吩咐府中的人给他们准备夜宵。 终于熬到了天亮,雨水初停,日出冉冉,空气中还有水雾,但是,很快就被日光碟机散。 越是到这个时候,等待的人就越是焦灼,大家都开始踱步,或探头去看。 他们私下也讨论过,昨晚大概是经歷一些险情,而且,也听得蓝寂说落姑娘病了,一个弱女子这样熬,肯定是吃不消的。 因此,纵然心急,也无人去拍门,等着那扇门自动开启。 而屋中这个时候,落锦书也在评估,是否可以暂时撤了系统十分钟,十分钟之后继续开启,让他们先进来瞧一眼。 毕竟,已经第三天了,他们也等得着实心焦。 樊妈妈和梁度没什么问题,就是高林了,十分钟应该无碍,毕竟药的作用还在。 但无菌是一个问题啊,总不能让外头三十几个人都穿上无菌服进来。 「要不,打开窗户,让他们在外头看一下?」辛夷提出建议。 「也是一个办法,但是手术床怎么搞?总不能把他们移到这里的床,高林暂不能移动……哎,算了,好在床单足够长,能遮住床脚,叫他们在窗口看吧。」 就算对床和床单有疑问的,也只有萧王府的人,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萧王府准备的。 她把系统撤去一部分,只留下手术床和床单,辛夷把手术床推到窗口附近并排,辛夷站在窗口盯着,不许他们把脑袋伸进来,只能看。 等到的人,已经渐渐地又凝聚在石阶上,三十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终于,门打开了。 所有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没人做声,神情肃穆眼神充满了敬重,看着落锦书缓缓走出。 但是她出来之后,却把门关上了。 大家愕然之际,她开口了,道:「除高大人之外,樊妈妈和梁度都已经醒来,你们可以在窗口看一眼,但不能进来。」 那窗户原先是坏掉的,但是辛夷从里头堵住了,如今她从里头把封堵打开,破损的窗棱往外一推,道:「都过来这里看吧。」 禁军统领梁时先跑了过去,看到他们三人并排躺在一张白色的小床上,他迅速寻找自己的堂弟,果然看到他是睁开眼睛的。 「度儿,觉得如何?」梁时眼底顿时一热,激动地问道。 「时哥,我无碍,就是有点痛……」梁度艰难说着,他是看不到梁时的,他是头对着窗口,而辛夷不许梁时把头伸进来。 又或许因为之前一直蒙着眼睛,所以现在感知到光,他觉得眼睛睁不开,有些刺痛,想起姑娘说他眼睛充血什么的,便马上闭上。 「忍着,很快就没事了。」梁时终于放下心来了,能说话,人是清醒的,这就好。 梁时退后,让大家轮流去看,巡防营,京兆府的,还有蓝寂和紫衣,最后是居大夫带着他门下的人去看。 居大夫十分震惊,虽然他一直都在宽慰大家,但是,他心里着实觉得没有把握,因为清楚伤情,才会笃定。 但现在两人醒来,高林虽没醒却看到胸口的轻微起伏,至少,是没死的。 辛夷动手关窗,「好了,不能看了,他们伤势还很严重的,需要留在这里继续治疗。」 巡防营的人十分感动,忍不住道:「不能让我们进去照顾吗?你们照顾了许久,太辛苦了,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辛夷已经迅速把窗户关上,丢下一句话,「我家姑娘会跟你们说为何不能进来照顾的。」 落锦书站在廊下,把系统重新启动,让助手在里头忙碌,她这个主刀大夫,要出来跟家属们交代伤情了。 第51章 救命大恩 紫衣从侧厅里搬来一张椅子,扶着落锦书坐下。 她脸色好苍白,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疲惫两个字,头髮乱糟糟的,脸上身上多处有血迹。 她坐在椅子上,虽虚弱却也挺直腰,给人以一种权威的姿态。 因为她是坐在廊前,而大家是站在石阶下,能清晰看到她裙摆上沾染的血迹,还有露出锦缎绣花鞋,已经被鲜血染出许多斑块。 鞋子两侧染了这么多血,可见鲜血是浸满了鞋底。 「喝口水再说。」蓝寂把竹筒拿过来,竹筒里装的都是温热的红枣水,是紫衣提食盒过来的时候备下的。 落锦书接过来,轻声道:「谢谢!」 她打开竹筒,手是颤抖的,一直哆嗦着送到嘴边,连续喝了几口才放下。 紫衣瞧着她的裙摆,问道:「您的伤无碍吧?」 「没事,止血了。」落锦书把竹筒递给她,然后看着众人,道:「不能让你们进去照顾,是因为他们的伤势还比较严重,要用到一些特殊的治疗手段和护理方式,其中有些医术的隐秘,恕我不能告诉你们,但我会保证尽力而为。」 一听到医术的隐秘,大家就都理解了,如此精湛高深的医术,怎可随便叫旁人瞧了去? 巡防营的人上前,恭谨地说:「那就辛苦落姑娘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等在此候着,随时等待您的命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落锦书微微颔首,虽然不需要,但是如果把他们赶走,他们势必忧心,反而会扰得王府不得安宁,爱守着便守着吧。 梁时拱手,「落姑娘,请问在下的堂弟如今是否已经无性命之忧?还需多久才能出来?」 落锦书直视他,「他情况算是三人中最好的,初步估计两天之后能出来,目前看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梁时得到这个保证,心头大宽,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是落下了,感激地道:「好,姑娘救命大恩,梁家没齿难忘,来日姑娘若有吩咐,尽管差人支使一声便是。」 落锦书摇头,「不存在什么大恩,回头把诊金药费奉上就好。」 众人闻言,不禁诧异,梁统领做出这个保证,岂不是比什么诊金银子更有价值吗? 「其他人也是如此。」落锦书说完,便站了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她扶着椅子扶手一会儿,才慢慢地进了屋中去。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这位落姑娘真是有些傻了。 但是,蓝寂和紫衣对望一眼,却是十分欣慰,看来,姑娘是懂得筹谋之人啊。 救命之恩只收诊金,谢绝一切保证,但不代表这份救命恩情就此一笔勾销。 梁家也好,高林也好,都是京中大族出身,大族素来是牵一髮动全身的,族中子侄承的恩,族人总得卖几分薄面。 而且,施恩莫望报的善义,总比直接交易来得叫人敬佩和舒适。 果然,梁时看着那扇已经关起的门,眸色变得十分温和,一扫原先禁军统领的锐气和威严。 蓝寂下去让大伙散去一部分,只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守着就好,免得人数太多,惊扰了里头。 与此同时,景昌帝下了旨意,令萧王云少渊与兵部及大理寺一同彻查白江一战,落家军战败前后的事。 而兵部侍郎魏双缙曾任白江一战的监军,战败之后他回京上奏,说落祁北贪功冒进才致兵败如山倒。 落家军倖存武将的声音,根本无法抵达上听,落祁北最终虽没被问罪,却也没有得到一位战死武将应有的哀荣。 甚至,朝报还隐隐透露出一个信息,朝廷对他很不满,只不过是念他落家三代于国有功加上有丹书铁券才没有大兴问罪之师。 为这位魏双缙,便是如今的承爵魏国公的胞弟,魏家三代显赫,曾出了一后两贵妃,如今深受帝宠的魏贵妃,也是蜀王云靳风的母妃,便是出身魏国公府。 如今魏国公的嫡长女魏荀媛,曾许配给萧王云少渊,可云少渊凯旋归朝,身受重伤,魏国公府却悔婚了,火速把魏荀媛嫁给了康乐侯府的嫡长子。 魏家作为外戚,可谓是一手遮天,如今魏国公承爵之后,虽想约束族中子弟,但因跋扈惯了,加上魏贵妃在后宫深受帝宠,其子云靳风更有望被册封为太子,所以魏家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御史台不止一次在朝堂上参魏家,可景昌帝都压下来了,还把参魏家的御史外调降职。 这一次萧王府连同兵部大理寺去查白江一战,魏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因为,魏双缙任监军期间,确实有许多错失,这点,魏国公是很清楚的,家族荣誉,他也必须要保护胞弟。 魏双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扬言如果萧王府敢烧到他头上来,便定要叫萧王府好看。 魏国公却没这么乐观,但是,还没等魏国公召集魏党商议,萧王府已经火速取出了所有的证据,递交给兵部和大理寺。 证据指出落祁北与监军魏双缙达成共识,诱敌灭之,魏双缙率领十万大军退至白江口,落祁北带十万兵马进攻,佯装不敌,让戎人追至白江口,与魏双缙一同夹攻。 但是,战策实施之后,魏双缙的援兵迟迟没到,甚至连粮饷后备军也不见,落祁北带领十万大军于白江口苦苦支撑十二天,没等到支援,吃了几天的野草树皮,最终兵败。 萧王府所递交的证据,桩桩件件都可查实,简直人神共愤。 大理寺当即派人把魏双缙逮捕,但魏双缙自恃贵妃胞弟的身份,且是朝廷大员,不愿意跟大理寺的人去。 好在云少渊派了青鞘和红狼前去,两人出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擒住逮捕到案。 魏双缙在大理寺公堂上还特别嚣张,大踏步冲到云少渊的面前指着他痛斥道:「你纵是亲王之尊,却也不能问我的罪,白江一战我并未参与,且后来你出征迎战,幸得我监军有功,这才收復失地,你今日开堂审我,便是诬陷功勋,你萧王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云少渊面容冷峻,下令道:「案情既已大白,灌下毒酒,对外宣畏罪自尽。」 「你敢?」魏双缙目眦欲裂,一掌拍落案上,「云少渊,你是公报私仇,剷除异己,我定要禀报陛下,问你的罪。」 青鞘提着毒酒上前,与此同时红狼配合着上前钳制他,捏着双颊把毒酒灌了进去。 魏双缙被摁住,那毒酒顺着喉咙往下,他想努力吐出来,但是青鞘在他的胳肢窝上挠了几下,他全身一软,毒酒便咽下了。 他咆哮着,满嘴毒骂,但穿肠毒酒入胃后便开始剧痛,仿佛喉咙到胃部都被腐蚀了一般,整个人倒在地上打滚,再也骂不出一句话。 第52章 毒杀魏家人 从擒住到灌酒,也不过是顷刻间,大理寺卿吓得脸色发白,忙道:「殿下,这不妥吧?便定了死罪也要奏请陛下,再行刑不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云少渊闭目,听着魏双缙的哀嚎声,神情竟是十分愉悦,听得那惨叫声渐渐地式微了,他才睁开眸子,眼底杀气退去,缓缓地说:「大人莫怪,本王是行伍之人,习惯速战速决,且拖得久了,也会让陛下为难,失了臣子本分。」 兵部尚书看着魏双缙已经没了唿吸,面容依旧残留痛苦的狰狞,心头不禁也微微骇然,萧王的杀伐果断绝不止战场。 任何地方,都可以是他的杀戮场,只要动了杀机。 大理寺卿无奈地道:「那这该如何禀报陛下啊?」 云少渊起身走下去,稳步迈过魏双缙的尸体,玄色衣裳微飘,掠过魏双缙的脸,他的声音低沉但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说了,他自知罪责难逃,畏罪自尽了,就这么上报。」 大理寺卿站起身来追过去,急声道:「陛下焉能相信啊?」 云少渊已经带着青鞘红狼出门而去,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大理寺卿犯愁得很,看向了兵部尚书,「上官兄,这如何是好啊?」 兵部尚书眉头紧锁了一会儿,道:「陈兄,不必纠结,殿下既能在堂上要了他的性命,自然就与陛下有共识了,其实这样也好,若如今收监不杀,贵妃岂会坐视不管?回头生了变数,再杀便难了。」 大理寺卿眉目横了恨意,「他一己之私,害死了落家军几万将士,就这么杀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兵部尚书走了下来,道:「没法子,魏家根基深厚,难以撼动,只有这般以快打慢,才能还落大将军和数万将士一个公道,殿下这么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这里头的事情啊,没这么简单的。」 顿了顿,兵部尚书又道:「若殿下不是当场杀了他,只怕收监之后,就杀不成喽。」 他说完,背着手摇头离开。 大理寺卿想想也是,虽还是不甘心,却眼下只能办成这样了,他打起精神来,大理寺可不轻松,还要应付魏家的人过来闹。 大理寺今日忽然上门抓人,把魏国公府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人抓走之后,魏国公府便马上让夫人进宫去找贵妃娘娘,魏国公也亲自联络了魏党过府商议,今日抓捕,就算今日开堂审理,也没这么快可以定罪,还有时间给他们奔走。 便是定了罪收入大理寺大牢里,也依旧有办法可以想的。 结果,这边还没来得及商议,大理寺便把魏双缙的尸体送了回来,说他于堂上认了罪,自觉愧对陛下,当场服毒自尽。 魏国公看到胞弟的尸体,当场昏厥过去。 宫里,大理寺卿亲自前去禀报,景昌帝听得魏双缙当场服毒自尽,狂怒之下,竟把案头墨砚砸向大理寺卿,「其心可诛!」 大理寺卿吓得慌忙跪下,殿下,您虽决断,却叫下官收不了场啊。 景昌帝额头青筋突显,唿吸声短促粗沉,仿佛是被逼到了狩猎场角落里的野兽,双目布满狰狞的红血丝。 大理寺卿简直觉得杀气裹挟而来,想着此番怕是要惹下大祸了。 但是,这粗沉的唿吸声之后,景昌帝慢慢地攥紧了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御案上,冷冷地道:「魏双缙竟敢延误军机,其心可诛,罪该万死,念他尚知罪孽深重,悔过自尽,且贵妃侍奉皇太后有功,朕网开一面,不牵连他的家人,此案结,往后任何人不得提起。」 大理寺卿听得此言,浑身一松跌软在地上,马上又跪直,抹去了一额的虚汗,「陛下皇恩浩荡!」 星澜宫,魏贵妃拭去眼泪,妆容精緻贵气大方的脸上,满是恨意,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话,「云少渊,辱子之恨,杀弟之仇本宫记下了,若不能把你千刀万剐,本宫白得陛下宠爱这些年。」 魏国公夫人声音里也夹着恨意,「娘娘,那落锦书本是婚配蜀王殿下,不过是弃妇,如今萧王要迎娶她,日后落锦书便是蜀王殿下的婶娘,殿下见了她还得行礼,殿下得多憋屈啊。」 魏国公夫人心里才是真的憋屈,当初她的女儿本是婚配萧王,但他重伤归来,已和活死人无异,自然不能把女儿嫁过来陪着煎熬一生的。 但纵然是他们魏国公府不要的垃圾,也不能随便便宜了旁人,尤其还是落锦书那个贱女,虽萧王不中用了,但萧王妃的名头,却还是很好使。 那落锦书凭的什么啊?落家就算平反了,但没了落祁北,整个家族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配与皇族结亲。 而自己的女儿本该是萧王妃,却因悔婚只能草率嫁入侯府,往后见了落锦书还要尊一声萧王妃,这点她如何不能忍的。 魏贵妃面容冷狠,「陛下已经下旨,不能更改了,当一个萧王妃又能如何?一个北州来的孤女,还能翻天不成?风儿见了她,自是不必行礼的。」 「那也不能叫她太得意啊,娘娘可别忘记此事全因她而起,若不是萧王为落祁北翻案,二爷也不至于会死。」魏国公夫人道。 魏贵妃想起胞弟的死,既愤恨满怀又悲从中来,不禁恨声道:「你说得对,断不能叫她太得意了但嫁入了皇家,往后便有她的苦头吃,本宫定会日日叫她进宫来站规矩,不折腾死她,本宫绝不罢休。」 魏国公夫人进言道:「娘娘,臣妇有一个主意,您看行不行得通。」 魏贵妃抬眸,道:「你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魏国公夫人压着声音说:「臣妇的侄女浅儿,如今已到了待嫁之龄,她性情如何您也是知道一些的,琴棋书画女工贤德一概是无,终日只知习武动粗,说入贵胄家是有些困难,若能说服得了太后,把她许给萧王为侧妃,以她的性情,不必娘娘出手,定能把落锦书治得贴贴服服。」 魏贵妃想了一下,才想起这号人来,「浅儿,就是那个自小拜师学武,打死了几个侍女的武浅浅?」 因打死侍女的事闹了出去,武家求到了魏国公府,魏国公出面为她摆平的,所以此事魏贵妃也知晓,还因此斥责过他们,莫要管娘家太多的事,免得被人拿捏了什么把柄,连累了蜀王。 第53章 使坏的女人 魏国公夫人鼓动道:「正是呢,我娘家也算是贵勛家族,太后定必允诺,她最重面子的,萧王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有一个破落家族的孤女为正妃,岂不是辱了她的面子?您只管去提,剩下的事便不劳您费心,自有人替您对付落锦书。」 魏贵妃微微点头,「你说得对,便再不济,你那侄女也定能把萧王府闹个天翻地覆,萧王若能忍着,便也就罢了,若忍不了,把你侄女休出门去,便落了刻薄绝情的名声,你娘家也可以在朝堂上参他一本的。」 魏国公夫人见她同意了,便又继续道:「娘娘,还有王爷身边是不是也该纳位侧妃了呢?王妃重伤,虽产子但听闻说面容毁了,总不好再侍奉王爷。」 这事,魏贵妃还是上心的,问道:「你可有什么好人选啊?其实自打王妃怀孕,本宫便想着这事了,一来好让风儿身边多个人照顾,二来嘛,也让他与世家结亲,多添一股力量。」 魏国公夫人笑着道:「您说这不是巧了么?我嫂子前些日子……」 魏贵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娘家的人有一个嫁入萧王府便行了,莫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魏国公夫人连忙摇头,笑道:「娘娘可误解臣妇的意思了,臣妇不是举荐娘家人,是臣妇嫂嫂日前与吴大学士的夫人一起吃茶,得知老夫人正打算给她的孙女议亲,吴大学士的家教甚严,家誉极好,且吴大学士是文官清流,他家的姐儿定必是贤良淑德,有大家之风的。」 她说完,又轻声道了一句,「大学士在殿阁多年,原先一直得太上皇看重,太上皇病倒以后,还曾召大学士觐见过几回呢。」 魏贵妃眸光微闪,吴大学士家的孙女?那是很合适的。 「但是,这些文官清流,自恃清高,不大愿意与皇族结亲,更不参与党派之争。」 魏国公夫人道:「娘娘放心,只要您同意,我娘家嫂子定必尽心办妥。」 魏贵妃淡淡地笑了,道:「若能办妥此事,太后那边本宫会去说的,你娘家侄女的事,包在本宫身上。」 有贵妃这句话,魏国公夫人便可放心了,娘家虽说前些年显赫,但兄长承爵之后便一直没有大的起色,而侯爵之位到了兄长这一代便要终止了,若再赚不到功绩,只怕家世便要没落。 魏国公夫人并不为魏双缙的死难过,他行事跋扈,公爷早就担忧他惹祸,如今他死了倒也好,省得总是惹出祸事来。 魏贵妃当即便去了一趟慈宁宫。 这些年,后宫一直是贵妃掌权,后位形同虚设,这主要是因为皇后早年丧子后便得了病,长年累月都要吃药,没有精神理会后宫的事,加上年老色衰,景昌帝又专宠贵妃,一年没两日是到皇后宫里去的。 因此,就连侍奉太后的事,也是贵妃亲力亲为,太后对贵妃甚是喜欢和信任,甚至隐晦提过,若皇后大去了,便可册立魏贵妃为后。 但是,皇后竟是像极了太上皇,这些年病情一点点地加重,可那一口气总是没咽下,景昌帝也不耐烦了,三番四次地动废后的念头,总因内阁那群老古董制压着,没能成事。 魏贵妃来到慈宁宫,说了为萧王赐婚的事。 自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说赐婚全因是萧王念及当初落大将军教导之恩。 皇太后深居后宫,鲜少理会朝事,只知道落祁北战败丢了燕国的脸,是自己的儿子争气,才把国土夺回。 可怜她的小儿子却因此重伤,若无落祁北战败在前,少渊也不至于此。 所以,皇太后心里十分憎恨落家,听得云少渊要娶落锦书为妻,自是不喜,但又听说圣旨已下,更改不得,也是没法子,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老身绝不认这个儿媳妇。」 她说完,还不满地瞥了魏贵妃一眼,道:「当初若非你娘家悔婚,今日的萧王妃便是你的侄女,你们魏家也没一个好人。」 魏贵妃忙道:「太后,臣妾娘家嫂嫂也因此事一直心怀愧疚,郁郁不欢,当日悔婚一事,实非有意为之,更非因萧王重伤,只怪臣妾那侄女贪玩竟至落水,被侯府公子救起,有了肌肤相接,失了清白,怎还能嫁入皇家?臣妾的哥哥也时常扼腕嘆息,说若能高攀了萧王为婿,则是魏家之幸。」 此番解释,魏贵妃在太后面前也不止说了十次,太后也不会真怪罪了,只能嘆一句两人有缘无分。 魏贵妃见太后神色稍虞,才道:「臣妾的嫂嫂今日入宫,便为此事而来,说她娘家的侄女温婉贤淑,想说给萧王为侧妃,武家家世虽不算显赫,却也是京中根基深厚的世家,有她为萧王侧妃,也不至叫萧王委屈了,您看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太后闻言,便越发脸色温和起来,「你可打听过,那武家姑娘的性情品德是否真的一等?」 魏贵妃掩嘴一笑,「臣妾说了不算,但您可差人出去打听打听,那丫头刚及笄之年,媒人便踏破门槛了。」 太后高兴得很,「当真么?」 「岂有假的?臣妾还敢煳弄您不成?」 太后嗔怒,「谅你也不敢。」 魏贵妃笑着说:「您再差人打听打听吧,定不会叫您失望,反正她的优点臣妾便不说了,等您打听回来,再自个高兴一番。」 太后可不依她,忙道:「你快说与老身听。」 魏贵妃眼底倏闪过寒芒,瞬间化作了奉承,一番褒奖,颠倒黑白,把皇太后哄得凤心大悦,当即便叫人拟了懿旨,把武家千金武浅浅赐为萧王侧妃。 皇太后只认为,落家孤女为萧王正妃,委屈了她的儿子,而且,也不愿见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武家千金虽为侧妃,但出身显赫,到了萧王府便可遏制落家孤女,便有正妃之尊,也不过是飞上枝头的山鸡。 为了显示武家千金的重要性,懿旨竟令娶正妃之日,侧妃一同迎进门。 此乃前所未见的事,岂不辱了正妃的面? 但这就是太后想要的,要天下人皆知,她虽是萧王妃,但实则皇家弃如敝履。 第54章 殿下情况不大好 云少渊从大理寺回去之后,便吐了几口血,之前金针刺血应付杀手,把内力逼到极致,强行再支撑两日,开始遭内力紊乱的反噬了。 血气在体内横冲直撞,逆施而上,本来以内力压住的痛楚又蔓延开来,居大夫也不能再以金针封穴止痛,而本该服下的止痛丸,如今还没到日子,否则体内毒素堆积过多,会伤及肺腑。 他只能靠着意志支撑了。 到了傍晚,便起了高热,烧得他昏昏沉沉,说了许多胡话,居大夫把汤药强行灌下,但没一会儿便吐了,吐的药还夹着血。 青鞘和红狼守着,焦灼不已,追着居大夫让他想办法。 居大夫把装药的瓷瓶摆放在桌子上,足足有二十余种,他蹙着眉头,竟不知道如今该用哪种药才有用。 「别再催了,好使的药还没到日子,其余的对他也无多大作用,先给他服下两粒连雪丹,看看能否退热。」 居大夫嘆气,早就警告过,金针刺穴逼内力凝聚,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五脏六腑都会缺血,这是倒行逆施的做法。 他非不听。 夺回入宫令牌有这么重要吗?翻案有这么重要吗?比自己的命还要紧? 「敏先生!」 青鞘喊了一声,只见一名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进来,他约莫三十岁左右,脸色憔悴青白,仿佛忙碌了许久不曾安歇过。 「情况如何?」敏先生上前看了一眼云少渊,问居大夫。 居大夫嘆气,"高热,脉弱气微,情况不大好……估计他也也很痛,内力散且沖乱,这会加剧他的痛楚。" 「可输内力维持吗?」 居大夫把丹药融入水中,道:「先服下连雪丹,能退热再说,扶起他,我灌药试试。」 药灌了下去,但因血气到不了胃部,没一会儿又吐出来了,而且,还吐了两口鲜血。 人也昏过去了,怎都拍不醒来。 青鞘用手背放在云少渊的额头上,那滚烫的温度让人心惊胆战,忧心地建议道:「要不,去请落姑娘来一趟?」 敏先生看向居大夫,殿下的身体一直是居大夫治疗的,要找旁人来治,总要徵询一下他的意思。 居大夫道:「我如今已经没什么法子了,药灌不下,血脉这么乱也很难施针,怕封堵穴位之后,再沖开会导致伤情加重,便按照青鞘所言,请落姑娘过来看看。」 「青鞘,快去。」敏先生道,虽没在府中几日,但是这位落姑娘的事他是清楚得很,府中发生的事也十分清楚。 青鞘跑出门去,刚好太后那边派人传懿旨,敏先生便带着红狼出去迎懿旨。 又是一道赐婚旨意,但是大家甚至都没看侧妃是谁,便收下送走了宫里的人,免得殿下重伤的事再被宫里知道。 太后的懿旨是好办的,毕竟殿下如今能随意入宫了,等醒来之后便可婉拒此事。 落锦书刚好出来准备吃饭,食盒还没打开,便见青鞘旋风似地跑进来,紫衣一手拦住,「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青鞘道:「殿下不好,居大夫让我来请一下落姑娘。」 紫衣和蓝寂同时急声问,「怎么不好?」 居大夫在那边守着,居大夫让青鞘来请落姑娘,那殿下的情况岂不是很严重? 「一直高热不下,人也昏过去不知人事了。」青鞘说完,上前对着落锦书拱手,「姑娘,还请您过去……」 不等青鞘说完,落锦书便已经盖上了食盒站起来,道:「走吧。」 「姑娘,您要不先吃点?」紫衣冲口而出,但随即又觉得殿下情况严重,刻不容缓了,所以尾音迟疑了一下。 「不饿!」落锦书回头,沖屋里叫了一声,「辛夷,我走开一下,你继续监护。」 「知道了。」辛夷在里头应声。 在武衡居守着的人听的她要走,也有些紧张起来,靠着一个侍女行吗? 但是,萧王殿下情况有变,自也不能阻止她离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落锦书快步走了出去,蓝寂和青鞘追上,留下紫衣在这里守着,免得那些人见落姑娘不在,只留下侍女好应付,便会强闯进去。 落锦书的脚步已经很虚浮了,她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她真的很累很困了,加上腿伤打过破伤风,用过抗生素,她身上仅存的力气,都是靠意志苦苦支撑的。 到了萧干居看到云少渊,她的手覆盖上他的额头,烫手的体温让她暗惊,没个四十度,不会这么烫手。 但是,系统在那边打开了,这里便用不了系统,幸好是拿了退烧滴剂放在袖袋里应急的。 她先把滴剂注入云少渊的嘴里,再餵上一一小勺子的温水。 「除了高热,还出现过什么情况?」落锦书问居大夫。 居大夫道:「吐,吐血,餵什么吐什么,伴随着鲜血吐出来。」 他解释了一下之前金针刺穴的事,还有刺穴逼内力之后的后遗症,落锦书细细检查了一番,道:「先不说旧患,就说新症状,他应该是胃出血了。」 「胃出血?」三大侍卫吃了一惊,「胃里头出血?那要紧吗?」 落锦书没回答这话,继续问居大夫,「他原先服的什么药?是否特别伤胃?」 居大夫指着桌子上那二十余瓶药,「都在那里了,您去看看。」 居大夫看着她检查时的严肃与专业,不自觉便用了敬语。 落锦书朝桌子走过去,脚步有些急,眼前一切又仿成了重影,她脚下一软,直直就朝桌子上扑了过去,双手下意识地抓向桌子想稳住身体。 他们全都站在床边,不妨她忽然摔倒,抢步过去想搀扶已经太迟了,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凳角上,等扶起来的时候,血已经披面落下。 蓝寂顾不得男女有别,把她扶在椅子上坐好,居大夫连忙上了药粉止血,这么近距离的疗伤,才看到她的脸色竟是如此苍白疲惫。 真是难为她了,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劳累,换个铁人都支持不住的。 落锦书晕得很,一睁开眼睛就想吐,她只能闭上眼睛,先歇过这口气。 「来,吃颗药,能迅速恢復精力的。」居大夫从瓷瓶里倒出一粒丹药,送到了她的唇边,落锦书张嘴便咬下,中成药有时候特别见效。 服药之后,又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她才觉得眩晕的感觉慢慢消失,只是全身依旧是没什么力气,她知道自己又开始发烧了。 睁开眼睛,眼神呆滞发直,眼前几双担忧的眸子凝望着她,她振作了一下,尽量用平稳的声线道:「居大夫,殿下主要服用的药……您把药性和对症告诉我吧。」 第55章 太后越来越煳涂 云少渊的状况,原先扫描过一次,心里是有大概的,除了那些大问题之外,还有许多小问题,胃部也在其列。 居大夫把药取过来,一种一种地介绍给落锦书听,其中有一种药是专门止痛的,还有一种药是平稳横乱气血用的。 稳气血的药每日都要服用,若不服用便血气翻涌,轻则吐血,重则昏倒。 至于止痛的药,一个月最多只能服用两次,但是每一次只管用十二天左右,也就是说,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疼痛的,而这几天里头,有两天会到达疼痛的巅峰。 落锦书听完之后,大概也明白为什么他能忍受嵴柱腰椎受伤的痛楚,还能继续行走,其实就是麻痹了痛楚,但实则会加重伤势。 颈部大椎也是如此,压迫神经和血管,会持续头痛的,但是他有时候看着就跟没事人似的,也是被麻痹了痛楚。 「这止痛的药,其实不能再用了,因为这药极寒,且有毒,长期服用便会伤及肺腑,胃更是首当其冲受到伤害,所以您方才说胃出血,老夫一下就明白过来,是吃这药导致的,姑娘,依您的意思,如今该如何用药止血?」 落锦书想了想,道:「我先回去武衡居看看,大约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等我回来再给殿下治疗。」 她身上只有退烧药,没有止血敏和凝血剂,而且,云少渊的情况,还是要开一下系统,检查清楚再进行输液。 这边开系统,那边就要关,不过,就算关了那边的系统,也可以继续输液,因为输液瓶是可以离开系统的。 她站起来,脚下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低头瞧了一眼,想起是刚才摔倒之前从桌子上抓着滑落的,染了她的鲜血。 她捡起打开看了一下,懿旨是写在绢布上的,一展便开,字被鲜血晕染了一些,但还是看得清楚。 敏先生知道她已经赐婚殿下,怕她见了太后懿旨不高兴,解释道:「殿下该是不同意的,等他醒来,这懿旨大抵是要还回去的。」 「染血了,能还吗?」落锦书问道。 敏先生也瞧见了那鲜红的血迹,不禁懊恼,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随意堆放桌子上呢? 他倒是不担心这懿旨是否能退还,毕竟,太后旨意下了,退是不可能退的。 他只是懊恼,在这个时候让落姑娘知道她进门那日,也有侧妃进门。 她曾被蜀王退婚,幽禁一年,如今再度赐婚,却又面对这样的难堪局面。 就怕她一怒之下,会不愿意给殿下治疗。 敏先生瞧着她淡淡的神情,摸不准她是否生气,只得硬起头皮道:「此事殿下自会做主,姑娘莫要担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嗯!」落锦书转身出去,这一来一回的,脑壳上还多了一道伤口,真是头尾不得安宁啊。 敏先生看向蓝寂,问道:「她是生气了吗?」 蓝寂瞧着落锦书的背影,慢慢地摇头,两道眉毛弯成了疑惑的弧度,「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分辨不出来,总是这么淡淡的神情显得莫测高深,和咱们爷一样呢。」 敏先生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若是真像咱们爷那般淡凉的性子可不好办啊,夫妻两人往后相对,可都无话可说的。」 他随手拿起了懿旨,「我瞧瞧侧妃是哪家姑娘?」 蓝寂也凑上去瞧了一眼,不禁脸色大变,失声道:「武浅浅?」 青鞘和红狼闻言,不禁诧异,太后怎么会把武浅浅指给殿下为侧妃呢?这女人凶蛮恶毒,又武功高强,京城人人都说她要嫁不出去的,让她进了萧王府,岂有宁日? 以落姑娘那清浅淡凉的性子,怕是要被欺负死了。 敏先生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只怕,太后并不了解武浅浅,是魏贵妃撺掇的,怎么也不调查调查便把人送到王府来?还是侧妃呢。」 太后是真的煳涂,这些年还越发煳涂了,帮着魏贵妃去欺负皇后。 「敏先生,这能退回去吗?」蓝寂问道。 「懿旨都下了,怎么退啊?岂不是连累殿下落个不孝的罪名?那正合了他们的意。」 蓝寂连忙道:「那不行,不孝是大罪。」 敏先生道:「不是大罪不大罪的事,而是一旦落下不孝的罪名,陛下便可以不孝为理由,收回殿下的入宫令牌,不许他入宫侍疾,那原先做了那么多事,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三卫一听,不禁犯愁起来,莫非真叫那恶女进门不成?王府后院的事,他们也不方便插手干预,全靠落姑娘自己应付,她怎可能应付得了那女人? 肯定不行啊,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武浅浅一根手指头都能把她摁死。 就更别说什么手段心机之类的,武家女人是出了名的擅长玩弄手段,内院里的事满京城谁人不知? 尤其是武浅浅的母亲,那是一水一水的妾侍惨死在她的手里,那武浅浅就算没学个十足,学个五六成也能让落姑娘死得很惨了。 落锦书回了武衡居,先撤了系统,让辛夷盯着输液,她不知道云少渊那边要忙活多久,所以便多开了几瓶药,这几瓶药能输到午夜。 辛夷道:「总司,既然撤了系统,要不你先治疗一下伤口吧,你额头伤了。」 「时间不多啊。」落锦书坐下来歇一口气,十分钟,让她启动系统自体治疗十分钟,起码把烧退了,把炎症给遏住,最好,还能睡个五分钟。 「你受伤了也不睡觉不休息,会猝死的。」 「辛夷,盼着点我好可以吗?」落锦书的声音慵懒沙哑,是真的沙哑了,眼睛一闭上,眼皮子就抬不动,都不想再搭理辛夷。 十分钟,她走出武衡居的大门,精神比方才好了一些,额头的伤口和腿上的伤口经过短暂的自体修復,已经有所好转。 最重要的是,她退烧了。 只不过,充电十分钟,还是用不了多久,底子太虚弱,来日还需要好好调理。 回到萧干居,落锦书让蓝寂把他们全部都请出去。 居大夫和敏先生本来不大同意的,但是,她身份如今始终不一样了,是未来的萧王妃,加上知道她治疗是清场的,犹豫片刻之后,便都出去了。 第56章 不用殿下出手 落锦书启动蓝血盾,看着系统缓缓地布置医疗器械和仪器,她坐在了床边。 这张脸,百看不厌。 轮廓线条分明,冷峻却又显得容貌十分高级,气场收敛时儒雅清贵,但一旦全开,则像极了电影里的终极王者,霸气尊贵。 系统布置完毕,落锦书收回眸光,神情严肃专业,开始检查他胃部的问题,以及再做一个全身的扫描。 胃部是有溃疡性疾病,应该是长期服用强止痛的药物造成的,本来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但杀手一战他估计受伤了,血气控不住,导致胃部出血。 他颅内压也偏高,可以确定一点,脑部也有出血了,她不知道这是否和他金针刺穴凝聚内力有无关系,因为她始终不知道内力是怎么运作的,但是如果在体内形成了一股力量,确实对脑部也会有损伤,因为他的头原先就受过伤,而且有凝积的血块。 现在看来,胃部出血好办,止血修復胃部就好,但开脑手术不能再拖得太久,否则,颅内压一再升高,脑溢血的可能性很大。 到时候就算救回来,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挂水输液之前,落锦书帮他抽血让系统化验,确定血型以备后续手术输血用。 血象情况不好,血色素和血小板严重偏低,中性粒细胞低而淋巴细胞值高,白细胞也高得吓人。 各种感染导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 落锦书先给他用了静脉推注的人血白蛋白,输血,再给他挂广谱,营养液也是要跟上了。 这么一同折腾下来,起码也要几个小时才能完事。 也还好,因为那边留了药,能用到今晚子时左右的。 唯一艰难的,就是要向外头的人解释,为什么这几个小时里不能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估计是要遭一番围堵追问。 但是打开门出去,跟他们说这几个小时不必在这里守着,他们竟然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居大夫打着哈欠,「那就太好了,老夫都累坏了,如今落姑娘帮老夫照料着,老夫正好可以回去补眠。」 他说完便当即转身走出去。 三大侍卫和敏先生也是如此,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有人帮忙照顾殿下,他们便不必守在这里。 看着他们一句都没问,就这么全部消失,落锦书不禁有些意外。 不过,青鞘走到拱门,却又忽然回头,「落姑娘。」 落锦书神色一正,嗯,对了,他们是该问问情况的,她也正好说说。 等着他开口,殊不知青鞘却问,「您想吃点什么?我叫厨房给您做。」 落锦书垂下眸子,「随便就好。」 「行,那我叫厨房随便做几道。」青鞘说完便转身。 整个萧干居,只有站在门口的小厮端立着,算是留了个人在这里听候吩咐。 落锦书回了房中,心头狐疑,为什么一下子对她这么信任了?按照他们对萧王的重视,理当谨慎再谨慎的。 毕竟,之前樊妈妈她们听得说她是皇帝派来治病的,就没给她好脸色看。 她关上房门之际,却听得屋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屋顶没有明瓦,是看不见房中一切的,只能听到房中的声音。 所以,嘴上说着放心,还是派人候着的。 落锦书坐在床边,想着睡一会儿吧,反正输液没这么快结束。 结果,刚闭上眼睛一会儿,便听得微弱声音响起,「蓝寂!」 落锦书睁开眼睛,只见云少渊已经醒来,皱着眉头在挣扎手里的东西。 落锦书摁住他的手,嗓音沙哑却颇具威严,「不许乱动。」 云少渊侧头,肌肤相接片刻的触感仿佛火灼一般,让他觉得冰冷的手添了一抹暖意,她的手掌很薄,指尖仿佛没什么力度,但是,他却仿佛移动不了。 落锦书道:「你暂时别动,手上扎着针呢。」 她没有移开手,要确定他不会乱动才能放开。 云少渊嗯了一声,「他们呢?」 「出去了。」落锦书这才慢慢地放开手,瞧了一眼扎针处,好在没有肿。 他没说话了,沉静的面容悄然地浮上了一抹淡红。 落锦书瞧着,觉得输血还是管用,脸颊没那么苍白了。 「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落锦书趁着他清醒,把系统监控调制静音和简单模式,开始问诊了。 「头痛……」他顿了顿,面容极度隐忍,「但还好,倒是高林他们如何?」 落锦书道:「还算稳定,你别担心他们,你的情况也很严重的。」 他仿佛并不在意,说起了另外的事,「你父亲坟墓被挖,紫衣去了没有阻止,因为本王另有筹谋,想把他安葬忠烈陵,这是他该有的哀荣,所以你别为此事难过。」 他语气比较温柔,仿佛担心此事会触痛了她。 落锦书望着他,「谢谢!」 「至于你落家的房产田铺,等本王稍好一些,会派人为你夺回。」 落锦书脑海里涌入了一些记忆。 巴掌,谩骂,诅咒,恶毒,羞辱,像潮水似地铺天盖地掩来。 而她记忆最深刻的一幕,是她去求二叔一家的时候,大雨滂沱,她跪在雨中求他们还回宅子,其余房产田铺都可以拿去,唯独那宅子,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一家人住过的地方。 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只要宅子还在,她还可以装作家还没破。 二婶带着婆子出来,巴掌带着她们的嚣张气焰,落在她脸颊上,她数着,十五巴掌,打得她几乎昏死过去。 打完之后,二婶蹲在地上,指着她的额头痛骂,「你父亲差点害死我们全族人,亏得陛下圣恩,对我们网开一面,我们这才死里逃生,你父亲一脉男丁死绝,女儿不承继家产,房产田铺自是归你堂弟所有,把城外的那木屋还给你,已是格外开恩,若再敢来闹,我便把你卖入秦楼去。」 骂完之后,令婆子抬着她丢出去,还剥去了她的外裳,扯去头上仅剩的一点珠翠,让她披头散髮衣衫不整地被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她当时被丢在骯脏的水坑里,努力撑起身子看到二婶那张刻薄恶毒的脸,她在得意地笑着,高高的颧骨堆到了眼角,透出的凶光让当时的她不寒而慄。 之后,她求遍了所有的族亲,但是,无人愿意帮她,唯独堂大伯娘偷偷地给她塞了几两银子,劝她回木屋里好生过日子,不要再折腾了。 因为折腾无用,在北州,吃绝户是惯常的事,就连告到官府都没用,对这种约定俗成的乡例,官府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哪里还有官府敢管他们家的事?只求尽快掩盖过去,希望京中的贵人不要想起北州曾有过落祁北这个人。 思绪收回,落锦书眼底冰冷如铁,「不用殿下出手,属于我的,我自己夺回。」 第57章 我说了扎针的手不能动 云少渊听着这倏然冰冷的声音,不禁微怔,她自己夺回? 她确实是让人费解的,目前看来她冷静睿智,有过人的医术,但在北州任由人夺去了自己的一切,到了蜀王府更是隐忍过了一年,遭受各种非议侮辱,不曾反抗过半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若说她是筹谋些什么,可云靳风派人回去挖坟,她知晓此事却宁可留下来医治蜀王妃,并未有赶回去阻止。 往日她与自己无关,云少渊可以不理会,但她即将成为萧王妃,有些事情他怕是还要查明才好。 只是他可以肯定一点,落锦书对他,对萧王府都没有恶意,所以他也不着急调查。 「头很痛吗?」 她的声音恢復了低哑轻柔,手掌覆上他的额头,「烧还没完全退,你休息一下,我给你用点止痛的,缓解一下痛楚。」 手掌贴合着额头,这动作对她来说最为娴熟不过,但是,云少渊却怔了怔,神色有些不自然,仿佛是极为不习惯和女子接触。 但他也没有躲开,眼睛定定,睫毛仿佛凝住的蝉翼,多少是添了点无辜的气质。 他没闭上眼睛,但是落锦书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看不到,便把如今的输液暂停,添了止痛的药推进去,再切换回来。 止痛的药剂有镇定作用,他很快就迷迷煳煳地睡了一下。 落锦书累极,坐在小凳子上,头枕在床边趴着睡,头顶便刚好抵住他的手臂外侧。 云少渊没睡沉,感觉手臂上有毛茸茸的东西抵着,睁开眼睛伸另外一只手摸了一下,摸到她的头髮。 她的脸是侧着的,头髮之下,便是脸颊,云少渊开始没意识到是她的脑袋,手便往下探了一下,恰好是覆在她的脸颊上。 紧一致弹性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地动了动。 听着唿吸声,知道她熟睡了,他指腹稍稍延展,整侧脸蛋便在他大手包围之内,微翘的唇与下巴也落在掌控中。 他并非存心冒犯,只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瞧不见,只能以手代眼想抚过她的五官,可指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这有些不礼貌了。 他曾去过北州大将军家中,或许是见过她的,因为当时大将军请过家人出来拜见。 但他去北州是有军务在身,并未留意到大将军的家人,且大将军兄弟不少,来的家眷少说也有几十人,他对一个小女孩自然是没印象的。 他要娶妻了,却不知他的新娘子是什么模样,或许一辈子也瞧不见。 倒是可惜了,如果早知道有这段虚虚实实的姻缘,他当初会多留意一下,至少,算是见过她的模样了。 落锦书睡了有十几分钟,便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姑娘,饭来了。」 落锦书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眸子,觉得脸颊一阵阵地发烫,身上既冷又感觉有些热,那十分钟充电终究是要没效了,她又再度发烧了。 「来了!」她咳嗽一声,声音软弱沙哑,先瞧了一眼吊瓶,还剩一些,再看云少渊,他睡得倒是很沉。 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吧,她本身也发烧,手测不准了,等吃了饭再给他量体温。 她先落下帐幔才去打开门取饭,送饭来的人是蓝寂,他问了一句,「殿下醒来过?」 「嗯,现在又睡着了。」落锦书不意外他会知道,因为房顶有人瞧不见,却能听到他们曾有过几句对话。 「好些了么?」蓝寂再问一句。 落锦书拿了食盒,「好一点点,但具体的情况,过会儿我跟你们商量商量。」 她说完便要关上门,蓝寂有些诧异,「不是要在门外吃的么?能在里头吃?」 之前几顿在武衡居的时候,她就是在门口吃的。 落锦书没回答,这话不方便解释的原因是她怕吵到云少渊。 打开食盒,香气扑鼻,但她没什么食慾,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 她吃了几口便放在一旁,倒是这饭菜的香味让云少渊微微侧头,装作刚醒来的模样,「吃饭了?」 「是的,蓝寂送饭来了。」落锦书走过去,见他的脸一直对着饭菜的方向,一副想吃的样子,不禁笑道:「饿了?」 他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才用比较轻的声音问道:「特别想吃点重口的,你能给本王吃一口你的饭吗?就一口。」 落锦书知道用的一些药是会导致口腔寡淡无味,想吃点重口的,但她特别残忍的拒绝了,「你胃出血,禁食禁水,所以暂时不能吃,一口也不行。」 云少渊无奈地转了头去,「那你把食盒拿出去,本王闻着味道呢。」 声音不免就有些哀怨了。 落锦书把食盒盖起,提到角落去搁着,过去给他扫描了体温,三十八度,还烧着的。 换了输液瓶之后,落锦书也为自己挂了药,问道:「您能往里头挪一下吗?我也躺一会儿。」 「你……躺上来?」云少渊吃惊得很,俊美的面容对着她。 落锦书道:「我困了,而且我也有点不舒服,需要躺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因为照顾失明的他,房间里没什么大件的家具,罗汉床都没放置,就摆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总不能睡在桌子上,那又硬又冷,多不舒服。 云少渊想起方才摸她的脸颊,觉得有些烫手,又想起她不眠不休地救人,怕是病了,便往里头挪出位置来,道:「你都不介意,本王介意什么?」 落锦书躺了上去,钻入被窝里头,虽与他没有碰到,却感觉暖意包裹着她,舒服得她都几乎要一秒入睡,喃喃了一句,「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反正你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虽然是假夫妻,但是如果合适的话,处处也就成真夫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她是开个玩笑,毕竟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就不能太正经了,需要玩笑话来调剂一下。 不过,这话听在云少渊的耳中却有异样的感受,他沉默了一下,「假夫妻便是假夫妻,本王不会以此困着你,今日同床,本王也不会告知别人,不会破坏你的清誉,你尽管放心。」 没有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失明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人为妻,尤其她这一身本事,到哪里过不好这日子非得陪在他这个活死人身边呢? 落锦书闭上眼睛,困意来袭,脑子被搅得昏昏沉沉,又喃喃地应了一句,「无所谓,真假都好,我会记得你相护之恩。」 这句话落入云少渊的耳中,他俊颜满是疑惑不解,听得她唿吸均匀,他伸手想帮她压一下被子,她却兇巴巴地说了一句,「我说了,扎针的手不能动。」 她的左手伸过来,压住他挂着吊瓶的右手臂,动作霸道,语气也霸道地下令,「睡吧!」 云少渊闭上眼睛,但所有的感知都在被她压住的手臂上,透过袖子的肌肤温热传了过来,让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被火烧了一般,燥热得很。 第58章 一起睡 落锦书沉沉地睡过去了,这样的睏倦和发烧,本就不该沾床,沾床就会睡死。 等她醒来,才发现自己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云少渊的腹部,而云少渊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是他的唿吸有些急促,是在装睡。 落锦书迅速收回双腿,顾不得羞愧一下,便马上起来拔针,吊瓶刚好是快没了。 她退烧了,但是云少渊一副高烧的样子,俊脸全浮了红,仿佛染了胭脂一般。 她打开扫描,却发现他也退烧了,这脸红得好没来由啊。 落锦书又瞧了几眼,觉得他的唿吸更加急促了,是因为她双腿缠着他腹部的缘故么?不至于吧?身为尊贵无双的亲王,应该是阅女无数,不会因为这样的肢体相接而脸红。 这样想着,让落锦书也觉得有些尴尬了,咳嗽一声之后清了清嗓子,「你退烧了,我要请他们进来分析一下你的病情和接下来要做的一些治疗方案。」 云少渊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眸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充满了茫然,「刚才是你在说话?本王睡着了,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落锦书对上他的眸子,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视线投射一出来,且视线十分灼人,她不自在地移开,重复了一遍,「我想请他们进来讨论一下治疗方案。」 「好!」他静静地应了一声,神色渐渐地归于平和。 落锦书收系统之前,扫描了一下他胃部出血的情况,已经止住了,其他问题再用别的手段治疗吧。 处理好一切,她去打开了门,还没等叫一声,便见青鞘从门外闪进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落锦书被他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道:「居大夫睡了吗?如果没睡去请一下居大夫吧,我跟他讨论一下治疗方案。」 门外又迅速进来几人,居大夫走在前头,笑着道:「还没睡,刚吃了夜宵出来散个步消食,便听到姑娘说要见老夫了,巧得很。」 敏先生也笑着道:「对,我等是一起吃的夜宵,一起散步。」 落锦书瞧着他们尴尬的笑容,心里想着其实大可不必,就算一直在外头守着也没什么啊。 只是不叫他们进屋而已,又不是说不许守在外头。 大家一同进了屋中去,脚步飞快地挪到了床前,看到殿下是睁开眼睛,一副清醒的样子,大家便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纷纷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落锦书。 尤其是居大夫,他最清楚殿下的情况有多严重,若按照他去治疗,没个三两天怕是醒不来的。 而且,殿下现在甚至没有痛楚的迹象,这更让他觉得了不起。 落锦书见人齐了,便道:「殿下的情况我原先大致说过,也就不啰嗦了,就说一下治疗的方案,失明的问题,需要打开你的头颅,取出血肿便可復明,至于你的双腿是因为嵴髓压迫导致的,也需要进行一个小手术。」 众人听得这个法子,皆噤声不语,太吓人了吧? 居大夫慢慢地转身,清癯冷峻升起了一丝疑惑,「破脑之术,你果真会?」 他是从古籍上看到过这种法子的,至于刀疗,他也用过,但通常只用于毒疮之类的,开脑袋,想都没想过。 落锦书道:「会!」 「是知道,还是会?」 「知道,也会!」 居大夫打量了落锦书一会儿,他是江湖人,江湖上卧虎藏龙,所以摸不准落姑娘到底是不是真懂得,只觉得太过冒险。 可她的医术之高明,也是他前所未见的,殿下眼疾的情况他也一直没找到办法,如果破脑之术她真的会,能彻底治癒殿下,那简直就是万幸的事。 落锦书问道:「殿下,你是否同意?」 云少渊微微颌首,「同意。」 居大夫道:「殿下,老夫有一个要求,破脑之术时,老夫要在场。」 云少渊对着落锦书的方向,薄唇轻启,「你同意吗?」 落锦书略一沉吟,「同意。」 「何时开始?」 「后天一早。」 居大夫愕然,急忙反对,「如此仓促怎能做到万全准备?如何破脑,血肿位置在哪里?需要用什么刀子,一旦出血过量,该用什么止血散,破脑之后若有突发情况,如何应对,这些都需要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这些我都有应对之法,至于刀子……」落锦书看向蓝寂,觉得如果说不需要他们提供刀子,他们必定会刨根究底,便道:「准备两把柳叶刀,要锋利的,还有一把锯子,必要时候要把头骨锯开。」 蓝寂和居大夫面容顿变,「锯开头骨?」 就连云少渊都吸了一口气,俊美平静的脸上,略显苍白震惊。 落锦书瞧着他的俊颜,声音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王爷不必怕,这种手术于我,难度不高。」 蓝寂立刻道:「王爷怕?那就不要做这什么破脑术了。」 云少渊手腕微抬,轻轻地往上抖着袖子,薄唇抿了抿,声音有些细微的情绪,「何惧之有?」 落锦书想了想,「其实也可以不用锯子。」 「好!」云少渊迅速道,随即下颌收紧,神色微宽,姿态恢復了平静,缓缓说:「就这么决定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否决定的有些仓促呢?是不是该慎重地考虑一下呢?倒不是说怕落姑娘心存什么歹念要害殿下,毕竟,如果殿下死在她的手里,那她也是要陪葬的。 是担心这种危险的治疗方法,会出大事。 他们看向殿下,只见他缓缓坐起身,墨发微垂,淡光笼罩他俊美面容,眼底因着灯光,也仿佛有了神采,只是仔细一看,那神采竟是破碎成丝的,殿下其实也有些害怕吧。 也是,死倒是不怕的,活生生的剖开脑袋,剖开腰嵴,这痛楚谁能忍受啊? 他们心疼殿下,怎忍心呢? 蓝寂小声问道:「这很痛吧?殿下是否能支撑过来?」 「手术的时候不会痛,没感觉的,像睡着了一样,但醒来之后会痛两天。」 大家瞪大眼睛,「破开脑袋还能睡着?这怎么可能呢?」 敏先生一直都没说话,待听到不会疼的时候,他便看向居大夫问道:「我曾听说过一种汤药叫麻沸散,说服下之后人便没了知觉,不知痛楚,是否真有?」 居大夫道:「古方是有,但做不到毫无知觉,只能说是减少痛楚,而且这也不是纯正的麻沸散,麻沸散早就失传了。」 云少渊淡淡一笑,「无妨,若有方子可减轻一点痛楚,剩下的本王能熬过,只是,本王不同意后天治疗,一个月之后再治不迟吧。」 第59章 我是大夫我说了算 从战场上回来这段日子,刺骨痛楚他不是没煎熬过,他觉得没什么比得上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痛,他内力如此深厚,也痛得几乎熬不过来。 其实他不是完全相信落锦书能治好他,或者让他復明,只是觉得这般的痛楚实在也是煎熬不下去了,因为居大夫也说过,这药怕是再过一两个月不能用了。 大婚的日期他会提前,然后带着她进宫去看一下父皇,看看父皇是否还能治疗。 他既还能拖一两个月,就要先拖着,免得治疗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还有许多事没办的,且她的体力透支严重,还病着呢,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众人听了他的话,觉得确实还能拖一下,没必要这么着急,且他但凡做了决定,旁人是更改不得的,因而也没说什么,点点头支持了他的决定。 落锦书却道:「不行,按照原定计划,后天早上施行手术,手术之后三天,你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蓝寂道:「殿下都决定了,听殿下的,不要再说了。」 「我说不行。」落锦书态度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蓝寂心头不快,都说了殿下决定了,怎么还在这里犟嘴呢?非得后日早上便要做,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就算是未来萧王妃,那也不能拂逆了殿下的意思,一切还是以殿下为尊的,所以蓝寂沉了沉脸,「殿下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我现在是他的大夫,我说了算。」她伸手拍了一下云少渊的肩膀,温和却不失权威地道:「我过去武衡居,你休息一下,记住暂且不能进食,现在胃止血了可以适当喝一点水,明天中午可以喝点流质的,例如羊奶牛奶之类的。」 她说完,不等云少渊说话,便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却又回头撂下一句话,「准备后天手术。」 蓝寂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生气,「怎是听不懂人话吗?说了先不做,她着急什么啊?」 青鞘也觉得她太急躁了,便宽慰着云少渊,「殿下放心,属下去找她说说。」 云少渊的手缓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若有所思,也仿佛若有所失,长这么大,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拍着他的肩膀,以吩咐的口吻跟他说话。 那个人就是父皇。 蓝寂见他失神,还以为他生气着,当下道:「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去找她!」 云少渊淡淡地道:「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后天破脑袋不能更改,你去准备好她要用的器械,锯子不要。」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愕地看着他,就连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敏先生都表现出了诧异。 蓝寂好一会儿才去确定一下,「殿下的意思,是同意后日便行那破脑之术?但您不是说要等一个月后吗?」 云少渊声音不悦,「本王说了有什么用?她是大夫,自然是听大夫的,往日居大夫说的话,本王几时没听?」 居大夫眼睛瞪得更大一些,这话扯得就荒唐了,几时全听他的话了?他的医嘱没少违抗好吗?金针刺穴他就不同意,劝了一个晚上,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本王不说第二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白费了一个晚上的口水,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的。 这会儿怎就知道听大夫的话了?这是歧视吧?歧视男大夫? 蓝寂和红狼及青鞘对望了一眼,都还没过门,殿下怎么就怕媳妇了呢? 红狼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敏先生,让敏先生去问问,毕竟殿下说一个月后再行破脑之术肯定是有他的考量。 敏先生却淡淡地道:「殿下既已决定,那就不必再说,毕竟,殿下的决定从不更改的。」 三大侍卫听了,都转了头过去笑,还得是敏先生高啊,讽刺的话说出来那么一本正经。 不过,可惜殿下听不懂这讽刺的话,神色竟是半点没变,还摸着他的肩膀回味什么似的。 第二天中午,樊妈妈和梁度可以转普通病房了,也就是说,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间,由居大夫的弟子治疗。 高林还需要再等到明天一早,这不免就叫巡防营和高林的家人有些失望。 不过,失望是片刻的,高林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落姑娘的再生之恩了。 梁度侍卫转出去之后,是直接送回了梁家去的。 他的堂兄禁军统领梁时留在萧王府答谢,且问诊金的事。 虽然救命大恩不是诊金能报的,可既然她提出过,自然是要结清的。 落锦书道:「您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他都用了什么药,以及药物对应的价格。」 梁时拱手,「好,我在这里等着姑娘。」 「对了,梁大人,外头的米粮卖多少钱斤?」 梁时一怔,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回答:「约莫是三文钱。」 「行,您稍等!」说完,她转身进了屋中去。 梁时取出一叠银票,也不知道是否够负医药费的,救命的药,自然是很名贵的,莫说是她的药,便是居大夫有一种治伤的药,一粒便要上千两银子。 落锦书进去之后,便叫辛夷算一下樑度侍卫的帐单。 辛夷是有计算模式的,且用了什么药,她都有记录在内存里。 落锦书提醒,「计算模式记得切换一下,如今的计算模式是有医保的,他没有医保,换无医保的计算模式,结算之后记得换算一下银子,这里的大米是三文钱一斤,咱们用粮食价格来兑换。」 「知道了。」辛夷手指打着虚拟键盘,眼睛代替了屏幕,清单不断闪过,手术费用,药物费用,一次性医疗用品费用等等,很快,跳到了一个数额再换算成铜钱。 落锦书看了一下,道:「五万八千三百文,也就是大概六十贯钱,六十两银子。」 「不足六十两。」辛夷严谨地道:「是五万八千三百文。」 「行了,剩下的就算是护理费。」 「护理费算进去了。」 「只算你的,没算我的。」 「算了你手术费和检查费的。」 落锦书往外走去,「就六十两了,不要再说。」 辛夷沖她背影骂了一句,「你这个黑心大夫,多收钱是要被调查的。」 落锦书头也不回,「闭嘴,键盘大侠。」 辛夷眼睛里不断闪着茫然的信号,总司要犯错误了。 第60章 霜霜已经很后悔了 梁时站在院子里等落锦书,手中已经拿好了一叠银票,见她出来便急忙上前去,「落姑娘,请问诊金和治疗费用多少?」 落锦书道:「六十两银子。」 梁时怔了一下,「六……多少?」 落锦书再说了一次,「六十两。」 梁时这会儿听真切了,六十两实在是超出了他所想的,本以为起码也要几千两的。 其实六十两也不少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一年的开销也就几两银子,但是对于梁时这种世家大族来说,几十两实在算不得是钱。 他把银票全部递过去,恭谨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五千两银票请姑娘笑纳。」 落锦书见银票的面值都是百两的,便取了一张,其余的全部退回去,「你如果坚持多给,我就拿一百两……」 身后,传来辛夷的咳嗽声。 落锦书垂了眸子,「我有原则,诊金该是多少便是多少。」 梁时见她坚持,便取了一百两,「他还没康復,接下来还要找您拿药,这一百两您先拿着,到时候痊癒多除少补,如何?」 「也行!」落锦书也没法给他找零,原主穷得叮噹响。 梁时见她拿了银票,便拱手告辞,等他走了之后,紫衣上前道:「姑娘,饭菜准备好了,您要不先和辛夷吃饭?」 落锦书回头瞧了辛夷一眼,见她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银票,一副觉得她贪腐的表情。 她早就说了嘛,机器人就不该有低级情绪和学习模式,这会发展成为高级情绪模式的,「我吃就行,辛夷要在里头看着高大人,紫衣,吃完饭你陪我去一趟蜀王府。」 紫衣道:「去蜀王府?您是想去找蜀王妃吗?」 落锦书一边往侧厅走去,一边回答紫衣的问题,"你不是说蜀王妃脸都腐烂发臭了吗?她是我的病人,我要去看看的。" 紫衣追上去,「只是,云靳风未必会让我们进去,而且您难得可以休息一下,还要去管蜀王府的事,岂不是辛苦了自己?」 落锦书坐在饭桌前,道:「我特意余出这半天的时间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至于他不让我们进去,那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硬闯,他们对外公布谁是兇手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紫衣沉默了一下,才道:「冷霜霜的侍女,谈雪。」 「理由?」 「她思慕云靳风,所以便串通原先江湖上认识的人,进府谋害蜀王妃,不过,蜀王府不承认是您救了蜀王妃和小世子,说是太医救的。」 侍女周元和周茜端着饭菜进来,她们二人原先和樊妈妈一样都不喜欢落锦书,但现在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感恩戴德,因为她救了樊妈妈。 落锦书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饭了,细嚼慢咽,享受着,吃完之后把碗一放,抬头看着紫衣,「你和谈雪认识吗?」 紫衣一怔,「姑娘何出此言?」 「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谈雪,按照你利落的性子,如果谈雪和你没关系,你会直接回答,不需要犹豫。」 紫衣看着她,不得不佩服她的缜密,苦笑一声道:「属下与谈雪没什么关系,是紫卫队里一人与谈雪是同门,谈雪是她的师妹,她知道此事之后,求过我救谈雪。」 「紫卫队?」 紫衣解释,「萧王府有四大护卫,我,蓝寂,青鞘,红狼,我们都各自成立了卫队,直接隶属殿下统管,平日里派遣办外事居多,但也要负责府中防御,至于府中的侍卫,府兵,则是敏先生统管,下人则是樊妈妈管着的。」 「明白了,「她拿起筷子又多吃了几口,停下来之后定了几秒钟后道:「我多口说一句,让你紫卫队里的那位姐妹,别掺和此事,她救不了,蜀王府和兰宁侯府如果不牺牲她,就要交出真正的兇手,如果她出面去救,会连累萧王府,让人以为萧王府和兇手有关,这种事情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是全为了萧王府考虑,是因为她曾被怀疑是兇手,如今眼看要成为萧王妃,如果萧王府的人去救谈雪,那么蜀王府以后可以拿她做文章,她不要留这种后患。 紫衣点头,「知道,属下会叮嘱她的。」 落锦书嗯了一声,放下筷子道:「走,我们去蜀王府,要做好了硬闯的准备,你如果不能应付蜀王府是侍卫,可以多叫几个人。」 紫衣狂傲地道:「蜀王府没了沈仞,其余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需要再叫其他人,属下陪着姑娘去就行了。」 紫衣此言不假,来到蜀王府,侍卫甚至都不敢怎么拦,只是一个劲追着问她有什么事,想见谁,然后装作地拦了一下,在紫衣冷眸一瞪之下,迅速讪讪地退开。 没有沈仞的蜀王府侍卫,就仿是一盘散沙,连蜀王府的尊严都无法维持,不堪一击。 云靳风没在府中,他亲自捆绑了谈雪到京兆府去,为了避免谈雪喊冤,命人把她打得奄奄一息,且亲自坐审。 所以,紫衣带着落锦书可以说是不受任何阻拦,就直接来到了邀月居。 邀月居内,是兰宁侯府夫人和冷霜霜在此守着,屋中的婢女婆子又换了一批。 兰宁侯夫人和冷霜霜都坐在外间的侧厅,侧厅是连同寝室的,茶桌摆下,点心摆下,母女二人只能在享用茶点。 见落锦书和紫衣来到,冷霜霜怒道:「贱人,你还敢来?」 紫衣身形一闪,眼前影子飘动,只听得噼啪两声,耳光便打在了冷霜霜的脸上,低沉威严地一喝,「大胆,竟敢辱骂未来的萧王妃?侯府若不会教女儿,我帮你们教。」 兰宁侯夫人没想到紫衣出手就会打人,心疼女儿之余也勃然大怒,「她年纪还小,说话若有不当之处,你指出甚至骂她几句都可以,凭什么打人?我们堂堂侯府,岂可被萧王府的奴才随意欺凌?」 紫衣讽刺,「真会护着女儿,怎不见护一下里头的长女啊?她被谁所害的,你知道吗?你还护着她。」 说起兇手,兰宁侯夫人是恨得咬牙切齿,「兇手已经押去受审,这一切与霜霜无关,她顶多是识人不清用人煳涂,她已经十分愧疚。」 落锦书扫了冷霜霜一眼,见她垂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眼底还浸了泪水,也懒得看她做戏,留紫衣在此应付她们母女,自己则快步进了寝室内。 第61章 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看到蜀王妃,落锦书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整个室内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她的脸上涂抹了一种灰黑色的药粉,药粉与腐烂的皮肉搅在一起,显得特别的恐怖。 她躺在床上,扭着身体极为痛苦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声,眼角被药粉煳住,她不断地用手揉着,泪水从眼角逼出,混合着药粉流下。 落锦书简直不敢相信这模样,一把抓住旁边的侍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大夫没给她治疗吗?」 侍女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大夫……大夫开了方子的,这还没到时辰服药呢。」 「太医呢?」落锦书厉声问道。 侍女回答道:「太医没来,王爷说不许太医来,叫了驻府的大夫治疗的。」 「锦书……」 床上的蜀王妃听得她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袭上心头,双手往前抓着,想努力抓住落锦书的手,放声哭了出来,「锦书,我宁可死了啊,我好痛啊……」 落锦书飞快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哭,我在,没事的。」 外头传来兰宁侯夫人焦灼愤怒的声音,「落锦书,你想做什么?你别动她,她有什么事,侯府饶不了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不许进去!」紫衣喝道。 蜀王妃紧紧地攥住落锦书的手,哭喊着,"母亲,我宁可死了啊,我好难受……" 兰宁侯夫人在外头喊道:「别说傻话……你放开我,你大胆啊,萧王府的人又如何……」 紫衣长剑一伸,一夫当关拦住了门口不许她们进去,姑娘的时间不多,治了之后还得回去休息的,可不能浪费时候应付这俩泼妇。 落锦书把侍女赶出去,令紫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紫衣道:「放心,有属下在,无人能进去打扰您的。」 落锦书信她的能耐,落下珠帘,再把床前的帐幔一层层地放下,蒙住她的眼睛之后打开系统,开始输液,清创。 「有点痛,你忍一下。」落锦书看她全身颤抖,轻轻地安抚一句。 蜀王妃的声音透着支离破碎的脆弱和绝望,泪水浸湿蒙眼的锦布,「锦书,我真想死了,我撑不住了。」 落锦书厉声斥责,转移她的注意力,「瞎说什么?儿子不要了吗?他是你带来这个世间的,养育他保护他就是你的责任,再艰难也要支持下去,我会帮你的。」 「他们不许我见儿子……」蜀王妃放声哭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音来,「王爷也厌恶我了,就因为我……因为我丑了,他叫大夫给我用的这些药粉,说是可以帮我恢復容貌,可这些药粉太痛了,我实在是受不住。」 落锦书手上凝了凝,丑只是其中之一,云靳风厌恶她的最大原因,是不肯指证她为兇手。 落锦书心头凝了一股子的怒气,但眼下事儿多还没腾得出手来对付他,先治好了她再说。 清创用了半个小时,最后解开蒙眼,让她闭着眼睛把眼周清理了一下。 脸部缠上纱布包扎好,免得再被人放药,引发感染。 之后处理身上的伤口,身上的伤口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夫有用对药,只是不知道为何脸上却煳了这些药粉的。 她消毒一下伤口,便推抗生素加止痛,且把止痛药单独取出来给她,道:「痛的时候吃一粒,不能多吃,多想想你的儿子,不要再说那些想死的话了。」 蜀王妃觉得脸上的痛楚已经在慢慢地减轻,整个人舒服多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落锦书,颤声道:「锦书,谢谢你。」 落锦书坐下来擦手,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是王妃身份,你强硬起来,没人可以真正刁难到你,你母亲看那样子还不知道,但你父亲知道,你跟他讲条件,跟云靳风讲条件,你告诉他们,等你的伤痊癒之后,你愿意设宴请上流贵妇们过府,跟她们说我才是兇手。」 虽然现在兇手已经定了是谈雪,但云靳风依旧希望皇族宗亲和官员们相信他没有冤枉过落锦书,因为,他要当太子就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蜀王妃喘一口气,断言拒绝,「不可……」 落锦书压住她的肩膀,道:「先给自己争取疗伤的时间,你是女人,女人可以说话不算话的,遇事在不违背律法的情况下,先考虑自己,有余力再考虑旁人。」 蜀王妃泪水汪汪地看着她,仿佛是头一次听这种言论。 落锦书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跟他们谈条件,别再跟他们对着干,我接下来几天都走不开,所以你务必暂时妥协。」 蜀王妃哽声道:「但要我跟他们说愿意指证你,这是昧着良心的,我做不到,你救了我,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落锦书站起来,狂怒痛斥,「你不识好歹,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信不信我能叫你活你就活,叫你死你就要死?」 她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破碎响声,把蜀王妃都吓呆了,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翻脸。 落锦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听我的,知道吗?」 蜀王妃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她故意发怒是叫外头的人听到,好为之后她指证落锦书做铺垫。 因为,她之前一直都说不愿意指证她,如今她登门治疗,却说愿意指证,怕他们不信。 锦书什么都替她考虑了,既有救命之恩在前,更有稳妥筹谋在后,她还怎能说出她是兇手这样的话来? 落锦书见她沉默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她未必会听话,不禁蹙了眉头,「你自己想吧,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只要挺过这几天,让他给你找大夫治好了身子,等我腾出手来,自会再助你恢復容貌。」 蜀王妃眼底捲起了恨意,「是否能恢復容貌,我已不在意,我只想报仇。」 「那你就更要活着。」 「可我……莫非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蜀王妃悽苦地道。 「没,你没有太多的选择,对你父亲而言,家族名声重于一切,他甚至没把冷霜霜是兇手的事告知你母亲,足以证明你的委屈在他看来轻若鸿毛。」 蜀王妃掩面哭了起来,虽知实况,但被锦书说破,还是心如刀割。 落锦书拍拍她的肩膀,道:「哭如果能让自己舒服点,那就哭一场吧,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必要忍着憋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走了。」 第62章 大家还是有些失望的 兰宁侯夫人一见落锦书出来,就冲着她骂道:「我女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如今受着伤吃着苦头,你还要来辱骂她,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她曾对你那么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落锦书没搭理她,对紫衣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紫衣这才挪开双脚,兰宁侯夫人哭着跑了进去,「我苦命的女儿,你是王妃啊,怎还要遭这种罪呢?她凭什么骂你啊?」 那冷霜霜抬起下巴,敌视了落锦书一眼,冷冷地道:「看你这个萧王妃能做几天。」 紫衣听得这话,又扬起了巴掌,却被落锦书阻止,「紫衣,这么好看的脸蛋,打坏了可惜。」 紫衣放下手,觉得姑娘太心软柔善了,这种毒妇若不打,往后更恶毒,但姑娘的话她是要听的。 她狠狠地瞪了冷霜霜一眼,才随姑娘走出去。 冷霜霜自是不敢追上去骂的,萧王府里的人都是疯狗,且个个武功高强,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父亲仿佛是知道了,但是父亲却什么都没问她,这叫她心头更是不安。 萧干居里,云少渊正准备用膳,蓝寂把膳端进来之后,便请他起身到餐桌去。 云少渊坐下,一袭微宽白色锦衣,墨发绾起,眼底有淡淡青淤,脸色和嘴唇都是极为苍白。 昏迷一天,又禁水禁食一天,他对这顿饭是有期待的。 但是伸手摸了一下,桌子上只有一只碗,端起来闻到的是小米粥的味道,他眉头皱了一下,「只有这些?」 蓝寂问道:「殿下您想吃什么?」 云少渊睫毛掀了掀,「炙羊肉。」 「但姑娘说您只能喝几口粥,炙羊肉怕是吃不得的。」 一句姑娘说,让云少渊妥协了,他慢慢地喝起寡淡无味的小米粥来,「落姑娘呢?」 蓝寂道:「去了蜀王府,说是蜀王妃情况不好。」 云少渊放下碗,「情况严重么?」 蓝寂道:「之前紫衣去看过,说是脸都腐烂了,应该是挺严重的。」 他上前一步,小声道:「殿下,横竖如今她去治蜀王妃,要不便叫她把您的那个破脑术缓些时日再做?」 「听她的安排吧,你先把她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他復又端起了碗转了转,修长的手指托住碗底,抿直了唇一会儿,眉头缓缓蹙起,有轻微牴触的情绪,「记得检查一下,锯子不要。」 「真做啊?」蓝寂还是觉得有些恐惧。 云少渊也喝不下寡淡的小米粥了,重重放下,"废话多了,去问问居大夫和敏先生,看是否查到破脑治疗的记载。" 「他们从前夜起便不眠不休地查找,方才属下去问,他们说还没找到呢,话说殿下您真不怕吗?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属下心里很不安啊。」 云少渊轻喝一声,「青鞘!」 青鞘闪进,「殿下!」 「拖他出去,从现在开始,禁水禁食,本王什么时候可以喝水吃饭了,他便什么时候可以喝水吃饭。」 青鞘一手拽住了蓝寂的领口,咧嘴笑得甚是狰狞,「殿下,他这脑壳子怕也是有问题的,要不请姑娘也给他把脑子打开,瞧瞧里头是不是都装了草呢?」 云少渊神色稍虞,「可以问问落姑娘。」 青鞘笑着,拽着蓝寂领口出去了,但他又随即想起了皇太后赐婚一事,似乎还未告知殿下,便又进来道:「殿下,皇太后日前下了懿旨,许了武家千金武浅浅为您的侧妃。」 云少渊脸色一沉,「懿旨封存等本王好些进宫退回,此事保密,莫要告知落姑娘。」 青鞘挠挠头,「但是,懿旨染了落姑娘的血,落姑娘也知道此事了,她看过懿旨。」 云少渊指尖摁住了桌面,眼角细眯,「她知道了?那她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就仿佛没看过一样,她应是不在意的,毕竟您跟她也是假夫妻。」青鞘把蓝寂推下石阶之后,又迈进来补充了一句,「敏先生说,这懿旨便是没染血,也不要退回去了,这是太后的懿旨,您若不遵从,会落个不孝的罪名。」 云少渊抬起下巴,「她跟你们提过假夫妻?」 不是说处处就可能成真夫妻么?怎么还跟他们说起假夫妻的事了?不给机会吗? 「她什么都没提啊,不是您说的么?」 云少渊下巴的线条顿时没有这么坚冷,唇角微扬显得弧度柔和了许多,「她没提啊?既是没提,往后的事谁也料不到,你们也不必再提,大婚之后,你们要拿她当真正的萧王妃看待。」 青鞘笑着说:「便不是萧王妃,属下等也对她十分敬重,樊妈妈如今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呢。」 蓝寂偷偷地探头回来,问道:「殿下,您真相信她能治好眼睛么?」 云少渊还没回答,便听到廊下传来脚步声,居大夫和敏先生抱着一堆书转过廊角,人还没踏进来,居大夫便先回答了蓝寂的话,「不可能。」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拱手正色道:「殿下,老夫跟敏先生查了许久的医术,除了那本古籍零星记载之外,还从一本医志看到过,说东边有一个国家,曾有一位女大夫用过开刀子的方式给人治病,但是,这本医志记载的是动哪里便治哪里,所以落姑娘如果给您破脑治疗,那么治的便是您的头痛,而从您的脉象看确有血瘀症状,这点她说的是没错的,取出血肿起码能让您不再头痛。」 青鞘懵了,「既是治不了眼睛,那还有必要冒险吗?血瘀之症用药不行么?」 「若服药能治,殿下的头痛该会有所缓解的,但并没有,证明用汤药乃至针灸都无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敏先生看向云少渊,「殿下,如果不能治疗眼疾,您是否还愿意让落姑娘医治呢?」 云少渊并未显得失望,道:「能止头痛也好,眼下事多杂乱,处处需要筹谋算计,头痛一犯便诸事停摆,难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其实,他对于治疗眼疾一事,并未抱太大希望,只是这头痛实在叫人难以忍受,若能止了头痛,那么腿上的痛楚或就不那么难以煎熬了。 他求的是,从原先的煎熬日子变成可以忍受,能使他有足够清醒的头脑,去应对未来会发生的事。 云少渊没有失望,但是他们几人却十分失望,因为在落锦书说可以治疗眼疾的时候,他们是相信的。 结果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是治不了眼疾,只能取出血肿。 虽然取出血肿也很有必要,可到底是对治好眼疾有了希望在先,如今说不可以就变得难以接受了。 云少渊从他们的唿吸声便可知失望,声音微沉地令道:「这话题打住,在落姑娘面前不许提,免得她背负太多你们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第63章 殿下真勇敢 恰好,落锦书和紫衣回到,见他们都在屋子里,而敏先生和居大夫还抱着一堆的医术,她迈进门槛,笑了笑,「晒书吗?」 敏先生躬身,微笑着说:「是啊,这日头不错,把这些老旧的书拿出来晒一晒,姑娘吃了么?」 「吃过了,刚从蜀王府回来。」她回答之后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的小米粥,道:「殿下也用过午膳了?」 落锦书是有些意外的,以他如今情况,竟然还能如此清醒,看着没任何的唿吸困难头痛或者其他情况,还能起床下来用膳,说话也清晰流畅,实在很神奇,前天晚上给他治疗的时候,他还昏迷过,昏迷醒来之后,精神虽然没有一下子恢復,但是瞧着就跟一个普通病患一样。 或许是之前用的白蛋白和甘露醇起了作用。 又或者,会否和他修炼的内功心法有关系呢?这些内功心法,也不知道是藏在哪里的能量,扫描都扫描不出来,叫人琢磨不透。 「用了一些,比较寡淡,喝不下。」云少渊下意识地寻她的方位,脚尖往她的方位转了过去,「蜀王妃情况如何?」 「不大好,给她用过药了,也清了一下脸上的伤。」落锦书瞧着小米粥煮得有些浓稠了,便道:「晚上能喝口汤,一小碗就好。」 「好!」云少渊眉目敛然,沉静的脸正对着她,「本王已吩咐蓝寂准备你明日要用的东西,有句话本王想先跟你说的,接受治疗是本王同意的,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将是本王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落锦书知道这句话不是跟自己说,是跟在场的敏先生他们说的,免得手术出意外,他们会追究她的罪责。 她有些感动,但没表现出来,只轻声道:「我会尽力,你放心。」 蓝寂到底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落姑娘,殿下的眼疾……」 云少渊脸色一沉,「蓝寂!」 蓝寂止住了话,敛了神色,「属下去检查一下明日要用的东西。」 落锦书看着云少渊忽然变得沉冷的脸,再看其余几人皆噤声不语,猜到蓝寂想问手术之后眼睛是否能復明的事。 云少渊不许他问,估计也是不想施加压力给自己,她也不解释了,反正手术之后能看到效果的,现在说再多也无用,他们未必相信。 原先制定的手术方案,是因为颅内压过高,可能需要去骨瓣降压,以及血肿比较大压迫着神经和血管,所以才採用开颅直接点。 但如今看情况,显然是有改善,或许用微创穿颅术也行,所以晚点她还会做一些检查,能用微创就尽量用微创。 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这么好看的脸,如果把头髮剃光了,着实不大美观。 微创的创口小,剃掉一点点后,其他头髮完全可以遮挡,不扒开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请敏先生和居大夫他们出去,说是术前检查和用药,约莫一炷香左右时间。 云少渊很乖巧地躺回床上去了,面容安静得像瓷器人儿,睫毛都不动一下,越发显得容颜如无瑕美玉,既贵不可言,又温润清冽,与他本性与行事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何,虽然瞧不见她,却总觉得她浑身有一股威慑的力量,压迫感很强。 这压迫感会让他很自觉地听话。 在他二十五岁的人生里,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莫说是一个女子,便是对着父皇也没有这么听话过。 他神思稍凝,又听到了一些细微的滋滋声响,这声音特别的奇怪,他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仿佛是两根缠织的两根线被剥离。 这种声音围绕着他全身,在他头部停留比较久,她的唿吸声也在他脸的上方,他凝神便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很平静的心跳声,唿吸声也很平静。 倒是自己的唿吸显得有些急促,因为感知她与自己的距离比较近,就连心跳都有些加快。 落锦书看着监测仪,慢慢地蹙起了眉头,脉搏和心跳偏快,心动过速,显示有轻微的心律失常。 这可是原先不曾发现的问题。 「殿下,你试着调整唿吸,平復一下。」落锦书觉得他是因为紧张,毕竟手术前夕,大多数病人都会出现紧张焦虑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尤其,是他从没听过的手术。 云少渊意识到自己对着她总无法维持往日波澜不兴的心境,这样下去并非好事,他唿吸开始放缓,一唿一吸间都有了停顿。 最后一个深唿吸,他气息平稳了。 唿吸平稳,心跳放缓,血压脉搏都往下掉了,这让落锦书很满意,而且扫描到颅内压也有所下降,应该就是之前用药有效果了。 他的体质还蛮神奇的,药物敏感度高。 但是,也可能是他的内力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只是她不了解这个,便把这个因素排除,归在是药物发挥的效果。 「手术方面……」落锦书正要细说,却见他忽然打了个激灵,她忙压住肩膀,「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少渊闭上眼睛,掩住尴尬,总不能说他在调整唿吸的时候她忽然说话,给吓着了吧。 他嗓音低沉,缓缓说:「没事,想起一些事情,你继续说。」 她又压住他的肩膀了,她的手没有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吧? 落锦书移开了手,道:「按照你目前的情况,应该可以用一些比较巧妙的手段去处理,不必开脑颅,只在你的脑子里钻两三个孔,把血肿清理了就好,自然,也是有一定的风险。」 脑部血管神经多,而且血肿也已经压迫到神经和血管,所以微创的难度也是有的。 云少渊一开始听到说不用打开脑袋,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她说在脑子里开几个孔,钻孔?在脑子里钻孔?那能补起来吗? 他微笑,恬静若水,仿佛对这些破脑啊钻孔之类的说法视作等闲,「本王信得过你,要如何治疗,你会比本王清楚,凡事都有风险,不必有负担。」 落锦书收了系统,笑着贊了一句,「殿下真勇敢。」 他微愣之后,眼底的宠溺笑意仿若一杯醇酒,叫落锦书于收拾中仓促瞧了一眼便顿觉心头有些微醺。 这个男人很有魅力,时而儒雅温润,时而尊贵冷峻,时而运筹帷幄,时而又变成了如今乖巧淡定的小奶狼。 最重要的是,并无任何的违和感。 第64章 她什么模样 检查之后落锦书回到了武衡居,明日一早,高林就可以移出武衡居转入普通病房了。 他处于术后嗜睡的状态,依旧还不能进食,只能挂水维持。 辛夷见她回来,道:「他刚才打屁了,晚上可以适当给点流质。」 「好。」落锦书把系统重新布置,监控着高林的情况,同时把云少渊的数据输给辛夷,「你模拟一下穿颅微创,我打算用微创了。」 「他数据显示,两天前有脑颅出血,胃出血,颅内压也出现过严重偏高,出血和血肿位置深,附近神经和血管多,不建议。」 落锦书坐下来,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把主刀大夫的名字填上。」 辛夷输入她的名字,眼睛屏幕里的手术成功机率开始上升,最后辛夷停止分析,道:「可以用穿颅术,但你有点骄傲,这是外科大夫最为忌讳的,注意一下。」 落锦书扬唇,「我是自信,外科大夫最忌讳的就是术前没信心。」 「我是善意提醒。」辛夷强调一句之后,道:「明天的手术流程繁琐复杂,需要我帮忙吗?」 「要的,居大夫说也要进去帮忙,他进去之后你先让他睡一觉。」 「还有萧干居人多,外堂与寝室连同,还有一个书房,门多窗多,而这里只有一个大门,且一直消毒处于无菌状态,我建议在武衡居手术。」 「贊成。」辛夷开始内部建模,模拟明天的手术,精密地分析种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制定意外之后的补救措施,以及出现需要急救的情况下,该要用到的药和血浆。 落锦书则裹了一张手术床单在地上,收回系统开始自我修復。 今晚她还可以好好地吃一顿,好好地睡一觉。 萧干居内,蓝寂把备好的东西拿了进去,让敏先生和居大夫过目。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武器,而这些武器都将用在殿下的身上,大家不禁有些触目惊心,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蓝寂道:「那蜀王妃是在武衡居救回来的,樊妈妈他们也是在武衡居救回,要不,明日殿下挪到武衡居去治疗?」 蓝寂的话,其实就是讨个意头了,觉得武衡居真是一个吉祥的地方啊。 大家听了蓝寂的话,也纷纷表示贊成,因为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讨个意头,高林他们三个命悬一线,进了武衡居之后都能活着出来。 但是云少渊不同意,「不必挪来挪去的,在这里就好。」 他素来一言堂,大家便不再说这话题,反正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只是大家都不免紧张。 等到傍晚,落锦书过来与他一同用膳。 紫衣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三菜一汤,也顺便给云少渊准备了一点鱼汤。 丰富的膳食与简单的鱼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云少渊这一次没表现出对食物的渴望,喝完了汤便静静地坐在一旁。 蓝寂等她吃完,便把明日手术要用的刀具奉上给她检查,落锦书只瞧了一眼,便道:「准备得很周全,可以了。」 「老夫也备下了许多止血的药粉,姑娘可以放心的。」居大夫在一旁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好,有劳了。」落锦书一概应下后,看着云少渊道:「关于明日手术一事,我想徵询一下殿下的意见,可否挪到武衡居去呢?」 蓝寂连忙道:「姑娘,这点我们也跟殿下说过,殿下的意思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殿下点头从善如流道:「好,你是大夫,你做主。」 蓝寂傻眼,这回答给他整不会了,不是说了不去武衡居吗?怎如今一点原则没有了? 见落姑娘看着他,等他把话说下去,他只得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们也说过这个问题,殿下是同意的。」 落锦书道:「那就好,蓝寂,劳烦你今晚照顾好殿下,不可再进食,到了子时之后,是一定不能再喝水,务必记好。」 「殿下的胃如今好些了,不能吃么?」蓝寂不禁心疼殿下,今晚光喝点鱼汤就够可怜了,晚些还不能喝点粥什么的? 「不可!」落锦书看着他们的神情,觉得自己虽然叮嘱到位了,但如果他们心疼殿下,保不准会偷偷送食物,他们是不知道术前进食禁水的必要性,所以她干脆道:「蓝寂,麻烦你给我准备一张小床,我今晚在这里睡。」 「同处一室?但是你们还没成亲。」蓝寂觉得这样是不妥的,对姑娘闺誉有损。 紫衣是女子,也不贊成,道:「叫蓝寂守着便是,姑娘还是回屋去睡吧。」 落锦书道:「不用啰嗦,又不是没睡过。」 此言一出,众人「啊」地大吃一惊,睡过了?什么时候啊? 狐疑的眸光纷纷看向云少渊,云少渊淡定稳坐,神色未变,面容弧度越发地柔和,笑意蕴在眼底,仿佛有了神采一般。 落锦书见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慢慢地蹙起了眉头,那晚上不是有人在屋顶偷听吗?他们早就知道的啊,装什么煳涂? 但这个问题没必要纠结,她说了一句话之后迅速掠过,「我和殿下即将完婚,睡在一起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快去准备小床,我先回去武衡居,子时前会过来,还有,高林明日一早会出来,建议先别回家治疗,在王府多留几日,告诉家人是可探望的。」 蓝寂说:「那太好了,高林的家人每日来问,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巡防营的人如今还守在那边呢。」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根据之前的经验,能从武衡居出来就等于是好了,希望殿下也能早日从武衡居出来。 等落锦书回去武衡居之后,云少渊才收起嘴角那一直忍不住扬起的弧度,留下紫衣,其他人全部撵出去。 紫衣想伺候他安置,他却抬起头问道:「紫衣,落姑娘长什么模样?形容一下给本王听。」 紫衣收拾着床铺,听得殿下问,脑子里便浮现出落姑娘的脸,描述道:「脸小小,耳朵尖尖,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鼻子小小,嘴唇小小,还有她的眼睛里好红,像兔的眼睛一样,眼睛底下是黑黑蓝蓝的,左眼下一寸靠近颧骨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点缀得很好看,很有特色。」 云少渊皱眉,紫衣要多读书才行,一大篇的描述,不是小小就是尖尖,要么是大大,只有那颗眼下红痣是有点画面感的。 嗯,那像兔儿的红眼睛也是有点画面感的。 紫衣回头深深地看了殿下一眼,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真会像居大夫所说的那样,殿下的眼疾是治不好的? 但是姑娘的医术很精湛啊,快死的人都能救回来,为何治不了殿下的眼睛呢? 罢了,医术她不懂,相信姑娘一定会尽力的。 第65章 总司是不是谋取私利 子时,落锦书准时出现在萧干居,她困极了,进去看到小床摆下,被褥也铺好了,上去和睁着眸子的云少渊打了一个招唿,便躺下睡觉。 她主要也是不想打扰云少渊睡觉,太晚了,明日还有手术,能多休息就尽量多休息。 但她并不知道云少渊其实一直在等她来,不许人守夜,就想着和她说说话,结果她打了招唿,说了一句晚安,就直接躺下。 没过一会儿,她均匀的唿吸声便传来,睡沉过去了。 云少渊双手枕于脑后,拼凑着她的模样,但是,除了那红红的眼睛和眼睛下方的小红痣,其余皆是模煳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等他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房中没有别的唿吸声,她离开了。 落锦书天没亮就起来了,回去武衡居帮高林做最后的复查。 而蓝寂也终于让高家的人进府,原先不让他们来,是怕他们忧心着急,会想着冲进武衡居去。 所以,到昨晚姑娘说他可以出来,这才派人去高家通知,让他们明日一早过来。 他们也是天没亮就在府外等候了,如今,高林的父母妻子和巡防营的人在武衡居外翘首盼望了有半个时辰,终于,门打开了,落锦书走了出来。 哭声压抑地响起,高家人和巡防营的兄弟纷纷上前拜谢落锦书。 落锦书扶起了高林的父母,温和地道:「老人家不必这样,你们安排人进去把他抬出来,他还不能下地,回头我的侍女辛夷会跟你们说注意事项,但我建议暂时留在王府,你们可以过来照顾的。」 「一切听姑娘的,一切听姑娘的。」高老夫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儿子死里逃生,全赖有她,否则这会儿怕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蓝寂带着府中的人进去,把高林抬了出来。 高林是清醒的,但十分虚弱,他知道是落锦书救了自己,所以看到父母亲人和自己的弟兄时,激动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对落锦书说了一句谢救命之恩。 落锦书微笑,什么都没说,据她之前所获取的信息得知,高林是救云少渊受伤的,所以他的医药费应该是王府垫付。 不过,为了确定这点,等高林被送去附近厢房之后,她问了蓝寂,「高大人的医药费,是王府垫付还是他自己给?」 「医药费?」蓝寂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看着她严肃的脸,下意识地回答,「是……是王府给的。」 落锦书点点头,道:「那行,等殿下痊癒之后我再一起找你们结帐,对了,梁度是在府中当值的时候受伤的,算是工伤吧?梁统领已经把六十两医药费给了我,至于王府要不要还回去给他,那你们自己决定。」 蓝寂听了这番话,总觉得怪怪的,原先以为什么医药费只是一个託词,是她不想看人家感恩戴德的样子。 结果,她还真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医药费的事,且就连樊妈妈和殿下的医药费也收。 他忍不住问了句,「殿下也要收医药费么?」 落锦书本已经打算进去消毒,听得这话回头看着他,眼底有些讶异,「为什么不收?居大夫不收他医药费么?」 蓝寂摇头,「居大夫不收的。」 昨晚不都说是夫妻了吗?怎么还提起医药费这样的小事呢?而且看她的神情,还挺严肃的。 落锦书定了定,她没想过居大夫不收医药费。 其实她也可以不收的,只要在系统里输入收款数据就好,系统也不知道她收没收钱,但是,治病之后不收钱,辛夷会疯的,她疯了就得卡bug。 所以,她只得无奈地说了一句,「他不收,我收,这是我的原则。」 说完她让蓝寂回去请殿下半个时辰后来,她先进去收拾一下。 果不其然,辛夷安置好高林,也宣了医嘱之后回到武衡居便问道:「高大人的医药费收了吗?」 今日落锦书从萧干居回来,辛夷就先算了重症监护的医药费,把数额告诉了她,高林的医药费是七十八两银子。 「还没,不着急,他没离开王府就不算出院。」 「那樊妈妈的收了么?」 「樊妈妈的也不着急啊,等殿下的手术做完再一起收,你别叨叨这个,我会收的。」 辛夷转了身,道:「我们没收住院押金,这已经是走了方便通道的,而且治疗期间也没催收费……」 「辛夷!」落锦书恼了,「消毒,不要说这个话题了,总是钱钱钱的,烦不烦啊?」 「你好面子。」辛夷指出她的问题,「我生了帐单就得要结帐,不然一直挂着帐我难受的,蜀王妃那笔帐到现在都没结。」 落锦书垂下双肩,这算什么好面子? 「行,我回头会催收的,你闭嘴吧。」 辛夷却却还是嘀咕着,说没收押金是因为当时要急救,她有先抢救后收费的程序,但抢救过来进入治疗期间就要缴费的,她都难受好几天了。 落锦书摁下蓝血盾,直接先把她收回系统里,自己一个人把武衡居正屋消毒,乐得清静。 小半个时辰之后,外头脚步声响起,落锦书把辛夷放出来之后,警告道:「医药费的事我会追,你再叨叨我就让帐单一直挂着。」 辛夷闭嘴了。 落锦书看到她嘴唇紧闭,这才满意地道:「人到了,跟我出去收症。」 门打开,便见外头一行人站着,云少渊在中间,左边是背着一袋子药物的居大夫,右边是提着一堆刀具的蓝寂,其他人则在后头。 辛夷走下去收症,想扶云少渊一把,但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袖,云少渊拒绝了,道:「本王自己走。」 他缓步上前,衣踞拂过石阶,片刻立于落锦书面前,身姿颀长挺立,弯唇微笑,「落姑娘,今天便辛苦你了。」 落锦书望着他,他今日脸颊微浮淡红,没那么苍白,若这么看着实是没一点的病态。 但其实从他行走的步伐看,他正在遭受痛楚的侵袭。 落锦书伸手扶他,「有门槛,我扶你。」 云少渊微微侧身靠过去,「嗯!」 落锦书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半握他的手腕,搀扶着慢慢进了屋中去。 辛夷站在石阶下,瞧着自己的手,怎么?她的手太冰吗?但不该啊,她有温度调节的,和人体一样的温度。 其他人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辛夷,又看着走进去的两人,只有蓝寂拍拍辛夷的手臂,「殿下不喜女子碰他的,落姑娘除外。」 「为何她除外?」辛夷问道。 「你家姑娘是未来的萧王妃啊。」蓝寂笑得温柔,他很喜欢辛夷,辛夷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辛夷没说话,皱起眉头在分析这个情况,总司算不算利用未来萧王妃的职位特取私利? 但应该不成立,因为搀扶殿下不算谋取到私利了。 第66章 是关于男人的 辛夷提了蓝寂准备的手术器械,与居大夫一同进了屋中去。 放下东西之后,辛夷端起一杯茶递给居大夫,「起码要三个时辰,期间不吃不喝,十分费神,喝口茶清醒一下,我们都喝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居大夫知道此番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且今日能目睹一场前所未见的治疗方法,他甚觉荣幸且光彩,所以他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茶乃是提神醒脑之饮,十分适合,且看这杯茶只有小半杯,不会因利尿而跑恭房。 他含笑接过,「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落锦书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子,居大夫毫无戒心的天真模样,对辛夷充分信赖,叫人不忍直视。 「好茶!」居大夫喝完,大为赞赏,这茶味浓且甘香无比。 辛夷道:「挺贵的。」 居大夫恭谨地放下茶杯,不过须臾,便觉得一阵眩晕,他努力稳了一下没稳住,人便往后倒去。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他的腰,稳稳地接住后把他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云少渊瞧不见,但听到了拖行几步的声音,且有一人的唿吸声轻且缓,像睡过去一般,不禁问道:「怎么了?」 落锦书笑着道:「居大夫睡着了。」 云少渊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她当初答应的那么爽快,可以让他进来协助,原来竟有这后招。 不禁莞尔,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居大夫的性子十分执拗,如果拒绝他会一直磨,直到同意为止,先答应再迷翻,便不必与他扯皮费唇舌。 落锦书开始着手布置手术室,辛夷拿着手术服过来,「殿下,要换一身衣裳,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云少渊有些尴尬,怎还要换衣裳呢? 辛夷道:「殿下,这衣裳随便穿一下就好,回头也是要除掉的,因为除了头部,还有颈椎以及腰椎的手术。」 云少渊顿觉得唿吸困难,「你的意思是,本王一会儿是不穿衣裳的?」 落锦书淡淡地道:「殿下别信她的,衣裳必定是要穿着的,只在衣裳钻几个孔,不需要脱掉。」 云少渊听了这话才安心,若要全脱,他必定是要离开这里不作治疗了。 辛夷转身去,在手腕上开始摁东西了,落锦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记小报告了。 辛夷纪录下总司对病人撒谎之后,便去给居大夫消毒,虽然人睡过去了,还是要消毒的。 落锦书扶着云少渊走到屏风后面去,这扇屏风也是新搬来的,原先并没有,用作照顾他的面子。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那手术袍十分简单,套上去就行,所以应该没有难度。 但他进去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就这么一件么?」 落锦书在屏风外应了一声,「对,一件就好,里裤仍旧穿你自己的。」 云少渊好生为难,他这辈子都没过这么尴尬的时候,这衣裳薄且短,或许都不能裹身。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换上,总胜过不穿吧。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腿上依旧是穿着裤子的,但是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依旧没损他的俊美容貌。 甚至,还添了几分病娇气。 落锦书看得眸子有些发直,直到辛夷递上手术衣,碰了碰她的手肘,「嗯,换吧。」 落锦书这才回过神来,垂下眸子掩饰失态,飞快进去换手术衣。 辛夷则引着云少渊躺在手术床上,云少渊摸了一下觉得这床有些奇怪,但想着或许是提前准备好的特殊的床,便也没多想,便躺了上去。 耳边又听到了那些滋滋滋的声音了。 原先心头还有忐忑,但如今躺下,倒是一切坦然了。 落锦书换好之后便开始系统布置的手术间外室吸收清洁,做完这一切之后,走到云少渊的身边,轻声道:「我们准备要开始了,会先给你扎一针。」 他点头,声音略显低沉,但并无不安,「好。」 落锦书对辛夷打手势,让她备下麻药的量,辛夷的扫描是最准的,用量也必定最准确。 云少渊感觉到扎针破皮的微痛,但这种微痛可以忽略不计。 渐渐地便觉得眼皮很重,重到无法再抬起,好想睡。 迷迷煳煳间,他似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你刚才撒谎了,手术的所有细节,我们都需要对病人坦白,他几处手术,腿骨也有一块小碎骨,需要脱光。」 落锦书道:「善意的谎言知道吗?」 而且一会儿盖上手术单之后才脱他的裤子,又不会瞧见什么的。 这两句话,仿佛惊雷一般砸在云少渊的意识里,但是,顷刻间,他便跌入了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落锦书定了血肿腔后退开一步,开始下手术指令,「备皮,两个孔就好,我用系统的探照,不需要开探照孔,只开手术刀和消止血钳。」 「知道。」辛夷上前去,手指化作剃刀,在她固定的位置上剃去一点头髮,消毒,然后站在一侧贴胸片,上监测仪器。 落锦书打开蓝血盾的战时探照双眸,应用于手术可做穿透探照。 尖刀切开硬膜便出血,出血量不多,吸走之后便找到了血肿腔,落锦书用引流管吸出一部分,血肿形成的时间比较长,血的颜色已经是酱油色了。 「吸出一部分了,辛夷,接生理盐水,我准备反覆沖洗。」 「嗯,接好了。」 一人一机器人配合得十分有默契,很多时候不需要落锦书说,辛夷便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穿颅引流手术很完美,血肿取出,但鑑于之前颅内压忽然升高,所以落锦书要做一个仔细的检查,带上了探照,头部的神经血管便可一目了然。 检查过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留给辛夷去缝线。 第二个,是颈椎的手术,需要翻面,这点辛夷也驾轻就熟,她可托起几吨的东西。 「你眼睛不要到处瞄,不礼貌。」落锦书帮忙把手术单盖好,警告地看了辛夷一眼。 辛夷道:「要听笑话吗?」 落锦书固定颈椎穿孔位置,淡淡地道:「你笑话库里只有我的笑话,对吗?我不想听。」 天战医局那群混蛋,为了耻笑她,把她的糗事全部输入给辛夷的内存库里,辛夷一说笑话就是跟她有关的。 辛夷道:「不是,关于男人的。」 第67章 我知道你好这口 男人,是落锦书的短板。 落锦书毫无疑问是天才,医术精湛,手术做出花儿来。 大三那年被选进天战医局,大三,她才十七岁,一直跳级上来的天才,却在进了天战医局之后,被虐到怀疑人生。 她为人不圆滑,不玲珑,好话不会说,赖话听不出。 那年她年轻得就像一只菜鸟,粗活重活儿都是她做的,不管她的手术做得有多好,都没有被人看得起。 直到她研发出蓝血盾医药系统,针对她的耻笑才停止了,大家才拿正眼看这个小屁孩。 因为,手术做得好是应该的,但以医生的身份,研发系统,这是跨界,而医局的人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专长。 可惜,便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因为嫉妒。 以前瞧不起她,现在嫉妒她,就算她最后成为天战医局的总司,也大把的人说她是靠着关系上位的,是因为她与天战局的总指挥有一腿。 所以,落锦书一直是无人问津的,她名声太差了。 一个连恋爱都不曾谈过的人,她对男人的认识,仅限于身体构造,她给男人做过手术,也解剖过。 落锦书手上动作没停,不甚在意地道:「一个机器人懂什么男人?尽管说来听听。」 「殿下长得很高,对不对?」辛夷道。 「嗯,一米八多吧。」 「188厘米。」辛夷给出了准确的数据,她的目测就是度量。 「男人的身高有什么好议论的?」落锦书没好气地道。 辛夷正儿八经地科普,「有研究表明,男人的身高与他生孩子的地方是不成正比的,甚至有些是成反比,换言之,有些高个子会很短很小,有些矮个子的却长且大,你想知道殿下的吗?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擦汗!」落锦书瞪了她一眼,「谁给你输入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伪科普?」 辛夷道:「珍妮啊,珍妮说你需要知道这些,因为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目睹男人起立的样子,她让我在做手术的时候跟你说的。」 「叫她去死。」落锦书冷冷地道。 珍妮是个贱人,她刚进天战医局没多久,有一次大家一起出任务回来,珍妮拍下她上洗手间的照片,然后发在他们那个小群里。 她很生气,便去总司那边告状,结果被珍妮揪住她的头髮摁在洗手盆里,羞辱了一番,没人帮她,所有人都在笑。 后来,总司找她去谈话,说医局里所有人都不喜欢她,让她检讨一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拍着她的肩膀说,便有纵横天下之才,但性格孤僻惹人讨厌,也是一辈子都不会成功的。 她检讨了。 检讨完之后第二天,她抡着棍子找珍妮,把她堵在洗手间打了一顿。 很多人围观,但这一次大家都站出来帮珍妮指责她,一个新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前辈?小小年纪嚣张跋扈,医术再好也不足以担重任。 因此,她被孤立得更厉害了。 往日的事没什么好想的,落锦书专注着眼前的手术。 手术都不算高难度,就是累人,因为她腿上的伤没有好全,站立过久会痛会肿。 「专心点,眼睛别乱飞。」落锦书见她拿着钳子眸光却慢慢地移过去,不禁喝了一声。 辛夷道:「没看,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落锦书摇摇头,为什么不能用一块石头来当助手呢?石头不会说话的。 外头的人在焦灼地等候,敏先生自己十分紧张,却一直安抚着他们,「没什么事的,居大夫在里头呢,如果落姑娘有什么大胆的做法,居大夫会阻止的。」 蓝寂坐在廊下,托着腮,「居大夫能阻止什么?殿下听落姑娘的,居大夫听殿下的。」 「真的不痛吗?都没听到殿下叫一声呢。」紫衣踱步道。 「殿下能忍耐,之前在战场上中箭,拔箭的时候他也没吭一声,就是痛昏过去而已。」 大家想起那一幕,觉得很揪心,听说还要剖开几处,那得多疼啊?那得晕过去几回啊? 紫衣喃喃地道:「应该会服下居大夫的止痛药吧?」 「应该会的。」敏先生一直在擦汗,这大冷天的,太热了,这腿也不听使唤,一直哆嗦,他只能不断地来回走着,别叫人看出来。 殿下躺在里头,他就是王府的顶樑柱,他抖,他们就会更害怕。 蓝寂道:「说是要两个时辰,如今过去多久了?落姑娘今日早饭吃了么?能否支撑?居大夫也没出来说句话的,不如我叫叫居大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他随即便起身去,在门口外轻轻地喊了一声,「居大夫,情况如何了啊?」 屋内,辛夷冷扫了一眼门缝,看到了蹲在外头的蓝寂,喝了一声,「不许打扰,居大夫帮着忙呢。」 蓝寂闻言,立刻就不敢打扰,退迴廊下坐着等。 居大夫在,大家的心总是安定一些的,因为就算出现什么问题,居大夫也一定可以力挽狂澜,至少,可以先护着殿下的性命。 之前战场上殿下就差点丢了性命,是居大夫救回来的。 整个手术十分顺利,没有出现一丁点的问题。 在最后膝盖小手术的时候,落锦书发现辛夷一直在化验测试。 「干什么呢?」落锦书自己来缝口,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是想知道他们的内力到底是一股什么力量吗?我原先也检测高林,梁度和樊妈妈,综合殿下这报告,我应该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内力内功到底是什么?」 「除樊妈妈之外,他们三人的免疫细胞比较活跃敏感,细胞免疫和免疫调节很好,能保持长期的免疫记忆。」 「就这样?」 「嗯,肌肉也比较发达。」 「废话!」 「在他们的肌肉里也检测到一种物质,应该就是这种物质运行全身,使得身体发出超乎常人的潜力和爆发力。」 「这是什么物质?」落锦书缝好之后,上前把手术单往上拽了拽,眸光瞄了一眼他的胸膛,喔! 辛夷迅速发现她的动作,「你捏他的胸膛肌肉做什么?」 落锦书口罩掩饰了脸颊上的浮红,淡淡道:「谁捏了?我就是好奇他胸口的伤疤,这伤疤靠近心脏,这人命大,这样都死不去。」 「你检点些,他现在是你的病人,我知道你好这口,你宿舍里有很多肌肉男的书。」 落锦书道:「那都是珍妮她们故意放进去的。」 「但你全看了,有几本我看过都翻烂了。」 落锦书恼羞成怒,摁下了回收键,「回去充电!」 第68章 要叫殿下护着点姑娘 辛夷瞧了一眼,道:「要翻身的时候叫我帮忙,如今只剩下穿衣穿裤子了,便叫我回去充电,我知道你的心思。」 在天战医局,总司不检点的事,大家都知道的。 落锦书塌下双肩,退回去坐下休息,「行,你来。」 犯不着跟机器人计较,她还想多活几年。 手术完成之后,再开启消毒,落锦书叫辛夷过来,给她调了一下声线,道:「你就隔着门对他们说一句,手术成功,三天之后才能离开武衡居。」 辛夷走到门口,对外头说了一句,「手术做完了,情况很好,三天之后才能出去。」 这声音,是居大夫的声音。 外头传来了一阵欢唿声,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敏先生隔着门问道:「居大夫,以后是否不用止痛药了?」 「不用。」 「太好了,太好了。」敏先生缓缓地坐在石阶上,眼底一阵发热,忍着的泪水终于滑下来了。 他很清楚止痛药对殿下的身体伤害,从居大夫说止痛药只能再用一两个月的时候,他就开始焦虑,因为没有止痛药,殿下甚至不可行走,骨头里发出的痛,是叫人无法忍受的。 以后若要日日忍受这样的痛楚,和生活在地狱有什么分别? 居大夫还在熟睡,下的药量其实挺重,起码到晚上才会醒来。 辛夷先回去充电了,落锦书一人守着云少渊。 终于清静了。 她用黑布缠着他的眼睛,清除了血肿之后,他会復明,他的眼睛是没有任何病变的。 缠好之后,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殿下,醒了吗?」 云少渊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句,「醒了。」 麻药的量用得十分准确,所以手术之后几分钟,他就会醒来,但是,意识没那么快能清醒,这样迷迷煳煳的状态,会维持两三个小时。 他是俯卧状态,手术床头部位置可以移开空洞,让他得以唿吸顺畅。 趁着辛夷回去充电,所以落锦书偷偷地给他开了术后的快速修復,这个快速修復十分昂贵,在天战医局用的时候,一个晚上的快速修復,也要十几万。 这只是利于伤口的快速恢復,如果伤情危殆,这个修復是起不了作用的,因为只应用于皮肉。 等修復的同时删去这笔帐单,辛夷就不会发现。 门外敲了几声,说是送饭来,落锦书让他们先拿走,傍晚再吃。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云少渊意识清醒了一些,他动了动手指,声音模煳地问了一句话,落锦书俯身过去听,但没听清楚。 「殿下,你说什么?是不是伤口痛?」 沙哑虚软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是不是一直在说话?」 「说话?没人说话啊。」 「是梦?」梦呓一般的声音,带着狐疑与迷茫,在他堕入云雾时,总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他的手缓慢地挪动,想摸一下自己的裤子是否在,落锦书一看就明白了,道:「殿下放心,你裤子是穿着的。」 他手指凝了凝,指尖缓缓地抠进手术单里,用力攥紧,不要这么直接可以吗? 落锦书道:「手术很成功的,血肿取出,颈椎和嵴椎也很顺利,第三天你就可以离开武衡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他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原本也不抱希望,所以并不失望。 麻醉还没彻底代谢出去,所以他依旧昏昏沉沉,时而睡着,时而能听到一些声响。 辛夷充了一个半时辰的电出来,已经将近黄昏了,居大夫应该快醒来。 落锦书便吩咐她,「我把居大夫送出去,你在这里守着殿下,我顺便吃了饭,洗个澡再进来。」 「你能扶得动他吗?他不能醒着出去的。」辛夷道。 落锦书道:「可以,这小老头也没多重。」 辛夷瞧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居大夫,道:「他没这么老,只是显老而已。」 她走过去扶起居大夫,拖着到了门口,才叫落锦书过来扶他。 门打开之后,落锦书艰难地把他拖出门槛,幸好也只有这两步,外头守着的蓝寂发现后迅速上前扶住,见居大夫像是昏过去的样子,失声问道:「居大夫怎么了?」 落锦书解释道:「他太累了,以至于昏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在,纷纷凑上来想瞧一眼里头,但是辛夷迅速把门给关上了。 蓝寂把居大夫带回去休息,落锦书带着紫衣去看一下高林和樊妈妈的情况。 一路过去,落锦书对紫衣说:「看过他们两人,我需要吃饭和沐浴,麻烦你叫人帮准备饭菜和热水。」 「好,我叫人去告诉周元周茜。」紫衣回头便喊了一个人,吩咐之后追上去,缠着落锦书问道:「殿下真的会好吗?他眼睛能看见了吗?」 落锦书简洁回答道:「嗯,都会好的。」 「眼睛也会好?」 「嗯!」落锦书沉吟了半晌,道:「晚些你去看看蜀王妃的情况,她那边我始终不是很放心。」 就担心蜀王妃不愿意照她说的去做,那是一个忠直的傻女人。 而且云靳风在丢尽面子之后,会变成何等疯狂,大概能估计,云靳风属于边缘性人格,容易暴怒,在达不到目的之后,容易迁怒身边人。 「行,我知道了。」紫衣记下,随行了几步,偷偷地看了一眼落锦书,眸光有些深沉和怜悯。 根据紫卫队搜回来的消息,那武浅浅在得知太后赐婚,要她嫁给殿下为侧妃的时候,闹了一场,说她可以嫁给殿下,但她必须要是正妃,如果以侧妃之礼入门也可以,但不出一个月,会让落锦书惨死。 这些话武浅浅是在府中对父母说的,本不可能传出去。 只不过在赐婚之后,敏先生让她盯着武家那边,这才偷听到这些恶毒狂妄的话。 落姑娘医术很好,但是,若论心机和动武,断不会是武浅浅的对手。 而自己常常要跑外勤,也不可能时刻保护着她,府中虽然有侍卫,可侍卫是外男,除非有突发情况,否则进不了内院。 周茜和周元也是略懂武功的,但不可能是武浅浅的对手,武浅浅嫁过来的时候,也一定会带懂得武功的侍女。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武浅浅善用心机更是精通内院妇人争斗的恶毒手段,这些才是真叫人防不胜防。 她都不忍心告诉落姑娘,未来要面对如此歹毒心狠的侧妃,希望殿下能多护着落姑娘才好,别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内院之争熟视无睹。 而且最好是培养两条黑狼护姑娘,在内院里头危急关头的时候,黑狼能护着她。 第69章 殿下吩咐以您为尊 紫衣陪同落锦书先去看樊妈妈。 樊妈妈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虽还不能下地,但能喝汤吃粥,她是府中内务的主管,她受伤了自然有人守着照顾。 见落锦书来到,她挣扎着便要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姑娘,老身还没叩谢您的救命之恩,幸亏有您,否则我这条老命便要交代过去了。」 落锦书压住她的肩膀,「躺着,不许乱动,伤口还没痊癒呢。」 「是,是,」樊妈妈既激动又羞愧,抹着眼泪道:「老身煳涂啊,原先还这般冷待姑娘,幸得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老身日后定当好好赎罪伺候好姑娘的。」 落锦书微微颌首,掀开被褥去检查她的伤口,问道:「伤口疼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樊妈妈忙回答:「不疼,不疼,老身能忍受,不舒服老身也能忍受的,算不了什么的。」 落锦书笑了,眉目翘起,「能忍受也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啊,我是你的大夫,你有问题要告诉我,我才能对症下药,知道吗?」 这逞强的老太太。 一旁的紫衣看到她忽然笑起来,不禁呆了一呆,道:「姑娘笑起来真和善,好看极了。」 落锦书不常笑,便笑也是客气且礼貌的微笑,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紫衣不曾见过。 落锦书抿唇,道:「我没那么严肃。」 「是,您很和善的。」紫衣昧着良心说,和善实在是谈不上的,不苟言笑,严肃,正经,淡冷,不算是生人勿近,但是自带不容侵犯的气场。 这是落姑娘给她的所有感觉。 看过樊妈妈,便去看高林。 高林的家人也留在了府中照顾,看到落锦书,他们又跪下来叩谢,弄得落锦书浑身不自在,检查了情况之后就匆匆回到了萧干居用膳。 萧干居有周元和周茜伺候,所以紫衣便去一趟蜀王府,探看一下蜀王妃的情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用膳时,周元周茜在身边殷勤伺候,为她布菜,介绍菜餚,落锦书想着难得可以自己享受一顿美食,且她又没有手残,便叫她们先去准备她沐浴要用的热水和衣裳。 两人对她的话奉若圣旨,急忙便出去忙活了。 饭厅终于清静,落锦书舒了一口气,但这刚吃了没几口,便有一女子旋风般进来,直接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恳求道:「姑娘,属下有一事相求,请姑娘帮帮属下。」 落锦书见她门都没敲直接闯进来,心里不大高兴,但还是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但其实从她身穿的紫色衣裳和手臂上的袖标能看出身份来,她应该是紫衣卫队里的人,也许就是那个谈雪的同门。 果然,女子磕了一个头之后,道:「属下叫明雨,是紫卫队的人,属下的师妹,就是那谋害蜀王妃的兇手,但她其实还不是兇手,她是被冤枉的,求姑娘救救她。」 落锦书蹙眉,怎求到她面前来了呢? 落锦书拿起筷子,道:「我救不了她,你找紫衣去吧。」 早就提醒过紫衣了,紫衣怕是一直守在武衡居外,没有警告过她,让她去找紫衣,紫衣想必是会处理的。 「紫大人不愿意帮属下,属下是没有办法才来求姑娘的。」明雨说着,泪水便簌簌落下,「谈雪已经定罪了,马上便要问斩,她是冤枉的,姑娘也被人冤枉过,应该很明白……」 落锦书沉下脸打断她的话,「我不明白,也帮不上,你出去吧。」 明雨听她态度这么坚决,急得哭出声来,连连哀求,「只要姑娘愿意帮忙,姑娘就一定能帮的,求您了,属下与师妹一同长大,如亲姐妹一般,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含冤枉死啊。」 落锦书没说话,但是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冤枉?一点都不冤枉,没她制住蜀王妃,冷霜霜怎么能伤了她?怎么能划她的脸? 就算她不是主谋,也必定是帮凶。 见落锦书无动于衷,明雨竟是忽然站起来抽出了身上佩戴的软剑。 落锦书手指抚在蓝血盾的战时系统上,眸光冷闪,「你想干什么?」 明雨把软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剑刃印入了皮肉,哭着以死相逼,「姑娘若袖手旁观,我便横尸您的面前,姑娘即将成为萧王妃,就不怕被人说您薄情寡义见死不救,或是……」 她情急之下,竟冲口而出,「或是说您善妒,容不得殿下的身边有女子,这善妒的罪名一旦传了出去,您这萧王妃之位也坐不稳的,您本就没有靠山,父兄尽亡,您再落个不好的名声,谁还能看得起您?」 落锦书笑了,侧头去问她,眼底寒意如同碎冰一般,便是那温和的笑都掩盖不住寒芒,「那你认为,我一个父兄尽亡,又没有靠山的孤女,怎么帮你救关押在大牢即将问斩的师妹啊?」 明雨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眼底狂喜,放下了软剑沉声道:「劫狱。」 「劫狱!」落锦书又笑着吃了起来,「我帮你劫狱?你觉得我有这么厉害吗?」 「不必您出马,」明雨弯腰,眼眶里的泪水被狂喜光芒耀着,「只要您下令紫大人和蓝大人,便有卫队出手。」 「我怎么下令?他们能听我的?」 明雨忙不迭地点头,「他们肯定会听的,昨晚几位大人便下令四个卫队,说殿下有令,他若不在或者神志不清时,萧王府上下包括四大卫队还有南北城的府兵,皆以您为主。」 落锦书愕然,「有这样的事?」 「有,有的,昨晚便已经下令要四大卫队宣誓效忠您了,属下也宣誓了,」她重新跪下,殷切地看着她,「姑娘,只要您帮我救回师妹,属下这条命就是您的,往后您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落锦书有些发怔,她不知道这些,云少渊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呢?他们还没成亲,就算成亲了,也是假夫妻啊,这原先是协商好的。 而且,医治期间他出了问题,她是负主要责任,怎么还会叫萧王府的人效忠于她奉她为主子?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听了这个消息,落锦书胸口里有暖暖的感动,在前生,除了妹妹,无人这般看重她,保护她的。 第70章 他会不娶侧妃吗 明雨见她发愣,连叫了两声,「姑娘,姑娘,是否如今便下令?」 落锦书收回心绪,望着她问道:「你觉得你师妹真是冤枉的?」 明雨眼神有些闪躲,「她……她是冤枉的啊,她没杀蜀王妃,是冷霜霜。」 「是谁勒住了蜀王妃让冷霜霜动手的?」 明雨吸了一口气,艰难地道:「这……她没出手,真的没出手,勒住又不会死的,对不对?」 落锦书嘆了一口气,道:「我真希望,紫卫队里只有你一人是这样是非不分的,若再多一个,紫卫队可以解散了。」 明雨脸色一变,「什么意思?姑娘是不愿意救我师妹吗?」 她立刻又把软剑横在了脖子上,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你真那么狠心?真的要见死不救?」 「明雨,你干什么?」 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一袭紫衣快速捲入,快如闪电般夺了她手中的软剑,持着剑柄指向她胸口,「你大胆!」 紫衣面容如凝了寒霜,眼底燃着愤怒的火焰,她真是没想到明雨敢来惊扰姑娘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紫大人!」明雨哭着哀求,「属下也是没办法,才会来求姑娘的,您帮帮属下吧,您知道姑娘可以下令卫队去劫狱救我师妹的……」 紫衣眼底冰寒,一巴掌扫过去,再把软剑丢回她的身上,厉声喝道:「滚出去,再让我知道你来打扰姑娘,我饶不了你。」 明雨哭着捡起了剑,绝望地看了落锦书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紫衣眼底依旧凝着愤怒,深吸一口气之后回头单膝跪下请罪,「姑娘恕罪,属下不知她会来找姑娘的,属下会好好处罚她。」 落锦书坐下来吃饭,「紫衣,这样的人你还留在卫队里吗?」 紫衣道:「姑娘的意思,是把她送去铸剑庄吗?」 「我只是觉得,她不适合留在萧王府的卫队,你们四大护卫的卫队,负责的都是王府要务,你放心她?我只是提个意见,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落锦书也不管自己是否算干预了王府的外务,但她还住在王府里,未来也暂没打算,王府利益与她相干,实在不能不多说一句。 「明白了。」紫衣顿了顿,又添了句,「其实原先姑娘提醒的时候,属下便想过要如何处置她,不能再让她留在紫卫队的。」 「嗯!」落锦书吃了几口饭,抬起头看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她说,昨晚殿下曾下令,要你们效忠我?」 「有这事。」紫衣面容愠怒,「但这本应对姑娘保密,她却敢说出来,岂有此理,卫队三戒铁律她竟全部抛诸脑后,紫卫队容不下她了。」 落锦书唇角微弯,夹了一块香酥排骨放入嘴里,含煳不清地问道:「殿下为什么要下这命令啊?我与他都没成亲,还不算是王妃。」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等只知遵命。」 「嗯,对了,殿下原先不是定过一门亲事么?为何没成?」落锦书依旧是一边吃,一边问。 紫衣冷道:「还能为什么?殿下刚回京那会儿,命都快没了,人家不想嫁过来守寡,又更怕没嫁过来之前殿下就没了,被人说她刑克,以后嫁不出去。」 落锦书眼神微幽,「被悔婚,殿下一定很难过吧?」 「有什么难过的?这门亲事本是皇太后和魏贵妃定的,就像这一次的武家小姐……」紫衣顿时止住了话,武家小姐这事,敏先生说过不得在姑娘面前提起的。 「武家小姐,那个侧妃。」落锦书若有所思,「她是定要嫁过来了么?」 紫衣犹豫了一下,想着都说开了,且姑娘也问到,便没什么不能说的,正好也可以提醒姑娘注意一些,道:「估计是要进门的,昨晚殿下传我等去商议,敏先生说如果殿下抗懿旨,除了落个不孝的罪名之外,皇帝也会藉机废除您和殿下的赐婚圣旨,对外宣说是殿下抗旨但他不追究还能博个贤君贤兄的名声,敏先生分析的事,八九不离十,所以殿下一听,就没再说武家小姐的事了。」 落锦书思索着其中的意思,也明白了,问道:「那么,这位武家小姐性情如何啊?」 「为人歹毒,善于内院斗争,绝非善茬,姑娘以后一定要防备她,属下如今可随意去萧干居,是因为萧干居是殿下的居所,但若姑娘有了自己的院子,属下和蓝寂他们都不可随意进入,怕有要紧时无法保护姑娘。」 落锦书微微点头,「我会小心的。」 心里头怪别扭的,虽然之前协定假结婚的时候,说过他如果有喜欢的想娶的人可以叫她走,但这位武家小姐显然不是他喜欢的,也不是他想娶的。 往后,她这个天战医局的总司,当了正妃,底下还有个妾侍……算了,假结婚的,假的。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蜀王妃情况如何?」落锦书问道。 「蜀王妃没在王府里,说是送出去养伤了,属下已经叫人去查探,看她到底被送到哪里养伤。」 落锦书蹙眉,「尽快打听到。」 「姑娘怕她出事?」 「我怕她犯傻,不懂得为自己着想。」 紫衣道:「姑娘放心,明日之前会有消息的。」 侍女周元进来,福身恭谨地道:「姑娘,热水放好了,请您移驾浴池。」 紫衣让周元和周茜伺候姑娘,明雨的事要尽早处理了,她转身出去令了紫卫队的人把明雨押送到铸剑庄。 但凡被驱逐出卫队的人,都必须要在铸剑庄待三年,让她们三年不接触萧王府的任何事务,这才放出去。 那样就算他们出去说,也不过是一些旧事,萧王府早就处理完了。 浴池在萧干居的东北角,是专门辟出一间屋子作为洗澡间用,里头筑建白玉石筑建了一个浴池,浴池不算大,比现代的浴缸要大一倍左右。 整个洗澡间都铺了汉白玉,两面各立一扇三开屏风,屏风是黑檀木制,全无雕刻,一点花纹纹路都没有。 落锦书不许她们进来伺候,自己脱下衣裳,单脚踏入浴池里,受伤的脚搁起在浴池边上。 受伤的脚,又肿得像猪蹄一样了,站立太久充血导致的。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像现在这般舒舒服度地泡个澡了,是全身心地放松啊。 她闭上眼睛,拿着浴巾覆盖在胸口上,氤氲的热气笼罩着她绯红的脸。 他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下这道命令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他就算是担心自己出事,会死在手术台上,那他也不该把所有的东西託付给她。 第71章 让武家为难一下她 星澜宫。 景昌帝今晚去了魏贵妃的星澜宫,云靳风今日晌午进来给母妃请安的,如今还没走。 他今日命人把王妃送去了庄子休养,不想看见她,对她失望至极。 景昌帝虽说原先恼了他,但贵妃进了几句好话,也就怒气尽消了,怎捨得真跟他置气?到底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云靳风见父皇没生气了,便说起了他担忧的事,「父皇,您真让云少渊去看皇祖父吗?」 提起云少渊,景昌帝的脸色很难看,眼皮抬了抬,淡淡地道:「你皇祖父龙体抱恙许久,终日昏昏沉沉,不能言语,你皇叔患有眼疾,便去探望了,又焉知探望的到底是何人?太极殿只容他一人进去,他所带的侍从,一律不得进入。」 「但如果他娶了落锦书,落锦书是王妃,总不好阻止她进去。」 「落锦书并未见过你皇祖父……」景昌帝眸子阴翳,「但落锦书是否能嫁给他,也还是未知之数。」 「您不都赐婚了么?」云靳风郁闷得很,这事对他来说,是一个羞辱,他不要的贱人,竟然飞上枝头,嫁给了萧王,成为他的皇婶婶,这简直就是狠狠地打他的脸。 他心里头颇有微词,当初父皇就不该下这道旨意的。 景昌帝瞧了他一眼,缓声道:「你皇祖母给他赐了个侧妃,那武家姑娘是何等性情你应该有所耳闻,云少渊不会要,他若抗旨,朕自然便可收回赐婚旨意再问他一个抗旨的罪名,虽不惩罚,却也叫他遭一番非议,言官也定会揪着他不放的。」 云靳风道:「武浅浅是个烂货,萧王府的人必定调查清楚的,父皇说得对,云少渊自诩清高,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侧妃,他抗旨,便也娶不成落锦书。」 他眉目里凝了恨意,「既是娶不成,等落锦书从萧王府出来,儿臣定不饶过她的。」 魏贵妃摆弄着绣架,针线在穿梭,拉出了一道道的弧线,唇角含了一抹姣好的微笑,「他若不抗旨,娶了落锦书和武浅浅也不打紧,武浅浅不会让落锦书有好日子过的,以她这样的心性,怎愿意屈在落锦书底下当个侧妃?」 云靳风悻悻地道:「还是母妃想得周到,那落锦书以进了萧王府便有富贵荣华,殊不知要比在蜀王府惨上百倍。」 他对云少渊是恨,但对落锦书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和轻蔑,这种卑贱到尘埃里的女人就该一直在臭烂泥里打滚,永不超生。 如今她就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叫人瞧了生厌,打心底里生厌,总有一天要她再跪在他的面前,像狗一样痛哭流涕磕头求饶。 景昌帝伸手过去,握住了魏贵妃的手腕,叫她停下绣工,深情的眸光里却也暗含着对云少渊的恨意,「朕还真希望他抗了皇太后的懿旨,让言官好好地参他几本,挫一挫他的威望,如此他说的话便失了威仪,风儿也好趁机挽回声誉,等以后再提起立储一事,他若再出来干预反对,朕便以他曾抗旨不遵不孝的罪名打压着他。」 魏贵妃温婉一笑,柔声道:「反正,如今他怎么决定,陛下也有应对之法,实在无需担心的,而且武浅浅入了王府也好,往后王府里的动静,咱至少可以知道一些的。」 景昌帝开怀一笑,「也幸亏你想出这个好主意,把武浅浅这种声名狼藉的女子许给她为侧妃,还求了皇太后的懿旨,他如今可进退维艰啊,他给朕出了难题,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算是他活该的。」 魏贵妃娇笑着说:「是啊,往后便叫那些小报净盯着他王府后院,这武浅浅别的本事不大,内院妇人的那些手段是箇中翘楚,弄出事端来,搅得满城风雨是最好的,且看他云少渊会不会出手干预,若干预了,便是困于内宅之斗,若不干预,落锦书没几天就会被弄死的,便医术再高也是无用的。」 「你可叮嘱过武家了?」 「臣妾明日便传武家姐姐和武浅浅入宫觐见。」魏贵妃反握住景昌帝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恶戾,声音却极尽地轻柔,「云少渊和落锦书都害过咱们的皇儿,臣妾不会让他们好过。」 景昌帝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把那落锦书一同传召进宫,让她与武家母女碰个面,自然,这些事情朕不过问,贵妃如今管着后宫,皇族亲贵的事也该多关心关心的。」 魏贵妃甜笑着,「陛下说得对,既然落锦书和武浅浅日后是要一起伺候萧王,自是要让她们先碰个面的。」 云靳风在一旁听着,添了一句,「叫她来,也得叫她吃些苦头,儿臣十分想看她跪在地上求饶的惨状。」 魏贵妃嗔道:「你把母妃看做什么人了?母妃岂会刁难她?她来日是萧王妃,与你本宫同属皇家媳妇,本宫不过是请她来拉拉家常,增进感情罢了,你休得胡说啊。」 「是,儿臣失言了。」云靳风笑着说,母妃自然不必亲自出手的,有那武家母女在,落锦书就算能走出皇宫,也定是遭了大灾的。 他站起来,拱手道:「父皇,母妃,儿臣告退了。」 魏贵妃起身,道:「你等一下,本宫命人求了一道护身符给箐箐的,你随母妃进寝殿去取。」 「不必了……那好吧,既然母妃都求了,儿臣便带回去给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云靳风本不信神鬼之事,且他如今也不大关心王妃,除了毁容,她做的事太叫人寒心。 不过,这面子上的事还要做的。 进了寝殿,魏贵妃取了一道陈旧的符递给他,峻声道:「你拿去跟你岳父,便说是本宫的护身符,如今转赠给王妃,你送了她去庄子,你岳父那边虽没说什么,但总归会多想的,你要极力安抚好,他还有大用。」 「儿臣知道。」云靳风取了过来,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兰宁侯府最好是能帮到儿臣,否则儿臣绝不客气。」 「冷霜霜如今还在王府里?」 「在,说是替长姐管着王府里头的事,这种贱人儿臣瞧一眼都噁心。」 魏贵妃缓缓地摇头,「不,如果兰宁侯提出,你便娶冷霜霜为侧妃,听母妃的,兰宁侯府能帮上大忙,他与各地驻军军营皆有来往,你那个王妃是不中用了,胳膊外拐,留着也是祸害,回头养了几个月的伤,了结了便是。」 云靳风虽恼王妃,却没想过杀了她,始终曾经喜欢过,但对于母妃说这话他也没表态。 只是要娶冷霜霜为侧妃,他很反对,「儿臣不愿娶冷霜,此等恶毒女子,怎能当儿臣的侧妃?」 「娶了回去,喜欢便去宠幸一下,不喜欢晾一边去,她不过是玩物且有利用价值,母妃已经为你求了吴家千金为侧妃,她祖上是文官清流,亦能助你,等王妃死后,便把她扶为正妃。」 第72章 我很高兴 云靳风素来是听母妃的话,如今分析到位了,想着自己大业终究是最重要的,便也不再反驳。 转身出去的时候,他捏着护身符,想起过去一年和王妃的恩爱,她更为自己诞下了长子,总归是有情分的。 心头微微地痛了一下,回头去看母妃想求几句情,但又想起她拼死护着落锦书,不顾他的前程和颜面,她不仁在前,怪不得他不义,夫妻至此已算离心,没什么需要求情的。 萧王府,落锦书舒舒服服地沐浴之后,又在院子里熘达了一会儿,才回到武衡居去守着。 知道手术前夕他曾这么吩咐过之后,落锦书回去对着他,心境就有些改变了。 有一种被信任,被尊重,被当做自己人的感觉。 她和辛夷说了此事,但辛夷经过精密的分析,给出了好几种可能性,例如知道她性格刚强,能忍辱负重,所以委託重任,又或者以这些来捆绑着她,让她一辈子离不开萧王府。 但辛夷的话落锦书一句听不进去,她摇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和尊重,不该这么冷冰冰地去计算,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毫无温度,一点都不可爱。」 辛夷眼底一闪,帐单流水在眼睛里一行行地滑过,落锦书见状,连忙道:「不,说错了,机器人精密严谨,也是很可爱的。」 辛夷的智慧,情感,情绪,会在日常相处与练习之中进化,以前进步很慢,现在短短数日进步神速啊,竟然学会小报復了。 照这样下去,再过一年半载的,她如果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落锦书也不觉得奇怪。 晚上落锦书一人在这里守着,辛夷则去给高林和樊妈妈清理伤口,换药,照红外线灯,顺便今晚让她躺一晚上,免得大家都以为她不用睡觉休息的。 红外线灯来自于辛夷的手,因是落了帐幔只能依稀瞧见,所以大家只以为她在发功施展内力进行疗伤。 一时间,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辛夷会内功。 武衡居里,落锦书趁机又给云少渊用快速修復,看着系统帐单刷刷刷地滑动,她一边用一边删除,免得与辛夷的cpu连接导入帐单。 像极了瞒着丈夫与野男人私聊的小贱人。 白天做过一次快速修復,晚上又用了几个小时,伤口已经好多了。 虽然辛夷回来看到伤口会知道偷用了快速修復,但是只要她不承认,就可以诋毁是系统出了bug,自己启动的修復,但没产生帐单。 因是主要做背部的伤口修復,所以需要趴着,不能侧卧,加上他一直昏昏沉沉的,也无法侧卧着。 所以到了半夜,落锦书还是把他拍醒了,免得他趴得太久对心脏造成了压迫。 云少渊慢慢地醒来了,麻醉过后的脑子就十分迟钝,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落锦书道:「殿下可以平躺了,你自己翻身看。」 云少渊却首先伸手去摸一下自己全身上下的衣裳,再一次确定自己有穿着裤子,他总觉得自己听到的一些话,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慢慢地翻过来躺着,鼻子堵得有些厉害,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发现还是蒙着东西的。 落锦书把他的手腕握住,轻轻地拉开,道:「不能解开,否则眼睛好不了。」 这块黑布很厚,是特殊材料做成的,绝不透光,但可以取下来,系统还开着,不能让他取下来的。 他声音透着手术过后的沙哑低沉,「好不了也没事,能否视物对本王而言并无多大分别,本王没有因为眼疾而有任何的不便,所以你不必太在意此事。」 落锦书搬来椅子坐在手术床边道:「不能不在意,如果手术之后你还是看不见,证明这个手术失败了。」 她是外科圣手,手术技术好到飞起,不接受失败于这种小手术里。 他唇角微翘,温言道:「没失败,你不是说本王以后不会再头痛了么?不吃居大夫的药也能行走,这就算是治好了本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为什么?」落锦书凝望他,忽然问了一句,打断他的话。 他侧脸过来,有些微怔,「为什么?不头痛便可保持清醒……」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下那道命令,如果你出事,府中所有人要尊我为主?为什么把这些都託付给我?" 他有片刻的愕然,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用清冷了许多的声音问道:「谁跟你说的?」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落锦书不想费神去揣测,觉得还不如直接问。 有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问,但是这些温暖她很在乎的,哪怕些微都在乎,不要说这样的重託与信任。 辛夷的分析她当时是听不进去,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是很有道理的。 她不在乎背负多少,她有这个能力,但她需要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需要知道是否值得。 不管她经歷过多糟糕的事,但她并未对人性失望。 云少渊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你足够冷静,足够聪明,足够沉稳,足够果断,足够勇毅。」 五个足够,让她心花怒放,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何以见得?」 这些优点她是具备的,但是他从哪里看出来的?他甚至连视力都没有。 「你带着蜀王妃藏身武衡居,在大批侍卫和巡防营搜捕下却能轻易脱身,而且在一天之内,扭转局面,让云靳风处于劣势,你的侍女背叛了你,指证过你是谋害蜀王妃的兇手,但你却能让她以死证明你的清白,且带出你父亲被挖坟一事,制造舆论反逼云靳风,这些都没有人帮你,是你独力完成的。」 他字字清晰沉静,面容上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抹敬重。 「萧王府看似位高权重,有民望,得民心,但实则群狼环伺,更有巨龙虎视眈眈,本王若死了,萧王府所有的势力和财富将落入某些人的手中,而四支卫队加南北两边的府兵,要么被降要么被瓦解,那是本王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所以託付给姑娘,本王相信姑娘能继续完成本王未竟之事。」 他说完,脸对着落锦书的方向,黑布蒙住了他颧骨以上到额头,只露出的半截脸,依旧能看出诚恳和运筹帷幄的睿智。 此刻,俊美的容貌反而不是最夺目的,甚至那微微的光芒使人忽略他的容貌,着重于他的内涵。 落锦书望着他心头折服,声音不由得软了许多,「你我非深交,你能这般信我,我很开心。」 萧王府的势力如果交到她的手中,可以做许多事,但是他毫不犹豫,丝毫没担心过她存了什么歹心,会带萧王府走上一条歪路。 这份用人不疑的坚定,很让人佩服。 当然,他也很有眼光,能慧眼识珠。 两人之后便没怎么说话,但默契生成,互有好感和信任,这是使人心悦的。 第73章 魏贵妃宣她进宫 与此同时,居大夫坐在床上挠着头,眉头皱得跟咸菜似的。 「怎么?还是没想起来吗?」敏先生在他床前,踱了许多个圈子了,白净的书生脸充满了疑惑和焦灼,「怎么会忘记呢?你还说过话的,沖我们说过话的啊。」 「真是没想起来啊,我说过话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居大夫简直是怀疑人生了,武衡居里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唉,说你什么好呢?这样吧,你再从头理顺一遍,你进屋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居大夫用指甲挠着脸颊,好痒啊,这脸都起风团了,「辛夷那小妮子给我递了一杯水,我喝了……」 他眯起眼睛,喝了水之后的事情,他便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那水,是有问题么?」敏先生追问。 居大夫挠着手上的风团,一口否定,「没问题,那水我喝得出没问题的,我尝毒无数,有毒圣之称,你忘记了吗?」 敏先生盯着他一脸一手的风团,道:「你指定是着道了,你上回试毒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不,这是我上回试毒留下的病根,这回我千真万确地肯定,那水没有事。」 敏先生想了想,「按说也不是那水的事,因为你中途还说过话来着,你要是没说话,我就敢肯定你进去就被放倒了。」 「就是啊,莫非是太血腥,给我吓忘事了?」 居大夫其实很确定自己是喝了那杯水之后就昏过去了,但是这事不能说啊,他毒圣,被毒翻了,传出去盛医山庄的名声还能要吗?他毒圣的名声还能要吗? 所以,他只能跟着敏先生在这里装煳涂。 敏先生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作罢,好在是信得过落姑娘和辛夷的,她既说成功了,那殿下就能摆脱止痛药。 「算了,你休息吧,吃点药,瞧你把脸都给抓烂了。」敏先生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他一走,居大夫便连忙翻箱倒柜,拿出一大堆的毒来兑,这到底是什么毒能把他给弄昏过去,而事后只出了风团没其他不适? 但严格说来也不是没有其他不适,头昏昏沉沉的,一直犯困,就像是几日没睡似的。 辛夷半夜就回去接替落锦书,落锦书已经取了一张陪人床在旁边睡过去了。 辛夷轻拍她起来之后,看到云少渊平躺着,道:「他应该侧卧啊,后背有伤口。」 「他恢復得还挺好的,」落锦书慢慢地坐起来,这陪人床硬得很,睡得好难受啊,她睁开惺忪的眸子,声音显得极其的慵懒,「我检查过他的伤口,可以躺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是吗?」辛夷透视穿过去看,果然看到伤口已经好多了,微微一怔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迅速打开系统帐单查看,却没有快速修復这一行。 她狐疑地看了落锦书一眼,拉着她出去门口,小声问道:「没开快速修復?」 落锦书道:「没必要,微创的伤口开快速修復,岂不是浪费医疗资源吗?我怀疑是他有内力的缘故,你之前不是检测过,说他的肌肉和血液里有一种物质,可以修復身体吗?」 辛夷点点头,「是的,那或许是这个缘故……」 她顿了顿,眼底生了帐单,「三文钱,你取了陪人床,这是你取的,要另外结算。」 「赊帐!」落锦书打着哈欠,「你进去守着吧,他现在睡着了。」 「又赊帐啊?」 「我才赊过一回。」 「原先取了好些葡萄糖水喝的,都挂着帐单呢,回头殿下好了要结清。」 「知道了。」落锦书挥挥手,走下石阶。 紫衣听得动静,从外头进来,「姑娘,是不是饿了?」 她对紫衣摇头,「回去睡觉。」 挥挥手便走了,昏暗风灯一路映照她回到萧干居。 耳边,迴荡着的都是他说的那五个足够,冷静,聪明,沉稳,果断,勇毅,脸颊一阵地发烫,竟觉得有些心虚。 她其实没有那么好,但她很乐意让他觉得她有这么好。 翻来覆去,皆是前事,她的人生在进天战医局之前,也不算得一帆风顺,吃过很多苦日子,见过很多尖酸刻薄的嘴脸。 进了天战医局之后,遭受针对,她总会以一句天才招人嫉妒的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 像这样全然的信赖毫无猜忌的交託,是真的暖透到了她的心窝里。 其实她很容易就愿意为人拼命的,她没这么冷冰冰,谁的身体里不是一腔的热血呢?只是遇到的那些事,那些人,寒透了她的心罢了。 累极,缓缓睡去,梦里全是他沙哑低沉的五个足够。 醒来之后,是紫衣亲自来伺候,落锦书漱着口,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紫衣,含煳不清地问了一句,「蜀王妃的下落找到了吗?」 紫衣轻声道:「送到青宝园去了,青宝园是皇上赐给魏贵妃的宅子,属于皇家的产业。」 落锦书吐了水,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脸,「皇家的产业,萧王府不能乱闯,且师出无名,冷箐箐是蜀王妃,是兰宁侯之女,与萧王府没有任何关系,对吗?」 「对的。」紫衣点头,看了姑娘一眼,心想不知道姑娘会不会下令去抢人,要抢还是可以的。 落锦书点点头,披上外裳,瞧了一眼铜镜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淡淡地道:「既是在皇家的产业里,那咱们就不要管了,她能从青宝园里出来,我可以给她医治,但若要用萧王府的人去带她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她需要自救,我给过她办法的。」 紫衣松一口气,真怕姑娘念及情分,下令去救蜀王妃出来,这样做是很不理智的。 周元和周茜两人轮流端着早饭进来,有胡麻粥,面片汤,包子,油条,羊杂粉,瞧得眼花缭乱。 落锦书坐下,先喝了豆浆,看着满桌子的早膳也不知道从何入手,便道:「以后给我准备早饭不用这么多,吃不了浪费,豆浆,包子,水煮蛋,这些是我常吃的,就这三样够了。」 「姑娘辛苦,该多吃的。」紫衣立于一旁,道。 落锦书夹起包子,这种包子类似于灌汤包,里头的肉汁特别丰美,她吃了两个就撑了。 「紫衣,可以告诉我第二个不那么好的消息了。」落锦书放下筷子之后,看着紫衣问道。 紫衣一愣,「姑娘,您是怎么猜到还有别的事?」 落锦书笑笑,「说吧。」 以往她用膳,紫衣是不近身伺候的,除非是有事情说,今天她一直站在这里,没离开桌子旁。 紫衣道:「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宫里来了人传召,说魏贵妃宣您进宫用午膳。」 第74章 紫衣的姐姐紫菱 落锦书听了也没说什么,转头去问周元,「有茶吗?」 「有,有!」周元立刻到茶几那边给她倒来了一杯茶,「还是温热的,姑娘请喝。」 紫衣等她喝了几口茶之后,道:「姑娘放心,属下会陪着您进宫的。」 落锦书看了她一眼,笑了,「你陪我进宫?」 「自然,外男不可进后宫,必是属下陪您去。」 落锦书又笑了笑,「嗯,我去武衡居,把辛夷换出来。」 「行,那您巳时便要出来了,还要沐浴梳妆打扮,头一回进宫,自不能叫她们轻贱了。」 落锦书看着她一脸遽然的脸,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这些事情,紫衣仿佛是不懂似的,顿了顿,她才道:「紫衣,你去武家那边打听打听,今天武家母女是否也进宫去。」 「武家?姑娘是觉得武家也去?」 「去打听吧。」落锦书转身出门,往武衡居去。 云少渊发烧了,术后高烧,辛夷说从昨晚凌晨三点钟开始就烧,退过半小时,后又烧起来,现在昏昏沉沉的。 落锦书气得很,「你为什么不叫我啊?」 「叫了,你蓝血盾没收到啊?」辛夷道。 落锦书瞪了她一眼,「系统在这里打开,你唿叫我的信号就发不出去那么远,十米顶天了,武衡居距离萧干居这么远,我怎么会收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辛夷自知理亏,「那你快开处方,我开不出处方,拿不到别的药。」 「抽血了吗?查血象了吗?」 「查了,白细胞高三倍,还有他身体里原先查到的那个物质的浓度也很强。」 落锦书从系统里调出报告查看,从血象来看,问题不算很严重,开了退烧和抗生素先挂上。 「他醒来过吗?你跟他说过什么吗?」 「醒来过,但知道是我在这里守着,他一句话没说。」 辛夷不会弯弯肠子,她不是云少渊的对手,如果云少渊要刺探些什么的话。 但显然他没有想要从辛夷嘴里得知些什么,或许他也是像她这样,有什么直接问,不必透过第三人去了解。 「你去给樊妈妈和高林清洁伤口,我开药给你拿过去,盯着他们服下。」 「好!」辛夷应声,取了药之后便开门出去了。 烧退得有些慢,但是情况不坏的,这点落锦书很放心,因为开了生命监测,指数很高,发烧只是他自身启动的修復系统,有内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紫衣打听到武家的消息之后,便过来敲门喊落锦书。 落锦书打开门走出去,问道:「怎样?」 紫衣脸色沉凝,「姑娘,魏贵妃也传召了武家母女进宫去,您进去的话,估计是要被刁难了,您不必怕,若发现不对,直接就走,不必顾虑谁的。」 落锦书笑了笑,眸光落在紫衣的脸上,「既然我不必顾虑谁,为什么还要进宫去?我没打算去,叫你去打听只不过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想。」 紫衣一怔,「您没打算去?但是魏贵妃传您……」 「紫衣,」落锦书打断她的话,「魏贵妃和殿下的关系如何?」 「不好。」 「既然是不好,我为什么要卖她这面子?等过了晌午,你进宫去一趟,说殿下他身体不适,我要照顾殿下,改日再进宫拜访。」 「过了晌午再去?不该是如今去吗?毕竟她传您进宫去用午膳的。」 「她不是传我进宫用午膳,她是给我下马威的。」落锦书觉得有些生气了,紫衣的脑子不该这么干巴巴的,这是领着一个卫队呢,光是武功高有什么用啊?脑子是个好东西。 脑子用得好了,省多少功夫? 「她给我下马威,我不会给她下马威啊?你顺着她,她觉得你怕了,你逆了她,她生气,但也知道你不好惹,横竖她没打算放过萧王府,我有什么必要虚与委蛇?」 恰好,蓝寂走了进来,他今日出了外差,回府之后便先过来问问殿下的情况,正好听到落锦书略带愠怒地说话,便问道:「怎么了?姑娘为何生气?」 紫衣道:「魏贵妃派人传姑娘进宫去用午膳……」 蓝寂皱起眉头,打断她的话,「不去。」 「姑娘也是这么说的。」紫衣有些汗颜,她只觉得这种事情顺了便解决了,没必要因这些小事起什么风波,却没想到那么深远的。 「这都不用来请示姑娘。」蓝寂上前去,拱手问落锦书,「姑娘,殿下可好?」 「有些发热,但稳住了。」落锦书看着蓝寂,蓝寂虽说有时说话犯沖,但智商是在线的。 紫衣在北州办差回来,那一身雷厉风行的气质,本以为是个王者,却没想到在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里头,她是个青铜啊。 「紫衣,你看着时间进宫,我说的是晌午之后去,」她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紫衣的情况,领着卫队这样的处事方式是有些问题的,「我跟蓝寂说几句话。」 紫衣显得有些失落,应了声慢慢地出去了。 蓝寂上前去轻声道:「姑娘莫怪,紫衣只是不善心计。」 「她当紫卫队的指挥多久了?」 蓝寂眸色沉沉,笼了一抹愁绪,「没多久,也就半年左右,紫卫队原先的指挥是紫衣的姐姐紫菱,紫菱在战场上牺牲了,便由她来接替紫菱的位子,整个紫卫队,她的武功是最高的。」 落锦书声音不由得软和了下来,「原来如此,我还说她办事怎那么青涩呢。」 「她办事能力有,而且很强,出任务素来是势如破竹一击即中,但需要有人领着她跑,殿下本想为她找个谋士,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姑娘若看出问题,也可以提点一二,她十三岁进紫卫队的,对殿下忠心耿耿,来日可作大用。」 他沉默了一下,道:「若把她带出来,我们也算是对得住紫菱了。」 落锦书点头,「知道了。」 之前就看得出他们很宠紫衣,没想到还牵扯到了牺牲的战友。 「她在成长的,假以时日,一定不会比紫菱差。」蓝寂怕她不信,斩钉截铁地保证了一句。 落锦书道:「临危受命,有些事情超出了她能力范围,可以理解的。」 她说完转身的瞬间,想起了明雨的事,便多提了一句,「明雨是否送到铸剑庄了?你去确定一下。」 明雨横剑相逼的眼神太决然,不得不防。 紫衣是新上任的,往日应该是跟明雨同级,如此的话,明雨对紫衣就不会有很强的服从性。 只要营救师妹的决心胜过对紫衣的服从性,这事就必然出纰漏。 第75章 武浅浅 蓝寂竟是全然不知此事,愕然了一会儿也没问落锦书,拱手之后转身大步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落锦书站在廊下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紫衣其实还可以教的,她是有警惕性的,但仅限于对外务,例如之前她查到蜀王妃的安置地,听得她说不营救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知道营救不妥,会为萧王府招致麻烦,只是还不习惯把局面看全,加上她出任紫卫队指挥这半年,王府处于蛰伏阶段,没人去教她怎么做一位好领导。 落锦书是看重紫衣的,也希望与紫衣形成默契,因为与她相关的很多事情,紫衣女子的身份办就比较合适。 四支卫队把萧王府守护得像铁桶一样,紫衣这一环掉链子的话,出问题就一定是大问题。 她在天战医局是总司,所以在工作问题上,她还是以领导的身份去要求紫衣的,看待问题也以是宏观全局的角度,如果她犯下无法弥补的错漏,紫卫队总指挥的位置,她坐不稳。 蓝寂离开武衡居之后,立刻派人去铸剑庄,铸剑庄是在北州,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是如果明雨想耍花招,这一路上是可以找到机会的。 紫衣追过去问蓝寂,得知是姑娘担心明雨这边出状况,她觉得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她派了三名紫卫送明雨去铸剑庄。 而且,出城之后,明雨再想进城就不容易了,这几年,紫卫在城门是有布防的,明雨被驱逐出紫卫队送去铸剑庄的事她也早就在紫卫队里公布了,她如果去而復返,只要一进京城就会被立刻拿下。 所以,她还反过来安慰了一番蓝寂,「没事的,不就是一个明雨吗?离了京她还能翻天不成?姑娘就是杞人忧天,你别跟着她瞎担心。」 蓝寂正色地道:「紫衣,姑娘愿意为你劳心费神,是你的福分,而且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她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明雨太在乎她的小师妹了。」 紫衣道:「再在乎也要办得成啊?我也听姑娘的话把她送走了,我很感激姑娘提醒我的,若还留在紫卫队里,真会出问题呢,行了,你也别着急上火,我准备准备,晚些便进宫去,这会儿魏贵妃可要气死了,白筹划一场。」 说完,她脚步轻松地离开了。 蓝寂也希望是瞎担心一场,总好过真的出事,如今萧王府刚整顿了云靳风一番,落大将军的遗骨也终于可以移葬在忠烈陵。 陛下心里头正恼火,死死盯着萧王府势要撕一道口子呢,可别人家没撕动口子,自己反而从里头给撕开了。 而且殿下现在还没出武衡居,到底里头是什么情况大家也不知道,姑娘也不肯详细说,去问辛夷吧,别的事情辛夷侃侃而谈,但问到殿下的事就开始哑巴了。 紫衣开始还谨慎些,如今知道姑娘不会调她离开王府,就有些放松了,回头要叫敏先生说她几句才行。 紫衣回屋去沐浴更衣,又去探望了一下高大人和樊妈妈,等到差不多晌午,才按照姑娘的吩咐策马入宫去。 而今日武夫人和武浅浅早便入宫去了,先去拜见了一下皇太后。 武浅浅今日着一袭月牙色襦裙,面容自是好生打扮过一番,举止行动温雅端庄,皇太后瞧着甚是喜欢,又听说读过些书,读的都是女戒女则,便连连沖魏贵妃点头,选得很好。 女子就不该读太多的书,书读多了,脑子就坏,骄矜得不可一世,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冷超脱,她最不喜欢。 太上皇身边的贤太妃便是这样的人,瞧着很是生厌。 听得说今日落锦书也会进宫,皇太后脸色就沉了下来,「贵妃传她进宫以示亲厚,但老身就不见了,这殿阶今日方打扫干净,还冲洗了一番,没得叫那些卑贱的孤女踏脏了。」 皇太后不问前朝的事,但却也知道落祁北丢了国土,叫四方蛮夷耻笑泱泱大国,也因落祁北丢失国土,朝廷才会派她的小儿子出征,受了这么重的伤,命都差点丢了,如今眼前也瞧不见。 对皇太后而言,落祁北简直就是云少渊的仇人,如今还要娶仇人的女儿,这口气她是越想就越咽不下。 只可惜的是赐婚圣旨改了,为君不可朝令夕改,否则何以立威?所以她再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接受。 魏贵妃笑着宽慰,「太后,您自然是不见的,她如今都还没过门,哪里有拜见您的资格呢?臣妾今日叫她来,是想着她没有父母了,出嫁时定也无人叮咛,臣妾便叫她来吩咐一番,让她过门之后,别再像在蜀王府里住时那般存着歹心思坏心肠的,要好生伺候殿下。」 「你思虑周全,老身对你是放心的,也幸亏有你管着后宫和命妇们,若是指望皇后,」她摇摇头,说起皇后亦是失望得很,「一潭死水似的,病这么些年了,居后位却什么都顾不了。」 魏贵妃道:「娘娘福泽绵长,臣妾也每日抄经念佛,祈求上苍护佑,让娘娘早日康復呢。」 「说你什么好呢?」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看着武夫人,脸上是堆满了慈爱,「贵妃便总是这样,事事都先想了别人,可别人未必领受她的好,回过头编派她的人,有的是啊,人心不古啊。」 武夫人笑着道:「太后,臣妇等往日聚一起闲话,也总说贵妃娘娘仁善贤德,京城百姓对娘娘也是赞不绝口,说她颇有太后之风。」 武夫人这话看着是夸赞贵妃,但实则拐着弯谄媚皇太后,皇太后听了果然便心花怒放,又一次打量着武浅浅,招手叫她上前,脱下手腕上的一串沉香念珠送给她,「好孩子,进府之后好好地伺候王爷,老身亏待不了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武浅浅接过沉香念珠,跪下双手举起再磕头拜下,声音娴静温婉,「臣女遵太后娘娘教诲,以殿下为主子爷,尽心尽力伺候,莫敢有半点懈怠。」 「好,好!」皇太后眉开眼笑,此刻的慈祥与方才说起落锦书时的厌恶,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与太后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哄得她老人家欢心之后,魏贵妃才带着她们母女告退,说是要去御花园赏花。 已经是差不多午膳时候,魏贵妃料想落锦书已经进宫,叫她午膳时候来,她定也不敢真在午膳时候来,估摸着会提前半个时辰到星澜宫候着。 第76章 落锦书不进宫 她也吩咐过星澜宫的人,落锦书来到之后,先不必来报,就让她在殿外候着,今儿风很大温低,叫她先冻上一个时辰,之后再让武家母女去对付她。 算是小小地先给风儿出一口气。 所以,她带着武家母女在御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后,去了兰妃殿中吃茶。 武浅浅在太后跟前是装得端庄贤淑,但到了兰妃宫中,知道兰妃长久无宠,且没有皇子公主撑腰,只靠着依附讨好贵妃而活,便看不起她,坐在殿中也不吃茶,点心更是没碰。 兰妃久居深宫,不知她性情如何,只以为她是害羞,便笑着道:「武姑娘用些栗子糕吧,是本宫亲手做的。」 武浅浅瞧了一眼,说:「我吃不惯,我只喜欢吃金丝红枣糕。」 兰妃还不知趣,笑着道:「金丝红枣糕本宫也偶尔吃,但总觉得腻了些。」 武浅浅嘴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抹嘲弄,「怎会腻?金丝多加一些,红枣少放一点,加甘泉水炖了之后,把金丝裹在枣泥的里头,枣泥薄薄一层,里头全是金丝上锅一蒸,如此做出来的金丝红枣糕便清润香甜。」 兰妃这才知道她说的金丝是燕窝,面容僵了僵,瞧了贵妃一眼,见贵妃也没说什么,她便是讪笑道:「武姑娘吃得可真是精细。」 武浅浅淡冷一笑,并未搭腔,她自是骄矜得起,家世好生意多,族中儿郎在朝为官数人,外放地方的官员也有数人,与魏国公府是姻亲关系,吃点金丝燕菜算什么? 便她每日敷面所用也是极好的南珠碾磨成粉,调了蜂蜜而用,才养得这般肤白貌美。 兰妃自讨没趣,便也不搭理了,心里头很是不悦,她再如何无宠也是妃位,而武家在京城算得了什么世家大族,族中连个三品官员都没有,倒是散官一堆,不过是靠着与魏家成了姻亲,才算是在朝中站稳了阵脚。 也亏得是祖上的资产丰厚,让他们能过上优渥的生活,便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了,井底之蛙。 魏贵妃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她对武浅浅的倨傲和刻薄十分满意,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利刃,而且兰妃最近也懈怠了,总是藉故身体不适,不愿去给她请安,正好敲打一番,别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兰妃殿中坐了有大半个时辰,兰妃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心里头盼着她们赶紧离开,实在不想见这对母女骄矜得不可一世的嘴脸。 终于,魏贵妃伸出玉手,搭在身旁姑姑的手背上,含笑道:「好了,本宫想着兰妃也饿了,咱们就不打扰,也回去用些午膳吧。」 兰妃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相送出门,在魏贵妃走下石阶时她福身,「贵妃慢走。」 贵妃回头也福了福身,武家母女见状,这才跟兰妃行礼告别,此举魏贵妃便是要告知兰妃,你的面子都是我给的。 兰妃回殿后窝了一肚子的气,可恨是自己无宠无子,只能这般曲意奉承才可偏居一隅,过点像人的日子。 她原先也曾有孕,可那孩胎儿没能保住,是谁下的手,她心里很清楚,但她敢说吗?与她同样遭遇的人有几个,嚷嚷了出来,如今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她只能每日跪求菩萨,希望赐一个能扳倒魏贵妃的人。 她隐约知道一些蜀王府和萧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个关键人物,落锦书。 但落锦书不可能是对付得了魏贵妃的人,一个孤女入京,在蜀王府受了一年的气,皇上把她赐给了萧王,萧王怎愿意受这气?这落锦书在萧王府绝对没好日子过。 罢了,她这辈子怕也看不到魏贵妃倒台的一天了。 魏贵妃带着武家母女回星澜宫去,一路上,武浅浅笑着说了一句,「落锦书不知等了多久呢?希望不会被冻昏过去,那就太无趣了。」 武夫人说了一句,「只怕她会记恨。」 武浅浅哼了一声,「记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娘娘如何待她,她都只能默默承受,而且还是得赔着笑脸承受,若敢记恨则是大不敬,我便可替娘娘好生教训她一顿,娘娘,臣女说得对吗?」 魏贵妃微微一笑,面容慈柔温和,「往后你进门,她是正妃你是侧妃,你也要事事以她为尊,好在如今还没进门,她若有不懂或做错的地方,你教教她也是可以的,免得日后出什么差错,丢的可就是萧王府的面。」 武浅浅娇媚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辣,「有娘娘这句话,臣女知道这么做了。」 这一次收拾了她,叫她恐惧了,往后进门就休想再摆什么正妃的威风。 魏贵妃抬手压了压鬓角,眸色盈盈间流露出冰冷的碎光。 回到星澜宫外,本以为会看到落锦书在寒风中站着,殊不知殿外却是空无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魏贵妃的脸色顿时阴寒起来,出殿前吩咐不许她进去的,怎么却先请进去了? 姑姑见状,大步便跑了进殿去,拉住了一名宫人便沉声质问,「谁叫你们把落锦书请进去的?娘娘吩咐过她来了只能在殿外等候,一个个的没长耳朵吗?」 宫人茫然地道:「她没来啊。」 「没来?」姑姑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你的耳朵。 如今都午时末,快到未时了,午膳时候早过,怎么还没来?这落锦书好大的胆子啊。 魏贵妃带着武家母女进殿去,听到了宫人这话,她一言不发,但脸色沉凝得有些可怕。 武夫人冷笑道:「这位未来萧王妃的架子可真大啊,娘娘厚爱才会请她进宫用膳,这份恩宠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感激涕零,铭感五内,她却请也不来,实属大不敬,不知是有何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呢?落家的势力,竟到了连贵妃娘娘都敢漠视的地步么?」 殿外,传来紫衣冷傲的声音,「这位武夫人的心肠可真够毒辣的,不知道我家姑娘为何不能进宫陪贵妃用午膳,便先以大不敬之罪议她了,我想着武家如今也没有这般的能耐,可以直接挑衅萧王府啊,莫不是武家身后有人撑腰,这势力竟可以让武夫人敢不把萧王府放在眼里了?」 声音落,紫衣大步进殿,冷冷地瞥了武家母女一眼,才行到贵妃面前行拱手礼,「贵妃娘娘,我是萧王府紫卫队的指挥使,殿下遣我入宫禀报一声,他身体不适,要姑娘在身旁照顾,来日等他身子好转,再携姑娘入宫陪贵妃用膳。」 魏贵妃脸色很是难看,在宫里纵横二十余载,朝野上下,谁敢不尊她的? 不过是萧王府区区卫队指挥使,竟敢如此无礼,不获传召直接入殿奚落她请来的客人,还振振有词无半点卑色。 第77章 武浅浅说这才好玩 但魏贵妃自不会亲自跟卑贱之臣说话,给旁边的姑姑打了眼色,姑姑得令上前打量着紫衣问道:「你是怎么进宫来的?娘娘只传落姑娘进宫,没允许你单独前来。」 「宫门守将只接到命令,说今日允许萧王府的一人进宫来,却没说是何人,亏得是姑娘今日不得空,否则她单独前来,也没个人指引带路,不知道要在这宫里转悠多久,才能寻到星澜宫呢。」 紫衣是进宫门时才知道魏贵妃只准姑娘一人入宫的,姑娘如果真来了,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魏贵妃明摆着就是要教训姑娘的,她与云靳风这对母子,真是同一份的歹毒阴险。 武夫人冷笑着反讽道:「她与殿下并未成亲,便留在殿下的身边照顾,传出去也不怕毁了闺誉,便如此迫不及待了么?」 紫衣毫不留情地回怼她,「人人皆知陛下赐婚是因为姑娘治好了殿下,姑娘过门之后是萧王妃,没过门之前是殿下的大夫,大夫照顾病人,有什么不对的?传出去谁笑了?武夫人你病重的时候,莫非也不许大夫治疗吗?若请大夫近身是不是也毁了妇德?说话颠三倒四,说你是世家大族的夫人也没人敢信。」 「你给我闭嘴!」武浅浅厉喝一声,上前举手便要抽紫衣的嘴巴,「卑贱的侍卫也敢在星澜宫放肆?不教训你一下,你不知道还有主子在上。」 巴掌狠辣且来势汹汹,速度极快,紫衣退后一步旋风似地起脚踢在她的手腕上,把她逼退后冷冷地道:「是谁放肆?贵妃娘娘宽容大方,体恤心疼我家殿下于战时受伤,总派人前去府邸问候,送了不少名贵药材,如今他伤情反覆,姑娘作为大夫留在府中照顾,也是秉承了娘娘的关心体恤之情,你却恶意指责,施加刁难,是想让贵妃娘娘被天下人指责她专横独断,罔顾功臣吗?你好恶毒的心肠,亏贵妃娘娘还降恩赐你们母女进宫用膳,你们恩将仇报啊。」 武浅浅面容凝霜,沉怒斥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任你说破天,她落锦书违抗娘娘懿旨,便是罪大恶极,府中难道就没别的大夫了么?若没大夫传御医便是,我看是借着殿下的名,行悖逆之事,而你也不过是小小侍卫,怎敢在娘娘和我面前放肆?日后我进门首先便要惩治你一番,免得你丢了萧王府的脸面,损了皇家的威风。」 紫衣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是下了懿旨么?娘娘今日派人出宫去,只说请姑娘入宫用膳,熟悉熟悉,来日毕竟是妯娌关系,至于姑娘留在府中照顾殿下,那也是殿下的意思,殿下想让谁在跟前就让谁在跟前,有你什么事?至于日后你要惩治我,那也得等你入门之后,如今你与萧王府毫无关系,我惯你威风作甚?」 「够了!」魏贵妃听她越说越嚣张,不禁冷冷喝了一声,但也知道沖紫衣发怒毫无意义,且自降身份,遂淡淡地道:「既然她要照顾殿下,便改日再来,你出去吧。」 紫衣一拱手,道:「还是娘娘深明大义,告退!」 说完,敛容转身,目不斜视地走,眼角余光瞥到武浅浅那张气得发白的脸。 本就是进宫禀报一声姑娘无法来吃这顿午膳,贵妃责难她,那她没话说,武浅浅是什么东西?萧王府的门都没进,摆什么侧妃威风? 还是姑娘思虑得对,既然不怕撕破脸,就没必要粉饰太平,进宫来白白叫人欺负一场。 魏贵妃实在是没想到落锦书竟然敢不进宫来,还没成为萧王妃,已经像那云少渊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若不收拾一番,以后还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想到自己周全筹谋,纡尊降贵请武家母女进宫来,又作陪了两个时辰,用尽了勐力一拳打在了铁板上,损了自己的威严不说,还叫武家母女看了一场笑话。 「娘娘,」武夫人见贵妃脸上有难堪之色,遂上前想安抚几句,「来日方长,等浅浅进了王府……」 魏贵妃断了她的话,淡淡地道:「用膳吧!」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提此事。 武浅浅跟随进去,淡淡地说:「看来,殿下对她很是在意。」 「胡说什么?殿下怎么会在意她?」武夫人横了她一眼,「不过是北州来的孤女,家族没落,你道还是昔日的大将军之女吗?」 武浅浅乖张一笑,「母亲,这才好玩,若殿下对她不在意,拿她当个玩物都不如的话,我怎么糟践她,也不过是捏一只蚂蚁般简单,毫无快意,但若她仗着有殿下的喜欢孤傲自矜,我捏着她玩才过瘾啊,我最喜欢便是打这种自以为是,认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鸡。」 武浅浅这话,驱散了一些魏贵妃心头的不快,确实如她所言,在毫无依仗之下,如何糟践她也总没快意,最好是她觉得自己不可一世时,狠狠地把她踩在脚下,这才好玩。 她在蜀王府一年,卑微得如地上的烂泥,风儿令府中的人糟践她,她一概逆来顺受,一下下的打在棉花上有什么意思呢? 她含笑去牵着武浅浅的手,「她北州来的,不懂规矩,往后进了门,她若仗着主母的身份作威作福,你便替本宫好好教训她。」 武浅浅傲然道:「娘娘只管放心,保管让您满意。」 魏贵妃瞧着她,微微地笑了。 方才见她与紫衣对了一招,虽被紫衣回踢一脚,但她瞬间便退后稳稳站住,紫衣是萧王府卫队指使,她能轻易接着,可见外界所传不虚,她武功修为是真的高,这样的人进了王府,若简单地用来对付落锦书,浪费了。 陛下原先安插过不少人进萧王府,有些还得了敏先生和樊妈妈的重用。 但自从萧王受伤之后,就把所有下人侍卫全部赶到了庄子去,如今召回了大部分的人,但陛下的人却没召回几个,力量实在单薄。 但若有武浅浅在里头策划支应,便成了一小股刺探的力量,消息一进一出的,容易许多。 等武家母女走了之后,她便叫人把陛下请过来,说了心中打算。 景昌帝详细问了一番武浅浅的情况,虽觉得此等内宅女子只擅长弄些阴险手段,容易意气不可大用,但贵妃有这份心为他分忧,心头还是十分宽慰的,便依了她。 』 第78章 明雨跑到了 紫衣回到萧王府,把进宫禀报的情况告知了落锦书。 落锦书没问详情,只说话带到就行,她如今在等蓝寂的消息,确定明雨到了铸剑庄之后她才能安心。 紫衣见她心不在焉的,知道她是担心明雨出问题,便宽慰道:「您实在没必要担心的,还是回去守着殿下吧,便出问题了,也有人解决,劳不着您。」 「嗯,有什么消息告诉我。」落锦书也确实不大放心云少渊,他并未算完全退烧,依旧是低烧。 紫衣点头,又补了一句,「姑娘,那武家女子实在嚣张跋扈,您不进宫去是对的。」 这本是对落锦书的赞誉,但是听在落锦书的耳中却不是滋味,不是她对,而是紫衣就该早想到不会去。 「属下跟她动手了,虽然只是浅浅一招,但看得出她底子深厚,姑娘,属下想给您训练几头黑狼用作防身,您若同意,我训练期间您便隔日去餵一下黑狼,约莫一个月之后,黑狼便会认您为主子。」 落锦书点头,「可以的,你去训吧。」 她走后,紫衣也怏怏转身,总觉得姑娘对她没之前温和了,整个人显得淡淡冷冷的,姑娘始终觉得明雨会出乱子。 但她真的可以保证,明雨出不了问题。 她刚走出去院子,便见蓝寂大步进来,神色阴沉。 一见她,蓝寂便道:「紫衣,明雨跑了。」 紫衣摇头,不相信地道:「跑了?不可能的,我派了三个人押送她去铸剑庄,就算她跑了,也能追回来。」 蓝寂沉声道:「追不回来,她重伤了你三个紫卫,人已经送到了万兽庄,居大夫带着门下弟子赶过去医治了,不知是否能救回来。」 紫衣更是摇头,「不可能,她有什么本事能重伤三个紫卫啊?」 蓝寂有些生气了,「什么不可能?人都送去万兽庄了,你自己去看,我要进去禀报敏先生商量对策,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紫衣脸色微白,这邪乎了,姑娘说她会出问题她就真的出问题了。 「我去一趟万兽庄,然后派人出去搜。」 蓝寂道:「青鞘和红狼带人出去找了,但她擅长易容之术,一时半会要找她出来也不容易,你去追居大夫,如果人能救回来,马上问情况。」 「知道了。」紫衣大步去了马厩,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自己办事没出过差错,却在管人上出纰漏,殿下知道一定会失望的。 幸好紫卫队在城门有布防,如果她进城就可以立刻拿下。 敏先生在樊妈妈的屋中,蓝寂进来禀报了明雨逃走的情况,敏先生不禁愠怒,「这事不该出错的,姑娘早就提醒了,而且她对以死相逼姑娘去救人,可见心思疯魔了,怎还能随随便便派三名紫卫押送?该先封了穴放倒了再送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先生,事已至此,说那些无益了,眼下除了派人搜捕她,还要做些预防措施才行,紫衣已经去了万兽庄,如果居大夫救回紫卫,可以马上问到情况。」 敏先生沉吟了片刻,道:「先派人去城门守着,但明雨我记得她擅长易容术,未必能蹲到她……她说过要劫狱的,如果在城门和城中无法搜捕到她,到了入夜便派人到大理寺附近去守着,一看到她出现,马上把她押下带走,要劫狱,她只能入夜去劫走,大白天无法行动。」 「是!」蓝寂当即转身出去。 辛夷在给樊妈妈消毒伤口,听了他们的对话,眉头皱了皱,但什么都没说。 等她清理好伤口回到武衡居的时候,见总司正在给殿下抽血化验,便过去帮忙,也略下那事不提。 等到傍晚,紫衣还没来喊吃饭,她是有些饿了,往日这个时候,都是要吃饭的。 辛夷见她张望,便道:「紫衣估计是回不来,说是去了万兽庄,那个明雨跑掉了。」 落锦书一听,立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申时左右那会儿吧,我出去给樊妈妈和高大人消毒伤口,蓝寂进来找敏先生,说了这个事情,我在旁边听到了。」 落锦书气道:「申时回来,如今都酉时了,你为什么不说啊?」 「你没问。」 「……」落锦书拿机器人没办法,「他们派人去找了吗?你还听到什么?」 「有人去搜捕了,敏先生让他们守着城门,然后满城搜捕,因为那个明雨擅长易容之术,所以如果找不到,入夜就去大理寺附近蹲守着,看到明雨就拿下。」 落锦书迅速开处方,处方出来之后递给她,「看医嘱用药,还有,以后你听到什么必须马上告诉我。」 「但我不知道哪些你是想知道的。」 「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落锦书说完,便开门跑出去了。 辛夷沖她说了一句,「你腿伤好了吗?就跑这么快。」 话音未落,听得「啪嗒」的一声闷响,落锦书一脚踩空,从石阶上直直地扑了下去。 她真是肾都气痛了,本来不会摔倒的,就是辛夷喊这一声,让她想起自己脚伤,才会下意识地收一收脚步,但动作和脑子不协调,直接就扑摔下去了。 脚崴了,额头的伤结痂,如今又添了新伤,伸手一摸,满手的血。 辛夷从身后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提了回去摁在凳子上,拿着生理盐水沖洗伤口,贴了一块大号的创可贴,道:「快去吧。」 落锦书气唿唿地道:「生理盐水和创可贴不是我拿的,你拿的,入你的帐。」 辛夷难得大方,「反正这些不用处方,抹了。」 不是所有的机器人都这么没心没肺没感情的,她有人情味。 「我往日喝的葡萄糖和晚上的那张陪人床也不需要处方……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落锦书拖着脚捂住脑门走出去,武衡居外无人守着,至于隐藏着暗中保护的人是瞧不见的,不知道他们躲藏在哪里。 落锦书只得回到萧干居去找敏先生,但敏先生不在萧干居,她脚痛得厉害也懒得跑了,叫周元和周茜去找敏先生,找到之后请他马上来萧干居。 她坐下来揉着脚,如今一只脚崴了,一只脚伤,额头虽止血了,却痛得厉害,晦气。 第79章 不能派人去救 周元周茜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敏先生,便回来禀报落锦书。 「没找到?那蓝寂呢?青鞘红狼他们呢?」 「都没在呢。」 落锦书站起来,有些急了,「去问侍卫,或者叫侍卫去找敏先生来,我要找他,着急的事。」 周元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殿下有事了?」 「不是,你去找啊。」 「那既然不是殿下有事,倒不着急马上找敏先生,他这会儿有要事办呢,您有什么事要不说出来,奴婢给您……」 落锦书神色一厉,「废什么话?找去!」 落锦书一发怒,这浑身的威严冷寒之气震慑了周元和周茜,她们忙不迭应声,便转身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周元回来道:「姑娘莫要着急,已经叫侍卫出去找了。」 「你可跟侍卫说我是着急的事要找敏先生?」 周元迟疑了一下,「说了。」 落锦书盯着她,「那么,侍卫有没有问你,我找敏先生是不是因为殿下的事?」 「问了。」 「然后你跟侍卫说殿下没事,不是殿下的事,是我有急事要找敏先生,对吗?」 「是……」 落锦书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你现在马上去告诉侍卫,说殿下快要死了,让敏先生立刻回来,还有,派出去大理寺的人也给我撤回来。」 周元吓住了,眼睛一红便哆嗦着嘴唇问道:「什么?殿下真的……」 「你倒是去啊!」落锦书急得满眼生火,这萧王府如此的厉害,为什么她用起来就没有一个称手的人啊? 说到底还是威严不够的缘故,若是云少渊说一句,府中的人哪个敢不立马遵从,飞快去办的? 就这磨叽多少时间了? 周元见她气得要紧,也不敢再问了,急忙转身又跑了出去。 落锦书焦灼地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才看到敏先生快步从外头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姑娘,是殿下出事了吗?」敏先生急匆匆地,还没进屋便先急声问了。 落锦书霍然起身,沉着下令,「殿下没事,是我有事要你办,你马上下令叫蓝寂的人从大理寺撤回来,不能在大理寺蹲明雨。」 「姑娘怎知……」敏先生问了半句,便想起今日吩咐蓝寂去大理寺的时候,辛夷姑娘在,想必是辛夷姑娘告知了她,「为何撤回?」 「先下令,再说原因。」落锦书道。 敏先生当即转身,吩咐侍卫去传达命令,叫蓝寂的人全部撤回来。 看到敏先生下令了,落锦书这才放心,缓缓地坐下,希望赶得及。 敏先生狐疑地看着她,「姑娘,这是为何啊?明雨要劫狱,您是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才不让蓝寂去的,先生想一想啊,明雨劫狱,萧王府的人能到大理寺附近转悠吗?」 敏先生到底是聪明人,稍一深思,便顿时明白了姑娘为何如此着急把人召回来了。 想通了这点,他冷汗都冒了一身,好险啊。 如果城门那边逮不到明雨,满城搜捕也搜不到她,证明她要么没有进城,要么已经混进大理寺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劫狱今晚肯定会发生,明雨是萧王府的人啊,而她去劫狱,蓝寂带着人在外头转悠,萧王府还脱得了干系吗? 他后怕不已,拱手感激敬佩地道:「还是姑娘思虑周全,事出突然,卑职欠缺考虑了。」 落锦书道:「且看看是否能阻止,就算能阻止,还有隐患,明雨劫狱成功还好,若失手被擒,简直就是送分给蜀王府和皇帝。」 落锦书紧张此事,就是因为她曾经被怀疑是兇手,谈雪只是侍女,要打一个背后有人指使的怀疑,实在是再轻易不过了。 而她马上是萧王妃,萧王府的人在这个时候出面去劫狱,这不是明摆着送分吗? 这千辛万苦洗脱了嫌疑,在外头转了个圈,直接往火坑里蹦。 「依先生之见,明雨劫狱能成功吗?」落锦书问道。 敏先生的神色也沉郁凝重了起来,「不能,明雨武功是很高强,但是大理寺高手如云,就算她伪装了身份能混进去,但要带着死囚出来,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 落锦书应对困难局面惯了,倒也没气馁,反过来安慰他,「别急,见一步走一步。」 敏先生苦笑,「卑职往日总跟他们强调办事要严谨要三思,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姑娘提醒过之后再出问题,简直不可原谅。」 他除了说自己,还指紫衣。 落锦书瞧了他一眼,这一次紫衣确实大意,但是不可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否定她,用人不能这样用。 所有大本事的人都需要一个成长期,没人一出生就无所不能。 半个时辰之后,蓝寂带着人回到萧王府,径直便到了萧干居。 蓝寂微晃,大步流星迈入,问道:「敏先生,为何下令撤回?」 「你去到大理寺了吗?」落锦书首先问道。 「姑娘也在啊?」蓝寂仿佛这会儿才看到她,拱手行礼,回答说:「差几步便到大理寺附近布防了,侍卫急令过来,叫属下马上带人撤回。」 「好险!」敏先生听得说差几步就到,真是心脏都险些停顿,忙站起来对这落锦书便又行礼致谢,「幸亏姑娘提醒及时,这才阻止了这一场乱况。」 蓝寂瞧着奇怪,问道:「敏先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撤回啊?」 敏先生道:「估计明雨已经易容进了大理寺,她劫狱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我们的人出现在大理寺附近,且还形成了布防,这劫狱的嫌疑,咱们就洗不清了。」 「怎知她进去了呢?」蓝寂问道。 落锦书道:「她如果没进去那就更好,萧王府的人不是还在外头搜吗?只要没进去,人就能搜出来。」 蓝寂在略一沉思之后,也明白了。 是啊,人没进大理寺,搜没搜出来都暂时不是最重要的。 但人进了大理寺,他带着蓝衫卫出现在大理寺附近布防,这就真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他看着落锦书,「是姑娘提点的?」 敏先生回答说:「是姑娘,姑娘派人把我找回来,我这才给你下令的,要是晚一点,你我在殿下面前都交代不过去。」 第80章 干脆派人暗杀明雨 蓝寂觉得很羞愧,在这件事情上,萧王府仿佛全员失智,只想着阻止明雨劫狱,丝毫没有考虑过后果。 或许是这些年萧王府在殿下的领导之下,无往不利,让他们存了侥倖心态,加上最近才策划了一件大事,办得十分完美,便仿佛萧王府真是无所不能似的。 说到底,这半年来不问外事,上下都懈怠了,遇事只管按照常规手段去办,一点都不愿意深思。 这一次要不是姑娘,真是要出大乱子的。 「那如今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蓝寂无奈地道。 落锦书缓缓再坐下,挺直了腰嵴道:「除了静观其变,还可以谋定后动,把会出现的情况推演一遍,然后针对每一个情况,商定好应解之法。」 敏先生道:「姑娘说得对,我们必须要想应对策略。」 他看向姑娘,这一刻,仿佛全局都是姑娘所掌控了一般,她如今坐在那个椅子上,像极了之前殿下坐在那椅子上运筹帷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落锦书没陪他们想,回武衡居去看看情况。 「醒来过吗?」落锦书见他还是昏睡,觉得很是奇怪,这白日睡,晚上睡,仿佛缺觉了许久似的。 高烧的时候昏沉睡还情有可原,如今是低烧,按说人是会清醒一些的。 「醒过一会儿,迷迷煳煳地叫我去把他的剑拿来,我没去,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他眼睛蒙着黑布,怎么盯着你看?」 「打个比方嘛,他脸对着我,一言不发,神情很凌厉,我甚至觉得他拿我当僕人,但这点我要先说明白,身份的事不容更改,我不是僕人,我是天战医局里取得八级资格证书的手术机器人助手。」 落锦书瞧着她自豪的样子,不禁奚落了一句,「八级不要拿出来晒,天战医局里的助手九级是最低品阶,你只是比最低略高一级,这是很羞愧的事。」 辛夷羞愧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依旧值得骄傲地说:「但只有我具备有情感进化和思维发展能力。」 落锦书淡淡地道:「是啊,如果有一天你忽然来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了,想和他结婚为他生儿育女,我也一点都不吃惊。」 「结婚生子?」辛夷侧头,以前她们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题,天战医局结婚的人很少,就算有结婚的也对自己另一半隐藏很深,不会带出来。 没怎么说过的话题她不会思考,但如果说了,她有兴趣的话也会思考一下。 落锦书没理会她,拿起听诊器贴在云少渊的胸口,心跳是有些不规律的,但是监测仪出来的数据又十分好看,就有一种医疗系统在给他治疗,而他自身也有一个康復治疗的系统在启动。 或者,后者就是他一直昏睡的原因吧,需要进入半休眠状态来调整自己的健康。 到了亥时左右,云少渊再度高烧,落锦书开了处方,取出了一大堆的药,刚挂上就听到敲门声了。 「姑娘,姑娘。」是蓝寂的声音。 落锦书立刻把辛夷拉过来,「你还有多少电量?」 「百分之二十。」辛夷道。 落锦书给她调到省电模式,限制她多余的行动和说话,便打开门出去了。 风很大,吹都脸颊生痛,她裹了裹衣裳往石阶下走,问蓝寂,「什么情况?」 蓝寂快步跟上去,脸色凝重,「消息出来了,明雨劫狱被俘,大理寺的人如今在赶往蜀王府的途中。」 「此案与蜀王府有关,而且云靳风曾参与旁审,大理寺肯定会告知云靳风的,明雨身份是否暴露了?大理寺知道她是萧王府的人吗?」 「还没审,但撕了她的面具,认出了她是紫卫队的人。」 「知道她是紫卫队的人,大理寺不敢审,只能去找云靳风定夺,旁人不敢审,云靳风却必定会揪住不放的。」 「那要营救吗?敏先生也有过推演,策划营救的话,需要用不少人才能捅开大理寺大牢的铁桶。」 「敏先生怎么说?」 「敏先生说不贊同营救,说营救还不如派人暗杀了明雨。」蓝寂拦住了她的去路,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此事要不禀报殿下吧,殿下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落锦书凝眉,「他都躺下了,你就让他休息一下吧。」 而且他都高烧昏睡,去拍醒他为这件事情做定夺,真没必要,萧王府不是没人,四大侍卫站出来,也是能独当一面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的时机比较敏感,且与她多少沾了一点关系,顾忌到她的名声,怕她被人在背后堆砌罪名,才会让他们有些进退维艰。 正厅里,青鞘红狼紫衣都回来了,与敏先生在商讨。 紫衣看到落锦书,神情羞愧难当,上前单膝跪下,道:「属下犯错,请姑娘处置。」 「不忙处置你。」落锦书大步上去,对敏先生道:「如今大理寺的人到了蜀王府没有?」 「估计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便要到了。」敏先生沉声道。 落锦书问道:「先拦下拖延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可以吗?」 敏先生道:「拦下可以,但一炷香过后呢?他还是要去蜀王府的,大理寺卿也少卿如今已经回到了大理寺,等着云靳风过去一同审问,严刑逼供之下,明雨自己招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会给明雨准备一份供词,这份供词对姑娘对萧王府都极为不利。」 这就是敏先生推演的结果,虽然是推演,但八九不离十。 落锦书略一沉吟,眼底便顿时坚定起来,回头立刻吩咐,「紫衣,先去拦下大理寺的人,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但切记,不可起任何的冲突,只能是装作偶遇。」 紫衣这一次没问为什么了,既然是姑娘的吩咐,她当即一扬衣袂,飞快出门去了。 敏先生看着紫衣出门去,问道:「姑娘有什么打算?拦下报信的人没什么用的,除非要闯入大理寺去杀了明雨,但是,这就要出动蓝衫卫,一样会把萧王府和姑娘牵扯进去的。」 落锦书道:「我去把明雨带出去,你们需要给我画一张大理寺大牢的图,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闯进去然后把明雨带出来,但我带出来之后,必须就近丢弃她,所以需要派人接应把她迅速带走,接应她的不能是萧王府的人,因为明雨一旦失踪,大理寺的高手会迅速追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煳涂了,首先不说她是否有这本事闯入大理寺大牢里救人,就算她可以进去还能带着明雨逃出来,为何却不能直接带回来,要在大理寺旁边扔下明雨呢? 第81章 锦书亲自前往大理寺 三大侍卫面面相觑,最后都看着敏先生。 敏先生先不管了,吩咐人去取文房四宝,先把大理寺大牢里地图画出来再说。 蓝寂飞快地去取,趁着这空档,敏先生再一次强调,"姑娘,明雨必定是被重兵看守的,轻易带不出来……" 落锦书却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该送高大人回府了呢?他的伤情稳定许多了,话说他回家需要经过大理寺的方向吗?」 「不需要,大理寺在易安坊,皇城西北角,高大人的府邸,在北安街呢。」 「那么,巡防营的人需要在大理寺附近巡逻吗?」 蓝寂取来文房四宝,刚好听到这话,便回答道:「要的,从朱雀大街到皇城一带乃乃至御街,都是巡防营的人巡逻。」 敏先生摊开宣纸,一边磨墨一边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想让巡防营的人接应?」 落锦书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眼,确定辛夷没跟着来,才轻声道:「高大人的医药费给免了,然后请他帮这个忙,不知道是否可以。」 大家怔了一下,这个时候提医药费,就感觉有些突兀了,紧张的气氛一下子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敏先生立刻下令,「蓝寂,去找高大人谈谈,巡防营的弟兄也有几个在府中的,他如果同意,可以马上下达命令给巡防营当值的人。」 蓝寂一拱手,转身大步出去。 落锦书压低声音,对敏先生道:「如果高大人答应了,这件事情还请大家在辛夷面前隐瞒一下。」 辛夷板正板正的,免收医药费是严重的问题,还要挟恩谋私,在辛夷看来是违纪违法,可以拖出去抢毙了。 敏先生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姑娘似乎很怕辛夷似的? 「辛夷是您的侍女?还是说……」 落锦书为辛夷正名,「不是侍女,她是我的助手。」 这也是特严肃的事,估计这几天大家都拿她当僕人看待,她这小铁石心肠很不高兴了。 大家哦了一声,这个事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方才说要自己去大理寺带出明雨。 敏先生落笔画着大理寺的图纸,忍不住又抬头问道:「姑娘,您方才说要亲自前往大理寺的大牢带出明雨,不知道您是练过几年的武功?」 「我不会武功,」落锦书看向青鞘和红狼,「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初能带着蜀王妃来武衡居,而且可以悄无声息地把她带走,并未有惊动任何人。」 青鞘看着她,「所以姑娘的意思是您不懂得武功,但是您可以潜入大理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明雨,对吗?」 落锦书点头,「对!」 大家有面面相觑,这话听起来不靠谱,但是,她确实可以带着蜀王妃来去武衡居,且是在沈仞高空盯防之下带走的。 青鞘又问道:「只是,既然您能带走,又为何要巡防营接应?不可自己多带远一些么?」 「因为我从潜入大理寺到离开,必须要控制在三分……」落锦书想找一个能让他们理解的时间单位,但发现三分钟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足,一盏茶起码也有十分钟,「控制在你们从一数到一百八十之间,超过一百八十,我就会被发现。」 隐形是很短暂的,三分钟之后就会现行,敏先生说大理寺那边高手如云,轻功高的怕也不少,一旦失去隐形之后,她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就算可以背着明雨继续双翼飞行,但从隐形到忽然出现,就给人一种鬼魅的意思。 而且,现形之后也很有机会被人认出来,最近她比较红。 大家看着她淡定的神色,那神色总给人一种信服感,但这件事情毕竟很危险,如果她失手被擒,落在大理寺的手中,便等同落在了云靳风的手中,事情就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因涉及到她的安全,敏先生都想去找殿下问问了。 他很快画好了大理寺大牢的路线图,虽然是仓促画出,但标註得十分清晰明白,落锦书看了一遍,便已经记在了脑子里,随手把路线图放在灯火上烧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就瞧一眼啊?不带着去吗? 落锦书扫落灰烬,指着自己的脑袋,「记住了。」 「那……」敏先生一时也不会了,在姑娘面前,他显得像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学子,「是打算什么时候去?要备马车吗?」 「等巡防营那边同意,我就可以去了,不用备马车。」 「不用备马怎么去?轿子?毛驴?或者叫黑狼……」 落锦书顿了顿,眼底有些一言难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要用双脚走着去?」 敏先生捂住了一下心脏,顿时觉得很不靠谱了,「走着去?大理寺可不近的,若要避开巡夜的人不被发现,您要七绕八弯,没一个时辰都去不到啊。」 一个时辰已经是保守估计了,因为京城虽没宵禁,但除了巡防营之外,御街还有禁军夜巡,京兆府的官差也会配合巡查,城门司也偶尔会派骑兵巡视。 她一个女子单独走在京城的夜里,被发现的机率太大了,只能抄小巷子隐秘地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用蓝顶马车的话,便可再叫几人乔装打扮装成到御街岸边酒楼玩耍吃喝的哥儿。 毕竟,在京城繁华的夜生活里,这种事实在是常见得很。 蓝寂那边很快就回来了,且带着一名巡防营的人进来。 「姑娘,高大人同意了,要如何接应您吩咐便是。」 巡防营的人上前拱手,「我等听姑娘号令。」 落锦书回礼,道:「你们马上派人开始巡查,一炷香时间之后,一定要巡查到大理寺附近,然后找两个人在暗巷里埋伏好,接应之后迅速把人藏在暗巷里,等追兵过后,再把人带到安全地方。」 这是大概的思路,暗巷和安全地方都需要提前商定,敏先生当即再画出大理寺附近的暗巷,选了东北角的巷子,因为那地方是御街两旁商铺的仓库,容易藏匿。 只要躲过追兵,便可派人以马车接应,送到附近的秦楼楚馆。 「去秦楼楚馆?」落锦书看向敏先生,「那地方人多口杂,安全吗?」 「安全,可进后院……」敏先生顿了顿,「姑娘,那边有几家是咱们王府的产业。」 落锦书眼底浮起了一抹诧异,萧王府开秦楼楚馆? 「不是姑娘想的那样。」敏先生怕她胡思乱想,毕竟正经妇道人家都对这些地方既厌恶又避如洪水勐兽,连忙解释,「咱们有几份小报,总得有正当场所搜集消息,而且,我们那几家是高雅的地方供人饮酒谈论诗词歌赋,没有皮肉生意的。」 「哦,这营生赚钱吧?」落锦书随口问了一句。 敏先生有些尴尬,「薄利,薄利!」 "殿下常去吧?" 「常去……不常去,不去,殿下从不去。」敏先生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差点被套话了。 第82章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看着敏先生的尴尬,落锦书笑了笑,秦楼楚馆开在御街附近,那证明是合法的。 合法的生意,合法经营,没有那些暗黑手段,这钱赚得不心虚。 落锦书再一次叮嘱巡防营,「一炷香之后,一定要到达大理寺附近接应我。」 「姑娘放心,必定完成任务的。」巡防营的人掷地有声地说。 「好,我回去换身衣裳,计划从现在开始计时,你们不要管我什么时候行动,只管好自己的任务就行。」 「知道!」 落锦书再一次叮嘱,"敏先生谨记,萧王府的人不可以出现在大理寺附近。" 敏先生道:「姑娘请放心,萧王府的人不会出现在大理寺附近的,卑职知道严重性。」 如果萧王府的人能去,也不用姑娘出马了。 这十分严肃凝重的事,姑娘却似乎一点不紧张,轻轻松松地就转身出回屋换衣裳了。 紫衣那边拖延了大理寺报信的人有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没有强留,看着他策马直奔蜀王府而去,且敲开了蜀王府大门。 云靳风正恼怒着今日落锦书没有进宫去,费了母妃一番安排的苦心,听得大理寺的人来报,说今晚有人劫狱,像是萧王府紫卫队的人,且已经被擒获。 他闻言当即大喜,但他吃过云少渊的亏,并未敢太大意了,盯着报信之人问道:「没认错吧?确定是紫卫队的人?」 「看着像,但她死活不招,已经派人通知了两位大人,他们正赶回大理寺,特命卑职前来告知殿下一声,让殿下去亲审。」 「沈仞,你随本王去……」他喝了一声,才想起沈仞被自己赶走了,遂又唤了别的侍卫,「随本王一同前去。」 侍卫给他取来黑色披风穿上,他不等人把马儿备下,便迫不及待地率人直奔马厩。 「王爷稍等!」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书生快步下来,他约莫三十岁左右,长相俊美阴柔,「且先安排一番再去。」 「安排?对,要先安排一下。」云靳风只顾着高兴了,竟忘了周全布局,「要如何做,本王听你的。」 郭先生上前道:「王爷可先派人去把京兆府谢大人请过去,百姓都道他刚正不阿,但实则他一直暗中偏帮云少渊,这一次要当着他的面揭穿此事,看他还怎么帮。」 「同时派出府兵沿路盯梢,看有没有发现萧王府的人出面营救,且把此事先报备禁军,让禁军派人前去大理寺附近。」 「明雨被擒的消息,萧王府必定知道的,要全身而退,就一定要救走明雨,所以他们一定会兵行险着不顾一切地把明雨救出来的。」 「至于为何不通知巡防营,是因为巡防营的主帅高林正在萧王府养伤,通知了巡防营,等同惊了萧王府这条蛇,同时派人去阻击巡防营,不要让巡防营的人靠近大理寺,防着他们用巡防营的人去救。」 云靳风听了郭先生的话,不禁是刮目相看,「先生想得周全,一切全凭先生运筹。」 郭先生是父皇早几日送到他府中的,本瞧着他柔柔弱弱的也没什么本事,心里头正失望,碍于是父皇送来的,才以礼相待。 没想到今晚遇到这事,他不假思索便可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噹噹,实在是当世少见的谋士,不比萧王府的敏先生逊色,甚至还略高一筹。 安排好之后,云靳风飞快率领侍卫往大理寺疾马而去。 幸好有郭先生,他这样部署,萧王府就插翅难飞了。 一路心头酣畅淋漓,云少渊,你这一次总算是栽在本王的手里了,只要坐实了你萧王府的人劫狱,那么谋害王妃的罪名,就依旧可以安在落锦书的头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想到这里,他近段日子所有的憋屈不快,都随着夜风消散了。 真是天赐良机啊。 在调查谈雪的时候,就知道她是紫卫队明雨的师妹,想着四大卫队纪律严明,明雨不可能会管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师妹。 却没想到,她竟会以身犯险,单枪匹马闯入大理寺的大牢去营救谈雪,忠肝义胆,实则愚不可及。 此番审讯,不管她招认了什么,最终罪名都会落在萧王府的头上,最好是萧王府出动四大侍卫和府兵前来营救,那可就是捉拿当场,任是如何的嚣张跋扈权倾朝野,也脱不了这罪名。 云靳风出门之后,郭先生沉吟了片刻,禁军统领梁时与萧王府最近也是暖眛不清的,若到了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坏事了。 这机会千载难逢,万万不可错失。 念及此,他当即命人备马,快马去了皇宫的康华门。 这个时候,皇宫大门早就关闭,但皇上永远为最宠爱的儿子云靳风开了一道侧门,便是康华门了。 如果有紧急情况,可手持令牌,通过康华门入宫。 景昌帝今夜宿在星澜宫,听得郭先生深夜入宫求见,忧心儿子出事,当即披衣而起,传他入殿觐见。 听郭先生禀报说萧王府的人去大理寺劫谋害王妃的兇手谈雪,景昌帝眉头一蹙一展间,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命人传旨梁时,令他今晚带五百禁军与三百弓箭手到大理寺去,一旦发现与谈雪勾结的江湖中人出现,格杀勿论。 他在旨意中强调的是江湖中人,因为谈雪的结案供词上,写的就是她勾结了江湖中的人去谋害蜀王,今晚萧王府如果去救人,也不会穿着府中侍卫锦服,必定乔装打扮,以江湖人的身份出现。 三百弓箭手,不管是派出萧王府武功最高的四大侍卫,也足以让他们难以全身而退。 能杀了这几人,也算是挫了拔掉了萧王府的几口狼牙,若能拿活口便最好,看他云少渊如何于朝堂上辩解,又有谁会信他? 他派出杜公公传旨,且令杜公公全程监督,梁时若敢抗旨不遵,自有他的罪。 景昌帝刚派杜公公和郭先生去传旨,便见干坤殿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太上皇不好了,太医请您马上过去。」 景昌帝慢慢地抬起头,眼底倏然过一抹光芒,终于…… 梁时与府中接旨的时候,心头便已经是一沉。 大理寺这事他虽不知道情况,但从皇上如此大费周章,只怕这事与萧王府扯上关系了。 所以,他藉口回去取剑的时候,偷偷吩咐了小厮前去萧王府报信,如果他们还没行动,就赶紧地取消行动,否则便是枉送性命的。 小厮领命之后,猫着腰从后门出去了。 第83章 要如何脱困 而就在云靳风出门之前,落锦书就已经前往大理寺了。 她换了一袭黑色衣裳,一开始只用双翼飞行没有启动隐身,自己一人飞行速度很快,只要不是刻意盯着她,基本不会发现。 夜色是她最好的掩饰。 到了大理寺,她潜伏在最高处,这里可以俯瞰附近的街道巷子,也可以看到大理寺内的防御巡逻人手。 隐形液只能维持短短的三分钟,所以需要看到巡防营的人进入大理寺范围,她才能行动,否则三分钟时间一过,她还没逃出大理寺,那就一定会被发现。 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能赶到吧?她强调两次了。 在天战医局里,那些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行动的时候她们是绝对配合的,在时间上,精准到秒。 他们在行动上是有默契的,现在担心的是跟巡防营的第一次合作,而且这一次萧王府全权不能插手,就怕巡防营掉链子。 好在可以在这里盯着,等到他们出现再动手。 他们只需要比云靳风早到五分钟就足够了,她派紫衣去拖延大理寺报信的人一炷香时间,然后等人进去报信,再到云靳风出门,也起码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而巡防营的人先出门回去总部摇人,或者可以半路拦下正在巡视的巡防营兵卫,速度就会更快。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巡防营的人一定会比云靳风先到。 她也设想过云靳风的一些应对之策,例如带人围堵,找禁军,找府兵,但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她只需要五分钟。 三分钟把人带出来,交给巡防营,巡防营的人用两分钟时间就可以把人转移到暗巷,等蜀王府的人进了大理寺,他们就可以迅速把人送到附近的秦楼楚馆。 她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萧王府。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他们要准时抵达,应该能准时抵达的,甚至会提前,因为她把时间预得很宽,第一次打配合,预算宽一些很有必要,甚至是关键。 他们看不到时间,但是落锦书这里可以看到,战时系统有时间显示,一炷香的时间约为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她在这里冻得像个傻逼似的,还没见巡防营的人出现。 幸亏把时间预多了,没事,迟到几分钟也行,时间还是充裕的。 但是,随着战时系统的表跳到了三十五分钟,还没见巡防营的人。 倒是过了一会儿,听得远处马蹄声震天响起,她启动双眸看过去,不仅傻眼了,是蜀王府的人正在赶往大理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不,除了巡防营的人,还有京兆府的人,再远处,马蹄声更大一些,调整双眸成望远镜模式,能看到是禁军列队进发,从人数上看,起码有数百人,而且,有弓箭手。 禁军手持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便不启动双眸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些所有人里头,唯独没有巡防营的人。 但就算巡防营的人和他们同时出现,也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他们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应她。 她只能隐形三分钟,而三分钟之后会现形,人数众多,且手持这么多火把,她只要现形,就一定会被发现。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了,按照云靳风和府兵的速度,只怕三分钟内就会抵达大理寺大门口。 从大门口进天牢,也大概是三分钟,所以她如果要行动,现在就要马上行动了。 她冷静下来,大脑迅速计算着时间和路程,三分钟的隐形现在不能马上用,要启动双翼伪造成轻功的模式,先找到大牢之后再隐形,这样的话她能跑得更远一些。 只要她能坚持到秦楼那边,就可以寻一家藏匿起来,但问题就是她不知道哪家是萧王府的,就算敏先生先派人去打个招唿,她也要找得到才行啊。 而如果不躲到那边去,这满京城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所不敢搜的? 眼看云靳风便要抵达大理寺门口了,形势不容她再考虑,她咬着牙,启动双翼飞了下去。 虽然没隐形,但好在是换了一身黑色衣裳,加上双翼飞行的速度快,一时也避过了一些耳目。 但大理寺的大牢围墙高且厚,里外三层皆有人把守,而且大牢的外边有一处瞭望阁,瞭望阁上有人盯着的,她方才立于高处时就看见了。 瞭望台上的人一旦发现了有人闯入,会立刻敲响吊挂着的铜锣,锣声一响,到时候整个大理寺的高手就会蜂拥而至。 没得选择了,她必须马上隐身,否则很快就会被发现。 隐身衣开启,迅速灌满隐身液,她启动双翼飞了进去。 第三层是关押重犯的,她刚才在高处的时候已经探查过,重犯监狱是厚厚的墙壁,大门很小,只能弯腰进去,而刚才就有人进去了,估计是要提审明雨。 因刚抓捕了明雨,大理寺十分重视,一边派人去通知大理寺卿和云靳风,另外一边,左寺正带着人审讯,要她交代自己的身份。 因此,门并未关闭,落锦书可以顺利飞进去。 门口守着两名高手,但落锦书是隐身的,所以虽然感觉面前一阵凉飕飕的,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飞进去,却也没能看到落锦书,观察过后认为是忽然起的一阵寒风。 落锦书在重牢里不能飞了,只能是疾步奔跑,因为过道狭窄且矮,飞起来就撞脑袋。 七绕八弯,在关押的监狱内没看到明雨,她直奔审讯室而去,这里头的结构图在她脑子里无比的清晰,所以没走冤枉路。 看到明雨了,她被扣押在审讯室里,架在刑架上,已经用了鞭刑,一身血污,易容的面具也被撕下,但脸上却有几道伤疤,看着不像是刚才打的。 倒像是她自己毁了容貌。 「说,你是不是紫卫队的明雨?」鞭子凌空扬起,落在她的身上,鞭子带了勾刺,勾着皮肉拖下来,痛得明雨全身颤抖,却死死地咬着牙关。 「呸?什么紫卫队?老娘不认识。」明雨吐了满嘴的血,冷冷地道,脸上的疤痕越发清晰狰狞。 「还敢狡辩?给我打!」左寺正厉声道。 狱卒挥舞着鞭子如雨般,鞭笞着明雨近乎溃烂的身体,而落锦书此刻正站在一旁,用高凝聚的雷射斩打开锁住她的锁链。 不能用大能量,否则会穿透明雨的身体,那锁链薄弱的地方,刚好是扣在她心脏位置的。 时间就剩下一分钟了,落锦书着急得很,还没能解开就逃不出大理寺了。 第84章 太上皇 终于,铁链断裂,落锦书一把扯掉她身上的铁链,用大能量的雷射一闪,耀了他们的眼睛后,抱起她就往外疾跑。 强光过后,发现明雨消失,以为是她自己挣脱铁链跑出去,急忙提剑便追,嘴里大喊着,「抓人,犯人逃了。」 落锦书抱着明雨一同隐身,冲出了重牢,只剩下三秒了。 她沖天飞起,想飞高一些避开他们的视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抱着明雨她的速度并没有立刻提升,几名高手凌空飞来。 她现形了。 幸好夜色掩饰着,加上速度奇快,所以大理寺的高手并未觉得她是忽然现形,只以为是被自己拦截下来的。 长剑凌空扫过来,企图把落锦书逼落地面,落锦书咬着牙继续飞起,一人扶摇直上,剑尖穿过她的脚底,顿时鲜血如注。 她吃痛收脚,失了平衡,双翼摇摆了一下,她也跟着在空中踉跄着,幸好双翼现在还是隐形的,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煳的影子。 云靳风率人来到,见有人救了明雨,他厉声喝道:「放箭,放箭!」 梁时是施展轻功来到的,他与落锦书见过几次,所以她虽然身穿黑衣,且面容看不大清楚,但是于空中会面时,匆匆一瞥还是认出了落锦书。 他心头惊骇至极,怎么萧王府用她来救人啊?四周并没有萧王府的人在接应。 她如今被剑阵笼罩,只能东飞西躲,加上抱着一个人,躲得也是十分狼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弓箭手已经就位,云靳风也喊了放箭。 梁时心中一急,用剑挑开其中一名大理寺高手,喝道:「蜀王下令放箭,尔等退下,免被利箭所伤。」 就是这一挑剑间,一秒钟的空隙,落锦书抱着明雨飞出去,身后,箭雨如光剑似地朝她袭来,箭头是钢制,射中左侧的飞翼,左翼故障速度慢了下来。 大理寺的高手连同禁军的高手,还有云靳风也在身后追着,落锦书启动故障修復,但这速度会被追上的,她不能去秦楼方向了。 「是落锦书,本王看到是落锦书!」身后,传来云靳风的怒喝声,落锦书没有回头看也知道身后追兵的高手如云,这明雨沉得要死啊,双手都快酸死了。 修復还没成功,她需要自己平衡身体,然后迅速拉开与追兵的距离,脚底传来钻心地疼也浑然不顾,仓皇之间如无头苍蝇似地乱撞。 幸好追过来的人没拿着火把,加上她飞行得杂乱无章,一时倒也没追上来,但这么强撑下去自己始终是要掉下去落入他们的手中。 双眸不断探测着地面讯息,但地面上追兵已经四面八方展开,如潮水般地灌满了所有街道,落地很危险,几乎无处可躲了。 双眸的数据反馈到大脑,为她选出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方位,她没有时间思考了,刚好左翼修復成功,她加速便朝着那双眸探测选定的方向飞了过去。 眼前一片金碧辉煌,等她意识到这里是皇宫的时候,已经无法转头了,因为刚摆脱了追兵,如果再转头出去,搞不好就遇上了。 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她竟敢闯入皇宫吧。 她落在一处偏僻殿宇的暗处,前殿灯光亮着,有人声传来,后殿有个小院落,小院建了犬舍和精緻木棚,犬舍里却是养着一条小花猫,睡得很沉。 落锦书观察了一下环境,这里漆黑一片,这会儿应该无人会来的。 只是殿宇后面竟然会打造这么一个休闲的小院落,倒是叫人奇怪,她放下明雨之后,跛脚上前摸了一下,发现早封了尘埃,像是许久无人进来休闲。 廊下也是封了尘,甚至没发现有脚印,这小花猫是被遗忘了吗?没人来餵? 她坐回木棚里处理自己脚下的剑伤,明雨已经被她用电晕过去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伤口不深,是被剑尖戳了一下,破了一道口子,随身带了生理盐水和绷带,她清洗了一下伤口之后便包扎好,勉强把鞋子穿回。 这里是谁住的殿宇?十分的冷清偏僻,方才飞下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殿宇的匾额,不知道这里是皇宫的什么地方。 外头有声音传来,但十分微弱,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宫里头守卫十分严密,所以她也不敢随意出去,只能是飞上殿顶匍匐着,从明瓦瞧进去,至少要知道自己落在什么地方才行。 她一身黑色衣裳,被夜色掩盖不轻易被发现,隐形液已经用完,一时半会不能再隐身了。 明瓦看下去宫殿里的情况也不大清楚,因为明瓦的方位正中,而旁边有四根金漆雕龙的圆柱遮挡了视线。 不过,这里听声音就比较清楚一些了。 「陛下,当真不再施针用药?如今还有微微的气息……」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透着冷酷无情,「不必,你休得再让他遭罪。」 「是!」声音都要哭了,像是极力忍住的样子。 「皇上,是否明日发丧?若发丧,微臣需要撰写今晚的病情日志,用以发丧。」 这声音很是熟悉,落锦书想了想,这不是曾经去过萧王府的许院判吗? 发丧?发谁的丧?谁死了? 「先不发丧,缓两日再发,除了你之外,太医院还有谁知道太上皇大去的事?」 「除微臣之外,无人知晓,今夜是微臣守在这里的,还有,这干坤殿的人也知道的。」 「来人!」那低沉的声音有些紧促粗暴,「传禁军守着干坤殿,不许任何人进出。」 禁军的脚步声很重但十分有秩序,不过片刻,这宫殿外头便被禁军守住了。 落锦书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惊愕,太上皇死了? 不,应该不是死了,是病情突然恶化,但是皇帝不让抢救了。 落锦书一时无法定性皇帝的行为,因为有时候她抢救的病人如果没有希望了,家属也会放弃,免得插管遭罪。 景昌帝再度下令,「所有宫人全部撤到侧殿去,不许任何人进寝殿,许爱卿,你也去侧殿,等明日朕下旨传萧王入宫侍疾,你再出来跟萧王解释病情,不得说太上皇于今夜病逝,只说脉象虚弱,今晚你的诊治日志写一切平稳。」 许院判的声音颤抖,「是……」 落锦书蛰伏不动,这下她全明白了,太上皇病情加重放弃抢救,但是却不对外发丧,下旨让云少渊进宫侍疾,云少渊眼睛看不见的,所以只要殿中还有一个人,有唿吸有心跳,那么可以瞒过云少渊。 然后等他出殿,便可对外宣称太上皇崩了。 云少渊见过太上皇之后,太上皇就崩了,而之前的病历日志写的可是一切平稳啊。 满朝臣民会怎么想啊?景昌帝他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云少渊背负弒父或者是气死父亲的罪名。 兵不血刃,瓦解萧王府一切势力,名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第85章 三十大板 萧王府里如今是乱作了一团,巡防营的人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禁军和蜀王府府兵全城封锁,巡防营的人不得接近大理寺附近。 而巡防营的人回来之后,梁时身边的小厮来报信,说皇上下旨派五百禁军和三百弓箭手去大理寺捉拿逃犯,一旦发现有人营救逃犯,则放箭格杀勿论。 蓝衫卫探查回来,如今御街,大理寺一带,全是禁军与蜀王府的府兵,连京兆府那边的人都出动了。 「可有姑娘的消息啊?」敏先生都急死了,沖蓝衫卫怒吼。 「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我们的人不敢过去,一旦过去就触动弓箭手齐发了。」 紫衣急得也快哭了,道:「敏先生,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紫卫队愿前往营救。」 「我蓝衫卫也愿意去。」蓝寂道。 敏先生压压手,「先别急,别急,容我想想。」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去等同是闯入云靳风的圈套,他巴不得萧王府全数出动,能歼灭多少就歼灭多少,不能歼灭的,罪名也定了。 而且,只怕还未必能救出姑娘。 青鞘大步从外头进来,敏先生急忙问道:「如何?姑娘可有去到那边?」 青鞘摇头,「没,我们的人没发现姑娘。」 敏先生的心一沉,「如此说来,姑娘还在大理寺,没能逃出去。」 「不一定,那边布满了禁军,姑娘或许是逃出去了,否则云靳风不会派人到处搜捕。」 「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营造出姑娘逃脱的假象,然后逼我们萧王府大肆营救。那么必定与他们产生冲突。」 敏先生陷入了为难之中,如果按照以往,一旦有自己人失手被擒,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会营救,但如果像现在这种情况,萧王府会不动声色。 但是,如今陷入险境的不是卫队的人,而是姑娘,未来的萧王妃,所以就不能沿用以往的做法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巡防营的人,责备道:「你们不是先蜀王出门的么?为什么会迟了呢?你们但凡早到一点,姑娘兴许就出不了事了。」 高林也在场,他是带伤出来的,知道接应失败之后,他和萧王府的人一样紧张。 所以,就算敏先生没有责难,他也是要向他们问罪。 巡防营的人全部底下了羞愧的头颅,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出府去找自己弟兄的时候,因为他们有巡逻任务,耽误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与他们赶往大理寺。 结果,半道就被拦下,说不许他们往大理寺方向去。 就耽误这一盏茶的功夫,就没法去到大理寺。 其实他们也不确定,如果准时去到,是否就能与姑娘接应到,但是总归是他们耽误了。 高林怒斥了他们一顿,气得伤口都差点爆了。 敏先生三思之下,觉得此事还是要请示殿下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武衡居,在外头喊了一声,「辛夷姑娘。」 辛夷打开门出来,见一大群的人面容凝重地站在外头,问道:「什么事?」 蓝寂上前,「辛夷,殿下是否醒着?我等有要紧事请示殿下。」 云少渊已经退烧,且醒来过,但是辛夷不能让他们进去,因为系统开着…… 不对,辛夷皱起眉头,系统关闭了,就在刚才,信号传达过来,系统全收起了。 她回头推门在门缝里看了一眼,除了一张手术床,还有挂着的药水,其他全部消失。 总司搞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收了系统?她人去哪里了?一整晚不见人,丢下病人在这里,不负责任。 「辛夷!」蓝寂神色更急了些,「让我们进去。」 辛夷道:「等一下,我进去问一声。」 她进去收起了针药,确定黑布缠得足够实,才拍了拍云少渊的肩膀,「殿下,殿下醒醒,蓝寂他们要见您,都在外头呢。」 云少渊动了动,声音沙哑慵懒,有一种大病过后的虚弱,「他们能进来吗?」 「可以的。」辛夷说。 云少渊气运丹田,把血气加速运行了一通,面容褪去了苍白,隐隐地见了一丝血色,声音也响亮了一些,「传!」 大门开启,点上了一盏油灯,光线依旧是昏暗的,大家立于床前,终于是见着殿下了。 殿下瞧着脸色还好的。 敏先生上前禀报了整件事情,他说话简洁快速,短短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和落锦书如今下落不明的状况。 紫衣则跪在地上,「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云少渊听罢,握住被褥的指尖微微发白,面容染了冷威沉怒之色,但说出口的话并未有愠怒,依旧冷静,「她临去之前,是怎么说的,再说一遍。」 敏先生道:「让巡防营的人准时去接应,不可耽误,她能把人带出来。」 云少渊抿直了唇角,略一沉吟之后,道:「大理寺附近可出现打斗?可有放箭?」 「无法探查,那边封锁了,整条御街都进不去。」 云少渊下巴的弧度放松,但神色依旧冷清,「不必派人去,禁军和蜀王府的人应该抓不住她,否则不需要继续封锁御街和大理寺,如果拿下了她,御街不会封锁。」 敏先生道:「就怕这是故布疑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如果是故布疑阵,御街更该把人全部撤走退回大理寺去,因为锦书落在他们的手中,去救只能强攻大理寺,御街布满了人,我们要去大理寺就要先在外头打一场,没靠近大理寺,他们无法定萧王府的罪。反之,锦书逃出去了,我们强攻就中计了。」 众人听得这话,也觉得有理,不禁庆幸好在过来问一句。 云少渊却不悦了,淡淡地道:「敏先生,你竟然想过强攻?」 「殿下,主要是姑娘……」敏先生自知此次失策了,思虑太多差点中计,也不辩解,「请殿下责罚。」 云少渊暂没理会,下令道:「红狼,在你的人里头挑几个轻功好的,出去打探情况,在可以的情况下,逼近大理寺,记住隐藏身份。」 「是!」红狼领命,转身出去。 紫衣依旧是跪在地上,哽咽道:「请殿下责罚。」 云少渊淡淡地道:「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紫衣道:「是,属下失职,无法胜任紫卫队指挥使,请殿下革……」 云少渊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微愠了,「三十大板,现在去!」 第86章 辛夷说总司 蓝寂过来把她拖了出去,再说下去就是四十大板了。 敏先生上前领罚,神情平静的云少渊忽然厉声道:「你来凑什么热闹?滚出去,组织好营救的人,静候消息回来,如果确实人落在大理寺手中,不惜一切救出来。」 众人皆惊,殿下已经许久没发过脾气,天大的事都一副平静的模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且他对敏先生一直十分敬重,现在竟然叫他滚出去。 云少渊的心都快烧起来了,这冷静自然是维持不下去的。 一个紫卫队的人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几乎是捅破天了,萧王府竟然毫无办法。而且听敏先生方才禀报时说,锦书就曾提醒过明雨会出问题,竟然无一人重视。 她自进了王府,就没安生过一天,伤了病了不能休息,连救数人,如今更要为紫卫队的错以身犯险,他真是整个人都要气疯了。 敏先生不敢再说了,立刻带人出去,先部署好人手,万一真有被擒的消息传来,立刻展开营救,同时,还要想好周全的计策,应对营救之后会出现的问题。 有了殿下的指示,他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为自己方才的慌乱而懊恼不已。 武衡居内,云少渊要挣扎起床,他不能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辛夷在一旁提醒,「别起来,伤口还没痊癒。」 云少渊听辛夷的声音,似乎无一点担忧的样子,压下了怒气和焦灼问道:「她武功如何?」 「她不会武功,但是能飞一下。」辛夷说。 云少渊知道她轻功不错,当日带着蜀王妃来武衡居,萧王府竟然没有发现,他也没发现。 但轻功再好,架不住大理寺的高手如云,且还有弓箭手,他皱起了眉头,担心写在了脸上。 「按你分析,她会出事吗?」云少渊的尾音带了一丝丝颤抖。 辛夷道:「您稍等,我分析分析。」 其实如今可分析的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巡防营迟到,那么最先抵达的就是云靳风,她去了之后会观察情况,巡防营没到不行动,但云靳风到了就逼着要行动。 隐形从进大理寺重牢到救人,在没有任何意外情况下三分钟可以出来,但是如果有意外,哪怕拖延三十秒,追兵就会赶上,对方出动的兵卫还有弓箭手,更有许多高手。 短短几秒钟,辛夷分析了十几种可能,得出了一个结论,直接便告诉了云少渊,「九死一生。」 云少渊定定了数秒,恶狠狠地道:「闭嘴!」 辛夷道:「九死而已,还有一生,这一丝生机来自于她身经百战的经验,以她的狡猾和敏锐,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哪怕只给她一个小小的空隙,她都能逃出去。」 云少渊侧着头,若有所思,「身经百战的经验?说说看。」 辛夷道:「不能说啊,总司吩咐过,在您面前说话要谨慎,她说您比任何人都老奸巨猾,我不是您的对手,所以叫我慎言的。」 「总司!」云少渊心头仿佛被投下了道惊雷,但面容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还微笑了,「辛夷撒谎了,她怎么会说本王老奸巨猾呢?这不是她的原话。」 「原话不是这个,但我自己分析是这意思,而且我从不撒谎。」 云少渊轻笑出声,「你怎么没撒谎?给本王做治疗的时候,你们就说过不脱掉本王的衣裳,但事实上呢?你们没脱吗?」 辛夷蹙眉,「她说没脱而已,撒谎的是她。」 云少渊直挺挺地撑了起来,这一次的惊雷比方才的还要更大一些,面容瞬间骇变,「所以,脱了?你不要撒谎。」 辛夷道:「脱了,她还摸了你的胸口一把,我知道她贪恋你的美色,你要小心她,不要再被她逮到机会轻薄你。」 云少渊整个人都傻了,所以,当初他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那些对话都是真实的,许久才艰难地道:「她摸哪里?」 「胸口啊,我没撒谎的。」辛夷强调这点,机器人也是有高尚人格的,不容被侮辱。 「总司,叫什么名字?」 「落锦书啊,你们不是知道吗?」辛夷看着他,觉得自己需要警惕一下,「其他的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要试探我,我一句话都不会说,她生气起来也很可怕,在我们医局,她是有名的女魔头,要是知道我跟您说了什么,她会把我的头扭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断电都是小事,会断头的。 云少渊慢慢地又躺了回去,小书轻薄了他?她要负责任吧? 她有很多秘密,但是这一刻却不想深挖了,有些事情他如果要知道,希望是从她嘴里得知,如果试探出来,她知道之后会很生气吧? 辛夷见他安静下来,便道:「你现在退烧了,也暂时不用药,等她回来再说。」 「你不是说她九死一生吗?现在为什么又那么笃定她能回来?」 「她肯定会没事的。」系统都收走了,而且根据帐单连接,她没有开启自体修復模式,那么系统应该是救人。 「你现在这么肯定?你刚不是分析了说危险吗?」 「不是一回事啊,你叫我分析,不是问我她会不会有事,分析是根据你们反馈的数据去做模拟得出来的结果,但我知道她没事啊。」 云少渊虽快崩溃了,但听她言之凿凿,却还是稍安了心,确认问一句,「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她用药了,我和她有感应,而且她用药是救人,按照我的分析,应该是救那个明雨的。」 「你别分析了,你就如实回答本王,她是不是安全?」 「那要看你问的是绝对安全还是相对安全了。」 云少渊磨了磨牙齿,气息渐粗,「她是否绝对安全?」 「哪里会有什么绝对安全呢?生活里无处不是危机,哪怕吞口水都能噎死,总司更危险一些,她严厉兇恶,不得人心,医局里所有人的生日愿望都是祝她早日见阎王……」 云少渊气得脸色铁青,「行,你不用再说了。」 不能忍受有人诽谤她,严厉从来不是缺点,兇恶也因人而异,那什么医局的人,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叫他遇到,见阎王的人是他们。 第87章 那只小花猫 青鞘派出去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是梁时发现了萧王府的人在探查,派人偷偷地告诉他的。 他当即回府禀报敏先生,敏先生听完之后,半刻都没有拖迟,迅速去了武衡居告诉殿下。 「禁军说她带着明雨逃了出去,有受伤,但伤势不重,大理寺的人追不上她,云靳风和梁时跟她打了照面,认出了她,但梁时否认,云靳风也不敢来萧王府求证,如今还带着人搜查。」 在敏先生直闯武衡居的时候,云少渊的心脏是紧紧地缩成一团的,等到他禀报完,他心头才慢慢地松开,神色平静,淡淡地道:「本王说过,她不会有事,梁时可有说她逃去的方向?」 「没有,说是忽然消失的。」 「嗯,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吧?」 敏先生道:「青鞘的人已经在附近一带转悠,只要离开了大理寺,那么我们的人就可以自由活动。」 「把蓝衫卫也派出去,他们擅长巷战。」 「是!」敏先生拱手告退出去。 云少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辛夷说的话没能让他安心,直到这一刻,他才稍稍地定了神。 然后迅速在脑子里把大理寺和御街一带的舆图在脑子里过一遍,猜测她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云靳风率领过千人搜捕,大理寺到御街这一段没有民居,商铺是有的,秦楼酒馆在临湖旁,估计那边已经开展了大肆搜查,但没有搜查出来。 她也不可能往回跑的,会跟追兵撞上,自投罗网既危险又愚蠢,她不会这么做的。 但有一个地方,没人敢去搜,也不会有人猜到她敢去,因为整个禁军队伍,属大内的禁军武功是最高的。 而大内的高手,也是魏国一流的顶尖高手。 但是,她却很有可能不被发现,因为当初她来武衡居的时候,也无人察觉。 他内力和武功,在大内禁军之上。 所以,她很有可能藏匿于皇宫里,皇宫守卫森严,但是也有许多地方是无人去的,例如冷宫。 她如果藏匿冷宫,基本就不会被发现,处理好伤口之后,等明天天黑,再伺机逃出。 云靳风都不可能连续两日带着大队伍去搜捕,之前一次捉拿锦书的时候,他已经闹过一次笑话,所以不会再重蹈覆辙。 明日傍晚,可派人到皇宫一带巡查,找机会潜进去。 他如今的情绪有些奇怪,担心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来自于血液的悸动,终于遇到了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女子。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少年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青年时厉兵秣马,运筹帷幄,却偏偏是在最潦倒落魄,深陷谷底时,她出现了。 皇宫干坤殿。 落锦书已经进了寝殿之内,打开了医药系统。 整个干坤殿的人以为太上皇崩了,干坤殿里的人也被移送到侧殿看守,禁军全线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景昌帝立于太上皇的床前说了几句话之后,也走了。 那几句话,落锦书隐约听到,只觉得父子亲情与君权势力相比,前者简直如鸿毛一般轻。 她无权评价什么,但太上皇必须要救回来,因为景昌帝打算让云少渊明日进宫,把太上皇的死归咎于他的头上。 这对萧王府来说,是灭顶之灾。 系统检测的同时,落锦书也在开始急救了,因为太上皇已是休克状态,气息几乎没有,心跳在她落下的时候还有,再摸的时候便已经停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心脏復跳后,系统结果也出来了,是暴发性心肌炎。 落锦书瞧了一眼结果后,立刻开了大剂量的糖皮质激素甲强龙,抑制免疫反应,消除心肌和传导系统的炎症和水肿。 她上了监测仪器,肺部扫描,整个肺部都变成白色了,重度肺炎引发了败血症,从而引发了心肌炎。 她先开了广谱抗生素的处方,再抽取化验拟病毒或者细菌的种类。 老头生命力很顽强,重度肺炎加败血症引起暴发心肌炎,伴随心衰,房室传导阻滞,休克指数二点零,属于重危,但他的生命指数高达百分之四十。 甚至系统都没让上体外肺氧合,由此可见,系统对老头的情况表现出乐观,奇怪得很,这样的情况还乐观,系统要不是坏了,就是老头真有上苍庇佑。 检测细菌病毒的同时,落锦书再让系统评估心衰问题,看是否需要手术安放起搏器,系统结果出来,依旧是不需要,三度的房室传导阻滞,他还能扛? 在以往临床的病例中,这是比较少见的。 她脑子里闪过一些关于太上皇的情况,这是原主或者是她来了之后收集到的零星讯息。 太上皇退位之时已经病重,这些年的情况不断恶劣兇险,生死大关就像一道门槛,他双腿都迈过去了,但脚后跟死死地蹭住一点,没算完全迈过去。 又像是整个人都掉到悬崖了,只用几根头髮丝吊住,每一次唿吸或者晃动瞧着都十分兇险,但他偏偏就是没掉下去。 落锦书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就算以往遇到过意志力顽强的,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蹟。 而奇蹟还在后头,半个时辰之后广谱打完,肺部情况已经有很明显的改善,心衰情况也在改善,唿吸,心跳,各方面都渐渐地恢復到一个不属于危重的情况。 落锦书开了球蛋白,然后缓缓地退后坐下。 「呜……」地一声,从她屁股传来,软绵的触感之后是一阵尖锐的痛,她整个跳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傻眼了,那只小花猫竟然坐在椅子上,略带兇狠地瞪着她。 它是怎么进来的?不是在后殿的小院里么?她进来的时候是撬开了窗户飞进来的,而进来之后马上就关闭了窗户,按说这寝殿如今是密不透风,它是怎么来的? 而小花猫没有太警惕,只是瞪了她一眼之后,又慵懒地趴在椅子上睡觉。 落锦书摸了一下屁股,毫无意外的话,被猫咬了,但显然小花猫也口下留情,没有咬得太狠,揉了几下便不觉得痛了。 她也疲劳得很,不招惹它也不去深究它为何会在这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殊不知她刚坐下,猫就窜起飞扑了过来,落锦书下意识地一巴掌挥过去,分明是照着打过去的却也没打中,猫稳稳地落在她怀中,胖胖的猫爪子抵住她的心脏,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睡觉。 落锦书蹙起眉头,她讨厌这样的亲密接触,想一手推开它,但想着它方才奶凶奶凶的样子,怕它叫起来惊扰了侧殿的人,只得任由它这样趴在胸口上睡觉。 但有一说一,这猫看起来真的很懒。 第88章 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她本来想着坐一会儿就去看看丢在后殿院子的明雨醒来没有,但一瞬间,睏倦如潮水般袭来,竟然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殿中一片漆黑,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似,把这黑暗凝得化不开,但是,也似乎隔绝了外头的冷空气,落锦书在梦里竟觉得无比的暖和。 她睡了大概半个小时醒来,猫也刚好睁开眼睛看她,那小眼神竟是有些嫌弃一般,跳起来就往太上皇的床上跃去,那小身板无比的矫健灵敏。 落锦书怕它乱撞,会碰到系统的仪器,站起来便要过去驱赶,但走了几步却发现脚底的伤竟然不怎么痛了。 她坐回去脱了鞋子,解开绷带,新鲜的伤口竟变成了淡红,像是已经几日的伤口似的。 奇怪,没开启系统的自体修復啊,太上皇在用着系统呢,怎么伤势忽然好转了这么多? 系统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老头情况这么严重,生命指数却维持如此稳定,而且缓慢地上升。 她查看蓝血盾,看看是否出现数据紊乱,但自查了几次,都是一切正常。 难不成,系统开启的同时也能进行自体修復了? 系统自己升级? 上去给太上皇换了药,便拿了一张毯子飞回去后殿看看明雨。 明雨还没醒来,但是应该也差不多要醒的,落锦书封住她的嘴巴,捆绑四肢,再以毯子裹着推到角落去,这样就算醒来了也闹不出动静。 因不能四处去寻找绳子,所以落锦书把自己的外裳剪开几条布条系在一起,才把她捆起来的。 因寒夜冷,这衣裳不能丢弃,剪的时候是间隔剪走一条条的的,对襟处缺了几条而已,还能穿。 等落锦书再回到寝殿里,发现小花猫不见了,整个寝殿找了个遍,愣是没发现它。 或许是她出去的时候,小花猫趁其不备也跟着跃了出去。 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仔细地打量着太上皇。 太上皇和云少渊面型和五官都有些相似,唇瓣不厚不薄,有些冷清但不会显得冰冷,眉长且浓,但太上皇的眉毛有些杂乱,所以显得有些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这是一张云少渊老去的容貌,倒还好的,打扮一下还是帅老头。 不过,太上皇这些年过得一般,川字纹特别的重,便是如今昏着也能看出刻度之深,鬓边花白,眼底纹路有些重,上眼皮下垂的比较厉害,这和太阳穴的凹陷有关系,往太阳穴里注射两针玻尿酸或许会能把下垂的上眼皮给拉起来。 嗯,云少渊老了之后就这么做吧,系统是有玻尿酸的。 或许是因为和云少渊相似的面容,让她觉得对太上皇有一丝亲切感,看了许久之后,她端正神色,露出得体的微笑,「嗨,初次见面,我是您的儿媳妇落锦书。」 旁边的心电图监测仪忽然震盪了几下。 昏迷病人有回应,这不奇怪,但醒来之后就未必会记得的。 这个时候纵然有意识,意识也是沉在另外一层世界里。 落锦书一直守到四更天,处方里的药都用完了,情况也渐趋稳定,休克指数一直在降低,看来很快就会醒来的。 外边,传来了脚步声,还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落锦书吓得连忙收起系统,这会儿也跑不出去了,抬头见殿顶如一顶穹庐,房梁粗且宽,能让她藏匿一下。 她当即启动双翼飞了上去,匍匐在房樑上,把她整个身子都很好地藏匿起来,而且这位置还特别好,能清楚看到殿里的一切。 殿门开启,走进来的正是许院判,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跪了下来磕头,伏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殊不知忽然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哼,把许院判吓得勐地抬头,看到太上皇微微起伏的胸口,他怔了一下,急忙跳起来便扣住了太上皇的手腕摸脉象。 这一摸,他满眼狂喜,连忙便转身出去,「快,快请皇上,太上皇有好转了。」 外头的禁军瞧了一眼里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出去。 许院判重新跪在床边,从怀里取出针包,开始给太上皇行针。 落锦书看到他既慌乱又狂喜,行针的手都在颤抖,想起他曾说过的担忧,大概他心里也很清楚,太上皇一旦出事,他也活不了。 因为,景昌帝吩咐他造假诊治日志,企图把太上皇的死嫁祸给云少渊,此事一成,便是他的死期。 只有太上皇活着,而且情况比之前好转,他才能有短暂的活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景昌帝匆匆来到,落锦书偷偷地探出头瞧下去,那一袭明黄龙袍无比的尊贵,面容沉冷严肃,嘴唇很薄,几乎是缩了进去,脸颊凹陷,颧骨微突,有刻薄寡冷之相。 许院判跪过来,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皇上……」 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太上皇,那眼神充满戾气与阴郁,缓缓道:「把针拔了,朕不愿太上皇再遭罪。」 许院判双腿发软,整个瘫在了地上,嘴唇颤抖了几下,「但是……情况已是有所好转。」 景昌帝眉目一冷,「朕不想说第二遍。」 许院判慢慢地垂下了头,眼底如死灰一般黯淡无光,绝望笼罩着他的脸,他缓缓磕头下去,带着哭腔道:「是!」 他站不起来,跪着挪了过去,强忍眼泪把太上皇身上的一一拔走,但他与太上皇距离很近,甚至能听到太上皇的唿吸声。 这样沉稳的唿吸声,这两年都不曾有过的。 要是换了以前,这该是多大的喜讯啊,满朝文武只怕也会激动万分。 「出去吧,朕与太上皇说几句话。」景昌帝扬手,道。 许院判不敢看他,更不敢往深处想,但是不祥的预感已经笼罩着他,他全身抖如筛糠,拖着沉重虚软的步伐出去了。 禁军随即关闭了殿门,遮挡着禁军举起的火把。 因外头火把映照,殿中虽不是漆黑一片,却也十分昏暗,落锦书是开着双眸探照,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恨与毒藏在了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里,那分明冷静的面容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狰狞吓人。 她想起昨晚在屋顶上听到的那几句话,他说,只有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落锦书心头一沉,昨晚言犹在耳,如今再看他屏退所有人,莫不是想弒父? 落锦书猜测没有错,景昌帝确是要弒父。 只见他走到床前盯了好一会儿,眉目间横着冷意和不耐,「您这不是自找的吗?就这一口气,那么难咽得下吗?」 昨晚许院判说他快不行了,施救也未必管用,不施救就一定没了,可没想到,既不用药也不施针,他竟然熬过来了。 昨晚他睡得无比的安稳踏实,觉得自己如今才是真正的皇帝。 可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这一切又成了泡影。 第89章 云少渊没死 他闭上眼睛,深唿吸几口,勐地睁开眸子恶狠狠地道:「你还要朕如何?朕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声音暴怒,所有不满宣诸于口,「你一天不死,满朝文武便依旧认你这个皇帝,依旧把朕当做那平庸的太子,还有云少渊,他仗着你的宠爱,处处与朕作对,你煳涂,你昏庸,既立了朕为帝,就该把他发配得远远的,为何还要留他在京中?为何要他掌军权?为何让他掣肘朕?朕与他兄弟反目,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胸口起伏剧烈,这些怨怼在心底藏了许久,早积压成了一座火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父皇,您不要怪儿子,这都是您一手造成的,这后果您来承担。」 他说完,拿起了床边的软枕便朝太上皇的脸上压了过去。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浑身上下都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显露,眼底充血显得猩红无比。 落锦书虽有猜测,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无比的震骇。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下去救人,救人风险很大,三分钟之内未必可以把太上皇带出皇宫。 而且,现在即将要天亮,隐身液的作用不如晚上好,能模煳看到一道影子,禁军的眸子是犀利的,她逃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下去救人是愚蠢的,断不能救。 这般想着,手指却移向蓝血盾,准备启动隐身衣。 她心里头咒骂,这圣母的手指,要来何用? 隐身衣启动把她罩住,正要灌隐身液的时候,却听得呜地一声,空中飞扑过来一道色彩斑斓的弧线,直扑在景昌帝的脸上。 一抓,两抓,三抓,景昌帝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猫爪印,逼得他不得不退后,扒下缠在他头脸上的猫。 「岂有此理!」他勃然大怒,这殿中几时来的猫? 小花猫跃回太上皇的腹部盘踞着,全身毛髮竖立,猫眼冷幽竟有一种叫人无法逼视的威严。 落锦书也是目瞪口呆,这小花猫又是从哪里进来的?分明看过也没在殿中了啊。 但幸好它来了,不然太上皇非死在景昌帝手中不可。 只不过,景昌帝杀心已起,怎会轻易放弃?便见他捡起了软枕,朝花猫拍过去要把它驱赶走,却不料,太上皇忽然咳嗽一声,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父子四目相对,空气似凝固了一般,景昌帝眼底的杀意甚至来不及掩藏,视线在空中碰上,他迅速移开,眼神飘忽躲闪。 但太上皇仿佛不知道方才的事,只是虚弱地又咳嗽了一声,眼底透着一抹茫然与空洞,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皇帝,你的脸这么了?」 景昌帝才觉得脸上的爪痕锐痛无比,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鲜血。 「猫……」他嗓子像是被刀子割过,恐惧从心里散发出来,哪怕只是一记茫然的眼神,都能让他莫名心慌,这种长久的君父压迫,已经渗透在血脉了。 「猫?」太上皇也仿佛才看到身上盘踞的猫,怔了怔,撑起了头仔细瞧了几眼,「这不是猫,是幼虎,皇帝从哪里寻来的幼虎?孤很喜欢。」 景昌帝僵硬地笑了笑,那满脸的血瞧着实在瘆人,不敢回答太上皇这句话,这幼虎自然不是他寻来的,但太上皇看着也像是从不认识这幼虎。 之前没听干坤殿里的人说过太上皇养了虎,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他甚至不敢看太上皇,很怕看到他耷拉眼角里渗出来的冷光,那是他所有的恐惧来源。 他完全不知方才的事吗? 弒父的勇气只在那一瞬间,也只敢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当他睁开眼睛,心头那股狠劲如被击散的沙子,迅速流散。 「皇帝。」太上皇静静地开口,眼底不若以往的冷锐,甚至带了一抹心疼,「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孤没事的,别担心,这幼虎孤很喜欢,难得你这么孝顺,怕孤觉得冷清,找它来陪伴孤。」 「父皇喜欢就好。」景昌帝依旧没敢看他,只觉得脸上的抓痕痛得厉害,血腥的味道钻入鼻中,让他胃部一阵翻滚,「那儿臣告退,您歇息。」 他急急忙忙便转身要走,身后却又传来声音,「皇帝!「 这一声,让景昌帝全身发软,几乎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声音已经虚得发不出来,「是!」 太上皇眼底毫无波澜,望向了他,」少渊的伤势有好转吗?几时可以入宫探望孤?」 景昌帝慢慢地抬起了头,眼底倏然闪过一些复杂的东西,面容渐渐地带了悲戚之色,「太医已经尽力救治,可少渊伤势太重,于昨夜亥时三刻薨了。」 太上皇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悲痛旋即灌住,勐地咳嗽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面容极尽痛苦之色,捂住了胸口用力急促喘气,几下之后,昏了过去。 景昌帝没有上前也没有传太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丧子之痛的打击,会让他耗尽最后一丝心力。 他迅速转身出去,关闭殿门,下旨不得任何人进寝殿。 御前太监翁宝急忙上前搀扶,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是否还传萧王进宫?」 景昌帝沉沉地握住翁宝的手腕,方才散失的力量才一点点地凝聚回来,「你留在这里,午后方可进去看,午后若没气了,传旨萧王府,请萧王入宫侍疾,有事马上到御书房禀报。」 「遵旨!」翁宝与杜公公都是景昌帝的心腹太监,翁宝比杜公公更心狠手辣,景昌帝也最重用他,反而是一些吃力不讨好跑腿的事吩咐杜公公去做。 景昌帝逃也似地离开了干坤宫回了御书房,今日不必上朝,再御书房议事,他必须当做自己没来过干坤宫。 落锦书等人走了之后,立刻从房梁落下,打开系统开始急救。 情绪过激刺激了心肺,肺部出血,幸好情况不算特别严重,抢救了一番,人便缓缓地醒来了。 落锦书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收起了系统,站在了床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太上皇眼神还有些散涣,气息比方才弱了一些,落锦书先开口,免得他想起昏过去之前听到的噩耗再一次遭受刺激,「云少渊没死,他很好。」 第90章 锦书揍皇帝 太上皇眸光聚焦回来盯着她,仿若不信,「你是谁?」 「我叫落锦书,萧王殿下的未婚妻。」 太上皇似乎遭受了打击,缓缓地摇头,「少渊的未婚妻姓魏,叫魏什么媛?」 落锦书不是很高兴地道:「那是前任,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太上皇似乎想起魏家悔婚的事了,这事他知晓的,但这是好事,危难便弃,要来何用? 但这女子说不想听到她,瞧着有些霸道啊,不禁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救您的命,您昨夜暴病。」 太上皇皱起眉头,面相显得有些兇恶,「你是太医院的医女?既是医女,你为孤医治也是职责所在,谈何救命?」 「我不是医女。」落锦书不想跟他争论是否救命的事,他现在意识会比较混乱,她想问他是否知晓景昌帝要杀他的事,但稍稍抬头却发现那猫……那幼虎不见了。 她回头找了一下,也没找到,方才景昌帝出去关闭殿门,她就在房樑上看着,幼虎没有跟着出去的。 神奇,这小脑斧该不会是全息影像吧?但肯定不会,她抱过,它也抓到了景昌帝的脸,有实体。 「你说少渊没事?」太上皇追问道:「你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落锦书回过头来,道:「他没事,我也真是他的未婚妻。」 太上皇语气带了点粗暴的意味,「你不是。」 「我是啊,过些日子便要大婚了。」 太上皇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打量着落锦书好几眼,眼底有掩藏不住的一点失望。 眼前这个衣裳破烂,髮鬓凌乱,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女子,是少渊的未婚妻? 而且,她黑色的外裳撕得支离破碎,远远望去,像一条参差不齐的黑拖地布,近看更惨,像一个流落街头许久的乞丐。 还有,她的头髮是怎么回事啊?像一个鸡窝似的。 想他的小儿子云少渊,丰神俊逸,清贵儒雅,如神仙般的人物,怎可娶她这般的? 「你不可能是少渊的未婚妻。」 落锦书有些恼了,「我说是就是,皇帝赐的婚,你不要啰嗦。」 太上皇的眼神倏然变冷,「是皇帝叫你来的?」 落锦书冷冷地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能支使动我?」 落锦书一肚子的气,景昌帝要害太上皇便算了,毕竟养出这样的儿子,他也有责任的。 但云少渊是她的未婚夫,动他就不可以。 落锦书这句话,带着气性和冷狠,反倒是叫太上皇刮目相看了一下。 丑点就丑点吧。 落锦书坐了下来,想起景昌帝刚才弒父那一幕,还有方才在殿外交代下去的那句话,其心可诛,歹毒不已。 她心里腾起了熊熊烈火,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这辈子做事都十分冷静,从没有做过气性的事。 但今天,她想破例,为云少渊破例,否则这怒火要把她烧死。 趁着还没天亮,她脱下自己的破烂黑色外裳拿在了手中,一身怒气充盈,让太上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落锦书压了压头髮,淡淡地道:「出去打个人,很快回来。」 太上皇眸子一眯,「打谁?」 她没回答,落下帐幔遮蔽住太上皇的视线,快步走到窗边,启动隐身后推开窗户旋即飞了出去。 双眸探照启动,寻找御书房,方才她听到景昌帝说要回御书房的。 三十秒,她飞到御书房,殿外有人守着,但并未能看见她。 她抬脚踢门沖了进去,景昌帝正在看许院判呈递上来的诊治日志,身旁站着一名太监。 落锦书冲过去把黑布蒙在他的头上,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拖下来,跪在他的膝盖不许他动弹,随即挥拳就上。 皇帝的脸是刚上过药,落锦书一拳一拳都是冲着他脑袋去,不沾他脸上的血腥。 这忽然的变故,吓得旁边的御前太监翁宝不知所措,皇上是忽然摔到地上,然后就开始抱头抽搐惨叫,而且他头上不知道几时有一块黑布蒙着,吓得急忙放声大喊,「来人,来人啊!」 落锦书时间不多,且人来了之后会与她撞上的,她虽隐形但有实体啊。 所以在禁军冲进来之前,她起身狠狠地朝景昌帝的小腹踹了几脚,收起黑布在身上,黑布隐形,这才启动双翼飞出去。 但禁军的速度也是她没预料到的,刚从门口飞出去,便与禁军迎头撞上,或许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禁军迅速出拳,打在了落锦书的脸上。 落锦书忍住没闷哼,急忙狼狈地飞走了。 禁军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是碰到什么东西了,但眼前却什么都没看见。 景昌帝在禁军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昏死过去了。 落锦书在愤怒之下力气没有控制好,每一拳都是重击。 落锦书是真把他往死里打。 这一切看着就像是闹鬼一般,翁宝都吓着了,传了太医,又叫人传法师。 落锦书跌跌撞撞地飞回到干坤殿里,从窗口跃下的那一瞬间,她就现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好在的是帐幔落下,太上皇没看到她现形,只听得脚步声忽然地响起。 当落锦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震惊得无以復加。 她左脸肿得像小山一样高,鼻孔出血,嘴角也染了一抹殷红,走路的脚步踉跄,身子半歪,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一副头晕脑胀的模样。 她坐直,面容严肃,嵴梁骨笔直笔直的,有一种叫人望而生敬的威严。 太上皇转了视线,淡淡地问了一句,「挨打了?」 落锦书眉头抽了抽,不甚喜欢这样的问话,但还是解释了一下,「不小心撞墙上了。」 「没事吧?」太上皇示意她擦擦鼻血,都流下来了,沿着唇瓣到下巴,滴落衣衫上。 「没事!」 落锦书没动,手也没抬,任由鼻血流着,她不能动,一动就要晕,要吐,这一拳把她打得脑震盪了。 但最终,她笔直的坐姿维持不住了,开始往下滑,后背歪靠在椅子上,双腿软软地撇出一边,整个人像随意地搭在椅子上的衣裳,瘪得没有一点力气。 「真没事吧?」太上皇不禁蹙眉,他可站不起来扶她的。 她不耐烦,眉目威严,「都说没事!」 下一秒,只听到噗通一声,她滑倒在了地上,天旋地转的一刻,看到凌空飞过来一道橘色抛物线,啪嗒地一声,软软的老虎屁股坐在了她的脸上,用力地碾磨了几下后稳稳盘踞,神态倨傲骄矜。 落锦书眼前一黑,不甘心地昏过去了。 第91章 您是故意让他动手的 太上皇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只见她胸口依旧是有起伏有唿吸的,也就不管了,反正他也起不来。 倒是那幼虎瞧着真是威武啊,他喜欢。 落锦书昏了大概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醒来了,她慢慢地坐起身,觉得头昏脑涨的感觉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也没有太大的噁心反胃的感觉。 脸颊的痛楚有所缓解,自己伸手摸了一下,肿还是肿的,但没有方才那么严重了。 小脑斧趴在太上皇身上睡着了,而太上皇闭着眼睛也是一副熟睡的模样,一小脑斧一老头儿竟有一种父慈子孝的温馨感。 睡着了好,免得醒来你看我,我看你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落锦书灰熘熘地回到了后殿小院子去,明雨已经醒来,但被捆绑住手脚只能愤怒地瞪着她,仿佛是在做无声的控诉。 落锦书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淡淡地道:「你如果喊的话就一起死在这里。」 明雨没喊,闭上了眼睛疯狂落泪,她救不了师妹,师妹一定会死的。 落锦书也没管她,歇一会儿之后还要回去寝殿的房樑上趴着。 她去打景昌帝一顿,不单单为了出气那么简单,身为帝王,在宫中无缘无故被虚无的空气殴打一顿,肯定会被解读为他忤逆弒父的惩罚。 恶念一生,唯有对神秘力量产生出来的万般恐惧才能阻止他,虽不能治标,但眼下危机可解。 明雨无声哭了一会儿,才充满怨恨地说:「姑娘既能把我带出来,自然也能把我师妹带出来,是否愿意行这个方便,只在您的一念之间,还是说人命在您眼里,尚且不如蝼蚁?还是说,我师妹只是侍女身份比不得高大人樊妈妈他们高贵,所以姑娘可以漠视她的生死。」 落锦书看了她好一会儿,问道:「你师门叫什么?是什么门派?」 说到师门,明雨神色不免庄严起来,「圣清派,乃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 圣清派,落锦书记住这个门派名字,以后遇到这个门派的人有多远跑多远。 明雨眼底扬起悲凉和讽刺,还要继续哀伤自怜的时候,落锦书选择继续封住她的嘴巴,就她刚才那番话,一句都不想回应,回应一个字都觉得自己跟她一样傻圈。 落锦书再一次把她电击昏过去,然后潜回寝殿里,不过最好别惊动了太上皇,方才有点出糗了。 太上皇听到那小心翼翼又迟疑的脚步声,急忙就闭上眼睛当做不知道她又来了,给她留点面子。 落锦书飞上横樑上趴着,果然是没过多久,就看到翁宝公公带着许院判以及几名太医入殿。 翁宝公公故意大声说:「皇上有旨,让太医院务必尽全力医治太上皇。」 太上皇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之后又闭上,这可没把太医院的人高兴坏,急忙便跪过来问候检查。 翁宝公公见状,脸色大变,急忙便回去禀报景昌帝,说太上皇醒来了。 景昌帝半躺在贵妃椅上,脑袋肿得厉害,左眼也肿得几乎睁不开。 他自知此番与太上皇算是闹翻了,就算他原先不知道弒父的事,可之后醒来时他说云少渊薨了,这句谎话若要不被识穿,云少渊就一定不可以入宫父子相见。 但云少渊已有入宫令牌,且也抓住了风儿的把柄,是无法阻止他入宫的。 也幸好,他是瞎的,只要叫太医跟云少渊说太上皇昏迷,届时找个假的,也分辨不出来。 可这般粉饰太平,又能到几时? 只怕他愿意装,太上皇也不愿意了,他会怎么做? 景昌帝心里头惶恐慌乱,却也不禁疑惑,分明几天之前,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从蜀王妃出事之后,因风儿的一同乱搅,才让情况逐渐失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从没有真正责怪过儿子的景昌帝,此刻心头涌起了一丝恨铁不成钢,再如何精心雕琢,始终只是一块石头,并非玉器。 落锦书此刻还趴在干坤殿的横樑上俯瞰底下的一切,行针对太上皇是有作用的,他精神看着好了一些。 其实他康復得这么好,落锦书也很意外,她的抢救固然之是有作用的,但是分明昨晚他的情况很严重,重度肺炎,败血症加心肌炎,不过一个晚上,他能从昏迷到清醒对话,莫非真龙天子,还真的有上苍庇佑? 那小脑斧也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虽然看似没有太亲厚,可瞧着也不像是原先不认识的,落锦书估计这小脑斧一定是他养的。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说是景昌帝送给他的?莫非他不想让景昌帝知道他养着小脑斧? 想起自己救了他,他也没表现出多高兴或者多感谢,仿佛早知道自己死不去。 确实也是啊,他的生命指数一直都很高,病情特别严重却没有生命威胁,老头值得带回实验室研究研究。 既然他没生命危险了,落锦书便要筹谋今晚回萧王府的事。 云少渊应该好多了,今晚回去便可以为他解开眼罩。 临时收走了系统,也按说问题不大,他用了快速康復,伤口在愈收了,再不济,也还有居大夫在呢。 殿中的人陆续进来伺候,待了一会儿之后,太上皇藉口要安寝,把他们全部撵走,他可没忘记房樑上还挂着一个人呢。 等他们全部都出去之后,落锦书轻轻落地,脑袋凑到床边的时候,太上皇竟然笑了。 他很少笑,这些年尤其的不爱笑。 但是看到她这模样,实在有些忍不住,肿丑得很有层次,她走过来的时候那褴褛的衣裳还在晃动,如果此刻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破碗,妥妥的乞丐了。 乞丐的模样,却端起了上位者的威严,瞧着实在滑稽。 落锦书坐下来,望着他道:「我今晚就要走了,明天和殿下入宫看您,有句话就算我不说,您心里大概也知道,皇帝想杀你。」 太上皇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丝毫不关心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你去打了谁?」 落锦书凝了凝,「皇帝。」 「打到了?」太上皇饶有兴味地问道。 「打了。」 太上皇又笑了,「打得有你这么伤吗?」 落锦书压了压脸颊,不想回答这个略没面子的问题,瞧了一眼旁边的小脑斧,它坐过她的脸之后好了一些,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哈。 回头一併研究一下。 「您之前不认识它吗?」落锦书转移话题。 太上皇眼底是有些茫然的,「第一次看到真实的,之前每一次孤特别难受的时候,它就来了,来过之后孤就会好一些,陆陆续续地,也维持了好几年,但孤一直以为只是梦里的影子,孤清醒的时候,它从不出现。」 怪不得说他总是病情加重却没有咽气,也难为景昌帝把所有的耐性都用光了,干脆直接自己动手。 她脑子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惊愕道:「您是故意让他动手的!」 太上皇眼底闪过一抹激赏,「为何这么说?」 第92章 成亲之后回去报恩 落锦书是忽然想到这一点的,因为这些年他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但是却让皇帝如此忌惮,甚至不惜要背负弒父罪名,亲自来弄他,证明他依旧在朝堂是有布局的。 病了这么多年,朝堂上依旧有布局,为何宫里没有?不可能没有。 既然有,那么他病重之际,却因皇帝一句命令,叫他们全部去了侧殿,他们就都乖乖地去了,给皇帝留下绝好的机会动手。 落锦书道:「事实就是那样,对吗?」 太上皇神色有几分淡漠,「事实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有结果才有判断,才有安排与策划。」 落锦书听出话里有话,但是目前她的身份不宜接这样的话题,敏感且容易引来祸乱。 「好好养病。」落锦书只说了一句。 说到养病,太上皇却也奇怪起来了,「孤以往病情加重之后,就算有所缓解,都会比较难受辛苦,可如今却觉得整个人松了许多,胸口没那么疼,手上也有点劲了。」 「给您用了药,肺炎和心肌炎压住了,以后继续治疗,情况会更好一些。」 「你还真有点本事。」太上皇仿佛这个时候才正视她的治疗,原本以为自己死不去,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自从醒来到如今,那辛苦难受的劲大大减轻,才意识到是小丑妞的功劳。 他多看了几眼,觉得她嫁给少渊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行事稳健能吃苦,萧王府以后的路不好走,若娶个娇滴滴的只怕还会拖累了少渊呢。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啊?」太上皇问道。 落锦书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落祁北!」 她在现代的生父已经过世,所以太上皇问父亲的时候,她觉得很陌生。 这缓缓的三个字,却让太上皇迅速抬起了头,眸光愕然了数秒之后,轻轻地嘆了口气,「嗯!」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起一张稚气阳刚的脸,少年坐在马背上,迎风扬起马鞭,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末将这辈子就跟着您死守这江山。」 他少年时,总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但是砍起敌军脑袋来,就跟切菜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第一战,他胸口便挂了一串血淋淋的敌军耳朵,满脸是血地朝他走过来,阳光洒在他的眼底,脸上的血像一大朵的彼岸花,他笑盈盈地说:「看,末将说到做到。」 那年,那少年郎十四岁,是战时破格收录入营的。 十四岁时轻飘飘地许下的诺言,他做到了,一辈子耗在军中,儿子死于战场,只剩下一个女儿,便是眼前眼前这小丑妞。 阿北战败的时候,他施压到了御前,这才没问战败之罪,那一次之后,他发烧了半月,梦里总能看到阿北那张年轻的脸。 落锦书感受到那一股死亡寂静的气息,渐渐地从空气中笼罩包围过来,她不知道太上皇和落祁北有什么渊源,但是,皇帝憎恨落祁北,从这点能窥探出,落祁北应该是太上皇的爱将。 「你母亲也跟着去了,对吗?」太上皇许久才睁开眸子问了一句。 「去了。」落锦书微微点头。 太上皇狐疑地看着她,「孤记得,你赐婚给了云靳风,为何却是少渊的未婚妻呢?」 落锦书垂下眸子,淡淡地道:「云靳风没瞧上我。」 「好事!」太上皇冷冷说,「与少渊比,他什么都不是。」 落锦书点头,「少渊比他好看。」 太上皇不悦地道:「肤浅,看男人怎能看相貌?少渊能力超卓。」 落锦书表示贊同,「能力超卓,还好看。」 太上皇恼得很,他极力想让她看到少渊是一把何等锋利的宝剑,但她却只看到宝剑外花俏的剑匣。 「你不能这么肤浅,只关注皮囊。」太上皇气不过,还是说了她一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也肯定了他能力超卓,没只单看相貌。」 「那你不能一直强调他好看,他最不喜欢别人这么说。」 「怎么会?如果有人说我好看,我也会高兴。」 「那怎么一样?」太上皇瞧了她一眼,她太需要有人赞赏了,否则顶着这张脸怎么活得下去呢。 落锦书望着他,「脸好看,捨不得揍!」 太上皇怔怔,微愠的话到了唇边,不敢再说,怕她真回去揍儿子。 皇帝她也揍,能不揍少渊吗?娶个恶妇连带他这个当爹的都要卑微起来。 落锦书没继续说,免得人还没嫁过去,就先有了公媳问题,以后不好相处。 空气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她努努嘴,眉眼耷拉,轻声问道:「您睡这么久,便不想吃点什么?」 她都饿扁了。 太上皇努努嘴,眉眼扬起,「先颠回房梁去苟着。」 落锦书挪侧几步,在他视线看不到的角度飞回房梁趴着。 太上皇说饿,干坤殿里的人都高兴疯了,尤其是太上皇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大太监,竟抹着眼泪跑出去亲自张罗。 半个时辰之后,落锦书坐在床边陪未来的公爹喝了一碗粥,一碗汤,老爷子病还没好,宫里头给他备下的只有粥和汤。 太上皇一口没碰,他也没胃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落锦书像饿疯了的乞丐一样风捲残云。 他眼底有很复杂的情绪,记忆里那个从明媚少年到沉稳萧杀的武将,已经追不回来了。 那时候的他,甚至比眼前的少女还要年轻。 太上皇轻声问道:「你父母死后,家族里的人待你可好啊?」 「待我很好,所以我打算成亲之后回去报恩。」落锦书一口气把汤干完,沉沉地放下碗,身子后仰双脚交叠呈威仪姿势,伸手扫了一下褴褛的衣摆,眼底褪不去的阴郁,「善哉!」 太上皇望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抽了抽,如此的言简意赅,她的亲族,要死一两个了吧? 相处不多,她偶尔顶嘴,时常沉默,前者是因心头有不安定,后者是因心头有坚信的东西。 太上皇神情平静,但心底已经有一道声音发狂吶喊,好稀罕这样的儿媳妇啊。 夜色渐至,在椅子上打了个盹的落锦书站了起来,道:「我走了,过两天我要从这里走进来看望你。」 她指着殿门的方向,淡淡的光芒映照在她青紫肿胀的颧骨上,脸颊一大一小,极度的不对称,却显得无比自信。 她说完,环视了殿中一圈,那小脑斧又不见了。 第93章 我能看到你了 萧王府里,云少渊已经离开了武衡居,回到萧干居由居大夫亲自照顾。 辛夷也一同前往,辛夷如今的责任就是盯着居大夫,不许他把黑布摘掉,因为总司说过,云少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她。 幸好她是跟着去了,居大夫好几次想动手摘下,都被她严厉呵斥住。 云少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昨晚便派人去了宫里,但是宫里的防御加强了许多,派出去的都是无功而返。 蓝寂和青鞘亲自出马,虽是进了宫中,但因为巡逻的禁军很多,无法探到每一所殿宇。 宫中一千二百多个房间,加上是夜晚,如果不是大肆搜查,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她的藏身之处。 他也猜测过她会否去了别的地方,但是如今外头满街都是禁军和蜀王府的府兵,如果是在城中早就找出来了。 加上,萧王府也暗中动用了南北府兵,易装寻找,也是一无所获。 居于种种,他觉得应该还是在宫里头的。 王府里所有的侍卫都派出去了,除了被杖责的紫衣还卧床,就连敏先生都去了秦楼一带打听,府中除了伺候的小厮侍女,便没几个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静得有些可怕。 暮色降临,居大夫煎了药进来,还取来疗伤的药粉。 他查看过殿下的伤口,伤口渐渐痊癒,但他研制的药粉可以让伤口痊癒的时候不发痒。 他瞧了一眼辛夷,「我要给殿下上药了,你出去一下。」 辛夷两眼炯炯,如尽责的保安,「你尽管上药,我就在这里盯着你。」 「殿下要脱上衣的,你不能看。」居大夫没好气地道:「你不用再盯,我不动那黑布,行了吧?我保证。」 「你脱你的,我看我的。」 云少渊忧心落锦书,烦躁得很,便道:「辛夷先出去,本王不许他摘。」 辛夷信得过他,因为他从没试过动手想摘黑布,倒是居大夫动过,所以居大夫信用破产,拉入黑名单。 辛夷转身出去,趁着机会她去看一下高大人和樊妈妈,他们的伤势比较重,没有殿下好得快。 居大夫见她终于走了,不禁是松了一口气,褪下殿下的衣衫,把用酒调开的药粉慢慢地涂抹上去。 见后背的伤口似乎有肉芽,他皱起了眉头,道:「殿下稍等一会儿,老夫回去取点粉膏,这伤口长肉芽了。」 「嗯!」云少渊应了一声,「顺便去府门看看,有没有人回来禀报。」 「是!」居大夫急忙便跑了出去,先回房间找粉膏,那粉膏也是他研制的,可以去除伤口的肉芽。 寒风萧萧,呜呜作响。 这呜咽风声听在云少渊的耳中,总似是悲鸣,叫他坐立不安。 他派出了所有人,是担心她。 他没出去,是想相信她,这并不矛盾,担心和信任是可以共存的,但现在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要亲自入宫探查一番,宫里头能藏人的偏僻角落,他最清楚不过。 他伸手摸了一下眼睛,勒了几日,勒得眼窝疼痛,影响了听觉,横竖他也没指望真能復明,所以便也就干脆扯下,一会儿进宫时还需要用敏锐的听力。 黑布勒得紧,他折腾了一下,才终于摘下。 摘下的一瞬间,眼睛忽然涌进爆炸般的光芒,眼睛刺痛得紧,他急忙捂住,但手捂住眼睛之后却已经能看到一朵一朵的火球在炸开。 那是屋中点着的蜡烛,方便上药,屋中点了十余根,照得如白昼般光亮。 他许久没动,任由眼底灼热渗出泪液,握住黑布的手因心头的激动而微微地颤抖。 好一会儿,他才试图慢慢地睁开眸子,一点一点地,光依旧刺眼,再刺眼,也胜过那一片漆黑。 终于,在经歷短暂的灼热痛楚之后,眼前的一切渐渐看得清楚了。 他起身,望着着萧干居,这里和记忆的有很大分别,许多家具移走了,如今空荡荡的,但和失明时的感觉是对得上的。 外头,忽然地听得啪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随即,起了脚步声。 他于一片烛光中转过身来,伸手的烛泪沾在了烛芯上,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只见一人于院子里踉跄走来,院子黑暗,瞧不真切,待那人上了石阶,面容五官渐渐现出,佝偻着背,鸡窝头,青肿脸,眼圈淤黑,脸上有干透的血迹。 等她立于门口神色略带讶异地看进来的时候,两行鼻血悄无声息地落下。 只见他挺拔如芝兰玉树般立于桌旁,铜色肌肤裸在空气中,八块腹肌对称整齐,坚实且充满力量,线条清晰,坚毅硬朗,他眸子静静望过来,似有些惑然,猜测她的身份,那乍见光明眉目蕴含了一抹冷清,充满了少年感。 她一只手撑住门边,左脚踏进,狼狈的面容几不能看,但唯独那眸子灼灼如烛火,闪着惊艷的神采。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流鼻血了,她勐地转头迈步,脑袋哐当地撞在门柱上,经歷过脑震盪经不起这一撞,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他为什么会没穿上衣的?这个男人,大晚上的是在引人犯罪吗? 但没倒下,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闪,腰间便多了一只手托住了她。 她脑袋眩晕,那一瞬间还以为是云少渊过来抱着她腰,所有狗血剧都是这样演的,他的武功也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眸子定了定,辛夷的脸慢慢地移过来,眸子闪着机器人的疑惑,「你整容失败了?」 「去!」落锦书顺势在她身上蹭去鼻血,站直,看向云少渊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復了如常,问道:「摘眼罩了?眼睛觉得有什么异常吗?痛不痛?」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云少渊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就是落锦书。 一时间,两份狂喜如缺堤潮水,几乎把他淹没了,復明的惊喜还没好好平復,她也脱险归来了。 喜怒不形于色已经许多年,早学会如何管理表情,但表情管理到位,眼底却怔怔地红了,他借着回头穿衣的空档,逼退了几乎要涌出来的泪水。 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担心她。 「那个居大夫,把眼罩摘掉不说,还把衣裳给剥掉了。」辛夷生气地道。 云少渊才想起自己没穿上衣,回头挑起搭在一旁的衣裳一个旋转,衣裳套在了身上。 回过头来看她,眼底倒影着烛光,烛光里映照出那褴褛狼狈的女子,调整唿吸好几下,才用略微平静的嗓音回答她刚才的问话,「眼睛很好,我能看到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落锦书有些移不开眼睛,当他眼底有光的时候,真是帅得要命。 就这么看着他,都觉得自己人快没了。 辛夷在她耳旁说了一句,「回去换身衣裳吧,丢人了。」 第94章 还是要骂她一顿 落锦书知道自己这副长相不差,衣衫破烂些不打紧,掩盖不住清丽姿容,只不过,这模样着实有些狼狈,浑身都酸臭了,便吩咐道:「你帮殿下检查一下眼睛,我回头就来。」 落锦书不是第一次见他,所以并未觉得是第一面,转身便去。 可对于云少渊来说,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纵然她转身出去,他眼光还是追随着,或许是眸子乍明总怕会再一次陷入黑暗,便想着努力记住她的模样。 落锦书走下石阶的时候回了回头,迎上他深邃醉人的眸子,她觉得心底深处,悄然地开了花。 云少渊直到她消失不见,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眸子,喃喃地问了一句,「她就是你的总司?」 辛夷讪讪地道:「失礼了,她平时没这么不修边幅的。」 「她很好看。」 机器人愕然,「哪点好看?」 实在不是埋汰她,就她方才那副模样,猪圈的母猪都要比她美上三分。 云少渊抿直唇角,漆黑瞳仁里绽放出神采,越发显得俊逸不凡,「都好看。」 落锦书回到房中,周元和周茜还以为看错了,急忙揉了眼睛定睛细瞧,发现果真是她,忙地奔上去惊喜地道:「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落锦书心神还有些飘飘然,「明雨我丢在院子外,找人收拾一下,我回头有话跟她说,府中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巡逻的人都没见了。」 「都出去找您了,您失踪这两日,殿下都担心死了。」周茜伸手去扶她,「您受伤了?要紧吗?」 落锦书眼角余光瞥过妆檯上的铜镜,她微怔,下意识地伸手指着铜镜,「那乞丐是谁?」 卧槽!这么丑?为什么会这么丑?云少渊看见她这么丑的样子了。 她马上转身,下了一连串的命令,「立刻给我准备热水,干净衣裳,有什么薰香干花之类的东西,全部往浴桶里放。」 她不去那个浴池泡,浑身脏得要死,她都不想玷污了浴池。 泡澡的时候,她开启了自体修復,脚上的伤先不管,集中修復肿胀的脸,且是加大了能量。 等沐浴出来,一张脸虽说没有还原如故,却也没有再肿起来,只是颧骨处有淡淡的清淤。 上点脂粉,还是可以遮蔽住的。 头髮洗过擦半干,抹上桂花油,微湿的头髮还是随意地绾了个髮髻,换上干净的衣裳,脸上稍加修饰,与方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只是因为连续的熬夜,眼圈还是淤黑的,疲惫憔悴也藏不住,她朝脸颊上拍打了几下,把不怎么贴服细腻的脂粉拍进去,添了点绯红,瞧着也就精神些了。 等她装扮好走出去,却见院子里站着一群激动万分的人,他们就这样立于寒风之中,看到她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上前唤了一声,「姑娘!」 落锦书伸长脖子瞧了一眼,院子外头也还有人头,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落锦书愕然地问道。 敏先生上前来,对着她便跪下行礼,这白净书生眼底竟是濡湿的,「姑娘平安回来就好,此番王府厄困由姑娘化解,往后萧王府四大侍卫和南北府兵,任由姑娘驱使。」 落锦书道:「往后?原先不能驱使么?」 「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敏先生巧嘴能辩,但如今满腔激动竟不知道如何说,只是依旧热泪盈眶地看着落锦书。 落锦书是觉得奇怪的,她解决的也不是什么大的困难啊,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心悦诚服,五体投地般? 如果说是因为云少渊的眼睛能復明,他们激动地表示一番感激还是可以的,但现在说的是带出明雨的事。 落锦书不知的是,这事确实不大,但是本来萧王府出了什么事,都是底下的人去办的,姑娘是未来的萧王妃,她亲自出马,而且把事情解决的干净利落,在他们看来是特别感动和激励人心的事。 哪家的主母有这本事啊? 落锦书问敏先生,「你们去看过殿下了吗?」 敏先生摇头,道:「我们被急召回来,得知是姑娘平安过来,便先过来这里等您,还不曾见过殿下。」 「你们先去看看殿下,我和明雨说几句话。」落锦书道。 蓝寂一听到明雨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姑娘把她交给属下便可,不必劳您亲自动手。」 落锦书道:「不,我还是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说的。」 明雨在宫里头说的那番话,落锦书开始不想反驳她,觉得很降智,但是不反驳几句吧,就总觉得像吞下了一只苍蝇,噁心得很。 跟明雨说完,她才去找云少渊,宫里头的事还是要告诉他的。 蓝寂把明雨带进屋中,落锦书让他们先离开,她单独跟明雨说。 明雨狼狈地跪在地上,神情桀骜不驯,充满了怨怼与不甘,但眼前这个人,是萧王府未来的主母,骨子里还是有服从性的,所以她跪着。 落锦书却不让她跪,道:「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明雨慢慢地站了起来,立于一旁,正好,她也不想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落锦书坐在椅子上望着她,「蜀王妃面容尽毁,我略懂一些修补容颜的医术,我想撕下你的脸皮,换给蜀王妃,你可愿意?」 明雨本以为她要教训自己,殊不知却为蜀王妃的事来,她愕然了一下,「把我的脸皮私下?那我呢?」 「我会给你换上蜀王妃的脸,你武功高强,容貌于你并无多大作用,你可愿意?」 明雨冷笑起来,「姑娘这算盘打得真好啊,我的武功再高强,可哪里有女子不重视自己的容貌?蜀王妃如今满脸伤痕,丑陋不已,我自是不愿意,但如果您强行为之,我并没有拒绝的能力,我如今已经在您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便,但我这张脸也受了伤的。」 落锦书端详着她脸上的疤痕,道:「还好,你的脸伤痕不深,我能补补的,你愿意就行。」 明雨又是冷笑,「我怎会心甘情愿?姑娘要强人所难,不必假惺惺地问过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落锦书眸子锁紧了她,神情严厉。 明雨冷冷地道:「身体髮肤授之于父母,凭什么我要献出脸皮给她呢?我与蜀王妃并无私交。」 落锦书扬了扬唇,眼底却没有一点暖意,「我与谈雪倒是有私交,交恶的交,在蜀王府她曾欺负过我,而且,蜀王妃被谋害一事,她与冷霜霜串联嫁祸于我。」 明雨愕然抬头,才意识到她拐弯抹角地回应在宫里她说的那番话。 她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谈雪做得不对,但事关人命,您……」 第95章 敏先生的审问方式 落锦书心梗即将发作,厉声道:「蜀王妃的命不是命啊?还是说蜀王妃的命在你眼里不若你师妹那么高贵?所以你可以罔顾她容貌尽毁差点一尸两命的惨况?你可以大言不惭地跟我这被诬陷的受害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去救谋害自己的兇手?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认为我会那么慈悲圣母?」 明雨低着头,对这些话有些牴触,淡淡地道:「您不帮就算了,这些话不必说。」 「不想听?听了闹心?听了是不是如鲠在喉?」 落锦书站起来,站立于她的面前,威冷的气势逼得明雨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还是你自己都觉得强人所难了呢?我去大理寺带你出来,差点命都没了,再去救你的师妹,那我这条命是不是要留在大理寺?拿我的命去换你师妹的命,你可真慷慨,怎么到了叫你把脸皮送给蜀王妃,你又斤斤计较了?可见你在宫里说的那番话,说的都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命在你的眼里是分三六九等的,任何人的命在你眼里都不若你那位犯下杀人大罪的师妹金贵。」 「她手中染了多少血腥?夺了多少人命?以她的杀戮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过分,你还让我拿自己的命去救她,我不去便是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明雨,你说你师门乃名门正派,我现在很怀疑,名门正派做不出这种腌臜的事。」 明雨勐地抬头,悲愤地道:「您可以骂我甚至杀了我,但不可侮辱我的师门。」 落锦书冷冷地道:「明雨,是你侮辱我在先,别把别人当傻子。」 明雨双肩垂下,顿了顿抬起头犹有不甘地问道:「是否我把脸皮给蜀王妃,您便替我去救师妹?」 落锦书唿吸忽地一滞,一套组合拳下来,打在了臭不要脸的狗屎上了,她直起嗓子喊道:「蓝寂!」 蓝寂就在门外听着她们的对话,气得肺都要炸了,但碍于姑娘在里头说教,他不好出面。 听得姑娘扯嗓子喊他,当即便疾步进去,「在!」 落锦书伸手扶着额头,不胜其烦,「带她下去关押起来,等她师妹被砍头之后,再送去铸剑庄。」 「姑娘,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杀人诛心,您这是……」 落锦书顿时咆哮一声,「拖下去,先打一顿,打完之后叫敏先生去跟她讲。」 周元在她沐浴之前便禀报了紫衣被上板子的事,紫衣身为领导要上板子,她凭什么不上? 做错事就要体罚。 蓝寂把她带了下去,临去的时候,明雨还在嚷着说落锦书见死不救,落锦书觉得自己好生犯贱,装扮得美美的,跟她在这里叨叨半天。 她气得进屋调整了一下情绪,做几个深唿吸,把这种恶劣情绪驱散掉。 周元和周茜端着饭菜进来,笑盈盈道:「姑娘,先用膳。」 落锦书这才觉得飢肠辘辘,方才见了云少渊,都没想起吃饭的事了,她眸色微暖,少渊秀色可餐也。 如今有闲暇,可细嚼慢咽,品尝每一道菜的味道,脑子没闲下来,盘算接下来要办的事。 她本性犯贱,日子最好风风雨雨,无所事事很难受,只有不断地在经歷,脑子才能保持绝对的清醒与灵敏。 萧王府这一次马失前蹄,就是因为待业半年的缘故。 外头,传来板子到肉的声音,明雨闷哼过几声,但很快就止住了。 板子也没持续太久,约莫十五板左右,就听到敏先生说话的声音了。 落锦书站在廊下看出去,只见院子外头摆下了阵仗,一张长凳横在树与树之间,执掌刑罚的侍卫立于一旁。 敏先生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俯首温和地跟明雨说话。 前面说了一大堆,落锦书没听真切,但也不大感兴趣,听说紫衣都打了三四十大板,怎么就给她上十几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不过既然交给了敏先生处置,她就不会再过问。 她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明雨,发现她竟然是被勒住嘴巴的,也就是说,这场谈话,只有敏先生说。 落锦书扼腕,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来了兴趣,走出去听敏先生到底跟她说什么。 「在师门时她偷了你师父的宝剑,被逐出师门,但其实剑是你偷的,她帮你顶罪,你感激她所以不能置她生死于不顾,这点我们都理解,但你欠她的,为什么要让姑娘帮你还?姑娘欠你的还是欠了她的?」 「再者,她杀了人,大理寺彰显国法威严,把她问斩,于情于理于法都没错,案子办得也十分严谨,你让姑娘去救一个杀人犯,便是要姑娘违反国法,与杀人犯同罪,姑娘这条命,你打算怎么还给她?」 「其次,你身为萧王府的侍卫,受萧王府的俸银,为萧王府办事是你的职责,但你反过来要姑娘为你犯险办事,她不去你便恶言相向,你仗的是什么身份?」 「最后,死在你师妹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你心里很清楚,我不说萧王府的律条是否容许你这么做,便是一个纯良的人,也做不出像你这般漠视别人的生命,你师门是这样教你的么?你师父今日若站在这里,你觉得她会如何处置你?」 他说完这些,稍稍便直了腰,口气温和地问了一句,「我说的,在理吧?」 蓝寂在一旁,手动摁了一下她的脑袋。 明雨却也是泪流满面,或许不是知错,是知道无力回天。 敏先生见她点头,便满意地道:「你知道错就行了,继续上板子,打完四十大板,若还有命便送去铸剑庄,若没了,便薄棺葬了。」 蓝寂拽起她到长凳上,让侍卫继续打。 敏先生看到落锦书,忙站了起来,嘆了口气,面容羞愧,「叫姑娘受累受气了。」 落锦书摆摆手,好奇问道:"为什么不先打完再说?或者说完再打?" 敏先生笑了笑,「怕打完之后没气,那她就没机会听了,至于说了再打也不行,只有打痛了她,把她那些顽固的想法打散,她才能听得进去。」 落锦书表示学到了,看来管人治人,都是要有方法的。 说话间,青鞘大步跑了过来,这一次他直接就跪在了落锦书的面前,这汉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青鞘用哽咽的声音道:「属下叩谢姑娘,如今殿下可视物了,全是姑娘的功劳。」 敏先生和蓝寂方才就在外头守着,没有回到正屋那边去,所以并未得知云少渊已经復明。 听得青鞘一说,他们顾不得失态,蹦起来捧着脸大叫了一声,便转身奔了出去。 整个王府,彻底沸腾了起来。 居大夫都高兴疯了,脱了外裳正屋廊下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抹眼泪,抹完眼泪又笑。 第96章 你为我出头 当落锦书来到萧干居正屋,便迅速被潮水般的感谢之声淹没。 所有人围着她,把她当仙子一般吹捧着,把她的医术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 落锦书根本挤不出去,这些汉子五大三粗的,也不好以身逼出去,只得僵笑着接受他们的赞嘆。 辛夷在一旁郁闷地说:「这么多华丽的赞美,该不是想逃医药费吧?」 但没人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激动坏了,或许落锦书和辛夷都无法理解他们,在殿下眼睛受伤初期,大家都试过蒙着眼睛过几天,从此看不到这个世界,瞧不见任何色彩,真的很绝望。 因为这种黑暗是没有尽头的,再也寻不到一丝的光明,太绝望,太窒息了。 殿下失明,就是悬在他们心头上的一把剑,时不时便要被刺上一刀,他们无比希望殿下能重见光明。 云少渊站在廊下,纵然他站得高一些,但因为围着她的人太多了,他根本瞧不见她。 看到众将高兴激动,他心里是有触动的,但是,她都进来有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了,还没放她出来,这就很过分。 往日要吩咐,身边总有人看他脸色行事,而如今看懂得看他脸色的人,也都围在底下了。 他不得已,立于石阶上蕴含了薄怒斥了一句,「退下!」 众将这才慢慢地退开,但依旧用饱含激动的眸子致敬着落锦书,敏先生半边身子都挂在蓝寂的手臂上,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和居大夫一样,哭着哭着又笑。 落锦书深唿吸一口新鲜空气,实在是一堆精壮的汉子围着她说话,口气交织成网,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她看向云少渊,云少渊也一直在看她,对望这一眼本是交织了一些异样的情愫,但她忽然间眉头渐渐蹙起,缓步上去,「衣裳太单薄,先回屋。」 云少渊眸色微暖,轻声道:「好,我们进屋说话。」 他侧身让她先走,眼底有压不住的雀跃,她望着比刚才更美了。 原来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他想起蓝寂的形容,什么大大的眼啊尖尖的下巴,如今看着,是也不是,形容没错,但是形容出来的感觉和眼前所见完全不是一回事。 辛夷想跟进来,但被云少渊顺手关门堵在了外头,她愣了愣,怎么还关门了? 屋中,便只有云少渊和落锦书两人,落锦书是有话要说的,所以他关上门是正好。 落锦书过去整理一下床铺,尽量先不去看他那张夺人心魄的俊脸,调整好一个对话的心态,温和地道:「你躺下,我坐在床边和你说点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他眉目莹然,唇瓣凝了一抹浅笑,「好!」 落锦书恰好回头瞧了一眼,十分艰难地才能移开视线,一个男人,是如何做到既绝美,禁慾,高贵,坚毅,又同时充满少年人的干净气质的呢? 他没躺下,只是坐在了床上,墨发落在素色绸缎衣裳上,抬起头来眸光依旧是灼然的。 落锦书本已经想对着他坐下来,但瞧了一眼之后,她一个转身,拿起了一块布勤快地擦起了桌子,「你……现在伤口不疼了吧?」 他道:「不疼,你是进宫了吗?」 眼底有些疑惑,她怎么拿寝裤擦去了桌子呢? 落锦书有些诧异,继续擦着桌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凝眸,「分析,你那会儿除了进宫,躲不到别的地方去,云靳风没想过你敢进宫,所以一直派人在外头搜。」 「你真的很聪明,」落锦书忍不住回头瞧了他一眼,见他眸光凝视,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唇角抿直轻笑,她心湖涟漪顿生,立刻转身到屏风上大力去擦,「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在宫里头的事,我见到你父皇了。」 他坐直,神色严肃起来,「他情况如何?」 「我入宫那晚,他情况很差,皇帝让许院判放弃治疗,我下去给他治疗了,现在还好的。」 「他清醒吗?」 落锦书转过身来,拿起一只碗使劲擦拭,眉目不抬,「清醒,但我要说的是,皇帝用枕头想闷死他,不过你放心,他没成功,太上皇身边养了一头幼虎,幼虎护主击退了他,太上皇随即也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望他,听到这个消息,会很生气吧? 但他神色却还是很平静的,只是眸子有一闪而过的杀气,眸底冷若碎冰,缓缓道:「父皇是逼他动手,他还真动手了,他迫不及待要父皇死。」 「你知道?」落锦书有些讶异,「他跟你说过要故意诱皇帝动手吗?」 他摇头,墨发微动,「没说过,但他能在干坤宫里对父皇下手,只能是父皇故意安排的,父皇身边有死卫,只听他一人之令,不会把皇帝放在眼里,若不是父皇授意,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必要关头,他们甚至会弒君。」 他的话分明是充满了肃杀气息,却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仿佛对他而言,弒君是唿吸这么简单的事。 她忽然想起太上皇说的话,他的魅力不在皮囊,他的睿智,冷静,运筹帷幄,把一切掌控在手里的自如淡定,才是他真正的魅力所在。 但是,很多人第一眼看他,只会觉得他干净无害,充满少年的冷清气,甚至被他容貌所迷惑,忽略他真正的底色。 如果这样看待他的人,是要倒大霉的。 这话题他也迅速略过不提,眸子又染了温柔,轻声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脸上有伤,在宫里吃亏了?」 「没事,我去打皇帝一顿,被禁军闯入打了一拳,方才用了祛瘀去肿的药,如今已经没事了。」 他愕然,「你去打他了?因为他杀害父皇?」 「不,」落锦书顿了顿,低头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碗,「他杀太上皇之前安排,让你进宫去,把害死太上皇的责任嫁祸给你。」 这答案是他没想到的,怔怔地望着她好一会儿,眼底变得无比的温柔,「你为我出头?」 她眼底充满冷意,母性霸气爆发,「应该的,你是我未婚夫,没人能当着我的面欺负你。」 视线对上,交接时有情愫暗涌,他仿佛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心头有一股暖流,渐渐地散到四肢百骸,眼底竟似有了一抹润光。 落锦书转身,爱哭鬼。 良久,他声音沙软地道:「你过来!」 她忸怩了一下,「干嘛?」 声音真好听。 他声音里有了不可违逆的坚定,「过来!」 她小脚步移动,慢慢地挪过去,睫毛扬了扬,眼波潋滟,脸颊不自觉地浮了一抹红,「干嘛啊?」 第97章 辛夷姑娘你要算什么帐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拿走她手里的碗和寝裤,随手丢在地上,碗哐当地一声碎了。 落锦书蹙眉,啧了一声,但旋即被他用力拖到身前,跌坐在了床边,对上他漆黑温柔的瞳仁,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卸去,软得几乎成了一团棉花,微嗔半娇,「干嘛呢。」 外头的人听到东西破碎的声音,有些愕然,齐刷刷地看向辛夷,有一说一,刚才姑娘呵斥殿下回屋的时候,有点凶。 辛夷宽慰,「放心,殿下是伤员,她不会出手太重。」 众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殿下要挨揍啊?听起来很是怪异,也莫名叫人心疼。 屋中,温度似乎一下子升高了,气氛也微妙了起来。 落锦书的眸光凝在自己的手腕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把她纤细手腕牢牢地握住,却许久没说话,只这么凝望着她,落锦书觉得有点尴尬。 他开口,声音极柔,带着沙哑的蛊惑力,「锦书,我问你一件事,你遵循自己的内心,回答我。」 「问啊。」落锦书不去看他的眸子,稍稍地挣扎了一下手腕,没挣扎开,也就算了,好歹反抗了一下,反抗不了也就从了吧。 他睫毛掀动了一下,眸光闪灼,「嫁给我,是真正的成亲,不是假的,你愿意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落锦书活两辈子,连被人表白过都没有,更不要说求婚了。 整个烈火青春少年时,她在埋头苦读,但是天资聪慧,一路跳级而上,真正需要下的苦心不多,怎会没有过初恋方面的萌动? 但一直都没有,连一封情书都没收过。 到天战医局之后,更是没有男性缘,尤其当了总司之后,大家背地里都说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因为没人愿意跟这种严苛偏执到极点的女魔头恋爱,那是找罪受。 她对云少渊很有好感,这种好感来源于女性对美好男性的欣赏与憧憬,云少渊是大部分女子梦寐以求的蓝朋友,她又不是清高到不吃人间烟火,不惹七情六慾,怎会不心动? 心动,还没来得及喜欢,因为没有太多时间相处,不过她很快就恢復理智,细思一下就明白他求婚的用意了,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居于现实情况,他的提议其实挺有必要的。 「你需要考虑一下?」云少渊见她没回答,只一味沉思,清澈明眸里便有了一丝黯沉,「那我让你考虑一下,你不着急回答我。」 落锦书迅速抬头,决断道:「不用考虑,我同意。」 他眼底火光跳跃了一下,「同意?」 落锦书道:「同意,真正的夫妻才可以同一阵线,同利益,共命运,我明白你的意思,利益捆绑风险减半嘛,你认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与你并肩作战,这份信任让我很高兴。」 云少渊摇头,瞳仁里透出无比认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娶你,和你生儿育女,相伴一辈子不离不弃,我喜欢你。」 落锦书眼珠定了定,心头砰地一下,炸开了一树一树的绚烂桃花,无比明艷灼美,把她胸臆填得严严实实,她往前逼近,眸子锁紧他,「你再说一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打断,声音着急呈威逼之势,「最后一句。」 他眼眸抬起,流光仿若明珠般璀璨,暗藏雀跃,轻轻喟嘆,「我说,我喜欢你。」 她定定地起码看了他五秒钟,直到唇角再也控不住上扬的弧度,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好!」 不用问为什么喜欢她,总之,一锤定音,不接受犹豫和反悔,这种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的事,经不起深思熟虑,一旦冷静下来,就会反悔。 「不许反悔!」 「不许反悔!」 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说出来之后都愣了愣,对视着随即甜蜜布满心间,唇角同时弯起弧度。 「我不会!」他立刻保证,身子往前一挪,却忽然皱眉,唿了一声,「唉……」 落锦书急忙扶着他,担心地问道:「扯到腰的伤口是不是?」 「咚咚咚!」 外头,敲起了门,片刻传来蓝寂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您叫了一声,是有什么吩咐吗?」 不等云少渊说话,薄刃挑动门闩的声音细微入耳,两人看过去,只见门闩慢慢地往边上移,咔地一声,门开了。 蓝寂的大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脸上赔着笑容,待看到两人都坐在床上,气氛挺和睦,并没有谁或者谁被揍,那殿下叫什么啊? 但他松了一口气,大步过来笑着说:「周元说要洗衣裳了,属下过来把您的寝裤取出去清洗一下。」 他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寝裤,又对落锦书说了一声,「姑娘,把您的脚移开,您踩着殿下的裤呢。」 落锦书抬脚,面无表情地道:「嗯!」 这是寝裤?不是抹布吗?薄得都没重量。 「您们慢聊,属下先出去。」蓝寂把地上的碎碗也清理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发过脾气的,但最后被哄好了。 殿下很少发脾气,估计是姑娘了。 他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殿下,却只见他眼珠子都快瞪出火花来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他顿时意识到什么,连忙便把门关上,厉声把人全部斥退。 但是辛夷却拉住了敏先生,道:「如今殿下的伤也差不多好了,咱们就把帐清了吧。」 敏先生狐疑地道:「我曾得罪过辛夷姑娘?辛夷姑娘要跟我算什么帐?」 「别装煳涂,医药费不用结吗?」 敏先生笑着道:「这还分什么彼此?以后王府里的钱财,落姑娘也有一份的。」 敏先生才不会结什么医药费呢,结了医药费,岂不是跟姑娘生分了?让姑娘知道,不得生气啊? 「一码归一码,医药费还是要结的啊。」辛夷追过去,「高大人和樊妈妈的,也一併结了,我这帐单都出来了,不能总是挂帐。」 「好,好,过两天就结,现在殿下还没好全呢。」敏先生大步往外走,摇着手说:「我还有事,那个明雨的事要处理一下的。」 辛夷止步,倒也是,看高大人和殿下应该还是要继续用点药,到时候一併结了也成。 这么大的府邸,跑不了帐的,但最起码应该交点押金的,如今一文钱没到帐,cpu慌得很。 第98章 颜狗不可耻 屋中,落锦书和云少渊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了,相对坐着有些话想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从何说起。 方才确是头脑一热,但他没有后悔,也是真心话。 可在表明心迹之后,他才忽然发现,他们之间似乎还挺陌生的,连话题都寻不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反倒是落锦书在为寝裤的事情沉默一下之后,道:「明日要入宫探望你父皇吗?」 「好!」他点头迅速应了一句,「我们一起去。」 「我能去吗?我们……还没大婚,现在就出双入对的,会不会不是太好?」 他反问:「你觉得不好?」 落锦书耸肩,「我无所谓啊,但你的入宫令牌,可以带上我吗?」 「可以。」他淡淡说,平静的语气却有一份狂傲。 「那行,我们明日去。」 话题打开,云少渊便觉得自在了许多,道:「还有一件事情,你父亲葬忠烈陵一事,如今便可办了,你要亲自回去吗?」 落锦书却问道:「婚事什么时候办?」 他眼底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呃……你想什么时候办?」 落锦书道:「越快越好……我的意思是办完婚事再回去移葬我父亲,我想在他墓前名正言顺地介绍你,让他可以放心。」 原主心里有一股恨意,是对族中亲人的恨,这恨意缠绕得让人难受,不回去出了这口恶气,有损健康。 他悄然地重新执起她的手,缓缓搁于胸口上,保证道:「好,尽快!」 落锦书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手,手心压着那微微隆起的坚实胸肌,努力忍住要捏一把的冲动,垂下了眸子,「行。」 落锦书带着满腹的甜蜜回到了房中,看到辛夷在纸上奋笔疾书,便过去问道:「在写什么?」 辛夷头也不抬,「我把帐单列出来,回头贴在敏先生的房中,让他每日盯着看,我回想了一下他的态度,觉得他有点赖帐的意思了。」 「你真的很扫兴。」落锦书坐下,提壶倒了一杯水,想起方才他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寡淡的开水都变得清甜起来了。 「我不是扫兴,帐单是我软肋,要是有帐单没结清,我会卡bug,算了,你不了解机器人的苦难,无法共情。」 辛夷抬头瞧了一眼落锦书那飞扬的眼角,淡淡地道:「眼角含春有桃花了?」 落锦书下巴微微抬起,有种一雪前耻的畅快,「以前他们不是总说我这辈子嫁不出去吗?云少刚才跟我求婚,他说……他喜欢我!」 辛夷笑了,「你信啊?」 「不信,但我听着高兴。」 「你永远清醒。」辛夷低头继续写着,「你们之间仅限于互相利用,不是互相吸引,但以你惯常的做法,你不会以此为耻,对吗?你很善于互相利用呢。」 落锦书放下杯子,有什么不好呢?可以被利用,证明自己有价值。 世道这么乱,谁纯粹谈感情啊?有利益捆绑比只谈感情可靠,感情是会变的。 辛夷道:「你出去这两天,我去照顾紫衣时,听她说了一件事情,你要不要听?听完之后你可能有点不开心。」 落锦书望着她,「说啊。」 辛夷抬起头,道:「紫衣的姐姐,是原先紫卫队的指挥使,叫紫菱,云少很喜欢她,曾说过要娶她为侧妃,这件事情蓝寂他们也都知道,原本说等打胜仗之后云少回来娶了魏家小姐,一年之后就娶紫菱为侧妃,可惜紫菱死在了战场上。」 落锦书再倒了一杯水,「云少渊跟紫菱说过,喜欢她?」 「说过,是紫菱亲口告诉紫衣的。」 「那紫菱也喜欢云少渊?」 "很喜欢,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嫁给云少渊……紫衣说的。" 落锦书道:「如此说来,两人互相喜欢,为什么云少渊不拒绝了魏家的婚事呢?直接娶心上人紫菱不好吗?」 辛夷道:「紫衣说,出身问题,她姐姐当不了萧王妃,我说这些,你会不高兴吗?」 落锦书笑了笑,「不会啊,首先这件事情你只是听紫衣说的,不一定是真相,其次,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人不能活在过去。」 辛夷把帐单整理叠好,道:「我只是说,云少渊的一句我喜欢你,并非真心,他可以在心上人死后半年就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喜欢,证明他善用感情去笼络女人,让女人为他死而后已。」 落锦书道:「你自己思考的?还是按照医局里的人给你的惯有思维?他们的话你少信,他们肤浅得很。」 辛夷反驳,「情况没清楚之前,你犯不着这么用心的,反正我觉得他们也很有道理。」 落锦书笑笑,「一百个人,有一百种道理,辛夷,我也有自己的道理,云少渊如果不值得我喜欢,我会抽身而退,但如果他值得,那我会去争取,幸福不是天赐的,要自己努力。」 辛夷耸肩,「好吧,你一直都很理智,也没做错过决定,这句话仅限于工作。」 落锦书道:「你们也没有见过我做私人和情感决定啊,任何决定我都没做错过。」 辛夷站起来,「你真喜欢他啊?」 落锦书想了想,「暂时还谈不上,有心动,他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长得帅,有智慧。」 辛夷发笑:「好看是重点吧?你是颜狗。」 落锦书也起身往外走,「颜狗并不羞耻,欣赏美好不妨碍我接受平凡。」 「你去哪里?」 落锦书头也不回,「去看看紫衣。」 辛夷小声道:「说得那么豁达,不还是马上去找紫衣问?」 落锦书确实是要去找紫衣问话,但和辛夷所料的不一样,她是想知道紫衣为什么要在辛夷面前提起紫菱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众所周知,辛夷是她的人,紫衣与她说的任何话,辛夷都不会隐瞒,紫衣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她不知道紫衣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猜来猜去,干脆直接去问她。 紫衣被打了板子,如今正在趴床休息,她一直关注着姑娘的事,得知姑娘平安归来,这才放心。 本想着等姑娘休息一下,晚点爬起来去看看姑娘,却没想到她竟来了。 她连忙从床上挪着要起来,「姑娘,您怎么来了?属下还想去看您呢。」 落锦书瞧着她怪异的姿势,不禁失笑,道:「你……继续趴着,别起来。」 第99章 云少渊竟然喜欢过紫菱? 紫衣趴得鼻子不通气,使劲地撑了一下,最终还是扯着后面的伤,只得又趴了下来。 落锦书掀开被褥,又打开她的衣裳瞧了一眼伤势,这顿板子可真不轻啊,紫红一片,见了血,妥妥的一丈红了。 「都上过药了?」 紫衣侧脸贴在枕头上看落锦书,恭谨地回答道:「上过药了,居大夫的女弟子阿兔来给属下上药的,姑娘不用担心,属下吃惯受伤的苦,这点还真算不得什么。」 落锦书拉椅子过来坐下,「以前经常受伤?」 「惯常的事,以往姐姐喜欢派我出任务,苦的累的危险的,都是属下办的,姐姐希望我都歷练,可惜我始终还是不成器。」 紫衣眸子黯然,这一次出错,让她彻底怀疑自己是否可以胜任紫卫队的指挥使,姐姐在天之灵应该会很失望。 落锦书看着她,「你跟辛夷提过你姐姐的事,为什么跟辛夷说?」 紫衣愕然,「属下跟辛夷说过姐姐的事?几时?」 落锦书挑眉,「你没说过?」 紫衣双肘撑住床,稍稍地把头抬起来,眉目蹙起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辛夷来时,属下发着烧,许是说了一些胡话也不定,但属下说过什么,不大记得了。」 落锦书看着她,「你说,殿下喜欢你姐姐,曾许诺迎她为侧妃。」 紫衣吃了一惊,连忙撑着起,「姑娘,您别误会,属下不是故意跟辛夷说这些事情的,唉……属下是发热煳涂了,怎么会提这些的?」 落锦书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别着急,我不会生气,只是过来问问你跟辛夷说这话的用意,如果只是发烧胡话倒也没什么,你发烧的时候,想着是你姐姐的事,可见她在你心里很重要,而更重要的事,是你会记住这一点,而不是她的其他事?」 紫衣慢慢地趴下来,郁闷地道:「姐姐对我格外严厉,她牺牲之后,我想到的都是她板着脸训斥我的样子,或者是我犯错她拿鞭子抽我的兇恶,唯独在她说起殿下的时候,脸上才有笑容,显得格外的温柔,属下最愿意记起她这一副甜蜜温柔的模样。」 落锦书眸子锁紧她,她眼底充满了失落和矛盾,「你总是犯错?」 「经常,立功少,犯错多,所以总受罚。」紫衣苦笑。 落锦书想起蓝寂对她的赞誉,在他们眼里,紫衣并非是总犯错的人,但为什么紫菱却罚她打击她? 是身为长姐,所以对她格外的严厉?但一位好的上司和姐姐,理应知道精神打压是不会让人成长的,只会让人毫无自信,彻底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 要么紫菱不是好领导,要么是她在pua紫衣,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 但死去的人不必再论,落锦书也没有安慰紫衣说她做得不错,关于紫衣的事情,她还需要跟蓝寂他们再了解了解。 紫衣想起了正事,当即神色一整,禀报导:「姑娘,蜀王妃的事,属下交给了阿淼去盯着,阿淼今日一早来报过,说云靳风把冷霜霜送到了别院去。」 落锦书微微颌首,「好,既然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办,那你就好好休息,叫阿淼有事来向我禀报。」 紫衣的办事能力是不错的,至少在打了板子之后,依旧没忘记蜀王妃的事,就是在统筹大局上,欠缺了点考虑。 她没再问紫菱的事,已经死去的人问来无用,眼下是紫衣掌管紫卫队,所以紫衣才是重要的。 回去屋中,落锦书请了蓝寂过来,问了紫菱之前掌管紫卫队,以及对紫衣严厉管教的事。 蓝寂道:「紫菱很出色,是我所见过最出色的紫卫队指挥使,比原先的指挥使紫燕都出色,殿下也十分重用她,紫卫队曾经是四大卫队里最强悍的,这离不开紫菱的能力,至于紫衣,她是整个紫卫队里武功最高的,可确实偶尔会犯点煳涂,紫菱对她格外严格,是因为她本来可以更好,但却因为这些小差错,总要紫菱去收拾残局。」 听了蓝寂的话,落锦书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因为她管理天战医局的时候,也像极了紫菱。 有些错误真的不该犯,而这些错误虽说小,却容易招致杀身之祸。 或许刚才在和紫衣说话的时候,她对紫菱的判断有些武断了,紫卫队的任务也是与性命相关的,严厉一点没有错。 「紫菱其实一直都希望紫衣接管紫卫队的,因为她迟早是要成为殿下的侧妃,到时候就不能再掌管紫卫队……」 蓝寂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止住了话,偷偷地看了姑娘一眼,看她有无不悦。 但她神色平静,没有生气或者介怀之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倒是落锦书想起了一事,觉得有些奇怪的,问道:「当初你和紫衣都认为,我一旦成了萧王妃,就会让她离开王府执外勤,不许再踏入王府,仅仅是因为魏家提出的这个要求?殿下不曾同意是吧?」 魏家提出的要求,而云少渊没有同意,但他们却很害怕,这让人费解。 蓝寂见她旧事重提,神色有些紧张,道:「当时魏国公府提出了这个要求,殿下虽没答应,可他后来跟紫菱提过,日后一旦大婚,他身边只有正妃与侧妃两人,其余的女子一律不得进萧王府。」 「紫菱说的?你亲耳听到殿下说了没?」 「殿下怎么会跟属下说这些事情?」蓝寂顿了顿,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一些比较好,省得她到处去打听,听到的是不尽不实的消息,有误会就不好了,「其实殿下许多心里头的话,都是跟紫菱说的,他是拿紫菱当红颜知己,只是这都是过去的事,姑娘您不必放在心上的。」 落锦书追问:「这话,也是紫菱说的?」 蓝寂点头:「是!」 「紫菱是葬在忠烈陵吗?」 蓝寂哀伤嘆气,「忠烈陵只是衣冠冢,紫菱的尸首并未找到。」 落锦书有些意外,「没找到尸首?怎么回事?你们打胜仗了,没有清理战场吗?」 败退的话无法清理战场,但他们是逼退了敌军,大获全胜,理应清理战场,安葬士兵。 而紫菱不是普通的士兵,是紫卫队的指挥,等同是云少渊的先锋,她的尸首就算是与士兵一同葬在大坑里,也不会寻不着啊。 「清理了,但打仗之时有火攻,大火焚城两天,焚烧了许多尸体。」 「城战?」 「是!」 蓝寂显然不想多说这一场战争,在那残酷的战争里,他很多弟兄没有回来,包括紫菱。 落锦书看出他的勉强和不适,战争的残酷她经歷过,失去战友的痛,会伴随余生。 她没继续问了,紫菱在战场上牺牲,是值得尊敬的英雄。 如果云少渊曾喜欢过这么一位英雄,她会尊重他的情感安放与怀念。 第100章 冷霜霜去别院 所以,她本想再问问紫菱是怎么牺牲的,最终也没问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要蓝寂深挖至痛的记忆,实在过于残忍。 蓝寂临告退之前,恳切地道:「请姑娘别着急否定紫衣,再给她一次机会。」 落锦书嘆气,「不用总是这么说的,我没否定她,是人都会犯错,吃一堑长一智,她记住教训就好。」 蓝寂讪讪地道:「是属下多言了,只是之前紫菱……」 蓝寂这话没继续说下去,怔怔了一会儿,告退而去。 落锦书听完了这些话,虽然对紫菱的严格要求表示理解,可这里头总还是有点不对味。 哪里不对味她一时也说不出来,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紫菱,日后紫卫队要交给紫衣的,也会对紫衣十分严格。 可蓝寂和其他指挥使对紫菱的大赞特贊,包括云少渊都对紫菱无比赏识重用,证明她确实是一位英明的领导。 可就是这么一位英明的领导,却不知道如何引导自己武功最高的妹妹,反而不断用小错误来打压她,虽然外人看着是力求完美,但就没有人想过,这会适得其反? 紫衣现在的不自信和偶尔的惶恐,原因在此。 落锦书随即召见了紫卫队的人,让紫卫队的人去别院看着点蜀王妃和冷霜霜。 云靳风把冷霜霜送过去的做法,已经让人难以理解,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兰宁侯竟然会同意。 兰宁侯是明知道冷霜霜杀姐兇手,他没有给长女主持公道不说,还允许云靳风把冷霜霜送去陪伴,那是陪伴吗?那是折磨。 就算冷霜霜不敢再下手,蜀王妃也会被折磨得很惨。 落锦书反过来也乐观一点想,或许冷霜霜过去反而是好事,至少可以激发出蜀王妃的求存意志,会同意她之前所提议的。 且说蜀王妃被送到别院之后,日子过得很惨,伤口溃烂无人治疗,产子之后重伤的身体,虽经过治疗好了一些,可近日无人照顾护理,身子虚弱得紧。 她知道王爷是故意折磨自己的,这是惩罚她不愿意冤枉锦书。 她也好几次想依锦衣的吩咐去做,可她实在说不出口,还真不如就这么死了的。 她终日昏昏沉沉,一时想着父亲会如何处置冷霜霜,一会想着王爷是否会帮她和儿子讨回公道? 心里反覆想着这件事情,越想心就越冷越痛,她其实知道谈雪顶罪,父亲和王爷都不会再提此事,或许过两年寻个藉口把她嫁出去,就当没发生过。 这样,既不损侯府的名声,也有利于王爷,他可以继续偶尔对外说起谈雪是受锦衣指使,久而久之,总有人相信的。 可谁理会过她的苦难啊?她和儿子差点死在冷霜霜的手中啊,她的面容尽毁,她一辈子都毁了。 她不甘心,怨怼,可无能为力。 「都发几日高热了,要不要请大夫啊?」 「请什么大夫?王爷说了,熬些草药便可。」 "但再这么下去,会没命的。" 「管那么多作甚?遵照王爷的意思办就好了。」 昏昏沉沉间,她听到外头的人在说话,一颗心沉到了暗无天日的谷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曾经的深爱,怎么就因她不愿冤枉锦书,就成了嫌弃厌恶的仇人? 她对云靳风彻底死心了。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伺候我长姐?」 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蜀王妃一个激灵勐地睁开了眼睛,撑起了头颅死死地盯着外头。 是她,她竟然来了! 蜀王妃急促地喘着气,怒火在眼底狂烧,干哑的嗓子怒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冷霜霜,她含笑,摇曳走进,嘲弄与冰冷的眸光落在蜀王妃的脸上,「啧啧啧,我那美丽大方,又贤惠得体的长姐,怎么变成这般丑陋狰狞的毒妇了?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蜀王妃目眦欲裂,「你……滚!」 冷霜霜笑出声来,「滚?是殿下叫我来照顾长姐的,我滚到哪里去啊?」 她甚是得意,原先还担心过一场,怕殿下知晓不知会如何对付她,却没想到殿下根本就不跟她计较,还派她来这里「照顾」冷箐箐。 蜀王妃骇然地瞪大眸子,「他叫你来?不,不是的。」 他分明知道冷霜霜是兇手,却让她前来照顾,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姐姐若不信,可问问送我来的人,是王府的人亲自送我来的。」冷霜霜笑着走近,却忽地又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姐姐你好臭啊,你几日没沐浴了?这么臭怪不得殿下不愿意来呢,瞧见你这模样,怕是要倒尽胃口的。」 蜀王妃瞪着她,面容几近癫狂,所有的情绪涌到了胸间,想哭,想笑,想喊,一切那么的荒谬,却又是真实的。 「来人啊!」冷霜霜回头娇笑一声,吩咐道:「打一盘冷水过来,我给姐姐洗洗脸。」 这一次过来,她可就肆无忌惮了,不需要再藏着掖着,反正父亲和殿下都知道了,还派人送她过来,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冷箐箐活着吗? 她很了解父亲,家族名声重于一切,谈雪是她侍女,谈雪现在在大理寺内,定下了兇手罪名,外间一定会揣测她或许也有参与。 父亲怎么会让别人如此议论侯府?干脆便送她来照顾,平息外头有可能爆发的猜忌。 只不过,父亲怎么想是他的事,她绝不可能让冷箐箐回到王府。 甚至,也不可能让她活着。 一旦她復起会如何復仇,谁说得准?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的。 只不过,父亲送她来,她很明白原因,殿下为何同意呢?或许是一样的容貌,殿下甚至是希望冷箐箐死了,然后让她来代替冷箐箐成为蜀王妃。 如此,再对外界说她容貌得良医治疗,已经康復。 殿下是天潢贵胄,自不可能继续把丑妇留在身边当王妃的。 冷霜霜这近乎疯狂的猜测,其实是正确的,因为云靳风确实有这个打算,当然,只是暂时的打算。 等冷霜霜代替蜀王妃一段日子之后,再找个机会让她暴病。 自然,这后面的想法,冷霜霜不可能想到,就算想到也不愿意相信。 第101章 锦书这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粗糙的毛巾湿透了冰冷的水,就这么粗暴地往蜀王妃的那伤痕斑驳的脸上擦拭过去。 蜀王妃痛得连声惨叫,使劲挣扎双手拍打冷霜霜,但是她重伤产后体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抗得过冷霜霜? 这一痛擦拭下来,她脸上的皮肉更加的模煳,刚结了一点点的痂皮被擦掉,露出鲜红的肉,甚是恐怖。 外头的僕妇侍女虽觉得残忍,但是也不敢进来帮忙,毕竟如今的蜀王妃已经不是昔日的蜀王妃。 殿下都把她送到这院子里头,也是等死的,若胡乱生了慈悲心肠,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冷霜霜把蜀王妃折磨个死去活来,这才扔掉了粗糙毛巾,哼了一声,「你也有今日了。」 蜀王妃痛得全身发抖,眼泪忍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悲愤地问道:「我是你的亲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几时得罪过你?」 冷霜霜眉目里充斥着冰冷与厌恶,「你知道什么人最可恨吗?就是那种伤害了人却不自知的,就像你一样,我与你是双生姐妹,但打小你样样比我出色,人人都知道兰宁侯府有一位冷箐箐,却不知道有我冷霜霜,你轻易便可得到长辈的喜爱,我却要用尽努力,献媚讨好,极力侍奉,才换来一句霜霜虽不如长姐,却也是乖巧懂事的评价,我怎能不恨你?」 「魏贵妃派人求亲,我早跟祖母说过喜欢殿下,希望能嫁给殿下为妃,也在书房求了父亲半日,他们嘴上说考虑,但是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你嫁了过去,甚至连一句交代都没给我。我与你容貌相似,同是嫡出,你不过比我早来那么一刻钟,为何却可以嫁给我心仪的男子,极尽尊荣,享尽富贵?」 「我本以为殿下会不喜欢你这样无趣的女子,却不料你嫁过去之后,不过两月便传出有孕的消息,殿下更是日日在你屋中陪伴,哄你开心,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凭什么啊?凭你终日满口仁义道德,却行那懦弱伪善之事?殿下需要你这样的人来立贤名?外头的人议论起你,都说你有一副好心肠,所以才有如今的福气,我呸,我偏要告诉天下人,你的好心肠只会被人恩将仇报,招致灾祸,如此,人人都会说你愚蠢无比,不会再说你有好心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蜀王妃听得骇然万分,「所以……所以你才把谋害之事嫁祸给落锦书?」 冷霜霜冷笑一声,「落锦书算个什么东西?当日登门竟敢以殿下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她让殿下不痛快,我顺便解决了她,我喜欢的人,谁都不能觊觎,她不行,你也不行。」 「你真是疯了!」蜀王妃看着满脸阴狠恶毒的她,这副模样,让她既恨也怕。 「那日我偷听到父亲和母亲在商议,说你如今容颜毁了,是否可以考虑把我嫁给殿下为侧妃,说宫里头就是这么个意思,」冷霜霜缓缓地坐下,唇角勾起不屑之色,「我怎么可能当侧妃?我要当就当正妃,而只有你死了,我就能当正妃了。」 她已经越来越笃定殿下就是让她取代冷箐箐的,但殿下宅心仁厚,不愿杀妻,她可以代劳。 她还真宁可取代冷箐箐,如此外头的好名声她可以尽收。 蜀王妃听了这些丧心病狂的话,再想起她能来到这里,云靳风打的什么主意,娘家那边打的什么主意,她都清楚了。 恨意灼烧胸腔,烧得她痛楚万分,但是也把她烧清醒了。 她要活着,就真的只能按照锦书说的那样去做,而锦书当时会这么说,是因为她早就猜到这一切。 锦书那么聪明,这一年她为何要忍受各种屈辱?她实在不解,这种遭受欺辱的日子,她过一天都觉得艰辛无比。 锦书这一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晚,在冷霜霜回屋睡觉之后,蜀王妃终于叫住了云靳风派来的僕妇尚妈妈,艰难地道:「请你转告殿下,我好起来之后,会设宴请官宦家的夫人过来,告诉她们,我是如何被落锦书所害的。」 这尚妈妈是云靳风派过来的,负责把别院的情况禀报回去,云靳风当初建府时便在了。 蜀王妃知道她可以直接禀报给云靳风听。 果然,尚妈妈听了她的话,眉毛动了动,淡淡地道:「王妃一早懂得这样想,便少吃这些苦头了。」 蜀王妃虚弱地道:「怪我固执自私,不懂为殿下着想,如今我想通了,请妈妈回去禀报殿下,把我接回去吧。」 尚妈妈道:「不必禀报,殿下早就有话交代下来,若王妃想通了,便可直接送回府中去。」 蜀王妃定定地看着她,「殿下送我来此,是想让我妥协么?」 尚妈妈冷笑,「王妃别怪殿下……」 蜀王妃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追悔莫及地道:「我怎么会怪殿下?只怪我自己明白得太迟,叫殿下伤心了,我已想通,落锦书……确实有谋害我的可能。」 这话说出来,她心痛得很,这般违背良心的话她以往从没说过,尤其锦书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尚妈妈盯着她好一会儿,皮笑肉不笑地道:「好,既然王妃想通了,那老婆子我便安排马车,送王妃回府。」 蜀王妃松了一口气,但依旧饱含感激地说了一句,「有劳妈妈了。」 尚妈妈福身出去,吩咐准备马车送王妃回府。 冷霜霜那边刚沐浴完毕,想着临睡之前还过来刁难一番,却听得尚妈妈说要准备马车送冷箐箐回府,她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为什么要送回去?殿下的意思吗?」 「殿下有令,如果王妃知错了,便可把她送回去。」 冷霜霜急得跳脚,「她怎会知错?她是哄着你们的,她素来狡猾,你们不要信她的话。」 尚妈妈没瞧得上冷霜霜,淡淡地道:「她若是哄骗殿下的,自然再有她的苦头吃,二姑娘就不要掺和了,今日的事婆子我不会在殿下面前言语一句的。」 冷霜霜忙拦住尚妈妈,怒道:「不许送回去,听到没有?我说不许!」 「二姑娘,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尚妈妈眸色微挑,也是充满轻蔑的,「等您成了王府的主子,再来命令婆子吧。」 第102章 蜀王妃同意了 冷霜霜气得发怔,「你什么意思?殿下叫我来的,你敢不听我的?」 尚妈妈直接没搭理她,越过她之后继续准备,僕妇们收拾着东西,便把蜀王妃抬了出去。 冷霜霜冲出去阻止,但是这里的人只听尚妈妈的,尚妈妈没发话之前,她做什么都可以,但尚妈妈发话了,那就没她冷霜霜什么事。 冷霜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蜀王妃被送上了马车,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从谈雪入狱之后,她身边就再没有得力的人,若换做往日谈雪还在,这些个刁奴早就被教训了。 她没办法,只得气急败坏地也跟着回了王府去。 云靳风这两日暴躁狂怒极了,本以为可以趁机以劫狱的事打击萧王府,却不料明雨被劫走不说,连那劫人的落锦书也没抓到。 他十分肯定那晚看到的就是落锦书,但是,除他之外,其他的人都说没看见,他也不敢到萧王府去兴师问罪,只得暗中搜查了两日,实在是寻不到这才收兵回府的。 对落锦书,他真是痛恨到了极点,但同时也十分疑惑,她几时变得这么有本事的?忽然懂得医术不说,轻功还这么厉害,大理寺的高手都没办法追得上她。 关键是她还背着一个人。 也因为这点,他不敢确定那女子就是落锦书。 只是回过头来想,如果早知道落锦书并非平庸之辈,或许当初她登门之时,便履行承诺娶了她为侧妃,那么今日她就不是敌人了,至少,是可重用之利器,甚至如今可以利用她去对付萧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如今慢慢冷静下来想,当初的落锦书懦弱胆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自是没看上眼的。 只是最近的落锦书,虽总是髮鬓凌乱,忙进忙出,可脸上那种自信淡定,是他不曾从别的女子脸上见过的。 就连母妃都没有她那份气势。 或许是痛恨,原先并未想过这些。 他竟是无端地生出了一丝后悔,那样烈性的胭脂马,若是被驯服了,对他唯命是从,该是何等的骄傲啊。 但很可惜,如今她是非死不可了。 书房外,侍卫在外头敲门两下,道:「殿下,尚妈妈带着王妃回府了,王妃已妥协。」 云靳风旋即起身打开了门,「当真?」 侍卫道:「已回到了府中,尚妈妈转述,王妃若好起来,会宴请好友官眷陈述此事。」 云靳风大喜,「知道了,先让她回邀月居,找大夫给她治疗吧。」 看来,准冷霜霜去还是有用的,虽然他用意不是这样,但有这个的结果也很好。 「尚妈妈还说,王妃想见您。」 云靳风神色有些复杂,他不想见到王妃那张脸,太可怕了,瞧着她就一直反胃想吐。 但以往恩爱点滴还在心头,若不见,她就这么死了,或许还能留个好的念想。 「不必见,她需要什么,叫尚妈妈配合。」 这话说出来之后,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总归才成亲一年,有些事情当面不能做得太绝。 且箐箐虽说没机心,但是也难保经过这一次之后会留心眼,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才稳妥。 「本王会过去。」 蜀王妃重新回到邀月居,便马上叫人把儿子抱过来让她瞧一眼,母子连心,在别院数日,她挂心的唯有儿子。 她总担心云靳风不会善待孩子,待见过无恙之后,这才放心了。 几番折磨,她知道如今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如果这一次不能自救成功,此生和儿子便缘绝了,她太不甘心了。 外头听得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心头紧紧地揪痛起来,她曾经多爱这个男人啊,尊贵温柔,虽有些骄矜自狂,但对她却是不错。 可那些曾经的好,都仿佛梦一般,似乎从不曾存在过。 她艰难撑起身子,叫人落了帐幔,不叫他看到自己丑陋的脸。 云靳风是迈着迟疑的脚步进来的,实在是不愿再看见她那张丑陋到反胃的脸。 待看到床前帐幔曳地,密不透风,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里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他知道以后不可能和她像往日一样了,夫妻情分也是到了尽头的。 沉下心绪,他在帐外轻唤了一声,「箐箐,本王来了!」 「殿下。」帐内传出蜀王妃沙哑无力的声音,「之前是我不对,没有为你着想过,任由你被外头的人谩骂耻笑,希望我如今弥补还来得及。」 云靳风下巴收紧,一句被谩骂耻笑,让他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你懂得这么想就好,你放心吧,本王会请大夫为你治疗,等你好些,便按照你说的那般去做吧。」 「殿下!」蜀王妃声音急了些,「还请殿下把落锦书请来给我医治。」 云靳风眸色一冷,「你说什么?」 「殿下且耐心听我说,我叫落锦书为我治疗几日后,不必全然康復,我便可宴请她们来,同时邀落锦书作陪,她如今是巴不得结识京中权贵的诰命,届时……」 她声音渐渐低了,云靳风不由得靠近一些,听她继续说。 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精神已经严重不济了,「届时……我会告诉大家,是落锦书为我医治,待我中途吐血昏过去,再叫太医为我诊治,从药渣里翻找出毒物来,便可指证她下毒害我,我这么做,是觉得与其解释原先的事,还不如让大家亲自看到她下毒害我,如此大家便会想起之前的事,她自然就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事是当场闹起来的,您想闹多大便可闹多大,不愁传不出去。」 云靳风听罢,深思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之前的事已经盖棺论定,大理寺也判了,凭着三言两语,很难再推翻。 倒不如像她说的那样,干脆那日便闹一场,纵然最后她可以脱罪,也可对外说是云少渊出面替她开脱,如此外人便会觉得他被云少渊强权欺压,受尽了委屈,而原先的事也会被联想到是云少渊出面干预。 他踌躇半晌,道:「但只怕落锦书不愿意再来给你医治。」 「她会!」蜀王妃咳嗽了一声,虚弱地道:「她一直都想证明没有害过我,所以一直都是上赶着治我的,殿下不必亲自出面,我叫尚妈妈过去请她便是。」 云靳风点头,「那好吧,一切便依你所言,但如果你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 他声音陡冷了下来,「也就休怪本王不念夫妻之情。」 蜀王妃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你早就不念夫妻之情了。 她死死地忍住哽咽,稳住声线道:「为了殿下,为了我们的孩儿,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第103章 整个萧王府都知道吗 云靳风听得这话,心里总归是有些难受的,伸出手想掀开帐幔看看她,但手伸到了半空,想起那张血肉模煳的脸,心头一阵反胃,当即缩了回来,「你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说完,便转身大步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他把尚妈妈叫过来,吩咐了她去请落锦书。 尚妈妈领命便要去的时候,他忽然又叫住了她,「有一件事情,本王希望你能办到的,不着急,但是必须要办。」 尚妈妈恭谨地道:「殿下请吩咐便是。」 云靳风脑子里闪过一些往日夫妻恩爱的片段,面容有些痛苦,但他的人生不容许这么大的缺陷,这事,势在必行。 他最终是慢慢地说:「等王妃办完她要办的事,你慢慢引导她自尽吧,这是最好的结果,对谁都好,本王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出嫌弃她的话,也不想亲手做那些绝情的事。」 尚妈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沉默了片刻,「婆子知道了,如殿下所言,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身为殿下的王妃,她应该知道自己唯有死,才可维护好蜀王府的完美。」 女子的容貌如贞洁般重要,她已经成为王府那个残缺不完美的人,不应该存在。 云靳风声音郁沉,「别告诉她这是本王的意思,要让她临死前依旧觉得本王是爱她的,本王不希望听到她的骂声和吵闹声。」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身的锦衣如玉,颀长的身姿充满了天家的尊贵。 冷霜霜藏于迴廊的尽头,两人对话尽收耳底,她心头狂喜不已,果然,果然殿下是要让冷箐箐死的。 当初她要杀冷箐箐,虽然出了意外,她被救了回来,但是中途闹了这么大一通,但最终的结果,也是如她所愿了。 唯一的遗憾是那个孽种出生了,那孽种成了殿下的嫡长子。 但不要紧,等她入门之后来日方长,她还是可以慢慢除掉这孽种。 翌日一早,尚妈妈便到了萧王府去请落锦书,蓝寂告知她姑娘还没起,让她先回去,等姑娘醒来之后再禀报,如果她愿意去,那就自然会出现在蜀王府大门口。 尚妈妈感谢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去。 落锦书其实早就起来了,今日是高林出院的日子,所以要提前起来给他做出院检查,确定无恙就可以离开萧王府。 检查过后,叮嘱了回去之后的注意事项,便送了他们出去。 辛夷昨晚回去充电,特意没召她出来的,免得她追着高大人要医药费。 等高大人走了之后,她才回屋把辛夷放出来,让她去给云少渊的伤口再消消毒,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前往蜀王府。 昨晚她就得知蜀王妃回府,证明她终于开窍,冷霜霜上蹿下跳蹦跶得足够久了,是时候解决了。 辛夷拦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先去给殿下消毒伤口?你还可以顺便开个处方。」 落锦书道:「处方我开好了,药放在桌面上,都是沖剂,你调好之后给他喝就行了。」 「你不去看看吗?」辛夷问道。 落锦书垂下眸子,淡淡地道:「暂时不去,先处理了蜀王妃的事再说。」 辛夷发挥了八卦机器人的本质,「你就不想问问紫菱的事吗?」 「紫菱的事没什么好问的,都过去了,你烦不烦?整天问着这些事情,我都忘记了你还要提起。」 落锦书气恼得很,不理会她转身出去了。 辛夷看着她的背影,机器人皱眉,喃喃地道:「我不是担心你心里有疙瘩回头不愿意嫁吗?问清楚点有什么不好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啊,你不是女人吗?」 落锦书都走到石阶上了,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想断电关禁闭是吗?」 辛夷被她眼底的兇狠吓退,这么凶,怪不得大家都怕她。 等落锦书出门之后,她进屋去对着处方检查药物,确定无误,便出门去打开水。 刚走出门口,便见殿下站在迴廊里,暖阳洒落他略带着苍白的面容上,肌肤仿佛染了一层透明的薄金。 他含笑沖辛夷微微颌首,「你过来。」 辛夷道:「等一下,我要去打开水开药。」 「不着急,」云少渊凝了凝,康復不久的眸子如泉水一般透彻,「方才我听到锦书说你,你差事办得挺好的,她为何说你啊?」 辛夷走过去,声音略带了郁闷,「我就是忠告她两句,她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忠告素来逆耳的,你别放在心上,」他抿唇,脸上的笑容如初霁的暖阳,淡淡的影子投在朱色雕花窗棱上,「本王听到你们说起了紫菱,还说她因紫菱会不愿意嫁,本王觉得你这话说得确实是有些不对,她怎会因紫菱而不嫁给本王呢?」 辛夷道:「女子都喜吃醋嫉妒,殿下您才说过喜欢她,回头又让她知道您还说过喜欢紫菱,哪个女子会不在意呢?」 云少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但眼底的光芒瞬间被夺去,笼了一层森寒,「本王喜欢紫菱?这话从何说起啊?」 「满府的人都知道的啊。」辛夷拿着茶壶,便要转身去,「我不能再说了,她叮嘱给您用药的,要是耽误了,回头又得断我的粮食。」 云少渊望着她,知道她消失在迴廊尽头,这才勐地一个转身,冷喝了一声,「蓝寂!」 「来了!」远处,传来蓝寂的应声,他一路疾跑过来,「殿下,有什么事吗?」 云少渊眸子结冰,几乎是从牙缝里喝出一句质问,「本王说过喜欢紫菱?满府的人都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蓝寂一怔,「这个……是谁说的?」 这话怎么就传到殿下耳中去了呢?紫菱当时是有跟他说过,但紫菱也说,这些隐私的私房话,殿下只跟她一人说,不许外传的。 他们私下也不会外说,就只有青鞘红狼和他知道,当然紫衣也知道,她也会跟紫衣说这些心里话的。 「所以,」云少渊冷冷地看着他,「真的是整个萧王府的人都知道本王对紫菱说过喜欢她?」 「殿下,不是的,没有全部人都知道,就只有属下和青鞘他们几个知道的。」 蓝寂上前一步,压着声音道:「我们没有对外说过一句,这事已经过去了,紫菱也走了,您就别提起让自己心里难受……」 第104章 为这事没完没了 「闭嘴!」云少渊气得够呛,他素来最有涵养,不轻易动怒,但如今这浑身怒气,怎么都压不住,「本王几时说过这样的话?紫菱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蓝寂摸不着头脑,「紫菱就是说殿下喜欢她,等打胜仗之后就娶她为侧妃啊。」 云少渊牙都咬碎了。 怪不得昨晚她就没来,他在房中等了许久,直到丑时还不能入睡,今日一大早便醒了,又以为她会过来,结果还是没等到。 害他还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的表白吓着了她,却不知是谁跟她说了这些无中生有的话。 方才他是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遇见她的,结果便听到她跟辛夷的对话,她临去时候瞪了辛夷那一眼,可见是生气了。 她生气了! 她生气了! 她生气了? 云少渊定了定,眉角却渐渐地扬了起来,她生气是否表示在意? 蓝寂一脸懵圈地看着殿下,方才还一副暴风雨来袭的模样,怎么忽然又笑了起来? 不过,笑容没维持多久,他拂袖回屋之前,冷冷地道:「马上澄清此事,本王要锦书回来之前,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本王不曾对紫菱说过那样的话,本王也从没打算娶她为侧妃。」 蓝寂怔了一下,随即是满眼苦涩,殿下此举实在是有些薄情了。 紫菱牺牲了才多久?殿下便不愿意承认曾喜欢过她了么?就单纯是为了怕姑娘吃醋生气? 其实,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武浅浅为侧妃,姑娘都不在意,为何却跟一个死了的人计较? 而且紫菱是为国家为社稷牺牲的,姑娘真是不应该啊。 他回头看到辛夷提着热水过来,便淡淡地问了一句,「姑娘是真为紫菱的事生气么?」 辛夷进屋去,把药开出来,再倒上开水搅了一下,才看向门口的蓝寂道:「生气不应该吗?」 蓝寂快步进来,整个人有些气恼,「就是不应该啊,紫菱都牺牲了,为何要跟一个死去的人计较?」 「她又不是气紫菱。」 「气殿下?那也不能气殿下啊,殿下原先喜欢紫菱,如今喜欢她,也没冲突,非逼着殿下说不曾喜欢过紫菱才高兴吗?姑娘这么小气吗?」 辛夷点头道:「嗯,她很小气的,她很爱发脾气,你不要惹她。」 「我怎么会惹她?我敬重她都来不及呢。」蓝寂嘆气,说是这么说,但眉眼里却尽是失望。 辛夷端着药走出去,脚步快速,「她不会稀罕你的敬重,只在乎你的办事能力,她交代你办事,麻利地办好就行,她要效率,要速度,要完善度,办不好要挨呲,她骂人凶。」 辛夷不理会他,抓紧办差才是要紧事,没得回头还要被断电关禁闭。 蓝寂心里头虽不情愿,却也只能青鞘红狼他们说了殿下的意思。 青鞘和红狼两人听了之后,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殿下的做法,他们也是有点难以接受的,因为紫菱是和他们共同进退的战友。 他们敬重姑娘,但心里为紫菱抱不平。 青鞘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紫菱的在天之灵听到殿下这样说,会不会伤心呢?」 红狼也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但他比较理智,「别说了,遵殿下的意思办就是,蓝寂你去跟紫衣说,我去跟樊妈妈说。」 蓝寂和青鞘抬起头,「樊妈妈也知道么?」 「樊妈妈当然知道,还偷偷来问过我,其实不止樊妈妈,府中许多人都知道啊。」 两人错愕地对视一眼,怎么会这么多人知道的?紫菱不是千叮万嘱,不可告知旁人的么? 「红狼,你说出去的?」蓝寂有些生气地质问,「紫菱当初只跟我们几人说,还叮嘱不可外传,免得殿下不高兴,你怎么守不住嘴巴呢?」 红狼没好气地道:「我怎么可能会说呢?怕是紫衣说出去的吧,紫衣一直都这样,不知轻重的,紫菱以前也说过她好几次了。」 蓝寂想起紫菱对紫衣的评价,也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一次也是她跟姑娘说了,才让姑娘不开心,怪不得姑娘上次还问了我很多关于紫菱的事,她很重视很在意,也不知道紫衣是怎么跟她说的。」 红狼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因以前的事影响现在,紫菱深爱殿下,想必也不愿看到殿下不开心,咱们就分头去说吧。」 青鞘背着手丢下一句话,「紫衣也真是的,怎么弄得满府都知道?如今殿下否定一切,这对紫菱而言,是多难堪的事?罢了,人都不在了。」 紫菱的牺牲,对他们来说是磨灭不去的伤痛,如今再被殿下否定对她曾经的喜欢,让大家觉得紫菱更加的可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蓝寂直奔紫衣的屋中去,一直以来,他们三个都把紫衣当做妹妹看待,所以如今心里头有气,也就直接沖她发怒了,「紫衣,你胡乱跟姑娘说了什么啊?弄得如今殿下叫我澄清他不曾喜欢过紫菱。」 紫衣方才下床走了一会儿,伤口还是有些疼,半趴在床上,本以为蓝寂是来看望她的,却不料一来就发怒。 待听清楚他的话,紫衣愣了,「殿下他喜欢过姐姐啊,这个是事实,为什么要澄清?」 蓝寂勾来椅子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道:「姑娘不高兴了,你是怎么跟姑娘说的?」 「是姑娘来问我,应该是我发热的时候跟辛夷说了些胡话,说起了姐姐的事,」紫衣慢慢地爬起来,挪到了床边缓缓落地站着,「但是,姑娘当时没有不高兴啊。」 「姑娘高兴不高兴都是同样的脸色,你怎么看得出来?你有时候要管管自己的嘴巴,还有,紫菱早就吩咐过,不可把殿下喜欢她的是往外传,你为何要告诉樊妈妈,告诉府中的其他人啊?」 紫衣错愕,「我没说过啊。」 蓝寂皱起眉头,「你没说那是谁说?除了你还有谁?红狼和青鞘肯定不会说的,我说没说难道我自己不知道?」 紫衣急道:「但我真的没说啊,姐姐叫我不许跟旁人说的,我肯定不会说。」 蓝寂严肃地看着她,「肯定不会说却怎么又跟辛夷说了?紫衣,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你心疼紫菱我知道,我们也都心疼她,但不能因此生出事端来,你看如今姑娘知道之后就不高兴,给殿下甩脸子,逼得殿下不得不否定之前对紫菱的喜欢,你是好心办了坏事,你知道吗?紫菱如果知道,心里多难受啊。」 第105章 蓝寂曾喜欢紫菱 紫衣听了他没来由的指责,当场就生气了,冷冷地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冤枉我,而且我不信姑娘会这么小气的,是你们误会了,至于我说没有告知过任何人,这是事实,我没说就是没说。」 蓝寂没想到她到现在还犟嘴不愿意承认,心头不由得大怒,霍然起身冷冷地道:「紫衣,你敢做不敢当,实在让我失望,紫菱没说错,你就是缺乏承担,做错事不愿负责,你继续这么下去,紫卫队迟早是要毁在你的手中。」 紫衣大受打击,眼底迅速蓄泪,「我知道你们一直都瞧不起我,觉得我不能胜任紫卫队指挥使一职,我是怎么都比不得姐姐这么好,行,我这就去跟殿下说把我驱逐出紫卫队,我不待了!」 蓝寂拉住她的手臂,生气地道:「动不动就尥蹶子,辜负了殿下对你的信任,为什么多挨了十板你忘了?殿下最讨厌轻易放弃的人,你知道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错误,改正自己的错误,这就可以了。」 「我错了,我会承认,但我没有说过姐姐的事。」紫衣逼退眼泪,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寒冷,「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你说得没错,殿下赏识我重用我,我也是因此才想要留在殿下的身边,但你们却从不信我不在乎我。」 蓝寂嘆气,摇头,「我们不信你又怎么会护着你?一直以来,我们三个都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你做错了事,难道说你几句就是不信你了不在乎你?若不在乎你根本不必过来说你一顿。」 紫衣抽回手,「若信我,就不必过来指责我一通,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劳师动众的事,若是像之前明雨的事,我做错了,任你们如何说,如何打骂,我都能接受,可为了……」 蓝寂当即面容又寒了下来,厉声道:「可为了你姐姐的事,你就觉得不重要?紫衣,你忘恩负义,你姐姐往日是如何爱护你栽培你的?你全都忘了吗?」 「我没忘!」紫衣握拳怒吼了一句,刚逼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看着蓝寂那张愤慨失望的脸,她忽然觉得心灰意冷,慢慢地垂下了双臂,松开了拳头,「是,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到处说她的事,最是不该跟姑娘说,让姑娘生气的。」 她慢慢地挪了回去,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不管如何,我确实让姑娘不高兴了,这是我的错,我承认。」 蓝寂见她这般,也有些心疼,「你既知道错就好,我也不是为这事偏得来说你一顿,只是想着你姐姐对你寄以厚望,不想让她失望伤心,难免在这些事情上就要多提点你几句,怕你再次犯同样的错误。」 紫衣偏着头,倔强地一句没回应,只是一味落泪。 蓝寂过去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好了,不说你了,你知道错就好,别哭了,都是紫卫队的指挥使了,动不动哭鼻子丢不丢人?要学你姐姐那么坚强才行啊。」 紫衣擦了泪水,想不哭的,但是心头的委屈和各种情绪交杂,让她控制不住。 蓝寂又摇摇头,罢了,看这样子也不是真知错,只是觉得被骂委屈了,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话,有没有说错,你需要成长,不能一直这样的。」 蓝寂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心里觉得紫衣和紫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都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怎就差这么远呢? 他出去之后与青鞘和红狼汇合,青鞘道:「我已经跟樊妈妈说了,樊妈妈会叮嘱底下的人,紫衣怎么说啊?」 蓝寂跟他们说了紫衣的反应后,又有些烦躁地道:「怎么都长不大,这如何是好?紫菱以前带着她真的太累了,怪不得总是找我们诉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青鞘点头,「那你多带着点,多说几次就长记性了。」 「我哪里还敢说?动不动就哭,还发脾气说让殿下把她撵走,这要是真到了殿下跟前说,不把殿下气死吗?」 青鞘蹙眉,「真是任性!」 蓝寂气得很,「就是任性,我没法说她,你们自己说去吧。」 红狼沉默了一下,「紫衣没这么差,她的差事办得比我们都好。」 蓝寂道:「没说她差事办不好,只说她粗枝大叶,没担当不负责,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以前紫菱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些问题……」 红狼打断他的话,「那有没有可能,紫菱实在是找不到她别的缺点?」 蓝寂和青鞘一怔,齐刷刷地看着他,脸色同时一沉,「你什么意思?」 红狼想了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时候紫菱对她过于严苛了,严苛到吹毛求疵。」 蓝寂道:「吹毛求疵,这从何说起啊?都是为她好的,当姐姐的为妹妹好,严格一点有什么问题?」 红狼直视他,「蓝寂,我说的是严苛,不是严格。」 蓝寂反驳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紫菱能害她?不都是为她好吗?」 红狼想说什么,但是有些感觉上的事情,也没办法说,而且如今紫菱也死了,说来无益只会伤感情,便也不再辩驳蓝寂的话,点了点头道:「行,这事就算过去了。」 蓝寂却有些不依不挠了,「青鞘,樊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这是紫衣告知她的?」 青鞘道:「我没问,不过,不是你我三人说的,就只能是紫衣说的,没什么好问的,查根究底只会让紫衣难堪,不说了。」 蓝寂拉住了他,「但说到底,殿下就不该这样做的。」 青鞘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蓝寂,我知道你对紫菱的感情,但这事过去了,说来也没什么意思,紫菱不在了,她不会知道殿下否认这一切。」 蓝寂仿佛被识穿了什么,迅速转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们几人的感情是一样的。」 青鞘和红狼对望了一眼,一切也尽在不言中了,蓝寂喜欢紫菱很久了,但因为殿下也喜欢紫菱,所以他只能退回去默默地守护着。 紫菱和蓝寂也特别的要好,紫卫队的许多事情,蓝寂的蓝衫卫会帮着办,只要紫菱回来诉苦几句,蓝寂便当即挺身而出的。 青鞘认为紫菱是不知道蓝寂的心意,但红狼则认为知道,这个问题他们两人私下讨论过,自然是瞒着蓝寂讨论的。 他们两人讨论的时候,还吵了几句,就因为红狼说了一句,紫菱不该在明知道蓝寂喜欢她的情况下,还保持这么亲昵且毫无顾忌的往来,应该刻意疏远一些让蓝寂放下对她的感情。 青鞘则认为,红狼纯粹是自己的多心,蓝寂从没说过,紫菱又怎么会知道他喜欢自己呢? 第106章 锦书你会怎么选 去了蜀王府的落锦书自然不知道四大侍卫为了她而闹起来,如今她心里所想的是蜀王妃的伤。 她来到邀月居,进去之后她便要屏退所有人,单独给蜀王妃看伤。 尚妈妈不愿意出去,立于床边冷冷地道:「婆子在此,不会妨碍姑娘看症,姑娘只管看,把婆子当做不存在就行。」 落锦书自不同意,「不可以!」 尚妈妈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往日是蜀王府的人,尚且没有做主的权力,更不要说今日已经离开了蜀王府,婆子是一定会在这里看着的,姑娘如果不想治疗,便自请离开。」 落锦书转身,「行,那我走。」 尚妈妈抱胸冷冷地看着她,走?她若不愿意治疗,根本就不会过来,既然过来就是想装菩萨,争贤名的,且好拉拢蜀王妃的人脉。 毕竟,她也不知道王妃打算出卖她,原先王妃死活不愿意指认她是兇手,所以落锦书也会认为王妃依旧亲厚于她。 所以她料定不出十步就必定会回头,这样的把戏,骗得过旁人,却骗不过她这个内宅里混了多年的金睛火眼。 可落锦书却没有回头,径直便走出了邀月居,往大门方向而去。 尚妈妈本还想着僵持一下,觉得多一会儿她就会回头的,可直到背影消失,她才知道这小贱人早不是往日那么好拿捏了,当即便叫人过去拦下,自己也一路小跑过去。 到底是府中的老人,便是叫人拦下了落锦书,她也不愿意丢了份,淡淡地道:「罢了,王妃的伤势要紧,既然姑娘不想让婆子在里头帮忙,那婆子便去厨房叫人给姑娘准备些点心吧。」 落锦书自然不会真的走,尚妈妈猜测一点没错,她是不会真的走,她等蜀王妃回来,等了几天,终于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医治,而且目前还比较得空,肯定不能浪费时间。 尚妈妈退开一旁,本以为会看到落锦书得意的神色,殊不知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么默默地转身又回了邀月居。 尚妈妈看着她稳健淡然的背影,心里头不禁憋得很,就仿佛是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自己还一副丑人多作怪的模样。 落锦书回了邀月居之后,关上了大门,径直往寝室走去。 蜀王妃看到她来,强忍许久的泪水忍不住,滴滴落下,心头的委屈也仿若决堤的洪水,崩溃而出。 落锦书站在床前望着痛哭的女子,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道:「先别哭,我有话跟你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蜀王妃哪里止得住哭泣,脸上的泪水却不敢擦拭,痛得很,「锦书,他要杀我。」 「嗯,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面对现实吧。」落锦书在床边坐下,道:「我问你,如果我帮你和冷霜霜换脸,你是否同意?」 蜀王妃哭声戛然而止,红肿带泪的眼睛愕然地看着她,「换脸?」 「是,你这张脸给她,她的脸给你,就看你是否会心软,对她狠不下心。」 「这怎么换啊?」蜀王妃觉得这不可能的,但是,锦书说的话总是带着信服力,让她在不相信之余,也抱有一丝的希望,她嘴唇颤抖着,「但如果能换,我怎么会狠不下心?我无时无刻不痛恨她,如果能让她尝尝毁容的滋味,那才叫我痛快。」 落锦书比较欣慰,蜀王妃只是好心善良,并不是圣母。 「你同意就好,明天进行。」落锦书望着她,正色地道:「但我要事先跟你说明白,换脸之后,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冷霜霜取代她,要么你依旧是蜀王妃,但你需要带着面纱一段时间才可摘下,不可马上恢復容貌。」 蜀王妃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不愿意成为冷霜霜,我也不能离开我的孩儿。」 落锦书道:「那你就是要继续当这个蜀王妃了,可你要明白,你一天是蜀王妃,就还有被杀的可能,云靳风已经对你动了杀心,他会等你开宴席指证我之后,杀了你,你如果不愿意指证我,会死得更惨。」 蜀王妃望着她,「你希望我成为冷霜霜?」 落锦书顿了顿,「你自己决定,我只是提供理智客观的分析,我是局外人,我肯定会选最没风险的方式,但你的决定才是关键,你的感受才最重要,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不必现在回答我。」 蜀王妃十分不解,「但这是如何能做到的呢?脸皮可以换?是要撕下整张脸皮吗?」 她的脸如今碰一下都疼得要命,实在无法想像把整张脸皮撕下的那种痛楚。 「不用撕下,我也没办法跟你说过程,只能跟你保证,全程不痛,换好之后,你的脸会恢復如初,而她的脸也可以做到和你如今不一样,至少叫人看出不一样来,当然,前提是你不想让她死的话,我就多费点功夫的事。」 「让她死?」蜀王妃眼底充满了悲愤,「让她死才是真的便宜了她,锦书,我想让她活着,以兰宁侯府二小姐的身份继续活着,但我要她毁容,痛不欲生,才可消我心头之恨。」 杀身,毁容,杀子,此恨不共戴天。 落锦书点头,「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做了决定,要继续当蜀王妃,这条路比较艰险,或会再面对杀身之祸,而且,还要周旋宴席指证的事。 不过,蜀王妃其实很聪敏,一旦振作起来,她知道怎么化解危机,而且,如果冷霜霜的脸毁了,云靳风不会娶她为侧妃,而他又想继续跟兰宁侯府保持关系,争取兰宁侯在朝在军的支持,或会打消对蜀王妃的杀心。 蜀王妃轻声问道:「锦书,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落锦书不假思索,「选第一个,杀了冷霜霜,取代她,从此离开蜀王府。」 蜀王妃眼底湿润,声音颤抖,「若无孩儿,我会这么选,但我看清楚云靳风了,他是个癫狂偏执之人,且心狠手辣,来日娶的王妃也不知什么秉性,未必会善待我的孩儿,锦书,是我把他带到了这世上,我要竭尽一切的努力对他负责。」 落锦书点头,「明白。」 「你还不明白,等你有了孩儿,你就会明白的。」 落锦书沉默着,她自然明白,她有一个妹妹,天真憨厚,不知世间险恶,她往日护着妹妹,便如同护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身份不同,但感情是一样的。 她前生遭逢大难,但之前她一直把妹妹教育得乐观坚强,相信她如今也会过得很好。 收敛心神,她对蜀王妃道:「既然你有了决定,那么从现在开始,拿出你的坚强,藏好你的情绪,要在蜀王府生存下去前期必须冷血淡情,杀伐果断,至少要给人营造这样的感觉。」 蜀王妃眸子含泪,「我会记住的。」 第107章 钓鱼达人 落锦书让她睡一会儿,打开系统为她检查身体。 产后体虚严重,恶露还不止,血色素很低,严重的贫血。 伤口反覆没好,好几处都腐烂了,就这么恶劣的身体状况,她还能撑得住,落锦书也不禁佩服。 清创之后给她开了输液消炎,便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她。 方才的话题,让她想起了妹妹宝意,那才是真正藏在心底的软肋。 或许对紫衣的关注,便是一种亲情投射,尤其在知道她和紫菱的事情之后。 她之所以觉得紫菱所做的事情过于窒息,但同时也能理解一些,是因为切身处地代入了长姐的角色。 在紫卫队里当差,无处不在的危险,换做她是紫菱,也会无比严厉,确保她不会犯错。 但是,再退一万步,如果她是紫菱,是绝不会让紫衣进紫卫队的,便正如她希望妹妹能过寻常人的安稳日子,与天战医局不沾半点关系。 输液之后,蜀王妃还没醒来,落锦书也没叫她,推门走了出去。 尚妈妈果然在外头,一见她出来便马上过来,「姑娘,王妃情况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落锦书道:「她伤口灌脓,我清理过了,明日我有点事要忙,晚上才会过来,不必找人在这里守着。」 之所以今日非不让尚妈妈进去,一个是因为治疗不让人看,另外一个是要蜀王府的人习惯她医治时不许旁人在场,那么明天晚上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尚妈妈问道:「不知道王妃要医治几日?」 落锦书道:「没那么快,伤势太重,且产后没调理好,问题很多。」 尚妈妈并不在意王妃的身体如何,听到落锦书说要治疗一段日子,这就放心了,治疗得越久,大家就越会相信她对王妃用了慢性毒。 落锦书回到萧王府便见到蓝寂,打了一声招唿,却发现蓝寂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虽也带着敬重之色,可隐隐有些怨气。 她自是没想到因为今日问到紫菱的事,引发的一场小风波,只以为是云少渊不舒服,便问了蓝寂,「殿下在屋中吗?」 蓝寂点头,「在!」 「我去看看他!」落锦书说完便往萧干居走去。 「姑娘!」蓝寂忽然在身后叫住了她,「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落锦书回头,眸子沉静,「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当不当讲,那就不要讲。」 蓝寂缓步上前,面容复杂,「属下觉得应该讲。」 落锦书站直,抿了抿唇缓解习惯性的严厉,「讲啊!」 蓝寂有种豁出去的执拗,「紫菱是为国捐躯的,您知道吧?」 落锦书微微颌首,「知道,怎么了?」 「她值得所有人敬重,您认为对吗?」 落锦书蹙眉,这话说得拖泥带水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认可你的话。」 蓝寂继续再道:「那么,活着的人实在是没必要跟死了的人计较,您说对吗?」 落锦书顿了顿,道:「对。」 蓝寂大步上前去,「既然姑娘都同意,那么姑娘是否会尊重殿下和紫菱曾经的感情?」 落锦书看着他,「会,我可以进去看看殿下了吗?」 蓝寂却依旧是咄咄逼人,「姑娘请,属下相信姑娘进去之后,会跟殿下说的。」 落锦书觉得几句话就发脾气实在不是她应有的气度,应该要继续忍忍的。 见她没说话,蓝寂竟是追着问,非得是要她一个保证般的架势,「对吗?姑娘!」 落锦书神色终于是有些不耐了,道:「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跟我打什么哑谜,我不想猜。」 「姑娘聪明,一定知道属下的意思,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伤了情分……」 落锦书没耐性了,手腕横向蓝血盾对准他的心脏,启动后轻轻一抚,无形电击能量释出,正中蓝寂的心脏。 蓝寂倒地之前,还什么都没察觉,直到倒在地上才觉得胸口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侍卫经过,也只看到蓝寂忽然倒地,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上前去查看,落锦书一拂袖,「不必动他,半个时辰之后他会醒来,就让躺在地上冷静冷静。」 侍卫这才知道他是得罪了姑娘,被姑娘出手教训了,不过,姑娘好生厉害啊,方才他就站在远处瞧着,都没见姑娘出手,蓝大人就倒下来了。 落锦书大步往萧干居走去,蓝寂的话说得她一头雾水,紫菱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她要跟云少渊说什么? 本是要问个明白的,他却说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 云少渊没在屋中,去了湖边垂钓,本是叫蓝寂去外头看着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却也没想到蓝寂会说那么多胡话。 落锦书问了萧干居伺候的人,得知云少渊去了钓鱼,她进屋随手拿起一件披风便找他去了。 远远地,只见一袭单薄玄色衣裳的他坐在湖边,手里握住细长的鱼竿,墨发垂于身后,在寒风中一动不动,似冰雕似的。 落锦书嘆气,医生忙个半死,和病人不知自爱有很大关系。 她大步走过去,因着心头有些愠怒,脚步便重了些,云少渊竟是没听出来是她,以为是过来伺候的人,便头也不回地淡淡说:「出去看看姑娘回来了没有?」 落锦书把披风搭在他的背上,道:「我回来了,有事找我?」 云少渊手中的鱼竿沉了沉,手指骨节用力攥住,转头便见她站在身后,墨瞳闪过一抹愕然但随即敛去,微笑道:「是你啊?本王没听出来你的脚步声。」 他说话的时候,瞧了她一眼,见她面容似有愠色,心里猜测不知是否因为紫菱的事。 落锦书坐在他的身旁,望着他弧度优美的侧脸,心里头的烦躁感消失了,「没事,如今听不出来可以看,你很喜欢钓鱼吗?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 「喜欢,平日无事可以消磨时光。」他拉紧了披风,这是她送过来的,心里头顿觉得暖洋洋的,「冷些也无碍,可以思考一些事情,你会垂钓吗?喜欢吗?」 落锦书摇头,「不会,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以前没有钓过。」 主要是忙,觉得坐在这里半天只为等一条鱼上钩,实在很浪费时间,人生光阴何其珍贵?不过,他这种钓鱼达人大概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的。 「嗯!」他慢慢地收回鱼竿,温声道:「那我们回屋吧,有些话想要跟你说的。」 第108章 牵手 落锦书却伸手压住了鱼竿,「在这里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她估计也是说紫菱的事,那干脆在这里说,说完之后让风吹走,以后不要再提。 云少渊依她,放下了鱼竿便也没犹豫,直接道:「本王今日听到你跟辛夷说话,提到了紫菱,本王想告诉你,本王从来没有跟紫菱说过喜欢她,也没有说过要娶她为侧妃,不管是明示暗示,甚至是这方面的心思都不曾有过。」 「哦!」落锦书应了一声,其实她真没有多在意,毕竟那是以前的事,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有什么就当场说出来,别叫她猜,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猜谜。 像他这般容易相处很多,要是跟蓝寂相处,一个小时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字字带着暗示性的挑衅,简直会短命几年。 「哦是什么意思?」云少渊望着她,有些看不明白了,「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相信!」落锦书支着下巴,松散的髮髻垂下了几缕秀髮,被风吹着拂过他的脸颊,侧过头来望他,眉目带了笑意,「谢谢你解释。」 一时心醉,她这模样真好看,脸颊有淡淡柔和的光芒,褪去了锐气和严肃,与他坐得那么近,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真好闻。 他的手指忍不住便卷了她吹过来的秀髮,这本是不假思索随心而为,但因两人靠得这么近,这动作就显得格外的暖眛。 落锦书却没留意到,心头兀自思索,事情是解释清楚了,但是从蓝寂看她的眼神以及说话的态度,可以看出事情没这么简单。 紫衣说过,是紫菱亲口告诉她,云少渊喜欢她,也表白过,更有言明要娶她为侧妃。 但云少渊却说没有,没喜欢过,没说喜欢过,也没说要娶她为侧妃。 所以两个人当中,必定有一个人撒谎。 她对云少渊有好感,出于主观思维会选择相信云少渊,那么假定紫菱撒谎,可问题就在于紫菱为什么要撒谎,是为了营造一种舆论压力,逼迫云少渊娶她为侧妃吗? 如果她的戏这么多,无中生有堆砌这一大堆,那她人品多少是有些问题。 这本也没什么,因为人都死了,可偏偏就在于,紫衣和蓝寂都还活在她的阴影里,把她的影响力拖到王府,拖到她的眼前去,这就叫人不开心了。 等她转头过去,才发现他手指卷着她的头髮,手指几乎要抚到她的脸颊了。 眸光对上,气氛便有些微妙,他迅速松开了手,垂下了眸子,平静地解释了一句,「你头髮吹到本王脸上,有些痒。」 落锦书面容斐然,压了压声线轻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偶尔的小亲密是可以接受的。」 他微怔之后,眼底有浓浓的欢喜,干脆便大方地握起了她的手拖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牵手的感觉很奇妙,像是一株花朵在心头里盛放,充实,奇妙,说不出的心悦。 落锦书另外一手支着下巴,唇角缓缓地勾了上去,笑容如那暖阳悄然布满她的脸颊,眉眼弯弯,落满与他同样的欢喜,俏丽生辉。 两手紧握处,他修长的手指于她的指缝里轻轻压着,慢慢地弓起,再一个灵巧的反转,便与她掌心贴着掌心,十指交握。 那一刻的悸动充满了美好,两人都没看对方,这浓得化不开的暖眛与心潮澎湃,经不起一个对视,否则胸臆间涨满的激动便要跃出来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抿了一下唇,微微侧头错开去压住唇角与眉间的雀跃飞扬。 方才说着什么话题,已经浑然忘记,也不重要了。 若不是考虑到他腰嵴做过微创,不能这样久坐,且寒风着实侵人,落锦书不舍地收回了手,轻声道:「风大,回去吧,我们还要进宫呢。」 她的手抽离出去,手心的暖意仿佛一下子消失,冰冷的风捲入,凉意瘆人,竟就觉得不习惯了。 云少渊起身,最爱的鱼竿也不拿了,与她并肩往萧干居走去,「本王以为你忘记今日进宫的事了。」 「没忘记,今日有些忙。」落锦书抱歉地笑了笑。 并肩走着的感觉也是很好的,步伐努力地一致,她头顶散散的髮髻刚好与他的耳旁同一水平线,有身高差,但却觉得十分温馨。 风大,扫落了顽强的树叶,洒洒飘下,行走了有十余步,他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着往前走。 远处,青鞘和红狼看着这一幕,脸上是惊奇的,殿下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姑娘的手? 但随即眼底却也有些黯意,是一抹为紫菱的意难平。 也许,如果紫菱还活着,此刻她也会站在殿下的身边,与殿下牵手并行。 可两人这般想着,脑子里浮现出这一幕来,却又觉得充满了违和,不若眼前这一对叫人瞧着登对舒适。 又或者,殿下根本不会牵着紫菱的手这么走,除了紫菱说的那些话之外,他们所见殿下对紫菱的态度,和他们其他指挥使没有任何的分别。 绝对没有像如今对着姑娘这般,充满了温情与萌动,纵然相隔有一段距离,也能瞧出殿下眉目里的欢喜与暖笑。 殿下素来儒雅温和,也不吝微笑,可其实他的微笑是充满了疏离感,淡冷是刻在了骨子里的,遇到姑娘之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今哪里还寻得到那疏离感与淡冷感? 回到萧干居,两人的脸色已经自然了许多,仿佛终于宣示过主权一般,一切就该这么理所当然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他们是未婚夫妻,即将大婚,牵手没什么不妥。 周元端了参茶进来,「樊妈妈吩咐,殿下若出去回来,定要喝一杯热参茶驱寒。」 樊妈妈还没復工,但府内的事情她运筹帷幄,事事安排妥当。 云少渊把参茶递给落锦书,道:「你手很冰冷,先喝几口暖一下。」 落锦书没接,就着他的手饮了两口,但实在不爱参茶的味道,抬了头抿了抿唇,说:「你喝。」 云少渊指尖握紧了杯子,慢慢地收回来往唇边送,唇上的暖笑却怎么都压不住,眉眼莹然似玉,他们喝同一杯茶。 周元连忙阻止,「殿下,这茶姑娘喝过,奴婢给您再倒一杯去。」 云少渊眸色抬了抬,冷意泻出,淡淡地道:「不必,你出去吧!」 说完,便喝了起来。 周元一怔,殿下竟然喝姑娘喝过的茶?在饮食上,殿下是极为精緻讲究的,府中用膳,菜餚的摆放都有要求,且一定要干净整洁,不许胡乱碰他的餐具。 记得有一次紫菱大人办差回来禀报,随手便拿起了他的杯子喝水,殿下虽没说什么,但是紫菱大人走的时候,他让紫菱大人把杯子也带走。 正想着,听得殿下吩咐,「叫红狼准备马车,随本王与姑娘进宫一趟。」 第109章 蓝寂犯贱 且说蓝寂在外头昏睡了有半个时辰,地板冰凉,侍卫不敢走开,就在那边守了半个时辰。 可半个时辰到了,他还没醒来,不禁担心他伤势太重,便立马叫了人过来一同把他抬回房间去,再派人去找辛夷姑娘过来诊治。 辛夷过去一检查,就知道是总司动的手,道:「他没什么事,一会儿就会醒来。」 辛夷觉得蓝寂真是犯贱,一定是他去找总司胡言乱语了,早就警告过他,也不听,非得要吃点亏。 「但是姑娘说半个时辰醒来,如今都半个时辰……」侍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蓝寂动了动,眸子也慢慢地睁开了,「蓝大人,您醒了?觉得哪里不适吗?」 蓝寂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脑子有些混沌,待看到辛夷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出去吧。」蓝寂慢慢坐起,扬手打发了侍卫去。 侍卫道:「既然蓝大人没事,那属下就走了。」 「等一下,」蓝寂抚着脑袋,「姑娘呢?她说什么了吗?」 「姑娘就说让您在院子里躺半个时辰就会醒来,如今是半个时辰过了。」 「我躺半个时辰了?我……好,你出去吧。」 蓝寂想不起来姑娘是怎么出手打昏他的,脑袋是有些沉沉,但是没有痛。 以他的武功,都没见姑娘怎么出手,就直接昏过去,蓝寂觉得大受打击。 侍卫出去,辛夷也要出去,得罪了总司的人,辛夷不想和他待在一个地方。 「辛夷!」蓝寂忙喊了一声,「你等一下。」 辛夷回头,「你没事的,休息一下就会好。」 蓝寂有些懊恼,「我得罪姑娘了。」 「对啊,叫你不要得罪她,你不听,犯贱!」 蓝寂无奈地道:「我不是故意要得罪她的,我只是找她说了一下紫菱的事,她怎么就生气了?」 「提紫菱会让她生气的话,那就不要提啊。」 「你不懂,紫菱不该被这样对待的。」 辛夷搜鸡汤,「她就该被你们这样对待啊?紫菱又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她们互不相识,凭什么被紫菱打扰自己的生活?紫菱错没错我不想说,但她没错,你错了,所以你活该被罚。」 「紫菱有什么错?」蓝寂闻言不悦,反问道。 「我不想说啊。」 蓝寂起身,踉跄了一步却还是执着地道:「你这话让人听了难受,也对紫菱不公平,你把话说清楚。」 「没人听了这样的话会难受,你难受是你有问题,但你非要我说,我就说吧,经过我用所知的信息去分析,紫菱心机重戏精,擅长玩弄人心,把你耍得团团转,讨了你的便宜还煳弄得你为她不断说好话,维护她,紫衣被她精神控制,一直没有发挥所长,她喜欢殿下,但殿下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她故意散播……」 蓝寂听了这些诋毁紫菱的话,气得面容铁青,厉喝一声,「够了,你闭嘴!」 辛夷伸出手指向他的心脏,「你需要冷静,继续睡半个时辰吧。」 电流释出,蓝寂顷刻倒在了地上。 辛夷转身出去,面容凝霜,欺负机器人也是没好下场的,你以为机器人没战斗力吗? 但总司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啊,蓝寂这样的态度,才叫他睡半个时辰冰冷地板,好宽容啊。 云少渊和落锦书坐上了马车进宫。 红狼这位指挥使委屈地当了车夫。 有入宫令牌,他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不需要请旨,但每一次进宫,他只能带一人。 萧王府的马车宽敞,两人坐得很舒服,出发之前,周元还特意备下了一些点心蜜饯,供他们在马车上食用。 但落锦书不爱吃零食,云少渊恰好也是,所以那点心蜜饯便无人碰。 落锦书忽然想起了一事,笑着道:「原先在宫里的时候,听到皇帝说等你入宫探望太上皇的时候,便叫人假扮太上皇,反正你也看不见,不知道他现在还是否有这个打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他会!」云少渊眸色微凉,「他把人当傻子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但如果你真的看不见,而我又真的没见过太上皇,加上太上皇昏迷,他这个法子行得通。」 云少渊轻笑摇头,「行不通,本王就算瞧不见,听不到,还有手可以摸父皇的脸啊,多年父子,父皇长什么样子,本王能忘记?」 「他觉得可以阻止你接近太上皇。」 他眼底凉意加深,身子微微靠后,长腿交叠便有冷然严厉之意,「但其实他阻止不了,他喜欢做一些粗浅考量便觉得能成的事,例如册立云靳风为太子,满朝文武,但凡心存社稷黎民的,都瞧不上云靳风,结党营私谄媚狗腿的除外。」 落锦书不解,「所以,太上皇当初怎么会定了他为储君呢?」 「我朝素来是立嫡长子的,若长子非嫡出,才有长嫡之争,他是长子,也是嫡子,因而父皇立他,满朝文武也推举他,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是谦逊温和,贤能憨实的。」 落锦书想来那谦逊温和大抵是装出来的,「而云靳风非长非嫡,立他为太子,就不能是皇帝一言堂了,是吧?」 「嗯,是这样的,」他顿了顿,眉眼森然,「最重要的是,云靳风无才无德,自私狭隘,自视过高,刚愎自用,听不进良劝,根本不能当皇帝。」 落锦书虽然知道朝中的事不该问,但却也有些好奇,「你不同意云靳风为太子,那你心里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云少渊神色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轻轻地勾了一下脚尖,黑色云缎朝头靴上的金线闪了闪,「暂时没有,先观察着吧,若实在不行,本王自己上,那龙椅让皇兄如此眷恋,想必十分舒服。」 他说着闲话似的,眼底也没有什么野心和霸气,就仿佛是在说马车里那盘蜜饯若没人吃得上,他就自己吃那么简单。 落锦书怔了怔,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那如果你去抢,算不算篡位?」 云少渊望着她轻笑,「这怎么能算呢?自家的皇位,拿来坐坐也没啥的。」 他的霸气此刻是充满眼底的,但依旧见不着野心,仿佛野心都在话语里了,可那说出口的话,何等的云淡风轻啊? 锦书不才,却也念过几本歷史书,知道若非名正言顺继位者,便会被指着骂谋朝篡位。 嫁给这样的男人,会不会太刺激了? 第110章 去看看那瞎子 但落锦书其实是同意的,歷来领导之位,有能者居之,景昌帝做不好,如果还要把皇位交给云靳风这样的狭隘之辈,还不如直接抢过来自己当呢。 当初她就是看不惯前任总司的碌碌无为,假仁慈,所以才会奋力上位的。 只是,底下的人却都认为她处心积虑踢走仁慈且提拔过她的上司,她为此付出了挺大的代价。 可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所以也不觉得云少渊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她奇怪的是,他竟然毫无遮拦就直接在她面前说了出来。 是真这么信得过她?还是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利益共同体,需要她也为这个目标努力? 落锦书脑子里对于皇家的事情并不清楚,只知道皇帝有几个儿子,但是最得宠的就是云靳风了,云靳风似乎是排行第三。 她问道:「皇帝有几个儿子啊?我一时记不大清楚了。」 云少渊回答道:「八个,除了老大和云靳风封亲王之外,其他都还是皇子,中宫无所出,因此都是庶子没有嫡子。」 落锦书对这位皇后有些好奇,一直得宠的是魏贵妃,后宫也是魏贵妃掌管的,皇后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皇后那边是什么情况?她没有生孩子,但身为皇后不是可以抱一个皇子过来养吗?」 云少渊道:「抱一个皇子过来,那这位皇子岂不是成了嫡子?魏贵妃能同意吗?」 「所以,魏贵妃是真凌驾在皇后之上啊?」 「皇后身子差,病了好些年,每年太医都说她过不了冬,但每次她又顽强地熬了过来,皇帝和魏贵妃一直盼着她去,如此便可册立魏贵妃为后,如今怕也是有些不耐烦了,今秋时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就看她是否熬得过这个冬天,本王估计若熬得过,魏贵妃的耐心就彻底磨灭了。」 落锦书觉得这位皇后也真是够顽强的,不知道性情如何呢? 「那后宫里其他娘娘呢?她们对于魏贵妃的专宠专权就没有意见?」 云少渊道:「有意见又能如何?死于魏贵妃手中的新人不计其数,我朝三年一度选秀,充裕后宫繁衍皇脉,可如今后宫里头的新人不足三人,她们的日子不好过,如今宫里头能过点安稳日子的,就只有兰妃了,兰妃长相一般,机警且又懂得奉承,而魏贵妃也拿她当范例,告知后宫众人,若能乖乖在她跟前忠心当狗,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顿了顿,「皇长子去年才被封王的,还是因为他母亲宁妃被魏贵妃命人杖死,后查清是冤枉,皇帝为了息事宁人,这才把他封为亲王安抚着,只是他一条腿被打残,自那之后一蹶不振。」 「杖死?」 落锦书吃惊,后妃犯错到了要赐死的程度,多半是白绫毒酒,为皇子留体面,杖死那得是犯了多大的错啊? 正欲问问这位宁妃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最后查清被冤枉的,却听得红狼「吁」了一声,把马儿策停,回头道:「殿下,姑娘,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云少渊神色冷肃下来,墨瞳里仿佛浸了一层冷意,与方才儒雅温和的样子大相迳庭,落锦书从这神情看得出,他其实不喜欢皇宫。 帘子掀开,云少渊先跳下马车再回头扶她,继而牵着她的手,往宫门方向走去,在宫里无人知道他眼睛好了,所以牵着她的手便等同是搀扶一般。 落锦书觉得他这动作自然得很,但分明牵之前是深唿吸了一口的。 抬头看,只见庄严的东华门伫立于前方,似一座城墙,高大磅礴,气势压人。 守门禁军见了令牌,拱手行礼,没有阻拦,但落锦书却见得有一名禁军急忙往里跑,应该是去禀报景昌帝。 云少渊自也瞧见,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那把戏,他会继续耍的。」 「你要让他玩吗?」落锦书觉得也忒难为情了吧?一会儿有一个人躺在哪里装太上皇,他和她也明知道不是,识破不识破好呢? 云少渊却是微微勾唇,顽皮道:「先玩着,到了干坤殿再说。」 落锦书看向他的清隽高贵的侧脸,竟似寻到了一抹调皮,瞧了一会儿才移开眸子,心底喟嘆,每一次看他,眼珠子似乎就要钉在他脸颊上,捨不得移开。 「进了干坤殿之后,你们父子说话,我在外头等你们吧,毕竟你们许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 云少渊凝了凝,眼底似闪过一抹无奈,「倒不必,我们父子之间有默契,许多话尽在不言中。」 落锦书看着他,有些奇怪他的神色变化。 守宫门的禁军确实是去禀报景昌帝了,景昌帝早就做了准备,当即命人去干坤殿,安排一名年迈的太监躺在侧殿里头,然后让杜公公去引他们到侧殿。 那太监是早就备下的,是得了重病的老太监,一直叫太医用药吊着一口气。 反正,云少渊瞎了瞧不见,落锦书又不曾见过太上皇,只要云少渊相信太上皇是真的昏迷,往后就没那么多事。 而且,他此刻更加不想让云少渊见到太上皇,那晚的事太上皇必定是心里有数的,只是没有确定,重病之人总有幻觉,他大抵以为是幻觉。 不让云少渊见到太上皇的原因还有一个,当晚他跟太上皇说过云少渊死了。 这些事情,真让他焦头烂额,太上皇是如此,皇后也是如此,一个个将死不死的为难他,太上皇霸占着帝权,皇后拖着未死也不能册封爱妃为后。 这个皇帝,当得很力不从心,所有的事情都不如他的意,就连想立储也被云少渊阻拦,本以为战场重伤,一路回京会死于路上,结果他却好了起来。 幸好,双眼从此看不到,也遭受痛楚折磨,许院判说过,他耗不了多久。 这三个人什么时候闭眼了,他才能真正安心。 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奏本,这又是参风儿的奏本,眉目凝了凝,面容有一种恶意的冰冷,「翁宝,你也去看看吧,看看那瞎子是怎么摸着进干坤殿的。」 翁宝抬起耷拉着的眼眉,道:「陛下,奴才这就去替您瞧瞧。」 翁宝告退,疾步往干坤殿而去,但事实上,禁军一早就盯着了,回去禀报景昌帝萧王与一女子牵手慢慢地走着,仿佛重伤未愈的样子。 景昌帝恣意地靠在龙椅上,光芒映照脸颊半阴半明,「朕那弟弟一向自负狂妄,如今却要牵着女子的手才可走路,好生凄凉。」 景昌帝是觉得解气的,他所有的郁郁不得志,都来源于这个弟弟的强大,打不倒他,唯有希望他死,他死不去,唯有希望他惨,如今失明,日夜承受痛楚才叫人觉得安慰啊。 他曾很喜欢这个弟弟,在他年幼时,可惜人长大之后,便再回不到最初。 第111章 没认出锦书 干坤殿内,禁军迅速在外封锁,杜公公命人带着那将死太监过来,安置在侧殿。 干坤殿很大,侧殿与正殿也有一段距离,所以杜公公此举倒是也没惊动正殿那边的人。 翁宝公公先于云少渊和落锦书来到,他先进去看了一下情况,确定都安排好了,才站在殿外候着。 远远地,便见宫门守将领着他们进来,翁宝公公仔细打量着。 萧王面容不算憔悴,但略显得苍白,步履十分缓慢,玄色锦衣,厚厚的狐裘披风盖着修长的身段,玉树临风之中,更觉得显贵。 再看旁边的女子,衣着简单朴素,髮髻整齐只簪着一支髮钗,脸上不施脂粉,低头走路时瞧着清纯可人,但当她步行至殿门七八丈远时,一抬头,便见凤眸生威,气势冷凛,翁宝公公竟不敢看她的眸子。 心头不敢震骇,此女不凡,到底是将门虎女,但为何在蜀王府时,殿下说她懦弱卑微的? 翁宝挺直腰,因知道云少渊瞧不见,所以并未着急上前恭迎。 想起往日见他时,自己的态度卑微谦逊,如今不禁弯唇冷笑,做出了冷傲之容,横竖他也瞧不见。 等他们走到距离自己一丈远,翁宝才想挪脚步上前去迎,却见云少渊站定,凉凉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竟是说了一句,「翁宝,许久没见,胖了好些啊。」 一句话,把翁宝吓得几乎双腿发软。 他……他能瞧见了? 那侧殿里的安排…… 云少渊唇角淡笑,「翁宝,不认识本王了?」 翁宝噗通地跪下,颤声道:「殿下能瞧见奴才了?那真是太好了,奴才真是太激动太高兴了,殿下……殿下万福,奴才叩见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里头的杜公公刚要走出来,便听得翁宝这句话,吓得他急忙回了侧殿去,叮嘱所有人不得说话出声,免得把人引到侧殿去,发现垂死太监竟住在干坤殿。 「起来吧!」云少渊含笑望他,「翁宝这么担心本王,陛下知道了,怕是要吃醋的。」 翁宝任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还是被吓得额头出汗,他双腿发软地站起来,踉跄了一步才站稳,「陛下……陛下也会高兴,陛下一直担心您。」 「陛下自然担心本王,毕竟是亲兄弟。」云少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便要牵着落锦书的手往殿里走去。 翁宝公公不知道里头的人是否已经知道,下意识地拦了一下,「殿下,要不先去探望一下皇太后?」 他说话间,偷偷地抬头瞧了一下云少渊的眸子,那眸子在暖阳下熠熠生辉,确实是能瞧见了。 太医不是说他的眼睛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了吗?是谁给他医治的?居大夫? 但是据太医说,居大夫也下过定论,说眼睛是没救了的。 云少渊倒是不着急进去,道:「本王先看望太上皇,回头再去慈安宫,翁宝,你是不是要进殿去打点?你去吧,本王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也行的。」 翁宝抹了汗,「奴才……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是奴才为殿下復明而高兴,一时,便拉着殿下多说了几句。」 云少渊看他,「确定吗?你不去侧殿那边说几句?」 翁宝又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侧殿的准备?莫非是他宫里安插了人? 这时候,杜公公从里头跑了出来,唷了一声,喜道:「殿下来了?太上皇刚午睡起来,殿下快请进啊。」 翁宝见杜公公出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却觉得旁边的落锦书用似笑非笑地眼神看他,立马又敛住躬身道:「殿下请。」 云少渊轻笑道:「陛下殿前的两位心腹,都一同过来干坤殿伺候太上皇,陛下的孝心,本王望尘莫及啊。」 翁宝与杜公公僵笑着,也不敢胡乱应,只一味躬身请他进去。 落锦书转头微笑,云少渊真是一位阴阳大师,还阴阳怪气得十分真诚。 进了殿中,落锦书抽回自己的手,戏都演完了,再牵下去显得太刻意。 云少渊有些失望,他是打算牵着进去给父皇看的,那么许多话就不必说,父皇自然就会明白的。 寝殿里,门窗关闭,太医说不能让太上皇不能见风,所以这厚厚的帐幔是下了一层又一层。 太上皇身边的老人宝公公和耿嬷嬷快步走出来,看到云少渊,他们眼底都激动得泛起了泪光。 耿嬷嬷拭着眼泪哽咽道:「殿下,您可来了,太上皇日夜念着您。」 不等云少渊说话,便听得帐幔里头传出倔强老头的声音,斥道:「瞎说,孤几时日夜思念了?」 但随即见一根竹竿从里头伸出,把帐幔一层层地挑开,太上皇半坐着,后背靠着软垫,眼眸一下就锁紧了自己的小儿子,多俊美灵秀的好儿郎,瞧不见了。 他旁边那个女子瞧着甚是眼熟,好生不要脸啊,竟靠得这样近,手臂都挨着他了。 太上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落锦书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心头诧异,这老爷子好善变啊,救了他才几天?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云少渊已经缓步走了过去,在床边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 太上皇看着他过来的时候,担心得紧,怕他撞到床边来,但见他稳稳地跪在了床边,这才松了一口气,俯身拍拍床板,「起来!」 云少渊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床上的手腕瘦得剩下皮骨了,心头一阵难受,但那难受劲只是在眼底,仿佛烟火似的稍纵即逝。 太上皇抬头深深地望着他,也是他如今瞧不见了,才用这样的怜悯心疼的眼神看他,往日父子虽亲厚,却始终君臣父子,且都是大男人,眼神不可能有情感交流的。 落锦书觉得自己应该也要上前见礼的,缓步过去便要福身拜下,太上皇却冷斥一声,「出去!」 落锦书愕然得很,过分了吧? 云少渊也愕然,不是说父皇和她已经见过了吗?怎么父皇是这个态度? 没等他说话,落锦书扭身便出去了,出去之前,还冷冷地瞥了太上皇一眼,眼神充满了愠怒和不解。 但这一记眼神,太上皇没看见,也怪不得他认不出落锦书,当晚的落锦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披头散髮,满脸脏兮兮的血污,衣裳也是破烂像锯子似的,救得他醒来之后出去揍了皇帝一顿,回来脸颊肿得跟猪头似的。 如今的落锦书却干净利落,眉眼清丽冷绝,寻不着半点丑女模样。 第112章 莫要什么女子都招惹 落锦书出去之后,太上皇板着脸教训道:「你莫要什么女子都招惹,知晓吗?」 兇悍起来连皇帝都敢去揍的人,能不忌讳着点吗? 云少渊闻言不禁啼笑皆非,「父皇,她就是锦书啊,您不是见过了么?」 太上皇摇头,「不对,落锦书哪有这模样啊?」 那丑不拉几的,人样都不大算得有。 「她真是锦书……」云少渊忽然想起见她从宫里回来那副模样,和今日大是不同,「父皇,她只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把脸洗干净了,她真的是锦书,你瞧她的眼睛啊,她的眼睛与别人不一样,那眼珠子是亮许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孤怎么会盯着她眼珠子看……」太上皇忽然止住了话,勐地看向他眼睛,似有些不敢置信,慢慢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下。 云少渊浓密的睫毛掀了掀,轻声道:「儿臣能瞧见,您别试了。」 太上皇嘴唇翕动了一下,热浪冲上昏花老眼,喉头髮紧努力隐忍下心头的激动,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嗯,瞧见就好。」 宝公公和耿嬷嬷却是激动得哭了出来,上前去仔细看着云少渊的眼睛,耿嬷嬷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含泪问道:「殿下,老奴举起了几根手指啊?」 云少渊认真地看着,道:「四根!」 三人面面相觑,失望之色布满眼底。 云少渊还问了一句,「耿嬷嬷,对吗?」 耿嬷嬷拭去眼泪,难过地点头,「对,殿下说对了。」 云少渊却忽然板起了脸,「撒谎,分明是三根!」 「没撒谎……」耿嬷嬷想急忙解释一番,却见他严肃里透着戏嚯,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不由得扭了一下粗壮的腰身,「殿下学坏了啊,竟戏弄老奴呢,分明是瞧见的。」 她又哭了起来,还抡起了拳头往云少渊的肩膀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落锦书没走远,就在内殿帘子旁瞧着,转身出去的时候就想着太上皇兴许是没认出她来,倒不是真的翻脸不认人。 她见云少渊与嬷嬷和那太监十分亲厚,还会开玩笑,倒是和太上皇显得有些克制。 父子两人都克制,天下的父子似乎都是这样的,分明互相在乎却互相装作不在乎,仿佛多流露出一点情感就吃多大的亏似的。 云少渊之前顺势策划,还被云靳风打了一掌,目的就是为了拿到入宫令牌,今日进宫之前他十分紧张,不然不会一直在马车上和她说宫里头娘娘们的事。 但到了太上皇的跟前,却也只是淡淡下跪说了一句参见父皇,神色都没见得有多激动,所有的情绪都藏于心底。 这样克制内敛的人,如果今日在湖边她不说那句话,估计他也不会主动牵她的手吧? 太上皇开始一直往外瞄了,但他的视线受半落的帐幔阻挡,并未瞧见落锦书,便收回了眸光问道:「你的伤也都好了?」 「好多了。」 「不疼了吧?」 「不疼了。」 「那止痛的药丸还需要吃吗?」 「不用!」 「嗯!」 「嗯!」 顿了顿,轮到云靳风开始问了,「您的病好些了么?」 太上皇道:「好些了。」 「咳嗽还要紧吗?」 「夜里咳得多一些。」 「按时吃药么?」 「按时!」 「嗯!」 「嗯!」 于是,又开始了沉默,且气氛显得有些拘谨侷促了。 落锦书听得是目瞪口呆,辛夷这机器人都比他们健谈啊。 而分明之前太上皇也是很健谈的,那晚他们相谈甚欢。 云少渊更是思想活泛,言之有物。 现在他们除了说她那部分还算是正常的对话之外,其他就跟两只青蛙在对话,你蛙我蛙,我蛙你再蛙,之后就没了。 宝公公和耿嬷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搭腔,立于一旁跟着沉默。 确实也是习惯了,等着等着他们还会说几句的,就别打岔了。 云少渊伸手去给他压了压被角,太上皇咳嗽了一声,转了脸过去眼珠子滴流转了转,等他收回了手,这才转了回来,又问道:「落家女娃娃给你治的眼睛?」 云靳风把手放在膝盖上,点头道:「是的!」 「那你的伤也是她治的?」 「是的!」 「嗯!」 「嗯!」 父子两人视线对碰了一下,随即又移开,云少渊在打量着殿中的一切,太上皇在看锦被上刺绣图案。 「您……」云少渊再度开口,「要不要叫锦书回来说说话?」 「好!」太上皇当即松了一口气,吩咐耿嬷嬷,「还站着做什么?把人传进来啊。」 耿嬷嬷站立的位置是看得到落锦书的,便望过去含笑福身道:「姑娘,太上皇传您呢。」 落锦书一点都不想进去,就他们父子这样的谈话气氛,能尬死个人。 怪不得来到干坤殿之前,她说让他们父子单独说话,他却说不必,他们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是真的尽在不言。 她还是慢慢地走了进来,看到云少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脚朝着外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腰嵴挺直,一副肃穆严肃的模样。 再看太上皇他半躺在床上,头颅也是耿得很直,目视前方,双手放在被面上,指甲在抠着被子上的刺绣。 见她进来,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扬起同样的眉眼,兀自松一口气,他们松一口气的时候,落锦书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她恰好也不是气氛组的啊。 她走到床前便要跪下,太上皇连忙抬手,「行了,不必跪,你站直抬起头让孤瞧瞧,孤方才竟是没认出你来。」 太上皇迫不及待地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同时解释为什么叫她出去,这事若不解释好,回头公媳间可就有矛盾了。 落锦书只得抬起头,迎上太上皇的打量的视线。 老爷子越看越满意,虽说比不得自己的儿子,但是当晚是瞧见了她那丑陋的模样,如今但凡干净整洁些他都觉得好看,更不要说那眉眼琼鼻,粉雕玉琢般,静态时多可掬俏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但当她眸子一扬,冷肃锐光扫过来时,这动态就显得凶了些,但也是好的,偌大的萧王府,若没有一个兇悍主母撑着场子,那便到处都是漏洞,容易被人见缝插针。 看到父皇赞赏欣慰的眸光,云少渊竟是与有荣焉,清贵俊美的脸颊上有清浅微笑。 第113章 就挺尴尬的 落锦书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便问道:「您身子舒坦些了吗?」 太上皇道:「比原先舒坦多了,如今能下床走动走动,只是走不了多远,到了殿外便觉得乏,吃得也多了些,往日就喝点汤,昨夜吃了小半碗的米饭,还吃了两块红烧肉,好滋味啊,多久不曾吃过这些荤的了。」 落锦书道:「别吃肥腻的。」 太上皇摇头,"瘦的嚼不动,且也没那个滋味,清淡许久了,如今好吃些重口的,昨天吃了红烧肉,今晚还想吃炙羊肉呢,孤听闻这羊肉也是十分滋补,正好调理身子了,羊肉汤是不爱喝,那味道不大受得了,同样一种食物,怎地做成炙羊肉好吃,做羊肉汤就不好吃呢?你们……你是爱吃哪一样啊?今晚,给你也备点?」 落锦书听着这滔滔不绝的话,觉得他想说话的对象也不是自己,不过是借着跟她对话,把他最真实的情况说给云少渊听,顺便想邀请他今晚在这里用膳,父子两人好好吃一顿。 真是别扭! 「我都行,随便吃点,晚上还有事。」她今晚还要回去给蜀王妃做个小手术呢。 太上皇当即吩咐宝公公,「去,多准备几道菜,今晚他们俩在这用膳。」 宝公公应声,高兴地和耿嬷嬷出去了。 云少渊眉目敛然,站了起来道:「儿臣先去给母后请安再回来。」 落锦书也跟着站起来,「那我也陪你去吧。」 「你不去!」父子两人竟是一同出声阻止。 落锦书心下有些狐疑,慢慢地坐了下来,「好,那我不去了。」 云少渊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倒是太上皇淡淡地道:「你别去,那老娘们不是什么善茬,你去了对谁都不好。」 云少渊掩下眼底的笑意,转身出去了。 他这前脚出了殿门,太上皇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直挺的后背也慢慢地松弛下来,缓缓地滑下躺着,嘆了一句,「这老腰酸疼。」 落锦书知道他在儿子面前会端着,但看破不说破,环视了一眼殿中,问道:「太上皇,小虎呢?」 太上皇伸手进被窝里头揉着腰,面容渐渐舒缓,道:「没来,那夜你走了,它也走了。」 「那日我来,便见它在后殿的。」 「叫人看过了,没在。」太上皇侧头去看她,再仔细打量了一番,道:「你和你父亲是有些相似的,如今是瞧出来了,那晚实在看不像。」 「嗯!」落锦书点点头,「父女之间,总有些相似。」 太上皇瞧着她,「不,容貌是一点都不像,你父亲浓眉大眼,面容国字方正,而你五官细緻,面容冷清,你们是神态像。」 其实,原主对父亲的了解也不算太多,只知道他战功显赫,父亲鲜少与官员来往,府中也从不宴客,因此到底他有多能耐,或者是多骁勇善战,她并不十分清楚。 加上父亲常年在军营,或者戍守边关,在家的日子很少,后来大哥二哥也随着出去,漫长的日子里,是她和母亲度过的。 但她对父兄感情很深,这份感情如今还存在影响着落锦书。 落锦书转了话题,道:「那晚我所见的事,都说给殿下听了。」 太上皇道:「说不说,总归他也会知道的。」 外头有许多细碎杂乱的脚步声传入,落锦书想起身出去看看,太上皇却压压手,「不必去。」 落锦书才想起或许是侧殿那些人,趁着云少渊出去了,所以连忙撤离。 她瞧了太上皇一眼,见他眼底沉着厉色,想来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殿中如今无其他伺候的人,落锦书也没什么想说的,便问诊起来,「胸口疼吗?唿吸怎么样?可有觉着头晕?」 太上皇道:「偶然是有些疼,半夜会有点憋气,偶尔也有头晕,但比往日舒适,有活着的感觉。」 落锦书为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让他深唿吸几次之后看是否头晕憋气。 结果不算特别好,但是也没有多坏。 落锦书没给他开药,药需要按时定量,吃一顿不吃一顿,没有效果,而且也怕他误食。 太上皇抬头瞧她,或许是因为落锦书像极了旧将的神情动静,让他意识到那人如今已经战魂归天,心底似被针尖扎了一下,面容笼上了沉郁冷肃。 落锦书坐回椅子上看了他一眼,或许是没了那晚逼在刀锋上的紧张,她反而觉得不是很自在了。 太上皇多年帝王生涯的威严充满着压迫感,尤其他如今神情冰冷严肃,让落锦书感觉是在面对着天战局的总指挥,上下级关系在一起势必是说正事的,扯闲话实在是扯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方才坐在这里的云少渊,双手也不自觉地放在了膝盖上,不断地看向帘子外,云少渊怎么还不回来? 好在,云少渊没去多久便回来了。 只是他进殿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那沉肃冰冷与太上皇如今同出一辙。 不过,当他眸光对上落锦书,又变得温和了许多,问道:「饿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还……挺饿的。」落锦书本想说还好,但是想着快些吃了离宫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老爷子就回不到那晚的战友情谊了,有着隔阂,或许是因为他先端着。 「叫人传膳吧!」太上皇缓缓地吩咐。 落锦书当即起身走出去,「我去传!」 这殿里头可真憋闷,人闷在这里是要闷坏的。 她刚出去,太上皇就让云少渊坐过来问话了,「她又说什么了?」 云少渊淡淡地道:「还是那些。」 或许是说正事,太上皇这会儿话多了起来,「若只是那些,你进来时就不会黑着脸,说落家女娃的事了吧?孤听说了,她还给你指了个侧妃。」 「儿子没打算要。」 「她直接下的懿旨,你若不遵从便是抗旨,需要孤出面吗?」 云少渊望着老父亲,轻声道:「今日带她来见您,就是想让您做主的,这事儿子是得求您的。」 太上皇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欢喜,多少年了,这儿子是头一次求他,往日天大的事都他一个人扛着,咬着牙扛也不求救。 没想到为落家女娃开了个先例,可见这傻儿子心里头有她。 「换做别的姑娘要嫁你,父皇便不管了,但她是落家女,父皇不能委屈她,落家一门三杰,全遭在了那浴血战场,孤还记得落家大公子牺牲时,尸骨都被乱刀砍至血肉模煳,头颅被敌军拿去邀功,监军回来禀报,说阿北抱着他儿子的残缺尸骨,跪在那冰天雪地里,整整两天……」 他忽然止住了话,是听得落锦书的脚步声响起了,他收敛起眼底的沉痛,又端了起来。 落锦书是听到了这句话,她心头不知为何,忽然地抽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浮起了绵沉细碎的痛楚。 第114章 你太大意了 记忆浮起,落家大哥牺牲那年,她才八岁,当时父亲下令府中的人不许谈论大哥牺牲的事,所以她知晓不多。 落家二哥牺牲的时候,她十一岁,父亲凯旋归来的时候下着暴雨,他脸上没有半点喜悦,进屋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母亲看他这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即掩面痛哭。 而当时她就在帘子外,听着雷声大震,也跟着哭了起来,她知道二哥和大哥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她沉下这些记忆,把记忆带来的痛楚也一併沉下,脚步轻快地进来,「马上便可用膳了。」 云少渊起身牵她的手过来,道:「因你无长辈在京,且你族中亲人凉薄,所以咱们成婚的事,有什么便直接在父皇面前说,应要准备的,礼部和王府都会准备,你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 落锦书摇头,「没什么别的要求,我没有嫁妆,自然也不要求什么聘礼。」 「不是聘礼,那些自然是有的。」云少渊压了压她的手,「别的。」 落锦书当即明白他的意思,身份,她的身份。 原主父亲如今虽然可以移葬忠烈陵,但实际朝中对他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战败被夺了国土,是燕国的耻辱,虽然中间有人捣鬼,可实则一位英明将领,是应当排除万难的。 战败就是战败,失去国土也是事实。 自然也有人念着他往日的战功,对他依旧推崇备至。 可不管如何,这都是尘埃落定的事,无人会提出追封他身后之名。 这就使得落锦书这孤女,身份始终尴尬。 落锦书想了想之后,却是摇摇头,「没别的要求,我想要什么会自己争取。」 这话让太上皇一怔,曾几何时,也听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出自她的父亲。 父女两人,倒是一样的性子,好得很! 云少渊没说什么,神色安然,她怎么决定都可以。 晚膳期间,三人没说一句话,宝公公和耿嬷嬷在一旁布菜,太上皇胃口不错,吃了大半碗的米饭,因着落锦书眼睛一直盯着,所以宝公公没敢给他吃几块炙羊肉。 三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气场,形成三股威严势力一般,整个殿中鸦雀无声。 而御书房里,景昌帝简听了禀报,一怒之下扫落了所有的奏本,吼道:「他好了?他眼睛好了?谁给他医治的?查,给朕查!」 杜公公跪在地上,惶恐地道:「陛下,应该是盛医山庄的那位居大夫,他医术在江湖中是一绝。」 景昌帝脸色铁青,「不可能是他,太医跟他讨论过不下数次,他都说眼睛没有办法治的,那云少渊本是註定一辈子都当瞎子的。」 翁宝想了一下,道:「陛下,会不会是落锦书?或许之前蜀王妃重伤,真是她救的。」 景昌帝背着手,眉目阴冷,「落锦书?」 景昌帝原本不相信落锦书真的懂得医术,蜀王妃一事是另有内情的,之后藉此由头顺势把她赐给了萧王为妃,是因为落锦书孤女出身毫无靠山背景,总好过他云少渊日后娶个高门贵女,藉助岳家势力,如此更不可一世。 却没想到,落锦书的医术竟真的如此高明,连太医和盛医山庄的庄主都没能治好的,她也能治好。 没了眼睛的云少渊是熊瞎,若有了眼睛,却是狠准的飞鹰。 这赐婚旨意,竟是下错了。 而且她医术如果当真这么高明,那云少渊今日带着她进宫,父皇的病……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恐惧从脚底贯至大脑,当即下令,「传蜀王进宫,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这落锦书在蜀王府一年,风儿理应是最清楚她的,毕竟,落家的人在府中一年之久,若不调查观察清楚,怎能安心? 他办事不至于这么鲁莽大意的。 但是,接下来禀报过来的消息,却让他骇然至极。 他唿吸竟差点窒息,「你说,太上皇坐着和他们一起用膳?你没有看错?」 监视的禁军回道:「回陛下的话,微臣没有看错,太上皇并非是在寝殿里用膳,而是到了正殿的餐殿去坐着,而且他是自己走出来的,无人搀扶。」 景昌帝手足冰冷地跌坐在龙椅上,恐惧如同蚂蚁一般,爬满了他身上的每一处毛孔。 他好了? 还是说他一直都装病?那么,那晚谋害他的事,他都知晓的? 但其实不管如何,今天他见到了云少渊,便已经知道他那晚在撒谎。 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会临朝吗?会召见旧臣吗? 景昌帝不敢想,只觉得今晚开始,头顶上有两座大山压着他,一座是太上皇,一座是云少渊。 他这位临朝的君王往后便又要做傀儡吗? 他呆坐了许久,却知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他盯着翁宝,「去吧,她该回来了。」 翁宝迟疑了一下,「陛下,但她已经对萧王情根深种……」 景昌帝冷冷地道:「上一次她下了手,便有把柄在朕的手中,不愁她不听话,而且朕不是要她行刺云少渊,她也办不到,朕是要落锦书死,而且最好是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死在云少渊的手中。」 翁宝道:「若只是如此,她必能完成任务,她深爱云少渊,自然视落锦书为敌,只是让她杀落锦书容易,要设计让落锦书死在萧王手中,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景昌帝严声道:「令她务必做到,完成任务之后朕会她与云少渊赐婚。」 太上皇重视落家的人,如果落锦书是被云少渊处死或杀死的,那么太上皇一定会对云少渊不满,从而使得他们父子生了嫌隙。 必须兵行险着,他情形已经岌岌可危,甚至他不知道太上皇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弒父已成事实,任何辩解都无用。 太上皇也不会轻易发难,毕竟他病重退位多年,那些老臣子有心无力,最怕的就是他与云少渊联手,所以一定要尽快离间分化他们。 云靳风被紧急宣入宫中,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父皇却问起了落锦书在府中一年的事。 他道:「儿臣岂有留意她?只是她来的时候搅了婚礼,便下令叫府中的人刁难她,往日儿臣没见过她几回的,便见了,她也只是躲在一旁怯懦得像只老鼠,在府中她日子过得必定不好,谁都可以刁难她,就连最贱的浆洗老妈子,也可以对她唿唿喝喝。」 「除此之外呢?可有调查过她啊?是否知道她真懂得医术?」 云靳风摇头,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调查的?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怎问起她的事来了?」 景昌帝实在是失望得很,「进了府中的人,怎么能不调查一下呢?就连往日读过多少书,与什么人来往多,喜好擅长,各种都是需要调查的,你实在太大意了。」 第115章 就差一点 云靳风却依旧是满不在乎地道:「父皇,她父兄死绝,宗族的人侵占了她的家产,一名卑贱若此的孤女,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她懂得医术,又能如何?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若这般能耐的,怎不见她把云少渊的眼睛治好啊?」 景昌帝怒吼一声:「那你可知云少渊的眼睛好了?」 云靳风自是不信,嗤笑一声道:「父皇,这怎么可能呢?儿臣问过许院判多次,许院判笃定地说他的眼睛好不了,您就别担心了。」 景昌帝气得肋骨生疼,「你终日就只管着府中女人的那点事,他今日进宫,如今就在太上皇那边,不止他眼睛好了,就连太上皇都能站起来行走,且与他一同坐着用膳。」 云靳风大惊失色,「太上皇好了?这怎么可能啊?太上皇早日不还昏着么?太医都说他不行了,怎么又好了?」 景昌帝抚着头失望地大道:「你与萧王府毗邻而居,却对萧王府里的事全然不知,你还能成什么事啊?」 云靳风懊恼地说:「父皇,那萧王府如铁桶一般牢固,儿臣怎么进得去探听?往日倒是进去了几人,可如今全都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说到这里,不禁气愤,「儿臣早就说没有伤他,他是装的,还有那日大理寺的事,儿臣瞧见是落锦书救走了犯人,可谁知她轻功竟然这么好,大理寺和禁军都追不上。」 景昌帝还没了解此事,急忙问了清楚,等他说完,气得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武功,医术,样样精通,这样的人嫁进了萧王府,往后便成了云少渊的左膀右臂,朕真是被你误了大事,进府长居的人你都没调查清楚。」 云靳风想起落锦书来京之后的事,稍稍一深思,便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恨声道:「父皇,儿臣觉得落锦书来京,怕就是云少渊安排的,他看准了儿臣仁厚,会念在有婚约的情分上收留落锦书,怪不得那贱人有这般能耐,却甘愿留在王府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故意亲近王妃,也不知从王妃嘴里探听到了多少本王的事。」 景昌帝觉得有这个可能,云少渊素来狡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云靳风忽地又阴冷一笑,「父皇放心,落锦书得意不了多久,她今晚开始会过府为王妃治伤,治疗会持续一阵子,等王妃情况稍好,恰好便可办满月宴,届时王妃会当众中毒吐血,太医再搜出药渣有毒,便可指证她下毒,便就算云少渊能为她脱罪,但她的名声已经与恶毒谋害沾边,京中权贵不会与她来往,而且云少渊护着她,也失了英明。」 景昌帝蹙眉,「这计策看似简单,但需步步缜密,若走成功了自可以重重打击萧王府,你不可擅自做主,叫郭先生好好筹谋一下,不可出错,否则反而容易被她反咬一口,因着她闹起的几番事端,你已经成了京中笑柄,若此事再兴不起萧王府的波澜,反而把你自己圈进去,那么这三五年内,就休再提立储之事。」 云靳风觉得此事有何难?当场叫太医追查,只要查出是药渣里有毒,她落锦书跳进黄河洗不清。 不过,他确实不能再出错,还是要叫郭先生盯着一些才好。 谈过正事,云靳风才看到父皇脸上的伤,问道:「父皇,您的脸怎么了?」 景昌帝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并非因此事羞辱,只是进殿已经这么久了,才发现他脸上的伤,还如此轻飘飘地问一句。 云靳风却道是他不想说,便道:「那您保重,儿臣去给母妃请安。」 景昌帝气得冷哼一声,「滚!」 云靳风想着父皇是为云少渊生气,走之前还丢下了一句,「父皇息怒,犯不着为那些狗东西生气。」 景昌帝气得够呛,这儿子是被他宠坏了,不屑于看任何人的脸色。 就连他这个父皇,因知道极宠他的,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云少渊和落锦书用过晚膳之后就出宫回府了,马车上落锦书想问一下皇长子生母宁妃的事,但又觉得这始终是八卦事,还不如在马车睡一下,今晚还有一场手术要盯着,不能出错。 连日劳累充实,她已经不知失眠为何物。 马车行出不到一百米,她就睡着了,如微风吹羽毛一般的气息,散在云少渊周边。 云少渊本以为她只是闭目养神,直到感觉她唿吸均匀,才知早进了甜睡状态。 他忍不住侧头去看她,马车外挂着的风灯映照进来,只余淡淡芒萤,她整个五官被瞧不真切,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轮廓,眸子闭上,掩了所有的冰冷锐芒,整个人显得温暖柔和。 如纯净无害的小兽。 望着她这副模样,云少渊心头充满了奇异的感受,想伸手把她抱入怀中,让她睡得舒服些。 但伸出的指尖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又旋即收了回来,这一路回去本不远,免得惊醒了她。 只是脱下了身上的披风,轻轻覆盖在她的身上。 华灯初上,长长的御街两旁,灯火蔓延如同静止的银河,御街本没什么烟火气,急急奔跑的马蹄声,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音律,生动了这画卷一般的凡尘夜。 寒气被隔绝在马车以外,马车内,暖意盎然。 到府门马车还没停下,只是速度慢了下来,落锦书便仿佛感知到了,迅速地睁开了眼睛。 淡暗之中,瞧见云少渊的眼眸如星子似嵌在朦胧的脸上,灵动不已,心头怦然地动了动,「我睡着了!」 声音清哑,别有一番魅力。 「嗯!」他微微点头,轻声道:「到了!」 她坐直,身上的披风滑落,她俯身捡起,狐裘披风柔而暖,裹住了他坚冷修长的手指。 他也恰好低头去捡。 一抬头,他脸颊就在唇畔,不超过两公分,浓密细长的睫毛几乎都扫到了她额头。 他没动,温热的唿吸撩着她的额发,落锦书差点亲了上去,但她忍住,不能,不可以,他们的初吻不可以被这样一同弯腰捡披风的狗血桥段夺走。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吁……」地一声,红狼策停了马,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府门口。 帘子被掀开的一瞬间,云少渊迅速抬起了头,危坐正襟,莫名的一股火在体内乱窜,方才差点没忍住亲她。 那淡淡胭脂色脸颊,还有泛着光泽的唇瓣,在那淡暗光线里,如此的蛊惑人。 马车的垂帘掀开,红狼那被寒风吻过的嗓子充满了寒霜的沙哑,「殿下,姑娘,到了!」 第116章 被割耳朵 红狼跟在他们身后走回府中去,神色充满了疑惑。 怎么马车里很闷热吗? 殿下和姑娘两人脸红便算了,连耳朵都红得像染了胭脂似的。 有这么热?他忘记穿披风出门,在马车外头冷得要靠真气御寒。 两人回到萧干居,临别凝望一眼,脸颊上的泛红褪去,心头却依旧灼烫得很。 落锦书回屋换衣裳,却不见了辛夷,摁下蓝血盾传她,没一会儿辛夷大步跑了进来,「来了!」 落锦书瞧了她一眼,「准备一下今晚随我去蜀王府。」 「好!」辛夷应道。 「方才去哪里了?」落锦书问道。 辛夷咧嘴一笑,「去紫衣屋中说话了。」 "干点正事,别一天天的想着聊天八卦。"她才想起进宫之前把蓝寂电翻了,便问道:「看见蓝寂了吗?」 「我电了他,这会儿躲着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落锦书诧异,「你也电了他?为什么?」 「他脑子有毛病,电疗一下会好点。」 落锦书坐下来望她,「他去找你说紫菱的事?」 辛夷调整了一下竖起的耳朵,这耳朵是败笔,竖起来像猫耳朵似的,回头要稍稍调整一下,「说紫菱的事不要紧,他沖我吼,我用他家电了?就敢沖我吼,以后休想我教他做点心。」 落锦书若有所思,「他对紫菱特别上心。」 「这反应,百分之九十五喜欢紫菱。」 落锦书不意外,几个人的反应里,他最强烈,就差要挥拳上来为紫菱争回地位。 辛夷开始闲聊模式,「那紫菱是大白心机莲,一直利用蓝寂。」 「哦?何以见得?」落锦书来了兴趣,虽然辛夷对这些八卦的分析能力来自于天战医局那些肤浅的人,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正事办得不咋地,八卦是真在行。 辛夷道:「云少从没说过喜欢她,她却满府吹喇叭,弄得人人都以为云少看上了她要娶她为侧妃,先断了蓝寂的念想,但继续和他做兄弟,让蓝寂的蓝衫卫队帮紫卫队办事,功劳都是紫卫队的,她自然得到云少的重视,而在紫卫队内,她重用紫衣,紫衣立功之后又立刻打压她,让她以为自己不行,也让所有人以为她不成器侯,这些套路你不懂,你虽然在天战医局神憎鬼厌,但谁能办事你是真心赏识提拔的。」 落锦书白了她一眼,「说紫菱的时候不要提我。」 但辛夷分析得很有道理,她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紫衣立功没有赞赏只有不断的挑小错处,错需要改,但功劳为何不肯定?有功不赏,有错就罚,这是当领导该有的样子? 她顿了顿,「你分析在理,可见推理能力有进步的……嗯,今晚呢,把手术台让给你,你的纳米重塑再生技术,我恰好再检验一下是否足够成熟。」 辛夷吃惊,「啊?用纳米再生?这可贵了,你跟病人商量过了吗?不是说把冷霜霜的脸皮复制粘贴过去吗?你的技术完全可以啊。」 落锦书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道:「病人同意,至于价格嘛,或许要分期付款,当然这个不重要……」 辛夷蹙眉,「但是这个很重要啊,为什么不选最便宜的方案?效果是一样的,你是想黑人家钱吧?不能推荐最贵的方案让人家分期付款。」 落锦书色厉内荏,「我是那种人吗?方案我都跟她说过,这个是她自己的选择,总之就这么决定了,你不要再啰嗦,今晚我当你的副手。」 「我就是觉得有更好更便宜的方案……」 落锦书吼了一声,「闭嘴!」 总司一生气,辛夷就胆怯不敢反驳,只能嗫嚅地道:「那好吧,您帮我看看耳朵,冒尖了,削一下吧。」 落锦书就坡下驴,手术刀在手中灵巧优美地转了一圈,把她摁在椅子上,薄刃便要往她耳尖上削。 刚要动手,眼角余光却看到门口站着的樊妈妈一副要晕过去的惨白惊恐模样,落锦书收起了手术刀,问道:「樊妈妈,什么事啊?」 樊妈妈在门口就听到姑娘吼了一声闭嘴,往里走一步竟然看到她拿着刀惩罚辛夷,不是打板子,而是割耳朵。 樊妈妈稳住心神,快步进去拉起辛夷,「姑娘……老身找辛夷帮忙,辛夷,你随老身来。」 落锦书知道她误会了,便对辛夷道:「去吧,快些回来,准备去蜀王府了。」 樊妈妈疼爱辛夷,因为辛夷除了能做一手好点心开殿下的胃口,还一直护理她的伤势。 她带着辛夷下去之后,好一番抹眼泪心疼,说往后会多照顾辛夷,尽量不让姑娘太苛刻对待她,更不能被割耳朵,这一双耳朵多好看啊! 樊妈妈一向强悍霸道,管治府中也是雷厉风行的手段,哪里有过这般对人的? 辛夷莫名其妙,樊妈妈长相偏老气,眼底皱纹也多,一哭起来就双眼就像旋涡似地往外冒水,辛夷看着她哭就笑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她很快就收敛笑意,道:「樊妈妈你不要哭了,出来工作哪里有不受领导气的?行了,我要忙了。」 她说完便转身,却差点撞上了壮实的胸膛,一抬头,竟是被她电过去的蓝寂。 他醒了。 蓝寂面容沉沉,问道:「你被姑娘责罚?她要割你的耳朵?」 辛夷讨厌他,冷冷地道:「是啊,她喜欢割东西,你不要得罪她,否则小心你的……」 说完,瞧了一眼蓝寂腹部以下,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便大步去了。 蓝寂错愕,她眼珠子看哪里啊? 「樊妈妈!」蓝寂上前去,刚要问辛夷被罚的事,樊妈妈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过来跟老身讲话,老身刚好一些,不能吵架。」 樊妈妈说完扶着老腰走了,他跟辛夷吵架的事,自然没瞒得过在府中手眼通天的老管事,且是为紫菱吵架的,说实话,她以前就不喜欢紫菱,但念在她为国捐躯,以往的事就不提了。 如今提起她,自然也觉得惋惜,毕竟是大燕的好战士,与所有牺牲的战士一样,都值得惋惜尊敬的。 可除此之外,别的没什么好说。 蓝寂怔怔地看着樊妈妈的背影,心里头着实不解,难道他为紫菱打抱不平是做错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那是紫菱啊,大家往日不也很喜欢她,敬重她吗?甚至对于她即将成为殿下的侧妃,大家都十分高兴的。 怎么她牺牲了才半年,这态度就截然不同了呢? 蓝寂觉得心里头更不平衡了,替紫菱觉得委屈。 第117章 纳米重组 蓝寂这边委屈着,落锦书已经带着辛夷来到蜀王府。 为了尊重行业,辛夷手里提着一只半旧药箱,是从居大夫的弟子阿兔那边顺过来的。 戌时,府中早便用过了晚膳,偶尔传出婴儿的哭声。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尚妈妈负责迎接她们,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还命人给她们准备了茶水。 落锦书进来的时候看到冷霜霜,她之前已经让紫卫队盯着,确保她在王府,不过其实也不需要盯梢,因为蜀王妃回来了,她必定要死皮赖脸地跟守在这里,再找机会下手。 冷霜霜如今站在迴廊尽头,一双眸子毫无掩饰的恶毒与憎恶。 她后悔没在别院里弄死那贱人,谁知道她还能回来呢,如今王爷更同意让落锦书过来治疗她,且不知道那贱人与王爷在密谋什么大计,王爷对贱人的态度有所改变,她想探听,无从探起,王府里的人对她也不是很友善了。 但贱人不死,她不能离开这么快,侧妃谁稀罕?要当就当正妃,反正王爷如今也需要兰宁侯府的支持,如今武将当中,只有父亲可被他所用,其他几乎全部都是萧王云少渊的人。 她盯着落锦书进了门,想站在这里等到落锦书出来,再进去看看治疗是否有效果,但是尚妈妈却走过来,态度强硬地道:「这里没二姑娘什么事,回去歇着吧。」 尚妈妈在蜀王府得势,冷霜霜不想跟她起争执,只得转身走,刚走到外院,就看到云靳风回来,她连忙调整了阴沉的神色,换上明艷的微笑,「殿下回来了?」 云靳风见到她心头便厌恶,只微微颌首便进了书房,想传郭先生过来说话,殊不知一回头便见她又缠了过来,不禁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吗?」 「殿下,天气转凉了,您要注意身子。」冷霜霜仿佛是瞧不见他眼底的厌恶,笑盈盈地上前去,「我刚命人炖下了燕窝,给您端一碗来润润嗓子可好?」 「不必!」云靳风知她恶毒,她煮的任何食物都有危险,「你走吧,本王与郭先生有事商议。」 「殿下!」冷霜霜急忙说了一句,「落锦书来了,说是给姐姐治疗,您要不要去瞧一眼?」 云靳风眸色微冷,「她来了?」 不是在宫中陪太上皇用膳么?怎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她越是上心,计划便越容易达成。 他没搭理冷霜霜,转身进了书房,再叫书房小童去请郭先生来。 冷霜霜自讨没趣,但是却也不愿意回屋,殿下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只要她足够耐心,一定可以感动殿下。 她反正已经知道父亲要把她嫁给殿下为侧妃,伺候殿下是迟早的事,如今不过是要争正妃之位。 邀月居内,落锦书和辛夷进屋,与屋中的侍女说了几句便让她们全部出去。 把门关上后,两人进了寝室。 蜀王妃看到她来,挣扎着起床,落锦书见状上前便摁住她的胸口,适当给了能量,蜀王妃只说了一个锦字,便不省人事了。 辛夷愕然道:「你着急什么啊?还没签手术同意书呢。」 落锦书淡淡地道:「用纳米重组技术耗时也比较久,反正我昨天来的时候都谈妥了,同意书后补。」 「流程不是这样的啊。」 落锦书寒脸,「都说要抓紧时间,你这一通流程下来,没个二十分钟完不了,抓紧先给她做面型取模,我打开系统之后便去把冷霜霜带过来。」 辛夷觉得她很仓促,似乎欲盖弥彰,但是确实重组技术需要挺长的时间,若不抓紧不知道要拖到几时才能完成。 她打开系统,等待系统布置好,辛夷上前去取模,落锦书则开启双翼,探照,打开隐身衣,顷刻隐身液贯满。 微微打开门,迅速闪了出去。 外头有人守着,辛夷走过去说了一声,「风这么大呢。」 说完,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却没有上门闩,总司回来一推就可以了。 落锦书启动双翼飞行,双眸探照在搜索冷霜霜的位置,发现她竟然在云靳风的书房外。 落锦书凌空环视了一眼,书房附近有四名侍卫站岗,院子外头有巡逻侍卫,人很多,加上书房外风灯挂十六盏,足足两排,照得书房外如白昼般光亮。 冷霜霜就站在书房外,十分显眼。 落锦书飞落,捡起一块石头砸向院子外,响声让侍卫立刻警惕地看过去,且拔剑严阵以待。 落锦书快步上前,电击放倒冷霜霜,一手抱起迅速飞离,回到邀月居,只用了两分钟,换言之,隐身液还有剩下一格左右的量。 等到手术做完,隐身液应该可以再生一格的量,两格,两分钟,足以把她丢出去了。 冷霜霜被丢在地上,昏过去的面容依旧让人讨厌。 辛夷手里拿着一管大针筒过来,「我开始了。」 「等一下!」落锦书蹲下来检查她的脸,看可有什么痣或者小伤疤之类的标记。 到底是贵门出来的千金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脸上没有任何的破损之处,肌肤细一嫩白皙,吹弹可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不过,落锦书细心观察,在左侧眉尾发现一粒小小的红痣。 「这里有一颗红痣,避开!」落锦书道。 「知道了。」辛夷应道。 落锦书站起身看了一眼蜀王妃,见她面容上已经盖上了保鲜膜,便问道:「再生液的量确定精准了吧?」 「我算的还有错?」辛夷嗤笑,计算是她最擅长的,不容任何人质疑,总司也不行。 落锦书退开,「好,舞台交给你。」 辛夷把冷霜霜抱到桌子上,就免得自己弯腰蹲下,针管抽取了细胞和胶原蛋白,放入刚制造出来的模具里,模具是按照蜀王妃的面容制定的。 因为每一处脂肪,胶原蛋白的含量不一样,所以冷霜霜脸上总共挨了二十几针,不断地进行调试。 确定精准之后,辛夷打开自身携带的纳米再探头,探头放出的光波十分精细,汇聚起来形成红色的光束。 光束像织布一般,细细地织着一张脸。 而在模具旁边,还有一个模具,是辛夷随意弄成的,也早注入蜀王妃的细胞,这一张脸不需要精緻,是张脸就成,反正到时候伤疤都会移过去的。 为了区分和蜀王妃之前伤疤不一样的位置,有些地方还可以会进行错织,所以,这种粗糙活儿,就交给了落锦书这位总司大大。 第118章 成功 蓝血盾里有纳米再生探头,但不如辛夷身上的高级,安装纳米再生技术是为了随时随地调整辛夷的外貌,这样在战场上的时候就算她被炸得血肉模煳,只要内核还在,就可以迅速再生出一副皮囊。 这技术应用于她自身时,是十分快速的,但现在用在病人身上,就会相对慢很多,尤其这种对精密度有要求的。 落锦书倒是做得不紧不慢,她其实不大娴熟,整容的事很少做,整张脸皮移植她在行。 光波在探头里照出,缓慢地移动,肌肤一点点地织上去,织到嘴巴,她把疤痕移过来,冷霜霜的嘴巴这么恶毒,如果没一道疤痕封着,实在不成样子。 她瞧了一眼辛夷的模具,虽然只有下巴一方,但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再生的肌肤比原先更精緻细腻,像剥壳鸡蛋似的。 辛夷也瞧了她的一眼,提醒道:「唉,嘴巴歪了。」 「是吗?」落锦书连忙看过来,果然右边嘴角提了上去,她纠正了一下,却又矫枉过正,往下歪了,「嘴巴歪也不碍事,能吃饭能说话,还有一道疤痕,人如其心了。」 狰狞的面容,恶毒的内心,绝配。 落锦书这边半个时辰完成,但辛夷那边却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织造出一张完美的脸,辛夷启动手臂的机器钳子,把脸皮覆盖在蜀王妃的脸上。 蜀王妃的脸上早便注射再生液,会迅速与脸皮融和,粘附相接的地方,封堵边沿,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冷霜霜这边也上了新脸皮,整张脸疤痕纵横交错,左一截,右一截,除了嘴角下弯,眼耳口鼻都还是一样的,只是多了狰狞的疤痕。 连眉角上的一颗红痣,都给她还原了。 辛夷过来给她注一点再生液,只限于封住边缘,其他地方没有,纳米再生的脸会慢慢地被氧化,衰老,但是没有肌底给她输送养分,所以如果她有命多活几年,这张脸就会成了老妪脸。 但没分别的,年轻的丑和老的丑都是一样,再说她未必还有命再熬几年。 落锦书用手术刀在她的每一道伤口上划了一下,让血液渗出,虽然看着就不像是新伤,但是这个谜题,就留给蜀王府和兰宁侯府去解吧。 手术完成之后,落锦书收起了系统,道:「你按照她原先脸上的疤痕帮她描回去,不过要比原先淡一点,别这么快叫人看出来,我把冷霜霜这丑妇送回去。」 隐身液有一格半,换言之只有一分半钟,要算上一来一回的时间,所以不能丢得太远。 她背起冷霜霜,开了一道门缝迅速飞出去,在蜀王府的池塘边上扔下了她,这里一带光线黯淡,风灯远远照不到这里。 等她回到房中,辛夷却还没动手,而是先叫醒了蜀王妃。 「不是叫你先完成后面的活儿吗?」落锦书道。 辛夷捧着铜镜走过来,脸色甚是自豪,「先让她看看我的手艺活。」 蜀王妃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唿吸有些慢,待她眼睛转到辛夷手捧的铜镜山,她勐地清醒过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天啊,天啊,锦书,我容貌恢復了?」 辛夷道:「和你原先还是有细微区别的,但是一般人瞧不出来,瞧出来也没事,反正你就是这副模样的。」 蜀王妃不敢置信地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滑落,滑过柔白如瓷器的肌肤上,脸上无半点的毛孔,连细细的绒毛都瞧不见。 怎敢相信啊? 落锦书过去拿了铜镜,从床边取了一条手绢塞到她的手中,「擦干眼泪,现在要在你的脸上画几道疤痕,然后帮你带上面纱,我每一次来都会帮你重新画疤痕,让你的疤痕一点点地变淡。」 蜀王妃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实在是太激动了,她一把拉住了落锦书的手,便挣扎起来跪下,激动地道:「锦书,谢谢你,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孩儿,如今还治好了我的脸,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辛夷道:「谢是要谢的,医药费……」 「辛夷,动手!」落锦书立刻扶起了蜀王妃,「还没完成,抓紧时间。」 医药费的事,她回头会跟蜀王妃说的,蜀王妃应该能拿得出来,现在这个气氛,实在不好说钱的事。 辛夷用雷射按照她原先的疤痕再画了出来,雷射画出来的疤痕和原先和原先看着有分别,但是,治疗之后不再腐烂,恰好证明了落锦书医术之高明。 等做好这一切,落锦书这才打开了门,对外喊了一句,「有人奉茶吗?渴死了。」 她不着急离开,要等到冷霜霜被人发现之后,她再走也不迟的。 冷霜霜被丢在那个地方,很难有人发现,除非是巡逻的侍卫经过,但是冷霜霜也快醒来了,她除了脸上的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外伤,所以她可以唿救。 落锦书喊了一声之后,尚妈妈便立刻带着侍女出现。 辛夷正在慢慢地收起针灸用的针包,放进药箱里头,等尚妈妈探头过来看的时候,辛夷立刻把药箱关上。 尚妈妈讪讪地笑了一声,「已经吩咐人准备茶水了,本该早奉上的,但姑娘不许旁人进来,婆子我只得亲自在外头守着,等姑娘的传召。」 「有劳了!」落锦书客气地应了一句,态度和原先截然不同。 尚妈妈走过去床边,福身问道:「王妃,觉得好些了么?」 蜀王妃躺在床上,脸上覆上了一层轻纱,但是隐约能看到轻纱底下的疤痕,她眉目抬了抬,「感觉精神些,脸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尚妈妈见她额头今日还有些渗血水,而且充斥腐烂的臭味,但如今看到疤痕干了一些,而且靠得这样近也没有腐烂的臭味,心头不由得震惊,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治疗,怎就有这么大的进展? 往日真瞧不出来落锦书这贱胚有这本事。 茶水点心奉上,落锦书坐下来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顺便叮嘱蜀王妃,「你的脸暂时别沾水,如果觉得痒也不要伸手去挠,忍一忍,如果实在忍不住,用干净的手帕轻轻地压一下,可适当缓解。」 蜀王妃坐在床边,或许是知道自己容貌恢復了,所以整个人显得精神自信了很多,道:「我记住了。」 落锦书放下茶杯,估摸着时间,冷霜霜应该醒来了,「每隔三天治疗一次,三天之后我再来。」 第119章 渣爹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远处传来了尖锐的惨叫声。 惨叫声打破了王府的寂静,显得异常瘆人。 尚妈妈听出声音是冷霜霜的,当即脸色一变,便对落锦书和辛夷道:「既然治疗完了,两位请。」 落锦书往外瞧,好奇地问了一句,「是谁在尖叫?」 尚妈妈不想让她们窥见王府内事,喊了一声,「木香,送姑娘出府。」 落锦书收回好奇的眸子,淡淡道:「辛夷,我们走!」 走出邀月居,看到几名侍卫往池塘方向跑过去,冷霜霜的惨叫声还迴荡在蜀王府是上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如今正遭受着千刀万剐。 落锦书面容冰冷,她如今承受的,不及当初被她所害之人的万一。 原主落锦书是因她而死,蜀王妃虽救了回来,但也差点一尸两命,毁容毁了人生。 而事实上,如果当晚不是她穿越过来,蜀王妃已经死了。 如今对她的毁容,不会是最后的报復,但是剩下的就交给蜀王妃吧。 几次相处,包括脑子里存在的一些记忆,她知道蜀王妃是心善但绝不愚蠢,甚至可以说有谋略,只要她对云靳风死心,就一定能够杀出去。 落锦书走后,蜀王府乱作一团。 云靳风大怒,不是因为冷霜霜被人毁容,而是有人闯入蜀王府,满府的侍卫竟不知道。 蜀王府的保卫如此疏漏,往后若有人要夺他性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郭先生在一旁劝说:「殿下,还是把沈仞大人请回来吧,至少他在,王府便无人能闯入。」 云靳风心里是有些后悔赶走沈仞的,但是,沈仞犯下的错太大,亲自赶往北州,竟然也无法阻止挖坟一事,还被云少渊拿了把柄。 这罪责,沈仞不背,那么错的就是他。 而且,他既是亲口驱逐了沈仞出去,就不会再寻他回来,往日他对沈仞也不大满意,虽说他办事能力强,可始终妇人之仁,落锦书进府之后半年,他本想杀了她,是沈仞劝阻,说不能落人话柄。 如果早杀了,怎有今日这么多事? 想到落锦书,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当日她带走重伤的王妃离开之前,曾出手伤过他。 而且那晚她从大理寺救走明雨,轻功极好,她今晚又刚好在府中,会不会是她? 他当即下令,「来人,把今晚守在邀月居里的人全部叫过来!」 邀月居里的人,包括尚妈妈在内,全部被叫到书房里查问。 三名侍女,两名侍卫,包括在邀月居外守着的四名护卫,连同尚妈妈在内,所有人都说落锦书两人没有离开过邀月居,甚至都没出过寝室门口。 云靳风不相信,再传了今晚负责巡逻府中的侍卫,但是,他们除了看到落锦书两人进府,再到离府,没有再看见过她们出现邀月居以外的任何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书房外的侍卫才想起了一事,急忙跪地禀报导:「殿下,您与郭先生进书房里说话的时候,曾有过一声怪异的声响,属下等前往查探,并未有任何发现,等到属下回倒院子,发现原本等在书房外的二姑娘不见了,属下本以为她是回屋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云靳风闻言,越发狂怒,这岂不是证明歹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掳走伤害的? 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王府内没有任何人看见,他不做他人想,一定是萧王府。 「云少渊!」他咬牙切齿,「你是要激怒本王,羞辱本王吗?来人,集合府兵,本王要去问罪。」 郭先生连忙阻止,「殿下,不可鲁莽。」 云靳风已经理智全失,青筋露现,「他已经明目张胆地在蜀王府里动手,本王再忍下去,威严何在?郭先生休得阻止本王,本王今晚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到底本王哪里得罪了他,他非得这么针对本王不可?本王是他的侄儿啊。」 郭先生知道他冲动,但是没想到竟是这般鲁莽,如今去萧王府去闹,什么证据都没有,只会落人口实,往后逮着什么翻起旧帐来,吃亏的还是他。 所以郭先生扬手屏退了侍卫,单独与他在书房里再行劝说,足足劝说了有半个时辰,把郭先生的嗓子都说嘶哑了,才把云靳风劝稳住。 郭先生不免觉得吃力,陛下让他来辅助蜀王,可蜀王虽然不算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他这般意气烈性,也难成大事,是皇上宠坏之过。 这么简单的情况,还要他劝说半个时辰,往后如何了得? 如若蜀王听他的话,凭他的智慧重建蜀王府的威风,指日可待,但若一直是这般性子,鲁莽冲动,沉稳不足,蜀王府迟早败落。 不用萧王出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郭先生心灰了半截,可到底还是捨不得放弃,毕竟陛下对他言明除蜀王之外,不作他人想。 若出谋献策立下大功,自己作为潜邸从龙之臣,来日便可得滔天之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劝好了云靳风,郭先生这才派人请兰宁侯的人过府,而府中的大夫已经在给冷霜霜治疗了。 禀报过来,说是除脸上的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伤,对方仿佛只为毁容而来。 兰宁侯几乎崩溃,两个女儿在蜀王府里出事,都是毁容。 他自然知道长女的伤是冷霜霜造成的,他也十分震怒,但权衡利弊才死死忍住没处置她,可如今看到冷霜霜脸上的伤,他竟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冷箐箐命人下的狠手。 他素来骄傲自己教育箐箐懂得维护兰宁侯府的尊严和名声,让她知道家族名声重于生命的。 而她一直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族中的长辈对她也寄予厚望,十分满意。 但是她变了,她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她彻底忘记当日受到的庭训,忘记了家族荣耀,只着重于自己的私怨。 这使得他发了狂怒,竟直接冲到了邀月居去发难质问。 蜀王妃刚安歇下,面容修復之后,她竟十分睏倦不已,头昏脑涨,她自不知道是因为遭受电击的原因,只以为修復面容是用了极重的药。 睏乏得让她暂时不想理会冷霜霜那边到底遭了什么事,便睡着过去了。 但梦中,仿佛听到了咆哮的声音,随即脸颊和耳朵嗡地痛了起来,似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第120章 暗疾与辛夷 她勐地惊醒过来,却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手臂便被人用力抓住一拖,直接把她拖摔到地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狂飙而出。 但随即狂怒如雷声一般,在头顶上炸响,「逆女,你太让我失望了!」 狂怒之声一落,便又是重重地一巴掌往她脸颊上唿过来,她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巴掌落在她的耳朵上,痛楚伴随着嗡嗡声响,她几乎昏死过去。 侍卫急忙过来拦下,「侯爷不可!」 尚妈妈转身扶着蜀王妃,见她耳朵里流出了血液,吓得要紧,以为是伤了脑颅,急忙便喊道:「快,请大夫!」 她可还不能死得这么快啊。 蜀王妃看清楚是自己的父亲,她头昏脑涨,却依旧撑着尚妈妈的手勉强地站了起来,脸颊,耳朵,腰骨上所有的痛楚加起来,都不及心底的痛来得尖锐。 她这些日子遭遇的事,除锦书之外,无一人怜悯心疼,就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护着她,只想着不把事情闹大,不要影响家族的声誉。 她有怨,但理解,因为自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的。 但是现在呢?为什么? 兰宁侯被侍卫拦住,却依旧难掩狂怒,伸手指着她厉声质问:「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伤了你妹妹的脸?」 蜀王妃听了这话,反而是逼退了眼泪,慢慢地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眼眸,「父亲,我如今有什么本事伤她?」 她身边的人全部被杀被逐,她这位王妃早就因被谋害而失势。 「你休得狡辩,你没本事伤她,那落锦书呢?落锦书这两日都有来,一定是你跟她说了,她叫萧王府的人出手,你为了私怨竟置侯府名声于不顾,简直丧心病狂!」 到了这份上,父女之情已经断绝,蜀王妃忍下失望与心痛,慢慢地挺起腰,道:「如果真是落锦书动手的,那么她是为自己报仇,而不是我跟她说了什么,冷霜霜害我,我知她也知,她无端被冤枉成兇手,背负杀人嫌疑,她往日无权无势也罢,如今即将成为萧王妃,她还会放过冷霜霜吗?」 她推开尚妈妈,踉跄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兰宁侯,眼底褪去了乖乖女的懂事,变得桀骜,「还有,就算真是我下的手,父亲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用尽所有的力量掩盖此事,不许透露半点风声出去,因为我是兰宁侯府的嫡长女,是蜀亲王的正妃,是蜀王世子的生母,而也正如冷霜霜害我之时您所选择的那样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兰宁侯下意识举起了巴掌,但看到她凛然愤怒眼眸里死死忍住的眼泪,他这一巴掌竟是打不出去。 不管再生气,他也明白是别无选择,只能掩盖此事。 他更明白,她说的每一个字并没有错。 如果是落锦书让萧王府的人动手,那么落锦书是为自己报仇。 但面对她的忤逆顶嘴,兰宁侯还是不能接受,更拉不下面子承认错误,因此依旧厉声质问道:「你确实没有做过?」 蜀王妃却反问一句,「父亲先回答我,她去别院,您是否知晓或者说,您是否同意?」 兰宁侯不耐烦,扬手发怒以掩盖心虚,「别扯旁的,如果你真没做过,为父方才便是打错了你,但希望你永远记住一点,你是冷家的女儿,兰宁侯府的荣誉重于一切,包括你的性命。」 但蜀王妃也没打算忍了,不接他这个台阶,问道:「也包括冷霜霜的性命,对吗?」 兰宁侯盯着她片刻,终于知道自己是把她逼得太甚了,一拂衣袂,转身离去。 蜀王妃站直,睫毛颤抖了一下,眼泪涌出却被她死死忍住,再深唿吸逼回去,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才慢慢地蹲下来,掩面痛哭。 尚妈妈在一旁瞧着,也一时不知说什么,这老妇心头冷如铁,但或许亲情是每个人的软肋。 她片刻之后,才道:「王妃,您耳朵出血了,先坐下!」 邀月居这一幕,落锦书都知道。 父女两人的每一句对话,蓝衫卫都禀报回来了。 没了沈仞的蜀王府,简直就是个筛子,谁都能进去熘达一圈。 落锦书是和云少渊坐在一起听禀报的,顺便吃点夜宵,这手术完成度很高,值得奖励一顿夜宵。 听完,夜宵也吃完,云少渊望向她,没发表意见,只问她,「怎么看?」 落锦书喝了一口菊茶,淡淡地道:「侄儿媳妇没让我失望,敢顶撞她爹了,这是好的开始,要继续鼓励她和封建腐败的家庭作斗争!」 她喝完一杯茶站起身来,「我泡个澡去,一身的血腥味,熏着你了。」 她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留下云少渊怔怔地回味着她刚才那句话。 侄儿媳妇?是说蜀王妃吗? 没错,云靳风那狗玩意,确实是他的侄儿,他承认云靳风了。 眉眼折起,弯弯上扬,淡色好看的唇也绽出好看的弧度,顿时胃口大开,轻快地道:「万寿,再给本王来一碗粥。」 贴身侍子万寿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道:「殿下已经吃了两碗,食不过三,不可再食。」 说完,把东西全部给清出去。 云少渊只得起身离席,瞬间屋中寒风一起,门砰地关上,眼前已经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却也只在眼前一闪,瞬间不知去了哪里。 「暗疾参见殿下!」声音是从角落里传过来的,那是整个屋中最暗的地方,且灯光照不到,墙上就不会有影子。 云少渊没看过去,復又坐下,「回来了?查得如何?」 声音若一丝淡风轻轻地飘过来,「属下查探三个月,终于查到了,正如殿下所猜测那般,人没死,住在北州府的勄安山庄,且今日收到了飞鸽传书,有动身之迹。」 「查了三个月,却在北州府?」云少渊眸色冷淡。 「自然不止查到这些,」声音淡淡,宠辱不惊,「查到了背后的一连串事情,稍候会禀报,一路急赶回来茶水不曾喝过一口,请殿下赐酒。」 云少渊一扬衣袍,「本王重伤未愈,怎会有酒?」 「可赊着,」顿了顿,暗疾的声音稍稍加强,「她是皇帝的人,出征之前接了密旨,大军战胜后串通外敌的内应,伏杀于您,她留情了,她不遵旨只想要您残疾,惹得那位不高兴,将她投闲置散。」 云少渊把玩着玉佩上的流苏,「戎敌潜伏于大燕的内应,可都查到了?」 「查到部分,名单在此!」暗风微动,一张纸条飞了过来,云少渊扬起脚尖一勾,稳稳把纸条停住,再取于手中瞧了一眼,弹指一挥,纸条飞向了烛光中。 「属下先出去泡个澡,一身血腥风尘,免得熏了殿下!」 说完,影子一闪间,门开,只余一阵寒风捲入。 云少渊蹙眉不悦,谁许他跟锦书有这份默契说同样的话? 第121章 锦书等等我 辛夷好难受,来这里医治几次,完整的医药费就收过一次,如今挂着好几张帐单,cpu过载了,再收不回来,就要卡bug了。 托腮望着湖边,觉得在这个地方,机器人的前途渺茫啊。 有什么东西潜入水中,一道影子似的,白花花的一闪,悄无声息。 辛夷瞧了一眼,这么高大的人,这么轻盈的动作,这个人的武功和轻功该有多高啊。 虽然比不得双翼,但双翼属于科技狠活,人家是纯天然的,没有可比性。 只是,不冷么?这天气泡个热水澡不好? 望了一会儿,她才开始计算蜀王妃的帐单,反正没那么快收到钱,缓点算也不要紧。 在这里,好生清闲啊,不习惯,做机器人就应该除了充电的时间,其余都在手术台上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数秒,帐单计算出来,二百多两银子,还是挂帐。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cpu更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抬起头瞧见高大的梧桐树上挂着一袭衣裳,衣裳的颜色隐入夜色里,若寻常人看肯定是看不出来,但她双眸开了透视,什么瞧不见? 这衣裳仿佛是涂了什么东西,像隐身液一般,辛夷顿生好奇之心,机器长臂一伸,衣裳到手。 似缎子的质感,却没有缎子的光泽,哑色,就算淡淡的月光照下来,也没有一点的泛光,就像一滩淡淡的墨水。 这也算是土制隐身衣了吧?不知道是用什么料子做成,若学到了回头双翼可用,就不必只限制三分钟了。 她把衣裳捲成一团,熔进了分析器皿,开始分析衣裳的物质。 白花花的影子从湖中飞起,飞到了梧桐树上,随即有一道讶异的轻微的抽气声。 辛夷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萧王府的人真是奇奇怪怪的,大晚上光着身子在树上找果子吗?那也不是果树啊。 然后,便见他摘下了一张梧桐叶子,遮挡住下腹部的某一个地方,便飞落地上,在地上低头寻找。 一手拿着叶子遮挡,一手拨着长长的湿漉漉的捲髮,整一副焦灼愤怒的样子。 辛夷好心提醒了一下,「那叶子也没遮全啊。」 这个人若是给总司看见了,一定说他能处。 「啊……」尖叫声响彻整个湖边,整个萧王府,惊恐的眸子对上辛夷好心的眸子,那一瞬间,有人杀心起,有人好心生。 辛夷拿过旁边装浮萍的簸箕站起身走过去,贴心地遮住他的梧桐叶,笑盈盈地道:「天气寒冷,你快回去穿好衣裳吧。」 暗疾面容被狂怒惊骇吞没,想也不想,催动掌风便袭向辛夷。 危险,危险,危险…… 辛夷眼底一闪,启动防御机制,快如闪电般折住他的手再伸向脖子使劲掐住,启动能量往前推,把他推倒在地上,膝盖抵住他的腿根,厉声道:「老实点!」 这一下,是梧桐叶没有了,簸箕也没有了,左手指着天,右手指着月,掌心裂出十方闪电暴击再一次袭向辛夷,玩命了。 内力调动,全身处于紧绷状态,包括有些地方。 辛夷对于他的反击,只做了一小步,把膝盖稍稍地往前挪了挪,便听到什么折了的声音。 「啊……」剧痛袭来,爆发出狂暴般的力量,从掌心释出,高大的梧桐树干发出崩裂的声音,顷刻轰隆隆地倒下。 落锦书端坐在正厅里,方才泡澡完刚穿上衣裳就被周元着急请了过来,头髮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如今垂下在肩膀后背处,湿哒哒地染了一片水迹。 周元请她来之后,就不能再进来,正厅外站着两排身穿哑黑色衣裳的汉子,仗剑立着,岿然不动,若不是仔细瞧,落锦书还没发现到他们。 心里虽十分诧异为什么王府多了一批她不认识的侍卫,而且着装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是,当她被请到屋中坐下,看着那两人,再听着他们各自的述说,落锦书尴尬得眼珠子都不做该往哪里放。 男的,着一身宽松衣裳,腰带都没系好,那衣裳仿佛是仓促盖上去的,长发和她一般湿哒哒的,俊美的面容冰冷若霜,眼眸也是浸满了寒气与愤怒。 就像被恶棍欺负过的受害者,愤怒中,带着怔惶与楚楚可怜。 隐隐,脸上还隐忍着一抹痛苦,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呢。 而那恶棍……辛夷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振振有词道:「我本是为了帮他,何错之有啊?这大晚上的拿着一张树叶遮挡,也没遮挡到,还……」 暗疾失控咆哮,「闭嘴,闭嘴啊!」 落锦书连声咳嗽,难堪地把脸转过去,手掌在脸颊上摊开,有一种冲动要当即把辛夷收回系统里。 云少渊本来想着辛夷是锦书的人,私下处理了就好,所以就请她过来,想着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不能因此事让暗疾与锦书那边的人闹了矛盾。 但现在他听了辛夷的话,他淡定平静的脸开始慢慢地裂开,弱小无辜地看转开脸,不看锦书也不看他们俩,他处理过无数大事,但没处理过这样的啊,也是没有经验。 造孽的,暗疾跟了他多年,哪里试过这般失态失控? 而且,外头还有一群暗疾的手下,影子卫,暗疾一世英名,丧了,丧到贴地。 辛夷却还兀自说着,「他把树打断了,树压下来的时候,我还保护了他,再说,他那里折了也跟我没有关系啊,谁让他擎天而起呢?这本来就不该起……」 暗疾飞跃扑过去,「我杀了你!」 辛夷一把抓住他的头髮转身,一手抓住他的肩膀,迅速把他摁在了圆柱上,那衣裳本就是临时套上去的,因为愤怒还没来得及好好穿上,在辛夷的辣手拉拽之下,衣裳脱落半边,露出了铜色肩膀。 起码一米八八的壮实男子,就这么被辛夷牢牢地摁在了圆柱上,丝毫动弹不得,还露出了酥肩。 落锦书一下子唿吸困难,勐地站了起来,「我去擦干头髮,殿下处理吧!」 云少渊还处于惊愕之中,辛夷的动作这么快?而且她摁住了暗疾,暗疾竟也不能挣扎。 待见锦书要走,他也立刻站起来,「本王帮你,锦书等等我。」 第122章 选红狼 正厅的门持续关闭,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外头想探听的也无从探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云少渊和落锦书出去之后,也没有回屋去擦拭头髮,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又被叫回去。 天色黑暗,夜凉如水,云少渊带着她去了西暖阁,距离湖边有一段距离。 周元周茜奉上茶水后便退出去了,让他们两人在里头说话。 但显然两人都受惊不少,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只想尽快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忘掉,然后切入一个比较合适的话题。 但显然脑子还是处于宕机状态,他们之间还没熟悉到一起听完男性某些反应,然后还能面无表情的地步。 而云少渊心头则还在狐疑辛夷的武功,不是说不懂得武功么?那动作完全就是练武之人下意识的反应。 暗疾以快着称,辛夷比他更快。 而且,辛夷好勐,什么都敢说,寻常女子莫说看见没穿衣裳的男子,就是露个胳膊都得尖叫逃开。 这会否与她是大夫的身份有关呢? 他想起自己治疗昏过去之前听到的那些对话,锦书……也如同辛夷见过暗疾那般,见过他? 但还好,他们会成亲的。 「殿下,那个……」落锦书大脑快速飞转,去寻找一个合适的话题,但脑子转了一个圈,竟然问起了暗疾,「那个露……男的是什么人?也是府中的侍卫?」 云少渊淡定地道:「暗疾,是影子卫的指挥使。」 「怎么有个影子卫?不是只有四支卫队吗?」 云少渊道:「萧王府有影子卫,四卫队,还有东南西北的府兵,影子卫由暗疾统管,成员一千二百人,全是暗疾以往影舞楼的人,监听,探查,刺杀,大部分影子卫都分派出去,在其他国家,所以严格上说来,影子卫不是府中卫兵,除国与国大事或战事外,不参与其他的任务,所以,他不算是王府的卫队。」 落锦书明白了,影子卫是对外对敌的,而四卫队和东南西北府兵是应付国内矛盾和一些党争矛盾。 「影子卫不上战场,四卫队和四方府兵上战场。」云少渊又添了一句。 换言之,影子卫搞渗透,搞潜伏,搜集回有利的情报,属于情报组织和暗杀组织。 「所以,方才站在正厅外的,也是影子卫?」 「是的,他们跟随暗疾回来。」 落锦书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暗疾很快就会离开京城?」 云少渊却是微微地摇头,「他会留在京城,逮一串耗子,逮到了就会离京。」 做情报的,逮耗子,那就是说有敌国内应安插进来了。 这可是浩大的工程啊,一两月内是走不了的。 怪不得会带着一队人回来,这是打算长驻王府了。 辛夷和他结下樑子,可不好搞,这些擅长隐匿找秘密的人,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危险。 自己穿越的事,可不希望被挖出来。 不过,想必也挖不了,影子卫就算要追查,也无从查起,他们还能穿越时空不成? 锦书自然没想到,辛夷已经把她卖得透透的,连天战医局,总司这些职位身份上的事都说给了云少渊听。 趁着这个空档,落锦书帮他看了一下伤口,云少渊神色淡若地让她检查,柔和的灯光映照下,感受着她指尖抚过伤口,闻着她沐浴过后的特有清新体香,那感觉十分奇异。 落锦书检查完,他温和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落锦书下意识回了一句,「本职活儿,做惯了!」 云少渊脑子里闪过高林和梁度,唇角不觉抿直,微微染了不悦。 落锦书道:「伤口恢復得很快,殿下很快就会没事了。」 那些偷回来的快速康復很有价值,他的伤口已经癒合,而且收得很漂亮。 「本王如今也没事了。」他睫毛轻掀,望着她,「一直欠你一句真心的道谢,谢谢你,让本王可以重见光明,还不必忍受痛楚。」 落锦书坐在他的面前,笑了一声,「说什么多谢呢?也是要给医药费的啊,呵呵,呵呵呵。」 实在也是辛夷叨叨得紧,便趁机说一说,若他不接话,那就当她是说笑好了。 任她能力再高,但说到催帐,总不如辛夷来得专业的。 她说完之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他轻笑,「嗯!」 嗯? 那给还是不给呢?这不好接话啊。 「锦书!」他声音柔了下来,墨瞳锁紧了她,「明日父皇应该有旨意下来,你或许要暂时离开王府,大婚时再接回,四大卫队,你想带谁出去?」 「紫衣!」落锦书想也不想,立刻回答。 要暂时搬走,这个她明白也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成亲,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大婚的。 「再选一队,只让紫卫队跟着你,本王不放心。」 「紫卫队就够了,我应该只有云靳风一个敌人,而我没把他放在眼里。」 云少渊态度坚定,「不,你必须多带一队。」 落锦书望着他,顿了顿,「所以,暗疾是收到什么消息,除了云靳风之外,还有人会对我不利,是吗?」 云少渊想,关于紫菱的事,暂时不想让她知道,不是担心她会对外说,是担心她不小心让辛夷知道了。 辛夷嘴巴漏风,守不住秘密的。 所以,他选择性地道:「只是怀疑,但有怀疑就要有准备有防御,你的安全很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落锦书听了这话,没来由的心花怒放,这一趟穿越,现在想想真是中了头奖,得他这般俊美如玉的夫婿,有所喜欢亦被喜欢。 她的声音不禁也温柔了许多,「既然如此,那我便选红狼吧。」 「红狼?」他怔了怔,但随即点头,「也行。」 察觉他神色有异,落锦书问道:「红狼怎么了?他会不愿意?」 「不是的,红狼也行,但红狼所带领的黑狼卫,大部分是黑狼,人也是有的,是驯狼人。」 落锦书笑着道:「之前紫衣说要给我训几条黑狼,我还以为黑狼是她所养,原来她是慷他人之慨。」 云少渊很喜欢看她笑,凝望着片刻,道:「王府里的黑狼也是红狼管的,红狼原先叫黑狼,前两年才改名的。」 「为什么改名?」 「他未婚妻叫阿红,未婚妻重伤昏迷之后,他就改名红狼,说是两人一条命,阿红原本是紫卫队的,他也立誓如果阿红不醒来,他也一辈子不成亲。」 落锦书肃然,这般忠义之人值得敬佩。 落锦书回屋之后,发现辛夷已经回来了,正在屋中等待充电。 第123章 追封国公 落锦书打开蓝血盾回收她之前,问道:「最后打起来了吗?我走的时候没听到你们有声音了,怎么摆平的?」 辛夷冷冷地道:「他想吼我啊,我最讨厌别人吼我,我耳朵灵敏,吼叫声让我难受。」 「他想吼你,然后呢?」 辛夷做好被回收的俯冲,「咬他嘴巴啊,咬着他嘴巴看他还怎么吼我!」 落锦书诧异地看着她,「你咬……他的嘴巴?然后呢?」 辛夷抖了抖手腕,「你还别说,咬着就老实了,一句话没说。」 落锦书提醒道:「辛夷,你可还记得,你现在是女人的外表?」 辛夷皱起眉头,「这只是外表,我本质是人工智慧机器人,你知道的。」 「我知道,他不知道,对于暗疾来说,他今晚被一个女人看光光,还被一个女人咬嘴巴了,意味着什么?你回去充电时候好好想想。」 落锦书摁下回收键,辛夷一个俯冲,消失了。 落锦书啼笑皆非,看来是时候让辛夷习惯自己是女性的身份。 希望暗疾心理足够强大,可以承受得住今晚的打击。 她上床就寝,或许是许多事情尘埃落定,她想起了前生许多事,想起了妹妹。 翻了身,悄然拭去眼底的一抹泪意,她可以承受一切苦难,希望妹妹也足够坚强。 被天战医局抓捕送到海监时,她有一个机会可以打一次电话,她选择打给唯一的朋友,叫朋友告知妹妹,说她死了。 从她被禁锢到死亡,足足五年的时间,妹妹应该早就走出了丧姐之痛,她乐观豁达,热爱生命,她一定会很幸福,所以不需要为她担心。 而当初陷害她的兇手到底是谁,只怕她也得不到答案了,海监五年含冤莫白,地狱一般的苦难,最终都无人给她一个交代。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糟糕到只需要稍稍地想一下,全身便像被烈火焚烧般难受。 即将天亮,她还没睡着,干脆把辛夷召出来,问道:「你知道当初是谁害我吗?那几个研发人员,到底是谁杀的?」 辛夷启动安慰模式,「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不要再追究,就算让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可以回去报仇吗?」 落锦书一双眸子似兔眼般红,头髮暴躁地乱,「我就想知道,你说吧。」 辛夷收起安慰模式,嘆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呢?我一个卑微的机器人,在天战医局都没说得上话,更不要说在天战局了,而且天战局也不是以前的天战局了。」 落锦书顿时无话,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髮,心里很难受。 天战局成立之初,是调和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一旦天战局斡旋不来,发动战事,天战局会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去救援,所以最初天战局下辖最重要的部门,就是负责救援的天战医局。 但是渐渐地,天战局偏离了初衷,会有预设立场,干涉甚至捲入别的国家内务,有一种向某些国家靠拢站边的感觉,救援渐渐地变成了做表面工作的面子工程。 落锦书很失望,在天战局开会的时候提出过许多次这个问题,希望得到正视,但大家都认为她是挑事,刺头儿,医局里人人不满她,总指挥也找过她谈话,让她只管服从,做好分内事就行。 「不要想以前的事,过稳眼前。」辛夷老练地劝说一句,「反正回不去,天战局要烂,就让他烂透了吧,和你没有关系的。」 落锦书低低地咆哮了一句,「老子所有的青春与理想,都埋葬在那个鬼地方了,不甘心。」 「世间所有的事,都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辛夷搜索着鸡汤,「而你需要做的是,淡然处之,该吃吃,该喝喝,静候真相来临,而且上帝关上了你的门,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就算你长了一副倒霉的样子,但苦难不会逮着你一个人使劲狂薅。」 「你也要感谢你苦难,是苦难成就了现在的你……」 嗖地一声,落锦书把她回收,一切安静,脑残的人才会感谢苦难。 翌日,落锦书顶着两只大熊猫眼接太上皇圣旨。 太上皇圣旨,追封原主之父落祁北为忠义公,赐国公府,且在旨意里为云少渊和落锦书赐婚,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八,令礼部和内府抓紧筹办婚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旨意还有一条,原先不管谁下过赐婚旨意,都一律免去,以太上皇旨为准。 换言之,不是皇帝给他们赐婚,是太上皇。 换言之,皇太后的懿旨也作废,武浅浅不会嫁入萧王府为侧妃。 宣旨之人是宝公公,在落锦书接旨之后,他慈爱地扶起,「国公府是现成的,这几日稍稍收拾一下,内府会把家具购置送进去,过几天便是进宅好日子,姑娘可以搬过去了。」 落锦书道:「多谢公公,公公请进去吃茶。」 宝公公一扬拂尘,一副贵人事忙的样子,「咱家还得去蜀王府宣旨,就不进去了。」 落锦书问道:「去蜀王府宣太上皇的旨意?」 「是啊,有些事情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宝公公嘆息,「太上皇也是劳碎了心才有这个决定的,姑娘原本是蜀王未婚妻,如今赐婚给了萧王,总得补偿给蜀王吧?」 辛夷在一旁粗声道:「补偿他个铲铲!」 宝公公看向辛夷,竟是无限的欣赏,「对嘞,就是给蜀王补偿个浅浅,萧王殿下娶了人家未婚妻,到底是叔父之尊,补偿侄儿一位侧妃,礼尚往来,天家和睦,皆大欢喜。」 落锦书在心底偷偷反手就给太上皇一个点赞,姜还是老的辣啊。 武浅浅性情如何,萧王府的人早就跟她说了,紫衣还跟她槓过,这种人去祸害云靳风吧。 也不必同情蜀王妃,她若无情无爱继续雄起,武浅浅害不了她。 蓝寂送宝公公出去,落锦书回头看着神色淡柔的云少渊,他眼底充满了欣慰,也有一抹她看不懂的复杂,似伤感。 他上前,轻声道:「当日你父亲出征前,曾在宫里见驾,与太上皇君臣相对许久,只互相叮嘱了一句保重,临走时你父亲深深看了太上皇一眼说一句告退,结果这一退,他没再回来,当时,本王在场,他们君臣最后相见的这一幕,印在了本王的脑海之中无法挥去,你父亲牺牲之后,本王暗中策划才使得陛下派我挂帅。」 第124章 锦书的情敌 落锦书听了这话,心头也伤感。 在宫里的时候,太上皇得知她是落祁北的女儿,那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她也知道父亲战败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太上皇当场吐血昏迷,病情一再加重,许久他都没能从父亲牺牲的噩耗中走出来。 如今追封,也算是为他最爱的臣子做最后一件事情,自然,也包括对她身份的提升。 落锦书替原主父亲领了这份恩典,收敛心神,轻声道:「我要过得很好,才能告慰他在天之灵。」 云少渊看着她,有些话想说,但最终没说。 在接太上皇旨意那一刻,他心里头沉重的原因,是觉得大将军其实满门覆灭了,眼前的锦书,很有可能会不是真的锦书。 但他还没琢磨透辛夷话中的真正含义,暂不能下定论。 只是不管如何,心底很庆幸锦书来到他的身边。 他牵起落锦书的手回屋,且传了紫衣和红狼过来,几天之后要离府另居,许多事情他必须亲自交代,不能假手敏先生。 辛夷没跟着进屋,眸光飘出了高大伫立的围墙,尖耳朵竖起,想听听蜀王府那边对于太上皇这个惊喜是否满意。 听了好一会儿,听到一些咆哮狂怒的声音。 辛夷皱起眉头,这蜀王好没礼貌啊,没谢恩。 她收回眸光的时候,看到树上藏着的一抹身影,暗疾藏在树上,一双眸子炯炯锐利地盯着,她想起总司昨晚的吩咐,有些误会还是解释清楚为好,便大步往那树走去,抬起头正欲喊一声,却见眼前一闪,那身影迅速消失。 咒骂之声低低地传来,「她为什么又看见老子了?」 辛夷一怔,能瞧不见吗?一个人躲在树上,这么大的目标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见吧。 不止他,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他这样的人,露出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 辛夷觉得这些人好生奇怪,想了想,捡起了一把小石子,把四个方位的人全部给扔了一遍,等他们一脸震惊地飞落地上,才拍拍手走机。 影子卫心态彻底崩了。 紫衣的伤势还没好,但她素来硬朗,打板子也是习惯了的,往日姐姐管着紫卫队,她常年挨板子,打完第三天就能下床办差。 如今还拖了几日,是辛夷非得让她休息,说是姑娘不喜欢人家带伤工作。 如今殿下传召,她立刻换好衣裳,和红狼一起进了正屋。 云少渊见他们二人来,便道:「你们两支卫队随着锦书过去国公府,等明年二月大婚之后再陪嫁回来。」 紫衣没有意见,倒是红狼怔了怔,「那……若是陪嫁回来,黑狼卫以后岂不是娘家的卫队?以姑娘为尊?」 「以后还有什么分别吗?」云少渊淡淡道,「大婚之后,你姑娘也是本王的,再说,以后不止黑狼卫,其他卫队也是以她为尊。」 落锦书脸颊红红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自己就坐在旁边,说话注意方式。 云少渊眉目莹润,既然要出去住,自然是要宣示主权。 红狼有些意外殿下情绪的外放,怔了一怔之后道:「那属下回头便叫黑狼出来拜主!」 云少渊道:「嗯,把顽固留下,其他的都带走。」 「是!」红狼知道殿下习惯顽固陪伴,最近把它关起来,殿下心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落锦书好奇地问道:「顽固是谁?」 云少渊道:「其中一头黑狼,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早认了本王为主,不喜有人接近本王,因你来,本王便先把它关起来,免得吓着你。」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本王会慢慢教它认识你,给些时日就好。」 落锦书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红狼先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传来狼嚎的声音,随即便有一种万马奔腾的动静,也仿佛千军万马来袭。 云少渊带着落锦书走出去,只见院子站满了黑狼,毛髮漆黑油亮,狼眼发出湛蓝的寒气。 让落锦书吃惊的是,黑狼不是杂乱无章地站着,而是列队站好,整齐划一,比正规军一点都不逊色。 「姑娘,这是黑狼卫其中一部分成员,还有六百多员在卫营里。」红狼介绍着,又喝了一声,「黑狼卫何在?」 落锦书以为他直接号令黑狼,定定地瞧着一会儿,却见外头奔来十余身穿黑衣的卫士,他们站在黑狼队伍前面,齐声应道:「在!」 红狼道:「带你们的黑狼认主!」 只听得那黑狼卫吹起了一种乐器,发出的声音似狼嚎,也似虎啸,但这些声音发出来之后,黑狼们全部都看着落锦书,且有膜拜之势。 落锦书问旁边的红狼,「黑狼卫真能与它们沟通吗?」 红狼道:「可以,狼儿们打小培训起来的,听得懂指令,也看得懂手势,至于方才黑狼卫们吹的声音,在训练时就有巧妙之处的,等到了府邸,属下会教姑娘的。」 落锦书点头,环视着这群黑狼,眼底已不见膜拜的忠诚,是方才号子声响的时候才有,所以这些黑狼还没有真正臣服于她,认她为主。 「顽固是哪条?」落锦书问道。 「顽固没来,它是狼王,所以会把它们分开,顽固只臣服殿下,不服从属下和黑狼卫,顽固在的话,黑狼们听它的,不听我们的。」 落锦书瞧了云少渊一眼,不是说没什么特别吗?狼王还没什么特别?故意说得普通一点,怕她抢了去么? 怪不得说起顽固的时候,他总是有那么一点宠溺的味道。 云少渊挺直颀长的身姿,临风潇洒,俊逸不凡,眼底毫无波澜,如玉面容带着温润微笑,纵然心虚,也是不能让锦书看出来的。 落锦书淡淡地道:「红狼,收队吧!」 这男人玩心机了。 一声令下,黑狼退出,院子里残留的狼腥味道被风一吹,也都消散了。 紫衣站在一旁,觉得殿下和姑娘之间似乎有些微妙情绪流动,但她没敢问,最近自己总是犯错,少说为妙。 云少渊对红狼和紫衣吩咐了一些注意的事情之外,便说要出去走走,也不必有人跟着。 落锦书觉得他是去找顽固,所以尾随而去了,但没有启动双翼的她,是瞒不住云少渊的,他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到湖边转了一圈,便回屋去了。 但回屋之后,尾随而至的落锦书还是听到他吩咐红狼,让他去厨房留起几斤肉,今晚子时他亲自去餵顽固。 大有一种三更半夜熘出去会三儿的架势。 落锦书挑眉,所以,她真正的情敌不是魏家小姐,也不是武浅浅,而是顽固? 第125章 剥洋葱 为了印证知道的猜想,落锦书子时便启动双翼出去看看。 寻了一圈之后,果然看到他与一头黑狼在湖边并排坐着,黑狼正在吃肉,云少渊则抚摸着狼头,宠溺道:「你也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莫要见个陌生人就凶,本王也会好好与她说的,你且忍耐些日子,等大婚之后你与她融洽了,自然就能回屋去睡。」 黑狼继续低头干饭,一边干饭还一边呜呜地骂着,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云少渊伸手抚摸着,「好了,不哼哼了,吃吧,吃了继续陪本王钓鱼。」 黑狼吃了肉,便郁闷地坐在一旁,仿佛是没哄好的样子。 落锦书启动隐身走下去看一下狼小三的模样,着实是威武非凡,毛髮油亮浓密,坐姿隐隐可见王者气派。 只是,狼眼过于锐冷,一副清高且孤僻的样子,那神情……名副其实,瞧出顽固两个字来了。 在云少渊甩出鱼钩把顽固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的时候,落锦书飞走了。 太上皇下旨意让武浅浅去蜀王府做什么呢?下旨意让顽固去蜀王府才是的。 辛夷今晚没回去充电,一整日没干活,电量是充足的。 但辛夷有心事,在灯下托腮犯愁。 落锦书知道她是有情绪情感的智能人,便问了一句,「有心事?」 「有!」辛夷仿佛就等她问,当即站起来面容热烈,「你坐下来,我跟你说说我的心事。」 落锦书看她打算一副聊通宵的架势,就已经后悔多嘴问那一句。 「为暗疾的事吧?解释清楚就好。」 「他躲着我。」辛夷蹙眉,「我们搬出去之前,一定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我不是亲吻他,我就是单纯想阻止他吼我。」 「我知道,我知道!」落锦书拍着她的肩膀,「我要睡觉了,明天去看看我的府邸,带你去。」 辛夷哦了一声,「你刚才去哪里了?」 「捉姦!」落锦书打了个哈欠,犯困了,「他外头原来早就有一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辛夷大怒,「云少这个渣男!」 落锦书脱了鞋子,「无妨,我是大它是小,我是正室它是妾,我准不准许它入门,还要看它会不会来事呢。」 「人家先来你后到,你阻止得了吗?」 "感情的事,哪里讲什么先来后到?正室为大,睡了!"落锦书被子一掀,便倒头睡去。 辛夷扭身出去,「我抓暗疾仔去,剥他洋葱。」 落锦书迷煳叮嘱一句,「剥什么洋葱?别给我添麻烦。」 门啪地一声,没有机器人应声,只有寒风唿唿捲入。 片刻,机器人的手臂从十米外伸长回来,迅速把门关上,又迅速收回。 落锦书在床上翻来覆去,说是犯困却一直没入睡,随即一手抡起枕头扔出去,这枕头不舒服,她要枕在云少渊的腿上。 半晌,她下去捡回枕头,唇角缓缓地绽开,其实喜欢动物的男人,还挺感性挺可爱的。 云少渊有很多面,她会慢慢地发掘他身上所有的优点缺点。 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他掌军权,在战场上杀戮归来,却还能保持那份冷清的少年气。 落锦书刚睡着,辛夷就回来了,咿呀地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纵然动作再轻,落锦书还是听见了,披衣起身走出去,见她竟然坐在八仙桌前坐着,手里还端着一杯凉透的茶,神色有些茫然。 落锦书问道:「你喝茶?」 辛夷连忙放下,咳嗽了一声,「嗓子有点干。」 「嗓子有点干?」还咳嗽?落锦书视线拉长,打量着她,「你和暗疾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应该是清楚了。」辛夷点点头。 落锦书又问道:「你出去之前说是剥洋葱,什么意思?」 辛夷冷笑道:「他不是一直说我看了他的身子吗?仿佛多吃亏似的,但其实我那晚也没瞧到什么,那干脆剥掉他,再剥掉我自己,大家一起看,谁都不吃亏。」 落锦书伸手压住眼珠子,免得一时血液涌上脑子,把眼珠子给逼飞出去,「所以,你把他掳了,剥掉他的衣裳,也剥掉你自己的衣裳,你们互看?」 「对啊,但你放心啊,我身上女性该有的都有,不会露陷的。」辛夷说完,双手託了一下胸,表示这个女性特质是十分完美的。 落锦书扶住八仙桌角,「那看完了之后呢?他什么反应?」 辛夷沉默了一下,眼底慢慢地充满了不解,「我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最后这么愤怒,我其实吃亏了的,我还拉着他的手摸了我一下。」 落锦书忍住吐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辛夷除了专业技能之外,所有关于情感男女处世观念,要么是来自于她当初手底下的那些人闲暇时玩笑般的输入,要么是随便导入一些网上的鸡汤文稿,要她在这些杂乱胡诌的东西里开发自己的情感和智商,是有一定难度的。 而更严重的问题是她对待别人的事情,还能用那些狗血思路去看待,但对待自己,她是混乱且懵懂的。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女性身份的认同,骨子里还依旧认为自己是机器人。 辛夷需要维修或者更新一下。 而且,一开始,她就是想让辛夷认清楚自己女性的身份,和暗疾保持着男女有别的方式相处,不是让她去剥洋葱的。 她坐下来,跟辛夷慢慢地说。 辛夷听完之后,面容卡顿了好久,然后埋怨道:「一定是挂着帐单,我cpu过载了,运行不到,卡了。」 落锦书伸出去的脑袋顷刻往后一缩,说教的态度收回,「充电去吧!」 辛夷眼底闪了闪,电量充足的,但还是愿意回去系统里待着,落锦书摁下蓝血盾回收键之前,辛夷问了一句,「暗疾仔身材真的很好,我有点想跟他睡觉,你想不想跟云少睡觉?」 落锦书唿吸一下子被抽出去,许久没动,轮到她卡bug了。 天战医局里那么多精锐的机器人助手,为什么是辛夷? 第二天,落锦书找到云少渊,明示暗示让他最近多留意一下暗疾的心理状况,如果出现一些过激,或者过度沉默的表现,多陪他聊天。 云少渊并不知道暗疾被剥洋葱的事,只以为是之前被辛夷看到没穿衣裳上岸,便道:「没事,暗疾身经百战,他只是有些生气,过了就没事。」 落锦书自没敢跟他说辛夷这条恶棍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只是多叮嘱一句,「反正多开导,免得办差时候出错。」 暗疾的差事很重要,不能因辛夷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和质量。 第126章 去看了府邸 晌午,紫衣和红狼带着落锦书去新府邸看看。 云少渊没去,他开始忙起来了,伤势好了之后,有些事情也需要处理,所以今日约见了几位武将,询问军营的事。 落锦书也从红狼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当年太上皇退位后,军权在枢密院,由枢密院节制诸军,枢密院虽说是直面帝王,但是,当时枢密院始终认太上皇,不认景昌帝。 后太上皇情况严重,景昌帝顺势收权,可在北州的落祁北却深得军心,无兵符竟能调动兵力前往剿匪,景昌帝觉得他始终是心腹大患,但太上皇重用他啊,想方设法约制打压也没效果,所以最后他派人说亲,把落祁北的女儿落锦书许配给云靳风,当岳父的,岂有不支持自己女婿的道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恰好太上皇那个时候好些了,竟做了决定让云少渊掌军权。 云少渊本是阵前大将,又是太上皇嫡子,掌军权之后迅速形成一股势力,这彻底把景昌帝给吓坏了,当即重用兰宁侯在兵部任职牵制云少渊,又让魏国公府与云少渊结亲,走笼络或者约制路线。 直到战争爆发,景昌帝跟太上皇商量,先把各地驻军的兵权交给落祁北,让他率军歼敌,太上皇自然愿意重用落祁北的,他对落祁北深信不疑,所以,落祁北任三衙司兼天下兵马大元帅,等同是从云少渊手中夺走了军权。 可落祁北大败,这是景昌帝始料未及的,最后迫于各方压力,三衙司一职和兵马大元帅之位回到了云少渊的手中,云少渊出征歼敌。 云少渊退敌收回失地,这场战事再一次把他推到巅峰,万民崇拜,满朝文武皆以他为榜样。 红狼说完这些,又恨恨地道了一句,「可惜的是,殿下却在战后被刺杀暗算,受了很严重的伤,否则的话,早在半年前回京便风光无限。」 落锦书听完,却觉得这最后的刺杀暗算,未必就没有景昌帝的手笔,景昌帝怎么会容许他如此荣耀凯旋呢? 重伤了他,或者杀了他,依旧可以肯定他的功绩,只是却不用再受他云少渊权势过大和民心偏重的威胁。 但云少渊没死,只是重伤失明了,落锦书可以想到景昌帝有多失望,尤其现在云少渊还好了。 她其实不是很了解,当初原主的父亲落祁北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他能不知道云靳风的为人吗? 把女儿推入这个火坑里,背后是有什么原因? 这些如今都没办法找到答案了。 马车来到了国公府,府邸气派恢弘,门楼上却挂着豫亲王府的木匾,字体龙飞凤舞,豪迈大气。 「这里原先是太上皇的潜邸,他老人家登基之后,府邸一直没赐出去。」红狼解释道。 紫衣道:「没想到太上皇会把豫亲王府赐给姑娘,太上皇对姑娘真是太好了。」 落锦书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因为她知道太上皇的这份宠不是给她,是给原主的父亲的。 三人进去,只见里头全是宫人打扮的杂役,洒扫,搬移,修缮,十分忙碌。 他们在府邸里转了一圈,这里的建筑中规中矩,四平八正,除了一个人工湖,并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落锦书瞧着很喜欢的。 待进到了正厅里,见宝公公在里头吩咐着,见落锦书来到,宝公公十分高兴地过来,「姑娘来瞧瞧?这还没弄好呢,明日新家具便要进来了,这些陈旧的物什,今日之内就要搬走的。」 落锦书福身见过,寒暄一两句之后,瞧着那些桌椅,虽说有些陈旧,却也是上好木料所制,便道:「何必这么麻烦?这些也能用。」 「姑娘新进宅,总要办好一些的,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落锦书笑着道:「我也是住些日子,以后便到萧王府去了,若弄得奢华贵气,怕还不愿意走呢。」 宝公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那可使不得,使不得的。」 落锦书道:「那就没必要花费这笔银子了,我换张床就行,其他一律不变,维持原状,而且我觉得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这些家具和摆设。」 这是豫亲王府,从太上皇被册为太子,到登基再到如今退下来了,依旧叫人打扫修缮,可见这里对他有特别的意义,她横竖暂住,实在没必要改头换面。 宝公公眼底透着欢喜,「姑娘真的喜欢这府邸?」 「喜欢啊。」 「但是,并无多少楼台亭榭,也无小桥流水,所有的装潢,皆是朴实的。」 落锦书道:「我就喜欢这样,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我也不是终日游园,没那闲工夫。」 宝公公听了这话,竟是怔了一怔,这话……当年太上皇还是豫亲王的时候便说过,时隔几十年,同样的话竟然再一次在这座府邸响起。 宝公公有些泪目,那会儿太上皇还年轻,如今已经是到了暮年。 「既然如此,那就听姑娘的意思,只换了床,再送些新的床铺和日常用品来,别的都不置换了。」 宝公公一声令下,搬移出去的家具又给搬回来安放原位了。 如今只需要换了床,再准备些床褥被子,还有日常需要用的便可完事。 宝公公说:「若姑娘不着急,再等几日,工匠可把家具和门窗都刷一遍清漆,如此瞧着也崭新些。」 落锦书却摇头,「不必上漆油,这样就好,有岁月的厚重感,住着踏实。」 宝公公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姑娘果真是与众不同,怪不得太上皇对您如此看重。」 落锦书道:「请公公替我转达感恩之意。」 宝公公颌首,满眼欣慰,「会的!」 落锦书没久留,便带着红狼和紫衣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紫衣问道:「姑娘真不用换了那些家具么?瞧着很古老的样子。」 落锦书瞧了她一眼,一个古人说出古老这两个字,听着有些奇怪。 「不用换,都挺好的,我喜欢。」落锦书是真心喜欢,来之前只是敷衍的态度过来瞧两眼,但看了之后觉得很对胃口。 「姑娘喜欢就好。」紫衣觉得姑娘是真奇怪,大抵天下女子都会喜欢奢华崭新的东西,姑娘偏偏喜欢旧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冷霜霜那边,什么情况?」落锦书问紫衣。 她知道萧王府的人得空就去蜀王府转两圈,必定知道那边的情况。 第127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紫衣道:「今日紫卫队有禀报回来,说冷霜霜寻死觅活,哭闹得不可开交,兰宁侯与蜀王府都没报官,也没继续追查,他们认为就是萧王府的人做的。」 落锦书嘆息,「他们猜得真对。」 紫衣扑哧一声笑了,「姑娘,您说话真有趣。」 「有趣?」落锦书疑惑,这算什么有趣?这不是事实吗? 紫衣道:「有趣啊,您嘆息了一句,还笑了,若是姐姐,肯定只冷冰冰地说一句他们有证据吗?然后训斥我们不可大意。」 落锦书无语,转头去看马车窗外,这也不是什么正经差事,只是打探一下八卦,毕竟事儿都办成了。 且原先也没叫紫卫队的人帮忙,整件事情是她与辛夷办的。 在外头赶车的红狼掀开帘子瞧了一眼紫衣,示意姑娘不喜欢听到紫菱,让她别说。 紫衣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之前与蓝寂因姐姐的事而闹了矛盾,眼底不由得黯然下来。 这事也必定让姑娘不痛快吧。 但姑娘没说,她也不敢问了。 过了一会儿,落锦书才转头过来问道:「那么,太上皇把武浅浅赐给云靳风为侧妃的事呢?他们什么反应?」 「云靳风今日入宫去了,估计是找皇太后说情,他不想娶武浅浅为侧妃。」 落锦书心头一片轻松,压力现在给到了蜀王府。 确实,魏贵妃做梦都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会过问他们的婚事,还直接下了旨意,武浅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实在太清楚了,这样的人给她当侧儿媳妇,做梦。 所以,云靳风进宫之后,魏贵妃急忙就去找皇太后,承诺云靳风一定会请太后摆平此事,叫他好生在殿中等着,莫要生气着急。 但皇太后显然是被训斥过,老实了许多,还反过来宽慰贵妃,「好在,那武家姑娘也是秀外慧中,贤淑温良的贵女,没委屈风儿,没想到贵妃一番好心给少渊挑选的侧妃,兜兜转转,却是给凤儿的,这也是前生修来的缘分。」 魏贵妃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心头暗暗叫苦,那武浅浅算个什么秀外慧中的贵女啊?烂透了。 顿了一下,她只得道:「但是,王妃才刚生产,风儿说不想在这个时候娶侧妃,寒了王妃的心,母后,太上皇那边只有您能说得上话,要不,您去说说吧?省得小夫妻闹矛盾。」 「箐箐怎是那般小气的人?而且亲王娶侧妃那是迟早的事,早和晚不都一样吗?最重要的是人好,有缘分,这多好的缘分啊,还是贵妃你自己挑选的人。」 魏贵妃一向能言善辩,这一次实在没说辞了,小声央求,「母后,便依了他吧,他闹着呢,您也知道您那孙儿的脾性,再好的他若不喜欢,也不会要的。」 如果是往日说到这份上了,皇太后一定会为他们母子出面,但今日不行,想起老夫的那张寒脸,她心里就犯憷,「不必说了,此事太上皇都下了旨意,谁敢抗旨啊?」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去坐仙台找贤太妃那贱妇吧,太上皇就听她的。」 魏贵妃不禁失望,「贵太妃在坐仙台为太上皇祈福,任何人都不见,只每月回来见一趟太上皇,等她回来还需半个月呢。」 皇太后不悦地道:「那就让风儿娶了吧,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这般任性,以后如何能坐东宫储君之位?」 魏贵妃见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得闭嘴不说。 回到星澜宫,云靳风听得没说动皇太后,不禁发了怒,「那云少渊不要的烂货,凭什么本王要?既是如此,儿臣去找父皇,让父皇做主把武浅浅给他,本王宁可娶了落锦书为侧妃。」 魏贵妃斥道:「你疯了不成?太上皇已经下旨,为云少渊和落锦书赐婚,且你父皇也是下过赐婚旨意的,再说,你怎能有这个想法?娶落锦书为侧妃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你吗?」 云靳风咬牙,「儿臣就是说气话,儿臣怎么能要落锦书?本王恨极了她,但凡她早些显露这身本事,也不至于……贱人!」 他骂了一句,想起落锦书那气势风度,实在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她偏在王府装了一年,把他当猴一般耍着。 「武浅浅肯定是进蜀王府的,你也别委屈了,好在兰宁侯府的二小姐以后也是要……」 "不要!"云靳风当即跳起,「她遭人毁容,如今比王妃还难看,本王才不要呢。」 魏贵妃大骇,「什么?她遭人毁容了?谁做的?」 云靳风冷冷道:「不知道,也没查出来,我府邸里如今就是一群酒囊饭袋,都被沈仞带得蠢钝如猪,他却拍屁股走了。」 云靳风得郭先生一顿教诲,也知道沈仞的离开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损失。 但他实则恼恨沈仞,沈仞应该哀求留下,但凡求个几次,说不定就消气准许他留下了。 蜀王府的侍卫首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子,他撵沈仞的时候,是没想过沈仞捨得离开。 可他没求,说走便走,这份决绝让他十分生气。 魏贵妃慢慢地坐下,心头迅速计较了一番,冷霜霜若毁容,绝对不能进王府了,否则蜀王府一正妃一侧妃都是丑陋破相之人,风儿的脸都要被人笑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你放心,武浅浅进门的时候,母妃也会让吴大学士的孙女进门,两位侧妃同一日,也算是给你长脸了。」 「那吴家姑娘也无趣得很,儿臣实在不喜欢。」云靳风烦躁得很,且如今这些女子的事他也不重视,他是觉得羞辱。 魏贵妃横了他一眼,「吴大学士乃是文官清流,在朝中有不少追随者,你还想不想要这太子之位了?」 说到太子之位,云靳风便不再说什么了,「随母妃做主吧。」 魏贵妃心里头也是怄气得很,满京城谁不知道那武浅浅声名狼藉?这样的女子进了蜀王府为侧妃,就等同是把风儿拉到那粪坑里头,沾个满身臭。 而且,武家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彪悍得很,武浅浅的母亲更是如此,那内宅里头的事摸得是清楚透彻,往后蜀王府的内宅,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第128章 是不是云少渊让你来京 宝公公那边回到干坤殿,说姑娘今日已经过去看过府邸了。 太上皇在耿嬷嬷的搀扶之下,缓缓坐起,喝了一碗汤药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喜欢么?」 宝公公道:「她说喜欢的,奴才瞧着她也是真喜欢。」 「嗯,换了哪些家具啊?需要修缮什么地方?园子,亭台,这些她说要怎么弄了么?」 宝公公笑着道:「姑娘连家具都不换,只换了床,正厅侧厅所有地方的家具摆设,都一律保留,而且连门窗都不刷一遍,说是就喜欢这样的什么岁月的厚重感。」 「哦?」太上皇抬起了眼睛,有些意外,「是么?那些家具可都旧得很了,她不要换新的?」 「不换,她说就是喜欢,而且府邸里的一切都喜欢,她说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说她也没得空终日游园,整那些做什么?」 太上皇笑了,「嗯!」 耿嬷嬷听闻,也是笑了,「这些话,咱们老爷子当日不也说过吗?为了府邸修建得好舒适一些,当年翼德太后可没少叨叨咱爷的,咱爷就说这样的一句话,每日忙着朝务军务都忙活不过来,哪里得空去游园……瞎闹费银子。」 「瞎闹费银子!」 宝公公与耿嬷嬷同时说出那五个字,那是太上皇当年的口头禅。 太上皇沉下脸,「都闭嘴。」 故作生气,眼底却透露着欣喜,仿佛是自己的活法有人继承了一般,充满了老父亲的欣慰。 「去找找小虎,看它在不在后殿。」 「没在,看过了。」耿嬷嬷道。 太上皇有些失落,但也想起每一次自己是有事,小虎才出现,它躲起来意味着自己情况还算可以。 就是这长日无聊,以往能忍受,自从落锦书那晚来了之后,仿佛是在那充满枯枝烂叶的死水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总盼着第二颗石子的到来。 这死寂的日子,仿佛有些盼头了。 落锦书今日很忙,樊妈妈叫了裁缝登门量身,要给她多置办几身衣裤鞋袜,如今的姑娘精神是精神的,但是瞧着有些寒酸了。 好歹也是国公府家的小姐啊。 辛夷也被拉了过来,樊妈妈特别心疼她,说她来王府这么多日,终日只穿一身衣裳,没有多一套替换的。 樊妈妈看着辛夷,想起她被姑娘责罚,差点被剪了耳朵,不禁越发心疼,特意拉住她多选几匹布料,多做几身。 辛夷瞧着那些缎子问道:「这些很贵吧?」 「贵,但料子好。」樊妈妈骄傲地说。 辛夷抚摸着绸缎,试探问道:「王府很有钱吧?」 「傻姑娘,王府自然是有钱的,莫说分封食邑田租地租的,便是那些庄子,店铺,生意,每年也赚不少,更不要说……」 樊妈妈飞快地看了落锦书一眼,又笑着道:「往后好了,等姑娘过门,这些家财都有人打理。」 落锦书顿时面无表情起来。 辛夷道:「她不擅长理财,让她理财会破产,她是赚钱好手,理财真不行。」 「怎么会?姑娘是精明的人。」樊妈妈可不认同辛夷这话。 「她身上不能超过一两银子,别多给,听我的没错。」 落锦书摔了缎子在八仙桌上,忿忿离开。 她怎么就不擅长理财?在天战医局赚的钱,她留了一部分给妹妹,其他的全部拿去投资理财。 到她被抓的时候,虽然处于亏损状态,但是只要一天不赎回,就没有真正地亏钱,再放个三五十年,翻多少倍都是说不定的。 而且,她当初主要是因为忙,没时间盯盘,只看准了行业就投进去,但凡多点时间研究一下企业的文化和未来走向,赚几个翻不成问题。 自然,和运气也是有点关系的,她运气一般。 敏先生被云少渊叫了回来,让他亲自帮忙盯着新府邸的事,要置办什么,要修缮什么,别指望宝公公的带着内府去办,王府要费点心。 护卫是选定了,红狼和紫衣带着各自队伍过去,但国公府里头伺候的人,必须要敏先生亲自选,不能出半点差错。 周元周茜也跟过去,姑娘近身的事由她们姐妹打点。 敏先生安排的时候,蓝寂随口说了一句,「姑娘身边有周元周茜,再挑几个二等丫鬟和辛夷一起,也就差不多了。」 蓝寂本来的意思,是想着免得敏先生为此事费心太过,毕竟在那边住的日子不长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但辛夷如今横看竖看,都看他不顺眼,当即怼了回去,「你觉得我哪里像她的丫鬟?」 蓝寂见她火气上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道:「辛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毕竟过去住的日子不是很久,人太多嘈杂得很,姑娘会不喜欢。」 「她说不喜欢了?你知道她不喜欢了?当领导的谁不喜欢前唿后拥?多挑几个,不差钱。」 蓝寂一时无话,转身出去。 辛夷怼完,上前便一弯敏先生的胳膊,「来,我有事跟你说说。」 敏先生连忙挣脱,「辛夷姑奶奶,我这事还没办完呢,先容我安排安排,回头咱再说行吗?」 辛夷便杵在他面前,「好,我等你。」 敏先生知道她要说医药费的事,但是姑娘从没发过话,每一次说医药费的时候,她就是垂头不悦的样子,姑娘是觉得拿了银子就生分。 反正以后萧王府的家财都是交给姑娘管的,往后姑娘要花银子,尽管取就是了。 所以等安排好事情之后,他跟辛夷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个恭房就回。」 辛夷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敏先生没回,晚上都没回,再一次辜负了辛夷的信任。 落锦书在敏先生去恭房的时候便开熘了,去蜀王府那边看看蜀王妃。 之前每一次来,都没怎么见到云靳风,但今日刚进府,便被云靳风拦下了。 「落锦书!」云靳风眼底充满了愤怒,逼到落锦书的面前,「当日你来京,是不是云少渊让你来的?你早就跟云少渊勾结,对不对?」 落锦书默默地退后一步,拿出袖袋里的酒精巾在脸上头上擦了一下,近距离的逼问,口水都喷她头髮上了。 「蜀王,如果我说之前不认识萧王殿下,你不会相信,我说是他指使我来的,也违背事实,所以你要我给什么答案?」 云靳风盯着她,「是谁让你来京城的?」 落锦书如实道:「冷霜霜!」 第129章 王妃的手帕交 云靳风不信,「你在北州,她如何能叫你来?冷霜霜固然可恨,但由不得你胡乱攀咬。」 落锦书再退后一步,退到安全距离,「她可恨,但你还信她,你说气人不气人?」 「是云少渊!」云靳风不管她说什么,只认定他相信的,「他怕本王当上太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算计本王,陷害本王。」 落锦书瞧着他愤怒铁青的脸,淡淡地道:「蜀王过虑了,人家没把你放在眼里,凭你你也不需要怎么用心思去对付,多少人拉着拽着你,你自己硬往泥坑里跳的。」 说完,便要越过他往里走。 云靳风怒喝,「站住!」 落锦书回身直视他道:「我去看看王妃,如果蜀王不许我进去,那我便回萧王府。」 云靳风一个滚字便要迸出来,却见廊下有身影一闪。 「姑娘请!」郭先生快步走了过来,含笑对着落锦书拱手行礼,「辛苦姑娘照顾王妃了。」 落锦书欠身回礼,「蜀王妃往日对我很好。」 这人没什么印象,但见神色淡静,一副饱读诗书的文人气质,或是府中谋士。 落锦书走进去,背后的视线还在盯着她,这人是有本事的,不过,天大本事的人,遇到云靳风这样急躁暴戾的性子,也没用武之地。 他如果能听,沈仞就不用走了。 蜀王妃看到她来,十分高兴,她没有再诉苦,更没有告诉落锦书被父亲责打的事。 落锦书瞧着她状态不错,便轻声说了一句,「这样就挺好的。」 「你说什么?」蜀王妃笑着,脸上轻纱微微晃动,「你如今跟我说话,要大声一些,我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落锦书扶住她的下巴,再把脸转过去检查耳朵,耳朵里还残留了血迹,周边一圈都是肿起来的,耳后根那块,还变成了紫淤色。 蜀王妃握住她的手腕,转到了身前,收敛了笑意认真地道:「不用给我治耳朵,这样挺好的,想听的我能听到,不想听的,我可以听不到,最重要是它能提醒我,我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落锦书听了这话,没搭腔,但给予肯定的神色。 认清楚就好,蜀王妃在闺中的时候,以兰宁侯府嫡长女的身份结识了不少京圈贵人,有自己的人脉,且容貌恢復之后,云靳风也不会把她扔掉,依旧当她的蜀王妃,她还是可以经营自己的日子。 其实人只要不认输,总还能扑腾几下的,兴许就扑腾出点水花来呢? 「武浅浅的事,你知道吧?」落锦书问道。 蜀王妃点头,并不害怕,「知道,除了武浅浅,还有吴大学士的孙女,应该会是同一天进门的。」 「我听说武浅浅非等闲之辈,难缠得很,你能应付吗?」 蜀王妃道:「再难的路我都走过了,不怕,或会吃亏,但我能扳回来,我必须要保护儿子。」 她眼底有斗志,这是落锦书第一次在她眼底里看到燃烧的火焰。 落锦书知道她其实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就算和离,儿子她带不走的,作为母亲要把自己的儿子留给云靳风这样的人,怎会放心? 她唯有战斗。 「以后每隔几天我会过来看你,至于你的计划是否需要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我会安排好,你放心,」她握住落锦书的手,沉声道:「锦书,我实不愿意再把你拖入蜀王府这泥潭来,你等我好消息。」 落锦书看着她,从她当初醒来,并未当即说出兇手是冷霜霜,而说兇手是一个不认识的外男时,就知道她是脑筋清醒绝对冷静的人。 既然她说会安排好,那落锦书就不必费心了。 检查过她的情况之后,蜀王妃请求落锦书帮一个小忙,那就是请落锦书派人给她的手帕交带个口信,让手帕交来看看她。 她只让落锦书帮这个忙,别的一概不用。 落锦书答应,问了对方姓名,默默记下便走了。 回去之后,她让紫衣亲自去跑一趟,给蜀王妃带这个口信。 紫衣问清楚对方身份的时候,诧异地道:「于星芒?她与静安大长公主的孙女于星芒是手帕交吗?」 落锦书没听过这号人,还以为只是一般的贵家小姐,「于星芒是大公主的孙女?」 「她……她不是一般人。」紫衣眼神有些敬佩,「她武功特别高,三岁就送到了名门去学武,如今二十岁了也没说亲,常年在外很少回京,不知道如今是否在京。」 落锦书好奇,一个经常不在京城的人,如何能与长住京城的蜀王妃成为手帕交? 「你且去通知吧。」 「好!」紫衣拱手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紫衣就回来了,说那位于星芒果然在京城,且还是前两日才回来的。 紫衣道:「其实不用通知,她也打算明日去看蜀王妃,而且属下见她屋中有一排的侍女,一个个瞧着也是练家子,说是要送往蜀王府去伺候王妃的。」 「那挺好。」蜀王妃能有于星芒这样的手帕交,是福气。 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就默默为你安排好,或许于星芒就是为她回来的。 蜀王妃挺不幸,遇到那样的渣男,那样的渣妹,但是,也挺幸运,有这样一位闺蜜为她千里奔赴而来。 晚些,宫里头出来传话,让姑娘在搬进去过国公府之前,入宫谢恩。 落锦书想着明日便去,入宫探望一下太上皇,替原主的父亲感谢他。 云少渊没在府中,问了紫衣,紫衣告知说是与蓝寂和青鞘去了军营,晚上会回来用膳。 辛夷提出亲自下厨,做一顿饭感谢这段日子的收留与照顾。 落锦书贊成,反正今日得空,她可以亲自下厨。 辛夷听到她要下厨帮忙,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下厨?」 落锦书没好气地道:「我下厨怎么了?」 辛夷道:「你除了会煮泡面,你还会做什么?」 「不会可以学啊。」 「你不能学点别的吗?织毛衣,绣花,都可以。」 落锦书径直往厨房走去,「废什么话?」 辛夷把厨房看做是手术台之外第二重要的地方,不会下厨的人,就不应该进来搅和。 总司不就是亲自下厨给云少做顿饭吗?女为悦己者厨,但做不擅长的事就是露拙,没自知之明是扣分项。 小女儿心思,总司不该有的,会破坏自己在云少心中的美好印象,太不理智。 落锦书当然理智,她进厨房转了一大圈,最终只是帮忙洗了个菜,便出去了。 辛夷顿时垂头丧气,职场规矩她懂得的,领导哪怕只是进来洗个菜,那么整顿饭也是领导的功劳。 所以,后来樊妈妈派小厮们进来传菜的时候,辛夷特别叮嘱,「要告诉殿下,这顿饭姑娘姑娘亲自下厨为他做的。」 第130章 被罚 这样一说,樊妈妈先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就是说姑娘是个全能的,医术好,厨艺也好,还有这份体恤殿下的心意,真是难能可贵啊。 樊妈妈亲自出去找到落锦书,一顿夸赞,落锦书听得一头雾水,她不就是洗了个菜吗? 她是想帮辛夷打下手来着,但是看到她切菜刀法出神入化,再看那一大堆的配料配菜,觉得要学也太难了,她有自知之明,帮忙洗了个菜就走了。 一定是辛夷胡乱揣测她的心思,对樊妈妈说是她下厨做的饭菜,明儿禁她言。 晚上云少渊却没有回来用膳,只是派了青鞘回来告知,让锦书不用等。 樊妈妈在旁边问了一句,「军中这么忙么?」 「不是忙,殿下被罚了。」 「啊?」樊妈妈一听就着急了,「没完没了是不是?又罚?身体都还没好,怎能罚?樊小花是故意跟殿下过不去是吗?」 青鞘无奈地嘆气,「没法子,殿下把装备库里的棉衣咬烂了,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但凡损毁装备库里的物什,轻则跑十八圈,这咬烂了几件,樊将军便罚他跑三十六圈,要命啊。」 落锦书抬起头,「他咬烂了军中的棉衣?」 青鞘讪笑,「是……是的,殿下承认了。」 落锦书面无表情,开始坐下吃饭,青鞘见状,鬼鬼祟祟地转身出去了,免得姑娘再追问。 樊妈妈却怒气沖沖,「我找樊小花去,殿下给他纠察将军一职,他便拿着鸡毛当令箭,连殿下都敢罚了。」 说完,大步便往外去。 落锦书招唿紫衣坐下来吃饭,问道:「樊小花是樊妈妈的谁?」 紫衣道:「小花将军是樊妈妈的侄子,是南大营的纠察将军,管军纪,他做事很认真称职,谁犯错都罚,殿下被他罚过好几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一圈是有多大圈啊?」 「一里!」 三十六圈,三十六里,他若健康的时候没事,但刚做了手术有多久?伤口怕是要开线了。 紫衣以为她心疼殿下,便连忙道:「姑娘,您去了也不管用,谁求情都不管用,反而会加罚,小花将军执法严明,不允许说情的。」 落锦书道:「我怎么会去求情?军中的事轮不到我这样的妇道人家管的,军营不是咱家里。」 紫衣笑着道:「殿下认罚了就没事,否则小花将军日日登门缠着,那才可怕。」 「他护着顽固,自然是要认罚的。」落锦书淡淡地说着,又问道:「顽固不是编制兵,它犯错不用罚吧?」 「罚,饿七天,所有黑狼都一样,若在军中犯错都要罚。」紫衣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哪怕是条狗,只要进了军营犯了错,都一样要接受惩罚。」 落锦书倒是觉得就该有樊小花将军这样的人去严格维护纪律,不畏强权,该罚的就罚。 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不吃了,倒是紫衣狂风扫落叶一般吃着,大赞姑娘的厨艺高超。 正好辛夷走进来,落锦书当即一眼扫过去,充满了不悦。 辛夷一怔,怎么?云少没回来用膳也怪她吗? 紫衣连忙招唿,「辛夷,你吃了没?快来吃,姑娘做的菜可好吃了。」 「我吃过了。」辛夷道,乖巧地立于落锦书的身边,「听说殿下没回来用膳,您要不要再下厨去给他做点,然后热在锅里头?」 要的话她现在马上就去做。 落锦书蹙眉道:「我下什么厨?难道去洗个菜吗?你去给他炖点汤,等他回来喝吧。」 辛夷转身出去,真难伺候,都这般恭维还要如何? 云少渊差不多到子时才回来,是被蓝寂搀扶着回来的,走是可以走的,但是一对修长的腿,变成了罗圈腿。 是彻底虚脱的那种,脸色苍白,全身被汗水浸湿透,头髮凌乱,部分贴着脸颊,像极了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 黑狼顽固则是垂头丧气地走在后面,看到落锦书上前要搀扶云少渊,它当即警觉,兇恶地朝落锦书叫了一声。 落锦书的手刚触到云少渊的肩膀,它便跃起扑了过来。 云少渊当即怒吼,「顽固!」 顽固却已经扑了过来,龇牙咧嘴,一口便要咬向落锦书的肩膀。 电光火石的一刻,电光微闪,满嘴狼牙顿时失去了咬合力,随即一把小巧的刀,抵住了狼口上下颌。 嘴巴一旦合起,小刀就会刺穿它的下颌,顽固没敢动,缓缓地从落锦书的肩膀下来,匍匐在一旁。 但云少渊已经吓得浑身冷汗,顾不得全身虚软,一个箭步过来检查落锦书的肩膀,看到衣裳没有被咬破,证明没咬到她,这才放心。 他一转身大怒下令道:「青鞘,把它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来也不许餵食。」 他转身去捡了一块石头,取出它嘴里的小刀,再把石头塞到它的口中去,厉声道:「这么喜欢咬,那便咬着石头,不得松开。」 顽固被吓傻了,怔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云少渊,仿佛从没遭受过主人这般对待,嘴里咬着那石头也不敢松开。 不止顽固,其他人也都十分震惊,殿下几时这般对待过顽固?往日都捨不得说一句,更捨不得饿它,如今关起来也罢了,还要饿着它? 红狼快步走过来,一手薅住顽固的耳朵,「走!」 顽固可怜巴巴地看着云少渊,见他依旧寒着脸,也没敢上挣脱红狼的手,狼眼看向落锦书,眼神一下子兇狠起来。 落锦书眸色淡冷,手里又转动着一把稍长一点的手术刀,转动得飞快,寒芒闪闪。 顽固脸上的兇悍顿时收敛,歪着腿往前挪了挪,用鼻子蹭了一下落锦书的膝盖,才跟着红狼走。 这一转身,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狼眼里流出来,那委屈伤心的模样,瞧着是真可怜。 但云少渊却冷冷地道:「别可怜它,装的。」 顽固定了定,挣脱红狼的手,一瞬窜出去跑了。 云少渊等它消失了,才转头看着落锦书,眼底充满懊恼,「吓着了吧?以后它不敢了,它刚刚主动碰了你,是接受你的意思。」 落锦书拂了拂肩膀,道:「我还没接受它。」 心机狼,凶了她还要装可怜,装委屈,这跟绿茶白莲有什么区别? 搞不好最后碰她膝盖也是装给云少渊看的,看我都跟她示弱了,是她不依不挠的。 云少渊眉角垂下,藏起心虚去牵她的手,「咱……进屋去。」 第131章 你让我很失望 落锦书挣脱他的手,在他错愕间,扶上了他的肩膀,搀扶着进了屋中去。 外头的人还有些震惊,方才那一幕着实兇险,顽固一口能咬死一个人,方才若是真咬到姑娘那就惨了。 但是,姑娘是怎么能让顽固停止噬咬的? 还能往它嘴里塞一把刀子,从顽固的表情能看出它有一瞬间是很痛的,但那个时候,姑娘也没碰到它啊。 而且顽固必必定是怕极了姑娘,才会去认输,那把刀子其实没伤着它啊,它怕什么? 定也不是怕殿下生气,战后回来也这么扑咬过别人的,殿下骂了它,它也不害怕,见一次便要凶一次,哪里认过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甚至最初居大夫来给殿下医治的时候,它连居大夫都想咬。 姑娘实在是有些本事啊。 辛夷端着汤走过来,方才那一幕她也瞧见了,只见她淡定地从一群人身边穿过,淡淡地道:「我说过了吧,她发起凶来不是人样的。」 大家闻言,也对姑娘心存敬畏起来了,尤其蓝寂更是自动躲开让给辛夷过,如今他是连辛夷都招惹不起。 辛夷端着汤进去,放在了桌面上,道:「殿下,先喝汤吧,这是姑娘特意给您炖……」 看到落锦书扫过来的冷眸,她改了口,「特意叫我给您炖下的汤。」 落锦书把汤挪到一边去,看着云少渊道:「脱了衣服,到床上躺着,我看看伤口。」 云少渊道:「没事,一点事都没。」 落锦书直接上手,「辛夷摁住他。」 辛夷当即便要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有些兴奋,好,剥他洋葱。 云少渊在辛夷碰到之前便迅速起身,一拂衣袂,「辛夷出去,本王自己来。」 辛夷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最近没活儿干,这日子有点枯燥了。 云少渊去关上门,这才在落锦书的盯视之下,慢慢地把衣裳解开,弱小无辜地趴在床上。 「闭上眼睛!」头顶传来严厉的声音。 云少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听到耳边传来那种滋滋的声音,他现在也知道但凡有这种声音出现,就是她在做检查。 落锦书看到那个伤口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了,伤口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跑了这一场,现在伤口周边有些肿起。 打开系统扫描检查,颅内压偏高,胃部竟有出血的情况。 落锦书问道:「今天吐过?」 「吐了。」跑吐了。 「有血?」 「有点儿!」 落锦书拿起他的手指扎了一下,丢进系统去迅速分析血象。 血象结果出来,她嘆了口气,「汤也别喝了,用药吧。」 「饿了。」他闷闷地道。 「饿着吧,今日跑了几圈?」 「三十六圈。」 落锦书让他起来穿好衣裳,然后拉过椅子坐在他的面前,认真地道:「能不能遵医嘱?」 云少渊穿好衣裳坐好,在她严厉盯视之下,只得点头,"这两日不去军营了,你说什么本王都听就是。" 落锦书道:「身体好了之后,你要怎么折腾我不管你,但这一个月你踏实点,不能剧烈运动。」 「好!」他点头答应。 落锦书一肚子的气,但只能极力忍住不发火。 她深唿吸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睛,「少渊,你曾受过很重的伤,头部,嵴柱,腿,还有你曾胃出血,眼睛也才刚好几日,过于激烈的运动或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你没有爱护自己的身体,没有珍惜得来不易的健康,让我很失望。」 他眼神从最初的一句少渊生出了欢喜,到后来她说失望,那欢喜变成了内疚,他垂下眸子,轻声道:「对不起!」 她站起身把椅子旋好,眸色淡淡,「我开药,叫辛夷盯着你吃药,我有事去一趟。」 「你去哪里?」云少渊抬头问道。 落锦书没回答却一脚踹在椅子上,把椅子踹翻,大步出去。 她很生气。 云少渊心头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细锐地痛了痛,他真的后悔今日逞能。 其实他不单单是想护着顽固,也是想在军士们面前证明自己依旧是昔日的萧王殿下。 半年多的时间里,他虽然关门闭户,但外边人说的什么话,他全知道。 萧王瞎了,萧王残疾了,萧王甚至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萧王或许都没有以后了,他快死了。 而他知道这些不是谣传,是真实的情况。 就连杀手来袭那晚,他也需要靠着居大夫的药和金针刺穴才能迎战。 他今日回到军营的时候,看到是将士们怜悯而心疼的眸光,士气一蹶不振。 所以他才会替顽固受罚,想以此稳住军心,让大家看到萧王确实已经好了。 他真的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是否承受得起,也没有想到她那么艰辛治疗了他,最后或许会面对更严重的后果。 他真的错了。 辛夷肩膀上挂着输液管和药,手里端着水杯踢门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椅子,辛夷放下水之后便扶起来,道:「殿下,吃药吧。」 云少渊乖乖地接过杯子,杯子是药,已经沖泡好了,他喝了下去后抬起头问辛夷,「她很生气,对吗?」 「不算生气。」辛夷让他坐在椅子上,开始给他扎针,「换做以前,倒霉的不会是一张椅子。」 云少渊第一次清醒着看她扎针,其实不明白这些药为什么不是喝下去,而是要从手里扎进去,但此刻也不想问这些小事,「她去哪里了?」 「罚顽固跑圈。」辛夷扎好了针之后,也坐了下来,「这一次我不帮您,您怎么能这个时候去跑圈呢?您脑袋才刚做过手术的啊。」 一般来说,任何人跟总司产生矛盾,辛夷一定认为是总司的问题,但这一次实在是帮不下,总司生气是对的。 看他眼底黯淡,便问道:「认错了吗?」 他轻声道:「认了,也道歉了。」 「对她而言道歉没用的,道歉只是嘴上说说,她要看的是行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云少渊点头,「嗯!」 辛夷搬来洗脸架挂起吊瓶,道:「还有,她刚才吩咐红狼,我们搬走的时候,要把顽固带过去。」 云少渊又点头,顽固不敢再伤她了,带过去也无碍。 「你为什么这么宠顽固啊?」 云少渊没说话,眼底浮起了一抹伤痛,纵然极力压下,却能看出他想起了一些很惨痛的回忆。 辛夷没追着问,这么多黑狼里他唯独喜欢顽固,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问他,可以问别人。 第132章 机器人和人的悲欢不相通 辛夷出去之后,从红狼口中得知,云少渊战后遇刺的时候,顽固母子在前头厮杀,把敌人的包围突破出一个口,殿下才能逃出。 后来找回顽固娘亲阿丑的尸体,它被砍了三十几刀,眼睛都被刺瞎了,顽固也受了伤,它当时靠在阿丑的身边,一直拱着母亲血淋淋的腹部,嘴里发出悲鸣的声音。 「顽固以前也很兇悍,但是阿丑死了之后,它就变得更凶,很警惕,见谁靠近殿下都要撕咬。」 辛夷听完红狼说的话,竟然觉得眼底发热,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她怔怔一会儿,她是想哭吗?她是感受到难过了吗? 外头,传来顽固奔跑的声音,跑得很快,唿吸哼哧哼哧的。 青鞘抬起头看,姑娘坐在了房顶上,应该是听到了他们说话,但她的脸被夜色吞噬,没看得清楚表情。 方才她拿着鞭子就进去找顽固,一把揪住了顽固的耳朵,对它说:「你是一条成年狼,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后果,不要让别人替你承担,跑圈去!」 顽固怕她,也竟然似真听得懂她说话,撒腿就跑,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上了房顶的,他都没看见,就一直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顽固在院子里跑圈。 落锦书听到了红狼的话,那一场战役的兇险不在战役本身,而是在那些权谋背后的谋害。 她仿佛感受到了那些血腥巨浪涌过来,那一场残酷的战争,也仿佛亲眼所见。 顽固跑了很久,跑到筋疲力尽,累得四肢都不协调了,但落锦书没让它停下来,它还是拖着四肢继续跑着。 府中许多人都在跟着它跑,给它鼓励打气。 红狼很担心,再这么跑下去,狼要不行了。 好在,姑娘在这个时候发话了,「叫它停下去喝水吧。」 红狼急忙过去拉下它,「可以了,姑娘说可以了。」 蓝寂倒了一盆水过来,「顽固,喝水,快些喝水。」 顽固趴在地上,累得眼睛都红了,但是喝了几口水,歇了一下,却站起来又继续跑。 这一次,任是谁叫都不听,就这么撇着四肢跑,摔倒了便挣扎起来,继续闷头往前沖。 红狼看到它的脚都出血了,再这么跑下去,狼没死,四肢也废了。 他刚想转身去问姑娘,却见姑娘大步上前去,拦在了顽固的面前。 顽固绕过她想继续跑,落锦书把手放在了它的狼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顽固整个不动了。 好一会儿,等落锦书移开了手,它才抬起头张大嘴巴喘气,舌歪倒在一旁,眼窝深陷,累得脱相了。 落锦书蹲在了它的面前,给它递过来一盘水,它没喝,用嘴巴顶开。 眼神依旧顽固,倔强,眼底有震慑人的寒光。 但忽然它仰直头,眼底寒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笼罩上了一层悲凉,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狼叫,声音充满了孤独,凄凉,悲愤,也充满了伤心。 它在黑狼群里是狼王,但它其实也只是个失去了娘的孩子。 落锦书轻轻嘆气,坐了下来。 狼是族群动物,重亲情重爱情,且通人性,顽固是狼王,在黑狼群里要保持自己的威严,所以丧母之后一直压抑自己的伤痛。 她就坐在它的身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风渐渐大了,吹得她髮鬓凌乱,衣袖猎猎。 云少渊站在垂花大门后,这一声声的孤狼叫唤,把他带回了那噩梦一般的晚上。 漆夜,杀戮,血腥,惨叫,伴随着几声阿丑的悲鸣…… 在锦书来到之前,这些几乎每晚都会入梦。 他的战士,他的黑狼,都留在那里永远回不来了。 就在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晚上,大家还兴高采烈地唱着凯歌,但只是相隔了十二个时辰,一切都改变了。 所有人看来,他是打了胜仗,但是他知道,自己败了,一败涂地。 顽固停下来了,倒在了地上,它累得很,这吼叫把它最后一一点力气耗尽,它昏过去了。 落锦书让红狼他们把顽固抬到自己的屋中去,她回头看到云少渊的背影被夜色吞没。 他的背影也充满了悲情与孤独。 在他的身边,有一道暗色影子随行,落锦书认出是暗疾,暗疾的衣裳几乎是与黑夜一色,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脚步轻盈,脚后跟不沾地似的,此刻像极了鬼魅。 她再环顾四周,侍卫们渐渐散去,寂静无声,甚至没听到一点脚步的声音。 寒风唿啸似悲鸣,远处一排排的风灯光影模煳,眼前一切忽然变得那么的不真实,像是浮在这尘土上的幻象。 这些人,也仿佛是从地狱里归来的鬼魂,萧杀与悲绝交织,随着风声吟唱出一首杀戮之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甚至连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在灯火光明处站着辛夷,她面容最是真实清晰,也仿佛唯有她这个机器人,最像人了。 辛夷笑着走来,道:「我方才问了青鞘,说樊妈妈被留在了军营里洗衣裳,说她私闯军营,按照军法应该要打军棍的,但是樊小花念在她年迈的份上,才叫她去洗衣裳的。」 「小花真的好有趣啊,怕是连条狗进了军营得挨几下,总司,我可想见见小花了。」 她没有感受到那份悲凉气息,笑容像是暗黑泥土里开出的一朵太阳花。 人和机器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且毫无感受。 落锦书嗯了一声,便回屋去了。 辛夷追了过来,「你真叫顽固睡你屋中啊?不怕它晚上咬你吗?」 见总司不理会,她觉得无趣,道:「我去找暗疾仔玩。」 「辛夷!」落锦书急忙唤住了她,胡乱给她找了点差事,「去看看那个……高大人,还有梁度,做个出院回访,去的时候问居大夫开个专门用于术后调养的方子送过去。」 「但现在是晚上了。」 落锦书严肃地道:「对,因为我们萧王府的人白天很忙,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做回访,去吧,快去。」 「哦,也对,顺带把医药费催一下。」 落锦书忙地又叫了一声,「不必催,我问过敏先生了,说高大人的医药费也是王府出的,过两天他月底结帐就会顺便把医药费给结了。」 辛夷高兴地道:「真的?那太好了,总算可以清帐了,那我去找居大夫。」 机器人蹦蹦跳跳地走了。 第133章 他心里头住着勐兽 顽固被安置在落锦书的床边,紫衣给它铺了一张软垫,还打来了一盆清水,本来想亲自给顽固料理伤口的,但是姑娘让她出去,不用她帮忙。 落锦书先打开系统给它检查一下,确定没大问题,便取出生理盐水和消毒水,关闭系统,给它慢慢地清理伤口。 顽固醒来了,但是它不动,眸子半阖也没看着落锦书,眼底灰濛濛,失去了光芒。 他的爪子很锋利,在灯下呈现暗黑色,翻开身上的一些毛髮,看到许多伤痕,这是战场上归来的狼。 落锦书处理好伤口,轻轻地用手肘碰了它的肚子一下,它往边上挪了挪,和落锦书拉开距离。 落锦书靠着床边坐着,不断用脚尖轻轻碰它,碰一下挪一次,一脸的倔强顽固。 落锦书一手揪住它的耳朵,「过来!」 龇牙咧嘴,装腔作势,但瞧了一眼比它兇狠的人类,它还是乖乖地把脑袋枕在了她的小腿上。 落锦书掰开它的嘴巴,再合起来捏住,警告道:「不要再欺负云少渊,他是我罩的人,知道吗?」 它保护着云少渊,但是却一直用恶意来争取云少渊的关注,严格说来,也算是欺负云少渊了。 顽固闭上眼睛,任由她捏着嘴巴。 态度依旧傲娇倔强,但渐渐放松地躺在落锦书的腿上,唿吸也渐趋平稳。 云少渊轻轻地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莞尔,走过去与她一同坐在地上,轻声道:「还生气吗?对不起。」 落锦书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没说话,但脸色柔和了许多。 云少渊展开手臂,抱着她的肩膀,方才悬起的心,如今慢慢落地。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抚摸着顽固,顽固睁开了眼睛看到他,胸腔深深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无尽的委屈。 它脑袋撑起来一点,看到落锦书枕在他的肩膀,眼神凶了凶,习惯性地递起了爪子要划过去,但爪子最终只停留在半空,又缓缓落下放在云少渊手中,依旧枕在落锦书的腿上闭上眼睛睡觉。 一副打不过就加入的态度。 落锦书笑了,「它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听得懂指令,一些简单的话也能听懂,自小训练的。」 「它爹是狼王?」 云少渊眸光凝了凝,清冷面容更染了寒气,「是,也牺牲了。」 不管是人的世界还是狼的世界,都是充满杀戮的,落锦书从杀戮的战场过来,她看透了许多事。 「我带它过去国公府住一阵,你不反对吧?」 云少渊摇头,「看到你接受它,本王很开心。」 落锦书道:「我没有不接受它,那只是我的气话,我气你。」 云少渊望着她她漆黑的瞳仁里,心头悸动,「保证不会再犯。」 对锦书而言,保证毫无意义的,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为云少渊,她破例太多次了。 他们开始聊天,避开沉重的话题,只说日常。 他问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会看些什么书。 落锦书回答说喜欢吃清淡的饭菜,喜欢一些健康的运动,看很多有内涵的书。 他不解,「有内涵的书?例如……」 她解释道:「图文并茂的人体结构书……你知道,我是大夫,对人体的穴位,经脉要有完整的了解。」 「哦!」他很是赞赏,「本王喜欢看兵法和武功秘笈,看来我们对待知识的态度一致。」 不一致,你不懂。 她点头,「对,是一致的!」 辛夷出诊回来之后,云少渊被严令回屋继续扎针。 因着云少渊身体不好,入宫谢恩时落锦书带着紫衣去,不带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这一次没有儿子在旁,太上皇和落锦书终于可以热络地聊起来了。 「听说你很喜欢豫亲王府。」 「喜欢!」落锦书扶着他起身,在殿中转悠着走,「这两日瞧着比原先还好些了。」 「好些了,胸口不憋气了,晚上也没醒来。」太上皇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侧眼去看她,「孤再好一些,还能去早朝上转悠一圈呢。」 落锦书失笑,「您是要吓死某些人吗?」 「偶尔吓一吓,会收敛些。」他咳嗽了两声,干咳,嗓子有些哑,「他今日没陪你来,是不是身子不好了啊?」 「不听话,摊事了。」落锦书可一点没为云少渊说话。 「教训他。」太上皇板起脸,「他若不听,你把孤抬出来,孤给你权力。」 「教训了,揍了一顿,所以才入不了宫。」 太上皇诧异,「真揍了啊?说几句得了,揍是不行的,这底下多少人看着,不能损他面子啊。」 「心疼了?」落锦书笑着。 「不心疼,」太上皇摆摆手,站定直了直腰,「但还是要给男人面子,你男人是三衙司,军中将领,威严不能没的。」 落锦书顿了顿,「我们还没成亲呢。」 「那不是迟早的事吗?都住一起了。」太上皇眉开眼笑,欣慰得很,这个小儿子的婚事,一直是悬在他心头的大事,说句心里话,他一直认为天下没有女子配得起少渊,直到锦书出现。 锦书兇悍,缺少温柔,但萧王府和少渊都不需要。 主母若无威严和坚毅心志,便容易像某些人一样,耳根子软,黑白不分,是非不辩,净往粪堆里凑。 殿门推开,落锦书扶着他走出去,冬日的暖阳很好,碧空如洗。 太上皇脚步颤颤地往前,「孤知道如今你还没有喜欢他,他那性子若要人真心喜欢,也需要些时日的,但多些耐心,你会发现他很好的。」 落锦书道:「我说了不喜欢他么?」 「没说,但孤瞧得出来,你们一同入宫那日,孤见你瞧他的眼神,没有娇羞与柔情,又或者说,你对他的喜欢仅限于皮相,是肤浅的喜欢。」 老爷子眼毒,都瞧出来了。 落锦书对云少渊的喜欢,很大因素是因为他好看,她自己也强调过。 「但是,他不是你所见的那样,他心里也是住着勐兽的。」太上皇撑直了腰,抬头看天空,「他只是擅长隐藏。」 落锦书想着他温润如玉的模样,勐兽?暂时不觉得,但是想他立下的战功,与对朝局的控制,自然不会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 第134章 武家送来的礼物 太上皇挣脱她的搀扶,自己慢慢地走下石阶,腿颤抖得要紧,抖得身子都如寒风中的孤薄的老树。 走下石阶之后站定,回头看着落锦书,脸上尽是得意,「孤还行。」 落锦书握拳,笑起来道:「继续努力!」 太上皇望着,她笑起来的模样可真乖啊。 回殿后,耿嬷嬷带来一名五十多岁的妇人,妇人身穿灰色绸缎衣裳,髮髻一丝不苟,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阿满拜见太上皇!」 耿嬷嬷对落锦书欠身道:「姑娘,满姑姑是昔日贤贵太妃身边的人,太上皇让她随您去国公府帮忙打点里外,您可放心用她。」 满姑姑起身,退后一步对着落锦书跪了下去,磕头到地行了一个大礼,「阿满参见姑娘,愿姑娘如意安顺!」 落锦书上前扶起,「姑姑不必行如此大礼,请起!」 满姑姑福身谢过,道:「太上皇派奴婢去国公府帮姑娘主持府内外的事,奴婢定必会尽心尽力,不让姑娘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落锦书见她气度不凡,说话平实却充满了坚定自信,是个玲珑周全的人。 她不知道贵太妃是谁,原主应该不认识,但太上皇借贵太妃的人给她用,想来这位贵太妃也是很得太上皇信任的。 落锦书道:「一切便有劳姑姑了。」 满姑姑含笑道:"姑娘客气,奴婢这便先去国公府,安排打点一下,等姑娘来了,便可安稳住下,告退!" 落锦书道:「姑姑慢走!」 满姑姑走后,耿嬷嬷道:「阿满在宫里头多年,办事稳妥,且与内外命妇的关系也不错,姑娘先用着,若用得趁手,来日便跟着到王府去。」 落锦书笑着道:「这不好吧?她是贵太妃身边的人,我夺了去,岂不是开罪了贵太妃?」 耿嬷嬷道:「贵太妃在坐仙台,一月方回来一次,且她身边有得力伺候的人,满姑姑本也没跟着去的,留在尚宫局里帮忙。」 「满姑姑原来是尚宫局的女官啊?失敬了。」默默记下坐仙台,回头也要了解清楚贵太妃。 贵太妃身边用惯的人,是否彻底可靠,不能光凭太上皇和耿嬷嬷说。 落锦书出宫之前去了一趟后殿,看是否能找到小脑斧,但整个后殿都找遍了,也不见它,不知道是藏匿在哪里。 跟太上皇告退时,太上皇有些欲言又止,落锦书便道:「等我搬好家,殿下的身体好些了,我再来看您。」 太上皇压压手,笑着道:「忙你们的事去吧,不必惦记孤的,过几日再来好了。」 落锦书笑着,福身告退而去。 出宫回府,马车抵达府门口,有两人鬼鬼祟祟地在外探头,紫衣下了马车想过去逮住问问的,但那两人见到紫衣急忙便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紫衣没追,一年不知道多少人过来王府这边窥探,但在府外能瞧出什么来? 落锦书也瞧见了,下了马车后问紫衣,「是什么人?」 「不认识的。」紫衣吩咐了门房,「盯着点儿,如果靠得太近,马上撵走。」 「是!」门房应道。 云少渊今日是真的乖乖在府中养伤,没有外出。 落锦书回来之后,他刚服了药,居大夫今日也来了,给他号脉开了方子,少不了是要数落一顿。 云少渊执着兵书看,居大夫说什么他便应什么,态度好到让居大夫都怀疑他是脑壳坏掉了。 落锦书推门进去,他便立刻抬头笑着说:「你回来了?本王刚服药了。」 「嗯!」落锦书走过去,拿起夹在帐幔里的病歷瞧了一眼,这是辛夷写的,今日用过的药,血压,体温,血象,都会有记录。 用的是英文,居大夫和云少渊都看不懂,以为是辛夷无聊时候的涂鸦。 落锦书看完之后,便又夹了回去,情况还算稳定。 居大夫过来问道:「姑娘,殿下日前吐血,显然肠胃之症还没好,您这边用了什么药跟老夫说说,免得老夫也开同样的。」 落锦书道:「别一起用,我的药先用三天,再用你的药,我的药是治标,你的药是治本,可持续用。」 「也行,一切听姑娘的。」居大夫点头应了,他如今对姑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但姑娘是谦虚了,她的药方才是真正的治本啊,殿下的眼睛都彻底好了。 三天后,落锦书乔迁国公府,云少渊本想亲自送她过去,但落锦书只让他休息养病,不得出府。 云少渊只得让四大侍卫护送,红狼的黑狼卫和紫衣的紫卫队浩浩荡荡也开拔前往国公府。 豫亲王府的牌子没有摘下,她只是叫人在旁边再挂了一个忠义国公府的匾额。 搬过去之后,她就不在是蜀王府那任人欺负的孤女,而是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小姐,且说是小姐,但国公府一应由她做主,毕竟只有她一位主人。 京中许多人都看不懂太上皇此举,落祁北已经死了,就算要追封他身后之名,便封为护国公忠义公什么的都随便,何必又要赐府邸加世袭呢? 而且,女子不可世袭爵位的,最终还不是便宜了落祁北的兄弟?听闻那些人在北州的时候,便欺负过落锦书的,还吃绝户侵吞了她所有的家财。 若真要护着落祁北的女儿,或者抬起她的身份,让她匹配萧王,可以换封个县主之位,若再宠些的封个郡主也未尝不可,这世袭国公,实在是看不懂了。 莫非落祁北在外还有私生子么?且便有私生子,不曾入门认祖归宗的又岂能世袭爵位呢? 但不管如何,既开府立了身,又是封爵里最高的公爷,来日更是婚配给萧王殿下,京中权贵自然是要走动走动的。 因没请酒,所以也不好贸贸然前来拜访,只是命人送来了乔迁贺礼。 满姑姑确实是八面玲珑,今日送来的贺礼过百份,她一个时辰便清点完毕,且整理好了礼单送过来给落锦书过目。 满姑姑等她看完,便道:「京中权贵,大部分今日都呈上了贺礼,不算名贵却也得体,唯独有一份……」 她上前去指着礼单底下标註的,「这是武家送来的,鎏金打造的棺材,十寸大小,底部刻着升官发财四个字,是放在紫檀木首饰盒送来的,且包了几层,底下的人一时没瞧清楚收了进来,我已经斥过了。」 「取来给我看看。」落锦书放下礼单道。 武家,应该就是那位武浅浅的家人。 第135章 新居 周元在一旁气愤地道:「奴婢给扔一旁去了,姑娘您莫看,看了要吓着的。」 不等落锦书发话,满姑姑便道:「姑娘要看,拿来便是。」 周元这才转身出去,没一会儿便取来了那小小的棺材,约莫巴掌大小,通体鎏金,做得还是比较精緻。 棺材上头雕刻一个黑色的寿字,底下却是红色的升官发财四字,棺材盖子是可以推开的,里头是空的。 「有人办喜事送棺材的吗?」落锦书问满姑姑。 满姑姑道:「有些地方的风俗会在升迁时送棺材,寓意升官发财,但是,上头不会有一个黑色的寿字,武家人是借用风俗行诅咒之实。」 落锦书笑了笑,「嗯,鎏金青铜棺材,值得几个银子,收着吧,过阵子浅浅姑娘要嫁入蜀王府为侧妃,咱们借花敬佛,再添点礼回送过去便是。」 满姑姑笑着道:「姑娘好心思。」 她示意周元把棺材取出去放着,然后又道:「还有一家送的贺礼比较特殊,特殊在礼物贵重,是沈家送来的,一尊雕工精緻白玉观音,一对玉如意,两串红珊瑚念珠,再加一扇紫檀木屏风。」 「沈家?」 落锦书认识的沈家,只有沈仞。 紫衣在一旁淡淡地道:「沈仞家。」 落锦书这就好奇了,「我与沈仞有仇,为何送我如此名贵的礼物?」 紫衣忽然想起了一事,「说起沈家,那日我们入宫回来,在萧王府门口看到的那两人,其中有一人似乎是沈家的管家。」 「哦?」 紫衣道:「那棺材送给沈仞还差不多,沈仞从北州回来都这么久了,还没死呢,这重伤加中毒,按说是活不了十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满姑姑这一听便明白了,「姑娘,沈家那边下了这么重的礼,应该是要求医的。」 对于姑娘的医术,旁人或许不知晓,但沈仞一定是清楚的。 不过,只怕没过一阵子,外头的人就都会知道殿下的眼睛是姑娘治好的,届时登门求医的人会更多了。 所以,满姑姑先问了一句,「姑娘,若有人求医,您是拒绝还是会去?」 落锦书正欲说话,却见辛夷带着顽固跑过,听得满姑姑的问话便停下看进来,落锦书义正辞严地道:「既是找上门来,定会医治的。」 辛夷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带着顽固离开。 等辛夷一走,落锦书连忙招唿满姑姑过来,「看情况,先进来问过我,我了解过之后再决定。」 紫衣在一旁凑过来问道:「是有钱就治还是说有权就治?」 落锦书直起腰白了她一眼,「都不是,看我是否有空,也看我心情。」 紫衣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沈仞呢?沈仞的家人求来,要不要治?」 落锦书淡淡地道:「最近忙得很,哪里得空啊?」 紫衣又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满姑姑,见她不做声,便也不说了。 倒是落锦书瞧见两人之间的眼神往来,有些疑惑,但她们没说下去,也就暂时不问,继续看礼单。 看完之后,满姑姑说要把下人们叫过来,让姑娘训话。 她出去之后,落锦书便问紫衣,「满姑姑和沈家是有什么关系吗?」 紫衣道:「满姑姑的妹妹是沈大人的妾侍,但姐妹素来不和的,因为满姑姑不喜欢她去当妾。」 落锦书觉得,亲姐妹像蜀王妃和冷霜霜那样的始终是少见,多半面不和,心里也是关心对方的。 满姑姑方才故意提了一下沈家送来的礼,或许是想说情的,但紫衣先问,她拒绝了,估计便不好再说。 「紫衣,你跟我说说贵太妃的事吧。」落锦书才想起这事来,那日出宫,因着要去一趟蜀王府,回来之后便把这事给忘记了。 「是贤贵太妃吗?」 「是的。」 紫衣道:「贤贵太妃出身护国侯府,太上皇在位的时候,被册封为贵妃,若不是因为无子,怕是皇贵妃都能当的,她是十六岁进宫,先后三次怀孕都没有保住孩子,最后一次胎儿都七个月了,早产大出血,孩子不保,贵太妃的命也差点不保,她是太上皇最看重的娘娘,太上皇朝十三年,怀北闹了一场饥荒,流民乱窜闹事,导致民怨四起,贵太妃带头,发动命妇们捐银子,各州府去收粮食赈灾,饥荒过后,便是战事,闹了三四年国库也空了,贵太妃变卖了娘家给的嫁妆店铺,良田,维持后宫的开销,为太上皇解困,她是陪太上皇共过患难的。」 落锦书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是一位良善且有大德的女子。 紫衣又道:「太后恨贤贵太妃,因为贵太妃恩宠太盛,且当年民间只知贤贵妃却不知有皇太后,太上皇得病退位之后,便下旨让贵太妃去坐仙台祈福,一个月只许回来一次,其实太上皇是在保护贵太妃,怕他真的去了,皇太后会害她。」 「其实还有一些传闻,说当年贵太妃随太上皇出巡,太上皇遇刺,贵太妃护驾挡刀,救下了太上皇的命,只是这些都没经过证实,不知道真假。」 落锦书道:「不管护驾是不是真的,但能在国家有大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贵太妃当之无愧一个贤字,德贤兼备。」 正说着,满姑姑带着府中下人进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敏先生找来的,有几个是满姑姑从宫里带出来,原先都是尚宫局里的绣娘,绣工精湛。 整个国公府,只有落锦书一位正经主人,但是紫衣和红狼还有满姑姑都是住在府邸里,他们身边也是要有人伺候的。 所以,这一看看过去,足足五十多人,自然也不仅仅是伺候的,也有里外打点。 一个府邸五十个下人,实在也算不得多。 他们一同上前去拜见姑娘,满姑姑便请姑娘训示。 落锦书端坐,环视了一眼,道:「差事的安排,一律听满姑姑的便是,我这里只有一条,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不勾心斗角,不外传主家的隐私。」 她这几句话语气不重,但端坐在主家正座上颇有威严,加上他们初初来当差,又被敏先生耳提面命了一番,自然一律应声遵从。 落锦书道:「今晚我们新居进宅,是喜事,今晚饭菜可丰盛一些,开几桌庆祝一下。」 满姑姑笑着道:「姑娘恩赏,他们自然高兴坏了,姑娘且等着,很快便可开席了。」 可见,满姑姑早就有这个准备,只等姑娘发话。 满姑姑出去之后,紫衣问道:「要不要去请殿下过来?」 落锦书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 第136章 银子从哪里来 落锦书不请他来,是因为他胃没好,来了也吃不得什么,更不能喝酒,且他若在,底下的人也不敢好好吃饭,气氛会很尴尬的。 少渊看似温文儒雅,和蔼可亲,但实则是气氛凝固剂。 富可敌国有知己,位高权重没朋友。 落锦书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她飞快地吃了几口,然后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便带着顽固回屋了。 满姑姑带着红狼和紫衣掌控全场,好菜美酒,轮番敬了下来,红狼和紫衣都喝了不少,脚步都摇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紫衣笑嘻嘻地说:「有黑狼在,咱们就是喝醉了也没事。」 辛夷站在廊下听着紫衣这话,不禁摇头,不是因为有黑狼在,是因为有影子卫在,殿下派了暗疾仔带人过来,就是防着大家喝醉了。 她看到暗疾仔了,藏匿在国公府最高的梧桐树顶上,露出一双寒气幽幽的眸子。 暗疾确实是躲在那里,他也看到了辛夷,但这一次他藏得很好,辛夷绝对不会发现他的。 虽然她的眼睛一直瞟过来,但是也一定看不到,太远,太黑了,她就是在横扫附近是否有危险。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就不看了,换别的地方盯。 暗疾松了一口气,之前被发现确实因为大意,以为影子衣能隔绝光线,就无人能发现他。 实际是影子衣料子是不容易被发现,但却用了寻常的线,线脚会暴露,如今改良过,全部用了影子衣料,果然就没被发现了。 他十分满意。 眸光扫了一眼,发现不见了辛夷,估计是回屋去了,等宴席结束,再守一两个时辰,便可带着影子卫撤退。 他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喧嚣的声浪席捲了耳朵,酒香扑鼻,却不能喝上一口,真的蛮香,仿佛就在鼻尖处一般。 他勐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张笑盈盈的笑脸仿佛凌空悬着一般,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下去。 辛夷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笑着道:「别急,慢慢喝,喝完了我再给你拿。」 暗疾气急败坏,「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辛夷道:「用眼睛看啊,快喝,我特意拿的好酒,是满姑姑从宫里带出来的,就只有一罈子,说是藏在地下三十几年的女儿红。」 「我不喝,我在办差,你快下去……三十几年?不可能,宫里头怎么会有三十几年的女儿红让满姑姑带出来?我闻闻……」 他凑近闻了一下,怪不得说酒香如此浓烈呢,好酒,好酒啊。 「不喝,不喝,我在当值。」暗疾还是很有原则的,脑袋往后仰,「拿走。」 辛夷道:「没事,我帮你看着,你喝一小杯没事。」 「都说不喝……」 辛夷张开拇指食指,钳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捏,暗疾嘴巴张开,一小杯酒往他嘴里一倒,顿时齿颊被就香席捲,灵魂都醉了。 但就是很生气,吧唧了一下唇角残留的一抹,火力全开,「你怎么能这样?你总是强人所难,我都说了不喝,你听不懂人话吗?」 辛夷眼底热烈,「要不要再来一杯?这酒是满姑姑是给殿下准备的,殿下没来,我就藏了。」 暗疾气得很,听不懂人话,叫她滚呢,「全藏起来了?你可得藏好了,别被满姑姑找到。」 辛夷道:「我给你留着,你明天过来找我玩。」 暗疾蹙眉道:「我差事多,以为都像你这么空闲吗?后天吧,后天我稍稍有点闲暇。」 「也行,那我下去了。」辛夷正欲约下,却忽然想起了总司的吩咐,便又转头对他说了一句,「暗疾仔,我是女人,你知道吧?」 「我没瞎。」暗疾冷冷说了一句,不一堪回首的记忆浮上脑海,脸色顿时气红了,「你不要再提那些,我们还能好好说话。」 "我本也不想说,是姑娘叫我跟你说清楚的,要让你知道我是女人。" 就说总司多此一举嘛,为何要让她跟暗疾解释呢? 暗疾一怔,「姑娘让你跟我说清楚的?她为什么会让你跟我说清楚?你跟她说了什么?」 「就说了那些啊。」 暗疾警觉,惊惧,「哪些?」 「就是我们一起看对方身体的事啊。」 暗疾抓狂,「你为什么要跟姑娘说那些啊?」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辛夷觉得他大惊小怪,哼道:「我先警告你,不要跟我吼,你再吼我还剥你。」 暗疾差点摔下去,干脆一拂衣袖,一飞沖天,这差事没法办了,谁要办谁办,以后他也不会过来国公府。 辛夷诧异,「酒不要了?」 半道打了一个弧线,甩出了漂亮的漂移飞了回来,待看到她眼底的光芒,呸了一声,又转身飞走。 威武尚且不能屈,这坛女儿红算个屁? 辛夷坐在树上支着下巴,底下依旧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今晚的国公府好生热闹啊,但是吃喝都与她无关。 机器人竟然生出了孤独感。 本该最孤独的那个人,今晚却一点都不孤独。 落锦书早早回屋,紫衣跟着进去说要帮忙餵顽固。 落锦书淡淡地道:「不能喂,说了禁七天的,七天之内只能喝水。」 紫衣没敢说情,只是同情地看了一眼趴在里头的顽固,便转身走了。 落锦书看着直到她背影消失,却也不进屋,而是从迴廊那边悄然出去,快步走到厨房里端起一盘肉便飞快跑了回来。 紫衣出去之后找到周元,说姑娘回屋了,让她赶紧过去伺候。 她还拉了周元一把,「姑娘说不许顽固吃肉,你等姑娘睡着了,便偷偷地餵一点。」 周元哦了一声,便跑回清辉堂去。 门虚掩着,她刚想喊一声推门进去,却听得屋中传来了声音,「吃慢点,一大盘的肉,饿不着你。」 周元从门缝里看进去,只见姑娘正宠溺地抚着顽固的后背,而顽固大快朵颐,吞噬着盘子里的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周元暗笑,默默地转身去了。 虽然她伺候姑娘的日子不久,但是还没见过她这么宠溺的模样呢。 她心里是喜欢顽固的。 落锦书浑然没发现周元来过,她沉浸式地欣赏顽固吃肉,那种血腥的味道,莫名地带给她安全感和愉悦感。 晚些,满姑姑过来,说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 那就是太上皇虽说赐了宅子,但是并未赐银子,所以如今府中开销如何运转,是否要问萧王府拿银子。 今晚酒席的银子,还是满姑姑拿自己的银子垫付的。 落锦书一时还没想到这个问题,怔了好一会儿,去问萧王府拿银子肯定不行,自己都开府另居了。 满姑姑见状,连忙道:「姑娘别担心,估计回头敏先生就会把银子送过来的。」 落锦书勉强笑了笑,那就是等接济。 她取出从梁度那边收到的医药费给了满姑姑,先让她应付着伙食,自己会想办法的。 第137章 救沈仞是一门生意 翌日一早,沈仞的家人便前来拜访,还说出来来意,请姑娘救沈仞一命。 紫衣前去禀报,落锦书没出去见,让她去请满姑姑打发沈家人离开。 但沈家的人虽离了国公府,却也没走,站在府外等着,见有人进出便请代为求情。 落锦书把紫衣叫过来,问道:「你跟我说说沈仞的事。」 紫衣有些意外,姑娘竟然主动问起了沈仞,莫非是要救他? 「沈家也算名门望族,沈仞的母亲与蜀王妃的母亲是姐妹,所以沈仞是蜀王妃的表哥,沈家这些年没落了,但根基还在,名望还在,沈仞进蜀王府当侍卫长是想另闢蹊径,振兴家族,但进府之后才发现云靳风根本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英明。」 「沈仞在王府的日子很憋屈,云靳风拿他当下人,但沈仞不愿意轻易认输,因为他进王府当侍卫长的事全京城都知道,都议论纷纷,他想扶持云靳风成为太子,自己则可当东宫之臣。」 「沈仞确实遏制过云靳风的某些愚蠢行径,但也招致云靳风对他的不满,尤其这一次派沈仞去挖坟,沈仞不仅不去,还劝阻了,云靳风便认为挖坟行动失败的原因在沈仞,赶走他是迟早的事。」 「沈仞如今就像落水狗,被所有人耻笑,甚至连命都未必能保住。」 紫衣淡淡地说着,言语间没带什么情绪。 对沈仞,她不恨也不欣赏。 沈仞活着对她无碍,沈仞死了,对她更无碍。 只是深思一下,也有点可惜,本是人才奈何遇人不淑。 「姑娘要救他?」紫衣问道。 落锦书道:「还在考虑。」 紫衣道:「姑娘若觉得为难,不必考虑,撵走便是,毕竟这事后患无穷,救了他,估计满京城了找您救治的人可就多了。」 辛夷在一旁道:「如果是出诊,可去可不去,但若是送到了府门口,那就一定要收治入院的。」 落锦书道:「紫衣,你先出去,我考虑一下。」 紫衣哦了一声,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考虑,直接拒绝就是了。 紫衣出去之后,辛夷问她,「你想去出诊啊?」 落锦书对着辛夷,是能说几句真心话的,「少渊能力超绝,我要配得起他,就一定要自己积攥名声和实力。」 「你现在也不差,国公府小姐呢,而且还是太上皇亲自赐婚的。」 「那不是我赚来的。」 「一样吧?这里的女子都是仗着母家做后盾的,而且我相信云少不会嫌弃你。」 「所以为什么要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我尽力与他肩并肩,不好吗?」 辛夷耸肩,「随便你,反正我很高兴的,我就怕没活干。」 对辛夷而言,以往通常是没活干她就要回系统里待着,但是她真的好喜欢人类世界啊。 「只是,如果你是为了一个男人去做一件事情,有些肤浅了。」 落锦书淡淡地道:「赚到的银子和积攥下来的名声,是我享用,不是他。」 难不成要把没钱的话说出来吗?这么大的府邸,开销得多大啊?辛夷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 沈仞很合适,因为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他被撵出去,闹了大笑话,关注度很高,可以把她的名声传出去。 加上樑度和高林那边也稍稍配合配合,相信找她医治的人会越来越多。 赚一波嫁妆再说吧,她也做不出在这里等着萧王府送钱来这般没面子的事。 「说起银子,你说敏先生……」 落锦书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出去告诉紫衣,让沈家的人把沈仞送过来。」 但凡下令,辛夷都会遵从,她当即转身出去。 紫衣对姑娘的决定很诧异,不过姑娘既然做了决定,那就照办。 她亲自出去府外跟沈家的人说,「去把沈仞抬过来吧,姑娘愿意救。」 沈家人喜出望外,本以为落锦书不会救的,只是实在外头也寻到可以医治的大夫,加上始终寄希望于满姑姑能说情,所以才在这里干耗着。 沈仞被送到国公府的时候,落锦书几乎认不出来。 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身体是淤色的,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还有气,但不多。 紫衣跟落锦书说过,沈仞与她交手被重伤后,不曾调息便闯出包围,内伤严重,他是真的拼了一条命从北州回去报信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可惜,这份誓死报效的心,没有得到云靳风的回应,云靳风只认为他办事不利。 这么重的伤,沈仞已经是昏昏沉沉,但是到了国公府,他却能睁开眼睛看落锦书。 他显然是有些激动,想说话,但张嘴就吐血。 沈仞的父母亲自送他来的,沈夫人已经跪在了落锦书的面前,求她一定要救沈仞。 落锦书让所有人出去,包括辛夷也要先出去。 她要谈价钱。 救沈仞对她而言,是一门生意。 辛夷板正,谈价钱的事不能让她听到,反正帐单出来的时候,她按照帐单给付辛夷,就算是结帐了,辛夷会把银子先放在系统,最后还是会交还给她的。 沈仞的父亲沈大人见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们夫妇单独在此,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这个少女往日他看不起,但今日却要求着她。 「沈夫人起来,我长话短说。」落锦书坐了下来,望着他们夫妇二人,道:「沈仞的伤很重,你们应该也请过不少大夫,应该都说救不回来。」 沈大人道:「姑娘说得对,便是宫中太医,下官也请过了,都叫准备后事。」 中年丧子,人间大痛,沈大人没有掩饰焦灼与担心。 「所以,救他要用很特殊又的药,甚至我也没有绝对把握,」落锦书顿了顿,谈价钱果然不是她的强项,竟然生出了一点羞耻之心,「药好,价格自然贵,我不知道你们家里情况如何,是否能负担得起药费。」 沈夫人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哭着道:「姑娘,妾身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救他的,您不用担心药费的事,您说需要多少,妾身马上叫人回去筹。」 落锦书道:「人如果救不回来,钱我收一半,但人如果救了回来,我是要收足的。」 她竖起一个巴掌,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沈大人脸色大变,「五万两?姑娘是在抢……」 「有,有的!」沈夫人连忙站起来挡在了自己夫婿的面前,躬身对落锦书勐地点头,「我们有的,姑娘请尽力。」 沈大人面容铁青,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落锦书看着沈夫人努力忍住眼泪的样子,又看着沈大人一脸的怒气,她心里头嘆了嘆气,其实她想说五百两。 因为,一百五十两以内,如果救不了沈仞,也实在是救不了的,再用药也没有作用。 五百两,已经是多收了三百五十两,进自己的私人口袋。 第138章 老底都被辛夷掀了 三百五十两是多少钱?如果按照电视剧里,动不动拍出个几万两的,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落锦书如今对这里稍稍也有点了解,按照粮食价格来演算,一两银子差不多是那边的一千五百元,或许更多。 也就是说,治疗沈仞扣除帐单的钱之外,她起码能拿五十几万啊。 不扣除的话,是七十五万。 当然,在现代的话,七十五万救一条命不贵,可她没有成本啊,蓝血盾的药和仪器,都不需要额外付费了。 沈夫人见她不说话,声音急了,「姑娘,我们能给,五万两能给的。」 落锦书看着他们,收人家五万两,她是真做不出来。 做人多少要有点底线吧? 但如果说收五百两,她自己都觉得寒酸了。 沈大人盯着她,忽然冷笑了一声,「姑娘该不会是说五十万两吧?」 沈夫人骇吸了一口气,「五十万两?」 落锦书道:「越说越离谱了,我是说,人没救过来,我收五百两,人如果救回来,收足一千两,一千两不是上限,如果到时候要用到一些特效药,有可能需要三千两,最多是这个数了,用了三千两的药都救不回来,也没必要继续治。」 从五万两上升到五十万的高度,再一下子降到三千两,沈大人夫妇都呆住了。 等回过神来,便急忙道谢。 沈大人更是郑重地行礼为方才的不礼貌致歉。 落锦书也不跟他们多说,叫紫衣进来请他们出去,再把辛夷召唤过来,开始治疗了。 沈仞的伤很重,脏器破裂引发内出血,炎症,感染,生命指数也很低。 初步方案是手术治疗止血,再加消炎抗感染的药。 沈仞底子好,内力深厚,辛夷从他的血液里也测到了那种不知名的标记物,使得他的免疫力比寻常人好很多。 也因此,他才能扛到如今,还没去被牛头马面带走。 手术预计三个小时,这速度不算很快,慢工出细活。 主要是锦书觉得自己收费贵,多做点功夫没那么心虚。 「血浆还是全血?」辛夷问道。 「全血,先二百。」 「这人命大,这样都死不去。」 落锦书道:「听紫衣说他内力深厚。」 「这内力回头您也练一下吧,回头重伤能给自己省点自体治疗。」 「盼点我好可以吗?」落锦书没好气地道。 跟辛夷说话,少点控制力都会气死的。 「你们人类都会受伤的,这需要避讳吗?」辛夷给沈仞输血之后,在一旁协助,「要听笑话吗?」 「不听。」落锦书心累,在辛夷的笑话里,她是笑话。 辛夷耸肩,「不听就算,我本来想说暗疾仔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你又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他自己爱生气,我就是跟他说,你知道我们一起剥洋葱的事,他就生气,人家殿下知道你偷看了他,还捏了一把胸口,都没生气的。」 落锦书手一抖,沈仞差点送命,「什么鬼?我什么时候偷捏他胸口?」 「手术那会儿啊,后来你不是去救明月了吗?他很担心,我让他不要担心,我说你在天战医局都身经百战了,是个老奸巨猾……」 落锦书勐地转身,「什么?你跟他说了天战医局?」 辛夷道:「没说天战医局里的事,我就是说你在天战医局里身经百战,后来他还问什么总司的事,我都警告叫他不要试探,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有个什么屁分别吗?他连总司都知道了,辛夷,我崩了你。」 落锦书气急败坏,要不是正在做手术,立马给她断电。 辛夷意识到自己犯错了,顿时不敢再说,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待。 落锦书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手术做完之后你别走。」 辛夷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 她深唿吸,调整好之后继续手术。 沈仞的手术预计三个小时,最后两个小时做完,开启了重症监护的时候,落锦书招手让她过来。 「把你们的对话复述出来,我知道你可以一字不漏。」 辛夷翻找记忆,把与云少渊对话复述出来。 分析她可以活着回来,说她趁机轻薄,捏了云少渊的胸口,说她在天战医局里没人喜欢,说她兇恶,是女魔头。 这所谓什么都没说,简直就是把她落锦书的老底都给掀了。 落锦书气得当场升天,「沈仞出监护之后,你立马回系统关禁闭,断电,以后除非有手术,否则不得出来。」 「啊!」辛夷慌了,「我好多都没说的,我没告诉他你喜欢看男人洗澡……」 落锦书怒:「我什么时候喜欢看男人洗澡?」 「喜欢啊,大家都知道的,他们洗澡的时候都会说一句小心落女魔偷看。」 落锦书瘫在椅子上,心梗了,真心梗了。 辛夷整一个弱小无辜,讪讪道:「您犯不着这么生气,后来他问的那些话,我都没说,他也没接着问了。」 「还想说什么啊?说我在天战医局像个傻子似的跟上司闹矛盾,回去又被属下质疑戏弄?」 「说我杀了几个研究员,篡夺了别人的成果?」 「说我被关在海监五年,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人?」 连番喷怒,辛夷吓得退后一步,这脸怒红得跟鞭炮似的,一点就要炸了。 「你是进阶智慧机器人,你分析的事情的时候头头是道,你应该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里也没有机器人,你把自个的老底掀了,我们就没活路了,你懂不懂?」 「云少渊现在是可信的,但是他能一直这么对我吗?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从来就没人喜欢过我,他只是一时被我的本事蒙蔽了,觉得我新奇,觉得我与众不同,等他认清楚了我,就不会再喜欢我,到时候会怎么对我你知道吗?」 「我死了,你还有机会出来吗?蓝血盾在我这里,你回不去的,你只能永远呆在一个已经死去的系统里,永远不可能出来。」 辛夷想反驳两句,她说的那些话,源自于她的不自信,她觉得没人喜欢过她,云少就不会真的喜欢她。 她说想和云少成亲,说云少喜欢她,她像所有即将结婚的女子一样期待着未来。 她实则什么都不相信。 但辛夷不敢说了。 根据天战医局那些人的经验所得,总司发脾气的时候,他们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能不唿吸也尽量不要唿吸。 等她骂完发泄过,冷静下来就会自己过来道歉的,一直都是这样的。 第139章 知道银子是少渊给的 落锦书是真生气。 她一直把现在和前生分开,不想这里的人知道以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其不想云少渊知道。 在这里,云少渊得万民敬仰,百官爱戴。 而她落锦书在医局,神憎鬼厌,兇恶,横蛮,女魔头。 哪怕这些都无所谓,可以不用理会是否配得起少渊。 但她想和前生割裂,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这里活下去。 她冷冷地睨了辛夷一眼,见她一副恭听却眸色飘移,活像医局那群人一样。 这是表面顺从,底下反骨的表现。 气过了一阵子,她想起少渊并不曾问过这些事情。 他从不问的,不问她为何能在武衡居来去自如,没深挖她为何懂得医术。 他是在辛夷说漏嘴的时候,试探了几句,但之后没有继续问,显然他也不是那么在乎这些事情。 这么想着,气消了一半,再看到她唯唯诺诺,可怜巴巴的样子,也骂不下去了。 但是,再一次坚定了她要把辛夷更新一下的决定。 哪怕是个愚笨的,弱智的,总好过时而聪明理智,时而宕机胡来。 术后一个小时,沈仞的生存指数回升,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了。 「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跟家属交代。」 辛夷连忙过去帮她开门,「总司慢点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落锦书关闭她的说话功能,闭嘴吧机器人。 沈大人夫妇在外等得正焦灼,见落锦书出来便急忙上前去,「姑娘,如何?是否有救?」 落锦书道:「内脏出血,我给他开了刀子,把出血位置缝补止血,用过一轮名贵的药了,暂时止血。」 「开了刀子缝补内脏?」沈夫人一听,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 沈大人急忙搀扶住她,来找姑娘之前,他就跟高家和梁家那边打听过姑娘的治疗方法,用药还会动刀子啊缝补什么的。 梁度和高林都有被缝补过。 所以他反而放心,因为高林和梁度都好了。 「姑娘,犬子是否有活着的希望?」 「暂时情况稳定,是否能脱离危险,看今晚,今晚我会守着,有突发情况会持续给药,这点你们也要做好……」 沈大人没等她说完,便忙不迭地点头,"有,我们做好准备,银子有的。" 落锦书稍稍移开脸,「不是银子的事,是有突发情况的话,还是会有危险的。」 她呸了自己一声,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讹点钱吗? 还装什么清高? 沈夫人带着哭腔道:「还请姑娘尽力,姑娘若救得了沈仞,便是我沈家的恩人了。」 「不说这些。」落锦书可不想成为沈家的恩人,「你们先回去,三天之后再过来。」 「回去?不用伺候照顾么?用国公府的人我们也过意不去啊。」 实则,没见着人也是不大放心的。 毕竟,有前怨在。 落锦书自然看出来,淡淡地道:「人都到我手上了,要害他我现在就可以害,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送过来的沈仞一双脚都进了鬼门关,就算我还你们一具尸体,也不算我医术不好。」 「姑娘,这话莫说,莫说!」沈夫人捂住胸口,眼泪又掉下来了。 「信得过我便回去,三天之后带着医药费过来接人。」 说完,落锦书便招唿紫衣过来送客,自己转身回了屋中去。 进屋之后看到辛夷,落锦书已经不生气了,因为她刚才也做了一件挺没底线的事。 伸手拽了拽辛夷的袖子,「这一次原谅你,下次不要了。」 辛夷抽了抽鼻子,禁言中,不能说话。 落锦书解除禁言,因着心虚还哄了辛夷几句。 辛夷委屈巴巴地问道:「那我还需要回去关禁闭吗?还断电吗?」 「算了!」 落锦书嘆气,也没摆什么领导范了,手底下就这么一个机器人是那边跟来的,还领什么呢? 萧王府里。 云少渊听了红狼的禀报,说锦书给沈仞治疗了,他眉目微暖,道:「你们姑娘心好!」 红狼小声道:「听满姑姑说,是国公府开支不出来,姑娘怕是为了赚银子的。」 云少渊怔了怔,他这辈子都不曾为银子担忧过,所以锦书开府他全部都周全安排了一遍,从安保到伺候,近身到洒扫,一等到三等,巨无遗细。 甚至连满姑姑都是他跟父皇求来的。 但唯独就没考虑过银钱的事。 是啊,这么大的府邸,没银子怎么开支啊? 他道:「那你们姑娘也是心善的,你去帐房支取一万两交给满姑姑,让满姑姑告诉锦书,这是太上皇赏赐的,不要说是本王给的。」 红狼顿时笑逐颜开,他回来就搞钱的,殿下好相与,出手就是一万两,要是直接去问那死抠死抠的敏先生,估计是小鸟拉屎地给一点点。 敏先生的抠门,是整个大燕都知道的事。 他擅长做生意,王府里的生意包括小报的事都他管的,但有多会赚钱就有多抠门。 他趁着敏先生没回来,急忙跑去帐房支银票,一万两银票好大的一沓,藏在身上之后背着篓子跑去银号,兑换了一百吊钱和一百两银子。 锦书晚上出来用膳的时候,满姑姑就笑着禀报说让她不必担心银钱的事,太上皇已经赏下了一万两银票。 「红狼还特意去兑换了二百两,有银子也有铜板,您若有什么想买的,差遣一句便可,要置办什么嫁妆,也从这里头支便是。」 落锦书喝了一口汤,微笑着道:「嗯,除了那二百两,其余的先别用,放着吧。」 「也不能放很久,嫁妆总得置办。」满姑姑说。 「嫁妆的事我有分寸,你别用这些银子置办嫁妆,我有用处的。」 「那……好吧!」满姑姑虽然觉得眼下没有比置办嫁妆更要紧的事了,但姑娘既然发话,不用便不用吧。 横竖喜事明年年初才办,还有时候。 落锦书笑着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吃饭不用伺候。」 「好嘞,姑娘吃好了叫奴婢收拾。」周元福身退下。 满姑姑给她再装了一碗汤,这才转身出去。 落锦书双肩缓缓地塌下,那努力维持的明媚笑容也垮了,唉,这银子不是太上皇给的,是少渊给的。 太上皇赏赐,怎么会单独赏赐银票呢? 更不会私下给满姑姑,赏赐都是大大方方来的。 她怎么能拿少渊的钱来置办嫁妆? 第140章 蓝寂报喜 她吃了饭之后,便出去问满姑姑拿五百两银票和一些铜板,便回去手术室,跟辛夷对了一下帐单。 少渊给的这些钱,扣除医药费到时候要全部还给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而且是要在成亲之前还。 「敏先生给的?我之前还看错了他,以为他是赖帐的小人呢。」辛夷激动地道。 「人家是忙,听蓝寂说敏先生管的事情很多,里里外外的,没一分钟得空,这点小钱人家也是要得空才批的。」 「也对,那银子你先给我。」 落锦书给了一张银票,再数了些铜板,「府中如今开销很大,满府的人一天吃饭都不少钱,你沖帐之后要马上给我。」 辛夷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嘞!」 她收了银票和铜板进去,扫描上传,「连线有点慢,还没那么快到帐。」 「行,你沖帐成功就还我。」 正当落锦书松一口气的时候,便听得辛夷开心地道:「现在就剩蜀王妃的医药费了。」 落锦书弯下的后背又挺直起来,「不说了吗?人家分期付款。」 「嗯,下次您过去的时候,记得补回同意书。」 「不用这么麻烦……」 辛夷顿时就严厉起来了,「手续的事怎么算麻烦?您是要不遵守则吗?」 落锦书瞪着她,说她没礼貌吧,她用敬语,说有礼貌吧,敢冲上司叫嚣。 「补补补,给你补,行了吧?」 辛夷得寸进尺,「其他人的也都要补回来,包括殿下,包括沈仞。」 落锦书磨牙,真是不懂得变通,她都贪污收回扣了,机器人还这么顽固。 她道:「辛夷,我试试给你升级。」 「不能联网你怎么升级?」辛夷问道。 「机器人助手的升级有些不需要联网的,只要你的上级给予你肯定的评价,你就可以升级。」 「我知道,但这个需要完成一万台手术,我没有达到。」 「我破格提升你,你以后就是一等机器人。」 辛夷瞪大眼睛,「一下子提这么高啊?这会不会违规啊?」 「我就是规矩,医疗系统是我研发,你在系统里服务,所以只需要听我的。」 辛夷侧头,「但原先那些规矩,不也是你定下的吗?你要打自己的嘴巴?我不能想像蓝血盾没有用规矩守则该怎么运行下去。」 落锦书忍住拖她出去狂揍一顿的冲动,「那你到底要不要升级?」 辛夷顿时挽住她的手臂,笑得甜腻,「要,要的。」 她好想升职啊,她要当一等机器人助手,可以用超快充了,十分钟就能充满,而且还能启动后备电源,这样就等于有两块电池了。 就算此事有违规,那也是总司违规,她只是听命令的。 如果真要处罚,受处罚的是总司,那无所谓的。 落锦书嘆气,好,现在辛夷破格提升,大家都捡到了好处,一起往违规的深渊堕去吧。 升级,解锁了一些新皮肤,新功能。 辛夷现在可以变成各种肤色的人,双眼带射线可做各种ct,然后反馈到她的大脑计算出结果,也可携带一定量的药,输入简单处方就可以自动出药,不用要等她回来开处方才能用。 而且,如果是处理一些简单的病症,都不需要打开系统。 这些功能本来是有的,解锁之后就能用。 不过,锦书最想洗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可那些记忆需要联网才能删除,倒是可以导入一些记忆,例如之前小绿的记忆,但那些记忆都是暂时的,过一阵子就会自动屏蔽。 而且要别人的记忆也没有用处。 升职后的辛夷,气焰明显嚣张了很多,看总司的眼神也豪横了点。 沈仞术后醒来便撤了系统,生存指数已经稳定了,就不必再依赖系统的监护。 麻醉药的药力还没完全消失,他虽呆滞但没有很痛苦。 知道是锦书救了他,他说了一句多谢,之后便一言不发,眼神充满了复杂。 良久,嘆了嘆气。 辛夷以为麻醉药消了,在一旁问诊,「哪里痛?」 「不怎么痛。」沈仞飞快地看了落锦书一眼,又说了一句,「感谢!」 他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命悬一线,会是落锦书救他。 他从知道落锦书不是兇手之后,就已经心生愧疚,但始终伤害过她,有亏欠,如今还更欠了一条命。 不知道如何偿还。 落锦书让辛夷看着,自己出去了。 辛夷对沈仞没有敌意,她现在只对蓝寂有敌意。 沈仞麻药过后开始痛了,但依旧不吭一声,习武之人这点痛楚是可以忍受的。 辛夷没给他用止痛药,能扛过去是最好的。 晚上也由辛夷看着,落锦书只是进去瞧了一眼,便走了。 明天她要去蜀王府,顺便回一趟萧王府看少渊。 红狼每天都会回萧王府一趟,然后回来告诉她殿下在养伤,半步不出府门,乏闷时便在湖边垂钓。 落锦书听了很满意,他的伤必须要好全了才能忙碌。 「姑娘,」满姑姑从迴廊里过来,道:「今日沈家那边送来了一些礼物,我命人先放在正厅等您发话,您若不收,我明日便叫人退回去。」 落锦书道:「进宅那日不是都送过了吗?」 「是答谢姑娘救沈仞的薄礼。」 「不必,明日退回。」落锦书不想拿这些礼物了,因为医药费她已经收得很贵,再收礼过意不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那日进宅,沈家送来的东西也很贵重,虽然一时不好变卖变现,但往后若有困难了,拿出去典当也值得些银子的。 「是!」满姑姑领了话,便招唿周元周茜进去伺候姑娘沐浴。 沐浴之后,满姑姑端来了夜宵,是一碗银耳羹,姑娘这两日救治沈仞辛苦了,满姑姑心疼。 落锦书刚坐下要吃,便见一道身影旋风似地进来。 落锦书抬起头,见竟然是一脸激动狂喜的蓝寂,他跑进来之后,紫衣和红狼也追着进来,且不约而同地都伸手拉了蓝寂一把。 满姑姑沉下脸,「天大的事,等姑娘吃了银耳羹再说。」 蓝寂却浑然不顾,挣脱两人,且一手推开了满姑姑,一个箭步上前,声音都在发抖,「姑娘,属下有喜讯。」 落锦书慢条斯理地吃着银耳羹,不需要蓝寂说,她猜到是什么事了。 能让蓝寂激动到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只有一个人,紫菱。 紫菱没死。 第141章 是紫菱要回来 但紫菱没死,蓝寂巴巴地跑过来找她报喜,这就奇怪了。 在满姑姑兇恶的盯视下,蓝寂收住了话,强忍着等落锦书喝了银耳羹之后,才道:「姑娘,方才影子卫报信回来,说紫菱没死。」 意料之中。 落锦书首先看了一眼紫衣,只见她也激动得露出狂喜之色,拉着蓝寂问了一把,「是真的吗?」 「是真的,真的!」蓝寂激动地说着,又转头对落锦书道:「姑娘,紫菱真的没死。」 落锦书看着蓝寂,「嗯,我知道了。」 蓝寂扬袍,单膝跪下,「姑娘,属下来是有一事恳求。」 「蓝寂,你想求姑娘什么啊?」红狼先问了,鲜少见蓝寂这么郑重地下跪求人,所以他立刻觉得蓝寂是强人所难。 现在他是姑娘这边的人,自当先捍卫姑娘的。 蓝寂声音依旧颤抖,道:「影子卫来报,说紫菱是被戎人抓去当了俘虏,千辛万苦逃出来的,一路被藏在燕国的戎人高手追杀,身受重伤,如今在影子卫护送回京的途中,明日便可抵挡,还请姑娘为紫菱医治。」 落锦书淡淡地笑了,「居大夫不能治吗?」 「居大夫医术自然是好的,但是姑娘更胜一筹。」蓝寂深唿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紫菱没牺牲,但到底被戎人俘虏许久,加上遭遇追杀,只怕伤情很重。」 他往后跪退了一步,磕头下去,「如果有姑娘出手相救,紫菱一定可以痊癒的。」 落锦书问道:「影子卫报说她伤情如何啊?」 「只说受了重伤,未知具体如何。」 「那就等送到府中,居大夫看过觉得需要我相助,那你再来找我吧。」 蓝寂抬起头道:「姑娘,影子卫说明日晌午才抵达王府,您要不先随属下出城去,争取快些能给她医治,这是救命大事,而且紫菱是为国征战的英雄……」 「蓝寂!」红狼当即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你先回去。」 蓝寂转头去看着红狼,「你也跪下一起求姑娘吧,紫衣,紫衣跪下。」 紫衣怔了怔,道:「姑娘这里也有伤者,沈仞在里头呢,而且伤情不知如何,就叫姑娘大晚上的舟车劳顿出城去,这……」 蓝寂生气地打断紫衣的话,「沈仞有辛夷看着就行了,而且沈仞怎么能跟紫菱比?紫衣,你难道就不紧张你姐姐吗?」 他声音激动了起来,「她没死,她活着回来了,她必定是歷经了千险万难,你们为什么看起来漠不关心的样子啊?你们难道不高兴吗?不激动吗?」 「尤其是你,紫衣,你应该劝服姑娘去接紫菱的。」 「红狼,你安排黑狼卫驻守国公府,紫卫队与我蓝衫卫一同护送姑娘出城。」 三言两语,蓝寂安排妥当。 但紫衣和红狼都没做声,看着姑娘,他们以姑娘的命令为准。 蓝寂看到他们都没应声,跳了起来,咆哮道:「怎么回事?你们像死了一样,我说紫菱回来了,回来了!」 落锦书看着蓝寂,当初在武衡居时给她送饭的那个蓝寂,是一个酷酷的汉子。 在王府,只要不涉及紫菱,他是冷静沉稳的蓝侍卫指挥使。 当初紫衣笃定明雨翻不起风浪的时候,他认为不能大意,一点空隙都不能叫人钻。 但是现在的蓝寂,无冷静无理智,在这里咆哮着,像一只被架在火架上的鸡。 落锦书问了一句,「蓝寂,殿下派你来的?」 蓝寂摇头,眼底难掩失望,「殿下只说影子卫会送她回来,叫属下不必管。」 让蓝寂失望的,其实是殿下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隐隐有些薄怒。 仿佛紫菱回来,对他来说是一个麻烦。 他明白殿下如今喜欢姑娘,但是他不能对紫菱始乱终弃,就算不娶紫菱为侧妃,紫菱依旧是紫卫队的指挥使。 她是在战场上被俘虏的。 便不论这些,紫菱能活着回来,萧王府上下就该振奋激动才是。 「既然殿下都没叫我去,那我没必要去。」 「不是!」蓝寂吃惊地看着她,「您不去?您为什么不去?殿下没发话,是不想姑娘为难,或者不想让姑娘不开心,但姑娘既然知道了,就该去的,这才能体现您仁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落锦书打断他的话,冷然起身出去,「我不仁爱,紫衣,送客!」 外头传来辛夷的咆哮,比蓝寂方才的咆哮更咆哮,「让我来!」 辛夷出来找总司,沈仞高烧了。 她本来想等他们说完再进来的,但是听着听着十分生气。 总司下令撵人,撵的又是蓝寂,这差事正好她来办。 岂有此理,她这边刚升职,蓝寂就来触霉头,一点都不吉利。 便见她衣袖里的机械臂一伸,握住了蓝寂的肩膀,往后一甩,蓝寂便被扔了出去。 甩出去之前,电流从肩膀袭向蓝寂的心脏,电这厮。 动作快如闪电,机械臂是有白皙的肌肤,不会被人看出来。 蓝寂昏过去了。 辛夷踏步上前,横眉冷对,「百病皆可医,贱骨难求药,贱蓝寂!」 骂完,她气势凛然地走到落锦书的面前睥睨道:「任他吼叫,怎么当姑娘的?你没手吗?不会抽他大嘴巴子?蓝血盾……」 咔地一声,盾字没说完,开启二十四小时禁言模式。 辛夷张张嘴巴,哑巴哑巴哑巴……只得把手放在额头,示意沈仞发烧。 「跟我来!」落锦书冷睨了她一眼,才骂过一顿,又嚷嚷蓝血盾了,机器人没记性。 外头,紫衣和红狼正在吩咐人把蓝寂弄走,这场面真是尴尬,堂堂蓝衫卫指挥使,被一个女子扔出去昏了。 顽固也被惊动了,慢悠悠地从迴廊走过来,睨了一眼又慢悠悠地回去。 但慢悠悠地走了两步之后,勐地一个转身助跑,凌空跃起,一头撞在了刚被抬起的蓝寂腰上。 蓝寂又被撞飞出去。 顽固跃回石阶上,侧身扭头,王之蔑视定格三秒,又慢悠悠地走了。 红狼本想呵斥几句,毕竟虽是狼王,却也是黑狼卫的队员,但周元说姑娘如今也特别宠它,明明禁食却在房中偷偷餵肉。 靠山多且大,得罪不起。 萧王府。 红狼亲自送蓝寂回去禀报了,云少渊才知道蓝寂竟然去找锦书,让锦书出城去接紫菱。 他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人呢?」 红狼道:「被辛夷打昏了,送回来的时候居大夫给他扎针,刚醒来,如今在外头等您宣呢。」 第142章 废蓝寂 云少渊素来温润的眉目,变得冷寒如冰,厉声道:「不见,传本王令,撤去他蓝衫卫指挥使一职,由青鞘暂代,此期间,蓝寂只负责巡卫,不得过问任何事。」 红狼震惊,连忙跪下,「爷,请您念他初犯,且姑娘并未追究,求您网开一面。」 云少渊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具哐哐作响,「你如今是国公府的人,他一个萧王府的指挥使跑过去,你不问来意便放了他进去,本王没问你一个失职之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你还敢给他求情?」 红狼道:「殿下,蓝寂只是一时煳涂,加上忧心紫菱伤重会死在中途,所以才会跑到姑娘面前提那些无礼的要求。」 云少渊俯身,指骨微响,「那么,你觉得他冲到姑娘面前,让姑娘出城去接紫菱,是没错?」 红狼凝了凝,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蓝寂做错了,属下也错了,没有及时拦住他。」 云少渊直起身,盯着他好一会儿,「回国公府去,再任人乱闯国公府,那就不是撤职的事。」 红狼知道殿下决定了,求情无用,只得站起来躬身,「属下告退!」 「属下不服!」 蓝寂大喝一声,竟直接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倔强地抬头,大声地道:「属下认为殿下应该下令,让姑娘出城去接紫菱才对,属下没有错。」 「蓝寂!」红狼急忙伸手去拖他,厉声道:「你别再说,别惹殿下生气。」 蓝寂甩开红狼,直直地跪着,「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对紫菱的态度前后大变,就因为您要迎娶姑娘,便忘了您和紫菱往日的情分吗?」 「紫菱被俘,您难道不心疼吗?她回来,您难道不高兴吗?」 「属下在您的脸上,没看到半点高兴,您是不是觉得她被俘,会被人辱了清白,她不清白了,您就不想要她?」 「就算她被辱了,那也不是她的错,殿下应该更心疼才是,属下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属下冒犯,您出去问问兄弟们,您这样对紫菱,他们看在眼里,是否会心寒?」 红狼听得头皮发麻,蓝寂是不要命了吗?竟敢这般挑衅殿下。 「你不要再说了,闭嘴!」红狼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便要拽着他出去。 「我还没说完!」蓝寂愤怒地挣脱,再重新跪在地上,「我说完之后,殿下要杀要剐,蓝寂绝无怨言。」 红狼心惊胆战地也跟着跪下,想着殿下要杀蓝寂的时候,兄弟一场,如何也要帮忙求情。 但云少渊脸上没有生气之色,连眼底的寒气也消失了,面容和煦,「蓝寂,你说得对!」 蓝寂怔了怔,「既然如此,殿下是否该下令,让姑娘出城去?」 云少渊握住了椅子的扶手,语气依旧温和,「暗疾私下报过,紫菱伤势不重,不需要姑娘出城去接她,但你为紫菱冒死进谏,可见你着实对紫菱情深意重,本王便成全你这番情意,把紫菱许配给你为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什么?」蓝寂嘴唇哆嗦了一下,眼底惊骇,「许配给属下?这怎么能行?」 云少渊微笑道:「正如你所说,本王应该要念紫菱的情分,但你为紫菱做了这么多,紫菱也该念你的情分,所以,她会同意的。」 「不,不是这样的,殿下,紫菱喜欢的人是您,不是属下!」 云少渊笑容收起,一瞬间,清冷严厉,「红狼,传本王的命令,为蓝寂和紫菱筹备婚礼,都是义气儿女,不必选什么吉日,三天后成亲。」 「婚礼不必盛大,但要走个仪式,由敏先生督办,本王亲自为紫菱添妆,如此,才能不叫跟了本王多年的兄弟们寒心。」 「蓝寂对紫菱的一番情深爱护,也昭告府内外的兄弟,叫大家知悉,一如之前紫菱对外宣称本王曾喜欢她一般。」 红狼伏地,「领命!」 蓝寂摇头,艰难地道:「不,殿下,紫菱应该是您的侧妃,您是要弃了她么?而且,紫菱也没有告知所有人,都是紫衣外传出去的。」 云少渊笑意冰冷,却不言语了,袖子一扬,宽袖化作巴掌,落在了蓝寂的脸上。 这一拂,凝了内力,蓝寂被打得脑袋偏了出去,半扑在地上,悲声道:「殿下,您这样做,紫菱会恨死属下的。」 云少渊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唇角凝了冷笑,「你为她冒死进谏,她若恨你,岂不叫兄弟们寒心了?且你往日如何为她,兄弟们也都看在眼里,她怎会不念这份情呢?」 蓝寂脸色惨白,这些话,原是他说殿下的,说时义愤填膺,满心不甘,可如今殿下说紫菱,怎是这般的刺耳? 云少渊继续道:「况且,紫菱曾跟本王说过,她心里有你,你若不信,等紫菱回来本王亲口问她,你在旁听着。」 蓝寂怔怔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紫菱心里只有殿下。 她不止一次说过,会和他当一辈子的兄弟,不离不弃。 怎么会跟殿下说心里有他? 她喜欢殿下,殿下那会儿也喜欢她,那她怎么会这样说呢? 云少渊抚着袖口的刺绣,眉目不抬,掩盖了眼底阴郁,「下去吧,领二十大板,再领一身护卫的衣裳,二十大板对于你无碍,明儿开始巡逻。」 蓝寂心里头是彻底懵了,也不敢再说,磕头告退下去领板子。 红狼还没走,问道:「殿下,真让他们成亲啊?」 「怎?你觉得不好?」 红狼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紫菱不喜欢他,只利用他。」 云少渊道:「但他不知,任何人对他说的话,都不如紫菱说的有分量,包括本王。」 他顿了顿,「红狼,让青鞘管着蓝衫卫,再从底下提拔个人上来。」 红狼心里难受,「您真的要弃了他?」 「从他擅自去找国公府,让姑娘出城去接紫菱开始,本王就不能让他掌蓝衫卫。」 红狼嘆气,却还是再求了一句,「殿下,但这些年他对您忠心耿耿,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云少渊神色冰冷地望着外头,「下去吧。」 红狼见他心意已决,只得退下,他也知道蓝寂这么做很不妥当,竟然叫姑娘出城去接紫菱,还让殿下去给姑娘下令。 他真是昏了头。 云少渊闭目,沉吟了良久,才喊了一声,「暗疾!」 角落里响起了声音,「在!」 「陪本王去一趟国公府!」 良久,角落里响起了嚯嚯磨刀声,还有从牙缝里迸出的冷冽寒音,「等会!」 第143章 少渊去国公府 蓝寂领了二十大板,丢了蓝侍卫指挥使一职,心里难受得很。 他跟随殿下多年,从不曾犯错,也从不忤逆殿下。 殿下喜欢紫菱,他便把紫菱藏于心底,不敢争夺。 他也发过誓一辈子不会离开殿下,但一切都被他自己搞砸了。 殿下废他指挥使一职,暂时留在府中,但也只是暂时,殿下不会再让他留在王府了。 想到要离开殿下,离开弟兄们,他心里难受得紧。 红狼命人去请了敏先生之后,便去找蓝寂说话。 青鞘恰好也闻说了,先一步来到。 听红狼说完整件事情,青鞘不禁怒斥,「蓝寂,你是不是疯了?紫菱就算是重伤,一切也有居大夫,更殿下会有定夺,你自己去找姑娘,还让姑娘出城去接她,你把姑娘置于何地啊?她是萧王府的奴婢还是紫菱的奴婢?」 蓝寂趴在床上,眼底发红,「我只是担心紫菱的伤势。」 红狼冷冷道:「殿下后来都说了紫菱伤情不重,你还在那里不依不挠的。」 蓝寂锤了一下床板,低吼了一句,「我是见殿下不高兴,紫菱回来,他不高兴啊。」 「殿下的喜怒哀乐,几时会流露出来给我们看?」红狼拿了伤药过来,给他涂抹着,「你跟在殿下的身边这么多年,连这点你都不知道吗?」 「那是以前,姑娘来了之后,他都变了,姑娘跟他说话他就开心得不行。」 「能一样吗?殿下喜欢姑娘,他们是要成亲的。」 「殿下以前还喜欢紫菱呢。」 红狼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头上,「还说这些话?殿下都满府澄清过,没有的事,是紫菱自己说的。」 「你是说紫菱撒谎吗?」蓝寂撑起头,瞪着红狼,「你不许诋毁她,你还是不是兄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红狼见他比顽固还顽固,气得当场扔了伤药,「我不是,我是国公府的人,走了!」 他大步便走了出去。 结果出去几步却又转了回头,捡起地上的伤药挖了一块气唿唿地抹在了蓝寂的嘴巴上,「对啊,我是国公府的人,你这小子跑国公府去欺负我家姑娘,我怎能轻易饶了你?」 「呸呸呸!」蓝寂忙地吐口水,把伤药吐了出来,「红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上回你被殿下责罚,我打的板子,特意留了手,最后还是我帮你上的药。」 红狼扭身就走,屁股扭得那叫一个生气。 蓝寂气得又锤了一下床,飞瞟了青鞘一眼,「青鞘,你帮我上,明儿还要巡逻呢。」 青鞘双手抱胸,皱起了眉头,「蓝寂,你跟了爷这些年,你见过爷薄待过任何一位兄弟吗?」 「当然没有!」否则怎会让他如此忠心跟随?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认为他会薄待紫菱?紫菱是在战场被俘的,她回来殿下肯定高兴,如果不高兴,那么必定是……」 青鞘止住了话,这些话不必说出来,蓝寂应该能领会。 蓝寂生气,「你这是什么话?」 「你自己想吧。」青鞘拍拍他的肩膀,「在战场被俘我们竟不知道,逃了回来还被潜伏在燕国的内应追杀,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除非紫菱带走戎人的机密,如果没有,那么戎人不惜暴露燕国的内应也要杀她,嗯,好好想想。」 蓝寂怔怔地看着他,从知道紫菱回来他就处于亢奋激动的状态,没有好好思索过。 「所以殿下没有表现出高兴,是因为他也在怀疑?你们都在怀疑?」 「我们有脑子,且没被爱情沖昏头脑。」青鞘说完,也转身出去了,「你没给我上过药,所以我不算忘恩负义。」 蓝寂撑着身子的双手缓缓地回收,脑袋埋在枕头里,脑子里浮现出紫菱的脸,那张永远对他微笑且包容的脸。 她…… 蓝寂不敢想,一想便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那样混战的情况下,最后戎人杀手是被杀退的,不曾俘虏过谁。 又或许,因为殿下当时受伤,所以大家都没有看到? 当时死了很多人,紫卫队的也不少,当时战场和被火焚烧过,虽说找不到尸体,但是其实大家都默认她是牺牲了。 而且青鞘说得有道理,她被俘虏之后逃出,其实以她的身份不值得戎人发动燕国潜伏的内应去追杀她。 除非,她真的是偷走了机密。 蓝寂慢慢地抬起头,紫菱,你一定是掌握了什么,才让戎人如此不顾一切,对吧? 等你回来跟殿下禀报了,所有的误会都会冰释的。 你一定要把证据拿出来,打他们的嘴巴。 云少渊和暗疾出门上马车的时候,看到樊妈妈被一辆马车送回来。 这小老太太是被搀扶着下马车的,送她回来的就是樊小花将军。 云少渊看到他就脑袋发麻,立刻下了帘子,装作看不见。 但樊将军却看到他了,急忙跑过来行礼,「殿下!」 云少渊嗯了一声,没做什么回应。 「在这里看到殿下就好了,」樊将军很高兴,但随即神色就严厉了起来,「那日您走后,末将亲自回去军备库,发现有几副铠甲被咬了。」 云少渊竟空前地脸色大变,「快走!」 「殿下,」樊将军拦在马前,「这几副铠甲,是顽固咬的吗?咬烂棉衣罚跑,但损坏铠甲,是要打军棍的。」 「臭小子!」樊妈妈有气无力地骂着,「你还要打殿下军棍不成?」 樊将军义正辞严地道:「姑妈,铠甲乃是军中要物,一副铠甲,能护着一名先锋的性命。」 他走近马车,声如洪钟地道:「殿下,请您交出顽固。」 马车底下,传来暗疾的声音,「顽固在国公府,由国公府的辛夷看管,她说任何人不得处罚顽固。」 云少渊的长剑从马车里直伸到车底,警示着暗疾,暗疾这才闭嘴。 樊将军追问道:「国公府?哪个国公府?魏国公?」 车夫马叔听到殿下的出剑声,当即挥起马鞭,大声喝道:「樊将军走开,殿下有要事办。」 樊将军连忙退开,虽说惩罚的事要紧,但不能阻碍殿下办正事。 等马车走后,他回头看着樊妈妈,问道:「姑妈,魏国公府有一个叫辛夷的吗?」 樊妈妈没搭理他,在门房的搀扶下,进了府中去。 樊将军没跟进去,国公府辛夷? 远去的马车,传来暗疾那顽强的声音,「是忠义公府,以前的豫亲王府。」 第144章 他是特意来解释的 国公府。 大半个时辰过去,沈仞退烧了,落锦书让辛夷再查血项,暂时稳定。 术后发烧的情况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持续高烧,能退下来就行。 「姑娘!」周元在外叩门,轻声道:「殿下来了,在正厅等着您。」 辛夷正在刺沈仞的手指查血象,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噢,云少亲自来请你出城去接紫菱了。」 「别说话!」落锦书蹙眉,沈仞虽然迷迷煳煳,却还醒着呢。 辛夷哦了一声,「好,我不说话了,你出城要带我去吗?还是留我在这里看着沈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落锦书看了她一眼,想说几句,却觉得说了也白说,转身出去,「你看着沈仞。」 升职之后,似乎更脑残些了。 锦书还没出到正厅,便远远看见顽固如一支黑箭般窜飞出去,直奔正厅而去。 一路还发出嗷嗷嗷的吼叫,像在外头被欺负受了委屈的娃娃,要找家长告状。 落锦书转过迴廊,就看到云少渊蹲下抱着顽固的脑袋,好一番安抚。 待他抬眸看到锦书过来,那抚摸的手便一下子推开顽固的脑袋,斥道:「退下,七天之期未到,谁许你靠近本王?」 顽固眼神破碎,弓步往后跌撞了一下,一个转身摆尾就看到锦书,它整个蔫了,趴在地上。 落锦书心头暗恨,这白眼心机狼,昨晚才餵了,今日便又装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没搭理这贱狼,抬头看少渊,只见他一袭白色的狐裘披风,端得是清冷高贵,因方才斥责顽固,眉目里蕴含着威严。 才觉得,心里头是有些想他的。 「锦书!」云少渊望着她,唤了一声。 「殿下!」落锦书福身,还没开口邀请他进去坐,便觉得一道暗影从眼前掠过,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来不及启动探照,那暗影便已经消失了。 她诧异,「是暗疾吗?」 「他估计是去找辛夷了。」云少渊眼底有些无奈,暗疾最近有些失控。 「哦。」她想起剥洋葱的事,还敢去找辛夷啊?这不找虐吗? 两人进了屋,对面坐下,落锦书问他这几日情况,可有胃疼或者头痛。 他道:「每日定时服一大碗居大夫开的汤药,觉得好多了。」 落锦书道:「中医调理身体好,继续用药一段日子,你别不耐烦。」 她话里有关怀,让云少渊心头微暖,「嗯,知道了。」 落锦书问道:「你是为蓝寂闯国公府一事来的?」 他坐直,「是的,跟你道歉,本王已经惩处了他,你别生气。」 落锦书想了想,道:「其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可笑可气可恨可怜,就是在爱情里一厢情愿单方面付出的基本状态。 他没想到她会不生气,任谁听了那样的话,怕是要气疯的。 落锦书问道:「所以,紫菱是真的回来了吗?关于她的事,你要跟我说吗?」 云少渊道:「特意来这一趟,不单单是道歉,也想跟你说说这事,毕竟牵扯到你了。」 落锦书道:「好!」 她挺高兴少渊亲自来解释,有些事情如果不早点说开,容易造成误会。 「紫菱是漠南尊长的弟子,本王建府的时候是十六岁,初上战场打过胜仗,但到底处事稚嫩,太上皇便叫漠南尊长挑几个人给本王,其中就有紫菱。」 「因是漠南尊长的弟子,本王没有过多地调查紫菱,便把她交给当时的紫卫队指挥使紫燕。」 落锦书打断他的话,「紫燕和紫菱紫衣是什么关系?姐妹吗?」 「不是,只是凑巧名字都带了紫字,这也让阿燕觉得与紫菱有缘分,加上紫菱的办事能力高,深得阿燕赏识,派她出了几次的大差事,都在背后帮衬着。想让她迅速上位。」 「只是,紫菱的短板慢慢地呈现出来,她办事能力虽然好,但武功不高,所以一些重要的差事就算有阿燕在背后扶持,也没能办得理想,就在这个时候,紫菱把自己的妹妹紫衣带过来了。」 「紫衣的武功很高,且心思单纯,阿燕十分喜欢,且她恰好可以弥补紫菱的不足,紫卫队因紫衣的加入,迅速崛起,与其他卫队比肩而立,不相伯仲。」 「四大卫队都是直属本王管的,但是平日里本王只见指挥使,所以对底下的人并未有过多的了解,直到阿燕出了事,紫菱升任紫卫队的指挥使,本王与她的接触才多了些。」 「她接管紫卫队,本王自然要慎重调查她,叫暗疾去漠南尊长门下打听,暗疾调查回来,禀报说她姐妹二人年幼便拜了尊长为师,并未与外界有过太多的联繫,加上太上皇对漠南尊长的重用与重信,本王便也没有怀疑了。」 「这几年,紫菱很少出大的差错,唯本王的命令是从,里里外外,都维护着萧王府的利益与名声,紫卫队在她的统领之下,加上蓝衫卫的帮助,渐渐地成为了四大卫队之首。」 他说着这些,神色都特别平静。 但随即,他眼底染了寒,「直到半年前与戎人的一场战事,我军击退敌军后打扫战场,本王擒了戎人的元帅,加上有伤在身,便带领四卫队先押送敌军首领和带了部分重伤将领到附近州府医治,这是因为战场上伤药短缺了。」 「行至万天堑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山泥倾泄封了官道,无法通行护送伤员,只得暂时在附近安营扎寨,清理淤泥开路,由青鞘带队去附近州府找大夫和送药,敌军首领在手,四大卫队轮流守着主营,放哨巡逻。」 杀意,从他眼底缓缓地浮起,如玉面容竟如修罗般冷狠,「第五天晚上,正好再次轮到紫卫队守主营,敌军和杀手是在戌时来到,紫卫队的巡逻竟没有发现,而蓝寂与红狼的队伍都还在趁夜挖泥开路。」 「当时本王伤势不算重,但连日服药导致疲惫困顿,也没有发觉,最后是同样受伤的阿丑……也就是顽固的母亲,它先叫了起来,可那个时候敌军已经杀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我军人少,且经歷了连番鏖战,早就身心疲惫,身上多少都带了伤,敌军是有备而来,骑兵,弓箭手,黑衣杀手,布下千人,根本无力应对,等到红狼和蓝寂带队归来,加入了苦战。」 「当时,我们都以为敌军是为救他们的元帅,所以着重防守那边,却不知道,他们竟是冲着本王来的,本王身边只有黑狼卫和紫菱……」 他停顿了很久,唿吸渐粗渐沉,「最终,本王突围而出,紫卫队伤亡过半,黑狼队……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顽固和几头黑狼,你那日在府中所见的黑狼,大部分并未参与那一场战役。」 他忽略了过程,因为那必定十分惨痛。 第145章 话说你会止血吗 落锦书上前去坐在了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心里也特别的难受。 她见过战场,见过很多次,那残酷的程度,什么地狱都比不上。 而他们本来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甚至俘虏了敌军将领,却阴沟翻船。 他唿吸渐渐地调整过来,继续道:「清点的时候,紫菱不见了,但当时因为敌军有火攻,很多尸体都被烧了,有人说看见紫菱为了救本王被敌军所伤倒下了,所以便认为她牺牲了。」 「本王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前三个月内,基本都是在鬼门关徘徊,后慢慢暂时捡回这条命,细细思考那一战,发现了一些问题,便派出暗疾的影子卫去调查。」 落锦书用力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所以,紫菱是谁的人?」 他凝了寒气,「陛下,从本王建府到如今足足七年的时间,他一直都防备着本王,更是从一开始就派人潜伏,紫菱不曾执行过他的任务,因为他要紫菱给本王致命一击。」 落锦书愤怒之余,稍稍分了神,十六岁建府,距离如今七年,也就是说他今年才二十三岁。 刚大学毕业的年纪。 幼齿啊。 姐弟恋? 略蹙眉之后,她马上释然,嗯,女大三抱金砖,还好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立刻收敛心神。 看来辛夷的分析有时也是靠谱的,但凡和她不沾边的事,她都能分析得比较客观。 「你还让她回来,是否还有些事情没调查清楚?」 云少渊看着她,好几次,真的被她惊艷到了。 她脑子转动得真快啊,总会问一些关键性的问题。 「是的,」他微微敛眉,抿直了唇角,沉吟了一下才道:「她的师父,漠南尊长是其一,本王要弄清楚他如今到底站在哪边?其二,本王想通过她,调查一下当初那场暗杀,那一场暗杀,有江湖人士,也有戎国士兵,而她是陛下的人。」 落锦书明白了,当今皇帝与戎国的某位高级官员,怕是私通款曲。 「皇帝与敌国高官相交,这可能性不大……」落锦书星眸微动,「除非,是他当太子的时候,便已经结交下了。」 他微怔,「你想到这点啊?」 落锦书脚尖往前踢了踢,脸庞转过去望他,微丰的唇弧度特别的纯欲,「想到这点,有什么奇怪吗?」 他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迅速地收回了眸光,「是你的话,什么都不奇怪。」 落锦书笑了笑,对他的欣赏十分受用,「对了,你怎么处置蓝寂的?」 「废指挥使一职,贬为府中巡逻,暂时归梁度管,同时为他和紫菱指婚,婚礼定在三天后。」 她睁大眼睛,「这太损了吧?紫菱会恨死蓝寂的。」 云少渊沉着脸,「也好过她继续利用蓝寂,蓝寂需要认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否则本王无法再对他委以重任,这是本王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你先废掉蓝寂指挥使一职,他没有蓝衫卫在手,帮不了紫菱,紫菱肯定会轻看他,不屑于他来往,也会拒婚。」 「对的,」云少渊点头,「如果她不拒婚,嫁给了蓝寂,那么在府中他们的地位也做不了什么,届时,陛下会着急的。」 落锦书想了一下,「所以,她回来之后,首先会抢回紫卫队指挥使一职,蓝寂不可利用了,她会向谁下手呢?青鞘?红狼?暗疾仔?」 他诧异,「暗疾仔?为什么叫他暗疾仔?这称唿太亲昵了。」 微微地,觉得醋味涌上,她都没这么亲昵叫过他,都是唤殿下的,偶尔唤过一两次的少渊,可没等他高兴多久,又殿下了。 「亲昵吗?我见辛夷这么叫的,我以为所有人都这样叫他。」 她其实觉得叫暗疾仔,就像是叫自己的马仔,有一种当大佬的气质,不觉得亲昵。 但是,侧面也可以反应辛夷的心态,她想当暗疾仔的领导。 她忽然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影子,问道:「暗疾也来了,对吗?」 「嗯,找辛夷去了吧?」 云少渊觉得暗疾最近有些反常,动不动就咬牙切齿的,失了往日的冷峻。 「姑娘,姑娘……」周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惊怕地道:「樊小花将军来了,说是要找辛夷姑娘和顽固。」 落锦书奇怪得很,「樊将军来找辛夷和顽固?为什么啊?」 她瞧了云少渊一眼,云少渊无奈一笑,「原来顽固那日不止咬了棉衣,还咬了铠甲,樊将军清点之后来抓顽固归案,暗疾却跟他说顽固被辛夷带走了,所以他找上门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落锦书淡笑,直视着他,「棉衣不是你咬的么?怎么是顽固咬的?」 云少渊危坐正襟,眉目清润。 礼貌地微笑,不说话。 落锦书也不说他了,对周元道:「把樊将军请进来。」 云少渊这才发话了,道:「本王会应付他的,你放心。」 「让辛夷去应付吧,」之前辛夷就说过,很想结识樊小花将军的,她往外再唤了一句,「周茜,你去找辛夷,就说樊小花将军来找她。」 「是!」周元和周茜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暗疾和辛夷就在深切治疗部外的石阶下坐着,寒风嗖嗖,吹得辛夷的裙摆扬起。 暗疾一脚踩住,乱飞迷了眼睛,就很烦躁。 「你那刀真不是砍我的?」辛夷往嘴里吃着核桃,她没有消化系统,但是身体里有垃圾桶,回头清理清理就行了。 「都说不是。」暗疾磨了磨牙,乜斜了她一眼,「我的话你也不信吗?你看我都给你带核桃了。」 「信,咱俩这交情,肯定信你。」辛夷捏了一只核桃,「但你刚才一见到我,就拿刀噼我的手臂,这是什么见面仪式?」 「我新磨的刀,想给你试试锋利不。」他偷偷瞧了一眼自己千辛万苦磨出来的刀……的尸体,再看看她的手臂,手臂衣裳是破了的,露出里头白皙的肌肤,一点痕迹都没有。 刀裂了,裂开两截。 当时刀断裂落地的时候,他心里害怕极了。 他一直很不解,辛夷的超强本事从哪里来,这一试,差点把自己弄没了。 「哦,」辛夷沖他笑着,「暗疾仔,你真好,我会回报你。」 「不用……」 「嗖!」 「咔!」 暗疾嘆气,瞧着自己汩汩流血的手臂,再看那锋利的断刀被她握在手中,她笑容如沐春风,「很锋利啊,你瞧,轻轻下去就能砍到骨头了。」 暗疾俊美的面容充满了忧郁,「还真锋利,不枉我磨了许久,话说,你会止血吗?」 「噢,伤口这么大要缝针啊,话说,你有五百文吗?」 第146章 一起睡过床 暗疾深深地嘆气,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交到她的手中,"多余的,拿去喝茶。" 辛夷横眉怒目,「我不会多收你的,会给你找零,你不要引我犯罪。」 「我现在没有零钱,先欠着,别的不说,你这个先给钱的态度是很好的。」 「可能不止五百,你这伤到骨头了,我觉得……」 暗疾气得发狂,怒吼道:「你不要再说了,快给我止啊呀……」 「滋滋!」 心脏一痛,脑袋一偏,人就闷过去了。 辛夷收回电流揉着耳朵,差点吓得死机了,不知道人家耳朵灵敏吗?好好说话不行非得吼。 这边刚处理好伤口,周茜便过来了,看到暗疾躺在地上,她诧异了一下,「这位是?」 辛夷问道:「你不认识他吗?」 周茜瞧着石阶上的血,摇摇头,「不认识,是刺客吗?」 「他叫傻帽。」辛夷弯腰抱起他,便进了屋中去。 屋中没有床了,好在沈仞睡的不是手术床,床挺大的,能挤挤。 「往里挪挪啊。」辛夷对沈仞说。 沈仞身上疼,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他蹙眉,面容线条显得有些冷峻,「你要把他放在这里和我一起睡么?」 「有什么问题?都是男人。」她知道的,男人和女人不能随便睡在一起。 男男就不是很所谓的。 「抱别的房间不行吗?」沈仞彻底无语,就都是男人才奇怪好吗? 「暂时只清理出一个治疗的房间,你挪啊,挪……」 「你……」沈仞很不情愿地往里边挪,一个小姑娘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抱着这个头和脚都垂到地上的高大男人? 还有这个男人是谁啊? 辛夷放下暗疾,才回头问周茜,「你找我什么事?」 周茜在门外偷偷地望进来,床前落下了帐幔,没看到床上的人,便道:「樊小花将军来了,姑娘说让您出去跟樊将军沟通沟通。」 「小花来了?」辛夷有些高兴,「我这就去。」 刚退烧没多久的沈仞,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觉得自己温度再次拔高起来了。 就算他早如丧家犬了,但家族尚有名声啊。 樊将军被请了进去,竟看到殿下也在,急忙便进去行礼,笑着道:「参见殿下,殿下不是办正事么?怎也在国公府呢?早知道末将就跟殿下一同过来了。」 云少渊仿佛只听到参见殿下这句话,道:「平身!」 樊将军谢过,抬起头看着落锦书,大声道:「这位一定是辛夷姑娘了吧?」 「不是!」落锦书摇头。 「哦!」 周元见他没行礼,便提醒道:「樊将军,这位是我们国公府的锦书姑娘,是未来的萧王妃。」 「哦!」 周元怔了怔,哦什么鬼?倒是见礼啊! 落锦书道:「将军请坐!」 敢打少渊的人,一定要好好认识。 「多谢!」樊将军坐下来之后,道:「来得仓促没有备礼,姑娘莫怪,请问辛夷姑娘在哪里啊?末将有事找她。」 「马上就到!」 樊将军听得此言,便笑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落锦书打量着他,三十岁左右,面容方正,眉毛粗且浓,鼻子和嘴唇都占了面部比较大的位置,睫毛长且稀疏,小眼睛,瞧着像两颗发霉的豆豉,比例失调。 单眼皮,眉梢散开,瞧着很兇,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豌豆荚,眼珠子便瞧不见了,有些萌。 有武将的悍气,有执法的刚正,有天然的呆萌。 属于你奈何不了,却也恨不起来的类型。 辛夷大步进来,眸光巡梭一圈,落在了樊将军的脸上,「小花,对吗?」 樊将军站起来,「你就是辛夷姑娘?你认得我?」 「认得!」辛夷道:「这屋中就你是陌生人,周茜说你找我嘛。」 樊将军拱手,素来先礼后兵的,「没错,我找你,顽固是否在你的手中?」 辛夷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掌,「不……」 这话没说完,总司咳嗽了一声,她瞧了一眼,道:「不在我手上,能在谁的手上呢?」 樊将军道:「那就好,事情是这样的……」 他神色一整,便颇具威严,「那日殿下和顽固走后,军中清点军备库,发现除了棉衣被咬之外,还有几副铠甲被咬坏了,损坏铠甲,除了要赔偿之外,还要上军棍,请姑娘把它交出来,接受军法处置。」 辛夷哦了一声,「既是损坏了军备,那该罚的罚,该赔……」 落锦书的手抚在蓝血盾上,飞快地弹着,「咳咳!」 辛夷止住了话,又瞧了她家总司一眼,眼底有些狐疑,但还是改口了,「该赔也是要赔的,但请问樊将军有证据吗?」 「铠甲厚实坚固,人是咬不坏的,只有顽固能咬。」 「那就是没证据,既然没证据按照无罪推定,不能说是顽固咬的。」 樊将军急了,「但只有它能咬啊。」 辛夷义正辞严,「樊将军,凡事讲证据,你没证据证明是顽固咬的,就不得随意冤枉。」 樊将军瞧了云少渊一眼,郁闷地道:「难道又是殿下咬的?」 殿下又要顶罪吗?这可是要打军棍的。 云少渊皱眉,「本王又不是铁齿铜牙!」 「那既然不是顽固咬的,也不是殿下损毁,是何人所为?」 辛夷接口,「所以需要你调查啊,你没有证据就过来冤枉我家顽固,顽固该多伤心?心灵受创的。」 樊将军一时没拐过弯来,「这……」 辛夷却已经大手一挥,「算了,顽固不跟你计较的,它大狼有大量……」 她眼角看到总司手指数钱的动作,顿了顿,「但是,念及你要追查此事也比较费时,我们先垫付铠甲的银子,毕竟你也要交代的,多少银子?」 樊将军当即欣喜若狂,立马站起来道:「一副全甲是四万八千二百文,四副总共是十九万二千八百文,合一百九十二两八钱。」 「嘶!」落锦书吸了一口气,草率了。 辛夷却转过来看着她,摊开手掌,「给钱!」 落锦书不动,没钱。 问满姑姑要的那些银子,大部分都拿去结医药费了。 她瞥了云少渊一眼,再用眼神示意辛夷把手往他那边挪挪。 辛夷朝云少渊伸了过去,「那……殿下先给?」 云少渊不动,他没钱啊。 他出门从不带钱的。 一般来说,他靠这张脸就能赊遍整个京城。 锦书应该有钱,不是给了一万两吗? 但她没拿出来,不好主动开口叫。 最终,云少渊缓缓发话,看着樊将军,「若找不到是谁损坏的,那就算在顽固头上吧,这银子萧王府给了,你去萧王府取,但……记得避开敏先生。」 「算顽固头上?那军棍……」 「实则也不是顽固,」云少渊抬了声音,发怒了,「你找元兇去,找到便打,本王是知晓你难做,才给你赔这铠甲的,你别得寸进尺。」 樊将军想想,「但是,除了顽固,也着实没旁的了。」 辛夷双手抱胸,冷冷地道:「小花,没证据不要乱说,告你诽谤啊。」 第147章 给钱打发了 樊将军最终在紫衣的带领之下,直奔萧王府去。 但是,国公府那边却没这么风平浪静了。 辛夷当着云少渊的面,把落锦书给拉了出去,数落一顿,「都没证据,为什么要承认顽固咬坏的?你都没银子开支了,就敢说赔铠甲钱了?」 落锦书道:「就是顽固。」 「那你还用蓝血盾发信息给我,叫我以没证据辩了?」 落锦书自知理亏,「免得还把顽固拉回去打板子,但该赔的还是要赔啊,我们这不是刚赚了点么?那边结清了医药费给你了啊。」 「顽固是王府的狼,你让殿下赔啊。」辛夷摇头,一副失望的样子,「真不能让你有钱的,你有钱就充大头。」 落锦书被下属说一通,面子都没了,气道:「你这什么话啊?」 「我说事实嘛,那些医药费还不能提现出来,没沖帐呢。」辛夷逮到点她的错,喋喋不休起来,「现在紫衣带着他去拿钱了,但是你以为王府的钱好拿啊?那医药费都欠多久了才给的?」 落锦书揉揉太阳穴,没说话。 「就不该承认嘛,顶多等以后有钱了,咱分期付款给了也成啊,蜀王妃那边不还有一笔医药费没收回来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锦书没好气,挑着话里的毛病,「你这话也没逻辑,一会叫殿下赔,一会说我们分期付款。」 辛夷道:「那还不是因为萧王府的钱难收吗?」 唉,芯累! 不能让小花难做啊,小花也是尽忠职守的打工狗。 见她垂头一副知错的样子,辛夷背着手严肃地道:「进去吧,自己好好想想,以后遇到和钱有关的事情,自己掂量好余额,别乱出头。」 落锦书嘆了一口气,垂下双肩耷拉着脑袋进去了。 外头的对话,自然也落在了云少渊的耳中去。 他有些疑惑,难道是红狼没把银子拿给锦书说是太上皇赏赐的吗? 还有,锦书方才和辛夷说医药费的事,原先她提过的,还以为她是说笑呢。 当时心里还想着锦书说笑话也不大好笑啊。 见锦书垂头丧气地进来,他也忍不住问了,「是不是银钱短缺?本王叫人送些过来,可好?」 落锦书坐下来,见他说开了,便道:「你已经叫人送了一万两银票来,我有钱的,只是这钱不能让辛夷知道,我回头要还给你。」 云少渊皱起眉头,「红狼说本王给的?」 落锦书摇头,「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到的。」 少渊凝眸,锦书聪慧,早该想到这点的。 落锦书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了,「那个钱,我会扣掉医药费再还给你。」 云少渊有些尴尬,「不用还,以后王府的钱都是你管的,本王相信你能管好帐,辛夷说的不对。」 落锦书也有些尴尬,「先还了,以后管帐的事……以后再说。」 看来,他把辛夷和自己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唉,辛夷真的她的黑子。 「蓝血盾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辛夷说你用蓝血盾发信息给她,这个……怎么发的?」 落锦书双肩再塌下去一些,「是……我和辛夷沟通方式,我做一些手势传达信息,她会看得懂的。」 希望他不会觉得这谎扯得很幼稚肤浅,还是让辛夷禁言吧,她不适合用人类的语言。 但云少渊却信了,因为他也和属下们有手势沟通的方式,微笑道:「原来如此。」 渐渐地,两人相对无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生分了。 毕竟也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太不熟悉对方,两人也没有和异性相处的经验,更重要的是,当一段感情处于萌芽期的时候,一说到钱,就特别容易尴尬。 云少渊心头盘算,还是要在成亲前多来国公府和她说话,相处,要尽快增进感情免得婚事生出什么变故来。 落锦书心头盘算,还是要努力搞一下钱啊,不能再出现因为钱而尴尬的场面了。 云少渊喝了一盏茶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锦书相送到门口,他浑然忘记还有暗疾。 上马车,掀起帘子望她,风有点大,吹得她松散的髮鬓更加凌乱些,但是俏脸在寒风中却有一种特殊的温柔。 他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了。 病房里,暗疾也醒来了。 他侧头去看了沈仞一眼。 沈仞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沈仞。 四目交投,沈仞嘆气,「你如果醒来了,自己起身吧,今日这事抹了,谁都别记着。」 暗疾努力撑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躺在床上,「我全身都动弹不了,麻了。」 沈仞闭上眼睛,想起他刚被治疗的时候醒来,也是麻的,不大能动弹。 这人估计也是这样的。 锦书回去病房,看到两个男人躺在床上,两人用手遮住脸,眼睛装睡的模样,也不禁啼笑皆非。 盲猜外侧那个是暗疾。 她甚至都不敢掀开被子,怕被子底下的暗疾是被人剥了洋葱的。 辛夷跑哪里去了?随随便便带个男人回来床上放着,一点分寸都没有。 且暗疾又是为什么受伤的? 落锦书转身出去,搬国公府之后,觉得生活不大如意啊。 她是雄心勃勃地要干一番事业的,但为什么总会有这样的小状况,让她面子尽丢? 启动蓝血盾把辛夷传来,一手揪住她的耳朵进了别的厢房去,「暗疾,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伤?」 辛夷冷笑,「哼,他拿刀砍我试我,还装作说给我看看刀锋利不锋利,我难道不砍回他吗?」 落锦书气结,「我的天,他是影子卫的指挥使,他要办差的,你轻轻教训就好了。」 「我知道啊,但我也了解过了,他最近都一直跟着殿下,影子卫回来了好些人,都是底下的人办差的。」 「了解过了?忽然变得这么聪明了?」落锦书狐疑地看着她,「升职之后,还能提升智商?」 辛夷颇有些骄傲,「我现在是一等机器人……就是,觉得运行不大顺畅,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卡住,你得空给我瞧瞧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启动检测啊。」 「检测不了,莫名卡住的。」 落锦书觉得不应该啊,又不是整个系统升级,不会出现无法兼容的问题吧? 她让辛夷先回系统,然后启动蓝血盾大系统检测机器人的问题。 问题是真的没发现什么问题,除了德不配位,她的出厂设置最高的等级是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竟然是三等,原先竟也没了解过辛夷的最高等级。 但这一检查,还真发现了问题,「咦,辛夷,你的晶片曾报过损坏?」 「对啊,之前说要拿我去报废的。」辛夷的声音从系统里传出来,无比的空灵。 落锦书头皮发麻,「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有日期吗?」辛夷倒是显得很兴奋,因为这是她身残志坚的证据。 落锦书看了一下,是她被送去海监的第三年初,辛夷进入了报废程序。 第148章 姑娘仁心 这就奇怪了,两年前进了报废程序,一个月左右怎么都能处理了,为什么辛夷还在系统里呢? 搞半天,辛夷还是一个残缺货啊? 怪不得不正常呢。 她一直还以为是医局那些人给她输入乱七八糟的东西,才让她神神经经的。 落锦书试着修復一下,但晶片损坏,根本无法修復的。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系统垃圾房,发现这里堆放了许多杂物,无人机,电筒,便携医疗箱,担架,灭火器…… 但是,服役的系统是不会放这么多垃圾的,这系统完全就是废弃的系统。 "辛夷,我这系统是停用了吗?"落锦书问道。 辛夷道:「很少用,他们有新的系统了,也是参照您这个做的,但是改良过,升级过。」 「改良了什么?升级了什么?」 辛夷道:「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能去新的系统,我是留守在这里的,不过我听珍妮说过,如果新系统能过测,就把这个系统彻底废掉了。」 所以,系统之所以只有辛夷这个机器人,是因为她和系统一起即将被淘汰的。 但是,也不对啊,既然是要淘汰的,为什么能连上蓝血盾?应该是从蓝血盾里剔除出来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新的系统无法过测,不能投入使用。 又不对啊,既然新的系统不能投入使用,为什么两年都不用这个系统了? 不用出任务了吗?世界和平了吗? 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战争,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她忽然想起以前总指挥问过她一句话,问医疗系统是否可以搭载武器。 她当时告知说不可以,因为武器不属于医疗用品,系统的设定只限于与医疗有关的,设有的垃圾房,也只能装一些杂物,不可能搭载武器的。 她也不明白总指挥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蓝血盾本身有战时防护系统,防护系统是可以搭载一些防御武器的。 没有必要在医疗系统里搭载武器。 她这里无法检测出辛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里写报废的原因是晶片损坏,晶片损坏是不可逆的,所以需要报废。 但是,辛夷除了偶尔神神经经,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晶片损坏怕是连机都开不了吧? 她研究了有半个时辰,让辛夷出来,认真地问她,「这两年,你都没参与过行动吗?」 辛夷茫然,「你看我出任务的日志啊,有的吧。」 「没有日志。」落锦书皱起眉头,她无法联网去看总部的资料库,这里的数据是残缺的。 「那就不要纠结了,反正也回不去的。」 辛夷倒是十分乐观。 她本来是要报废的,现在直接升职为一等,让她回去都不愿意了。 落锦书也知道回不去,但是真相未明,她便是在这里得到前生想要的一切,都无法让自己真正开心起来。 她忘记了叫辛夷进来是问暗疾的事,暗疾早被抛到脑后去了。 等半个时辰之后辛夷回到病房,发现暗疾仔已经走了。 只剩下沈仞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见辛夷进来他也不搭理,转了头过去唿吸声有些粗。 辛夷伸手去抚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无发烧,再用手摁住他的心脏,听心跳声。 落锦书尾随进来的,看到她用这个方式测温,不禁皱起眉头。 辛夷到底是要糟蹋多少个男人才满意啊? 她如今双眼就能探测温度,不需要用手去抚额头。 她也可以用耳朵听到心跳,不需要摸人家的胸口。 沈仞果然就脸红了,很不自在地往侧边挪了挪。 辛夷很满意,道:「情况很好,后天一早可以出院回家了,明儿你家人派人来问情况时,叫他们后天来接记得把医药费带过来。」 落锦书飞快阻止,「辛夷,不要在病人面前说钱。」 「是!」辛夷想着沈仞这边不至于拖欠,打听过了,沈家也算有钱人家。 晚上给沈仞伤口消毒的时候,落锦书在旁边看了一下。 等到辛夷回去充电,她偷偷地开了快速修復伤口。 唉,这钱总要收得心安理得一些的。 沈仞是被蒙着眼睛的,感觉伤口的痛楚在慢慢地消失,耳边听到一些滋滋滋的声音。 他问道:「落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给你的伤口用一些特殊的药,能止痛的,用完之后痛楚基本就没了。」 沈仞有些愕然,随即轻声嘆气,道:「姑娘,沈某欠您一句道歉,对不起,没想到您会以德报怨,沈某这条命能保住,全靠姑娘。」 「不用提这些。」 「不提,沈某心里不安,」他转脸过来对着落锦书,疑惑地问道:「但沈某原先是蜀王府的人,也差点害了姑娘,为何姑娘还愿意救沈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因为我穷而你又很适合被人敲竹槓。 因为你被全城看笑话,高居热搜榜一,可以宣传我医术举世无双。 心底山唿海啸般吼出这两句之后,她敛眉,优雅淡静地说:「我听紫衣说,你曾阻止云靳风挖我父亲的坟,我记这份义。」 沈仞怅然,「可惜,沈某没能阻止成功。」 「有这份心就行,」落锦书想了想,添了一句,「所以不是我救你,是你救了自己。」 撇清一点,免得收了人家的银子,还要被记一份救命之恩。 一旦被冠上高大上的帽子,就不能好好地敲竹槓了。 第二天,沈大人亲自过来问情况。 落锦书已经收了系统,便让他进去看看,因为一会儿要说价钱,所以她把辛夷收回系统里。 沈大人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依旧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儿子,殊不知,掀开帐幔之后,却见儿子睁开眼睛望他,还轻轻地唤了一句父亲。 沈大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底沖了热浪,「你……好了?」 「好很多了,让父亲担心,儿子不孝。」沈仞愧疚万分地道。 沈大人激动得嘴唇哆嗦了几下,这话说得如此流利清晰,不是重伤的状态。 他竟真的活过来了。 府中虽然一直寻着名医,但大夫已经劝说过准备后事。 他把人送到国公府,也是赌博心态,纵然那日落姑娘说得言之凿凿,他还是不敢抱太大希望。 直到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真遇到贵人了。 激动之下,他转身就朝落锦书跪下,热泪盈眶道:「沈在言叩谢姑娘救子大恩,姑娘日后有任何差遣,只管吩咐。」 落锦书连忙伸手去拉他起来,唉,别跪,别说这些煽情的话,要收钱的。 算了,收二千两吧,不收三千了。 沈大人站起来,又再拱手,「姑娘性情高洁,以德报怨,实在叫人敬服。」 落锦书垂下眸子,其实收一千两也赚很多了。 「怪不得姑娘有此福气,能得太上皇赐婚萧王殿下,殿下英明决断,姑娘仁心仁术,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落锦书转身,「你们父子说会儿话吧,明天带五百两过来接他走。」 再说下去,搞不好白医还要倒贴车费。 第149章 撵人 落锦书出门就后悔。 事实上这话出口就开始后悔了。 虽然收五百两也算是敲竹槓了,但之前心理预期是有三千两,一下子降到五百两,很难接受。 觉得自己是丢了两千五百两银子。 这是好大的一笔财富。 她回屋坐着,让周元给她泡一杯很浓的茶。 昨晚没睡好,少渊说的那段事让她感同身受。 顽固的娘阿丑,死得太惨烈,那些战士,也死得太无辜冤枉。 她有些明白蓝寂对于紫菱归来的激动。 因为蓝寂没有深思过其中内幕,他的心是被紫菱占据的,他不会想也不愿意想。 他只是单纯激动在那晚死去的人,能够回来。 而那个人,又恰巧是他最爱最惦记的人。 「姑娘,」紫衣从外头进来,拱手道:「属下想回一趟萧王府。」 落锦书抬头看她,「你姐姐今日回来,我以为你早就回萧王府等着了。」 「没!」紫衣轻声说。 她也没马上走,仿佛心里有事。 落锦书问道:「怎么了?」 「怕!」紫衣声音有一丝颤抖。 「怕你姐姐?」 紫衣缓缓地摇头,「那不是最重要的,我怕背后的真相,想回去却也不敢那么早回去。」 她高兴,害怕,恐惧,喜忧参半的情绪交织使得她今日迟迟不敢回去。 她想努力抓住点什么,让自己的心不那么慌。 所以她来找姑娘,看着姑娘,心里头就莫名踏实了些。 落锦书让她坐下,道:「紫衣,直面永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尤其你是卫队指挥使,真相是什么样的,早就定性了,你回去不回去,知道不知道,都改变不了。」 「我知道。」紫衣心里依旧充满矛盾,「我昨晚跟红狼说了很久的话,他说的那些,我原先没想过,但我知道或许是真的,姑娘,我该怎么做呢?」 「别想得太复杂,你紫卫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拍了一下紫衣的肩膀。 紫衣问道:「可如果姐姐真的是红狼所猜测的那样,殿下为什么让她回来呢?」 「殿下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对了,你回王府别待太久,我这里有事情要办。」落锦书没跟紫衣透露太多。 紫衣的身份比较尴尬,性子也没有太沉静,很容易被利用。 尤其紫菱是她的姐姐,又曾是上司,一旦紫菱试探或者威逼,必定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东西。 所以,她让紫衣回去一下就好,尽快回来,别跟紫菱待太久。 听得有差事要办,紫衣马上端正了神色,道:「要办什么事?您说。」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紫衣道:「那行,属下尽快回来。」 落锦书道:「我今天也要去蜀王府,你到时候在蜀王府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回来。」 紫衣拱手告退:「行。」 今日的蜀王府,有些不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冷霜霜本来是在王府里养伤的,兰宁侯死活不愿意把女儿送回去。 一副女儿在王府出事,王府要把她收为侧妃的态度。 甚至,叫了兰宁侯夫人带着侯府几名得力的嬷嬷守着冷霜霜。 云靳风确实是想把她送回去的,但奈何每一次尚妈妈去提,都被那几个嬷嬷给堵了回来。 她们也没有别的说辞,就说姑娘受伤,不宜见风,怕伤势加重必须要在王府里头住着,把伤养好了才行。 最后,云靳风也懒得管了,反正冷霜霜在府中也碍不着什么事,他横竖不能再娶一个丑八怪进门,顶多让她养好伤,再叫母妃做主打发了去就是。 但今日蜀王府来了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就是静安大长公主的孙女于星芒。 这位大长公主是太上皇的姐姐,于星芒与云靳风是表兄妹,于星芒早几年被封为郡主,贵太妃去坐仙台的时候,便是她护送过去的,且在坐仙台陪了两个月。 她武功高且有魄力,属于贵勛里头有权有势有能力的人。 云靳风怕她,也不喜欢她,所以门房通报说她来了,云靳风便从侧门走了。 于星芒带着两位嬷嬷,十二位侍女,八位护卫浩浩荡荡前来。 她直奔邀月居,在邀月居逗留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带了嬷嬷和侍女去了冷霜霜的屋中。 兰宁侯夫人守着冷霜霜,从最初的六神无主,到如今也认同侯爷的做法,要死赖在王府,等到云靳风的许诺才愿意走。 女儿是在蜀王府出事的,如今容貌尽毁,还如何婚嫁?必须要殿下娶了她才成。 可殿下一直都避而不见,霜霜出事到现在,他只是来瞧过一眼。 但看到霜霜脸上的伤疤,他立刻就厌恶地转身走了。 兰宁侯夫人知道云靳风不靠谱,可怜两个女儿都毁在他的手中。 她更知道死赖在这里很丢份,实在也没有办法了。 「滚啊,都给我滚!」 冷霜霜愤怒咆哮的声音传来。 「又怎么了?」兰宁侯夫人疲惫地掀开帘子,快步进去,「怎么又发脾气了?」 「什么狗屁大夫,一点用都没有!」冷霜霜把铜镜狠狠地甩在地上,披头散髮下,歇斯底里。 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巴掌印痕清晰。 兰宁侯夫人怒斥着侍女,「谁许你给她铜镜的?滚出去!」 侍女连爬带滚地离开屋中,外头的嬷嬷当即便揪住她的头髮扇耳光。 侍女是王府的人,侯府知道云靳风的态度,所以故意拿这些下人出气,表达对王府的不满,同时给王府施压。 可怜这些伺候的人,天天被打,尚妈妈只得一茬一茬地换。 冷霜霜扑进兰宁侯夫人的怀中,放声大哭,「母亲,快叫父亲给我找名医,我的脸一定要治好,我不要当丑八怪啊!」 兰宁侯夫人心疼不已,抱着女儿安慰,「放心,你父亲已经在找大夫了,一定会把你的脸治好的,你别哭了,泪水流到脸上会更痛的。」 冷霜霜愤怒地道:「王爷至今也没抓捕到兇手,母亲,兇手就是落锦书,是她叫萧王府的人害我的,你叫父亲报官啊。」 「可咱没证据啊。」兰宁侯夫人也恨了落锦书。 她一开始不信是落锦书做的,但是听侯爷和霜霜一直说,她也慢慢地相信了。 原先对落锦书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激,毕竟她救了箐箐。 现在那点感激荡然无存,这个女子好狠毒,潜伏在王府多时,就是要报復当初殿下悔婚。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女儿,「放心,殿下和你父亲都不会放过她的。」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冷清威严的声音,「帮二姑娘收拾东西,记住别有什么遗漏,但凡属于二姑娘的物品全部收拾好。」 第150章 于星芒 兰宁侯夫人以为是王府的人,正要出去看看,却见门帘微晃,一道身影穿帘而入。 兰宁侯夫人见她便有些愕然,忙福身道:「原来是郡主,许久没见郡主,郡主可好?」 于星芒径直走进去,扬了宽袖,坐在了椅子上。 她着一身锦衣,束金玉冠,作男儿打扮。 冷霜霜见了她,眼底有片刻的慌乱,她怎么回来了? 她收敛方才的泼辣发狠,上前福身,「原来是郡主姐姐来了。」 于星芒看着她,眸色冰冷,「别叫姐姐,我同你不熟。」 冷霜霜十分尴尬,但以往都是叫郡主姐姐的。 她没再叫郡主,立在那里。 「夫人,夫人!」外头的嬷嬷急忙进来,「郡主的人在帮二姑娘收拾东西,说是已经备下了马车,要送二姑娘回侯府。」 「我不走!」冷霜霜怒道。 兰宁侯夫人也沉下脸来,「郡主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于星芒看着她,「是,你有什么意见吗?」 兰宁侯夫人强硬起来,「这是王府与侯府的事,与郡主无关。」 于星芒搭着扶手,面如寒霜,「与菁菁有关,就与我有关,夫人不会不知道,菁菁是冷霜霜所害吧?」 冷霜霜惊跳起来,「你胡说!」 兰宁侯夫人脸色也是惨白,「郡主慎言,这是栽赃陷害,你没有证据就不得胡说。」 侯府的嬷嬷也都愤怒地说着,「郡主就算想帮王妃出头,也不可胡乱冤枉我们家二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于星芒面容冷静,「别跟我来这套,我不希望王府里有箐箐不想见到的人,影响她养伤的心情。」 兰宁侯夫人道:「你不是王府的主人,怎能赶我们走?且好歹我是殿下的岳母,箐箐的母亲,你如果在意箐箐,就更不应该把我们撵走。」 于星芒岿然不动,「我做不到爱屋及乌,你们当父母的也没拿她当家人看待,这个时候就别摆出母亲的架势来,噁心。」 「郡主。」兰宁侯夫人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道:「你大概也知道殿下要迎娶武家女进门为侧妃,有霜霜在,他们姐妹联手,总能斗赢武浅浅的。」 于星芒淡淡地道:「有我在,冷霜霜休想成为蜀王妃的侧妃。」 「几时轮到你做主?」冷霜霜大怒。 兰宁侯夫人拉住自己的女儿,「郡主,既然你为箐箐着想,还不如阻止武浅浅嫁进来呢。」 「武浅浅嫁入王府是太上皇的意思,本郡主很尊敬太上皇,不敢忤逆他老人家,且武浅浅入门为妾,是要伺候箐箐的,我没必要阻止。」 「霜霜也可以当侧妃,可以伺候箐箐。」 于星芒眸色淡冷,唇瓣里掷出三个字,「她不配!」 兰宁侯夫人见她这般轻视自己的女儿,勃然大怒,「你太过分了,你别仗着你祖母大长公主的脸便在外头横行霸道,我兰宁侯府的也不是可以被随意欺负的。」 于星芒眼底寒气凝起,「欺了,若有不满,叫你当家的来找我。」 说完,她起身大步出去。 她一走,带来的人便强行收拾冷霜霜的东西,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三下五除二,东西收拾齐整。 兰宁侯夫人与冷霜霜死活不愿意走,那些个嬷嬷也在嚎着说皇家欺负人。 可郡主的人却像是听不见似的,见她们不走,直接上来拖。 冷霜霜又哭又闹,上手便要打她们耳光。 但是,郡主的人不是王府的侍女,容不得让她随便打耳光,她的巴掌没落下,就被侍女反手抽了几巴掌。 打得冷霜霜晕头转向的时候,直接便抬起走出去。 兰宁侯夫人见状,气得几乎昏死过去,奈何她自己也被人拖着,挣脱不了,万分狼狈地到了府门口,便直接被丢上马车去。 马车也是郡主准备的,人被丢上马车之后,迅速便扬鞭而去。 王府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尚妈妈觉得这样很不妥,会得罪了侯府,但是她不敢说一句,那位姑奶奶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而落锦书则是在兰宁侯夫人和冷霜霜离开没一会儿便到了。 她进府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之前她每一次来,王府的人都不屑理会。 毕竟她是去为蜀王妃医治,蜀王妃被毁容之后,不得殿下喜欢,自然也冷慢了落锦书。 但这一次她来到,门房是恭迎她进去的,尚妈妈见了她,也急忙过来行礼。 落锦书瞧着这阵仗,心里便有数了,应该是大长公主的孙女过来给蜀王妃撑腰了。 看来这位郡主很是威风,能杀得王府的人一个个乖顺无比。 她来到邀月居,刚进院子的门,便被两名侍卫拦下。 她止住脚步,抬眸看见院子里站着几名衣着同色的侍女,小厮,也一同警惕地看着她。 侍卫打量着她,问道:「你是谁?找王妃做什么?」 侍卫身穿黑色劲装,佩剑,高大且严肃,站在落锦书的面前,仿若两尊门神。 落锦书道:「烦请通报一声,说落锦书来了。」 侍卫打量着她,似是听说过她的,但因没见过,所以并未放行,留一人守着,另外一人进去通报。 过得片刻,屋中快步走出来一名身穿白色锦衣的女子,男装打扮,面如冠玉,但清贵冷寒。 她快步上前,脸色随着行近而变得缓和,到了落锦书面前,她问道:「落姑娘?」 落锦书反问,「于星芒?」 于星芒点头,神色一整,退后一步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再抬头道:「星芒多谢姑娘救了箐箐,如果不是姑娘相救,如今星芒与箐箐怕是阴阳相隔了。」 落锦书被她吓了一跳,道:「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于星芒却摇头,「不为过,星芒替箐箐,叩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说着,便真磕了个头。 磕完头之后,她方站起来,这一次则是正儿八经地行了个拱手大礼,「于星芒见过姑娘。」 落锦书回礼,「星芒姑娘好!」 她并不知道于星芒被封为郡主的,紫衣没细说,所以便唤了一声姑娘。 外头尚妈妈带着王府的人瞧着,心里甚是诧异,郡主对兰宁侯府的人果断驱赶,却又对着落锦书如此拘礼恭谨,甚至不顾自己郡主之尊,行下跪磕头大礼,实在是有损皇家的颜面。 外头的人说她行事乖张,全凭自己喜好,看来是真的。 第151章 想逼殿下来看你吗 于星芒领着落锦书进了屋中去,蜀王妃在床上抱着孩子,见锦书来到,急忙便放下孩子要起身。 于星芒却发话了,「躺着,不许起来。」 「没事,我能行走了。」蜀王妃笑着道,「锦书来了,我还躺着多不好啊。」 落锦书见蜀王妃和原先大不一样,虽是轻纱蒙脸,但眼底的光彩是原先所没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她过去压了一下她的肩膀,「躺着,我正好是要给你检查一下的。」 蜀王妃道:「好很多了,锦书,你莫担心。」 于星芒在一旁道:「废什么话?让姑娘给你看看伤口,方才也没给我看,欠揍。」 蜀王妃笑着,没好气地道:「行,我检查。」 帐幔落下,衣裳褪去,待于星芒看到她身上的伤疤,眼底瞬间凝寒,厉声道:「不把她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蜀王妃望着她,轻声道:「你别气,锦书已为我復仇,她的脸毁了。」 「只毁脸怎够?」于星芒怒道,「我要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让她也尝试一下被乱刀加身的痛苦。」 「你收敛一点,吓着锦书了。」 于星芒这才敛了兇狠,道:「没吓着姑娘吧?我是个粗人,说话难免兇横些。」 落锦书慢条斯理地给蜀王妃拉好衣裳,道:「郡主这话确是有些兇残了,叫人听了害怕。」 「姑娘莫怪!」于星芒连忙道歉。 落锦书回头看她,道:「像冷霜霜这样表面兇狠实则也兇狠的人,一刀一刀地割她的肉,受这些皮肉之苦实在叫人瞧着无趣,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星芒一怔,眼底顿生光彩,「姑娘赐教!」 落锦书道:「你把她关起来,水和食物都给足了她,告知她五天之后可以放她出去,但五天之后,却告知她十天可放出去,半年之后你去看她,会有惊喜。」 被关在海监五年,什么样的酷刑她都不怕。 唯独最怕的便是单独关押在漆黑无光的暗室里,她被关了三个月,几乎疯狂,最后拿头撞墙,身上全挠伤了。 三个月之后她被放出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而最煎熬的,是每日期待着被放出去。 每一次送饭来,她都以为可以出去,但那沉沉的铁门关闭,扼杀了她的希望。 不断的绝望,希望,绝望,希望,人真的会疯。 她吃过这种酷刑的苦,冷霜霜配拥有。 于星芒奇异地看着她,「姑娘这个主意,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是我师兄跟我说的,他说,人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是可以逐渐增加的,所以肉一体的痛苦慢慢就能习惯,唯独是精神上的折磨,永无止息。」 「你师兄说的很有道理。」 于星芒笑着说:「但其实这句话也不是我师兄说的,原本是我小表叔说的,我师兄拾人牙慧呢。」 落锦书赞赏地道:「你小表叔真的很有智慧。」 「是啊,小表叔很厉害。」于星芒笑着,「我以前总是在想,我小表叔这样的人,到底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呢?总觉得他谁都瞧不上,或许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 落锦书过去抱起了孩子,小baby是她亲手接生的,虽然他爹是云靳风,但他娘是好人,小娃娃,还冲她笑了。 落锦书也笑了,婴儿的笑容总是充满感染力,她随口便问了于星芒,「那你小表叔最后讨到媳妇了吗?」 于星芒过去逗弄孩子,意味深长地瞧了锦书一眼,「他找到了。」 落锦书哦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瞧着孩子的眼睛着迷。 婴儿的眼睛,像一滴未经污染的纯净水,透彻明亮,叫人心底莫名地柔软起来。 她甚至,不去想萧王府如今是什么情况。 萧王府。 紫菱今日一早便由影子卫护送抵达王府,她重伤但未昏迷。 云少渊让居大夫去给她诊治,诊断之后,居大夫说她的伤势严重但无性命之危。 紫菱自己显得特别激动,看到谁都要落泪,眸光一直巡梭,却没见殿下来。 她也没问,只是挣扎着起来说是要去拜见殿下。 青鞘等人急忙劝阻,让她好些再去请安。 但她怎么都劝不住,激动得一直落泪,道:「我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殿下和你们,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殿下安然无恙才可放心的。」 紫衣轻轻地压住她的肩膀,「明日再去。」 紫菱眸色略微淡凉,却搭住了她的手,命令道:「扶我起来!」 紫衣犹豫了一下,只得伸手去扶她。 是姐姐,也是上司,紫衣总是很难违抗她的命令。 「你这么重的伤势,怎么能起来?」居大夫沉下脸来,「你非得要去,就是逼着殿下过来看你。」 紫菱似是没想到居大夫会这么说,她怔了一下,松开了搭住紫衣的手,「居大夫,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惦记着殿下的安危。」 居大夫道:「大家都告诉你,殿下很好,你还折腾什么?」 「是的,是的……」紫菱眼底的光芒淡淡地隐去,「我只是没见到他,心里不放心。」 居大夫把开好的药方递给弟子阿兔,淡淡地道:「你也没见到蓝寂,怎也不问问蓝寂?」 紫菱仿佛这才想起蓝寂来,问紫衣,「蓝寂呢?出任务了么?」 紫衣道:「蓝寂在当值,等收了便会过来看你的。」 「蓝寂当值?当什么值?」紫菱愕然地问道。 青鞘望着她,轻声道:「他如今是府中的侍卫,不再是蓝衫卫的指挥使。」 紫菱吃惊,蓝寂被撤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但根据…… 「姐姐,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好些了,再去给殿下请安。」紫衣道。 紫菱没说什么了,静静地躺在床上,环视众人一眼,大家脸上都是有喜悦的,但是,没有她所预期的那种激动。 按说,她回来,大家都会狂喜,甚至连殿下都会过来看她的。 为何,高兴得如此克制? 居大夫开始撵人,道:「紫菱需要休息,你们都先出去吧。」 紫菱连忙道:「紫衣,你留下,姐姐有话跟你说。」 紫衣正想应下,却忽然想起姑娘吩咐,便道:「姐姐,我明日再来,我要护送姑娘回国公府。」 紫菱双手握住了被褥,眼皮子微微翻起,「姑娘?」 众人知晓了那些事情,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姑娘的身份。 一时沉默。 倒是居大夫在旁边搭了一句话,「姑娘,是萧王府未来的主母。」 紫菱疑惑地问道:「萧王府未来的主母,不是魏国公府家的姑娘么?」 "姐姐有所不知,魏国公那边退亲了。"紫衣道。 紫菱大为震惊,「退亲了?为什么?」 居大夫生气了,「还说什么?都出去,等好了再谈不迟的,重伤呢,没听到我说是重伤吗?重伤的人能说这么多话吗?」 他直接动手撵人,粗鲁地推搡着,尤其推紫衣,嘴里道:「你快些回去,你都不是王府的人了,紫卫队如今是国公府的,接姑娘去。」 第152章 蓝寂和紫菱见面 居小老头素来有威严,这一番连呵斥带推搡,没一会儿,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医女阿兔在这里照顾。 紫菱慢慢地收敛神情,闭上眼睛,一张脸也渐渐恢復到神色平静。 不知道心底在想什么。 等所有人出去之后,蓝寂却又把紫衣给拉了进来,居大夫一看,脸色都变了,对紫衣道:「不是叫你去接姑娘吗?你又进来做什么?」 紫衣心底嘆气,她是要走的,却被蓝寂死活拉住,要与她一同进来。 蓝寂只说了一句话,便叫她没办法拒绝。 蓝寂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她这半年过的什么日子吗?你这个妹妹,当得好没心肝啊。 居大夫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了,摇摇头,卫队的人若不整顿一番,把这些感情瓜葛的事弄个明明白白,迟早出事。 好在殿下也有心整顿,且看姑娘也是个果断的主儿。 紫菱看到蓝寂,泪水便不断涌出,方才还能激昂地说话,如今却说半句便哽咽半句。 「蓝寂,真的是你吗?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真像做梦一样。」 蓝寂见她脸色惨白,声线弱得近乎发不出来,浑然没有往日英气勃发的样子。 鼻头一酸,差点便落泪了。 「回来就好!」他声音微带了颤抖,眼睛看她,又不敢看她。 被打的伤依旧痛着,只是努力装作没事地站在她的面前。 紫菱看到蓝寂的神情,心里总算是有些安慰的,「我听他们说你现在是府中的侍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寂抬了抬头,心头百感交集,却还是用最轻松的话道:「犯了点错,惹殿下不高兴了。」 「惹殿下不高兴便要撤你指挥使一职?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姑娘不高兴了啊?」 紫衣听得这话,抬了眼角,看向了她。 蓝寂苦笑,「你还真说对了,和姑娘有关的。」 紫菱笑着安慰,「你别放在心上,姑娘是殿下的未婚妻,日后是我们的主母,你不能再像往日般随意,要时刻谨记尊卑有别。」 蓝寂看着她,苦笑加深,「你说得对,尊卑有别。」 紫菱继续道:「殿下以往拿我们当兄弟,才不论尊卑,可以后有主母了,自然不一样,你以后要谨记这一点。」 蓝寂不语,心头很是复杂,以往的萧王府,确实没论过尊卑,他们把殿下当主将来效忠,殿下也拿他们当将士看待。 虽有纪律,却也没有辱过他们的尊严。 紫菱又继续道:「蓝寂,姑娘那边,你多些去献殷勤,过阵子就没事了。」 蓝寂道:「其实和姑娘没多大关系……」 紫菱打断他的话,「你听我的,没错,叫你去便去。」 蓝寂心底不禁生出一丝狐疑,紫菱虽然一直让他去讨好姑娘,但是,却总让他生出一种感觉,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姑娘造成的。 或者说,引导他去认为是姑娘造成的。 「紫菱,你这半年,到底遭遇了什么?」蓝寂转移了话题。 紫菱眼底有深深的恐惧,「我被俘了,醒来之后已经在戎人囚牢里,身受重伤,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他们把你关押在哪里?为什么俘虏了你,却又没有跟我们谈条件呢?」 「不知道,我一直被关押,没有人提审过我,仿佛把我忘记了,只丢在军营里当奴役,上了脚镣,前阵子军营回撤,我逮到机会就跑了出来。」 蓝寂显得有些失望,「就这样?你没有得到一些戎人的机密吗?」 居大夫在一旁直翻白眼,直摇头,蓝寂的脑子一定是被虫子蚕食了,竟然这样问。 紫菱错愕,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便有,也只能跟殿下说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蓝寂点头,「也对,我如今只是侍卫,不该知道这些的。」 但,她既一直被关押在军营了做些奴役活儿,不曾接触过高级将领,如何知道什么机密? 蓝寂心头忽然便有些慌了。 紫菱这一次,沉默了好久,才问紫衣,「方才听居大夫说你如今去了姑娘那边,你既去了,那么紫卫队谁管着?」 紫衣道:「紫卫队和黑狼队一同去了姑娘的国公府。」 紫菱脸色微变,「什么意思?去了国公府暂时保护姑娘吗?」 「殿下说,以后黑狼队和紫卫队认姑娘为主帅。」 紫菱勐地攥紧了手,声音提高,「怎能这样?姑娘就算嫁给殿下,成为萧王妃,也只管府中内务,怎能管卫队呢?那不是她管的。」 紫衣道:「但这是殿下的意思。」 「你们可以找殿下说啊。」紫菱显得有些激动了。 紫衣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说,反正姑娘嫁给殿下之后,我们又回来了,没分别啊。」 紫菱厉声道:「怎么没分别?你们就算回来,那往后殿下与姑娘有分歧,甚至兵戎相见的时候,你们听谁的啊?」 「姑娘和殿下怎么会兵戎相见?他们是夫妻。」 紫菱怒道:「你真是猪脑子,世事哪里有绝对的?夫妻反目的事还少见么?父子尚反目呢。」 紫衣见她发怒,熟悉的恐惧感顿时袭上心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但是,却忽然想起姑娘的一句话,紫衣,你现在是紫卫队的指挥使,你可以有主见。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道:「如果真到了这一步,我紫卫队听姑娘的,因为这是殿下的决定,他既把我们送出去,就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居大夫在一旁听了,很是满意,嗯,紫衣跟了姑娘一段日子,有点长进了。 紫菱正欲大发雷霆,却听得敏先生的话响起,「紫衣说得对。」 紫菱眼底冰冷之色瞬间敛起,望向缓步走进来的敏先生,语气也变了,凄婉唏嘘,「还能见到先生,实在是紫菱的福分。」 敏先生眸色关切,「紫菱,你能回来,萧王府上下都十分高兴,你在外头受尽了苦楚,到家就安全了,好好养伤,紫卫队的事,你暂且莫管。」 「让殿下和先生挂心了。」紫菱声音哽咽,「我听得说殿下受了重伤,不知如何了呢?」 敏先生诧异,「居大夫没说殿下的情况与你知道么?他理应是最清楚的啊。」 「说了,」居大夫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说了三遍。」 「居大夫既然说过,那我便不再赘述了。」敏先生看向蓝寂,问道:「殿下叫你进来说的事,你说了吗?」 —— 祝大家新春快乐,阖家幸福美满,万事顺心如意,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153章 姑娘不通情达理 蓝寂转了头过去,轻声说:「还没来得及说。」 听得是殿下吩咐的事,紫菱连忙问道:「蓝寂,殿下叫你说什么事?」 蓝寂抿唇,欲言又止。 「你说啊。」紫菱再问。 敏先生笑着道:「他是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吧。」 他望着紫菱,眼底带着喜气,「影子卫禀报说你没死,殿下十分高兴,知晓你此番定也吃了不少苦,要好好补偿你,知道你和蓝寂两人互相喜欢,殿下便做主为你们两人完婚,昨天便已经告知了弟兄们,本来呢,打算后天就给你们办了,可你伤势重,便先养伤,等养好了伤再办。」 紫菱脸色大变,冲口而出,「我几时与蓝寂互相喜欢?谁说的?」 敏先生狐疑地看向蓝寂,「不是么?」 「蓝寂,」紫菱气得脸色铁青,「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啊?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愿意嫁给你。」 蓝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虽然早知道答案,但是她如此愤怒地说出来,还是让他很难受。 敏先生却连忙道:「紫菱,你误会了,不是蓝寂说的,是你跟殿下说的啊,我方才只是看了蓝寂一眼,是因为殿下说的时候,蓝寂在场。」 「殿下说的?」紫菱勐地摇头,深吸一口气,「殿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呢?我没有喜欢过蓝寂,我没有啊。」 她眼底涌上泪水,便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去,「我找殿下问个清楚。」 敏先生笑着道:「不必找,紫菱,殿下这么说,自然有他的意思,你说对不对?」 敏先生的意味深长,紫菱一开始没领会。 敏先生便多添了一句,「毕竟,同样的误会,殿下也受过。」 紫菱凝了凝,笑了一下,泪水迅速夺眶而出,「殿下是误会了,什么都误会了,不是那样的。」 她看着紫衣,眼神一下子兇狠起来,连泪水都遮不住,「你跟殿下说过什么?你说了什么?」 紫衣摇头,「我什么都没跟殿下说过。」 敏先生道:「紫菱,有些话卫队里的人都知道,谁说出去的不重要啊,而最初说的那个人,不就是想让殿下知道吗?」 紫菱眼底生出倔强与失望,「我说了,这是误会,难道殿下因为一个误会,就抹杀了我所做的一切吗?或者说,这是姑娘的意思?」 敏先生俯身,温和地道:「这是殿下的意思,紫菱,殿下不会喜欢听到你猜忌姑娘,因为这确实和姑娘无关,只和你有关,只和你胡乱说话有关,殿下不喜欢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他直起身,「如果还想得殿下的重用,你知道怎么做的。」 紫菱怔怔地看着敏先生,眼底从最初的对抗,慢慢到顺从,轻声道:「我明白了,多谢敏先生指点。」 她苦笑,补充了一句,「但那确实是一个误会,我会跟殿下解释清楚的。」 敏先生微微颌首,「好,你为萧王府立下的功劳,殿下不会忘记,你好好养伤吧。」 紫菱道:「先生,我与蓝寂的事,容我考虑几日,可以吗?」 「当然可以,殿下不强人所难,他也不过是一番好意,成全你们而已。」 紫菱咬了一下唇,又问道:「那能否留紫衣在我身边照顾几日?她是我的妹妹,我甚是挂念她,想与她多说话。」 敏先生微笑道:「这,你得问紫衣啊,紫衣如今不是王府的人了,我这位王府詹事,做不得她的主。」 「紫衣!」紫菱声音抬高,颇有压迫感,「你留下!」 紫衣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姐姐,我要问过姑娘,就怕姑娘那边有什么差遣的。」 紫菱面有愠色,厉声道:「姑娘通情达理,定会同意,你差人去说一声便是,而且,你是紫卫队的指挥使,不是什么奴婢,姑娘不需要你伺候的。」 居大夫又打岔了,「哪个跟你说姑娘通情达理的?她一点都不通情达理,你别这么想,回头连累紫衣出了差错,挨了板子。」 一句通情达理,可就把姑娘给架起来了,往后姑娘做点啥事都得被掣肘,可不兴这么说的。 紫菱错愕,「萧王府的主母,怎能不通情达理?」 「萧王府的主母是什么人品性情,不需要旁人定义的,紫衣,你回吧,姑娘那性子不好伺候,去晚了叫姑娘等得急,要挨训。」 居大夫给了台阶,紫衣正好顺着下,道:「姐姐,那我便先回去了,等我差事办完再过来看您。」 紫菱也只得道:「去吧。」 紫衣转身出去的时候,顺带拉了拉站在旁边一脸木然的蓝寂,「你该巡逻了。」 蓝寂转身,脚步踉跄,说不出是心头的痛,还是挨板子的痛。 只是忽然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皆是黑白灰暗,无一点色彩。 难堪,难堪到了极点。 他知道紫菱会拒绝。 但他以为起码紫菱会有一种比较好的方式去拒绝,而不是直接叫着喊着说从来不喜欢他,甚至还冲他发怒。 她丝毫不在意这些话会伤害到他。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在紫菱眼里,就是一坨牛屎。 他难堪得无地自容,无法面对。 出去之后,紫衣见他面容惨白一片,淡淡地安慰了一句,「她有话直说,也是为你好,省得你心里存了妄念。」 蓝寂看着她,冷笑一声,「为我好?这话你怎说得出来?你没见她厌恶的神情吗?」 紫衣嘆气,望着本来明媚的天色,如今却笼上了乌云,「怎么说不出来呢?以往你都是这么安慰我的,我若说不服,你便说我不识好歹。」 她收回眸子望向蓝寂,「所以说,没到自己的身上,都可以说那些云淡风轻的话。」 她转身离去,好在,她如今有去处了。 姑娘和姐姐不一样,姑娘也是有话直说,却不会把她贬低到尘埃里去。 姑娘永远不会用那种厌恶,嫌弃的眼神看她。 离去之前,她去了萧干居给殿下请安。 云少渊仿佛早就等着她来,道:"进来说话。" 紫衣以为殿下是要问姐姐的事,便进了去,道:「居大夫说姐姐是重伤,但属下瞧着姐姐情况应该还好的。」 「她的情况本王很清楚,不问这些,」云少渊招招手,让她靠近一些,再压着声音问道:「本王在国公府离开之后,可有提过本王什么?」 紫衣摇头,「没啊,姑娘没提过。」 云少渊垂下眼帘,「没提啊?也没问点什么吗?」 紫衣好奇地问道:「殿下认为姑娘会提什么?或者问什么?」 「没,本王就是随口问问。」云少渊端起茶水,想起昨日因钱的事弄得有些尴尬,不知锦书心里会不会有想法。 第154章 本王到底有多少银子 他打发紫衣走了之后,便把帐房的叫过来,让帐房备下一叠银票让他带在身上。 敏先生恰好是在府中,听得这事急忙就赶过来了,「我的爷啊,您拿银票做什么啊?您要买什么呢?」 「都怪你。」云少渊瞪了他一眼,「锦书搬迁府邸,你为何不张罗些银子过去?且之前辛夷叫你给医药费,你也没给,弄得本王多尴尬啊。」 敏先生也知道了樊将军来讨铠甲钱的事,但这些和姑娘搬迁的事不相干的,没必要混在一起说。 「殿下,这都没事,铠甲的钱给过去了,至于医药费的事,犯不着出这笔帐是不是?以后姑娘嫁过来,那不都是她的么?」 「什么叫犯不着?人家没问也就罢,问了还不给,你多厚的脸皮啊?」 「殿下,」敏先生嘆气,「这医药费给了便生分了。」 「生什么分?藉口,你就是不想给。」云少渊往日不管帐上的事,但出糗过之后,不能不管了,「你取些银票过来,本王要随身带着,免得还出了那样的糗事,本王的脸还要不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您真没必要带银子的,卑职满京城都打过招唿了,不管您要买什么,只管去拿了,您这张脸能赊遍整个京城,信卑职。」 云少渊一口否定,「不,本王以后都不再赊帐。」 此等丢脸的事,不会做,幸好锦书还不知道他以前赊帐。 他再一拍桌子,「废话少说,银票拿来。」 敏先生见状,嘆嘆气,只得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行吧,您就放点在身上。」 「十两?」云少渊当场黑脸,「你拿本王当什么呢?这是银票的最低面值了。」 「十两还少?」敏先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您知道这十两银子,是普通百姓家里起码两三年的开销吗?」 「一万两,拿一万两来!」 敏先生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您是要买宅子吗?不可随身携带这么多银票的,咱府中也没有。」 「怎没啊?本王才叫红狼给锦书送了一万两。」 敏先生嘶嘶嘶地吸着冷气,他就是几天没看帐,就拿了一万两?殿下他知道一万两是什么概念吗? 要晕过去了,要晕过去了。 云少渊很不满意他这个反应,「反正王府的钱以后都是锦书的,给她怎么了?」 「那肯定是要给姑娘的,但是卑职会劝着姑娘,让她节省一点。」 云少渊扬手,强势地道:「不必,锦书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她高兴就成。」 敏先生大惊,「这可使不得啊,万贯家财也经不起挥霍的,殿下啊,姑娘瞧着是个节省的人,您可不能灌输那样的思想给她。」 「敏先生,咱们萧王府是很穷吗?她花点钱不行啊?还节省呢,拢共就一位女主人,节省给谁花啊?」 「唉,殿下您是不当家不知米粮贵呢,咱养着多少人?这些人都要吃饭要支俸银的。」 「既说了开销,就说说收入,咱一年收入多少银子?」 敏先生顿时语塞,半晌才咿咿哦哦地道:「这个嘛……够花是够花的,但咱也放了些债出去,收点小利息,年底才能收回,这帐上实在也不多了。」 云少渊问道:「不多是多少?咱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敏先生在他的逼问之下,才弱弱地道:「也就是一二百万,或者三四百万……吧。」 不能再多了,再多会有想法的。 云少渊道:「到底多少?你记不住吗?」 「每年都有帐本给您看的啊。」敏先生道。 云少渊顿时没话了,因为每年他都没看。 不过,在得知自己有多少几百万两家产的时候,强烈要求佩戴一万或者十万两银票在身上。 至于是一万还是十万,敏先生自己选择。 敏先生最终叫帐房送来一万两银票,千叮万嘱让他放着就好,别出去乱买买买,家里什么都有的。 府中确实也没短过什么,古董,珠宝,值钱的名贵的,应有尽有。 物件多是赏赐,有部分是贤贵太妃赠予未来的萧王妃,都封存着呢。 等日后姑娘嫁过来再逐一清点。 毕竟,皇太后那边怕是没有多少赏赐的,也好在,贤贵太妃这里留了不少。 敏先生心疼地离开王府了,今日给出去了一万两银票,要努力赚回来才行啊。 云少渊破天荒地叫帐房过来,问问自己府邸的收入有哪些。 银钱上的事,他是真不管的。 帐房如实报上,道:「田租地租店租食邑封地税收,这些基本都是固定的,每年的量变得不多,生意上的嘛,小报的营业逐渐上升,秦楼酒馆,饭店,酱油厂这几年也还行,银楼,当铺粮食生意稳步上升,最赚钱的是咱们南边的织造厂,朝廷的织造局每年都忙不过来,要跟我们买丝绸外销,所以咱们家的生意不愁做的。」 云少渊疑惑,「本王记得当初开设织造厂的时候,不过是几个小作坊,什么时候规模做大了?」 帐房笑着道:「殿下,是您五年前打桑国的时候,咱们的小作坊就开始扩大了,当时敏先生挪了一笔银子去建厂,给了您看过规划,您还同意了,而且织造厂每个季度的帐本,都有给您看。」 云少渊想了一下,「嗯,本王记得是有这回事的。」 也记得自己当时没看,那会儿即将出征,怎顾得上看这些? 「敏先生在外头做生意,可有滥用王府的权势?」 帐房摇头道:「怎会呢?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些生意是萧王府的,就连小报,若不是出了姑娘的事,也没人知道小报是您的。」 这点云少渊是知道的,他比较关注小报,因为小报可以打舆论,秦楼酒馆也是如此,对他是有大用的,他会关注。 「其实,所有的生意,敏先生都有跟您交代的,您书房里那厚厚一沓,封了尘的,就是敏先生给您做的立项书。」 萧王府的生意遍布各地,自然不是敏先生一人的功劳,但是敏先生居功至伟,他培养出了一支很好的团队。 云少渊知道自己有钱,但是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钱。 生意的事,他向来是少问的,毕竟他对生活的要求,仅限于食物要精緻。 怪不得敏先生之前一直说,王府的主母一定要够稳够横,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这般版图雄伟的商业王国,总帐管事往后交给了锦书,确实要有魄力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其实说生意上的事情,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帐房也没再说了。 敏先生以前交代过,殿下军务繁重,朝务缠身,不可叫他忧心生意的事。 若问起来,一切说还可以。 云少渊让帐房退下之后,却忽然想起,他是问敏先生王府一年的收入。 他顿时震惊,一年的收入有三百万两?敏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他记得,这几年大燕的财政收入是九千万两的白银,太上皇那会儿最高能到一亿三千万。 这是因为太上皇当朝那会儿开了海上通商,货物能卖到很远的国家去,源源不竭地换回了白银。 而他萧王府一年进帐二三百万两,那他实在是巨富了。 第155章 只能帮紫衣到这里 云少渊这边盘算着自己的家产,紫衣则到蜀王府那边接了落锦书,两人一同回了国公府。 紫衣本以为姑娘会问姐姐的事,但姑娘只问于星芒。 紫衣道:「于星芒被封郡主,贵太妃很喜欢她的,她和暗疾是师兄妹,暗疾带着大半人投在萧王府之后,影舞楼就是郡主掌着,所以她常年不在京城,而如今影舞楼里的人,多半是她自己发展起来的。」 落锦书有些意外,「她和暗疾竟然是师兄妹?」 「郡主有很多师父,暗疾的师父是其中之一。」 落锦书问道:「影舞楼是做什么的?」 「贩卖消息,偶尔刺杀。」 落锦书咋舌,「郡主,可以做这些营生么?」 「所以,外人不知。」紫衣心事重重,「我们四大卫队的指挥使知道。」 「原来如此!」落锦书支着下巴,那么就可以放心了,有影舞楼的人在,武浅浅对蜀王妃做不了什么。 她忽然想起于星芒是大长公主的孙女,那么她今日口中的小表叔,莫非就是云少渊? 她不禁啼笑皆非,那个小表婶,是说她啊。 紫衣见她不问,便主动说起,「姐姐那边,伤势其实不算严重的,但不知为何敏先生说是重伤。」 「嗯!」落锦书淡淡应了一句,没把话题接下去。 紫衣见姑娘着实不感兴趣,便也不说了。 落锦书心里想的事情很多,紫菱的实在提不起兴趣,这个名字有点倒胃口,不愿意提。 不过,回到了国公府,红狼还是进来把大概情况说了。 原来,紫菱本来的打算,应该是在外头被追杀数日,如此伤势看起来就是新旧交替,营造出一路被追杀的样子。 但没想到的是,她刚安排了第一场追杀,就被影子卫发现了,影子卫「救」下了她之后,以疗伤为由,让她服药,她是一路昏迷着回到京城,回到萧王府的。 也就是说,一路被追杀的理由是不成立的,漏洞百出的。 她必须要有一套新说辞,这仓促的一套说辞必定漏洞百出,她需要不断撒谎,撒谎就会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加上王府里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比较冷慢,殿下说,要逼着她去找背后的力量,帮她重新在王府站稳阵脚。」 落锦书被迫听完,也合作地分析了一下,「她是带着任务回来的,而且她还有别的私心,王府如果对她还是以前的态度,那么她可以十分顺利展开自己的差事,但如果她发现自己被孤立了,甚至把蓝寂都给得罪了,那么她就只能找背后指使她的人。」 她说完,又添了一句,「殿下这样做是对的。」 红狼道:「确实如此。」 他退下之后,紫衣还木然地站在原地,落锦书叫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直到第三声,她才勐地回过神来,「姑娘,您叫我?」 落锦书看着她,道:「静下心来,别胡思乱想。」 「姐姐她……」紫衣忽然就单膝跪下,抬起头眼底有些无奈,「她今日叫我留下,怕是要我交回紫卫队。」 「紫卫队不是她的。」落锦书皱起眉头。 「但紫卫队里的人,听她的。」这就是紫衣担心的,毕竟自己才掌紫卫队半年。 姐姐有问题,几位指挥使心里都有数了。 但是,这些却不能跟紫卫队里的人说。 落锦书面带厉色,「紫衣,你现在是指挥使,不能总有这种下属思维啊,你如果觉得她们的心是归顺紫菱的,就要想办法让她们都效忠你,而不是在这里妄自菲薄。」 紫衣道:「属下也想,但是属下不知道该怎么做,莫非是要跟她们示好?」 「你姐姐往日对她们示好吗?」 紫衣摇头,「没!」 「那证明示好无用啊,」落锦书顿了顿,语气放轻了些,帮她建立信心,「你有实力,你需要让她们看到你的实力,大家希望追随的是一位英明的领导,而不是一个终日惶恐不安的上司。」 紫衣像是有所触动,似懂非懂地告退出去。 落锦书觉得挺无奈,紫衣以前被打击得有些惨,上位也是临时的赶鸭子,所以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的。 动不动就想尥蹶子。 这种思维,要趁早抛弃。 否则她真要换将的。 紫菱是不可能重掌紫卫队的,但锦书也觉得紫衣担心有道理,紫菱始终曾是指挥使,且紫卫队也不知道那么多的内情,依旧当她是为国差点捐躯的将士。 因此,她前思后想,打算帮紫衣一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紫卫队如今在国公府的有二十几人,有些外派出去了,也有些在南北卫营里。 落锦书让紫衣去传话,但凡在京的紫卫队,全部集合到国公府来。 紫衣清点了人数,暂有五十七个人,有十余个没到场,那些大部分是出了外差,或者是养伤的。 而还有一些人,则永远都不可能到场了。 她们都留在了战场上。 落锦书了解过后,得知紫卫队如今是没有立下小队长之类的,只有紫衣一位指挥使。 没有分小组,出任务的时候很容易变成一盘散沙,毫无组织可言。 周元给落锦书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廊下,紫卫队的人全部站立在院子里头。 落锦书入座后环视众人后,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殿下已经把紫卫队拨归国公府,以后你们就是国公府的卫队,如今紫卫队尚有七十余人,暂时不添员,我把你们分成八组,推举出八位组长,组长管着组员,向紫大人负责。」 紫卫队的人面面相觑,组长? 「敢问姑娘,如何推举组长?」有人问道。 落锦书道:「你们互相投票,票数最高的八个人,当选组长,然后每个季度会进行一次评优,获胜的除了有奖金之外,还能得到紫大人亲自指点武功。」 「姑娘英明!」 众人顿时高兴起来,奖金很实际,紫大人若能指点一下武功,更实际。 她们对紫大人没有多少认同感,但是所有人都不否认的一点,紫大人武功确实高。 紫衣明白姑娘的意思,练武之人,对师父是十分敬重的,自己若能指点她们武功,便有了师恩。 她们会对自己多几分尊敬和服从。 「另,我会设副指挥使两人,半年之后,从组长里选出,而空缺出来的组长位置,则由表现出色的人顶上。」 两名副指挥使的空缺,能让组长竞争。 空缺出来的两位组长,也能让组员们去竞争一下。 如此便可全部调动起来,使得她们无暇顾及别的事,只会想着好好表现。 果然她这一说完,大家的神情就严肃起来,有摩拳擦掌的斗志。 谁不盼着有好的前程?既选了这条路,大家都希望能争一争,出人头地的。 落锦书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把推举组长的事交给紫衣,自己不再过问,这样就可以分权一层层下去,让紫衣有自己的威信。 她只能帮紫衣到这里了,剩下的她自己努力。 第156章 错过约会 翌日,沈家过来接人。 沈大人把医药费三千两银票奉上,而且,不容锦书推搪。 沈家不接受降价,沈仞的性命也很贵的。 他感激万分地道:「莫说三千两,三万两也不多,姑娘的救命之恩,沈家记在了心头,来日姑娘有什么差遣,只管言语一声。」 落锦书扭扭捏捏的,还是把银票收了起来。 三千两,距离她匹配少渊的距离近了一步。 虽不知道萧王府有多少家财,几十万估计是有的。 自己努力努力,就算出身不如,至少能在银钱门当户对。 沈仞被抬走的时候,一直看着锦书,他心里头很是疑惑,姑娘和在蜀王府里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呢? 但这个问题,他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沈仞走后,落锦书才把辛夷放出来。 帐单今日一早就已经生成,七十八里两银子。 所以她备下了银子交给了辛夷,辛夷十分高兴,「希望以后的病人,都像沈家这样的。」 落锦书深以为然,「是啊,是啊。」 能在她开价的基础上,自动往上加价,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王府那笔帐单,辛夷也沖帐完成交了出来。 多了三千两,王府的钱她就要先还了,不喜欢欠帐。 她让红狼跑了一趟把银票还给云少渊,云少渊不收,叫红狼拿回去给满姑姑,让满姑姑先代管这笔银子,国公府如果有需要,就先拿出来用。 红狼又屁颠屁颠地拿着银票跑了回去,最近他这位黑狼卫的指挥使,办的差事都是上万银子的。 恰好这晚下了一场初雪,云少渊站在庭院里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特别想见锦书一面,便差人到国公府去,邀约姑娘明日到坐仙台赏雪景。 下过雪的坐仙台,是整个京城最漂亮的地方。 落锦书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便应下来了,但明日不需要他来接,她和紫衣一同策马前往。 一路上,还能看看京城别处的风光。 落锦书十分期待明天的约会,这算是她第一次正经的约会。 她晚上对着铜镜穿搭,第一次约会,肯定要隆重一些的。 而且,她知道那位贤贵太妃在坐仙台,明日或许能见到她。 对贵太妃这位奇女子,她敬佩且好奇。 她打算把满姑姑带上,让她见见旧主。 本来打算明日一早出门去的,殊不知翌日一早,她还没睡醒,府门口便来了三四辆马车。 都是来求医的,而且,直接把病人给送了过来。 不得不说,沈仞这位热榜第一,实在是太受关注了。 他昨天一早离开国公府,一日之间,他被治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贵族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昨晚的沈家就已经把三千两的医药费全部给赚了回来。 许多家里有病人的贵家,就已经带着银子和名贵礼物登门,求他们指点迷津,或者是求他们帮忙引荐。 沈大人一开始对姑娘的医术一顿褒奖。 但褒奖完之后,听得他们是求引荐的,当下就拒绝了。 他可不敢给姑娘添麻烦。 那些人走的时候,沈大人死活要把礼物还回去,但是那些人家又岂会在乎这点银子和礼物,也是死活不愿意收回的。 反正知道姑娘的医术确实如此精湛,且也不住在萧王府里,便带着病人登门,希望能求姑娘给家人治一治。 落锦书起身,把辛夷也召了出来,当即开始收症。 这一下子来了四个病人,落锦书命人在同一所院子里收拾出几个病房,用来收治病人的。 现在辛夷充电五分钟,就能两天,且有备用电池,她是不知疲倦的。 这一次送来的都是老人,三人情况还好,是慢性疾病,但其中有一人已经昏迷两日。 红狼听得说是昏迷了的人,本是要劝走的,昏迷数日便等同死了,哪里还能救? 但是,落锦书也收了,这使得红狼十分震惊。 昏迷的人,还能治么? 落锦书和辛夷忙起来,便忘记了今日要去坐仙台的事。 病情稍轻的三人,由辛夷治疗,挂几天水就好。 昏迷那人落锦书先询问了家属,得知老人身体一直不好,前两日摔倒过。 摔倒之后,晕了一两个时辰,请了大夫,大夫用了针,也开了方子,到了晚上便开始昏迷,怎么都叫不醒。 落锦书给他全面检查之后,发现是脑溢血了。 出血情况不算特别严重,而且所幸不是脑干出血,但是老人家年纪很大,已经八十三岁了。 且昏迷两日,颅内压很高,随时有危险。 她叫人出去请家属过来,在病房门口说了病情和治疗方案,开颅手术是必要的,且迫在眉睫。 但也告知这个年纪开颅有风险,风险挺大。 可如果不开,病人会死。 一听说开颅,家属当即就发起火来,那六十多岁的老人,中气十足地指着落锦书骂道:「本侯不曾见过这样治疗的,你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啊?开了头颅还能活吗?」 其余家人也都纷纷表示不给落锦书治疗,要把老人带走。 紫衣在一旁轻声道:「这位是平沙侯,病人是老侯爷,他们一家难缠,您还是别治了。」 「你说谁难缠?」平沙侯耳尖,听到了紫衣的话,当下就发了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能治就说不能治,你非得弄这么难办的治疗方法,忽悠谁呢?本侯能被你忽悠了?」 「竟然要开头颅,这是要人命吗?」 「没听过这样的治疗,是医棍吧,拿我们老爷子开涮呢。」 「岂有此理,国公府又如何,我……」 平沙侯府的人当即群情汹涌起来,便要发难。 落锦书退后一步,皱起了眉头,却还没说话,便听得院子外响起了厉声,「想做什么啊?」 话音落,云少渊疾步进来,一袭狐裘披风被风吹扬,面容浸在冷寒里,显得威冷感十足。 平沙侯见是萧王殿下来了,面容顿时一变,忙带着家人单膝跪下见礼,「平沙侯参见殿下!」 云少渊立于落锦书的身旁,眉目冷怒,「她收治老侯爷,是你平沙侯府的福气,你不知惜福便罢,在这里摆威风给谁看啊?马上把老侯爷带回去,以后不许再来求医,国公府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更不需要求着你来治。」 平沙侯甚是怕他,一通呵斥之下,更是惶恐,「殿下恕罪,小侯一时失言,并非刁难姑娘的。」 云少渊厉道:「不是刁难?本王若不来,你们方才是不是还想动手打人啊?」 「不敢,不敢啊!」平沙侯都慌神了,方才一时冲动,都忘记国公府这位姑娘是未来的萧王妃了。 第157章 平沙侯 云少渊依旧怒火中烧,他太清楚这家人的性格,全家上下全是一个样,冲动鲁莽,性情暴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往日提醒过他们数次,但依旧不长记性,如今竟还犯到了锦书的面前。 他实不愿锦书沾上这家人,不管他如何说,定要他把人带走。 红狼在一旁淡淡地道:「侯爷,您没听过的不代表不行,殿下之前失明,也是姑娘治好的,且治的方法和姑娘方才说的一样,也是在头上开了口子,取出血肿。」 平沙侯听得这话,有些吃惊地看向云少渊。 殿下也曾开颅么?这法子当真可行啊? 但云少渊眸光冷锐,他不敢迎视,忙地求落锦书,「姑娘,并非是小侯故意刁难的,实在是忧心老父,您的治疗又那般……与一般大夫有异,小侯没听过,一时不理解,才会口出恶言,请您息怒,请殿下息怒。」 云少渊冷声道:「那你便去找一般的大夫治去,求姑娘作甚啊?」 「是小侯的错,殿下息怒,请殿下别撵我老父走,还请姑娘给我老父治啊。」他懊恼至极,又冲动累事了。 云少渊冷道:「求本王有什么用?」 平沙侯忙地求落锦书,「姑娘,请您给我老父治疗,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的,我等没有异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他一边求着,一边擦拭额头的冷汗,这事闹大了,爵位要保不住了。 落锦书遇到过不少难缠的家属,像这位还是头一次,因为她都没说完,就直接发难甚至还想动手。 所以,她也是有些生气的。 但少渊为她出头,骂过他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她淡淡地道:「我本打算出手相救,但你们这样的态度让人心寒,也让我害怕,我与殿下商量一下再说吧。」 她看向云少渊,福身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云少渊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大步往迴廊那边去,进了刚清理出来的屋中。 一进屋,云少渊便展开双臂把她紧紧抱入怀中,冰冷的下巴贴住她的额头,「叫你受委屈了。」 方才进来,见她被平沙侯府的人围攻,备受欺凌的模样,他便既心疼又愤怒。 这委屈不是她该受的。 落锦书在他怀中,睫毛轻抖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有片刻的懵然。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娇小啊,在他的怀中,被全然包围。 从没有过的一种感觉,由然而生。 是一种可託付的安全感,信赖感。 她眼底有些发热。 脸颊贴住他的领口,嗅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和淡淡的药草味道,方才略显得有些无措的手,缓缓地抱上他的腰。 她闭上眼睛,贪恋这难得的温柔,感受着他坚实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和头髮。 他却依旧蹙眉,「锦书,让他走,咱不治,也不受这委屈。」 落锦书睁开眸子,脸颊换了个方向,稍稍地抬起了下巴,「那个平沙侯,什么来头?他很怕你。」 「我的旧部。」云少渊说起此人依旧生气,「动不动就犯浑,在军中也常常惹事,与人打架,是小花的常客,被打得都开花了。」 「他有六十了吧?也是侯爵,怎还在军中?」 「也是他冲动惹事犯下的错,当年被太上皇丢到军中去受罚的,不到七十岁不许退。」 落锦书想着太上皇已经退下好些年了,也就是说,他被罚到军中去也好多年了。 这么多年脾气都没改,估计是改不了的。 但想必也没有大错,否则这侯爵之位,早就被削了。 「那老侯爷呢?」 「老爷子可敬,早年勇勐,歼敌无数这才建立下这份家业,但侯府的世袭,到这一代就没了。」 落锦书哦了一声。 「你不想治,便不治吧。」 落锦书不大想治了,但人送到了国公府,且也诊断过,不治就肯定死。 且治好沈仞打出去的名声,没到一天就因老侯爷的死而崩塌了,落锦书觉得亏。 「他们家除老爷子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男的凶,女的悍,」云少渊说起他们也是无奈得很,「京城里他们家几乎是没有朋友的,云靳风建府那会儿,因路过他们家放了鞭炮,吓着他们家的狗,被平沙侯夫人策马追出去,追着云靳风一路骂,骂到了新府门口。」 「哦?」落锦书闻言马上抬起头,且推开了他,「他们家夫人骂过云靳风?」 云少渊把她揽了回去,这会儿才感觉到抱着她的欢喜,方才只顾着心疼和生气了,「若不是被劝着,都要动手了。」 落锦书在他怀中抬起头,遽然道:「那要治的,既然他们愿意叫我治,我给他家老爷子治。」 云少渊抿直唇角,「真的治啊?不怕惹麻烦?」 「不怕,既有可能是我的麻烦,那也可能成为别人的麻烦。」落锦书已经决定结交这一家人了。 云少渊有些忧心忡忡,「锦书……他们可不止骂过云靳风,还骂过很多人,当今陛下,他也骂过的。」 换言之,他们一家的仇人,满大街都是。 招牌掉下来,能砸死一堆。 落锦书在他怀中好奇地问道:「既是如此,他们为何这么怕你啊?」 「太上皇下过旨意,让本王管束他们一门,本王有褫夺他们侯爵之位的权力,」云少渊眉目依旧凝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他们原本是三代世袭,但也是因为他们冲动犯错,本王收回了三代世袭的恩封,若再不能收敛建功,这荣耀便到此为止了。」 「原来如此。」 「他们若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性子,定有大作为,但就是意气用事,一旦生气了,不管面对的是军务还是朝局大事,他们都先泄愤为先,轻重不分,毫无隐忍能力,这是本王对他们家最生气最失望的。」 落锦书从他怀中退开,道:「我治吧。」 看得出,少渊对他们一家曾经寄予厚望,可惜的是不断失望,少渊想放弃了。 「行吧,本王留在府中镇住他们,你放手去治。」 「好。」落锦书眼底柔和,「但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人去告知,我要失约。」 云少渊郁闷地道:「你昨日回话,说想和紫衣一路逛着去,顺便在京城走走,本王便想着陪你走走,买点什么。」 他拿了一万两银票,她想买什么都可以的。 要努力挽回那日没钱的窘迫,挽回点形象。 落锦书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好,等我忙好了,我们一起去走走。」 第158章 那一家子人啊 这是一场风险比较大的手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手术不难,主要是老人家年纪大,且有基础病。 系统给出的意见,就是尽快手术清除淤血,落锦书自己的诊断也是。 术后依旧有可能昏迷,或成为植物人,这点她也告知了平沙侯。 脾气暴躁的平沙侯听得这话,本能地想着发难,但眼角余光看到殿下,遂是把怒气压了回去,道:「姑娘请尽力便是。」 他也是知道老父除此之外,没有活路了。 殿下既都用过开颅的方法,那就说明有可能成。 他希望落姑娘能给多点保证,最好说一定能治好,但她就是不说。 真气人。 他不敢再闹,着实怕丢了爵位,如此祖宗在天之灵也不能饶恕他的。 手术三个小时,锦书出来之后告诉他们,手术顺利,目前情况还不算太稳定,暂时不能进去看。 但平沙侯他们非得要进去,说老父都开了瓢,还不许进去看,谁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云少渊一怒之下,传了黑狼队过来,把他们全部都给赶出去。 这一家人武功都很高强,但在云少渊面前不敢动手,被黑狼追着撵,没一会儿便都被驱逐出了国公府。 这通闹腾,把那三位病人的家属吓得够呛,依稀听到说什么开脑袋,怎地治病还要开脑袋啊? 落锦书还要去跟他们解释,病情不同,所以治疗的方法不一样,他们的家人只需要用针几日就能走。 他们本也不大放心,是见殿下也在,这才不敢说什么,慢慢地都走了。 所有人离开之后,落锦书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心累得很。 治好沈仞虽然给她打出了名声,但是,治疗的人数少,大家还不信任她,还没形成权威。 如果是居大夫,只怕他们都不会质疑什么。 但在这里女子行医本来就困难,继续坚持,就好了。 云少渊真是心疼,进来对她说:「以后别给他们治了,没落什么好处,一直被质疑刁难。」 「对啊,」紫衣也在一旁说,「姑娘就不必为了这点医药费让自己这么辛苦了。」 落锦书勉强一笑,「不是钱的事,只是……医者嘛,没理由拒病人的。」 不是那点医药费,是很多医药费。 因为她零成本啊。 不过,要有所限制才行,例如制定一天看几个,这样就能轻松点,毕竟人手有限。 其实,是她不想停下来,学医不易,事业能带给她存在感和安全感。 且停下来之后,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她不想当废人。 想到以后漫长的日子,只在内院里头嗑瓜子喝茶,听听是非看看小报,斗斗小妾,守着时间等丈夫回来吃饭,实在太恐怖。 她愿与云少渊结为夫妻,但要有可以离开的底气。 她愿为以后生活放弃一些东西,但不能是事业。 人生的路没有容易二字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有这个身份对应的苦。 而她吃得了行医的苦。 云少渊见她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劝,只是私下叮嘱红狼和紫衣,若还有这样的人,直接撵出去。 接下来几天,登门求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落锦书很忙,忙得都顾不上听萧王府那边的事。 等到老侯爷情况稳定,可以通知他家里人来接的时候,才听紫衣说了一些紫菱和蓝寂的事。 紫菱拖着伤势跪在了萧干居外,说此生不打算嫁人,所以拒绝和蓝寂成亲。 蓝寂伤心之下,喝得酩酊大醉,在府中出尽了洋相。 但私下大家都为蓝寂抱不平,因为这几日大家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紫卫队当初能有这般风光,是蓝大人默默地在背后帮她。 这些事情以前是不提的,但不知道是谁先扯了头,便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蓝衫卫觉得很不值,背地里埋怨紫菱,说以前利用蓝大人,现在过河拆桥。 这一次蓝大人也是因她才惹怒殿下,最后被撤职的。 这样的愤怒,自然也传到了紫卫队那边去,紫卫队如今有了组长,她们私下也曾讨论过一番,觉得如今都到了国公府,还是别惹那边的事。 谁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谁又知道殿下打算怎么做呢? 「属下一直都没回去,这些都是红狼告诉我的,而且,姐姐一直叫人叫我回去,我以国公府差事繁忙为由推了,她便想叫紫卫队的人回去,可如今她们也不敢沾惹王府的事,这局势她们瞧不明白,不敢乱来。」 「还有,殿下同意她可以不嫁给蓝寂之后,她便去找蓝寂道歉,像往日那般提着酒去,以为说几句蓝寂便能原谅她,殊不知蓝寂根本不搭理,她很伤心,在蓝寂门口守了半夜,冻得又病倒了。」 落锦书喝着茶,眸子半阖,「所以,蓝寂又心软了?」 「据红狼说,蓝寂心软了,想起床打开门出去,但不知怎地,青鞘那晚恰好也在他屋中睡觉,他半夜蹑手蹑脚地起来,青鞘以为是来了敌人,一拳击晕了他……」 落锦书笑了,「嗯!」 青鞘不是那么巧在他屋中睡觉,是故意去盯着蓝寂的。 好在,紫卫队这边事先整顿过一番,有了争夺心,行事就会谨慎周全许多。 否则的话,如今紫卫队是国公府的,一旦跟紫菱靠拢,国公府起码要被侵蚀半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而满姑姑不愧是在宫里混久了的人,虽然许多话没有跟她说明白,但她严防死守。 萧王府那边来的人,她都一一亲自问过,确定是殿下和敏先生派来的,才会放进来。 所以,锦书这几日倒是不受干扰,一心赚钱。 老侯爷的情况很理想,没有继续昏迷,活了过来,慢慢地走向健康。 老侯爷可以出院这天,落锦书派人请了少渊过来镇场子。 平沙侯府来了四十几个人,有七八个女眷。 其中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妇人,身穿石青衣裳,披着一件掉毛的狐裘披风,那毛都发黄了,看着是有些年份的。 她头髮没有一点白的,乌黑乌黑的,眼角有些皱纹,肤色偏黑,瞧着十分健康,脸上的皮肤略显得有些粗糙。 身材比较壮实,气势浑然天成,显然在府中也是颇有威严的人。 这位应该就是平沙侯的夫人,策马追着云靳风骂的那个。 再瞧其他人,其实衣着都比较朴素,有些穿绸缎的,绸缎多半打了补丁。 这四十几人,从老年中年青年到小孩,应该算是举家都来了。 平沙侯夫人上前,对着落锦书福身,大声道:「姑娘,您救了我们家老爷子,我等都是粗人,好听的话不会说,但这份恩情记下了,来日定会报答。」 「对,我等定会报答!」 「姑娘若有吩咐,尽管驱使!」 落锦书伸手压住辛夷,这打雷一般的声音,震得辛夷暴躁了。 第159章 姑娘奶凶奶凶的 落锦书这一次没有多收医药费,她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人。 辛夷的帐单出来了,六十三两银子,她便如实报给了平沙侯。 他们在略微怔过之后,一群人开始动作一致地掏银子和铜板。 落锦书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二十几人直接蹲在院子里头,开始称碎银,数铜板。 其余没数的则在一旁看着,帮忙计数。 落锦书挪了一下脚步,与少渊靠在一起,轻声问道:「什么情况?穷成这样?」 云少渊揉揉眉心,「终日得罪人,动不动就上手,不用赔医药费么?」 「怪不得衣着都不是很光鲜的样子。」 红狼在一旁轻声道:「听说,他们原先带了礼物去找沈家的,走的时候还把礼物带走了,且也不是什么名贵礼物,只是一匹绸子。」 云少渊盯着他们数铜板,好几次想说帮他们给,但也努力忍住了。 就要让他们长记性,再不收敛,就连给老爹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数了小半个时辰,来回三遍,愣是没凑够六十三两银子。 足足短了十八两。 平沙侯夫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脱下了狐裘披风,托着走过来对落锦书道:「姑娘,能否把这披风押在这里,等我们筹够了钱,再过来赎回?」 落锦书看着那毛领发黄的披风,轻轻嘆气,「拿回去吧,三个月内凑够过来给我就行。」 平沙侯夫人面容复杂,福身拜下,「多谢姑娘!」 平沙侯也过来拜谢,道:「姑娘派人数一下吧。」 「不数了,把老侯爷接回去。」落锦书瞧着那堆铜板,忍不住再问了一句,「你们给了这医药费,便都没银子了么?」 平沙侯讪讪地道:「还有些物什能典当的。」 「红狼,数五千文回去给他们,老侯爷还需要继续请大夫做治疗和针灸,一併欠着二十三两吧。」 平沙侯大手一挥,豪气地道:「不必的,不差这点。」 落锦书一直都神色淡淡的,听了这话,忽地咆哮,「拿回去!」 平沙侯吓得一个哆嗦,吓住了。 那日见她柔柔弱弱,淡淡冷冷的样子,一直是殿下给她出头,还以为是个没有火气的。 竟然这么凶啊。 侯府其他人也都愕然地看着落锦书,见她面容凝霜,怒气正盛,一时都无措起来。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家比较凶的。 落锦书既发了火,也不忍着了,冷道:「接回去之后,三天之后我会叫辛夷过去复诊,每一次复诊都要给诊费药费,那些是不能赊帐的,还有给他请个大夫做针灸,活络气血。」 「护理和饮食注意事项,我也会叫辛夷跟你们交代,你们遵照医嘱,但凡有一条没做到的,我以后不会再看。」 说完,她越过他们,进了病房去。 老侯爷已经清醒过来,拆了管子,意识也比较清楚。 外头的对话,自然也落入他老人家的耳中。 那八十多岁的老人,躺在床上抹眼泪,见落锦书进来,他转了头过去,握拳悲道:「丢人了,丢人了。」 落锦书拿过听诊器给他做出院检查,「老侯爷,恕我多言,你们家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人逮住把柄掉几颗脑袋,收敛一下吧,这话说得难听,希望您别怪。」 老侯爷声音哽咽,「姑娘……是忠言逆耳,老夫听得进去的,老夫会管他们的。」 落锦书便不再言语了,不知道平沙侯府的事,也不知道为何老爷子原先不管,但整个家庭都是这样的氛围,老侯爷这位大家长难辞其咎。 检查完之后,叫了平沙侯进来,把老父背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他们再一次拜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满园的人一下子走空,落锦书脑袋的嗡嗡声才散去。 辛夷都没话说了,默默地转身进屋消毒。 云少渊执着锦书的手进了屋,还没说上一句话,红狼便进来跪在地上。 云少渊望着他,眸色微动,他可算是懂得求籤了。 落锦书其实一直都等他开口,因为她很疑惑,那位叫阿红的姑娘,为何昏迷还能活着。 昏迷意味着没有自主吞咽功能,如何餵食?如何维持生命? 红狼跪着轻声道:「姑娘,属下有一位病人,想求您看看,属下有银子,存了不少。」 落锦书道:「带过来吧。」 红狼磕头,久久不起,再抬起的时候,眼底已经红了。 他站起来退到门口,转身立刻就飞奔出去,跑得像一支箭似地飞快。 云少渊收回眸子,沉默了一下,「本王认为,希望不大,阿红伤了许久。」 「怎么受伤的?」落锦书问道。 「是办差事,那一次死了几个人,紫燕就是那个时候出事的。」 落锦书记得紫燕是原先紫卫队的指挥使,这位阿红也是紫卫队的人。 「我可以问问,是办什么差事吗?很兇险的?」 "严格说来,不算兇险的差事,也不是萧王府的外务,贤贵太妃在坐仙台,每个月都会回宫一次,而每一次都是紫燕带人护送。" 「三年多前,紫卫队护送贵太妃到半道便遇袭了,杀手武功很高,紫燕以身挡剑救下了贵太妃,但她自己却送命了,除她之外,还有四名紫卫队牺牲了,紫菱和阿红也负伤,紫菱伤势较轻,阿红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落锦书实在奇怪,三年多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让她更奇怪的是,贵太妃为何会遇刺? 「贵太妃遇刺,是谁出手的?」 云少渊垂下眼盖,握住了扶手,「这种事发生过数次,但以往的杀手,武功没有这么高强,所以,大家都没多放在心上,本王也只增派了紫卫队的人护送。」 落锦书望着他,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知道是谁,但是这个人让他很尴尬,说不出口。 「以往的杀手,武功不高,但那一次很高,没调查过吗?」 他道:「父皇调查过,最后……」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锦书,道:「母后承认了,是她派出的杀手。」 落锦书皱起眉头,皇太后? 「之前的数次刺杀,也是母后,她一概承认。」云少渊很无奈,这件事情父皇没有让他知道,是他透过宝公公得知的。 「那太上皇知道之后呢?他那会儿身体不好,但应该能处理这事吧?」 「父皇不信,她一直在深宫,如何调动杀手?母后的智慧……父皇认为是没有的,他继续调查,才得知是我舅舅找的杀手,所以,把我舅舅传入宫中,当着母后的面赐了毒酒。」 这对云少渊而言,必定不是很好的回忆。 所以他语速很快。 落锦书觉得,皇太后对贵太妃是有杀心的,那位国舅爷替姐姐出头,所以找了杀手去刺杀贵太妃。 而皇太后承认是她派出去的人,是想保护弟弟。 她之所以想保护弟弟,是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刺杀的事,就算不是她授意的,也一定是她默许的。 第160章 送阿红来 太上皇当着她的面赐死自己的亲弟弟,这自然是很严重的惩罚。 但之后就没有再处置了吗? 云少渊显然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了,只是淡淡说一句「之后就不曾发生过刺杀的事」便终止了话题。 落锦书也不好问,毕竟牵涉到他的生母。 「那是长辈们的事,你别记着了。」 「嗯!」他默默地应了一声,却忽然深思起来,「这件事情……当时未曾细想,但如今想起来却有些问题。」 落锦书抿了抿唇,她想到了,但他方才不愿意提,她也不好说。 「是觉得原先的杀手武功都很差,唯独那一次武功出奇的高,甚至死了几名紫卫队包括紫燕,对吗?」 云少渊点头,「你一听,便觉得不对劲,是吗?」 「我是旁观者,加上事情过去再做復盘能看得比较全面。」 云少渊道:「当时是父皇亲自处理的,与我母后有关,我的身份不方便调查,加上当时不认为紫菱有问题,可现在……」 他眼底阴郁了起来,「八名紫卫队,死了四个,剩下的两人也在战事中牺牲了,现在紫菱和阿红两人活着的。」 换言之,如果要重启调查,只能从阿红这里入手。 可阿红…… 落锦书道:「若这件事情真是紫菱做的,那么紫菱的目的,必定是紫卫队指挥使一职,她的师父漠南尊长,如今在何处?」 「没错!」云少渊眉头紧锁片刻,「漠南尊长一直都在坐仙台,陪着贵太妃清修,是父皇派他去的,看来,本王需要去一趟坐仙台了。」 「你要试探漠南尊长?」 云少渊道:「有些话,需要当面说开,不管是对漠南尊长还是对贵太妃。」 「你几时去?要我陪你么?」落锦书没忘记原先他们就打算去坐仙台赏雪的。 「不着急,等你先看过阿红,漠南尊长不会伤害贵太妃,要害的话,这些年机会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落锦书点点头,确实如此。 云少渊道:「漠南尊长跟了父皇很多年,但是人是会变的,尤其新帝登基之后,他是否有别的心思,很难说。」 他说完这些话便起身了,「锦书,本王晚些再来。」 「好,我休息一下,等红狼带阿红过来。」落锦书起身相送。 云少渊伸手牵她入怀,自从那日拥抱过,他时刻都想再一次把她抱入怀中。 「这些事情不该让你费心的,你放心,本王能处理好,你若要陪本王去坐仙台,便好好地赏美景。」 「自然,」她面容恬静地一笑,「我就是去旅游的。」 他握住她的手,落锦书感觉到手心被塞了一叠东西,想低头看的时候,他滚烫的唇却落在了她的额头。 她整个一怔,胸口急剧跳动。 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身离开。 她执着那叠东西捂住胸口,急促的唿吸久久都平静不下来。 等她坐下来,缓缓展开手中的票子,竟是一叠银票。 她数了一下,三万两。 什么意思?亲一下额头,给三万两? 那脸颊呢?嘴唇呢?给多少? 落锦书脸颊发烫,虽然……但是,没有觉得尊严被侮辱了,就觉得自家男人给她花钱。 那种感觉还挺暖的。 而且他给钱亲一下之后转身大步离去的姿势还很帅。 果然,会掏钱的男人最帅气。 她把银票收起来,没有交给满姑姑送到帐房去。 她也不知道原先那一万两银票少渊没收,叫红狼拿回去给满姑姑了。 心里头认为,是因她还了那一万两,他觉得她没钱花了,才用这个方式给她送钱。 辛夷进来禀报,说病人都出院了,今日是否还收症。 落锦书藏好银票之后道:「暂时不收,你吩咐门房,今日若有人来求医,让他们先取号,明日再来,重伤或者重症除外。」 「行,我跟阿门说一声。」辛夷转身便出去了。 晌午,红狼背着阿红过来了。 陪同过来的,还有居大夫门下的两名医女,阿红一直是医女照顾的,居大夫隔几天就去给阿红行针。 阿红很瘦,瘦得皮包骨了,人不是昏迷的,是睁开眼睛,眼球有无目的的运动,有意识的唿吸。 眼窝深陷,皮肤蜡黄,头髮梳得很好,红狼开始背着她的,进了病房之后轻轻地放在床上,就仿佛放下一个羽绒枕头般的轻盈。 没一会儿,居大夫也到了。 居大夫跟落锦书叙述阿红的情况,「开始是昏迷的,伤了脑子,行针三日醒来,之后的状态便是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清醒的时候能餵些流食,昏迷时便要行针,一般行针三四日,便会醒来,可一直都是这般的状态。」 落锦书瞧着阿红是植质状态,神经系统损伤了。 植物人并非全然昏迷,有清醒的时候,但没有自主认知意识,唿吸是正常的,但有时会陷入昏迷。 身体机能和各种功能都会随着时间而渐渐退化,吞咽功能不是全然丧失的,但是不会主动进食。 也好在,居大夫的针灸救了她,让她不会陷入太久的昏迷。 清醒的话,就怎么都能餵进去一些。 「居大夫,您先出去,我检查之后再和您会诊一下。」 「行!」居大夫拉了红狼一把,「出去吧,姑娘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红狼望着姑娘,眼底近乎哀求,「姑娘,请您尽力。」 落锦书道:「我会,但她情况特殊,你要有心理准备。」 红狼黯然转身,到底,还是如他所料那般。 他原先没请姑娘治阿红,是他用了很长的时间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接受阿红永远不会认得他。 她有时候虽然是醒着,但是居大夫说,她其实是昏迷状态的,她不认得任何人,她眼里也瞧不见任何人。 她不会有真正醒来的一天。 落锦书和辛夷开始帮阿红检查。 检查完毕之后,落锦书先道:「高压氧……」 话还没说完,只见辛夷已经打开了高压氧舱,准备把阿红输送进去。 「咦?」 辛夷忙碌地道:「我是一等,谢谢。」 落锦书笑着道:「好,能者多劳,以后你多干点活。」 「乐意之至!」辛夷如今穿着黄花衣裳,真真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阿红进了高压氧舱之后,检查的各项数据也逐渐出来了。 脑部磁力共振,全血,全身彩超等,能检查的都给她检查了。 「脑损伤导致的植物状态,脑电波图给我看看。」落锦书伸手,辛夷当即输送了过来。 第161章 你听说过蓝血盾吗 辛夷也凑过来看,道:「我们系统也有针灸电刺,可以用。」 「嗯,我再斟酌一个方案,不过眼下先刺激刺激她的神经,居大夫一直用针灸的方法帮她维持生命机能,可见物理因子疗法对她是凑效的。」 辛夷问道:「依你所见,希望大吗?」 「她这个情况,不好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落锦书在系统里头翻查了药物和起搏器的目录,她记得之前收过专门对症神经损伤的项目。 辛夷道:「如果基础疗法不凑效,是不是可以植入脑起搏器?或者嵴髓电刺激器,这两种手术是可以促醒的,你做过这种手术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有这个打算。」落锦书瞧了她一眼,「你读我的心思?」 辛夷又是骄傲地一笑,「我没有读心功能,但我是一等,ok?打算先用基础疗法还是用手术?」 落锦书斟酌了一下,道:「先用物理因子疗法,看看是否能促醒,这一个月,病人交给你,你每天给她做物理治疗,用痉一挛机和针灸电刺,一个月为期限,如果没有什么进展,再考虑手术。」 如果物理因子疗法能凑效,不必挨这一刀。 「高氧多久?」辛夷问道。 落锦书道:「先常规的两个小时吧。」 辛夷点头,输入时间,开始倒计时。 落锦书等到阿红从高压氧舱出来,亲自给她用了能量电刺,连接脑电波看反应。 阿红目光呆滞,眼球是有活动的,但是毫无目的。 从第一档能量开到第三档,她眼神有过片刻的聚焦,落锦书立刻去看脑电波图,有反应。 她稍稍宽心,「你继续,我出去跟红狼和居大夫说说,红狼该等急了。」 差不多三个小时了,红狼怕是一直把心架在火上烤着呢。 「你去吧,交给我。」辛夷道。 比专业比态度,无人比得过辛夷,落锦书这方面对她特别的放心。 外头,红狼确实等得心都快烧着了。 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仿佛就等着姑娘出来说一句无能为力。 但是,纵绝望如同冰天雪地,他也盼着能在这雪地里见着一点点的火星。 云少渊半个时辰之前也来了,回府下了几道命令之后,他又过来国公府,想听听阿红的情况。 红狼开始还能一动不动地坐着等,等着等着,便在外头踱步,焦灼的情绪像会传染一般,把气氛渲染得极为紧张。 云少渊对锦书是有严重滤镜的,但是阿红的情况在他看来,也不乐观。 因为,居大夫每个月都会跟他禀报阿红的进展,那就是没有任何进展。 居大夫瞧了一眼外头踱步的红狼,然后对云少渊道:「殿下,您伤势还没全好,别坐太多,找个地方躺着,姑娘说您最好是多躺着的,对腰好。」 「不碍事。」云少渊说着,却还是站了起来,坐久了,腰嵴确会酸痛,他也瞧了一眼外头,轻声问道:「居大夫,你从医这么些年,可曾听说过蓝血盾?」 居大夫却反问,「蓝血盾?是什么东西?」 「没听过?本王以为,这是你们当大夫的一种……」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基本的概念都没有。 居大夫追问道:「是姑娘跟您说蓝血盾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治病用的?」 「或许是沟通用的,例如手势,暗号,你们学医的人,可有一套你们自己的暗号和手势?」 居大夫愣愣地道:「医者与医者的沟通,最忌的便是打哑谜,万一猜错,可就是害了性命,若有不能当着病人面前说的话,那就私下讨论,也不必用什么暗语手势的。」 云少渊道:「也是,没事,本王就是随口问问。」 恰好,红狼在外头喊了一声,「姑娘,姑娘您出来了?」 云少渊抬头,只见已经快步上了石阶,来到了廊下的红狼面前,微微颌首之后,眸光越过红狼,沖他点头。 「进去说话!」落锦书对红狼说完,便率先进来,问云少渊,「你怎也过来了?」 云少渊道:「想听听阿红的情况,你坐下慢慢说。」 落锦书道:「好!」 她坐下之后抬头看着红狼,「不算很乐观,但可以试试,她需要留在国公府,原先照顾她的医女也一併留下吧。」 「好,好!」红狼紧张得很,「您说的可以试试,怎么个试法?希望有吗?」 落锦书道:「希望是有的,我方才给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她有一点反应,但是,并不算特别乐观的,我只能答应你尽力而为,别的不敢承诺。」 红狼拱手拜下,「姑娘愿意留下,那就好,多谢姑娘。」 落锦书道:「多谢居大夫吧,没有他,阿红早就没了。」 红狼对着居大夫拜下,红着眼睛道:「如果阿红能醒来,两位便是阿红的再生父母,也是我红狼……」 居大夫没等他说完,便拍了一下他的手,笑着道:「打住,老夫不想当你的父母,想必姑娘也不愿意。」 居大夫巧妙幽默地化解了这份沉重,红狼的泪水本都逼到了眼眶,听得这话,扑哧一声笑了。 落锦书与少渊单独走出去说话。 「阿红为人机警,心细,或许她是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落锦书知道他是想通过阿红,探知当日遇刺的事。 「遇刺的事,本王需要调查清楚,不是为了入谁的罪,是对死去的紫卫队有一个交代。」 战场发生的事,足以让紫菱死一百遍。 「我明白。」落锦书缓步走着,「别自责,当年你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云少渊握住她的手,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指尖稍稍用力,他不曾说过,锦书却能知道。 父皇退位,皇兄继位,而他这位萧王却早早建功立业,名声在外,也深得百姓爱戴。 如若不懂韬光养晦,隐忍蛰伏,早成众矢之的。 许多事他可以管可以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但也有一些事情,他还不能管,不能查,不能干涉不能过问。 父皇在位时的内阁要员,在皇兄登基之后,四人获罪,剩下的那几位也是懂得规矩的。 其实所有官员,心里都是自己的小算盘,就算再敬重太上皇,但太上皇已经退了下来,新帝才是让他们的主上。 家族荣耀,前程希望,都全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给的。 感情与利益,后者永远占据上风。 他如今也颇得敬重,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关系,或者说他正式跟皇帝撕破脸,那么,那些敬重他的朝臣,大部分都会站在帝权那边。 第162章 容不得迴避 他轻声道:「你既想到了这一层,那本王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不是他执意册立云靳风为太子,或许本王早就迁居封地,远远避开京城,但留在京城,发现的事情就越来越多,曾经本王以为他纵然专宠贵妃,却也算是勤勉的皇帝,但是……」 落锦书接了他的话,「但是,他其实当太子的时候,便已和戎人官员勾结,而这只是其中之一,对吗?」 云少渊点头,「所以,有些事情,也容不得本王迴避,一桩一件,都要调查清楚了。」 尤其,他已经动手弒父。 他执住落锦书的手,脚步停下,认真地问道:「你嫁给本王或有许多兇险,你怕吗?还愿意吗?」 「如果我怕,或者我不愿意赶这趟浑水,你能怎么做?我们是太上皇赐婚的。」 云少渊以为她真的害怕想放弃,神色有些黯然,道:「本王可以请父皇收回成命。」 落锦书眼皮微垂,嘆气,「你是可以请太上皇收回成命,但我们……手也牵了,人也抱了,清誉都毁了,加上我本就被云靳风退过婚,再退一次,还能寻得找夫婿么?」 他不语,最后一句话听着好闹心。 她笑了,「算了,将就过吧。」 「将就?」云少渊皱起眉头。 「是啊,将就,」落锦书干脆挽起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着,「不是将就你,是将就这局势,你很好,局势很差,但因这很差的局势错过很好的你,我不会原谅自己。」 一句话,说得云少渊的心跌宕起伏。 她主动地挽着他的手臂,又说出那般动听的话,对他而言便是双重喜悦了。 他抬眸,眼底映入夕照,「备好嫁妆,等我来娶,那三万两便可用来置办嫁妆,回头我再叫人送些过来,我要你风风光光,嫁入萧王府。」 落锦书眉目弯弯,「好,我拿你的银子,然后和你共患难。」 也不讲什么原则了,赚钱不算很难,但要赚很多的钱,就很难很难。 顶多以后再努力努力,把嫁妆银子还上。 她鄙视了自己一下,仅仅一下,因为在金钱上,没多少个人能绝对地坚持原则。 落锦书,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那一身的反骨,卸了吧。 陌生世界里讲原则,不利于好好活着。 一句共患难,让云少渊十分感动,凝望她片刻便把她拥入怀中。 院子里到处都有紫卫队和黑狼,落锦书环顾四周,出于面子,稍稍抵抗了一下,便从了。 远处,一双透着冷光的眼睛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一瞬间,眼底尽是破碎之色。 片刻,飞奔而来,张嘴便咬住了落锦书的裙摆,但仿佛是想起了此人的兇悍,马上松开,又转过去咬着云少渊的衣袂,使劲把他拽开。 两人蹲下,一人揪住一只耳朵,同时喝了一声,「欠揍!」 顽固趴下,脑袋却稍稍地往落锦书这边挪了挪,再弓起,用嘴巴拱了一下她的膝盖。 然后,慢慢地往前咕涌,身子横在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肚皮朝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云少渊气得扇了它一下,这玩意,竟是不许他碰锦书,才来几日?便叛变了? 落锦书却满意地笑了,恩威并施凑效了。 因这一句共患难,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云少渊也开始三天两头便往国公府跑,虽然公务繁忙,他待的时间不久,但他努力确保每天都有半个时辰和锦书培养感情。 落锦书每隔三天便去一趟蜀王府,每一次,都让蜀王妃脸上的疤痕淡一点。 于星芒也几乎每天都去蜀王府,每一次都能和锦书碰上,一来二去的,她们也熟稔了起来。 府中在筹办满月宴了,落锦书没问满月宴这场戏到底要怎么能唱下去,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有于星芒在,加上蜀王妃本也是机智聪明的人,这场戏不会让她失望。 紫衣也偶尔回萧王府去,但是不会久留,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回来。 落锦书现在比较放心她了,自从紫卫队改革过之后,紫衣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进步很快。 她会带回来一些关于紫菱的消息,不管锦书要不要听,她都说。 紫菱找了敏先生三次,敏先生才跟坐下来跟她谈话,说她被俘之后的事情。 紫菱每天都会拖着伤去找蓝寂,蓝寂终于也原谅了她,还亲自给她做了点心,听说那点心还是辛夷教的。 辛夷恰好在场听到了这一幕,气得差点死机。 麻麻的,机器人的心血就可以随便糟蹋吗? 紫菱开始在府中到处打听姑娘的事,知晓了姑娘曾帮紫卫队解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她总是说,要找机会拜见姑娘,多谢姑娘为紫卫队做的一切。 青鞘跟她说姑娘不是为了紫卫队,而是为了王府,为了殿下。 她听了这话反驳了青鞘,说姑娘是为了收復紫卫队,但她出发点没有任何的问题,因为女子在内院,若能叫女子护卫队归顺她,日后便可方便许多。 落锦书听了这些茶里茶气的话,只是一笑置之。 这天紫衣回来又说,「姐姐说明日要来国公府,姑娘,您若是不想见她,属下叫阿门拦下。」 「殿下知道她要来吗?」 「知道!」 「殿下怎么说?」 紫衣眼神有些疑惑,「殿下说,她要来便来。」 紫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为什么殿下没下严令,不许姐姐来打扰姑娘? 毕竟,姐姐原先说过的那些话,都是杜撰出来的,有这份居心在,殿下就不担心她在姑娘面前乱说吗? 落锦书道:「嗯,她要来便来吧,阿门也拦不住她,你们出面去拦,也不合适。」 紫衣问道:「为何让她来?」 落锦书把头髮全部散落,慢慢地梳着,「因为,没必要阻止,总要见面啊。」 「但她……」 「紫衣,大家如今对她有微词,只是因为她编造谎言,谋侧妃之位,没别的,明白吗?」 「但只怕姐姐觉得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被俘后归来,那些错是可以抵过一切的。」 落锦书笑了笑,「嗯,就是要她觉得是,又觉得不是。」 紫菱必须要胡乱猜忌,必须要用尽办法,在各种努力都不凑效之后,才会去找人帮忙啊。 而且,最近在紫衣的叙述里,她在紫菱嘴里的出场率挺高的。 紫菱是关注她吗?或许是,但是她想必更关注被她医治的阿红。 从这点可以证明,阿红或许真看出了点什么,才使得紫菱放下萧王府里的筹谋算计,非得到国公府来一趟。 第163章 蓝寂想通了 辛夷晚上充电之前对落锦书道:「之前不是听你说过,要陪云少去一趟坐仙台吗?明天就合适了。」 落锦书打开系统,在杂物间里翻找着,「过几天再去吧,这几天生意……啊呸,病人有些多。」 「不是重病的,你赚不了几个银子。」 「我没看重银子,只是累积一下名声。」落锦书回头说了一句,「你非逼着我去做什么?」 辛夷悻悻地道:「这不是见你难得可以谈一场恋爱吗?而且总在府中搂搂抱抱的,影响有些恶劣。」 「你不想紫菱过来吗?」 「不想!」 「明天不让她来,后天还是会来的。」 辛夷扭身进去充电,「就讨厌。」 去坐仙台不好么? 云少去坐仙台,暗疾仔肯定跟着去的,她要找钱给暗疾仔啊。 落锦书摇头,以为她只是单纯讨厌紫菱,便继续在杂物间里翻找,想在这堆东西里找出一些信息,关于停用又不停用系统的信息。 但是,基本没发现什么,倒是有一个u盘,可u盘是损坏的。 翌日,紫菱来了,而且是蓝寂陪着过来的。 辛夷一看到蓝寂就恼火,机器人刚进化出来的情绪,以生气最为强烈,所以她对蓝寂的情绪基本全是怒火。 落锦书看着他们走进来,蓝寂明显与她有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这证明蓝寂虽然表现上和她和好,但开始有边界感了。 紫菱穿着锦袍,男装打扮,披了一件黑色披风,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她的打扮,与落锦书恰巧相反,落锦书近日因为云少总是过来,所以都会注意自己的仪表。 穿着上,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会开始配色,在不妨碍自己工作的前提下,佩戴一些首饰,显得妩媚。 紫菱挺直腰嵴进来,眸光有些冰冷,在看到锦书之后,她眸光有些不屑了。 那眸光,仿佛是在看一个妖艷贱货。 比不得自己英姿焕发。 「紫菱见过姑娘!」她立于堂前,拱手行礼,声音不徐不疾,不卑不亢。 「蓝寂参见姑娘!」蓝寂也一同行礼。 落锦书淡淡地道:「嗯,免礼吧!」 蓝寂平礼后站着,紫菱却继续拜下,道:「紫菱多谢姑娘曾出手帮助紫卫队解困,此事因紫衣大意所致,我会重罚她的,请姑娘放心。」 紫衣听得这话,只得站出来道:「姑娘,明雨的事,确是属下监督不力。」 落锦书道:「过去了,不必再提。」 紫菱却抬起头道:「姑娘宅心仁厚,捨不得紫衣受罚,我可以理解,但有错该罚才不会再犯错,这是紫卫队的制度,不能因姑娘心软而改变。」 落锦书笑了,手肘压在椅子扶手上,「事情经过,你都清楚了?」 「清楚!」紫菱遽然道:「明雨与兇手谈雪是师姐妹,且她曾提出要紫衣帮忙救谈雪,紫衣没能及时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才导致明雨私闯大理寺,差点害了萧王府,所以,紫衣是失察且领导无方。」 落锦书道:「既然你知道这些,应该也知道紫衣被打了三十大板,受过惩罚了,而且是殿下亲自下令处罚的。」 「三十大板是殿下罚的,但殿下的小惩大诫没能让她长记性,我还要再重罚她,才能让她长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落锦书看了一眼紫衣,紫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手指摁在了腿侧的衣裳上,指甲都泛白了。 紫衣是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一次她觉得不高兴,凭什么殿下都罚过了,你还要罚我。 落锦书看到她眼底的不悦,觉得这小妮子开始在她姐姐面前有气性了。 落锦书觉得有些安慰。 「你这个当姐姐的,说她几句是可以的,但是说到紫卫队的赏罚制度……」落锦书面容严肃了起来,「我自有分寸,也会掌握好尺度,知道如何管理她们,不劳你费心了。」 紫菱霍然抬头,「姑娘,我也是紫卫队的人……」 她眼底开始有些挑衅了,「难不成因为我在战场上被俘虏,逃出之后便要被踢出紫卫队了吗?还是说,你们认为我已经被戎人策反了?」 落锦书听了这话,觉得少渊还是想得周全的。 逼急了,惹怒了,果然就能听到点东西。 这大概就是她心里一直怀疑的,回来之后不受待见,觉得是被误解成了戎人的内线。 因此落锦书故意用一种意味深长眼神看着她,不说话。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沉默,在紫菱看来,仿佛就坐实了怀疑她被戎人策反了。 但她却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怀疑的方向错了,她就安全了。 顶多是熬过这阵子的调查,只要影子卫调查到她没有与戎人勾结,那一切就过去了。 她淡淡地道:「姑娘不了解我,猜忌我也是情有可原,但清者自清,我今日来除了给姑娘请安之外,还想见见阿红,望姑娘恩准。」 落锦书道:「周元,带她去吧。」 周元福身应下,上前对紫菱道:「紫大人,请!」 紫菱转身,给蓝寂打了一个眼色,蓝寂沖她微微颌首。 这一幕,锦书看到了,等紫菱走后,她便看着蓝寂。 她决定,如果到了这份上蓝寂还这么煳涂的话,要暂时把他调离萧王府。 蓝寂上前去,拱手道:「姑娘,紫菱让属下问问阿红的情况,姑娘希望属下怎么跟她说?」 落锦书道:「阿红情况挺好的,会醒过来,你如实说。」 蓝寂面容一喜,「真的能醒来?那太好了。」 「需要些时日,辛夷会帮她的。」 蓝寂看向门口的红狼,很为他高兴。 红狼看着他,眼神却有些酸楚。 兄弟之间,表面上说得再过分,心里总归是疼他的。 落锦书道:「你也去看看她吧,紫衣,带他去。」 「是,谢姑娘!」蓝寂拱手退了出去。 蓝寂和紫衣走后,红狼走了进来,嘆息道:「蓝寂整个憔悴了,瘦了很多,这才几日呢。」 「失恋是能减肥的。」 看来,蓝寂是想通了。 表面与紫菱和好,实则行监察之事。 盯着紫菱,确实没人比蓝寂更适合。 「姑娘,蓝寂他没有……」 「我知道。」 红狼微微有些诧异,「姑娘知道?殿下说的?殿下也知道了?」 「殿下没说过,但我看出来了。」 红狼又嘆气,「他找属下和青鞘谈过,他说很伤心,很痛苦,觉得心被挖了一块,但是他又说这种痛远远及不上失去战友的痛……属下不知如何安慰他。」 落锦书轻声道:遭「安慰无用,这段痛楚噬咬的日子,他需要自己一点点地熬过来。」 第164章 筹办嫁妆 后来根据红狼反馈,紫菱听说阿红会醒来,有些害怕。 但锦书见过蓝寂,知道他想通之后,便决定暂不再过问紫菱的事。 紫菱是什么样都好,无所谓,少渊会出手的。 她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筹办嫁妆。 她有点期待自己的婚礼了,最近相处多了,不单单图他的英俊的皮囊,确实是有些喜欢了。 辛夷一如既往地拆台,说这点儿喜欢,全是建立在云少给钱的基础上。 她说女人就是这么肤浅的动物,只要男人愿意为自己花钱,一颗痴心迅速绑过去,然后说服自己,这就是爱。 落锦书就知道不该跟她说云少给钱的事,机器人没脑子,什么伤人的话说不出来? 但鑑于要她照顾病人,还是要推心置腹地说点心事,哄着她。 毕竟,辛夷好这口。 接下来,她就打算带着满姑姑和紫衣满城里跑。 满姑姑听说她要亲自置办嫁妆,便有些吃惊。 哪里有新嫁娘自己去办嫁妆的? 她委婉地说办嫁妆不是容易的事,且十分繁琐,姑娘不必辛劳。 落锦书不以为意,不就是买买买吗?有什么难的? 女人天生就喜欢买东西,这是享受。 第一天,满姑姑就给她看看单子,六大件七小件。 六大件是妆匣,拔步床,闷户橱,樟木箱,压箱底和子孙宝桶。 七小件就更简单,痰盂,红尺,花瓶,铜盆和及鞋,银包皮带,龙凤被,龙凤碗筷。 「这甚是简单,嫁娶店里头,应该都有。」 满姑姑道:「七小件一般是有的,但六大件咱们得订做,可不能随意将就,所以我们今日先去置办了七小件,明日开始就订做大件的。」 落锦书应下,拉着她们便出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就这点东西,两天给它逛完了。 紫衣也很不解,偷偷地拉开满姑姑问道:「怎么姑娘自己出来了呢?叫人瞧见她给自己办嫁妆,会笑话的。」 满姑姑胸有成竹地道:「你且放心,很快你便是扯着她去,她也不会再去了。」 紫衣掩嘴偷笑,「姑姑有妙法?」 「算不得妙法,只是吃准了姑娘的性子。」 筹办嫁妆,有些是可以请人上门,但有些还是要亲自去看的。 这里头的琐碎叫人心累啊。 她们第一程,去看痰盂。 本以为随意买一个,就能去看其他的东西。 但满姑姑要求很高,这圆了,那扁了,这花不行,那花太密。 而且,还一直过来问她的意见,落锦书瞧着那不是一样的玩意吗?就挑个红色吉庆些便是了。 满姑姑却说不行,不能有瑕疵。 落锦书心里头嘀咕,多伟大的作品,都会有一点瑕疵啊,你一个痰盂不容许有瑕疵就过分了。 买痰盂用了半个时辰,然后去挑龙凤被。 这龙凤被讲究更多了,用料,刺绣,针脚,纹样…… 只见满姑姑验尸似的,一寸一寸地看,发现针脚有点偏的,马上就换掉再验另外一张。 落锦书坐在一旁打盹,店家的也不知道她就是新娘子,只以为是带着出来逛逛的姑娘。 只给了一杯茶,便也不管她,只管卖力跟满姑姑推销。 这龙凤被子,自然不是只买一床,嫁到萧王府里头去,物什越多越好。 落锦书睡醒一觉,满姑姑还在挑,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浪费时间了呢? 这些时间,看个诊不好么? 到了日落归家去,这七小件才买了三件。 她想再坚持几天,应该都能办完了。 结果,到了府中,满姑姑又给出一张单子,那单子长得可以把整个院子都铺满。 满姑姑倒是做得细緻,也分类了,田产类,房产类,首饰类,木器家具类,摆设类,古玩摆件类,春夏秋冬四季衣裳,这几大项下面,都跟着一串长长的蝌蚪字。 别看字写得小,满满当当的。 她挑首饰类瞧了瞧,便见什么金银啊,珊瑚玛瑙,沉香珠串,青玉白玉佩件。 她数了一下,光这些就足足百余件。 再看底下四季衣裳类的,有分棉的,皮的,绸缎的,皮也分什么银鼠皮,灰鼠皮,狐皮,造孽造孽! 绸缎也分哪里出产的,什么纹样的,哪位绣娘出的。 她瞧不到三分一,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 「这么多?那得花多少银子啊?房产田产的,我也没有啊。」 满姑姑笑着道:「姑娘,房产田产铺子庄子您原先是有的,不过是被吃了绝户,咱们可以要回来,那是您爹娘留给您的嫁妆嘛,对么?」 「至于其他的,贵也就贵点,殿下说了不拘银子,反正换了物什最终也是送到萧王府去,殿下不亏,若敏先生敢说什么,我撕了他的穷嘴。」 落锦书道:「我觉得吧,不必办这么多,王府里头什么都有呢,咱们就意思意思,有个场面就好了。」 「王府是王府的,您陪嫁的是您陪嫁的,陪嫁过去都是您的私产,您别心疼银子,您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且嫁的是萧王殿下,怎能寒酸?」 落锦书郁闷,不是心疼银子,是没银子,那三万两都是云少给的,自己不好办太多了吧? 满姑姑笑着道:「您别管了,我这里还有一万两,是原先红狼拿回来的,您的那些自己放好,留着以后用。」 满姑姑就是一副银子咱不愁,萧王府好大一冤大头的态度。 落锦书吃惊,那一万两也给送回来了? 她认真审视了一下云少的作风。 云少是不是有些不会理财了呢?万贯家财也经不住这般耗啊。 以后嫁过去,要好好说说他才行的。 她道:「明日我便不去了,嫁妆的事情就交给姑姑办吧,我这还有病人。」 「行,」满姑姑微笑着,完全没有表现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嚣张感,笑得十分温和慈祥,「姑娘辛劳,我等为姑娘分忧是应该的,那北州的田产和房产,姑娘是打算……」 落锦书道:「暂时不必回去,他们会来的,且也会有人带他们来。」 世袭忠义公,她是女儿,无法承爵,北州那群如狼似虎的亲人们,还不抢起来吗? 他们会来的。 她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刻骨铭心,尤其二叔二婶一家,刻薄歹毒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在老家唯一一点温暖,是堂大伯娘一家给她的。 恩要还,仇要报。 第165章 姑娘黑点房产吧 过两日,蜀王府那边下了帖子,请她参加蜀王世子的满月宴。 满月宴就定在了六天之后。 落锦书特意叫人备下一份礼物,送给那小娃娃,毕竟是她亲自接生的,有缘分。 紫衣问她是否要出席,落锦书道:「不仅要去,还要盛装出席,我这位国公府小姐头一次去正式场合见人,不能失礼。」 她从来都不是低调的人。 尤其现在还有一些别的因素。 第一,满月宴有一场戏是为她唱的,她不出席说不过去。 第二,她是国公府的主人,原主父亲虽被平反了,但始终只是身后之名,她需要出来活动刷存在感,证明忠义公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第三,她要嫁给少渊,成为萧王妃,低调了人家没拿她当回事。 第四,趁机打响名声,收症。 收症,并非单单只为了赚钱,经过之前治疗沈仞和老侯爷,他们家属的反应,让她明白到医者在这个时代的社会地位。 尤其医术出神入化,更受人敬重,她可以从侧面来巩固国公府的声望。 基于以上四点,她必须去。 晚些,红狼过来问,「殿下那边派属下来问您,是否需要他陪着您到世子满月宴去。」 落锦书道:「蜀王府给他下了帖子吗?」 「暂时还没下,但殿下要去也没人能阻拦。」红狼想了一下,又道:「但按说是会下的,皇叔都不邀请去,岂不是叫人看笑话了?云靳风估计就是想等到最后一天才下帖子到萧王府。」 落锦书道:「他想去便去。」 「明白,属下这就去回话。」红狼拱手,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红狼如今办事十分殷勤,小事都抢着去办,仿佛唯有这般尽心尽力,才可报答姑娘。 满姑姑为嫁妆的事焦头烂额,婚期其实还挺仓促的,要置办的东西也多,样样讲究,所以她特意请了樊妈妈过来,一同帮着办。 樊妈妈原先掌管萧王府的内务,买办的事熟悉得不得了,她一出手,雷厉风行,店家掌柜们纷纷登门。 敏先生却不大愿意了,因为婚事是两边办的,樊妈妈去了国公府办嫁妆,那萧王府这边怎么办? 所以他亲自到了国公府找樊妈妈抗议。 樊妈妈只回了一句话,「我回去可以,银钱拿来,我差人去办。」 敏先生立马就道:「嫁妆的事非同小可,不可假手于人,还是要樊妈妈亲自办。」 樊妈妈一招制敌。 敏先生进去给姑娘请了个安,豪气地说叫姑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省着银子的。 临了,却又加了一句,「其实王府什么都有,若说要个排场是可以的,就看值得不值得。」 落锦书道:「如今花掉萧王府的钱,我日后会还回去的。」 敏先生一听,连忙摆手,「不是这意思,王府有多少银子,来日都是您的,卑职的意思,是该花的都要花,不该花的,姑娘您高兴,也……能花。」 哎呀,词不达意,词不达意啊。 这话没说到位,反而叫姑娘多想了。 落锦书问道:「那依敏先生所见,该买些什么呢?」 敏先生当即道:「房产,田产,庄子店铺都能买,这些保值。」 「但这些花费银子多。」 「不打紧,王府不缺这三瓜两枣的,买!」 敏先生当即神色一整,「若要买这些,卑职倒是可以给意见的,庄子田产嘛,买刘阜山一带的,那一带土地肥沃,店铺追着皇城东南角买,那里的店铺虽说是贵了些,但绝对保值,不管是放租还是自己做些营生都稳。」 落锦书笑道:「好,谢谢了。」 "您若要买,卑职给您找,找好了卑职给您付银子,办过户,这手续是有些繁琐的,但卑职出马利索便给您办了。" 樊妈妈横眉竖眼斥他,「滚滚滚,左手倒右手的事,就你干得出来,刘阜山一带的庄子,大半是咱家的,你说的那地方的店铺,有半条街是咱的,你还不如直接说送给姑娘……咦。」 樊妈妈顿时明白了,这不就是白送给姑娘么? 是殿下的意思? 确实是送,敏先生这点很看得开,因为不需要额外掏银子。 横竖以后都是一家人,肥水没流别人田呢。 锦书也听明白了,她摇摇头,「不必,我北州是有房产田产的,陪嫁那些就好。」 「北州那边,需要卑职安排吗?」 「不用。」 敏先生知道她是有主意的,也就不问了,起身告退。 临了叮嘱樊妈妈一句,「伤势才好,别太辛劳,自己出张嘴就好,别的事叫底下的人办。」 「老身有分寸。」樊妈妈也叮嘱他,「府中劳你多看着点,谁敢偷懒你给我记下来,回头我好好罚他们。」 「乱不了,几位管事的给您老盯着呢。」敏先生便去了。 等敏先生一走,樊妈妈想了想还是跟落锦书道:「姑娘,敏先生的建议是好的,您就考虑考虑,女子嘛,多一点私产总是好的,谁知道咱殿下往后会不会变心呢?若您年纪到了,他又看上了年轻的小妖精,咱有家产在手也不怕啊。」 满姑姑笑骂道:「您这老婆子,胡说什么呢?都没影的事。」 樊妈妈却正色道:「若是魏国公府那位,我便不说了,但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且这是殿下自己心甘情愿给的,怎么就不能要了呢?再说,人心的事,说得准么?殿下如今是喜欢姑娘的,往后会不会喜欢旁人,他自己都做不了主。」 「你也不怕让姑娘难受啊?」满姑姑说着,瞧了落锦书一眼。 樊妈妈却道:「姑娘比咱明白多了,姑娘有主意。」 「好了,别说了。」满姑姑与姑娘相处的时间毕竟是少了些,这话当着人家大姑娘的面说不好,怕心里有想法。 不过,樊妈妈是了解锦书的。 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信任。 连自己都不完全相信。 樊妈妈说这话虽然不好听,却也真心实意为她着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因为她身处这个社会,尤其是上层社会,妾侍人手几个起步,宠妾灭妻的事,估计也没少见。 云少以后会怎么样,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 谁说得准呢? 她对樊妈妈道:「我如今先不要,等我嫁过去之后,所赚的银子我会扣起一部分给自己存起来。」 财产,拿着心安。 第166章 要去坐仙台了 辛夷最近有些忙,照顾病人,还隔天就去平沙侯府。 去一次回来就要跟锦书吐槽一次。 「没得说,那家子人没得说……」她吐槽着,开始净化自己的垃圾桶,「去一次就给我弄一大堆好吃的,我不吃还不行,说我瞧不起他们。」 落锦书心不在焉地问道:「嗯,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她在对镜贴黄花,昨日来了一位娘子,是绸缎庄的掌柜媳妇,送来了许多绸缎。 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那绸缎庄是萧王府开的。 但那娘子着实好看,额头贴着黄花,端庄却又妩媚,别样的风情。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鸡肉,猪肉,瞧着做得也不好。」 辛夷嘆息,「那家人生活蛮苦的,听说良田和山地能卖的都卖了,如今要给您筹结婚礼物,说是要去找活儿干,赚银子呢。」 「他们家,有几个人在军中啊?」 「不知道,有几个吧,平沙侯没在府中了,说说回军营去了,然后说他们家的大哥儿,二哥儿什么的也都去了。」 落锦书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了。 「那老侯爷屋中,您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一把斧头,说是他在战前杀敌那会儿,兵败,丢盔弃甲的,武器没了,想着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便从农家里偷了一把斧头,然后率人杀了回去,赢了。」 落锦书嗯了一声,「侯爷神勇啊。」 辛夷看着她,「不感动?这种保家卫民的家国情怀,不是最能打动人吗?」 「感动,感动……」落锦书转头去看着她,「你觉得这样贴好看吗?」 「不好看,像在额头贴了一个小屁股,杨戬都比你好看。」 落锦书扒掉黄花,悻悻地道:「报废机,有什么审美?」 辛夷扭身,夏虫不可语冰,总司恋爱脑晚期,无可救药了。 其实她怎么弄,都不会比云少好看,云少那颜值真是顶天了。 而且真没有打扮的必要啊,云少眼光和品味都很低。 当日她从宫里回来,邋遢得像大种乞丐一样,就连丐帮弟子见了她,都要喊一声祖师爷。 但云少竟然说她好看,特别的好看。 问题是,他不是在违心恭维,他是真觉得好看,眼睛都发光发直的。 辛夷这些日子所见的一切,觉得云少是真喜欢她,但她开始心思不正啊,图人家的长相,馋人家的身子,贪人家的势力。 现在好了,她也喜欢云少了。 总而言之,算是好事,两厢情愿。 就是总觉得是云少这好好一朵鲜花,扑在了总司这坨牛粪上。 辛夷觉得爱情真让机器人费解。 但凡让机器人费解的事,都值得好好思考一下,她是好学不倦的机器人。 落锦书气了一下,叫紫衣进来帮她挑选衣裳,因为今日少渊要带她去坐仙台。 约会的日子推迟到今天,总算可以成行了。 落锦书的衣裳确有几身好看的,在王府里头新做的那些,樊妈妈都拿了过来。 紫衣挑了挑,从里头抽出一件,「这好看。」 落锦书瞧了瞧,回头喊了一声,「周元,你来挑。」 这件,是当初蓝寂拿到武衡居给她的,是少渊的衣裳。 紫衣衣品堪忧。 紫衣摸摸鼻子,「这不好看么?属下见星芒郡主穿男装还挺好看的,姐姐也穿,那叫一个英姿……」 落锦书打断她的话,「紫衣,去给我倒杯水,我今天心情很好的。」 好端端的,说茶女做什么? 紫衣哦了一声,转身出去。 周元进来挑了一身天青色的百褶裙,再配上一件银鼠皮的披风,髮饰不需要多,简单一些。 天青色清雅,银鼠皮的披风贵气大方,落锦书一上身,当即整个人气质就不同了。 周元再帮她淡淡地上了个妆,描了眉毛,唇上抹了淡红,整个人瞧着便明艷贵气。 「姑娘肤色底子好,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周元笑着说。 「不打扮也好看吗?」落锦书往日便不打扮,但皮肤是真的好,掐着出水似的。 「素颜也好看,如今抹一点妆色,便更好看,殿下一定会很喜欢的。」 落锦书在铜镜前转了转,伸手压住髮髻上的簪子,「我不是为他打扮的,我就是觉得女人嘛,要精緻一些。」 嗯,确实比之前好看,少渊应该会喜欢。 周元帮她多收拾一套衣裳,去坐仙台肯定不能当日来回,要在坐仙台住一晚上呢。 也不能住久了,大后天便是蜀王世子的满月宴。 少顷,云少渊便来了,陪同而来的是青鞘。 辛夷走了出去瞧了一圈,没见着暗疾仔,便问了青鞘,「暗疾没来啊?」 青鞘摇头,「不知道来没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暗疾不是他能管的,也过问不了,平常连面都很少能见着的。 辛夷有些失望,探测了一下四周,是有影子卫的,但没有暗疾仔。 砍那一刀,不会死吧? 但既然暗疾仔不去,她也不去了。 回头她进屋便跟落锦书道:「我不去坐仙台了,你们去吧。」 落锦书道:「本也没打算带你去啊,你去了谁照顾病人?」 「今日都可以出院了。」辛夷道。 最近没什么重症,应该是开颅吓到人了,而且也没见老侯爷出去活动,人家也不知道他都好了。 那家人,没什么人跟他们来往的。 落锦书道:「你留在府中吧,如果有病人登门求医,你自己先处理,处理不到的,发信息给我。」 她整了一下髮髻,便抬步出去。 少渊刚好走进院子,便见她盛装出来。 正如辛夷吐槽的那般,少渊见了她精心打扮过的模样,眼睛都移不开了。 锦书怎能这么好看的? 落锦书看着他,下石阶的时候都差点扑街。 一身月白色锦衣束得他如玉树般丰神俊逸,披风立领,半遮修长颈脖,乌髮不算贴服,飘了几缕微垂,潇洒之中,又不失雍容华贵。 那张脸是不消说的,面如冠玉,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面容轮廓也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因他挺拔身姿加上剑眉星眸,骨相极好,丝毫不觉得男生女相。 是那种美得特别有男性味道的感觉。 尤其他站在那里,欢喜映在眼底,惊艷之色丝毫不藏,注视着便觉得情意绵绵,醉了一冬的暖阳。 总司花痴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第167章 少渊说的雪景 两人对视着,心头怦然而动。 半晌,他才执起她的手,不吝赞赏,「锦书真好看。」 落锦书眉目弯弯,满眼星星,他是说真心话的,看得出来。 满姑姑此番同行,能去见老主子,满姑姑心里也很高兴。 紫衣也随行,带了两名紫卫队。 黑狼队只出一员,是狼王顽固。 萧王府那边只有青鞘,影子卫只护送他到国公府,不护送到坐仙台。 紫衣和满姑姑一辆马车,少渊和锦书一辆马车,中间挤了顽固。 顽固不愿意跟紫衣和满姑姑,非得要缠着锦书,凶它也不行。 马车徐徐开动,锦书知道辛夷,便问了一句暗疾的事。 少渊望着她,道:「暗疾到北州去了,过两天才回来。」 「去北州?」 「不是为你族亲的事,我知道你想自己解决,他办别的差事。」 「哦。」落锦书缓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少渊很高兴,但凡没人在的时候,锦书总会很主动的。 他很喜欢。 云少渊想起一个问题,「辛夷和暗疾……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他们能有什么事?」 云少渊锁起眉心,「似乎觉得暗疾有些奇怪,说起来时咬牙切齿,但一听我说起国公府,他便凑过来听,今日到国公府去,辛夷也是巴巴来打听暗疾,是不是生了情愫?」 落锦书失笑,「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这么笃定?」 落锦书点头,「是的,他们永远不会像我们一样的。」 他莞尔一笑,俯过去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眉眼甜得都快要滋出蜜糖来了。 我们一样,是如今这样么? 温暖的唇,接触冰凉的额头,这感觉总是特别的。 好吧,这一次是免费的。 顽固抬起头看着他们,一副想要表达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把脑袋枕在锦书的脚上,随着马车晃动,缓缓地闭上眼睛睡觉。 马车出城,城门守将看到是萧王府的马车,立刻严肃地上前检查,但很快便放行。 落锦书落下帘子,道:「还是很有规矩的,没有搞什么特权。」 云少渊目不斜视,「对,不能搞特权。」 曾经城门就搞过特权,看到是官员家里头的马车,问也不问便放行。 这导致很多通缉犯收买了官眷,逃出京城去。 所以他下过严令,任何人进城出城,都必须查看,萧王府的马车也不例外。 城门这边就盯着他的马车来查,免得被抓了把柄。 此去坐仙台,马车保持这个的速度需要半日,到坐仙台刚好就是下午了。 行至途中,下雪了。 马车内不察觉,是青鞘在外头叫了一声说下雪了,落锦书当即掀开侧帘看出去。 只见天色沉沉,白雪如棉絮般飘飘扬扬。 她伸出手,雪花轻盈地落在她的手心,冰凉冰凉的,被这寒风一吹,又捲走了。 少渊说:「坐仙台的雪景很美,前几日便想带你去看雪的,没想今日也下,天公作美。」 落锦书其实不大喜欢下雪。 她没有认真地赏过雪景。 在前生第一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是在冰天雪地的冬日。 数不清的伤者送过来,鲜血染红了白雪,像一条条鲜艷刺目的红绸带,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也久久散不去。 那是一个夹缝里生存的小国,常年遭受炮火袭击,百姓苦不堪言。 什么尊严,梦想,自由,全没有,只有在绝望中的挣扎求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她缩回了手,落下帘子,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黯然。 「不喜欢看雪?」云少渊察觉了,问道。 落锦书摇头,「下雪还是挺美的,大自然没有任何的错。」 她明白,和下雪无关,是人造的孽。 云少渊觉得这个说法很新奇,锦书的见解,总是独到的。 他道:「我喜欢下雪,特别喜欢,因为冬日很少不打仗。」 见锦书眼底有些疑惑,他淡淡解释道:「没有国家愿意在冬日发动战争,冬日行军难,棉衣短缺,后勤供给艰辛。」 「原来如此,那什么时候打最合适?」 「夏热冬寒都不合适,春日耕种也尽量不用,多在秋日,从秋打到寒冬若还不能获胜,会歇一阵子……这是常规的战法,也有例外。」 落锦书觉得出游无端说起战争有些沉重,便转了话题,「还有多久能到?」 云少渊伸手抱着她,「一个时辰左右,你睡一会儿。」 官道平整,马车不算颠簸,但是晃晃悠悠的也确实头晕犯困。 落锦书把脸蹭在他的手臂上,闭上眼睛。 云少渊唇角挂着淡笑,面容说不出的柔和。 远处山岚被笼罩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官道上来往的人不少,偶尔有牛车马车经过,行得也比较谨慎。 风很大,唿唿风声掠过,吹得侧帘晃动,云少渊伸手过去压住,免得冻着她。 下午大概三时,抵达瞭望京山。 坐仙台在望京山半腰上,需要下马车走路或者坐轿子上去。 望京山下有驿馆,驿馆能借出轿子。 但锦书觉得还不如走路上去,她也没那么娇气。 少渊依她,正好可以执手同行。 一路都有青石板石阶,石阶平整,就是下过雪石阶有点滑。 满山树枝都被被白雪妆点着,风一吹,雪花似盐,美不胜收。 落锦书抬头看,只见半山的屋舍掩映在参天树木中,望京山很高,如今天色灰沉,看不到顶。 但这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纯净的白,叫人觉得天地洁净。 这条道应该是没什么人行走,雪都是纯白色的,倒不像官道那边,被途人和马车踏过,污了一层灰黑。 落锦书忽然才想起,「我竟没给贵太妃带点礼物。」 云少渊笑着道:「对她而言,最好的礼物莫过于父皇的亲笔信,昨日我便入宫去跟父皇说了今日来坐仙台,他写了信叫我送来。」 「太上皇和贵太妃感情真好。」 云少渊道:「或许不是感情上的事,在他心里,贵太妃就等同是战友一般了,在他在位期间,经歷的几番艰险困难,贵太妃都与他并肩作战,我说的作战,不是真的上战场。」 「明白。」落锦书瞥了他一眼,「你对贵太妃也很好。」 「贵太妃对我也好。」 「实在难得,你母后与她势同水火,你待贵太妃好,太后也会生气吧?」 她没忘记那日一同入宫,少渊去见了太后回来,一脸不悦的样子。 太上皇还问他是不是挨说了。 第168章 贤贵太妃的小宝 云少渊淡淡地道:「她生气的事多着呢。」 落锦书觉得他们母子感情淡薄,或许中间是有什么原因的。 但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真是太后亲生的吗?」 「千真万确。」 云少渊弯腰提了一下她的裙摆,道:「她其实待我还行,但是有条件,我必须要听她大儿子的话,她总说陛下是我的兄长,更是当今皇帝,我这个当弟弟又当臣子的,理应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明白。」一般当母亲的都会这么希望。 「他还是太子那会儿,礼贤下士,对父皇母后恭敬孝顺,处理朝务勤勉不已,在母后心里,他是最好的。」 「撇开专宠贵妃母子的事,我一度认为他算合格的帝王,直到内阁要员被罢,还有与戎人一战,他才逐渐露出真实面孔。」 落锦书踏稳脚步,「人如果有心伪装,很难看出来的。」 「换做以前,我不敢相信他会弒父,他装得很好。」 行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坐仙台。 坐仙台非佛寺也非道观,是建造在半山的行宫。 只不过,这里既礼佛也拜神仙,以往是供皇家的人来清净度假的。 但自从贵太妃在这里为太上皇祈福之后,就不许其他人来,便是云少渊要过来,也要拿到太上皇的手谕。 坐仙台很大,殿宇绕着半山足足有两个萧王府这么大。 外墙是朱红色的,金琉璃瓦顶。 殿外是漫山遍野的梅花林,如今正值盛开季节,遍野梅花与白雪,把这个世界妆点得只有白和宫粉两种颜色。 或许还有其他颜色的梅花,但是宫粉占据大半,再远的也瞧不见,这番绝美景致,直击灵魂,也洗涤灵魂。 叫人仿佛再不沾这世上的一点尘埃。 怪不得少渊想带她来,这真是世外桃一源啊。 殿门开启,只见两名身穿立领披风的护卫走了出来,向云少渊下跪,「参见殿下。」 「起来吧!」云少渊缓声说,「贵太妃午睡起了么?」 「回殿下的话,贵太妃今日没午睡,一直念叨着殿下什么时候到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云少渊执起锦书的手,道:「进去吧!」 进了殿门,一路所见,院子白皑皑一片,有身穿青色衣裳的侍女行走,但没有扫雪,这雪铺在青石板路上,冬日的萧瑟寻不着了。 侍女们缓步上前行礼,满姑姑问了一句,「贵太妃身子可好啊?」 「姑姑别挂心,娘娘能吃能睡,可好。」侍女笑着回答。 穿过正殿,从一侧的迴廊进去,过了一道垂花拱门,便见那院子里头种满了绿梅。 枝头上的那些小花骨朵儿,铺了一层的盐白,仿佛是披了一件件的轻纱。 过了拱桥,到了一所静舍前,便见一名年长贵妇走了出来。 她没有梳髮髻,长发宽宽地系了一根绸带,白色的衣裳像是道袍,但认真瞧也不是,只是比较宽松而已。 她没有穿棉衣,只是捧着一只暖手小炉,笑容在静舍白色的墙壁前,显得特别的温暖。 见少渊来到,她把小炉塞到身后侍女的手中,迎风招手,脸上的笑容也扩大,眼角的皱纹像一把扇子似地展开,「小宝,快来!」 云少渊的脚步一下子就缓滞了,如玉面容竟是浅红。 但好在锦书仿佛没听到,他便放开锦书的手先快步上去,拱手行礼,「参见贤母妃,贤母妃可好?」 「好,见着你,什么都好!」贵太妃十分开心,望着他欣慰地道:「太上皇差人送过信,说你没事了,老身还不信呢,如今亲眼瞧着才放心,小宝啊……」 云少渊连忙压低声音打断她的话,「叫我少渊,别叫小宝。」 贵太妃看向他身后的女子,问道:「她就是锦书吧?」 落锦书好奇地瞧了一眼之后,上前福身行礼,「落锦书拜见贵太妃!」 贵太妃打量着她。 相貌妍丽,声音清朗,举止大方得体不怯生,贵太妃十分满意,眸色温和地道:「免礼!」 云少渊道:「这里风大,我们回殿说话吧。」 他习惯地去牵锦书的手,却见贵太妃已经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迟疑了一下。 贵太妃也反应过来了,放开了他的手腕,嘆息道:「是啊,马上要有媳妇了,不想牵母妃这皱巴巴的老手了。」 云少渊大为尴尬,「没有的事,锦书不是没来过吗?这又下雪路滑的……」 贵太妃笑着道:「行了,母妃笑话你呢,快牵着锦书进去吧。」 云少渊微微松了一口气,便牵着锦书的手要进去。 却又听得前头贵太妃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一眨眼便长大了,娶媳妇了,再不是那个追着母妃要奶喝的小宝了。」 云少渊大窘,彻底石化,都不敢对上锦书好奇的眼光。 他是喝贵妃的奶长大的?皇子没奶娘吗? 好在,落后的满姑姑赶到,为他解围了。 满姑姑笑了声,疾步便上前跪下见礼,「娘娘,奴婢参见娘娘!」 贵太妃笑着道:「阿满,你也跟着来了?快起来,许久没见你,咱们老姐妹刚好能说说话。」 满姑姑起身,「娘娘身子可好?」 「还行。」她挽着满姑姑的手,笑着道:「你来便正好了,正好解了老身的尴尬。」 她说完,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少渊,这孩,是真喜欢人家姑娘了,否则不会觉得丢份。 男人啊,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得各种威风,各种坚毅。 但殊不知,女子都有母性,爱慕他坚毅自信沉稳,却也会怜惜他的脆弱稚少。 人不可能没有脆弱的时候,一直维持威风的一面,太累。 她希望她的小孩也有人疼。 她回头瞧了锦书一眼,对这个准儿媳妇,甚是满意啊。 落锦书看到了贵太妃的回眸,她心里十分好奇。 虽然早就知道少渊和贵太妃关系挺好,但没想到是这般的好,有一种母子既视感。 但按说贵太妃和太后也算是职场的竞争对手,为何对他这么好? 进得殿中去,刚坐下便见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身穿青色道袍,身材高且瘦削,瘦得像纸片人似的。 他手中执着拂尘,进门便扬了一下,上前见礼,「参见殿下!」 第169章 太妃的吩咐 「尊长平身。」云少渊看向他,眸色平静如素。 落锦书听得他的称唿,便多看了几眼,原来他就是漠南尊长。 漠南尊长也看向锦书,含笑道:「这位定是祁北家的姑娘吧?」 落锦书站起身,福了福,「落锦书见过尊长。」 漠南尊长道:「你幼时,我见过你,一眨眼你便成大姑娘了。」 他的声音有些唏嘘,眸光仿佛是有一抹伤感。 落锦书不语,只福了福身。 他收回眸光对云少渊道:「殿下,移步书房吧。」 云少渊来坐仙台,主要也是为了找他说话。 「好!」他看向锦书,「你在这里吃点东西,我马上便回。」 落锦书点头,「好的。」 云少渊看向贵太妃,俨然端着一副稳重神色,叮嘱道:「贤母妃,您只管命人给她张罗些吃的便行,她这一路来也累了,让她吃完之后稍作消息,等我回来再一起叙话。」 贵太妃笑着道:「去吧,老身与她还不熟,说的都是客套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不说你少时的事,行了吧? 云少渊自觉在锦书面前丢面子了,讪讪地转身去。 云少渊一走,贤贵太妃便收起了笑容,看向了落锦书,眸光也变得隐晦起来。 轻轻地嘆气,道:「孩子,过来老身这里。」 落锦书站起来,到她面前站着,「贵太妃娘娘。」 贵太妃看着她的手,眼底的情绪加深,一会儿才双手伸出包住她的手,睫毛便染雾气,声音也哽咽起来,「苦了你。」 落锦书有些疑惑。 她眸色哀伤,「你父亲的事……唉,节哀吧,往前看,会有好日子的。」 落锦书轻声道:「是。」 她没收回自己的手,觉得贵太妃心里头有些情绪正在翻涌。 「坐下!」她拉着锦书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满姑姑见她红了眼眶,便上前宽慰道:「娘娘别难过,有些事情您也是无能为力,且身不由己,没必要歉疚。」 「老身竟不知,人心可以险恶至此。」贵太妃沉声说。 满姑姑说:「好在,姑娘如今很好。」 贵太妃看着落锦书,道:「是的,幸好你如今很好。」 锦衣微笑着,「是啊,苦日子都过去了。」 她心里挺酸的,因为原主落锦书并不好,她死了。 在她父亲战死,母亲随殉之后,她过了一段极其悽惨的日子,最终送命在蜀王府。 原主在蜀王府那一年的记忆,锦书很少去触及。 那段记忆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原主其实坚强得叫人心疼,在北州遭受亲族背叛,到了蜀王府寄人篱下,受尽谩骂屈辱,她都咬着牙关挺下去。 在王府一年,她心里想什么,锦书最清楚的。 落祁北的女儿,不会寻死。 但最终…… 锦书不想再回忆,便好奇地问道:「贵太妃,方才听您说,少渊小时候追着您喝……」 嗯,就有些尴尬,都说不下去。 贵太妃道:「是啊,老身是他的贤母妃,也是他的奶娘。」 「为什么?宫中没有奶娘吗?」 满姑姑解释道:「姑娘,是这样的,当初殿下即将出生的时候,宫里头便给他养着两位奶娘,殊不知到殿下出生,那两位奶娘竟同时上吐下泻,殿下饿得紧,太后又不愿意亲自餵养,恰好那会儿贵太妃……她还没退奶,太后便叫了贵太妃来餵。」 满姑姑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其实,那两个奶娘是太后吩咐人下了些药,她就是想让贵太妃当奶娘,羞辱她呢。」 贵妃之尊当奶娘,确实挺羞辱的。 但也确实是个低端局。 「她是想羞辱一下老身,」贵太妃缓缓地笑了起来,面容柔和,「但老身那会儿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终日以泪洗面,小宝送到老身的手中时,老身抱着它,才觉这个世界还有颜色。」 「小宝打小执拗,老身餵了他,他便认准了,再不要其他奶娘。」 满姑姑添了一句,「太后那会儿后悔了,强行抱走,想着他饿了便会吃其他奶娘的奶水,殊不知,他就这么饿了两日,一口不吃,两日瘦了一个圈,太上皇见状,亲自把他抱了回去给贵太妃。」 贵太妃又道:「老身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了,若不是他,老身估计也走不出那段黑暗的日子。」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时候断的奶吗?三岁半,三岁半还追着老身要喝奶,满宫里的娘娘都笑话他。」 三岁的少渊追着闹着要喝奶,嗯,有画面感了。 「断奶那会儿,他哭,老身心里也难受,太后抱了他回去,他哭一次,便揍他一次,过了大概十日,老身去看他,他身上都是紫青的。」 落锦书心疼之余,也啼笑皆非,终于找到太后不大喜欢他的原因了。 因为他是喝贵太妃的奶长大的,也亲近贵太妃。 太后怕是都憋屈坏了,老娘千辛万苦生你出来,叫你去羞辱一下竞争对手,你倒好,有奶便是娘。 「但,为什么当时太后不自己餵呢?」落锦书问道。 满姑姑道:「她是皇后,怎会自己奶孩子?且她一开始没奶过,后来也就没奶水了。」 落锦书知道,在这里奶娘的地位是很高的。 一般皇子建府,都会带着自己的奶娘出去。 怪不得萧王府没有奶娘,是樊妈妈管着事。 贵太妃牵着她的手,开始吩咐事情了,「老身有些东西存在萧王府,敏先生知道的,那些身外之物,老身如今用不上了,早便说过,等小宝娶亲的时候,给新娘子做添妆用。」 「至于房产田产,老身没有多少,娘家陪嫁的都卖了,如今存在萧王府那些,是后来太上皇赐给老身的,你不必推却,只管拿了去。」 「老身的娘家,如今也没几个人,男儿都在战场上回不来了,我兄长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北州的平南侯家里,你来日得空回北州去,替老身去看看她。」 「再有便是,老身的父兄都葬在忠烈陵,每年的香火是不愁的,只是老身的母亲和嫂子她们,葬在浮顶山上,你们成亲之后,替老身去上一炷香吧。」 「这件事情,你别跟少渊说是老身嘱咐你的,别让他知道老身想去拜祭母亲,不然他又要因老身而得罪太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这连番的吩咐,让落锦书也看清楚贵太妃如今的情况了。 她虽远离了皇城,住在坐仙台安享晚年,但实则皇帝和太后都不会让她太过自由。 她一个月只能回宫一次,不能去别的地方,连去拜祭母亲都不行。 正如少渊之前说,如今满朝文武心里头是有旧主,但他们必定会听新主的。 贵太妃也是知道这点,所以不会折腾,免得给太上皇和少渊添乱。 锦书跪下,行了大礼,「您给的嫁妆,我拿着,您的吩咐,我记着!」 锦书不会用那份嫁妆,但这份好意要领。 至于她吩咐的事会办到,替少渊报这份养育之恩。 第170章 这女孩她喜欢 如今贵太妃伸手扶起她,道:「你这性子利落,老身十分喜欢。」 本以为,不管如何她都要推一推的。 她最烦的便是这样的客气,做事干干脆脆就好。 女孩很对她的胃口。 书房外,风大了,吹得满树梅花同雪末飘洒而落。 云少渊坐在交背椅上,听完漠南尊长的话,他道:「今天本王来,也是为这事,你与太上皇多年交情,本王信你。」 漠南尊长嘆气,「怪我当日不谨慎,把她举荐到萧王府去。」 「那依你所见,她是什么时候跟陛下有过接触的?」 漠南尊长道:「从知晓她归来,我便在想这件事,也询问过门下的人,之前陛下没与她接触过,倒是举荐之后领进宫里给太上皇过目,那会儿她在宫里走了一圈,应该是那个时候与陛下遇到的。」 「只遇到,便能达成共识了?」 尊长道:「陛下有预谋,此事不难,紫菱在王府那么久,没执行过陛下的任务,陛下是拿她当匕首用的。」 顿了顿,又道:「那时候紫菱刚出师门,雄心壮志要干一番事业,陛下若有承诺,她求之不得。」 云少渊道:「所以,她在师门时,便有野心了?」 尊长嘆息,「那时总觉得她是少儿狂妄,殊不知,早就蓄养了野心。」 云少渊道:「一切与尊长无关,本王就放心了。」 尊长与太上皇之间早超越了君臣,他们互相信任,彼此倚重,是至交好友。 太上皇不能接受尊长的背叛。 「谢殿下特意前来问一句,这对我而言,也十分重要。」 云少渊淡笑,「是顺便过来问一句,本王此行最大的目的,是带锦书来见贤母妃。」 漠南尊长微微颌首,望着云少渊有些欲言又止。 云少渊见他如此,道:「尊长是看出什么了吗?请直言。」 尊长一扬拂尘,坐下,「殿下这样问,想必也瞧出端倪来了,只怕,此锦书,非锦书。」 云少渊微微诧异,「何以见得?」 「殿下不妨试探,她是否有年少记忆,若无,证明她不是落大将军的女儿。」 「若有呢?」 「若有……」漠南尊长眉头锁起,「只怕,也未必是,其实她来京之时,我便见过她,与如今大不一样。」 云少渊问道:「若有记忆,为何不是她呢?这办不到吧?」 漠南尊长道:「世间之事,千奇百怪,总有些力量是我们无法窥探的。」 云少渊问道:「尊长可听说过天战医局和蓝血盾?」 漠南尊长摇头,「不曾听过,是大燕江湖的门派吗?」 云少渊道:「是徽国近些年崛起的帮派,行事隐秘,影子卫打探回来的。」 「徽国啊?」漠南尊长严肃起来,「说起来,徽国近这两年卖给我们的生铁大幅减少。」 「本王知道,如今军中铠甲和兵器数量严重不足,也是因为生铁减少的缘故。」 「如今价格疯涨,陛下是否有应对之策?」 云少渊眸色淡淡,「听说,陛下打算叫云靳风与徽国团商谈此事,徽国使团年后抵达。」 「蜀王不曾接触过徽国人,如何能叫他做主去谈?」 「陛下派了郭先生到蜀王府,就是要帮他促成此事,立下功劳。」 「但蜀王性子刚愎,郭先生虽有谋略,却未必降得住他。」 云少渊道:「所以本王没打算袖手旁观。」 漠南尊长怔了怔,「殿下要直接干预?但若无旨意,您私下接触徽国使团……不妥。」 如今陛下重用文臣,武官上朝除非是有军务,否则一般不参与议朝。 更不要说,徽国是产铁大国,许多国家都跟他们购买,重点用于铁矿制造兵器和盔甲。 殿下私下去接触,比较敏感,会引起猜忌和朝中官员议论的。 云少渊手指敲着扶手,微微抬眸,眸光如电,「放心,本王会掌握分寸……关于锦书,尊长只凭她与之前大不一样,便认定她不是落锦书?」 尊长道:「气场不一样,是灵魂不一样,或许如今跟殿下说灵魂的事,殿下觉得荒诞,可确实有这种可能。」 云少渊若有所思,「灵魂?」 倒是真没想过,灵魂换了?身体还是落锦书的? 有这样的事么? 漠南尊长面容郑重地道:「殿下,如果认准了姑娘,别探问太多,天机玄妙的事不能说透,透了,人也留不住。」 云少渊倏然而惊。 在坐仙台住了一晚,陪贵太妃用膳,看太上皇给她的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贵太妃是特意给他们看的,老两口没什么秘密。 太上皇的信很简单,孤很好,你也要好,咱们春来去狩猎。 贵太妃也写了信,还摊在桌子上晾干墨迹。 落锦书就坐在桌子旁边,一眼瞥过去,信中的内容便尽收眼底。 也只有几个字:我很好,你也要好,狩猎时你替我挽弓。 落锦书觉得这就是浪漫,老年人的浪漫,告知对方我很好,叮嘱对方保重身体,互相约定春来相见。 有些羡慕。 翌日一早,少渊带着锦书坐仙台外走了一圈,便开始启程回去了。 步行下山,到上马车的时候,云少渊伸手扶了落锦书一把。 落锦书上车后回头瞧了他一眼,道:「谢谢小宝!」 云少渊面无表情地扭头过去。 啊啊…… 落锦书开心地笑了。 她一路枕在少渊的手臂,闭着眼睛装睡。 她回味着与贵太妃的相处,那慈祥温和的态度,符合她对母亲的所有想像。 她前生父母早亡,和妹妹住在舅舅家。 舅舅开始对她们姐妹不错,但日子久了,她们就成了负累。 她不怪舅舅,她和妹妹不是舅舅舅妈带来这个世界的,能养着她们就很好。 好在她争气,一路越级而上,没花舅舅太多钱。 她没享受过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日子,不能体会父母亲情,但心里是嚮往的。 她没埋怨过什么,人不能什么都要。 她领受了贵太妃的所有好意,因为觉得她有母亲的样子。 虽然她知道贵太妃是爱屋及乌,她在乎的那个人是少渊。 她只是想感受一下有母亲的感觉。 少渊一路也心事重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尊长的话让他生出了恐惧。 锦书身上有太多疑问。 他知道如果找机会问辛夷,定是能从辛夷嘴里套出点什么。 辛夷的嘴巴是往四面八方敞开的。 但那时候听辛夷抱怨总司,他听着是有些害怕的。 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害怕,他从小到大,怕过的事没几件。 如今听了尊长的话,隐隐也觉得有些事情说破了,会有一些瞧不见的未知力量作祟。 这个秘密,其实不重要。 他没有知道的必要。 他娶的人是落锦书,而落锦书是身边这个人。 送锦书回到国公府,他又去了一趟宫里头送信。 刚回到府中,蜀王府便派人前来下帖子,邀请他出席满月宴。 第171章 表叔婆 敏先生刚从帐房出来,遇到了蜀王府的人来下帖子。 打发了之后,他问少渊,「殿下,要去吗?」 少渊揉着手臂,「备礼!」 「听闻,」敏先生上前去给他揉着手臂,那地方都硬一块了,「康乐侯府的少夫人也去。」 云少渊微微抬眸,「康乐侯府的少夫人?谁啊?」 「魏荀媛,魏国公府家的那位姑娘,退婚之后就嫁给了康乐侯的嫡长子。」 云少渊皱起眉头,「她也去啊?」 「她必定去,她是魏贵妃娘家的人。」 少渊倒是有些为难了。 敏先生道:「殿下也怕见着她尴尬是吧?要不咱就不去了?」 「本王有什么尴尬的?」云少渊瞥了他一眼,「那日锦书会去。」 「姑娘?姑娘不会这么小气的。」 「你姑娘是不小气,但架不住有些喜欢看笑话的三姑六婆撺掇是非,回头拿锦书和魏家姑娘比起来,或者说些话挤兑她,岂不是讨个不痛快?」 敏先生道:「迟早会见的,这圈子就那么大,那康乐侯府的公子,还得叫您一声表叔公呢。」 扑哧地,敏先生笑着,「回头,咱姑娘也得受人家的礼,让人家规规矩矩地磕头叫表叔婆。」 康乐侯太夫人是太上皇的表妹,严格论起辈分来,高出两辈呢。 云少渊嘆气。 锦书脸上虽无稚气,却年少得紧。 这般年纪要被称作表叔婆。 是他害了锦书啊。 「你亲自去国公府一趟,跟姑娘说这事,如果她不愿见魏荀媛,本王会让魏家康乐侯家的也去不成。」 「还有,贤母妃跟她说了,放在王府的那些贵重物品,一应拨过去给锦书当嫁妆,你顺便叫人搬过去国公府。」 敏先生笑逐颜开,「这就省许多了,姑娘愿意收下,真是识时务,卑职就喜欢姑娘这样的人。」 云少渊抿直了唇角,抄杯子砸他,「轮不到你来喜欢。」 敏先生往左侧一闪,转身哈哈大笑,「砸不到,砸不到。」 对敏先生来说,人生无非是两件事情最高兴。 一件是赚钱。 一件是省钱。 若两者兼得,那值得喝一盅。 他出去吩咐了一声,叫人备下车队,把库房里贵太妃的东西送到国公府去。 蓝寂如今是侍卫,自然也是要来帮忙的。 恰好蓝寂在跟紫菱说话,小厮前来通知让他去护送东西去国公府。 紫菱也听到了,淡淡地道:「咱们这位姑娘真能耐,去了一趟坐仙台,就哄得贵太妃许她那么多东西了。」 蓝寂没接话,转身便去忙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紫菱心里一下子就烦躁起来。 其实,蓝寂还是变了。 如果换做以前,她话里的意思他必定能听出来。 她不满姑娘,蓝寂应该也会跟着对姑娘不满,但现在他没有。 而且他话少了,很多时候总用怀疑的眼神看她。 能做的也做了,在敏先生和殿下面前,她也把这半年失踪的事交代过。 她没有得到什么机密,因为她根本没被俘。 她也不可能编造,影子卫能查出来。 她觉得,落锦书来了之后,似乎改变了很多事情,连殿下都改变了。 殿下往日何等高贵清冷?但现在几乎每天都去国公府。 仿佛一天不见姑娘,心里都不得安宁。 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但那是殿下啊,那是她高贵不沾纤尘的殿下啊。 他身处高位,运筹帷幄,不该为姑娘这样的人动情。 筹谋一番,若最终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岂不是枉费了这些年为萧王府卖命? 但凡,但凡他愿意看她几眼啊,她都会做别的选择。 以前是国公府家的小姐,她自知身份配不上。 但如今是落锦书,一个孤女。 纵然她的父亲被追封国公,她是国公府小姐,跟魏家小姐也不能比的。 魏家小姐身后,是多少魏家儿郎堆砌起来的势力? 更不要说,魏家还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头当贵妃。 且魏贵妃的儿子蜀王云靳风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 魏家如今如日中天,自然不是一个战败的落祁北能比的。 当初接旨狠下杀手,在危机之中,救了殿下的命,想着他只是伤残便好,那么自己的身份也能入驻王府,成为他的王妃。 她料定魏家小姐绝对不会嫁给一个伤残的男子,纵然那个男子是萧王殿下。 可惜,百般算计,却中途杀出一个落锦书来。 她如今失去了殿下的信任,也失去了紫卫队,就连蓝寂如今对她都冷淡了。 她必须要夺回紫卫队,重新在王府站稳阵脚。 好在陛下的任务与她所想的不谋而合,只要让殿下杀了落锦书,再过一两年,殿下或许就能知晓她的情意。 陛下也承诺,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便赏赐万金,放她自由。 国公府今晚中门大开,一车一车的东西运送过去,由蓝寂指挥着送到国公府的库房里放着。 库房里本来没多少东西,就是搬来的时候,各家送的礼物。 但如今贵太妃的物品送到,竟把库房都填满了。 敏先生呈上单子给满姑姑,满姑姑一一验收之后,领着敏先生去见姑娘。 「姑娘,都核对过了,与单子对得上。」 满姑姑说着,把单子呈上去给姑娘。 落锦书展开礼单看,礼单分门别类,分首饰类,金银类,家具类,古玩字画类,几大类别下都跟着长长的一串。 底下有总结,首饰合共三箱,大件的如红珊瑚,玉雕,纯金打造的佛像,加起来是十八件。 余下的金锭合计五千两,银锭合计十万两,檀木家具,沉香妆檯,许多的名画古玩,这些也是价值不菲。 再者,便是一些零散的东西。 敏先生等她看完,便问道:「姑娘,蜀王世子满月宴,魏国公家的女儿……也就是如今康乐侯府的少夫人也会去,殿下说,如果您不想见到她,殿下可以请她不来。」 「请她不来?」 这话说都甚是古怪。 敏先生谦逊地道:「是的,请她不来,萧王府是要讲礼貌的。」 落锦书笑了笑,「没必要,她已经嫁作人妇。」 敏先生道:「对咯,卑职也是这样想的,您日后是康乐侯少夫人的表叔婆,对小辈该是大度一些才好的。」 落锦书瞪圆了眼睛,excuseme? 表什么叔婆啊? 第172章 老驸马 满月宴一大早,满姑姑就过来砸门了。 姑娘这几日睡得沉,轻轻叩门是叫不醒来的,非得用拳头砸门才行。 落锦书打着哈欠起来开门,满姑姑伴随着寒风进来,嘴里便叨叨了,「该叫她们守夜的,您晚上要起夜也无人伺候啊。」 「我晚上不起夜。」落锦书又趴窝睡去,「年轻,肾好。」 昨晚和紫衣谈得太晚了,打听贵太妃的娘家护国侯府的事。 那真是一门宗烈,可惜总也在风口浪尖上,如今人丁凋零,护国侯府,只剩追忆了。 而且,贵太妃这辈子也苦,三次怀孕,最后一次孩子都七个多月了,早产下来却夭折了。 为贵太妃一门伤感,所以半夜没睡,如今困得很了。 「别睡了,该起来妆身打扮。」满姑姑笑着道。 「不用这么早啊。」落锦钻入被窝里头,瞧那天色,早上六点都还没到啊。 她昨晚了解过流程的,今日一早蜀王妃需要带奶娃回娘家去一趟,寓意出窝,一来一回的,也起码耽误两个时辰。 而且,弥月宴吃的是晚上,那些官眷夫人小姐们,怎么会那么早就到呢? 「您今日头一回在她们面前露脸,要打扮得精緻一些啊。」 沐浴薰香,装扮配饰,怎么也要弄一个多时辰才能完事。 锦书不起,满姑姑在一旁叨叨,她就蒙着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满姑姑都拿她没办法了,但是时间着实紧凑啊。 辛夷从病房过来,看到满姑姑拿总司没法子,便道:「起来了,来重症了。」 被子一蹬,锦书坐起,眸子惺忪一秒后瞬间清醒。 待看到辛夷那促狭的笑,她气不打一出来,便要启动断电禁言模式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紫衣领着于星芒飞奔进来。 于星芒髮鬓凌乱,面色惨白。 她噗通跪了下去,嘴唇颤抖着,「姑娘,求姑娘救我祖父。」 「人在哪?」锦书飞快下了床,抓了衣裳进屏风后,迅速就换了起来。 满姑姑也急忙进去帮忙,紫衣帮忙系上披风,暖手小炉也随即递过来了。 「人如今在府中……」于星芒慌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泪水溢出,「马车翻了……」 「边走边说!」落锦书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走!」 辛夷提了那个简单药箱,也追了出去。 于星芒策马过来的,但红狼已经备下马车,三人一同上了马车之后,于星芒稳住了情绪,说出了经过。 原来,静安大长公主和老驸马两人前两天便去了别院赏雪。 但昨晚公主有些不适,随行的大夫建议回京请太医看看,于是便连夜回京。 入城之前,因遇到失控的牛车,惊了马。 马车翻侧的时候,老驸马用马车里厚厚的软被抱住公主,他自己却被甩了出去。 那官道旁有乱石堆,他被甩到乱石上,伤势很重。 所幸,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了额头。 于星芒说了事发经过,便又哽咽道:「大夫说不行了,说不行了……」 落锦书握住她的手腕,问重要的信息,「年纪多大?伤到哪里?出血量大吗?唿吸心跳脉搏有吗?」 于星芒知道这些重要,深唿吸之后迅速道:「七十二岁,脑袋和胸口有伤,唿吸微弱,脉象几乎摸不到了,出了很多血,衣裳都染红了,还吐血。」 落锦书再问出事的场景,车速有多快,飞出去撞在乱石堆上,什么部位着力。 也好在于星芒问过,都能作答。 落锦书看向辛夷,辛夷迅速模拟出事的场景,看看受伤的主要部位会是哪里。 片刻之后,得到大概答案,「头部问题应该不大,但肋骨或许穿了心肺,很危险。」 落锦书扶住于星芒的肩膀,道:「到府中之后,我和辛夷进去治疗,你负责把所有人清场,一个人都不能留在房中,包括你的祖母,时间就是生命,谁不出去,你用强的手段。」 「知道,我先策马回去,清场后等您。」 于星芒说完,跃下马车,跳上了一路追着回来的坐骑,便率先狂奔回府。 落锦书先开药方从系统里取急救用药,全类血型都备好。 「红狼,快些!」落锦书掀开帘子,沖外头喊了一声。 「是!」红狼领命,扬鞭落下,「驾驾……」 两匹马撒腿奔跑,车轱辘的声音响彻青石板大街。 抵达长公主府,车还没停稳,辛夷先跃下,落锦书随后,两人疾步跑上去。 大门开启,大长公主的长子,也就是于星芒的父亲已经在等候。 见落锦书来到,他立刻迎上去拱手,「姑娘……」 落锦书道:「快带我去。」 「姑娘,请尽力!」于大爷哽咽说了一句,便飞快走在了前头。 一路皆有府中的人,但都立于两旁,没有阻拦行路,神情恭敬。 可见星芒处理得很好。 他们飞快抵达驸马的景雅居,景雅居里站满了人,多半是穿着寝衣的家属,见到于大爷带着锦书来,都急忙让开。 落锦书也顾不得打招唿,带着辛夷便进去。 屋中一阵血腥气味,于星芒陪着大长公主守在床边,大夫在疗伤。 于星芒看到落锦书进来,连忙站起来对大长公主道:「祖母,她便是孙女说的锦书,我们先出去。」 大长公主看向落锦书,微微颌首,一句话没说,只伸手抚摸了一下老驸马的脸颊,便在于星芒的搀扶之下,踉跄出去了。 头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家属,落锦书很庆幸,本以为大长公主死活要守在丈夫的身边。 到底是皇家的长公主,见惯了大风大浪,在这关头稳得住。 大夫也被请了出去,辛夷去关门,把一双双焦灼担忧的眸子隔在了门外。 系统打开,辛夷先检查,眸光一边扫视,一边报出来,「头部后脑勺创伤,出血,腿部创伤,出血,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造成肺部贯通伤,另外一根在心脏擦过,气胸,危及唿吸了……」 落锦书上了监护之后,喷洒消毒带上口罩和手套,开始心包穿刺。 「血压低,休克指高,大量失血造成体温低,脸部多处创伤,眼睛被尖石头刺中,已清创……」 辛夷一边报,一边测血型准备一会儿输血。 同时,系统的检测也开始反馈,生存指数低于百分之十。 落锦书看了一眼系统呈现出来的肺部贯通伤的图,道:「手术准备,估重,上麻醉。」 「你估计赶不及去满月宴了。」 落锦书沉稳地道:「赶得及,手术之后你在这里守着。」 「生存指数很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他会没事的。」 「这么肯定?他年纪大了,不乐观。」 落锦书没好气道:「没有家属在,说话不需要太严谨,咱们尽全力的同时稍稍迷信一下,说一句没事,会富吗?」 「行,你出去跟他们说手术,签同意书吧。」 「做完再签,情况紧急。」 第173章 顺利的手术 手术室外,公主府外所有人悬起心在等待。 于星芒策马回来的时候,就说了姑娘的要求,所有人本不同意,因为虽听说她医术不错,但始终年轻。 而且,外头所传言的那些,不曾亲眼所见,也不足为信。 府中的人说要去请太医,且大部分人同意。 可于星芒说动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发话下来,便无人敢不听,所以在锦书来的时候,他们十分配合。 但是,配合是配合了,心里确实忧虑,对落锦书的医术也充满怀疑。 因为,她不准许有人盯着。 大长公主坐在门前,手里捏着一串念珠,双眸闭上念经。 她的额头已经止血,但没有包扎,没有疗伤,她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伤口。 驸马如果不脱险,她这伤口就不处理。 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帮驸马分担痛楚,分担灾祸。 夫妻一体,她多痛一些,驸马就能少痛一些。 她不会去想落锦书是否可信,因为她知道太医救不了。 她这一辈子失去过太多的亲人,太医医术精湛,但对于这样年纪的重伤,救不了。 所以,当星芒跟她说,落锦书治好了蜀王妃的重伤,连毁容都治好了,她便知道目前所能相信的,只有落锦书。 孩儿们自然是要保守一些的,但保守救不了他们父亲的命。 女眷们都围过来,守在她的身边念经。 于星芒站着不动,泪水涌出便立刻擦拭。 她接掌影舞楼之后,见过不少杀戮和死亡,她稳得住。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从天色黯淡,到如今已经日头升高,里头没有任何的动静。 终于,足足两个时辰过去,门开了。 静安大长公主指尖捏住了念珠,动作凝滞,睁开的眸子没有转动,只是唿吸急促了起来。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落锦书,于大爷快步上前去,喉咙滚了滚,压着紧张问道:「姑娘,我父亲如何?」 落锦书清清嗓子,「暂时没生命危险了,情况还是比较严重,需要观察两三天。」 「真的?」于大爷不信地问了一句,「他如今是醒过来了么?」 「还没……」 「没醒来怎知道无性命之忧?我进去看看。」 落锦书拒绝,「不可以进去!」 静安大长公主站起来,慢慢地回头看着于大爷,「闭嘴,一边去。」 于大爷怔了怔,慢慢地退开。 大长公主伸手搭住于星芒,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再对于大爷说:「去命人给姑娘准备茶水和早点。」 「是,儿子这就去。」于大爷这才意识到失礼了,忙地转身吩咐夫人。 落锦书望着眼前这位尊贵威严的老妇人,纵然额头有伤,一身的血迹,却依旧不显得狼狈。 「大长公主,驸马的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我用了不寻常的治疗手段,」落锦书觉得需要找一张椅子坐下,主要是饿和口渴,导致越发地累,「我能坐下说吗?」 当即有人把椅子搬过来,落锦书坐下之后,环视了一眼众人,然后看着大长公主道:「这三日你们都不能进去的,驸马的情况比较严重,要救他的命,就一定要用比较特殊的手段,方才因为情况紧急,我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就擅自给他开胸……」 「天啊,开胸?是剖开胸膛吗?」一旁的大夫人惊吓地叫了起来。 大长公主面容惨白,却还是冷冷地睨了大儿媳一眼。 锦书继续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因为驸马堕马时受外力撞断了肋骨,断裂的肋骨贯通肺部,引致唿吸衰竭,也导致了肺部出血,需要尽快止血和修补肺部的伤口,如果不开胸手术,救不回来。」 「但大家可以暂时放心,驸马爷很坚强,很了不起,整个手术维持差不多三个时辰,他都坚持下来了。」 众人闻所未闻,只觉得匪夷所思。 大长公主抓住了念珠,泪水逼出了眼眶,声音颤抖,「那他……他就这么生生忍着痛啊?那得多痛啊?他平日里……」 大长公主哽咽,又随即吞了回去,「平日里破了点皮,他都觉得痛,他受不得痛的,这老公子哥儿,他不争气的。」 「他争气,放心,」落锦书见她明明难受得想哭,却死死忍住,仿佛她不乱,就什么坏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而且整个手术他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我用了一种药可以使得他失去痛感,当然,他醒来之后会痛,但我也有办法给他止痛,所以您放心。」 「不痛啊?不痛就好……」大长公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的沉稳却一下子崩溃了,双手掩面,肩膀抽搐了好一会儿,呜咽从掌缝里溢出,「我就是……就是担心他痛,我担心他痛,他受不得,我宁可全受了,替他痛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于星芒抱着祖母,泪水也滚滚落下,「姑娘,谢谢您,如果没有您,祖父他……」 落锦书拍拍她的手背,「谢谢你们的配合,他的情况如果再耽误哪怕半盏茶的功夫,我都未必能救得了他。」 来的时候便已经出现气胸,唿吸和心脏衰竭,再迟个几分钟,未必能救得了。 听得锦书这样说,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是听了老太太的话,否则岂不是害了老爷子? 大家心有余悸,但依旧担忧着,说是要进去看看。 落锦书让于星芒放开大长公主,然后双手握住她的手,慎重地道:「如果信我,这三天都不能进去看他,他做完手术还处于比较危险的状态,需要用一些特殊的药去治疗,而这些药都不能见光,见了光便失效,这药一旦失效,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无法跟他们解释系统不可关闭,也无法跟他们说重症监护中不能随意探望,会有细菌。 只能这样说了。 大长公主虽然想进去看看,只有看过,才能心安。 但是,她看着落锦书的眼睛,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真诚且严肃,她信。 她拭去泪水,下令道:「任何人没有姑娘的允许,不能进去。」 有她这句话,落锦书就放心了。 「我带来的那位叫辛夷,也是大夫,她会在这里看着,我今日要去一趟蜀王府,晚上会过来亲自守着的。」 「你不能走啊。」于二爷急了,忙地上前一步,「姑娘,我父亲情况还没稳定下来,你不能离开的。」 大长公主没说话,她看着锦书,自然也是希望锦书不走的。 第174章 本王也要这样的椅子 落锦书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申时中再走,酉时末回来,辛夷在这里守着,你们可以放心的。」 大长公主看向于星芒,星芒附耳说了两句,大长公主皱起了眉头。 等于星芒说完,她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宫也去,毕竟蜀王府的帖子也下到了我们公主府。」 其实,于星芒是告知了她今日云靳风安排的腌臜事,大长公主怕锦书被拖住,所以要跟过去确保锦书能顺利离开。 而且,她也想看看蜀王妃的脸是不是真的好了。 蜀王妃被毁容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那些太医和去看过的太医,没能守住秘密。 蜀王妃的脸溃烂成那样,他们忍不住骂兇手狠毒,这些话自然就传了出去。 锦书先进去吩咐辛夷几句,然后出来关上门,再叮嘱他们不能进去。 刚好茶点送上来,落锦书趁热喝了一杯茶,拿了一块点心就出去。 红狼在正厅里等着,茶点都用过三次了,终于等到姑娘出来。 辞别公主府,乘坐马车回去。 红狼没问驸马的情况,但姑娘能走,辛夷留下,多半是命是保住了,但还有兇险。 回到国公府,满姑姑当即命人备下热水,先让姑娘沐浴。 衣裳也不让她自己挑了,满姑姑把紫衣推出去,不让她给意见,和周元周茜把衣裳张罗好,只等姑娘沐浴出来。 驸马那边什么情况,姑娘没说,她们不好探听。 蜀王府那边今日热闹得很,因为听说魏贵妃也来。 蜀王妃和云靳风一大早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去,走一个过场之后,便离开了。 她今日带着红色的面纱,额发垂下,所以没有看到脸上疤痕的情况。 云靳风如今跟她说话,都不会看着她,脑子里总想着她那张腐烂的脸。 回到府中,云靳风也等她换好衣裳,带上面纱之后才进去说话。 「今日的事,你不能出纰漏,确定都安排妥当了吗?」 蜀王妃垂下眸子,「你放心,能安排的我都安排了,而且殿下不是叫郭先生看过么?那药渣里头掺杂的东西,是郭先生亲自放进去的。」 「但你也要谨慎。」 蜀王妃淡淡地道:「我只不过是晕倒,剩下的事,都是你们来办的。」 云靳风背过脸去,「你配合就行,今日母妃亲自来,也是给你长脸的,母妃十分关心你,重视你。」 给她长脸? 关心她? 重视她? 蜀王妃觉得好讽刺,她受伤毁容,贵妃没派人问候安抚过一句,反而是在筹谋着给云靳风送侧妃。 为了稳住兰宁侯府,他们还打算让冷霜霜进门。 如果不是锦书毁了冷霜霜的脸,叫云靳风厌弃了,魏贵妃不会打消念头。 而他们明明知道,冷霜霜才是真正的兇手。 云靳风见给不语,料想她又在胡思乱想,厉声说:「王妃,本王跟你说话,你装什么聋子?」 蜀王妃抬眸,「我本就聋了一只耳朵,殿下不知么?」 云靳风语塞。 此事他自然知道,尚妈妈早告诉过他。 但他不想理会他们父女之间的争执,心烦意乱地道:「行了,回头叫太医给你看看,本王先出去招唿宾客。」 云靳风刚走出去,便听得府中下人来禀报,「殿下,萧王来了。」 云靳风的眉头皱得更甚,「这么早便来了?」 他实在厌恶看到云少渊,但这帖子不能不下。 本以为他不会来,殊不知他不仅来,还来得这样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叫郭先生先去招唿着,本王去瞧瞧世子。」 少渊和敏先生被请到了办宴席的建章楼。 建章楼外,便是蜀王府的大院子,戏台子早早便搭好。 如今也有宾客抵达了,但是大部分都是官眷人家的夫人姑娘们。 因着正厅是招待男宾的,但男宾一般不会这么早到,所以便请了她们进去稍坐。 如今殿下来了,总不好请他到侧厅去,只好引入正厅就座。 女眷们坐在一起,正互相恭维,又说着家长里短。 看到萧王殿下进来,她们愣住好一会儿,才慌忙站起来见礼。 萧王殿下来了,还来得这样早,他这般身份的人,不该是最后压轴出场么? 云少渊微微颌首,和敏先生目不斜视地进去坐下。 神态自若。 哦,锦书还没到啊。 昨日满姑姑便派人说会叫姑娘早些去,因为还要先去看看蜀王妃。 所以他掐着时候便来,免得让锦书落单。 可于星芒今日,天都没亮便来求救,红狼也跟着去了。 满姑姑和紫衣都认为,老驸马出事,也定必会去萧王府那边请居大夫,那么殿下就一定知道姑娘去救人了。 因此,没有特意派人回府告知。 敏先生今日不大想来的,这种事情本来樊妈妈跟着过来就行。 可樊妈妈去了国公府,没法子,他这位王府詹事只好履行职责。 但如今建章楼里,除了小厮之外,连个男的都没见到。 坐在一堆女人面前,十分异相。 蜀王府怎么办事的?男宾女宾难道不分开么? 不过,好在尴尬的也不是他,而是殿下。 因为所有人的眸光聚焦在他的脸上,没有明目张胆地看,但眼神藉故这里扫一下,哪里扫一下,最终都要从他的脸上掠过。 未出阁的姑娘们也偷偷望着,难得一见殿下真容,便放肆一些,顶多回家之后再多读几遍女德,把这浮起来的心慢慢地沉回去。 不知他若穿上戎装,是何等的威武出色呢? 「殿下也这么早便来了呢。」 说话的是建平侯夫人,她今日是带着已过及笄年的嫡女庶女过来,想寻一门好亲事的。 当然,她也没有把主意打到云少渊的身上,殿下天潢贵胄,威名远播,可在她看来,是不可高攀的人物。 云少渊微微颌首,「嗯。」 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习惯了。 这简单的一句嗯,叫建平侯夫人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早些好!」 云少渊问道:"这么好的天气,你们不出去赏花么?" 「要出去的,正要出去的呢。」 「是啊,这么好的天气,出去赏雪看花。」 「殿下,臣妇们告退。」 「告退,您慢坐!」 告退的时候,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看殿下了。 正厅终于清静,少渊品着茶,瞧着外头的暖阳。 蜀王府与萧王府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他没怎么来过这里。 这张檀木黑漆描金花卉纹交椅坐得挺舒服的,坐垫软而不塌,也不觉得滑。 「敏先生,本王也要这种坐垫,这椅子也要。」 敏先生看向门外,听不到。 云少渊再道:「锦书进门之前,把家具给换了。」 敏先生这才转了头过来,道:「您如今书房里坐的那张黄花梨嵌百宝花鸟纹南官帽椅,比这个好多了,咱不稀罕人家的。」 「就一张,且他这个是檀木。」 敏先生道:「非我大燕檀木,从越国那边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咱黄花梨珍贵。」 「本王不管,全换了,换新的。」 又不是没钱。 第175章 本王先吹你们随意 敏先生嘆气,这样的场合来做什么呢? 云靳风花钱不心疼,景昌帝每年没少从大内调银子补贴他,他的食邑分封样样都在其他亲王皇子之上。 不像萧王府啊,每一个铜板掰开都有血汗的。 殿下以往从来都不关注这些身外之物,怎么如今那么在乎了呢? 学坏了,奢靡了。 「这坐垫也要一套,一套是二十件起步。」 锦书劳累,坐的时间少,但坐下来就得要舒服。 想要给她最好的,别人有的,他们家也要有。 「嘶!」 知道那是什么坐垫吗?那是上等皮子里包着鸟羽细绒,舒服肯定是舒服,但是有什么必要? 寻常的垫子不能坐吗? 但犯不着跟他在这里辩,回头叫人做几张皮垫,里头裹些棉花也是一样的。 郭先生匆匆过来了,进门便先下跪见礼,「殿下大驾光临,王爷本该亲自出来迎接,但他陪着王妃刚从侯府回来,如今正在更衣,怠慢了殿下,请殿下见谅。」 云少渊微微颌首,「平身!」 郭先生本以为他要再说两句,殊不知直接便叫了平身,他怔了怔之后,只得慢慢地站起来,「谢殿下!」 云少渊望着他,也没说话。 郭先生倒是侷促了起来,朝一旁的敏先生拱手,「敏兄,许久没见,可好?」 「托郭兄的福,一切都好。」敏先生也站起来拱手作揖,「得知郭兄来了蜀王府,一直等着郭兄来吃酒,却也没见郭兄来,今日总算得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郭先生笑道:「怕叨扰了勄兄啊。」 「不叨扰,闲得很。」 郭先生知道他忙,萧王府家大业大,生意基本都落在敏先生的肩膀上。 郭先生是羡慕他的,萧王殿下信任他。 他来蜀王府,本以为蜀王殿下也会委以重任,但事实上,云靳风只让他管一些内务。 对外的筹谋,一概没有。 问他,他说不需要,父皇会安排,年后便有差事。 他就是等着皇上给他送美差,坐享其成。 但是,朝中的文武也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来啊? 这些差事办得好和他没多大关系,但若办砸了,那都是他的罪过。 他坐下招唿,陪着说些话,但搭话的都是敏先生,云少渊一言不发。 好在,宾客渐渐多了,皇家亲贵,朝中官员陆续到来。 云靳风自是要出去应酬招唿,但他们听得萧王殿下来了,急忙便进来见礼。 看到殿下脸色红润,眼睛明亮,特别的安慰。 云靳风甚是恼火,却也不得不进来给他行礼。 云少渊望着他,「等了半个时辰,总算见到侄儿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十分惊愕,殿下都来半个时辰了,蜀王怎么不出来陪着呢? 虽知道他们叔侄之间不和,但面子上的事,总得维持啊。 蜀王这般,格局实在太小。 云靳风淡淡地道:「侄儿不知皇叔也来,有失远迎,皇叔恕罪。」 云少渊反问,「不知本王来?蜀王府不是给本王下了帖子吗?」 郭先生见他没给蜀王台阶下,怕蜀王不顾场合生气,急忙便打圆场,「诸位,诸位快快请坐,来人啊,看茶。」 凝固的气氛,因着郭先生的招唿而缓和了一些。 诸位亲贵大臣之间,也都各自说了几句话来打圆场。 云少渊瞥了敏先生一眼,敏先生会意,当即站起来道:「殿下,姑娘吩咐的服药时辰到了。」 他取出一粒丹药,送到了云少渊手中。 来之前殿下就吩咐过,今日服药环节比较重要。 他说要给姑娘狠狠地吹一波的。 他说姑娘喜欢当大夫,萧王府的人素来是,要么不做,要做便做顶尖的那人。 诸位宾客都看了过去,他们早就听说殿下的眼睛是落锦书治好的。 不止殿下的眼睛,蜀王妃和沈仞也是,就连那讨厌鬼一家的老头子,差点死了,最后送到国公府去,也治好了。 但到底是传闻,而且传得神乎其技,大家都不大相信。 如今听得敏先生这样说,又见殿下依言服下了药,有人便忍不住问道:「敏先生说的姑娘,是忠义国公府的那位落姑娘吧?」 敏先生点头道:「没错。」 「姑娘的医术,果真这么神啊?」 敏先生道:「医术哪里有神不神的?不外乎就是比旁人精湛一些,京城也有不少名医,医术都很好的,不提这些。」 敏先生说着便扬扬手,含笑问方才的人,「林大人,听说您又纳妾了,且新妾才十八岁,果真是艷福无边啊。」 林大人笑了笑,却和其他人对望一眼,他纳妾是去年的事,如今提起,倒是有刻意转移话题的意思了。 是啊,有这样的神医,自然是要藏起来的。 今日在场的宾客,在云靳风大婚的时候,见证过一场闹剧。 那就是落锦书那孤女带着订婚书从北州来到王府。 那饱经欺负,畏畏缩缩的女孩,捏着婚书站在一旁。 眼底的怯弱惊惧像被追打过的流浪小猫,连抬头都不敢抬头,承受着云靳风的雷霆狂怒。 这副模样,深刻在众宾客的脑海之中。 但现在听了敏先生的话,再联想起近些日听到的传言,原先的印象开始慢慢地崩塌。 云靳风却不知少渊是要为锦书重新塑造形象,还觉得他好生愚蠢,竟然主动送上话柄。 他当即便道:「落锦书的医术确是不错的,本王的王妃被歹人所害身受重伤,也全凭她医治照顾,才慢慢好转起来。」 「听蜀王殿下这么说,锦书姑娘的医术确实精湛。」 「怪不得太上皇会亲自赐婚,北州落家,确实有能耐。」 「吴大人,慎言。」 「慎言什么?大将军被追封为忠义公,且当日战场失利,全因魏双缙从中作梗,有什么不能提的?」 说这话的人,是吏部的吴侍郎。 他的父亲便是当朝大学士,他的侄女也即将要嫁给云靳风为侧妃。 按说日后便是一家人,吴侍郎是疯了不成?竟然在今日提起魏双缙。 魏双缙是魏贵妃的兄弟,是蜀王云靳风的舅舅。 难不成,吴家不满意这门亲事? 不过,想也知道,吴大学士乃是文官清流,对儿孙们的婚事尤为紧张,权贵家世不是首要,品德才学是最重要的。 蜀王虽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但刚愎自用,鲁莽狭隘,实在非贤婿首选。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嫁入皇家为侧妃,始终是妾。 吴大学士怎会心甘情愿? 如今听吴侍郎的话,这门亲事,吴家怕是受到了一些胁迫了。 而且,今日并未见吴侍郎的兄长吴司业来贺,不知是否对这位未来女婿有不满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云靳风气得脸都黑了。 第176章 躁狂症的疯疯 云少渊在场,他说的话无人在意。 吴家的人简直是疯了,竟然在这里提起舅舅,何等的不适宜。 这样的人家,若不是父皇和母妃坚持,他绝不会娶吴家女。 他看着吴侍郎,冷冷地道:「魏双缙有罪,但落祁北身为元帅,没有明察秋毫,遇到困境却无应对之策,难道没有错?」 吴侍郎当即反驳,「错从何来?前方打仗,生死一线,魏双缙却杀良冒功,导致民怨四起,泄露用兵之计,戎人不知便罢了,若得知,岂不是笑死他们?」 说完,还冷笑了一声,「还明察秋毫,查案呢?蜀王但凡真正上过战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云靳风一拍桌子,「你闭嘴!」 郭先生见他脸色铁青,知道是要发火的,连忙便转了话,「今日大好日子,提那些作甚呢?且说落姑娘的医术确实精湛,她如今隔两天便来给王妃把脉,开方子给王妃调理身子,王妃确有好转的。」 「而且,她常常会亲自煎药送到王妃面前,伺候王妃喝药,实在是细心周到。」 「原先殿下还担心说她记着退亲的旧怨,加上曾差点冤枉她伤害王妃……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的明理大度,殿下如今说起姑娘来,都觉得愧对了她呢。 郭先生一番话,全是称赞落锦书的。 但是,刻意地点出退婚和冤枉的旧怨,中间全无过程便以德报怨,给人许多遐想的啊。 没人会这么大度的。 至少按照常理推断,不可能。 以德报怨不是没有,但总有因由。 敏先生很是心疼郭先生,这样的力挽狂澜,能挽几次? 不累? 但敏先生也替他高兴,总算在众人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容易啊。 只是转折有些生硬,好在大家都不想在今日谈论战事,因为说什么都错。 吴侍郎本还想说的,被旁边的林大人扯了扯衣袖。 他也知道今日的场合不好再说,也就闭嘴了。 可云靳风却不依不挠了,「你们吴家如今替落祁北抱不平,当日战败时却不见你们出来说话?可见什么文官清流,也是势利眼,不过是见落锦书即将嫁入萧王府,凭着萧王府的滔天权势扶摇直上,你才假意借抱不平为由,行巴结之事。」 众人听得蜀王又把话说了回来,都尴尬得不知道以什么表情来面对。 吴侍郎冷道:「王爷说这番话简直贻笑大方,当日战败,无人知晓缘由,魏双缙的事是早些日子才由萧王殿下调查出来的,若非萧王殿下,如今落大将军还含冤莫白呢。」 「至于巴结,」他继续冷冷地笑了一声,神色傲然,「我吴家百年清誉,行事端正,既不趋炎附势,也不畏惧强权,我侄女与蜀王府议亲,是陛下亲自与我父亲说,我父亲忠君爱国,陛下之令,莫敢不从,但若因此叫下官说些违心的话来恭维你,下官实难办到,说句不好听的,殿下的人品,绝非我侄女择婿理想。」 说完,他便起身拂袖,「今日这些话积压在心头许久,不吐不快,让大家见笑,失礼了,告辞。」 「你跟本王站住!」云靳风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指着吴侍郎,「你把话说清楚,本王什么人品?你今日不说清楚,休想离开蜀王府。」 「来人,把他拦下!」 侍卫当即上前,把吴侍郎给拦住。 众人见状,觉得这就有些过了,虽然吴侍郎说的话难听,但句句属实啊,魏双缙确实有罪。 且蜀王是主家,今日办着喜事、理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叫侍卫拦下,便有动武的意思了。 这实在不妥。 郭先生忙上前去劝着,「殿下,殿下息怒,吴大人心直口快,说的也在理,您……」 云靳风一手便推了他,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帮谁说话啊?你没见他辱骂本王吗啊?」 郭先生气得脸都黑了。 魏双缙已经被定罪,所犯下的罪行是板上钉钉的。 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的面,殿下就该与魏双缙划清界限,以正朝纲。 和吴大人争执已属不妥,还要动武禁人,传出去还怎么筹谋太子之位? 萧王殿下还在此呢,他有权定下太子人选的啊。 他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 不是蠢,是有所依仗。 真以为陛下能决定一切吗? 云少渊闲闲地坐在椅子上,指尖捏着蜜饯送入嘴里,方才的丹药有些苦,吃点蜜饯能去去苦涩。 他真想看看,他的好侄儿,到底要如何出这口恶气。 敏先生早就猜到这个局面了,但想看看郭先生如何再一次力挽狂澜。 郭先生劝不了云靳风,便上前去对吴侍郎拱手作揖,「大人,您这就走了怎么行啊?难得今日大家济济一堂,且日后吴家与王府也即将缔结姻亲……」 云靳风冷笑,「什么姻亲?本王不过是纳妾。」 众人目瞪口呆,这话……怎么能说啊? 天啊,吴大学士的面子还要吗? 这是要羞死老学士,气死老学士了。 吴侍郎果然气得脸色涨紫,「好,好,我吴家高攀不起王府,这门亲事,作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郭先生垂下眸子,扬扬手叫侍卫退开。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事情闹得更僵。 让他走吧,顶多明日再登门赔罪。 云靳风大步上前将吴侍郎拦下,「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本王的人品如何?」 吴侍郎眼冒怒火,当即数了起来,「狭隘,自私,躁狂,记仇,无德,败行,好面子,被宠坏了,听不进忠言,只接受恭维,绝非储君人选。」 「啪!」 一巴掌,惊呆了众人。 吴侍郎也惊呆了,缓缓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羞辱的情绪袭上,瘦削的面容近乎紫黑色。 「我乃朝廷命官,你便是亲王也不能随意打我,我要参你,参你殴打朝廷命官。」 「在座诸公,皆可为我作证!」 「我吴家拼了全族,也不能受此屈辱!」 他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落锦书站在庭院里,自动让开,让这位愤怒的大人离开。 她是刚来到,恰好听到吴侍郎数云靳风的缺点。 她几乎都要拍掌,因为说得太对了。 但是,也料到以云靳风的性格,绝不能忍受,这位大人是要挨打的。 果然,被打了。 这种清流文官,被骂可以对骂,被直接扇巴掌,真的是要命了。 疯疯这个人是有躁狂症的啊,辛夷背地里都叫他疯王的。 「锦书,你来了!」 在云靳风狂怒不已,想要命人把吴侍郎拦住的时候,萧王殿下忽然沖外头喊了一声。 声音充满了喜悦和欢快,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碎。 第177章 郭先生真的好累啊 落锦书可不想赶这趟浑水,虽然听到少渊唤她,她却想转身走人。 但是,诸位宾客都觉得她出现得太及时了。 虽然这个时候,哪怕来的是一头猪,都很及时的。 大家纷纷站起来,竟也不顾身份,对着落锦书便行礼,「原来是落神医来了,神医快快请进。」 「落姑娘,久仰大名!」 「姑娘搬迁新宅,本郡一直想拜会,却怕打扰了。」 云靳风面子丢尽,却又被她看到,再看这些人对落锦书的吹捧,一口一个神医,气得丢下一众宾客,拂袖而去。 身为主人,丢下一大堆客人,直接拂袖而去,这种没有情商的事,也真只有云靳风能做得出来。 落锦书望着他们,他们当中只怕不少是皇族,也不少朝中大员,却拿她做挡箭牌。 但其实落锦书没完全猜对,因为她也不知道在吴侍郎之前,她家殿下就已经狠狠地吹捧过她一波了。 医术如此精湛,几乎能起死回生,谁不想结识?谁不想先混个熟脸? 当然,那个情况下也需要有一个人来缓和气氛。 她缓步进去,福了福身,含笑道:「锦书见过诸位大人,诸位都是我父亲的同僚,是锦书的长辈,本应锦书去一一拜访的,实因迁府后事情繁琐,还没能抽出时间来,诸位叔叔伯伯见谅。」 诸位都是我来日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态度先放低一些没错的。 一句叔叔伯伯,让在场的人十分羞愧。 当日她来京时的模样,大家还记得啊。 那时候,谁也没有帮过她,哪怕帮她说一句话。 没有。 方才大家还拿她解围,一口一句神医,却是生分了。 望着她,咀嚼她方才说的一句同僚,想起落祁北大将军,大家心情都十分复杂,也伤感。 到底,那人是真做到为大燕死而后已。 是的,不经提醒,都忘记了大将军是他们的同僚。 落锦书环视一眼,再福身,「锦书先行告退,诸位叔叔伯伯慢聊。」 「好,好!」众人如今以长辈的身份看她了,当然,这长辈的身份只是暂时的,以后她是萧王妃了。 身份在他们之上的。 落锦书瞧了云少渊一眼,眨了一下眼,算是打过招唿了。 少渊回了微笑,目送她转身离开。 锦书红了。 不过今日这一幕,可真是意外收穫啊。 但影子卫早就禀报过,吴家不同意亲事的。 本就不满,再碰上云靳风这只行走的炮仗,一点就着了。 这样也好,他还挺喜欢吴大学士这老学究的,真不希望他与云靳风扯上关系。 落锦书离开之后,陆续地又有宾客登门了。 后面来的,基本是皇亲和爵爷们,他们往往都会选择迟来一些。 其中,便包括了魏国公一家和康乐侯一家。 如今的魏国公,是云靳风的大舅舅,魏双缙便是魏国公的胞弟。 对萧王,魏国公府是恨之入骨了。 当初把女儿许配给萧王,本是为云靳风谋划的,但他战场受伤失明,关闭府门,想必来日也无所用,影响不了朝局。 殊不知,他却好了起来,如今更是重回了军中。 还报了退婚之仇,杀了弟弟魏双缙。 所以,魏国公看到云少渊,便再懂得隐忍之道,一双眸子也充满了怒火。 心累至极的郭先生怕再出什么祸事来,连忙招唿着,叫人尽快开戏班子,让大家转移注意力。 现在只求王妃策划的事能够顺利完成。 真的不要再出什么么蛾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今日大家见过落锦书,对她也有改观,甚至知晓她的医术了得,如果再因落锦书而叫他们统统靠拢萧王,那么蜀王殿下再没有希望了。 所以落锦书今日一定要身败名裂,从而打击萧王府。 本来郭先生今天都谋算好了,借着这个机会,皇公大臣们都来了,可以把殿下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看。 他甚至都安排了论政的部分,事先也都教过殿下当着他们的面说些什么。 结果,好的一面没有看到,却看到殿下愤怒到失去理智的一面。 而且,他就这样丢下大家走了,如今再来的宾客,他也没出来迎接。 这样的主家,怕是放眼京城,都寻不到吧? 等年后萧王成亲办喜宴的时候,只怕是高下立判了。 魏国公纵然心头有怒,却还是对着云少渊拱了拱手。 今天,是风儿的好日子,也不想让在场诸公看了笑话。 但他不知道的是,方才云靳风自己已经闹过笑话了。 郭先生躬身请他们出去看戏,戏园子的座位摆下了,男左女右,中间隔开半丈的距离。 云少渊被请到了前头座位,其他的亲王皇子也被安排在他的身边。 与云少渊一辈的亲王和郡王都没来,都是王妃带着家眷前来。 这可以说明,云靳风在皇族里,着实不大讨喜。 云少渊身边坐着谨王云沐风,他一身的中药味道,还以薰香掩盖,气味甚是怪异。 他拘谨地坐在云少渊的身边,行过礼之后就不敢说话了。 再旁边是二皇子云载风,云载风还没被封王,依旧是皇子的身份,他母妃出身低,如今只是贵人,所以这样的场合不敢不亲自来。 少渊环视了一眼女眷那边,没瞧见锦书。 倒是看到好几个女子手持团扇遮挡脸颊,露出一双眸子偷偷望他。 其中一道视线比较奇怪,冰冷中带着一丝怨气。 他认得,是他原先的未婚妻,魏荀媛。 只见过一次面,也是这般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眸子,眸子一样是冰冷怨恨。 「皇叔。」旁边的谨王云沐风轻轻地喊了一声,问道:「您的眼睛都好了么?」 「嗯,好了!」云少渊转过头去,瞥了他一眼,「你旧伤犯了?」 云沐风道:「是……是有些疼了。」 「多注意点,做好保暖。」 云沐风有些受宠若惊,皇叔竟关心他呢。 他鼓起勇气,「皇叔,侄儿听闻说是落姑娘给您治疗的,能否……」 「能否什么?」云少渊眸光四顾,还是没见着锦书出来,锣鼓都响起来了呢,她不听戏啊? 见皇叔脸色似乎不好,云沐风嗫嚅道:「没……没什么。」 云少渊也没说话,望向戏台上,锣鼓落,乐声起,看戏的人也都静下来,等着花旦出场。 好一会儿,云少渊在戏曲乐器的声音掩盖中,轻轻地说了一句,「过几日寻个由头去国公府,隐秘些。」 云沐风激动地连连点头,轻声道:「是,是,谢谢皇叔。」 第178章 魏荀媛 戏很好看,看得少渊酣畅入梦。 等睡醒,戏唱了过半,周围的人在鼓掌,他也跟着鼓掌,「嗯,真好,真好。」 谨王见皇叔也跟着鼓掌,便激动地道:「真是唱得太好了,这场戏引人入胜,年少太子微服出巡,肃清贪腐,翻查旧案,让天下臣民都沐在皇恩浩荡之中。」 云少渊摸着他的脑袋,悲悯地道:「傻孩子。」 谨王云沐风甚至比他还年长,被摸着脑袋喊傻孩子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少渊气场强大,且他今日的姿态也托大,王者气势会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云沐风不知道皇叔为什么会这样说,但这场戏不就是说这些内容么? 少渊终于看到锦书了,她坐在右边的最侧位置上,与他隔了好多好多颗人头。 她刚好看过来,手里没有执着团扇遮脸,所以一眼便可见到。 他眼底雀跃,像个孩子似的,锦书回了一记微笑。 她来一会儿了,从蜀王妃屋中出来之后,就直接到这里看戏。 早便看到了他,但他那会儿沉迷看戏,一动不动的,也没发现她来了。 其实她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些骚动。 尤其女眷这边,基本全部都抬起看她。 锦书则落落大方地回了大体的微笑,然后坐在空座上看戏。 少渊看得这么入迷,定是很好看的。 结果看了一会儿,全程问号脸,这主角太子爷才八岁啊,皇帝就派他微服私访了? 而且,地方所有官员智商全部下线,欺太子年幼,在他面前说漏嘴,然后查案就跟吃粉丝似的,一茬一茬,破了连环失智的贪污案。 贪污案里,反派明目张胆地杀人,叫嚣着天高皇帝远,自己就是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属于无脑爽剧。 也可以证明这戏是临时编的。 但云靳风想通过这场戏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可以是那个很睿智的太子,还是他的儿子可以成为那个太子? 她身旁的夫人姑娘们总是看她,放肆的打量,其中有疑惑的,有好奇的,也有恶意的。 她都没理会。 于星芒和大长公主还没来,估计她们会磨一下辛夷,让辛夷准许他们进去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但辛夷是磨不动的,她原则性很强。 戏终于散场了,锦书看着大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觉得他们真是没看过好的剧集啊。 正当起身,却见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抬头瞧,少渊已经来到身边了。 「好看么?」少渊问道。 「不……」 锦书想说不好看,但旁边一群人看着她,因为少渊直接走过来,这让她们有些吃惊。 锦书自然不好拆台的,毕竟今天主角是蜀王世子,那孩子是她亲手接生的。 「不好看?」少渊问道。 在众人投过来的眸光之下,她道:「不能说不好看,从深刻意义上,从空间纬度上,从现实教育上,都堪称……小太子挺可爱的。」 少渊弯唇笑了,「嗯,你说都很对。」 他牵着她的手,「饿了吧?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结伴离去。 但此举却让在场的官眷夫人姑娘们有些吃惊。 他们还没成亲啊,怎么就当众牵手了?殿下还这般的宠她呢。 而且,萧王殿下素来高冷清贵,偶尔是见他微笑的,但是像这种发自内心的欢喜笑容,大家都不曾见过。 这门亲事先是皇上赐婚,继而是太上皇赐婚,大家便都认为,萧王殿下心里是不满的。 因为,他原先的未婚妻可是魏国公府家的姑娘。 魏国公府家长居京城,簪缨世家,见识与才情都必定在落锦书之上。 毕竟,落锦书长居北州,北州与京城虽说相隔不远,但那就是乡下啊。 落锦书是乡下人。 怎能比得上魏国公府家的千金? 所以,殿下应该是故意这般做给魏国公府家的人看,尤其做给康乐侯府的少夫人看。 目的是要告诉她,若嫁给了他,定是捧在手心上宠着的。 众人瞧了一眼魏荀媛,只见她在侍女的陪同之下,缓缓地走向侧厅。 她今日穿牙白色对襟绣清雅竹叶宫裙,赤色绣绿梅图案的合领褙子,外披了一件滚边赤红缀帽披风。 一双厚底绣花鞋绣着鸳鸯戏水图案,鞋头点缀珍珠。 乌黑的髮丝梳了高髻,赤金镶嵌白玉的步摇,流苏垂落在耳边,耳坠的红珊瑚耳环灿若明火。 她步伐端庄大方,目不斜视地移步上了石阶,长长的披风扫着石阶而上,更显雍容华贵。 她面容和眼底是一样的冷漠,脸上没有悲喜。 上了石阶,她身旁的侍女轻声道:「少夫人,奴婢瞧清楚了,那落锦书比您差得远了,浑身乡下人的气质。」 另外一名侍女还扑哧一声笑了,「是啊,奴婢还闻到她身上的牛粪味道呢,真难闻,也不知道萧王殿下怎么好挽住她的手,也不怕熏着自己的。」 魏荀媛没做声,只瞥了那侍女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那厌恶之色也是稍纵即逝,很快便又淡冷了下来。 锦书和少渊子走到亭台那边去,一路说着老驸马的事。 「原来是姑丈出事了,他情况要紧么?」 「比较严重,辛夷在那边守着,但应该能挺过来啊。」 「那就好,」云少渊感激地看着她,「幸亏有你,如果姑丈有什么事,姑妈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落锦书想起大长公主的反应,道:「他们老两口是挺恩爱的。」 「相守一辈子了,姑丈一辈子都没什么大志,终日遛鸟斗鸡,爱出去游玩,以前父皇总说他是纨绔子弟。」 落锦书笑着道:「大长公主也说他是老公子哥儿。」 「其实不是的,」云少渊眉心蹙起,「我听贤母妃说,其实姑丈年轻的时候也胸有大志,想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但后来尚了公主当了驸马,因本朝驸马是不参政的,所以他的仕途生涯也断送了。」 「父皇后来便许了荣华富贵,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地过,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甚至还可以准许他纳妾。」 落锦书问道:「那他纳妾了么?」 那一堆家人当中,确有些衣裳华贵的妇人。 「没纳成。」 「没纳成?是想纳,但公主不允许么?」 云少渊回忆了一下,「应该不是,姑妈亲自给他挑了几个,但他说不合适,一会儿嫌人家胖,一会儿嫌人家瘦,一会儿又说人家牙齿不好。」 落锦书笑了,「他估计是不想纳妾,但有旨意在,如果他不意思一下,人家会在背后说公主嫉妒,不许他纳妾。」 云少渊笑着道:「我以前倒是没想过这些,只觉得他是挑剔。」 牵着她的手靠近一些,轻声问道:「蜀王妃信得过吗?今日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不多,蜀王妃那边不要紧,就算信不过,我也能置身事外,事实上,我没有开过任何的方子,你放心。」 第179章 贵妃来了 「魏贵妃娘娘凤驾到!」 随着礼官太监的进府通报声响起,整个王府顿时人头攒动,如鱼儿觅食似地往府门去接凤驾。 锦书和少渊没动,魏贵妃曾经派人传她入宫觐见,但那一次没去,叫了紫衣进宫去禀一声。 她嘆息,「那日不见,今日总算能见了。」 云少渊道:「别怕,她并非三头六臂。」 落锦书笑道:「她如果真是三头六臂我还不怕呢,只不过,没三头六臂,却有七八个心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她乜斜了云少渊一眼,「不对啊,我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是她儿子亏欠了我,你杀了她的弟弟,应该是你怕吧?」 云少渊晃了晃头,「怕她什么?若是皇后来了,那还有个长幼之分,但她不是皇后,不是正室,而本王是太上皇的嫡子,是正儿八经掌着军部的一品亲王。」 说白了,满府的人要跪着见驾,他也不用。 「那我们就先不去凑热闹了,一会儿宴席,总能见着的。」 锦书还是想多陪他待一会儿,因为离开王府之后,她要去公主府,这几日大概都是守在那边。 「可惜的是,这府中没什么好景致。」云少渊道。 锦书凝望着他,「你在啊,你就是最好的景致,叫人百看不厌。」 云少渊脸颊竟浅红了起来,"你这么认为啊?我今日特意束了金冠。" 锦书眉眼柔柔,「瞧见了,好看。」 无人的时候,锦书真的好会撩啊。 这样的话,才是百听不厌的。 但锦书今日也好看,一袭秋香色的缎裙,月白色裹身皮袄,素白的狐裘披风,分明是英气的打扮,却因秋香色的衫袄而显得妩媚清丽。 面容因施了脂粉显得娇俏许多,粉感是有的,但更显得肌肤底子红润。 整个人瞧着很健康。 魏贵妃在建章楼接受了宾客的见礼后,蜀王妃也带着世子出来。 世子是由奶娘抱着,在襁褓里睡觉。 蜀王妃身穿亲王妃的朝服,面容上以锦缎面罩盖着,这面罩是特制的,可以挂在髮饰上。 这设计出自锦书的手,因为轻纱容易看到。 用锦缎可以全方位遮住,且挂在头饰上又不影响唿吸。 额头垂下一排金色的流苏,只要没人盯着她看,看不出额头肌肤的情况。 这是蜀王妃自从受伤之后,第一次公开出现。 很多夫人姑娘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尤其是谨王妃和二皇子妃,因是妯娌关系,便更加的心疼她。 蜀王妃与人亲和,又良善温厚,许多夫人都极为喜欢她。 在闺中的时候,便有不少贵家夫人找媒人登门求娶。 待嫁到蜀王府后,虽说是亲王妃之尊,却也没有架子,谁家办红白事,请她必到。 这样懂得人情世故,且玲珑和善的人,谁不喜欢呢? 其实她出事之后,不少人想登门探望,却都被云靳风命人挡住。 今日来的时候,一般女眷们都会先去看看孩子。 可云靳风也不许,因为他要确保计划顺利进行,不能让其他人接触到蜀王妃。 如今大家终于见到她,蒙着脸,知晓她是面容受伤,但见她行动无碍,身体是好了,也稍稍放心。 蜀王妃来到贵妃的面前,抱过孩儿缓缓地跪下,「儿媳参见母妃。」 云靳风也与她一同跪下,道:「母妃凤驾亲临,是孩儿之福。」 他下巴稍稍地抬起,父皇准许母妃来出席世子的满月宴,便足以证明他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方才的憋屈,可一扫而空了。 魏贵妃和蔼地笑着,「起来,把他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蜀王妃跪着把世子送到贵妃的面前,贵妃身旁的嬷嬷抱起,放在了贵妃的手中。 贵妃红唇微弯,笑得眉目欢喜。 染着红蔻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世子的小脸颊,看得出是十分喜爱,「乖孙儿,让祖母好好看看你,哟,真像你父王年幼的时候啊。」 她抬起头招手,含笑道:「易王妃,你过来看看,是不是长得像风儿啊?」 易王妃笑着上前去,瞧了一眼便道:「妾身瞧着,倒是有些像箐箐呢。」 易王爷是景昌帝的弟弟,但今日易王爷没来,只叫易王妃带着孩子们过来凑凑热闹,给个脸面就算了。 易王妃是最不喜欢贵妃的,因为她和皇后才是真正的妯娌。 所以故意说世子像箐箐,事实上,世子的面容五官确实像箐箐。 魏贵妃笑着道:「怎会像箐箐呢?你什么眼神啊?本宫瞧着活脱脱少时的风儿。」 她再抬起头道:「大家过来瞧瞧,看是本宫说得对,还是易王妃说得对。」 好几名侯爵夫人便笑着上前去,魏国公夫人当即便说:「易王妃眼神是真不好的,分明像极了王爷,瞧那眉眼,那不是一模一样么?」 「是啊,像极了王爷的。」 「妾身觉得贵妃娘娘说得对,那小脸可俊了,就是像王爷的。」 有些走过去瞧着,却只笑着没有附和贵妃的话。 易王妃暗地里翻了个小白眼,无聊得紧,这些把戏从得宠到如今都没变过。 无论是天大的事,还是芝麻绿豆的事,都要所有人都去附和她,迎合她。 她回身去看着蜀王妃,关切地问道:「身子都养好了么?饮食可有注意啊?今日这样冷,手炉也不带一个?」 蜀王妃福身见过,「谢婶母的关心,箐箐好多了,今日穿得厚,也不冷的。」 「还是要注意些。」易王妃执起她的手,皱起了眉头,「手冰得很,底下那些人是怎么伺候的?」 「还是不能大意的,来人啊,给蜀王妃拿个手炉。」 说话的是老戚王妃,戚王是太上皇的弟弟,虽说戚王只是个闲散王爷,并没在朝中任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但到底辈分在,贵妃进来之后,都没拿正眼看她,她心里便很不高兴。 手炉取来了,一群人也围上来对蜀王妃嘘寒问暖。 关切之情,远远超过了基本社交的客套。 魏贵妃看在眼里,虽说有些被抢了风头不大高兴,但想了想也觉得不错。 毕竟,如今也决定不休她了,她人脉好,对风儿也是好事。 她抱着世子,道:「王妃为皇家诞下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劳苦功高,赏!」 第180章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 赏赐的礼其实早就送了进来,但贵妃偏要当着大家的面再赏下去。 太监展开赏赐的单子,念了起来:「贵妃赏蜀王妃南珠一匣。」 「贵妃赏蜀王妃绫罗绸缎二十匹。」 「贵妃赏蜀王妃玛瑙首饰一匣。」 「贵妃赏蜀王妃赤金镶宝石簪子一对。」 「贵妃赏蜀王妃点翠勾莲纹头花一对。」 锦书和少渊是在太监念着礼单时来到,站在门外,等到太监终于念完,声音都近乎嘶哑了,才缓缓进来。 她赏赐下来的,每一件都报过,念得多,但其实给的东西不多。 其中有些是很不值钱的。 魏贵妃盯着落锦书,眸光终于变得冰冷了起来。 嬷嬷抱着世子,退到了一旁,蜀王妃便给身边的奶娘打了眼色。 奶娘会意,上前以世子要吃奶为由,把他抱了下去。 建章楼里的宾客,开始感觉到一种叫人僵冷侷促的气氛慢慢地散开。 少渊是牵着锦书的手进门的,没有行礼,只含笑道,「怪不得宾客都不见了,原来是贵妃来了。」 魏贵妃看到他心里就一股子的怒火,弟弟魏双缙就是因他而死的。 但是,在诸位宾客面前,她还是挤出了一抹僵笑,「难得王爷也来,这位是锦书吧……」 她眸光移到锦书的脸上,笑容已经调整得比较温和自然。 锦书上前福身,「锦书见过贵妃。」 魏贵妃看着她,似笑非笑,不说话,神情明显看到不悦了。 一旁的嬷嬷道了一句,「落姑娘还不曾学过礼仪规矩吧?您这礼,行错了,第一次拜见贵妃,您需要行跪拜之礼。」 「您便要嫁入王府了,日后便是皇家的人,可不能知规矩啊。」 「对啊,宫规是要学的,萧王殿下乃是太上皇和太后的嫡子,身份贵重,若连宫规礼仪都没学会,那是要贻笑大方的。」 几位夫人都附和着嬷嬷的话,但多数人是沉默的。 云少渊已经扬袍坐了下来,身子稍稍靠在右侧,「哦?」 他含笑望着云靳风,「这规矩礼仪自然是重要的,风儿,你还欠皇叔磕头请罪呢,而且今日是蜀王府弄璋之喜,你也该带着世子给本王磕头才是啊。」 他这话一出,云靳风脸色就又变得难看起来了。 方才还沉默的魏贵妃知道自己儿子的气性,真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云少渊下跪磕头,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她笑着道:「好了,说什么规矩礼仪呢?都是自家人,锦书,你坐吧。」 落锦书谢过,移步过去坐下,瞧了云少渊一眼。 唉,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寻衅滋事罢了。 落锦书免了跪拜之礼,却显得方才起闹的那几位夫人很尴尬。 没帮上贵妃的忙,反而得罪了萧王殿下。 因为他冰冷的眸光,淡淡地从方才说话的人脸上掠过。 锦书也发现他脸色不好看,再看向坐在角落边上的敏先生,已经掏出小本本了。 云靳风站在蜀王妃的身侧,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肘。 蜀王妃垂下眸子,仿佛是犹豫了一下。 云靳风眼底一怒,扯了她的袖子。 蜀王妃这才抬起头来,径直走到落锦书的面前,缓缓跪下,磕头。 众人瞧见这一幕,都十分诧异,窃窃私语也停止了。 蜀王妃磕了三个头,才抬起头哽咽地道:「锦书,谢您的救命之恩,您不止是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孩儿,如果不是您,我和世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落锦书道:「说这些干什么?起来!」 「当时我被歹人所害,毁了容,身上共计被伤了十八刀,连太医都说我没救了,」蜀王妃哭着,声音里带着窒息的绝望,「我那时昏迷并无意识,不知道你曾被冤枉成害我的兇手……」 「我还要请您原谅,当时王爷也是被人蒙蔽,才会误以为你是兇手的,他知道真相之后,十分后悔懊恼,几度想去萧王府找您道歉和致谢,但也担心惊扰了皇叔疗伤……」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云靳风,道:「王爷,如今锦书在此了。」 云靳风神色木然,他原先并未安排这一幕。 他不想跟落锦书道歉,也不想道谢。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王妃的话也说出来了,加上郭先生一直打眼色,他只得上前去。 郭先生松了一口气,也是王妃有法子,逼得他上前去认错致谢。 这是必须要做的,就算后面计划不顺利,至少他当众人的面承认了失误,也真心实意道谢过。 这是挽回名声的好机会。 云靳风对着落锦书拱手,本只想说一句「之前误会你」便算是搪塞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却不料,王妃在一旁为他说了,「锦书,王爷曾跟我说过,之前种种,皆是他对不住你,没想我危急关头你以怨报德,王爷深感愧疚,这一拜,你受着。」 云靳风整个僵了。 怒火直窜而上,谁让她提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不就是悔婚的事吗?谁还能想出别的事来?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做错了,岂不是承认他悔婚是错了? 魏贵妃也不高兴了,这件事不该今日提。 有些事情,不提便没人记得。 锦书望着一脸铁青的云靳风,她知道,蜀王妃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这公道是还给原主的,所以落锦书望着云靳风道:「好,这一拜,我受着。」 云靳风瞪着她,锦书的眸光没躲避。 她一派坦然,他阴暗怨怼。 仿佛,被退婚被屈辱被冤枉的人是他。 蜀王妃在一旁垂下眸子,泪水染在了睫毛上,她能为锦书做得不多,但这一个道歉,要讨回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虽然觉得冰释前嫌是好事,可这气氛也太怪异了,蜀王就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魏贵妃的声音淡淡响起,「时候不早了,开席吧。」 贵妃发话,郭先生与掌管内务的尚妈妈急忙带着府中的人开始张罗。 设宴的地方就在建章楼,但分开男宾女宾。 男宾女宾是以一扇扇的屏风隔开,屏风与屏风之间的间隙比较大,所以,基本是可以互相看到。 贵妃自然是在女宾席上,且是主座,身旁是老王妃,易王妃她们,蜀王妃则坐在锦书的身边。 恰好,锦书的另一旁,竟是魏荀媛。 其中有好几位夫人对着锦书点头,有高林的家人,梁时的家人,这两位是受过锦书大恩的。 易王妃和老王妃也都瞧了一眼锦书,没说什么话。 也有人偷偷望着锦书,但贵妃在场,便有心想巴结一下,却也不敢乱说话。 就在伺宴的侍女们依次上净手水的时候,礼部尚书的妻子林夫人却忽然地掩嘴笑了一声,「真是巧了,落姑娘和康少夫人竟是坐在一起。」 第181章 锦书好有亲和力啊 落锦书缓缓地净手,没做任何回应,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魏荀媛倒是凝了凝,然后把双手浸泡在暖手里头,伸长五指,指甲上的蔻丹附在水面上,十分的好看。 林夫人为了讨好贵妃,自然想吹捧一下魏荀媛,毕竟魏荀媛是贵妃的侄女。 所以,她继续笑着道:「你们这样坐在一起,康少夫人瞧着气色真好,看来康公子对少夫人很好,少年夫妻就是恩爱。」 魏荀媛抬起头来,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本是希望她不要再说。 但是林夫人却不识趣,又继续掩嘴笑了一声,「反而是落姑娘最近是很劳累吧?那脂粉都遮不住眼底的疲劳,与少夫人的脸色不能比啊……」 「那你就不要比!」魏荀媛忽然出声,声音扬高显得十分突兀,「谁让你比的?你怎不跟贵妃娘娘比啊?」 林夫人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啊?不都是贊你的吗? 大家也都看着魏荀媛,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发了火。 按说也该是落姑娘发火啊。 魏荀媛继续冷冷地道:「她是她,我是我,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有什么可比的?」 林夫人心头恼火,想着她真是不识好歹,本来是给她挽回些脸面的。 你魏家退亲,还有理了? 这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否则便得罪贵妃了。 魏贵妃淡淡抬眸,视线有些冰冷,却笑着说:「你这不识好歹的小丫头,人家林夫人是贊你,好了,不说了。」 魏贵妃又含笑对林夫人说:「你啊,别跟她计较,都叫她父亲给宠坏了,有气性了。」 林夫人讪笑,「娘娘,不碍的,如今年轻的都有气性。」 「是啊,都是这样的,我们家那个也说不得的。」 「没事,没事,这不年轻么?纵着些怎么了?以后总是要成长起来的。」 大家想帮林夫人捡回点面子,便笑着凑趣了几句。 落锦书洗完手之后,旁边的侍女递上来一条手绢,她便擦拭了一下,仿佛眼前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她原先没见过魏荀媛,对魏荀媛也没什么敌意,只是身份上总有些尴尬,不大愿意提到。 可她心里头很明白,都早嫁作人妇了,且本来盲婚哑嫁的,本也没感情,实在也不值得介意。 且她以后还是魏荀媛的表叔婆呢。 这贵族的圈子里头,来回倒腾的都是那几家人,互相联姻,因此总有些沾亲带故的。 上膳之前,尚妈妈端着药进来,道:「王妃,是时候喝药了。」 蜀王妃把药放在桌子上,道:「凉一会儿再喝。」 尚妈妈却笑着说:「可不能凉了喝的,药一定是要趁热喝。」 她侧头去看着锦书,问道:「姑娘,对不对啊?」 这话仿佛就是在告知众人,这药本就是姑娘开的方子。 但落锦书傻乎乎的,竟然接了话,「凉了喝不好,太烫也不好。」 尚妈妈眉眼里尽是笑意,道:「对,就听姑娘的,姑娘是您的大夫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尚妈妈这话说得大声,男宾那边那本就是隔着屏风而已,自然都听见了。 云靳风的眸光从屏风间隙里投过来,如碎冰似地冷。 高林的母亲高夫人道:「姑娘的医术确实好,我们家高林前阵子受伤,也全凭姑娘治疗才好起来的。」 梁夫人也笑着说:「我家那臭小子也是,居大夫都说危险了,姑娘治了几日,便可下地行走了呢。」 两人皆站起来对着落锦书福身。 落锦书起身还了个礼,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见话题展开了,大家也就说了起来。 有人询问锦书是在哪里学的医术。 有人好奇北州那边女子可以随意学医么?毕竟落大将军也算是大户人家。 有人趁机想结识一下,毕竟,大家都说得那么神。 居大夫说没救的人,她救了回来,而且,蜀王妃那时候身中十八刀,差点一尸两命,都能救呢。 魏贵妃没有阻止落锦书出风头,现在越多人吹捧越好呢。 等一会儿出事,这些吹捧都会反噬她的。 少渊在那边也是主角,难得他今日能来,大家都想跟他套套近乎。 他一心二用,这边说着,耳朵进的全是那边的话。 眸光也穿过缝隙看向蜀王妃,她正在慢慢地喝药。 少渊不知道整个计划,所以他不敢太掉以轻心,不能像敏先生那样没心没肺的。 他竟然直接跟郭先生说起了悄悄话,就气人得很。 他以为锦书比较高冷,不爱跟她们这些妇道人家说话,但他猜错了。 锦书不仅和她们说话,还一直保持微笑,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对她们提出来的问题,锦书都认真回答,有时候也会赞美几句她们。 例如说孙夫人的衣裳好看,金夫人的簪子不错,易王妃的手指圆润的像一梭香蕉,很有福气。 最让他意外也最让他惊悚的是,她竟然跟魏荀媛说话,那问话传过来,都快把他吓死。 「荀媛,你的蔻丹是自己染的么?还撒了金粉是吗?啊,还描了花,太好看了吧,怎么做的?」 他的位置看锦书是看得最清楚的,她半边身子都靠了过去,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欣赏,一点都不造作,仿佛是真心惊嘆。 魏荀媛也仿佛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而且还赞美她的指甲。 愣了愣之后,她轻声道:「我取千层红与凤仙花捣汁,晒干之后以桂花油调开,染上去再撒上一层金粉,烘至半干,再描花,并不复杂。」 锦书在问她的时候,大家就静了下来,落姑娘竟然主动跟她说话,还赞美她?还叫她荀媛?不是康少夫人? 而又以为刚才魏荀媛沖林夫人发气,是因为不喜欢落锦书。 但魏荀媛竟然那么平和地回答了问题,两人之间,没有大家所预期的火药味。 大家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是希望闹一闹,回去好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内宅日子,虽说不是无聊乏味,但终日内斗,斗完小妾斗庶子,希望别人家也是这样。 尤其像魏荀媛和落姑娘这般的,最好是撕巴起来,这才好看呢。 可这样温馨的场面,她们竟也觉得很舒服。 真是奇了怪了。 或许是因为落姑娘没有架子吧,医术这么高明,又即将嫁入萧王府,换做谁不端起来呢? 她竟没有,这就讨人喜欢了。 魏贵妃闲闲地靠在交椅背上,看似是在听她们说话,唇角也是挂着微笑,眼神却冷得吓人。 「大长公主到,星芒郡主到!」 第182章 蜀王妃昏倒了 整个建章楼在片刻宁静之后,全部都迅速站了起来。 大长公主在于星芒的搀扶之下,缓缓进来。 看到她那一瞬间,落锦书就明白为什么她们现在才来。 老太太额头是有伤的,但如今竟一点都没看到,伤口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遮住了,再上一层粉,整个妆容出来的效果,不是那种僵白,而是极为自然。 绾了雍容贵气的堕马髻,戴了镶红宝石纹头饰,又给额头遮了一层。 她身穿蝙蝠纹的锦缎长袄,披风是葫芦纹样的里红外白的,端庄中见威严。 她虽是在于星芒的搀扶下走进来,但脚步稳健,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是太上皇的姐姐,嫡出的镇国静安大长公主。 在场虽有公主和亲王,但论起尊贵和辈分,无人能及。 所以,即便是魏贵妃,也要急忙下去行礼。 魏贵妃是真怕这位姑奶奶的,毕竟,她是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曾说过,那嫁了个纨绔的老公主除了贤太妃那老贱人,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所以,魏贵妃实在没想到她会来,她都多少年没出去应酬这样的场合了? 锦书也随着大家一同起身行礼,就仿佛从不认识大长公主似的。 至于云少渊看到这个老太太来,就马上放心了,她在,没人欺负得了锦书。 老太太的姿态确实高,受了所有人的拜见之后,才缓缓地说了一句免礼。 魏贵妃自然是要让座了,老公主在,主座轮不到她这位贵妃。 她命人在大长公主身边摆了一个座位,陪着坐下。 于星芒也在她右侧坐下,她主要是伺候祖母的,所以没人说她僭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魏贵妃笑着道:「您来得可真是及时,这正要传膳开宴呢。」 老太太嗯了一声,却环视着众人,问道:「方才本宫老远便听到你们说话了,都在说些什么?」 易王妃笑着道:「姑母,正说着落姑娘的医术呢,蜀王妃原先受伤,是她治好的。」 高夫人也添了一句,「是啊,她真乃神医也。」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这般年纪,称什么神医啊?不知天高地厚。」 易王妃讪讪地道:「这不,确实医术好嘛。」 老太太那白眼翻得都要上天了,「好了,不就是即将要嫁入萧王府了吗?别吹捧了,坐下该吃吃,该喝喝。」 「是!」易王妃讨了没趣,只得坐下。 气氛因为大长公主的来到,显得拘谨了许多。 魏贵妃却放心了,因为这老太太明显不喜欢落锦书。 是啊,她喜欢过谁呢?就没她看得顺眼的人。 传膳开始,尚妈妈亲自帮忙张罗,还顺带问了蜀王妃,「王妃,药都喝完了?」 蜀王妃已经放下了宽松的面罩,道:「喝完了,剩下这点药渣,不必喝。」 「是!」尚妈妈应声,收了碗放在一旁去,便退到边上伺候。 第一道是冷盘,京中贵人们好养生,这样寒冷的天气都不愿意碰。 于是,撤下再换了一道热羹。 这羹是金玉满堂富贵羹,羹汤呈金色,放了鱼翅,瑶柱,南瓜,菰米一起煮的,色香味俱全,寻常难得吃上一碗。 众人等大长公主先吃了一口,便要动勺。 却忽地听得几声剧烈的咳嗽响起。 众人抬头,只见蜀王妃的手抵住嗓子,咳得眼睛涨红了,甚是吓人。 尚妈妈急忙过去轻轻地拍她的后背,「是不是喝得太急,呛着了?」 蜀王妃却只顾着咳嗽,且咳得越来越厉害,眼底泪水都冒出来了。 几位夫人都走了过去,担心地问情况,见她越发咳得厉害,都担心起来。 「怎么会这样的?忽然就咳得那么严重。」 「是啊,先快送回去吧,是不是着凉了?」 那边的大老爷们听到情况,也都纷纷站起来探望,是谁咳嗽这么严重啊? 云靳风本还跟林大人说着话,听得咳嗽声急忙便起身跑了过来,「怎么又咳了呢?不是都好些了么?」 易王妃望着她十分难受的样子,道:「怕是受风了,快送回房中去。」 「外头风大,如今出去怕更吃了寒风,」魏贵妃也站起来,当即下令,「来人,把驻府的大夫叫过来。」 「还用叫什么大夫?落姑娘不是在这里吗?」林夫人回头寻找落锦书。 众人也连忙说:「对啊,叫姑娘看看。」 落锦书刚要起身,便听得尚妈妈叫了一声,「天啊,王妃吐血了。」 众人望去,果真叫蜀王妃的面罩上喷了一口血,把锦缎面罩都给染红了。 再一声剧烈的咳嗽之后,蜀王妃倒在了尚妈妈的怀中,晕过去了。 众人都吓坏了,这是怎么了?不是说都治好了么?怎么会忽然严重咳嗽然后吐血昏过去的? 云靳风从尚妈妈怀中抱过王妃,叫了几声她没反应之后,脸色随即大变,失声喊道:「来人,传大夫。」 高夫人道:「不如让姑娘看看?」 「不必!」云靳风立刻拒绝,沉了沉脸之后,忍不住道:「她给王妃喝的那些药,喝完之后就咳嗽难受,那药或许不适合王妃的。」 落锦书怔怔,「怎么可能?」 云靳风道:「怎么不可能?只不过因为皇叔在场,本王又曾愧对你,所以方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众人皆是惊愕,王妃喝了落姑娘开的药,一直都不舒服? 不是说神医吗?怎么喝了药还更难受?那原先的伤是谁治好的? 大家惊愕之际,郭先生已经带着大夫迅速来到。 云靳风抱着蜀王妃直接坐在地上,把手腕露出,急道:「快诊脉。」 大夫跪在地上,指腹扣上了蜀王妃的脉,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很严重。 林夫人在一旁,还怂恿了一下落锦书,「你不是神医吗?也去看看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的药喝得蜀王妃成这样的?」 落锦书觉得是有必要去的,毕竟人家都点名了。 正欲上前去的时候,身旁却有人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她回头去瞧了一眼,身旁却只有魏荀媛。 魏荀媛没看她,面容淡漠没什么表情,看着不像是她。 落锦书转了头,便又要去,袖子却又被拉了一下。 她低头,瞥见一抹秋香色晃了晃。 确实是魏荀媛。 落锦书十分奇怪,魏荀媛为什么要提醒她不要过去?她看出是有阴谋的? 第183章 砒霜 就在她犹豫之际,大夫移开了手,沉声宣布道:「王妃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如炸开了锅。 怎么会中毒的?这大好的日子,谁给她下毒? 云靳风不敢相信地道:「中毒?你说王妃是中毒了?」 魏贵妃厉声道:「来人,封锁王府,不许任何人进出,查,看王妃今日吃过什么,用过什么,但凡有可疑的,拿上来给大夫查验。」 大夫道:「贵妃娘娘,王妃是中了慢性毒药,服药起码超过十五天,毒素堆积,如今是爆发出来了,所以这毒不一定是今日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慢性毒?」云少渊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有人持续半个月给王妃下毒?」 「或许更久,看着情况,至少是半个月,」大夫取出针包开始给蜀王妃行针,「王爷应该查一下王妃这一个月来的饮食,都是谁负责的。」 尚妈妈仿佛是想起什么来,失声道:「王妃这大半个月来,都喝姑娘开的方子。」 她回身便取了方才喝剩的药渣,送到了大夫的面前,「就是这些,喝了有大半个月了。」 大夫用着针,「先行针催了毒素,再送回房中去。」 针扎稳之后,他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检查着药渣。 所有人屏息看着这一幕,大家心里或许都有数了,这药应该是有问题的。 因为方才蜀王说过,王妃自打喝了这药,就一直不舒服。 「是不是落姑娘下毒啊?她肯定是记恨着当初蜀王悔婚的事。」 「我就觉得以德报怨太有些……不可信了。」 「是啊,哪里有人这么傻呢?」 高夫人和梁夫人听着这些话,当即一同站出来反驳。 「不可能,姑娘绝对不会下毒的。」 「没错,我相信姑娘。」 魏贵妃厉声道:「吵什么啊?现在是谁下毒还不知道呢。」 众人见贵妃发怒,当即噤声。 云少渊也走了过来,但远远地站着,没有过去站在锦书的身边。 但所站的位置有些显眼,魏贵妃一眼便能看到他。 魏贵妃垂下眸子,不打紧,只要证明她下毒,云少渊你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 够你为难的。 大夫放下了碗,斟酌一下,再取出一根银针放进去,众人瞧着,那银针竟慢慢地变成了乌黑色。 众人大吃一惊,真的有毒。 大夫也缓缓地道:「这药有毒,是砒霜,但药量不重。」 众人都知道砒霜是剧毒的,这药里头若是每日都下了砒霜,岂不是要吃死人? 这是要命的啊。 但是这砒霜怎么下啊?这药又不是落姑娘亲手煎的。 难不成落姑娘收买了王妃身边的人? 但这个可不能证明是姑娘下的毒啊。 尚妈妈也是大惊失色,「药里头下了砒霜?这怎么可能呢?快,把药渣子和没有煎的药取上来一併给大夫看看。」 下人急忙便跑了去,没一会儿,取着几包药和捧着煎药罐过来。 大夫马上打开药包,倒出来在桌子上,一一查验了一下,再命人取来一碗水,把药放在水里泡一会儿。 然后,再取出银针去试验。 众人围着看,那银针果真变色了。 大夫道:「这药是先浸泡了砒霜,然后晒干送过来的,这药是谁去抓的?在哪家药铺抓的?」 尚妈妈脸色苍白,「什么?是这药本身就有毒了?」 「是谁抓的药?」魏贵妃厉声问道。 云靳风也喝了一声,「是谁?」 尚妈妈哆嗦了一下,「这药……这药是姑娘送来的,是抓好了送过来的。」 众人发出了震惊的抽气声,天啊,竟然真是她啊。 「落锦书!」云靳风大怒,「你居心叵测,假意救她,却是害她,你好生歹毒。」 众人看到落锦书整个都懵住了,只听得她摆手辩解,「没有啊,我从没下过毒,而且,这些药也不是我开的,更不是我送来的。」 「你还敢狡辩?」 落锦书被迫退后一步,道:「我不是狡辩,我如果要害她,为什么当初要救她?」 「真是你救的吗?」云靳风冷冷地说,「是太医已经稳住了她的性命,你不过是替她接生罢了。」 众人皆惊,不是她救的?但外间传言,都是她救的啊。 魏贵妃失望地看着她,冷厉道:「落锦书,你就算记恨王爷悔婚,也不该害王妃,她待你这么好,在府中一年,衣食住行皆是她为你安排的,没有委屈你。」 「贵妃娘娘,这药真不是我开的。」落锦书激动地道。 尚妈妈愤怒地道:「姑娘,你为什么不承认啊?这药是你拿过来的。」 「而且,王妃每一次喝药之前,都要先问一下是不是你送过来的,确定是你送来的她才放心喝,她信你。」 云靳风咬牙切齿地道:「落锦书,你真是狼心狗肺。」 一声声怒吼逼问,让落锦书十分无措。 高夫人见状,当即义愤填膺地道:「贵妃,王爷,我不信这药是姑娘开的,她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儿在她处医治几日,回府之后也有派人登门来,却从不曾开过药,都是叫我们自己出去找大夫开药调理。」 梁夫人也道:「我也不信,我可以为姑娘作证,姑娘医者仁心,绝不会对病人下毒的。」 魏贵妃冷冷地盯着她们,「只凭你们说一句信她便真当没有吗?要说服大家,便拿出证据来,你们可有证据啊?」 两位夫人顿时语塞,她们哪里有证据啊? 「她想拉拢你们,自然不会毒害你们。」林夫人冷笑了一声,髮钗上的金属流苏微晃,「但蜀王府于她有退婚的羞辱,她报復不了王爷,就报復王妃啊,北州落家,能出什么好人?」 林夫人这话是巴结贵妃的,但是却让在场许多官员很不悦。 北州落家,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配议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郭先生连忙阻止她再说下去,「林夫人不可胡说,事情还没查实,蜀王府不会冤枉人的,听姑娘怎么说吧。」 他转身问落锦书,「姑娘,您药是全经您的手,还是药铺里的人抓的?可有盯着他们?是否有嫌疑?」 郭先生的问话,已经是先肯定这药是落锦书送过来的。 根本没有让她说的余地。 落锦书皱起眉头道:「我再说一次,这药不是我送过来的。」 "但尚妈妈说是你送过来的,而且王妃每一次喝药之前,都要问是不是你送来的药,这才放心喝,她是深信您的,您这般害她,难道不会有愧吗?" 「总之不是我送来的。」 郭先生的话,从事实到感情,让在场的人开始相信了。 反观落姑娘,除了苍白无力的一句不是我送来的,便再没有拿出证据来。 在场有许多是蜀王妃的好友知己,方才与锦书热络,很大程度是因为她救了蜀王妃。 但现在她竟然是下毒的兇手,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有些人开始痛斥她,眼神也充满了厌恶。 落锦书听着一道一道指责的声音,百口莫辩,好生无奈无措无辜。 唉……蜀王妃你再不动手我要动手了。 第184章 你们沆瀣一气 「姑娘,」郭先生还愿意心平气和地说,「您之前跟王妃说,希望让她告知所有人,是您救了她,王妃念在您为她接生的份上,已经帮您说了好话,对外宣称是您救了她,您得了名声,又要回头来害她,做人怎能这般无耻?」 云少渊再也听不下去了,都把锦书逼成这样了,蜀王妃那边也没有拆解之法,她甚至还在晕着。 正要往前走的时候,却听到于星芒道:「王妃的命是落姑娘救的,世子是落姑娘接生的,她的脸也是落姑娘治好的,这哪里有假?」 魏贵妃眉目里闪过一丝不悦,「郡主就不要掺和这事了,这种心肠恶毒之人,不值得你为她说话。」 「我说事实。」于星芒大步上前来,眸光瞧着那些药好一会儿,神色有些狐疑,「这些药,不就是我送来的那些吗?什么时候是落姑娘送来的?又什么时候有砒霜的?」 郭先生一怔,心头大叫不妙,「郡主说什么?这药是您送来的?」 尚妈妈怎么办事的? 于星芒道:「是我送来的啊,方老御医开的方子,还是我祖母去找他老人家开的呢,药也是他老人家亲自抓的,方老御医为什么要下砒霜?」 尚妈妈脸色大变,「怎么是郡主拿来的?郡主不曾拿过药来啊,王妃每一次都要确定……」 于星芒淡淡地道:「确定什么?我前些日子一直在王府,她喝药都是我照顾的,这药就是我拿来的,如果不信,请我祖母派人去请方老御医来一问就知道了。」 她回头便问了一句大长公主,「祖母,这事您能作证,孙女是不是求过您请老御医开药方啊?」 大长公主刚喝完了汤,从驸马出事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过。 那会儿驸马生死未卜,她喝不下,吃不下。 如今这般好的热闹,她终于有食慾了。 放下调羹,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地道:「是叫他给蜀王妃开的那方子吗?」 「正是。」 大长公主回忆了一下,「本宫记得方老御医说她产后出血过多,又受了重伤,加上月子坐得不好,终日忧心如焚便给她开了调理的方子,让她连续服用半年,是这药里下毒了么?」 郭先生看到大长公主出面,心里已经明白这场戏是唱不下去了。 这药根本不是方御医抓的药,是尚妈妈准备的。 但是,这句话能说出来吗?这岂不是告知大家,是蜀王府设计陷害人家落锦书? 正打算说几句话收场的时候,云靳风却冷冷地道:「什么方御医?本王不曾听过,他也没来给王妃把过脉。」 于星芒冷冷地道:「你当然不知道,她伤了面容,你嫌弃了她,十天半月都不去看她一眼,这会儿表现出什么情深款款的样子来?贵妃都准备帮你娶侧妃了,这不,吴家的姑娘,武家的姑娘都准备要进门了。」 云靳风怒道:「你胡说什么?本王什么时候嫌弃她了?」 魏贵妃也蹙眉道:「星芒,这是人家夫妻的事,你一个外人,不要掺和,别被人说几句就信以为真,风儿对王妃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于星芒上前去,道:「贵妃娘娘,自从箐箐受伤,面容溃烂之后,他去看箐箐的次数不足三次,而且每一次都要箐箐事先带好面纱,如果他有去照顾箐箐,就不会说出箐箐不是落锦书所救这样愚蠢的话来。」 云靳风不顾蜀王妃还在行针,放下了她站起来,指着于星芒大怒,「你不断诋毁本王,到底意欲何为?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大长公主眼皮掀起,「她只听本宫的话,你这话的意思,是指本宫教唆他诋毁你吗?」 云靳风怒极反笑,指着她们,「本王知道了,你们是串通的,你们和落锦书和萧王府沆瀣一气。」 郭先生眸子惊愕,慢慢地退后垂下了双手,爱咋咋吧。 今日的计划,只针对落锦书,不能直接牵扯到萧王府。 果然,云靳风这话一出,在场的皇室宗亲和官员们都听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蜀王殿下,这事与萧王府有什么关系?」 「大长公主和郡主都说了,这药是方老御医开的,何不继续调查此事?」 「如果落姑娘是于王妃有救命之恩,此事就万万不可大意,免得再一次冤枉了她。」 「是啊,蜀王殿下这样的猜忌,叫人寒心啊。」 「到底是针对人,还是针对事?怎么听起来却像是设局似的?」 眼看云靳风又要开始发疯了,魏国公当即站出来,上前拦着他,道:「先调查此事,请方老御医吧,不能冤枉了姑娘,也一定要揪出下毒之人才行。」 他回头看着郭先生,「去,快派人去请方老御医。」 云靳风一甩手,怒道:「还请什么?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就是等着看本王的笑话。」 于星芒冷冷地道:「说到底,还是你对落锦书有偏见,但你不能不承认,确实是她救了箐箐,而且治好了箐箐的脸。」 她转身走向蜀王妃,轻轻地托起她的头,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洁净无暇的脸。 脸上,连一点疤痕都没看到了。 云靳风见她摘除面纱,本想着要厌恶地转头,却看到她容貌已经恢復,且比往日更加光洁,不禁失声道:「怎么会……」 于星芒讽刺地道:「我说你没去看她,你还不承认?你如果去了,怎会不知道她容颜恢復?至于那些药,是落锦书说她气血亏损严重,我才求祖母去找老御医来给她开方子调理的。」 云靳风怔怔地看着蜀王妃的脸,心头的那股情愫,仿佛又回来了,甚至都没听到于星芒说什么。 落锦书摇头,这颜狗! 众人看到蜀王妃的脸也十分震惊,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她受伤时候的模样,但连太医都愤然骂兇手残毒,可见面容的溃烂程度有多严重。 而且,很多小报也有写过,甚至还画了图,那张脸千疮百孔,斑驳狰狞,叫人瞧了心理生理都不适。 现在,肌肤剔透,如同剥壳鸡蛋一般白净细腻,比以前还美了几分呢。 蜀王妃也在这个时候慢慢地转醒,睁开了茫然的眸子,「我……我怎么了?」 「你中毒了,有人要害你。」于星芒扶着她,「好些了吗?」 「我头好晕啊,谁要害我?」她不胜娇弱,泪水染了睫毛,显得楚楚可怜。 这般模样,叫人想起她原先遭的罪,不禁心疼。 云靳风想上前抱她,却被魏荀媛拦下,「不用你,继续调查案子,我和郡主送她回去。」 说完,魏荀媛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上前和于星芒一同搀扶蜀王妃。 蜀王妃还很不知所措,看向云靳风,「殿下,怎么……」 云靳风眸色复杂地道:「你先回去,本王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又好看了,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模样。 第185章 多憨厚老实的姑娘 落锦书看向魏荀媛,觉得她真心奇怪。 方才见她瞥了云靳风一眼,那眼神就像看一坨狗屎。 她似乎看其他男子,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眼神,充满了冰冷和厌恶。 蜀王妃被送走之后,大长公主站了起来,「来人啊,拿本宫手令请方老御医来。」 魏贵妃这个时候站出来,勉强地笑了笑,「今日是大好日子,不要因这些事坏了大家的兴致,此事不管是不是锦书做的,都过去了,毕竟她也治好了王妃的脸,救了王妃的命,人嘛,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打紧的。」 这话明显还是怀疑落锦书,只不过他们蜀王府既往不咎了。 大长公主却寒着脸道:「快去请,本宫最烦躁就是和稀泥的,该是什么样的事实就是什么样的,调查清楚对谁都好。」 魏贵妃脸色都僵了,「大长公主……」 「本王贊成!」 少渊缓步上前,着实把他憋坏了,终于逮到机会上前说话,「锦书是本王的未婚妻,她的清白十分重要,请老御医来吧,也耽误不了满月宴,可以吃着等。」 魏贵妃垂下眸子,几不可闻地嘆气。 一败涂地。 老御医很快就请来了,根据去请的那个人禀报说,出门没多久竟然看到老御医的马车,就直接请了过来。 真是恰巧遇到刚刚了,很是节省时间。 落锦书也才明白,怪不得她们迟到这么多呢,化妆只是其一啊。 老御医道:「怎地?老朽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对蜀王妃下毒了?这药在府中到底经过谁的手?从煎药看火到端上给蜀王妃,中间起码经过三四个人,查啊!」 有老御医这话,大家对落锦书的怀疑尽然消除。 其实在看到王妃的面容时,大家已经相信她了,真要害蜀王妃,为什么还要为她恢復容貌呢? 而且,这医术真是,精绝了! 所以,方才指责过落锦书的人,如今都纷纷道歉。 落锦书大人大量,「不知者不罪。」 光明磊落,说得大家都惭愧不已。 郭先生当即下令调查,调查的同时,也请诸位宾客回去吃宴席。 魏贵妃忽然想到了什么,怒道:「武家……」 但这话迅速止住了,但脸上余怒未消。 大家心里便都有些明白了,这大概是蜀王府里有人想对谋害王妃,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但还能有谁呢?武家的女儿即将嫁进来了,他们家声名狼藉,最喜欢玩这些把戏的。 贵妃怕也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才内部调查,不再闹了。 武家人真是骯脏龌龊,人都没过门,就先害起了主母。 落锦书看着这一幕,觉得魏贵妃还真挺下作的,武家可恶,但这事跟武家真没关系。 大长公主站起来道:「蜀王府内务乱七八糟的,这酒不喝也罢了,亏得本宫还盛装前来。」 她走了下去,侍女急忙过来扶着。 经过落锦书面前的时候,她淡淡看了一眼,「你就是少渊的未婚妻?」 落锦书福身,「见过大长公主。」 「哼,」大长公主鼻子嗤气,「瞧着倒是好模样,但嫁入皇家也不是轻易的事,你随本宫出去,本宫要教你规矩。」 落锦书为难地道:「但我还没吃宴……」 「吃什么?人家怀疑你是下毒,是兇手,你还吃人家的宴席做什么?」大长公主摇头,「嫁入皇家,可不能这般柔善心软。」 「是……」 "随本宫去吧。"大长公主竟是伸手直接拽她的手腕,「扶着本宫走。」 落锦书只得回头,跟诸位王妃命妇夫人们行了一个告辞礼,甚是谦逊得体。 众人看着她,不禁嘆息,多憨厚老实的姑娘啊。 幸亏以后有萧王府护着她,否则不定吃多少苦,被多少人欺负呢。 而且,看样子大长公主也要护着她了。 这人真是了不得啊,好在她性子温厚,倒是可以来往的。 「方御医,这家煳涂饭菜,你吃得下吗?」大长公主还回头问了方御医一句。 方御医道:「公主请老朽吃便是了。」 说完,也跟着走了,甚至都没跟魏贵妃行个礼。 老御医是退休了的,没在宫中谋差事,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魏贵妃气得脑仁儿生疼,却不得不福身说一句,「大长公主慢行。」 云少渊看着锦书离开,有些失落,她走的时候都没看他一眼唉。 他回去喝了一杯酒,便带着敏先生离开,大家起身相送,他微笑致意,充满了亲和力。 大家瞧着都很诧异,殿下眼睛好了之后,似乎变得很亲切了。 敏先生特意去跟郭先生道别,郭先生亲自送到府门口去。 敏先生一边走,一边道:「老郭,考虑一下来我这吧。」 郭先生苦笑,「敏兄别害我啊,在蜀王府说这样的话,嫌我死得慢不是?」 「说真的,考虑考虑,我诚意很足。」 郭先生继续苦笑,「我很贵的。」 「多少?」送至府门,敏先生问道。 郭先生握住他的手,掰了一下数。 敏先生大惊失色,当即拱手,「告辞,告辞,郭兄不必送了。」 郭先生提着衣摆追上去,「敏兄,可以打折,你给个价啊。」 敏先生一窜进了隔壁萧王府的门。 郭先生止住了脚步,摇头苦笑,萧王府自然是好去处,但是怎可这么快认输呢? 敏先生回府后追上少渊,「估计他不会轻易离开蜀王府的,再遭些罪吧,云靳风留不住他这样的人。」 「嗯。」云少渊应了一声,「你看着办吧,你有爱才之心,该收便收。」 「也着实要物色个人,卑职一直在外跑,有时候十天半月不回府一趟,殿下的身边需要有个出主意的人,帮着王府内外策划谋算。」 云少渊道:「你安排吧,本王去一趟公主府,看望一下姑丈。」 「嗯,顺便看看姑娘!」 云少渊想撕他一下,但觉得他说得实在很对,点头道:「对!」 他回屋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衣裳,便叫蓝寂准备马车前往公主府。 锦书如今也乘坐马车与大长公主一同回府。 在马车里,大长公主闭上了眼睛,疲倦爬上她苍老的脸颊。 她身子轻轻地颤抖,「锦书啊,你跟老身说句实话,我那老公子哥儿,是真能修过来吗?」 「修?」落锦书失笑,「怎这么说啊?」 「他自己总说,」大长公主缓缓地睁开眼睛,「人老了,就像这一辆马车,多少是有些毛病的,修一下,能用一时,但最终也一定会散开。」 她嘆气,「老身担心他要散了。」 落锦书不尽伤感,「是啊,马车会散,人会死,这是自然规律。」 大长公主浑身一颤,「你是说,他会死?」 落锦书道:「现在不会,他情况还好的。」 「情况好,怎不让老身进去见见啊?你走了之后,老身使劲敲门,那位辛夷姑娘生气骂人,说再敲的话驸马就要死了,老身听得好难受好愤怒,想撕了那辛夷的嘴巴。」 落锦书想起辛夷的毒舌,点头道:「对,撕烂她的嘴。」 第186章 辛夷发火了 大长公主本来气愤着,也以为她会替辛夷说几句好话,殊不知竟顺着说要撕烂辛夷的嘴。 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担忧一扫而空,「行了,本宫就说说而已。」 落锦书却一本正经地道:「不,回头我还是要撕烂她的嘴,起码撕一次。」 大长公主望着她,笑容慢慢地收了,但是眼底却充满了感动,「锦书,本宫实在是太稀罕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锦书笑笑,「谢谢!」 「你这傻闺女啊,为什么在蜀王妃的时候,自己不多说几句呢?叫人看着你被人欺负,以后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的。」 锦书笑着道:「没事,老实人的形象不错。」 宰客看不出来,老实人怎么会宰客? 她看着大长公主精明的眼神,便嘆了嘆气,说几句真心话,「其实,人都是一样的,怜惜弱者,但也欺负弱者,尤其会欺负那些本来是弱者,忽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我北州落家孤女,父母兄长死绝,亲族背弃,在蜀王府受尽屈辱,卑微到了尘埃里去,忽然成了神医,国公府小姐,萧王府,鲤跃龙门,多少人会嫉妒啊?我如果太高调,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且,还会给萧王府招麻烦。 在外头的形象是怎么样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样的。 大长公主听了这番解释,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闺女啊,你配得起小宝。」 这话锦书爱听的。 回到公主府,刚进府就听到辛夷的骂声了。 「我叫你们不要强行推门,我说没说?我说没说?」 「你们现在晕过去,赖我啊?是啊,我放毒了怎么了?我叫你们信我,你们不信,非得要撞门。」 「他痛就会叫,这不是真正常吗?我打你,你痛了,你叫不叫啊?」 「又不是我打的他,他自己摔马车的,我都给他用过止痛药了,你现在还听到他喊痛吗?听到吗?」 「没死,他只是没叫了,他又睡过去了,我跟你们说不明白,你们家长呢?叫家长来!」 大长公主哆嗦了一下,这番话说得她差点上天又差点入地,这醒了死了晕了睡了中毒了,到底怎么了? 落锦书扶着她快步进去,只见辛夷撑在廊前的圆柱上,指责公主的儿孙们在痛斥。 地上躺着三个人,有大夫就地医治。 「辛夷!」落锦书轻喝一声。 辛夷一见她就开始诉苦,「你回来便好了,他们非得要进去看,能进去吗?才手术完几个时辰,还在重症监护中呢,他们还砸门,强行要闯进去,这门缝开了,毒气放了出来,撂倒几个。」 「行行行,慢慢说。」落锦书一听她连珠炮的声音就头疼。 辛夷怕人家吼她,但是她喜欢吼人家啊。 辛夷生气地把过程全部说了出来。 是老驸马醒来了,麻药过后有些痛,老驸马怕痛就叫了出来。 外头守着的人听到父亲的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拍门叫辛夷开,辛夷不开,他们就砸门。 系统开了微量毒气,倒了几个人,他们就越发闹得凶了。 落锦书听完之后,道:「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 辛夷芯累得很,「真是,原先我还夸赞他们配合呢,结果你一去他们就闹,闹得我都快死机了。」 落锦书回头对大长公主说:「我进去看看,别进来。」 大长公主本是伸长脖子的,听得她这么说,当即缩回去保证道:「不看,不看的。」 她看过蜀王妃那张脸了,是真的好了,她相信锦书。 但是如果能让她看一眼,她会更相信的。 锦书进去之后,看了辛夷的病例纪录,老驸马醒来自诉疼痛难忍,所以给了止痛泵。 人现在睡过去了,昏昏沉沉的。 数据蛮好,指数回升得很快。 老驸马很怕痛,但是他很顽强。 公主府有钱,所以落锦书给他开了快速修復。 回头对辛夷道:「以后遇到这样的有钱人家,可以先问问怕不怕痛,需要不需要快速癒合伤口。」 「哦,知道了。」辛夷上前一步,道:「这老头方才醒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大长公主有点可怜了,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男人主意者。」 「他说了什么话?」 「他说,叫他妻子给他倒杯水来,而且是要他妻子亲自倒过来。」 「你怎么说?」 「我说你妻子不在,而且你也不能喝水,然后他就在那里唿天抢地起来,说很痛,痛得很,一副要死的样子,都把我吓着了。」 说着,又嘟哝一句,「真是个大老爷,喝水还要妻子亲自给他端来,多能啊。」 落锦书嘆气,望着她,「辛夷,你想过没有?他是和大长公主一起出事的……他不敢问妻子是否还活着这样的话,太担心一个人的时候,有些话是没办法直白地问出来的,怕听到直白的答案无法承受,只能让你叫妻子倒杯水来,如果你出去叫,那么他知道妻子没事……」 结果,辛夷直接跟他说你妻子不在,老驸马昏昏沉沉的,听到说不在,便以为是不在了,怎么能不唿天抢地啊? 辛夷啊了一声,吃惊地露出两颗智慧牙,「啊,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我竟然没揣摩到呢,我在病人面前说错话了。」 「算了,他情况还算好,开了快速,再把点滴打完之后,可以暂时收了系统,叫亲属进来瞧一眼,否则他们今晚也别想睡了。」 锦书再给他量了体温,有点儿发烧,但不要紧。 监测了一会儿,发现指数还是回升的,这才放心出去。 到了外头发现少渊也来了,正在耐心地聆听大长公主的担忧,然后安抚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大长公主本来就放心很多的,听他一再的保证锦书医术,其他人也跟着放心。 少渊走过去站到她的面前,问道:「姑父情况如何?」 「情况有好转,危险期过了。」落锦书伸手拂去他肩膀的雪花,又下雪了,最近雪下得很频繁啊。 大长公主连忙问,「是不是醒来过?说过什么没有?」 落锦书把身子稍稍靠向云少渊,捂住良心,「醒来过一下,没说别的,就说伤口疼,辛夷给他用了止痛的药,现在睡过去了,到夜里能进去看一眼。」 不等公主继续问,便瞧了一眼地上,迅速转移开话题,"他们呢?" 「地上凉,送回去休息了。」于大爷连忙说。 第187章 其实计划早就设下 在公主府的一顿晚膳,吃得很好。 锦书是和少渊两个人吃的,其他人说吃不下,老父亲没好起来,他们就吃不下去。 但根据青鞘反馈回来的消息,他们原本是想吃饭的,大那是大长公主骂了他们一顿。 说你们父亲还躺在里头,你们就敢吃饭了?吃得下吗? 这样骂了一句之后,大家都说不饿了。 所以,府中备下的满桌饭菜,就少渊和锦书吃。 锦书还招唿青鞘坐下来,少渊让他拿个大海碗,自己堆些菜到一边去吃,别妨碍。 落锦书吃了两碗米饭,蜀王府的宴席没吃上,如今报復性地吃。 「跟你打听个人。」落锦书抬眸,瞧了一眼正在给她布菜的男人。 筷子用得是真好啊。 「谁?」少渊喝了一口汤,公主府的膳食,做得还是很合胃口的。 「魏荀媛。」 少渊的勺子差点没拿稳,「谁?」 「荀……」 「我与她只见过半面,只看到她的眼睛,她一直拿着扇子遮挡自己的脸。」 锦书看着他紧张地解释,给他夹了一块肉,「我没问这些,我只是觉得她比较特殊,她今天想帮我。」 「是吗?」云少渊想起她那双冰冷怨气的眸子,「为什么要帮你?」 「我就是不知道,我想着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 「咳……过去的,过去的。」 落锦书笑着道:「知道是过去的,我真不介意,我就是想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你跟她定亲了,你对她就没有基本的了解吗?」 云少渊这才放心解释,「我和她的……那啥,是陛下做主的,你应该也能想到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魏国公是云靳风的舅舅,特别想通过结亲的方式让我支持云靳风。」 「这门亲事,父皇也同意,他说魏家如今威风八面,需要有人牵制一下。」 他先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同意娶魏荀媛,这点必须要解释清楚的,并非是有什么情意。 「根据影子卫对魏荀媛的调查,得知她是魏府比较听话的女儿,但是,却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终日她除了看书,就没别的什么爱好,也不绣花,也不扑蝶,嗯,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就知道这点啊?」 「差不多是这些。」 落锦书停下筷子,「她似乎很讨厌云靳风。」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如今整个魏府,都是围着云靳风转的,为了云靳风,所有人的幸福都可以牺牲。」 落锦书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 又或许,魏荀媛根本不喜欢那位康家公子,但为了拉拢康乐侯府,所以把她嫁了过去。 用魏家的女儿来扩展云靳风的势力版图,作为被牺牲的那位,肯定恨。 到了戌时中,可以让家属进去看看老驸马。 锦书暂时撤了系统,给十分钟的时间,但只能让大长公主一人进去。 大长公主进去之前,被全身喷了一些什么东西,但她浑然不顾,一心只想进去看看她的老汉。 夫妻俩劫后第一次见面。 锦书本以为他们会哭一场,但是,见面却十分平淡。 大长公主站在了床边,望着他便说了一句,「今日开了一罐你腌制的咸菜,也还行,就是齁咸了点,我嗓子都给咸坏了。」 她嗓子哑,哭过,紧张担忧,着急上火。 老驸马哦了一声,声音很虚弱,「餵猫了吗?」 「餵了,餵了鱼。」 「鱼餵了吗?」 「也餵了。」 「你吃了吗?」他望着,看不够似的,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吃……吃了。」大长公主吸了吸鼻子,「有点受寒了,下雪了。」 「护膝带上。」他说话便有些吃力了,「再吃一碗去。」 「嗯。」 这样的对话,锦书听了却鼻子发酸。 没有年轻人山唿海啸般的感情爆发,只有涓涓流水的平淡细腻。 那是几十年夫妻,同事一份感情,同事一段婚姻的烟火气。 大长公主出去之后,这位怕痛的老公子哥儿就再也没喊过一次痛。 当然快速修復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情况算是稳定下来,锦书就先给辛夷充一会儿电,把备用电池也充满,留下她在这里照顾老爷子,便由少渊送回国公府。 路上,她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蜀王府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弥月宴过后的蜀王府,灯火连绵,照着杯盏狼藉的建章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魏贵妃还没回宫,召集了郭先生尚妈妈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云靳风本去了邀月居,也被立刻传回来。 魏贵妃失望至极,看向了郭先生,「这件事情办成这样,你怎么跟陛下交代啊?这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吗?那于星芒是王妃的手帕交,她们该是早串通好的,为什么会忽然杀出来阻碍计划?」 「弄得本宫不得把嫁祸给武家,回头还要安抚她们,这真是花了大心思,给人看了一场大笑话,蜀王府的名声还能要吗?」 尚妈妈先跪下请罪,道:「娘娘,此事确有郭先生筹谋不到的地方,没想到大长公主会来,也没想到郡主会出来帮落锦书解围,但正如您所说,郡主是应该知道王妃的计划,为什么要破坏呢?为什么要帮着落锦书呢?这事奴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靳风在一旁冷冷地道:「还能为了什么?于星芒就是故意要跟本王作对,她恼怒本王冷落王妃,她原先就说过,如果本王对箐箐不好,她会让本王不得安生的。」 魏贵妃气道:「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王妃?这一切都是于星芒做的?」 云靳风不语,他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从一开始,王妃就没打算过要帮他谋害落锦书。 他很失望,但不想让母妃认为王妃先与他离心。 魏贵妃见他这般模样,气也气不下,转而严厉地问:「郭先生,你认为呢?」 郭先生怎么会看不穿这件事情呢? 也没多复杂,这从一开始就是王妃和于星芒设下的计划。 这弥月宴,落锦书低调且老实,但实际上她大出风头,今晚之后,无人不识她了。 王妃是用这个方式,报答落锦书的救命之恩。 她踩着蜀王府,把落锦书推了上去。 而王府是她安身立命之所,她还要这么做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她认为蜀王府不是她的归宿。 一个女子,如果认为夫家不是自己的归宿,也只有一种可能,她对这里深感绝望。 可这些话,郭先生说不出来。 因为有些筹谋算计的事,是男人为了争夺势力,拿女人当牺牲品的。 但如果被牺牲品反算,那就只能认栽。 所以,他略一沉思之后对贵妃道:「我会调查清楚,给陛下,给贵妃一个交代。」 第188章 吴家参云靳风 魏贵妃根本不是要交代,她要的是解决方法。 「今日之事影响甚大,郭先生要如何应对?」 郭先生面容灰暗,「娘娘,今日之事不可挽回,只能请王爷日后低调,协助陛下治国理朝,慢慢立功,挽回声望。」 魏贵妃嘆气,她也知道今日的事,实在是因为风儿伤透了王妃的心。 郭先生大概没能想到,当妻子的会背叛夫婿,尤其冷箐箐是兰宁侯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儿,家族荣誉最是要紧的。 魏贵妃只能叮嘱云靳风要听郭先生的话,叮嘱完便传令下去,凤驾回宫。 云靳风一腔怒火回到了邀月居,还没进屋,便听到了于星芒痛斥王妃的声音。 「你是煳涂了吗?云靳风是怎么对你的?你还帮着她去算计落锦书?」 "落锦书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她,你和世子都死了,你脑子有毛病啊?" 「你受伤毁容,他看都没看你一眼,你现在还跟我说要念什么夫妻感情,合着我送的这些人给你,你都是拿来当敌人防备的的?幸亏小娥偷听道你跟尚妈妈说话,去告诉我,你这煳涂虫,是非不分啊。」 云靳风脚步迟疑,是这样的么? 他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他看不明白。 他一走,侍女小娥便进去道:「郡主,王妃,他走了。」 于星芒眸色冷冷,「如果不是箐箐还要留在王府,我不屑于做这场戏的。」 冷箐箐拿着手绢擦拭了一下眼角,方才还真哭了一场的。 「儿子在,我就在,这是我的责任。」生下来了,不能丢给这样的男人。 于星芒道:「我知道,我得回去了。」 她都担心坏了,祖父不知道醒来没有。 冷箐箐道:「荀媛还在外头呢,你送她一程。」 「行,你好好休息。」 灯笼发出淡金淡橘的光芒,蜀王妃倚门相送,于星芒叫了魏荀媛一同走出去,两人衣裳在寒风中扬起微微的幅度。 她们渐行渐远,背影开始变得模煳,身后,是一串串的风灯,拖曳出昏淡迷离的光线。 蜀王妃在小娥的搀扶下回屋了,坐在灯下的妆檯前,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还是如此美好。 仿佛一场梦。 「小娥,今日贵妃赏的南珠都先留起,回头给锦书当嫁妆。」 小娥道:「王妃,哪里有什么南珠啊?只是一盒小东珠,怕是内府被人挑剩的,给您送来呢。」 蜀王妃都笑了,「小东珠?」 赏得好啊,还是挑剩的。 云靳风的韬光养晦没有养成,翌日朝堂上,吴大学士联合御史台一同参了他一本。 参他殴打朝廷命官。 云靳风没上朝,所以暂还不知道此事,但就算知道他也不担心,父皇会为他善后的。 由于云靳风掌掴吴侍郎的事,见证的人实在太多,没人愿意得罪云靳风,但是也没人愿意得罪吴大学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加上就算有人偏帮云靳风,也不敢明目张胆撒谎啊,萧王殿下在场呢。 所以,这参本的事一出,在朝文武都没说话,等同是默认看见此事了。 景昌帝不是第一次替这个宝贝儿子擦屁股了,也深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在朝上震怒,说会严惩云靳风之后,便把吴大学士传到了御书房,君臣两人私下说话。 吴大学士只有两个诉求,蜀王亲自登门道歉,取消婚事。 他态度坚决,跪地不起,痛哭流涕,说蜀王打的不是吴家的脸,蜀王是以皇家的身份,打臣民的脸。 景昌帝只能同意。 但是,等安抚好大学士送他离开之后,景昌帝却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为皇四子与吴家姑娘赐婚。 赐婚旨意下去之后,便传皇四子云秦风御书房见驾。 皇四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婚事竟然是父皇赐婚的,而且,新娘子竟然是吴大学士的孙女。 那可是满京城的权贵人家都求娶的姑娘啊。 而他虽是皇子,但未来不会有什么作为,等云靳风被册立为太子之后,他就该被分封到地方去,或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京城。 而到了封地的王爷,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兵,子孙也不可入朝为官。 说好听点,一辈子富贵,吃喝不愁。 说难听点,是被放逐在权力之外的纨绔。 所以,但凡在朝中任要职的官员,都不会把宝压在他这种无权无势又不受宠的皇子身上。 也怪不得云秦风会有这般思虑。 他的母妃是宫婢出身,伺候魏贵妃的,却被喝醉酒的景昌帝宠幸,怀上了。 那宫婢生下他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他一直是养在魏贵妃的宫里的。 满了十六岁,便赐了皇子府邸,才总算可以离宫去。 贵妃娘娘一直惦记着他的婚事,却迟迟没有落实。 宫里头,但凡位分高一些的嫔妃,都很难生下皇子。 大皇子的生母宁妃是个例外,但宁妃却被魏贵妃杖死了。 父皇忽然为他赐婚,甚至之前都没办过选妃宴,云秦风知道不那么简单。 果然,到了御书房,行了君臣父子之礼后,父皇的第一句话便是:「得空多些进宫去看看你魏母妃,和你三哥也多来往些,亲兄弟便该这样的。」 云秦风有时候恨自己太聪明,愚笨些多好啊? 最好是谁的心思都别看出来,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反正他也没得选择嘛。 从宫里出来,他信马由缰,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回府,府中都是贵妃安排进来的人,就连身边伺候的小厮侍女都信不过。 他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 去大哥哥的府中?二哥哥的府中?也罢了,他们也一直被监视着。 私下里他们是不敢怎么样来往的。 让他进宫去给魏母妃请安?这就搞笑了啊。 没有旨意,没有令牌,他怎么进宫请安啊? 昔日住在宫里头,魏母妃压根不想看见他,宫里头的人也跟红顶白,没拿他正经主子看待,折磨一下他,博贵妃一笑。 他和三哥云靳风差不多大。 但是,宫里头的人却总有办法时刻提醒,他与云靳风有着云泥之别。 甚至如今建府另居,也剋扣着他的月份例,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宫里头送出来的。 他若想拿银子自己买?不可能。 他明白的,有钱,他就可以培植自己的人。 没钱,他买个伺候的丫鬟都买不起。 所以赐府另居,只是换个地方幽禁,甚至昨日蜀王府办弥月宴,都没有邀请他去。 父皇从不问这些事情,不知道是他觉得贵妃不会亏待他,还是觉得无所谓、如今要为云靳风拉拢吴大学士,想起他来了。 「四皇子!」 第189章 皇子算什么 有人喊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策马走来。 他背着剑,风尘僕僕,脸都黑了,一笑起来牙齿尤其显白。 「是危三爷啊。」他策马停下,打了招唿,是平沙侯府的三公子,「你这是打哪来的啊?怎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危三爷拍了拍马背上的酒袋子,笑容爽朗,「刚押了一趟镖到北州去,买了些酒,要不要去我家中吃酒啊?」 云秦风想着横竖也无处可去,平沙侯府去一下无碍的。 反正,京中人人都不待见他们家,没人拿他们当回事。 不就是和自己一样么? 到了平沙侯府,却见落锦书刚下马车。 今日是侯府的人到国公府去,说老爷子今日下床去练武,结果又伤着了。 因为辛夷去了驸马府,只能锦书自己亲自来了。 「姑娘!」三爷见了她,急忙翻身落马,跑过去压着马车边缘,「您来了?您怎么来了?」 落锦书认得他,那日蹲在国公府的院子里,他很大方地掏出了三两银子给凑过去。 「是你们侯府请我来,说你祖父伤了。」 危三爷一听,急忙便跑了进去,留下云秦风策马呆呆地站着。 紫衣亲自护送姑娘过来的,看到云秦风,便跳下去行礼,「参见四皇子。」 锦书听得是四皇子,便多瞧了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因为今日红狼出去一趟,便回来说云靳风被参,还有皇上把吴家姑娘赐给了四皇子云秦风一事。 这一瞥,锦书顿对他的面相生出了好感。 他眉眼和轮廓都有点像少渊。 因着惦记老爷子的伤,她只是微微颌首便进去了。 云秦风其实都不认识紫衣,他很少出门,很多场合他也不能参加,就算参加了他也不会随便看人。 他不认识锦书,所以方才危三爷恭谨地喊姑娘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 但是,当马车的帘子再一次掀开,露出一张玉质金相的脸,他当即滑下了马,疾步上前去,「侄儿参见皇叔。」 云少渊下了马车,「你怎么来了?」 云秦风滞了一下,皇叔是不喜他来平沙侯府吗? 「侄儿……只是路过。」 云少渊淡淡地道:"嗯,那就进来吧。" 他今日去国公府是有事的,锦书不是想知道魏荀媛的事么?他特意回去叫影子卫再查了一下。 到了国公府还没进去,便见锦书出来了,说是去平沙侯府出诊,他便只能跳上马车一同跟过来。 云秦风缓滞地跟着他进去,但脑子还是好麻啊。 他真的只是路过啊! 锦书是第一次来侯府,辛夷来过几次,复述过侯府的情况。 但根据锦书自己观察,辛夷是嘴下留情了。 侯府就真的只剩一个空壳子。 里头的家具基本是修修补补的,没什么僕人。 花草树木基本没有,只有瓜菜果蔬。 府中还有一个鱼塘,鱼塘是真正养鱼的那种,要割草餵养的。 府中的人穿着打扮……打扮是没的,穿着是有的,但十分朴素,那日见的衣裳,都算是好的。 有人凭着自己的实力,从一介草民混到侯爵之家。 而他们也凭着自己的实力,从侯爵贵族混成了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老爷子的伤势不重,只是伤了膝盖,走不了路。 平沙侯没在府中,做主的是平沙侯夫人,她跟锦书说了受伤的过程。 原来就是老爷子眼见家业难继,而危家能有今日,全凭他当日立下赫赫战功。 现如今指望他们,是不成事了,只看什么时候把这府邸给赔出去,大家一起睡大街的。 所以他就想着重新练一下武功,回头若有战事上阵杀敌,再赚个战功回来。 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确实是这个家庭面临的难关。 锦书给老爷子料理着伤口,他一言不发,充满了内疚。 因为,大夫登门,意味着要再给诊费。 自己没帮上忙,还净拖累。 前厅,云少渊坐在板凳的中间。 侯府三四个人在这里侯着,且都是女眷。 他来过侯府几次,每一次都是女眷招唿他。 因为他不骂女人。 只要他来,这家的大老爷们都会躲着,还得派人一一揪出来才可问罪。 这一次料想如此,所以才会叫了云秦风一同进来。 他这一次不是来问罪的,守着几个女人就有点尴尬了。 云秦风见皇叔坐在板凳上也没说话,神情还异常冷峻,他心里实在有些害怕。 皇叔会不会以为他私下跟平沙侯府来往,从而密谋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皇叔还是没说话,他只得嗫嚅地问了一句,「皇叔,您叫侄儿进来,是要说什么吗?」 云少渊瞥过去,便见他迅速打了一个激灵,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云少渊蹙眉,「本王很可怕吗?你哆嗦什么啊?」 「没……没,侄儿真是路过的,没有跟平沙侯府来往,真的。」云秦风手忙脚乱地解释着,结巴了。 「来往又怎么样?怕什么?」 「没怕……没怕的,侄儿光明磊落,真没有筹谋什么的。」 云少渊见他怕得紧,放缓了语气,「听说给你赐婚了,可喜欢人家姑娘啊?」 云秦风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喜欢?轮不到他说喜欢不喜欢,他当然喜欢,吴家千金啊,哪个男子不想娶的? 可人家不会真看上他,听说她本来是要嫁给云靳风的,最后委屈嫁给自己,肯定不情愿的。 云少渊道:「她还不错,娶了吧。」 「只怕,是人家没看上侄儿。」他小声说着。 云少渊微怔,看着他垂下的眉眼,「为何妄自菲薄?你是皇子,虽说还没立功封王,但那是迟早的事,而且你是养在魏贵妃身边的,难不成……」 他忽然想起了影子卫调查的消息,说云秦风昔日在魏贵妃宫里头的时候,一直备受欺负。 但欺负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 关于皇子的事,云少渊没有过多的了解和关注,因为不是他的孩子,他的手也没那么长,去管这些。 陛下如果不是一直想把云靳风立为太子,他也不想管云靳风的。 他语气再温和了些,「吴家那边怎么想的你不要管,等人家过门,你对人家好些就是。」 「侄儿会的。」云秦风心里头却在苦笑,只怕他愿意对吴家小姐好,人家也不稀罕呢。 皇子算什么呢?受宠的皇子才是人,被嫌弃被针对的皇子,狗都不如。 第190章 给武家回礼 给老侯爷处理好伤口之后,落锦书没收钱,便去前厅找少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少渊给她介绍了一下,云秦风才知道她是最近闻名京城的落锦书。 未来的萧王妃,他的皇婶婶。 慌忙便起来拜见,锦书不知道那么多内情,便恭喜了他一句,「听闻你要成亲了,恭喜啊。」 云秦风尴尬地道:「谢谢姑娘。」 锦书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想着少男害羞,也是正常的。 「你们谈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 「随时可以走。」云少渊起身,又瞧了云秦风一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去昌隆号找敏先生。」 萧王府就不叫他去了,那些个皇子王爷的,他尽可能避免他们来府。 免得叫人猜忌,他不怕,但是他们怕。 方才来的时候,因为得知老侯爷受伤,伤情如何不知道,也就不好说这些事。 这一路回去,总算可以好好跟她魏荀媛的事。 「暗疾找回了之前调查魏荀媛的宗卷,我瞧了一下,别的都没什么,唯独有两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第一件事情,她喜欢染指甲,还特意找了女师傅到府中来教。」 「第二件事情,她顶撞过魏贵妃,是在三年前魏贵妃回府省亲,魏国公府上下欢腾,魏贵妃赏赐了许多礼物给娘家里的每一个人,她也有,但是她却不要,还当着许多长辈的面说了魏贵妃几句话。」 「当时本王没瞧着宗卷,只是给敏先生看的,敏先生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不就是女孩子气性吗?但本王昨晚瞧了一下,发现她说的那几句话还挺出格的。」 锦书好奇地问道:「说了什么?」 云少渊顿了顿,道:「她说魏贵妃妻不妻,妾不妾的,这话有在场的下人听到,影子卫是从下人嘴里打听到的,不确定真实。」 「这样说啊?」落锦书诧异了一下。 「对的,但事实上,之前调查她是一直很听话的。」 落锦书哦了一声,也没大在意,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为什么忽然那么有兴趣,去翻阅之前调查她的宗卷?」 云少渊一怔,「不是你想知道吗?」 「……」落锦书轻笑,「我就是随口一问。」 「哦!」他瞧了锦书一眼,坐直了身子,「好吧。」 随口一问的么? 他带着几名影子卫和敏先生找了一晚上,才从一大堆尘封的宗卷里头找回来的。 吴家那边如愿退了亲之后,便筹备把姑娘嫁给四皇子的事。 但他们依旧逼着景昌帝,要景昌帝严惩云靳风。 景昌帝不堪其扰,只能降下问罪旨意,令云靳风闭门思过,年后方能出来。 但武浅浅即将入门,这就意味着,娶侧妃的事不会大办。 武家本来就十分生气,因为魏贵妃在弥月宴的时候,提了一嘴武家。 弄得人人都猜疑说是他们武家的人收买了蜀王妃身边的人,下毒害蜀王妃。 偏生他们还不能解释,因为魏贵妃没有明说,只提了一下武什么。 小报满天飞,京城贵圈里头人人都在议论此事,武浅浅还没进门,就被冠上了谋害主母的罪名。 武浅浅气得嘴巴都歪了。 又听得说婚事不能大办,只能草草进门,她越发怨怼,积压了一肚子的怒气。 锦书这边忙得要死。 自从在弥月宴一举成名之后,每天登门来找的病人多了很多。 少渊已经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 因为他恰好得空了,军中的事情都安排好,三衙司那边,该交代下去的也都交代了。 他是想着留下空暇,好好地筹办婚事的。 结果,新娘子却忙得面也见不上。 之前养伤的时候,在府中还能钓鱼,现在钓鱼的时候总很浮躁。 想着锦书。 他去找敏先生,敏先生哪里有功夫应酬他呢?年底了,各地的掌柜们都要回京禀报,结算总帐,银钱归纳到库。 而且,贷出去的银钱,年底该催的也要催了。 他忙得一天到晚都喝不上一口水。 云少渊见是如此,道:「行了,知道你辛苦,本王正好得空,帮着你算算帐,也好看看咱们今年赚了多少银子。」 敏先生捂住胸口,哟,这是要吓死他呢么? 让他知道今年赚了多少,还了得的? 凭他那大爷的款,怕是过个年,都砸出去半座金山。 「您帮卑职,还不如去帮帮姑娘呢。」 「本王不懂得医术,怕妨碍她。」 「那您就做个病人,或者伤者。」敏先生损损地出了个主意之后,便脚下抹油,熘了。 这样的馊主意,云少渊不会做。 她现在就累得够呛,还要装个病人去给她添乱,这不是闹的吗? 为了减轻锦书的辛苦,他请居大夫派出弟子去帮忙。 居大夫听得要叫弟子们去国公府帮落锦书的忙,气得他扭身就进了屋中去,「我不能去么?上回给您治的时候,我不也进去帮忙了?」 叫弟子不叫他去,看不起谁呢? 居大夫当即收拾了几身衣裳,便带着几个弟子过去了。 锦书对于外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因为不是所有病人都需要手术,有些病症,是可以中西合璧的。 她并非狭隘的医者,中医早就走向世界,中医的疗法,中药的效用,已经被许多国家证明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之前那些伤者,她送出院之后,都会吩咐他们去找中医调理身子。 在这样繁忙的时候,迎来了蜀王府娶侧妃这样的喜事。 帖子没下到国公府,因为也没办多大的宴席。 不过,落锦书记得当初自己进宅的时候,武家送来了礼物。 礼尚往来嘛,所以她叫满姑姑找出当初武家送来的礼物,包装包装,再送回去给武家,庆祝他们家的女儿出嫁。 长在红旗下的孩子,都是很懂得礼貌的。 为了隆重其事,她特意叫樊妈妈和满姑姑两人一同前去,紫衣为车夫。 满姑姑窝着这口气很久了。 她老奶奶的,姑娘新居进宅,武家送个升官发财,那就把这份祝福回赠给他们,也祝他们阖家富贵吉祥。 因这门亲事,蜀王府那边不办,武家这边就办了嫁女儿的宴席。 所以,临门的宾客还是挺多的。 魏国公夫人就是武家的女儿,魏国公一家也来了。 满庭宾客,听得说忠义国公府的落姑娘送来贺礼,都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据说,武家是没有给她下帖子的。 满姑姑笑盈盈地解释,「这份礼物,是当日我们家姑娘搬迁新府的时候,武家送过去的,我看了,觉得礼物太贵重,所以特意趁着今日这大好的日子,派人回送过来。」 第191章 重症暗疾仔 樊妈妈也笑着道:「对啊,因为这份礼物贵重且特殊,我们也没给姑娘看,只说武家送了礼,姑娘得知武家千金今日出嫁,虽没宴请她,也说要送一份礼,这不,老身和满姑姑觉得,她们送去的礼,如今回赠过来就很合适了。」 一切都是她们做主的,和姑娘没有关系,姑娘还是那个憨厚老实的姑娘。 紫衣在身后,慢慢地打开了礼物的盒子,一副精緻的小棺材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宾客里,有人被吓着了,发出了尖叫声。 其他的人,也都十分震骇,抽气声不断。 不管棺材的寓意有多好,但它说安葬遗体,见了总会觉得不适和恐惧。 武家的人气疯了,但这份礼,是当日他们送的,底下定还有他们送礼时候的字样。 抵赖不掉。 本以为落锦书这个孤女,受了这般的诅咒,会吓得魂不附体,然后把这玩意给扔掉。 谁愿意进宅的时候放这么个东西在家里头呢? 结果,她没扔掉不说,还趁着今日回赠了过来。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武家做的这桩缺德事。 满姑姑看着武夫人,笑盈盈地道:「夫人,老身知道武家是有些好手段的,我们家姑娘胆子小,又被欺负惯了的,如今得了这偌大的府邸,即将又要成为萧王妃,少不了是有小人阴鬼作祟。」 「但国公府里头,姑娘仁慈,不代表家臣们仁慈,谁想要欺我家姑娘,我老满第一个便不容她的,那些鬼祟伎俩,我老满没放在眼里,跟我玩阴损的,那就奔着自己断子绝孙的的下场来吧。」 满姑姑说完,退了一步让樊妈妈上前去。 樊妈妈倒是没这么好的笑容,冰冷的眼神剐过武夫人那张气得铁青的脸,「老身没什么见识,但从萧王府建府至今,一直劳持内外,也算是见过些心肠歹毒心气儿高的小人,武家与魏国公府结了姻亲,如今又把女儿嫁到了王府为妾,日后你们家姑娘见了我家姑娘,连一句皇婶婶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装什么凤凰啊?」 「进宅当日,送棺材这样的阴损事,也就是满姑姑瞒着我了,若是早叫我得知,你且看你们武家的大门,是否还能好好地悬挂,我萧王府不欺人,但是也绝不能叫人欺了分毫,满姑姑那话我喜欢听,谁想欺负我家姑娘,奔着断子绝孙来吧,今日这大好的日子,我来打你们的臭嘴臭脸,但凡叫我知道你们还有谋算我姑娘的心思,我也定叫你们知道,不是什么臭咸鱼烂黄鳝都能高攀王府和国公府的门楣去作阴的。」 满姑姑和樊妈妈两番话说完,武家的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武夫人才气得浑身颤抖地道:「你们……欺人太甚!」 「欺你才是看得起你。」满姑姑说完,与樊妈妈对着一众宾客福身,脸上又恢復了笑盈盈,「让诸位老爷夫人公子姑娘们见笑了,欢迎诸位得空来我们国公府吃茶,我们姑娘人好心善,但凡是没有歪心肠的人,她都欢喜来往的,只是忌着那些黑心萝蔔臭烂菜的。」 「没错,欢迎过阵子来国公府做客。」 三人说完这些,便福身告退了。 踏出武家大门,许久都没听到里头有声音传来。 那喜宴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说一句话,说什么话都不合适。 魏国公一家,也是气得够呛,今日真是丢了面子了。 魏国公冷冷地瞪了夫人一眼,夫人垂下头也不敢做声,心里暗气娘家父兄嫂子们做的丢份事。 她可是好艰难才把国公爷也叫过来吃这顿宴席的。 樊妈妈她们回到国公府,紫衣笑着把两人的威武告知了姑娘。 落锦书半躺在贵妃椅上,双手哆嗦地捧着茶,今日她做了三台手术了,累得有些够呛的。 当日蜀王府弥月宴,她示弱了。 所以就等着今日,再叫樊妈妈和满姑姑出去,把不好欺负的一面也展现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姑娘是好的,但府中门高狼多啊。 所以交朋友很欢迎,来寻不痛快的,顽固伺候啊。 辛夷最近忙的有些宕机了。 电量都快耗尽了。 总司还好意思出来喝茶歇息的,她做了三台手术,她没跟着吗? 昨晚就该给她充电的,但是因为有急症,都给耽误了。 现在和樊妈妈她们聊天打屁,也不先去看着病人,让她充会电。 "去,照顾三号床的病人,我不行了。"辛夷进门就喷了。 落锦书跳起来,天啊,都忘记给辛夷充电了。 她拉着辛夷回了病房去。 备用电池不能快充,一般是辛夷直接进去充电,然后把充满的电池换下来,再充备用。 结果,这刚要准备充电,却听得阿门飞快跑来禀报,「天啊,姑娘,天啊。」 落锦书立刻跑了出去,一般阿门这样喊,多半重症。 重症是少渊亲自送来的,伤者穿着黑色衣裳,浑身是血。 「锦书!」少渊说话都有些慌了,「快救他。」 因天色已晚,锦书一开始没看到伤者的面容。 但辛夷看到了,是暗疾仔。 辛夷当即有一种cpu被烧了的感觉。 「辛夷,抱进去!」落锦书也不问什么情况,当即吩咐。 辛夷抱起暗疾就往单独手术室奔去。 锦书看到少渊脸上的担忧,也不问情况了,转身进去。 暗疾伤势很重,胸口三道剑伤,脖子一剑,靠近大动脉,但没伤到大动脉。 辛夷开动探测,声音机械,「大失血,休克,心脏受伤,肺部受伤,生存指数,百分之一。」 「给血,止血,别愣着!」落锦书吼了一句。 辛夷说不出此刻有什么感受,这个是慌吗? 是人类的慌张吗? 「总司,我只有一个小时的电,快充备用电池。」 「收进去沖了。」锦书剪开暗疾的衣裳,伤口是有包扎止血,洒满了止血粉。 但纵然如此,他依旧是大量失血。 百分之一的生存机会,暗疾真的很危险。 比之前任何一个伤者都要危险。 锦书都有些慌了。 暗疾心脏中剑了,是正中心脏,没有偏移。 但万幸的是,他不知道是怎么止了血,才能保着这一息尚存。 按照伤势这么重来看,他是在附近受伤,所以送得很及时。 手术过程会比较漫长。 要进行体外循环。 落锦书道:「体外转流,上人工心肺机吧。」 辛夷没说话,只照着吩咐去做。 这些做惯了的事情,如今却为何如此艰难啊?她怎么那么慢啊? 第192章 暗疾仔很危险了 手术过程中,锦书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本以为是电量不足的原因,但看了电量她还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的。 「辛夷,你担心暗疾,对吗?」 辛夷还是没说话,但从她温度发热可以看出,她内耗严重,运行的东西很复杂了。 一般,只有进行情绪开发的时候,才会增大内耗,导致发热。 锦书暗暗诧异,辛夷的情感自主进化,似乎比她所想的还要更快。 她在紧张,在担忧,在焦虑不安。 「辛夷,我给你说个笑话。」 辛夷道:「我不想听笑话……但你说,你每一次大手术,都喜欢听笑话缓解压力,你说,快说。」 「你别这么紧张!」 辛夷跺脚,「我不紧张,你不要紧张,你千万不要紧张,你……你说说笑话来缓解一下。」 锦书对着显微镜,开始修补心脏血管,「嗯,我说一件我妹妹的笑话给你听,她上初三那年,四月份的体育中考,她很紧张,头一天晚上就睡不着了,后来你知道她是怎么缓解压力的吗?」 「怎么缓解的?」辛夷好学,听到说是缓解压力,正好对症,便也好奇起来了。 「她的人生格言就是,越是觉得困难的事情,就越是要多做,所以第二天早上她起床之后就去跑,跑了五六个圈,跑得筋疲力尽,最后等到考试的时候,她已经很累了。」 「啊?那要不及格了?」 「恰巧相反,她满分,知道为什么吗?」 辛夷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过去,「为什么啊?跑步也没办法作弊啊。」 「因为轮到她考试的时候,她累得都顾不上紧张的情绪了,撒开腿就跑,脑子是彻底排空的,只知道要跑,别的都顾不上,考完之后,直接晕倒去了医务室。」 「你是想说潜能都是在无意识的时候才可以迸发出来吗?」 「呃……不好笑吗?跑完直接去了医务室啊。」 「虽然你很努力,但是真不好笑,不如你说说你偷看安迪洗澡的事吧,我觉得这个比较好笑。」 「纯粹胡说八道。」落锦书咬牙切齿。 「珍妮看见了。」 「你信她吧。」落锦书淡淡地道。 「安迪也说过,你对他有好感,好几次故意刁难他,开会的时候还一直看着他发呆。」 落锦书道:「你让他去死。」 辛夷没什么意识地说了一句,「是啊,所以后来他们都死了。」 落锦书愕然了一下,但没继续问下去,专心做着手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辛夷侧着头,脖子转动了几下,发出咔咔的声音,喃喃地道:「谁死了?我刚才说谁死了?」 落锦书道:「辛夷,印一下汗。」 辛夷哦了一声,连忙给她擦汗。 一个小时之后,锦书摁下蓝血盾为辛夷换电池,但备用电池的电量也只能用一个小时,只能这样反覆地轮换。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手术完成之后,恢復体内循环,看着心脏跳动,落锦书宣布手术成功。 但是,暗疾的情况还是很差,生命指数百分之三,依旧危险。 锦书看着辛夷,「你先回去快充十五分钟,我守着。」 按下蓝血盾回收辛夷之后会,她给暗疾上了重症监护。 外头肯定很着急,但她要等辛夷充完电才可以出去跟少渊说情况。 暗疾的生命体徵太弱了,锦书看着也很难受,就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暗疾。 「坚强一点,要撑过来。」她轻声说。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监测仪器的声音。 辛夷快充十五分钟后出来,看到生命指数还是百分之三,她有点急了,「怎么还没升起来?他会死吗?」 锦书安慰道:「别着急,要对他有信心。」 「他是出了什么事啊?谁伤他的?他武功那么高……而且他不是出差了吗?」 「不知道,我一会儿问问少渊。」 敢在京城动手,而且对方武功那么高,看来这不像是针对暗疾,倒像是针对少渊的。 是景昌帝吗? 「你快去问,我在这里守着。」 锦书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问道:「辛夷,你刚说了一句话,说他们都死了,是什么意思?」 辛夷懵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一刻我是……觉得他们死了。」 「觉得?」 「或许是觉得他们该死?」辛夷眼底是充满了疑惑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仿佛是残留了一些记忆的碎片,但是如今搜也没搜到。 锦书也没追问了,换下手术袍出去。 少渊一直在等,敏先生也来了,红狼紫衣也陪同在侧,居大夫是听得开门的动静之后,飞快从旁边的病房过来的。 看到锦书出来,他们立刻上去,紧张地看着她。 少渊手里是端着一杯水的,一直端着,那杯水他先送到锦书的面前,但早就结冰了。 这夜,气温很低。 他们希望姑娘说出好消息,但是,锦书却道:"伤势很重,能不能救回来……暂时不好说的。" 大家的心情顿时异常沉重。 在树上,围墙上,蹲着不少的影子卫,他们没有现身,但是他们一直在关注。 所以锦书说完之后,影子卫们都沉沉地嘆气。 云少渊下令,"先都散了吧,别在这里守着。" 大家虽然想在这里守着,但殿下发话了,他们只能三三两两地散开,却也没走远。 锦书看到少渊眼底的担忧,牵起了他的手,「手这样冰,进屋说话吧。」 他没说话,乖乖地任由锦书牵着进屋。 满姑姑早就叫人煮下了热汤,姑娘晚膳都还没吃的。 两碗汤端了上来,两人都喝了,身子才稍稍暖和些。 「暗疾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的?是谁下的手?」 少渊摇头,脸色凝重,「不知,我是傍晚的时候与青鞘策马来国公府的,即将到国公府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应该也是朝着国公府来,见到他的时候,我当即叫了青鞘去追,没有发现兇手。」 「他把自己捆在马背上,点穴止血了,我随身也带了止血粉,用了一些,便不敢耽误带着他进来找你。」 锦书道:「兇手的事,你们去查,医治的事我和辛夷会尽力。」 这句话给了少渊很大的触动和安全感。 但凡遇到重大的事,她话不多,但说的每一个字,都能给他最大的信心与鼓励。 他想起去坐仙台之前,他进宫去探望父皇,父皇对他说了一句话,合适的那个人,是会和你肩并肩,而不是蜷缩在你的身后,等着你保护的同时还嫌你的后背不够宽阔强大。 他说,贤母妃是那样的人。 锦书也是那样的人。 第193章 是什么人伤了暗疾仔 少渊守在了国公府,国公府前院俨然成了萧王府的议事厅。 派出去的人不断回来禀报。 萧王府强大的情报机关和巡查机关,在事发三个时辰之内,却没能整理出事件的经过。 现在仅有的消息,暗疾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他进城之后,身后仅有三人,这三人中有一人是小孩,由母亲带着,另外一人是老人,背着篓子回城的。 这三人都调查出来了,母子两人是进城探亲,有过所凭证。 老人是北城夏安桥的百姓,妻子去年去世安葬在城外的林木山,他是趁着年前去拜祭妻子。 三人均没有可疑。 根据紫卫队在城门附近的人得出的消息,暗疾回京之后,在城门到石牌坊这一段路是没人尾随的。 紫卫队也没发现到城门附近有什么异常的人,那几日也没有。 也就是说,兇手是潜伏在京城内。 南北府兵和巡防营的人也接洽过,巡防营高林表示最近没发现可疑人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因年后有使者团抵达,所以最近京城严查各类可疑的人。 暗疾是策马进城的,一路走的都是大道,且当时没有天黑,如果有打斗,会有人看见。 但排查过,没人见到。 暗疾不是一招被撂倒的,他是身中四剑。 而暗疾的剑是没有出鞘的,袭击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四剑都来不及反应吗?这可是暗疾啊。 被袭击没有反应,但他却能把自己系在马上,点穴止血,再驱赶马儿往国公府方向去。 中剑之后的一系列自救,都是极为流畅的。 可自救的整个过程,兇手没有再补一剑。 当这些零碎的信息送到云少渊跟前的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 敏先生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高手,能够伤了暗疾四剑,暗疾却没办法做出反应,甚至没能把剑出鞘。 京城里很多萧王府的人,每天开销这样的大,却没能寻得一丝的蛛丝马迹。 敏先生很生气,也很失望。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或许更强劲的对手出现了。 开始他们怀疑景昌帝,但是,景昌帝如果有这样的高手,当日杀手围剿萧王府的时候就出动了。 而且,这样的高手,不用来刺杀殿下,却用来袭击暗疾,这多浪费啊。 蓝寂去请了漠南尊长过来,分析武林之中到底谁家的剑术可以快如闪电。 除了剑术高,轻功也很厉害,因为他们躲过了京城所有的巡防和南北府兵巡逻。 毫无踪迹可循。 漠南尊长道:「据我所知,武林中并未有高手可以连伤他数剑,而令他无法做出反击的人,就算不能反击,暗疾也可以躲开,他轻功造诣很高,这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云少渊蹙眉,「但对方就是能做到,尊长可有这方面的头绪,或者说,听过这样的事?或者,谁的轻功可以比他更厉害的?」 漠南尊长寻思了一下,但抬起头时眼底却有些为难。 云少渊见他似有顾忌,便道:「尊长请说。」 尊长侧身对着他,脚尖也微微移了过来,「若说没听过吧,也听过这样类似奇怪的事,还有一人的轻功……但具体还是要问殿下才可知道。」 「谁?」 尊长觉得这话宜说出来讨论,便道:「当初姑娘带着蜀王妃来到萧王府治疗,来去皆无人知晓,蜀王府安排沈仞高空观察,也没有看见,这件事情到底如何,我没有知晓得太清楚,殿下或许会更清楚一些。」 「尊长,」红狼当即上前去,「您是怀疑姑娘吗?这绝不可能的。」 尊长压压手,「不,我不怀疑姑娘,但或许是否可以从姑娘的师门去了解一些情况呢?」 其实尊长也不确定这个师门说得是否正确,他对姑娘的了解,只来自于一种感觉。 她的面前,仿佛是隔着一堵墙,密不透风,想窥探都窥探不了。 在场的,都是卫队指挥使……和蓝寂这位前指挥使。 但云少渊也不希望尊长直接把这句话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 经过紫菱的事,他认为没有谁是绝对可信,因为不知道他们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会促使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但好在,他只是提了一下师门。 敏先生看着殿下的神色,知道他的意思,便道:「暂时不往这方面去想,增派人手保护殿下和姑娘,其余的,该查便继续去查。」 但调查,其实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因为,没有目击者,没有怀疑对象,没有袭击动机。 这个刺客仿佛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唯一看过刺客的人,只有暗疾。 但暗疾现在情况特别危险。 手术之后,出现了两次的心脏骤停,但很快抢救过来。 到了手术后的第三天傍晚,血压忽然急跌,心跳停止。 锦书当即开腔,给他做心肺復甦抢救,幸好心脏的伤是用了快速修復,否则无法承受抢救的强度。 辛夷开静脉通道给急救用药,但足足半个小时,心脏没有復跳。 心电监测仪器上,呈现一条直线。 三十分钟救不过来,基本是要放弃了。 落锦书浑身冰冷,一股强大的悲痛情绪笼罩着她。 不敢相信暗疾就这样死了。 但辛夷还没放弃,继续做着心肺復甦,甚至回头吼她,「你干什么啊?你停下来做什么?快来啊。」 锦书很难过,「辛夷,三十分钟了……」 辛夷失控地吼道:「三十分钟又怎么样?再推一支肾上腺素,他还没死。」 「辛夷……」 「总司,他不能死。」辛夷忽然就哽咽了。 锦书吃惊地看着她,辛夷是要哭了吗? 天啊! 锦书深吸一口气,开始作为辛夷的助手参与继续的抢救。 终于,四十二分钟,心电监测的直线出现了波动。 心脏復跳了。 锦书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向辛夷,辛夷退后一步调整输液,双眼盯着暗疾和监测仪器。 看着生存指数从零跳到百分之二,她竟做了一个擦眼泪的动作。 锦书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几乎是瘫软了。 内里的衫子湿透,黏着肌肤,寒颤一阵阵地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外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们听到了辛夷喊的那一句,他不能死。 可谁也不敢敲门,因为那种窒息的死亡感,从辛夷那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可以感受得出。 暗疾真是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 第194章 人工心脏 锦书坐了一下,起身开处方取药剂。 虽然一直有做心肺復甦给脑部供氧,,但始终心脏停跳时间太长,担心会损伤脑神经,所以开了神经营养的药剂。 辛夷问要不要缝上,锦书点了点头,「缝上。」 辛夷亲自来,但是连续两三次出现危险,她很担心。 锦书不敢轻易出去,留在这里守着,到了门口对外头的人说了一句,「暂时没事。」 暂时没事,始终没有脱险。 大家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居大夫很想进来看看,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姑娘和辛夷都救不了暗疾,他也救不了。 忍不住,居大夫问了一句,「姑娘,他是不是还特别兇险?」 锦书沉默了一下之后,道:「刚刚差点没了。」 外头的人没做声,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足足两个晚上,锦书都没出去。 但是,暗疾的情况没有变好,反而变差了。 他出现了严重的心衰,唿吸衰竭,已经无法自主唿吸。 锦书给他用了体外膜肺氧合,只希望他能撑下去。 辛夷手都颤抖了,「总司,能不能用人工心脏啊?」 落锦书没说话。 暗疾才做完心脏手术第三天,现在情况这么差,随时都有可能走,现在给他植入人工心脏…… 很大可能,他就在手术过程中走了。 「第五代磁悬浮离心式人工心脏已经很成熟,我们系统有,而且第五代可以实行无线充电,总司,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会死的。」 落锦书嘆气,"辛夷,我担心的是他会在手术台上走,我没有把握,他情况太差了,而且,我不认识他的家属,这事怎么好做主呢?你最讲规矩的。" 辛夷道:「他心脏的伤好了,我一直都开快速修復的,至于家属,你出去跟云少商量嘛。」 「就算可以无线充电,但他是没办法进系统充电的,而这里没有电。」 「心脏移植呢?」 「现在到哪里去找一颗心脏啊?而且还要配型成功,时间这么紧急,难道随便抓个人回来挖心脏吗?」 辛夷怔怔,「那暗疾仔没救了。」 锦书闭上眼睛,一股强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想救,救不了,这是医者最大的无奈。 "总司,如果把我的电池给他呢?" 锦书反问,「你的电池就不用充电了吗?」 「他只是供给人工心脏,我的电池可以维持他一个月,一个月回来充电一次,不难啊。」 锦书道:「你备用电池是无法维持一个月的电量。」 辛夷道:「我给原装电池,备用的我自己用,我可以随时充电的,而且我不怕没电,没电充上就没事的。」 锦书看着她,「辛夷,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暗疾?」 「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让他死。」辛夷也看着她,眼神充满机器人式的迷茫和懵懂,「我需要想一下吗?或者说,现在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锦书盯着她好一会儿,又缓缓地闭上眼睛,「你让我想一会,半个小时不要跟我说话。」 「半个小时太久了,十五分钟。」 锦书打了个ok的手势,她需要的就是十五分钟,说三十分钟给她讨价还价。 把辛夷的电池和人工心脏连接,未必可以,因为辛夷的电池是特制的。 她让辛夷换下原装电池,然后进系统测试一下。 结果是不可行的。 换言之,辛夷想牺牲自己的原装电池也不行。 她回蓝血盾的战时系统里翻找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用的东西。 翻找了十几分钟,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装置,标註非接触充电装置。 她拆开之后拿出去给辛夷看,辛夷迅速扫描功能。 辛夷扫描之后,惊喜地道:「微波非接触充电,可通过微波导向实行非接触充,这个可以用,我帮他背着装置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不用回系统充电。」 「战时系统的东西我很少用,」她想了一下,「先用你的备用电池试试。」 锦书把辛夷的电池放在一旁,然后启动非接触充电装置。 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充电灯没有亮起。 就在两人都失望的时候,锦书却忽然想起,「它放置在这里那么久,没电了。」 「噢,对啊,快充电!」 锦书把装置充电板接回系统里充电,充了大概十分钟,再一次尝试。 这一次,充电灯亮起来了。 电量的百分比也显示在了充电装置上,有在增加。 「可以啊,可以。」辛夷激动地抱着总司,狠狠地亲了一下,「暗疾仔有救了。」 锦书也激动起来,这不是单单有救的问题,如果可以这样非接触充电,那么可以用植入电池启动人工心脏能源系统。 这些,蓝血盾战时应急系统里都有的,稍稍改装一下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暗疾不需要背着电池包,她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异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但依旧是需要辛夷背电。 确定方案,锦书马上出去找少渊,带着他进了书房说话。 听锦书问起暗疾的父母,他道:「暗疾母亲早死,父亲是他的师父,早两年也过世了,他没别的亲人,只有一位师妹。」 「星芒,对吗?」 「是的,你知道啊?」 锦书看着他,「那么,他的事情你可以做主,对吗?」 「可以,他父亲把他託付给我了。」少渊见她问到暗疾的父母,知道情况不妙,「他怎么样?」 「他很危险,随时会走,所以我想换一种治疗方案,也是手术,但手术过程也是有很大的风险,他有可能会在手术的过程中走。」 少渊心头咯噔一声,「这么危险?」 「是,但这手术如果不做,以我的经验看,熬不过三天,你需要尽快做决定,做,还是不做。」 少渊只犹豫了三秒,便道:「做!」 没得选择,不做必死无疑。 锦书这一次郑重地取出了手术同意书,放在了他的面前,「你需要签一下。」 有把握的手术,锦书基本都不需要病人家属签。 但她这一次没把握,这点,少渊从她的神色看出来了。 这一份同意书,是锦书叫辛夷用繁体字打出来的,所以少渊看得明白。 手术同意书这玩意,看不明白还好点,看得明白,心都要缺半块的。 少渊看完之后,脸色都变了。 但他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所以迅速签下。 第195章 你爱豆是谁 锦书拿了同意书就回了三号病房。 她打开蓝血盾战时系统,开始一系列的改装。 作为医疗系统的研发创始人,这些难不倒她。 她嵌一入安装了一块微晶片,可以通过系统监测人工心脏的情况。 手术开始之前,暗疾的生命指数跌到了零点五,这种情况,就算继续用药,大抵坚持不到半天的时间。 这一场手术,气氛紧张。 辛夷启动长臂,再打开第二双手,但第二双手只能做一些机械的动作,例如递止血钳擦汗之类。 锦书心里头哀嘆了一句,她这支医疗团队人手严重不足啊。 辛夷没有再说笑话,只是问她,「有神仙推荐一下吗?」 「什么鬼?」 「鬼也行,但神仙会不会比较灵?神仙等级高一点。」 「你是科学的产物,不能迷信。」 「唯物和唯心只差一个字,没必要讲究太多,你们人类几千年来都拜拜,各种大香蜡烛纸钱玩命地烧,一定有原因的,存在即合理嘛。」 「显微镜过来……随便吧,只要你信,哪位神仙都会保佑你的。」 辛夷长臂把显微镜移过来,「你自己没有固定的神仙爱豆吗?」 「呃……我爱豆是佛家的,观世音。」 「为什么粉观世音?」 「颜值吧……当然,她有悲普度众生的悲悯心肠,还有,地藏王菩萨也行,地狱不空,势不成佛嘛,有目标且志向远大,更身体力行致力于实现自己的目标,是实干型的爱豆,我个人来说比较喜欢的。」 「那我如果现在粉观世音,还来得及吗?」 「有心不怕迟,现在粉也可以,你芯里头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一直念,菩萨会保佑你的。」 「主要是为了保佑暗疾仔。」 锦书敛下眼底的抓狂,口气平静地道:「都一样,现在可以念,我也在心里头默念,助暗疾仔一嘴之力。」 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辛夷快闭嘴,快闭嘴,辛夷快闭嘴。 辛夷启动音效,大声唱着,「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啊啊啊萨!」 锦书嘆气,「系统,启动耳塞降噪模式。」 于星芒也来了,是少渊派人请她来的。 暗疾是她的师兄,暗疾的父亲一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暗疾,一个是星芒。 他们的关系,是师兄妹,也是兄妹。 少渊仿若冰冷的石雕,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锦书说过,不许任何人在病房外守着,天寒地冻,谁病了都不行。 所以,他就在隔壁的厢房坐着等。 于星芒了解过情况之后,也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默默垂泪。 事发突然,几日之间,从祖父到师兄,让她深刻体会到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绝望。 她寄所有希望在姑娘的身上。 青鞘进来禀报,说影子卫检查过暗疾的马,发现藏在马腹的信息盒不见了。 卫队指挥使不知道影子卫的信息铁盒,但是影子卫知道。 所有影子卫都有一个信息盒,多半是藏在马腹,是藏着打探回来的重要消息。 信息盒不会藏在身上,因为人会遇袭,一旦被袭击下,就会被搜尸体。 但马受惊之后,会逃走,就可以带着消息跑回王府。 因为一般来说,兇手都会先搜尸体,不会管马的,更何况,影子卫的武功也不低,遇袭还能坚持一会儿,让马儿逃离得更远一些。 影子卫的坐骑,都是经过调教的。 影子卫禀报的这个情况,便大有可能是暗疾搜集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亲自护送回京。 这些重要的情报,不能落在他的手中,所以即便是在京城,即便是在还没入黑的傍晚,也要冒险动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这也解释为什么这样的高手,不针对他,而针对暗疾。 但暗疾亲自行动,却能被识穿身份甚至追踪过来,短时间施行刺杀行动,证明这个组织背后,一定也有强大的情报网。 暗疾这一次马失前蹄了。 至于暗疾这一次获取的情报,必定是十分重要,对方甚至不惜暴露隐藏得那么深的情报组织和高手。 一切,还要等暗疾醒来才知道。 暗疾如果死了,影子卫想再调查则很难入手。 次日一早,锦书摇摇晃晃地走出手术室。 手术完成了两个小时了,但她不敢轻易走开,直到暗疾的生命指数升到百分之三,她才出来。 虽然说只有百分之三,但是指数回升意味着有好转。 锦书累垮了。 厢房里只有少渊,星芒,敏先生和居大夫。 其余人,该出去办差就出去办差。 紫衣带着紫卫队加强对国公府的保护,她自己亲自巡逻。 红狼也带着顽固出去查探了,在暗疾跑回的那条道上,反覆勘察。 锦书进来,谁都不敢问,因为她的脸色并不好,走路都是摇晃的。 少渊上前扶着她,让她缓缓地坐在软垫交背椅上。 「暂时保命。」锦书说了四个字,心脏加速地怦怦跳,持续的熬夜,饿肚子,她觉得自己也要昏过去了。 还是暂时的。 星芒眼睛都肿了,只是望着锦书,盼着她多说几个字,能让她多了解情况。 但锦书没说,只是靠在云少渊的身边,眼睛涩得闭上也难受,睁开也难受。 云少渊立于她的身侧,轻轻地抱着她,心疼她。 他看过那张手术同意书,上面写了很多惊悚人心的併发症后遗症之类的。 所以,他还真宁可锦书就只说那几个字,别的不说就当没发生。 锦书休息了一下,便又回到病房里去了。 少渊这一次没等了,而是亲自去勘察现场。 他始终认为,一个人武功再高,但连续伤人几剑,总有痕迹留下。 他传令红狼带着顽固过来,从国公府找出去。 他确信暗疾是在国公府附近被伏击的。 需要找出杀手潜伏的地方,动手的位置。 地上有血迹的地方也要考虑马儿的速度,他怀疑,暗疾从遇袭到遇袭结束,马儿都没有停下来。 所以,这事发生在一瞬间。 四剑,再盗窃马腹的信息盒,意味着刺客不止一个人。 假定是两个人,那么痕迹也会相对增多。 少渊心思细腻,眼光毒到,暗疾带着人投奔他来的时候,建立影子卫,是他带出来的。 后来势力巩固,许多事就不用他出马了。 第196章 选择主动出击 少渊亲自勘察两天之后,回去便让大肆去购买千年人参,京中所有药店都要问,如果有人问起,便说家中有人昏迷,大夫说要服用千年人参方可醒来。 同时,敏先生下令四支卫队协同调查此案。 四支卫队出马,意味着国公府和萧王府都空了。 影子卫不负责安保,只能从南北卫营里抽掉部分人手过来。 锦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国公府看似是空了大半,但是,却有一种紧张的气氛。 少渊叮嘱她这两天尽可能地留在后院不出来前厅,能离开的病人,全部离开。 「我之前听你说过,进了病房之后,可以隐藏一种毒气,你都布置起来,以防不测。」 「可以!」锦书道,想了想,「你想引蛇出洞?」 「没错。」云少渊牵着她的手进了书房,「我亲自去勘察过,刺杀暗疾,抢走信息盒的总共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是潜伏在国公府外不远的地方,国公府与萧王府不同路。」 锦书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他们断定暗疾会赶往国公府?因为暗疾所携带的消息,与我有关?还是说,暗疾推测你在国公府?」 「都一样,但他们能在短时间内设伏完成整个刺杀,而且不留什么痕迹,证明他们对国公府内外都十分熟悉,他们是早就盯上了国公府,自从你搬来国公府,我就布下了影子卫在国公府四周,但是一直没发现到什么异常情况。」 「所以,你想直接逼他们出来。」 少渊道:「敌暗我明,长期如此我们会十分被动,干脆大家都明。」 「确实,你亲自勘察,发现了什么?」 少渊蹙眉,「他们潜伏的位置……十分奇怪,他们是趴在墙上的,可那日刺杀,并非黑夜,直接趴在墙上会没人看见吗?那不是无人通行的小巷子,那是大街上啊。」 他继续道:「如此诡异,我不能等待他们自己露脸,我要逼他们出来。」 「所以你让人购买千年人参,告诉他们,暗疾还活着,有可能醒来。」 少渊点头,充满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不得已,要在国公府逼他们动手,因为暗疾不能离开这里,而且,他们在国公府外布防筹谋,我实在很担心。」 锦书道:「综合分析,国公府最适合,如果是我,我也会选在国公府,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少渊瞧着她疲惫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这些天,辛苦你了。」 「我还好,辛夷比较辛苦。」她贪恋着掌心温柔,主动把脸再凑过去,「暗疾好些了,放心吧,他能挺过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生命指数到了百分之七,昨晚迷迷煳煳地睁开了一下眼睛,望了辛夷一眼,嘴巴动了动,但什么没说出声。 辛夷说,暗疾在道谢。 锦书觉得也有可能,暗疾大概也知道辛夷医治他,照顾他辛苦了。 少渊说:「如果挺过这一关,让暗疾娶了辛夷,拿自己一辈子报答吧。」 横竖,他们的婚事,他这位爷有资格做主,倒是辛夷是锦书的人,所以要徵询她的同意。 辛夷成亲?锦书忍不住笑了。 但辛夷对暗疾是真的有感情,虽然这份感情辛夷自己都没能说明白是为了什么。 可她对暗疾的关心,超出了一个机器人该有的情感发展。 她是对着暗疾的时候,进化得超级快。 她知道这里头一定是有原因,可没办法查明白,辛夷要么是被修改过,要么是缺失了什么数据,之前说的晶片损坏,或只是随便填写上去的理由。 因为报废,必须要有理由的。 顿了一会儿,锦书问道:「怀疑陛下吗?」 「怀疑过,但如果他有这样的高手,当初围攻萧王府的时候,就一定会出动。」 「所以他没嫌疑?」 云少渊想了想,却又缓缓地摇头,「未必,只能说,这股力量不是他可随意支配的,但如果涉及到两方的利益,对方不得不出动潜伏许久的力量,最终,我们要看这份情报到底是什么。」 锦书觉得他分析实在缜密,方向始终保持清晰。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再动手?」 「对他们而言,宜早不宜迟,他们害怕暗疾醒来,这等了几日,没见暗疾尸体离开国公府,也没有办丧事的迹象,而如今又大肆购买千年人参,他们知道暗疾没死,必定会再行动,否则便功亏一篑。」 锦书道:「当日刺杀暗疾,应该是有四个人,对吗?」 少渊点头,眼底充满欣赏,「刺杀是四个人,但行动是有五人,其中一人抢马腹下的信息盒,那人不是贴着墙壁隐藏的,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地下钻出来?」锦书怔了怔,「那不是石板街道吗?」 「有一截,大约三丈长的距离,是碎石渣子路,底下是泥土,那地方后来回填过,但我从碎石里发现一滴血迹,像是从剑尖滴落。」 锦书皱着眉头深思,很是熟悉啊。 贴墙趴着不被发现,从地上钻出来迅速盗取马腹的信息盒,擅长用剑而且剑术快如闪电。 伤人之后,可以全身而退。 她觉得很熟悉,忘记从哪里看过这样类似的记载或者是影像。 暗疾的伤势很重,一般这样的伤势,会迅速失血过多而死。 能保住他命的两个原因,一个是脖子上的剑偏了,这应该是暗疾躲开,稍稍地偏了一点点才没有抹上大动脉。 所以负责颈部大动脉的刺客是失手了。 第二个原因,是暗疾自己能迅速点穴止血,而且送到国公府很及时,所以暂时保住性命。 她先下去,能出院的病人,全部办理出院。 如今病房里就剩下暗疾和阿红了。 阿红是植物人,黑狼会守着的。 暗疾是箭靶,所以他最危险,锦书打开系统的毒气功能,一旦有人闯入,不管三七二十一,放毒气。 她跟辛夷说,或许这两天会有人来杀暗疾,辛夷一瞪圆圆的探照眸,「来一个死一双。」 锦书日常纠正,「来一个只能死一个。」 辛夷霸道地说:「不管,我让他死一双,这辈子死了,下辈子还要死。」 辛夷自从知道地藏王菩萨之后,就潜心研究地府文化,轮迴嘛,轮一次死一次。 暗疾是她帮忙救回来的,所以暗疾的命是她的,谁要杀暗疾,都要问过她。 第197章 来得不是时候 锦书为了谨慎起见,给辛夷开了战时攻护模式。 她自己也启动了蓝血盾的战时护身功能。 纳米材料制成的软甲,覆盖全身,重要部位加厚,这些纳米材料比钢铁还要坚固十八倍,但厚度却只有零点五毫米,外边套一件衣裳,基本是看不出来的。 蓝血盾的攻击盾环圈充满电,可以施行十次的攻击。 或许这种电击杀不了敌人,但至少可以护身。 努力地争取,不给他拖后腿。 今晚提前用晚膳,现代时间的五点钟,晚膳就已经准备好,恰好敏先生也在,便一道用膳。 刺客很有可能会今晚过来,敏先生这会儿守在这里,那文弱的样子,瞧着就挺容易被咔嚓的。 冬日的天色早暗,五点多些,太阳便赶着下班了。 就在用膳的时候,阿门前来禀报,说谨王殿下和四皇子来了。 云少渊脸色一沉,「他们来做什么?」 阿门禀报导:「谨王殿下说您早些日子叫他去一趟萧王府,他今日去了,得知您在这里,便过来找您了,至于四皇子,奴才不知道。」 少渊皱起眉头,弥月宴距今过去多少日了?他才来? 这慢悠悠的性子,纵天上掉金子,他都捡不着。 敏先生吃着饭,道:「既然来了,便请进来用膳吧,多摆两副碗筷。」 人都来了,还能往外撵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刺客国公府设下陷阱,等着瓮中捉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谨王云沐风和四皇子云秦风被领着进来,他们两人也没带侍从,躲在府兵的身后,亦步亦趋。 云秦风身材高大,府兵遮挡不住,走进来的时候还挺有气势,但眸光看到皇叔的时候,后背就驼了下去。 皇子的气势一瞬间被抽出去。 云沐风则是因为瘸腿,一走一扭的,特别引人注目。 两人进来之后,便慌忙拱手行礼。 锦书和敏先生也站起来还礼,两人忙说:「不敢,不敢。」 少渊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锦书跟他们行礼,他们说不敢就算了。 敏先生跟他们行礼,不敢什么啊?说一句不必拘礼就行,不敢算个什么话? 云少渊淡淡地道:「坐下吃饭!」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一同摆手,「谢皇叔,侄儿吃过了。」 满姑姑亲自上前给他们盛饭,笑着道:「殿下们这么早便吃了?那就再吃一点吧,请坐。」 他们还是不敢坐下来一起吃,男女大防,怎可与未来的皇婶婶一同用膳?他们还没成亲呢。 但是,皇叔冰冷威严的眸子一扫过来,他们当即坐下,齐刷刷地端起了碗筷。 满桌子的菜,他们也不敢乱夹,就吃着面前的那一盘子肉,一小口一小口地就着饭吃。 云少渊放下了碗筷,问道:「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们当即也放下了碗筷,云沐风道:「皇叔,侄儿是去了萧王府找您,没找着,他们说您来国公府了,侄儿就来了,刚好碰见四弟的。」 云沐风为什么而来,云少渊知道。 他看向云秦风,「你呢?找本王什么事啊?」 云秦风的脸颊浮了红,支吾了一下,轻声道:「您那日说,若侄儿有困难,可以去昌隆号找敏先生,侄儿也去了,但听闻敏先生来了国公府。」 敏先生差点被菜噎着,瞪着殿下。 云少渊问道:「你遇到什么困难啊?」 云秦风轻声道:「侄儿的婚期定下,明年二月初六,这如今都腊月了,是要准备婚事了,可宫里头也没有旨意下来,侄儿去内府和礼部问过,说父皇没下旨叫他们办婚事,偏生,吴家那边也派人来问,说过两天是黄道吉日,是下聘的好日子……」 他脸色窘迫,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云少渊道:「所以,是缺银子办聘礼,对吗?」 敏先生大口大口地吃饭,皇子聘礼,银钱能少吗? 云秦风点点头,难堪地道:「除了没银子办聘礼之外,总也要有一位长辈……女眷出面,总不好侄儿自己送聘礼过去,没人跟随的。」 「银子好办……」 「咳咳咳,咳咳咳……」敏先生被呛住了,使劲咳嗽。 云少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道:「银子好办,至于人嘛……你奶娘呢?你府中主事的嬷嬷呢?这些都可以让她们来办。」 「支使不动,说是没接到魏母妃的懿旨。」 锦书怔了一下,「那你身为皇子,也建府另居了,你的年俸月例呢?」 云秦风听锦书问他,更显得局促不安了,「宫里头按月发放衣料和米粮,肉也会定量送来,猪羊肉都有的,银子每月二两银子给我零花,别的一应不需要我出的。」 锦书问敏先生,「皇子每年可得年例多少?」 敏先生大声道:「皇子建府后的年例,岁米三万石,银子一万五千两,锦,纻丝,纱罗,绢,冬夏布,绵,盐,茶,马匹草料按月发放,但绝对不少,一年这折合下来,约莫有三万两银子。」 他说完再补充了一下,「对了,年岁时节,还有些额外的赏赐,所以皇子府,是有足够的银钱去筹办聘礼的。」 锦书吃惊,看向了云少渊,「皇子有这么多,你是亲王,你不是更多吗?」 敏先生连忙解释,「王爷府邸大,每年发下来的都不够开销,所以才要做些生意帮补帮补。」 「但是,什么都不做,每年就有这么大一笔银子啊。」锦书开始算自己的收入,自己千辛万苦治疗一个人,才得那几十两,有些甚至是几两。 十文钱都试过,那位祁夫人牙疼发烧,所以给开了止痛药和退烧药,十文钱。 她顿时觉得自己再努力,在金钱上都不可能和他平行了。 少渊微笑着道:「没事,以后你嫁过来,王府的钱都是你的钱。」 「对的,对的,都是您的。」敏先生笑着说。 锦书哦了一声,开心也不大开心。 她看向云秦风,「那么,你的银子呢?」 云秦风解释道:「因我还没有皇子妃,所以年例都是魏母妃领着给我存起来,其他的,该有也有……一些。」 「一些?没有按照皇子礼制给你发放全部,还有一部分去了哪里?她给扣下了?」 「应该……」云秦风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但是看他的脸色是知道的。 他不敢说。 锦书和少渊都看明白了,皇子该有的那些,银子扣起来,月例季例,大部分都送往蜀王府给云靳风了。 魏贵妃拿他的年例去补贴蜀王府。 怪不得,蜀王府那么贵气,从家具摆设到细节,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第198章 萤光就是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总结一下,就是云秦风十六岁建府,至今也二十一,这五年里头他一直被「照顾」着。 至于金钱没有到手,一直给母妃管着,该有的份例,也补贴到了蜀王府去。 他这个皇子,一穷二白。 连如今要娶皇子妃了,聘礼也拿不出来,更不要说一个像样的婚事了。 至于景昌帝为什么没让内府给他办婚事,大概也是想给吴家一个报復。 同样,也给云秦风一个警告,今日可以扶起你,来日可以踩下你。 他的命运,是被牢牢地捏在手中的。 一旁的云沐风,苦笑了一声,「四弟,哥哥也好不了你多少,哥哥虽被封王,但每年的年例也被扣了大半,如今仅仅够度日。」 「还有,你二哥,五弟六弟也是如此,早早建府出去,看着是恩典,但实则是用他们敛财补贴三弟的。」 「如今皇后娘娘不主事,后宫全是她掌管,内廷和皇室宗亲的所有开销年例都从她手上出去的,她不批,谁家的月例随便寻个由头便可扣下了,内府都是她的人。」 锦书问道:「那宗人府也不管吗?」 敏先生道:「姑娘,宗人府的宗人令是汉王殿下,左宗令和右宗令分别是宁王和周王,这些都是魏贵妃的人,不管是宗人府还是内府,其实都听她的话呢。」 少渊怕她不明白,道:「那三位,都是我的哥哥,他们都以贵妃马首是瞻。」 锦书道:「所以,其实皇室宗亲的银子,她想怎么盘剥就怎么盘剥,对吗?」 「放心,不敢盘剥我们家的。」少渊说。 锦书讽刺地笑了,「盘剥的银子,只怕都进了云靳风的囊中,这小子能耐啊,啃遍了整个皇族。」 敏先生道:「其实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反抗,但他们也不想多事,很多皇室宗亲家里头,也不是每年都扣得这样多,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这样的方式反而让他们不敢说,怕来年更少。」 「加上,没扣到咱们萧王府,且他们也没来求助,咱们犯不着去做这只出头鸟,姑娘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得两个风都垂下了头。 但是,他们也没法子啊,他们的辈分也不高,纵然是被盘剥得最厉害的,也不敢私下联繫诸位亲贵,就怕他们不愿意还把自己参上去呢。 少渊终止了话题,不想多说了,「你娶媳妇的银子本王出,内府会给你筹办婚事的,且等等吧,是你父皇赐婚的,不会真的晾着你,他还要用你呢。」 敏先生道:「对,聘礼的钱,萧王府先垫付着,皇子日后宽裕些了,便可还上,到底是叔侄一场,利钱都不算的。」 云秦风站起来,掀起衣摆往地下一跪,热泪盈眶,「侄儿,多谢皇叔!」 云少渊看着他的眼泪,摇摇头,「罢了,不用你还,但以后娶了媳妇,别再活得这样窝囊,为了妻儿争不过也要争,有些事情本王帮你一次,帮不了第二次。」 敏先生嘆气,怎么掉一滴眼泪就不用还呢?这帐还真不能叫他管的。 云沐风也跪下来帮四弟多谢皇叔,但他腿不好,跪姿狼狈,还得双手撑着地面。 「都起来吧,你这腿脚也不好,叫你前些日子来找,你偏要等到今日。」 他看向锦书,道:「本想叫他过来,让你给他治一下腿的,现如今你忙着,迟些再说吧。」 「嗯!」现如今确实也不是治疗的好时候。 云少渊飞快地道:「饭吃完了,事情也说完了,你们回去吧。」 云沐风谢恩之后,站起来瞧了一眼桌面,道:「那侄儿再喝口汤……」 云少渊瞧着外头,夜色已经开始降临,只余淡淡的暗光,催促道:「不喝了,吃饱就走,快些!」 「那……侄儿告退。」两人拱手告退。 老四云秦风扶着老大慢慢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得皇叔又喝了一句,「坐下来吃饭!」 他们愕然转头,只见皇叔面容变得冰冷无比,眼底杀气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吓得他们急忙回来坐下。 云少渊闭上眼睛,侧目倾听,空气中已经有不寻常的气息了。 并未感觉是有人闯入,倒是听到了微微的金属的声音。 是薄剑发出的微微颤抖。 但没看到人,甚至没感觉到人。 这种感觉,很诡异。 与此同时,锦书的蓝血盾收到辛夷的信息,有内鬼。 什么?内鬼?什么内鬼? 她迅速打开双眼探照,发现三个人猫着身子飞快移动,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手执薄剑,薄剑在他们移动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颤动。 他们全身漆黑,是黑到没有一点反光的漆黑。 就连廊前的灯打在他们的身上,光仿佛被吞没了一般。 锦书正要说,却见一把短剑从少渊袖中飞出,短剑快如闪电,正好击中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剑。 金属碰撞,发出了哐当的声音。 少渊跃起飞出,丢下一句话,「敏先生,护着锦书!」 锦书勐地抬头,看到他是闭着眼睛的。 他看不到黑衣人,但是能听到。 锦书却跟着跑出去,喊道:「三个人,在你左右各一个,面前一个……还有六个人往三号病房而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不,还有六个,刚跃下,东廊,圆柱边……」锦书一边喊着,一边躲避,长剑刺向她的胸口,剑也是墨黑无光的。 剑刺不进她的胸口,软甲抵挡住了剑尖,黑衣人仿佛是没有眼睛的,转身就飞去对付少渊。 少渊听着她的话,剑扫往她说的方向,他是扫出去,且速度很快,但黑衣人也很快,只被剑尖扫中了手臂。 剑尖染血了。 敏先生吹响了号角,倏然间,四支卫队形成天罗地网落在了国公府,影子卫全部集结,守住了国公府的所有出入口和围墙。 紫衣,青鞘,蓝寂,红狼,全部都回来了,执剑出击。 但是,他们都瞧不见黑衣人,乱打一通,对方却灵敏异常,总能躲过。 但黑衣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因为人数太多,而且剑锋凌厉,他们不敢近身,只能伺机找机会。 屋中的老大和老四都呆住了,但只片刻,老四便跃了出去,短刀从袖中滑落,舞动起来像两道旋风,快得很。 这样的混战,没有多大效果,有伤到他们,但是自己人也受伤。 唯有少渊,重伤了一黑衣人,但这样下去,会累死少渊。 锦书知道他们是有隐身衣,这种隐身衣比影子卫的隐身衣要更好,是吸光的,且会让四周的环境更加黑暗。 要让他们现行。 她想起系统的杂物间里有好多的萤光枪,她当即跑到暗处躲藏,打开系统把萤光枪取出,对着黑衣人便开枪。 枪法精妙,枪枪击中。 锦书再把所有的灯笼,风灯全部熄灭,漆黑笼罩着整个国公府。 但随即,一道道黄色的萤光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锦书大喊,「那些萤光就是鳖,捉他们。」 第199章 桑国忍者 所有人一拥而上。 黑衣人往萤光的方向泼了一些类似于墨汁的东西,但是,却则挡不住那些光。 他们只能奋战。 但是局势却扭转了,现在是黑衣人看不见他们,他们能看见萤光。 黑衣人的剑法很厉害,三个字,快狠准。 而且,轻功也卓绝,像燕子似的,起落飞翔都仿佛不费力气。 锦书跑向三号房,方才有六个人跑向这里了。 三号病房里,顽固带着黑狼们疯追黑衣人,黑狼的眼睛能看到他们。 辛夷站在门口,有黑衣人杀过来,她长臂一伸,便拦下丢出去给顽固。 她没杀人,她只是阻止有人进去杀暗疾。 「辛夷!」锦书跑过来,手持萤光枪打向黑衣人,「动手!」 辛夷怔了一下,「自己人,怎么动手?」 「什么自己人?他们要杀暗疾。」 辛夷看着其中一名黑衣人,「什么?安迪,你为什么要杀暗疾?」 那名黑衣人仿佛如遭电击,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他勐地转了过来,两颗深渊似的眸子盯着辛夷,充满了震惊。 打开双眸探照的锦书看到他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迪?天战医局的安迪?冤枉她偷看他洗澡的安迪? 但很快,黑衣人捡起了剑,飞身跃起,身子轻盈得像一道烟,飞往了正厅方向。 锦书想着追过去,但是辛夷喊了一声,「暗疾醒了。」 锦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病房。 暗疾是迷迷煳煳地醒来了一下,但没认出谁来,又继续昏昏沉沉过去,锦书看了系统给出来的数据,脑神经损伤没有出现,这就让她稍稍地放心了。 药快打完了,她再开了处方,继续挂水。 锦书坐了下来,萤光枪都没收起,怔怔地看着辛夷,「你方才说的有内鬼……是你早看见安迪了?你认为安迪是内鬼?」 辛夷转过头来看她,「我看到几个人潜伏进来,我以为是影子卫,但是他们充满敌意,我以为影子卫有内鬼。」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安迪的?」 「就是顽固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安迪了……」辛夷停了一下,侧着脑袋,似乎有些凌乱了,「我以为是天战医局的开战,我以为是……」 她脖子咔咔了几下,也没继续说下去,她觉得有些混乱,但是没办法调整过来。 「你是看到安迪,觉得自己应该是和安迪一队的,但是你又觉得自己是站在国公府这边,是不是?」 「是吧?」 锦书觉得很古怪,「但我们天战医局不参与过任何战斗,我们只负责救援,你看到安迪参与战斗,你不奇怪吗?」 辛夷不动,脑袋几次都转不过来。 她卡住了,眼睛开始出现一大堆的乱码,锦书嘆气,起身把把辛夷关掉,重新启动。 启动之后再问她天战医局战斗的事,她又继续卡,如此反覆数次,锦书只能不问了。 她有些确定,辛夷本来是知道很多的,但是被人删除了数据和记忆。 不知道是否能找回回收站,把删除的数据给找出来。 她看着辛夷许久,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你之前说他们都死了,不会是真的吧?」 辛夷没卡机,只是没有回答,她想说不是,但是说不出来。 锦书喃喃地道:「我被关到海监之后,天战医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安迪会在这里?」 厮杀没有持续太久,黑衣人重伤一人,伤三人,死一人,其余全部逃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轻功太厉害,追不上,少渊也下令不必追。 有生擒的在手,总能问出点什么的。 紫衣过来跟锦书报告,道:「敌人跑了,四人被擒,死了一人。」 锦书听了紫衣的禀报,心里头还在想着安迪的事。 会不会是她看错了呢?只是人有相似吧,其实说相似,也不完全相似,除了面容五官,整个感觉都是不一样。 而且安迪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轻功?他也不会剑术的啊。 他是会拳击没错,他是肌肉男没错,但那个人,方才那个人除了脸相似,身形都不像的。 那个人,身轻如燕。 她转身跑出去,想看看被擒的人里,是否有他。 但是,她跑到前厅的时候,人已经被带了下去,那杀手的尸体也被送走。 卫队已经在迅速清理现场,把所有的血迹沖洗干净,就仿佛没有发生过这一场厮杀。 居大夫带着弟子在给受伤的手足疗伤。 云秦风也受伤了,手臂上一道剑伤,胸口处也有一道,居大夫亲自为他处理伤口,清洗之后上伤药。 他痛得额头冒汗,但愣是没叫一声。 「锦书。」少渊从身后走来,他没有受伤,但染了一身的血迹,「你受伤没?」 「我没事。」锦书也问了一句,「你呢?有受伤吗?」 「我也没事。」他的宝剑已经回鞘,握在手中,「对方死了两个。」 锦书愕然,「不是死了一个吗?」 「有一个重伤的,送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死了。」 锦书心跳加速,那个重伤死去的人,是安迪吗? 她嗓子干燥,吞咽了一下唾沫,「死的那人……」 她没问下去,这话不知道怎么问,说不出口。 但是少渊看出她的不对劲,锦书脸色很苍白。 应该不会是吓着的,杀手来的时候,全靠锦书让他们现形了。 不然,这场恶战真不好打。 「怎么了?」少渊把她牵到一边去,轻声问道。 「没事。」锦书摇摇头,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些杀手的装扮和路子,有点像忍者。」 少渊十分诧异,「忍者?你是说,桑国的忍者?」 「桑国有忍者吗?」 少渊道:「曾听说过,但是谁也没见过,五年前桑国曾从海上来犯,我率兵退敌,当时便听到百姓说过,桑国是有忍者在海边一带活动,但派人调查过,没有发现,而且之后也不曾听说过。」 他充满疑惑,「锦书,你见过忍者吗?」 锦书不知道桑国,在她所存在的歷史里,也没有桑国。 忍者她知道,是她所在世界的某个国家。 在那个国家,忍者也是从事情报探听,刺杀之类的组织,而且很多忍者是从小就开始培养。 她不知道怎么跟少渊说,只能道:「我以前听父亲说过一下,说这个忍者是负责情报和刺杀的,但是到底是哪个国家的,我也不知道,没认真听父亲说。」 第200章 差点吓死小敏了 少渊看到她眼里的犹豫与小心,他没有再追问,纵然知道她或许对忍者的了解不止于此。 可她能说的,必定会说,如果她不说,就一定有她的原因。 他反过来安慰锦书,「你放心,既然有活口,就一定能调查出来。」 「你们会怎么……审讯,就是说,会用什么刑?」 「审讯是影子卫负责,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一般来说,落在影子卫的手中,必定是要吐点什么的。」 锦书哦了一声,「那个……影子卫真是了不起啊,但一般来说,都用什么手段呢?」 他望着她,「本王不过问的,但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叫他们过来问问,或者直接问紫衣,紫衣参与过影子卫的审讯。」 锦书脸色依旧苍白,虚笑了一下,「我对这些还真是比较好奇的,长长见识嘛,对吗?我回头问问紫衣就好。」 云少渊微微颌首,「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回王府,审讯会在王府进行,本王不参与审讯,但想尽快听到结果。」 「在王府审讯啊?好的,好的,那你快去。」 云少渊望着她,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轻声道:「王府有地牢,在地牢里审讯。」 「哦,哦!」锦书转开头去,没敢对着他的眼睛。 少渊聪明,一定能看出点什么。 他直接说出关押和审讯的地址,是觉得她会去救吗? 她或许是想去看看,但是,她不会救。 但是,他说了关押地点,她连去看都不能去了。 她不想因为那个和安迪有些相似的人,导致她和少渊之间产生一些矛盾,埋下怀疑的种子。 他们是要成亲的,他们之间需要信任。 而且,只是像安迪……那就算是安迪又怎么样?安迪不是个好东西,诬陷她偷看他洗澡,毁她名声,让她被天战医局的人讥讽了好久。 背地里,什么女魔王,女阎罗,女色胚,毒蜘蛛,最恶毒的称唿都往她身上安。 尤其是毒蜘蛛,是安迪给她起的,还说千万被招惹她,不然她会像毒母蜘蛛一样,把和她交一配的男蜘蛛都毒死。 所以,他死了就死了吧。 少渊见她依旧心神不宁,便道:「锦书,如果你需要帮忙,我随时都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好!」锦书伸手抱了他一下。 如果那个人是安迪,让他死了吧,她不希望上一辈子的黑歷史再被少渊知道,尤其是那些粗俗不堪的诬陷。 辛夷已经说得够多了。 少渊离开之后,锦书回了病房守着暗疾。 她主要是想待在辛夷的身边。 她没有叫紫衣过来问影子卫的审讯手段,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会心软。 天战医局那些人,她曾经的属下,她曾经很严厉地要求过他们,但其实最终目的是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辛夷没有陷入对安迪安危的担忧里,她现在只担心暗疾。 锦书也没跟她说起安迪的事了,就当做是一场虚幻吧。 暗疾的情况是有好转,辛夷回头看着她笑,「我就说,人工心脏可以帮到他。」 「嗯,是的。」 「多好啊,他心脏也还在,只不过是在左心室里安装一个和我一样的东西,我们有点相似了。」 "不一样,你那人工心脏只是摆设,他有实际用途,而且你是完全人工心脏,他不是。" 「一样的,我说一样就一样的。」 锦书勉强一笑,「嗯,你说一样就一样。」 她整个人,如同被一种诡异的黑暗裹着,眼底都没了亮光。 她坐立不安,便又去系统里找。 但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杂物间里什么东西都有一些,之前拿出来的一只u盘,她也翻找出来,在系统里试一下,依旧是损坏的。 这里头会不会是藏着什么秘密呢?损坏的u盘没有销毁,扔在杂物间里做什么?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去跟辛夷说起了安迪的事。 辛夷问道:「你不是很讨厌安迪吗?」 「是啊,很讨厌。」 「我也讨厌他,他伤了暗疾仔。」 「未必是他下的手……我说有这种可能。」 辛夷很严谨地道:「对的,有这种可能,如果他没伤暗疾仔,那我原谅他。」 萧王府的地牢。 厚厚的石壁墙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墙上的陈旧血迹依旧发出腥臭的味道。 杀手落网五人,死两人,如今剩下的三人皆有伤在身。 这一次,敏先生亲自主持审讯,由影子卫协助。 审讯之前,已经检查过他们,身上没有携带别的东西,口腔里藏了毒,但是在擒获他们的时候就先点穴,把毒包取了出来,防着他们自尽。 居大夫派人给他们止过血,所以如今他们纵然受伤,一时间也于性命无碍。 黑色的衣料被剥下来,头套面罩与衣料是同样的,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放在漆黑处,就与漆黑形成一色。 放在略光处,也能吸附光芒,虽不至于全然隐形,但如果不是仔细盯,也没能发现。 敏先生让影子卫把衣料收好,回头好好研究一下,用来改良影子卫的衣裳。 敏先生亲自主持的严刑逼问,自然不是和风细雨。 脱了衣裳的刺客,露出了浑身的伤,他们很瘦,但是,绝不文弱。 伤痕纵横交错,各种形状都有,可见他们曾经是以死士的方式来培训出来的。 几道刑下去,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但是,没有人招一句。 敏先生便下令,分开审,一人一个房间,随便影子卫如何动刑,别要命就行。 当下拖出去两人,敏先生望着眼前这张脸,不管是尸体,还是方才那两人,相貌都比较普通,唯独他稜角分明,五官出众些。 就在敏先生下令再度用刑的时候,那人却开口了。 声音嘶哑,说话也极为艰难,「我要见一个人,见了她,我什么都说。」 敏先生眸子微扬,「谁?」 杀手盯着敏先生,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在……国公府那个女的。」 敏先生淡淡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杀手在沉默一会儿之后,「小八……或者,落锦书。」 敏先生坐着,换了一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你认识她们?」 「认识。」 「如何认识?」 杀手嘴唇哆嗦了一下,泪水竟夺眶而出,「她……她是我的上司。」 敏先生盯着他,又换了一个姿势,身体有些绷紧,却依旧淡淡地问着:「上司?是你杀手组织的上司?」 「不,不是。」杀手迅速否认,「她不杀人,只救人,和我如今所在的组织,没有一点关系。」 敏先生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差点吓死小敏我了。 第201章 我们错了 敏先生扬手,叫人端来一杯水,给杀手喝下去。 那干哑的嗓子,像是塞了一团甘蔗渣似的,听得人难受。 杀手一口气把水喝完,喝水的时候喉咙快速上下,表现出了对水的充分渴望。 像是干渴了许久龟裂的旱田。 等他喝完水,敏先生让所有的影子卫出去,他单独审讯。 「你说叫她来,你就什么都愿意说,看样子,你很听她的话。」 杀手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悔恨与悲怆,带着哭腔道:「曾经,我们不听她的话,以为自己能飞,到后来,没人再保护我们,拿我们不当人看了。」 「是吗?怎么个不当人看啊?谁拿你们不当人看啊?」敏先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你不认识,认识了也没用,我只想见她,我不知道她在这里,我如果早知道她在这里,我早知道她在国公府,我……」 他的语速很快,咬字不清,不过脑子似地冲口而出,但最后戛然而止,泪流满面。 知道她在这里,他能怎么样? 她不会再理会他的。 敏先生道:「这就奇怪了,你们的人监视了国公府那么久,会不知道她在国公府吗?」 杀手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听令行刺。」 「前几日,也是你负责行刺暗疾?」 「不,不是我,我没有……」他忽然挣扎着,身上的铁链铮铮作响,吼了起来,「就让我见见她,我就是想跟她说句话,说句对不起,只要见了她,我什么都愿意说的。」 敏先生看着他发狂的样子,却依旧平静地问道:「你来京城多长时间了?你们有多少人?桑国除了京城,还在哪里潜伏了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是不是叫忍者?」 杀手闭上了嘴巴,抬起头,脖子上青筋揪起,锁骨处凹下去一个窝,他很瘦。 但一身的皮肉,仿佛是千锤百鍊过的,像一只被晒干的腊鸭。 敏先生与他再僵持了一会儿,也重新用刑,但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肯再吐。 隔壁的审讯也没有进度,这些人怕痛,用刑会惨叫,但他们就是不说。 敏先生没再浪费时间,离开了审讯室。 出去之前,传令影子卫,杀手方才说的话,如果敢外传一个字,脑袋不保。 说完便出去禀殿下,杀手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 少渊听完,也没觉得诧异,因为从锦书的脸色可以看出,她或许认识杀手。 但是,杀手说锦书是他们的上司,又和如今的组织无关,这就让他费解。 敏先生问道:「殿下,要请姑娘吗?」 少渊沉吟片刻,道:「本王去地牢问问他。」 「卑职陪您去。」 他重新穿上披风,「不必,本王单独去。」 地牢的审讯室,铁门缓缓地推开。 杀手勐地抬头,以为会看到总司。 但进来的不是总司,是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 他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冷凛威严,眸光锐利如电,像一道超强射线,把人骨血都分析透彻。 而那样的气势,让杀手不敢正面看他,甚至拿眼角余光都不敢。 他怕这样的人,很怕。 少渊坐下,自进铁门就一直盯着他,此人的眼底充满了恐惧。 他开口,声音充满了压迫感,「你说想见锦书,锦书是你的上司,对吗?」 杀手道:「是!」 少渊望着他,「你是天战医局的人?」 杀手勐地抬起头,眼底倏然绽放出一种激动的光芒,声音颤抖,「你知道天战医局?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知道,锦书跟我说过。」云少渊面容平静,仿佛这天战医局是听惯了的,「蓝血盾的事也说了,她是总司,你们……该不会是在背后叫她女阎罗的人吧?」 杀手贪婪地听着他说,等听完最后一句,他顿时泣不成声。 干瘦的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往眼底上涌,他渐渐地放声大哭,哭得不能自拟,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几乎抽昏过去。 最后,他发出惨绝的嘶吼,「总司……」 这一声总司,包含了许多委屈,激动,悔恨,痛苦,黑暗,充满着窒息感。 喊完这一句,他缺氧昏了过去,头垂下,活生生一只吊着的腊鸭。 少渊许久没动。 甚至眼睛都没转一下,整个人仿若石雕一般凝固。 这一刻他很肯定,这个人口中的锦书,不是落祁北的女儿落锦书。 他不在乎这个问题。 他在乎的是,这人一听到锦书,哭得很惨,不知道是他惨,还是他觉得锦书惨,或者都有。 他不知道锦书经歷了什么,但必定不轻松。 他也不知道天战医局到底是什么组织,和这个人目前所在的忍者组织是否有关。 如果有关,锦书必定是逃出去的。 但是看这个人身上的伤,必定是经歷过一段惨绝人寰的折磨与训练。 他不敢想锦书是否有经歷过。 那念头只不过是浮了尖,心头就痛得厉害。 锦书和辛夷曾来无影去无踪,和这些忍者杀手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锦书只救人,不杀人,方才敏先生也复述了杀手的这句话。 他是要深挖下去,还是就这么算了? 如果深挖下去,必定是要带锦书来见他的。 但这也一定是锦书不愉快的经歷。 算了的话,便到此为止,知道是桑国的人,知道桑国的人在大燕活动。 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维,他会考虑锦书到王府,到他的身边来,或许是有筹谋的。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这么想。 但现在不会,他信任锦书。 如果他的信任,最终换来他的万劫不復……他或许会后悔,但其实人在做选择的时候,都只能凭着眼前的直觉。 永远跳不开现状却做全面的思考。 他离开了地牢,叫人请居大夫给他看看,不必再挂着他,可以给些饮食。 国公府。 锦书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她搜肠刮肚,把以前那群人对她的恶意在心头播放一百次。 播到她浑身怒火,恨不得回去把他们一个个地嘴巴都给撕掉,舌给割掉。 她告诉自己,如果她对此事还有任何的关注,一定是出于好奇。 好奇安迪为什么来到这里。 仅仅是出于好奇,没有别的任何一丁点的上级下属感情。 是的,就是这样的。 第202章 这群王八蛋 三更半夜,她顶着熊猫眼去病房。 换了无菌服,走路像鬼一样,没有声音。 辛夷趴在病床前睡觉。 锦书头皮发麻,机器人睡什么觉? 用脚尖踢了她一下,「你装什么?」 辛夷抬起头,揉了一下眼睛,「偶像剧都是这样的,女主是趴在床边等男主醒来,然后一般男主就会动一根手指头,就这样醒来了。」 「神经病。」锦书坐了下来,托着腮望着心电图的起伏,嘆了嘆气,「辛夷,问你个事。」 「问啊。」 「我是不是特犯贱?」 辛夷道:「是对待安迪这件事情上吗?确实有点的,但是可以理解。」 锦书笑了,「你竟然能理解?」 「能啊,我也有代入模式的,你以前像老母鸡护鸡仔似的保护他们,愤怒过,生气过,恨铁不成钢过,但严格说来,没有深仇大恨,而且你被抓捕之后,他们偷偷地调查,想帮你查出事情的真相。」 锦书的手从下巴滑开,「他们……帮我调查过?」 她随即摇头,「不可能,我被抓捕的时候,他们还讨论过说我就是兇手,说觉得我就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后来他们就不这样想了……」辛夷眼底跳了几下,「是你被送到海监之后,他们就觉得事情严重了,他们之前以为总局调查清楚之后会放了你,所以那些都是玩笑话。」 「我被抓捕,他们说我是兇手,这些是玩笑话?」锦书冷笑,一点不信。 「我不知道,但是后来你被送到海监之后,他们就开始着急了,去调查了。」 锦书看着她,「辛夷,这些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辛夷不确定,「没说吗?但或许是你没问?又或者你说过不想提以前的事?」 锦书好气,「辛夷,你是机器人,别学人类的偷奸耍滑来敷衍我。」 「我没有。」辛夷挠头,这动作就很拟人了,一副犯愁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是说,以前有些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以前不记得的,现在记得了?」 辛夷道:「是吧……就觉得是有这样的事,但是我一搜索,又404了,是断网的缘故吗?」 「看样子,你真被删除了很多文件。」 辛夷没做声,又回头去看着暗疾,暗疾还是那模样。 但瞧着他左心室的人工心脏辅助泵,就觉得很亲切。 删除不删除文件,她不是很关心的。 锦书却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天战医局那群人,真的帮她调查了吗? 他们对她这么大的恶意,最后竟然会帮她调查? 听起来就不是很可信的样子。 少渊第二天一早就来了,进府的时候在侧厅等着,告诉紫衣不必吵醒姑娘,等她醒来之后再报。 紫衣道:「姑娘昨晚都没睡,去了暗疾那边守着。」 少渊蹙眉,「没睡吗?你不催她睡?她都熬几天了。」 「躺下了,但属下在门口守着,听得她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半夜起身去了暗疾那边。」 「是不是暗疾他?」 「应该是没有的,辛夷出来过,属下问过她,她说暗疾情况暂时安好。」 少渊觉得她睡不着,大抵是因为那杀手的事吧? 这个人影响到她的情绪,让她夜不能寐了,那么就不能藏着,必须要告诉她的。 少渊来的时候还是犹豫的,但现在下了决定。 告诉她,要如何处理,也听她的。 「去请姑娘到书房。」少渊说完,便先往书房走去。 紫衣去了病房请锦书出来,道:「姑娘,殿下在书房等您,请您过去一趟。」 锦书瞧着天色,现在顶多是早上六七点的样子,「他这么早就来了?」 "是的,本来说叫别惊动您的,让您多睡会儿,属下告诉他,您昨晚没睡,来守着暗疾了。" 锦书嗯了一声,「你去叫满姑姑给我们备点早饭,我一会儿过去。」 「是!」紫衣告退下去。 锦书靠在圆柱前,看着还没熄灭的风灯,在这寒风里吹得淡光乱糟糟的。 唉,其实知道瞒不过少渊,因为昨天她的反应太反常了。 只不过,当时不想面对。 前生的冤,像一把刀子悬挂在她的心头。 这个结没有解开,她在这里的一辈子都要背负这个冤屈过活。 她在这里的人生,不管喜怒哀乐,都无法完整,无法全情投入。 所以,知道有可能是安迪之后,触动她更多的是前生的事。 也想了很多和少渊的事,杀手是她的下属,这个误会很大。 她去了书房,手里捧着一只暖手小炉。 她的手很冰冷,身子也一直发冷颤抖,她需要温暖让她稳定情绪,与少渊来一场理智平静的对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不管少渊怎么想的,这件事情总要解决。 如果他怀疑她,那么婚事就作罢了。 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她推门进去,刚一抬头,少渊便快步过来,把她抱入怀中去。 在熟悉而宽广的怀抱中,她忽然就有些想哭了。 心头酸楚得很厉害。 但是她需要理智和冷静去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任由情绪的泛滥,找个宣洩口。 所以,她轻轻地推开少渊,道:「你来找我,是为了杀手的事吗?」 锦书直接把话说开,免得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少渊望着她,「你认识其中一人,对吗?」 锦书轻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需要你来告诉我。」 少渊道:「应该是,他知道你,他叫你总司,我问了他天战医局的事,他哭了,最后喊了一句总司之后,昏了过去。」 锦书垂下眸子,眼底有些涩,「哦,他还说了什么吗?」 「想见你,他说只有见到你,才肯招,他说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哦!」 「还有……」他望着她继续说:「他们说,曾经,我们不听她的话,以为自己能飞,到后来,没人再保护我们,拿我们不当人看了……这几句是敏先生转达过来的。」 锦书双腿有些无力,虚软得厉害,嘴唇也颤抖着,她忽然就蹲在了地上,双手掩面哭了。 他们才知道啊,他们才知道她一直保护着他们啊? 这群王八蛋,这群垃圾,这群人渣,这群狗东西! 第203章 你是怎么来的 少渊没见她这样哭过,甚至没见她情绪失控过。 他只觉得很心疼。 蹲下来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却灼痛,「你觉得委屈难受,就哭吧,哭一场就好。」 锦书却飞快地擦去了泪水,「不值得,不值得的。」 那群王八蛋羔子,值得她掉眼泪吗? 少渊看到她泛红的眸子,也跟着难受起来,「好,不值得的,那你要见他吗?」 "见!"锦书站了起来。 前生步入今生,穿插着的怨与仇,或许还有那一点点如蜘蛛丝般细小的牵挂。 呸,蜘蛛丝,她这个母蜘蛛。 少渊看着她时而愤怒,时而伤感,时而委屈,心里也跟着百感交集。 他们牵手出去,一同回了萧王府。 在马车上,锦书一句话都没说,脑海之中全部都是前生的事。 少渊也沉默着,只是仅仅地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 到了王府,下了马车,少渊道:「你们说话如果我不便进去,我就不去了。」 锦书想了想,道:「一起进去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你信我,我报以你同样的信任。」 她很少这样不理智的。 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势,她认识桑国的杀手,少渊可以拿她问罪,她是死定的。 也不排除少渊现在是装的,等安迪说出一切之后,就要杀了他们。 但如果她信错了少渊……那她就后悔一下下吧,她只能凭直觉去做决定了。 如果他们连这一关都过了,以后没什么能分化他们的感情和信任。 少渊道:「好,那我陪你进去。」 地牢外,是青鞘亲自带人守着,少渊让他们进去先把人给铐锁起来,然后全部退下,不能踏进地牢范围半步。 然后拿了钥匙进了地牢,打开关押安迪牢室的门。 锦书在门侧,没有转过去,那一瞬间脚步很沉重。 是少渊先进去的,安迪已经救醒过来,如今双手被挂起,但双脚是接触地面的。 只是限制了自由。 他看向门口,看到少渊的时候,眼里很失望。 但很快他看到门边的裙裾,他深深地抽了一口气,胸腔整个凹下去,眼泪便已经出来了。 颤抖地,轻轻地,他喊了一声,「总司。」 不是熟悉的嗓音,是嘶哑得像一块支离破碎的麻布。 但锦书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 她慢慢地转出,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被挂起的身体。 心头狠狠地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 裤子只穿了半截,上身和底下都是露的,所有肌肤都有深深的狰狞的疤痕和新伤。 慢慢地抬头,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那张脸上挂满泪水,鼻涕,又红又青,眼睛肿得几乎不怎么睁得开。 安迪的眼睛一直都很模煳,他看到总司,看到她刚进医局的样子。 那时候她是很年轻的小姑娘,本以为可以随意欺负,但没有太久,她竟然就爬到了总司的位置上。 其实锦书和落锦书的相似度不算很高,但轮廓是一样的,五官是嘴巴和鼻子六七分像,眼睛最初是不像的。 但渐渐地,眼睛也像了,反而是眼睛最像了。 在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锦书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少渊,「可以放他下来吗?」 少渊摇头,「不可以,不能确定他是否会伤害你。」 锦书点点头,他怕她受伤,这份好意要领。 她走到安迪的面前,道:「眼泪收回去,看着我。」 安迪当下大口唿吸,大口大口唿吸,把眼泪和想哭的崩溃逼了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他不敢相信,就像做梦似的,总司真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是阶下囚,毫无尊严的阶下囚,或许一会儿就要掉脑袋了。 但是,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就像以前每一次出兇险的任务,只要是她带队的,他们总能全身而退。 她脸上总有严厉的威严,大家不服,但大家都知道,她能带给大家安全感。 锦书道:「小口小口地唿吸,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平復心情之后,准备回答我的问题。」 她转身去闭上了眼睛,这三分钟,给安迪,也给她。 虽然刚才已经平静下来,但是站在安迪的面前,许多情绪还是如潮水一般袭来。 少渊望着她,想拥抱她入怀,但是忍住了。 她在努力克服自己的脆弱,任何外来的安慰都能击溃她艰难建立起来的坚毅果断。 今日的他,就做一个旁观者。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去,两人显然都平静了不少。 锦书开始问话,「知道我妹妹吗?她好不好?」 安迪回答说:「她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天战局没人动她,这是我仅知道的。」 锦书再问,「你来多久了?怎么来的?」 安迪道:「我来了三年,我是在您被抓捕的第三年来的,至于怎么来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醒来之后就一艘船上了,说是被救上来的。」 她被抓捕的第三年?来这里也三年了?那就是六年。 但是她从抓捕到死后穿越,过去五年。 但是这个时间线没问题的,他是穿越到这里的三年前。 「你是怎么出事的?他们呢?」 安迪强忍悲痛,但没忍住,又哭了起来,「他们全部都死了,被炸死了。」 「死了?」锦书心头又被狠狠地锤了一下,全部都死了? 她吸了一口气,眼泪已经涌上来了,那群王八蛋,死了,都死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怎么死的?」 安迪胸腔里发出沉沉的呜咽,「系统,搭载了武器,我们乘坐飞机抵达战场的时候,系统武器被启动,炸了,也炸毁了阿特国的军事基地。」 锦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系统搭载了武器?新的系统?所以他们最终还是用系统搭载了武器?」 「是的,您被捕第二年就开始搭载武器了,后来陆续有队员牺牲,我们开始不知道原因,后来小八告诉我们的,说系统搭载了武器,让我们的队员以救援为名,实行自杀式袭击。」 「小八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但是她有很多数据,有录音,有文件,她和天战局总部联网了,所以窃取了很多文件。」 小八,就是辛夷。 怪不得她被删除了数据,怪不得她被送进报废程序。 「小八后来被送去报废了,总部本来不捨得丢弃她的,但是她有自己的意识了,您被送去海监之后,她竟然偷偷黑进总部的电脑,去找您被冤枉的证据,她找到那些人是谁杀的,搭载武器的事,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第204章 请让他们继续做贱人吧 「他们抓捕了小八,导致机器人助手全部反抗,全部闯入总部营救小八,他们被迫放了小八,但是小八回来之后就总是死机,后来,以晶片损坏为由,送进去报废,最后造反的助手全部被派出去,但全部都没回来,后来我们得知,机器人全部都安排去自杀式袭击了,所有机器人助手都没了,粉身碎骨。」 安迪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忍住想放声大哭的冲动,也不敢去看总司脸上的泪水,「机器人死后,就轮到我们了,最后一次是大战场,天战医局派出十个人,连同我在内,但他们让我跟随直升机到另外一处难民营,就这样,我看着他们被炸死了,而我乘坐的直升机,看样子也是要撞入难民营,营造出阿特国轰炸难民的假新闻,我见势不妙,跳了机,底下是大海,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锦书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冷得她不可自拟地颤抖。 泪水在脸上疯爬。 她的队员,她的机器人,全部都没了。 天战局成立之初,致力于对抗恐怖力量,但一直以和平的方式斡旋于两方。。 天战医局,也只以人道救援为主,不参与战争。 但是,最大的恐份,却是天战局。 他们牺牲了医局里所有的人,实行是自杀式袭击,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八……原来辛夷自从她被抓捕之后,一直帮她调查真相。 也是因为她,才会被送去报废的。 但是也因为这样,她才能保住。 怪不得她在系统里,怪不得只有她。 怪不得她会缺失记忆,缺失文件,总是宕机,总是卡顿。 怪不得她的出厂设置变成了三等,她一直都记得,能参与手术的都不会是三等。 「总司,我们真的错了,我们得知搭载武器的时候,才知道您为什么一直跟总部对抗,我们还以为您想证明自己了不起,我们还听了南姐的话,一直针对您,污衊您,耻笑您……对不起,我们真的错了。」 「我们知道您在海监受尽了折磨,珍妮偷偷买通了海监的人,说您被打得很惨,严刑酷打,差点疯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也求过总指挥,求过南姐的,但没人听我们的话,我们试过偷偷去海监救您,但被发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安迪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锦书转身,投入了少渊的怀中,无声哭着。 少渊抱着她,心里震骇到了极点。 他们说的话,他很多都听不明白,但战场,死人,冤枉,杀人,袭击,全部都死了,这些串联起来,他能得知一个大概的事实。 锦书竟然是从那样的环境里过来的。 她受尽了委屈,她被抓捕,她被冤枉杀人。 她被关在一个叫海监的地方,被打得很惨很惨,严刑酷打,差点疯了。 他的心仿佛被千百根针同时扎进去,痛得他全身的力量都几乎要迸发,恨不得去撕碎了那些人,替她报仇。 她哭,她连哭都没有哭出声来。 少渊他不敢想像,那样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多久? 他低头,替她擦去泪水,望着她红肿的眼睛,他没忍住,泪水一下子下来,哑声道:「锦书,我在。」 锦书泪水又滑落,髮髻因被他抱着,有些松散,落了一缕在脸颊边上,「我……」 她的话没成句,强烈的悲痛情绪依旧席捲她。 这样大的噩耗,她一时没办法接受。 好一会儿,她问道:「偷偷送他去国公府可以吗?」 他点头,「可以。」 「你要知道的事,我会问的。」锦书轻声道。 少渊不知道怎么说,那些事情,知道是最好的,但是……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事。 他只是很心疼她,心疼到他的心口痛得不行。 「我先送你回去,晚上再命人偷偷把他带走。」 「谢谢!」她哑声,泪水又滑落,她不想失去安迪了,她现在只有安迪和辛夷。 她的天战医局,被一锅端了,只剩下他们俩。 他说:「我们之间,永远不说这两个字。」 锦书捂脸,泪水再一次滑落。 在听了那样悲痛的事,再听到他的善意和爱意表达,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但是,她方才还冰天雪地的心,得到了一丝温暖。 临走之前,锦书没回头看安迪,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放声大哭出来。 安迪一直在哭,哭得歇斯底里。 他们走出去很远很远,还能听到他的哭声。 锦书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少渊最后是抱着她走的。 上了马车,马车的轱辘在青石板街上走着,她望着外边的人来人往,所有的一切,充满了虚妄。 充满了讽刺。 充满了黑暗。 最痛最恨的是,她纵然知道了这些,可她没有办法挽回,没有办法补救,也没有办法揭穿,使那些人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她想起了蓝田,那个戴眼镜的四眼仔,总是爱耍帅,总是一副贱嗖嗖的样子。 她想起了西装裤,那个长年累月穿着西装裤的狗男人,人品一般,手术是做得真好啊。 她想起了珍妮,那个骚骚的女人,爱作弄她,总嘲笑她年纪小,也嘲笑她为了往上爬,出卖了南姐。 还有很多很多个,记忆中可恨的下属。 他们死了,死了。 南姐,南姐,那个女人脸上总是堆满了和蔼的笑容,那个贱人。 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合作过的机器人,机器人其实是最纯粹的,他们总是听命令行事,拟人化的进步,偶尔会让他们像辛夷一样,顶嘴,拆台,但是没有恶意。 而他们粉身碎骨了。 辛夷……那傻机器人,竟然为了帮她平反,黑入总部的电脑,她难道不知道被发现之后,自己会被摧毁的吗? 泪水擦了,继续流。 她躲回去,躲在少渊的怀中。 她宁可他们继续嘲笑她,诋毁她,让他们继续做可恨的人吧,让他们继续做可耻的人吧。 让他们继续做贱人吧。 别让他们都死了。 少渊抱着她,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口前。 锦书如今经歷的,他懂。 那是一种永远的痛,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都要狠狠地痛一次的。 而这种痛,永远不会有痊癒的一天。 你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些曾经明亮鲜活的脸,也永远忘记不了他们浑身是血,惨烈牺牲的模样。 第205章 你在那个地方多久了 回到国公府,锦书首先去了病房找辛夷。 辛夷傻乎乎地转过头来,脖子还发出卡卡的声音,她最近很忙,都顾不上打黄油维护做个美容什么的。 锦书上去抱着她,刚止住的泪水,一下子潸然落下。 辛夷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马上道:「抽风了?干什么?」 「就抱一下。」锦书伸手拨开她的头髮,机器人就不该有头髮,戳眼睛了。 辛夷把脖子升高,整个机器人足足两米五高,声音从半空传来,「这样会不会抱得舒服?」 锦书没做声,听到抽泣的声音。 辛夷拍拍她的后背,问道:「狗子酱欺负你?但应该不会啊,他很在乎你。」 「不是,闭嘴,我抱一下就好。」 她这排山倒海的感情,没有崩溃失控。 因为辛夷挠她咯吱窝了。 她推开辛夷,把她的脑袋拉下来,「干什么?」 辛夷道:「你不开心,逗你笑啊,你又不爱听我那些笑话,这是最快的方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锦书就知道不能跟机器人煽情,她坐下来,望着辛夷,辛夷也看着她,「怎么了嘛?」 「辛夷,我问你,如果我跟天战局总部的人闹翻了,你会帮谁的?」 「帮你啊。」 「为什么?」 辛夷道:「你是我领导啊,我是天战医局的助手机器人,而你是系统的研发者,更是天战医局的总司,至于天战局总部和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锦书轻声道:「但连我都要听总部的话。」 「那我不管,我一个机器人,还要听这么多人的?那我怎么开展工作啊?我的领导是你,也只有你有权限对我下大行动的指令啊。」 辛夷对总司,总是充满理性的。 但是,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对上司的服从和忠诚,是可以渐变成一种类似于相依为命的感情。 辛夷继续道:「你下去睡觉吧,我守着暗疾,今天情况好一些了。」 「那个人,真是安迪。」锦书轻声道,「我见过他了。」 辛夷早就知道是他,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只说了一句,「好喽,以后多一个人手,他手术做得也不错。」 锦书点点头,「辛夷,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天战医局的救援,是基于人道主义的,但是我们每一个治过的人,都需要给付医药费,其中有一部分人,医药费特别高,高到离谱,你知道这些医药费是谁给的最后又去了谁的手中呢?」 「我只负责出帐单入帐,其余不知道啊,而且入的帐我全部都自动转到总部帐户,所有机器人都一样,你问来做什么?这些帐单的事和你们没关系啊,你们不用过问的。」 锦书缓缓地摇头,「如今想来,不是我们不用过问,是我们不能过问,这些帐禁不住查,我们的系统背靠几家大药厂,药价很低的,根本不需要收高昂的医药费。」 「总部要运作,需要钱吧。」 「但是,我们收着各国的援助资金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辛夷觉得是问题,但是她没搜到答案,「但你现在查这些没用的,查到又怎么样?」 锦书道:「疑云笼罩,我心里很不舒服。」 「别不舒服了,让狗子酱和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锦书抬头,「不要这样叫他,我不喜欢。」 「他对你很狗腿嘛。」 「……」锦书瞪了她一眼,算了,天战医局里的人和机器人起外号都成瘾了。 少渊还在外头等她,见她出来神情比方才轻松了些,便问道:「饿了吗?陪我一起吃饭。」 锦书今天食量惊人。 少渊看到了锦书另外一面,她疯狂地吃,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还在使劲往嘴里塞。 他很担心,俊眉拢起,「锦书,慢点吃。」 锦书含煳地道:「不,使劲吃,天大的事,吃一顿就好了。」 吃一顿,让胃部充实,最好是涨得难受,这样注意力就会转移。 结果就是她瘫在贵妃椅上,被樊妈妈和满姑姑摁着灌下了三碗的催吐的汤药。 最后连汤带饭,全部吐了个干净。 「还说自己是大夫呢,这样拼命地吃,也没个节制的,」樊妈妈生气地唠叨,「殿下也是的,怎么还在旁边给她夹菜啊?不知道吃多了会撑死么?」 少渊和锦书都耷拉着脑袋,没敢回一句话。 但锦书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他的心落了半截,眼底瞬间红了。 他始终挥不去在地牢听到的那些话,她在那个叫海监的地方,受尽了折磨。 锦书舒服些之后,和他在国公府散步。 锦书还是全身没什么力气,被抽干了,脚下总觉得是踩着一团棉花。 虚浮虚浮,一点都不真实。 走了一会儿,他们坐在练武场外的石墩上说话。 「这府中,还是有些个亭台楼阁比较好的。」少渊说,这走累了,连个好好坐一下的地方都没有。 「对面搭有一个茅亭,可以坐在里头喝茶,但有点远,懒得去了。」锦书说。 「就在这里坐坐好了。」 少渊扬手,让远远跟着伺候的周元去端水过来。 喝了温水,少渊望着她的侧脸,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比较消沉的。 他知道不该提那些事情,但却冲口问了,「你在那个叫海监的地方,被关了多久?」 锦书也有心理准备要跟他说这一段。 有些事情,他既然都知道了,那么就一定会暗自猜测,他是猜测不到真相的,只会自己折磨自己。 还不如直接说了。 「五年!」 少渊倒吸一口凉气,「五年?」 锦书眸子沉暗,那一段记忆噬心,「我刚被抓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侥倖,觉得调查清楚就会放了我,直到我被送到海监,我知道不妙,却还保留那么一丁点的希望,但希望很快就覆灭了,海监的护卫军告诉我,我不可能离开这里。」 「他们没杀我,因为我有一个系统……就是我治疗病人时候用的方子,好多好多方子,他们需要得到我这个方子,但是没成功之前,是不会杀我的。」 其实就是他们要抄袭系统,没有成功之前,不杀她。 在海监里,隔一阵子就要审讯她,逼问系统的事,她从来不说,因为之前总指挥说过要用系统搭载武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当时没有太确定,可就知道不能说出去。 「审讯是常有的事,严刑逼供也只是家常便饭,最苦的不是这些皮肉之痛,是我知道,我的冤屈没有办法洗清,这是一种铺天盖地叫人窒息的绝望。」 第206章 送安迪过来 少渊的心揪起来,愤怒与心痛浮现在眼底。 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海监是一个地狱般的地方,关押了许多重犯,而海监的管理模式,是让这些重犯自由行走,犯人管犯人,犯人欺负犯人,所以,我杀过人,也必须要杀人才能立威,让他们不敢侵犯我。」 海监的话题太沉重,太窒息,她转了转,「我所在的天战医局是天战局的一个部门,本身是一个救援组织,我是天战医局的总司,辛夷是我的下属,那位被你们关押起来的杀手,也是我的下属,我想,我们都被总部出卖了,救人变成了杀人越货的生意。」 「他们当初提拔我……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想想,大概是他们见我做事果断,冷厉,以为我会和他们同一理念,但渐渐发现我不是,甚至我还跟他们对抗,所以他们以杀人罪名把我抓捕……我说得有些乱,你听得明白吗?」 他握紧了她的手,哑声说:「明白。」 「你或许好奇我为什么成了落锦书,其实我本来也叫落锦书,我是在海监死了,而这里的落锦书也自尽了……」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当初她曾把意识上传的事,但意识穿越本来就诡异。 所以,她还是选择用他比较能理解的方法去说,「所以我的灵魂,进了她的身体,你介意吗?」 「不!」他摇头,眸子笼罩着沉痛与愤怒,「你就是你,那些我不懂的,也不想懂,也不重要。」 他听懂了很多,但其实也有不懂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她所在的时空都不是同一个时空。 他甚至都不知道时空。 他只认为天战医局是在某个国家,某个地方。 锦书想再解释解释,「关于灵魂的这个……」 云少渊却打断了她的话,「这个不用说了,我们回去吧,我也要先回府,晚上亲自送人过来。」 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因为他想起了尊长的话。 别的事情不太懂,但看来影响不了她的去留,唯独这个灵魂的事,有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所以,他不听。 锦书一怔,诶,这狗子酱,还不听了? 晚上,萧王府安排了安迪过来。 由少渊亲自押送,人就藏在少渊的马车上,这一路也没安排什么人保护。 他最近总是往返国公府与萧王府,就拿那边当半个家了。 抵达国公府,他先下马车,进了国公府。 马车则按照以往的习惯,由青鞘驾到国公府侧门,卸下了马儿,抱着一堆马料过来。 等马儿吃过草之后,他就开始修理马蹄。 除他之外,也还有一人帮忙,两人自顾自地忙了有小半个时辰,青鞘才直起了腰,提着水桶进去打了水出来餵马。 马儿喝水的时候,他飞快从马车上抱下那人,闪进了侧门,交给红狼。 这动作一气呵成。 他又继续出去伺候马儿,整理马车。 国公府中,红狼抱着安迪飞快往后院而去。 锦书和少渊已经等了很久,要如此大费周章,是担心还被人监视着。 而这个人锦书是打算长期留下的,所以不能让人知道他在国公府。 安迪先被送进了二号病房,和暗疾的三号病房临近。 系统是在三号病房打开的,所以,要给安迪做检查,只能让辛夷出马。 安迪伤势还挺重,也吃了刑,过来之前,居大夫给他服了一碗汤药,如今是昏着的。 检查之后,辛夷说他严重营养不良,严重的胃病,严重的贫血。 而且,他身体有炎症,身上的旧伤未愈,新伤就来。 毛病很多,慢慢治吧。 毕竟是旧日的人,辛夷瞧见也迸发了一丝感情和怜悯,「可怜啊,一米七五的个子,只有八十斤,瘦得跟螳螂似的。」 「炎症还是比较严重的,你不是有球蛋白吗?先给他挂上。」 「记在暗疾仔的帐上啊?串了,这不合适,我如今身上的药都是暗疾仔的,你回去再开吧。」 「暗疾仔的医药费,咱免了。」锦书认为这个说,辛夷应该会开心的。 但辛夷却转头,「免了?为什么免了?好大一笔费用,怎么能免?」 「我这不是网开一面……」 辛夷道:「不用啊,暗疾是王府的人,这笔帐问敏先生就行了,他会不承认吗?」 锦书心里头嘀咕,敏先生肯定会认这笔帐的。 就是以他的性子不拖上一拖,就觉得吃亏了,回头你还不是一直追讨?何不免了呢? 这规矩,时而守,时而不守的,好难捉摸啊。 给安迪用药,到了晚上亥时左右,安迪才慢慢地醒来。 他看到总司和小八的时候,依旧很激动,但是大激动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较之之前,算是平静了很多。 辛夷告诉他,「我现在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辛夷。」 别小八卦小八卦地叫了,机器人也是有尊严的。 安迪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总觉得眼前像是一场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但总司还是总司,小八还是小八的,虽然如今瞧着,皮囊也不是全相似。 锦书道:「你如果有足够的精神,我请殿下进来,他有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都跟他说,他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往后你也不要回去了,跟在我身边吧。」 安迪怔怔,「我还能留在您身边?您还要我?」 辛夷说:「咱仨都沦落到这份上,不抱团取暖,还能怎么样啊?你放心吧,她要你的,缺人呢。」 「缺人?」 「治病啊,手术啊。」 安迪眼睛都定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辈子还能再行医。 治病,手术,这些词听起来都熟悉啊,却又多陌生啊。 锦书瞧着他,道:「你稳稳自己的情绪,我请殿下进来。」 「是!」 锦书便出去请少渊,这回轮到少渊有些不敢置信了,「你是说,叫我进去?进这个房间里头?」 锦书道:「对啊,你不是有话要问他吗?你……是想让他出来见你是吗?但他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很好。」 「不是,不是。」少渊笑了笑,看着那扇门,那扇神秘的门,「只是之前你治病救人,都不许旁人进去的。」 「噢,那不一样。」锦书笑了起来,「手术和简单治病不一样的,这些病房是可以进的。」 第207章 安迪的供述 虽然她这样说,但少渊觉得里头有病人的情况下进去,还是她对他信任的缘故。 否则的话,为何只准他一人进去? 心里头这么想着,却听得锦书道:「敏先生也一同进来吧。」 少渊掀了掀眼帘,他也能进啊? 锦书是觉得,反正有什么事他们都是商量着办,敏先生是家臣也是谋士,更是总经理,也省得回头少渊还要跟他们复述一次。 安迪被扶起来,半坐在病床上。 少渊打量了房中一眼,也没觉得什么特别,便把眸光放在安迪的脸上。 「我们是桑国的忍者,来到京城已经一个月,之前我们一直住在一所院子的地室,我们有二十四个人,那地室……也不过是这房间大的,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地方。」 「我们到晚上可以出去半个时辰,但是也不能离开那所院子,四人一组轮流出去,如果有任务,就会有体忍过来选人,选到的就要出去执行任务。」 「忍者分三等,上忍,中忍,下忍,下忍也称体忍,而我们二十四个人,还不算是忍者,要立功才能晋级,我训练了差不多三年,也是一个月前才派来执行任务的,而昨晚,是我第一次真正出任务。」 「除了我,他们都是桑国人,当时我从海里被他们救起来的时候,因为我会说桑国话,我就骗他们说我也是桑国人,他们没杀我,只是要我加入训练营。」 「但我所知道的消息是有限的,我只知道这里是大燕,而桑国人是想入侵大燕,所以他们在各地都有忍者潜伏,在大燕的忍者人数,不低于三千人,其余像我们这样的杀手,只会更多。」 「前天晚上我们就接到任务了,要来这里行刺,前天晚上我出去放风的时候,听到体忍跟一个燕人说话,他们也没避讳我,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听得懂这里的话。」 「那个燕人跟体忍说,要我们顺带杀了萧王,体忍认为难度太大,没有同意,他们在争执,但最后我们接到的任务,是要把萧王也一同杀了。」 少渊盯着他问道:「他们在争执什么?」 安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道:「那个燕人说,他们的主子爷多年来容忍他们在沿海放肆,如今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他们如果做不到,将要派兵驱逐,体忍说燕人得寸进尺,而且之前承诺的事情都没有办到,害得他们损兵折将,说燕人言而无信,我只听到这些,后来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到了。」 云少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主子爷容忍他们在沿海放肆? 这位主子爷,是何许人,不难猜。 从十年前开始,桑国就屡屡犯沿海一带的百姓,忍无可忍直到五年前才派兵攻打的,还是他亲自带的兵。 景昌帝在任太子时,便与戎人官员勾结,借外交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如今,又得知他与桑国人勾结,那群桑国人以经商的名义,在沿海一带屡屡做出冒犯的举动,哪里是什么商人? 那是一群桑寇。 「在你们行动之前,便已经进行过一次行动,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的,他们要行动时就会进来选人,办完任务送回来,半句都不可透露,否则会死得很惨。」 敏先生道:「你还知道什么?不管有用没用,都说出来,那院子是什么模样,在哪个位置之类的。」 安迪想了一下,「院子在哪个位置,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是蒙着眼睛送到那里的,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蒙着眼睛出来,由体忍带着我们来到国公府。」 「那院子也没什么特别,很多树,围墙有些高,厚实,哦对了,有一次我看到护卫们巡逻得比较频繁,他们说什么徽国人要来,应该是七八天之前吧。」 少渊和敏先生对视了一眼,心里头都微微吃惊,徽国人。 对暗疾的截杀,是徽国人的手笔吗? 徽国与大燕歷年交好,算得上是友好邦交。 大燕也一直从徽国买原铁,但这几年徽国减产,导致大燕的原铁严重缺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但根据调查,徽国是没有减产,只是少卖给了大燕。 明年二三月,徽国使者团会抵京,商讨原铁的事。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徽国人出来捣乱了呢?而且,徽国人怎么也利用忍者办事? 看来,这些忍者是挑了几个国家的事,他们意欲何为也很清楚。 傻子才会认为他们只是来做生意的,什么刺杀生意情报生意,通通都是幌子。 他们必定有大阴谋。 安迪再说了一句,「我们所知有限,只有体忍才会知道多一些,体忍上头还有中忍,上忍。」 少渊和敏先生再对望一眼,看来,起码也要抓个体忍才行了。 问话结束之后,敏先生让安迪如果想起什么,要马上告诉姑娘。 锦书送他们出去,少渊有许多话想说,但是碍于敏先生也不走快或者走慢一些,非得走在他们身边。 到了门口,他说:「我明日抽空过来看你……和暗疾。」 「你忙的话不必过来。」锦书知道他接下来估计有得忙了。 「能过来。」他忍不住抚摸她的脸颊,「开心些,你笑起来很好看。」 「再好看,能有你好看吗?」她笑颜如花,深情凝望。 经过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对少渊的感情再深了一些。 安迪这样的人,他说送过来就送过来了。 就没想过她也有可能是忍者吗? 少渊听她这一出口又是撩,至少是放心一点了。 青鞘驾着马车过来,少渊坚持要她先进去,他才上马车。 锦书转身走,走了好远回头看他,他还站在门口的灯笼下,柔光笼着他俊美的面容,凝望的眼底充满了沉痛。 待看到她转身,那一抹沉痛旋即化作了微笑,沖她扬手,「回吧。」 锦书回头,走着走着,泪水悄然滑落。 不知道会否有人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千山万水,千险万难,她一个人挺过来的。 忽然有个人站到了她的身边,她的事,成为了他的事,她的感受,成为了他的感受。 从此两个人的人生高度互相参与,忧戚相关。 有人珍视,她仿佛也不再是从前那烂糟不堪的落锦书。 经歷了至黑至暗,一睁眼,换了人间。 第208章 皇后为什么不出来 同样感觉换了人间的还有安迪。 辛夷给他端来了一碗粥。 就是一碗小米粥,什么都没放。 但是,他看着那碗粥,眼睛发直,贪婪,恨不得动手去抢。 辛夷没让他吃那么快,因为粥很烫。 他却一直求着辛夷,让他喝一口,哪怕一口。 锦书推门进来,听到他在哀求,还以为哀求什么事,结果是为了一碗粥。 「凉一会儿再喝,很饿吗?」锦书问道。 安迪吞了一下唾沫,盯着小米粥的眼睛发光,「饿,饿好久了。」 「辛夷,把粥端出去让风吹一下。」 辛夷嘀咕,「着什么急啊?我但凡还有百分之一的电,都不着急充电的。」 但她还是端了出去,外头寒冷,风也大,一会儿粥就不烫了。 端进来送到安迪的手中,安迪把勺子甩掉,捧着碗就往嘴里倒。 有一些流到衣衫上,他都捡起来,往嘴里塞去。 看得锦书和辛夷都瞪大了眼睛。 碗底都被舌一头颳得干干净净,没错,是刮,动作很粗鲁,很飢一渴。 锦书看他瘦成这个样子,又想起他严重的营养不良,问道:「他们不给吃饭吗?」 安迪看着空碗,不舍地放下,「我们杀手,只有在出任务之前能吃一顿好的,平时都是一天吃一点生的菜,因为我们的轻功是半路练的,要做到身轻如燕,首先就要轻。」 「没力气怎么杀人?」 「吃药丸,每天都要吃一种药丸,小鸡蛋这么大的,味道像泥土,但又有点腥味,我实在吃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么苦啊?」辛夷都吃惊了,那玩意药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迪苦笑,「这些苦算得了什么?我所在的训练营有三百七十几个人,但是出来的只有二十四个人,其他全部都死了。」 锦书看到过他身上的伤疤,那三年日子他熬得出来,真算命大的。 「其他都是桑国人吗?」 「全部都是,他们不找燕国人,说燕国人不可靠,那些桑国人很疯狂,他们说只要熬出去成为真正的忍者,就能建功立业。」 他讽刺一笑,「不过是杀手,怎么建功立业啊?他们连狗都不如,却妄想一朝富贵。」 锦书知道没那么简单,但她没说什么,只让他好好养伤,养好之后就在国公府住下。 安迪眼底充满了感激,「总司,没有您之后,我们连命都保不住,回想起以前,觉得自己真是大傻逼。」 锦书道:「以后不做傻逼就行。」 「不会了,怕了,真的怕了。」安迪想起自己所经歷的事,简直噩梦一般,太恐惧,太可怕了。 哪怕是在国公府里,但刚才总司出去,他依旧觉得自己不安全。 锦书出去了,回了房中去,紫衣想跟进来她都不让,只让顽固进去。 她坐在床板的春凳上,下巴枕在顽固的脑袋,轻轻地说了一句,「顽固,我明白你的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她哭了。 肆意地哭。 她需要这样放肆地哭一场,虽然哭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顽固没动,爪子搭在她的鞋面,狼嚎到了喉咙又咽下。 锦书哭过一场之后,接受了事实。 发生悲惨沉痛的事,哭仿佛成了一种接受的仪式。 紫衣站在外头,听到她的哭声,紫衣也跟着落泪。 其实紫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姑娘哭得很伤心,她听了心里很难受。 眼泪自己就掉了下来。 过小半个时辰,姑娘开门出来,道:「传膳!」 紫衣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问了一句,「姑娘,您没事吧?」 「有,饿了!」 紫衣笑了,「很快。」 锦书这一顿没暴饮暴食了,吃得清淡,主要是满姑姑也命人准备清淡的。 吃着的时候,满姑姑过来,「敏先生託了我一句,叫我到四皇子府中打点一下,我如今先过去一趟,看看准备得怎么样,姑娘有什么事,找樊妈妈。」 「好,知道了,你去吧。」 「行,那我去了,姑娘不可多吃。」满姑姑叮嘱一句便走了。 锦书想起查杀手来的时候,四皇子也出去帮忙,他竟然懂得功夫。 「紫衣,四皇子习过武?」 「怎么说呢?没拜过师父,以前他是住在魏贵妃宫里头的,魏贵妃给云靳风找了习武的师父,他便在一旁陪练,主要是挨打的,让云靳风打。」 「建府之后,魏贵妃说男儿不能游手好闲,便叫他去了军中,还被送到青州军营去,结果,他表现还挺好的,剿匪的时候,带着十个人,把土匪三百多个人连锅端了。」 「还有一次,桑国人在海边作乱,青州那边派兵过去,但没有旨意,不剿,只是防着,他趁黑带着人烧了桑人的一艘船。」 「这样的事,还有好几次,但后来听说是因为轻薄村姑,被发现了,便把他逐出了军营,名声也算是没了的。」 锦书听了,微微蹙眉,「轻薄村姑?是真有此事吗?」 「不知道,但敏先生分析过,说这是魏贵妃防着他真在军中不断立功,到时候成为武官要员,所以把他逐了回去。」 「其实这样的事我们萧王府是不管的,只是私下议论一下,因为他不是在京城的驻军卫营里,是青州卫营,青州是兰宁侯管的。」 锦书明白了,魏贵妃是怕人说她刻薄,所以送了他去军中,让他去建功立业。 但见他真能办点事,怕他坐大,威胁到他的好大蛾,所以又伪造了一个罪名,毁他的名誉,赶回京城。 有了轻薄村姑的名声,谁家还会高看他呢? 纵是皇子,着实也被人轻视的。 其实瞧着也是好苗子,希望吴家姑娘不要听信外头的话,好好了解他一下。 不过,瞧他自己也轻贱自己,只怕志气都被磨灭了,日后若不振作,也是苦了吴家姑娘的。 这内府,宗人府,都在魏贵妃的手中,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这些年都不出来? 不过,或许是出来也无用,皇帝根本不待见她,听闻就连太后都巴不得她死了,好给魏贵妃腾地呢。 满姑姑第二天傍晚才回来,进门就先给姑娘禀报,「四皇子那边的事都办妥了,这办妥了之后吧,内府才送了银子和聘礼来,那聘礼也甚是寒酸,瞧着气人。」 第209章 暗疾醒来了 锦书拉着她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别气,这样跟红顶白的事,您也不是头一次见了。」 满姑姑是寻常不生气的,谢过姑娘的茶水之后,道:「主要是欺人太甚,送来那点破玩意,四皇子还要跪着谢恩。」 「而且吧,不去不知道,那府邸外头瞧着没什么,可里头真是简陋啊,家具全部都是旧的,窗户是修补的,那帘子的珠子都掉剩一半了。」 「最气人的是四皇子府邸的那些人,压根没拿四皇子当主子爷看待,叫他们办事,半天都不动一动,尤其是那几个老的,摆架子,说只管事不做事,我看那吴家姑娘嫁过去之后,若是性子软的,是要被欺负死的。」 锦书听得啼笑皆非。 四皇子府邸里的那些人,全部都听魏贵妃的。 而吴家姑娘原本是要嫁给云靳风为侧妃,吴家跟云靳风闹翻了,魏贵妃心里肯定不高兴啊。 她不高兴,能对吴姑娘好吗? 府邸里那些人,能真拿吴姑娘当主母? 盼着吴姑娘有点魄力才是啊。 「他们成亲的时候,咱爷肯定是不去的,毕竟他是二月初六,您和爷是二月初八,差两天,咱有喜事,就不去别人的喜宴,也好,眼不见,不生气。」 锦书笑着道:「好了,别气了,下去跟樊妈妈再吐槽几句,就忘了吧。」 「还是姑娘了解我。」满姑姑笑着便下去了。 锦书望着她的背影,今日是下聘的黄道吉日吗? 吴家姑娘二月初六进门,她二月初八,那么也就差两天,人家那边都下聘了,这边还没动静呢。 聘礼不重要,走个仪式讨个吉利也是要的……吧? 不过,也真没脸问,办嫁妆都拿了不少钱,搞不好那些银子就是聘礼了。 暗疾还没正式脱离危险,竟然还有脸想这些,落锦书你是恨嫁恨疯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少渊第二天没来,第三天傍晚才过来。 他进门就说,打算今晚在这里睡,吩咐周元给他清理一个厢房出来。 锦书问道:「怎么了?王府那边住得不踏实吗?紫菱作妖?」 青鞘跟着过来的,两只黑眼圈的版图往下延伸了好远,「紫菱还敢作妖?她现在焦头烂额呢,是隔壁的蜀王府,到了夜里就哭,那哭声怎么就那么尖呢?」 他们内力深厚的人,耳朵本来就灵敏。 锦书好奇地问道:「谁哭啊?武浅浅吗?」 都差点想不起来,武浅浅已经进门了,真是时间如白驹过隙啊。 青鞘道:「打新婚那日便开始闹了,说云靳风没进新房的门,武浅浅哭,然后打侍女,侍女也哭,反正不得安生,太疯了。」 锦书耸肩,这份福气,疯疯值得拥有。 少渊进门去坐下,脑仁儿发疼,倒不是因为被吵的,是自从暗疾出事,他就一直忙碌,还打过一场,持续的熬夜。 他还是伤员啊,他手术做完距离如今都没到一个月。 脑壳上微创的那三个小洞洞,头髮长得还没太长,短短的茬子,炸毛了。 锦书进去问道:「不舒服吗?」 「有些头痛。」少渊睁眸,俊美的面容,也显得有些疲惫。 伸手牵她到身旁来,顾不得有人在外头,先抱一下。 「给你揉一下。」锦书转到他的身后,指腹贴着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少渊想说不用辛苦她,但她温暖的手指摁下去的时候,特别的舒服,特别的幸福。 他竟然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太累,且有些虚弱。 居大夫跟过来的,开了方子煎了宁神汤,逼着殿下喝了两碗,让他多睡一会儿,免得总想找姑娘说话。 耽误他休息,也耽误姑娘休息。 但少渊是睡得早,但半夜就被吵醒了。 暗疾醒来了。 这一次醒是真的醒来,不是之前的迷迷煳煳睁开一下。 辛夷高兴坏了,一直念了好几句观世音保佑。 少渊被请到了三号病房。 他进来之前,要换了无菌服。 他整个人的状态有些懵,跟着锦书进了病房。 但病房里没什么特殊,只是这床有些奇怪。 锦书是提前撤了系统,检查过暗疾的情况,暂时不需要监测,且半夜也没有挂水了。 氧气是有的,用的是袋装的氧气,氧气管延伸到鼻腔。 他整个状态不是很好,虚弱,因为挂水太多,皮肤明显看着有些浮肿。 「殿下!」他唤了一声,声音很弱。 少渊见他躺在床上,高大的身躯,仿佛都没了重量,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觉得怎么样?」少渊俯身问道。 暗疾眸子转了转,一脸的悲催,「不好,我尿尿的地方,被穿了。」 「啊?」少渊看过去,被子盖着的,没瞧见那地方被穿了什么,倒是看到床边挂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那袋子里头也没什么啊。 他看向辛夷,「是这个让他不舒服了?这个能拿走吗?」 辛夷道:「过两天就拆了,他插了尿管,这个是给他排尿的。」 少渊脸色一变,「本王那会儿……」 「殿下不用,您那会儿是微创,而且没昏迷,都给您净化了,不用插管。」 少渊抚着胸口,吓得够呛。 锦书尴尬地站在一旁,讨论这个不合适,「少渊,你有话问他,尽快问。」 系统还是不能撤掉太久。 少渊点点头,对暗疾道:「你这条命能捡回来,多亏了锦书和辛夷。」 暗疾说:「方才谢过了。」 他眸子缓慢地移向辛夷,定了定,又瞟开。 少渊问道:「铁盒里装了什么情报?」 暗疾眸子一眯,「什么都没有,那份情报我没有放在铁盒里,在北州的时候就发现被跟踪了。」 「哦?」少渊笑了起来,「好样的。」 暗疾咬牙切齿,「那群孙子,他们盯上了我,但是我没看得见他们,只感觉是被盯上了,可他们没出手,想不到回京之后才出手。」 「因为盯上你的是情报组,杀手在京城等着你。」 暗疾嘆气,「是的,进京之后我就放松警惕了,天色没暗,以为他们不会出手,也是大意了,不过那些杀手很奇怪,我瞧不见他们。」 「放心,给你报过仇了。」少渊安抚了一句,「看过情报吗?是什么内容?从何人手中夺得?」 「没看过,打不开,用一只特制的小铁盒装着,是一名徽国商人交给了北州驿马,让驿马送入京城交给鲁大人或者陆大人又或者路大人。」 「铁盒如今何在?」 第210章 下聘的好日子 暗疾道:「我夺了之后,试图打开,但打不开,打算启程回京的时候感觉是有人盯上了,所以我在北州乱转了几圈,藏于富贵村口的土地庙的土地像后面。」 「会不会被发现?」 「应该没有,转圈的时候,那些人就有些跟不上,因为感觉气息弱了很多。」 少渊当即出去,叫来青鞘,吩咐他亲自去一趟北州,取回这个铁盒。 吩咐完之后,他回了病房,叮嘱暗疾好好养伤。 暗疾道:「殿下放心,会好好养伤的,养精蓄锐之后,还要跟敏先生开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少渊微微颌首,「嗯,本王是支持你的。」 「行动吗?」暗疾巴巴地看着他。 少渊背着手,「本王最近开销有些大,暂不行动支持你。」 暗疾就知道,这事无人愿意帮,还是他自己孤零零地过敏先生这条布满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锦书在旁边听着,好奇地问道:「跟敏先生开什么战?」 「加年俸,加抚恤。」 锦书明白,鼓励道:「我也精神上支持你,但我觉得有些难。」 虚弱的暗疾斗志满满。 接下来几天,少渊没来过。 最近小报都在报导她医术精湛的事,救过平沙侯,救过老驸马,殿下的眼睛也是她治好的。 名声打出去且维持过一段时间的热度之后,她也调整了策略。 对外放话,只收重症,而且是看过大夫,大夫说难以治癒的重症,这才收。 这样就少了很多零碎的病人。 同时,也能把她的名声进一步推高,因为求医的门槛高了,意味着求她治病就艰难了。 艰难求来的医治机会,才是珍贵的。 辛夷也不再坚持了,因为她看得出总司真是尽过力的,人手真有限。 而且,有些病症真的太轻微了,像那位夫人,只是牙疼就过来,分明外边的大夫也能治。 少渊没亲自过来,但是派蓝寂来说贊成她的做法,这样她就不会太累。 敏先生也派人过来问,小报还需要继续登吗? 锦书说不用了,物极必反,一味地吹捧容易翻车。 但锦书也没闲下来,趁着居大夫在国公府,便跟他请教中医。 居大夫受宠若惊,姑娘医术这么好,还要拜他为师? 姑娘品德谦逊啊,不耻下问,这才是医者该有的素质。 安迪经过几天的调理,也好了很多。 安迪是他的英文名字,留在王府之后,他用回了自己的本名。 刘大安。 他开始还很小心惶恐,怕被忍者发现他。 但是,锦书告诉他殿下已经摧毁了忍者们在京的根据点,他这才放心,却也十分好奇,「他竟然能找到啊?」 锦书道:「没暴露的话,找不到正常,但暴露过,要找就容易很多了。」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过程,紫衣只说结果,至于过程,她觉得不问也罢。 几天没见少渊,很想见他。 满姑姑给刘大安张罗了一些衣服,棉衣也有几件。 刘大安在房中摸着那些衣裳,又想哭了。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福气。」 锦书遣退左右,问道:「你们后来为什么不逃?」 「南姐找人抓了我们的家人。」刘大安苦笑,「想不到吧?曾经我们都以为她是好人……」 锦书摇头,「别带上我,她只是假好人。」 南姐是前任总司,和属下打成一片,出任务的时候也各种包容,甚至是在战区里,他们乱走的时候也不会惩罚。 这样的纵容,让天战医局每年都死人。 她还说什么下属们只是大夫,他们不是士兵,他们有自由活动自由拍照的权力。 一个人嘴里说着自由,但是却不重视生命,这样的人心里是很恶毒的。 但其实刚进医局的时候,她是真认为南姐是好人的。 因为她对犯错的包容。 那个时候年少,性格里充满了反叛,觉得被管被罚是一件没自尊的事。 但是,当她见过同事死在战场,她才知道那不是包容,那是漠视。 「我以前说过,叫你们把家人的信息保密一下,你们不听。」 「我们也没说的,只是想着跟南姐处得……就跟家人一样,说了也无妨。」 她没说话,这种愚蠢的错误,其实她也犯过。 当时进医局的时候,跟南姐说过她妹妹的事,但是后来大家都知道她有妹妹,她就意识到不妥。 因此后来任总司的时候,她就千叮万嘱,让他们保密自己家人的信息。 刘大安说:「您被抓捕之后,她重新出任总司,整个人就变了,变得狠辣无比,小八……辛夷本来可以躲过去的,但她配合总部抓了辛夷。」 锦书听到这些心里就沉甸甸的,或许是因为没办法解决。 刘大安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她,「这是您被抓捕之后,第一年年会的照片,我一直带在身上,在海上被救起也一直贴身收藏,藏得很艰难。」 锦书瞥了一眼,是天战医局里的人大合照。 「除了南姐,她们都不在了。」刘大安轻声说。 锦书没接,也没继续看,转身出去了。 刘大安的手凝在半空,慢慢地收回,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总司和以前有很大的分别,现在她整个人很淡漠。 以前,无论是愤怒发火,还是想参与他们一起玩,都是充满了人味的。 现在,她淡了。 在海监,她吃了很多苦吧。 世事无法重来,如果可以重来该多好。 腊月二十一这天,满姑姑告诉锦书,说明日殿下会来。 锦书已经好些天没见他了,道:「他忙完了?」 「估计没那么快,但明日是吉日,内府和宗人府及礼部那边一直催着下聘了。」 「催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满姑姑笑着道:「可不是?都催好多次了,但是殿下故意晾着他们,因为殿下的婚事若没办好,太上皇可就要降罪了。」 锦书嘆息,这就是有后台和没后台的分别。 当然,少渊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那群人都知道。 尤其魏贵妃,心里头虽然恨少渊,却没敢在他的婚事上动手脚,而且还要做得很好,否则,岂不是她这位预备皇嫂不称职了? 满姑姑道:「对了,宫里头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明日也派人送礼来,而且是给您添妆的,不是给你们成亲的礼。」 「给我添妆的?」锦书有些奇怪。 皇后是少渊那边的亲人,是少渊的长嫂,婚礼的时候送礼甚至是出点银子都是应该的。 却怎么会是给她添妆呢? 第211章 铁盒取回来了 锦书好奇地问道:「满姑姑,跟我说说皇后的事吧,她到底是什么病?这病治不好么?」 满姑姑坐下来,嘆了一口气,「皇后的病,太医只说是得了寒症,寒气入侵了肺腑,病根是除不掉的,但是每年太医都说她熬不住了,偏偏却又熬下去。」 「寒气入侵肺腑?怎么回事的?」 满姑姑道:「当时她怀孕四个月,正值隆冬,不小心掉到了湖里头,那年是结冰了的,救上来的时候就差点没了。」 「怀孕四个月,她去湖里干什么啊?」 「不知道,是城中的云清湖,她在那里被发现的,当时陛下还没被册封为太子呢,还是王爷的身份。」 「当时魏贵妃进门了吗?」 「进了。」满姑姑倒茶,想起了皇后少女时候的模样,不禁又嘆息,「谁若见了皇后当年的模样,都会喜欢她的,当年陛下也喜欢。」 「皇后很漂亮?」锦书托腮。 「不是漂亮,是……」满姑姑想了一下,眼底便带了温暖的笑容,「是个特别明媚的小姑娘,她嫁进王府的时候才十六岁,她眼睛都是发亮的,对谁都好,爱笑爱闹,还记得成亲那会儿,进宫去拜见,她牵着陛下的衣袖,跟在后头露出小脑袋,那双灵动的眼睛眨啊眨,充满了好奇,贵太妃一瞧,就特别喜欢。」 「但是后来,她眼里的亮光就没有了,像一滩死水,也不爱说话了,更没见她牵过陛下的袖子,陛下进宫,是牵着魏妃的。」 「陛下当了太子,她这个太子妃出现的次数就更少了,连她母家那边都跟着衰败,魏国公府则鸡犬升天,在朝谋了高官厚禄。」 「陛下登基时,为册后的事犹豫过很久,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册立魏贵妃为后,仿佛是为了补偿她似的,一连提拔了好几个魏家的人当官。」 「再反观皇后的母族,贬的贬,罢的罢,除国舅爷在京兆府任府丞一职之外,再无人在朝中任职了,换做谁不会心灰意冷呢?」 「国舅爷能再京兆府待那么久,也全赖京兆府尹谢大人帮衬着,要不然,国舅爷也待不久的,如今皇后的母族已经纷纷离京前往青州定居。」 锦书听完,不禁嘆息。 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女,爱上了那个人俊美王爷,本以为是寻得一生的良人,殊不知,却是个见异思迁,寡情薄意之徒。 换做谁,不心灰意冷呢? 而且,寻常家里头的妇人,还能求个下堂去,她是当今皇后,又能如何呢? 锦书嘆息过后,道:「所以,就算皇后病癒,也不可能掌权,对吗?」 「对,陛下只保留了她的名分,至于皇后实权,早就交给了魏贵妃,若论美貌,贵妃确胜于皇后,但是若论才学智慧,皇后远远胜于贵妃,可男人啊,只看脸和身段的,不像咱们女人,咱女人重视的是本事能力。」 锦书不能再同意了,除了后面那一句。 她也是颜狗,当初对少渊动心,全因他那张脸而起。 脸是第一印象,之后再慢慢地了解他。 伤感的话题,在国公府一般持续不了太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翌日,下聘队伍就到了。 一大早的敲锣打鼓,内府的人还要先行,把太后和魏贵妃备下的聘礼送进来,拜见了锦书,道贺了一番,便与国公府的人一同在门口迎接萧王。 这样的做派,实在狗腿得很。 等到少渊和萧王府的人抵达,锦书有一瞬间,以为今天就迎亲了。 仪仗队开路,吹吹打打,热闹都不行。 围观的百姓有许多,小孩子们都往前凑,想着蹭喜糖吃。 樊妈妈昨晚就先行回去了,今日跟随大队伍过来,她命人见到孩儿就派糖,弄得好不热闹。 少渊今日着亲王的朝服,云纹的锦缎贴服合身,显得俊逸威严。 他牵着锦书的手,温暖地笑了,「锦书,咱的事算是进一步定下来了。」 锦书暗自发笑,还进一步定下呢,二月初八都要成亲了。 聘礼很多,敏先生念着那张礼单,满姑姑就带着紫衣他们往里头清点送进去,一份一份地摆在了国公府的正厅,小山一样高了。 锦书觉得这架势有些过了,偷偷问少渊,「何必这么麻烦呢?回头嫁过去的时候,还要送过去。」 少渊瞧着那两只大雁在扑腾,叫人重新绑好之后,回头对锦书道:「这聘礼是给你的,你不用搬回去,留在这里也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他牵着锦书出去,偷偷地道:「有两箱都是金子,我从库房里头叫人搬的。」 锦书失笑,「怪不得我瞧着那么沉呢,要四个人抬,那么多金子,敏先生能愿意吗?」 「他愿意,反正没花出去就行,给谁放着不是放?」 两人牵手往书房去,让满姑姑和樊妈妈她们忙去就行,内府的人她们也会打点的。 「铁盒取回来了,也打开了,」少渊不等锦书问,便先说了,「是徽国鲁王爷写给郎大人的,明年二月徽国摄政王亲自率团到大燕来,商讨原铁的事,鲁王爷让郎大人做一些安排,让随行的使者团相信徽国摄政王是大燕人。」 听起来,那位郎大人是跟徽国有私下往来的。 锦书问道:「但徽国内斗的事,怎么又跟桑国扯上关系了?」 「桑国那群人,到处卖情报,当杀手,所以鲁王爷聘请了他们随行护送。」 锦书大概明白了。 徽国的鲁王爷在本国不能对摄政王动手脚,所以趁着使者团明年来大燕的时候,做一些安排让徽国的随行官员认为摄政王是大燕人。 大燕人怎么能当徽国的摄政王呢?所以回去肯定要掀起一番大风波的。 桑国的忍者接了任务,在铁盒转交的时候,装着信笺的铁盒子被暗疾抢走,忍者肯定就要夺回来。 而忍者夺了暗疾的铁盒之后,发现里面没有东西,但好在暗疾昏迷,少渊派人大肆在京中买人参,他们担心暗疾看过那封信,所以要杀暗疾。 却偏偏,京中有一位大人物,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忍者要闯国公府杀人,就让忍者顺便杀了少渊。 很有可能,那位郎大人就是和忍者接触的大燕官员。 是郎大人要杀少渊吗? 「郎大人是谁?」 少渊淡淡道:「魏贵妃的表哥,任户部侍郎。」 「所以,最后下一道命令,顺便把你清除的,有可能就是陛下。」 「八成的可能。」少渊牵着她坐下,分析给她听,「原先他当太子的时候,必定用过桑国的忍者办事,也承诺许给忍者一些利益,但登基之后,我曾剿过桑寇,桑寇便认为他不守承诺,这几年也没有为他所用,现在重新起用,只怕是又许诺了什么。」 第212章 皇后的厚礼 调查出这么多的事,怪不得他最近都没时间过来了。 少渊说完此事,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你北州的那些亲族,他们已经启程上京,这件事情,也是魏贵妃从中安排的。」 锦书冷笑,「我还没回去找他们,他们倒先来了?」 少渊道:「他们仗着有贵妃撑腰,估计会有恃无恐地跟你闹一场,我就是来问你,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来,我可以命人把他们全部送回去。」 锦书摇头,「让他们来,迟早要面对的。」 少渊道:「他们都是些没脸没皮的人,捨得一身剐,什么下作噁心的事都做得出来,我担心闹起来怕会损了你的名声,而你……其实不必承受这些。」 少渊如今考虑的重点,是她其实不是北州落锦书,她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那些亲族可以不理会,派人把家财给拿回来便算了。 但锦书却不这么认为,她有原主的记忆,甚至有时候会生出对原主父母兄长的追忆。 这意味着,她某个程度上,保留了一些原主的感情,至少是情绪。 亲族的背叛与欺负,让落锦书吃尽了苦头。 除了夺回房产家财之外,她还要一个宣诸于众的说法,以告慰原主。 她本打算成亲之后就回去,但现在他们自己来的话,也好,京中反而好办事。 魏贵妃是能撑腰没错,但是能撑到什么程度,他们不会衡量。 国公府世袭之位,他们志在必得的原因,是他们都认为落锦书还像以前那样软弱可欺。 「让他们来吧,少渊,我就是落锦书,不是另外的一个人,往后你这么认为就好。」 少渊明白且尊重她的意思,道:「我派人打听过,你的那些亲族里头,有一家对你还算好的,是你的堂大伯一家,我也已经派人把他们接来,往后闹起来,有用,而且你出嫁,也算是有娘家人在身边了。」 所以,其实少渊知道她会选什么,他只是给意见,然后早早便做了安排。 这样出色的男人,锦书觉得自己赚到了。 「谢……」本想说一句谢谢,但他说过,他们之间永远不说这两个字。 少渊望着她坚毅的脸庞,现在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欣赏,喜欢。 现在是有欣赏,有喜欢,但更多的是心疼。 总觉得她现在的坚强很不容易。 这么一想,便又想要把她抱入怀中了。 但敏先生很不识趣地敲门,「殿下,姑娘,我方便进来吗?」 少渊淡淡地道:「进来!」 「好!」 这好了一会儿,人还没进来,少渊都危坐正襟了,「还不进来?」 敏先生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您倒是先开门,门闩下了呢。」 "不早说?"少渊起身去开门,白费方才坐的好姿势了。 门开了,敏先生闪进来,对着锦书拱手,「姑娘,皇后娘娘那边派人来了,送了好些东西说是给您添妆的,也有一些是给殿下凑的聘礼,您去谢个恩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一般来说,能白薅对敏先生而言是很高兴的,但是他神色是有些凝重。 锦书开始不解,但等她出去看到皇后娘娘送来的礼物时,她也凝重了起来。 添妆,意思意思就好。 但是,皇后这是大意思啊。 精緻的木盒装着一大盒的南珠,粒粒圆润光泽。 精緻名贵的首饰头面,摆了足足三箱,不是那种小小的箱子,而是一个大木箱,锦书目测,自己绝对搬不起。 除了这些,还有小山一般高的绫罗绸缎,什么颜色的都有。 再到旁边,是两个檀木托盘装着的金锭和银锭,还附有一块金牌,写着金银满屋,富贵荣华八个字。 皇后这些年不受宠,月例虽说魏贵妃不敢剋扣她的,但若要凑齐这些,只怕是倾她全部之力了吧? 这对锦书而言,实在太贵重了。 负责带着送礼队伍来的是皇后身边的蓟嬷嬷,她对着少渊和锦书福身之后,笑着道:『娘娘说,这些都是她这个当嫂子的心意,还请殿下和姑娘笑纳。』 锦书福身回礼,「嬷嬷,这实在太贵重,我不能收,我只收……」 她瞧了一眼礼物,实在是都很名贵,尤其是那些首饰头面之类的,怕是宫廷里的东西。 那些布匹绸缎,也绝对不便宜,怎买了这么多呢? 「我只收那些银子吧,其余的都请您送回去,等来日我与殿下成亲后,再入宫谢恩。」 蓟嬷嬷笑着道:「可别,东西若送了回去,娘娘责备下来,老身可要吃罪的。」 她也不管锦书是否情愿收下,回头便跟樊妈妈说:「老樊,你对一下礼单,看咱办事的可有吃了吞了什么,娘娘这些年,难得交代我们办一趟差事,若没办好,老身自己都没脸回去见娘娘了。」 樊妈妈都不会了,「蓟嬷嬷,实在是太多,太贵重了,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啊?娘娘留着这些,在宫里头打点打点,这日子也能好些啊。」 蓟嬷嬷道:「娘娘说她要这些没用的,姑娘若卖了也成,不卖的话,留着赏吧。」 满姑姑去瞧了一眼那些首饰,嘆气道:「好几件我都认得的,进贡或者是内府打造的宫廷御用,有些贵太妃也有,这么些,怕是从她当王妃到皇后,这二十余年里得的吧?」 「大概都是吧,那些南珠却是她精心挑选的,不是赏的,至于陛下赏赐的那些,她领受了,说陛下有这份心意就很满足的,戴不戴都行。」 满姑姑道:」宫里头的南珠,这些年都是给贵妃的,娘娘没得过一粒,那些首饰我也认出来了,我在尚宫局里待过一段日子,内府按照礼制,年节给娘娘送过去,娘娘也没戴么?」 蓟嬷嬷笑着说:「常常卧病榻之人,戴来何用呢?」 她也不说了,对着少渊和锦书福身,「老身该走了,要回去復命,老身告退,等来日两位成了亲,再去给娘娘叙话吧。」 说完,便带着送礼地人鱼贯而出,离了国公府。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些东西。 收下,过意不去。 送回去也不行,拂逆了皇后的好意,还损了她的尊严。 紫衣在一旁问道:「送这么多礼来,是不是想请咱姑娘给娘娘治病呢?」 锦书却摇头,「不是,否则方才便请了,而且她说的是叫我们成亲之后才进去叙话,也就是说,送礼来连谢恩都免了。」 而且,她甚至觉得皇后没病啊,因为蓟嬷嬷说回去伺候娘娘用药,这话是笑着说的。 一点都没有担忧沉重的样子。 分明太医也预测过,她过不了今年。 虽说今年也就剩下没几日了,眼看过年了。 但蓟嬷嬷的语气,也太轻松了吧? 第213章 疑问在心头 敏先生看向少渊,「殿下,您怎么看?皇后此举,为何啊?」 敏先生是理性的人,遇到天大的好事,也会首先阴谋论。 排除阴谋,他才能放心,这萧王府一大家子呢。 少渊也不知道皇后到底什么意思,这么贵重的礼物,全部赠予了锦书。 他开始听到说那些都是她跟了陛下这些年得到的一切,心灰意冷了不想要,或者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想安排这些财物,大可以赐给娘家人。 为什么要给锦书呢? 她母族虽说被贬被罢黜,但这大家族还在啊。 少渊还真摸不透皇嫂的心思,「这些礼物,多且杂且珍贵,但是蓟嬷嬷特意说了一下南珠……」 敏先生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走过去看着那一大盒南珠。 装着南珠的木盒子都是极为珍贵的,檀木制造,不是宫廷之物。 而这些南珠,足足放了三层,各种颜色都有,白色,桃红,金色,黑色,蓝色,红色。 而上头那一层比较少,至于六颗。 这绝非寻常之物,宫里头虽说都是好东西,但是有时候进贡到宫里头的,也未必是最好的。 「殿下,我忽然想起一事来,」他凝眉,手指抚摸过那些南珠,「前年年中的时候,有一位合浦的商人到了京城,售出他的所有南珠,叫价甚高,当时我也去瞧了一下,当然我没打算买的,咱那会儿也没有主母,姑娘也还没来,我记得这些南珠,最后是明三爷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明三爷?咱大燕最大的粮商?」少渊奇怪了,「既然是明三爷买了,为什么这些南珠会在皇嫂手中?你确定是这些吗?」 「不确定,但这样好的南珠,又这样多……」敏先生自己也说不通,因为他知道,这些南珠单颗就很贵,不要说这么大一盒,且每一颗都近乎完美。 锦书也不了解南珠到底有多贵,问道:「敏先生,这些南珠值多少钱?」 敏先生拿起第一层的一颗桃红南珠放在手中,「这个,龙眼大小的,外头卖两万两银子,底下那些,也少不了要五百到三千两一颗。」 锦书吃惊得很,「这么贵啊?」 那她不能收的,无功不受禄,小小心意就好,这么贵重真不能收。 敏先生道:「而且,这是给您添妆的,不是给你们的大婚礼,这事透着诡异啊,明三爷怎么跟皇后娘娘……」 敏先生这话没说出来,因为这会损了娘娘的名声。 明三爷生意做得大,只单一做一样,米粮生意。 这个人啊,做生意也实诚,年年有个什么旱灾水灾的,其他粮商会囤积起来然后高价卖出。 但是明三爷没有,恰好是他的存在,让大燕的米粮价格十分稳定,他不抬价,其他人就没办法抬价。 这个人,就靠着实诚做生意,越做越大,眼红的人当然不少,但是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之前也查过,他没有什么靠山的,跟官员们的来往仅限于杯盏之间。 也无皇室宗亲们的支持,可以说,与皇室宗亲几乎不来往。 还有,娘娘此番送礼,特意把这南珠送过来,仿佛就是想告诉他们,她很明家有来往。 是想让他们做什么吗? 少渊屏退了人,只留下敏先生和锦书。 「小敏,生意场上的事你比较清楚,据你所知,明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困难倒是没遇到的,他们家生意一直都做得很好,实诚商人嘛,大家都愿意跟他做生意,至少没陷阱。」 他又想了一下,道:「倒是对米粮这个行当,最近内阁是有商议一件事情,就是等明年徽国使者来的时候,我们把米粮的价格压一压,卖给徽国,换取原铁。」 关于原铁的採购,要么是用白银,要么是用米粮或者是布匹绸缎。 布匹绸缎这些年徽国少要了,他们那边也开始钟桑养蚕,虽然还不能供应自己国家,对外的需求却少了。 唯独是米粮,他们很缺,每年都要从其他国家购买粮食。 「这事,本王不知,但这样做不可行,没找到徽国不卖原铁的原因,没经过谈判,自己先降了米粮的价格,价格低了,他们购买的数量也会增加,如果不卖,人家一样卡我们的原铁,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谁出的愚蠢主意?」 「听谢大人说,是云靳风和魏国公提出来的。」 「怪不得。」云少渊就是恨这种不惜损害国家利益的方式,也要把云靳风推上去的做法。 锦书听他们说了一会儿,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皇后送这些礼物给我,中间掺杂了明三爷的礼物,明三爷想透过皇后娘娘的名义,向你们传递一个信息,粮商们不希望这样降价,请你们想办法,是这样吗?」 少渊眼底一如既往地充满欣赏,「锦书总结得真好。」 锦书道:「但是,这里头也有问题,且不说皇后娘娘是如何跟明三爷认识的,从而达成一起送礼传递消息的举动,米粮降价出口到徽国去,虽然说降价了,但是生意也好了啊,薄利多销,对粮商来说,始终不是一件坏事,而且还多了一条销售渠道,长做长有,作为商人且是既得利益者的明三爷,为什么要反对呢?」 「如果是站在国家的层面上看,米粮对外降价,长远看不利于国家不利于朝廷,因为每年产米的量基本是固定的,可一旦遇到天灾,粮食减产,百姓就吃不上饭,这种情况下还要用米粮换原铁……但是对商人,起码这十几年内,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一次,连生意一把手的敏先生都投来了欣赏敬重的眸光,就说嘛,王府以后交给姑娘,一定可以的。 敏先生道:「所以啊,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明三爷为什么要斥巨资送价值二十几万两的南珠给姑娘,只为否定一个对自己眼下未必有害反而有利的朝廷决策呢?」 少渊和锦书看着他,一同道:「你去找答案。」 「……」敏先生啧了一下,「还没成亲,这都夫唱妇随了。」 「去找明三爷,聊聊吧。」少渊拍着他的肩膀道。 「这就下拜帖去。」敏先生说完便往外走,疑问悬在心头,好难受。 第214章 亲族抵京 少渊他们离开国公府之后,锦书暂时不让他们动聘礼和皇后的礼物,就让它们堆在正厅里,她好好看一看。 这大概就是坐拥财富的满足感。 每一件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锦书从激动到平淡,仅仅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想买的东西,不足一炷香的时间。 「放着吧。」她起身的时候,已经云淡风轻了。 没钱的时候盼着有钱,有钱的时候觉得钱也就是一串数字。 第二天,谨王来求医了。 他其实又犹豫了好久,上一次来遇到了刺杀,吓得他回去一宿一宿的失眠,睡着了也惊醒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等他想来的时候,又听得说姑娘如今只治重症,又犹豫了几天。 最后还是决定前来一试,毕竟之前皇叔给过承诺的。 这一次是谨王妃陪着他来的,谨王妃叫宁慢慢,是宁妃的侄女,和谨王云沐风是表兄妹。 宁慢慢是一个长得很可人的女子,人如其名,行动很慢,和锦书行个平礼,锦书都站直了,她还在慢悠悠地挺腿。 云沐风的腿是被打断的,骨头长歪了,治疗不难,吃点苦头就行。 云沐风听得说未来皇婶婶给他治,高兴得不行。 他一遍一遍地问锦书,以后他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走路。 听到肯定的答案,他笑着看向王妃,这笑容不知道为何,却像哭一样。 锦书让他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他们夫妇告退而出,锦书站在正厅门口相送,却发现王妃的脚步是很慢,却刚好可以跟残疾的云沐风同步而行。 锦书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夫妻相濡以沫的模样。 这个小手术交给了刘大安。 为了让他找回做手术的感觉,辛夷自动充当工具人,躺在手术床上给他练手。 锦书发现他一开始确实有些生疏,但是慢慢地找回了感觉,做得十分流畅了。 工具人便回去陪伴暗疾了,暗疾很快就可以出院,但其实他早就想走了,是辛夷不许。 两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吵架,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和好。 辛夷对他要求很多,这个不能那个不能,暗疾天生不羁爱自由,不喜欢管束,说殿下都没管他的,你辛夷凭什么管? 一般他说出这样的话,辛夷就会给他几个暴栗,他就会老实起来。 因为辛夷是真打,无视他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每当看到她真打暗疾的时候,锦书又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理解错了呢? 辛夷对暗疾的感情,或许没进化到男女之情,只不过就是看暗疾顺眼些,比旁人喜欢些? 暗疾有时候会看着辛夷的后背发呆。 她的后背隆起一点东西,姑娘跟他说过,辛夷背的那块东西很重要,是供给他心脏的能量。 很多东西他无法理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块东西如果没了,他也就嘎嘣脆了。 也就是说,他的生命以后是掌控在辛夷的手中,辛夷要是哪天看他不顺眼了,把那玩意损毁,他就直了。 但他还是会惹辛夷生气,在生死边缘疯狂地试探,真的好犯贱啊。 在刘大安给谨王手术的那天,敏先生亲自来说,北州落家的人到了京城,没直接来国公府,而是先去了拜会武夫人。 说是落家的二夫人,也就是锦书的二婶,她和武夫人原来是有些沾亲带故的,武夫人得知他们举家入京,便先邀请到了府中做客。 紫衣听闻,皱了眉头,「这武家真是上赶着吃屎。」 落家那群人毫无疑问就是一坨…… 但武家本身就是粪坑,自然是臭味相投的。 敏先生道:「武浅浅嫁入王府之后,一直没得到蜀王的喜欢,听闻至今连房门都不进,武家自然是要为贵妃鞍前马后的,但凡噁心到咱姑娘的,他们都会做,立功嘛。」 锦书接口道:「想必明天还会藉口开个宴席,请了些名流夫人登门,告知大家,她们是我北州的亲人,如今为我出嫁的事而来,那我就总不好把他们再撵出国公府去,对吗?」 「跟姑娘说话就是省事。」敏先生笑着说。 锦书笑了笑,「常规做法,藉助舆论,这不是敏先生您擅长的么?」 「对,而且武家也有好处啊,之前蜀王世子弥月宴的时候,贵妃说了那么一句话,弄得武家臭上加臭,如今借着姑娘亲族的名义,把大家聚过来解释解释,交际应酬上的事,本也没什么利益往来,吃上些精心准备的茶点,送点小礼物,自然就恢復表面的一团和气了。」 锦书也想得通这些道理的,暂懒得管。 想起堂伯父一家要来,送了敏先生离开之后,便叫周元清理出两间厢房,让堂伯父一家住。 记忆中,伯父是个憨厚老实的人。 伯父的祖父,与落大将军的祖父是兄弟,因此,到了原主落锦书这一代,虽还是五服之内,但以前是很少来往的。 在大将军风光无限的时候不来蹭富贵,但落大将军出事之后,他们又主动过来帮忙。 这份情义难得。 不过,族中的人也看不起这位伯父,他无子,生了两个女儿,长女前几年病故了,只有次女在身边。 无子是原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长女病故,也说是他家福薄之过。 因此,族中便没多少人愿意与这种无子福薄之家来往。 当日那位堂伯娘接济锦书的时候,还是偷摸去的,怕别人知道。 刘大安给云沐风的手术顺利完成,他需要留在王府三日。 他开始有些害怕,麻醉过后醒来,因为痛楚他也没什么精神,但是看得出很兴奋,很期待自己好起来。 翌日一早,蓝寂就带着堂伯父一家三口来到了国公府,是蓝寂亲自去北州接过来的。 他们并没有害怕或者慌张,他们是自愿来的,少渊不是强行把他们带来。 而是派人跟他们说明白情况,说锦书明年要出嫁,希望有娘家人在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开始伯娘还说他们不算最亲的,理应是叫锦书的二婶三婶去。 只不过,等蓝寂说明白了情况,他们衡量了一下,就同意了。 伯父伯母看到锦书住在偌大的国公府里,且身份也不一样了,心里是很高兴的。 但是他们对锦书的感情,不是真这么深厚。 因为平素也比较少来往的。 当初接济锦书,也只是尽长辈的本分,加上觉得这孩子可怜。 爹妈兄长全都没了,家里头的财产,又被吃了绝户,只能栖身在一间小茅屋里头。 第215章 声讨大会 锦书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得知他们在北州的小生意刚刚结业,倒也不着急回去做营生的,便请他们在京城多住些日子。 伯娘也同意的,只是有些不安,「我们一家三口来,会不会打扰?实在也不能丢下你堂妹在家里头。」 小堂妹叫落临儿,十五岁,模样娇俏,亭亭玉立。 她怕生,没怎么说话,一双眸子怯生地瞧着外头,偶尔打量一下堂姐,觉得她怎么比以前漂亮了呢? 锦书笑着道:「不打扰,府中人少,清静,你们来住就能热闹些,有人气嘛。」 伯父道:「我听闻你二叔三叔他们也启程上京了,还没来到吗?你要防着些才好。」 锦书道:「伯父放心,我吃不了亏的。」 伯父瞧着她,颇有些欣慰,「是啊,你也今非昔比,如今有殿下为你撑腰,不用怕他们的。」 紫衣在一旁笑着道:「大爷,大夫人,便是没有殿下撑腰,咱姑娘也不怕他们了。」 伯娘附和道:「是啊,是啊,如今是国公府小姐了。」 伯娘是有些不自然的,她自己小商贾出身,也很少与官宦人家来往。 所以,她总担心自己礼数不周,闹了笑话。 锦书叫紫衣带他们先回去歇下,落临儿则问锦书能不能在这大宅子里头走走。 锦书笑着道:「当然可以,我叫周元带你去。」 蓝寂道:「姑娘,满姑姑叫了周元去帮忙,我出去叫个侍女吧。」 锦书道:「那干脆你带着她去转转。」 反正也是蓝寂去接他们上京的,相处了一路,也算是认识的。 蓝寂领命,带着落临儿便出了正厅,往院子里走去。 国公府着实没什么好景致,蓝寂带着她走了一圈,连个好看的亭子都没看到。 落临儿道:「想不到国公府是这样的。」 对着蓝寂,她没有太怕生,因为路上过来,确实也熟悉了些。 蓝寂以为她嫌景致不好,便道:「若有机会,到萧王府去,萧王府可比这里好多了。」 落临儿微微一笑,「好,不过这里很大,很气派,我也很喜欢的。」 「大就喜欢了?」蓝寂笑了,真是孩子话,也没什么见识。 落临儿说:「好的东西就喜欢,我去过两三次大将军府,我也很喜欢那里。」 「你是喜欢大宅子?」蓝寂瞧着她,大宅子就喜欢,这可有些贪慕虚荣啊。 「大的喜欢,好看的喜欢,小的如果别致也喜欢啊,我也很喜欢我家里,我家里虽小,却种了许多花儿。」 蓝寂发笑,「你喜欢的东西可真多啊。」 「那自然,以前我听婶母说过,人来世间一趟很不容易,要好好地爱所有美好的东西。」 「你婶母?那些刻薄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落临儿摇头,「不是她们,是堂姐的母亲。」 「大将军夫人啊?」蓝寂想起姑娘的为人,便道:「大将军夫人是位心善明理的人吧?」 落临儿正色道:「她很好,是我见过,除了我爹妈之外,最好的人了,遇到天大的事,她都不会慌乱。」 蓝寂点点头,带着她继续走着。 他想起了大将军夫人的惨死,那位豁达明智的夫人,真是可惜了。 武家那边今日可热闹了! 月明轩里头聚了二十几位夫人,她取了一些好茶,说是贵妃赏赐下来的,请大家品一品。 少不了,是要介绍锦书的那些婶母的。 他们这一家人,在北州算是烂透了,北州的百姓都知道他们做的那些阴损事。 这些事自然也传到了京中这些人的耳中去。 不过,这些夫人见过的烂事多了去,吃绝户的事,说起来还算是正常的。 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况,大将军夫妇死了,儿子也早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家族门楣需要男儿去发扬,自然就是亲族里的男儿接管家财和责任的。 女儿始终是要嫁出去的,是别家的人嘛。 经过武夫人和落家两位妯娌的一唱一和,大家心里头虽然不齿,却也接受了这样的事。 落二娘子李湘萍见大家也不排斥她了,便道:「其实早年我大伯牺牲之前,便已经把我儿过继到了他膝下,此事虽没大办,却也写在了族谱上的。」 诸位夫人一听,神色当下就郑重了起来。 因为,如果真过继了,且写在了族谱上,那么这位二娘子的儿子日后便是要承爵的啊。 林夫人问道:「此事当真啊?没听说过啊。」 这位林夫人,也算是魏贵妃的死忠了。 她这一问,大家便都看着李湘萍,确实是没听过这件事情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李湘萍见大家似不信的样子,当下伸手指着天,便要赌咒,「这般大事岂会造假,都是写在族谱上的,族中长辈也做了见证,此事武夫人也知晓的,大家若不信,问问她便知。」 大家便看向武夫人,武夫人吃着茶,笑道:「我是听说过这事,但到底没在场见证,不过想来不假,要知道当年大将军的两个儿子都牺牲在战场上,他膝下无子,过继侄子到自己一脉也是正常的事,多少大户人家里头,若是无子也这样做的。」 林夫人道:「怪不得你们可以继承了大将军的田产房产呢,原来是已经过继的,这件事情,怎也没听落姑娘说过啊?她是故意隐瞒着么?隐瞒着的大家,引导大家去骂你们,这是何居心啊?」 武夫人的妯娌二夫人冷冷地道:「还能是什么居心?想不承认,独占了家财呗,没见她来了京城之后到处哭诉说被亲族抢占了家产吗?」 「二夫人这么一说,我便想起蜀王殿下与冷家姑娘大婚当日,她到了府中当着宾客的面就哭诉,求蜀王殿下为她夺回家产,把叔父婶母说得如此不堪,却只字不提过继的事,她这心肠可真黑啊。」 李湘萍嘆气,「我这个侄女,打小心高气傲的,仗着她爹是大将军,平日里都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当叔叔婶母的。」 她看向了一旁的小姑子,道:「他姑,你深有体会,你说说吧。」 那小姑子便是原主落锦书的姑姑,大将军的嫡亲妹妹,叫落凤英。 她此番也一同上京来,自然是为了寻点好处的。 她道:「她自己是千金小姐,怎会瞧得上我们?我夫婿年年落榜,每回回娘家,她都讥讽一番,说得我都没脸回去了。」 林夫人义愤填膺地道:「竟是这般的尖酸刻薄么?太过分了。」 这几人一唱一和,在场的夫人也没心分辨。 毕竟孰是孰非,都和自己无关,但人家过继了,日后就是要承爵的,所以少不了言语上也恭维了李湘萍和落凤英几句的。 倒是那三婶陈淑芳没说话,倒不是她要帮着落锦书,只是她的儿子没能承爵,心里不高兴。 第216章 来到国公府了 武夫人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道:「今日在我府邸吃了茶,晚些我差人送你们过去国公府吧。」 李湘萍有些犹豫,「只怕,她还是不待见我们啊。」 武夫人道:「都是亲人,不待见也还得去,年初她就出嫁了,你们当婶母的,也得帮衬打点才行啊,国公府里头的下人,也仗着你们当长辈的帮她管着点呢。」 大家也称是,既然是名正言顺的,也就不讲什么刻薄了。 按照俗例办事就行。 武夫人见状,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一道去国公府坐坐吧,那日樊妈妈不是说了么?叫咱得空就到国公府去做客。」 林夫人和武二夫人便连忙说好,一道去拜会落姑娘。 但是在场的夫人也不傻,在一起说说是非可以,真要到国公府去砸场子,得罪落姑娘和萧王殿下的事,他们才不会做。 当下便有几位夫人藉口说府中还有事,要先回了。 但也有几位耳根子软的夫人,经不住她们的软磨硬泡,答应一道前去。 还有几位则是想通过武夫人去讨魏国公和贵妃的好,给家中儿郎一个晋升的机会,便也愿意跟着去。 但这几位都是人精,墙头草,谁强倒向谁,所以她们也是打算看情况说话的。 而锦书今日安顿好堂伯父一家之后,便带着紫衣和满姑姑去了公主府。 紫衣是跟随出入保护她的,满姑姑则是为了大婚的事,想请大长公主给姑娘出嫁头一晚梳头。 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且与老驸马夫妻和顺,这些年是要儿子有儿子,要女儿有女儿,府中儿郎出色,姑娘们也漂亮大方。 这是妥妥的全福老太太啊。 这事满姑姑要亲自出面去请,总不能让姑娘开口的。 樊妈妈也回了萧王府,那边的事也是一大堆的,靠敏先生不行,回头大红喜字他都给你用二手的。 一群夫人带着北州落家那三大家子到了国公府的时候,正是国公府山中无老虎的状态。 阿门抵抗不了,虽然一直强调说姑娘没在府中,但她们说就坐在里头等她回来。 她们压根就不信落锦书不在。 武夫人也道:「便她不在府中,但家中长辈亲人来了,也得往里迎啊。」 这道理着实也是道理,阿门想着横竖也阻拦不了,便请了她们进去。 周元周茜得知情况,也只能奉上热茶伺候着。 红狼是在府中的,但是这些送往迎来的应酬事,他不管。 周元和周茜两人独挑大樑,承受着武夫人刁钻刻薄的逼问。 她们说落锦书就是在府中,只是躲着没出来,让周元马上去请,不然就要往后院去了。 周元周茜好说歹说,她们都是不信的。 落鑫气得一拍桌子,「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是大将军的儿子,我才是这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主子,一群奴才也敢忤逆我的话?信不信我马上把你们撵出去?」 这位落鑫,就是二房说要过继给大将军的儿子。 他跟随大家到了国公府,瞧着国公府的威风,想到自己是要承爵的,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不禁也气焰高涨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首先便整治这俩丫头,在诸位夫人面前展现一下威风,也好震慑府中其他的下人。 但周元和周茜压根也没拿他们当回事,只一味和原先那样敷衍着。 因为姑娘也没料到他们今日便来,所以没有提前吩咐,她们也不知道姑娘打算如何处理的。 二婶李湘萍见状,知道儿子镇不住她们,上前便骂道:「你们两个小贱婢,竟敢瞒着你们姑娘,把我们和诸位夫人都晾在这里?我如今便去告诉她,走。」 她扬手,便招唿着落家的人往后院里去,料想落锦书那小贱人是躲在后院不敢出来的。 大将军夫妇死后,李湘萍一直欺负落锦书,而落锦书也怕她。 以前怕,现在也会怕。 毕竟,她们二房是最有资格承爵的,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娘家给她一份嫁妆就很不错。 落家的人往里头沖,那些夫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总觉得这样的架势,有点像泼妇了。 有些爱看热闹的跟着去了,但也坐在正厅里静观其变的。 辛夷和刘大安在病房里头,听得动静都出来看。 周元也先一步过来跟辛夷说了,问辛夷可知道姑娘的意思,或者叫辛夷出去挡一下。 辛夷道:「我不去的,这不归我管的。」 她看看热闹就成。 周元见她不去,只得转身小跑过去,继续应付着。 刘大安站在辛夷的身边,瞧着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往迴廊那边去,觉得很诧异,「他们来找总司麻烦,胆子这么大啊?」 「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总司能捏死他们。」刘大安深表同情。 辛夷想了想,「也不一样,现在她立忠厚老实的人设。」 刘大安瞪大眼睛,忠厚老实?这……这委实也不沾边啊。 见他们一直叫嚣,闹得很兇的样子,有一个男人还掌掴了一名小厮。 刘大安担心地问道:「会不会闹到我们病房来啊?要不要把总司请回来?」 辛夷白了他一眼,「你没被骂过吗?她出诊的时候你去请她处理这些杂碎,不得被骂死啊?」 刘大安想想也是,道:「那我先回去看看谨王殿下,如果有什么事,你处理。」 他不敢对外露脸,虽然总司说京中的忍者窝点已经被端了,但那些人真的很神通广大啊。 辛夷镇守门口,但她们也没敢过来,因为听说谨王殿下在这里养伤。 不知真假,却也不敢冒险,闹了一大通之后,又会了前厅去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好几位夫人都不想等了,觉得这事越发地不靠谱。 但就在她们想起身离开的时候,锦书却带着紫衣回来了。 外头一禀报,武夫人当即精神一振。 料想那落锦书也不会顺利让落家二房三房的人进门的。 她一定会把落家赶出去。 武夫人是十分清楚她在北州的遭遇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但落鑫是过继的儿子,至少眼下是名正言顺的,他是可以住在国公府。 如果她敢把人全部撵出去,到外头去说破天,也是她刻薄寡恩,不念亲情。 所以,她看到锦书往正厅走来,便笑了起来,「姑娘回来了。」 她料想会看到一脸愤怒的落锦书,但恰恰相反,锦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第217章 到底是谁寒了谁的心 李湘萍一见锦书,便抬起了下巴,端着长辈的架子,「等了你这么久,才回来?该不会是知道我们来,故意躲着吧?」 锦书望着这群人,却还是笑着的,「二婶说的什么话呢?知道你们来,我高兴都来不及的。」 她一个一个地认了出来,且也上前称唿,二叔,三叔,三婶,姑姑,至于那些堂哥堂妹的,一个没落下。 见她这个态度,武夫人都有些怔愣了。 李湘萍就知道她还是怕自己的,便趁着诸位夫人在场,把话挑开了,「锦书啊,你父亲当日还在的时候,便把你鑫哥哥过继了,这事,族中长辈都是知道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锦书有些诧异,「是鑫哥哥吗?但父亲说的是陵哥哥啊,我听父亲和母亲都说过,是想把陵哥哥过继到大房的。」 陵哥哥,是三叔家的儿子,如今也在。 三房是被二房压着的,跟着进京就是想讨点好处,但如今听得锦书这么一说,自己也有机会啊。 当即三房的人也就附和起锦书的话。 他们来的时候是一条心,但只要利益足够大,国公爵位这么大,一条心便能分岔出十条来。 落三叔站起来道:「没错,当初大哥是跟我提过的,想让陵儿过继。」 「你瞎说!」李湘萍当即就骂起小叔子来,「哪里有你的事?大哥是把鑫儿过继了,有好多人见证的。」 「没有见证,是大哥自己说的,大哥问过我了。」 「老三,你是疯了吗?在这里争什么争?」 「二哥,我就说事实而已,确实大哥当初是问过了我。」 「不要再说了,原先说怎么定的,如今便怎么定。」 「二哥二嫂,」三婶陈淑芬冷笑了一声,「原先是怎么定的,是你们说了算吗?大哥说了才算的,方才锦书不也说了吗?大哥提过这事,是当着她面提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二房三房的人当着诸位夫人的面就吵了起来,虽说争吵尚算理智,没有爆出些什么黑料,但诸位夫人听着,还是觉得很尴尬。 不是说都在族中长辈面前做过见证,且进了族谱吗?都进了族谱的事还能吵? 而且,落锦书进门,就说了一句话,他们就吵成这个样子。 武夫人也黑了脸,大声地提醒了一句,「这事也别着急,该是什么样就什么那样的,先住下再说。」 落家的人听武夫人发话,这才意识或许上当了,当即停了争吵。 锦书微笑着坐下,和诸位夫人打招唿。 这些跟着来的夫人们,多半不怀好意。 但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显得她们心思阴暗了,一时尴尬讪笑,也不知道用什么神情来回应。 锦书侧身去看着武夫人,笑着道:「夫人,今日在这里见着您便好,有一事想跟您说说的,殿下日前来跟我说,武侧妃那边日日尖叫哭闹,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叫我去给她看看,但侧妃也没亲自来请我,我也不好自己过去啊,夫人知道侧妃是得了什么病么?需要我去看看吗?」 诸位夫人一听,顿时竖起耳朵,侧妃日日尖叫哭闹? 武夫人却仿佛早应付惯了这样的事,「没什么事,不过是那些婢子下人不听话,教训一下而已。」 锦书笑着道:「侧妃真是与众不同啊,我在蜀王府住了一年,见蜀王妃对待下人都极好,打骂的事从不曾有过,到底,蜀王妃还是不如侧妃这么有管治下人的魄力。」 她竖起大拇指,「武夫人教女有方啊。」 武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这话说得,这偌大府邸人多口杂良莠不齐,若不用些强硬手段,怎管得住啊?蜀王妃确实仁慈,却落了个不怎么好的下场啊。」 「所以我说武侧妃有魄力啊,我是赞赏她。」锦书微笑着,眸光巡视诸位夫人的脸,「这般能耐的人,登上王妃之位,不是迟早的事吗?」 武夫人当下变脸,「落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家浅浅,几时有过这样的野心?」 锦书往后靠了一下,显得意态娴静,「确实,妾不可能坐正的,也不过是说说玩笑话,夫人别见怪啊。」 一句妾,让武夫人的脸面彻底挂不住了,冷道:「妾?侧妃也叫妾的话,那姑娘是真攀了高枝的,可别来日也被妾骑在头上才好。」 锦书嘆气,「那我也只能盼着,来日殿下的侧妃,别像浅浅那般才好啊,否则我这个正室,可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武夫人面容铁青,「姑娘还没过门,就妾不妾的,也不怕叫人听了笑话?我们是客人,是送你的亲人过来的,你嘴里便连半句好话都没吗?」 锦书说:「是我的不对,妾这个字太不光彩了,我不该说的。」 她站起来,对着武夫人和诸位夫人福身,「莫见怪,失礼了。」 妾这个字说出来都不光彩,您女儿却当妾了。 句句都戳武夫人的心窝子,却也句句在理,还很有礼貌。 这些个夫人才知道,原来落锦书一点都不好惹。 武夫人大声道:「我家的事不劳姑娘费心,你家里头的人来了,你倒是给句话,留还是不留?」 锦书诧异,「夫人这话问得奇怪,既是家人来了,我怎么会不留呢?我连堂伯父一家都接过来了。」 说着,她漫笑了一声,眸光淡淡掠过那群人的脸上,「殊不知呢,我这亲侄女,他们晾在一边,却先拜会了武夫人,这会儿还让武夫人带着这么多人来质问我,到底留不留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夫人怪笑一声,「那就要问姑娘了,亲人们到了京城,不先到国公府,却先去了别家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做的事太过,寒了家人的心呢。」 武二夫人也冷笑着道:「是啊,兴许是叫人寒了心呢。」 锦书望着她们,这林夫人她记得,搅屎棍。 怎么敏先生的小本子是光记不行动的吗? 但她还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夫人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原来叔父和婶母姑姑是因为在北州对我赶尽杀绝,心里头觉得愧对我。」 她笑着,「可这些我早就忘记了,做人若一味记仇,那活着就太不自在了,毕竟,恶人自有恶报嘛。」 林夫人哈哈大笑,「姑娘,你这是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是你,是你寒了族中亲人的心,人家才宁可去找武夫人也不来找你。」 锦书含笑看向她,「先让我锊一下,也就是说,他们本不想来国公府,是武夫人和诸位夫人让他们来的,对吗?」 第218章 我的手要断了 锦书这话一出,林夫人当下就止住了笑,「本夫人并不是这样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跪着把家中房产送到他们的手中,还要他们费心来抢,所以寒了他们的心,这是我的不对,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我父母死后,办丧事的时候他们怕获罪,躲了起来,确定朝廷没有降罪下来,便马上跳出来吃绝户,把我赶到小茅屋里去住,这份恩典,我没有结草衔环报答,是我的不对,是这个意思吗?」 「我父亲平反,获太上皇恩典追封世袭忠义公,而我两位兄长牺牲了,爵位我是女子不能继承,我理应派八人轿子把他们抬到京城来承爵,但我没有这么做,也是我的不对,是这个意思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他们以我成亲为由,从北州来到京城,却不先来看望我这位被他们驱赶出去的侄女,却先去找了武夫人,再带着你们一群人过来,说我寒了他们的心,我没有一把火烧暖他们的心,也是我的不对,是吗?」 这连番诘问,她的脸色也越发严厉,倒是镇得在场的人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武夫人见状,知道跟她说这些没用的,确实理亏的是落家那群人,但道理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武夫人立刻便问道:「就一句话,国公府爵位是由男儿继承的,既有过继的事实,承爵的人就有资格留在国公府。」 锦书看着她,「你说得没错,承爵之人有资格留在国公府。」 她眸光扫过去,「那请问是谁啊?是我鑫哥哥,还是陵哥哥?」 李湘萍当即站起来叫嚣,「你方才还说了,是家人来的话都留下,怎么现在就留一个啊?」 锦书淡淡地道:「我说的是家人,我和我父母是家人,和我兄长是家人,过继到我大房这一脉的,是家人,当日我落难,待我好的,也是家人,请问你们占哪一样?」 姑姑落凤英听不下去了,怒道:「就算不是家人,难道就不是亲戚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攀了高枝连亲戚都不认了?」 锦书却不气,看着她笑着道:「我认啊,亲嘛戚,既是亲戚的话,来喝杯茶做客人,我当然欢迎,现在你们不是在喝着我国公府的茶吗?但要住下来,那我就有权选择不让亲戚住了,而且是白眼狼亲戚,谁那么傻把狼招进来啊?」 她说着,瞧了一眼门外,亏得顽固没在。 二叔拍着桌子,「书丫头,你别太过分,你爹在世,也不会准你这么对我们的。」 「我爹还不准你们这样对我呢,你们不还是这样做了吗?」 锦书站起来,也懒得废话了,招招手,叫了满姑姑进来,「你在这里招唿他们,看哪个是我父亲的儿子,要记在族谱上的,记上的可以留下,其余你看着办。」 锦书回头瞧了武夫人一眼,「或者,叫武夫人领回去,反正夫人稀罕。」 说完,便大步走了。 身后便顿时传来了谩骂声。 「你这臭丫头怎么能这样做呢?太不近人情了。」 「你给我站住,我是你三叔,是你的长辈,说破了天,这国公府我也住得。」 「还有,就算没有过继的,我是你二叔,是你父亲的弟弟,我也有资格承爵。」 李湘萍也追出去喊道:「没错,就算你爹在,也不能把我们赶出去,我们还没分家呢,你二叔也可以承爵。」 满姑姑一手拦住了她,横眉冷眼一喝,「想做什么啊?」 满姑姑在外头听得可生气了,但姑娘没发话,她就不好进来,如今姑娘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其余的事她可以看着办。 那还不好办吗? 满姑姑拦下了李湘萍,李湘萍却以为她只是个奴才,一手便抓住了满姑姑的髮髻往后扯,「你这老刁奴也敢拦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国公府的二夫人。」 站在廊下的紫衣发现她扯满姑姑的头髮,立刻上前扭住她的手,厉声喝道:「大胆!」 紫衣手劲大,扭得李湘萍当即鬼哭狼嚎起来,「我的手要断了,落锦书,你竟然叫人打你二婶,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啪!」 巴掌扇落在李湘萍的脸颊上,那巴掌唿唿带风,打得李湘萍脑袋偏出一边去。 踉跄一步,紫衣顺势放开了她,她竟就跌在了地上。 武夫人当即大喊,「你们还敢打人啊?这国公府这么了不得?远道而来的的亲人不容便算了,竟还叫奴才们打长辈?真是无法无天了。」 落家二房那些人当即便沖了上去,挽起袖子便要跟紫衣打。 尤其是那落鑫,凶神恶煞挥拳便要往紫衣的脸颊上去。 满姑姑厉声道:「鑫哥儿是吧?打之前看清楚她是谁?她是萧王府紫卫队的指挥使,一根手指头能把你摁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一听说紫衣是紫卫队的指挥使,落鑫就不敢造次了。 落家的人也没想到萧王府会有侍卫指挥使在这里,本以为落锦书没过门,势单力薄,软弱可欺。 殊不知早就有殿下撑腰了,怪不得跟原先不一样了呢。 满姑姑伸手压了压髮髻,眸子如电似地扫过他们的脸。 但她没先跟落家的人说话,而是先沖武夫人几个。 她径直走到了武夫人的面前,武夫人抬起头,冷冷地道:「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tui!」满姑姑沖她啐了一口。 武夫人勐站起来,羞辱得满脸铁青,「你……」 满姑姑骂道:「原先你女儿出嫁,我便说过,我们家姑娘好说话,好欺负,但我们这些当管事家臣的是要护主的。」 「你们武家上下屁股滂臭,还敢在当搅屎棍?看看你们家那些烂事,京城上下谁不笑话?你手里沾了多少小妾的命啊?你害了人家的性命,你女儿还去做妾,这是上赶着天道轮迴吗?」 「这样的事,做了便做了,自己蜷缩起来当个乌龟,谁也没说你的,你却来我国公府放肆,带着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来闹,什么吃绝户的风俗,放屁,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掠夺了人家的房产,还敢上门招摇威风,你还敢带头,武家有今日的名声,你当记头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武夫人气得只剩下冷笑了,「能耐,能耐啊,国公府的刁奴可真能耐啊。」 落家那群人见状,更是不敢上前了。 第219章 满姑姑我不能没有你 满姑姑骂过武夫人,眼睛一转,扫过已经面容灰白的夫人们,「还有诸位,你们的官人在朝廷里头,当个清清白白的官,替朝廷办差,供着你们福禄荣华的日子,你们却跟着武家那刁妇过来闹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国公府,也是豫亲王府,是太上皇当年的潜邸,你们来豫亲王府闹事,是要把你们家的官人拉下来吗?」 一番话,说得在场夫人心惊胆战,纷纷站起来告罪。 其实方才落姑娘那连番诘问,她们就知道情况不妙了,听起来确实很丧德行啊。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啊,没想到当场就闹起来的,而且落家的那些人闹得跟泼妇似的。 真是丢了大份的。 武夫人见大家都起来告罪,一个个畏畏缩缩连个奴才都怕了。 不禁沖满姑姑怒道:「你吓唬谁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座的夫人,哪位家里没有在朝为官的,朝廷官员的家眷,怎容你来辱骂?你仗谁的威风啊?」 「仗贤贵太妃的威风!」满姑姑勐地转头过去,恶狠狠地盯着她,吓得武夫人当场一滞。 「仗着老身还是宫中女官的身份,仗着老身有太上皇的旨意,叫我来国公府护着姑娘。」 「也仗着一个理字,是个人都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来,拱火,闹事,唯恐天下不乱,今日这事,姑娘不追究你,但我老满不饶你,话我上次已经说过了,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武夫人冷道:「哦?你要如何不饶我啊?你莫非还想叫人打……」 「啪!」 「啪啪!」 三巴掌,清脆地落在武夫人的脸上,打掉了她最后的话。 诸位夫人都惊呆了。 武夫人捂住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满姑姑打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她虽不是命妇,但武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 她小姑子嫁给了魏国公。 她的女儿嫁给了蜀王为侧妃。 她夫婿和儿子都在朝为官。 她却被一个刁奴打了。 京中便不曾有过这样的事。 她浑身颤抖,「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满姑姑冷凛地道:「打了,有不服的,叫你家相公来找我,还有诸位夫人,如果觉得老身我骂得不对,也叫你们家官人儿子过来找,老身我在此恭候。」 武夫人咬牙切齿,「好,你且等着,你等着。」 她甩了袖子便往外走去,强大的羞辱让她浑身被怒火席捲,「我不信,本夫人还惩治不了你一个恶奴,我这就去蜀王府找王爷来。」 武夫人一走,诸位夫人也都急忙起身告退。 满姑姑道:「诸位刚才都在这里听着我家姑娘说话的,姑娘已经很客气,是他们不依不挠,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可以不说,但若对外说的任何一句话,要对得住天地良心,我家姑娘是怎么说的,你们便怎么说,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我也不依。」 诸位夫人都点头,她们都觉得晦气极了。 方才落姑娘说武家嫁到蜀王府那位妾一直在闹,这迟早也是要闹出问题来的,贵妃岂会容她这般闹呢? 今日真是押错了宝,还想着帮衬一把好在贵妃面前露脸呢。 丢脸就有。 唯一的一点好处,那就是见证了今日这场闹剧,以国公府的是非来薄个人情,也能多跟几位官眷来往的。 反正照着说便是了。 国公府正厅,便只剩下落家的那群人了。 满姑姑看着落二叔,「方才,你说你有资格承爵,对吗?」 落二叔有些怕她,但利益攸关,他还是强硬地道:「没错,我与大哥乃是嫡亲兄弟。」 满姑姑道:「好一句嫡亲的兄弟,敢问一句,落大将军的丧事你负责办的吗?」 「这……」 "还是你办的?"满姑姑看着落三叔,落三叔也没敢说话。 眸光再从他们一个一个脸上巡梭过来,「说自己过继的那位哥儿,可曾披麻戴孝?可曾捧牌担幡?可曾守过头七,二七和三七?可有饮过丧酒?可曾扶灵安葬?清明寒食可有祭拜?可有在家中设下令牌,日夜香火?」 两位哥儿,嘴唇翕动,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 「还有诸位亲人们,可曾帮忙筹办丧事?可曾于街坊邻里乡亲父老面前承诺照顾兄长遗孤?可曾听到过侄女半夜的哭声?」 满姑姑一番质问,再冷冷地道:「都没有,对吗?但可有掠夺房产?可有欺负孤女?可有打骂驱赶?可有变卖首饰绸缎?」 这番话,依旧是无人回答,不是他们觉得羞愧,而是他们没有词可以说。 李湘萍被打了一巴掌的,心头依旧愤怒着,见她还不依不挠,偏生自己也无法反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欺负人了,你们太欺负人了,落锦书你好狠的心啊,连自己的亲叔叔亲哥哥都不认了。」 「来人!」满姑姑当下寒了脸,「备下马车,把他们全部送回武家去,要哭要闹的,别阻拦,让他们满大街哭去。」 国公府的人行动迅速,紫卫队和红狼队到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一番驱赶,全部被撵了出去。 他们还叫嚣着说过继的事,满姑姑就一句话,「带着族谱来,否则一概不认。」 马车备下了的,从马车的规模看,国公府也是妥妥的大户人家啊。 这好大的一家子人,府中是有足够的马车送他们走的。 马车直接就拉到了武家大门口去,卸下了人之后便走了。 落家的人全部都懵了,没想到竟真被赶了出来。 而武家的人也都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叫他们进来。 但也不用叫,他们在京城本也没有亲人了,见门开着便都进去了。 满姑姑骂完人之后,喝了一杯茶润了嗓子之后,才回去禀报姑娘。 锦书不等她禀报,便笑着说:「我都听见了,满姑姑,我不能没有你。」 骂人的事,她远远不如满姑姑。 满姑姑战斗力爆表啊! 满姑姑气恼得很,「老身还真盼着他们能回我几句嘴的,我问的那些,说一个有的,也没叫人这么生气,出事的时候躲起来,有好处就来凑,什么玩意?」 她看了姑娘一眼,「姑娘不气么?」 「气,当然气,但你都给我出气了,所有的气都消了。」 锦书着实是开心,听满姑姑骂人,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比辛夷说笑话好多了。 第220章 武浅浅要用点手段 满姑姑叨叨了几句之后,便转身去了。 锦书叫了周元进来,让她去请敏先生,把今晚的事告诉他,小报造起来。 他们懂得找几位夫人起闹,那她就找全京城的百姓一起起闹。 这是一场陋习恶俗与伦理道德的拉锯战。 吃绝户在老百姓听来,虽然觉得有些惨,但是他们能接受。 因为并非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最好便是把这件事情的过程,恶劣程度,隐含着的人性的恶,一点点地掰开给他们看。 「今晚我们说的话,你记得吗?若不记得的,多问几个人,务必字字句句还原。」 周元问道:「打人的事也要说吗?」 「要说,否则影响读者的爽感。」 「爽感?哦,爽感,明白了。」 周元基于不懂不要问,一问显愚蠢的道理,自己理解了姑娘的话,便福身退下了。 敏先生听完之后,气得不行,决定亲自出马,撰写这一篇稿子。 晚上加班加点,写好之后立刻叫人送去印刷,而且要加量,绝对好卖。 这也是能赚一波大的。 而那位武夫人去了蜀王府堵云靳风,要请云靳风为她出头。 云靳风最近烦躁得很,府中终日不得安宁,武浅浅像个疯子似的。 第一天没进新房,她就开始闹了,之后用过各种手段,都不凑效,便日日在屋中打侍女小厮。 见这法子不凑效,便又开始各种温柔围堵,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她武功高强,侍卫根本无法撵走她,他沖她大发脾气,她就脱她的衣服企图以色来诱之,或者逼之。 没见过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去找王妃,但王妃以养身子为由,不管此事。 后院的事,王妃不管,让他来管,岂不可笑? 现在,听得说武夫人叫她去找落锦书麻烦,气得他都笑了。 「你们女人的事,让本王去掺和?什么混帐话?」 武夫人诉说了自己的委屈之后,却没想他会这么说,以为好歹是要安慰一下,「殿下,国公府欺人太甚,那满姑姑还敢动手打我,你看我的脸……」 云靳风厌恶地道:「本王看你的老脸做什么?」 武夫人简直不敢置信,气得嘴唇哆嗦,「王爷,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我女儿都嫁给你了,我是你的岳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云靳风眼底充满戾气,「什么岳母?你嘴巴放干净点,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岳母。」 云靳风骄矜惯了,素来谁的面子都不给,武大人亲自来,他一样甩脸子,更不要说武夫人了。 武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天啊,你这样说太过分了,怎能这样说话啊?我女儿是蜀王府的侧妃,写进了玉牒的,她有名分,不是什么外室小妾……」 云靳风翻翻白眼,「写进玉牒有什么了不起的?本王的正妃只有一个,岳母也只有一个。」 「你怎么能这样说啊?你太过分了。」武夫人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本以为就算再不喜欢浅浅,可名分已定,该认的也会认。 可他压根就没当回事。 「比你们过分吗?你们武家是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 云靳风越说越生气,「本王如今禁足在府中,你却叫本王去给你出头,你是故意来讽刺本王吗?本王也是闲的,出来见你这一面。」 说完,便直接起身走了。 武夫人今日所遭受的羞辱,简直超过了她以往多年的总和。 她在娘娘面前,便夸下了海口,说一定会把那落锦书整得贴贴服服。 她多年横行内宅后院,纵然名声不好,但也因为她足够横蛮,京中夫人们反而是不敢太得罪她。 她要对付一个人,几时有办不到的? 聚合一堆人说一些坏话,极尽挑拨,这是惯常的手段。 一般人家,都是能解释便解释,不能解释的,便告罪求饶,送些礼物但求平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所以,她开始压根也没把落锦书放在眼里。 以为这样的手段,随意都能拿捏住她。 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纵然是许给了萧王殿下,但这恰恰是不能被败坏名声的,她会比旁人更加的爱惜羽毛。 可哪里想到她竟然直接发难,纵容府中下人动手,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哪家夫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动手打人,这是野蛮人才有的行径。 所以她急忙便到了蜀王府,想着这是多好的藉口,让蜀王府派人去大兴问罪之师。 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云靳风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还反过来羞辱她一顿。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落锦书才是他的敌人? 武夫人憋着一肚子的火,去了后院找武浅浅。 武浅浅整日发脾气,见母亲来了,不禁诉苦,「母亲,您想个法子,叫贵妃娘娘为我出头才是。」 「这种事,怎么能叫贵妃出头?你也是,连个手段都没有吗?」 武浅浅悻悻地道:「我纵有万般的手段,他不来,我能如何啊?前几日,日日都跟着他,缠着他,他便越发讨厌我。」 「那他不来你这里,可有去邀月居?」 「每日都去,但是邀月居那贱人竟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以养伤为名,不留他过夜,可纵然这样,我也没有机会啊。」 武夫人厉声道:「这怎么行呢?他不来,你就去邀月居找那位,她不是王妃吗?让她劝王爷过来,身为正妃,这是她的本分。」 武浅浅神色更恨了,「我连邀月居门口都进不去,那丑贱人把邀月居布得跟铁桶似的,见我走近一步,立马就有人过来请我离开了。」 「你傻啊?你说进去请安,说敢拦着你?她们的武功,能有你厉害?」 武浅浅道:「那我暂时也不好动手啊,殿下还没宠幸我,但凡宠幸了,你看我怕不怕她。」 武夫人听着也犯愁,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憋屈。 本来把女儿嫁到王府来,日后云靳风当了太子,当了皇帝,再怎么,浅浅也是个贵妃。 且如今只有一正妻,还没有别的侧妃姬妾的,最容易得宠,再生下儿子,地位就稳固了。 如今若不行,等过些日子,再有侧妃姬妾进门,便更加难办了。 第221章 小报 武浅浅说了自己的委屈,才问她,「母亲今日怎么来了?」 武夫人眉目横怒,「本来叫殿下给我出口气,谁知道……」 实在是忍不住,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她听,末了,道:「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尽快怀上孩子,母亲看他的态度,浑没把我们武家放在眼里的。」 武浅浅怒道:「她竟然敢打你?落锦书是不要命了吗?我找她去。」 「你找什么啊?这事用得着你?」武夫人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埋怨道:「你如今首要的事便是尽早怀孕,别的事母亲会处理的。」 她咬牙切齿,「不就是一个落锦书吗?今日算是轻看了她,但明日我要满京城的口水,把她淹死。」 今日那些夫人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但不要紧,如今与皇室成了姻亲,只要她下几个帖子,请些宗室命妇来,她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把落锦书给毁一遍,叫皇室瞧不起她。 只要没人拿她当回事,看她日后如何逞萧王妃的威风。 武浅浅却还是怒不可遏,「她是什么东西?敢打我的母亲,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以为我们武家是好欺负的。」 「她如今怕什么啊?国公府是太上皇赐给她的,又即将婚配萧王,飞上枝头了。」 武浅浅呸了一声,「飞上枝头,她也是乌鸦,是山鸡,怎变得了凤凰?」 「是山鸡也好,乌鸦也好,总之攀上了高枝,若是往日咱巴结一下也成,可如今娘娘不喜欢她,就要想个法子叫她不自在,不安生,这才让娘娘高兴的。」 武浅浅悻悻地道:「换做往日也不巴结这样的人,我最厌恶这种小人得志,母亲,殿下那边你别怪罪他,我总有法子叫他来我房中的。」 「你有什么法子?」武夫人问了一句,翻了个白眼,「不还是用药么?这是下下之策,对付你爹这样的人可以,他是亲王贵胄,只怕事发之后要发怒的。」 武浅浅烦躁地道:「那我还有什么法子嘛?他都不来,但凡来一次,叫他瞧我模样身段,我便总能留下他的。」 武夫人想着也真是没法子了,便道:「那药霸道得很,你不能用太多,否则的话,真怀上了那孩儿也不能要的。」 「我有分寸的。」武浅浅道。 武夫人又道:「邀月居那边,你还是要想个法子震慑一下,莫要叫她以为能骑在你的头上,她是正妃又如何?王爷原本是厌弃了她的。」 武浅浅恨声道:「就是因为她现在恢復了容貌,否则殿下哪里会愿意看她一眼?我问过尚妈妈了,以前殿下到邀月居去,都是要她先下了帘子,带上面纱,才肯进去看孩儿的。」 武夫人心念一动,「她不是要养身子么?你想个法子把那孩儿要过来养在你的身边,殿下总要看孩子啊。」 武浅浅面容一喜,「还是母亲有主意。」 武夫人想着便激动了起来,「如今是年底了,过几天便休朝,陛下肯定想见孙儿的,如果孩儿在你身边养着,你就可以进宫去拜见陛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武浅浅道:「只是邀月居那位未必这么顺当把孩子给我,我还要想个法子才行。」 武夫人伸手压了压脸颊,还觉得刺痛不已,「那还不简单的?直接带过来,她若过来问的话,你就说体恤王妃养伤,不给她就是,你武功高强,她们还敢来抢不成吗?若殿下干预此事,你也这般说就是,等王妃养好了身子,你会把孩子送回去的。」 「就怕殿下发怒。」 「发怒不是更好吗?闹起来我才好在贵妃面前说话啊,贵妃必定是希望他后院安宁的,咱们在他面前说不上话,但贵妃可以,我们要多仰仗贵妃才行。」 武浅浅想着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确实也可行。 她自问武功不会比府中任何一个人差,邀月居里那些侍女虽是于星芒送过来的,懂得武功,但花拳绣腿自不必放在眼里。 武夫人也不多言了,再叮嘱几句便回了府中去。 殊不知,回到府中却见落家那群人都在。见她回来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武夫人头都痛了,不禁生气地道:「你们为什么不留在国公府啊?肯定是死赖在那边的,你们走了,以后要再进去就难了,怎么那么蠢呢?」 李湘萍见她发怒,不禁也惶恐了起来,「不走也不行啊,那恶奴太可恶了,还打人。」 武夫人气道:「他们打人,你就倒在地上躺着,懂不懂啊?我千辛万苦送你们过去,还被羞辱了一顿,结果你们就这样走了,真是气煞我了。」 李湘萍嗫嚅道:「也不是我们自己走的,是他们叫了护卫逼我们出去,还动手了,国公府的马车直接把我们送到这里的。」 她把脸颊往武夫人的面前凑,「您瞧,脸颊都给我打肿了,您不也瞧着么?」 武夫人看着她的脸,不禁气得肺都炸了。 这什么人啊?话都不会说了。 你被打了一巴掌,我被打了三巴掌,你还敢在我面前哭诉被打了。 武夫人气得当场说不出话来,扭身就走,吩咐了府中的下人给他们暂时安置,明日再想办法。 今日发生的事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口气她咽不下! 武夫人一晚上没睡觉,就想着如何对付落锦书。 但凡有得罪她的人,她都会彻夜不睡,想办法对付。 只不过,以往凑效的,如今却不行了。 第二天一早,府中的下人便匆匆忙忙送来小报,小报里把国公府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写了下来。 而且,在场的有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巨无遗细。 甚至,连她被打了三个耳光的事都详细地写了。 武夫人看完之后,气得嘴巴都歪了,一拍下小报,「落锦书,本夫人与你不共戴天。」 国公府。 「写得这么详细,武夫人一定气得嘴巴都歪了吧?」锦书吃着早餐,面前摊开小报,看三遍了。 「不得不说,敏先生的文笔是真的好,代入感太强了。」 「还有满姑姑这段,哇,拍案叫绝啊……只是把贵太妃写出来,会不会不好呢?」 小报里把满姑姑的话百分百地还原,包括了说贵太妃这一段,说她仗着贵太妃的势。 第222章 暗疾出院 满姑姑在一旁扇着热汤,这是殿下吩咐的,每日早膳给姑娘喝一碗汤,手脚可以暖一整日。 扇凉了一些,端到姑娘的跟前,「上回去坐仙台,贵太妃与我私下说了话,若有必要,拿她名头出去招摇撞骗,说她在百姓心里头,还值得几两银子的。」 锦书听了这话,不免感动,「她待我真好。」 「那肯定的,你是她小宝的未婚妻,她肯定得护着您,快喝汤。」 锦书抚着腹部,「你先给我尝一口,我觉得今日的齁咸。」 「怎么会咸?今日早膳都是我做的,这汤也是我炖的,居大夫开的方子,暖身健体,拢共就这一碗。」 「那你先尝一口,我怕咸了。」 满姑姑皱眉,咸了么?莫非是人老了,做菜都忘记放几回盐了。 她拿勺子喝了一小口,味道鲜美得很,「不咸的,快喝。」 锦书笑着道:「你喝过的,我不喝,你喝。」 满姑姑跺脚,「又耍滑头,不行,一定要喝了。」 锦书已经起身了,「今日暗疾可以正式出院,我去瞧瞧他。」 说完一熘烟跑了。 满姑姑在身后喊着,「别跑啊,刚吃了早膳,跑什么呢?喝汤,唉,喝汤啊!」 「你喝,需要补身子的是你,不是我!」很远,传来姑娘爽朗的声音。 满姑姑嘆气,骂道:「真是惯得她无法无天了。」 眉目里,却尽是欢喜。 暗疾今日如临大敌。 警备的眼神盯着辛夷,昨晚她就说过了,今日可以离开国公府。 她特意强调,今日一大早,会送他的衣裳过来,换下如今这一身。 她帮他换。 不需要! 不需要! 不需要! 辛夷忙里忙外,给他看过伤口,又把昨晚开好的药重新包一次,写下医嘱。 未来比较长一段日子,暗疾都是药罐,药不能停。 所以,一定要分类好,免得他吃错了药,心脏抽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弄好了药,把昨天输入的数据检查一次,再出帐单。 还好,不算很贵,五百多两银子,换一个人工心脏,超值了。 要扣回之前找零的钱,那还得再算一次。 弄好之后,回头看他瞪着眼睛,不禁喝他,「还愣着做什么啊?今日出院,还不换衣服?过了时辰,要多算一天的钱。」 暗疾一怔,气得很,「你昨晚说帮我换的。」 「你是小孩吗?还要我帮你换。」辛夷指着屏风,「衣裳在那边,自己进去换。」 暗疾委屈巴巴地起身,拖着腿慢慢地挪过去,「你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说,弄得人家怕了一整夜的。」 「什么做不到?你自己换不了吗?我叫刘大安进来帮你换。」 「不要!」暗疾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辛夷过去扶了他一把,「我就说叫你多下来走走嘛,你看现在都走不利索。」 把他扶到屏风后,辛夷转身出去,「我喊姑娘过来。」 门外传来总司的话,「不用喊,我在外头等着,换好衣裳我就推门进去。」 辛夷觉得总司贼兮兮的,自从云少来下聘之后,她终日咧开嘴巴,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牙齿白。 自己恋爱,就看谁都觉得暧昧。 暗疾换好衣裳出来,拿着病号服,「这衣裳瞧着好丑啊,谁的?」 「你才丑。」辛夷瞧了他一眼,倒是不丑,就是瘦了点,可怜,人都瘦一圈了。 锦书推门,背着手道貌岸然一副的样子,「都弄好了?」 偷听挺过瘾的。 「姑娘!」暗疾拱手,面容端正起来。 锦书飞快地看了辛夷一眼,又看向他,「瞧着气色不……有点苍白,回去多养养。」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暗疾拜下,又看了辛夷一眼,那些小心思小情绪都没了,认真且郑重,「辛夷,谢谢你,这些日子你照顾我,辛苦了。」 「不辛苦,你没事我就高兴。」辛夷望着他,破破烂烂的暗疾仔,又变回正常人了,真好。 这句话让暗疾眼眶有些发红,怔怔地望着她。 辛夷却已经开始催促了,「快走出去这个房间,咱就算出院了。」 「哦,那快走。」暗疾虽然觉得多算一天的钱不打紧,但是辛夷似乎很紧张,弄得他也紧张起来。 辛夷扶着他到了门外,只见眼前黑色的影子一个一个地掠过,然后一个一个地消失。 是影子卫。 旁人瞧得眼花缭乱,但辛夷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觉得多此一举的,闪什么啊?她都瞧见了。 刘大安站在病房面前,问道:「暗疾可以走了?」 「刘大夫!」暗疾瞧见他,神色复杂,但还是拱手行了个礼。 「插管的地方还痛吗?」刘大安关切地问道。 暗疾顿时内牛满面。 是刘大夫帮他拔管的,刘大夫还给他的它上了点药水,说有点点发红。 「告辞!」牙齿一咬,跌跌撞撞地往石阶下走去。 他被辛夷看过,跟沈仞睡过,被刘大夫遛过,这黑歷史成为了他胸口永远的痛。 辛夷追上去扶他,自顾自地道:「萧王府的马车应该来了,我看看是不是敏先生亲自过来接你,可以顺便把帐单给结了。」 一路出去,叮嘱他如何用药,说了三遍,直到他说记得了,这才止住了话。 敏先生没有亲自来,来接的是蓝寂。 蓝寂如今只负责这些跑腿的活儿。 「辛夷。」蓝寂过来扶暗疾的时候,跟辛夷打了一个招唿。 辛夷道:「蓝寂,你眼睛和脸都有些发黄,晚上睡不着吗?注意休息。」 「谢谢!」蓝寂没想到辛夷会关心他,辛夷之前都不理会他了。 「让居大夫给你把脉。」辛夷说。 「好!」蓝寂伸手过来,拨了辛夷肩膀上的落叶。 暗疾一把拉住蓝寂的手,「走吧,这么冷的天,让我一个伤者在这里吹风,太不厚道了。」 蓝寂以为他冷,连忙脱下披风给他,再扶着上马车,刚要回头沖辛夷挥手道别,暗疾催促,「走吧。」 锦书今天净看戏了。 但不得不说,心里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辛夷在暗疾差点死的时候,显得十分紧张,那种感情不是单纯对病人的感情。 但是,现在她忽然又正常了。 反而是暗疾不正常了。 这个机渣,往池塘里扔了一颗石子之后,拍拍屁股走了。 她转身,去看云沐风,心里想着,敏先生和少渊怎么不来呢?找那明三爷谈过了吗? 第223章 送点饭菜给殿下 云沐风手术之后,心情很差。 他觉得很痛。 其实是麻醉药过后,他伤口痛,刘大安跟他解释过好几次,说这个是正常的,过两天就不痛。 但他还是觉得很痛,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刘大安给他用了止痛药,只是看样子对他没什么用处。 锦书过来看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比较惊恐,比较低落的情绪里。 锦书看了一下伤口,昨晚也看过手术之后的片子,一切都很好啊。 「怎么回事?」她把刘大安拉到门口问道。 刘大安也很无奈,「昨天手术之后,他还很开心的,说这以后腿好了,就可以带他爱人出去玩之类的,但昨晚开始就不对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是麻药过后,开始不对劲吗?」 「应该是的,差不多是那段时间前后吧,但说真的,没这么痛,他有些夸张了。」 「骨头嘛,肯定痛的,先查查各项指标。」 「查过了,给他用了点药,让他睡过去之后,开系统检查的,指标都很好啊。」 锦书想了想,「或许,是这样的痛,触动了他心底深处的恐惧,他被打断腿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痛的,你留意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告诉我。」 「好的,总司。」刘大安应道。 锦书又进去看看他,安慰了几句,「你信我,明天就不会痛了。」 「好。」云沐风应了一声,眼神充满了感激。 但是他还是不安心的,他说完谢谢之后,表情显得依旧痛苦凝重,眼底也似乎笼了一层浓雾。 锦书觉得回头还是要找少渊问问他的情况,宁妃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被打断腿的。 原先没觉得有问题,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曾经受过的心理创伤。 二十来岁,很年轻,没有那么坚强的。 马上过年,府中开始大扫除了,张灯结彩。 春联是必须有的,这里没有印刷品,都是手写的。 除了大门,各处院落也需要张贴,紫衣便说要回一趟萧王府拿春联。 锦书道:「出去买就成了,春联用不着回去拿。」 紫衣道:「出去买可不行的,回头被敏先生知道了要骂死,每年的春联都是他自己写的。」 「这么多,写得过来吗?」 「怎不行?两个月之前便开始写了,得空就写。」 锦书失笑,「那好吧,你顺便问问殿下是否得空,如果得空便来一趟。」 少渊这两天忙了起来。 陛下与内阁决定废三衙司,改设统军都督府,由少渊出任左都督,依旧掌管军司大事。 而京军虽在都督府管辖之内,但禁军和殿前亲卫将从京军里分离出来,成立正式的禁卫军,云靳风为正统领,梁时为副统领。 同时,原来的十二卫队也归纳御前亲卫兵,一併由云靳风统帅。 如此,京军的主力就分离了出来归纳到了云靳风的麾下。 少渊名誉上虽然还掌管兵马,但京中的军事力量被抽走了大半。 而地方军五营也依旧由都督府调派,但是,各地驻军的总兵也不是全部臣服于他。 兰宁侯便是青州卫营的总兵,他是云靳风的岳父。 这样的改制,少渊和朝中的文武都不好反对。 因为,这是太上皇朝时便提出的改兵制议案,当时太上皇想把禁军和亲兵掌握与京军分开。 这样的话,京军和地方驻军你的功能就是一样的,保家卫国。 而禁军和亲卫则是负责京师和殿前治安。 但当时没有落实,太上皇便病倒了,这事一拖再拖,到后来太上皇把兵权交到了落大将军和云少渊的手中。 当时云少渊主要是负责京军和禁卫,落大将军负责地方驻军。 可落大将军战死之后,全部大权都到了云少渊的手中。 君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呢? 这样一改,少渊在京中的势力大大削减,且禁军与亲卫大权都落在了云靳风的手中。 但这样一改的话,高林的巡防营与五城兵马司衙门,则归到了都督府去,直接听命于少渊。 这也是当年太上皇议案中的一部分。 景昌帝本不同意,但是,如果要推行改制顺利进行,这部分必须要照做,才不必重开内阁商议。 所以他最终只能同意,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禁军和亲卫及京中十二卫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云少渊的京军一般不动的,能支使的是五城兵马司和巡防营。 但五城兵马司是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便属于军事机构,也没多大用处。 巡防营的职能差不多。 而五城兵马司五位主官,都是魏家与郎家的人,所以,景昌帝想了想,也觉得无所谓。 但是! 但是少渊接受了改制之后,迅速罢免了五城兵马司五位主官,且把巡防营与兵马司合併,由高林出任总兵,底下再提拔起几个人来,负责东南西北中的衙门。 少渊是一天之内,完成了所有的罢免与任命。 魏国公翌日早朝,当即参奏他没有跟吏部和兵部商议,便直接罢免朝廷官员,专横独断。 但是,少渊甩出一大堆的罪证,原先五城兵马司渎职,且虚报开销,骗取银子。 这些罪证,影子卫早就收集了,但是少渊迟迟不动,就是用来此刻反制的。 五城兵马司既然是归了军部管,那么他就有资格不上奏,不经吏部与兵部,直接罢免。 而且,他也有权提拔将领,只需要知会兵部和吏部一声就好。 今日一早,他已经派人到吏部和兵部去告知,只不过,却先被魏国公参了。 这一场朝堂博弈,夺权之争,在傍晚锦书从敏先生口中得知的时候,也已经被淡化得像抢头香这么简单了。 但锦书知道,过程一定兵不血刃,十分紧张。 敏先生说殿下还在都督府那边加班,问姑娘是否要过去陪他吃顿夜宵什么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年二九便要休朝了,他还这么忙啊?」锦书不禁心疼,原先他还说特意余出时间来筹办婚事的。 「没法子,本以为过了年才有动作的,结果过年之前便办了,好在我们早有应对,但忙上几天也是要的。」 锦书犹豫了一下,「我去大都督府,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敏先生道:「没事,叫紫衣带着您从侧门进,他这几日也没好好吃饭,说是都督府的饭菜不合胃口,叫满姑姑给他做一些。」 说完又嘆气,眉目悲悯,「他也没别的喜欢,就这口吃的讲究些,尽量满足他。」 第224章 问问少渊 晚些,锦书提着食盒,与紫衣一同前往大都督府。 这是一座雄伟威严的建筑,坐落在皇城西北角上,距离宫殿很近。 紫衣介绍,这一带就是大燕的权力中心,三书六部,各处要紧衙门都在这里。 她们从侧门进去,便在少渊的办公厅里等着。 办公厅比较凌乱,东西乱七八糟的,案上的东西也散落一地,显然今日这里有过一场怒气的宣洩。 紫衣问了领他们从侧门进来的护卫,才知道今日殿下在这里发了一通脾气,倒是也没沖谁,就是无缘无故地摔了东西的。 「没沖谁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不信的。」紫衣可没见过殿下失控发火,便再愤怒,也能隐忍住的。 「真的,这两日心情很差了,砸了东西不说,还连饭都不吃,如今还在议事厅和各大武将官员饿着肚子议事呢。」 紫衣笑着道:「那不是巧了么?我们姑娘带着饭菜来的,你去请一下。」 护卫瞧了锦书一眼,摆摆手,「可不敢的,这里是都督府,不容外人进来的,也是看在紫大人你的份上,这才开了侧门,若叫都督知道只为送饭菜来,怕要更生气的。」 紫衣道:「不怕,只管去说,有什么我担着。」 「不行,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吧,等都督议完了事,我在去报。」 护卫说完便走了,他是巡逻和驻守的,可不能玩忽职守。 今日才有人送了饭菜过来,都督直接命人撵了出去,这晚上又来一个,若不是紫卫队的指挥使,他都不会放进来呢。 紫衣便想亲自去请,但锦书叫住了她,「不要去,办事要紧。」 紫衣有些意外,道:「我以为您会说吃饭要紧的。」 在未婚妻眼里,天大的事,都还不如未婚夫吃饭重要,话本都是这样的。 锦书点头道:「吃饭当然重要的……但是,有要紧事办,那就先办事。」 加班重要,工作重要。 锦书在某段时候,也曾经是工作狂。 她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把桌子上的文件也给整理了一下,紫衣见状,也过来帮忙。 收拾完,她们便坐在椅子上等。 议事厅。 少渊这两天都在整合都督府上下的官员和人手问题。 以前巡防营和五城兵马司都归禁军,但现在分开了,那么就要把工作重新安排一次。 过几日便要休朝,所以年前务必整合好。 大家也着实有些乏了,少渊便让他们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吃点东西。 他也不知道锦书来了,喝了一杯茶便走了出去,想着在前厅走走,散散闷气。 却见护卫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道:「都督,卑职有事禀报。」 「什么事?」 护卫道:「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前,紫大人带着一位姑娘前来送饭,如今在您的后衙等着呢。」 少渊声音扬起,「什么?」 护卫以为他生气,急忙解释,「都督息怒,卑职是见紫大人带着过来的,这才放……」 话没说完,只见影子一闪,护卫诧异地抬头,殿下呢? 锦书和紫衣约莫半个时辰,才听得外头有脚步声响起。 紫衣往外瞧了一眼,立刻站起身,「回来了。」 锦书都几乎睡着了,听得紫衣说回来了,急忙便睁开眼睛。 少渊几乎是一路小跑来的,气人得很,锦书给他送饭来,竟敢不报。 「殿下!」紫衣拱手,「姑娘给您带了饭菜……」 「行,你出去。」 紫衣哦了一声,识趣地出去,且把门给关上了。 锦书站起身,还有些睡眼惺忪,瞧着他却有些发笑。 他没穿披风,一身紫色官服皱巴巴的,衣摆子塞了一块在腰间,露出云头黑色朝靴。 头髮也有些乱,下巴胡茬冒尖,脸色明显是熬过夜的,符合加班狗的气质。 只是依旧俊美…… 没等认真看,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被一股力量裹挟着往前倒,倒在了他的怀中。 好几日没见,隔了几个春秋似的。 到底是都督府衙门,办公务的地方,也不至于没了分寸,抱一下之后便放开了她。 「我见你都睡着了,你累就不要亲自来。」他牵着她去坐下,「我在这里吃喝都有的。」 锦书挣脱他的手去打开食盒,「敏先生说你吃不好。」 饭菜还是热的,底下有开水暖着,且食盒也密封,能保温。 「吃不下,也不饿。」他瞧了一眼食盒,当即又改了口,「现在可饿得要紧了。」 他过去张罗,把饭菜端出来,不多,两道菜,一碗米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米饭是用小陶罐闷着蒸的,香得很,少渊用筷子扒开,果然看到里头有细碎的腊肉粒和小碎香信。 「满姑姑做的,对吗?」少渊眉目里都有光了。 这样的天气,吃上一碗腊肉饭,好高兴啊。 而且这样的陶罐蒸饭,腊肉要放在饭中间,这样既能和米饭的香味搭配恰当,又不会太过肥腻。 「是啊,她亲自给你做的。」锦书把菜摆好,「快吃。」 「你吃了么?」他问道。 「我吃过了,你快吃。」锦书支着下巴,忙起来的男人真的好迷人啊,「我看你吃。」 少渊吃了起来,他吃饭很斯文,修长的手指握住筷子,动作是十分标准的,夹菜的时候慢条斯理,吃的时候也是细嚼慢咽。 看他吃饭,也着实是一种享受。 方才进来的时候,还有狂气未褪,可如今便半点都寻不着那份狂气了。 等吃完,碗里的米饭一粒不剩,菜却还有一大半。 锦书问道:「不好吃么?这点都没吃完。」 「好吃啊。」少渊放下了碗,「但不能多吃,你不是说了么?我胃不好,要少吃多餐。」 锦书记得是这样说过的,他真的好乖啊。 收拾了一下,锦书问道:「方才我来的时候,这里乱糟糟的,我听说你发了火,是不是工作不大顺心?」 少渊摇头,「没什么不顺心,差事多费点心思总能办好的,是五城兵马司那边,纪律松散,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沖兵马司啊?我听那护卫说你没沖谁,只是自己发了一场脾气,我还纳闷呢。」 「我也没有直接沖兵马司的官员发火,但发这么一场脾气,能让都督府所有的官员都夹着尾巴,兵马司也自会对号入座。」 是手段上的事,锦书便不问了,问起了云沐风的事,「我记得你之前说宁妃是被魏贵妃杖杀的,谨王的双腿也是那个时候残疾,这是怎么回事?」 第225章 还有姑娘给他送饭 她问着的时候,便顺势把自己的茶水送过去给他。 「这事啊,」少渊望着她的杯子,伸手接了过来,这是她喝过的,「问老敏或许会清楚一些的。」 「敏先生啊?」锦书有些惋惜,「他今晚来了国公府,早知道他清楚一些,我问他就好。」 敏先生肯定知道得清楚一些,谁不知道呢? 但她想见他了,送饭的藉口太牵强。 「但不要紧,我也知道大概的。」少渊喝了一口茶便放下,手指停留在杯沿上。 那有淡淡的唇脂印。 恰好就是他刚才喝的地方,当时没留意。 这美丽的错误,让他心头仿佛被羽毛撩了一下。 「行,你说说。」锦书观察力惊人,也发现了,但装作没发现。 少渊回忆了一下,毕竟是宫里头后妃娘娘们的事,他并非全然清楚且也没有全部记在心头。 他后来会关注一下,是因为牵涉到了皇子且闹大了。 还因此封了谨王。 事情没有过去很久,是原主锦书进京之前的事。 约莫也就是一年多。 宁妃出身不错,家中父兄都有在朝在地方当官,虽算不得十分显赫,却也系出名门。 宫中出身好的嫔妃,能生下皇子的只有宁妃一人,当然还有魏贵妃。 宁妃是在潜邸的时候就进门了,且先于魏贵妃。 宁妃和皇后差不多是同时有孕的,皇后要早一个月。 按照当时的情况,皇后的孩子如果生下来,是儿子的话就是嫡长子。 女儿则为嫡长女。 这部分少渊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并未详细地说来。 「内廷是忽然动手的,是得了魏贵妃的懿旨,拿下了宁妃和大皇子,且钟琪宫里所有的人全部杖杀,一个都不留。」 「杀了钟琪宫的人之后,魏贵妃再下令杖死了宁妃,云沐风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他的母妃被打死。」 「而他自己也获罪,打了五十大板,打的时候他哭喊着挣扎过去抱他母妃,所以板子落在了他的双腿,左腿尤其严重。」 「听敏先生打听回来的描述,说当时钟琪宫外,血流成河,整个殿内,连宫女太监和两名刚入宫的美人也一同杀了。」 锦书浑身血液往脑袋里沖,「太残暴了,犯了什么错啊?」 少渊迟疑了一下,道:「罪名说是大皇子带外男入宫去,给宁妃……享乐。」 锦书骂道:「这样荒谬的罪名,狗皇帝竟然相信?真是打轻他了。」 当日在宫中,该揍得更狠一些才是。 「本来,大皇子也要死的,五十大板就是奔着要他命来的,但他却挺过去了,被关在了宗人府,而此时我们还不知道此事,因为整个钟琪宫都封了,太上皇的干坤殿也距离甚远,更无人敢报过去。」 「是皇嫂救了云沐风,她从来都不干预后宫的事,唯独这一件,她出面了,她说事情太大,必须严查,下令当时的禁军统领梁时去调查。」 「魏贵妃压根就没防着她会出面,毕竟她什么事都不管的,等她知道,梁时已经领皇后懿旨开始调查了,且有了眉目,她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本是子虚乌有的事,经不起调查的,结果就查出当时云云沐风带进宫的,只是一名老大夫,都七十多岁了,宁妃当时有顽疾,太医救治无效,云沐风这才从外头寻的大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调查清楚之后,禀到了御前,贵妃便杀了报信的太监,然后哭着说自己轻信了有居心的太监,那太监原本被宁妃责骂过,怀恨在心,才会编派宁妃的,而陛……狗皇帝竟然也信了她,冷落了几日,把云沐风从宗人府放出来,为了补偿才封为谨王的。」 锦书气得手都抖了,「犯下这么大的错,杀了宁妃,打断了皇子的腿,杀了整个钟琪宫的人,就冷落几天?什么代价都不用付?」 「岂止?」云少渊眸色染了寒气,「听敏先生说,贵妃哭了一场,他还心疼了,说都是那太监矇骗了贵妃,贵妃也是为了他的名声,皇家的名声,才没有调查清楚便行刑了。」 「人渣!」锦书骂道,「宁妃的娘家人不知道此事吗?」 「宁妃的娘家人,如今都外调做官了,也是出事之后才全部外放出去的,皇家对宁妃的死,只用了一句话,罪大恶极,但不株连家人。」 「如此说来,宁妃的家人岂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少渊道:「没错,宁妃的娘家人,还要痛哭流涕地感谢皇恩浩荡,云沐风是不会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提,提了,他自己保不住性命,也会害了宁妃的母族。」 锦书不禁同情起云沐风来,这是多大的恶,多大的伤? 自己的爹帮着所谓的挚爱,杀了自己的娘,还把自己双腿打断。 平日看他,还真觉不出来心底藏着这份痛楚的往事。 他藏得极好。 少渊还要继续开会,所以也不能多说。 牵着她的手出去,叫了后衙巡逻的护卫过来,对他们道:「往后,如果是姑娘送食盒来,必须马上迎进来且立刻立刻去禀报本督。」 锦书在众护卫的打量中,垂下了眸子,少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继续送食盒都不行了。 今日领锦书进来的那个护卫,也着实没眼力见,还问了一句,「都督,那若是白日那位姑娘送食盒来呢?」 锦书迅速抬眸,眼底闪过诧异,今日还有另外一个姑娘送食盒来?谁啊? 哟,了不得啊,才復工復产的,就立马有姑娘送饭来了。 少渊目不斜视,厉声道:「除了国公府姑娘,谁送来都不许进。」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头撕了你的嘴。 「是,明白了!」护卫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就是国公府的姑娘,是都督的未婚妻。 怪不得都督如此重视。 少渊扬手遣走了他们,转身看着锦书。 锦书双手抱胸,请开始你的解释。 少渊虽然极力想做到严肃认真地陈述这个事情,也确定自己没做亏心事,但对着她穿透力极强的眼神,总是有些心虚。 「是那个紫菱,自作主张给我送饭,我没吃的,也斥责过她了。」 听得是紫菱,锦书笑笑,「哦,是紫菱啊?我还以为是樊妈妈叫侍女给你送饭呢。」 少渊怔了怔,「不是的。」 唉,可以这样说的啊。 但还是不要隐瞒的好,免得生出了误会。 锦书伸手拂他肩膀上瞧不见的尘埃,淡淡地道:「嗯,放假之前,我每天都给你送饭菜,如果我没空,会叫紫衣送过来。」 说完,霸气转身带着紫衣离去。 少渊眼底感动得一塌煳涂,锦书说每日都给他送饭啊。 第226章 明三爷 锦书回到国公府之后,却见敏先生又来了。 而且,正在奋笔疾书,写春联呢。 锦书瞧了一眼,狂草,气势磅礴。 看不大懂,实在太狂也太草了。 敏先生表示没办法,毕竟,产业多,宅子多,别院多,以为就萧王府和国公府吗? 锦书道:「其实在大门口贴一对就行了,没必要各处院落都张贴。」 「那不行,不就是费点力气的事吗?一定要到处都吉祥。」 锦书便等他写累了,坐下来歇着喝口茶的时候才问一下宁妃当初的事。 和少渊说的差不多,但是敏先生知道得详细一些,许多细节,敏先生也都给一一补充了。 而那些细节,都是十分血腥的。 例如整个钟琪宫被杖杀的一幕,宁妃被打死时候的惨叫,还有云沐风扑过去救母的场面。 再之后,是云沐风被关在宗人府,半夜传出来的哭声,惨得叫人心痛。 直到皇后出面,梁时调查清楚真相,他才能从宗人府出来,当时的他,已经是半死不活。 腿伤也错过了最佳的救治。 而皇后出面那一次,也导致了她与贵妃之前的关系越发恶劣,但这部分敏先生也不大清楚,反正自从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听过皇后的消息。 「谨王肯定是不敢对外说一个字的,他一张嘴,跟圣旨能对抗吗?只要他敢乱说,就有圣旨下来坐实宁妃原先的罪,他的命,宁妃母族的命,全部都要交代了。」 「别看谨王大大咧咧的样子,他思虑很深的,他现在对谁都不信任,唯独对咱们爷还信赖一些,但是,他也从不寻求咱爷的保护。」 锦书问道:「为什么呢?」 「他心里明白呢,咱爷其实也艰难啊,这局面已经如此了,做事十分费劲,想当初为了拿入宫令牌,都得大费周章,他是皇帝,这大燕天下都是他的,他金口一开,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也幸好咱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朝中民间都有极高的声望,对外震慑,加上太上皇还在,他总得顾忌几分,想对付也一时没法子,只能一步步蚕食过来。」 锦书听完,也不免担忧。 不过,敏先生又道:「咱们也并非全然处于劣势,兵权在话语权在,加上太上皇曾下过旨意,储君需要经过他的考核。」 锦书点头,「所以,咱手中就是有两张好牌,兵权与储君。」 「是啊,陛下这两年一直都在试图突破,册立云靳风为储君的事,现在暂时走不通了,闹出那样的事端来,谁都不同意他成为太子,所以,就先动爷手中的兵权了,这一次改制,就是确立禁军不能被爷管辖,圈出他自个的一亩三分地来,以免禁军被撺掇造反。」 「还有京师十二卫队,」锦书想了想,「估计他会持续发展下去,募兵收员,壮大十二卫队。」 「这不担心的,咱明年要做的事,就是遏制禁军的势力扩张。」 锦书点点头,对少渊的策划能力很有信心的。 「对了,你见过那位明三爷没?他和皇后是旧识吗?」 敏先生迟疑了一下,「见过……」 锦书见他欲言又止,道:「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 敏先生道:「倒不是说不方便,只是有些事情没弄清楚,叫了影子卫去调查,还没消息回来。」 「是什么不清楚?」 敏先生坐直了身子,道:「往日我也见过明三爷几次,但没深谈,远远地点头打过招唿的,这一次也没谈多久,也就说了几句话,他直言不希望贱卖粮食,希望萧王府能阻止此事,也说只有萧王府能阻止。」 「而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他抬手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腕上的一个镯子。」 「镯子?男人带镯子?」锦书诧异。 「他声线也有些弱,有一种的感觉,但他脸色黝黑,颈脖围住狐裘,没能看出来,然后仔细端详轮廓,发现与皇后娘娘有一点相似,也仅仅是一点相似,多了没有。」 「所以,我便叫影子卫去调查,看当年国丈是否有外室子,或许明三爷与皇后娘娘,是兄妹或者姐弟,要不然,也有些沾亲带故的。」 但其实敏先生怀疑明三爷是个女的。 但没证据。 「对了,明三爷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姑娘的医术。」 「哦?明三爷患疾还是他的家人?」 「没说,只问说并非将死重症,担心姑娘不收。」 锦书道:「你告诉他,可破例。」 送这么多南珠,不破例都不行了,但主要还是想多了解一些他和皇后的关系。 「有姑娘这句话就行……」敏先生笑了笑,「都是最近写春联写煳涂了,竟忘记问您了,我这就差人去一趟,定个日子叫他来。」 敏先生倒是没煳涂的,只不过影子卫没调查回来,他保险起见,暂时别让他跟姑娘接触。 不过,姑娘既然都主动问了也说了,那就无妨的。 翌日晌午,锦书正要出去送饭给少渊,就听得阿门跑进来说敏先生带着一位客人来拜访。 锦书便叫紫衣送饭,她晚点再去过去陪他一会儿。 锦书叫了辛夷一同到门诊一室,一号诊室的原身是右侧厅。 较轻的,不需要用仪器诊断,多半就是在诊室里完成。 但现在基本不需要,因为不接轻症了。 叫辛夷来,主要是觉得这位明三爷的病想必也经过治疗,但是在外头没治好,显然不是什么常见的病症。 或许需要辛夷的简单透照检查。 片刻,敏先生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来。 男子穿着青色绸缎衣裳,披风,狐裘围脖,鬓边头髮有几根白髮丝。 皮肤黑而粗糙,脸上有几块斑,且比较大,看着叫人觉得不舒服。 至少,不会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但其实轮廓和五官倒是还好的。 行至诊室,锦书和辛夷上前,敏先生便介绍了,「姑娘,这位就是明三爷。」 明三爷先拱手行礼,「明三拜见姑娘。」 他声线是有些弱,似乎没什么气。 「三爷客气!」锦书福身回礼,又打量了他一眼,但确实那张脸叫人瞧了第一眼,就不大想瞧第二眼。 第227章 最后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辛夷却盯着看,盯完上头盯中间,盯完中间盯下面,盯完下面还是盯下面。 明三爷瞥到了辛夷的眼神,微微一笑,「这位姑娘看什么?」 锦书在辛夷说话之前,便先道:「三爷别见怪,她没见过什么生人,失礼了。」 「不会,不会。」他微笑着说了一句之后,侧了侧身子,等着锦书请他坐下。 敏先生先招唿他坐下,然后对锦书道:「三爷方才跟我说了,他总是喘不上气,大夫说是喘喝之症。」 「喘喝之症啊?多久了?」喘喝之症,便是哮喘,怪不得声线比较弱。 「好多年了,也没认真记住是多少年,总之是超十年以上。」明三爷又站起来,对着锦书拱手,「还请姑娘费心。」 锦书点点头,转身对辛夷轻声道:「查过敏源,血象,胸x线。」 测气道反应和肺通气暂时做不了,要病人配合,但以上辛夷能做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辛夷走过去蹲下来,道:「三爷,把你的手指给我一下。」 明三爷怔了怔,「为何?」 锦书笑着解释道:「看手指的血气,一般肺部和唿吸出现问题,会先反应在手指上。」 三爷哦了一声,摊开手掌,这手掌黑黝黝的,跟脸部皮肤一样。 辛夷每根手指都掰了一下,宽袖阻挡间,从中指飞快採血,等明三爷吃痛的时候,她道:「我用指甲摁住一下,别动。」 明三爷低头想看,锦书在一旁问道:「最近可有发作?」 明三爷道:「有,这几日都有发作,来时才喝了药,身上也佩戴药包的,但如今依旧觉得喘气困难。」 锦书见辛夷退开,便道:「我先给你号脉。」 「有劳。」明三爷心里头觉得奇怪,但是,对她的医术多少有点信心,毕竟治好过这么多人了。 「辛夷!」锦书号脉之前,对辛夷道:「你去取点药来,让三爷缓解一下。」 「沙丁胺醇还是糖皮质激素?」 「沙丁胺醇。」 辛夷道:「我这没有呢,你去拿一下。」 她虽携带了一些药,但是没有这一类的。 锦书号脉之后起身道:「你问诊,我去拿。」 她出去回病房打开系统取药,辛夷则在诊室例行问诊。 「一般多久发作一次?」 「发作之前,有吸入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除喘喝之症,还有别的基础病吗?」 「最近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三个问题,明三爷都回答了,但听到最后一个问题,他勐地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辛夷。 敏先生坐定,眸子微微掀了一下,也不动声色。 直到感觉明三爷的唿吸开始急促,他才笑着道:「辛夷,三爷是男子,怎么会有月事呢?别瞎问。」 辛夷真是搞不懂人类,非得故弄玄虚。 她都没有男性特徵,却有女性的特徵。 但是随便吧,就当是跨性别吧。 「我问习惯了,对不起。」 明三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看向辛夷的眼神,充满了狐疑。 不知道她是真的顺口问,还是真看出什么来了。 还有敏先生,他虽笑着,但那双眸子仿佛洞悉一切。 锦书取了药回来,便见气氛凝固,问道:「怎么了?」 辛夷郁闷地道:「我问顺口了,问明三爷的月事什么时候来,有些尴尬。」 锦书错愕,看了明三爷一眼,道:「对不住,她比较一根筋,办事总这样的。」 明三爷咳嗽了几声,声线越发地弱了,道:「没事。」 锦书一把抓住辛夷的手腕,「你跟我出来,我要批评你。」 到了外头,锦书轻声问道:「女的?」 「女的啊,没小鸡。」 「噢,有没有可能是太监?」 「没有和割了我还能分不出来吗?而且,我又不是只靠这个来辨别,她底下和你一样的,两瓣……」 「行行行!」锦书打断了她,这是能说的吗?违规的。 这边说着,却见明三爷走了出来,敏先生在他身后追着,「三爷,不治了吗?这是为何啊?」 锦书急忙走过去,拦在了三爷的面前,「怎么了?」 明三爷退后一步拱手,笑容已经显得十分牵强了,「姑娘,在下忽然想起有要事办,今日便先不治了,等年后若有机会再登门求治。」 他伸手压了一下胸口,显然是唿吸已经有些困难。 但黝黑的脸色,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来。 锦书道:「三爷,治病还是要紧的,但如果三爷认为还有更要紧的事,那我也不留你了,这药我已经拿来,先给你用上一次,能缓解你的症状。」 「不用,不用……」他摆手。 「三爷,就一会儿工夫,不耽误。」 「都取来了,用吧。」敏先生也道。 明三爷见状,只得道:「那好吧,有劳姑娘了。」 锦书打开喷剂的盖子,道:「你用唇包着这个地方,摁下上头圆形的那一块,然后使劲吸气。」 喷剂直接怼到了三爷的唇边,三爷犹豫了一下,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吸了三次,三爷觉得口腔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没觉得好转,唿吸依旧是有些困难的。 他也没多说了,谢过之后匆匆离开。 敏先生追在后头,「我送送您啊。」 明三爷更加像逃难似地走了,但敏先生脚步快,没一会儿就追上。 锦书收回眸光,问辛夷,「数据呢?」 「肺部有些纤维化,但不严重,从分析的数据看,指向支气管哮喘伴随慢阻肺,她症状不轻的,不应该走,一旦哮喘频繁急速发作,很容易出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识穿了她?」锦书皱眉,想训她两句,但想着辛夷也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算了。 辛夷道:「她是有病的,就算我认出她是个猴子,那也得治啊。」 「对,你说得对。」锦书回了屋中去,等着敏先生送了三爷之后回来,「你去忙吧,帮刘大安照顾一下谨王。」 辛夷往外走,「行,我回头把数据给你。」 锦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敏先生回来,心下狐疑,是直接把人送回家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她叫周元出去看看,周元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禀报说敏先生在送完明三爷之后,也策马走了。 锦书不禁失望,还想着和他分析分析呢。 敏先生这个人也太没交代了。 她觉得敏先生或许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等着印证。 所以他让影子卫去调查,结果影子卫还没调查回来,辛夷这边给他石锤了。 第228章 有赏 锦书去看了云沐风,辛夷这个铁疙瘩昨天给他开了快速修復,今天他就不觉得疼了。 但是,整个人的情绪还是十分低落的,纵然锦书进来,他也只是勉强地笑了一笑,然后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 知道了他经歷的那些事,锦书对这个侄儿充满了疼惜。 但锦书做不了什么,至少眼下不行。 「你的腿会没事的。」锦书安慰了他一下。 手术之前,他一直问自己会不会好,但锦书现在这样说,他反而露出了一种比较奇怪的神情。 片刻之后,他轻声说:「或许,不治的好。」 锦书不解,不治的好?不是他自己求着来治吗? 他没再说话了。 锦书想了想,道:「叫谨王妃过来陪你,好吗?」 他立刻点头,眼底也有了光,「好,好!」 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王妃是全然信赖的。 锦书见过那个女孩,走路慢悠悠的,但锦书知道她是为了配合他的步伐。 她和自己的丈夫,共同进退。 谨王妃来的时候,锦书先请她到办公室里说话。 谨王妃很紧张,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搓了几下,等待着锦书说话。 她紧张,但她是勇敢的,因为眼光很坚毅。 锦书问道:「他平日里睡得好么?」 谨王妃摇头,「不好,时常噩梦醒来,都是浑身大汗淋漓的。」 「入睡困难吗?」 「困难,晚上都是喝两碗宁神茶才能入睡的,但茶水喝多了,晚上就要起夜,起夜之后就很难再睡。」 锦书望着她,「宁妃的事,你都知道,是吗?」 谨王妃惊愕,勐地抬头看着锦书,比方才要更紧张,「我不知道您说……这个您问这个干什么?」 锦书放缓声音,「问问,你可以不说的。」 她紧闭嘴唇,脸色显得十分苍白,「这个……和他身体有关吗?」 「有一些关系,是关于他睡眠的问题,他……」锦书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他是否有过轻生的念头?」 谨王妃吓得站了起来,眼眶一下子红了,「不,不,没有的,真都没有。」 锦书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有了,不止有念头,大概还有过行动。 那么问题就比较严重。 这一次治疗他的腿疾,把他藏起来的痛挖了出来,那伤口本来就一直没结痂,如今更搅得鲜血淋漓。 只怕…… 她态度严肃起来,「王妃,这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 谨王妃还是使劲地摇头,嘴唇都颤抖了,「没……真的没有。」 她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她抹去,又落下,双脚也在颤抖了,强烈的恐惧让她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锦书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但可以肯定的是,谨王妃不敢相信她,所以没敢说。 看来,还是要请少渊来一趟才行。 敏先生说过,谨王相信少渊,只是不敢找少渊。 她走过去安抚,「好,我信你,我信你,别哭了。」 谨王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几乎是哀求地说:「真的,真的没有,殿下心里没有怨言,也不恨任何人,更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她慌乱无措地解释,「甚至,也没有睡不着的,我方才说他做噩梦,是……是因为他见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是蛇,我们后院进蛇了,他看到蛇,他很怕蛇的,所以才会做噩梦。」 「行,我信,我信,别这样。」锦书瞧着她这模样,心里也难受起来。 这张娇憨的脸,神情一直都是淡淡柔柔的,但这会儿吓得魂不附体,整张脸白得不成样子了。 「调整好唿吸,我带你去见王爷。」锦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抽起来,脸上的肌肉努力控制着,但两腮翕动,泪水还是大滴大滴落着。 有压不住的呜咽从嘴巴里溢出,她又迅速吸气,梨花带雨的惨澹,让锦书看了十分不忍。 「我出去一会儿,再过来带你去吧。」 锦书关门出去,让她自己在里头,是哭一场也好,慢慢调整情绪也好。 她需要这个空间。 宁慢慢的反应,真的出乎了锦书意料之外。 宁妃的事带给他们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她从少渊和敏先生口中所知的是事件经过,但事情平息之后,他们所过的每一天,每一刻,只怕都是煎熬。 又或许,除了剋扣年例月例,还有别的事情?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锦书才叫人进去带宁慢慢去病房。 锦书迴廊里瞧着她的踉跄的步伐。 但是到了病房之前,她站定了一下,伸手压了压髮髻,慢慢地脸上有了一抹笑容。 随着周元进去病房的时候,她是笑着的。 她以柔弱的肩膀,担起了两人缓慢前进的步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少顷,少渊命人过来说晚些过来,与大伯一家用膳,说是大伯到了京城,还没好好宴请过他们。 满姑姑当即吩咐厨房忙活起来。 落大爷一家听得说殿下要和他们一起用膳,既激动又担心,怕自己不懂得规矩,冒犯了殿下。 反而是落临儿安慰他们,说姐夫应该是不拘小节的。 落大爷道:「你一个小女娃知道什么?你知道萧王殿下吗?他是何等出色的大人物啊?你以为是咱北州的官员吗?」 「就是因为姐夫是做大事的人,才不拘小节。」落临儿说。 「你啊,让你读书是为了明理,不是诡辩的……还有,不能叫姐夫的,还没成亲呢,叫殿下听了,还以为你堂姐上赶着嫁给他呢,给你堂姐丢份了,也会叫殿下看不起我们的。」 「爹,殿下如果真的瞧不起咱,就不会过来跟我们用膳,而且,他礼待我们全因堂姐,他是爱屋及乌,这一句姐夫,是喊到他心坎里去的,您信不信?」 落大爷不管她怎么说,心里头该惶恐还是惶恐着。 等到傍晚,周元便过来唤了,说殿下已经到了国公府,请他们到正厅用膳。 一家三口走出去,老夫妇二人越发地惶恐,反而落临儿显得落落大方。 到了正厅,落临儿见到那高大俊美的男子,便当即上前去福身,笑容甜美且自然,「临儿见过姐夫。」 少渊本在看着锦书,听得这一句姐夫,眸子立刻转了过去,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嘴上便先反应说话了,「有赏!」 第229章 少渊请大伯吃饭 一句姐夫,把少渊喊都心花怒放,飘然若仙。 就连敏先生都很喜欢这个嘴巴甜的小姑娘,破天荒地赏了一小荷包的金稞子,又连连地叫了几声好孩子。 锦书笑着瞪了她一眼,这小滑头。 不过,也因这一声姐夫,气氛就从拘谨变成了真正的一家人聚会。 落大爷夫妇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拘谨侷促,和殿下也说起了话。 少渊多谢他们对锦书的照顾,还站起来拱手行礼,看得出是拿他们当长辈看了。 大伯夫妇都很激动,很高兴,看样子殿下对小书是真真的好。 大伯娘却也不免伤感,女子总是敏感些的,尤其她也有女儿,如果小书的父母还在,那该多好啊? 锦书见她眼眶微红,问道:「伯娘,怎么了?」 大伯娘连忙笑着说;「没事,没事,我高兴的,高兴……」 这般说着,眼眶却越发地红了,有一句话她知道不合时宜,但是就忍不住说了出来,「你母亲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女儿托得良人,该多高兴。」 落大爷在桌子底下拉了她的衣衫一下,示意别说。 锦书微笑道:「我会告诉她的。」 其实,原主对于母亲的记忆和感情都比较模煳了。 锦书知道这或许是原主不理解母亲寻死殉葬的原因,认为母亲丢下她一人艰难过活,受尽了欺负。 锦书跳出原主的身份,是很清楚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她为夫殉葬十分震撼,在民间掀起了很大的讨论度,大家都敬佩她,朝廷也要迫于舆论,从而不再追究战败之罪。 她这么做,恰恰是为了保护女儿。 落大爷犹豫了一下,也干脆问道:「既然说开了,那么想请问殿下一句,移葬忠烈陵的事,什么时候办呢?」 少渊道:「本王与锦书商量过,等我们大婚之后就办,本王以皇家亲王和大将军女婿的身份来办。」 落大爷也不禁泪湿眼眶,「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你们一家四杰,便都在一起了。」 他又嘆了嘆气,「就是可惜,你大哥的头颅,没有取回来,尸首分离,总归叫亲人不安。」 这话,他没忍住说,因为他是不可能去取回来的,但是殿下或许可以。 少渊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锦书的手,轻声道:「本王派人去过戎国,知道他的头颅曾悬挂示众,风干之后便埋掉了。」 但其实,那头颅在悬挂示众之后,便被剁碎餵狗了。 所以,根本不可能找回来。 他这话不是照顾锦书的感受,想着锦书或许不会太伤心,因为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照顾落大伯的感受,埋掉也算是入土了。 落大爷不禁黯然,入土为安也稍稍安慰,但那毕竟是敌国啊。 「我们落家,原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父亲全凭一身孤勇,你三个哥哥都在战场上没回来,才挣得那点家财田房,锦书,纵然你如今什么都有了,但那些也是要拿回来的。」 「大伯放心,我会拿回来的。」锦书轻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伯偷偷地看了殿下一眼,他今晚真是斗胆了,说了那么多话,但他不知道以后能见殿下几回,这些话想当着他的面说了,他能帮着小书取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少渊也明白,道:「是我们的,全部都要拿回来的,大伯放心吧。」 落大爷起身致谢,他能为阿北做的事情太少,心感愧疚。 用膳之后,少渊和锦书进了书房,身侧还跟着一位敏先生。 显然,是有事情要谈的。 虽然少渊认为事情可以一会儿再谈,起码半个时辰后再谈也不碍事的,反正他今晚也不加班,不是非得着急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但敏先生认为,事情该忙忙,该说说,不能耽误。 他下了定论,「明三爷,应该就是皇后娘娘,其实我看到她的镯子,心里头就怀疑了,那镯子我见贤贵太妃戴过,是一对的,是当初贤贵太妃送给皇后娘娘的。」 男人带镯子虽然很怪异,但是不至于让他怀疑明三爷是皇后。 可贵太妃送给皇后的镯子,不会出现在一个男人手腕上。 锦书很震惊,「皇后娘娘不是一直在宫里吗?她怎么能出来?她又怎么经营起这么大一盘生意啊?」 少渊道:「还在查她是怎么出宫的,但是明三爷应该就是她了,我来之前潜入明家看过,虽然她装扮过,可有些细微的习惯性的小举止,还是像的,而最像的是眼睛。」 少渊都这么说了,锦书认为多半靠谱。 但就挺不可思议,那个被褫夺了一切权力,只保留国母位分的皇后。 那个所有人都认为她过得卑微无助,连自己的娘家也保不住,甚至要在魏贵妃的气焰下艰难讨活的原配正室,竟然是大燕最大的粮商。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太了不起了。 而且,她不是住在寻常的宅子或者别院,她是住在宫里头的,出宫入宫都需要令牌,她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十年之久。 狗皇帝没发现,萧王府也没发现。 如果这一次不是她因为对徽国粮食降价出售的事主动站出来,只怕这个秘密也没有被掀开。 不过,锦书想想也就能理解了。 一个本来最尊贵,最受瞩目的女子,但因为无子,无宠,有病,所有人都在等她安静地死去,没人想去打扰她,因此她反而能最不被注视。 现在就剩下出宫入宫的问题想不明白了。 但相信敏先生能查到的。 锦书说回了云沐风的事,想让少渊单独去找王妃谈谈,因为他的情况,只有王妃是最清楚的。 敏先生听完之后,也附议姑娘的话,谨王夫妇对殿下是有一定的信任,殿下出面,她或许会说。 敏先生道:「她怕成这样,最大的原因是一旦叫人知道谨王寻死,会牵连她的娘家。」 宁慢慢是宁妃的侄女,宁家子弟外放当官了,家眷自然也是跟着去的,且他们是分散天南地北,力量是团结不起来的。 可如果皇帝要动手对付他们,则也轻而易举。 少渊便派人把宁慢慢请过来,敏先生和锦书也没出去,留在书房里一同听着。 有少渊在,宁慢慢也会相信他们。 第230章 要做点什么了 果然,少渊在场,宁慢慢便什么都说了。 「用过砒霜,上吊过,也跳过湖,这一年来,大约是有七八次寻死。」宁慢慢浑身颤抖地说着,淡柔的面容显得十分痛苦。 这女孩子,她娘家人不在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扛着。 但之前她竟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她低头拭泪,「所以,即便是在府中,我也和他寸步不离,我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他了,他如果去了,我也不想活的。」 少渊听了也难过,「往时本王见他,也没发现,他在本王面前也爱笑的。」 「但凡有人来,他都笑,对着谁都笑的。」宁慢慢难过得很,「每日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情绪最为低落,我要不断鼓励他,他才会起来走出房门,曾有一段日子,他足足半个月不愿意走出去。」 锦书心头嘆气,其实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她问宁慢慢,「我去看他的时候,听到他说了一句话,说还是不治的好,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宁慢慢点头,眼底充满了悲痛,「我方才与他聊过话,他原先觉得,只要他的腿治好了,一切就能恢復以前那样,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是现在他的腿马上便要治好了,他发现日子还是回不到以前。」 少渊道:「他怎么会这样想呢?治好了腿是面向未来,而不是以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就是忽然间觉得很失望,他说最终一点希望都没了……」宁慢慢眼底也充满了害怕,「分明都治好了腿,为什么他却说一点希望都没了呢?」 少渊和敏先生都不解,但是锦书明白。 人的潜意识不受控制的,他潜意识认为治好了腿,很多事情都能后退,以前他心里总有这样的希望,这样的想法,迷惑了他的意识。 但是到现在真治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改变,去了的人回不来,绝望的思绪没有消失,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依旧是他心底溃烂的伤疤。 治好了腿,曾经是支撑他的那一点光芒,如今光灭了,他万念俱灰,比原先更甚。 少渊看向锦书,「这……这是能治的吗?本王去跟他谈谈,开解他,会有用吗?」 锦书道:「吃药,要吃药……谈话也有用的,心理辅导嘛,但药是一定要吃的。」 「真能治吗?姑娘,如果能治,请您务必要尽力。」宁慢慢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锦书扶起了她,「我会尽力,你回去看着他,他有什么情况你要马上告诉我,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他的。」 「好,好,多谢姑娘,多谢皇叔,多谢敏先生。」宁慢慢哽咽着致谢,才转身出去。 少渊沉默着,他一时不知道从何入手去帮云沐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当父亲的都这么狠心,他这个皇叔要插手,显然是属于管过界。 但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之后没法子袖手旁观。 如果不管,岂不是和锦书的那些叔父婶母一样了? 他看向那位和阎王爷抢命的人,「锦书,这种情况,吃药真管用吗?」 「管用,但或许需要三管齐下,药物是其一,心理辅导是其二,至于第三嘛,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得不到一个公道,无法告慰他的母妃,他放不下的。」 虽然说,就算要到一个说法,一个公道,甚至让魏贵妃为之付出代价,他也未必放得下,但至少事情解决过,他尽过力,他可以安慰自己。 少渊看向敏先生,他一直没说话。 敏先生竟在掉眼泪,唉,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有些事情知道是知道的,可打听回来的事情,总归是扁平的,没有真情实感,顶多是嘆息一句。 但在亲耳听到谨王妃说的那些,再把钟琪宫的惨状联想起来,那一幕幕就活过来了。 心里便好生难受啊。 敏先生取出一块手绢,擦拭眼泪又擦去鼻涕,「要做点什么了。」 他把手绢放回袖袋里头,起身离开。 锦书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还随身带个手绢呢?还是丝质的。 少渊看着锦书问道:「他的情况,是他软弱所致吗?寻死是弱者所为。」 少渊方才没说这句话,但是在他心里头,却多少有些认为云沐风承受能力太差,才会寻短见的。 锦书不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甚至都没听过情绪病,在他的观念认为,男儿就该是顶天立地,什么困难苦难都能招架得住。 纵然可以一时低落,但一定能走出来。 云沐风是皇子,更应该如此。 她坐下来,严肃地跟他说:「这不是软弱的问题,这是病,是病,是需要吃药医治的病。」 她跟少渊科普了情绪病,包括她所见过的病例。 告知他那种消沉绝望的想法是不可控的。 纵然病人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想挣脱出去,但是这个病就仿佛是深渊,深渊里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把人死死地淹没在里头。 「他是有努力的,他走出去,没有一直躲在家里,没有终日消沉低落,没有让自己困死在那个泥潭里,但他显然没有挣脱成功,他需要帮助。」 少渊怔怔听完,心里头很自责道:「或许我应该早些关注他的,不止他,还有其他的皇子,一个人的偏爱毁了别人的人生,罪该万死。」 锦书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不要自责,他的悲剧不是你造成的,而我们要做的是帮助他痊癒,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病人,但在你看来,他是侄儿亲人,所以你我其实都责无旁贷。」 少渊往日不管皇家宗室的事,他有多少精力呢? 军中要务,立储的明争暗斗,戎人来犯,桑寇作乱,这些年打了这么多场战事,累都要把他累死的。 而且,云沐风有今日这样的悲惨人生,是来自他爹的迫害,少渊能有什么办法呢? 锦书接下来便与居大夫一同会诊,打算中西合璧。 居大夫开一些疏肝散结的药方,等他伤愈之后服用。 锦书不是精神科的大夫,开精神科的药还需要审慎一点的。 她私下与刘大安研究过后,决定输入云沐风的情况,让系统开方子。 首先要让他睡个好觉,所以安眠类的药配合治疗抑郁焦虑的药一起服用。 锦书跟宁慢慢也详谈了一个多小时,让家属去配合用药和疏导。 等伤势彻底痊癒之后,进行适当的运动,这个也是很有必要的。 第231章 锦书家的秘密 这些事情处理完,便到了休朝的日子,锦书也让谨王出院回家准备过年了。 在锦书忙碌的这几日,于星芒来过,送了许多过年的礼物,说是大长公主给的,非得要她收下。 满姑姑收下,反正这家人就是要长久来往的。 年二九中午,平沙侯府也来送礼了。 送来的是一头野猪,是他们家男儿自己上山打的,捨不得卖,给姑娘送来了。 满姑姑也收下,还给他们回了礼,包了银子。 陆续地,高家,梁家,还有之前医治过的也纷纷送来礼物,有些没来往过的,原先进宅的时候没送礼,如今也借着由头纷纷下了帖子,送上礼物。 满姑姑收礼收到手软,傍晚的时候还埋怨了几句,说集中在今日送,也不知道早一些送来。 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敏先生听得这话,搭腔道:「收礼虽说是好事,但也别什么都收,寻常的物品咱收便收了,贵重的咱不收,免得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满姑姑捏着发酸的手臂,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还用你来提醒我?谁家的礼能收,谁家的礼不能收,什么礼能收,什么礼不能收,我心里清楚。」 敏先生笑着道:「确是我多嘴了,姑姑莫怪,明日便是除夕,您今晚早些歇息,明早起来要忙活的事可多了。」 「除夕饭殿下是要进宫去吃的,你们就过来这里凑凑热闹吧。」 「您不叫,我也来,最近不也一直往国公府跑么?」敏先生也累得很,坐下来歇息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情来,便看向旁边正在和殿下搓汤圆的锦书,「姑娘,有件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锦书抬起头,「什么事?」 这汤圆是辛夷在弄的,她说要做点汤圆给暗疾送过去,顺便给他充电,结果刘大安叫她出去一会儿。 出去之前,叫总司帮她搓好,免得耽误南电北送。 锦书虽然不理解,既不是除夕夜,也不是元宵节,吃什么汤圆? 但辛夷最近忙得有点凶,也不敢得罪了她。 少渊见她玩着,也过来玩一会儿,这些活儿,少渊几时做过?但锦书做什么,他就想做什么。 敏先生道:「兰宁侯府那边,找人递过两次话,想见姑娘一面。」 几颗脑袋齐刷刷地抬起,看着敏先生。 满姑姑先冷笑了一声,「哟,好意思啊?当初对蜀王妃是不管不顾的,如今却为了那冷霜霜,来找咱姑娘治脸,他们家的脸呢?」 「脸着实不剩多少了,但他连着两次找人递话……」 「那你就不该跟姑娘说,自己回绝了就是啊。」 敏先生压压手,「姑姑你稍安勿躁啊,听我说来,第一次递话,我没搭理,第二次呢,是他们家的三爷亲自来递话的,说如果姑娘愿意治好冷霜霜的脸,那么他有一个秘密,是可以跟姑娘交换的。」 锦书道:「这秘密,和我有关吗?」 「三爷说,和大公子有关。」 「我大哥?」锦书放下了手中的面,有些诧异,「他是知道我大哥的头颅在哪里?」 少渊道:「不可能,那头颅早就……」 没说下去,说出来太让人难受。 敏先生道:「对,所以纵然派人传了两次话,我当时也没在意,想着过几天空闲下来再跟姑娘说这事的,由您来定夺。」 少渊看向锦书,「你怎么看?」 锦书摇头,「不会治她,这个秘密大概也是虚构的。」 少渊道:「那行,这事抹过去,咱继续做汤圆。」 可好玩了。 锦书的手指捏着面团的时候,动作笨拙。 她什么事都做得很好,难得看到她露拙,可爱得紧。 敏先生连忙带着满姑姑出去,指挥外头的人继续披彩挂红。 敏先生大声道:「动作都细緻一些,别太粗鲁了,挂上去之后也不必撤下,出了正月就要办婚事,免得再挂一次,就还用这些就好。」 酉时末,刚用过晚膳,便见蜀王妃身边的侍女小娥过来请她,说王妃身子不适,请姑娘去一趟。 蜀王妃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于星芒也有找大夫给她调理,且府中还有驻府的太医,按说没事的。 该不是跟那武浅浅起了什么冲突,被武浅浅打了吧? 锦书便提着药箱跟小娥过去,少渊叫紫衣跟随,也是挺无语了,今晚本想好好陪她说说话,散散步的。 路上的时候,小娥才告诉锦书,说并非是王妃不适,是世子不舒服,发热两天了。 「早两日那武侧妃竟然到邀月居去抢世子,说是体恤王妃身子不好,代为抚养,我们当然不能让她带走的,便与她起了冲突。」 「她武功虽高,可我们人多,她肯定沾不了便宜的,但殿下听得闹哄哄的也过来了,见她竟动手抢世子,当着王妃的面,就给了她几巴掌,那武侧妃受辱不过,撒泼打滚了一会之后竟然用武力去抢了世子,我们都没防着她这忽然发疯,殿下与她抢夺的时候世子掉在地上。」 「当时后脑勺就肿了,太医给治过,也说没大碍,殊不知夜里就开始发热,太医用了两天的药都没退热,殿下便主动说请您来,他还吩咐了,说是王妃不适,别提世子,说您关心王妃却不会关心世子的。」 锦书听完,有些意外,「所以,是云靳风叫你来请我的?」 「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王妃本担心说您最近忙着办婚事,不好打扰,只是她也着实担心世子,奴婢这才来了。」 锦书听得云靳风主动提出让她来,首先想的是这疯王是不是有阴谋。 但是转念一想,他的那些手段着实也很小儿科,便是使出他的浑身解数,也是小儿科叠加脑残,也不怕他。 倒是那娃娃,始终是她接生的,有感情,去还是一定要去的。 锦书问道:「那他有处置武侧妃吗?」 小娥扑哧一声笑了,「怎么没处置?脸都打烂了,武侧妃撒泼打滚地,又说要回娘家,又说要进宫找贵妃告状,武家第二天就来人,跟殿下闹了一场,殿下命人全部撵出去,推搡之中,武夫人摔倒在石阶上,鼻子都摔歪了。」 反正就是烂七八糟的。 锦书也笑了起来,武家是够烂够阴损的,那些手段在内院里头无往不利。 但是…… 但是她们遇到的是一个高贵的疯子,那疯子有着至高无上的靠山,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武家再能闹,也没辙啊。 真是一物降一物,天外有天,疯外有疯。 第232章 我父亲说大公子是失踪的 来到蜀王府,这里头竟然即将过年的气息都没有。 径直跟着小娥到了邀月居,云靳风没在,冷箐箐出来迎接的。 看到锦书,她也没掩饰自己的担忧,只是觉得抱歉,「又打扰你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不说这些,」锦书先望了她的脸一眼,这肌肤越发地通透了,效果不错,「小娥跟我说了,孩子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冷箐箐道:「才哄睡下,一直哭闹,也不喝奶。」 两人一同进了寝室,奶娘在屋中坐着,世子在她的手抱之中,要抱着才愿意睡。 锦书伸手抱过来,这小脸红通通的,鼻子下有干巴的鼻涕粘着,眼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锦书摸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果然还肿着一块,便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给他检查检查。」 「行!」冷箐箐知道她的规矩,便带着人出去了。 锦书打开系统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无大碍,颅内没有出血,头皮下血肿而已。 检查其他,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发烧应该是吓着的应激反应。 个把两个月大的婴儿,摔得这么重,也叫人心疼的。 锦书给他用了一下皮下的快速修復,消退血肿。 体温三十九度,她也给孩子滴鼻退烧,免得持续高烧会引发别的症状。 处理完之后,才打开门叫她们进来。 「锦书,他要紧吗?」冷箐箐进来坐在了世子的身边,担心地问道。 锦书道:「没多大事,摔疼了,也吓着了,过几天就会没事,后脑勺的血肿我给他处理了一下,现在没什么了。」 冷箐箐伸手去摸孩子的后脑勺,果然发现血肿消失得差不多了,不禁惊奇地道:「锦书,你的医术真是了不起啊。」 锦书瞧了一眼她的脸,「现在才知道吗?」 冷箐箐也笑了起来,听到锦书说孩子没事,她整个人松弛下来,让奶娘在这里守着世子,她招唿锦书出去外边坐。 她们进了小花厅,便已经有人备下了茶点,遣走了侍女之后,冷箐箐道:「这么晚叫你过来,又是近着年关,我真是过意不去,说好了不再麻烦你的。」 「真见外了啊?」锦书喝着暖茶,瞧了她一眼,「听小娥说闹得挺大,你没事吧?」 冷箐箐面容冷了下来,「本没事,他不掺和就行了,他在,我身边的人反而要敛锋芒。」 「他是赶着过来给你出头呢。」锦书也笑笑说,但多少有些讽刺了。 「谢了。」 需要他的时候,他比恶人更坏,不需要他的时候,他比好人更伪善。 见她不想说起云靳风,锦书便转了话题,「今天敏先生跟我说,你父亲找人给他递话,想让我治冷霜霜的脸,还说有关于我大哥的秘密要告诉我,这事你知道吗?」 冷箐箐道:「母亲找过我去说情,我没同意,本想跟你说一声的,但料想你肯定不同意,也就不必说了。」 「我不愿搭理的,星芒怎么也不处理一下?」 星芒之前说过不会放过冷霜霜的,都过了好些日子,也没见动手。 冷箐箐道:「她如今陪伴祖父,也不愿意把此事假手于人,说是要亲手处置,所以便推到年后再动的。」 她给锦书添了茶水,「你方才说,我父亲找人递话,说有大公子的秘密要说,莫非他知道大公子的下落?」 「知道我大哥的下落?」锦书吹了茶沫子,有些奇怪,「我大哥头颅的下落吗?但听少渊说已经被处理了。」 冷箐箐吓了一跳,「什么?大公子死了?」 锦书看着她,「我大哥,在我八岁那年就战死了啊,那连续一个月的战事,我三哥死了,大哥在最后的突围也战死了,连脑袋都被砍掉拿去邀功,这事人人都知道啊。」 冷箐箐却狐疑地道:「不对啊,我记得我父亲说过,大公子是失踪了,不是死了。」 「怎么会?」锦书坐直身子,茶杯热力渗透到了掌心,指尖微颤,「你可有记错?」 冷箐箐郑重地道:「我没记错,父亲曾与我说,他最敬佩的人就是落大将军,可惜的是他一门三杰,大公子失踪,其他两位公子战死,可悲可敬,绝无记错的。」 「这话只跟你说,还是你们侯府人人都知道?」 冷箐箐想了一下,「那我就不知道了,那一次说起这事来,是他吃醉了酒,也不知道为何的,大发脾气,谁都不敢进去劝醒酒汤,我端着进去给他喝的,他喝了醒酒汤后便拉着我,说对大将军十分敬重,说大将军曾救了他两次,说大公子失踪……」 冷箐箐说着,又记得更清晰一些,「对了,我大哥当时也进来,他还吩咐我大哥,说如果落家有什么事,要他竭尽全力去帮助……只是承爵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落锦书一颗心就在嗓子眼上,激动得无以復加。 那个人虽然不是她真正的大哥,但他是英雄,是战士,如果他没有被身首异处,他还活着的话,那实在是太叫人高兴了。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如果大哥真的没死,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回来? 他被俘了吗?如果被俘,戎人为何不谈条件? 她想起了紫菱…… 但绝对不会,紫菱那一次太明显有问题,否则少渊不会怀疑她。 「箐箐,你真没记错,对吗?」她放下茶杯,望着冷箐箐再问了一句。 冷箐箐迟疑了一下,「我是没记错的,父亲肯定说过这句话,但是,我父亲是不是真知道大公子还活着,还是说他当时见大公子尸首分离,没见到头颅,他便认为不能肯定那人是大公子,所以认定是失踪?」 「不管如何,我要问个清楚。」锦书提起药箱起身,「我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锦书,」冷箐箐叫住了她,快步上前道:「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他知道大公子的下落,需要你医治冷霜霜作为交换,你可以治的,大公子的下落更重要。」 「我有分寸,你放心。」锦书说完大步出去,叫上了紫衣一同快步离开了蜀王府。 治冷霜霜不是问题,能划一次,就能划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 但这个消息很震撼,兰宁侯真要见一见。 第233章 你先治 锦书飞快回到了国公府,少渊和敏先生也还没走,在等着她。 锦书让紫衣清场,只留下少渊和敏先生在屋中。 看到她雷厉风行且一脸凝重的样子,两人不由得端了神色望着她。 少渊问道:「锦书,怎么了?」 锦书一路回来,已经冷静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是有些压不住的激动,道:「箐箐告诉我,兰宁侯承爵之前,曾跟她说过我大哥没死,是失踪了。」 少渊和敏先生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吃惊。 敏先生眼底充满狐疑,「这不可信啊,虽然那一战,他的青州卫营也出战了,但兰宁侯如果知道大公子是失踪,不是战死,为什么不说?」 锦书摇头,看向少渊,「我不知道,少渊,你觉得呢?」 少渊和敏先生有同样的疑惑。 当时锦书大哥牺牲的时候他才十四岁,这场战事的兇险,也全是听说的。 而他从军的时候,落家就已经是传说。 大将军的三个儿子,个个骁勇善战,叫敌人闻风丧胆。 他心底里敬仰大将军和三位公子,只可惜再无缘一起阵前杀敌了。 听到锦书问,疑惑既然敏先生已经说过,他便在脑子里迅速过一遍与大公子有关的传闻。 没听过这种说法。 但是,他想起了父皇追封大将军为世袭忠义公,莫非是父皇也认为大公子是失踪了? 却也不对啊,父皇亲口跟他说过,大公子死于战场,且头颅被敌人砍去邀功,大将军抱着他残缺不堪的遗体,哭得很惨。 他也曾叫影子卫去打听大公子的脑袋在悬挂示众之后如何处理,得知是剁碎了餵狗。 他当时还为此十分愤怒。 锦书见他失神,再问了一句,「少渊?」 少渊收敛心神,道:「分头行动,小敏,你明日请兰宁侯到国公府来,你全程陪同锦书与兰宁侯对话,我入宫找父皇,反正我明日也要入宫祭祀和团年,我不会在宫中陪父皇守岁,陪他吃一顿团年饭就回来。」 「是!」敏先生应下。 少渊知道锦书对落家的人有感情,便先安慰她,「暂时别想这么多,也别太高兴,就算当时是失踪,这些年没回来也有可能遭遇了不测。」 「我知道的。」锦书点头,又问道:「菁菁说兰宁侯往日敬重我父亲,为何后来又这样?菁菁话里的意思,他承爵前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敏先生沉声道:「或许,与他父亲的死有关,与他的家训也有关,他们的家训,家族的荣耀重于一切,兰宁侯以前或许是有良心的,但是承爵之后,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良心这个东西就多余了。」 少渊补充,「他父亲早几年被捲入一宗侵田贪腐案里,且成为了主谋下了诏狱死了,兰宁侯府差点被削了爵,魏国公保下来的。」 锦书斟酌着,「成为了主谋?也就是说,原先不是主谋?」 「这事不经我们调查,宗卷也到不了我们手中,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根据我们从一些仅有线索去推断,主谋应该是魏双缙,就是你父亲案中的那个魏双缙,魏贵妃的胞弟,如今已经伏诛。」 「所以,兰宁侯府的老侯爷是给魏双缙顶罪了?那魏国公后来护住他们的爵位,也算不得什么恩典。」 不过是安家费罢了。 敏先生道:「至少让兰宁侯知道,如果不依附魏家,那他们在战场上再强悍也无用。」 少渊这个时候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但也未必有关。 只是他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把所有可疑的信息点联繫起来。 翌日,少渊早早入宫去了。 敏先生也派人去给兰宁侯送话,请他到国公府来一趟。 锦书与敏先生在正厅里用早膳,她胃口一般,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事,暗疾遇袭,忍者刺杀,明三爷再到如今……一件没搞清楚,第二件又来。」 敏先生睿智地道:「姑娘,这些零碎的事,便仿佛是万条溪流,但最终都会汇成大江大河的。」 锦书望着他,「先生的意思是说,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其实都是同一件事?」 「不肯定,但以我经验,短时间内发生的十件零碎事,定有三四件事是相关的,而且会汇聚成一件比较大的事。」 锦书托腮,「比较大的事?是什么事呢?」 她看似发呆,实则脑子高速运转。 即将发生的比较大的事情,要么是她和少渊的大婚,要么是立储,要么是靖沿海桑寇,要么是徽国使者来访。 吃过早膳,等了一会儿,兰宁侯便来到了。 他是只身前来的,身边甚至没带一个侍子随从。 他进门,一改之前的张狂,变得低调且谦逊。 请入正厅,互相见礼之后坐下,满姑姑指挥周元奉茶,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由紫衣和顽固守在门口。 兰宁侯望着锦书,先开口了,「姑娘,冷某曾得罪你,且算是得罪透了,所以,场面话我就不说了,就一个交换的条件,你帮小女霜霜治脸,治癒之后,冷某用一个秘密交换,这个秘密,是关系到大公子的,冷某很肯定,大公子并未在那一场战事牺牲。」 这番话,开诚布公。 倒是也叫锦书和敏先生听出了一些东西来。 真假先不说,就算是真的,他知道当年大公子没死于那场战事,但他却不知道下落。 甚至,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 锦书道:「那么侯爷打算怎么交换?是先治,还是先说?」 兰宁侯望着她,「先治。」 锦书摇头,「治了,你不说,或者说只是诓我,我拿侯爷没办法。」 兰宁侯沉声道:「说了,姑娘也可以反口不治。」 锦书纹丝不动,「所以,就是拼谁比较在乎了。」 兰宁侯淡淡地道:「女子的脸毁了,是要命的事。」 「侯爷也知道这个道理啊?蜀王妃毁脸的时候,你并未在意啊。」 兰宁侯别了眼,「那时,本侯不知姑娘可以治好。」 锦书勾唇,扬起的却是冷笑,「但你知道我救了她的命,救了她们母子的命,可侯爷还是千方百计想说服她来指证我,又听说,我父亲当年曾于战场两度救你,所以兰宁侯府的家训,是忘恩负义或者恩将仇报吗?」 第234章 最终是他先说的 兰宁侯面容十分难堪,声音也冷硬起来,「姑娘说话实在没必要这么难听。」 敏先生打岔,「这点我不贊同啊,我家姑娘说的话还是很中肯的,这些事情侯爷做过,做得出来,不应怕人说。」 兰宁侯脸上肌肉微微抖了抖,「好,冷某承认确实做得不对,但就问姑娘一句,是否同意?」 锦书道:「先说,再治,侯爷别怪,凭您做过的那些事,我实在信不过您。」 兰宁侯大手一挥,「冷某也信不过你,敏先生,你说吧。」 敏先生道:「在下委实觉得姑娘已经说得很有礼貌了,只轻飘飘说一句信不过,给您留着颜面呢,侯爷,便往事不提,今日这大过年的您求上门来,您不退一步,难不成还要我家姑娘退一步吗?」 敏先生说完,又淡淡笑了笑,眉目冷了些,「侯爷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呢?且不说我们家姑娘不是穿街过巷的草药赤脚,便凭着国公府的门楣,也不是侯……爷您能欺负得了的,侯……爷说对不对啊?」 兰宁侯知道他讽刺,却也只能愠道:「冷某可不敢欺负姑娘的,别乱栽罪名,只叫先生给出两全之策来。」 敏先生道:「没两全之策,便有也不会给,这事国公府半步不让。」 兰宁侯气得站了起来,「那就是没商量了?你们不想知道大公子的事吗?姑娘,冷某劝你一句,若没把大公子找回来,国公府便是叫你二房三房那些人承爵了,你能愿意?」 锦书笑着道:「侯爷为我国公府担心太过了,谢谢,但不需要。」 一般话说到这里,兰宁侯是该是要拂袖而去了。 他还真这么做,一拂袖,大步走出门前,有伸手开门的动作。 一般,锦书或者敏先生就要挽留一下,或者说点什么。 锦书还真说了,「侯爷慢走,不送了!」 在锦书说出侯爷两个字的时候,敏先生心里头咯噔了一声的,认为姑娘到底还是嫩了点,没沉住气。 但听到「不送了」之后,他就坐得稳稳噹噹了。 兰宁侯伸出去开门的手,凝住了,讽刺一笑,「大公子的生死,姑娘竟不放在心上?亲情不念,怪不得会把落家二房三房的人撵出去。」 锦书也没生气,道:「我自然重视我大哥的,侯爷别混淆概念啊,我主要是不信您,甚至认为您说我大哥失踪而不是牺牲,不过是编造藉口来让我帮冷霜霜治脸。」 兰宁侯冷声道:「本侯犯不着跟你撒谎,这件事情本侯不止放在心头多年,还曾派人出去寻找。」 锦书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那侯爷找到吗?」 「没找到,但有线索,只要姑娘……」 锦书压压手,「还是那句话,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说完之后我给冷霜霜治脸,否则侯爷便请回吧。」 兰宁侯见她还这么说,不禁急了,「本侯敢指天发誓,绝无谎言。」 锦书眸色淡淡,「侯爷不必指天发誓,您撒过谎的,您很清楚冷霜霜是谋害蜀王妃的兇手,我很不理解您的做法,一个女儿伤害了另外一个女儿,您对受害那个漠不关心,却对施害者如此关注,甚至不在乎她做过什么,蜀王妃不是您亲生的女儿吗?」 「冷霜霜当初把罪名嫁祸给我,我与她是有仇的,您现在让我治她的脸,最起码,你应该说出一件让我暂时放下仇恨的事,这份诚意,是侯爷您需要表达的。」 锦书说完,端起了茶杯,慢吹慢饮。 话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他兰宁侯做选择。 锦书是一定要先知道的,如果他说的是假的,自然不去治。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她需要争取时间去找大哥。 兰宁侯在斟酌一会儿之后,道:「但本侯说了,你也可以认为是假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敏先生道:「有这个风险在,所以侯爷自己衡量,同时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不是一场交易,这是你们带着诚意来求我们姑娘去医治你家姑娘。」 「如果侯爷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还想着摆高姿态凌驾着国公府,挟着大公子的秘密为所欲为,真是辱了你们老祖父的威名,也不必提落大将军曾经救你两次的大恩了,提了也无用,念的人会念,不念的人,千方百计迴避甚至抹杀。」 兰宁侯挪回来,坐下,神情灰白。 半晌,苦笑了一声,「敏先生何必说这些诛心的话?侯府的情况,先生比谁都清楚,本侯一家,没有一人擅长筹谋,否则本侯的父亲不会落得那样地步。」 「大将军救命之恩,无一日能忘,但报恩也要有资格,本侯没有那样的资格,这些年一直寻着大公子的下落,虽苦寻无踪,也算是尽力。」 「也曾跟大将军提过这事,大将军是否有派人去寻找,本侯不知,但他并未把此事告知旁人,朝中上下,依旧以为大公子是牺牲了。」 「或许他找到了,或许大公子叛变了,或许大公子后来又死了,总之,在大将军看来,他在战场牺牲,依旧能保留英雄武将的烈名。」 他说完这些,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开始说了,「当年一战,可为艰辛至极,戎人五十万大军压境,战线足足百里,大将军在林河与敌方主力作战,我青州卫营奉大将军命前往景州支援大公子,从涗州到漫州,到处都是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且偏偏流民作乱,本侯一时不忍,便剿了流民山贼,耽误了三日,大公子没等到本侯的青州兵马,又粮草尽绝,情况十分危险紧急。」 「围城将近一个月,大小战事二十余起,景州的武器不足,铠甲七零八落,大公子把自己的盔甲给了信兵,让他前去报信求增援,但是信兵没出去多远,敌军再一次攻城,大公子不得不带兵突围了,他突围之时,身上所穿的是竹甲……」 「这些,是本侯抵达的时候,一名伤重临死的士兵告知的,他是大公子身边的亲兵,后我青州兵马与敌军苦战十余日,差点也支撑不住,好在大将军在林河终于取得胜利,大军主力赶来支援,可那个时候景州原有的两万将士,几乎都死了,尸体遍野,击退敌军的时候清点战场……」 「胜利那日,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啊,大将军寻到了大公子的尸体,但本侯认为,那只是穿着大公子盔甲的信兵,那信兵被人砍了头颅,手脚被剁烂,死去也已经十数日,难以辨认了,只凭着那一身盔甲便误以为是大公子。」 「大家都这么认为,因为战场上所有的尸体都辨认过,没有一人是大公子,可本侯想起抵达景州的时候,听到那个伤重亲兵提过的事,便心存怀疑。」 第235章 少渊也入宫了 回忆起这一场战事,兰宁侯的神情依旧是很痛苦。 阵前将士的痛,他没期望敏先生和落姑娘能明白。 因此,稍稍平復一下便继续说:「有这份怀疑,我便派人调查,发现当时戎人退兵的时候,抓走了我们几十名士兵,因不是重要将领,抓走只是为了泄愤,不会与我军谈条件的。」 「这几天,本侯也透过一些商队,去打听当初这些士兵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大部分都被虐死,可如果大公子也在其列,他一定有绝地逢生的能力,所以本侯如今依旧确信,他还活着。」 他说完,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一切都是本侯的猜测,本侯之所以没选择先说,而希望姑娘先治疗,是因为本侯心里很清楚,凭着这点怀疑,说服不了姑娘。」 说完,又添了一句,「或许,一切都是本侯的怀疑,大公子或许早就死在战场。」 锦书和敏先生听着这些话,心情一时也比较沉重的。 锦书问道:「侯爷说曾告知我父亲,我父亲没去找吗?」 「不知道,大将军听完之后,倒是追问了许多细节,可本侯知道的就这么多,没办法再多说一些,大将军或许说有派人找的。」 他很心虚,因为他知道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大将军也都知道的,他只是赌云少渊和落锦书不知道。 故弄玄虚一番,以已经说出去的秘密来交换,落锦书怎么会同意? 锦书缓缓道:「年初五,我去给冷霜霜治脸。」 兰宁侯看着她好一会儿,她竟然同意了? 他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站起来拱手,「多谢姑娘。」 兰宁侯走后,敏先生当即命人取来文房四宝,把当年一战的地方全部画出来,再与锦书分析。 现在,他们必须假设大公子当年是失踪了,那么最后可能就是被戎人带走,吃了败战,他们需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景州一战的戎人残兵,是退到了戎国的怀璧驻军营地,那地方是酷寒之地,生存条件十分恶劣。 锦书和敏先生都知道,如果真落在他们的手中,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也必须要有乐观的想法。 「怀璧西边,穿过磨山就是徽国国境,这一带山高林密,如果大公子能从戎人手中逃脱,或许会选择逃往徽国,因为徽国与我们有邦交。」 锦书点头,「说得对,大哥应该不会选择往景州逃,因为刚打完仗,那一带的恶民与逃兵很多,且对国境界也会严防死守,逃往徽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敏先生称是,收了舆图之后看着姑娘,「年后,除了婚事,姑娘可有着重要办的事?」 「有,」锦书把手放在桌子上,面容沉肃,「我原先想着等婚后再取回财产,但现在不必,年后初八开衙,我要状告他们掠夺我家中房产财物,这事在京中已经闹过一场,有舆论了,所以我决定走官府。」 「可以,但可能要扯皮,毕竟这陋习在呢。」 锦书道:「我考虑到这点,所以才会请您写小报制造议论对抗陋习,我也研究过大燕律法,根据大燕律中的户令,凡户绝财产,果无同宗子应继者,所生亲女承分,无女者,入官。」 敏先生点头道:「没错,确有律例规定的,只不过很多孤女寡母的,无法与乡土宗族对抗,官府也不会主动去管,加上地方里头,宗族里的拔尖人物与官府多少有来往,但姑娘不一样,姑娘可以争,只是若不想大费周章,我也有法子。」 锦书道:「不,走官府,我想要光明正大地拿回来,同时予以这些陋习一个重击,有例在先,总有孤寡母女会反抗的。」 他起身,「姑娘好想法,那我先去安排年后要做的事情,然后安心过年。」 锦书站起欠身相送,开始隐隐觉得,这些一件件的琐碎,最终像敏先生之前说的那样,慢慢地汇聚起来了。 她直觉,与徽国使者团一行有关,或许也能从徽国使者团里得到大哥哥的消息。 锦书派人去找于星芒一趟,告知她年初五会去给冷霜霜治脸,有不可言说的原因。 于星芒很干脆,说放心治,治完让她高兴三天,三天之后会比原先更严重。 府中贴了春联,过年的气氛就很足了。 落家二房三房的人被武家的马车送过来,还没抵达巷口,红狼就把所有黑狼放出去驱赶,马车吓得调头就往武家去。 紫衣笑着过来禀报锦书,「您那二婶子,还从马车上掉下来呢,得亏顽固没一口下去,但她也吓得够呛了。」 锦书也笑了笑,「武家今年过年会很热闹的。」 岂止热闹?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不沾亲带故的,两大家子的人在府中过年,把武大人都气得够呛。 少渊今日一早就进宫了,皇室除夕的祭祀,规模挺大,他也忙到下午才去了干坤宫里找老爹。 宝公公和耿嬷嬷已经盼了许久,终于把人盼来了,一同上前去迎。 「太上皇等到脖子都长了,问了几遍时辰,说怎么还不来呢?」 「可不是呢?也吩咐了好几次,叫小厨房里头的人给您备下爱吃的饭菜,今晚就在这里团年了,别到大殿上去和他们一起吃。」 「说是不受人家的气,咱自己锅里头有饭。」 太上皇心里头其实很烦躁这两个老东西的,倚老卖老,以为伺候了他好几十年的,便可以揣测他的心思了。 他说过那样的话吗?不就是心里头想了一下,然后叫厨房备下的几道儿子爱吃的菜,他们就敢揣测到这份上去了。 回头不好好说一顿,往后还能管得住? 所以,宝公公和耿嬷嬷领着少渊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不悦。 但谁也没瞧他脸色,笑逐颜开地禀报着殿下来了,嘻嘻哈哈的,那架子都白摆了。 少渊把春联取出来,交给宝公公叫人去张贴之后,才给老父亲磕头问安。 太上皇瞧着儿子,心里头也是乐开了花,想着除夕夜也省得跟那俩老东西计较,叫儿子起来赐坐。 少渊坐下,关切地问道:「父皇最近身子可好?」 「还好的。」 「胃口好吗?」 「还行的。」 「夜里胸口可还有犯疼犯闷?」 「少,偶尔。」 「嗯!」 「嗯!」 片刻,太上皇问道:「你眼睛没什么了吧?」 「挺好的。」 「军中差事办得如何?」 「挺不错的。」 「跟锦书见面次数多吗?」 「有,挺多。」 「嗯!」 「嗯!」 第236章 贵妃你来扶本宫一把 互相问候之后,说起了正事,父子两人的对话也流畅了起来。 问到落家大公子的事,太上皇竟然一点都不意外,道:「阿北跟孤提过,请旨派人去找,孤派了人去,他也派了人去,但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当初被戎兵俘虏过去的将士,全部都被折磨死了,当然,这只是我们打探回来的消息,是否真有逃出去的,只怕无人知道。」 「因无法得到消息,所以依旧还是当他牺牲了,无迹可查,孤也就不再追查,阿北是否有继续派人去查找,孤不知道。」 少渊觉得,大将军或许是有继续查找的,没理由放弃。 如果说他放弃了,可能是有了下落,不便相认,又或者说大公子不能回来。 现在事实尚不清,哪种可能性都要预估一下。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外头便报说陛下来了。 太上皇病恹恹地躺在贵妃榻上,传了他觐见。 景昌帝进来给太上皇磕头请安后,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朕来请父皇出去吃团年饭,诸位皇亲也已经到了。」 「孤吃不下,便不去了。」太上皇半阖眸子,一副没有精力的样子,「你们吃吧,给各亲贵重臣的菜,依旧按照往年的例赏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景昌帝道:「已经恩典下去了,这会儿都已经送往各府。」 「嗯,那就行。」太上皇扬扬手,「退吧。」 景昌帝躬身退了一步,瞧着云少渊,「渊弟,今晚你是留在这里陪父皇,还是去富丽殿一起团年?」 云少渊道:「皇兄,臣弟去富丽殿。」 景昌帝有些意外,这两年他都没去,怎今年去了? 景昌帝直了身子,淡淡地道:「行,早些过去,莫要让大家等你。」 「是!」少渊道。 景昌帝走后,太上皇坐直身子,「你要和他们一起团年?」 「去!」 「犯得着应酬他们么?」 少渊轻声道:「那些个皇子都会来,儿臣在,他们能少听点刻薄的话。」 太上皇掀了眼皮,怔了怔,「你……愿护着他们了?但这样你会很累的,本就够艰辛了。」 「锦书已为沐风治了腿疾,沐风情况不是很好,不能再让他继续受窝囊气。」 太上皇心里头是高兴的,但是也心疼儿子,「行吧,你听锦书的便是,她想得也周全,这儿媳妇,孤甚是满意的。」 少渊便笑了,「是啊,她真的很好。」 「愣头青!」太上皇笑骂了一句。 啥事都擅长,感情的事生涩得很,但好在有真心,倒不拘那些面子事了。 「你不必去给你母后请安,她被禁足了,今晚也不配吃团年饭,她自个吃。」 少渊问道:「母后又做了什么?」 「蠢事,派人去了一趟坐仙台,警告你贤母妃不许亲近锦书,更不许把她的财物赐给锦书。」 「为何?」少渊不解。 「还能为何啊?还不是那些愚蠢的想法?怕锦书认了你贵母妃为婆母,不认她。」 少渊失笑,「贵妃伺候不得力了么?惦记着我的锦书了?」 「回头你成了亲,带锦书进宫见她的时候,孤会叫她过来,免得她刁难。」 少渊感动,「是,谢父皇。」 今晚的富丽殿热闹非凡。 本来云靳风被禁足了,要年后才能出来的,但今晚团年,景昌帝便说破例施恩,让他出来,带着妻儿入宫。 诸位亲王皇子们来得差不多,云沐风倒是没见,少渊互相都见了礼寒暄了几句。 这个时候,云沐风才在王妃的搀扶之下,慢慢地进殿。 他腿伤还没痊癒,走得很慢,夫妇两人上前去给景昌帝行跪拜礼。 景昌帝微微颌首,叫了他起身,也没如何搭理。 夫妇两人再过去给贵妃行礼,魏贵妃仿佛没听见似的,与云靳风在说话。 那云靳风跪坐在魏贵妃的面前,母子两人既装作没看到少渊,也装作没看到云沐风。 这真为难了云沐风,他腿伤还没好,这般弯腰躬身钉着身子,很是难受。 这样的事,谁也不会去管,反正都看习惯了。 少渊却站在了云沐风的身边,扶了他一把之后出声道了一句,「蜀王不是在闭门思过吗?怎么会在这里?」 少渊声音纵然不高,但他说话就是自带威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魏贵妃和云靳风想装作没瞧见两人也不行。 魏贵妃抬起头来,沖少渊笑了笑,「是萧王来了,风儿,快些去见过你皇叔。」 云靳风不大情愿地起身过去,在少渊面前拜下,「侄儿参见皇叔。」 云少渊寒着脸道:「你大哥在这里呢。」 这话一出,云靳风还没来得及生气,云沐风倒是吓住了,连忙拱手,「三弟!」 云靳风这才还了礼,「大哥也来了。」 「是,来了,来了。」云沐风笑着说,显得有些紧张地瞧了贵妃一眼,见她面容微冷,忙低下了头。 景昌帝见少渊过问他们兄弟的事,微微蹙眉,「少渊,坐吧。」 「谢陛下!」少渊过去坐下,眸光依旧盯着云靳风,「你为何出来?」 这话其实是问景昌帝的,既然金口已开,闭门思过年后才许出来的,怎么如今便来了? 「是父皇恩赦。」云靳风咬牙,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少渊眸光瞟向景昌帝,「陛下爱子心切,恩赦也并不是不可以,但该一视同仁。」 景昌帝凝了凝,眸光淡淡地扫过了他几位皇子的脸上。 「好了,好了,入席了!」魏贵妃打着圆场,笑着下令,「传膳!」 她和往年一样,坐在了皇帝的身边,名分是贵妃,但实际已经形同皇后了。 可魏贵妃今天是有些倒霉,这刚下旨传膳,便听得外头宣了,「皇后娘娘驾到!」 这六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包括景昌帝和魏贵妃。 早几日,才听得太医说皇后情况又差了一些,都吃不下粥了,说是差不多时候了。 可短短几日,她竟然可以出来了? 殿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大殿门口方向,只见皇后穿着礼服,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缓缓地进来。 她傅粉施朱的,也依旧看得出脸色有些憔悴,有一种长期卧病的虚弱感。 在宫女的搀扶下,她走得依旧有些吃力。 她很瘦,显得礼服特别的宽松,尤其外头还罩着一件曳地的狐裘披风,越发显得她瘦小。 她吃力地走到了景昌帝的面前,退了宫女,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夫妇两人,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见面。 他们之间看似是隔着宫殿,实则隔着天堑。 景昌帝眸色复杂,「你既病着,便不要出来了,免得受凉。」 皇后脸上有浅淡的微笑,「今日觉得好些了,便出来走走。」 她眸光落在了魏贵妃的脸上,笑容加深,「贵妃过来扶本宫一下。」 第237章 皇后想收个儿子 魏贵妃坐在景昌帝的身边,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眼底瞬间便凝了寒意。 景昌帝扬手,「来人,扶皇后坐下!」 当即有宫女走了过来,要搀扶皇后。 皇后却不许她们靠近,依旧看着魏贵妃。 兰妃和田贵人见状,急忙起身去,笑着道:「娘娘,臣妾扶您。」 田贵人是二皇子云载风的生母,和兰妃一样,靠着讨好魏贵妃才能在宫中艰难度日。 如今自然是要马上起来为她解围的。 贵人今晚本没资格出席,她能来,是因为她有皇子。 在场的还有几位,也是贵人或者嫔位的,因生了皇子公主,才能列席。 但皇后也不要她们扶,而是伸手指着魏贵妃,「你来!」 现场死一般的静。 没人敢说话。 甚至本该行礼的人,也暂时不动。 景昌帝冷下脸,「你想做什么啊?有人扶着你,你坐便是。」 皇后摇头,微笑着,「陛下,臣妾想让贵妃扶着,坐到您的身边去,坐在那个本该属于皇后坐的位置上去。」 她看向贵妃,问道:「贵妃,不愿意啊?你坐了本宫的位子很久了,让本宫坐一下好吗?」 在所有眸光的盯视下,魏贵妃慢慢地站了起来,纵然她一言不发,但是从她面容眼底,看得出几乎气炸了。 她过去站在了皇后的面前,下巴微微抬起,笑容极冷,「承蒙皇后看得起,本宫就扶皇后一把。」 她握住了皇后的手臂,便要拽着她过去。 用劲之大,让在场的人瞧着,都担心皇后会摔倒。 皇后还真踉跄了两步,这踉跄间,便踩住了贵妃的长长的裙尾。 那一刻,少渊看见她飞快地挣脱了贵妃的手。 贵妃直直往前扑去。 「啪」地一声,贵妃扑在大殿的金砖上,双袖展开,脸贴地面,如同一只刚要飞起的蝙蝠。 云靳风跃起想要搀扶,都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宫人们急忙过去扶起,就连景昌帝都站起来担心地问道:「贵妃,摔着了吗?」 在这乱局之中,皇后挺直腰嵴,旁若无人又仪态威严地走向了本该属于她的座位,一扬披风,缓缓落座。 魏贵妃眼泪噙在眼底,气得浑身颤抖,「皇后,你是故意的吗?这些手段,未免太低劣了。」 皇后笑了笑,身子微微侧靠在椅子上,「本宫有病在身,你不好好扶着,非要拽着本宫走,也怪你掌权太久,都忘记怎么伺候人了。」 伺候人? 魏贵妃看着她,皇后抽风了不成?她真以为皇后位分,能护着她?以前的教训,她都忘了吗? 「皇后!」景昌帝一拍桌子,眉目愠怒,「你不好好在凤仪宫待着,出来作甚?一出来就闹事,哪里有半点皇后的样子?」 皇后看着他,「陛下习惯就好,在后宫素来是皇后没有皇后的样子,嫔妃也没有嫔妃的样子,不如,陛下一同治罪?」 景昌帝怎捨得降罪贵妃? 他冷冷地道:「是你身子不好,贵妃代你掌管六宫,既掌管六宫,便如同副后。」 皇后道:「副后不是皇后,始终与臣妾有妻妾尊卑之别,臣妾看得起她,给她掌六宫之权,不代表她可以无视臣妾这位皇后。」 「是朕给她的权力。」景昌帝怒道。 皇后淡声道:「祖宗规矩,前朝后宫由帝后分治管,陛下可宠幸嫔妃,可抬举可赏赐可恩宠,但不能干预臣妾管后宫,教嫔妃。」 景昌帝实在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的放肆跋扈。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得病之前,便已经清心寡欲,对权势不争不夺不抢。 现在疯了吗?受谁的挑唆了? 偏生她说的话,也句句在理,辩驳不得。 若偏袒太过,到了父皇耳中去,少不了他又要出来管一番的。 他实在不愿再因后宫的事惊动太上皇。 想到这里,他命云靳风扶着母妃坐下,寒着脸再一次下旨,「传膳!」 魏贵妃却不愿忍着怒气与羞辱坐下,道:「陛下,臣妾有伤,先行回宫。」 她自是愤怒的,陛下也没有继续为她出头。 虽知道陛下眼下不能太过偏帮,但心里却难受得紧。 云靳风扶着魏贵妃下去了,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皇后一眼。 他眼底也充满了诧异,不知道为何,但凡见一个人病着忽然好了,他就想起那个女人来。 总觉得是那个女人在捣鬼。 魏贵妃一走,在座的人才起身给皇后行礼。 皇后笑盈盈地看着大家,最后眸光落在了少渊的脸上。 「少渊!」她唤了一声,「你二月大婚,皇嫂先恭喜你。」 「多谢皇嫂。」少渊拱手致谢,抿下了笑意。 皇后微微颌首,又叫了一下云沐风,「腿好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云沐风眼泪一下子就来了,但碍于父皇在场,他迅速逼退,哽咽道:「母后,儿臣好多了。」 「好好养着。」皇后说,逐一地把皇子们都叫过来,都各自问了几句话。 让他们各自回去坐下之后,皇后对景昌帝道:「皇上,前朝的事,臣妾不能过问,但云靳风既封了王,其他皇子也该封了,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该一视同仁。」 这话,若单独说的话,景昌帝估计不屑搭理。 但当着皇子们的面,当着诸位宗室亲王的面,他没办法迴避。 他冷冷地道:「封王尚早,等他们立功再说。」 皇后问道:「不知蜀王立过什么功?」 皇帝脸色难看得很,这会儿也怨起了云靳风,一事无成,净叫他为难了。 「皇后的提议,朕已经在考虑,年后再说吧。」 皇后微微笑,「行,那就年后再考虑,但臣妾今日有一事,想跟诸位说说的,本宫膝下无子,谨王的母妃宁妃也去了,不如,便把他过到本宫……」 「不可!」景昌帝当即否定,「绝对不行。」 皇后不解,「为何不行啊?」 景昌帝冷冷地盯着她,「其他皇子任你选,但谨王不行。」 谨王是皇长子,若再认了她这个嫡母,便是嫡出,嫡长子。 本朝开国时便有规定,如果有嫡长子,首先考虑为太子人选。 皇后嘆气,「唉,既然皇上不许,那臣妾便另选一个吧……」 她眸光在诸位皇子脸上巡梭,但其他皇子都躲着她的眸光。 不敢,因为皇后娘娘今晚瞧着是威风了,但只是暂时的,因为诸位皇室亲贵在。 等过了今晚,一切打回原形,到时候,谁若当了她的儿子,便要倒大霉的。 第238章 他们的年夜饭 只有云秦风没躲避,直直迎上了皇后的眸光。 他是见所有人都低头,才抬起头让皇后选的。 他无所谓了,反正这日子过成这样的,纵然再得罪了父皇和贵妃,日子能难到哪里去? 而且,他认了皇后为母,也算是有自己的母亲了。 皇后的眸光也最终落在了四皇子云秦风的脸上,整个人也显得疲惫不已了,虚弱地问道:「四皇子呢?」 四皇子云秦风乃是贵妃身边的婢女所生,生母低微,就算认了嫡母,但也难成大器。 且他当日在军中闹出那样丢人的事来,谁瞧得起他? 景昌帝见她有些坐不稳的样子,觉得她今晚这样闹,无非是想找一个儿子给她送终,便也准许了,「准!」 反正,比起封王的事,她想要个儿子,那就要吧。 也就今晚她能得意一下,过了今晚也只能在凤仪宫闭门养病。 皇后虚弱地稳了稳身子,沖云秦风问道:「你非本宫首选,你还愿意吗?」 云秦风当即起身出去跪下,大声道:「儿臣愿意!」 「好,」皇后望着他,显然也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嘆嘆气,看向了宗人府的宗令汉王,「四弟,劳你记在玉牒上,也不必办什么仪式,叫他过来给本宫磕几个头便算认了。」 汉王站起身来,「是!」 他当即吩咐,叫人呈上玉牒,趁着大家都在可以做个见证,当即便要写上去。 宗人府都是魏贵妃的势力范围,但这件事情不打紧,四皇子名声太差,轻薄民女的罪名,在民间是要被骂死的。 且他们本以为皇后身体好转的,但如今瞧她这精神实在是太差了,嘴唇都是乌青乌青的,怕是迴光返照,出来找个儿子给她送终。 少渊慢悠悠地喝着汤,他就喝几口便好,回去还要和锦书一起吃的。 皇嫂今晚真叫人意外的。 而且,她根本就不是想帮皇子们谋亲王之位,也不是想选云沐风,她就是想要冷秦风这个呆鹅。 她今晚闹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冷秦风。 可以说,她很了解陛下的,闹大了,闹得不好看了,陛下就会依着她,想着尽快打发了去。 所以,她遂愿了。 果然,在云秦风磕头之后,她就有些不支了,晕乎乎地几乎要倒下去。 景昌帝叫人过来把她扶走,皇后也没力气说话了,踉踉跄跄地被扶着出去。 到了殿门口,就直接就晕了过去。 人被送回了凤仪宫,太医也随即到,诊了一番,出来禀报说伤了心脉,需要静养。 大家便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景昌帝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话,只叫太医尽力医治。 有亲王祝酒,他捧着酒杯,却仿佛是想起了旧事,心头浮起了刺痛,但很快就消失。 少渊喝了一杯酒之后,便以伤愈不久,不胜酒力为由,离席而去了。 出宫的脚步甚是轻快,回去和锦书他们团年喽。 国公府今晚热闹得很。 萧王府的那些指挥使也过来了,樊妈妈是早就来了的,团年团年,萧王府就剩下巡逻的护卫和紫菱一起。 红狼早早便给阿红端去了热汤,餵了她之后,才出去和大家一起。 因知道殿下回来得会晚一些,所以他们事先也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敏先生被辛夷追得烦透了,终于是掏了暗疾的医药费。 给了之后偷偷地问锦书,「那些医药费,最后都给您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会给我的。」锦书笑着道。 「那可以,那可以。」敏先生这才放心了。 但这大过年的给出去几百两银子,心里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正厅里摆下了十桌,餐具都备好了,菜餚还在厨房里热着,只等殿下回来再传膳。 以往萧王府过年,也是一起吃,这样的大节日,少渊认为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趁着殿下还没回来,敏先生召集大家过来先训话。 「到元宵之前,你们的嘴巴都给我放干净一点,不吉利的不要说,发财富贵这样的话要多说,若有不吉利的话,用发财富贵来代替。」 紫衣偷偷地跟锦书说:「这番话每年他都要说一次的,若有人犯忌讳,他要打人的,敏先生对这方面特别执着,姑娘也要慎言。」 「好,我知道了。」锦书笑着说。 在敏先生心里,发财真是排在第一位的。 戌时中,少渊回到了。 正厅里烧着地龙,少渊进门便觉得热,脱下了披风交给蓝寂之后,便快步走向锦书。 锦书也迎上去,主动拿起他的双手搓了一下,「冷么?」 「不冷!」少渊携着她,眉目充满了欢喜,「见你便觉得热了。」 「咦!」大家闻言,都笑话他。 今晚可以没规矩的。 锦书也笑,皇叔会撩啊。 满姑姑下令传膳。 所有人纷纷落座,等着早便吃过的侍女小厮们上菜。 今晚饭菜之丰盛,足以叫敏先生暗自捶胸顿足十下。 但这些菜单都是他定的,菜单交给满姑姑和樊妈妈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 想追过去改几道菜,被樊妈妈爆了头。 也是樊妈妈的坚持,才让大家吃上这顿丰盛的年夜饭。 酒是少不了的,尤其是暗疾,他伤愈之后就盯着看今晚的酒呢。 但敬过第一杯酒之后,他拿了酒壶过来要倒酒,酒杯却不见了。 坐在他身边的辛夷捏着酒杯,道:「一杯已经是破例。」 「你管我?我今晚就是要敞开了喝。」暗疾去抢酒杯。 「不行,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不怕死就喝。」 「哎呀,哎呀,不能说这个字。」敏先生瞪着辛夷,「我才说过的,就不记得了?」 辛夷道:「还不算新年啊,要过了今晚子时才算的。」 「现在就算了,吃年夜饭就算是到新年了。」敏先生站起来,再一次认真地道:「咱们多忌讳些,显得咱敬畏是不是?早一点就更显得敬畏了,记住,不可乱说了。」 「知道了。」辛夷把酒杯扔出去,坚决不给他喝的,「那我不说就是了。」 酒杯哐当落地。 刚坐下的敏先生跳了起来,「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啊。」 他干脆坐在了暗疾的身边,道:「暗疾,今晚一滴酒都不准再沾,否则你的月例不升,还要降。」 辛夷管不住,还管不住你暗疾吗? 「敏先生,你太过分了。」暗疾不乐意了,沖敏先生嚷嚷。 「我觉得敏先生做得对。」辛夷声音力压他。 吵吵闹闹之中,锦书和少渊互相夹菜,旁若无人地情意绵绵。 少渊笑着道:「我不喝,我伤愈不久。」 锦书道:「少少地,喝两三杯可以。」 暗疾闻言,大受启发,侧头去看着辛夷,「我不喝了,我伤愈不久。」 辛夷给他夹了一个鸡腿,「那就不喝,吃肉。」 第239章 她还会再来的 暗疾自嘆命苦,选择听话是唯一的出路。 少渊起身再敬了大伯一杯,大伯连忙起身,其实他还在疑惑之中,怎么都还没大婚,就像一家人似地一起团年呢? 京城到底是不一样,就连俗例都不一样的。 不过大伯和大伯娘心里都是安慰的。 眼看他们虽然说没有太多的尊卑之分,但看得出,全部都对锦书十分敬重。 有这么多的人,锦书以后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他们一家三口在北州,就是因为人丁单薄,所以才会一直受气。 锦书有这么多人跟着,日子一定能好。 远处,鞭炮声响起了,渐渐地此起彼伏,过年的氛围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锦书也高兴地道:「我们今晚也要放炮竹吗?」 敏先生大声道:「放,一定是要放的,国公府门口一直到巷子口,都要红,红红火火。」 紫衣笑着道:「敏先生早就买了,还是亲自去选的炮竹,很多呢。」 辛夷不喜欢,噼噼啪啪吵死了。 吃完年夜饭,敏先生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大门口炸街。 炸街用的都是鞭炮,长长的两行,铺在地上接驳着延伸到巷子口。 敏先生手持火摺子,他回头沖锦书说了一声,「姑娘走远一些。」 少渊把锦书搂在怀中,「你只管放吧。」 敏先生走下去,先点左侧一排,看着引子飞快地烧,便又飞快地点右侧的一排,两条引子快速推着火光往鞭炮上袭去。 敏先生高兴地一蹦三跳,上了石阶,鞭炮声随即炸起,噼噼啪啪,噼噼啪啪连绵不绝。 随着响声,红色的鞭炮皮炸得满地都是,火药的味道也充斥期间,烟雾涌了回来,锦书咳嗽了几声,被少渊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胜利,胜利,红红火火!」敏先生大声地喊着,火光中,他的脸庞激动得很。 这么长的鞭炮,大家原先也担心说到一半要断掉,或者闷炮不响,但不得不说,敏先生是真选得好,鞭炮声一直响到了巷子口,收尾是如此的完美。 敏先生大手一挥,「退回去,放封门炮。」 封门炮一放,就要关闭府门,准备守岁。 封门炮由少渊来放,只见国公府门口左右两侧垂下鞭炮,引子搭在地上,远远看着,像是门口挂了两串大红辣椒。 敏先生把火摺子递给少渊,少渊放开锦书,却不是直接去点引子。 他打开火摺子的盖子,吹了吹之后,拇指与食指形成弹弓之势,迅疾地左右一弹,火星飞出,在熄灭之前与引线碰了一下。 「簌簌」地,引线着了。 敏先生凝了一下,这敷衍了,诚意不足啦,但算了,大过年的不说他。 「哇!」锦书惊嘆,好帅啊。 鞭炮齐鸣,炸红乱飞中,少渊牵着锦书的手,慢慢地退了回去。 对视一眼,他意外于她眼底的惊艷,锦书真的好捧场啊。 「关门!」敏先生一声令下,「开始守岁。」 正厅里,府中的下人齐刷刷地摆上守岁的零嘴儿,大家聚在一起说话,包压岁钱。 少渊和锦书起身往书房去,走了几步见敏先生没跟上,便催了一句,「小敏,书房啊。」 「来了,来了,」敏先生弯腰跟樊妈妈说着话,「记住,压岁钱这个就是图吉利,不拘多少的。」 樊妈妈翻白眼,瞧着旁边一箩筐的铜钱,「行了,三文钱对不对?我记得的。」 「对,三为之生,生生不息,六六无穷。」敏先生笑着,在众人敌意的盯视下,跑去书房了。 书房的门关闭,团年的热闹便被堵在了门外。 三人坐下,互相交流了所知的信息。 锦书听了少渊说的太上皇知晓部分,不禁道:「我当初就觉得很奇怪的,他追封我父亲忠义公,还表明了是世袭爵位,明明我家里头都没有男儿了,岂不是便宜二房三房的人?给我添麻烦的事,想来他老人家是不会做的。」 少渊点头,「是的,但他不确定,他后来也没继续派人去找,不知道大将军……也就是你父亲是否有继续派人去找。」 锦书回忆一下,发现没有这部分的记忆,「他没说过。」 「从兰宁侯说的那些来分析,你大哥如果能逃出去,会逃向徽国,但根据我们后来的调查所知,被俘虏的那些将士,遭受过非人的对待,他伤势应该很重,不知道是否能活着逃生。」 「我知道的,」锦书顿了顿,望着少渊,「你还记得暗疾拿回来的情报吗?徽国的鲁王爷让郎大人办的事,要让随行的使者团大臣们相信摄政王是徽国人。」 少渊一怔,「你也想到这上头去了?」 他也想到过,但当时没继续深思,因为不大可能。 大公子在那样的绝境里,逃生已经不容易。 而徽国的摄政王,是如今徽国皇帝的叔父,摄政王的父亲是大名鼎鼎汝南王。 徽国最讲究纯正的血统,摄政王之所以能当摄政王,必定是经过了重重的考量。 出身的问题尤其的重要。 锦书道:「你也想到了对吗?我是直觉,没怎么分析的。」 少渊点点头,便又说了皇后的事。 锦书和敏先生听完,既震惊又激动。 太飒了。 皇后是要豁出去了吗? 跟魏贵妃拼了吗? 但想想,应该不是为了跟魏贵妃拼了,要拼早就拼了。 她的野心不在后宫,或者可以直白说,她没拿魏贵妃当对手。 她收冷秦风为儿子,是要让云秦风跟疯王叫板吗? 所以,她的对手是景昌帝吗? 锦书道:「我真的很想和皇后说说话啊。」 「估计她还会找上门来的。」少渊说。 锦书点头,「对,我相信她会。」 当时用的药应该对她的唿吸有缓解,她会知道是好东西的。 其实,他们都觉得皇后会一步步朝萧王府靠拢,原先也是她派人先送礼来,虽没直接暗示身份,但有一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她或许是还在观察,还在斟酌,她不知道萧王府会怎么想,更不知道是否值得绝对的信任。 但现在她直接出来了,也收了冷秦风,显然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盟友。 所以,锦书和少渊都认为,她会再来的。 第240章 往来无白丁 今晚的景昌帝一点都不开心。 贵妃为皇后出来抢位子生气,更为她收了云秦风而生气,哄了许久也没哄好,他心里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早些年是骄横的,但是掌六宫事之后,总能替他着想,为他分忧。 现在,就因为皇后出来逛这一圈,收了冷秦风便一直闹着脾气,也浑不管今日是什么日子。 景昌帝恼怒地道:「你到底气什么?难不成要朕把皇子们都封了王才安心吗?」 本来云靳风也没有什么功绩,当初封王便被朝臣议论过。 他本也想压一压的,等有点成绩再封,但贵妃说早封王建府,也好叫他专心朝事,且是亲王的身份,与朝臣的往来也就更方便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结果,他反而越发骄傲,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见一个,得罪一个。 魏贵妃拭了泪水,脸偏出去一边,「您爱封便封吧,横竖都是您的儿子,您爱子心切,臣妾还能阻止不成么?便如皇后要收四皇子为嫡子,陛下也没臣妾商量过便同意了。」 皇帝忍住不耐,解释道:「朕知道你的心思,想着等靳风被立为储君之后,再封其他皇子,免得他们各自都有势力,妄图问鼎太子之位,皇后当着宗亲的面提出这事来,朕也否决了,且她想要个儿子合情合理,朕没有理由阻止,秦风是你身边养大的,他自然是忠心于你,你怕什么?」 「只怕他是个白眼狼,忘记了臣妾的一番养育之恩。」 景昌帝厉声道:「谅他也不敢的。」 魏贵妃却知道冷秦风一定会,他心思重,有自己的谋算,也有能力,只不过苦于没有人敢用他。 且以前如何对待他的,魏贵妃心里也有数。 一旦小人得志,将是最难应付的障碍。 只是云秦风在她宫里的那些事情,陛下也不知道,总不好如今自己先吐了话。 景昌帝再哄了两句,魏贵妃依旧是甩着脸子,就在他气恼要走的时候,才伸手拉住了袖子,委屈地道:「既然您都办了,臣妾若一味生气,着实也显得心胸狭隘。」 景昌帝顺势便坐了下来,搂着她,「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咱们的儿子一定可以当太子的。」 「那臣妾和皇儿就全指望陛下了。」魏贵妃靠过去,她懂得如何拿捏这个男人,但如今仿佛不是拿捏了他,便万事可灵的。 云靳风在外殿,依稀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也很焦躁,很不安。 四弟给皇后娘娘当儿子,他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以四弟的出身,他断然是当不了太子的。 而且他还犯下那样的煳涂事,来日就算娶了吴家女,吴家女怕是也瞧不上他的。 令他焦躁不安的是,他觉得父皇没能掌控一切,就连皇后娘娘今晚提的封王一事,父皇都要拐着弯,答应皇后娘娘另外一个条件才能平息。 他没有办法一言堂去决定或者否定一件事情。 他要看太上皇的脸色,也要看云少渊的眼色,就连那病隐许久的皇后娘娘,他都做不到决然而然。 皇帝当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些窝囊呢? 大年初一开始,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结伴过来拜年的人,多之又多,这还是全部都冲着锦书来的。 经过临床救治的实例与小报连日的霸榜头条,京中大户莫不想结识锦书。 亲自登门的,送来飞贴的,门簿留名的,总之阿门忙到像陀螺似的。 满姑姑原本还想着闭门谢客,所以连接福红袋都没准备,见得这么多人来,连忙差人在门口挂上接福红袋,让客人送上飞贴。 待记下之后,过几日一一回礼。 这里里外外的应酬,满姑姑心里都是有数的,只见她与樊妈妈穿梭在宾客之间,说笑带闹的,把气氛带得十分热络。 毕竟,姑娘也没认识几个人,她们若不在场帮衬着点,回头姑娘能把孙夫人错认成吴夫人。 这就尴尬了。 少渊苦逼,躲起来了,总不能让人知道他总是耗在国公府。 好在,敏先生也跟着他一起躲起来,两人倒是可以在书房里头下一盘棋。 平沙侯府的人也来了,但是他们一来,宾客就都託辞走了。 他们一家真的很赶客啊。 满姑姑倒是松了一口气,招唿他们是没这么累的。 老侯爷身子好很多了,说是要亲自过来跟姑娘道谢。 但其实他都道谢过很多次了。 老人家就是纯粹又客气,一点恩情,恨不得倾紧尽所有来报。 满姑姑招待他们在府中用膳,他们死活不愿意,说本就是来拜个年的,怎么还能麻烦国公府呢? 不过,既不吃饭,他们也不愿意走。 就这么坐了一个半个时辰之后,扭扭捏捏地,便听得危三爷问了一句,「不知道,咱国公府还缺护卫不呢?」 满姑姑笑着道:「怎么?有举荐的?」 危三爷举起手,憨笑着,「能毛遂不?」 危三爷是平沙侯的第三子,长子和次子都在军中。 危三爷和危四爷本也谋过差事的,但性子暴躁最终也没能干长久了。 所以,他们如今是失业在家,偶尔走走镖,但也不是长久的活儿。 别的皇亲府邸里头,也不会要他们,趁着今日过来拜年,就碰碰运气。 满姑姑也没请示锦书,只叫了红狼进来,问说他们队如今还缺人不。 这底下人的事,她尽量不劳烦姑娘,免得叫人以为啥事都可以找姑娘出面,那麻烦可就多了。 红狼笑着说:「缺自然是缺的,但在黑狼队里头混差事,辛苦受气还要受管束,就怕三爷吃不得这样的委屈。」 「吃得了,吃得了。」危三爷连忙保证,「绝不发脾气的,在国公府当差,叫我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服姑娘,心悦诚服。」 红狼道:「行,先试一个月,行的话留下来,不行的话,结钱走人。」 锦书就当听不到这个事情,含笑与平沙侯夫人说话。 平沙侯夫人却是一直听着的,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收下了,笑着笑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她没想着这么顺利的。 而且,不是进府中当护卫,是进了萧王府的四大卫队。 她望着姑娘脸上恬静的微笑,哽咽地道:「姑娘跟我们家老爷子说的话,老爷子也跟我们说过了,从今往后,我们都听姑娘的,不再像往日这般鲁莽了。」 欠着帐,几乎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侯府,如今彻头彻尾成了笑话。 锦书笑笑,「但该骂的,也还是要骂,尽量别动手,除非忍无可忍。」 平沙侯夫人点头,拭去了泪水,「记住了,姑娘放心。」 第241章 小敏有媳妇吗 平沙侯夫人与锦书说了他们家的情况,有时候,实在是迫不得已的。 「我公爹是,没旁的家族亲人,立下战功封得侯爵,性子耿直看不惯官场虚伪,屡屡被设计陷害,吃尽了苦头,我夫婿和小叔小姑他们打小看着,便觉得拳头才是硬道理,自己不强悍一些,就会一直被人欺负。」 「但是,这种情况越走越偏颇了,但凡见谁对我们表露出一点敌意,我们就觉得是要针对我们的,所以要么是恶言相向,要么是出手打人,我们家里头没人当官,自然就没额外的朝廷俸禄收入,谁家外头都有些小生意,我们是没有的,靠着侯爵之位的一些年禄,别的只能靠武力劳力赚银子,维持家计。」 「不怕姑娘笑话,我们如今欠着别人的汤药费,高达数千两银子,家里头能变卖的,也都卖了,实在很需要找到差事,哪怕收入不丰,只要陆续有来钱,心里就不那么惶恐。」 平沙侯夫人想表达出一个信息,他们一家知道问题所在了,往后会努力办差,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惹祸,希望姑娘相信他们。 锦书道:「夫人安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平沙侯府现在人丁壮大,力量往一处使,就能摆脱困境。」 平沙侯夫人感激地道:「多谢姑娘,我真是没见过像姑娘这么好的人,温柔善良又大方。」 她本以为说出心底话,姑娘或许会瞧不起她的。 锦书笑了,这样的话是不能让辛夷和刘大安听到的。 就这样,危三爷和危四爷入职黑狼队,成为黑狼队的一员。 满姑姑和红狼都十分满意的,因为这两位爷虽说脾气不好,但武功是真好,办事能力是真强。 平沙侯府的人走了之后,少渊和郭先生才得以出来。 但还没喝上一盏茶,又听说沈家的人来了。 少渊和敏先生骂骂咧咧地躲了起来,没完没了了。 沈家是带着沈仞前来的,沈仞伤愈之后,依旧是京中达官贵人口中的笑话。 或许是在府中养伤的日子里反覆思量,所以他痛定思痛,去过萧王府拜见殿下,但殿下没在王府,他便料定殿下到了国公府。 所以,他是特意来求见少渊的。 少渊命人把他带到书房里说话,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出来,沈仞本来垂下的头颅,便抬了起来,连腰嵴都挺直了。 连走路的步伐都轻飘飘起来。 沈家的人走后,敏先生坐在正厅里吃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贤名在外,自有八方来助。」 锦书好奇地问道:「沈仞也是来面试的?」 敏先生问道:「谋差事的,姑娘猜一下,殿下让他管什么?」 锦书想说是不是蓝衫卫呢?但想想也不对,少渊应该还是要给蓝寂一个机会的,否则早就把蓝寂送走了。 「府兵?」 敏先生哈哈大笑,「是府兵,不止是王府内的府兵,还有南北府兵,殿下一直物色合适人选,他早就看上沈仞了,但那时沈仞在蜀王府,殿下不会夺人所爱,殊不知云靳风也不爱沈仞,这不,乖乖到我们这边来了,往后我便又轻松一些了。」 南北府兵往日多半是敏先生自己调度,如今又卸下一职,轻松许多了。 锦书看着他,这三十出头模样的男子,长年一袭青衣,不算俊美,文质彬彬,但极具魅力,浑身上下写满了能干两个字。 他是真能干啊,南陵小报,各门生意,南北府兵,有时候还要在大领导身边出谋献策。 仿佛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需要到他,他就一定会出现。 敏先生开心地出去了,要到南北卫营里报这个好消息。 后来据说卫营里头的府兵听得这个消息,激动得都要哭了,终于摆脱敏先生这个抠门的领导了。 少渊和锦书也难得可以单独相处一下。 锦书问起了敏先生的情况,「他成亲了么?」 「他不会成亲,也不可能成亲。」 「为什么?」锦书诧异,「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不可言说的隐疾? 少渊道:「确有隐疾,这隐疾导致他不会成亲,也不可能成亲。」 「啊?」锦书神色凝重了起来,「很严重吗?居大夫怎么说?」 「居大夫说,不可救药。」少渊笑了起来,伸手揉了她的头髮一下,「不是你想的那种病,是他吝啬抠门的病,他曾与我算过一笔帐,成亲生子,要单独购置宅子,下人奴婢护院僕妇厨子样样少不得,媳妇和孩儿不赚钱,只花费谓之只出不入,儿子女儿们长大了,要筹办他们的婚事,聘礼嫁妆,算起来都是一笔大数额,他说不划算。」 锦书闻言失笑,「活该单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又问道:「他年少很穷很苦吗?」 「恰巧相反,他是襄州商贾出身,他父亲是襄州首富,打小跟着父亲做生意的,但是他父亲不想让他沾生意场上的事,希望他入朝为官,逼着他读书,考取功名,他也照做了。」 「落榜了?」 「问鼎巅峰啦。」 锦书瞪大眼睛,「天啊,他是状元郎啊?为何不入朝为官啊?」 「若入朝为官,自然前程无可限量,但他获父皇召见后,竟说不想入朝为官,只想跟着我身边,若不能跟着我,便回襄州去。」 少渊甚是无奈,「也不知道他瞧上我哪点的,那年我才十五岁,父皇爱才,不愿意放他走,所以便把他赐给我为家臣。」 那倒是让锦书不解了,敏先生为什么这样做呢?在朝为官不好? 除非他看不上即将接任帝位的太子。 敏先生是有些执拗和风骨在身上的。 「你给他开多少钱一年?」 少渊大方地道:「随便他花啊,他要存起来也行,花了也行,买宅子买店铺买庄园,只要他喜欢,都随便他。」 「那还行。」锦书笑着道,实在是萧王府的钱,大部分都是敏先生去赚的,他是萧王府的,总裁高年薪,分红利,再正常不过。 且少渊这位董事长也是很大方的。 听少渊这么说,敏先生的事业心还蛮重的啊。 这是一心搞事业的男人,而且吝……节俭,当他媳妇会很辛苦的。 除非,是性子相投,但爱搞事业又同样节俭的女子,可不好找啊。 第242章 三爷来了 年初三,少渊启程去坐仙台拜见贵太妃。 他是策马当日来回的,所以便没带锦书去,免得她路上劳累。 且这几日估计还有不少人过来拜年,锦书身为国公府的主子,理当坐镇。 而且,他隐隐觉得,皇后或许会趁着新年时候,以明三爷的身份到访。 她不可能毫无行动的,都踏出第一步了,就会陆续有第二步第三步。 果然,少渊早上刚走半个时辰左右,阿门就来报,说明三爷拜访。 千唿万唤,人终于来了。 依旧是明三爷的打扮,黝黑的脸,斑点清晰,但动作却没了原先的利落爽快,倒是有些尴尬难堪的样子。 着实,之前被辛夷识破,没解释便匆匆走了,自觉丢人了。 锦书请她进了书房,只准紫衣奉茶,其余的人一律不进来。 敏先生是没在的,他昨晚就回了萧王府去,总有些皇室亲族过来拜访的,不能丢弃大本营。 书房外,暖阳照着树杈,隐隐约约地投在窗棱上。 书房内,锦书站起身来,对着明三爷就福身去,「锦书参见皇后娘娘。」 明三爷也知道没必要掩饰了,笑了笑,「别多礼见外了,坐。」 她笑起来也难看,脸上的斑点堆成了一块,牙齿也是半黄半黑的。 脱去了狐裘披风,露出了姣好的脖子,女性的特质就有些掩藏不住了。 天鹅脖子,真真的秀美。 锦书坐下,问道:「娘娘掩藏得真好,但夏日怎么办?」 「总有办法,中间白一点,两边涂黑,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 锦书想像着阴影与高光造成的视觉差,不得不说,皇后真是很聪明的。 「开门见山。」皇后望着她,「本来嘛,我没想着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但上次被那个圆眼睛姑娘识穿了,再掩藏显得很愚笨,加上你给我用的药真有用,那日出了国公府,便缓解了我的唿吸困难。」 「嗯。」锦书点点头,「您继续说。」 她坐直,态度严肃,「今日来有三件事,第一件,请求少渊务必要否决粮食降价售与徽国的议案。」 「第二件事,请少渊把四皇子重新送回军中去,他是天生的武将,不用浪费,且他或能有更高成就,可培养。」 「第三件事,早几年开始,我娘家便在青州成立了民间自卫队,专门对抗桑寇,不让他们欺负沿海百姓,官府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州卫营也不理会,偶尔还会配合,但从去年开始,官府开始驱散,卫营也开始对自卫队发出警告,我需要少渊全面接管自卫队。」 「成立自卫队之初,我也知道并非长久之计,陛下不会允许民间有散兵聚合,但想着他始终会下定决心驱赶桑寇,毕竟五年前少渊便曾领兵痛击,可我一直没等到朝廷下令,所以苦苦维持,没有解散。」 「四皇子原先在青州卫营,与我自卫队一同抗击过桑寇,他向兰宁侯提出,希望兰宁侯能上奏朝廷,驱逐桑寇,靖青州沿海,但没有成功,如今官府逼迫解散自卫队,一旦解散,朝廷没有别的行动,桑寇会十分放肆。」 她望着锦书,「以上,就是我不惜揭露身份接触你们的目的。」 锦书想站起来鼓掌。 这个女人太有魅力了。 说话条理清晰,一句废话都没有,不,是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她气息是有些弱的,和哮喘有关,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力量。 这个出色的女人,狗皇帝竟然能够不爱? 瞎了狗眼了不是? 不过,正如满姑姑所言,绝大部分男人都是看颜值和身材的。 魏贵妃确实好看,不知道皇后的颜值怎么样,她把脸涂都乌漆墨黑的,瞧不出本来面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皇后见她发呆,问道:「是不是说得太快?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锦书摇头,「不需要,听清楚了。」 「那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锦书立刻问道:「有,你是怎么躲避所有人出宫的?」 与其等他们调查,还不如直接问,答案就在眼前。 皇后笑了笑,「我凤仪宫有出入宫的令牌,晴姑姑得太后懿旨,可随时出宫,命人在轿子里做一点手脚……」 她示范,取出手绢,再问锦书要一块手绢,「这一块手绢是轿子的靠背,那么我在靠背之前,再放一张靠背,我躲在后头,晴姑姑在前头,有令牌,出宫的时候基本只看一眼,不会搜查,回宫的时候,晴姑姑回宫,我留在外头,等我要回宫的时候,故技重施。」 所以还是视觉差,避过了出入宫的巡查。 锦书又忍不住想要鼓掌,一个简单的把戏,用了那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发现。 少渊和敏先生派人去查,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一个问题,您长期不在宫中,没人发现吗?」 皇后又笑了,「我身边有超过十个人,是太后,陛下,魏贵妃派过来监视我的,全部被我策反,她们自然就会按照我的吩咐去禀报,必要时候乔装打扮,代替我躺在病床上,甚至,她们还能为我送来陛下和魏贵妃的消息。」 锦书站起来鼓掌,「好,好本事!」 立刻又坐下,激动地问:「怎么策反的?」 皇后毫无犹豫直接告知,「晴姑姑是太后的人,我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跟着了,我筹谋出东宫,首先就要策反她,策反她是最难的,因为她精明,用了足足一个月,期间,还有你母亲的帮忙,我乔装的手艺活儿,也是你母亲教的。」 锦书一怔,「我母亲?」 皇后直言,毫无羞愧之色,「策反晴姑姑,用了损招,找人掳走她的家人,然后让她误以为是太后所为,我再大义凛然地出面,请你母亲代为救出,安置在北州,她从此对我死心塌地,类似于这样的骯脏手段我用许多次。」 「我母亲竟然也参与了?」锦书觉得很吃惊,说的是十年前的事吧?十年前,母亲来过京城吗? 她没有这部分的记忆,但那个时候原主只有几岁,没记住也正常。 「是的。」她望着锦书,眼底有些伤感,「锦书,别怨恨我,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的,商人的身份不能干涉这些事情,皇后的身份更不行。」 锦书摇头,「我明白,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兼顾到,不会怨恨您,我敬佩您。」 她肯定是要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干涉那些事情?哪个身份都不合适。 而且,她在青州还有自卫队抗击桑寇。 第243章 依旧是一场战斗 皇后道:「这十几年,也不是没有试过差点露馅的,我如今回头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了十几年,每一日如履薄冰,把娘家人一个个地送往青州去,还要不被人看出我背后的筹谋。」 「您辛苦了。」锦书由衷敬重。 「我不怕辛苦,」她眉目见横戾气,却也有慈悲,「也不怕死,就怕大燕的百姓因当权者无道,过着颠沛流离的悽惨日子,青州沿海一带,桑寇作乱多年,太上皇在位时,多次让青州卫营出兵围剿,效果不大,纵击退了也很容易捲土重来。」 「五年前,少渊领兵痛击,使得他们主力大部分溃散,但还有残余份子不断扰乱沿海百姓,青州卫营像瞎了眼似的视而不见,导致我的自卫队牺牲不少人,加上朝廷即将打击,我实在支撑不住,只能找少渊求救。」 「一旦少渊夺得青州卫营的主权,我便可分身回到后宫去,我其实瞧不起魏贵妃,往日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我太多精神与时间,我身体不好,无法兼顾太多,但如果外头的事不需要我劳心劳力,我也是该夺回后宫之权,助少渊一臂之力。」 「少渊的艰难,我看在眼里的,他在外,在军如何运筹帷幄,但到了朝堂上总归吃亏,因为他面对的是掌着生杀大权的君王和决定所有国策的内阁。」 锦书正了神色,道:「我明白,我也会尽力协助。」 皇后眼底激赏,「好,待你大婚,有了皇家的身份,你我双姝合璧!」 她需要锦书的医治,然后名正言顺地好起来,重新掌权。 她伸出手,「但首先,你需要给我药,这药神奇,我这两年发作频繁,两次差点要了命的,若再不能控制病情,我无力再坚持,我已经很累,不定那日就死了。」 她身心疲劳,也不知能坚持到几时。 锦书一直放在身上,取出后站起来道:「我教你用。」 皇后好奇,「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树胶,不重要……」锦书教她用药,告诉她这个药能用多久,皇后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 她没久留,把要紧的事说完,然后送上一个令牌,「这是我的飞凤令,自卫队见了飞凤令,自然会听少渊的命令行事。」 一切交代完毕,她便离开了。 等晚上少渊回来,锦书派人去请敏先生,把皇后今日来过,说过的话全部告知二人。 少渊意外得很,「青州自卫队竟是皇嫂组建的?」 这两三年自卫队救了不少沿海的百姓,他也多次请旨,派青州卫营继续围剿桑寇,但是陛下都不同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他认为桑寇小打小闹,不值得朝廷大动干戈。 敏先生曾向青州自卫队捐过一笔银子,暗中也送过兵器,接触过,却不知道青州自卫队是皇后和国丈他们组建的。 敏先生嘆息道:「陛下有此贤后,若能帝后一心,早就叫四海臣服,让太上皇和老臣们放心,怎有如今进退维艰的局面啊?」 少渊问敏先生,「你那日听了云沐风的事,说了一句要做点什么,你做了什么准备?」 敏先生道:「宫里头的事,我够不着,但魏国公那边我倒是搞了点料子的,本打算从他那边入手,让魏家先乱一乱,也算是给魏贵妃添堵。」 少渊略一沉思,迅速道:「缓行,等大婚之后,配合皇嫂的治疗,等她对外宣布即将痊癒,你再对魏家下手,时机要与皇嫂夺回后宫之权配合起来,不迟不早,那段日子要魏贵妃自顾不暇。」 敏先生领命,「是!」 少渊打开门,召集四大卫队于书房内待命。 下了几道命令,其中,最要紧的一道,让危三爷他们去接掌青州自卫队。 再下令给敏先生,「趁着内阁不办公,上一道摺子,说我调兵去打自卫队,五天之后,再上一道摺子,说自卫队归降,我以大都督权限,把他们收编为抗寇队伍,自成卫营,不受青州卫营管辖。」 「还有,传本督令,着皇四子云秦风归营,编入驻京军队,由战无情领一千兵马,带同云秦风危三爷危四爷前往青州,巡水路行,不得耽误。」 他看向锦书,「你答应兰宁侯医治冷霜霜的事,要做一些改变,让星芒出手,把人带走,让侯府乱上一阵子,无暇顾及青州的事,事后送回去让你兑现承诺医治她的脸,之后要如何处置,也由星芒决定。」 「是!」锦书不自觉地以下属的口吻接令。 他说完,再看向诸将,「封锁青州到京中的所有驿馆,驿马严密管控,不得往京城发送任何书信。」 所有人迅速行动,这大过年的,最适合办一些叫人措手不及的事。 锦书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少渊领导者风范就全出来了,王者的威严震慑着每一个人。 这样的少渊,让她心动。 所有人出去之后,少渊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他也很激动,道:「锦书,我缺的,便是能在宫里头牵制陛下的人,后宫一乱,魏贵妃必闹,魏贵妃闹,他就乱,能给我制造太多的机会,你一定要治好皇嫂,让她的喘咳之症好起来。」 锦书刚粉上他,随即就被亲了一下,登时便有一种被爱豆拥抱亲吻的感觉。 幸福感蹭蹭蹭地上头。 皇后回到了商号,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捂住脸哭了起来。 她真的太累了,已经奔波不动了。 她一直担心自己支撑不下去,在少渊出战之前,她就想找少渊了,但他战胜归来,却也重伤,差点没了命。 后来命保住了,眼睛瞧不见,日夜还要承受那噬心之痛。 而且,少渊的处境也艰辛,制衡着陛下,陛下的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本是不忍心把重担全部加诸在他身上,但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只是开始也犹豫,担心少渊不愿干涉皇家之事。 是后来见他私下见了云沐风和云秦风,她猜想少渊或会愿意,才送来暗示之礼,想着一步步靠近,再说明白的。 想不到,那姑娘直接识穿,她毫无准备,只能狼狈地离去。 哭了一场,她慢慢地站起来,拭去泪水,眼底依旧坚毅,她将回到后宫去,依旧是一场战斗。 第244章 带走冷霜霜 锦书还没派人去找星芒,她先登门拜年了。 星芒还带着魏荀媛一同前来,魏荀媛身后,僕妇丫头跟了一路。 但是,星芒却不许她们跟进正厅,令她们在外头站着。 僕妇们便笑着说想去参观一下国公府,于星芒也不准许,魏荀媛还淡淡地求情了一句,一样遭到星芒的拒绝。 锦书看着这一幕,心里就明白,魏荀媛不是自己想过来的,是有人叫她来国公府打探打探。 那些僕妇侍女,就是眼线。 是魏国公府叫她来,还是她的夫家康乐侯府让她来?估计应是前者。 锦书请了她们进去说话,满姑姑备下的精緻茶点,让于星芒和魏荀媛都顾不得说话。 锦书看着魏荀媛,微笑道:「上次在蜀王府,谢谢你的提点。」 魏荀媛笑了笑,指尖捻着小果蜜饯,「我枉作小人,你们早有安排。」 她指甲依旧涂着好看的图案,但今天她所有的指甲都带着短短的护甲片,护甲片很短,只能套在指甲边缘,依旧能看到指甲上的花儿。 锦书盯着她的指甲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她真是活得很精緻啊。 但是,这些指甲……似乎是有些特殊。 因魏荀媛在,锦书不好直接跟星芒说话,给她打了眼色,于星芒接收到了,正想如何支使开魏荀媛。 魏荀媛却自己先站了起来,道:「肚子不适,借个恭房用。」 周元急忙过来,领着她便去了。 于星芒先解释了,「她来找我,叫我带她过来国公府,估计是有任务的,你别怪她,她迫不得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嗯,」锦书明白的,大家族的儿女,并不自由,她轻声对于星芒道:「冷霜霜那边不必等,初五之前,掳她离开兰宁侯府,我目的是要让侯府乱上一阵子。」 「好!」星芒点头,没问原因,「我原先想着让她在兰宁侯府多闹几日,让侯爷看看她和箐箐的分别,箐箐懂事,反而没人心疼,叫人生气。」 锦书道:「兰宁侯求到我给她治脸,我觉得奇怪,是不是冷霜霜闹出什么花样来了?」 于星芒冷笑,「她日日在家里头闹,说着兰宁侯府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府中下人这样多,难免有人出去说几句的。」 「见不得人的事?」锦书好奇问道:「都说了什么呢?」 「兰宁侯私下骂魏贵妃,骂陛下,骂云靳风,骂魏家,都被冷霜霜叫嚣出去了,兰宁侯都气死了,只能先找你给她治脸。」 「那为什么不把冷霜霜送走呢?我记得当初他们家对蜀王妃是十分狠心的。」 「不敢送出门,怕萧王府的人半道截下,用来威胁他们。」 「小人之心。」锦书淡淡地道,「最终不还是要求到我面前?」 于星芒道:「他们一家……很矛盾的,这样的人家不能打交道,少来往比较好。」 锦书不会想与这家人来往,这家人不仅仅是矛盾,还没有骨气。 平沙侯府虽说欠债纍纍,但好歹腰骨立住了。 跟害过自己父亲的人做亲家,为他们做牛做马,甚至还把女儿嫁过去,这是什么睿智的脑子能想得出来的? 魏荀媛去恭房回来,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星芒有事情要安排,也一同离开。 就在当晚,兰宁侯府有人闯入,在侯府十名名护卫的看守之下,冷霜霜竟然被人掳走了。 而闯入侯府的,全部禁军打扮,且撂下一句话,「杀妻灭子之仇,该报了。」 兰宁侯本在前厅宴客,等问讯赶来,冷霜霜已被掳走。 他勃然大怒,质问护卫,「看清楚是禁军?可有认识的人?」 护卫多半受伤,伤势不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一个人都不认识,但确实着禁军服饰。」 兰宁侯饮了酒,心头气性顿发,「好你个云靳风,这会儿想着什么杀妻灭子之仇了?」 如今禁军全由云靳风统管,除他之外,谁敢调动禁军进侯府掳人? 想起一直被魏贵妃和云靳风欺压着,心头的怒气越发盛炽,恨不得把云靳风千刀万剐。 「大哥,只怕不是蜀王殿下,」冷二爷在一旁,分析道:「如果是蜀王,以他性子,早就行动了,怎么会等到今日?」 「对,只怕是有人故意挑拨您跟蜀王殿下。」 兰宁侯定了定神,这说法大有可能,但依旧不能排除是云靳风做的。 但如果不是云靳风,会是谁呢? 国公府吗?那落锦书答应过要给她治脸,然后想反悔,所以把她掳走? 如果是这样,实在太卑劣了。 但真不能排除是被挑拨和蜀王府的关系,必须要理清楚这里头是否藏着阴谋。 不管是萧王府还是蜀王府,他如今都得罪不起。 捲入了这漩涡里头,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他发动全府的人去追查,除了满京城暗中调查之外,还要查一下禁军今晚是否有出动过执行任务。 但是一通调查,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禁军当晚派出去几拨人,都是执行任务的。 执行什么任务,打听不出来。 无奈之下,兰宁侯只得亲自去找云靳风问个明白。 他是想着好好谈一下,免得闹出什么误会来。 可云靳风一听到是因为冷霜霜的事来,便不想与他谈了。 冷冷地说了一句,「她不是该死的吗?早就该死了,被人掳走也是应有此报。」 兰宁侯气得发怔,「所以,是你派人掳走她的?」 云靳风道:「本王没这么做,但如果本王真这么做了,就一定会杀了她。」 「到底有没有做过?」兰宁侯也发火了。 云靳风最不吃这套,冷笑起来,「你认定是本王做的,还问什么?就当是本王做的就行。」 兰宁侯怒道:「对方是以穿着禁军的服饰进侯府掳人,如果不是你派出去的,那么就有人冒充禁军,你不该重视吗?」 云靳风冷笑,「不重视!」 禁军统领?不过是笑话罢了。 那些人全都听副统领梁时的,根本不听他的。 最好禁军乱起来,他可以趁机把梁时治罪。 兰宁侯气结,怎么会有这样的废物? 禁军是他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差事,是陛下力排众议给他安排的,他竟然不重视? 就这样,他还想当太子?他想不付出任何的努力,就当太子? 他非长非嫡,又不愿努力,凭的什么啊? 第245章 兰宁侯质问锦书 在云靳风这里得不到答案,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怒火。 因着冷霜霜被掳的事情,整个侯府不得安宁。 府兵几十人,且侯府里多半是武将,竟然被潜入府邸还顺利地把人掳走。 进侯府,如入无人之境,那还得了? 等过了正月十五,他便要回青州卫营,可如今这样怎放心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他焦心至极,浑然忘记了年前青州卫营的参将说年初会到京来府一事。 但凡他能冷静一下,就会发现参将并未到京。 派遣前往青州的队伍,由战无情手执飞凤令找到了自卫队的首领,便是皇后的父亲国丈大人。 两军在齐兰山对决一天,自卫队投降,战无情以大都督之令收编他们为抗寇队伍,正式收编。 青州卫营那边得知消息,已经太迟,总兵侯爷在京,副总兵杨锁前往与战无情交涉。 四皇子云秦风出面,宣读了大都督的授令,杨锁虽觉得有些不妥,要收编自卫队,为何不直接让青州卫营出兵收编呢?非得要从调派京中驻军前来。 但想着自卫队能收编也是好事,加上京中关系复杂,他们地方卫营也没有过问的权力。 且如真有损青州卫营的利益,总兵大人也早就命人传信,如今都收编成功,尚未接到总兵大人的信,那想必无碍。 接下来是修建卫营,需要从青州卫营割出一块地,这就要开始扯皮了。 这就直接触及青州卫营的利益。 杨锁先守着底线,派人往京中送信给总兵大人兰宁侯。 而战无情所带领的云秦风与平沙侯府的危三爷兄弟,开始了讲道理与咆哮模式。 从青州到京城的驿馆,早就被沈仞带人守着,看到青州卫营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拦下。 与此同时,大都督的命令再一次下到了青州,这一次是由红狼亲自送来的,由兵部户部拨银子,修建大营,大营的选址就在青州卫营的旁边。 有大都督之令,杨锁虽不服也没有办法了,且已经派人送信告知总兵大人,一切有总兵定夺。 年初五,锦书依旧按照原定计划去到兰宁侯府,但兰宁侯府以不方便为理由,让她初八再来。 锦书回去了,知道兰宁侯还在寻找,且在锁定是谁下的手。 星芒以禁军的身份掳人,迷惑了他的视线,他必定要乱上几天。 到了年初八,锦书再来。 兰宁侯这一次请了她进来,在正厅接待。 他一句话都没说,先用怀疑的眸光审视着锦书。 锦书迎上他的眸光,有些不解,「侯爷?是否该命人带我去见二姑娘?」 「姑娘好手段。」他眸子阴郁,却冷冷地笑着,「竟然还真来了,是觉得本侯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吗?」 锦书疑惑加深,「侯爷把话说清楚一些。」 兰宁侯冷冷地道:「还不够清楚吗?小女不是你国公府的人掳走的?」 「我掳走你的女儿?」锦书一脸懵,但随即愠怒,「什么意思?侯爷是说冷霜霜失踪了?然后你怀疑是我国公府的人掳走的?」 「不是你吗?」兰宁侯盯着他,他心里不敢确定。 「不是我!」锦书起身,淡淡地道:「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我。」 「慢着,」兰宁侯随即也起身,厉声道:「你曾说过,霜儿与你结仇。」 锦书反问,「与她结仇的只有我吗?」 兰宁侯冷冷地问:「除你,还有何人?」 锦书气笑了,「看来,你心里当真半点都没有冷箐箐,冷霜霜杀姐,罪证确凿的事,你竟然可以当没发生过。」 兰宁侯强硬地道:「她们是姐妹。」 锦书冷道:「冷箐箐不这么认为吧?怀着身孕,差点一尸两命,鬼门关里几度挣扎回来,面容尽毁,生不如死,你当父亲的竟然漠视她的伤害与委屈,说句不怕得罪的话,你这个父亲当得还不如死了。」 兰宁侯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 锦书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告辞!」 她转身大步出去,兰宁侯迅速扬手,派人跟着盯住,看她是否有高手跟着前来。 她是来治病的,如果心中没鬼,不会带着高手护卫。 但凡带了,就一定有嫌疑。 府中护卫追出去看,只见落锦书上了马车,赶车的是国公府的车把式,并无旁人跟着。 护卫策马尾随,一路也没见有什么可疑之人护送,这才转头回去禀报。 兰宁侯听了禀报,「莫非真不是国公府?那会是谁?」 他想起了落锦书的话,莫非是箐箐? 她不能调动禁军,但于星芒或许有办法,她与于星芒交好。 想到这里,他立刻命人备马,来到了蜀王府找冷箐箐。 冷箐箐早就坐在邀月居的侧厅等着了,锦书今日一早便叫星芒过来告知,说父亲今日会来。 让她心里头有什么不快,有什么委屈,不必藏着掖着,她有资格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父女之间到了这个地步,先公道再论那本就没了的亲情。 兰宁侯直闯进去,不顾侍女们的阻拦,大步到了她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问道:「是不是你命人掳走了你的妹妹?你想对她怎么样?」 那手指就悬在她的鼻樑上方,只有一寸距离。 冷箐箐慢慢地抬头,眼底顿时灌满了恨意,「我会把她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兰宁侯暴怒,巴掌扬起眼看便要落在冷箐箐的脸上。 长鞭凌空而至,甩向兰宁侯的手腕,如蛇一般缠着往后一拽。 兰宁侯往后挪步,另一只手抓住了鞭子,再用力一揪,但鞭子纹丝不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一道金青影子掠过,立于冷箐箐的面前,「我在,谁敢伤她?」 是于星芒,她面容凛冽,眸子燃着熊熊怒火。 兰宁侯盯着她,「是你掳走了霜霜。」 「是我叫她做的。」 冷箐箐声音清冷,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视兰宁侯,「她的脸也是我命人划的,我知道你找了锦书为她治脸,所以我要星芒把她带走,不能让锦书为她治疗。」 「你!」兰宁侯简直不敢相信,急怒陡生,「你怎会如此恶毒?你真是让人太失望了,你怎么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来?是谁教你的?是谁教唆你的?」 冷箐箐面容带恨,「冷霜霜教的,你们教的,你们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们,我伤了她的脸,掳走了她,你就这么生气了吗?就说我恶毒了吗?」 她忽地一吼,如狂风暴雨骤至,「那她是怎么对我的?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第246章 断绝关系 这一吼,把兰宁侯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举起手想要掌掴过去。 冷箐箐逼过去,面容几近狰然,「打,你打我,打我一下,我就在冷霜霜的身上割一刀。」 「你疯了!」 「我为什么会不疯?」冷箐箐积压在心底的怒气,委屈,一下子爆发,「我身上和脸上加起来,数十刀,我的孩儿差点随我去了,你是我爹,你心疼过我半点吗?」 「没有,不仅没有心疼,你知道兇手是冷霜霜,但你让我指证锦书,指证我的救命恩人,我面容尽毁,腐烂,你们眼睁睁看着云靳风把我送到别院去等死,你们还怕我死得不够快,叫冷霜霜过来照顾我。」 「当日云靳风退婚锦书,你们迫不及待把我嫁过来,利用我来笼络魏贵妃和他,你跟我说我的命是侯府的,我要为侯府的荣耀牺牲自己,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但冷霜霜呢?她为什么不用啊?为什么牺牲我来成全你们的富贵荣华?然后又把我当抹布一样扔掉?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女儿连一条狗都不如。」 愤怒使她浑身颤抖,力竭声嘶地逼问,「你不为我出头,我就自己报仇,有什么错?我问你,我有什么错?我是不是错在生在侯府,成了你们的女儿?」 兰宁侯退了一步,面容从愤怒到震骇,「你……你不该这样说,你一直都很懂事,你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放屁!」冷箐箐怒极,眼神几乎要吞噬了他,「我懂事就是你们伤害我的理由吗?你早跟我说啊,你早跟我说懂事要承受这些啊,那我绝对不会懂事。」 「你……」兰宁侯倒抽一口气,眼底充满了失望与悲愤,「你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于星芒教你的?还满口粗言,我千辛万苦让你成为王妃……」 「我不稀罕!」冷箐箐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我宁可嫁与百姓家,也不要你给我的王妃贵位,你没有骨气,你丢尽了侯府的门楣,你让冷家的祖先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你大胆!」兰宁侯一巴掌扫过去,于星芒伸手挡下,两人随即交手,偏厅里地方不大,施展不开,怒极的兰宁侯几掌便把桌椅噼烂。 冷箐箐却继续骂着,「你忘恩负义,落大将军救你两次,你没有知恩图报,却冤枉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女儿,你让我觉得,有你这样的爹很羞耻。」 「从今往后,我冷箐箐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与侯府一刀两断,我是生是死,与侯府再无关系,兰宁侯府是飞黄腾达是满门衰落,也与我无关。」 「逆女!」兰宁侯咆哮一声,「你再说一次!」 冷箐箐厉声吼道:「我与你断绝父女关系,来人,助星芒把他赶出去,从此不许他踏进我邀月居半步。」 所有侍女一拥而上,她们都是影舞楼的人,武功自然不低。 缠打一会,兰宁侯已经被逼到了门口,他髮鬓凌乱,面容铁青,急怒使得他也气喘吁吁。 于星芒的长鞭甩至,他一手握住,凝了凝,眼泪勐地夺眶而出,悲声道:「为父的艰难,你当真不知吗?」 冷箐箐别过脸,泪水也落下,一手拭去,冷冷道:「不知,因为你们也不知我的艰难与委屈,直至如今,你没有给过我一个解释,为何这样偏帮冷霜霜。」 兰宁侯望向她,「事情已经发生,还能如何?杀了她能改变吗?我侯府不能栽进去两个女儿,不能被人知道你们姐妹互相残杀,你是长姐,自小懂事,为何不能顾全大局,当那件事情没发生过?」 冷箐箐转了身,语气充满了失望与冰冷,也有癫狂过后死般的灰寂,「走吧,断了这份亲情。」 兰宁侯闭上眼睛,心如刀绞。 这是他女儿说出来的话,断绝父女关系,她怎么说得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 片刻,他睁开眼睛,说不出的失望,「你说断绝便断绝?生育之恩,养育之恩,你还没报,断绝可以,饶她性命,她伤害你的一切,便当做是你还了父母骨血之恩,不需你再削骨还肉来报。」 他走了,佝偻着背,一步步踉跄地从邀月居离开。 冷箐箐慢慢地坐下,身子发抖。 她拭去泪水,她笑了。 于星芒收了鞭子回来,「箐箐,你还好吗?」 冷箐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笑了,「挺好,挺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别吓唬我,想哭便哭,我知道你难受。」于星芒俯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吓人。 「不哭。」冷箐箐眸光空洞,心仿佛是被挖了一块,她歇斯底里的哭闹,像个疯子似的,但凡,但凡,他能说一句女儿受苦了,但凡他能用怜悯的眼神看她,看她一眼…… 她所求卑微。 多谢他没成全。 多谢他不需要她削骨还肉来报。 「箐箐。」于星芒焦灼地扫着她的后背,「难受便哭,他这般待你,哭也不丢人。」 「哭不出来了。」她唇角浮起苍白绝望的笑,「真哭不出来,心里头畅快极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说完我就畅快了。」 「你还有我,还有世子,还有锦书,还有你屋中这么多人,你不是孤苦无依的。」 「我知道。」她抬起头,下巴也扬起,「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我削骨还肉来报的。」 「别说这些话。」于星芒咬牙切齿,「我去杀了冷霜霜。」 冷箐箐抓住她的手腕,牙齿打战,「不啊,不啊,杀了她,我要削骨还肉啊,不杀她……」 「就这么饶了她?你理会他那些鬼话做什么?」 冷箐箐努力地凝聚自己的视线,让自己看得到眼前的星芒,「不杀她,不饶她,按照锦书之前说的,把她关押在黑暗之地,十天之后放出来,断了她的双腿再送回去,我只饶她性命,我不饶她别的,她如果能活着,也只能悽惨地活着。」 「行,听你的。」于星芒觉得这样也行,扶着她起来,「我送你回屋,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冷箐箐脚步虚浮,全身的重量全在星芒的身上,「我想见锦书,能请她来吗?」 「行,我这就叫小娥去请她。」她回头扬手,叫小娥快些去。 第247章 谁都不好看 兰宁侯过来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云靳风也知道了。 他在邀月居外,听了他们父女两人的对话与决裂,他觉得兰宁侯真的面目可憎。 所以,兰宁侯走的时候,他避而不见。 这家人,若不是父皇和母妃说要以收青州卫营,他实在是瞧不上的。 他瞧得上王妃,初见她时,那样的静好,可方才她的歇斯底里让人觉得很可怕。 或也有一点心疼她,但心疼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些,有一半与他相关。 送她到别院去,就是让她死的。 他可以这么做,她也可以心中有数,但为何要说出来? 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他没有进邀月居,且从此都不想再踏进去,她把脸都撕破了,不给他留余地,夫妻也就只剩名分了。 小娥去请了锦书来,路上小娥便说了情况。 锦书觉得箐箐应是非常难过的,娘家父母,曾于她是山一般的高,是她后盾所在。 但现在割裂了,再无关系。 请她来,她也不擅长安慰,能治身体不能治心痛。 其实她让冷箐箐在兰宁侯面前发泄这一通,是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一直表现得太懂事了,懂事的孩子无人在乎。 她哭闹一番,或许能得到她父亲的一丝怜悯与心疼。 可她没有想到兰宁侯不仅没有心疼,甚至决裂的时候还只为小女儿求情。 会哭的那个孩子,没吃上奶,反被诛心。 来到邀月居,看到冷箐箐蜷缩着床上,手里抱着软枕,长发垂下,眼神空洞。 听得脚步声,她慢慢地抬起眸子,望着锦书的时候,眼底才有了泪意。 星芒迎过去,「锦书,你安慰安慰她,她一直这个模样叫人担心。」 锦书微微颌首,坐了过去,「再苦再难,都会过去的。」 冷箐箐用下巴枕着膝盖上的软枕,轻声说:「看到你,我心里就踏实很多。」 「那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锦书想来也不需要说什么,很多道理她自己心里明白。 冷箐箐伸手出来,慢慢地握住了锦书的手,她只是心里很空,想努力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锦书反握住她,不言不语,就这么陪坐着。 冷箐箐落过泪,她把脸埋在软枕里,擦去泪水再抬起头。 这个肩膀柔弱的女子,短短的日子里承受了太多,天翻地覆的改变,天塌过,她自己又顶起来,如今再塌一次。 「也好,省得再耗下去。」她最终轻轻地说了一句,「到绝境了,就一定会好起来。」 「嗯,会的。」锦书望着她,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冷箐箐喃喃说:「祖父死后,他承爵,我知道家里面对的是什么,未来的路有多艰难,但是连我一个闺阁女子都知道,一味的随波俗流,攀附权贵,甚至攀附的是自己的仇人,武将门第的风骨全然折断,必定招致更大的灾祸。」 那不是出路,只不过是一个不需要太艰难就能做出选择的路口,路口的尽头,不足三尺,便是悬崖。 他却带着全族的身家性命,一意孤行。 她静静地说了很多很多,星芒和锦书都没有搭话,只是坐在她的身边默默陪伴。 确实,道理她都懂,以前做不了主,现在虽有切肤之痛,却也摆脱了。 锦书走的时候,抱了她一下。 她真的很瘦,身上仿佛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而今日初八开朝,朝堂上,硝烟味道甚浓。 青州卫营是兰宁侯的主场,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兰宁侯竟然不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来上朝。 景昌帝脸色铁青,军权如今大部分都在云少渊手中,连青州卫营都有归降的自卫队压着。 而云少渊这么做,没有任何的错处。 他并非独断专行递了摺子,只是内阁没有看。 而事实上他可以先行而后报,他恰恰没有这么做,他谦恭且规矩。 自卫队并非匪徒山贼,他们是抗击桑寇的百姓自发队伍,如今归顺朝廷,朝廷没有任何理由拒之门外,甚至招降之后更应该降恩。 除降恩自卫队,还要嘉奖云少渊,他立下了大功,为朝廷收编了这强大的抗寇队伍。 短短几日,年前艰难争取来的一点优势,顷刻又被覆灭。 云少渊摆的这一道,直接卡在了青州卫营的命脉上。 退朝之后,景昌帝暴跳如雷,急传了兰宁侯入宫觐见,把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兰宁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听得说自卫队被云少渊招降,他呆若木鸡。 这个时候,才想起青州参将并未入京,为冷霜霜的事他焦头烂额,浑没想起来。 他跪在地上一身冷汗,「陛下,这么大的事,青州卫营没人来报,这绝不可能,或许是中途被人拦下了。」 景昌帝怒道:「云少渊早有策划,而你却后知后觉,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臣有罪!」兰宁侯伏地,惶恐地道:「臣领罚,请陛下降罪。」 「朕要解决的办法。」景昌帝拍着御案,「降罪于你,能解决事情吗?自卫队在你青州卫营左右,迟早被云少渊蚕食,我大燕兵权便尽数落在他的手中。」 兰宁侯抬头,拭去冷汗,却不得不说了一句实话,「陛下,便自卫队没有归降,兵权也尽在萧王的手中了。」 青州卫营并没有独立出来的,只不过他与萧王不同心罢了。 景昌帝铁青着脸,他如何不知?眼下云少渊不反犹可,一反,胜算极高。 这威胁让他寝食难安。 登基这么多年,朝中之权看似是揽过来了,但命脉始终掌握在太上皇和云少渊的手中。 而最重要的是他与桑人之前的来往,也有可能被云少渊知悉,桑人如今越发嚣张跋扈,打不得,又忍不下。 他斟酌一番,下令道:「你立刻奔赴青州,带着郎卿家前往与桑人会谈,云少渊只怕会命自卫队打击桑人,叫他们暂避风头。」 兰宁侯犹豫了一下,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领命告退而出。 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那不是桑人,那是桑寇,桑寇这些年在青州沿海一带,杀了不少百姓,掠夺了不少的财物,天怒人怨。 萧王抗击桑寇那一次,简直大快人心。 可惜,桑寇没多久又捲土重来,但之后朝廷再无旨意出兵。 现在抗寇自卫队被收编,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陛下却让郎大人知会桑寇暂时躲避锋芒。 这里头有什么内情,他大概也能猜到,但这不是他从军的初衷。 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遵旨而行。 第248章 惩治冷霜霜 京郊,影舞楼驻京处。 于星芒深夜抵达,命人把冷霜霜带到屋中去。 冷霜霜被掳来几日,开始的时候还叫嚣着说侯府不会放过她们。 但数日过去,侯府无人来救,她也从最初的嚣张变得惊恐害怕起来。 待被带到屋中见到于星芒,她挣扎着站起来,冷笑一声,「原来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星芒坐在椅子上,眼眸冰冷,「我想要你的命。」 「你敢?」冷霜霜指着她,怒道:「你立刻放我回去,否则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贵妃娘娘说过,要蜀王迎娶我为侧妃……不,是正妃,你不能伤害我。」 她心底其实很慌张,于星芒不是一般的闺阁千金,她做事十分狠辣。 于星芒冷笑着,「不能伤害你?已经伤害了啊,你的脸就是我命人划花的。」 冷霜霜面容大变,努力压住的惊慌化作了怒吼,「是你!」 她朝于星芒扑了过去,「我杀了你。」 于星芒不躲不闪,等她扑过来的时候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杀我?你凭什么?」 指骨咯咯作响,掐得冷霜霜无法唿吸,双手想扑打,却被于星芒的膝盖用力顶着了小腹,痛得她眼泪直冒。 她眼睛上翻,丑陋狰狞的脸颊充血,腐烂的臭气熏过来,叫人噁心。 她扭动挣扎着身子,像一条巨型毒蛇,却被剥去了嚣张的毒牙,眼底透出对死亡的恐惧。 于星芒放开了她,她软软地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着哭,浑身颤抖得厉害。 她终于知道怕了。 「别杀我,别杀我……」她扑在地上哀求,泪流满面,「星芒姐姐,求您,您别杀我,您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于星芒眼底充满憎恨,却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不杀你,关你两天便会把你放回去。」 冷霜霜狂喜,「真的?谢谢星芒姐姐。」 就知道,她就知道于星芒不敢杀她,她是未来的蜀王妃,落锦书已经答应为她治脸,她会嫁给殿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于星芒再嚣张,也不敢得罪贵妃。 于星芒扬手,「来人,带她下去,关在密室里,两天之后放出来。」 门口进来两人,把冷霜霜拖了起来。 冷霜霜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我自己走。」 那两人倒是也依她,让她自己走。 冷霜霜如今是半点害怕都没有了,到了门口回过头来,冷冷地瞥了于星芒一眼。 心下暗自发誓,等出去之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等她出去,便有影舞楼的人进来问:「郡主,当真只关两天?」 于星芒眸色冰冷,微微地勾唇,「两天之后,告诉她还有两天,如此反覆几次,十天之后之后打断她的双腿丢回兰宁侯府去。记住,暗室里不能有一点的光亮,水和馒头提前给她备下。」 这是原先锦书的方法,她想想觉得极好。 让她在黑暗之中煎熬两日,以为可以放出去的时候,等待她的还是漆黑的两日,反覆几次,她会崩溃的。 冷霜霜被关在了暗室里,这里没有一点光芒,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墨水似的漆黑把她笼罩着。 她一开始还能稳住心神,那就在这里睡两天,两天之后于星芒会把她放出去的。 她不敢耍花样。 而且,方才被送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这里有水有食物还有被子,饿不着,也冷不着。 于星芒不敢太刻薄她的。 或许是因为有这种侥倖,她变得很不耐,第一天已经十分煎熬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朝外头问时辰,第一天还有人告诉她的,但到了第二天,她拍着门大声地问,也没人应答。 外头死一般的沉寂,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脚步声。 她像是被遗弃在这里。 四周的黑暗依旧在吞噬她,外头感应不到有人,她开始很慌,胡思乱想。 渐渐地,觉得黑暗之中,仿佛从四面八方生出了许多怪兽,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 她蜷缩在角落里,一边发抖一边安慰自己,再熬一下就能放出去了,放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让于星芒也尝试一下这种滋味的。 屋中没有恭房,好在她也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水,一时倒也无碍的。 她估摸着时辰,应该是过去两天了,应该要被放出去了吧? 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放我出去,到时辰了,放我出去。」 门外,只传来冰冷的声音,「还不能放你,再待两天吧。」 冷霜霜发疯似地跳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扑去,摸索着门使劲拍着,「放我出去,说好两天的,于星芒,你不能言而无信。」 外头,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慌乱极了,尖叫着,「放我,放我出去,于星芒,你放我出去。」 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冷霜霜用力拍着门,简直不敢相信于星芒还要继续关着她。 得不到回应,她继续吼叫,尖叫,大声谩骂……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外头依旧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但是,这只是开始而已。 在黑暗之中的恐惧,像一只铁桶把她闷住,漆黑的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感觉,太绝望。 到了下一次,外头冰冷的声音传进来,告知她还有两天的时候,她崩溃了。 她用指甲抠刮着门,抠得手指鲜血淋漓,她浑然不顾,嗓子已经嘶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撞门,踢门,发疯地抓自己的头髮,想努力制造出一点声音来。 而锦书那边,也向官府提告,落家二房三房侵占她的房产家财。 她和紫衣亲自去了北州一趟,向当地衙门提告,大伯父一家也跟着回了北州去,帮忙奔走。 根据大燕律户令,未出嫁的女儿和同宗兄弟子侄都能继承,但是,需要留下原居住的宅子与一份嫁妆。 而落家二房三房做得太绝,他们是直接把锦书赶出去,这与强盗无疑。 这样做,律法不允许。 落家二房三房如今在京城,如果不赶回去的话,那么官府便以不到场为由,可以把他们夺走的一切判回给锦书。 武家那边急忙劝说,甚至准备了马车和银子,把他们全部都送回北州去。 折腾一通,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还搭进去不少银子,在国公府被掌掴受辱,小报也说了一通,弄得如今武夫人都不敢出门去了。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249章 处理北州的事 北州那边,落家族中的亲人们纷纷过来拜访锦书。 所有人的嘴脸都变了。 他们当中不少人曾经怨恨过落祁北,他出人头地却没有提携过族中子弟。 所以,落锦书被欺负的时候,没人出面帮她。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二房三房也分了一些给他们,这才堵住他们的嘴巴。 当初,二房三房用族中长辈子弟来欺负落锦书。 如今,他们全部倒戈,纷纷出面指证二房三房的强盗行径。 自然是因为锦书即将嫁给萧王殿下,且她在京中声名大噪,是神医啊。 原先竟不知道她有这般高明的医术。 李湘萍回到北州到了公堂上,撒泼打滚的,但是,族中有比她更撒泼打滚的妇人,一口咬死了是他们欺负孤女,那大冷天的把锦书赶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说得是声泪俱下,因二房三房的狠辣无情,可怜的锦书差点死在了冰雪之中,说得旁听的百姓气得也跟着骂了起来。 知府大人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有律可依,有恶劣的事实,有一群证人,最重要的是,还有那站在堂下一脸冰冷的未来萧王妃。 他当即判下,令二房三房归还侵占的财产,花出去的也要赔偿。 这般判下之后,知府大人便说要退堂,惊堂木拿起,却看到落锦书望了过来。 她原本冰冷愤怒的面容,如今却变得楚楚可怜,眼底还带着泪花。 他心生怜悯,更想到此事的可恶性质,惊堂木拍下,以他们重财忘义欺负孤寡弱儿,起到极坏影响为由,令把二房三房夫妇都打了三十大板,以正民风。 大堂之上,顿时一片惨叫狼嚎,谩骂诅咒着锦书。 紫衣请姑娘离开,免得污了耳朵,也脏了眼睛。 锦书却摇摇头,道:「我就是要用这双眼睛看着,用这双耳朵听着。」 记忆里,原主曾被他们害得那样悽惨,在冰冷的雨夜跪在后侧门苦苦哀求,只换来恶毒的谩骂。 夺回家财,三十大板,虽说尚不解恨,但也算是为原主讨回了一个公道。 而且,往后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少渊在审理完毕之后,才带着敏先生和青鞘来到北州。 他是特意没干预此案,让锦书去处理,知道她需要告慰某个人,想为那个人尽一份心意。 落祁北的大将军府,并非是朝廷赐予,而是太上皇当年用私银为他建造的,属于落祁北的私产。 也因为这个缘故,二房三房才能侵占得那么理直气壮。 如今官府判下,让他们马上搬出,迟一日便要罚银。 嗜钱如命的二房三房,只得马上命人收拾东西搬回原先的宅子。 在他们搬走之后,锦书带着少渊回去一趟。 只是,这大将军府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们做了许多的改动,练武场上搭建了戏台,书房改建成为绣房,院子里建造了假山,盖了小亭台。 大将军府的建筑本来比较硬朗,非要往江南柔美风格去变更,被改得四不像,十分违和。 原主之前住的烟雨斋,筑建起了一道小围墙,与其他院落隔开,里头帐幔绮丽,零落了许多女性不同颜色但极其妖艷的兜。 一问才知,原来是那鑫哥儿占用了这地方,晚上带了秦楼姑娘们回来寻一欢作乐。 锦书一肚子的气,也没有再看下去,带着少渊离开。 少渊吩咐了青鞘,让他在北州找工匠恢復大将军府原先的模样。 莫说锦书生气,他瞧着都快爆粗了。 好在,落家还有一处别院,这地方倒是没改动,锦书和少渊可暂时住在这里。 他们刚安置下来,落家亲族们就纷纷登门,义愤填膺地指责二房三房。 锦书瞧着这些一张张虚伪的脸,却还要起身谢过他们出面作证。 有时候,宗族的事就是这样,纵然不喜,纵然不屑,也砍断不了。 大将军就是出身在这样的家族里头。 他们总说大将军没有提携过他们,但想当初他们一个个贫寒出身,仗着大将军的名声,才混出个人样来。 锦书记得父亲曾与母亲讨论过这些事情。 父亲说,他们想出头,要么读书,要么练武,但若想不劳而获,绝无可能,没点本事,怎在官场混得下去?便带出去了,也不过是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而恰巧,他们都是一群好吃懒做的人,只想不劳而获。 不过,他们今天过来的目的,是问宗子继承的事。 毕竟,锦书马上就要出嫁,大将军这一脉,总得要有人来继承。 而眼看锦书是不可能招赘婿的,总不能叫人家萧王殿下以皇家亲贵的身份入赘落家。 他们请出了落家如今最年长的老者,已经九十多岁高龄落老太爷。 落老太爷倒是也不敢在殿下面前倚老卖老,只陈述了事实,「趁着老夫还活着,能当个见证,不一定非得从二房三房选,毕竟,阿北的堂兄堂弟也有几位,定下了人选,也省了许多争斗,免得总被人觊觎着闹了矛盾,害了亲族之间的和谐。」 少渊起身坐到了老太爷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您老言之有理,不过,本王倒是听太上皇提起一事,说当初落家大公子降生的时候,是双生子,后不知道是因些什么缘故,把双生子其中一个送出去抚养了,老太爷可知道此事?」 老太爷怔了怔,有这事吗? 少渊笑着说:「老太爷仔细想想,您或许是忘记了,太上皇说,这事您应该是知道的。」 老太爷那耷拉的眸子当即就睁开了,活了九十多岁,也是人精,当即便道:「对,想起来了,老夫想起来了,确有这样的说,但那孩儿到底是送给了谁人抚养?老夫记不起来了。」 少渊微笑着道:「太上皇知道的,他老人家也派人去找了,诸位可放心,大将军这一脉不会无人继承的,他是大燕的功勋贵爵,朝廷必为他身后继承之事尽心尽力。」 老太爷道:「那就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那孩儿回来定是可以认祖归宗的。」 其他人纵面面相觑,毕竟压根不曾听过此事,但萧王殿下把太上皇都抬出来了,还能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眼看也是占不着便宜了,便都起身告退。 出去之后,都缠着老太爷问双生子的事。 老太爷嘆气,「必定是有的,只不知道是否能寻回来。」 太上皇都说有,他能说没有吗? 第250章 有这个必要吗 敏先生开始与二房三房交接一些财物的事。 财物的事,他是找到了大将军府原先的帐房和管事,有了大概之后,他锱铢必较,锅碗瓢盆都给他算个清楚。 曾经的嚣张,面对敏先生的铁腕无情,被碾得七零八落,就差点跪在地上哀求了。 少渊和锦书去了大将军夫妇的坟前祭拜。 他们大婚之后,便要开始迁坟到忠烈陵。 大将军夫妇已经同穴而寝,难分你我,自然就要一同迁过去的。 锦书在坟前跪下,心里有一种压抑的沉痛。 以前没来到北州,没到这坟前来,脑子里所有的情感都是来自于原主的回忆。 但是,这一刻她真有一种错觉,长眠于此地的夫妇,真是她的父母。 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少渊奠酒之后,便藉故看看坟地四周的环境,他觉得,锦书或许是有话要在这坟前说的。 料峭山风,依旧是吹得脸颊冰冷生痛。 锦书再一次祭酒,磕头拜下,道:「我虽非二位的女儿,但用了锦书的身体,叫二位一声爹妈,也合情合理。」 「我向你们保证,如果大哥真的尚在人世,我一定尽力寻他回来。」 山风吹过树梢,仿佛是有所回应。 锦书跪在坟前,许久才起来,与少渊一同下山去。 敏先生也清点完毕了,家财全部交给大伯父他们看管,扬言下去,若谁敢刁难他们一家,萧王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为了高枕无忧,他提议让大伯父一家住进大将军府,且买了婢子小厮,也请了护院,谁敢来欺负就殴打谁。 事情交託之后,便要启程回京。 小堂妹落临儿找到锦书,说是想跟着一同回京去,京中好玩,她还没玩够。 锦书也十分喜爱这位小姑娘,觉得她非常的有主见。 「你跟着我去京城,你爹妈能捨得吗?」 「我说服他们了,」落临儿调皮一笑,「我跟他们说,等我见识够了,就回来说亲嫁人,往后嫁了人,我可就没机会出去了。」 锦书笑着道:「那好,既然他们同意,我便带你一同去吧。」 落临儿高兴地挽着锦书的手臂,「长姐,我能在国公府或者萧王府谋一份差事吗?我也想赚嫁妆。」 紫衣在一旁笑着道:「临姑娘,等你出嫁咱们家姑娘自是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怎需要你自己去赚呢?」 「紫衣姐,不一样,自己赚来的银子,安心。」落临儿甜甜一笑,少女的丹凤眼里,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锦书真的很喜欢看她的笑容。 像极了她的妹妹落宝意,在落宝意的脸上,也是能看到这样明媚的笑容,她说起未来,也总是眉飞色舞的。 落宝意说人生难得,务必热爱与珍惜。 她含笑问道:「那你会做什么啊?能谋什么差事?」 落临儿说:「分我什么差事都行,反正我总能学得来,我如今会的是刺绣,写字,算帐,煮茶,洗衣,打扫,煮菜。」 锦书赞赏道:「那你会得真多啊。」 「会得多,但不精,唯有洗衣做饭打扫娴熟一些的,我可以先做这些。」 紫衣本以为她说要一份差事,必定也是那种能管人,不辛苦的活儿。 可她说了那么多样,几乎都是要用劳力的。 「临姑娘,这是下人的活儿。」 落临儿笑着道:「紫衣姐,我本也是平民出身,身边好几个朋友也去富人家里当丫鬟侍女,有些男孩子则去当了短工或者长工,再者,人这一辈子那么长,谁能保证以后一帆风顺呢?落难了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我也是要嫁人生娃的,总得啊。」 锦书听了这番话,觉得这个妹妹实在是很有想法,也看得很透彻,含笑道:「回去问问满姑姑,让她安排你的工作。」 落临儿高兴地跑开了,「我去跟爹娘说。」 紫衣瞧着她欢喜的背影,道:「姑娘,叫她做下人的活儿,不好吧?毕竟是您的堂妹,是咱国公府正经的姑娘。」 锦书道:「不要紧,让她学学,她还年少,多做一些,慢慢地就找到自己的兴趣了。」 落临儿说得对,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未来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 「她说她以后要生娃,要养娃。」紫衣就很惊奇,「她怎么能想得那么长远的?养娃不有夫婿吗?」 「夫婿未必靠得住。」锦书嘆息着摇头离开,「男人也没几个好东西。」 纯粹是有感而发,是想到了云靳风。 冷箐箐如今留在王府也是为了孩子,离开王府也带不走孩子,只能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留下。 不管什么朝代,对女人都很不公平。 少渊刚好走过来,听到最后一句,又见她摇头不悦地走开,遂招紫衣过来问问,「姑娘说什么?」 紫衣懵懵地道:「说夫婿靠不住,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少渊蹙眉,怎么说这些啊?他做错什么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但想来不是说他的,说云靳风的吧?那败类,净给男人抹黑。 启程回京,刚好便是那冷霜霜被关在暗房的十日之期。 星芒先过来问了一趟锦书,是否需要另做处理,如果不需要的话,她就打断冷霜霜的双腿丢回侯府去。 锦书本不想插手,但回北州这一趟,想了许多往日原主发生的事。 被亲族背叛,原主伤心失望,在蜀王府里遭受欺凌,她咬着牙关强撑活下去。 她的日子其实已经没有盼头了,但她没有想过寻死。 是冷霜霜的恶意陷害,买通了小绿诬陷她是杀人兇手,导致云疯狗下令让马夫侵犯她,她不堪受辱,才不得不自尽身亡。 是冷霜霜害死了原主锦书。 毁她的容貌,断她的双腿,是冷箐箐的仇,可原主的仇呢? 她道:「箐箐说要断了她的双腿,那就打断她的双腿,但是杀姐嫁祸给我一事,我会让紫衣回头找找证据。」 于星芒道:「这事只怕比较难,毕竟谈雪已经承认是她做的,判了秋后处斩,回头翻查也没有证据,而且你现在得了清白,有必要为她费心思吗?」 「秋后处斩,也就是还没斩。」 于星芒不解,「这有必要吗?如果想让她死,过阵子我就可以杀了她的。」 按照锦书以前的性子,会採纳了星芒这个建议。 不拖拉费事,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但纵然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对原主落锦书不一样。 她的感受一直都被人忽略,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她也不会得到清白,也无人在意她。 分明她曾经那么努力地活着,最后不得不为了保住清白之身,绝望地自尽而死。 而如今她死了,元兇还活着。 所以她对于星芒说:「有这个必要,非常有。」 于星芒见她坚持,便道:「那好,依你的。」 第251章 是三文钱啊 锦书去找敏先生商量,是否可以把冷霜霜入罪。 敏先生想了一下,道:「可以是可以,但费点事,姑娘为何坚持?」 锦书道:「求一个真相,也求问心无愧。」 敏先生一般听了这样的话,都不会再追问,只做出保证,「包我身上。」 谈雪虽定了罪,但还没处斩,一切还有转机。 他当即叫紫衣去找明雨,明雨一直想都想救谈雪的,如果她能劝说谈雪改口供,谈雪就能免死罪。 因为她不是主谋。 紫衣去了一趟铸剑庄把明雨带回,安排她去大牢里见谈雪。 明雨第一次没能说服谈雪,紫衣便把她先安置在萧王府。 第二天,她再过去带明雨的时候,被紫菱叫住一旁说话了。 紫菱一开口就嘆息,「我都知道明雨回来的事了,是蓝寂告诉我的,这件事情我觉得姑娘做得有些过了,你回头劝劝姑娘。」 「过了?怎么过了?」紫衣不解地看着她,不疑惑她为什么会知道,敏先生之前说过,有些事情可以适当让她知道。 说这个叫养狼计划。 紫菱道:「当然过了啊,那冷霜霜虽说罪无可赦,但她也被毁容,更被断了双腿,往后嫁人不行,只能悽惨过一辈子,已经为她所作的事情付出过代价了,姑娘不依不挠的,岂不是失了德行?」 紫衣不善辩道理,但是姐姐这话听得她眉头都皱起来了。 「而且,」紫菱继续说,「姑娘没有因她的诬陷而有任何的损伤,蜀王妃的脸也好了,伤也没事了,孩子也平安降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跟兰宁侯府撕破脸,有什么必要的?这不是为王府招麻烦吗?姑娘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也不知道劝着点吗?」 紫衣这会儿听出逻辑来了,「不对啊,如果没有姑娘的话,蜀王妃死了啊,那孩子也活不成了,如果不是姑娘自己争气,在蜀王府也被杀死了啊,之后他们家还一直想冤枉姑娘呢,叫蜀王妃指证姑娘,为何怕跟他们撕破脸的?殿下也不怕这些麻烦。」 紫菱生气地道:「殿下说了不怕麻烦吗?就算他说了,也因为爱重姑娘,这是不理智的,敏先生也跟着疯闹,兰宁侯府背后是谁?魏贵妃啊,魏贵妃背后是谁?陛下啊,犯得着吗?就为了姑娘的要争口气,把王府送到这样危险的境地,她就不配当这个萧王妃。」 原先紫衣其实也不大理解为什么姑娘还要把冷霜霜入罪,觉得杀了冷霜霜也没多大功夫。 但是,听了姐姐这番话,她坚决贊成姑娘的话。 因为,真相没有大白于天下,就总有太多的人像姐姐这样想。 认为姑娘遭受的那点冤屈,不过是谈雪与歹人谋事,殃及池鱼。 认为姑娘是那条倒霉的鱼。 但事实就不是这样,冷霜霜是恶意陷害姑娘的。 姑娘不是被牵连,她就是被陷害的。 冷霜霜的目的很明确,一个是蜀王妃,一个就是姑娘。 既然蓄意伤害的意图那么明确,凭什么要放过? 她淡淡地道:「这是国公府的事,姐姐不是国公府的人,不要过问的好,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 紫菱一个箭步上去,拉住她的肩膀,「紫衣,你现在是什么态度?纵然我不是紫卫队的指挥使,我也是你的姐姐,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合适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还有他们,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因为撒了点无伤大雅的谎吗?可我那时候确觉得殿下对我有意,就算我有错,也是我误会了而已,你们现在一个个拿我当外人,我很伤心。」 紫衣挣脱她的手,道:「如果真拿你当外人,你连这件事情都不会知道。」 紫菱崩溃地道:「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们这个态度快把我弄疯了,是不是殿下他们误会了什么?」 紫衣看她这样,到底是姐妹一场,也是不忍,「我不知道,但姐姐如果有做错过事情,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紫菱恼怒地道:「我没做错什么。」 「那就行啊。」紫衣转身大步离去,不能再说下去,她怕自己说错了话。 但她不放心,还是去找一趟敏先生。 敏先生在帐房里头,算一下过年花了多少银子,听了紫衣的话,他笑着道:「她急了就行,你别管她。」 「但您晾着她是为什么啊?她如果真犯错了,不能说吗?」 敏先生把双手搁在算盘上,望着她,「紫衣啊,你姐姐回府这么久,一直都很安分,也没找外援,证明什么?」 紫衣摇头,「不知道。」 「证明她此番回来的目的,不是咱们萧王府的任何一个人,那会是谁呢?」 紫衣道:「是姑娘?」 敏先生点点头,「没错,是姑娘,但是她又不吵着闹着要去国公府,这事但凡她用点诡计,也是能去的,但她没有,很安分地在王府守着,为什么啊?」 紫衣如今脑筋是开豁些了的,稍一深思,便道:「她是要姑娘在王府出事?」 「对了,姑娘如今声望极好,大将军封了国公爷,正了名声,她在王府出事,外头再传些不好听的话,咱爷可就要被人怀疑了,百姓的怀疑,往往是不需要真凭实据,只凭一丁点谣言,就可以生出一整套谋害的计划来。」 「所以,要害姑娘性命,再损殿下的威望?」 「正确来说,是民望,民心。」 紫衣倒吸一口凉气,「这太恶毒了。」 「所以啊,如今识穿了她,再叫他们派一个人来?咱再慢慢甄别?咱们萧王府大,人多口杂,总有走眼的时候,还不如就她了。」 「您说得有道理。」紫衣点头道。 「还有许多别的事,总之没那么简单的,这些也不能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与殿下心里有数就行。」 敏先生说完,便扬手让她退下。 皱起眉头,有一笔帐怎么都没算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开销都对得上的,出入也有货单,怎么独独就少了一万多两银子呢。 帐房说就是这些开销,但银子确实是少了啊。 紫衣走到门口,敏先生又叫住了她,「紫衣,那个,樊妈妈给你们包的压岁钱是多少啊?」 紫衣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文钱,那这没错啊,怎么就少了一笔银子呢?」敏先生挠着脑袋,一脸的犯愁。 紫衣转身跑了,不是三文,是三两。 第252章 喜服到了 过了正月十五,萧王府和国公府就使劲地忙起来了。 锦书的嫁衣在正月十八送到,满姑姑便逼着姑娘先试穿,回头有不合适的也能改。 这尺寸是当时定做衣裳的时候,一併给过去的。 但那个时候的锦书,瘦不拉几的,全身上下没几两肉。 现在要比那会儿足足重了十斤之多。 连胸前都挺了许多,所以嫁衣本来是没能这么早赶制起来,是满姑姑一直催促着的。 嫁衣送来的时候,锦书瞧一眼就知道自己穿不上,所以她不是想试穿,想减肥之后再试。 她是一定可以减下来的。 满姑姑见她死活不试穿,发了恼,一令之下,叫紫衣带着紫卫队的人过来擒住她,剥她。 衣裳上身,锦书在铜镜前转了几个圈。 衣裳是好衣裳,料子好,刺绣好,锦书的身材也好,全身上下是没有赘肉的。 她的身高,就当匹配这个体重。 可坏就坏在衣裳尺寸。 腰身还合适的,胸口压不下去。 那十斤肉,可能有五斤都长胸上了吧? 「能减。」锦书跟满姑姑保证,「给我十天的时间,我能减下来的。」 「不减,能放宽一些的。」满姑姑捏了一把她的腰,有点点的肉才好。 她再瞧了锦书胸口一眼,很是满意,主要是殿下会满意的,男人嘛,都是图这些的。 殿下是长得好看,但他自己不长这个,所以还是得稀罕咱姑娘的。 锦书问道:「满姑姑你那是什么眼神?」 「欣慰的眼神。」满姑姑笑着,出去唤了落临儿,一同去了绣房。 她如今把落临儿带在身边,熟悉府中的事务。 她是有心把临儿培养成自己的助手,什么是都教她一些,往后府里府外的事,也有人搭把手。 这几日买办的事,她也叫管事带着临儿去,因为临儿杀价的时候,有几分樊妈妈的风范。 等来日到了萧王府去,樊妈妈会爱死她的。 周元就笑说过,让落临儿以后找个好夫婿,以她如今的身份,贵门家里头的少夫人也是当得的。 但落临儿却说绝不嫁什么贵户,她就寻个老实的人,一辈子不娶妾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至于家贫无所谓,她有手有脚,能来钱。 也因为这样,满姑姑才更喜欢她的。 晚上少渊过来的时候,满姑姑就问他喜服是否合身。 少渊说很合适的,又问了锦书的。 满姑姑道:「姑娘的要改,胸口太窄了。」 少渊看向锦书的眸光就有些发直了,锦书喝着茶,差点呛到。 少渊忙收了视线,也不知道方才是想了什么,脸就红了起来。 少渊是忽然间才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和锦书成亲,有一个重要的仪式,洞房。 这个事情嘛,按说是人人都会。 他曾听敏先生跟府中的侍卫们讨论过这种事情,说这是人和动物相同的地方,一切源自于本能,可无师自通。 但就是说,会不会有一些技巧的呢? 「殿下很热么?脸都红成煮熟的虾子了。」满姑姑问了一句。 少渊脱下披风,「有点热,把门窗开开,散散闷热吧。」 满姑姑诧异得很,这天气还寒冷呢,怎么就热了? 少渊坐在锦书的身侧,看着她桌子上摆放的书本,「医书?」 「居大夫让我看的,他如今是我的师父。」锦书笑着道。 「你还真拜他为师了啊?」少渊觉得锦书真的好学,自己医术这么高了,还学医呢。 「居大夫愿意收,我肯定愿意学的,求之不得呢。」锦书望着他的脸颊,「真热啊?这天气也没这么热啊。」 他倒了一杯茶,奇怪地问道:「就是啊,这天气也不热啊,我怎么就热了?」 「我给你诊脉看看。」刚好可以练练手。 他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伸过去放在桌子上,「好。」 锦书看着他的手腕,「你皮肤很白啊。」 他解释道:「战伤半年都不曾练过兵,最近也是养伤,没见日头。」 就有些懊恼,像个纨绔似的,姑夫这老公子哥儿都没他白的。 锦书扣上他的脉搏,如今初学中医的诊脉,居大夫是没教的,都是她自己从医书上学来。 她和居大夫也做过一些试验,让居大夫诊脉断症,然后让辛夷检测,得出的结果差不多。 当然,那本来就不是重症,重症的话,检测还是要准确许多。 他的脉象和缓有力,不浮不沉,健康状态比较好。 "没什么事,注意休息就好。"锦书看着他的眼底,有些疲劳过度的样子。 最近他总是忙。 少渊收回了手,道:「今日收到了驿报,徽国的使者团已经在路上,过几日或者月底,便会抵京。」 「这么早?不是说二月或者三月吗?」 「他们提前了,估计是要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添了一句,「这也正常,我毕竟是大燕掌着兵权的亲王,未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没多想。」锦书笑笑,「今晚在这里吃饭吗?」 「不能够,我还要回一趟都督府,原想把事情安排交接,便准备大婚,但眼下还是有点乱,没协调好。」 锦书柔声道:「那你去忙,别特意赶过来。」 他抬头瞧了满姑姑她们一眼,轻声道:「想过来见见你,想你了。」 这句话能让锦书一天都有好心情。 她眉眼含情,嘴角翘起,「我也是。」 满姑姑当即带人出去,把地方留给他们,也省得殿下的眸子总是瞟过来。 作为府中的总管事,她就是这么识趣的。 刘大安和辛夷也有新衣裳,紫衣打趣地说他们也是嫁妆,到时候要一同陪嫁过去的。 辛夷觉得这话没毛病,道:「紫卫队和黑狼队也是嫁妆,你们也是要陪嫁过去的。」 紫衣笑嘻嘻地道:「对啊,所以樊妈妈说我们都能做新衣裳的,早就量了尺寸。」 所有人都是开心的,但是刘大安不开心,很是郁闷。 等紫衣走远之后,他问辛夷:「到萧王府去,你很开心吗?」 「没什么开心,也没什么不开心啊。」辛夷说。 「也是,你是机器人,自然不会开心或者不开心。」刘大安坐了下来,最近没重症的病人,也不需要手术,他日子过得很闲。 闲下来就会担心。 辛夷道:「我也有情绪,但说了你不懂,你不开心么?」 「总司结婚,我当然是开心的,」刘大安嘆气,「但在这过国公府,日子尚算安稳,到了王府去,我就很害怕,那些人也很兇的。」 「凶也没凶你啊,你怕什么?」 「我被拷打过,就在萧王府,那地方像地狱一样。」刘大安眸色凄凉,他现在特别怕改变,改变让他不安。 第253章 这事还挺大 辛夷拍拍他的肩膀,「我在萧王府住过,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的。」 刘大安看着她,「辛夷,谢谢你,但有些事情恐怕你是不懂的,人和人之间的算计太多了,我觉得很不安全。」 辛夷道:「这么怕的话,你就留在国公府守大门。」 「那我还是想和你们在一起的。」 辛夷道:「勇敢一点,刘大安,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天塌下来有人跟你一起扛。」 刘大安怔了怔,随即眼眶发红,是的,现在不管什么事,都有人陪他一起扛了。 敏先生这段日子就特别忙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朝局上的,生意场上的,庄子田园上的,府里府外的,每一件事他都要亲自过问一番。 每天晚上到少渊的书房里坐坐,捶着后腰嘆息,「老郭若还不来,我就要忙死了。」 少渊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又扯了一份兵策遮盖住他方才看的东西,「听闻是快了,本王一直叫人守着呢,他只要离开蜀王府,咱是头一个找上门的。」 「徽国使者团这事如果云靳风搞砸了,他肯定是要走的。」敏先生瞧了一眼桌面,问道:「是不是与徽国和谈的条件出来了?他们是要把粮食降价,对吗?」 「还找吵着呢,内阁七人,四人支持,三人反对,日日吵得不可开交。」 敏先生嘆息,「幸亏还有三个人和他们对抗,殿下,你是不是要干预一下?」 少渊说:「先让费大人他们吵上一吵。」 敏先生道:「希望费大人能阻止,如今内阁那三员,就他老人家够蛮横些了。」 他喝了一杯茶,起身走过去,「那您看的是什么?」 少渊双手没移开,「影子卫送回来的信报。」 「信报这么大一本?」敏先生的角度刚好看到兵策底下那本书的厚度,像话本似的,「我都忙死了,你还在看话本啊?什么时候爱看话本的?」 敏先生惊奇得很,这哪里像殿下性子? 少渊面不改色,却捂得死死的,「偶尔瞧瞧,打发时辰。」 敏先生道:「还打发时辰,这都忙得要死了,我打算拍蓝寂初一去接大伯夫妇入京,北州的事,他们应该也料理好了。」 他走回桌子上,顺手倒了一杯茶,又送过去给殿下,「参加了婚礼之后,再送他们回北州去,如何?」 少渊下意识地接过,「这样的事,你决定……唉,别弄。」 敏先生已经迅速抽起了底下的话本,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叫人热血沸腾的动作图。 还不穿衣服。 敏先生当场瞪大眼睛,「你……臭不要脸的。」 少渊一手夺回,俊美面容浮了红,恼道:「什么臭不要脸的,这还不是你往日送到我书房里头的。」 敏先生道:「那是你年少的时候,太上皇安排了几个人进你房中去,你也不碰,怕你有隐疾,这才准备了这些画册给你看的,你往日也不看,如今都要成亲了,反而看起来。」 当年封王建府,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要给他准备几个通房,学点本事。 但他一心扑在军务上,连那些通房的手都没碰过。 太上皇当时还叫太医来给他检查身体,结果太医检查了,说什么事都没有。 太上皇一寻思,这不可能的啊,哪个男儿到了年纪,不想着那事呢。 所以,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又叫人物色了几个相貌秀美的小倌送到府中来。 此举本是试探的,若他真碰了,太上皇就要锤死他的。 但好在,他也没碰那些小倌,给了银钱打发了去,那笔银钱如今敏先生想起来,心窝上还隐隐地痛。 也是想起了这些往事,敏先生才忽然惊觉,殿下还没碰过女人呢。 这事还挺大的。 就怎么说呢?好比是临时拉来个兵,就说要上战场打仗了一般。 他立刻就把书还了回去,问道:「看这些够么?需要找个人来跟你说说这洞房是怎么回事吗?」 「不需要额外找人来,你说说。」少渊压住书,那画像瞧一眼,也蛮心跳加速的。 敏先生一怔,「我说?我也没经验啊。」 「你没经验?这扯了吧?」少渊打量着他,「你都三十好几了,没碰过?」 「有什么奇怪的?我一直都这么忙。」 「但本王之前听你说过,这些都是本能之类的,听起来就很有经验。」 敏先生汗颜,「那都是人家说,我也这么说的。」 少渊那书打了他一下,「你就没想过啊?」 「年轻那会儿有想,如今是没功夫想。」 里里外外一堆的事,一年下来没几日是空暇的。 也不是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心里头总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如今便更是不想了。 不过嘛,殿下这偷偷看小人儿书的事,倒是叫他老芳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婚期一日一日地临近了。 府中该准备的事,也都准备得差不多。 樊妈妈便先去四皇子府邸帮忙,如今四皇子认了皇后为母亲,也就不若原先冷清了。 皇后下令着宗人府和内府协助办婚事,樊妈妈知道他们始终是魏贵妃那边的人,便过来盯着点儿。 这一盯,果然就出了差错。 四皇子的喜服,竟足足是短了三寸,且纹样刺绣图案也出错,蟒袍的蟒是没有眼珠子的,这么明显的错处,内府怎么会不知道? 这只怕是故意的。 樊妈妈当场沖内府的官员发火,骂得很难听,内府的人开始还辩驳几句说一时不察,便再周密的事也有错漏,发现之后改过来就成了。 樊妈妈火冒三丈,追着那辩驳的官员就骂,「怎不见你们家人成亲的时候也错了喜服啊?这是能错的吗?你当我好煳弄是不是?这一袭喜服,要经过多少人的手?一个人不察,所有人都不察?你们就是看四皇子还在青州卫营里头办军务,府中没个做主的人,所以就欺负他了是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那官员也生气,「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萧王府的管事嬷嬷,管四皇子府的事做什么?内府也从没短过你们萧王府的……」 「什么叫没短过我们萧王府的?我们萧王府的你敢短吗?一个个跟红顶白的混帐,你但凡短过我们萧王府的,这一遭便算饶了你们,可萧王府那边的,事事你们都打点得妥妥噹噹,到了四皇子府,怎么煳弄怎么来。」 「若不想承办,只管说,四皇子府和萧王府有的是人,贵妃扣下了四皇子的银钱,四皇子府办不来全仗着你们去给他妥妥噹噹,你们却黑着心眼子,也不怕遭天谴的。」 这一通骂连带魏贵妃牵扯进来,也是凑效的,他们不敢让贵妃遭受非议,这才推说是拿错了,回去内府便又送来了一袭。 第254章 徽国使者到了 樊妈妈去了国公府,把这事跟锦书说了。 锦书也生气,道:「若不是妈妈您去了,只怕四皇子成亲的时候,要被人笑死了。」 穿短了的吊脚喜服,图案还错了,这是丢大脸的。 她安抚着樊妈妈,「别生气,等皇后身体好起来,一切就会好的。」 樊妈妈嘆息一句,「希望吧。」 到了二月初一,敏先生就下令不许殿下往国公府跑了。 都马上要成亲,还日日过去见面,总归是不好的。 敏先生用到下令,可见已经是他权限的上限了。 婚前见面,就不大吉利,虽然这个说法不是很靠谱,但破例的事情做过太多,最后也得遵循一下风俗的。 不过,倒是有好消息来,明雨终于说动了谈雪,她愿意指证冷霜霜。 谈雪早就心寒,因为自从入狱,冷霜霜没有来看过她一次,更没有找人打点,让她少吃点苦头。 她翻供,敏先生的大长腿又跑起来了。 粮食对徽国降价的议案,费大人也支撑不住了,最终还是求助了云少渊。 其实,这件事情求少渊是没有用的,少渊没有权力决定这些事情。 但是,他有法子组织老臣们去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就说了几句,说粮食乃是国家稳定的基石,尤其对外销售,价格一旦下滑,带来的后果很严重。 与国策相关的事情,臣子们自会斟酌厉害关系,不能一味地迎合陛下。 加上太上皇都这么说了,因此早朝之上,一片反对之声,景昌帝再一次感受到太上皇干预朝政的压力,心中烦躁到了极点。 他最恨的就是这样。 军国大事,民生大事,没有一样可以让他随心所欲的。 他对云少渊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可他命大,几次都死不去。 徽国的使者团,也终于抵达了京城。 景昌帝是早有安排的,使者团的事全程交给云靳风和鸿胪寺去安排。 包括他们下榻到起居饮食,在京中的一切活动,云靳风负责招待之余,还负责保卫安全。 使者团共百余人,除摄政王夫妇之外,还有三名皇亲,其中一名是鲁王世子,十七名官员,其余的是护卫马夫和伺候的人。 所以,景昌帝把使者团安置在皇家的静明园,这是皇家在京城的园林别苑,有三百多个房间。 安置之后便传旨宫宴,让云靳风亲自去接摄政王等人进宫去。 摄政王令侍卫全部不必跟随,只带着摄政王妃和皇室亲贵与大臣们一同入宫。 蜀王妃陪同在云靳风的身边,她是专门负责照拂摄政王妃的。 一番打扮,她的容貌更胜从前,身穿着亲王妃的礼服,显得端庄雍容。 她自小便活跃在名流贵族圈,玲珑大方,极具社交魅力,这也是有赖于侯府专门培养。 这样的蜀王妃,是瞩目耀眼的。 云靳风为这样的她着迷,总会不经意地投来欣赏和深情的目光。 冷箐箐看到他的眸光,会微微笑,在人前维持着夫妻和睦的假象。 但她心如止水,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只有在她光彩夺目的时候,才会另眼相看。 一旦她不是这个模样,他心里的各种阴暗都会跑出来。 这个人永远只喜欢美好的一面,但人不会一直美好。 徽国与大燕已有百年邦交,两个国家的语言虽然不一样,但有许多发音是相近的。 加上邦交多年,商贸往来,所以很多徽国人都会说大燕话,而很多大燕的官员乃至皇室,也有许多人会徽国的语言。 摄政王妃的大燕语很差,恰好冷箐箐的徽国话说得极好,摄政王妃恨不得就黏着她。 魏贵妃带着嫔妃们出来招待,但是,魏贵妃和后妃都不大会说徽国话,且她也认为,凭她的身份纡尊降贵去招待一个王妃,也不合适。 所以,便也嘱咐冷箐箐带着王妃在御花园里走走,见识见识大燕宫苑的雄伟建筑与秀丽园林。 她也懒得作陪,且她最近心情也不大好,云秦风的婚事在即,却感觉他渐渐地不好控制了。 昨天他便从青州回到京城,传召他入宫,他只去了凤仪宫拜见皇后,没有来到宫中请安。 这让魏贵妃十分生气,与嫔妃们坐在富丽殿里说话,却一直盯着外头,就怕外头忽然有人宣皇后驾到。 尚未到晚宴的时间,所以少渊和陪席的官员也还没到。 景昌帝自然也不会让他们这么早来,如今是安排云靳风与摄政王一众人坐下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郭先生也被应邀入宫,让他在旁守着,免得云靳风说错了话。 郭先生献计,说今日不宜谈正事,只谈两国之间的风土民情,民生之类的话题。 景昌帝也对云靳风三令五申,今日只尽地主之谊,打好关系。 但云靳风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如果在今日与摄政王达成共识,那他便算是一鸣惊人。 大燕的生铁困境,由他来打破,文武百官包括云少渊,都要对他另眼相看。 从今往后,谁还敢说他没有政绩? 但是,他如意算盘打得是不错,可徽国的摄政王也不是傻子,人家根本不接话题,只说一路舟车劳顿,十分疲劳,如今只想喝喝茶,说说话。 摄政王都亲自发了这话,云靳风按说就该止住了,问候人家旅途的辛劳,但他却说:「王爷攀山涉水到大燕来,也是为了与我大燕达成原铁销售事宜,何不早些定下,接下来该玩便玩,该吃便吃?」 摄政王眸色淡淡,他半边脸疤痕纵横,显得兇恶狰狞,但另外一边脸,却俊美无比。 如今,他手里捧着茶,仿佛是没听到云靳风的话,轻轻地吹着茶沫子。 郭先生打了眼色,飞快地笑着道:「摄政王,鲁王世子,诸位大人,请尝一下我们大燕的凤凰茶,这茶汤清澈,入口回甘,有生津止渴消除疲劳之功效。」 摄政王这才抬头,瞥了郭先生一眼,含笑道:「这确实是好茶,前两年有商人进贡了两斤给本王,本王喝过便不能忘,此番亲自前来大燕,说句实话,有一大半是因为这凤凰茶。」 郭先生笑着,「难得王爷喜欢,宫宴结束之后,下官命人给王爷备下几斤送到静明园去。」 云靳风却仿佛是听出门道,「王爷喜欢茶?这凤凰茶我们大燕出产甚多,粮食,布匹,茶叶,王爷想要什么来换取原铁……」 郭先生咳嗽了一声,亲自过去给云靳风倒茶,「殿下,再饮一杯。」 他倒茶的时候,沖云靳风微微摇头,不可再说,这底牌不能露啊,一直提着原铁的事,人家就知道咱着急,回头条件更高。 云靳风却不高兴,腹诽,本该趁着云少渊他们没到,先把此事说定了,他非得要打岔作梗。 他对郭先生也是很不满,什么事情都压着他。 一点忙都帮不上。 第255章 摄政王 接下来的足足半个时辰,云靳风几乎插不上话。 郭先生见多识广,所问的徽国风土之事,说得也是头头是道,也着实哄得徽国一团十分高兴。 也觉得大燕是有诚意的。 云靳风见郭先生反而是出了风头,心里便越发不高兴。 按说这个时候,他只需要谦虚说一句郭先生是他的家臣,那这面子依旧是他的。 偏生,他直接起身,抱拳说:「诸位慢坐,小王失陪。」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直接转身而去。 摄政王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眸光淡淡地扫了他的背影一眼。 其他官员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那鲁王世子甚至哼了一声。 郭先生浑身冰冷,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一时间,只觉得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策划着名如何跟徽国人谈成这笔生意,维持着大燕原铁的供给,同时给他扬名。 陛下也是千叮万嘱的,只要把他们先安顿好,带出去玩两日,彼此熟络,正式会谈的时候,就好说话许多。 现在撂下一众外宾,直接甩手而去,他怎么做得出来? 他艰难维持着,扬手派人去请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过来陪着,他急忙出去找云靳风。 而云靳风竟是去了后宫找魏贵妃,郭先生无旨不得进,只能求人传话,请殿下出来一见。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云靳风才慢慢地出来。 郭先生见了他,忍住怒气劝道:「殿下莫不是忘记了自己是接待外宾的大臣?就这么扔下他们便走,叫徽国人怎么想?摄政王脸都黑了,这事还没谈,咱们就先给了不好的印象,回头人家刁难起来,咱们没地说去。」 郭先生已经很隐忍了,若不是知道他的性子只听得去软的,早就噼头骂了。 云靳风不耐烦地道:「怪本王吗?本王三番四次要说,是你一直在打岔,你这么能耐,自己谈下来啊,找本王作甚?」 郭先生道:「卑职早就说了,今日不宜谈此事,你提了第一次的时候,摄政王说他们舟车劳顿十分疲惫,就是不想谈。」 云靳风冷冷道:「他不想谈的话,率众来做什么?贪看我大燕的大好河山么?他吊着咱的胃口,也是想卖贵一些,直说就好,何必弄那些虚伪的东西?且本王也已经说了,不管是茶叶粮食还是布匹,咱们都可凭他们要就是了。」 郭先生两眼一黑,「你方才在殿上说的话竟是真的?凭他们要?这话若叫陛下听了,陛下也得生气,殿下,这谈判哪里有这样的谈的?」 他真是气得心梗,本以为他只是打趣说一说,殊不知竟真存了这心的,那幸亏方才是走了呢,否则一味说下去,今日这买卖就算是做下来了,大燕也得脱层皮啊。 郭先生心头灰了大半,继续劝说着让他回去,否则一会儿萧王殿下和官员们都到了,可就失了与他们联繫感情的先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他给劝了回去。 只是没说几句话,少渊与敏先生带着一众要臣便到了。 今日能参加宫宴的,起码也是皇亲国戚以及朝廷二品以上大员,因此徽国人也热情起来。 萧王云少渊的大名,徽国人如雷贯耳,就连摄政王都亲自起身抱拳相见。 少渊还礼,见他半边脸毁了,伤疤极大,看得出当初受伤的时候伤口很深,只怕都见了骨的。 这张脸,没有带给他任何的熟悉感。 且他眼底虽有客套,但更多的是精明和锐利。 他是笑着的,只是那张脸与眼神总让少渊想到峭壁悬崖上盘旋着寻找猎物的黑鹰。 攻击性极强,目的性极强。 少渊入座后与摄政王浅谈了几句,眸光便在鲁王世子脸上掠过,此人二十岁出头,但颇见深沉。 再看其他两位皇亲,也有四十五岁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却从那细密的眼底看出,也绝非好应付之人。 其余的官员,要么是年岁不相符,要么是面相陌生。 徽国使者团,没有任何一人让少渊怀疑是大公子的。 若说硬要挑出一人来,他会挑摄政王。 但是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硬挑出一人来。 且如果摄政王是,也定藏得很深。 人多,场子就热起来了,云靳风更加的不悦,明显地能叫人看出来。 因为如今更是没他说话的份,徽国那些人都跟云少渊说话,一个个吹捧得他不知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大燕国的皇帝。 而真正的皇帝,姗姗来迟。 他一直都在御书房等着,本以为自己苦心安排,能让云靳风与徽国使者打成一片。 殊不知,翁宝来报,却说殿下不仅没有与摄政王结交,甚至还中道离开,还是郭先生请他回来的。 而回来之后,萧王殿下和大臣们也到了,殿下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景昌帝听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传令摆驾。 景昌帝一到,这会面的场合就变得正式起来。 他居高座,接受了徽国使者团的见礼。 以帝王的身份问候了一番,且下令云靳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务必要招待好使者团,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景昌帝特意抬举了云靳风,也点明白了他的身份,他是负责此番原铁会谈的官员。 使者团这才对他客气一些,大赞他年少有为。 摄政王更是笑了笑,「蜀王殿下年纪轻轻,便得陛下如此器重,想必有过人之处。」 「年轻人,多歷练歷练是好事,」景昌帝含笑说完,又看着云靳风,「这些日子你跟着摄政王,要好好学学本事,知道吗?」 云靳风也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这才快慰起来,道:「遵父皇旨意,儿臣一定会好好请教摄政王的,望摄政王不吝赐教。」 摄政王望着他笑了笑,「蜀王殿下客气了。」 少渊坐在一旁,他一直都在看着摄政王,感觉到摄政王看云靳风的眼神有些冷厉,笑容也十分牵强,仿佛是很不悦似的。 叙话过后,便是宫宴。 冷箐箐也带着摄政王妃回来,且王妃是挽着她的手臂进来的,十分友好。 郭先生在一旁瞧着,心下赞嘆,一个时辰不到,王妃与摄政王妃便形同手帕交似的,真真是个能耐人。 这应酬的能力但凡能分一成给殿下,这趟差事就算是拿下了。 第256章 徽国公主可议亲 宫宴的时候,魏贵妃也出来作陪。 她坐在景昌帝的身侧,俨然一副皇后的姿态,与摄政王妃说了几句话,得知摄政王与王妃有两个孩子,且此番也一同来大燕。 她便笑着说:「怎不叫他们来一同热闹热闹呢?」 摄政王妃的大燕话说得不好,但是这简单对话也还成,道:「累了,歇息。」 魏贵妃道:「也是辛苦了。」 她脱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含笑吩咐翁宝,「本宫这镯子,便赏给王妃,回头出宫时,再赏些礼物给孩子。」 翁宝公公双手捧着镯子送到了摄政王妃的面前,「王妃,这是贵妃赏您的。」 摄政王妃望着那镯子,眉目蹙起,「赏?」 她一时也似乎没理解这个字,用徽国话问了一下冷箐箐,「贵妃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冷箐箐连忙笑着道:「王妃,这镯子是陛下赏给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一直视若珍宝,她特别喜欢您,便想把这镯子送给您。」 心里却道:贵妃鲁莽,徽国是摄政王主政,摄政王妃便等同皇后一般的存在,您送礼便送礼,赏什么赏?且两国往来,送礼也不该是这样送的。 若是皇后娘娘赏的,那还算合情合理,毕竟,就算摄政王妃形同皇后,却不是真的皇后。 「哦,赏是送。」摄政王妃含笑算是明白了,脱下了自己的手镯,道:「请把我这镯子也赏给贵妃娘娘的。」 翁宝公公犹豫了一下,回头去看魏贵妃,魏贵妃脸色都变了。 在徽国人的心里,她纵然坐在了陛下的身边,但终究认为她非国母。 男人们明面上自然不会管女人的这点事,一通赐酒下来,觥筹交错,喝得也没有太拘束。 但景昌帝和摄政王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摄政王就差冷笑出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席上自也没说买卖的事,景昌帝心里很明白的,徽国人千里而来,是有诚意,也想继续跟大燕做生意。 他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失了谈判的胜算。 他当着摄政王的面,多番提及云靳风,有意无意地彰显云靳风在大燕的地位。 徽国使者们纷纷与他说话,郭先生提心弔胆地周旋,一旦云靳风说错话,他急忙就绕回来,累得很。 徽国的官员也敬了云靳风几杯,言语上也多加赞赏,云靳风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场合,他认为这才是他应有的身份与待遇。 因此,他对徽国人的敬意与赞赏,一併收下,态度有些傲然,说话的时候,那姿态就跟赏恩似的。 郭先生皱起了眉头。 几乎可以预见,一旦真正展开谈判,云靳风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别人吹捧他,他俨然一副大佬的模样,到时候人家多要点好处,一成两成地加,他出于面子一定会同意。 不过是一顿酒的功夫,他就被拿捏住了。 郭先生心里这般想着,不禁看了萧王殿下一眼,见他与旁边的官员说话,时而瞥一眼云靳风,他是心里有数的。 年岁相似,为何相差这么大呢? 景昌帝自也瞧出了端倪,但席间也不好私下与他说话,只好想着一会儿宴罢后再与他好好说。 喝至微醺,摄政王忽然抬头提杯问少渊,「萧王殿下尚未婚配吗?今日并未见萧王妃。」 少渊微笑道:「小王尚未成亲。」 摄政王的手肘撑在桌上,颇有指点江山之豪气,笑着道:「不知,萧王殿下可议亲了?若尚未议亲,我徽国的慧南公主已到婚嫁之龄……」 景昌帝连忙笑着说:「摄政王好意,只是少渊已议亲,且初八便要大婚了。」 怎能让他娶徽国的公主?便是要两国联姻,也绝轮不到他的。 摄政王哦了一声,不无遗憾地道:「是我们慧南公主没有福气啊。」 但随即开怀一笑,「初八大婚?那这不是巧了么?不知道本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参加殿下的婚宴?」 少渊笑着说:「王爷若愿意来,小王欢迎之至。」 他起身抱拳,「初八小王大婚,恭请王爷与诸位贵使到府中饮一杯水酒。」 「好,好!」摄政王高兴地笑着,用徽国话对摄政王妃道:「你不是一直想看看燕国的婚礼吗?巧了,萧王过几日大婚,咱们一同去参加婚礼。」 摄政王妃高兴地道:「那实在太好了,没想到还能参加大燕皇室的婚礼,真是不枉此行啊。」 她看向少渊,这会是光明正大地打量,方才便觉得这位男子长相俊美,前所未见,她以徽国话恭喜了少渊,又道:「新娘子必定也是端庄美丽的世家千金,两位真是珠联璧合,天赐良缘。」 少渊微微颌首,「确是天赐良缘。」 大家都笑了起来,尤其徽国人觉得这位萧王可真是有趣得紧。 方才谦恭有度以亲王身份站起来行礼恭请,如今说起未婚妻,却如此的骄傲自豪,自己以天赐良缘来形容这段姻缘。 郭先生则再一次受到了打击,怨恨的眼神看向云靳风,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人家。 但他也知道拿萧王殿下与蜀王比,实在也是欺负了蜀王,也只得怏怏喝酒。 旁边的敏先生举杯过来,静好淡定,「郭兄,走一个。」 郭先生横了他一眼,走个屁啊走,你一个晚上都不用说话,老子一个晚上就跟个救火兵似的。 但杯子还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敏先生和郭先生坐的位置,虽然略显得偏僻,但却能好好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两人都是攻心为上的谋臣,细微的东西都不会放过,尤其徽国人的眼神对碰,神色变化,都一一纪录在心头。 敏先生看到的东西,郭先生也能看到。 徽国人根本就不想谈买卖这么快,此番他们到京,除了粮食之外,只怕还有别的目的。 郭先生心情不禁沉重了几分,若按照他的步伐来,慢慢地谈,细细地磨,便纵有别的内情,也总能把差事办成。 就怕蜀王急功近利,想一口吃成大胖子,这就麻烦了。 而最麻烦的还在于无人能遏制蜀王,他性情太傲慢了,陛下的话他都不听,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这样的性情,吃上十次的亏都不会知道自己问题在哪里,还会埋怨是别人的错。 郭先生现在就寄希望于蜀王妃,她若能跟摄政王妃打好关系,也算是一个突破口。 至少,可以打听到徽国人的底线。 第257章 前车之鑑 敏先生的观察要深一层。 倒不是因为他比郭先生厉害些,只不过是因暗疾送来铁盒里的信报,让他顺着徽国的内斗去想。 鲁王世子明显与摄政王不对付,虽没太明显表露出来,但摄政王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眼底的细微表情,能看出谨慎与警惕。 至于那些使臣官员,也是能看出谁是谁的人。 敏先生默默地记着,郭先生也默默地记着,两人甚至还会互相提点一下。 毕竟虽然他们各为其主,但这事关乎大燕民生,不能草率的。 宴罢,云靳风率人送使臣回静明园,景昌帝本想留下他单独说话,但见他喝多了,与那鲁王世子十分投契,仿佛一见如故,一定要相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景昌帝也不好喝止他,只得叫了郭先生到御书房里去。 换做别人办这般要紧的差事,景昌帝这会儿就要怒骂郭先生了。 但是,他骂不出来,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这事不赖人家郭先生。 看得出郭先生今晚已经尽力,奈何逆子一点都不配合,还要故意与郭先生作对。 所以,不仅不能骂还要嘉奖,否则郭先生寒了心,离开蜀王府之后,便再难寻得这般良才辅助了。 当初能把他请到蜀王府去,也是费了许多功夫的。 嘉许过后,便再叮咛一番,务必要掌控好谈判的节奏。 「粮食现在不可能降价,你可以劝王爷考虑用布匹补贴,这样对徽国人来说,一样是占了便宜的,他们应该也懂得见好就收,且布匹绸缎这一块,青州织造府能赶出数量来的。」 郭先生听了这话,却是愕然,「陛下,若用布匹绸缎作为补贴之物,也非少数量能成,我们每年交付西洋人的绸缎是一百万匹,若挪去了徽国,则西洋订单无法交付,需要赔付许多白银。」 景昌帝道:「如今才初春,让青州白州朗州一带扩大桑田,地方也催紧督促一些,自能应付过去。」 「陛下,便如今扩大桑田,但桑树不是一季便可长成,成熟的桑树需两年期,九月便要交付绸缎布匹,如何能行?」 景昌帝道:「这事不必你忧心,自有人会奔波的,你只管协助殿下谈好此事。」 郭先生心头暗暗叫苦,他怎么能不忧心啊?这事不会平白就解决掉的。 多少人要为此寝食难安啊? 扩大产量要毁多少农田来种桑?又要累死多少织造工人啊? 扩大产量,也不是一日可成的,从太上皇朝的六十万匹到如今的一百万,步子已经是迈得太大了。 改稻为桑,嘉晖帝的时候便已经行过,结果是出了多少问题? 前车之鑑啊。 郭先生力谏,「陛下,徽国人虽说不缺白银,但是,他们售予一些国家也是以白银来结算的,我们大燕得到优先权,是因为我们以粮食结算,既然我们给出了粮食,那么我们也要有相应的议价权,这才是我们此番着重要争取的。」 当初定下以粮食换取原铁,粮食价格换算起来是偏低的,他们如果再用白银跟大燕买粮食,价格要高出许多。 大燕不能一直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去做生意,这样的话,主动权永远在徽国人的手中。 但景昌帝不愿採纳郭先生的意见,只坚持以绸缎布匹补贴,白银可购买的东西太多,而大燕不缺粮食与布匹。 郭先生无奈地退出,越来越觉得,这趟差事不是难办,是憋屈。 跪着谈生意,永远得不到对手的尊重。 锦书今晚心神不宁,坐在正厅里等着少渊他们回来。 心里头也一直在想着,徽国使者团里是不是真有大哥呢?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虽说那不是他的亲生兄长,但她就是很在乎了。 尤其是当知道徽国使者团抵达京城之后,这种在乎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尤其她想到如果真是大哥,那么她便有亲人了,更使得她血脉汹涌澎湃。 到了差不多亥时末,才听得外头有动静,紫衣进来禀报,「姑娘,是殿下和敏先生来了。」 锦书站起来,快步迎出。 少渊已到门口,一身酒气,望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道:「进去再说。」 敏先生本来是不许他们见面的,但今晚确实宜面谈。 三人进了屋中去,紫衣化身茶水工,伺候着茶汤醒酒。 「暂时看不出来,」少渊知道这样说,锦书会有些失望,但确实情况就是这样,必须如实告知,「摄政王半边脸伤了,但另外半边,却完好无缺,只不管是从哪里,也瞧不出他与大将军有任何相似之处。」 少渊曾问过太上皇,太上皇说大公子与大将军是有几分相似的。 但他着实没瞧出相似来。 锦书不禁是一阵失望,但随即又马上追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更没有。」少渊顿了顿,道:「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快就下定论的,若使者团真有大公子,他必定是乔装打扮过,殿上人多,总也不好一直盯着一个人慢慢地看。」 敏先生也道:「而且,如果大公子确实在使者团里的话,他也会想方设法找姑娘的,我们之前推断摄政王是,其实现在想想觉得可能性不高,摄政王的血统与身份一定经过重重验证的,必定是毫无可疑,且此番使者团有百余人来,大公子或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也不一定。」 敏先生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假设说摄政王身边有一名侍卫是大燕人,鲁王便以此作为陷害摄政王的把柄,制造伪证让使者团认为摄政王是大燕人。 锦书问道:「那今晚摄政王的侍卫都没有进宫,对吗?」 少渊道:「没进宫,但是我们大婚的时候,摄政王要来参加婚宴,到时候必定会带侍卫前来的。」 敏先生道:「姑娘放心,这几日我也会想方设法去打听摄政王身边的侍卫,看是否有我们大燕的人。」 锦书道:「有劳敏先生了。」 少渊安慰道:「你暂时别想这么多,如果大公子真还活着,而且来到了大燕,我们总能与他见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我明白的。」锦书点头说。 但其实她不是很乐观,他们在这里推断了这么多,其实连最基本的事实都没有确定,那就是大哥是否还活着。 确定他还活着,还要确定他是去了徽国,再确定他是混进了徽国的权力中心。 现在都没确定他活着,就敢推断他是徽国的摄政王,锦书想想也觉得有些离谱的。 第258章 郭先生摔倒了 少渊道:「我们目前的重中之重,还是在原铁的购买上。」 郭先生道:「徽国想要粮食降价,是想加大原铁销量换取更多的粮食,但布匹绸缎这些他们也是想要的,现在粮食无法降价,估计陛下会从布匹绸缎入手。」 少渊道:「绝对不可,嘉晖年间的事不可再发生。」 锦书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是以粮食布匹换取原铁?不能以白银购买吗?」 少渊解释道:「徽国矿产多,稻田少,粮食不足,原铁也售与其他国家,换取了白银和别的货物,但其实换的都是人家的命脉之物,徽国军事力量不强大,就靠着这样来牵制周边国家,我们大燕近几年粮食增产,粮食过多则储备下不少粮草,若陛下野心大便会趁机发动战争,而不管我们大燕对谁发动战阵,徽国都需要增加他们的粮食储备。」 敏先生补充,「还有,一旦我们粮食价格低了,就需要用更多的粮食来换取他们的原铁,我们的粮食会不足,无法保证战争的供给,而如果我们用绸缎的代替一部分粮食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少赚西洋人的白银,如果想多赚,就会有很多良田要改稻为桑,粮食自然也会减产,所以不管是粮食还是绸缎,结果都是一样。」 他们这么一说,锦书就明白了。 牵一髮动全身,这是国家层面上关于民生的布局。 景昌帝肯定知道其中利弊,但他竟然想要推动粮食降价的议案,他真是为了扶持云靳风上位,置国家置百姓于苦难之地。 丧心病狂。 锦书虽然知道眼下应该多关心国事,但她还是想多了解一下摄政王,哪怕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摄政王就是大哥。 「摄政王成亲了吗?」 少渊道:「成亲了,王妃随同而来,蜀王妃一整晚都陪同着她,看得出是个温柔大方的人。」 敏先生道:「听闻还有两个孩子一同来的。」 锦书连忙道:「快去打听一下,他们的孩子有多大了。」 如果孩子的年纪是超过了大哥失踪的时间,基本就可以断定不是了。 敏先生道:「现在不好打探,我们不可能派出影子卫去静明园的。」 锦书想想也是,派人去刺探静明园,如果被发现,谁也不会相信只是为了看看那两个孩子有多大的。 少渊道:「或许蜀王妃会知道,她们相谈甚欢,且她们两人都当了母亲,话题必定会围绕孩子的。」 「对,你说得对,我明日去找她。」锦书当即道。 真是关心则乱啊,脑子都一团浆煳了。 话说完之后,敏先生就拉着殿下走了。 少渊本想单独和锦书说几句话的,敏先生让他把话憋回去,等到新婚那日再说。 少渊心里头是挺生气的,回去的路上在脑子里盘算过一遍,衡量如果沖敏先生发脾气的话,后果自己是否可以承受的。 推演过一遍之后,发现里里外外都不能没了他,只能把怒气压下。 一个人如果有计谋卓绝的办事能力,真是到哪里都吃香,到哪都能遏制主家。 蜀王府家例外,郭先生倒霉,没遇上正常人。 少渊和敏先生走了之后,锦书便找了辛夷过来。 让她智能推算,大哥在那样的绝境里,成为徽国的摄政王,有没有机率。 辛夷都没演算,直接下了定论,「不能说没有,万分之一吧。」 「你算一算啊。」 「不用我算啊,你用自己的脑子也能算,能逃出俘虏营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再攀山越岭到徽国,中途没有被野兽吃掉,没有因为身上的伤感染而死,又是祖上烧了高香,接下来的有多难,也不用我再说了吧?」 锦书知道她说得很有道理,这些她自己也分析过。 但心里就总有一份深深的牵挂,说不出的牵挂。 「真算起来,估计十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辛夷坐下,双手托着腮看着她,「比落祁北夫妇是你真正的生身父母的可能性更低。」 锦书白了她一眼,「这什么话?我身体的原主就是他们的女儿啊,亲生的。」 辛夷道:「我说的是,他们不小心闯了时空,到了那边去生下了你和宝意,然后又穿回来继续在这里过日子,毕竟,两边的时间可不同步的。」 「呵呵!」锦书白眼最近翻得有点熘。 辛夷见她不屑,不服气地道:「你别以为不可能,你和他们家一定是有些关系的,否则你的意识怎么能传到原主这里来且控制这副身体呢?」 锦书起身,「我去沐浴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去蜀王府找箐箐。」 「有可能的。」 「那你解释一下我舅舅从哪里来的。」锦书懒洋洋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不信我,搞不好他们现在也穿过去了,过着幸福的退休生活呢。」辛夷收起脑洞,反正她最近就是各种精灵想法,智慧开发的道路上,总有异想天开的一段过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思维要发散,要大胆一些嘛。 锦书翌日一大早就去蜀王府了,却刚好赶上冷箐箐要出门去静明园。 「锦书,你找我有事吗?」 锦书见一众侍女跟随,便道:「没事,你要出门便去吧,我没什么要紧事的。」 「实在不好意思了,昨晚便与摄政王妃约好了,今日过去陪她说话。」冷箐箐挽起她的手臂,笑着道:「如果你不介意,便陪我走一趟。」 「我去?」锦书怔了怔,「这样好吗?王妃会不会介意?」 冷箐箐笑道:「不会,你是国公府的姑娘,又马上要成为萧王妃了,算是皇家的人,且她昨天晚上还恭喜了皇叔,还说你们是天赐良缘呢。」 「真的?」锦书自然是想去的,与其问,还不如亲眼见,「那我就跟着你去,可想结识一下徽国的摄政王妃呢。」 「那我们一起去。」冷箐箐更加高兴,她最近总想见锦书,瞧着她心里就很踏实。 锦书在她心里,就仿佛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云靳风呢?他不是负责接待使臣的么?」锦书上了马车之后便问。 说起他,冷箐箐脸色淡淡,「他昨晚压根就没回,叫人回来禀报了一声,说与鲁王世子秉烛夜谈。」 听得这话,锦书不禁问道:「那郭先生呢?」 「郭先生得知他要与世子秉烛夜谈,急忙赶过去了。」冷箐箐嘆息,「赶得着急,出门口的时候还摔了,流着血捂着脑袋去的。」 锦书脑子便有画面了,觉得这位郭先生也真是可怜啊,图他云靳风什么呢?都这样了还不离开。 第259章 摄政王的儿子 马车抵达静明园,锦书与冷箐箐下了马车,便有人过来迎接。 门口的守卫森严,都是云靳风安排的,大部分都是禁军,有几名是蜀王府的府兵。 过来迎接的是府兵,告知她们说殿下一大早便带着使臣们去了国子监,说是要拜访国子监的贤士,摄政王妃没去,在等着她来。 冷箐箐问道:「郭先生也一同去了么?」 「回王妃的话,郭先生也去了,但方才出门的时候又摔着了,把腿摔伤,是抬着去的。」 冷箐箐关切地问道:「他昨晚不是受伤了么?给他找大夫了吗?」 「治过了,叫他休息他不愿意,非得要陪着殿下,估计是流了很多血,又熬了夜,出门的时候才会再一次摔倒的。」 冷箐箐道:「你快去一趟国子监,如果他真坚持不来,让他赶紧回去休息,天大的事,没自己的命重要。」 「是!」那府兵急忙便策马去了。 冷箐箐收回眸光,对锦书摇头苦笑,「郭先生尽责,但只怕有些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锦书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郭先生,那三十岁左右的书生,文质彬彬,俊美中有些阴柔隐忍,但最近一次见他,总觉得他无端老了几岁。 蜀王府的差事,不好当啊。 两人进了静明园,便由静明园的掌事姑姑引着去见摄政王妃。 掌事姑姑道:「王妃今日一大早便起了,说是浑身疼痛,头也疼,昨晚没睡好,说陌生地方不习惯。」 「那请了大夫没有?」 「诊过了,也开了汤药,但服下也没什么用,她还是说头疼呢。」 冷箐箐看向锦书,「你没带药箱,否则还能给她开点药,你的药好使。」 锦书道:「我身上带了一些药的,只是不知道是否对症,对了,恭房在哪里?我去一下。」 舟车劳顿导致的筋骨肌肉疼痛,昨晚又睡不好,来一粒万能的布洛芬吧。 没带辛夷,取一粒布洛芬还要开系统。 掌事姑姑吩咐宫女陪伴锦书去恭房,她们往日都是在这静明园里头当差的,也听过国公府小姐的大名。 所以对锦书的态度十分的恭谨。 静明园的恭房很大也很干净,这本是皇室度假用的地方,舒适度自然是最重要的。 因此也不算得是委屈了系统。 取了一些常用药带在身上,出了恭房便由方才那宫女引着去摄政王妃的屋中去。 冷箐箐已经先去了,问过情况之后便命人准备热水茶汤,艾包烘热,再用生姜煮洗脚水。 虽说徽国也是寒冷之地,但大燕京都的天气如今湿气较重,湿冷严重,不若徽国的干冷,王妃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等锦书来到,冷箐箐便带着她进去拜见。 掀开珠帘,锦书便见一名贵妇躺在贵妃榻上,宫女正拿着发热的艾包放在她的后脖子上垫着。 她面容青白,眼底淤青,憔悴得很,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深邃,充满贵气。 见锦书来,她便坐了起身,虚弱一笑,「这位就是锦书姑娘吧?实在是失礼了。」 锦书听不懂徽国话,不知道她说什么,但从语气神态大概能猜出。 果然,经过冷箐箐的翻译,和锦书理解的差不多。 她上前福身见礼后,道:「王妃还是躺着吧。」 「失礼了。」摄政王妃用大燕话说,说得极为别扭生硬,她只懂得简单的对话。 冷箐箐跟她说锦书医术很好,可以让锦书把脉看看。 王妃便说辛苦锦书,这话的意思是同意锦书为她诊治。 锦书问了一些症状之后,又诊脉过,确定和自己方才判断无误,遂是取出了一粒药丸递给宫女,「伺候王妃服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摄政王妃身边的侍女当即接过来,有些狐疑地道:「这药奇怪,不曾见过。」 这侍女的大燕话倒是说得挺好。 冷箐箐道:「徽国没有这样的药,但我们大燕是有的,必须是医术精湛的大夫才能研制出这样的药来。」 冷箐箐之前服过这样的药,锦书给她的解释是自己炼制的,外边也有,但少见。 锦书见她们十分谨慎,也理解,取出了一粒药先放入嘴里,「放心,这药能治病,但没有毒。」 王妃见状,扬手叫侍女伺候服药,她也是在难受得很。 头痛得快要爆了。 服药过后,热汤和生姜水也来了。 冷箐箐带着锦书在外头等着,先让王妃泡泡脚驱寒。 锦书在廊下看着那些侍卫,这金娇院里的侍卫都是徽国人,近身保护。 锦书一个个地盯着看,弄得侍卫们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锦书知道自己不是被邀请来的,不能这么放肆地打量,便收回了眸子,偶尔瞥一眼。 倒是没见王妃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跟随去了国子监呢?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掌事姑姑出来道:「王妃说疼痛有缓解了,请蜀王妃和姑娘进去说话。」 锦书便与冷箐箐一同进去,王妃已经起身相迎,脸色明显比方才好了些。 她对着锦书便夸赞,「好药,神医。」 锦书笑着道:「王妃过奖了,愧不敢当神医二字的。」 「谦虚!」摄政王妃笑着说了,请她们坐下之后,侧头又去跟冷箐箐说了一堆话,但这一次说话神色比较严肃。 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因为箐箐也与她对话,且神色也一样严肃,甚至是有些关切。 锦书懊恼,为什么原主当初不学徽国话呢?现在人家叽里哌啦的,自己一句没听懂。 等她们说完,箐箐才对锦书道:「锦书,是这样的,王妃说世子患有心疾,时常气虚力弱,也晕倒过几次,在徽国里治过,徽国的太医说是从娘胎里来带来的心疾,这样的心疾治不好,且活不过十八岁,不知你是否能治。」 锦书正愁没办法叫她的孩子过来见面,便连忙道:「能不能治,我要先诊断过,请把世子带过来。」 冷箐箐便对摄政王妃转达了锦书的话,摄政王妃连忙便叫人去请世子过来。 过了一会儿,便见侍女领着一名少年进来。 锦书看到少年,心里便凉了半截。 几乎可以确定不是了,因为少年约莫也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了。 少年长得极为好看,脸色苍白,嘴唇泛着淡紫,走路有些驼背,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的样子。 摄政王妃跟他说了话,那少年便朝锦书和冷箐箐行礼,他的大燕话说得很好,咬字清晰。 第260章 对他毛毛雨的好 锦书虽然心里失望,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跟少年打了招唿,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年礼貌地回答:「我叫李崧然,今年十三岁了。」 锦书有些失望,十三岁了,大哥失踪九年,所以摄政王不会是大哥。 她请李崧然坐下,细细问诊,如今仪器不能检测,但通过问诊,应该是得知一些大概的。 「时常觉得喘不上气,走路久一些也难受,一年里头总有几次咳嗽厉害,胸口闷,乏力。」 锦书从袖袋里取出听诊器,方才取药的时候顺便取出来的。 李崧然很是好奇,「这是什么?」 「听诊器,听心跳用的,看看你的心跳是否正常……」锦书简单解释一句。 「以前情况没有这么严重,对吗?」锦书问他。 他摇头,「以前没多大感觉,这两三年变得严重很多。」 摄政王妃看着她,问道:「怎么样?」 锦书道:「确实是心疾,属于先天性心疾,也是您方才说的从娘胎里带来的。」 锦书初步诊断是房间隔缺损,这种在先天心脏病里比较常见,如果没有太影响生活,没有出现肺动脉高血和其他如胸闷气短的症状,缺损也不大的,可以考虑不修復。 眼下,这位世子的情况,比较严重了。 「能治吗?」摄政王妃看着她,虽然努力平静,但眼底还是透露出紧张。 锦书道:「我需要做一些辅助检查,确诊之后再看看情况。」 摄政王妃看着冷箐箐,她们又说了几句话。 冷箐箐跟锦书道:「王妃说带世子来是想在大燕给他找名医,她们原先听得说萧王府有一位居大夫,医术高明,不知道是否能请居大夫来看看?」 锦书点头道:「可以。」 她明白摄政王妃的想法,自己纵然在京城也算是比较出名,可徽国人却不没听说过她。 而居大夫早就名扬国际,摄政王妃带着世子奔他而来求医,人之常情。 「我明天和居大夫再过来。」锦书说,本可以今天便派人把他请来,但希望明天来的时候,能看到多一些人,或者是亲眼见见摄政王。 摄政王妃站起来,对着锦书福身道谢,眼底忍不住盈出了泪光。 锦书还礼,又听得冷箐箐跟她说了很多话,箐箐说着的时候,摄政王妃便一直看她,有些不敢置信。 锦书知道箐箐在帮她吹大炮了,这种情况,她听得懂就很尴尬,所以就装作不知她们说什么,只问李崧然一些关于病情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这少年很让人喜欢,彬彬有礼,无半点骄矜。 待问完了,他才抱拳退下。 摄政王妃头痛已经缓解,依旧是有些疲惫,不过她再一次赞赏锦书的医术,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她好了。 锦书笑笑,又站了起来,「失陪一下,我肚子不舒服,借恭房一用。」 「锦书,你没事吧?」冷箐箐问道,她来这一会儿功夫,去两次了。 「吃坏肚子了。」锦书尴尬地笑笑。 掌事姑姑吩咐人带她去,但锦书道:「我知道在哪里,我自己去。」 她想在这静明园里走走,看看这些侍卫。 不是她好事多心,是她总有一种直觉,一种挥之不去的直觉,认为大哥就是随着使者团来了。 理智的分析有时候真是抵不过直觉。 难得来到,不逛一下,多看几个人,她不死心。 沿着长廊出去,侍卫三人一组,在静明园的各处巡逻。 他们十分警惕,全部佩剑,看到锦书是女子也不松懈,一直盯着她。 锦书也看他们,沖他们微笑,释一放出善意,免得他们多心。 但逛了两圈,侍卫还是过来用大燕话问了,「这位姑娘,您找什么?」 锦书尴尬地道:「实在抱歉,我是来找恭房的。」 侍卫伸手一指,「前面左拐便是,您从那边经过了两次。」 锦书噢了一声,「我竟是没留意到。」 她福身道谢,便快步而去。 午膳是在静明园用的,锦书作陪在侧,听着冷箐箐与王妃说说笑笑,自己插不上话。 虽然冷箐箐会复述一次,但是,她们都已经先笑完了。 锦书融入不了她们的话题,也不大捨得起身告辞,或许再等等,去国子监的使臣们就回来了。 不过,一直等到将近酉时,也没听到他们回来。 冷箐箐要起身告辞了,摄政王妃也起身相送,她深深地朝锦书拜下,「大夫的事,拜託了。」 「我明日带着居大夫来。」锦书回礼道。 掌事姑姑送着她们出去,上了马车,冷箐箐问她,「你今日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主要是听不懂你们说话,插不上话而已。」锦书笑着道。 「王妃对你十分喜爱。」冷箐箐说,「她说了几次你长得好看,人也亲善。」 锦书笑笑,「她也是一样。」 冷箐箐说:「明天你和居大夫来,我便不来了,临走的时候她并未邀请我。」 「没邀请你吗?」锦书本以为她们相谈甚欢,会继续请她过府陪伴。 「是的,她没邀请,我便不好打扰,或许治病的事,她也不想让这么多人在场,且明日居大夫来的话,摄政王应该是会在场的,你是大夫,不必避嫌,我则不好来了。」 锦书想想也是,「那行,我明日与居大夫一同来。」 她望着冷箐箐,今天见她谈笑风生,眸光明亮,仿佛丝毫没有被断绝父女关系的事影响到,便问道:「你心情可好些了?」 冷箐箐苦笑道:「必定是没那么快就有好心情的,但心情再坏,这一日日地还是要过的,且应酬王妃是国事,不可因私人情绪耽误。」 锦书既对她心疼又敬佩,她勇敢坚毅,心志强大,且没有因为遭受那些残酷而变得自私阴暗。 冷箐箐没有在那样的话题里逗留,问道:「你明日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会叫人送些点心过去,咱们京城的特色点心。」 「有,我想吃栗子糕。」锦书笑着道。 冷箐箐莞尔一笑,「那么栗子糕我亲自动手做,必定叫你吃一次便离不了我,我听闻辛夷也擅长做点心的,我虽没吃过辛夷做的,但我肯定她做的没有我做的好吃。」 锦书心动,「多做点,送萧王府去。」 少渊喜欢吃美食,敏先生说过,他就这个爱好。 冷箐箐捂嘴偷笑,「都还没嫁过去呢。」 锦书笑得甚是无耻,「对他毛毛雨的好,能换来狂风暴雨般的好,这买卖值啊。」 冷箐箐靠在她的身边,「嘴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变着法想对他好的。 第261章 郭先生的辣手 锦书听了这话,侧头去看她,「对云靳风,放下了吗?」 冷箐箐必定是爱过云靳风的,成亲一年,她明艷美好,所以云靳风喜欢她,对她也好。 对男人的温柔宠溺,初涉情关的少女,怎能不心动? 冷箐箐想了想,「觉得是两个人,实在不愿承认他成了这副模样,但也只能告诉自己,我爱上的那个人,是假象,是虚幻的。」 「他本质是这样的人。」 「有时候看着他,会想起以前,仿若隔世,如果说没放下,那是没有放下以前虚幻的那个人,但对现实中的他,我不抱任何幻想与希望,恨!」 她强装欢颜,「但你不必担心我,能苟活绝不寻死,不寻死就能绝处逢生,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的。」 锦书侧了脸庞,「我说过这话吗?」 「说过啊,」冷箐箐抬起头看她,「这话你经常说,忘记了?在蜀王府那段日子,你每每遭受欺凌,我叫了你过来想着安慰你,你却反过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锦书笑笑,「是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锦书没记得这些话,但是脑子里却有影像,那个面对了极大恶意的少女,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最终却没能逃过最悲惨的命运。 她更加确定把冷霜霜揪出来是必要的。 少渊今日进宫去了,陛下传召他了解军务。 其实,就是想以此困住他,莫要让他私下接触徽国的使者团。 锦书派人去告知居大夫,明日邀他一同前往静明园给世子治病。 居大夫应承了,且亲自过来国公府问情况。 了解到是先天心疾,居大夫便蹙眉,「这很难治。」 锦书道:「没事,我或许有办法的,但王妃只信你。」 居大夫诧异,「娘胎带来的心疾,能治?也是要动刀子吗?」 「可能是要的。」 居大夫当即严肃地道:「那么,这一次我一定要在场帮忙的。」 锦书笑着答应,「好,但你别睡着了。」 居大夫郁闷得很,「那一次我是为何会睡着了呢?真是费解,或许是那段日子劳累得很,又忧心殿下。」 那一次醒来之后,恨不得抽死自己。 好在,机会还是有的,这一次他一定要灌几杯参茶,提起精神来。 敏先生晚些也过来了,他忙完之后回到王府,殿下却还在宫里没回来。 「满姑姑,叫人给我做点吃的吧,一整天没吃过。」进门,他就对着满姑姑抱拳作揖。 「忙差事不会在外头吃么?」 「忙得没功夫吃啊。」 「小气的,捨不得吃吧?买一碗馄饨,吃两个包子要不得你多少银子。」满姑姑说着还是差人去做了。 敏先生道谢,「实在也吃不惯外头的,还是家里头的饭菜好吃。」 「家里头的饭菜也是要花银子买的。」 敏先生摇着手,「内府定量有供给萧王府,萧王府送过来国公府,吃不完就浪费了。」 他说完,便大步进了正厅里头。 锦书起身,「敏先生。」 「姑娘。」敏先生唤了一声,便开始禀报:「案子算是正式地重启调查,今日第一堂审,除了谈雪之外,也寻了别的人证。」 「还有别的人证?」锦书诧异。 「有,当然是有的,您放心,不是伪证,是冷霜霜身边的侍女,被打断了腿赶出去的,暗疾寻到了带回了京城作证,她供述冷霜霜早有意图,且不止一次策划过。」 锦书道:「那就好,只是……」 敏先生望着她,「是的,估计是要问蜀王妃的。」 锦书担心这个,「我没与她说,不知道星芒说没说。」 「大理寺找到蜀王妃的时候,就看她是否会保下冷霜霜,她的证供至关重要。」 「敏先生,如果她不作供,或者说没看见,那胜算大吗?」 敏先生坐下,想了想,「也可以,谈雪供述冷霜霜是主谋,且谈雪是先勒住了蜀王妃,蜀王以昏过去没看到冷霜霜动手,合情合理。」 「那就好。」锦书知道箐箐答应过兰宁侯,不取冷霜霜性命,所以这件事情能不让冷箐箐出面就最好。 敏先生道:「姑娘,其实蜀王妃比你更恨冷霜霜。」 锦书点头,但是估计冷箐箐不会实话实说,与家族决裂,她比谁都痛。 而且她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了。 锦书没选择跟她说明白,是不想她因为自己而做出违心的选择。 敏先生临走的时候,跟锦书讨了点药,治腿伤用的。 锦书问道:「你受伤了?」 敏先生摇头,「不是我,是老郭,那狗小子受伤了,我出来的看到他被人抬着回去的。」 锦书道:「我不知道他伤势怎么样,也没办法给你开药,蜀王府有驻府大夫的,会给他医治。」 「我知道,我没想着要治他,送点药聊表心意而已。」在老郭落难的时候,送上一点小恩小惠,能让他铭记的。 锦书想了想,便给他掏了两粒止痛药,「那你送给他吧,记得一次只能服用一颗。」 「行嘞,只要跟他说是你给的药,他会受宠若惊的。」敏先生喜滋滋地走了,「老郭太惨了,瞧见就于心不忍,嘻嘻……」 辛夷恰好过来,听得这话纠正他,「觉得别人惨,是不能用嘻嘻的,这是偷笑。」 敏先生高兴地道:「辛夷说得对。」 看着他脚步轻快地离开,辛夷对锦书道:「敏先生有些轻浮啊,果然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变得很油腻的。」 锦书笑着道:「别管他,他的辣手已经伸向了郭先生,快得手了,他高兴。」 辛夷道:「啊?他弯的?还真没看出来呢,怪不得没媳妇。」 锦书看着辛夷故作吓一跳的样子着实好玩,现在辛夷总是在拟人化,她自己分析着听到什么样的事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会变得更像人类。 「有事?」 辛夷道:「明天谨王过来复诊,你如果要出门的话,要先开了方子把药取出来。」 「预约了几点?」 「一大早,说是辰时便来的。」 锦书道:「那我可以接诊,我先问问他的情况,跟他聊聊天再出门去吧。」 「那行,我跟刘大安说一声。」辛夷转身去,但到了门口又转回来,「你过几天就结婚了,现在没一点新娘子的样呢,还到处乱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锦书道:「明天去出个诊,之后便可以好好在家里待嫁了。」 第262章 与摄政王相见 第二天一早,谨王云沐风夫妇便来了。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走路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情绪病也有进展,药物控制是有用的,至少他晚上能睡着,偏激极端的想法,在服药期间不曾发生过。 但是,药物也给他带来了比较大的副作用,他终日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睏倦,飢饿。 锦书让他可以开始慢慢地运动起来,但不能太剧烈,因为腿伤刚痊癒没多久。 他们离开之前,宁慢慢握住锦书的手,热泪盈眶地道:「他能睡着,能正常地跟我过日子,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而他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姑娘。」 锦书摇摇头道:「不,你说错了,他最大的幸运,是娶了你这位王妃。」 云沐风悄然握住了王妃的手,投去深情注视,然后一同致谢离开。 看着这对小夫妻,还没来得及唏嘘一句,紫衣便说居大夫已经到了,问什么时候出发。 锦书喊了辛夷,便疾步出去了。 早一点去,希望摄政王他们今日没出门,能见上一面。 居大夫今日还比较郑重的,因为他做好准备,今天是要动那个手术,毕竟姑娘过几天就要成亲了。 而动了手术之后是要躺几天的,他算过日子,如果再拖延一天都要影响她大婚。 最好是今天能动,既不影响病情,也不影响大婚。 结果在马车上,他听得姑娘说今天他才是主诊大夫,姑娘是带他去的。 居大夫诧异得很,「为什么?你的医术比我高明,他们竟然都不知道吗?」 锦书笑着说:「您成名已久,他们相信您啊,没事,反正我也是您的弟子。」 「你这是闹着玩的,小老算得了什么师父啊?」居大夫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道:「昨晚不就说好了么?你能治,你出手啊。」 「但要先让他们相信啊,所以今天您配合一下。」 居大夫道:「他们也是的,都到京城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蜀王不是一直陪着他们吗?怎么没跟他们说你的医术才是最好的?」 锦书失笑,「居大夫,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可不妥啊,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怎么会让我立功?他巴不得我们萧王府完全与使者团不来往呢。」 居大夫道:「他举荐你也有功劳啊,算了,不说他,晦气。」 实力使然,让所有人都讨厌他。 今天锦书的运气很好,使者团没有出门,正确说来,他们才刚回来一会儿。 昨天,云靳风先带着他们去了国子监,然后去了魏国公府吃宴席,魏国公自然是好招待的。 找了戏班和舞姬,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 而云靳风则带着鲁王世子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也没说。 锦书想着使者团今日应该是要补眠的,或许见不到摄政王了。 不过,领着他们进去的掌事姑姑却告知,说摄政王还没就寝,等着姑娘和居大夫呢。 掌事姑姑带他们到了静明园的正厅,等了一会儿,摄政王夫妇便带着世子来到。 锦书坐在正厅左侧椅子上,见他们来了便站起来,眸光首先落在了摄政王的脸上。 正如少渊所言,他半边脸被毁,伤痕狰然,另外一侧脸庞却安好无恙。 他身材高大,和少渊差不多高度,但要比少渊横壮健硕一些,气场十分强大。 他没有看锦书,而是看向了居大夫,且进门便拱手抱拳,含笑道:「这位就是居大夫吧?小王久仰大夫已久,今日终于得以相见。」 居大夫还礼,「小老参见摄政王,能见摄政王威面,是小老的福气。」 摄政王妃也拉着世子李崧然一起朝居大夫拜下,王妃显得有些激动,说了很多话,锦书没听明白。 不过,居大夫听明白且用了徽国话回答。 居大夫接下来跟摄政王说:「小老的医术,不如我们家姑娘精湛,世子的病小老未必有把握,但我们家姑娘或能治疗。」 摄政王仿佛才看到锦书,侧头去看着她,「失敬,原来姑娘也是大夫。」 他眸光淡然,没有夹带任何的感情,充满了客气,但那份威严的气势丝毫不减。 锦书望着他,福身行礼,「落锦书参见摄政王。」 锦书没有任何的熟悉感,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因为世子已经十五岁了。 只不过,她没见过摄政王,总不死心,这份执拗,好没来由啊。 「姑娘免礼。」摄政王微微笑,眸光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又看向了辛夷,「这位是?」 「我叫辛夷。」辛夷不需要任何人介绍,自顾自便说了。 锦书道:「她是我身边的医女。」 摄政王倒是打量了一下辛夷,微微颌首,「那就拜託了。」 辛夷望着他的脸,眼睛闪啊闪的,锦书用手肘碰碰她,「我们这一次是为世子治疗。」 「我知道的。」辛夷把眸光看向李崧然,李崧然也好奇地看着她,这位姑娘的眼睛好亮啊。 摄政王夫妇与居大夫说话的时候,辛夷盯着李崧然的的心脏扫了一会儿,便和锦书轻声讨论,「有手术指标了,缺损较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嗯,还有呢?」锦书继续问道。 辛夷把扫到的情况说出,「肺野充血,右心房心室扩大,肺部症状比较明显。」 「原发还是继发?」 「继发。」 摄政王正与居大夫交流李崧然的病情,说出生那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事,幼时偶尔是有些不适,但不算严重。 后来渐渐长大,不适感加强,唿吸偶尔会困难,也出现过几次昏倒的情况,如今走一段路就觉得费劲,更不要说练武了。 居大夫细心地听了之后,便给李崧然诊脉。 诊脉过后,他看着摄政王道:「世子心气严重不足,肺气也有损伤,此症小老可缓解,但无法治癒。」 摄政王先让世子退出去之后,才对问居大夫,「缓解?那敢问居大夫一句,能缓解到几时?我徽国的太医下过诊断,说活不过十八岁。」 居大夫道:「小老拼了这一身本事,也顶多延续到二十岁。」 摄政王一脸的失望,「二十岁啊,那他始终是娶妻生子无望。」 「他如今的情况,不适合娶妻生子……」居大夫本想说不宜房中事,但有女眷在此,这话不便说,「能活命是最要紧的,娶妻生子倒是次要。」 摄政王不甘心,继续问道:「别再无法子吗?」 居大夫看向锦书,「姑娘,能治吗?治癒那种。」 摄政王夫妇的眸光一同看向了锦书,但那神情叫人觉得,居大夫治不了,你能治? 可他们却看到锦书缓缓点头,「能治,但还是要遭点罪。」 「动刀子,对吗?」居大夫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嗯!」锦书颌首。 摄政王看着锦书,「动刀子?什么意思?本王所理解的动刀子,是割毒疮之类的,可这心疾要如何动刀子?」 第263章 确实是有些奇怪的 锦书问道:「可有纸笔?」 摄政王虽不解,却也叫人送上文房四宝。 锦书在纸上画出脏器图案,道:「这是我们正常的心脏。」 她又再画了一个心脏,这图便是房间隔缺损的图,解释道:「这是世子的心脏,看到他的心脏与我们正常人的心脏分别没有?他这个部位是有一个缺损,我们需要填补……」 「慢着!」摄政王的神色变得很严肃,甚至是有些严厉,「你的意思,是要剖开他的心脏?这怎么行?本王不同意。」 锦书道:「像世子的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的,缺损口不大,没出现病症的人,对生活没有多大的影响,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但是世子的缺损比较大,加上已经出现不适症,症状还比较严重,如果放任不治只有一个后果,居大夫他能延续世子的寿命到二十岁,可世子不可能一直住在大燕,他始终是要回到徽国去生活的。」 「而且,居大夫说的能延续到二十岁,或者说徽国的太医说能延续到十八岁,这是根据现在的心脏情况去推测的,当情况逐渐加重,那么十八岁也好,二十岁也好,通通都不能作数,甚至是一个肺部的感染,严重的咳嗽发热,都能要命。」 摄政王审视她好一会儿,眸光凌厉得有些吓人,「你……叫什么名字?」 锦书怔了一下,「我叫落锦书啊。」 他眼底的穿透力极强,「落锦书?哪个落锦书?」 锦书望着他,「哪个落锦书是什么意思?」 他依旧锁紧她的眸子,「大燕落大将军的女儿,落锦书,对吗?」 锦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没错。」 「落锦书!」摄政王还是盯着她,眼底闪过疑惑,「你的医术本王没听过……本王的意思,是你的治疗方法。」 「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啊。」辛夷看着他,「这种外科手术很常见,而且属于很小很小的手术,不需要大惊小怪的。」 摄政王看着辛夷,「你又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辛夷觉得莫名其妙,「我叫辛夷啊,自我介绍过了。」 「辛夷?」他眼底的疑惑反而是加深了,「没别的名字吗?」 辛夷本来理直气壮的,但一听他这么问,顿时觉得底气不足,「呃,还有一个,叫小八。」 「小八?」摄政王看了看辛夷,又看了看落锦书,最后选择问落锦书,「她是你的妹妹吗?」 锦书也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啊,她是我的医女,我没有妹妹。」 他问:「你没有妹妹?」 「……」锦书竟是有些下意识地迴避他的视线,「家母生了三子一女,所以我没有妹妹。」 「你没有妹妹?」他还是再问了一句。 锦书当然有妹妹! 所以她不想再一次说自己没有妹妹,「王爷,我是否有妹妹这个问题重要吗?」 摄政王妃轻轻地揪了他的袖子,摄政王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重要,但这治疗方法让本王觉得不太可信,暂时还是请居大夫代为医治吧。」 居大夫觉得很可惜,劝了两句,说姑娘的医术很好,这样的手术也做过,但是摄政王还是不同意,认为风险太大,不愿意冒险。 锦书和辛夷自然尊重他们的选择,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和让世子注意的事。 在静明园逗留了一个多时辰,等居大夫开好了方子,他们便回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居大夫见姑娘一路都无精打采,以为她是因为摄政王的不信任心情不好,便安慰道:「他们不知道这治疗的法子,所以觉得风险太大,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便是我当初也觉得太过冒险,我们常规的治疗手段都是用药,除非是毒疮或者是一些皮肤上的瘤块,才会割除。」 锦书并非因此不开心,她只是觉得摄政王的反应很奇怪,一直追着她问妹妹的事。 一开始他的反应还是很正常的,就是一副不认识她,或者说不相信她这种特殊医术的反应。 但是慢慢地就觉得他不对劲。 他质疑她的医术是正常的,甚至到了最后,她觉得摄政王是在质疑她的身份。 问她有没有妹妹这个事情,就很怪异了。 徽国普通的百姓不知道落祁北有几个孩子不奇怪,但他是徽国的摄政王,对邦交国家的一些高层官员,尤其是原先掌管军权的武将,他们肯定是要摸清楚底细的。 回到府中,她拉着辛夷进了房间去,「看得出那摄政王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脸,他的伤疤是不是伪造的?」 辛夷道:「不是,真是伤疤,伤得挺深,而且身上也有好多伤疤。」 「你还看人家身体啊?」锦书无语。 「谁知道有没有藏械?我现在负责保护的你安全,我都升级当保镖了。」 「谁让你当保镖的?」 「云少啊,他之前跟我说过,如果我和你一同出诊去,没带紫衣的话,让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是吗?他这样说过啊?」锦书心头一暖,少渊真是无微不至的。 「云少对你蛮不错的。」 锦书瞟了她一眼,「不是狗子酱了?」 「对你不好的时候是狗子酱,对你好的时候当然就是云少了。」 锦书坐下来倒了一杯凉水,「但你说摄政王为什么会问你是不是我的妹妹?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吗?」 辛夷长臂一伸,把铜镜取了过来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凑上去一同入镜,「瞧,我们像吗?」 锦书看着铜镜里一人一机的模样,「严格说来,是不像的,轮廓,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吧。」 辛夷摇头,「你错了,最像的是我们说话时候的神情,一些细微动作,我是模仿你的。」 「是吗?」锦书还真没发现啊。 「是啊,我总要有模仿的人,像你说话的时候喜欢用手指蹭一下鬓边,」辛夷说着,也用手指蹭一下鬓边,「例如这样,我也会啊。」 锦书瞪大眼睛,「我也会这样吗?但这个动作你真是很爱做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刻板行为呢。」 「我都是学你的,还有挑眉,弯唇,走路的姿势等等。」 锦书道:「所以,他是见我们有相似之处,才会怀疑你是我的妹妹,而我又说不是,他不信,认为我隐瞒了你的身份,因此才显得奇怪吗?」 辛夷道:「我认为是这样的。」 锦书瞧了她一眼,「你那天跟我说,我父母很有可能是落祁北和夫人……」 辛夷道:「你还真信啊?一点都不幽默。」 还有点弱智。 锦书气得牙痒痒,「你那会儿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有看过这样的例子?」 第264章 三娘教女 辛夷侧头,「未必就没有啊,野谈和民间故事小说甚至是影视剧作品,我也有不少的,比这个更荒谬的都有呢。」 锦书懒得跟她再说,去贵妃榻上躺下来,「我补眠,你出去吧。」 辛夷转身出去,「我去抓暗疾仔充电。」 「辛夷,暗疾是时候覆查了,叫刘大安跟进。」锦书喊了一声。 「知道,我记着呢。」辛夷说着便出了门去,还体贴地把门关上。 婚期逼近,锦书的所有注意力终于也回到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上。 四皇子云秦风的婚事比她的婚事早两日,帖子是早早便下来了。 但是,满姑姑说她不能去参加的,因为她和四皇子的婚事在同一个月,自己有喜事,就不去参加别人的红白事。 「少渊也不能去吗?」 「殿下也不能去,敏先生会代他去的。」 锦书还想着先看看他们婚礼的流程,虽然满姑姑都跟她说过,但听和看是两回事。 初五那天,大伯和大伯娘便到了,且带来了大将军夫妇的牌位。 这是让锦书出嫁的时候,可以拜别爹娘。 牌位暂时供奉在正厅,敏先生早就命人在西北角建造神楼,等大婚之后,就可以把牌位请到神楼去了。 如此,落祁北这位忠义公,便算是坐正了其位,得享香火。 满姑姑准备了柚子叶水,让锦书亲自去清洗擦拭牌位。 锦书把这活儿办得十分细緻,刻字纹路里的尘埃都一一抹干净。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母亲的名字,万景浅。 万景入眼皆觉浅。 她忽然想起母亲的娘家人呢?原主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倒是原先似乎听说过母亲的娘家算不得是什么显赫大户。 但是,就算不是显赫大户,也总有来处啊。 这事倒是不好问国公府里的人,只能请少渊代为打听。 锦书把牌位清洁之后,便摆放于正堂内,满姑姑备下了香炉,奉上一炷香,双手合十,十分虔诚恭敬地念念有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她念了好大一段,锦书只听到一两句,是叫大将军夫人保佑姑爷和姑娘夫妻和顺,白头偕老。 满姑姑念完之后,回头的眼底便有些濡湿,「大将军和夫人若还在,如今便享女儿福了,姑娘去吧,上前跟爹娘说说话。」 锦书站在牌位之前,双手合十,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那日在坟前她有许多话想说的,可说出口的始终太敷衍。 她缺乏与父母对话的经验。 最终,她只能道:「希望亡者安息,生者快乐。」 满姑姑皱起眉头,「怎这样说话呢?该是叫大将军和夫人保佑您姻缘美满,早生贵子。」 锦书笑着道:「这事,靠我和少渊努力,婚姻需要我们努力经营,至于生子,不着急,我们还年轻。」 「不年轻了,你看蜀王都有孩子了。」满姑姑觉得这年纪生娃就是最好的。 她往日伺候贵太妃,贵太妃千辛万苦都没能保住孩儿,这是贵太妃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满姑姑认为,子嗣的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别拿少渊跟云靳风比,他不高兴的。」 满姑姑笑着道:「别的事情咱不比,但子嗣的事,比一比还是可以的。」 她挽着锦书的手,笑得极其神秘,「今晚樊妈妈也会过来,也请了大长公主来的,到时候咱几个老婆娘与你说说话。」 锦书见她古古怪怪的,「大长公主晚上来?不是请了她为我梳头么?那也等我出嫁前一天才来啊。」 「嗳,那天的事多,顾不上说点悄悄话的,甭管,你今晚不许忙别的。」 说完,她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锦书的手,笑着出去了。 锦书皱起眉头,几个老婆娘与她晚上说悄悄话?该不是要教她…… 这大可不必。 说她医术不精湛,她认了,但若说那方面的事她不精通,那岂不是辜负了她电脑里的超大内存? 锦书还真猜对了,等到晚上吃了晚膳,大长公主便与樊妈妈一同过来,到了国公府,就叫紫衣和满姑姑把她推进了房间去。 房门关闭,且千叮万嘱叫紫衣在外头守着,莫要叫不干事的人过来偷听。 这番动静,倒是引起了辛夷的注意。 她过来问紫衣,「里头关着门说什么呢?」 紫衣贼兮兮地笑着,「辛夷你年纪小,不能听,不能问。」 辛夷想贴过去听听,随即被紫衣拉住,「不能听,大公主要生气的。」 辛夷都听到几句了,说什么床笫之事。 她耸耸肩,甚是无聊,一群青铜去教王者,班门弄斧。 锦书实在是臊得满脸通红。 这个事,其实没什么好害臊的。 但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在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这个事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特别露骨,没有一点的美感,omg! 樊妈妈和满姑姑全无经验,只凭别人处了解来的,全场便只有那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现身教学。 「悠着点,大长公主,您现在弯不了腰啊,骨头都嘎嘣脆了。」 大长公主艰难地站直,「现在是真不行了,年轻时候老身的身段软得很,弯腰便下,跨腿便落……」 「行行行,不要说了,这太难为情了。」锦书连忙阻止。 什么虎狼之词啊,怎么出嫁前的教学要这么露骨的吗? 「傻孩子,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大长公主搭着她的手,稳了稳身子,「你按照老身方才教你的,容易怀上孩子,这可是当年老身出嫁的时候,宫里头老嬷嬷教的。」 「第一个动作还是第二个动作?」樊妈妈问道,刚才只顾着看,都没数动作呢。 「第二个。」大长公主白了她一眼,「你不需要了解的,锦书记得就好。」 樊妈妈问锦书,「姑娘记住了吗?」 锦书脸颊通红,「记住了,都记住了,不用再教。」 大长公主牵着她的手坐下,喘了一口气,望着她嘆息,「你父母不在,老身便以你长辈的身份,跟你说几句话,这些话本该是你的大伯母与你说的,可她所知道的是民间夫妻相处之道,她的话要听,但老身说的,你也要听。」 锦书肃然,「您说。」 大长公主道:「夫妻这一辈子啊,成亲时浓情蜜意,待日子久了,那张脸再好看,瞧着也是有些厌的,记住这个厌啊,最是害人的,因为当你厌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你得克服这个厌,多看看他好的一面,这就是咱们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的,咱闭上眼睛,等火气下去之后,咱跟他干架,骂一顿打一顿都成,好的呢,咱就记着,也还他一份美好。」 第265章 云秦风大婚 锦书知道她是肺腑之言,也是多年夫妻相处的经验,便认真地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嫁入皇室,註定有时候身不由己,朝局与你们小家,有时候会发生冲突,这个时候的矛盾,一定要尽快调和,尽可能地达成共识,心往一处。」 「这些大概你也懂得,但唯独一样,老身要千叮万嘱你的,」大长公主神色变得郑重严肃起来,「若有一天,你们面临艰难选择,是牺牲自己,还是牺牲家国利益,那么纵然你再斟酌万千,只能选择牺牲自己,因为我们皇家受百姓供养,这泼天富贵的日子,我们没付出过任何的努力就轻易得到,所以别埋怨什么身在皇家,身不由己这样混帐的话,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比任何人都逍遥,遭难的时候,咱们也得先挺身而出,不必矫情,这话你务必要记住,因为你男人掌着军权,或有一日是需要面临这样的选择的,当然老身希望不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锦书心头是有所触动,作为一个接受文明社会高等教育的人,她也经歷了不少的事,见过不少战乱。 所以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是从来不含煳的。 可这番话她从大长公主嘴里听到,她感触特别深。 因为她知道景昌帝身为太子时候的所作所为,还有那几位宗人府的亲王们如何把持着内廷权势,与魏贵妃互相勾结。 在他们心里利益重于一切。 这是一个男权社会,许多男人们却没有大长公主这番见识和心胸。 更显得卑劣者卑鄙,高贵者可敬,大长公主便是后者。 她一生富贵无边,驸马不能身居要职,夫妻只过着安乐日子,她可以不费心这些的。 锦书郑重地道:「您的话,我必定牢牢记在心头。」 大长公主欣慰地握住了她的手,这孩啊,懂事。 换做是其他王妃,这番话她定然不会说,但她是少渊的王妃,不一样的。 皇帝不是没有才能,他聪明,有智慧,有谋略,可惜他在太子时候因急功近利,走错了道,他往自己的身上抹了屎,招来了臭虫。 如今当了皇帝,想努力洗去身上的屎,但是,洗去了又如何?臭味还在,臭虫就会围绕过来。 他是洗不干净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大权独揽,不许太上皇和少渊去深挖他的过往。 而他更错的一点,是专宠贵妃溺爱云靳风,在自己根基不稳的情况下,努力地扶持云靳风上位。 以为上阵父子兵,但云靳风是扶不起的阿斗,扶持这样的人,只会使得皇帝本来走偏的路,越来越偏。 三个老女人和一个准新娘秉烛夜谈,说着当前局势,说着皇室亲贵,说着许多许多成功的婚姻与失败的婚姻。 成功的借鑑,失败的引以为戒,大家的心愿都是一致,希望她和少渊能够成为和和美美的夫妻。 云秦风与吴家小姐的婚事,如期而至。 本来这场婚宴不会有太多人来,便是来,也去吴大学士那边庆贺。 但现在云秦风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皇后的养子,而且又刚在青州立功,成为青州自卫抗寇的将军。 虽然,他脚下还没踏稳,毕竟皇后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谁都不知道,或许等婚事一过,皇后就宾天了。 但不管如何,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不过分亲密就好。 皇室宗亲瞧不上他,一个宫婢出身的皇子,母族那边没有任何的力量,现在看在皇后的份上,也只是敬备了薄礼,很多都不到场的。 这主要是怕得罪贵妃。 云靳风自是没来,那吴家姑娘本是他的侧妃,如今成了云秦风的皇子妃,他膈应。 而且,他如今还肩负重任,招待着使者团呢。 皇后宫里的蓟嬷嬷亲自出来主持这场婚事,她是奉皇后懿旨来的,自然就使得这场婚宴像样了一些。 少渊不能来,敏先生带着樊妈妈出席。 如今皇子府里的人,几乎都是当日魏贵妃安排来的,积极度不高,在蓟嬷嬷的督促下,也只是懒洋洋地把分内的事做完,但态度实在轻慢。 毕竟,蓟嬷嬷不可能一直在皇子府。 蓟嬷嬷想发脾气的,但今日是大喜日子,发脾气触霉头,她忍住了。 好在,皇家的那几兄弟是有来的,云沐风带了个头,没建府的皇子们都来祝贺。 蓟嬷嬷对樊妈妈是千恩万谢的,若不是樊妈妈近段日子的辛劳,这场婚事不会办得体面的。 樊妈妈不居功,笑着道:「都是我们家殿下和姑娘吩咐的。」 蓟嬷嬷嘆息道:「也就是殿下和姑娘愿意照应他了,换做其他皇亲,谁愿意冒着得罪贵妃的风险来帮他呢?」 蓟嬷嬷心里是难受的,方才在外头应酬了一圈,发现还有很多人在议论四皇子轻薄民女的事。 这些贵族里头,比这个事情更龌蹉的都有,但是他们都掩盖住了,没爆出去。 所以,他们能够站在道德高点去指责皇子,把这事渲染得比杀人更严重。 也是啊,杀人是是兇恶,是残酷。 但是轻薄民女却是道德出了问题,是龌蹉的,下一流的,卑贱的,人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其实蓟嬷嬷所知还是有限的,若就这个问题好好地问问樊妈妈,会发现外头说的不是轻薄民女,说的是四皇子不知道强了多少民女,数十妙龄少女他欺负之后自尽身亡。 黄昏的时候,队伍接亲回来了。 鞭炮声刚落,新人刚要进门,队伍中便有人嗤笑一声,「这会有媳妇了,不用再出去强抢民女了。」 「可不是,这吴家小姐也真是贱哪,嫁谁不好,嫁个流一氓。」 这两道声音是在鞭炮声刚落的时候出现的,很大声,接亲队伍听到了,吴家那边的送亲队伍也听到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云秦风眸光在人群里巡梭了一下,没发现是谁说的,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装腔拿调,颇有恶意。 蓟嬷嬷见状,带着喜娘上去就连忙说了祝福的话,先把新娘子迎进去再说。 这节骨眼上,若是吴家那边不悦,转头便走,这事可就僵在这里了。 但不管蓟嬷嬷和喜娘怎么说,人群中还是有人捂住嘴偷笑。 吴家送亲的人脸都黑了,自家嫡出的小姐嫁过来,人都还没进门,就遭受了这样的非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第266章 闹起来了 这样恶意的笑声,伴随着吴家小姐进到皇子府里。 拜天地时,也依旧不绝于耳。 云秦风气得肺都炸了,一双冷厉的眸子扫过那些人,但是谁在乎呢?本就是给皇后几分薄面来的。 云沐风倒是站出来喝了一声,「好了,不要再说,也不要再笑,拜天地了。」 云沐风鲜少发怒,今日喝了这一声,倒是震慑了一些人,算是维持了秩序。 但也不过是安静了一会儿,在夫妻交拜的时候,又有人嗤了一声,「可惜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鲜花也就成了烂臭花。」 终于是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汉王家的世子,汉王如今掌着宗人府。 蓟嬷嬷是气得脸色铁青,他就是奉命过来闹事的,非得要把这场婚宴闹成一个笑话。 还能是谁? 魏贵妃呗,本来吴家小姐是嫁给云靳风为侧妃的,如今嫁给了四皇子为皇子妃,她心里怎么会高兴? 加上四皇子还背叛了她,认了皇后为母,这口气魏贵妃铁定是咽不下,她要强。 云秦风看了汉王世子一眼,但是一言不发,在喜娘的带领下,完成了整个仪式。 汉王世子见他连冷厉的眼神都不敢给一个,越发放肆,起闹笑着,「就在这里掀开红盖头吧,让我们瞧瞧新娘是何等的国色天香,是否比你往日轻薄狗的民女更好看?」 这样的话叫新娘子都听得清清楚楚,方才捂嘴笑的人都觉得有些过分了,这样的话新娘子承受不了的。 不过,倒也奇怪,新娘子竟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完成仪式之后,由云秦风送她会洞房。 她带着红盖头,底下的神色是什么样的,大家没瞧见,沖她这份端稳的气场,也叫人佩服的。 若换做其他女子,只怕早就哭出声来了。 送亲的人群中,有两个是吴家小姐的弟弟,才十来岁的年纪,一开始脸色是不好看,但也稳住了情绪,没有发难。 在拥簇之下,新人回了新房去。 喜娘和蓟嬷嬷极力地把气氛搞上去,几位妯娌也在新房里起闹凑热闹,想要驱散方才的不愉快,然后让云秦风掀开红盖头。 但是,云秦风把人送回新房之后,却对刚要说喜庆话的喜娘说:「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便大步走了。 喜娘一怔,还要出去一下?送回新房,就有新房的仪式要走的。 撒帐,掀红盖头,喝合卺酒,闹新房,怎能少得了新郎倌呢? 蓟嬷嬷急忙跑出去拦下,「四皇子,您不可就这么丢下新娘子走的,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云秦风俊美的面容有淡淡的笑,「蓟嬷嬷,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蓟嬷嬷沉下脸,「什么事非得如今去啊?你起码进去掀了红盖头,与新娘子见上一面啊。」 云秦风绕过去,「很快。」 「唉……」蓟嬷嬷追了几步,实在是追不上,只得嘆气,心想怎不懂事呢? 新娘子今日够委屈的了,如今还被丢在新房里。 他们可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云秦风的脚步越走越快,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挥动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眼底阴沉得可怕。 他直奔正厅而去,远远就听到汉王世子他们在起闹闹笑,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 「你们说,那吴家千金会不会都怄气死呢?本来嫁给蜀王殿下,如今却要嫁给云秦风这下作的皇子。」 「只希望今晚那些被云秦风欺负过的女人,不会化作鬼魂来报仇,要是真闹鬼了,那也是应有此报啊。」 「哈哈哈!」 「哈哈哈,真是一场笑话,吴侍郎参奏了蜀王,也该有这惩罚的。」 就在这放肆的笑声中,云秦风大步进去,一手便抓起了汉王世子的衣领,先往外一丢,再一拳挥在周王世子的脸上。 一拳下去,周王世子人仰马翻,倒在了地上。 他便腾出手来,弯腰去揍汉王世子。 左右开弓几巴掌下去,再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拳,这一拳委实打得狠,汉王世子的牙齿都被打落了两颗。 这一下子就揍了两人,且出手这般的狠,在场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汉王世子的惨叫声传来,才有人急忙站起来去拦开。 「使不得,使不得,四皇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能动手见血的。」 「快,快……拦住他。」 汉王世子和周王世子被人扶了起来,勃然大怒,挥拳就要上前。 云秦风被几个人拦开,等两位世子过来打他的时候,那些人却忽然躲开了。 云秦风冷笑,待他们扑到过来,才起连环脚踹飞两人。 与两位世子交好的皇室子弟们见状,这小瘪四竟然还敢这么嚣张的? 当即出手相助,七八个人一同涌上要围攻云秦风。 谨王云沐风听得动静,带着几个皇子们冲进来,见老四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也不管不顾了,和他们互殴起来。 樊妈妈见状,急忙拉住了云秦风,不能让他再打了。 「娘的,你敢欺负我弟弟?」云沐风仗着自己是亲王的身份,愣是狠狠地揍出去两巴掌。 但随即就被人推倒在地上。 那二皇子云载风往日也是厌恶极了这些人,怕大哥被他们打伤残腿,便沖在了最前面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结果,他功夫不怎么样,那些人出手又狠,没一会儿就被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其他几个皇子也显然不是对手,皇子府里的侍卫就跟死了一样,看着他们被揍。 云秦风本来被樊妈妈给拉住了,想着今天就由谨王和其他皇子为他出头,他这新郎不必动手。 结果,那几位皇子就是吃素的,没几下就被打翻,只得松开了云秦风,「去。」 云秦风看到哥哥弟弟为自己出头,心里大为感动,再看到他们被揍得满地打滚,也着急得很。 奈何樊妈妈死死地拉住他,挣脱不开只能推,可又怕推伤了樊妈妈,没敢用力。 现在樊妈妈放开了他,还说了一声去,云秦风哪里还有留情的?一个箭步上前,挥拳就出,不消片刻,倒在地上打滚的便是那几位世子公子了。 宾客们都懵了。 云秦风竟然砸了自己的婚宴,这是傻了不是? 但他出手的这狠劲,倒是叫人害怕的,不由得心头便畏了三分。 吴家送嫁的队伍看到这里,反而是安慰了,这姑爷还算有气性的。 就在汉王世子撂话喊了侍卫的时候,敏先生站了出来。 只听得他大喝一声,「萧王殿下到!」 第267章 威武我小敏 所有人都停下来,望着门口,萧王殿下来了?他婚事就是两天之后,他怎么来了? 但萧王殿下自然是没来的,这句话只是让场面安静下来。 敏先生走了出来,先去给云秦风整理了头髮和衣裳,「回新房去。」 云秦风头髮凌乱,衣裳也被扯得皱巴巴的,他望着敏先生,道:「他们侮辱我便算了,但不能说皇子妃。」 他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动手,不想让皇叔府中的人觉得自己鲁莽。 「云秦风……」那汉王世子被打得很惨,满嘴的鲜血,浑身发抖,指着他骂,「你做过的事,还怕别人说吗?敏先生,你是萧王府的,这事跟你无关,你闪开。」 敏先生看向汉王世子,笑着道:「世子,你方才在这里和大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四皇子强民女致死,有证据吗?」 汉王世子吐了一口牙血,冷冷地道:「要什么证据?人人都这样说的。」 「这个人人,是谁啊?」敏先生看着他,笑意又加深了一点,「许多事,真真假假,若无证据谁辨得真切?轻薄民女一事,就连兰宁侯来到,也不敢说实的,青州卫营谁敢言之凿凿地说他真犯过这样的罪,叫他来找我。」 汉王世子怒道:「敏先生,这和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今天连你都要打。」 敏先生咦了一声,眸色诧异,「连我都要打么?你要打我……」 他一手抄起桌子上的长勺子,朝汉王世子的脸上打下去,「你要打,你要打我,打啊,你打啊……」 「岂有此理!」汉王世子爆喝一声,挥拳就要上。 「去年三月初四,淮扬坊……」 拳头差一寸就要碰到敏先生的脸颊,但迅速停下来。 但敏先生的勺子却还继续晃动,朝他的脑袋打下去,「我代替你父亲汉王好好教训你,今日四皇子大喜的日子……」 「你胡诌那些不经证实的流言,砸了人家的婚礼,这就是汉王府的家教吗?」 「除了淮扬坊,回去问问你父亲,去年腊月十二晚上,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汉王世子吓得脸色都白了,不敢回嘴也不敢还手,就任由敏先生打,只一步步地后退,退到门口,不顾有伤,撒丫子就跑了。 敏先生的勺子对着周王世子,一下子就敲了下去,「那些侍女的魂魄可有回来找你报仇啊?你是不是罪有应得啊?」 周王世子也吓得够呛,双脚一软就跪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口。 敏先生举着勺子,眸光冰冷地环视了一眼方才动手的人,再环视一眼那些起闹架秧子的人,又再环视一眼袖手旁观看热闹的人。 他笑着,缓缓坐下,「我一个萧王府的家臣,没有正经的官职在身,本没什么资格说话的,今日来也只是想喝一顿喜宴,喝几杯喜酒的,但是,在人家喜宴上闹成这样,在座的长辈与官员大臣,无一人站出来为四皇子主持公道。」 「我这小小的萧王府家臣,喝不上这杯喜酒,肯定就很不高兴的,我不高兴话就多了,诸位怕不怕的,我不知道,但真要说出几句得罪人的真话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宾客噤若寒蝉。 敏先生是谁啊?去年年底就知道了,他是南陵小报的老闆,他手里多少料子啊? 更不要说,萧王府里里外外都是他在管,护卫们都是受他驱使的。 那小小的家臣背后,是萧王。 谁得罪得起啊? 吴家那边的人,首先上前对着敏先生拱手致谢,「今日幸得先生仗勺执言,为四皇子和吴家解困,感激不尽。」 敏先生道:「吴七爷不必客气,任何人听了汉王世子的那些话都要生气的,若不生气的那些,身上也不见得干净,白白浪费了四皇子一番诚意的邀请。」 众人看着他,又不敢看他,却为了自己的「清白」,不得不瞪他。 敏先生冷然,「不必看,说的就是在场诸位,舌没有骨头,却能把人刺得千疮百孔,望慎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在场的,还真有干净的人,只是不想得罪魏贵妃,不想牵扯进这些皇家纷争里头。 但是,敏先生的话也让他们汗颜,毕竟,被邀请到场却没有给主家说过一句公道话。 还真是辜负了四皇子的一番盛情邀请。 敏先生对这些人的反应,其实是无动于衷的。 见惯了嘛。 但是他对易王爷是真的失望,易王爷是四皇子的叔父,汉王周王这些人都没到场,殿下也没来,易王是唯一一位到场的亲叔父。 但他选择了沉默。 他甚至不如易王妃,易王妃还说过汉王世子几句。 他给樊妈妈打了个眼色,樊妈妈会意,请了云秦风回新房。 耿嬷嬷在外头也瞧见了,她一开始觉得皇子殿下冲动,但是,待看到皇子们都一拥而上的时候,她感动得有些想哭。 同时,她看到四皇子打人时候的狠劲,忽然就明白了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收他为儿子。 他啊,不是没有血性,只是被欺负得太久,知道隐忍才能保命。 如今,他也有护着的人了,他护着皇子妃,虽然皇子妃也未必看得上他。 希望皇子妃慧眼识珠,知道他是宝。 云秦风走后,敏先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站起来对着诸位宾客拱手致歉,说方才一时失言,说了不得体的话。 他的致歉,也换来了大家的谅解,也没敢不谅解,狗仔头子得罪不起,指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给爆个雷出来,让自己身败名裂。 吴文澜坐在新房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就连陪嫁过来的几大侍女,这会儿都在外探头,不知道姑爷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她们也好生气,才嫁过来,就把她们家姑娘晾在这里不管,这位四皇子当真这么离谱吗? 陪嫁过来的孙妈妈也出去打听了一下,知道了前厅的事,便急忙先回了房中禀给姑娘听。 「他说,」吴文澜听完孙妈妈的话,盖头微微晃动了一下,「欺负他可以,不能欺负我,是这个意思吗?」 孙妈妈轻声道:「姑娘,他是这样跟敏先生说的。」 吴文澜轻声说:「孙妈妈,你回头好好打听一下,今晚跟他动手的人都是谁。」 「姑娘要做什么?」 吴文澜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我不能让人欺负了他,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云秦风与蓟嬷嬷一同走回新房,他这会儿才显得有些无措。 他方才出去打人了,这样兇悍的男人,吴家小姐不会喜欢吧? 他的头髮乱了,衣衫也皱了,脸颊被打了一拳,现在有点肿。 唉,本来自己就声名狼藉,为何还要今日冲动呢? 她只怕是更瞧不上自己的。 第268章 那个呆子 青鞘追了上来,对云秦风道:「敏先生说让四皇子不必出去应酬宾客,在新房里和新娘子用膳就好。」 云秦风不解何意,望着青鞘,「为何?」 「敏先生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您听便是。」青鞘道。 云秦风确实也不想出去了,便点点头。 踏进新房,云秦风的脚步迟疑了许多。 喜娘急忙便笑着迎上来,「四皇子回来了。」 她迅速地递上秤桿,就怕再出什么乱子,把最重要的仪式先走了,四皇子还要出去应酬宾客呢。 方才在外头瞧过,听说是打起来了,且也没瞧见有人要来闹新房。 云秦风接过秤桿的时候,心情忽然也不忐忑了。 反正不喜就不喜吧,原本也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他的手稳稳地握住秤桿,挑开了红盖头,随着喜娘说着祝福喜悦的话,他看到了一张明艷美丽的脸。 心头怦然地一动。 直直地望着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喜娘说到「早生贵子」这样的话,他才勐地回过神来,转了视线去。 他心底终究是有些失望的。 因为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喜悦之色,平静得如一汪井水。 而且,她身边的人也没有上前来称唿姑爷,嫁给他,她一定觉得很委屈吧,她身边的人也替她委屈吧? 吴文澜站起来,吩咐了孙妈妈,「请大家都先出去,我与皇子有话要说。」 孙妈妈道:「姑娘,不需要伺候了么?」 这才掀了盖头呢,还有许多仪式没走,她们陪嫁过来的还没有拜见新姑爷。 「不着急,先出去吧。」吴文澜道。、吴文澜颇有威严,孙妈妈也知道自家姑娘有主见,便对着蓟嬷嬷和喜娘她们福身请出。 喜娘和蓟嬷嬷对望了一眼,她们原先也担心过,怕吴家小姐瞧不上四皇子。 方才外头的宾客还说了那样的话,叫吴家小姐都听见了,她如今脸色虽是淡然平静,但眼底似乎蕴了怒意。 罢了,不管如何,既然都成亲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让他们自己先谈谈。 新房的门关上,龙凤花烛映照房中一片喜庆灼目的红,云秦风站在花烛旁边,一边脸庞光明,一边脸庞黯淡。 他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往后你住在这里,我住在隔壁厢房,咱们河水不犯井水。」 先把这话说出来,维护了自己的自尊心,这是他一贯的自我保护机制。 吴文澜站起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一会儿,伸手整理着他的衣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她的手指很娴熟地压着皱褶地方,头上的流苏微微地晃动,发出金属的轻碰声。 云秦风全身僵硬得像石头,一动不动,睫毛也仿佛凝住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她的动作,真的很温柔,他活到这么大,还没试过被一个人这样温柔地整理过衣裳。 方才在外头敏先生的动作是很粗鲁的。 吴文澜整理好他的衣裳,再伸手压压他的颧骨,「疼么?」 云秦风眼底有些发热,想说不疼,本也不疼,这点小伤跟蚊子咬似的,但是说出口的却是委屈巴巴的一个字,「疼。」 吴文澜双手搓热,压在他的颧骨上,「对方伤了吗?」 温暖的舒适感,让云秦风一下子仿佛上了天,「对方牙齿掉了两颗,吐了一两口血。」 吴文澜便笑了,「那这拳挨得值。」 她的笑,像一道阳光,霎时照进了云秦风黑暗的世界。 「坐下!」她命令道。 云秦风呆呆地走到桌子旁边的凳子坐下,望着她,充满不解。 吴文澜却拿起了一把剪刀,朝他走了过来。 这剪刀是陪嫁过来的,放在绣篓里头,还绑着红色的绸带。 她坐在云秦风的面前,把剪刀递给他,「拿着。」 云秦风呆呆地接过剪刀,「要做什么?」 「绞下你的一缕头髮。」 云秦风哦了一声,反正头髮已松,一手顺下来一大撮,锋利的剪刀发出咔擦的一声…… 「呆子,谁让你剪这么多?」吴文澜瞧着那一大缕乌髮,气得够呛。 「那……」云秦风见她生气,一时无措,「我再绞一把少的。」 吴文澜急忙去抢了剪刀,嗔了他一眼,「再绞就没了。」 他怔怔,她这般嗔怒好看得要紧,「还有许多头髮的。」 吴文澜把头冠拿开,灵活白皙的手指在髮髻上转动了几下,顺下了一小缕,用剪刀绞下一点来。 「你也剪啊?」云秦风怔然,「我这还不够么?你要头髮来作甚啊?」 吴文澜不搭理他,拿了他的头髮过来,分开两份,再拿了红绸子与自己的头髮绑在一起。 她动作极为灵巧,乌黑顺滑的头髮上片刻便繫上了蝴蝶结,再取出两只绣着鸳鸯的小荷包,把结髮装进去。 递了其中一只给他,乌黑的眸珠望着他,坚毅勇敢,「从今往后,你我便是结髮夫妻,以后人生里我们同喜同悲,不离不弃。」 一股莫大的喜悦和激动贯进云秦风的心头,那被放逐在冰天雪地许久的心,仿佛被一把火焰烧着,又暖又灼。 他接了荷包捂在胸口上,指尖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天地都拜了,你还问我愿意不愿意?不愿意我为何要嫁过来?」吴文澜又嗔了他一眼,「这话问得真是没道理的。」 他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只是怕委屈了你,这皇子府,没你想得那么好,怕给不了你安稳的日子。」 「我的日子是否安稳,不全凭你给,我也会努力,」她认真起来,望着他,「我们一起努力,让我们的日子变得好起来。」 自从婚事定下,云秦风做梦都没想过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预想过最好的可能,是她虽不情愿,但婚事已成定局,她只能勉强跟他过日子。 其他坏的可能性,有许多许多,例如她生气,她出言谩骂,她在新房里闹起来。 所以他才会一开口就说出那句话来,他们河水不犯井水。 吴文澜见他失神,蹙眉问道:「你不愿意吗?」 「愿意!」他脱口而出,激动之情洋溢于表,「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我这辈子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 吴文澜笑了起来,「呆子!」 第269章 紧张不 锦书今晚不能去参加婚礼,便一直等着樊妈妈或者敏先生过来,跟她说说婚礼上的事情。 她认为这场婚礼不可能顺顺利利地举行的,一定会出点么蛾子。 吴家姑娘是魏贵妃精心挑选的好儿媳,现在送给了云秦风,她怄气得很呢,怎么会不叫人闹一闹场,给云秦风和皇后添堵呢? 她同时也担心吴家姑娘真瞧不上云秦风,所以晚膳都没吃,一直等着消息。 满姑姑叫人热了两次饭菜,催促几番,才吃了一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满姑姑问道:「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辛夷在一旁道:「这么好的饭菜怎么会不合胃口?她不想吃就撤了吧。」 「咱家姑娘,就是要吃好喝好的。」满姑姑宠溺地道。 辛夷笑了一声,「倒不必啊,她也没好这口吃的,她是沙县的黑钻vip。」 「姑娘家家的,总说屁啊屁的,修养呢?」满姑姑瞪了辛夷一眼,「你去给姑娘做些点心吧,你点心做得好。」 锦书道:「不用,我是真不饿,最近没什么胃口。」 辛夷道:「后天就是你自己的婚礼,是不是婚前紧张综合徵?」 锦书笑了一声,「成亲而已,有什么紧张的?」 她确实很紧张。 踏入二月,她就开始紧张了。 结婚啊,谁会不紧张呢? 前生未竟之事,今生刚步入轨道,就步入婚姻,她没有觉得被束缚,紧张之中还有期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她嫁得少渊这样的男人,以前从未想过。 前生对婚姻的期待,求学时期也不是没憧憬过的,帅哥帅哥帅哥。 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另一半的模样大概就是平实,看得顺眼,优缺点不算特别明显。 谁能想到是少渊这样高颜值高素质的优质男? 满姑姑安慰道:「成亲没什么紧张的,简单得很,把天地一拜事就完成了。」 锦书哈哈了两声,「确实没什么紧张的。」 整个国公府的人都没显得紧张,十分期待,毕竟对他们而言,吃一顿,热闹一场,然后又回到了萧王府。 敏先生没过来,回了王府去禀报少渊,樊妈妈过来国公府。 锦书连忙便问婚礼的事,樊妈妈坐下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大家惊得目瞪口呆。 「四皇子打人了。」樊妈妈如是说。 锦书连忙追问,「什么情况?您快展开说说。」 樊妈妈展开说,说得很仔细,眉飞色舞,把四皇子打人的场面说得十分精彩。 锦书听了之后,好恨这风俗啊,她多想亲眼去看看四皇子难得的发威。 辛夷星星眼,「天啊,他好浪漫啊,他竟然能跟敏先生说出欺负他可以,但不能欺负我娘子,太好嗑了。」 「没说娘子。」樊妈妈严谨地道。 「一样啊,没想到他平时跟木头似的,能做出这样浪漫的事。」 「浪漫?」樊妈妈不懂,但是严正指出,「婚礼上打人是不对的,这一次是汉王世子他们欺人太甚,属于是忍无可忍,但此风不可提倡。」 樊妈妈虽然这样说,但看得出她也觉得解恨。 锦书最担心的一点,「不知道吴家姑娘怎么看呢?会不会觉得他打人太兇悍了啊?」 毕竟,吴家姑娘是千金小姐,受不得这些惊吓吧? 樊妈妈笑着道:「吴家小姐怎么觉得的,我不知道,但我回来之前,蓟嬷嬷告知我说,吴家小姐把陪嫁的人全部叫了进去,让她们去叩见新姑爷。」 「真的?那太好了。」锦书也开心。 「吴家姑娘有主见,也识宝的,四皇子雕琢雕琢,可成大器。」 锦书笑着道:「希望她除了有主见,识宝之外,还有魄力去整顿四皇子府。」 「除非把人全部撵走,但肯定也不行,那都是魏贵妃派进去的,伺候了四皇子好长日子,若全部撵走外头会非议说她刻薄旧人,更为四皇子添个不好的名声。」 锦书道:「那些人若安分的,她把人全部撵走是说不过去的,可那些人不安分,仗着贵妃的威风欺负新妇,那她就能下手了,相信她有办法的。」 樊妈妈觉得也是,吴家那边教出来的女儿,绝对不是唯唯诺诺之辈。 这位吴家千金盛名已久,不知道多少人家想娶她过门呢。 「四皇子算是捡宝了。」 辛夷听了樊妈妈的话,有些不解,「云秦风好歹也是皇子啊,吴家只是官宦人家,就算家族再大,也大不过皇家去吧。」 樊妈妈瞧着她,「小辛啊,皇家里头,多少人都曾经是皇子?没有实权,在朝也没有谋到差事,更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子,就好比那华丽的纱衣,穿上不保暖却还要小心护理防着勾了纱线,纱衣变成了樊笼,只有守规矩而无实际利益。但在朝有官职,官职但凡能上四品的,那就是瓷实的皮毛大衣,再不济也是棉衣,保暖,一旦天寒,人家是求棉衣,还是求那纱衣呢?」 樊妈妈的比喻,听得辛夷一头雾水,她下意识地看向总司。 锦书道:「行贿满姑姑和行贿我的分别。」 辛夷道:「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你虽然是姑娘,但满姑姑掌府中事。」 樊妈妈道:「这样说也不对,姑娘也是有实权的,但四皇子没有,有实权的是他爹,他爹不爱他。」 辛夷看着樊妈妈,机器人都有些心酸了,「这话听着好伤人啊,当爹的不爱儿子,这爹不称职。」 「若说他不称职吧,人家也疼爱蜀王,拿蜀王当个心肝宝,总归是,四皇子没投好胎,若是投到了魏贵妃的肚子里头,那命运大不一样咯。」 樊妈妈嘆嘆气,告辞回府去了。 锦书今晚没回房间睡觉,留在了正厅。 虽然婚期是后天,但满姑姑说了,从明天开始就要使劲地各种准备,没有时间让她去品味出嫁的情绪。 锦书留在正厅,是因为大将军夫妇的牌位在正厅里供奉着。 嫁给少渊,她觉得很幸福。 她以前的日子经歷过许多艰难,那时候丁点都没想过父母亲人不在自己身边,是有多难受。 可现在她要出嫁,她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她却忽然疯狂地思念自己的亲人。 她特别特别特别希望父母和妹妹此刻能在自己身边,见证她幸福地嫁给所爱的男子。 她也忽然明白,当你绝望的时候可以不需要人分担,但你幸福成功的时候,真的很想有人分享。 第270章 那边是怎么回事了 二月初七,疯忙。 锦书一晚上没睡,被满姑姑说了一早上,都要成亲了,竟敢不睡觉,也就是仗着自己年轻,皮肤好。 但那两个黑眼圈瞧着也是够让人心疼的。 锦书任由她说,她如今自顾不暇,快疼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辛夷压着她两边肩膀,摁在贵妃榻上,满姑姑拿着线,咬住一头,两条线分开就在她脸上刮啊刮的。 「紫衣,再扑粉。」满姑姑吩咐道。 紫衣急忙就往锦书脸上扑上一些白色的粉末,真是瞧得胆战心惊啊,姑娘似乎很痛的样子。 「满姑姑,真的,这样真的不科学,会得毛囊炎的,辛夷,辛夷你说啊,你告诉满姑姑啊……」 辛夷摁住她,「别动,你让她弄吧,从中医的角度看,这个也是能促进血液循环的,对皮肤好。」 锦书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左右摇头,又被辛夷捏住了下巴,锦书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断了她的电。 满姑姑一边线面,一边道:「一会儿姑娘要感激我,线完之后,脸上就没毛了,要多光滑便有多光滑。」 锦书蹬直双腿,「我本来……也没毛。」 「怎么没有?谁的脸上没有二两毛呢?回头给你瞧瞧那线,沾了多少毛。」 「绒毛……」她吸了一口气,「瞧不见的,没点绒毛,我就要变成小白脸了。」 「小白脸多好啊,瞧人家辛夷,」满姑姑还抬头瞧了辛夷一眼,赞赏道:「辛夷一定是常做的吧?瞧你脸上光滑得紧。」 辛夷附和满姑姑,「对,我偶尔还拿火烧。」 辛夷现在可尊重满姑姑了,她都差点忘记,满姑姑在国公府掌着大权,总司都要看她几分脸色。 把满姑姑哄好了,就等于是站在了满姑姑的肩膀上,可以对总司颐指气使了。 锦书不反抗了,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忍受疼痛。 这玩意,也不能说真的有多疼,痛楚级别是远远达不到生孩子的疼。 可就是那一线一线下去,夹着绒毛扯起来,就让人无法承受。 她觉得如果有人拿这个来逼供的话,她什么都会招的。 当初海监没用这招,实在可惜。 终于,是弄完了,辛夷放开她之后取来一面铜镜怼到她的面前,「瞧,好看不?」 锦书有气无力地瞧了一眼,好看,又光滑又红润,扯红的。 「还是粉少了点,若是粉够的话没这么痛的。」满姑姑很满意自己的手工艺,姑娘这张脸如今瞧着红粉绯绯的,真显气色。 国公府不设宴,婚礼只在萧王府办。 但嫁妆实在是太多了,之前已经整理好,现在要重新检查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了。 满姑姑都生出了强迫症,拿着嫁妆的单子一份一份地对着。 而且,因为国公府不办喜宴,所有没有被邀请到萧王府吃宴席的人,就到国公府来送礼,希望趁着这大喜的日子,能见上锦书一面。 毕竟,以后就是萧王妃了,没有这么容易能见到。 满姑姑算了一下,自从姑娘搬到国公府,前前后后送了三波礼。 满姑姑今日也安排锦书接见了一些人,例如易王世子妃,戚王世子妃,还有几位公主的子女极一些皇亲。 他们既然登门来走这个人情,满姑姑认为就要先打个招唿。 不是满姑姑势利眼,只让锦书见这些人,实在是以后嫁入皇家之后,会与这些人有往来的。 其实如今京城里不管是皇亲贵族,公候爵府,还是文武大官,都摸不准局势。 便干脆不站边,只走正常的人情往来。 所以,那些人见了锦书,也只是浅谈三几句,没显得太热络。 萧王府才是真正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婚宴在萧王府办,且是三天的流水席,银子是哗啦啦地出去的。 除了宴请宾客之外,还有二十桌是专门给百姓的流水席。 而且,这二十桌的流水席,是一个时辰就轮一次,也就是说不分早中午,只要百姓来到,凑够一桌,且间隔到一个时辰就立马上膳。 规格不减,按照里头的宾客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这银子,哗啦啦,哗啦啦地,全部流的都是敏先生的心头血。 但敏先生咬着牙关,应下了此事。 这牙关一咬吧,还准了另外一件事情,南北卫营那边,沈仞所带领的人全部都吃三天,就在卫营吃。 城外的粥棚,也连续供应三天的肉粥与包子。 这里底下办事的人特意问清楚了一下,确定是肉粥和包子而不是稀粥和馒头吗? 敏先生把胸口拍得啪啪啪作响,「肉粥,包子!」 一时冲动之后,他心尖都在发疼,去找到忙碌的樊妈妈,缠着问道:「如果说吃流水席的那些人,每个人收三文钱,吃粥棚的那些,每个人收一文钱,你说过分不过分呢?」 樊妈妈一开始没搭理他。 他便继续缠着问,樊妈妈放下东西,扬手叫底下的人散开,勐地用两只手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掰。 恶狠狠地道:「不收回点你就觉得我吃亏是吗?干脆就不办了,粥棚取消,流水席取消,宾客也不要请了,就让殿下与姑娘拜个天地,岂不是更省钱?」 敏先生挪开她的手,讪讪地道:「这样也不是很好哦,那就花,使劲花,咱赚钱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在办大事的时候花得痛快些么?」 樊妈妈踹他的屁股,「你滚,前厅的事都办完了吗?我这还有一大堆事,你别给我添乱,否则我烧热水拔光你的毛,死铁公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敏先生好歹也是抗争过,心里便舒服许多了。 萧王府这边忙得不可开交,隔壁的蜀王府却火药味十足。 郭先生和云靳风吵架了。 起因是郭先生竟然叫他去参加隔壁的婚礼。 他听了这话,气得全身发抖,冷笑了三声之后,指着郭先生的鼻子。「你……疯了不成?竟然叫本王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你是要把本王的脸面扔在地上,让他们践踏吗?」 郭先生也生气,「殿下不去,才会被人议论。」 云靳风气急败坏,「去了不被议论吗?去了还不是拿本王跟云少渊比?本王会成为笑柄,他们会说本王不要那落锦书,落锦书却当了本王的皇婶婶,本王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是哪边的?本王与萧王府有仇你不知道吗?」 「殿下!」郭先生心力交瘁,额头的伤隐隐痛,眼前晕乎乎的,「我说过很多次,萧王府和蜀王府不是仇家,相反的是,你要与萧王府打好关系。」 云靳风冷道:「本王讨好过他,有什么用?他根本瞧不上本王,本王何必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郭先生道:「打好关系和讨好,是两码子事,你不需要讨好他,你只需要和他关系平和,让他能看到你为朝廷为百姓立下的功劳。」 第271章 郭先生和疯王吵起来了 云靳风脸色冰冷,「不需要,且本王如今也不得空,要陪着使者团呢,明日还约了鲁王世子。」 「使者团也会参加婚宴,这事摄政王说过,你忘记了么?」 云靳风道:「使者团去,又不是每个人都去,鲁王世子就不去,我约了他明日赛马,本王放着正事不办,去讨好他云少渊,犯得着吗?」 郭先生脾气上来了,厉声道:「我说过多次,不要私下接触鲁王世子太多,他与摄政王有嫌隙,而只有摄政王能决定原铁的事,至少,他才是关键。」 云靳风听他语气这么恶劣,更是生气了,「摆正你的身份,你只是蜀王府的谋士,甚至连家臣都不算,你入府多时,一件事情没办成过,净跟本王作对了,如果不是看在父皇的份上,早就把你撵出去了。」 郭先生一颗心此刻算是凉透了。 他觉得自己这些时日费心费力,就是扶持一坨牛粪,那牛粪上都要长出鲜花来了。 而云靳风这坨牛粪,莫说鲜花,连蘑菇都没长出来,净长一张犟嘴了。 他心灰意冷得很,越发觉得头晕,「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入宫请辞。」 云靳风怒道:「请辞?本王没撵你走,你敢入宫请辞?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八蛋,一个个都瞧不起本王,滚吧!」 郭先生看着他疯狗似的态度,一言不发,慢慢地往外走。 云靳风只是逞口舌之快,见他果真走,当即便上前拽了一把,「你踏出蜀王府一步,本王就让你后悔。」 「不是你叫我走的么?」郭先生勐地转身,再好的修养,这会儿也憋不住火了,「陛下让我来扶持你,但我说的话你没有一句愿意听,所有的事哪怕是之前说得好好的,真到事情上你就忘记得一干二净,被情绪和怒火带着走,我说过好多次,成大事者,不能被情绪左右影响自己判断大局,你但凡听得进去一句,也不至于如今这般。」 「你凶什么?」云靳风火冒三丈,「真正能耐的人,就算本王如何捣局,你也该能力挽狂澜,可本王不过冲动一言半句,你就什么事都不会办了,如果是萧王府的敏先生,他就什么事情都办得好,你自己没能力,却把罪过全部推到本王的头上来,你个只会跟本王作对的窝囊废。」 郭先生听了这话,都气笑了。 冲动一言半句?他是什么人啊?他是那些事情里头最关键的人。 郭先生扶着门边,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敏先生就算把局面控制得很好,但只要萧王殿下说一句话,便可把敏先生的局全破掉,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言半句的威力,知道吗?」 云靳风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要给自己的无能找藉口,你就是无能,空有贤才之名,不配端我蜀王府的碗,现在是本王撵你,不是你请辞,你不必进宫去,本王自会禀报父皇。」 郭先生严正地道:「我有始有终,定会跟陛下请辞。」 云靳风认为的入宫请辞,一定是要在父皇面前告状,一怒之下,用力推了郭先生的肩膀一下,「本王让你不要去,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郭先生倒在了地上,腰咯在门槛上,脑袋往外,双脚还在屋中。 他昏了过去。 云靳风以为他是装的,只是不想离开王府而已,不由得冷笑一声,「还以为你多清高呢,这种无赖的手段也用,本王还瞧不上你了。」 他冷冷地拂袖而去。 留着吧,也省得跟他一般见识,毕竟虽说大事办不了,府中里外的小事还处理得比较妥当。 云靳风一走,侍卫便急忙过来想扶起郭先生,却发现他气息微弱,昏厥过去了。 因蜀王妃已经重新掌着府中的事,因此府中一旦有什么事都会去禀报她。 蜀王妃也会根据事情的大小或者严重程度而选择管与不管。 听到侍卫禀报说敏先生昏过去了,急忙便传太医去给他诊治。 但太医行了针之后,郭先生还没醒来,人是昏着的却浑身冒着冷汗,浑身冰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这可吓着蜀王妃了,虽然知道锦书明天便大婚,但忧心郭先生出事,还是派人到隔壁的萧王府去找敏先生。 如果敏先生同意,她才敢派人去请锦书。 敏先生一听说是老郭出事了,忙叫了居大夫随他一同去了蜀王府。 先看看居大夫是否能治,若能治的话,也就不去劳烦姑娘了。 居大夫诊脉之后,迅速头部的穴位行针。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郭先生缓过来了,便马上餵药。 「老郭,怎么样?」敏先生担忧地看着他。 郭先生头晕眼花,且程度很严重,几乎都不能睁开眼睛,但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不去。 「我怎么……」他一说话,便觉得胃部一阵翻滚,侧身便吐。 这一吐,折腾了一番,人又昏过去了。 居大夫脸色凝重,「他是伤到脑袋了,这样的症状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般严重的,真少见。」 敏先生道:「他原先就磕伤了头,但还是能走能跑,怎么忽然这么严重了?」 蜀王妃在一旁说:「方才也摔了,和殿下也吵架了。」 居大夫道:「那就是伤了脑袋,又急火攻心,缓治是能治好的,但就怕落了什么问题。」 毕竟,郭先生是靠着脑子吃饭的。 敏先生斟酌一下之后,对居大夫道:「先再把他救醒,可以吗?」 居大夫道:「我可以再行一次针,今日就不可再行针了,若再头晕得厉害,需要用药。」 「行,先救醒了再说。」 居大夫打开针包,手速极快,梅花连环针便刺上了头部的穴位。 但没有多久,他就收了针。 敏先生问道:「人都没醒,怎么就收针了?」 「行过一次了,不可再封针太久,否则一旦收针血气涌上,若头部有出血的,问题会更严重,放心,会醒来的。」 等了片刻,郭先生果然醒来,但情况比方才更差了,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说是晕得厉害,又吐了一次。 敏先生嘆息道:「老郭,你这情况,也不得不麻烦我们家姑娘了。」 郭先生虚弱地摆手,「不……明日大婚,她也定……不愿意。」 「我请她的话,她能来的,她跟你那位不一样,你那位不听话,我家那两位都很听话的。」 敏先生无形地又秀了一把,郭先生努力地睁开一只眼睛,好吧,说话都没力气了,让他得瑟。 第272章 还是找了锦书去 敏先生派人去国公府请锦书。 满姑姑不大高兴,明日便是大喜日子,这都到了傍晚还要出去到处乱跑。 而且还是去蜀王府,蜀王府就是一个晦气的地方。 但是,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放行了,毕竟敏先生也是有分寸的人。 她出门的时候叮嘱紫衣和辛夷,不许云靳风靠近姑娘,那厮疯起来会说很多恶毒的话,晦气。 紫衣道:「要不,您也跟着去?」 满姑姑摇头,「哪里有这功夫啊?明日就是大婚了。」 辛夷已经提好了药箱,道:「不必,就是看看郭先生,很快就回来的,郭先生是什么毛病,姑娘心里是有数的。」 满姑姑便对锦书道:「好好给他治,没准治好了之后,就是咱家的人了。」 锦书笑着道:「姑姑也知道郭先生的打算啊?」 「那小老贼打的什么主意,能瞒得过我么?」满姑姑嗤道。 锦书笑着带上紫衣和辛夷走了。 马车抵达蜀王府,锦书下马车的时候,下意识瞧了一眼萧王府。 明天,她就要嫁到这里来了。 刚要收回眸子,却见围墙上趴着一颗脑袋,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四目对上,却见那张脸缓缓地抬起,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莫要惊动敏先生。 锦书失笑,沖他微微颌首,好几日没见他了,真的挺想他的。 辛夷也瞧见了,她还以为是暗疾,刚想发火的,伤好了几日就敢爬到墙头上去了? 待看清楚是云少,才道:「云少这模样像贼。」 锦书淡淡地道:「那也是好看的贼。」 紫衣把马车赶好,过来问道:「谁是贼?」 辛夷张口就来,「云靳风。」 紫衣呸了一声,「那算得是什么好看的贼?贼眉鼠眼的,跟咱爷比差远了。」 锦书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就是。 经过锦书和辛夷的诊断,郭先生是脑震盪伴随脑出血。 好在,出血情况不严重,用了凝血药已经止住了,但出血需要吸收。 也就是说,郭先生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居大夫的诊断很正确,幸好没继续行针,否则出血会更严重一些。 推了静脉水,再服药,郭先生有好转,不那么眩晕,也不吐了。 他很愧疚,姑娘明日便要大婚,如今却还要赶过来给他医治。 他表达了歉意和感激,便对蜀王妃说:「王妃,还劳烦您派人送我回家吧,殿下已经让我离开王府。」 蜀王妃没挽留,她也不贊成郭先生留在蜀王府。 她敬佩郭先生,这样的人才留在蜀王府,浪费了。 而且,这一次是云靳风先撵他走的,那更是顺水推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敏先生眼底一亮,「老郭,到萧王府养伤去吧。」 郭先生压着太阳穴,「不可能的事,陛下那边,我还要交代呢,你回吧,我有分寸。」 敏先生听得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他担心陛下那边,这还不容易的吗?凭郭先生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陛下。 「那我们便回了。」敏先生告辞。 郭先生看向锦书,充满感激,「辛苦姑娘这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不碍事,郭先生是朋友。」锦书笑着道,「而且,敏先生特意派人来请,我没有不来的道理。」 「难得。」郭先生嘆气,也不知道是哀怨自己的遭遇,还是羡慕嫉妒恨敏先生。 敏先生亲自送锦书出去,到了府门口上马车的时候,她瞧了一眼萧王府的门口。 因着是敏先生相送的,便没见到少渊了。 但萧王府的门口真喜庆,洋溢着大办喜事的气氛。 回到国公府,到了晚上,大长公主便过来给她梳头。 出嫁前一晚梳头,是一种仪式。 除了大长公主过来之外,还请了老戚王妃,戚王是太上皇的兄弟。 锦书今晚沐浴的待遇就上去了,花瓣与香露浸在热水中,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从水里捞出来的锦书,也香喷喷的。 坐在妆檯前,一众女眷围着。 除了几个老女人之外,也有几个年轻的女子围着。 那就是于星芒,魏荀媛和蜀王妃。 锦书对这位魏荀媛十分好奇,自己与她并非深交,但她就是喜欢往国公府凑。 今晚也是没请她的,是星芒带她过来。 她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话说,就是过来坐坐,仿佛是凑凑热闹,也仿佛是完成任务。 之前锦书听星芒说过,她也挺迫不得已的,配合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不配合,就有许多许多的麻烦。 不过,今晚锦书想请她帮忙染指甲。 魏荀媛没有二话,当即命人回去取她用的蔻丹。 大长公主便先给锦书梳头,她十分认真,梳头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内心的祝福。 她特别强调夫妻和顺,儿孙满堂,因为她认为寻常人的人生,最重要的便是这两样。 至于叮嘱的话,那晚已经说过,她就不想再啰嗦。 她认为锦书是聪明人,有些话说一次她就能记住。 而且,或许都不需要她说,她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 戚王妃还说她了,「怎么也不多说几句好话?你实在说不出来,便让我来吧。」 大长公主横了她一眼,「你别捣乱,在一旁瞧着就是。」 戚王妃笑着,「这是你第一次给别人梳头,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你的,伺候一辈子了,你这金娇玉贵的公主啊,往日眼高于顶,如今难得有你欣赏的人,不跟你抢行了吧?」 锦书真挚道谢,她们过来凑热闹,她的出嫁之夜才不会那么孤独。 梳好了头,大长公主执着她的手,柔声道:「孩子,放心嫁吧,没嫁错,无需忧心。」 大长公主的面容慈祥且威严,让人觉得她说的这话就充满了权威性。 锦书心底有一种道不清的感情油然而生,这一刻她竟有点把大长公主视作母亲的感觉。 有点想哭,有点想抱着她。 人多,她也不好意思矫情。 她不矫情,蜀王妃倒是矫情了一番,上前抱着她就泪盈于睫,「锦书,看到你出嫁,而且是嫁给了皇叔,我实在太高兴,也很放心了。」 她说完,直接就抽泣起来。 她与锦书在蜀王府住了一年,见过她最艰难的时候,如今苦尽甘来,真的太为她开心了。 第273章 婚前 好在,冷箐箐也知道这样哭不合时宜,当即便收住了,擦干眼泪转过身去,笑着说:「失态了,失态了。」 满姑姑笑着道:「王妃,您高兴是可以的,但不好太高兴,毕竟往日你们是好友,明日开始,您见了她,可就得尊一声婶婶了。」 冷箐箐嗔笑,「满姑姑可真是扫兴啊,我如今最犯愁的便是这个了。」 于星芒也犯愁,以后就是小表婶了。 唯有魏荀媛神色淡定地取了蔻丹,开始给锦书描画起来。 「喜欢什么花?」描了一层底色之后,她就问锦书。 锦书道:「梅花吧。」 满姑姑立刻阻止,「不行,梅花霉花,这么大好的日子不能触霉头。」 锦书只得换一个,「桃花呢?相似,且意头也好。」 魏荀媛眸子掀了掀,「有一说一,桃花描在指甲上,有点骚。」 「是吗?」锦书疑惑,瞧了大家一眼,「那杏花呢?」 「更不行。」这一下,是所有老女人都异口同声阻止,那怎么行啊?遂吼道:「换一个。」 锦书被这阵仗吓着了,「那……那就随便吧。」 魏荀媛道:「那我给你拿主意,就描个牡丹纹样,如何?」 「纹样可以,牡丹纹样好。」满姑姑十分贊成。 一般来说,这样与意头有关的事,都是满姑姑可以做主的,不需要锦书同意。 魏荀媛便开始描画起来,她描画的工具,是一根自己制造的马毛笔,笔尖很细,描画出来的线条分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她动作娴熟,速度很快,在大家的注视下,顷刻便画好了拇指。 大家凑过去看了一下,只见淡红的底色上,描画着金色与红色混合的颜色,层次感特别的分明。 牡丹纹样的线条是比较疏,不像牡丹花这般繁密。 大家惊嘆魏荀媛的手艺,纷纷表示自己也想画一个。 大长公主当即以身份欺压人,「等锦书画完,该老身了。」 结果,本来今晚锦书是主角,却生生换成了魏荀媛。 她也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情,看到漂亮的指甲,她就很开心很满足。 她还和大家分享了护肤的小经验,穿衣配饰和上妆的搭配,可见她的生活极为精緻。 锦书心里头也着实喜欢,这妥妥的美妆博主啊。 趁着她跟大家分享的时候,锦书以去恭房为由,先离开一步。 她出去之后就立马找到辛夷,把手指甲里头的一点残余物质给她化验,这是她刚才不小心从魏荀媛其中一只手指甲里刮下来的。 不多,只有轻微的一点点。 刮到的时候,魏荀媛立刻拿东西给她擦去,连续擦了几遍,但她灵巧地把那丁点的粉末用大拇指藏起。 而她起疑心是因为这指甲容易刮下来粉末,其他的指甲也碰到过的,但没有轻易刮下。 辛夷当即检测,很快得出了结果,「三氧化二砷,纯度极高。」 「砒霜啊?」锦书吃惊,她指甲里藏着砒霜? 「谁的?是不是要对你下毒?」 「不是,没对我下毒,甚至我蹭到了,她立刻就给我擦去。」 辛夷道:「你刚才送回来的微量,对人体没什么危害。」 锦书道:「我知道。」 但是,如果她的指甲连同护甲上都是砒霜,那就能要人命了,她带过护甲,那护甲可长了。 毒藏于指甲上,再上一层蔻丹,描花,把毒做得如此精緻美丽,她是怎么做到的? 随身带毒,证明她有迫不得已的情况。 但她能把迫不得已的事做得如此精緻,仿佛是一场享受似的,挺了不起的。 而且,她的指甲有时候会做各种颜色,护甲也不尽相同,会不会藏着的毒也不一样呢? 也不知道她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只单纯像于星芒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或许是,但锦书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辛夷不明白人间险恶,反正没害到总司,那就不算坏人,她还赞赏了魏荀媛两句,「她人挺好的,长得也好看,小资情调十足,也擅长苦中作乐,这样的人其实挺乐观积极,要多结交。」 锦书意外,「哦,你还看出这么多?」 辛夷道:「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多少人如果迫不得已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一直消沉阴暗,看谁都不顺眼,但她不是啊,表面冷冷淡淡,骨子里却十分热情,也热爱生活。」 锦书觉得辛夷总是能说几句真知灼见的,便也不纠结此事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小艰辛。 锦书独自一人走在府中长廊里,府中到处都张贴了喜字,风灯也贴了,照得到处都一片淡红淡金。 风还是挺大的,吹得头髮散乱,迷离的灯光让她觉得如今所处的世界很不真实。 或许最不真实的,是她要嫁人了。 她回到屋中去,大长公主正举着手指在看,欢喜藏在皱纹里,眉目都仿佛晶亮了许多。 「真好看,老身多少年没关注过自己的模样了?真是太喜欢和你们年轻娘子在一起了。」 戚王妃也感慨了一番,「人生倏忽,便七老八十,日子过得可真快啊,总觉得我嫁给王爷的时候,还是不久前的事。」 老女人们在伤感,年轻娘子们则在笑闹着,满姑姑也不管了,让她们欢喜一下吧。 大长公主和戚王妃熬不得夜,满姑姑便送她们出去,让几个小年轻们说说话。 锦书今晚是睡不着的,正好有她们作陪,便说起了京中的趣事。 说着说着,于星芒忽然问了魏荀媛一句,「我小表叔本是你的未婚夫,如今娶了锦书,你心里会不痛快吗?」 冷箐箐连忙喝止,「星芒,不得乱说话。」 魏荀媛却笑笑,「有什么不痛快的?难不成我还要回头跟她抢么?男人,谁要谁拿去,星芒你若喜欢,我如今那个你也能拿去的。」 「呸!」于星芒笑着,「你一点都不在意他啊?那也是好事,他横竖不待你好的。」 「他待我好与不好,你知道?」魏荀媛乜斜了她一眼。 「他若对你好,就不会让他母亲欺负你。」 魏荀媛淡淡道:「他母亲欺负不了我。」 「什么叫欺负不了你?你每日都要站规矩,伺候她,拿你当个婢女,你好歹也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到了他们侯府去,还要当个奴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魏荀媛望着她,「对啊,我分明是国公府千金,到了侯府却被欺负,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自己不争气。」 魏荀媛淡淡地笑着,不说话。 锦书听了她们的对话,眉头蹙起,「所以,是你娘家人没有为你撑腰?」 魏荀媛怔了怔,望着她,扬起的眸子缓缓地垂下,算是默认了。 第274章 搬嫁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她随即自嘲,「若是不为我撑腰倒是也还好的,我自己争气点,总不至于被人欺负,但魏国公府的女儿,嫁出去也是家族的棋子,若不听话,自然就要叫翁姑刁难我,好叫我知道一旦失去家族依靠,我便什么都不是。」 冷箐箐眸色忧伤,「这点,兰宁侯府是跟魏国公府学了个十足,他们觉得逼一下自己的女儿,那么就一定能再出一个魏贵妃这样的人物。」 锦书想起了杨贵妃,贵妃得宠,杨氏一门无尽荣宠富贵,权力滔天。 玄宗当日与王皇后也是患难夫妻,但登基为帝之后,专宠武惠妃,几度想要废了王皇后。 而明皇与贵妃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也算是与武惠妃扯上关系的,毕竟,她的陛下竟然爱上了他们的儿媳妇。 最终,贵妃也惨死了。 没有一个女人是赢家,玄宗也不是赢家,景昌帝会是赢家吗? 而景昌帝与玄宗相比,谁更渣? 而这样的歷史大事件,不重生男重生女的背后,有多少人关注到,那些承载着家族期望的女儿们的艰辛之路? 至少,她如今便看到了冷箐箐和魏荀媛。 她们的悲剧,就源自于家族的野心。 怪不得,魏荀媛会在指甲带毒,她没有安全感。 也怪不得总感觉她厌恶男人,她的悲剧就是男人们的野心造成的。 魏荀媛望着锦书道:「如果没有悔婚,嫁给了殿下,我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因为我的家族必定是要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而我最终也只能在这一场交易里头,耗尽我的一切,想像如今这般苟延残喘也不可能。」 她说出自己狼狈的情况,是不想和锦书之间有什么误会。 锦书道:「我明白的。」 四个女孩,各有各的骄傲,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前程,或艰险或畅快,但今晚坐在这灯火通明的小屋里头,四个灵魂慢慢地靠拢在一起。 许多相识相聚,本没什么缘由。 二月初八,少渊与锦书大婚正日。 萧王府一大早便开了流水席,粥棚,王府里人手不够,找了许多短工和酒楼里的厨师。 为了维持秩序,沈仞把南北府兵调动过来镇场子。 这都是原先就安排好的,今日只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时候,京中的权贵们不得不赞赏樊妈妈和敏先生,这么大的场面,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筹办,就可以办得周全细緻,不出任何的差错。 迎亲的时间是申时末,正时昏迎,所以白天里宾客比较少,只是亲近的会过来热闹热闹。 等到迎亲归来,才是真正的热闹开始。 敏先生今日一早就已经换上了新衣裳,这暗红色的锦袍,塑得他英俊挺拔,这些年的劳碌沧桑被洗去,焕然一新。 就连樊妈妈都说,敏先生今天很新啊。 敏先生意气风发,比新郎官有过之无不及,毕竟从今天开始,萧王府就算是有正儿八经的主母了。 不出两年,这府邸就要有哇哇的婴儿啼哭。 这未来想想都十分的美好。 少渊紧张了。 他手里执着一张纸,这是婚礼的整个流程。 先是进宫去祭祖,禀告祖先他长大了,成亲娶媳妇了。 再拜父皇母后,因为拜天地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来萧王府的,因此他先要磕头,等大婚第二日,再带锦书进宫去拜见。 然后午时就要出门迎亲,还不是直奔国公府去,而是仪仗队开路,带着迎亲队伍在京中多走几条街,把喜悦的气氛调动起来,同时告知一路所经的土地神灵,祈求得到祝福。 之后是婚礼的整个流程,少渊最是紧张这部分的。 上战场都没有这么紧张。 深唿吸,首先是牵着锦书的手进去,噢,不是手,是同心结红绸带…… 「殿下,殿下,准备好了吗?要进宫了。」敏先生在外头喊着。 「来了,来了。」少渊深唿吸一声,大步上去打开门,调整神色,「我们走吧。」 敏先生道:「让青鞘陪你进宫去,我没得空,我这会儿要带人去搬嫁妆了。」 「这么早就搬?不是迎亲的时候再搬吗?」 敏先生背着手便往外走去,「怎么是迎亲时候搬?提前搬过来放在正厅里,供人看的,看看咱们家主母嫁过来的时候,是有多少嫁妆。」 敏先生很重视这个,到时候宾客临门,都是要围着嫁妆看的。 外头传的什么话,他大概也知道一些,不外乎是议论说殿下今日不会亲自去迎亲啊,说姑娘的嫁妆不多。 敏先生恼得很,萧王府接受指点,但不接受指指点点。 所以非得要把嫁妆都先搬过来,放在正厅里供人观赏,堵了那些人的嘴。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部分人的说法,可百姓不了解真相,他们出去乱说,百姓就会信以为真。 他吆喝了一声,带队到国公府去搬嫁妆。 萧王府搬嫁妆的人来势汹汹,国公府却十分配合这群以敏先生为首的强盗土匪。 人给红包了。 而且,东西这么多,肯定是要搬得凶一些的。 辛夷抱着那南珠的盒子出来,问道:「敏先生,这南珠是要放展览吗?」 「肯定要啊。」敏先生大步走来,「上锁,回头让樊妈妈拿着钥匙,等宾客来了再打开给他们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蓝寂也上前来要接箱子,辛夷却不给他,给了敏先生,「你自己抱着,不要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 蓝寂尴尬地收回双手,「那……那我去搬别的。」 刘大安在旁边小声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蓝寂?」 辛夷道:「没针对他啊,我跟他都和解了,前些日子他来我还跟他聊天,还问候他呢。」 「那为什么南珠没给他?」 辛夷道:「名贵,掉了一颗他赔不起。」 她转身进去,「我也要换衣裳了,敏先生都这么新,我也要新一番。」 刘大安也急忙去换衣裳,随着搬嫁妆队伍到来,紧迫感一下子就来了。 但就在前厅搬嫁妆的时候,紫衣却偷偷地进去见锦书,「摄政王妃来了,在后门来的。」 锦书还不曾换装,昨晚和几个女孩子们聊差不得通宵,满姑姑心疼她,便让她补觉。 反正黄昏才接亲,这边也不办宴席,没什么大家族的繁文缛节。 锦书诧异了一下,急忙道:「快请进来。」 第275章 摄政王妃送来的礼物 摄政王妃只带了一名护卫,且她是便装过来的,穿得十分简朴。 紫衣亲自去领着他们进来,护卫不进院子,摄政王妃独自一人快步进去的。 她手里捧着一只精緻的沉香木盒子,不大,甚至可以藏于宽袖里头。 锦书站在门前迎接,「摄政王妃,您怎么来了?」 摄政王妃微微颌首,「进去说话。」 锦书怔了怔,她的燕国话说得很纯正啊。 请了她进去,摄政王妃自己把门给关上,然后看着她,「冒昧前来,希望不会觉得我唐突。」 锦书懵了,她是真的会说燕国话啊。 「不会,您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的,请坐。」 摄政王妃坐了下来,把盒子交予她,「姑娘大婚,我没有什么准备,这点小礼物,便算是给姑娘添妆了。」 「添妆?」锦书接过了盒子,「您是送礼给我,对吗?」 添妆和送礼,不是一回事,王妃是不懂得吧?但之前听紫衣说过徽国与大燕的婚嫁风俗是差不多的,她应该明白。 「添妆和送礼,都是一样的,你打开看喜欢不喜欢。」摄政王妃道。 锦书打开了盒子,当即屏住了唿吸。 这是一颗大的金绿宝石,她对宝石没有研究,不知道这颗算是有多少克拉,但是,十几二十卡拉应该是有的。 丝绢状,已经形成了猫眼,火彩耀眼夺目,切割工艺极好,显得光芒十分锐利。 金绿宝石不算是最名贵的宝石,但是,这一颗很大,罕见。 锦书曾在现代见过,十几克拉的,那价格几乎就是地府的价格了。 「这太贵重了吧?」锦书盖上木盒子,送回给摄政王妃,「这太贵重,我不能收的。」 摄政王妃笑了,「怎么?怕我贿赂你啊?要贿赂你,也不会送这些寻常的紫翠玉。」 「这不是寻常的玉石,我虽然对宝石不太了解,但这么大一颗,且切割得如此完美,定是价值不菲的。」 锦书坐下,望着她继续道:「我没有说你贿赂我的意思,只是礼物实在太名贵,我受之有愧。」 锦书不得不小心,身份问题,且她是偷偷地从后门来的,有一种走后门送礼的感觉。 她知道使者团今天会去参加她的婚礼,王妃如果要送礼,可以直接送到萧王府去。 以使者身份送礼,合情合理,送得再名贵也不好推却。 而且,今天的摄政王妃也怪怪的,之前她都不会说燕国话。 摄政王妃嘆气,「姑娘太小心了,事实上,是我和王爷商量过,希望姑娘能治疗世子,这石头是答谢姑娘的。」 「你们肯让我治了?」锦书抬眸,有些意外,之前是十分反对的啊。 「也别无他法,只能试一试。」摄政王妃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姑娘一定会觉得奇怪,我之前不会说燕国话,现在忽然又会说了,送礼也没有光明正大地送,要走后门来。" 锦书点头,「确实有些奇怪,王妃能否解释一下?」 摄政王妃嘆气,「你们大燕的情况,没有我们徽国复杂,但或许萧王殿下会知道得比较清楚一些。」 「这一次来的使者团,其中好几个是鲁王的人,鲁王与我公爹汝南王争持多年,最终是我夫婿当了摄政王扶持新帝,鲁王自然心生不忿,企图再夺我夫君的主政大权,甚至我们得到消息,鲁王企图在大燕用一些腌臜手段对付他。」 「至于是什么手段,我们还不知道,所以我们在大燕与谁亲近,谁就有可能被我们所连累,而我们的孩儿得了病,又不得不求你医治,只能这样偷偷来,别让他们发现我与你们萧王府来往过密。」 锦书不能说她撒谎,只能说她避重就轻。 扯了一大通徽国的内政,却没有说她为什么隐瞒自己会说燕国话。 更没说送这金绿宝石的用意。 所以锦书坚持道:「虽然如此,但宝石我还是不能收的,王妃拿回去吧,但我十分欢迎王妃去我的婚宴。」 摄政王妃苦笑了一声,「我也知道这样冒昧前来,你是不会收的,既然如此,我直说了吧,这宝石不是我送给你的,是别人托我交给你的,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在徽国很好,但暂不可脱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锦书心头狂跳一下,「是谁?」 摄政王妃望着她,摇头道:「我只能说这么多,这宝石你若不收,便扔出去吧,但据我所知,这宝石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且亲自盯着工匠切割,寄託了他对你最大的祝福。」 锦书眸光锁紧她,追问道:「他在哪里?是否跟着使者团来了?能否与我一见?」 「他没来。」王妃站起来,「我该回去了。」 锦书抓住她的手腕,「等一下,您说清楚一些,求您,他好吗?」 「挺好,但暂时脱不开身。」摄政王妃又轻嘆一声,「他也是无辜地捲入了一些斗争,之前一直随时有杀身之祸,现在我夫婿当了摄政王,他的处境也跟着好一点了。」 锦书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的一个表情,「他知道父亲牺牲母亲殉葬了吗?」 王妃嘴唇微颤,道:「他都知道,但是我说了,他脱不开身,他那会儿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他在徽国是什么身份?他是怎么去到徽国的?他成亲了吗?」 王妃道:「他成亲了,育有一子,至于是什么身份,如今叫什么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他现在还没脱险,但你相信他,等局面变好,他会回来的,他跟王爷说过,那不是他的故土。」 她退后一步,尽力地与锦书拉开一点距离,「至于他是什么去到徽国的,这点我不清楚,或许王爷是知道的。」 锦书嗓子灼烧,「有他的信物吗?他随身的物品,至少……」 锦书深唿吸,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了,「至少,让我相信你说的话,让我可以告慰父母,他们的牌位……他们的牌位如今就在国公府,他是真的没有跟着来吗?」 锦书眼泪差点没忍住,她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仿佛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的,仿佛她就是这里的落锦书。 王妃别开脸,「没,他没跟着来,至于信物,他没给。」 第276章 接亲 锦书要再追问的时候,她已经立刻要转身告辞了。 锦书快步拦在她的面前,「王妃,最后一个问题,他是一定会回来,对吗?」 王妃重重地点头,「一定!」 锦书眼底有泪光,但眸光依旧锐利,「他跟你说过是吗?这问题对我很重要,请您一定要回答。」 王妃下意识躲藏,「是,他亲口对我说过,一定会回来。」 锦书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那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她落泪了,伸手握住了门闩,打开,「您慢走,谢谢您来给我送这份嫁妆。」 王妃一句话都没再说,立刻离开了。 锦书望着她的背影,她走得很着急,连护卫都没招唿,护卫是急忙追上去的。 紫衣送他们到后门离开之后,便回去復命。 「紫衣,她哭了,对吗?」锦书拿了那盒子也走出了门,往正厅而去。 「是的,眼睛红红的,姑娘跟她说了什么?」 锦书眸光落在手中的盒子上,「提了让我医治她的孩子,为她的孩子而哭吧。」 「原来如此。」 锦书把金绿宝石放在了落祁北夫妇的牌位前,点了一炷香,心里头默默道:父亲,母亲,大哥还活着,他已经娶亲生子。 而他承诺会回来。 锦书在牌位前站了一会儿,心里情绪复杂。 她有一种羞耻感。 觉得自己掠夺了原主的身体还嫌不够,还想把她的家人据为己有。 她原本没这样想过,甚至在去到大将军夫妇坟前之前,她对落家的人没有没多少感情。 就算有,也只是因为记忆的缘故。 但去了一趟坟前,她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变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般,又或者像他们打游戏看电影那样,什么血脉觉醒。 她甚至无法控制这种感情的泛滥。 大哥的下落,就像落宝意一样,时刻会让她感觉到亲情的牵引。 走出正厅,她把木盒子拿走了,这是她的嫁妆。 真正意义上的嫁妆。 所有的东西,敏先生都可以叫人搬过去,唯独这一样,她亲自带上花轿。 满姑姑迎面走来,道:「姑娘,仪容坊的娘子来了,要给您上妆的,快去。」 锦书收拾心情,义无反顾地投入她的婚事去了。 到了午时过,她穿上了凤冠霞帔,妆容精緻,仪容坊的娘子手艺高超,把她打扮得像女神一般的漂亮。 而且,丝毫不假白,没有十分夸张。 上了胭脂的面容,依旧水灵灵的,眼角飞翘,更显得精神奕奕。 满姑姑一时都瞧得移不开眸子,喃喃地道:「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呢?你们说,见过吗?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吗?」 大家都说没见过,倒是把锦书逗得发笑了。 但辛夷都点头说:「真好看,有云少七八成了。」 辛夷眼光高,嘴巴毒,她都肯定,那锦书觉得自己是真好看了。 但确实是好看啊,瞧着铜镜,自己都移不开眼睛了。 那娘子笑着说:「姑娘出门的时候若要哭,也不打紧,不会掉妆。」 紫衣在一旁问道:「那回头如何洗得去?」 「先用桂花油在脸上抹一遍,再以洁身的香露清洗一遍,之后过两遍的温水,便都能卸得干干净净,不损肌肤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锦书道:「我不会哭的。」 娘子扑哧一声笑了,「都这么说的,但出门的那一刻,总归是落泪的,不管是开心的落泪,还是不舍父母亲人……」 娘子的话止住,知道失言了,急忙道歉,「对不住,一时没想起来,失言了失言了。」 满姑姑今日不怪罪任何人,含笑叫人看赏,送了娘子出去。 锦书瞧了一圈,没见有喜娘的,便问满姑姑,「今日不要喜娘吗?」 「我不就是么?」满姑姑傲然挺起了下巴,「没见里里外外都是我忙的么?」 「您啊?」锦书笑了,心里却感动得很,「您的话我就更放心了。」 满姑姑握住她的手,感慨得很,「我在姑娘身边的时日虽不长,却也拿你当个亲闺女看待,自然,我也没福分得这么大的闺女,便充当喜娘的身份,陪你从国公府走到萧王府,你放心啊,我月前便开始学了。」 「谢谢!」锦书伸手抱她,还撒娇了,「那到了萧王府,您得看着我啊。」 「到了萧王府,谁还敢欺负你啊?」满姑姑慈祥地看着她,「今日这么的好看,要是贵太妃能看到,那实在是太好了。」 「贵太妃不能来是吗?」锦书也觉得有些遗憾,收了贵太妃那么多的嫁妆,她都不能过来喝一杯喜酒。 「她不能来,她来了,你们拜天地的时候,要不要跪她?跪了她,宫里头那位老小气不得疯了?」 锦书想想也是。 不能来参加婚礼的还有禁军副统领梁时。 太上皇那边前几日便传召了他去,让他在婚礼当日,带着三十二名禁军充当信使。 这三十二人必须要轮流跑,把婚礼的点点滴滴禀报回去。 务求有一种他就在场亲眼看着的真实感。 梁时还哀求了一下,说让那三十二个人去跑,然后他去婚礼现场,等明日把婚礼现场的情况再禀报一次。 但太上皇不允许,让他在宫门守着,三十二名禁军禀报回来的时候,转达给他,再由他跑到干坤殿禀报。 换言之,三十二个人跑一趟,他就要从宫门跑到干坤殿三十二趟。 没酒喝,没热闹看,没能闹新房,还要跑断腿,这差事为何不叫云靳风做啊? 云靳风如今才是正儿八经的禁军统领。 梁时委屈归委屈,但为太上皇办差,那也是高兴的事。 嫁妆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萧王府而去,一路敲锣打鼓,引得京中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本以为落家没什么嫁妆的,殊不知足足抬出了十里红妆,难得一见,公主出嫁都没有这排面啊。 迎亲队伍也早就出发,敏先生率人追了上去,剩下的人便把嫁妆搬回去,交给樊妈妈。 酉时,吉时。 迎亲队伍抵达国公府,因是早春,天色还没暗。 国公府的人早在门口迎着了,引了少渊和迎亲队伍进去,但只许少渊进正厅。 锦书还在房中,要等少渊拜见过女方父母,才会引出上花轿。 第277章 婚礼进行曲 辛夷在正厅里看着云少进去上香叩拜,不知道为什么,机器人的芯里很感动,虽然早知道总司要出嫁,但是根据以往数据的推算,她的姻缘应该是有阻滞的。 她应该是嫁不出去的。 她私下也跟刘大安展开过激烈的辩论,最后达成一致的共识,总司嫁不出去,如果嫁得出去那一定是奇蹟。 而今天,就是奇蹟发生的时候。 但辛夷很担心,现在的总司是假的,不是说她穿越的事,而是她装出来的温柔,善解人意,那都是假象。 她本质是兇恶冷酷的女魔头。 现在她是迷惑着云少,等顺利嫁出去之后,她一定会本性暴露。 到时候,云少会不会跟她离婚呢? 「看样子是定下来了。」身后传来刘大安的鬼祟的声音。 辛夷露出了姨妈笑,「如果我们能回去,跟大家说总司嫁出去了,你说大家会不会很吃惊呢?」 刘大安脸色凝了凝,「就算回去,他们也都死了。」 辛夷侧头去看他,有些诧异,「你脑子也不灵光啊,咱们如果从四维空间里回去,是可以选择时间的,我们可以在他们死之前回去告诉他们,然后才让他们去死啊。」 刘大安一下子激动起来,「辛夷,这可行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啊,蓝血盾就是在四维空间里,像u型管一样,连接三维空间的节点,否则为什么蓝血盾能在这里用呢?」 刘大安抓住她的手臂,「理论可以,实际上呢?」 辛夷道:「实际上……总司会想到的吧,等她被抛弃了,伤心了,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她甩了甩手,看着云少已经上完香,在满姑姑的引领下走出来了。 她飞快地跑回去,吹了口哨,把顽固叫过来。 顽固今天打扮得蛮好看的,脖子上繫着红绸带,在锦书上妆的时候,它就在外头叫唤,红狼便在他的黑脸上扑了一些粉,如今瞧着白里透黑。 红绸带是打了蝴蝶结,很大一个,是辛夷帮它系上去的,显得精神奕奕,作为陪嫁狼,它今天一点都没丢了威风。 顽固一蹦三跳,来到锦书的身边,傲然地挺着脑袋,就等着进来接新娘了。 锦书现在无比端庄,头上的凤冠很重,只能直着脖子,低头便觉得自己的颈椎受不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她坐着抚摸了顽固的脑袋一下,警告道:「你今天给我安分点,如果吓着了宾客,砸了我的婚礼,我卸了你的牙齿。」 顽固龇牙咧嘴,用脑袋拱她的膝盖,它像那种不懂事的狼吗? 满姑姑带着大伯娘和落临儿进来,她站在锦书的面前,郑重地福身拜下,「姑娘,花轿临门了,今日出了这扇门,往后便夫妻和顺,富贵荣华。」 大伯娘也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锦书,伯娘不会说话,但盼着你幸福快乐。」 锦书反握住她的手,望着大伯娘沧桑的面容,没来由地觉得鼻子一酸,「谢谢伯娘。」 「好了。」满姑姑扯来红盖头覆下去,「莫要让殿下久等。」 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原先在国公府伺候的人只带一半过去,剩下的留下。 于是乎,满姑姑带着锦书走在前头,紧随其后的是黑狼队,由红狼和顽固带队,黑狼队后面是紫卫队,由紫衣带队。 紫卫队后面,则是一众侍女小厮,队伍十分强大。 接亲队伍里头,有不少是皇家子弟和世族子弟,见到这个阵仗,也不禁肃然起敬。 幸亏从没欺负过国公府。 少渊站在正厅门口,望着满姑姑牵着锦书缓缓走来,他的心跳很快,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一种真实感,他真的要迎娶锦书了。 敏先生站在他的身边,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来了,来了,去牵着姑娘的手一同走出去吧。」 少渊疑惑,「现在就能牵手吗?」 根据流程,是要拜了天地才能碰她的手。 敏先生用肩膀碰了碰他,「我说可以就可以的,一众皇室子弟在这里看着,你就是要破俗例,告诉所有人,你与她是并肩一起走的。」 少渊当即就大步上去,站在了锦书的面前。 锦书只能看到地上,一双云头靴子乱入眼帘,她当即止住脚步。 还没等反应过来,少渊便挤开了满姑姑,执起锦书的手,这小手他牵了许多回,但这一刻的感觉是特殊的。 他觉得,锦书现在是属于他的了。 「锦书,我们回家。」 他声音有些发抖,充满了紧张,激动,欢喜,期待…… 锦书还没回应,鞭炮声便响了起来,在乱红之中,喜乐响起。 锦书整个一怔。 「噔噔蹬蹬,噔噔蹬蹬……」竟然是婚礼进行曲。 她晃了晃头,但什么都没瞧见,那声音是用音箱外放的,十分震撼。 不止锦书怔住,所有人都怔住了。 纷纷看向了辛夷。 辛夷自顾自地往前,自带bgm,嘴巴微张,算是她哼出来的吧,但事实上她的音箱是安装在胳肢窝的。 这是她送给总司的结婚礼物。 少渊错愕得很,辛夷发出的这是什么声音啊?还挺好听的呢。 但锦书都要气死了,这会儿放什么婚礼进行曲啊?这么大声,这么多人看着,是正常的吗? 但更不正常的还在后头,顽固听到这些奇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撩动了它那条神经,竟然仰头便嗷呜。 顽固是狼王,它嗷呜,身后的黑狼全部跟着嗷呜,几十匹繫着红绸带的狼,一起嗷呜,声音盖过了辛夷的结婚进行曲,盖过了仪仗队的奏乐,盖过了一路的鞭炮声响。 这些声音各有各的旋律,听起来各有章法,却十分震撼。 同时,也十分吵杂,让人脑瓜子嗡嗡的。 如果不是新娘子不能发怒,锦书回头就把辛夷和顽固的耳朵揪掉。 到上了花轿,辛夷的结婚进行曲终于是播完了,但顽固却像是吼上瘾了,一路没停歇。 锦书上花轿的时候,都是被这些狼叫催促着的,那声音听起来就是很赶时间的样子,弄得她没来由地焦虑了一把。 少渊策马,在迎亲队伍的拥簇下本也是缓缓前行的,但马儿受了狼叫的刺激,跑得很快,抬轿子的车夫也得加快脚步跑着追上去。 幸亏是少渊及时的勒马,让速度慢下来,迎亲队伍这才恢復正常。 但是,锦书在花轿里头,都能听到外头轿夫的喘气声。 让人瞧见,就仿佛花轿里头坐着一个二百来斤的胖新娘似的。 锦书心累得很,大婚的喜悦与期待,就这么被破坏了。 辛夷却还以为总司会很高兴,骄傲了一路。 第278章 终于娶到你了 少渊其实也有些郁闷的,本来是浩浩荡荡,有条不紊地迎亲,怎么变得像跑着赶着一样呢? 都怪顽固,可见往日真是宠它太过了。 算了算了,今日不能发脾气的。 花轿抵达萧王府,顽固总算是停下来了,除了鞭炮声,便是仪仗队的奏乐声,终于又有了婚礼的气氛了。 宾客们该来的也都来了,一众年轻人围在萧王府门口等着。 少渊在众目睽睽之下,按照流程前去踢了轿门,然后亲自掀开花轿帘子,伸手去牵锦书下来。 红色的地毯铺在石阶上,一路延伸到正厅。 樊妈妈本来说要铺到外头的,但是敏先生斟酌过之后,认为那属于铺张浪费,没必要。 锦书左边是少渊,右边是樊妈妈,前头是紫衣和青鞘,敏先生率人在后头跟着,众星拱月一般,她踏进了萧王府的大门。 踏进大门之后,便要跨过火盆,这本是简单的动作,但那嫁衣实在是太长了,拖着地呢,满姑姑和紫衣过来帮忙收拾好几次,这才顺利跨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众人欢唿,便又是一阵的鞭炮齐鸣,烟雾滚滚涌进,火药的味道钻入鼻子,锦书差点打了喷嚏。 新人要行大运,便又在众人拥簇之下,围着前院转了大圈,转得脑袋都昏了。 所有想像的唯美,落实下来其实是十分狼狈仓促的,现场闹哄哄的,不绝于耳的祝福赞美,但交织不出一曲美丽的乐章,只有昏头昏脑的眩晕。 脚下踩着的地毯,仿佛是棉花似的,锦书觉得如果不是有少渊牵着手,她真的会栽倒。 徽国的使者团也在现场看着,锦书瞧不见,但是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她。 终于,牵手进了正厅,正厅里头人多,但无人坐着,纵是少渊的叔父,太叔父全部都是站着。 因为,那个应该坐下来的人,位分太高,虽没到现场,却无人敢坐。 其实他们坐下也无妨的,不坐主位上就可以了。 只是如今局势有些敏感,尤其是皇家的人在言行举止上,能谨慎就谨慎。 可偏生,就有一人坐了下来。 他就是今日的证婚人,于驸马。 作为证婚人,他迟到了,在新人进了正厅之后,他才急匆匆地赶到,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气喘吁吁。 大家也不怪他,知道他年前受过伤,且年事已高,加上一直富养,娇贵得很,没在婚礼结束之前赶到就很了不起了。 老公子哥儿还要喘顺了气,才能开始主婚。 祝祷的词,也是分了好几截说完的,说得还不流畅。 很多人想笑,但是在大长公主那冷厉的眼神之下,谁都没敢笑,面容还要端正郑重。 锦书和少渊都站得有些累了,实在是这段话不长,但说的时间久了,这么一动不动的,加上心情也很紧张,就更显得累人。 而且,耳边总有些嘈杂议论的声音,让他们觉得自己像被丢在闹市中的猴子。 终于,进入主要的流程,拜天地。 「一拜天地!」驸马扶着桌子,喊了一声,倒是中气十足起来了。 锦书和少渊各执着同心结绸带,对着外头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高堂没到,他们便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 「夫妻交拜!」 对拜,盖头微晃,锦书看到少渊那绣着祥云龙纹图案的衣摆,底下的云头靴子露出来一点,有点眩晕。 这本来是最期待的环节,如今只想尽快完事吧。 「送入洞房!」于驸马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仿佛等他这一句话,话音一落,大家起闹着拥簇他们进了洞房去。 闹新房的环节取消了一半,那就是不允许超过十三岁的人去闹,只允许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们闹。 而且,孩子是越多越好。 这是樊妈妈早就说明白的事,因此今天到场的宾客都把自家的孩子带过来,让他们去闹新房,讨点喜气。 于是乎,锦书在被送进去新房之后,满屋子的孩子围绕着她。 顽固早就得了命令,不许凶人,所以它现在是乖巧地趴在外头。 闹过一阵之后,樊妈妈就抓了一把金瓜子和喜糖,招唿孩子们出去外头领赏。 新房里,是满姑姑在主持大局,让少渊去掀开红盖头。 盖头一掀开,少渊还没看清楚,紫衣便飞快过去给姑娘揉揉肩膀和脖子。 她一路就看到姑娘已经自己揉脖子几遍了,一定是很难受的。 满姑姑见状,忙上前把她拽开,「不用你来,姑爷会给她揉的。」 满姑姑已经改口叫姑爷了,自然也要求女方来的全部叫姑爷。 少渊先不看锦书,而是对着满姑姑拱手,「您清场,可以吗?」 满姑姑笑着道:「清场,清场,你们自个喝合卺酒,不伺候了。」 满姑姑一声令下,所有人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少渊和锦书同时塌下了肩膀,松了一口气,好闹人啊。 两人对视一笑,一笑之后,彼此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屋中的龙凤花烛,映照得锦书明艷照人,唇色更是娇艷欲滴,微微开启,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 等待有人来採撷。 疲惫过后的放松,显得眸子特别的漆黑透亮。 少渊自是不必说的,随意的时候疏狂,打扮的时候精緻,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 此刻,他眸色深邃地看着她,雀跃与欢喜都没有隐藏。 他清朗面容往日总是有几分清冷的少年气,如今那清冷气息覆盖着一层成熟儒雅,让人信服。 「终于娶到你了。」他轻声说着,做了他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吻上她的唇。 炙热滚烫的触感,奇妙的眩晕,她身上的香粉味道仿佛是无处不在,叫人心旌摇盪。 双手情不自禁环抱了她,抚上她的后背,那些看小人书的火气一瞬间窜起,烧得他有点迷失理智。 仿佛,才想起自己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理当最是疯狂的年岁。 锦书攀住他的颈脖,亲吻她不熟,往日看的那些不亲吻的。 这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感觉,唿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被调动到脑子里去,灼得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一吻止,两人拥抱着,只听到彼此的剧烈的心跳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耳鬓厮磨,微微地转过来,却仿佛两块磁铁无可躲避,又是一个近乎窒息的深吻。 第279章 郭先生入宫请辞 直至门外,传来了敏先生的声音,他们才慢慢地分开。 「殿下,外头宾客都在等着你。」 敏先生也不想来煞风景,但晾下宾客这么久,总归不是那么好的。 少渊依依不捨地站起来,「那……我出去一下。」 锦书脸色比胭脂还要红,眸子似笼了一层烟波,说不出的动情诱人,「去吧。」 少渊执着她的手,捨不得放开,但是敏先生又催促了,他从没觉得敏先生的声音有这么讨人嫌的。 「那我去了。」 「嗯,去吧。」锦书主动地把手收了回来,扬了扬,「快去,我等你回来。」 少渊走到门口了,却定了定,勐地又跑回来朝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喝醉的。」 说完,这才大步走去开门,出去之后便迅速把门关了起来。 锦书的笑容醇美如酒,回味着方才的吻,越发觉得心跳脸红了。 「怎么头髮都乱了?在里头做什么了?」 「没什么,走不走啊?」 外头,还传来敏先生和少渊的对话。 锦书笑着,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好累啊。 但随即便有敲门声,「王妃。」 是樊妈妈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神秘。 锦书慢慢地直起身子,端正姿势,「进来。」 门推开,樊妈妈带着一些年轻的媳妇姑娘们进来,冷箐箐和于星芒魏荀媛都在其列。 还有谨王妃,二皇子妃,四皇子妃都来了。 樊妈妈就仿佛是故意似的,一群小年轻站在锦书的面前,调侃地喊了一声,「见过婶母。」 小年轻们喊过之后,便又有一群瞧着也有三十来岁的宗亲女眷们过来,也是喊了一声,「见过婶母。」 锦书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许多。 少渊年纪不大,但辈分大啊。 太上皇的那些堂兄弟们,有些已经四代同堂。 锦书维持着婶母端庄老成的微笑,「侄媳妇们不必多礼,都坐吧。」 房中虽大,但也没摆放这么多的椅子,大家拿了糖果枣子吃,对锦书吹了一通彩虹屁之后,便都出去了,只留下与锦书曾有过往来的那几位。 她们陪锦书说了几句话,也出去吃宴席了。 锦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往后一倒,马上就被满姑姑拉了起来。 "卸妆沐头,泡得美美的热水澡。" 满姑姑一招唿,唿啦啦地进来几个人,以周元周茜为首,后面跟着几个也是在国公府里伺候的。 萧王府有汤池,锦书可想念那汤池了。 双腿麻木,全身酸软,恨不得就泡在那热水里头,不起来了。 但满姑姑却不让她去泡汤池,说是汤池的水有味道,要泡鲜花澡。 首先是拆下头上的凤冠,各种珠翠,身上佩戴的首饰,然后往脸上抹油卸妆,洗去铅华,露出了本来的素颜,洁净可人。 等泡在浴桶里的时候,锦书都快睡着了。 那个扬言不喝酒的少渊,这会儿却被使者团给缠住了。 摄政王敬了他一杯之后,十余人轮流敬他。 他小酌一口还不行,本土的宾客没敢多闹他,但外国使臣以人家的风俗来说事,新婚的时候多喝,就能多生子。 虽然少渊心里吐槽这算什么破风俗,但在摄政王的盯视下,喝了十几杯酒。 他也盯着摄政王,过几天找你聊聊,你今晚刁难本王了。 宫中。 太上皇今晚很高兴,吃过晚膳之后,就躺在贵妃榻上等着梁时过来禀报。 「报,新娘进门了!」 「报,已拜天地!」 「报,送入洞房了!」 「报,宴席开始了!」 「报,殿下被灌酒了!」 梁时来回地跑,脑浆都快被摇匀了。 他真的认为有些不需要报。 而正华殿外,郭先生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 景昌帝得知他要离开蜀王府,龙颜大怒,让他在外头跪着想清楚再传进去说话。 郭先生头上和脚上都有伤,他本可以多养几日再进宫求见陛下的。 但昨日他被送回了自己的宅子里,云靳风这才觉得他是真的要离开王府,遂带人上门来羞辱了一顿。 且还丢下了一文钱,说他就值一文钱。 他不堪受辱,拖着伤进宫来了。 今日是萧王大婚,陛下心情必定不好,他知道。 但他今日还就趁着陛下满腔怒火的时候来。 足足跪了一个半时辰,翁宝公公这才传了陛下的命令,让他进去说话。 他几乎起不来,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但他知道如果今日不解决此事,以后晕的日子更多。 摇摇晃晃地进去,全凭一身骨气支撑。 入了殿中,只见满地狼藉,陛下已经发过一场脾气了,他在外头便听到。 他径直跪下,「草民有负陛下重託,特来请罪。」 景昌帝本以为他跪了一个多时辰,会想得明白,却不料进殿依旧还这样说。 刚压下去的怒火,蹭地又上来,「混帐,朕让你扶持蜀王,你一事无成朕都还没有降罪于你,你竟敢来请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草民不才,没有资格再扶持蜀王殿下。」郭先生跪在地上,头也伏下,发音已然有些颤抖,却依旧倔强,「且殿下也不需要草民。」 「你……」景昌帝砸了奏章下去,声音缓了些,「你看看,如今已经有官员上本夸赞他了,你便再多些耐心。」 「陛下,草民有耐心,也有雕琢玉器的手艺,但只怕,蜀王殿下只是一片瓦砾,并非玉器。」 「大胆!」景昌帝狂怒,「你无才无德,竟敢诋毁旧主?」 郭先生抬起头,眼底有火焰腾起,「陛下可见草民身上的伤?自使者入京,草民几番进言,殿下皆不听,无奈草民只能跟着跑,但殿下却有心避开,甚至在使者面前耻笑草民,这也不说了,既进了蜀王府为谋臣,草民甘受此辱。」 他往前跪挪了一步,双手撑地依旧抬着头,「但与徽国的买卖,草民早就已经部署好如何谈判才能以最小的代价买到原铁,可殿下却反其道而行,这几日缠着那鲁王世子问原铁的事,甚至求着人家要价格,把我们所预算的也全部透露出去,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徽国摄政王亲自前来,证明他们很重视与我们大燕的生意,这买卖是铁定可以拿下的,但咱们需求量大,价格上若有些微的浮动,便是很大的一批粮食,且内阁议的粮食降价早就否了,他却对鲁王世子承诺,一定可以重启议案。」 他悲声道:「陛下,草民不愿做千古罪人。」 这,才是郭先生不得不离开蜀王府的最重要原因。 第280章 少渊被灌酒了 景昌帝听了这些话,他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深沉无力。 那逆子,就不能让他省心吗? 他其实知道郭先生说的话全都是肺腑之言。 逆子不是玉器,是瓦砾都不如。 他对任何人都不愿承认这点,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他在扶一块烂泥上墙。 每每夜深人静,想到他来日要当皇帝的话,都心惊肉跳。 但谁人知道他的苦衷? 他确爱贵妃,深爱不息。 但这只是他要册立靳风为太子的其中一个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外戚已经壮大,而他需要这些外戚的力量来稳固自己的帝权。 他是皇帝没错,但太上皇还在,他就跟个太子没什么区别的。 他当年亲手把魏国公府扶持起来,如今的魏国公府已经亭亭如盖,底下州府的关系全部打得通透。 而他也有太多太多不可让人知道的事,那些都是他当太子的时候办下的。 那些事情,都是魏国公府的枝叶代为出面去处理。 他同样忌惮魏国公府。 但是,魏国公府如今还不敢怎么样,将来呢?一旦立了别的皇子为太子,他们以什么方式相逼? 便不说以后,只说眼前,他也需要魏国公府与萧王府抗衡。 他更需要魏国公府去笼络老臣,跟太上皇对抗。 而且,他也真捨不得贵妃伤心失望,这些年她想得到的皇后之位,也一直没有得到。 基于以上,他只能选择那逆子为储君。 那逆子但凡争气一点,也不至于他这般费煞思量。 眼前这人,他知道留不住了,杀了他也不成,他贤名在外也效忠蜀王府一段日子,若是在与蜀王府闹翻之后被杀,对靳风的名声有损。 「朕可以同意你离开蜀王府,但五年之内,你不得再踏足京城。」 郭先生也真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竟直接道:「陛下,草民打算到萧王府去。」 在皇帝深吸一口气,雷霆之怒大发的之前,他迅速道:「草民到萧王府去,于蜀王百利无一害。」 景昌帝脸色阴沉,冷冷嘲讽,「你别告诉朕,你是想到萧王府去当内应。」 郭先生摇头,「不,草民不会当内应,但草民能让萧王殿下对蜀王改观,至少,能让他以平常心看待蜀王,这才是陛下和蜀王殿下最需要的,陛下心里有数,他立不了功,不管请来多少贤士辅助也没用,他不会听,而且……」 景昌帝眸光锐利,「说下去。」 郭先生道:「而且,草民认为,萧王殿下不会觊觎江山,如果他有这念头,草民会尽力打消,确保帝位是从陛下这一脉传承下去的。」 景昌帝冷道:「说得好听,朕如何能信你?」 「陛下不信,草民也没有办法,但蜀王殿下刚出任禁军统领,他需要一个机会。」 景昌帝在斟酌。 「若陛下不信,草民派人把家人接到京城,由陛下命人看管着,一年为限,草民会让萧王对蜀王改观。」 景昌帝淡冷道:「朕不会以你的家人作为要挟,朕并非残暴不仁的帝王。」 但景昌帝却信了这份保证,以家人作保,可见他是有诚意的。 至于他的家人是否接到京城来,根本不重要,要杀他的家人,便在原籍也可以杀。 「陛下宅心仁厚,草民拜服。」 景昌帝看着他,语气已经和方才大不同,「郭先生,朕给你的年俸是三万两,萧王府许了你什么,值得你不惜为了他与朕反目?」 郭先生摇头,「陛下,草民不与陛下反目,草民依旧是一心为国,而且这从来不是银子的事,草民寒窗十余载,一身学问,想卖与识得欣赏之人,陛下可许草民入朝为官,但于蜀王殿下毫无帮助,不如便让草民到萧王府去,答应过陛下的话,草民一定做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景昌帝沉默了良久,脑子里衡量过利弊,最终是抬了抬手,「起来吧,一年为限,若萧王还没有对蜀王改观,给予他公平竞争的机会,朕要拿你治罪,希望你言出必行,莫要连累家族。」 方才说了自己不是残暴的帝王,如今却叫他莫要连累家族。 郭先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帝王,但目的已经达到,遂磕头拜下,「草民遵旨。」 郭先生告退而出,站在正华殿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虽晕,但吃一顿宴席可能会好些。 若吃宴席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就赖上他们家了。 萧王府的喜宴上,少渊已半醉,已经敬过一轮酒了,但最终又被拽回摄政王这一桌上。 萧王府里的侍卫儿郎,包括敏先生在内都上前营救过,但摄政王今晚对他特别感兴趣,少渊走开一会儿,便亲自端着酒去敬少渊,再直接把他拽到自己这一桌上来。 敏先生见状有些后悔了,就不该开大桌围坐的。 等少渊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摄政王这才笑着请他到了偏厅稍作休息,还反客为主地吩咐人上点醒酒汤。 外头,酒意正酣,敏先生带人到处敬酒,宾客也甚是赏脸,谁不知道敏先生在萧王府那就是主子般的存在呢? 偏厅里,门虚掩着。 少渊喝了醒酒汤,脑袋晕乎,他乜斜了摄政王一眼,「你今晚灌本王了,为什么啊?」 摄政王笑着道:「今日这么高兴,殿下多喝几杯也没什么的。」 「为什么呢?」少渊手肘撑在扶手上,醉眼却锐利,「你赏脸来,本王高兴,但今晚你似有私怨。」 「没有。」 「有不满。」 「没?」少渊笑了起来,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那就奇怪,你诚心不想让本王今晚洞房似的。」 摄政王看着他,「你的王妃是落大将军的女儿,对吗?但本王觉得不像,你没怀疑过吗?她懂得医术,据本王对落大将军一家的了解,他府上没有一个人懂得医术。」 少渊笑了起来,「她不是落锦书……」 摄政王眸色迅速抬起,「那她是谁?」 少渊压住太阳穴,醉意醺醺,慢悠悠地接了上一句话,「那谁是落锦书?」 小样,在这试探他呢,灌醉他的意图,就是要探话? 倒是摄政王对落大将军一家如此的了解,这里头有玄机。 第281章 郭先生到位了 摄政王看着他,见他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再问道:「不知道落锦书是否有妹妹呢?那叫辛夷的姑娘,果真不是她的妹妹?」 少渊手肘往后挪了挪,「不是。」 他一直叫落锦书,而不是萧王妃,锦书都进门了,他一个外宾应该要改口叫萧王妃的。 「那她果真没有妹妹?」摄政王追问道。 少渊慢慢地睁开眸子,「摄政王不是对落大将军一家十分了解吗?你不知道她是否有妹妹?」 摄政王语塞,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思路还这般清晰,真不愧是燕国的战王。 「摄政王是对落家有兴趣吗?落大将军已经阵亡,你们徽国还如此关注他,为什么呢?」 摄政王道:「本王不关注,有人关注。」 「谁?」 摄政王抬眸,「你没醉。」 「醉了,醉了。」少渊扬扬手,全身仿佛没什么力气似的靠在椅子上,「喝不得了,是谁关注我家王妃啊?」 摄政王眸色复杂,没有说下去。 他醉了思路还这么清晰,根本不可能试探出任何的话,而且,他也未必知道。 他起身去打开门,又再叫了人去弄醒酒汤,之后便出去了。 少渊眸子睁开,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他,还真的是另有其人? 少渊并不知道摄政王妃去找过锦书,所以心里头依旧在怀疑使者团里的人,到底谁会是落家的大哥。 虽然摄政王没有任何与大公子相似的地方,但他还是怀疑摄政王。 经过今晚点到即止的试探,他更怀疑。 但除非他自己说,否则无法调查。 「来人,请敏先生。」少渊喊了一声。 敏先生没来,因为郭先生来吃喜宴了。 他叫人单独给郭先生开了一小桌,就在凉亭里头吃。 敏先生殷勤夹菜,「酒咱就不喝了,你这身上有伤,多吃肉。」 郭先生自顾自地吃着,自从进了蜀王府,就没吃过一顿安乐饭,吃饭就寝都在筹谋,他鬓边都已经生了白髮。 「怎么这会儿来呢?是不是……」 郭先生吃着肉,含煳地道:「刚从宫里出来,跪了一个半时辰,又饿又冷,头晕脚疼的,就近方便过来吃一顿。」 敏先生眼底一亮,「跪了一个半时辰啊?真可怜,多吃点,多吃点……那,都说妥了么?没降罪?」 郭先生放下筷子,望着他,「没降罪,但我有跟他保证,要在一年之内,让萧王对云靳风改观,以我家人性命作保的,甚至愿把我家人接到京城来。」 敏先生一怔,「你还有家人么?」 郭先生不满地道:「谁没家人的?你没家人吗?」 敏先生诧异,「但你家人不是都死了么?」 郭先生也诧异,「死了那也是家人啊,死了就不认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敏先生捏着下巴,「那你多少是有些欺君了,人都没了,怎么接到京城来?」 「可把牌位请来,算不得欺君的,我并未对陛下说我的家人还活着。」 敏先生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确实陛下是没问,他上赶着交代自己家人死了确实不礼貌。 敏先生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过去,「话说,蜀王府给你多少?」 「年俸三万。」 红烧肉没到碗里就噗地掉了,敏先生吃惊,「年俸三万,你还捨得走啊?」 「钱财于我如浮云。」郭先生把掉到桌子上的红烧肉夹起来放到嘴里吃着,嗯,嘎嘎香。 敏先生一听就很放心,「那如果你到萧王府来,打算开什么价格?」 「一万两年俸。」 敏先生嘶了一声,「不是说钱财于你如浮云么?」 郭先生抬眸,「但浮云于我如命一根。」 「原先问你,你说三千两。」 「不,原先比的是三万两,现在收一万,便宜了。」 敏先生问道:「你知道年俸一万两,是什么概念吗?」 郭先生狂傲一笑,「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给我三万两年俸吗?」 敏先生往后缩了缩,当然知道,他值得,「打个折。」 郭先生淡淡道:「一万两年俸没得商量。」 敏先生托着腮帮子,「行,一万……两年俸。」 郭先生望着他,「一万两……年俸。」 四目对视,心跳随着价格在飞。 「成交!」敏先生最终是一锤定音,一万两就一万两。 贵是贵点,但好过让他去别的地方。 回头若是叫魏国公府请了去,那就麻烦了。 郭先生是一本武功秘籍,落在云靳风这样的废物手中,自然没用处。 但若是落在魏国公府,大大的害处。 所以哪怕郭先生到了萧王府什么都不做,一万两买断这个隐患,也还是值得的。 「你打算住哪里?你京中也有宅子的,要回去宅子住,还是住在萧王府?」 郭先生道:「那宅子是租的,退了便是,我住在府里吧。」 敏先生道:「你与我住一个院子吧,我住争鸣居,争鸣居有几个房间的。」 郭先生无所谓,能住就行,「明日我收拾东西过来。」 「你随身的侍人呢?」 「都遣走,以后只用萧王府的人。」 敏先生笑了笑,「其实无所谓,不必避嫌。」 「你疑心重,我主动避嫌比较好。」郭先生再拿起筷子继续吃,「今晚殿下大婚,你不好总在这里,出去招待宾客吧。」 「行,你自便。」敏先生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终于得偿所愿了,他心头盘算着,什么事情该交给郭先生去负责。 郭先生有倾世之才,可惜一直郁郁不得志,萧王府可以让他发挥所长。 那他就安逸了。 少渊出去又喝了几杯,然后就藉故「醉倒」,由青鞘搀扶着回了新房。 锦书沐浴之后,叫辛夷进了新房,一顿严厉批评之后,才叫她启动吹风机吹头髮。 吹着头髮还要说她,就她能耐,就她了不得会播歌曲,若不是有鞭炮声和仪仗队的声音掩盖,大家会觉得奇怪吗? 刚把头髮吹干,少渊就被青鞘扶着回来了。 辛夷耷拉着脑袋出去,没见过这样的新娘子,自己的大好日子还这么凶。 那会儿难道不是气氛更重要吗?放曲子就是为了助兴,不是为了助火气的。 而且,她看到云少进来,就跟变脸似的,怒气没了,愠色也没了,眉梢眼底,都是娇羞的笑意。 青鞘很懂事,送进去之后便立马关门退下。 房中,良宵值千金呢。 第282章 你母后都说了什么 萧干居外有一个小花园,垂花拱门外站着一道身影,她站立的位置,视线角度刚好能看到新房窗棱上发出的烛光。 照得甚是灼眼。 是紫菱,她今晚忙里忙外,却没顾得上吃一口饭。 这是属于别人的热闹,却要她来忙碌,真讽刺。 脚步声悄然响起,她没转身也知道是谁。 她抬起头,逼退眼底的泪水,「蓝寂,你觉得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蓝寂只说了两个字,「洞房。」 紫菱惨然一笑,「你如今说话,净捡刀子捅我心窝。」 蓝寂道:「这是事实。」 紫菱眸色发狠,冷冷道:「脏!」 蓝寂面容半隐,「是啊,你这样想是挺脏的。」 「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因为我拒绝和你成亲,所以你表面与我和解,但心里一直想报復,对吗?」 蓝寂笑了,「犯不着,我曾喜欢过你,但你不喜欢我,我也就放弃了,一厢情愿从来都没好下场,为了你,我连指挥使的职位都没了,我若再不及时回头,在王府也待不下去。」 紫菱冷笑,「计较了?看来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否则怎么会计较你失去的?」 「不计较,为喜欢的人付出再多,我都觉得值得,」蓝寂缓缓地靠在围墙边上,望着远处忙碌的小身影,「但首先是那个人要值得。」 她望着蓝寂,却见他眸色依旧是含情脉脉的样子,遂哼了一声转了头去,「你是说我不值得吗?那你就不要惦记我,蓝寂,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男人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这是紫菱领略到的道理。 蓝寂嗯了一声,慢慢地收回眸光,望着她,「走吧,别在这里站着。」 「你走你的,管我作甚?」 蓝寂还真走了,大步走到落临儿的身边,「需要帮忙吗?」 落临儿把散乱的头髮撩起,她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伸手一抹抬头看着蓝寂,便是明艷的笑容,「难得有人自投罗网,来,帮我把这桑树移走。」 「你管这做什么?明日叫花王弄就是了,而且,这是殿下叫人从青州移植过来的,看看在京城能否生长。」 「今晚就要挪走,原先我没来,不知道这里头种了一株桑树,但我来了,见着就不行,我们北州有个风俗,门前不种桑。」 她指挥着,「挪到靠湖边的地方去。」 她娇小的身子,却仿佛蕴含着威严,蓝寂觉得无法反驳,便动起手来了。 紫菱大步上前去,一手拉开蓝寂,「你做什么?这是殿下种的,而且就算要移,也有别的人做。」 紫菱没想到蓝寂竟然真的会走开,一回头就见他跟落锦书的妹妹在这里说话。 那个落临儿,跟她姐姐一般的叫人讨厌。 蓝寂甩开,「我没那么矜贵,不就是移一株小桑树吗?」 紫菱气得要死,「今日我已经自降身份,到处跑腿,你也要这么卑贱吗?」 落临儿道:「这位姑姑,活儿哪里有卑贱一说的?这眼见的功夫,也没多艰难,见了就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落临儿不知道紫菱以前的身份,便以为是府中的小管事姑姑。 「你叫我姑姑?」紫菱勐地转头去看着她。 新房里,八卦夫妻偷偷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对话之后,觉得甚是无趣,便也不听了。 「临儿会不会吃亏呢?」锦书有点担心,紫菱那么兇残。 「不担心,影子卫盯着紫菱,关键的时候,是暗疾亲自出马盯着。」 他抱起锦书往床边走去,帐幔缓缓落下。 这是漫长的探索之旅,两人都曾有过纸上理论,但还没有实践过。 火焰随着亲吻逐渐地升高,一寸一寸沿着肌肤蔓延。 对锦书而言,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的享受,因为疼。 对少渊而言,这绝对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简直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但他也极为克制,因为感觉到锦书的不适。 良久,两人相拥着。 少渊用手指梳着锦书如瀑似的乌髮,幽香淡淡萦绕鼻尖。 亲密关系让他的一直处于比较高涨的情绪中。 锦书懒懒地趴在他的胸口上,全身肌肤泛着淡粉,「少渊,昨天摄政王妃来找我,还给我送了礼物,是一颗很珍贵的金绿宝石,说是我大哥让她转交的。」 少渊迅速坐了起来,「也就是说,大公子确实没死,人就在徽国?有没有随使者团前来?」 锦书抬起头,被子从她肩膀滑落,「她说没来,说大哥如今脱不开身,不便与我相认,说等他脱困之后,会回来的。」 「没来?那如今在徽国是什么身份?」 锦书道:「她说没来,但我知道他来了。」 少渊诧异,「来了?是谁?」 锦书道:「我其实还没有绝对肯定,所以我需要做点什么,或许过几天就能有结果。」 少渊大概知道她怀疑谁,道:「今晚,摄政王灌我喝酒,想把我灌醉之后,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来,他一直问我,你有没有妹妹,还问你懂得医术的事。」 「所以这点我想不通,问什么他会为我妹妹呢?」 少渊抚着她的后背,道:「落大将军只有一个女儿,很多人都知道的,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有两个女儿,为什么他却一直问呢?问你医术的事我觉得是合理的。」 他撑起锦书的脸颊,「但你是有妹妹,对吗?」 「我有妹妹,但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没有妹妹的。」 少渊觉得这事有点乱了,稍稍整理便分析一下,「所以,你在这里是没有妹妹的,他如果是你的大哥,他不会问。而不在这里的你,是有妹妹的,但这是他不应该知道的,他却一直在问。」 锦书闷在他的怀中,「对。」 一个是他一直问妹妹的事,第二个,是他对没解清楚对她医术的疑惑之前,他还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医治。 「摄政王妃说让我治疗世子,你明天派人去一趟,请摄政王带世子过来。」 「明日我们要入宫,可能要用了午膳才回来。」 锦书都没想起这事来,「对,要拜见太上皇。」 少渊郁闷地道:「还有母后。」 锦书抬起头好奇地问道:「你今日一早入宫了,你母后说什么了吗?」 少渊斟酌了一下比较合适的用词,但发现最合适的就是不说,「不大好听,我不告诉你。」 锦书坐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说!」 第283章 花烛 少渊只得再一次斟酌用词的转换。 第一句,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么?你非得娶那个孤女? 「她说,你是云靳风原先的未婚妻,我娶了你,实属不妥……」 第二句,你父皇是老煳涂了,竟还追封国公爵位,给她一个好出身,她配吗?皇族谁不轻视她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好在,父皇尚算英明,给了你一个好的出身,让皇族宗亲不敢轻视你。」 第三句,母后不会承认她是儿媳妇,看在你父皇的份上,会受她的礼,但休想母后对她有好脸色。 「她会尽力地接受你,希望能够维持表面的和谐,但往后来往不必多。」 第四句,母后已经在为你物色侧妃,必须要找个好出身的,压制她才行,不能叫她逍遥自在地当这个萧王妃,享受尽荣华富贵。 「她打算帮我找个侧妃,好伺候你我。」 第五句,你最好不让她生孩儿,她父亲是战败将领,是我们大燕的耻辱,不能让她生皇家的孩子,你想要孩子,侧妃们会给你生的。 「她体恤你身体弱,不宜生养,所以建议不生孩子……那么快。」 锦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老太太,真是好「有趣」啊。 笑罢,锦书道:「翻译得挺好,但不要再翻译了,她说了什么话,我大概知道。」 少渊抚着她的肩头,有些意外,「你不生气啊?」 锦书抱着被子,乌髮散落,显得特别的娇俏清新,「不生气。」 「你可以生气的。」少渊以为她看他面子上,才故意说不生气,但不需要她这样委曲求全。 锦书道:「但真的没生气,我怎么能要求她喜欢我呢?」 她又不是黄金珠宝,有人喜欢她,但也有人可以讨厌她的。 「不喜欢你,不打紧的,就怕她刁难你。」 「那就更不必怕了,她怕太上皇,因此虽对我有怨言却不敢怎么样,我平日里也不需要怎么就进宫去伺候她,只是逢初一十五进去请安,她如果刁难我,我也有法子应对的。」 少渊知道她是有主意的人,想来老太太的刁横,她也是应付得来的。 只是也不禁郁闷,「我喜欢的人,本希望她也能喜欢的。」 锦书俯身过去,「不能这样想,她有权利不喜欢我。」 细碎的吻,流泻在他的脖间,迅速地点起一团团火焰。 少渊眸子一暗,一把勒住她的腰间,「嗯?不疼了?」 「疼。」她抬起头,「但长夜漫漫,今晚大概也睡不着的,不如……」 少渊撩起她的长髮,抱起往软褥上一放,便欺上去,嗓子沙哑道:「不如,我轻点!」 烛光跳动,满屋旖旎。 萧干居外那一株高大的梧桐树,辛夷像熊猫一般团坐在树杈上。 刘大安在另外一杈。 辛夷说:「总算成亲了。」 刘大安道:「像做梦一样。」 「安迪,你也可以在这里结婚生孩子的。」辛夷建议。 安迪没有融入这里,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以前的事。 这点他跟总司没得比,总司是既来之则安之。 「不想。」刘大安摇头。 「为什么不想?」这话不是辛夷问的,是头顶上的暗疾问的。 刘大安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总之就是不想。」 他想回去,如果结婚生孩子,以后真有机会回去的话,会割捨不下的。 总司考虑不周,如果他们最终可以回去,丢下老公,她捨得吗? 但这个不能跟暗疾说。 暗疾却也不问他了,问辛夷,「辛夷,你呢?你想成亲吗?」 辛夷也摇头,「不想。」 暗疾一怔,「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不能生孩子啊。」 暗疾倒立挂在树上,脑袋吊下来,「你为什么不能生孩子?你有病吗?怎么不叫姑娘给你治疗?」 「她治不好的。」 暗疾两颗眼珠子像失去了光芒,显得有些气恼,「那怎么办?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爹也死了。」 辛夷瞪着他,「又不是我害死你爹的,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辛夷说完,麻熘地下了树去,电量不多了,今晚估计不能充电,还是早些回去待机。 暗疾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为什么不能生孩子呢?他爹为什么没有两个儿子呢? 夜很长,夜也很短。 五更天,樊妈妈就来敲门了。 今日新妇第一天入宫,虽然她想让殿下和王妃多睡一会儿,但今天要给太后磕头,那老太太事儿精,不能怠慢。 昨晚战况比较激烈,所以两人也是刚睡了一会儿,被窝暖和得很,两人都不愿意起。 但架不住樊妈妈继续催促,少渊只得起身披衣,等锦书也穿套上衣裳之后,才去把门打开。 门一开,樊妈妈,满姑姑两人便一同进来。 她们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神秘兮兮地往里头瞧了一眼,然后满姑姑轻轻地碰了樊妈妈一下,樊妈妈便走到床边去瞧了瞧。 随即,笑容更深了,「来啊,备下热水,伺候殿下和王妃更衣。」 锦书急忙跑过去,想要收拾床单,樊妈妈一手便拉住,笑盈盈地道:「嗯,这些不用你来。」 锦书想起一些陋习,「你可别拿出去晒啊。」 「什么话?」樊妈妈嗔了她一眼,「我是老傻子不成?」 周元周茜领着侍女们进来,给他们两人梳头更衣。 萧干居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动作很快但是极为轻盈,樊妈妈训练有素。 落临儿如今已经能帮樊妈妈的忙了,正如满姑姑所想的那样,樊妈妈喜欢得不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厨房炊烟裊裊升起,早饭备下。 小夫妻今日在萧干居用早膳,其他人则在正厅。 敏先生派人来通知一声,说郭先生今日要搬进来。 锦书闻言,看了少渊一样,「他真搞定了。」 少渊斯文地吃着早饭,「他看中的,一定要得到。」 锦书笑了,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枣子糕,「甜的。」 少渊咬了一口,吃得还是很斯文,但特别享受这样属于夫妻之间的亲昵随性。 他也给锦书餵了一口瑶柱粥,这仿佛是仪式感一般的动作,让樊妈妈和满姑姑看着,心里头都十分欣慰。 用过早膳,马车也备下了,新婚夫妇带着青鞘紫衣出门去。 这一次进宫,少渊是不担心的,因为父皇早就说过,今日入宫拜见,会把母后请到干坤殿去。 但是,以后初一十五,锦书和内外命妇一同进宫去拜见,只怕就要看脸色了。 第284章 入宫敬茶 干坤殿内,今日也是早早便准备了。 耿嬷嬷亲自去请太后,太后推三阻四的,说自己身体不适,不便过去,免得把病气过给太上皇。 耿嬷嬷笑着道:「您说巧不巧呢?今日太上皇也传了太医过去,您若不适,到了干坤殿便可请太医给您请脉。」 「头晕,用了早膳再去吧,昨儿便吩咐了叫人备下小米大枣粥的,本宫时常觉得晕,太医说要多服大枣粥……」 耿嬷嬷又笑着,「您说巧不巧呢?太上皇昨儿便吩咐了奴婢备下了小米大枣粥。」 太后瞪着她。 耿嬷嬷一脸恭谨,您真是,每回都是这些藉口,不能想点别的么? 她想装作招架不来,都不行啊。 太后发了性子,「不去不去,叫新妇过来这里请安就是,不就是磕个头么?回头贵妃也来的。」 「太上皇说,务必要请您过去的。」 「都说不去,耳朵聋了是不是?」太后发怒。 耿嬷嬷笑容不变,「太上皇说了,您今日若不去,便继续禁足,您看,是不是要招人来封殿门?」 太后发怒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嗔了耿嬷嬷一眼,「本宫就是开个玩笑,新妇初次进宫,老身当然是要与太上皇一同接见她的。」 耿嬷嬷笑得更恭谨了,「那奴婢请您移驾!」 皇太后发了话,「来人,去星澜宫说一声,叫贵妃今日不必过来请安。」 耿嬷嬷心里有数,今日故意拖着不去干坤殿,还想着把贵妃请过来,一同刁难新妇的。 这老太太,真是人菜瘾大,一辈子都不消停,又没造出个什么大事来,每回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样她还不服输,非得要再折腾折腾。 拖拖拉拉的,足足请了小半个时辰,太后才出现在干坤殿里。 到了殿门外,她那皇太后的架势就收起来了,明显拘谨了许多。 进了殿中去,问了安,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餐桌前,眼观鼻,鼻观心,心在颤抖。 太上皇身子好些了,坐在她的对面,「不舒服?」 「好些了。」 「年纪大了,不舒服要注意些,」他沖宝公公喊了一声,「太医呢?」 「马上便到。」宝公公恭谨地回答。 太上皇道:「一会儿太医来了,叫他给你扎针,扎针的时候你就不要动。」 要把她牢牢地封印在椅子上。 太后连忙道:「太上皇,臣妾好些了。」 太上皇严厉地道:「好些也要扎针,要根治。」 老太太听他这般的语气,就不敢再说话。 自从暗杀那老贱人的事被他知道之后,便一直保留这个戴罪之身,随时可以再问罪。 所以,年轻的时候还跟跟太上皇闹,现在是真不敢了,怕得很。 本以为儿子当了皇帝,她就能再次扬眉吐气,但却依旧被压得死死的。 太医的时间掐得很准,那边刚报说萧王夫妇进了宫门,太医便出现在了干坤殿。 太医行针的时间也拿捏得准确,少渊和锦书到殿外侯传,针刚刚扎好。 太医站定,道:「太后莫要动弹,说话也莫要大声,两刻钟便可拔针了。」 「传!」太上皇一声令下。 宝公公当即也喊道:「传萧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入殿觐见。」 少渊携着锦书缓步进来,进宫拜见的规矩和礼仪,满姑姑之前就教导过锦书好几遍。 尤其训练过锦书走路的姿势。 她以前总是风风火火的,到了宫里头,需要规矩点。 所以,当她步摇微微晃动,行至殿中跪下的时候,太上皇竟然觉得很违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活力。 太后全程抬头梗着脖子,因为头顶上扎着针,不能有大动作。 但眼神甚是厌弃,这个女子,怎么配得上她的儿子? 锦书跪下之后,太上皇脸上虽然没什么笑意,但整个神态却十分温和的。 宝公公端着茶进来,耿嬷嬷端了一杯去给锦书,道:「新妇给太上皇敬茶。」 锦书按照满姑姑所教导的那样,双手捧着茶杯,高高举起,头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 太上皇很快就接了茶,终于喝上了儿媳妇的茶,这心里美滋滋的,一口茶之后,当即就道:「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太上皇的赏赐是早准备好的,两托金锭,绫罗绸缎五十匹,金器玉器瓷器也不少,都摆在了殿中。 锦书再端起一杯茶,跪在了皇太后的面前,恭谨地道:「母后,请喝茶。」 皇太后没接,淡淡道:「嗯,老身扎着针,不便……」 她的话没说完,太上皇便替她接了,也淡淡地道:「替你喝了,赏吧。」 皇太后气得针都快飈出来了,但迫于太上皇的威逼,只能说了一句,「阿琴,拿老身备下的手镯上来。」 秦嬷嬷急忙进殿,双手捧着一只孤苦伶仃的手镯。 那手镯还是鎏金包银的老款手镯,这些通常用来赏赐宫里头伺候久了的老人。 太上皇一瞧,满腹经纶当即上涌便要开骂,锦书却笑盈盈地谢恩,「谢母后的赏赐,儿媳很喜欢这手镯。」 就这样好了,不能多要,拿人手短。 要是也像太上皇那般送这么多东西给她,以后在她面前不能理直气壮。 皇太后还要找补一下,「这镯子,还是老身大婚的时候,娘家送的嫁妆,对老身有特殊的意义,本是一对的,一只送给了皇后,另外一只便给你,也算是传承了。」 锦书当即便戴了起来,那玩意大得很,带上去若不把手抬起来,便要滑落。 但她还是笑着道:「多谢母后,儿媳很喜欢。」 皇太后瞧着来气,心机可太深沉了,一点不悦之色都没表现出来。 之前闹着要锦书到她宫里头请安,就是想着送这镯子羞辱羞辱她的。 这镯子还真是一双的,当初一只送给了皇后。 只是,这不是什么她当初的嫁妆,是皇后小产之后,她命内府打造的。 作为母后,儿媳妇小产,她也是要降下恩赏,以示安慰。 但她实在恼火,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简直就是个废物,赏她个鎏金包银手镯,算抬举她了。 如今也是为了羞辱落锦书,才先赏她这个。 虽然她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但看在儿子的份上,加上她也是太后之尊,敬茶的时候只赏一个鎏金包银的手镯,她知道是寒酸的。 所以,其实她还备下了别的赏赐。 只要落锦书懂事,乖巧,懂得低眉顺眼,而且还愿意在她面前说贵太妃那老贱人的坏话,定是少不了她的赏赐。 但到了这干坤殿,自然不能叫她非议贵太妃。 没听到叫她开心的话,赏赐就捨不得给了,反正太上皇也都赏了这么多。 第285章 景昌帝去看皇后 少渊心里不大高兴,但是父母不管赏赐什么,他都不好说,只伸手扶着锦书站起来。 太上皇也瞧出了这小妮子的心思,罢了,那老太太的东西不要也罢,萧王府也不缺她这点。 他眼神示意太医过来拔针,然后吩咐少渊,「送你母后回宫去。」 敬茶的礼仪都走完了,他也不想看到她。 皇太后也巴不得走,如今越发不爱见这老头子的。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等十五进宫有规矩要她守的。 少渊送她回宫,她也自知理亏,送了这样的礼物给儿子的媳妇,还继续找补,「不是母后心狠,实在是她这样的出身,对她太好是捧杀,害了她。」 少渊温和地道:「母后送什么都不打紧,都是一份心意,横竖父皇和贵母妃送了许多,且萧王府的银子,足够锦书逍遥一辈子了。」 皇太后听着更气恼,「这掌家之权,还是敏先生和樊妈妈握着好,你给她掌家,定给你全部都挪去接济她的穷亲戚。」 少渊笑着道:「母后,落家出身虽说一般,也只是比您娘家略高一些,但落大将军庭训甚严,锦书性情磊落光明,恩怨分明,不会以德报怨,傻乎乎地去接济害过她的落家旁支亲戚。」 皇太后一滞,竟是无法反驳。 落家其实显赫,就算吃了败将,依旧是燕国的大将军,追封国公。 不过是破落过,总叫人觉得他们家出身一般。 女人有一个共性,讲道理讲不过就开始恼羞成怒,「你娶了媳妇忘了娘,说话句句带着刺,不就是为着母后冷落了她么?母后早就说了,不承认这门亲事,她原先是你侄儿的未婚妻。」 少渊道:「这话,您方才怎不当着父皇的面说呢?」 太后捶了他一下,真是又气又无奈。 一个新妇,她还不能立点威风了? 干坤殿里头,太上皇瞧着锦书手腕上的那镯子,「扔了!」 锦书拿手绢擦了擦,「留着,初一十五进宫就带着。」 「寒酸。」 「确实,忒难看。」锦书摘了下来,「而且宽松,我都戴不稳。」 太上皇这才笑了,「人和物都不是个东西。」 锦书问候了他的身体。 太上皇道:「身体还行,每日能出去走一小圈,也能坐得住,就是眼神不大好。」 锦书觉得他的心疾比较奇怪,时好时坏的,太医用的药,她也跟居大夫讨论过,对症,但不至于会有什么奇效。 按说,当时的情况都这么严重了,吃这些药是不大管用的。 偏生,对他就是有用处。 或许真是那小脑斧的功劳。 锦书给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心肺功能还是比较差的,肺部也有杂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这般状况,不好也不坏,能活着,但没太好的生活质量。 检查完之后,锦书道:「父皇,恳求您一件事情,请您下旨,让我进宫给皇后治病。」 她想过,皇后让她进宫来医治,皇帝是可以反对的。 但太上皇下旨就不一样了。 就算有人刁难,或者用些小手段来阻止,她相信皇后能应付得来。 宫里头这个地方,锦书不想逞能也不想惹什么麻烦。 不是怕了谁,是谁的领地,谁负责捍卫,而皇后有这个能力。 就正如冷箐箐和四皇子府里头的事,锦书也不会主动去管。 除非他们求助,他们可以求助,就如同她现在求助于太上皇。 太上皇没二话,当即恩准。 说了正事,太上皇便问少渊的身体。 他关心儿子,如今也时常能见到儿子了,但就是不好直接问他。 锦书道:「身体都好了,就是前阵子忙碌,所以瞧着疲惫些。」 「还是要多养着些才好。」这个儿子,差点就没了,太上皇还是不能全然放心的。 「居大夫也会看着开方子调理的。」锦书捧着茶喝了一口,道:「我去看看皇后娘娘,再过来陪您用午膳好吗?」 太上皇立刻道:「等少渊回来,你带他一块去。」 「您不要跟他说说话么?」 太上皇道:「一会儿用午膳的时候再说话也成。」 锦书想起他们你蛙我蛙的谈话方式,不禁笑了笑。 太上皇不擅长表达感情,少渊也内敛,分明都在乎对方,可就是觉得亲切温和的对话很难为情似的。 等少渊回来,锦书便问他,「你要在这里跟父皇说话还是随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少渊没有任何的思考,道:「我陪你去看看皇嫂吧。」 两人刚要起身,却听得殿外杜公公来报,说是陛下请萧王夫妇到凤仪宫去说话。 莫说少渊和锦书诧异,就连太上皇都抬了抬眸子,可真难得,他竟然还会踏进凤仪宫去? 「去吧,看他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太上皇淡淡地道。 锦书福身,反正本来也是要去看皇后的,只是皇帝在的话,倒是也不好私下说话。 两人告退出去,由杜公公带着往凤仪宫去。 杜公公是在萧王府吃过亏的,如今却仿佛前事尽忘了,一路说着祝福的话。 少渊没怎么搭理他,板着脸。 看得出,少渊很不喜欢他。 但杜公公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依旧是说说笑笑地往前领路。 到了凤仪宫,他便先进去禀报,片刻出来躬身道:「陛下传您二位进去。」 少渊牵着锦书的手,踏进了凤仪宫的殿门。 景昌帝就坐在凤仪宫正殿里,身穿明黄常服,一脸冷肃。 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女人,锦书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皇后,待进去看真切些,才发现竟然是魏贵妃。 而皇后不在这里。 陛下带着魏贵妃来凤仪宫,还把他们传召了过来,是要做什么啊? 因不是正式场合,在后宫便算是家里头,所以少渊不需要行大礼,只拱手见过。 锦书也福身,「参见陛下,见过贵妃。」 景昌帝此生被人揍得最狠的一次,是锦书出的手。 但他自然也不知道。 只是,他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轻视落锦书。 落祁北的儿女,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而且,落锦书能在蜀王府潜伏一年,隐藏自己懂得医术,等待合适的机会一鸣惊人。 短短几个月,她不仅从泥潭里爬了上来,还飞上了枝头,分别得到了太上皇,大长公主,贵太妃的喜爱。 云少渊也对她极为看重。 这样的人,怎么能轻视? 「坐!」景昌帝缓声说,语气低沉,颇具威严。 锦书和少渊依言坐下,都有些狐疑,他们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286章 雪山血鹿 景昌帝对锦书道:「朕知道你医术精湛,皇后缠于病榻多年,一直没有起色,所以特传你过来,让你给皇后把把脉。」 这倒是出乎锦书的意料,竟然是请她来给皇后治病的? 是良心发现? 不应该,他没良心。 而且,魏贵妃竟然没有反对,还伴随他坐在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锦书本来就是要给皇后医治的,太上皇也会下旨,但是,现在景昌帝和魏贵妃先开了这口,弄得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这个诊断结果。 她见识过景昌帝有多残酷,他是连爹都想杀的人,对皇后更不可能有什么悲悯心肠。 少渊倒是想明白了。 陛下是相信锦书的医术,也大概猜到锦书会给皇后治疗。 这源自于皇后认了云秦风为儿子,而云秦风在大婚之前也去了青州自卫营,在陛下认为,云秦风算是投靠了萧王府。 陛下要锦书为皇后把脉看症,如果锦书皇后的病可治,大概他们就会下什么毒手。 但如果锦书说她无法治癒皇后,最后却又治好了,那今日的诊断就成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纵然是问起来有些难度,因为病情的变化未必能精准控制。 但是,至少可以议一个罪名,那就是锦书有机心故意夸大皇后病情的严重性,别有所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他看向锦书,就担心锦书无法想到这点,他也不好开口提醒。 锦书确实没想到这么复杂。 但是,她至少认为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景昌帝没有给锦书太多思考的时间,随即下令道:「来人,把皇后请出来。」 锦书看向少渊,看看少渊是否能想明白。 但景昌帝也当即下令:「少渊,你皇嫂病了多时,衣衫不整,你先下去。」 景昌帝感觉少渊是猜测到他的意图,所以不许他在场提示。 少渊深深地看了锦书一眼,便起身拱手退出。 锦书没办法从他眼神里得到太多的信息,还是只能自己琢磨的。 从景昌帝和魏贵妃的出发点,他们是希望皇后死的,所以,他们未必会乐意听到皇后能治好。 但是,她也不可能说皇后的病不会好,因为既然她诊断了不能治好,那就没有治疗的必要,太上皇下旨也没有意义。 思揣间,宫人已经抬着皇后出来。 皇后是半躺在贵妃榻上被抬出来的,景昌帝和魏贵妃都不愿意进她的寝殿,所以便把她抬了出来。 皇后里头穿着寝衣,外头盖着一件狐狸毛披风,脸伏在那雪白的狐狸毛上,显得特别的暗黄。 她没什么精神,眼圈呈倒三角形状,是久病之状。 与魏贵妃的光鲜亮丽对比,皇后确实显得太萎靡枯黄了。 锦书上前福身行礼,「落锦书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有气无力地睁开眸子瞧了她一眼,「你……就是锦书啊?少渊的王妃?你少时本宫见过你,贵妃带着你进宫来的。」 她一开口,便是意识混乱的状态。 皇后身边的蓟嬷嬷则上前代为解释,「王妃,娘娘这几日意识不清,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把您误认成魏国公府家的姑娘了,您别介意。」 锦书道:「没事。」 「萧王妃,给皇后诊脉啊。」魏贵妃发话了。 蓟嬷嬷抽出皇后的手,搁在了贵妃榻边的软垫上,锦书半蹲去摸脉。 脉象浮濡偏数,重按不足,可见气血亏损,应该还是哮喘和肺气不足的问题。 但脉象显示,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些。 应是断了药的缘故,那药按说是还有的。 「如何啊?」景昌帝锐眼盯着,问道。 锦书道:「陛下稍安勿躁。」 她诊了脉象之后,又检查了舌苔与眼底,再问了一下蓟嬷嬷,「娘娘平日里情况如何?」 蓟嬷嬷道:「不大喘得上气,人也不怎么清醒,偶尔还说是见了鬼魂,也不知道是不是招了什么脏东西,王妃可有什么良药能治皇后娘娘的?」 蓟嬷嬷这么一说,锦书就明白了。 这是皇后给她传递的信息。 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人将死的时候,总说能见着死去的鬼魂。 所以,皇后通过蓟嬷嬷陈述她情况有多严重,然后再问良药。 意思是,病情很严重,人未必能治,但是若得一道良药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把所有的风险和皇帝的恶意,都转嫁到药物上去。 如此,不说能治,也不说不能治。 所以,当魏贵妃再一次不耐烦地问的时候,锦书道:「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气血严重亏损,心肺无力,是重症之状。」 魏贵妃眸色一亮,「如此说来,你也没有办法?」 锦书瞧了一眼皇后,「是否请娘娘先行迴避?」 「不必,直说吧。」魏贵妃道。 锦书见景昌帝没说话,显然也是同意魏贵妃的话。 「我能缓解一下娘娘的症状,但说到要治癒的话,我是没有办法的,除非……」 景昌帝盯着她,「除非什么?」 锦书脑子里飞快地转动,道:「除非,是找到雪山血鹿角,用血鹿角研磨成粉末,配合汤药服用,这才有效果,但也不一定能治好。」 「雪山血鹿?」景昌帝蹙眉,「朕不曾听过。」 锦书笑着道:「不奇怪,见过雪山血鹿,当世大概也数不出十个来,我也只是听居大夫说过,并未亲眼所见。」 景昌帝问道:「所以,你没有办法寻到这种药,对吗?」 锦书道:「我找不到,也没见过。」 魏贵妃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得锦书道:「或者陛下可以派人去雪山找找,如果能找到血鹿,娘娘或许就有救了。」 「哪座雪山?」 「这个,我也需要回去问问居大夫,实在只听他说过那么一次。」锦书抱歉地道。 景昌帝觉得不大可信,「血鹿竟然是生活在雪山上吗?」 「居大夫是这样说的。」锦书一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什么都推到居大夫身上就对了,回头要与居大夫对一下口供,慎防他把居大夫也请进宫来问。 「盛医山庄的居大夫?」 「回陛下,是的。」 景昌帝嗯了一声,「你说你能缓解皇后的症状,能缓解多久?或者说,以你推测,皇后还有多久?」 这话当着皇后的面问,也真是没在乎过她的感受了。 第287章 皇帝和贵妃又吵架了 但既然他这么问了,锦书也只能说:「一个月左右吧。」 魏贵妃当即问道:「若你不治疗呢?她还能活多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锦书看向皇后,她已经昏昏沉沉,唿吸微弱的样子。 她嘆息,「十天半月吧。」 魏贵妃一脸悲痛,「如此说来,她如今已经是病情极重了?你若治疗,也顶多延迟半个月,却叫她遭受治疗的痛苦,本宫实在不忍心。」 她侧头去看景昌帝,「陛下,要不,还是别叫姐姐遭那些罪了吧?臣妾不忍心她再受折磨。」 锦书心头冷笑,不忍心?你是巴不得她快点死。 景昌帝沉吟了一下,道:「朕与皇后二十余年的夫妻,也不忍心她再遭受治疗之苦,你说的那个雪山血鹿,朕会派人去找,你也不必再入宫为她治疗。」 太上皇的旨意没下,锦书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她躬身告退的时候,魏贵妃笑盈盈地看着她,「萧王妃,以后入宫,到星澜宫去坐坐。」 锦书道:「是!」 魏贵妃道:「不必如此拘谨,你与本宫是妯娌情分,是一家人。」 锦书垂眸不语。 她们不是一家人。 锦书退了出去,也没看皇后一眼,退到殿门的时候,看到蓟嬷嬷跪下来求景昌帝,让王妃给皇后娘娘医治。 但景昌帝不为所动,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少渊迎上来,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离了凤仪宫,少渊才道:「我听到你说话了,你说得很好,我担心你不能领会他们的想法,说错了。」 「蓟嬷嬷给我提示了,你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吗?」 少渊道:「没错,如果你能治,他们定是要对皇后下手了,但你不能治,他们就依旧会等皇后咽气,好在你说有一味药能治的,那等之后你治好了皇后,他们也寻不着你的错。」 少渊细细地跟她分析了一遍,锦书这才意识到景昌帝的险恶用心。 她冷道:「当初还是打得轻了。」 少渊拳头握了握,「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 他忽然站定脚步,「我们不能再回去陪父皇用膳了,我们直接回府。」 锦书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但随即,她点头道:「对的,不能再回去用膳,我们现在就出宫去。」 陛下已经说了不让她去治疗,她从凤仪阁回去干坤殿之后,太上皇就下旨,陛下一定以为是她在太上皇跟前说了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跟陛下和魏贵妃过不去吗?直接撕破脸槓的时机还没到呢。 两人当即就离宫了,没有去干坤殿里头说一声。 待干坤殿里备下了午膳,太上皇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回来,便差人去问,却得知说已经出宫去了。 太上皇气结,悻悻道:「成亲就把老子给忘了?」 「怕是有什么事呢。」宝公公忙安抚道,「奴才陪您吃也是一样的。」 太上皇推了碗筷,「你这老脸,孤看了没胃口,派人出去问问,要暗中行事,莫要被前殿的那人发现了。」 不打招唿便走,显然是不便再来干坤殿。 宝公公笑着道:「已经派出去了,您放心,不会惊动任何人的,快些吃,老奴和耿嬷嬷陪您吃。」 伺候的日子久了,已经有了默契,许多事太上皇没下令,他们就知道怎么做。 太上皇这才端起了碗,随便吃了几口。 他胃口一直都比较差,肉粥能吃些,但饭菜实在是吃不下多少的。 暗探回来,禀报的事情与太上皇心里所猜测的也差不多,寻常不到凤仪宫去,今日去了必定是要谋算什么。 他当即命人拟旨,以皇帝关心皇后病情为由,令萧王妃入宫照顾皇后,为皇后调养身体。 逆子还真为他找了个理由,否则平白无故便叫锦书去凤仪宫,总归是叫人多想的。 下了旨意之后,还叫宝公公亲自去跑一趟,让萧王府把话传开,就说陛下到凤仪宫探望皇后。 这番借力打力,景昌帝哭笑不得,但想着落锦书也言明,就算治疗也顶多拖延一个月,便懒得管了。 魏贵妃却很不高兴,往日太医诊治,总说快了快了,却等了一个春来又等一个秋去,等到如今,自己还没坐上后位。 现在落锦书亲口说只有十天半月,如今又让她进宫去治疗,那小贱人的医术如此神奇,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歪打正着,叫她给治好了? 但这是太上皇下的旨意,她也无法干预,晚上趁着陛下过来的时候,哭诉了一番。 景昌帝安慰道:「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个月吗?」 「陛下,臣妾担心落锦书真能给她治好了。」魏贵妃委屈地靠在他的身侧,「这些年,臣妾和魏国公府为了陛下鞍前马后,没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好了!」景昌帝也不耐烦了,一把推了她,「太上皇下的旨意,你要朕怎么做?下一道旨意赐死皇后吗?」 这会儿提起国公府为他做的那些事,算是威胁他吗? 他还没试过这般粗鲁对待魏贵妃,这一推,把魏贵妃都惊住了,当即泪水涌出,嘴唇颤抖,「陛下……」 景昌帝眸色阴沉,「你反省一下,朕今晚去兰妃宫里。」 「陛下!」魏贵妃急忙拽住他的袖子,「臣妾失言了,陛下恕罪。」 景昌帝拂袖而去,宠得她不知分寸,无法无天了。 魏贵妃懊恼,她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兄长也再三叮嘱过,这样的话不可以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这是触到了陛下的逆鳞。 他对她的宠与爱,是建立在帝王权力之上的,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发誓与与魏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现在若要损,就只能损魏国公府,他们早不再平等。 好在,他是去兰妃那边,兰妃会为她说话,哄着陛下的。 兰妃是不敢背叛她,也不会背叛她,这些年宫里头的嫔妃一失宠冷落,唯有兰妃偶尔能得陛下前去看望。 这些,都是她的功劳,是她恩赐给兰妃的。 兰妃确实为她说了好话,只不过,说得比较阴阳怪气。 她跟景昌帝说女子出嫁后,心里头依旧看重娘家是正常的,尤其,贵妃还是魏国公府专门培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要把魏国公府看得重要些。 景昌帝听了这话,越发的生气。 第288章 入宫治疗皇后了 翌日,锦书回门之后,中午就带着辛夷进宫去给皇后治疗。 她已经派人到别院那边去请摄政王晚些带世子过来,所以她必须要在傍晚之前赶回王府。 皇后今日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但脸色还是好差。 忽视脸色,她的容貌其实很端丽,或许是在外头跑生意惯了,眉目间总有些精明气。 她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身旁的宫女唱着小曲,旁边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见锦书进来,她也只是半睁了眸子,「来了?」 「娘娘真有闲情逸緻。」锦书笑着道。 「习惯了,不听点小曲,连个午觉都睡不好。」她压了压太阳穴,「最近脑子乱得很,事情都理不清晰了。」 「哮喘发作过吗?」 「发作过,你的药是管用的,但……」她慢慢地坐起来,扬手叫唱曲的宫女退下,「你原先交代的一天两次无法控制病情,我有时候一天要吸个三四次。」 锦书道:「你让她们都下去吧,我给你做个检查。」 皇后抬眸,只一个眼神给到蓟嬷嬷,蓟嬷嬷当即清场。 关闭殿门之后,锦书正欲对辛夷发令,辛夷的手指已经摁在了皇后的胸口上。 能量一放,皇后昏了过去。 辛夷催促,「能量少,不会昏太久的,她心肺颇弱,我不敢用大的能量。」 锦书打开系统,给皇后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这一检查,锦书都嘆气了。 胃部溃疡特别严重,胆囊里头全是结石,胆囊没有回弹能力,已经丧失功能。 除此之外,还有些小问题,膝关节和腰椎长了骨刺,这些都是痛症,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人是昏着的,没办法做肺通气,但初步诊断肺功能比较差,小气道阻塞,支气管炎症。 这也就加重了她的唿吸困难。 太医每一次诊断说她快不行,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她这些年真是咬着牙关过来的。 她的病症换做很多人,只怕都是要躺着养病,她还在外奔波劳碌。 检查之后,锦书先给她推了氨茶硷,扩张气管缓解她的唿吸困难。 没一会儿,皇后就醒来了。 她撑着手肘,一脸的疑惑,「我……睡过去了?」 锦书笑着道:「你太累了,睡过去了。」 皇后望着她,慢慢地坐了起来,「不可能……但随便吧,反正你也不会害我的。」 长发散落,尖尖的下巴微微地扬起,用鼻子唿吸了一下,觉得通畅了许多,她闭上眼睛,像沉醉了一般,「这感觉真舒服,锦书,我随你去萧王府过日子吧。」 「可以,收拾东西,明日便去。」锦书道,她这个情况,需要住院。 皇后睁大眸子,「你还当真啊?」 锦书望着她,「我是认真的。」 皇后笑了起来,「你是叫皇后去萧王府住,还是叫明三爷去啊?」 「皇后。」锦书挪椅子过来坐在她的面前,「陛下知道我来给你治疗,必定会每日派人过来问,所以,你以明三爷的身份离宫去萧王府不妥,为安全起见,你以皇后之尊到萧王府去。」 「你觉得有可能吗?」皇后伸手拢了一下长发,往后微微地靠着,眸色嘲讽,「他们现在巴不得我死,怎么会放我出去?」 「看来你说脑子不清晰了,是真的。」锦书给她分析,「他们是想让你死,同时也想让少渊死,你如果死在萧王府,那他们高兴不高兴呢?」 皇后侧头,髮丝垂落,眉眼里头有几分笑意,竟显得这小小面容疏狂清冷,「嗯,你说得对,那你以什么藉口让陛下恩准我去萧王府呢?总需要一个理由的。」 锦书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我摔伤了,不便进宫,但太上皇下了旨意让我给你医治,就只好把你送出去了。」 「但我也病得很严重,不良于行,抬你进来,送我出去,估计外头的人都会倾向于是抬着你进来,皇后到萧王府去,外头的人会想什么呢?」 锦书道:「那就更让人觉得我这位萧王妃架子大,就连皇后娘娘要治疗,也只能移驾到我萧王府去。」 皇后笑了起来,「若能名正言顺地在外头住上一阵子,本宫死也无憾了。」 往日在外,打扮得像鬼一样,大热天的也要繫着脖子,浑身冒汗还要对别人说自己体虚。 锦书不语,能感受到她对自由的嚮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困于后宫的落架凤凰,最是没有自由的,便这些年在外头以明三爷的身份奔波,也诸多束缚。 锦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少渊,萧王府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加上懂得医术,先以神医的名声闻名于京,之后才是萧王妃。 敏先生有先见之明,也早早配合她宣传自己医术的事,为她以后一些出格行径打掩护。 锦书出了凤仪宫,景昌帝身边的翁宝便拦住了她,说是陛下吩咐他来问病情的。 锦书道:「今日方第一日用药用针,还没有什么起色,再调理几日看吧。」 「那便劳烦王妃明日再进宫了。」翁宝公公说。 锦书犹豫了一下,嘆息道:「但其实太医治疗也可以,实在没必要叫我来的,我能做的也有限。」 翁宝公公眸色微闪,「王妃这话是……您不想给皇后治疗么?」 锦书连忙摇头,「没有这个意思,这是太上皇下的旨意,我怎敢说不想呢?只不过实在是能力有限,而且……」 「而且什么?」翁宝公公追着问。 锦书苦笑,「没什么,到底是我自己医术不精的缘故。」 她这番吞吞吐吐,确实让翁宝公公认为她不想来治。 也不难理解,毕竟她治过的人,基本都能治癒的,外头把她传得神乎其技的,一口一个女神医,短短数月竟与居大夫齐名了。 若是皇后在她手中治没了,这神医的名声,自然就大打折扣。 谁想惹这麻烦呢? 锦书离宫之后,翌日便派人进宫,说是不小心摔伤了腿,不能进宫为皇后治病。 但又因是太上皇下旨让她医治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皇后出宫到萧王府去,这般她就能继续医治了。 若皇后不便来的话,便请太医继续治疗。 这样的话,禀报到了景昌帝的耳中,他当即大怒,「竟叫皇后到她萧王府去?简直贻笑大方。」 翁宝公公扬起眼帘,道:「陛下,奴才觉得萧王妃并非真的摔伤了,她只是不想给皇后娘娘治疗,所以才故意说叫皇后娘娘去萧王府,她是知道陛下不会准许的。」 第289章 请皇后到萧王府去 景昌帝想起昨日翁宝禀报的话,眯起了眼睛,「你说得对,皇后寿元将尽,她医治皇后并无利益可图,碍于太上皇亲自下旨,她也不敢抗旨得罪太上皇,所以才借伤推脱。」 他缓缓坐下,落锦书的做法他明白了。 但是唯独想不明白一点,太上皇为何下旨叫她去给皇后医治? 太上皇虽说喜欢皇后这个儿媳妇,她病了这些年,太上皇也有派人送药,但却从没试过亲自找太医去给皇后诊治。 斟酌片刻,他道:「既然是太上皇下旨让萧王妃医治的,那就把皇后送到萧王府去吧。」 他锁紧眉心,又道:「还有,等皇后送到萧王府之后,你对外说太医之前诊断过,皇后能熬得过端午的。」 翁宝公公笑着道:「陛下英明。」 太医说能活得过端午,但实则顶多只有一个月。 所以皇后娘娘若是在萧王府薨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皇后被送到萧王府去医治,这事一传出去,京中瞬间炸开了锅。 流言纷纷,但说得最多的一点,便是萧王妃架子大,如果这一次能治好皇后便罢,若治不好,她可就麻烦大了。 消息发酵,很快有人传太医诊断皇后顶多熬到端午,现在就看经过萧王妃的医治,皇后娘娘是否能顺利挺过端午或者再延长多几个月。 如果在端午之前就没了,那萧王妃可就有医死皇后娘娘的嫌疑了。 连带萧王殿下也要受到牵连,这萧王妃怎是如此煳涂呢? 众说纷纭中,锦书已经交代辛夷给病房消毒。 刘大安过来问道:「是不是要准备两间病房?徽国摄政王的世子今日也要来吧?」 昨晚摄政王妃带着世子来了一下,但总司没立刻收治入院,说是让今日叫摄政王也一同过来,商讨病情和治疗的方案。 锦书道:「是的,准备两间病房。」 昨天傍晚摄政王没来,但锦书打算做一个同胞鑑定,确定他的身份,所以需要摄政王到场。 病房备好之后,锦书把辛夷和刘大安叫进了诊室里说话。 「辛夷,到时候伺机帮我拔一根摄政王的头髮,我用来做同胞鑑定。」 辛夷知道她要做什么,她道:「但是,同胞鑑定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你们是兄妹关系。」 兄妹之间做全同胞鑑定,没有父母的基因数据做比对,属于疑难鑑定了。 子女基因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而兄妹之间的基因相似度,可能为零,也可能是四分之一,也可能是百分之五十。 但是如果检测为零,也不能证明说没有同胞关系啊,只能说检测的基因节点都不相似。 锦书道:「只需要证明我与他有血缘关系就行,不用证明我们是同胞兄妹。」 摄政王是徽国人,如果他与自己有亲缘关系,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刘大安道:「如果做全同胞鑑定,用血痕会比较好一点,取点血吧。」 锦书看向辛夷,「你抗揍,交给你。」 辛夷面带微笑,「我谢谢您咧。」 锦书嗯了一声,接受了她真诚的谢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今日郭先生才正式搬进来,安顿好之后,少渊便把他请到了书房去,还吩咐下去今晚设宴,对郭先生表示热烈的欢迎。 设宴,是欢迎也可能是鸿门宴,敏先生早就拟好了工作表,郭先生负责什么,只等他接手。 经过一个时辰的讨论,郭先生暂时负责府中内外和小报的事,敏先生则管着几大卫队,还有生意的事。 王府内事,其实有樊妈妈,所以他主要还是负责外头的事,例如殿下与谁结交了,分析一下那个人有没有敌意,想做点什么,挖他黑料以防着后用之类的。 或者军务的事,他也要插手管一下,帮殿下出谋划策。 再到大局势上,殿下应该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都要分析然后给出建议。 当然,给出建议之后,殿下怎么决定,最终还是听他的。 郭先生或许是在蜀王府待了一段日子,见过主子爷的叛逆,所以他对殿下的期待值也不高。 在书房里头见殿下坐的椅子有些高,便随口道了一句,"坐姿不端,易患颈疾,椅子换一张吧。" 殿下二话不说,同意。 郭先生竟是怔了怔,同意了?这就同意了?不说一句他习惯了? 怪不得敏先生之前说殿下和王妃都很听话,原来是真的。 好省心啊。 郭先生觉得自己来对了。 禁军护送皇后到了萧王府,留下了蓟嬷嬷和晴姑姑两人伺候。 锦书原先听皇后说起过晴姑姑,晴姑姑是到凤仪宫做内应的,最后被策反。 还用了一些比较损的手段,把晴姑姑的家人带走,然后假意救出。 不知道晴姑姑后来是否知道真相。 但这次皇帝没有派人过来盯着,可见他是依旧相信晴姑姑为他们所用,也一直发挥着监视皇后的职能。 也由此可证,皇后这些年行事真的很小心,没有露出一丁点破绽。 不过,也可能因为有紫菱在府中。 果然,皇后一到,紫菱就过来病房这边找锦书,自荐要保护皇后娘娘。 锦书拒绝,「王府内需要什么保护?这里里外外都有护卫,且紫衣也跟随在侧。」 紫菱态度还比较强硬,「姑娘,我如今虽离开了紫卫队,但还是王府的护卫,皇后娘娘身份贵重,在王府不能出任何的差错,需要有人贴身保护。」 紫衣皱眉,「姐姐,不是姑娘,是王妃。」 紫菱愣了愣,垂下眼帘,「是……王妃,对不住,我一时叫习惯了。」 锦书打发她走,然后叫人请来敏先生。 不管是卫队还是府中护卫,暂时还是敏先生管着的。 锦书道:「你把紫菱派出去办个差事,这几日别让她在府中转悠。」 敏先生道:「需要几日?」 「十日最好。」 敏先生笑着道:「这不巧了么?正好是要安排人去北州,准备给大将军迁坟到忠烈陵,便让她与蓝寂带人去。」 锦书听得是移葬一事,忙问道:「不需要我去吗?」 「不需要,等安葬于忠烈陵的时候,您再去,如今是移送骸骨,有高僧法师陪同去的。」 锦书道:「有什么手续要办吗?什么时候可以送到忠烈陵安葬?」 郭先生道:「没那么快办妥,二月是你和殿下大婚的日子,如今先把骸骨移出来,在北州设下祭坛和路祭,有法师打斋念经,等春分便可安葬,刚好便过了二月,与你大婚这个月没相冲的。」 锦书也不懂得这些规矩,便道:「那请敏先生费心了。」 敏先生道:「不费心,应该的。」 第290章 此事保密 他拱手退下,当即便传令叫蓝寂带队前往北州,而且还特意点名叫紫菱去。 紫菱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有正经差事办,但落锦书嫁到萧王府,正是策划的好时候,现在调派她离京去北州,总觉得有些猫腻。 但是,想着还是先赢得殿下和敏先生的信任比较重要,一旦能重回紫卫队,伺机再对落锦书下手不迟的。 于是,申时左右,他们便出发去北州了。 他们刚走,摄政王夫妇便带着世子前来。 原先几次见他们,都是穿着徽国的服饰,但今日换上了大燕的衣裳。 摄政王妃穿着珊瑚色金银绣青竹缎裙,夹棉云纹褙子,再披着纯白的狐裘披风,髮髻上簪着金翡步摇,端得是秀丽大方。 摄政王则是一袭锦衣,外头是宽袖直缀滚银边长袄,乌髮绾起,中间穿着一根素净的银簪。 这打扮是显得温润儒雅的。 但他半边脸带了面具,只露出完好无损的一边,但额头上没遮住的一道疤痕,仿佛与冷峻锐利的眸子勾连起来,让人想起了那负伤的大漠孤狼。 世子李崧然先上前行礼的,这孩子懂事文静,谦谦有礼。 锦书微笑望他,微微颌首,然后便上前去,与摄政王夫妇互相见过礼后,请进了屋中。 辛夷进来奉茶,作为机器人,她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眼底异常晶亮。 到了摄政王的身边,她弯腰把茶奉茶几上,「摄政王请用茶!」 转身的时候左脚绊右脚,身子往侧边一倒,她勐地伸手扒拉了摄政王一下,食指化作尖锐吸管,取血后迅速便藏于袖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微微的痛楚,并不明显,就仿佛是被指甲颳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辛夷连忙道歉,甩了一下脑袋,「我昨晚没睡好,有些头晕。」 锦书轻斥,「毛毛躁躁的,还不快些下去?」 「是!」辛夷急忙退了出去,在门口沖刘大安炫耀了一下,得手了,没挨揍。 刘大安迎上去,同她一起回了病房区,取出试剂盒开工。 「总司说了,还要做世子和摄政王的鑑定,看看他们是不是父子关系。」 「知道了。」 大诊室里,锦书再一次跟他们解释手术经过,包括术中术后的风险。 摄政王夫妇听得脸色凝重就算她一再保证这种手术对她没有难度,但他们只记住了那些风险。 很吓人。 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了她的解说后,又开始犹豫了。 反而是世子李崧然站起来道:「父王,母妃,我愿意承担这些风险,若不能好好活,还不如干脆利落地死。」 这话从十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总归叫人难受。 摄政王妃垂泪执着他的手,望向锦书,「就没别的选择了吗?」 锦书道:「选择相信我,或者选择不相信我。」 夫妇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沉默着。 还是摄政王最终下了决定,「既然来了,那就做吧。」 锦书道:「好,那世子就留下,两位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在王府暂住。」 摄政王妃道:「我留下,王爷,你回宫苑去。」 摄政王微微颌首,又问锦书,「什么时候可以做这个手术?」 锦书望着他,道:「尽快,因为过些时候我有些私事要忙,父母迁坟。」 摄政王垂眸,端起了茶水,「哦。」 摄政王妃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好奇地问道锦书,「为何迁坟?」 锦书缓缓解释,「迁入忠烈陵,我父亲是为国捐躯的。」 摄政王吹着茶沫子,微烫的茶水氲氤着他的眼睛,叫人觉得是沾了一丝湿气。 他本来挺直的坐姿,也忽然变得有些佝偻,活像是嵴骨被抽走了似的。 那一刻,孤狼的感觉没有了,像一条在漆黑中找不到家的狗伤犬。 王妃勉强笑了笑,「敬佩!」 锦书没有刻意去看他们,只是面容上笼着一抹伤感,幽幽道:「我母亲也殉夫去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要这样做,她随殉之前与我说的那些话,一直没放在心上……」 锦书忽然地哽咽,那些话从来都没有在脑海中出现过。 但是这一刻,却忽然清晰地记起了。 母亲的模样,她说话的声音语速,她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失落许久的记忆,忽然涌回。 摄政王妃担忧地看了摄政王一眼,问锦书,「你母亲说了什么?」 锦书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她叫我原谅她,她没有好好地保护家人。」 摄政王勐地放下了茶,「告辞!」 他头也不回,大步出去,到了门外,脚步越发地快,像逃似的。 摄政王妃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急忙跟锦书解释,「他……他有要紧事要处理。」 摄政王妃的欲盖弥彰太刻意,太笨拙,让锦书觉得很伤感。 因为,他们是相见不敢相认。 安排李崧然入院,满姑姑也把摄政王妃请到了客厢去住。 手术之前,做了一些检查,打算明天就开始手术。 深夜的时候,辛夷和刘大安来找她,说是亲缘鑑定出来了。 锦书与摄政王有亲缘关系,而摄政王和世子却不是父子,甚至都没有亲缘关系。 报告是在锦书的意料之中,但是,确定的那一刻,她心头真是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喜悦。 至少,一切都确定了。 「这件事情保密。」锦书吩咐两人。 「云少也不能说吗?」辛夷问道。 刘大安笑着道:「不用咱们告知,总司会说的,轮不到咱。」 锦书转身回了屋,少渊已经在灯下坐着看书等她。 以为她是忙着世子明日手术的事,见她回来便问道:「明日便可以做手术了?」 「是的。」锦书坐在他的身旁,靠近他,「确定了,摄政王就是大哥。」 少渊伸手拥抱她入怀,「别怪他,他不说一定有原因的,暗疾已经去去调徽国的情报,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锦书抬起头,「徽国对我们大燕了如指掌,你却不知道徽国的事吗?」 少渊用下巴贴着她的额头,「知道的都是比较笼统的,涉及到皇家里头权力斗争,不可能对细緻情况一目了然,需要从大量的情报里去分析,暗疾这一次是去调那情报库,情报回来之后,郭先生和敏先生会整理分析,最终梳理出清晰的脉络。」 明明是在说着无比严肃的事,手却不知道为什么钻到了衣裳里头,贴着温热的肌肤,声音暗哑,「明日还要手术,早些睡吧。」 第291章 那该死的压迫感 月儿如钩当空摇,芙蓉帐暖度良宵! 一切尽在呢吶中。 在月牙儿都躲进云层里之后,两人相拥着说话。 「记得之前暗疾受伤的时候得到的情报吗?鲁王要在大燕制造摄政王的出身,他们开始行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锦书问道:「怎么行动的?」 「昨日有一对母子来到京城,那儿子长相与摄政王酷似,而且在云靳风带着鲁王世子出去游玩的时候,那对母子拦下了他们,最后云靳风命人安置了那对母子。」 锦书蹙眉,云靳风这傻叉,大概是以为拿捏了摄政王的把柄了。 「摄政王只有一边脸是好的,也能看出酷似来啊?」 「我没见过,但暗疾说确实像,从眉骨眼睛到脸颊,嘴唇,八九分相似。」 锦书想着他们能寻得这么一个人来,必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徽国人出手,不会像云靳风那般低段位的。 不禁也担心起来了。 第二天,手术准备。 居大夫也准备。 这一次,放顽固都不能把他撵走的,他今日五更天就起了,喝了三壶参茶,出去跑了半圈,如今是精神奕奕。 今天的手术,务必观摩学习。 但这原本和参茶无关,只和辛夷有关。 今天的手术,团队空前地鼎盛,有一助刘大安和洗手护士辛夷。 辛夷依照往日一样,说起以往的事,「总司,现在可以把话说清楚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偷看安迪洗澡?」 刘大安正在胸骨处开切口,听了这话,双脚不由自主地打起摆子来。 但人家技术过硬,全身颤抖,双手都稳如老狗,从牙缝里头迸出两个字,「肃静!」 锦书全程冷脸,等刘大安开了创口,她开始接手。 李崧然这个情况做不了介入,因为缺损比较大,所以选择用胸骨小切口,撑开胸骨后启动体外循环。 封堵缺损之后,辛夷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居大夫,「这老头醒来要感冒的,这地上可冷了。」 「手术室没有椅子,他非得要进来,只能躺在地上了。」刘大安说着,偷偷地瞧了锦书一眼,「对不对,总司?」 总司没说话,一双眸子冷得紧。 刘大安狠狠地刀了一眼辛夷,机器就不该有嘴,这么好记性去考博啊。 辛夷则趁着空档,去给居大夫盖了一床手术单,别把老头冻傻了。 手术完成,终止外循环,心脏復跳。 刘大安耶了一声,由衷地道:「总司的手术做得又快又好,不愧是外科圣手。」 锦书抬头,「刘大安缝补伤口处理后续上监护,弄好这一切之后,出去谈几句。」 刘大安双脚又开始打摆子了,整个人蔫下来。 「辛夷,把居大夫扛出去。」锦书再道。 辛夷哦了一声,收拾好东西之后,把居大夫一提起放在腋下,用机器手臂夹着出去。 锦书也在外间换了衣服,开门出去见家属。 摄政王也来了,两人一同在廊下等着,一见锦书出来,两人急忙便上前去,「如何?」 锦书脸上是带着微笑的,手术成功就一定要微笑着出来,那么家属第一眼见到,就知道手术成功。 因为,家属目睹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心跳是最快的。 「很理想。」锦书望着他们,笑着道:「暂时还不能见他,术后有创伤,需要再观察几日,以后他便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样。」 「那他……」摄政王妃巴巴地望着,嘴唇微颤,「是不是就没有什么十八岁大限一说了?」 锦书道:「不会。」 摄政王妃喜极而泣,一把拉住锦书的手,「锦书,太谢谢你了,你救了他。」 摄政王也是红了眼眶,轻声对锦书道:「小书,谢谢你。」 一句小书,让锦书鼻头一酸,她望着摄政王,轻轻地摇头,「不必谢,我当姑姑的,不能眼看着他受苦。」 四目相望,却不敢久望,怕心头的情绪泛滥,怕承受的那些苦难,终于有了宣洩口。 摄政王哑声道:「那就暂拜託你照顾他了。」 锦书颌首,「会的。」 她顿了顿,小声道:「听闻说,鲁王世子那边……」 摄政王微微颌首,阻止了她说下去,「知道。」 「有办法应对吗?」 摄政王沉默了一下,「有,但或不想用,所以再斟酌吧。」 摄政王不敢再看她,转头去看着摄政王妃,道:「谈判明日开始,估计要缠上数日,明日我派人把若北送过来,你让他在……磕个头吧。」 摄政王妃掩面哭了,心疼自己的夫婿。 锦书望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像上次那般逃似地离开,而是一步一步地踏出了拱门。 锦书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样点到即止的相认,背后定是有许多的无奈。 而且他说不想用的那个手段,或许就是最无奈的手段,杀人。 在大燕,他行事确有许多不便。 她伸手去抱住了摄政王妃,这病房区一般人进不得,能进来的都是她的心腹。 摄政王妃抱着她,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泣,已经是习惯地抑制,不可放纵。 锦书不知道他们到底遭过什么罪,但是从她压抑的哭声和颤抖的身子,大概也能猜出,说是刀山火海怕也不为过的。 皇权的斗争,总是激烈而残酷,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可言。 锦书什么都没问,亲自送了她回房间去。 少顷,刘大安忐忑地敲开了锦书小书房的门,里头传出沉肃的声音,「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刘大安深唿吸一口,那该死的压迫感又来了,穿越时空来到。 之前总司还挺温柔的,便觉得她变了个人,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幻想呢? 人的性子是不可能变的。 他迅速调整表情,狗腿中带着谄媚,随着门推开,他的狗腿脸先怼进去,甜腻地唤了一声,「总……司,我来了。」 锦书面无表情,「两件事情需要你解释的,第一,为什么说我偷看你洗澡。」 这是锦书在天战医局的污点之一,耿耿于怀,不能忘记。 可以说她偷看男人洗澡,但那个人不能是安迪,至少,也是吴彦祖金城武起步的大帅哥,才值得她丢了这张老脸也不惜去瞧一眼。 刘大安讪笑,弯着腰往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甩了一下,「都是我乱说话,我这张贱嘴,总司大人大量,别怪。」 「解释!」锦书声音淡淡,却有无法违抗的威势。 刘大安嗫嚅了一下,「当时不服你,觉得你用了手段上位。」 「什么手段?」 第292章 不服输的郭敏 刘大安既羞愧又后悔,「我们有一个群,有人说看见你在总指挥的办公室里衣衫不整,没多久之后你就把南姐挤走了,我们觉得你用美……丽的外表上位。」 说话已经是很谨慎了。 「你想为南姐出头,所以污衊我?」 「当时想着,」刘大安的声音越发低,「既然你勾上总指挥的事没有证据,那我洗澡的时候你无意中闯进来,我觉得你有那个……意图,所以我就说出去了。」 锦书冷笑,「那件事情没有证据,你们全部都信了?」 「当时大家都这么说。」 锦书道:「说的人多了,就是事实了。」 「主要是,那会儿见您衣衫不整……但其实后来有人说过,那人不是您,是别的女人。」 刘大安没敢说下去了,毕竟这他也没亲眼所见。 是别的女人? 锦书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挥手道:「你出去吧,照顾好世子。」 刘大安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去了,急忙转身出去,唯恐她反悔再收拾一顿。 锦书坐在椅子上,双脚交叠,眯眼深思起来,刘大安,是要好好惩罚一下的啊。 在总指挥办公室里衣衫不整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但是所有人都相信那个人是她,偏生,她才是假的。 所以…… 等辛夷忙完之后,锦书把她叫了过来,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要求。 辛夷听完,也只问了一句话,「什么时候完成?」 「明天要看到。」 辛夷打了一个ok的手势,「我今晚去瞧一眼那个孩子,对了,以后需要恢復的吗?」 「需要。」 辛夷道:「那更简单一些了,在原来的脸皮上织一张,到时候剥离会受点苦,不知道他是否会介意。」 锦书道:「你去找他,就说我问问他,是否介意。」 辛夷咧嘴一笑,「他肯定不敢说介意。」 锦书勾唇,现在就喜欢刘大安这样识时务的人。 少渊晚些和暗疾一同回来,抱了一箱的情报,郭先生和敏先生一同进了书房去加班,今晚怕是要熬油点灯了。 少渊也出去找锦书,把今日得到的消息告知她。 「明日开始第一轮的谈判,第一轮谈判多半是摸底,不会进入真正白热化的争辩里头,依旧是云靳风负责,但是由魏国公府的人带着。」 锦书知道没这么简单,「然后?」 少渊眉头锁起,「第一轮没谈妥的话,云靳风会先把那对母子带过去威逼摄政王,让摄政王在第二轮谈判的时候同意他们的条件,可这本来就是鲁王世子的阴谋,一旦他带了那两人去见摄政王,鲁王世子带着使者团会立刻出现,然后指认那对母子就是摄政王的妻儿,故事他们早就编好了。」 锦书冷笑,「怪不得听箐箐说云靳风总是跟鲁王世子混在一起,以为能打探到人家的低价,人家是在利用他,蠢货。」 「没错,鲁王世子与云靳风交往的这几日,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们徽国有人怀疑摄政王是燕国人,所以那对母子出现的时候,鲁王世子只说了一句那小孩酷似摄政王,他就中计了。」 锦书对云靳风的自以为是和愚蠢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但我不是很明白,鲁王要使得使者团相信摄政王是燕国人,首先要合理啊,摄政王不是汝南王的儿子吗?」 少渊道:「等晚些就知道了,他们正在分析情报,我目前所知,是汝南王的儿子早年流落民间,后来才寻回来的,但整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毕竟涉及到徽国皇家的秘辛。」 他望着锦书,「如果摄政王真是大公子……」 「他是!」锦书立刻就说,「他今日已经承认了。」 少渊有些意外,「直接承认了?」 锦书轻声道:「是的,他还说明日把小儿子送过来,在我父母牌位前磕头,算是叫孩子认祖归宗了。」 少渊是开心的,但是随即担忧,「大公子的困境不好破,这一次带过来的使者团,包括禁军侍卫,大部分都是鲁王的人,他除了在我们萧王府之外,基本是被盯着的。」 锦书问道:「少渊,能否在第一轮谈判之后,拿到那对母子的所有资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你想怎么做?」 「明天你就知道了。」 看着信心满满的锦书,少渊忽然放下心来。 初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手心的自信,就是这份自信,把他深深吸引的。 近段日子她忙于治疗和成亲的事,都差点想不起来,她本来也是出外务的好手。 心底一柔,眉眼温润,「那好,明日郭敏他们也应该有好消息的。」 初春里,旧枝抽芽,风虽大,却也透着一丝暖意了。 当晚,辛夷就问了地址,要先去见一下那个孩儿。 说服刘大安,也没费什么功夫,只说这是总司的意思,刘大安就耷拉着脑袋同意了。 借着夜色,辛夷飞出萧王府去了。 恰好暗疾办事回来,见有身影飞快掠过,迅速追了一下,但反应过来是辛夷,这才折返回来。 他坐在枝头上嘆气,很是痛苦,辛夷不能生孩子。 他要放弃辛夷了。 辛夷会难受吗?会哭吗? 想到这里,心底越发地难受了。 书房里,二位先生伏案细读情报。 这一箱子的情报都是与徽国有关的,严格说来,算不得是情报,很多都是小道消息,因而影子卫并未整理。 朝国大事的,基本也早就呈报上去给敏先生了,如今要查摄政王的事,自然就要从这一大堆的小道消息里淘出有用的信息。 两人都有过人之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或是有些夸张,但着实旁人比不得。 少渊和锦书本想去帮忙的,但是被他们驱逐,新婚夫妻不回屋恩爱,陪着两位老单身做什么? 帮不上忙碍手碍脚的。 锦书只好叮嘱郭先生一句,「您伤势还没痊癒,不可熬得太晚。」 郭先生头也不抬,「休得啰嗦!」 少渊笑着牵起锦书的手出去了,吩咐了外头随伺的人备下茶水点心,莫要饿着他们。 郭先生等他们关门出去,抬起头瞧了敏先生一眼,「真爽!」 敏先生摊开情报,瞥了一眼便丢下,再取另外一张,「爽什么?」 郭先生满足得像偷吃了油的老鼠,「你不明白。」 敏先生呵斥,「快看,不得分心。」 老郭的爽感一下子打了折扣,在这萧王府虽说能喝令主子,却总被小敏压一头。 想了想,终究不服,遂加快速度,「我分心也比你快,你怎比得上我?」 敏先生见状,速度也提升上去。 等到半夜里青鞘进去添茶水,情报已阅了大半,且不知道为何两人还脱了上衣,胸口和胳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不冷么?」青鞘问了一句。 第293章 有点酒瘾 郭先生冷冷地笑了,「没见出汗了么?」 青鞘见郭先生都冷得打寒颤了,哪里有出汗? 倒是敏先生是真的出了点汗,瞧着也是用了内力的,这是欺负人家郭先生内力浅么? 青鞘耸肩,幼稚鬼。 他帮忙整理了一下已经看过的情报,瞧着两人的胸口与胳膊实在是碍眼,遂是把衣裳一脱,双臂弯起,胸肌力挺。 郭敏二人瞧了一眼,默默无语,却飞快地把衣裳穿了起来。 辛夷出去一个时辰多才回,敲了锦书的门,让她去守着世子,她要动刘大安了。 锦书裹紧了披风,小声问道:「怎去那么久?」 辛夷走得快,「藏得隐秘,没在蜀王府里头,是安置在外头的院子,且护卫很多,我不敢贸贸然行动,确定了位置才用隐身的。」 「瞧清楚了吗?」 「瞧清楚了,明日一早你就能看到一张和那小男孩一模一样的脸,任是谁见了,都要说他们是父子的。」 锦书拢了一下长发,方才出来的仓促,也没有把髮髻挽起。 她进了外间换了无菌服,跟刘大安对换。 刘大安小声问道:「我办了这趟差事,咱以前的恩怨能否一笔勾销?」 锦书勾唇,「办得好,自然就能一笔勾销。」 刘大安拍着胸口,「当医生之前,我是想要进军的,包我身上了。」 他飞快出去找辛夷,想到从此便可与总司清了帐,心头也轻快起来。 暗疾那边见锦书出了房间,便也敲门请殿下。 暗疾觉得就这么点功夫,还要回去睡一觉,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惰了。 「这是那对母子的情报,影子卫原先搜来的,在天字号情报库里头。」 少渊接过看了一下,道:「这么仓促调查回来的,可靠吗?」 「可靠,本来就一直有影子卫盯着他们的,只不过当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才会把情报放在天字号里,等敏先生空了才取来给他看。」 影子卫人手众多,每日不知道收集多少,除非是要紧的大事会迅速送到他跟前,其他的都是排着先后顺序等他去看的。 少渊去了病房寻锦书,在外头敲了两下门,锦书让他先到小厅去等一会儿。 待少渊进了小厅,却不料皇后半夜未睡,竟在小厅里看着书。 点了薰香,沏了一杯茶,茶汤是早凉透了,并无热气腾起。 少渊见状,连忙便要退出,皇后却微微一笑,「少渊!」 少渊道:「不知皇嫂在此,打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皇后招手,「你过来。」 少渊道:「这大晚上的,您怎还不睡呢?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 「你过来啊!」 少渊却没挪步,「这不好,孤男……」 「屁!」皇后笑得眉目弯起,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你在这跟我扯什么男女有别啊?你小的时候,我进宫见拜见母后时还给你换个尿布。」 少渊羞得是满脸通红,「嫂嫂别提那些,叫人听了不是很好。」 「过来。」皇后这端正了神色,「是不是忙着摄政王的事?」 少渊诧异,「您怎知道?」 皇后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你觉着我在这里养病,就对外头的事全然不知么?晴姑姑日日进进出出的,收了不少的消息回来。」 她眉目挑起,「嫂嫂我外头也是有人的。」 少渊笑了起来,是啊,明三爷的生意做得这样大,自卫队都建立起来了,怎会没有自己的情报队呢? "但我只知道一部分,那日云靳风遇见那对母子,且把他们带走的事,我是知道的。" 少渊好奇问道:「那您怎知道是与摄政王有关呢?」 皇后凤眸微张,「云靳风是与鲁王世子一起的时候遇到那对母子的,而此番使者团抵达大燕,其中过半数都是鲁王的人,其他的只有数人是摄政王的,再剩下的那些是中立的。」 「因而,我猜测鲁王世子是要在大燕给摄政王下套的,这事不难猜。」 少渊道:「嫂嫂说得对,摄政王来了大燕,那必定就要留下重心在徽国与鲁王抗衡,否则等他回去势力将被蚕食殆尽。」 「他虽是摄政王,但根基不稳,这样的局面他还非得要来大燕,少渊你说奇怪不奇怪呢?原铁的买卖,只有我们求着,他们不求我们,那他为什么要来?」 少渊笑了,意味深长地反问,「是啊,为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坐起来一些,往腰间塞了一个软枕,「但我们觉得奇怪的,鲁王势力会不觉得奇怪吗?加上之前就有人怀疑过他并非汝南王的儿子,是大燕的人,自然就会藉此机会,给他下这个套了。」 少渊目露赞赏,「嫂嫂聪慧更胜男儿。」 皇后也笑着道:「看与什么男儿比,若与少渊比,嫂嫂是比不上的。」 锦书在外头就听到他们商业互吹了,大步进来,待到皇后身边的时候,忽地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往外头一泼。 皇后急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锦书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眸色冷峻,「才刚好了一点,就饮上了?」 「甜酒!」皇后嘆气,「补身用的。」 「酸酒也不能喝。」锦书恼得很,还点着薰香来掩盖酒味,也就是少渊站得远,没发现那是酒。 少渊还真不知道,错愕了一下,怪不得说那杯子的茶凉了,这冷天的喝冷茶也不好啊。 「嫂嫂还贪杯啊?」 皇后见被识破,再嘆一口气,悲愁笼脸,「这也是没法子,因着你兄长专宠魏贵妃,常年冷落我,这漫长的后宫日子,若无醇酒,无法安寝。」 少渊不禁心疼嫂嫂,正要安慰几句,却听得锦书冷道:「找什么藉口呢?晴姑姑都同我说了,是你做生意的时候,常年与人吃酒谈事,上了酒瘾。」 皇后恼了,「回头我撕了她的嘴!」 「戒了。」 「若是容易,早戒掉了,也不至于总是犯病。」皇后理亏,却也没脸红,在小辈面前,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外头的暗疾听了皇后的话,伸脑袋进来说了一句,「确实也不好戒,但吃些甜酒应该是无碍的。」 少渊回头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多嘴!」 暗疾哀愁地退下了,他有心事,爷不懂。 皇后的酒瘾,也是无奈,早年她从不贪杯,也就是做了生意之后,喝习惯了。 开始吐得不行,后来慢慢地,竟觉得酒也挺好,醉了之后真的好放松,什么事都不用想的。 锦书是不许她再碰酒的,她胃已经这样了。 皇后垂眸,沉默片刻道:「人这一辈子,若无半点爱好,只知拼命筹谋,对自己太苛刻了,无趣得很。」 第294章 摄政王的来歷 少渊听了这话,也不免伤感,更是怜惜嫂嫂几分。 微微喟嘆,正欲说让她随意些,却听得锦书淡冷道:「装什么装?在大夫面前谈道人生有趣无趣的实属对牛弹琴,大夫首重生命,活着才有资格论什么有趣无趣。」 皇后摸摸鼻子,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拿捏了不少圆融练达的商贾,本以为三言两语便让锦书共情,却是狠狠被甩了一耳光子。 少渊哭笑不得,没想皇嫂竟是装忧伤的。 锦书吩咐下去,让紫衣亲自盯梢,晴姑姑和蓟嬷嬷都是被她拿捏的人,信不过。 她当着皇后的面吩咐紫衣,「你若再看见晴姑姑给她送酒来,直接给我甩出去,且也不许晴姑姑再接近她。」 紫衣咂舌,「王妃,她是皇后娘娘。」 锦书道:「她现在是我的病人,我说了算,等她回了宫中,再显摆她皇后的威风便是。」 这般铁腕手段,半点面子不卖与皇后,皇后倒是也不尴尬,甚至是嬉皮笑脸起来,「行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大晚上的犯得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少渊见她竟有几分顽劣无赖的做派,再想起她往日皇后的身份,再是明三爷那运筹帷幄的气度,竟觉得判若好几个人。 且方才她说起少时给自己换尿布的事,如今又被锦书拿捏住,总觉得这里头分了三六九等,他是九等。 再一次哭笑不得。 锦书说了皇后,便问少渊,「你唤我是有什么事吗?」 少渊把暗疾呈上来的情报递给了她,「你瞧瞧。」 锦书接过看了一下,是那对母子的资料。 陈幸,怀安人士,夫婿韩十一早些年跟着商队去了徽国做营生,半道染病死了,因当时暑热,且商队正前往徽国,因而没有送遗体回去怀安,就地敛葬了。 陈幸带着孩子不善经商,实难维持,被骗了数次,生活艰难。 那孩子叫韩玉楼,十三岁,因父亡,母亲宠溺太过,他也无心读书,终日与人斗鸡遛鸟,想当一辈子的纨绔却家中已经没有钱财可挥霍了。 他与摄政王有些相似,所以才会被人寻上,家中情况极为吻合,为了钱财便铤而走险了。 资料较为详细,要尽早给刘大安熟记。 只不过,她想起辛夷说要把刘大安改造成与韩玉楼一模一样,那着实不好,父子之间再相似,总不能一模一样的。 当时竟是忘记叮嘱一下了。 锦书请皇后回去歇息,皇后则说对此事颇有兴趣,想坐在这里旁听。 少渊道:「皇嫂不若先回去休息,等敏先生他们整理好了,再差人去请您。」 「不打紧,我在这里同你们说说话。」皇后显然是没有睡意,她常常失眠,心中忧虑的事情太多,脑子停不下来。 久而久之,身体便更差了。 少渊便想起之前敏先生所言,道:「等您身子痊癒回宫去的时候,敏先生会对外放一些魏国公府的腌臜事,届时会有人参魏国公府一本,您便可趁机夺回后宫之权。」 皇后笑着道:「敏先生思虑周全,叫人佩服。」 「娘娘能应付得来么?」锦书问道。 皇后略一沉思,道:「不难,尤其是有敏先生的相助,宫里头的事虽是复杂了些,但我毕竟是皇后,拿回管辖后宫之权,名正言顺,只不过……」 锦书见她欲言又止,便询问道:「担心皇太后会从中作梗?」 皇后漫笑,「太后一直盼着我死。」 少渊淡淡接口,「嗯,她没几个人是瞧得顺眼的,瞧不顺眼的,也没手段对付,便都盼着人家死了,如此倒是省事。」 皇后和锦书妯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扑哧地笑了。 还真是没说错的。 老太太心胸狭隘,见谁都不顺眼,却也没多高明的手段。 闲话家常半个时辰,基本都是围绕着老太太的糗事,让锦书知道了这位色厉内荏的太后,其实也不难对付。 五更,敏先生和郭先生头髮散乱地过来,两人脚步一踏进,同时抬头见到皇后,立刻又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两人再度进来,却已经是衣衫整齐,发冠妥帖,谦谦君子是也。 皇后也端坐,维持着国母的威严,一改方才的随意率性。 「徽国文宗驾崩之前,便已病了许久,太子人选却一直没定下,汝南王扶持九皇子,鲁王扶持二皇子,二皇子十八岁,九皇子方七岁,经过激烈的争斗,九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册封礼刚举办过后不到一个月,文宗驾崩,新帝登基。」 「文宗帝共有十个儿子,除新帝外,全部惨死于夺嫡之战,朝中被抄家灭族的官员共计三十一家,砍掉的人头,有数千人之多。」 「文宗驾崩之后,为争夺摄政王监国之权,鲁王与汝南王再一次争斗,最终汝南王府死伤过半,府中女眷被掳走二十余人,惨遭姦污,汝南王重伤至今卧床不起,几度垂危,而汝南王妃……」 敏先生说到此处,有短暂的沉默,最后深吸一口气,平铺直述,「她六十三岁,一样难逃奸贼毒手。」 锦书心头一紧,「难逃毒手,是被杀了,是吗?」 敏先生眸色隐晦,「与被掳走的那二十余女眷一样,而摄政王妃是因为带着世子外出求医,躲过一劫。」 皇后砸了杯子,「丧尽天良!」 锦书浑身冰冷,竟如此的残酷? 「夺嫡之战,汝南王的儿子全部折进去了,九年前……如今应说是十年前了,寻回了一个流落民间的儿子,便是如今的摄政王,当时的九皇子尚未出生,那时汝南王是扶持大皇子的。」 「大皇子仁心仁德,受徽国百姓爱戴,可惜遇了邪祟得了失心疯,四年前竟跳湖自尽了,汝南王不得已,改为扶持刚满三岁的九皇子,因为在夺嫡之战中,所有皇子表现出来的狠毒,让人惊悚,他别无选择。」 「鲁王依旧是扶持二皇子,二皇子天性冷狠,外戚壮大,与鲁王的势力结合,徽国大半边天都是他们的,且鲁王勾结桑国忍者,所以说当时汝南王的胜算一点都不高,儿子连番折损在二皇子的手中。」 「最后的变数,就是如今的摄政王。当年摄政王被寻回的时候,身受重伤,在府中养了三年,伤好之后,依旧不良于行,当时谁没将他放在眼里,鲁王也将他忽视,只一心对付汝南王及其党羽,殊不知摄政王早已暗中拉拢朝臣,自称一股势力,背后运筹帷幄,把二皇子的谋害大皇子的罪行公诸于众,失了储君的可能,更被囚禁,在文宗死后,二皇子在鲁王的帮助下兴兵造反,摄政王率军斩杀了二皇子,退了叛逆兵马,牵着新帝的手登上帝位,且请出了先帝遗旨,当殿宣布由他监国,是为摄政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第295章 中计 敏先生说完这些,便退后让郭先生去说,他歇口气,好愤怒啊。 郭先生上前,脸色微沉,「汝南王府最后是胜利了,却损兵折将严重,鲁王虽是失败,但许多事他并未直接参与,只在背后策划,事败之后一招金蝉脱壳使得漂亮,因此折进去的只是二皇子及其外戚,鲁王于朝中的势力依旧很大,党羽占据朝中过半。」 「摄政王虽有监国之权,可用之人却不多,艰险维持,加之汝南王伤重不起,鲁王却又往新帝身侧靠拢,挑唆小皇帝太后与摄政王的关系,小皇帝到底年幼听信了鲁王的话,太后乃后宫妇人更是没有主见,被鲁王一句功高盖主便吓得不行,如今摄政王在徽国处境尴尬,一丝一毫,皆不能出错。」 「如若一旦使臣们怀疑他是燕国人,得到进一步的求证,摄政王之位不保是肯定的,汝南王府也有欺君大罪,怕是满府也要被查抄诛灭的。」 两位先生说完大概的事,便把整理好的情报呈上,递给少渊过目。 其中有些细节,他们是没说的,过于残忍,说不出口。 汝南王府遭遇大劫,是在太子之位确立之后。 鲁王博了最后一击,用了大批的忍者,血洗汝南王府,做了那令人髮指之事。 想着汝南王府一旦倾倒,二皇子谋逆便可十拿九稳,殊不知却被摄政王率领府臣歼灭,还诛杀了二皇子。 汝南王府险胜,这险胜的代价也很惨痛,满府几乎死绝。 而李崧然则是汝南王世子的遗腹子,当日摄政王妃就是带着他出门求医,才能躲过一劫。 之后,李崧然过继到摄政王膝下,他们夫妇也对这孩子视作亲生。 少渊蹙眉,道:「也就是说,摄政王如今的处境依旧是十分危险的,一手扶持登基的小皇帝和太后对他颇为忌惮,渐渐疏远,反而亲近了鲁王,这使得摄政王的处境雪上加霜。」 「他这个时候,其实不宜离开徽国,但他却来了,」少渊瞧了皇后一眼,方才皇后便是这样问的,「所以,摄政王到底为何而来呢?」 仅仅只是回乡认亲? 那这代价未免太大,让自己在燕国落单,徽国自己的阵营也岌岌可危,赔上整个汝南王府的性命换来的胜利,就这么拱手送出去吗? 他若是这般草率鲁莽之人,当日不会成功夺得监国大权。 锦书一句话都没说,夺嫡之战,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她捏住袖子,心头浮上尖尖的痛。 汝南王府的女眷,何其无辜?她们养在深闺,夺嫡谋权几时能轮到她们去过问?但她们却遭了罪。 还有那位汝南王妃,已是暮年,却还要遭此大辱,贞名丧尽。 会有人骂歹人冷酷狠毒吗? 会! 但更多的人会把此事当做恐怖的谈资。 锦书颤抖着嘴唇,才问出一句话来,「那些被欺负的女眷,最终如何?」 「全死了。」郭先生说了三个字,无比沉重。 「手脚皆被砍断,尸首分离。」敏先生补充。 少渊眼底顿时杀意浮动。 锦书心口像是被铁拳重重地击了一下,满脸愤红。 那些人与她没有关系,但是,这样的惨剧,谁听了不悲愤? 怪不得他想认,却总不敢认。 他的每一步,都要这样小心翼翼。 而他亲自前来大燕,只怕原铁谈判是至关重要的,这里头或许是藏着的什么玄机。 是以,事情未定之前,他亦不敢大意。 因知道了徽国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大好,敏先生和郭先生各自骂了一句动词加名词之后,就愤然而出。 但到了门口,却又被辛夷和一个男子给逼退了回去。 那男子衣着瞧着面熟,这皮相嘛,也有那么一两分的熟悉,这是谁人? 辛夷眼底闪着光芒,把刘大安推到了敏先生的面前,「快看看他是谁?」 敏先生瞧了瞧,摇头说:「不认识的,辛夷,你莫要把什么人都招来。」 「他就是刘大安啊。」辛夷哈哈笑着,把刘大安拉到了锦书的面前,「交货!」 锦书瞧着刘大安,铜色肌肤,像是常常在外经商的人,眼尾有轻微的耷拉,清晰可见有些皱纹。 那面容,瞧着是与大哥哥完好的脸有那么点相似。 少渊先反应过来,望向锦书,「那对母子的夫婿与父亲,对吗?」 锦书微微颌首,「对,谈判之后,若云靳风以那对母子要挟摄政王,他便可出现先认了那对母子。」 锦书望向辛夷,「很相似吗?」 辛夷道:「不全然相似,我输入那孩儿与母亲的相貌,然后分析出父亲的相貌大概如此,又根据他的营生做了皮肤的改动,不知道那女子见了,是否要喊一声夫君呢?」 辛夷还是挺骄傲的,别的事情她不大擅长,但这改造脸皮是她的专长,总司都要求着她来办的。 皇后诧异地看向辛夷,锦书身边竟然此等妙手之人?若是早结识几年,又怎需要覆那厚重的装扮呢? 真真是白吃了这些年的苦啊。 大家都不曾亲眼见过那对母子,因而也不知道刘大安是否与那孩儿相似,不过辛夷脸上的自得竟然让大家莫名信服。 辛夷是有本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云靳风今晚没回府,与鲁王世子通宵吃酒,明日便是要谈判了,他紧着鲁王世子,想着尽力再探探。 这差事,他不能办砸了。 鲁王世子已经是半醉,对他的试探却依旧是敷衍着,「这事,我着实做不得主,摄政王决定的。」 「本王与世子一见如故,这短短数日,已是知己良朋,本王对世子推心置腹,世子理当坦诚相待,若明日能谈妥,自少不世子的好处。」 鲁王世子笑着敬了一杯酒,轻轻地甩了甩头,醉意醺醺,「你说得对,我与殿下一见如故,若知晓了什么而未告知殿下,实在是辜负了殿下待我一番诚挚。」 他碰了一下云靳风的酒杯,笑容一收,轻声说:「他想要米粮与绸缎,若绸缎得不到,便按照原先的价格,提二成。」 云靳风蹙眉,一直交易也是用米粮的,但绸缎实在有些紧凑。 提二成也实在离谱,还是逼着燕国把米粮降价交换原铁啊,有什么分别? 鲁王世子再凑过来,勾勾手指,「他要多少,是他的事,他想提价在徽国立威坐稳摄政王的位置,但使者团来之前便已经商定,米粮换原铁,且还可以下降二成。」 云靳风诧异,「什么?不涨价反而下降?」 这怎么可能?徽国姿态摆得这样高,竟然还愿意降价? 第296章 最好的前程 鲁王世子笑了笑,「再不妨说句交心的话,我们的原铁销量堪忧,销售不出去,而你们燕国又短缺,自然就要对你们用些手段,先压一压,你们着急了,自然就会给高价购买,便可弥补我们的损失。」 他又饮了一杯,眸色浮起了碎冷,「你若是再有些手段,怕是要他降三成,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手段么……」他瞟了一眼云靳风,笑了笑,「你觉得当真是是偶遇那对母子么?是我早有安排,但我不便出手。」 他凑近云靳风,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即,眯起眼笑盈盈地看着他。 云靳风霍然站起。 魏国公府的大门,被拍得啪啪作响。 门子急忙开了把云靳风迎了进去,他急声问道:「快领我去见国公爷。」 魏国公披衣而起,在外院正厅接见了云靳风。 「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紧要事啊?」 「舅舅!」云靳风双眸异常兴奋,「本王与鲁王世子一同吃酒,他吃醉了告诉本王,说徽国的生铁滞销,原先是故意压着我们,叫我们着急然后便提价弥补销量不济的损失,但实则他们可降价售卖。」 魏国公听了这话,却是摇摇头,「这不可能的,徽国的原铁绝不可能滞销,怕是他故意诓你的。」 「不,原先他一直也不肯说,」云靳风见他不信,着急得很,「今夜实在是吃醉了,且我与他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他才跟我交底,徽国是愿意降价两成,若是能拿捏住摄政王,还可降价三成。」 他站起来,十分激动,「舅舅,若是我们能降价三成拿下便立下大功,这太子之位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魏国公眼底浮起了无奈,「殿下,那鲁王世子也是徽国人,他怎可能与你交底呢?这事关他们徽国利益。」 云靳风却摇头,「舅舅,我绝非鲁莽,原先郭先生在我府邸的时候便调查清楚了,鲁王与摄政王在徽国斗得不可开交,而这次谈判又全权是摄政王负责的,若是能把原铁卖出高价格来,他便坐稳了摄政王之位,鲁王能同意吗?」 魏国公道:「那便当世子没有诓你,你明日打算如何谈判?」 「直接要他降价三成。」 他兴奋得转圈,想着若是拿下了,看那云少渊还有什么话说。 魏国公蹙眉,「不妥,不妥,若是明日第一轮谈判便要他们降价三成,显然我们没有谈判的诚意,就怕他们拂袖而去。」 魏国公觉得荒谬极了,徽国的原铁怎可能滞销呢? 就算滞销,但他们原本卖与燕国的价格也不高,是以粮食换取的,兑换成白银,他们所赚不多,若降价三成,岂不是亏本卖了? 这怎么可能呢? 想想更觉不妥,劝道:「殿下,据我所知,徽国的原铁卖与戎国,齐国,西昌国,一直销量稳定,分别是获取了白银和布匹绸缎牲畜等物,从我们燕国获取粮食,每年需要多少东西,他们都是有定量,这几年徽国人口增加,旱灾连连,粮食必定是紧缺的,怎可能还会降价三成?」 云靳风见他一直驳斥自己的话,不禁丧了大半气,道:「你分析得对,那是正常情况,可如今他们内斗,权势与百姓兴衰,他们着紧前者,饿死些个百姓,对他们这些权欲心极重的枭雄来说,算得了什么?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魏国公道:「若是我们自己打探出来的,那还有几分可信,现在是鲁王世子告知你,透着诡异。」 云靳风见他还是不信,便干脆亮了自己的半张底牌,「舅舅,不妨与你说,我这些日子陪着鲁王世子也并非一无所获的,他们内斗十分激烈,且徽国那边传言说摄政王是我们燕国人,前几日我便遇到一对母子,他们是上京寻夫的,我瞧着那少年,竟与摄政王有几分相似,就连鲁王世子当时亦是这样说的。」 这事不能与舅舅说全了,姓郭那人往日说得对,对任何人都一定要有防备警惕之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鲁王世子告知了他,那对母子不是假的,他们当真就是摄政王的妻儿。 摄政王是不折不扣的大燕人,是不知道如何混到了徽国去,还当了汝南王的儿子,当上了如今的摄政王。 云靳风压着声音,「之前郭先生曾得到一个消息,说鲁王传递消息给燕国的内应,要谋划揭穿摄政王是燕国人的身份。」 「我们不用管摄政王到底是不是燕国人,鲁王就是要以这罪名来扳倒他而已。」 「舅舅,如果你是鲁王,你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吗?是粮食要紧,还是扳倒摄政王要紧?这事里头,你觉得他们没有参与筹谋吗?就算是拿我当了棋子,我也有所得益,且是大大的得益。」 魏国公自然知道那位与徽国来往的事,一直是郎兴中跟进的,前些日子丢了一份情报,后来再派忍者传话,也是与此有关的。 但见徽国一直没有行动,鲁王世子抵达之后也没有送上拜帖私下密谈,他就一直谨慎着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没想到,他们自己安排了,但这安排也不周全啊。 他想了想,道:「殿下,明日谈判,我们要求徽国降价一成,如果他们不同意,再作他图。」 魏国公始终认为没这么简单的。 三成太冒险,一旦激怒了徽国使者团,就算最后赔罪再拉到谈判桌上,谈判主事也要换。 云靳风觉得舅舅越发胆小,如此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但想着自己才是谈判的主官,也不必与他交底,便先允诺道:「好,那本王明日便先说降价一成,若他不肯,我自有应对之法。」 说完,他便兴奋地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魏国公不是很放心,立刻命人传来郎大人细问。 郎兴中听了国公的话之后,他道:「原本忍者是传来这样的消息,可之后他们又毫无动静,竟是设下了计策,叫殿下去办了?」 魏国公道:「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透着诡异,看似行得通,但实则冒险得很,那对母子既不是摄政王的妻儿,只叫使者团起了疑心是扳不倒摄政王的。 顶多,是换一个谈判的主官,或由鲁王世子顶上。 郎兴中道:「国公爷何必想这么多呢?这是他们徽国的内斗,与咱们无关,陛下也说了,尽量与鲁王交割清楚,莫要被萧王窥探一二,反正明日首谈,我们要求降价一成也不过分,慢慢谈呗。」 「那对母子,确定是鲁王世子他们寻的么?」 「应该是,他们原就有这打算的。」 魏国公想了想,道:「如果真是他们设下这陷阱叫殿下钻进去,他们应该是有了万全之策,能够一举扳倒摄政王,如此他们谈判的决定权就不在摄政王的手中,估计会由鲁王世子接手。」 「而我们帮他扳倒了摄政王,所以哪怕依旧是抬价,咱们也还可以谈到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也算是帮殿下立功了。」 这般分析了一下,觉得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便让他先去折腾一下。 再压着他,他便更无心办差了。 但魏国公也不禁心灰意冷,因为他方才分析得如此显浅。 他既是明知道鲁王世子要扳倒摄政王,又怎么会让摄政王受制于他,同意降价? 一旦同意降价便把事情平息了,鲁王世子有何得益? 且这开口便说降价三成,简直无稽! 鲁王世子最终目的,就是要他把那对母子带到摄政王与徽国使者面前,但与谈判是无关的。 若能看清楚这点,还不算愚笨。 可惜,他没看清楚。 郎大人也瞧出他的失望,遂微微一笑,轻声道:「国公爷,他愚钝些岂不更好么?日后,事事都要仰仗国公府,甚至是登基为帝之后,亦是如此。」 他轻笑,再添了一句,「这莫非不是国公府最好的前程么?」 郎大人这话仿若一道闪电,瞬间霹亮了魏国公的大脑。 这就是魏国公府最好的前程,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297章 不负众望 谈判地点设在了鸿胪寺。 燕国谈判的主官是云靳风,魏国公与鸿胪寺衙门协助。 徽国则以摄政王为首,带着使者团上了谈判桌。 这是今年开年之后,第一件要紧大事,满朝上下都十分关注。 除了朝廷关注,商人们也十分关注,因为这与粮食有关,一旦购买原铁的粮食增加,国中粮食或会紧凑,到时候价格也会往上涨一涨。 虽然降价的议案没有通过,但是商人们却不是那么的相信朝廷,毕竟,有些事情若不公布,他们也无从得知的。 粮食兑换原铁只要还维持原先那样,送往徽国的粮食就不会增多,便可以保持原先平衡。 粮食价格与供应的平稳很重要,与其他所有物价息息相关。 云靳风今日身穿圆领束带的公服,头戴九旒冕,每旒以五彩缫贯五色玉珠九颗,端得是威严肃正,颇有天家之威严。 魏国公也是穿着一品绣斗鱼的官服,坐于云靳风的身侧,私下再提点了一句,让他务必要谨记昨晚所谈的一切。 鸿胪寺的官员打点前后,护卫守了三层,安保功夫做得充分。 摄政王着玄黄色绣青龙图案衮服,这与帝王所穿龙袍从颜色到图案,都是有差别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他今日没有以半边面具遮脸,露出了狰狞的伤疤,额头有一道疤痕颜色较浅,但疤痕边缘却有淡淡的青黑入色,叫人瞧着,心里无端就犯憷。 鲁王世子宿醉未醒,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衣裳发冠虽是整齐的,却因着那疲惫慵懒的神色,使得他瞧上去漫不经心,不大重视这场谈判的样子。 摄政王先开口,语气较为平静温和,「我们铁矿的产量这几年降了不少,供应不足,这情况今年也没有得到改善,摆在眼前的是僧多粥少,理应价格上调的幅度是较大的,但鑑于我徽国与你们燕国合作数十年,一直十分愉快,相信今日坐在这里的诸位,也是希望两国能够再加强合作,所以本王不拐弯抹角,给诸位一句痛快话,价格上调一成半,依旧是以粮食兑换。」 摄政王这话一出,其实燕国这边的官员是先松了一口气的。 促成这一次和谈的基础,那就是大家都默认可以涨价,但是涨多少是个关键。 对方第一次抛出来的是一成半,这个幅度不算高,确实原铁供应不足,涨价无可厚非。 所以,如今需要商讨的事,是上涨的部分,不能用粮食结算。 用粮食结算,那依旧是跳不出老路,还是把粮食贬值了。 但就在大家都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得云靳风笑了一声,道:「你们根本就没有减产,而且本王也不认为你们需要减产,减产的理由很是无稽,其目的就是为了涨价,这些套路你们诓别的国家还行,本王不吃这一套,正如摄政王所言,我们多年合作愉快,为了维护这种合作关系,我大燕提出,原铁价格下降三成,而且,没有商榷的余地。」 吸气声响了一片,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云靳风,疯了不是? 魏国公眉目一沉,昨晚千叮万嘱,他也答应得好好的,到了谈判桌上,就我行我素,他是觉着去买棵菜吗? 徽国使者团面容大怒,其中一位使臣怒道:「你们根本没有诚意,拿我们当猴子耍吗?没必要谈了,我们走!」 摄政王首先站了起来,看着云靳风,冷道:「没有商榷的余地,那就是没有再谈的必要。」 说完,甩了袖子大步而去。 其余使者见状,也纷纷离席愤然而去。 鸿胪寺卿连忙跑出去想要拦下,但是对方愤怒至极,根本不听他说话,直接都走了。 鸿胪寺卿无奈地跑回来看着云靳风,忍着一腔怒气,「殿下,您怎么回事啊?咱们原先不是都说好了么?原价,维持原价,就算是谈判话术,也只能稍稍降价一点,摸摸底,争取下一轮的谈判,您……您这是把路都给堵死了啊。」 云靳风却是斜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道:「你担心什么啊?本王既然能说出降价三成,必定是有把握叫他们答应的,莫说三成,便是四成也有可能。」 「不可能!」鸿胪寺卿都气得像妇人似地跺脚了,「能不涨价已算大获全胜,降价四成,那就是将近一半,无利可图的情况下还要倒亏的生意谁做?他们的原铁不愁卖。」 他转了头去望着魏国公,「国公爷,您说句话啊,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之前商讨几次,都是白说了么?」 云靳风不等魏国公说话,便起身道:「既然你们说本王做不到,那就擦亮眼睛等着吧,下一轮谈判,本王会让摄政王乖乖地签下协议。」 说完,哼了一声,也大步离去了。 魏国公面容铁青,昨晚郎大人说的话,刚起了一点希望的苗头,但到了今日便熄灭。 他是愚蠢没错,但愚蠢不代表好掌控,他有太多愚蠢的行动与想法,而且刚愎自用,不听人言。 官员们纷纷摇头,下一场谈判?希望还有下一次谈判吧。 所有参与谈判的官员,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这才刚开场第一句话啊。 准备了这么久的说辞,一句没用上,谈判就黄了。 哪怕是牵条狗来谈,也不至于如此吧? 谈判桌上的消息传到萧王府,少渊下巴都差点掉了。 「一句?就一句?」仿佛不敢相信地,反覆询问着两位先生,「不会吧?别的谈判官员呢?没控场子?」 敏先生道:「人家是留着后手的,所以一句话就先把徽国人给堵死了,估计今晚就要去威胁摄政王了。」 他瞧了郭先生一眼,虽然这一眼没什么含义,但是郭先生脸上还是烧得滚烫滚烫的。 为曾经辅助过这样的二缺感到丢人啊。 他果然是不负众望地,又搞砸了。 少渊也望向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郭先生,本王对他,着实是改观了。」 「呵!」郭先生尴尬地搪塞过去,「不管如何,总归是改观了。」 少渊摇头嘆气,「行吧,叫刘大安准备准备。」 估计,徽国人会闹着离开大燕,鸿胪寺那边指定是要使劲挽留的。 敏先生问道:「届时,爷要过去看看吗?」 少渊眼皮上挑,眼底凝了雪霜,「过去瞧他出糗吗?你是觉着徽国人不知道他是我侄儿对不对?」 第298章 为何不杀姓郭的 刘大安易容之后背了许久的资料,辛夷却又告知了他一些资料上没有的,「那个女人后背有一个胎记,像桃子形状,青黑色的,对了,屁股上也有一块红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还有那孩儿,左胸下方第三条肋骨处有一颗很大的痣,右边的脚大趾头上也有一颗黑痣。」 刘大安羞得满脸通红,「那我怎么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那女人屁股上有红色斑块?」 辛夷道:「那你当初是怎么好意思跟大家说总司偷看你洗澡的?」 刘大安只恨断电的控制开关不在他的手中,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幸亏总司在病房里照顾世子,没听到她这句话。 摄政王派人向景昌帝传达终止谈判,要提前回徽国的话。 景昌帝大发雷霆。 狂怒之下,猩红眸子几乎要狰狞出血来,连着砸了好几个花瓶,古董架也被他推到在地上。 咆哮了几声蠢物,他最终是怔怔地望着一地狼藉,极其无力地笑了起来。 翁宝公公和杜公公见他时而怒时而笑,知晓他是既愤怒又伤心了,都不知道如何劝着,只能是跪在地上求他息怒。 景昌帝见他们二人都没有为那蠢物说话,可见着实是无可救药了。 一股强大的沮丧感涌上心头,到底是自己纵出来的,这残局还是他来收拾。 「传朕旨意,」他缓缓地坐下,眼底阴郁,「让魏国公带着那蠢货去告罪,再叫礼部与鸿胪寺一同宴请,宗人府汉王周王一同列席,务必要重启第二次的谈判。」 「是!」杜公公执令而去。 翁宝公公正要命人进来收拾,却听得外头宣了一声,「贵妃娘娘到。」 翁宝公公急忙跪下迎接,等贵妃绯色金线刺绣牡丹的凤尾裙裾扫过,他才急忙站起,把门关上了。 魏贵妃摇曳而至,见地上的乱状,微微地蹙眉,方才御书房的心腹已经给她传话,得知皇儿谈判失败,还得罪了摄政王。 便料到他会大发雷霆的,果不其然。 「陛下!」她上前去,福身软声道:「他这么做,定有他的理由,您要相信他啊,差事都交给他去办了,也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想来是经过商讨后一致决定的。」 「而且,咱们的儿子也不是这般鲁莽愚蠢的人,他是有几分本事能耐的,不过是往日没有机会让他去表现,您传他来问问吧。」 「问什么?」景昌帝如今见了她也觉得烦躁,寒着脸道:「朕已经传鸿胪寺卿问过了,一句话,他就说了一句话,使得整个谈判终止,这算能耐吗?还真是能耐得很,谁人能做到他这般的?那摄政王已经说了,要回国。」 魏贵妃道:「鸿胪寺卿说的与他说的总归是不一样的,他是谈判的主官,或许有些并未告知他们,谈判策略总不好全部说与别人听,是不是?」 景昌帝呵了一声,「朕是命他们去辅助他的,他有什么策略,理当拿出来讨论,为何要私自行动啊?朕传了你的兄长,他託病不来,他不敢来!」 景昌帝气得青筋现出,这般愚蠢的事,整个谈判团竟是无人能阻止,他们是跟着去做什么的? 吃干饭看热闹的么? 魏贵妃听得说兄长託病不入,心头暗惊,怕是皇儿真闯了祸事。 她不禁心慌,这件差事本来是给他立功的,也不难办,只要按部就班地谈,朝野上下也是有心理准备,是要涨一点价格的。 结果他没办妥还办砸了。 到了眼前的太子宝座,又被水沖走了,怎不叫人气恼? 「陛下,可有弥补之法?」 景昌帝冷冷地说:「还能如何?让他去赔罪,再宴请联谊,希望能重启谈判,届时不可再派他去。」 魏贵妃一听便不乐意了,下巴绷住,「临阵换将,这不是叫天下人知道他无能么?哪里有当爹的亲自打自己儿子的脸?您都否定他了,皇家亲贵和朝中官员会如何看待他?他名声本就不大好了。」 景昌帝扬高了声音,「他一句话便把所有人的努力都给毁了,再让他去,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怕是要一头撞死在朝殿上了。」 魏贵妃道:「那兴许他真是有法子呢?如今暂别下定论,再等等看吧。」 魏贵妃始终是相信儿子,他虽鲁莽些,但不至于轻重不分。 一定是有谋划的。 想到谋划,魏贵妃怏怏地道:「郭先生本来在他身边好好的,您非得放了他走,如今他去了萧王府,云少渊更是如虎添翼,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说起这事,景昌帝更是来气,「不放他走能如何?一杯毒酒了结了他么?」 魏贵妃哼道:「有何不可呢?一个穷酸书生罢了。」 景昌帝眼底浮了浮怒意,却终究是压住了,「你可知这穷酸书生,却是名动天下的学者贤士?他与萧王府的敏先生齐名,而又比敏先生更让寒门学子敬仰,因为他两袖清风,不贪名利富贵,而敏先生却是浑身铜臭。」 魏贵妃不屑道:「清高不见得,还不是图您给的三万两年俸?三万两,比一品大员都要高,也不知道是萧王府到底给了多少才叫他倒戈,依臣妾看,也不过是沽名钓誉,贪图黄白之物的俗人。」 景昌帝知晓她不懂,时局有关的事情,她总是不懂。 永远的高高在上,以为他登基为帝,九五之尊想如何便如何。 却不知,帝位未稳,莫说杀一个名士,就连呵斥那些文官清贵,都要斟酌用词,免得损了他们视作生命的尊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一张嘴皮子,一根笔桿,胜过千军万马。 她不懂,她永远都不会懂的。 景昌帝越发觉得心累,那娇媚明艷的皮囊下,粗浅不堪,庸俗狂妄,真真是叫人有些失望了。 他为何没有太上皇那般的福气?能得贤贵太妃那般的知己战友。 他想起了皇后,初入潜邸时,皇后总在书房与他议事,针砭时弊,总有真知灼见。 但后来,她只知拈酸吃醋,满肚子的了警惕与算计,再没有灵气了。 他不再与魏贵妃说,传来去,「传国子监祭酒吴卿家觐见。」 国子监祭酒是四皇子妃吴文澜的父亲,徽国使者团对他十分敬重,初初到京便要先到国子监去拜访。 由他出面到宴席上游说,或许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299章 会好好照顾他 杜公公到蜀王府去传陛下口谕,让他前去告罪。 但云靳风死活不愿意去,说他早有安排,一定能够让徽国降价的,让杜公公回去禀报就是。 但对于设宴席款待,他倒是同意的,这不是正好给他有机会,让他带那对母子过去么? 而且,都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带过去叫摄政王瞧一眼,便可把他吓个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他对杜公公说:「本王不去道歉,叫我舅舅去吧,但宴席本王会出席的。」 说完,叫了府臣送客,自己转身走了。 杜公公长久与他打交道,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陛下对他的纵容。 如今陛下是在气头上,怒骂几句是有的,甚至上手打耳光也试过,可火气散了之后,又是掬在手心上的好儿子。 既然他会出席宴会便好,道歉的事,还是叫魏国公去比较合适。 至于他说的一定能使得徽国降价这样的话,大抵也信不过的。 所以,他也没再言语什么,转身离开去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气得心肝发疼,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是懵的,等慢慢地走出鸿胪寺,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把云靳风掐死。 这本来就是协助鲁王世子对付摄政王的,为何要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啊? 且都不说他这样做会让臣子如何失望。 如此嚣张跋扈的谈判方式,传了出去,哪个国家还愿意与大燕做生意? 因而,杜公公来传达口谕的时候,他只翻白眼不想说话。 他这一刻才明白到为什么郭先生会离开蜀王府。 杜公公见他这般,嘆气道:「国公爷,听咱家说句话吧,这事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的,自家的人啊。」 一句自家的人,让魏国公脸色越发地铁青,「我魏国公府,没有这样愚蠢且狂妄的人。」 杜公公见素来端方严肃的魏国公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知他是气得够甚,劝慰了几句,确定他会率领官员前去告罪道歉,这才告退离开。 谈判的事不管闹成如何,暂时与萧王府无关,摄政王以陪伴李崧然为由,把小儿子李若北送到了萧王府。 他没亲自前来,只派了护卫把人送到王府,护卫也没有离开。 李若北只有三岁半,胖嘟嘟的像个小糰子,十分的乖巧活泼。 锦书见了他,心都便顿时萌生出亲切感,这小孩面容,着实是有些像记忆中的那位大哥。 牌位在国公府,锦书如果要带他去磕头,还要回一趟国公府去。 但经过谈判的事,暂时也不好带他去,尚不知道事情会有怎样的变数,不能冒险。 摄政王妃抱着小若北对锦书说:「他会在这里住两天,若无危险,再送回去,可以吗?」 锦书道:「当然可以。」知晓大哥送若北过来的用意,怕真会起什么冲突,伤及孩子。 她招手,叫了小若北过来,三岁多的孩儿正处于活泼好动的时候,蹦蹦跳跳地到了锦书的身边,扬起小脸蛋,「你就是那日的新娘子啊?」 「是啊,你也来饮宴了么?」锦书笑着,执着他的小手,他的燕国话,竟说得那样好。 「没来,」小若北郁闷地说:「父王不许我来,说是放炮仗会吓着我的,可我最喜欢放炮仗了。」 锦书笑着,「等过几日,我叫人在府中放炮仗给你看。」 他高兴,也觉得锦书亲和,圆圆的小脑袋往锦书身边靠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新娘子,我哥哥可还好啊?我想见哥哥。」 「哥哥在治病,过几日便可见了。」锦书柔声说着,伸手在他的肉乎乎的小脸颊上颳了一下,「你陪母妃在这里住下,等着哥哥好起来,便能和往日一般陪你玩耍了。」 小若北嘟嘴,「哥哥才不许我多玩耍,他都要我背书的。」 摄政王妃笑着同锦书解释,「他三岁便要启蒙,哥哥盯得紧些,他喜欢哥哥,也怕哥哥。」 锦书柔柔地笑着,有些恍惚,曾经也听过同样的话,是落宝意说的,她说喜欢姐姐,也怕姐姐。 知道姐姐对她好,但姐姐实在太兇了。 小时候的落宝意长得粉雕玉琢,爱哭鼻子,说几句便要掉眼泪。 珠子似的泪水挂在白净如玉的脸蛋上,眼睛红彤彤的,叫人心疼。 她在海监的时候总想起落宝意少时候哭泣的模样,然后便陷入无限悔恨懊恼中,当初为什么捨得骂哭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她这个姐姐,当得好不称职啊。 抬起头来,见摄政王妃满眼担忧与哀愁,她问道:「怎么了?」 摄政王妃轻嘆道:「有点担心,但都习惯了。」 锦书问道:「以前,这样兇险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对吗?」 「嗯,同以往相比,这一次应该不算什么事,我没必要这么担心的。」摄政王妃反过来还安慰了她,「你也别担心。」 「他是怎么去到徽国,然后又……」 摄政王妃摇摇头,「这些事情,等他和你说,有些往事回忆起来会让他软弱,如今最好是先不提的。」 锦书明白,他必须要有坚硬的外壳才能对抗那些地狱恶鬼般的人,亲情会让外壳变得柔软。 摄政王妃道:「但有一事我想必须要先给你说说的,也好徵求一下你的同意。」 「你说。」锦书抬起头问道。 摄政王妃唤了人进来,把小若北先带下去。 小若北听得说出去玩耍,也高高兴兴地走了。 摄政王妃望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眼底复杂,「锦书,我想把若北留在大燕。」 锦书一怔。 「这是王爷的意思,我自是不舍,但为他着想也是没办法的,如果我们能全身而退,会回来接他,但如果我们……」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地颤抖,眼底凝了悲痛不舍,「那就请你照顾他直到及冠,可以吗?」 锦书眉心皱起,他们这样安排,徽国必定还有一场大战。 他们其实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所以这一次才会把若北一同带来大燕,寻求庇佑,也为落家留一点血脉。 她心头酸涩,微不可察地嘆气,「当然可以,我会好好照顾他。」 所做有限,只能承诺照顾侄儿,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那我们就放心了。」摄政王妃转头去,拭去眼泪,当母亲的自然希望能亲自照顾儿子长大,看着他娶亲生子。 但如果不可以,那就唯有千方百计地保住他的性命。 第300章 他又开始疯了 魏国公带着鸿胪寺的官员去给徽国摄政王他们赔礼道歉,徽国的文官不带一个脏字,把他们损得颜面尽失,无地自容,却也只能忍着怒气陪着笑脸。 但好在国子监吴大人也来了,加上鲁王世子从中斡旋,才使得徽国人接受他们设宴赔罪的举动。 设宴地点定在了魏国公府,时间是后天。 魏国公受此奇耻大辱,还要设宴赔罪,气得心梗都快犯了,出了行宫的大门后,便直接策马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跟鸿胪寺卿说。 但谁也没有心思说话,在大燕的京都,被徽国人指着鼻子斥责,这份耻辱便是死也忘记不了。 而这还怪不得徽国人,只能怪云靳风。 但谁敢去骂他呢?这个节骨眼上再激怒了他,估计宴会也不会出席,便出席了,谁人又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鸿胪寺卿也怕再出什么么蛾子,想来想去,便去萧王府求见少渊,望得到指点。 少渊不见,叫郭先生去应付一下。 郭先生对于云靳风的性子十分了解,对鸿胪寺卿说:「徽国也是想要一个下台阶,他们不会真的走,既已经决定设宴赔罪,那就好好地跟人家告罪,必定是可以重启谈判的,但谨记要盯紧一些蜀王,不可再叫他闯下大祸来。」 鸿胪寺卿知道郭先生往日是蜀王府的谋臣,既然他说可以重启谈判,这才稍稍地放心。 等他走后,郭先生进了书房去禀报。 少渊说:「难为他们了,也好,早些叫他们见识云靳风的能力,省得回头被拉拢了去。」 敏先生道:「就算重启谈判,估计云靳风是不能再上谈判桌了,殿下有没有想过要举荐谁去?」 少渊道:「人选是有的,但且等等吧,这个时候也不好干涉。」 敏先生道:「鲁王世子把那对母子的事情都交给云靳风去安排,他自己片叶不沾身,摄政王也拿不了他的把柄,最终倒霉的还是云靳风。」 少渊怜悯地道:「不,倒霉的是陛下,希望他足够坚强。」 披肝沥胆,只为送儿登高,看谁先滚滚下来吧。 郭先生沉默许久之后,怅然一嘆息,「我竟是到蜀王府当过谋臣,足以引为我平生最大耻辱。」 敏先生安慰说:「至少,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蠢了些,又疯了些。」 郭先生更加的郁闷,当初怎么就不调查调查呢? 枉他一世英名,就这么断送了。 少渊对敏先生说:「你派暗疾去一趟,把我们这边准备好的人告知摄政王,让他心里有数,他这一趟过来没几个心腹,被鲁王世子派人盯得死死的,便知道阴谋也暂没法应对。」 敏先生说:「行,我差暗疾去。」 两日后,国公府以最高的规格设宴款待徽国使臣。 珍馐美酒,金玉餐具,戏班歌姬,热闹至极。 除了周王汉王等皇亲及鸿胪寺官员,也请了国子监吴大人陪席。 云靳风姗姗来迟,但好歹也是来了。 见到他,众人的心十分复杂,既怕他不来,又怕他真的来。 他一进门,徽国使者们便对他怒目而视。 他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促成两国继续生意往来,却不料筹备许久的谈判,他一张嘴就是降价三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毫无诚意,极尽羞辱。 本是为表诚意才来到燕国京都,如今弄得登门乞讨似,换谁不生气? 云靳风望向眸若寒星的摄政王,心头冷哼了一声,看你一会是否笑得出来。 鲁王世子就坐在摄政王的身侧,与云靳风没有眼神交流。 直到云靳风上前拱手行礼,他才与其他人站起来还了个礼,只是摄政王依旧不动,面容冷峻。 魏国公昨日已经命人送了信去给云靳风,约他一见,但云靳风没来,魏国公也拉不下脸去蜀王府找他,只得再命人送了一封信过去,耳提面命,希望他莫要再这般狂妄了。 如今见他进来知道主动行礼,脸色才没绷得那样紧。 他下令传膳上酒,丝竹声起,歌姬唱着曲子,舞姬与正堂中翩翩起舞,如今气氛都僵着,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先热热场子,等酒多喝了几杯,再慢慢说重启谈判的事也不迟。 魏国公特意叫自己的女婿康乐侯府嫡长公子孙启静坐在云靳风的身边,一旦云靳风再乱说话,立刻打断或者打死。 好在,他尚算安分,只是站起来朝使者团敬了一杯酒,虽没说告罪的话,却也没口出狂言。 能让在场经歷过不少风浪的皇亲大臣们紧张到头皮发麻,也只有云靳风了。 这魅力,少渊也是比不上的。 酒过三巡,他却又再度举杯,这一次是对着摄政王,「王爷!」 他唤这一声,孙启静就想毒哑他了,眸色锁紧,双手也做了准备,一旦他说出不敬的话,立马摁下。 摄政王望着他,没说话。 云靳风皮笑肉不笑地道:「谈判那日,若有得罪之处,小王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摄政王眸色淡冷,「你得罪的不是我。」 云靳风道:「降价三成,听起来确实天方夜谭,但小王实在是有隐衷,不知道摄政王是否愿意移步,与小王私下说几句话呢?」 魏国公当即道:「殿下,今日在场之人,无不光明磊落,没必要私下说。」 他说完,朝孙启静打了一个冷厉的眼色。 孙启静得了岳丈的命令,扯了一下云靳风的袖子,「殿下,我与您敬摄政王一杯吧。」 云靳风冷冷地甩开,仍旧是望着摄政王,「摄政王是怕了小王么?」 孙启静把酒杯塞到他的手中,咬着牙龈,「殿下,来,喝一杯。」 「烦不烦?」云靳风侧头沖孙启静厉斥一声,「没见本王同摄政王说话么?」 大燕这边的官员见状,顿时紧张起来,纷纷看向魏国公。 魏国公脸色沉下,「来人,殿下喝醉了,送殿下回去醒酒休息。」 外头早就备下了强大有力的侍卫,侍卫作小厮打扮,两人进来便钳住了云靳风的肩膀。 云靳风大怒,便要发飙,摄政王却道:「好,本王喝了几杯,正好要出去散散酒气。」 魏国公忙站起来,笑着道:「摄政王若要散散酒气,我陪着便是。」 第301章 那对母子带上来 摄政王望着魏国公,似笑非笑地道:「国公爷,本王无所谓,只看殿下是否同意。」 云靳风虽觉得舅舅畏首畏尾,对着徽国使者团屁都不敢放一个,但反正只是领摄政王去见那对母子,见了之后他心里就会有数。 届时,只需要商谈一下买卖的事,再问一句是否同意降价三成。 他若不同意……但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让使者团知道他是燕国人,摄政王之位必定不保,只怕还会有杀身之祸。 孰重孰轻,他会分辨。 在场宾客都提心弔胆,看着他们三人走了出去。 使者团有些人是心里有数的,但也有些人并未任何一方,只为谈判而来,这些人就觉得很莫名其妙,这蜀王还有完没完了? 鸿胪寺卿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大稳固了,想追出去看看,但不能丢下使者团,只能继续笑着敬酒。 云靳风带着摄政王和魏国公出去,在正院门口便扬手叫了蜀王府的侍卫长石莼,让他去把人领到书房去。 石莼是继沈仞之后第四任的侍卫长了,但凡看不顺眼,马上换掉。 在书房里头,魏国公心里特别的复杂,这两天反覆地想着云靳风的计划,这里头还牵涉到了鲁王世子,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但云靳风之前说过,有些消息是郭先生打听回来的,也就是说,郭先生原先是想过借用这个契机,逼迫摄政王同意降价的? 魏国公不信云靳风,但相信郭先生。 他看了云靳风一眼,见他满眼踌躇,志在必得的样子,却是越发地不放心。 谋大事者,没有说绝对的把握,他表现出来的自信,显得过于狂妄轻浮了,没有谋事者的谨慎沉稳。 摄政王问道:「殿下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的?」 云靳风走到案桌后的主座坐了下来,一副拿捏所有的模样,道:「本王想跟摄政王再商讨一下买卖的事。」 「还是要求徽国降价三成?」 云靳风道:「没错。」 摄政王冷笑,「那没有必要商讨,不可能的事。」 云靳风回以冷笑,「摄政王莫急啊,先看看本王送给你的大礼,再慢慢地说涨价降价也不迟的。」 魏国公心脏砰砰地跳着,他越是嚣张,这事就越不靠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摄政王听了这话,狐疑地看着他,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片刻,石莼领着陈幸和韩玉楼来到,两人衣衫破旧,面容沧桑疲惫,仿佛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陈幸进门的时候,神色是颇有些呆滞的,待看到摄政王的时候,她眸光定了定。 云靳风盯着摄政王,看他脸色的变化,待看到他一瞬间惊愕的时候,云靳风便知道降价一事,十拿九稳了。 「陈娘子,你是否认识他啊?」云靳风问陈幸。 陈幸犹豫了一下,问摄政王,「你……你还记得我吗?」 摄政王看着她,那凌厉的眸光让陈幸不敢对视,急忙垂下了头。 云靳风讽刺一笑,道:「摄政王另娶了他人,便不记得糟糠之妻了么?」 摄政王从陈幸脸上收回眸光,看向了云靳风,「你想说什么?」 「她,」云靳风站起来,指着陈幸,「是你结髮之妻,你抛弃糟糠,不知怎地到了徽国,娶了如今的王妃,还当上了摄政王,权力滔天,富贵无限,可怜你的妻儿在家乡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怪不得说男儿多薄倖,摄政王真是让天下男儿蒙羞啊。」 这话一出,那孩儿韩玉楼便跪在了地上,哭着沖摄政王喊了一声,「爹!」 一声爹,喊得是撕心裂肺。 摄政王眸色复杂地看着他,并不应答,只是这眼神在魏国公看来,竟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 因为如果是诬陷,他应该是会大怒。 但之前接到的密报是要造谣使得使者团相信,并没说过他真是燕国人。 莫非计划有变?那这对母子…… 云靳风冷笑两声,「摄政王,实在没想到原来你竟是燕国人啊,我们燕国人到了徽国去当摄政王,连本王见了你都要毕恭毕敬的,了不得啊。」 他对陈幸说:「还不上前去夫妻相认?」 陈幸脚步如同灌了铅,一步步地往前挪,全身颤抖,泪水也从脸颊上滑落。 「站住!」摄政王喝了一声,陈幸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 摄政王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铁青,脸上的疤痕越发明显狰狞,「云靳风,你想怎么样?」 云靳风好整以暇,「降价三成来保住你的摄政王之位,你没有吃亏,我保证协议签订之后,立刻把他们送回原籍,永远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的面前。」 摄政王怒目而视,「三成不可能,你休想威胁本王。」 「不可能?」云靳风笑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往前倾,玩味自得,「那么,本王便把他们带到前厅去,不知道鲁王世子和其他徽国使臣见了他们母子,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那韩玉楼当即又哭了起来,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爹,爹,我是玉楼啊,您忘记孩儿了吗?」 「闭嘴!」摄政王咬牙切齿。 魏国公看到情形,渐渐地放下了心,不由得感嘆,鲁王世子可真是有通天的本事啊,竟然真挖出了摄政王的妻儿。 不,不,有通天本事的是摄政王,他以燕国人的身份,当了徽国的摄政王,这事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摄政王慢慢地坐了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的光芒阴鸷嗜血,杀意闪现。 「摄政王,」魏国公当即道:「这里是国公府,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为保高位而杀妻儿的事,在魏国公看来一点都不难理解,权势永远重于亲人,他一向是这么认为,亦是这么做。 他当即叫石莼进来,把这对母子先带出去。 陈幸一步三回头,眸光痴痴,泪水滚遍了脸颊,无声地哭着。 他们被带出去之后,书房的门重新关上,魏国公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真的了。 摄政王冷冷道:「你们这些手段,可真是骯脏到极点。」 云靳风笑了起来,「上兵伐谋,两国谈判本就是一场战争,用些计策并无不可,而且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是真有把柄让我们抓住了。」 摄政王冷狠地盯着他,这样的眼神本会让云靳风心生恐惧,但得知他是燕国人的身份之后,他竟丝毫不怕,只觉得滑稽。 燕国人,除了父皇,其他都是他的臣民,何惧之有? 良久之后,摄政王脸上戾气敛住,「本王答应重启谈判……」 「不,不必,」云靳风压压手,傲慢地道:「参与谈判的人今晚全部都在场,一会儿出去之后就可以谈。」 摄政王怒道:「简直荒谬,两国谈判,竟在宴席上进行,传出去我徽国的名声荡然无存。」 第302章 威胁 云靳风冷道:「摄政王,你已经知道他们母子在本王手中,今晚不签下协议,回头你伺机杀了他们,本王还真拿你没办法。」 摄政王脸上肌肉颤抖,「你把本王看做什么人了?」 云靳风笑了,漫不经心地道:「那摄政王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为权势抛妻弃子,以一介燕国平民的身份,当上了徽国的摄政王,曾用过什么样的手段,你心里很清楚,本王不得不防。」 魏国公也在一旁帮忙说话,「摄政王,事已至此,若能早些定下对大家都好,何必再拖?」 摄政王没说话,沉默了许久。 他眼底的情绪复杂,既有愤怒也有无奈。 云靳风和魏国公都知道他在权衡,但这件事情对于他,其实是只有一个选择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除非是他宁可丢弃摄政王之位,也要保住徽国的利益。 但魏国公认为,没有人会这样做。 果然,摄政王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一个条件,签下之后把他们交给本王处置。」 「不行!」云靳风立刻反对,「谁知道你会不会杀了他们?」 魏国公睨了他一眼,道:「他们是摄政王的妻儿,理当交给摄政王,让他们一家团聚。」 以摄政王这般手段的人,怎么可能不把那对母子带走处置? 若是留在他们的手中,日后还能高枕无忧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再被要挟一次。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反而让人放心。 否则的话,不是太过愚蠢,就是整件事情有诡异之处了。 「还有,」摄政王抬起沉郁的眸子看着云靳风,「今晚继续谈判的话,本王不能一开始就答应你们,你们必须要尽力说服使者团。」 魏国公蹙眉道:「据我所知,这一次的谈判,摄政王全权做主。」 根本不可能说服得了,降价一成都不可能,不要说三成了。 要达成这个协议,就只有摄政王一锤定音,至于之后他要如何说服使者团,是他的事,与他们无关。 摄政王冷笑,「如果协议合理,本王可以做主,降价三成,你要本王如何做主啊?」 魏国公漫笑一声,「相信王爷有办法的。」 摄政王眼底有怒火一闪而过,「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顶多一拍两散。」 云靳风语带讥讽,「你敢吗?」 「殿下!」魏国公轻喝了一声,「不得无礼,也不可相逼,容摄政王考虑考虑。」 云靳风轻哼一声,转了头去。 摄政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先出去谈,你们开出条件来,剩下的交给本王。」 说完,他一甩衣袖,大步出去。 云靳风轻轻地抚着衣裳的皱褶,眉目低垂,掩住眼底的得色。 此番谋的不是三成,而是他的太子之位,他发过誓,一定要沈仞和姓郭对他刮目相看,后悔离开蜀王府。 魏国公府的屋顶,掠走了一道身影,被夜色掩映,顷刻消失。 刘大安该出发了。 摄政王回到宴席上,面容阴沉得有些可怕,在场的使臣纷纷看向他,眼底带着疑问。 摄政王连喝了三杯酒,再重重地把酒杯放下,道:「谈判继续,清场!」 两方的人都惊呆了,今晚谈判?就在这里? 魏国公与云靳风也负手进来,入座之后开始清场,歌姬舞姬以及伺候的下人全部被请出去。 中门虽大开,但府卫迅速涌来,把门口守住。 徽国使者很生气,在赔礼道歉的晚宴场合里重启谈判,可见对徽国没有半点尊重。 「王爷,这是为何啊?」 「便是再一次谈判,也不该是今晚。」 「没错,燕国人并不尊重我们,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威胁了您?」 使臣们纷纷问摄政王,表达了愤怒。 鲁王世子淡淡地笑了一声,道:「摄政王,该不会是他们收买了您吧?给了利益?还是被拿了把柄?」 他说着,便呵呵地笑了一声解释道:「开个玩笑。」 又茶又毒。 大家瞧了他一眼,却不免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他出去一趟,回来便要重启谈判,且他们都没有再一次制定谈判的策略。 不是收受了利益,便是遭受了威胁。 看他满脸震怒,像是后者。 摄政王看着云靳风,眼底透着不悦之色,「既然你们要在今晚重启谈判,那就开始吧,这一次希望你们拿出诚意来。」 魏国公看着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摄政王不该是这个态度,这态度岂不是告知所有人,他是被威胁了? 他看向鲁王世子,见他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显然也不大理解摄政王的举动。 他心头一慌,正要阻止云靳风说话,云靳风却已经站起来,大声道:「我们寻求的是长久合作,所以本王也希望徽国拿出诚意来,降价三成。」 使者们以为燕国此番又是登门告罪,又是设宴和解,再请求重启谈判,会重新提出条件来,殊不知竟然还是降价三成。 他们觉得彻底被愚弄了。 怒火浇筑,当场就有几个人拍了桌子,愤然起身。 此举吓得鸿胪寺卿他们心脏都快碎裂了,忙也站起来了几个,准备安抚。 「你们别着急啊,听听摄政王怎么说。」云靳风漫笑着,看向摄政王,「摄政王,降价三成,如何?」 摄政王捏着酒杯,眸子缓缓地抬起,吐出冰冷的一句话,「本王不同意。」 「不同意?」云靳风愕然,大怒,「你说什么?你不同意?」 摄政王冷冷地问道:「此等荒唐无稽的条件,本王为何会同意?别以为你们随便带两个人来威胁本王,便可叫本王就范,今日之事,本王定会追究的,你们燕国皇帝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 魏国公深吸一口气,脑袋嗡地一声,上当了,一定是上当了。 但哪里出了差错?他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云靳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方才分明答应得好好的,他勃然大怒,「你这是在愚弄本王吗?你既不同意,方才为何要答应本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摄政王冷嗤一声,「本王只答应你重启谈判。」 云靳风勐看向鲁王世子,只见他端着酒杯,慢慢地饮了一口,眸光扫过来,微微颌首。 他会意,当即转身出去,下令道:「石莼,把人带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便见石莼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来到石阶下,但没瞧清楚面容。 众人疑惑,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啊?为何谈判时候叫他们来? 云靳风看向摄政王,沉着脸问道:「摄政王,本王再问你一句,降价三成,是否同意?」 摄政王眸冷如霜,「休想!」 云靳风咬牙,厉声道:「进来!」 第303章 傻了吧 石莼带着陈幸和韩玉楼进来,待他们进到宴厅,众人看到那少年的脸,竟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鲁王世子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使臣凌大人,凌大人叫了起来,「这少年是谁啊?怎么与摄政王长得那么相似?」 凌大人这一提醒,众人纷纷看向了摄政王。 还真是和摄政王完好无损那边脸有几分相似,眉目,鼻子,嘴巴,都可寻到相似的地方。 魏国公盯着摄政王,见他毫无惧怕之意,不禁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云靳风干脆地豁出去,冷声道:「韩玉楼,还不上前去认你父亲?」 不是要一拍两散吗?看谁怕谁? 众人大骇,父亲?这少年是摄政王的儿子? 鲁王世子饮着酒,隐去了嘴角的一抹阴笑。 但就在这时,外头脚步声急促响起,有人奔跑而来,嘴里喊着,「娘子,玉楼……」 众人看出去,只见外头奔进来一名身穿素色衣裳的男子,他跑得很急,面带愤怒,冲进来便抓住了陈幸的手腕怒道:「我说了不许你们来,你们非得来,为了那点银子,会害了我们全家的,你知道吗?」 陈幸看着他,满脸惊骇,随即呜咽从嘴里泻出,「相公……」 一句相公,让云靳风彻底懵了。 回过味来,他勐地看向鲁王世子,这厮,骗他的? 男子一甩了她的手,径直奔到了鲁王世子的面前,掏出一锭金子砸在了他的身上,愤怒地道:「把你的金子拿回去,我们不要,我们虽然穷,但穷得有骨气,不会帮你害人的。」 鲁王世子面无表情,垂下了眼帘,捡起了那金子放在餐桌上,「你是什么人?本世子不认识你。」 男子愤怒至极,「装什么?就是你带着几个人来我家中,丢下一锭金子,把我娘子和儿子强行带走,说是让他们去做一场戏骗人。」 「我告诉你,我们韩家三代都是正经人家,不会做这些偷蒙拐骗的事,想拿几个臭钱便叫我娘子帮你骗人?休想!」 在场抽气声此起彼伏,不管是徽国的使者,还是燕国的大臣,心里大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徽国那边的传言,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 鲁王与摄政王斗得你死我活,所以他便伙同蜀王,找了与摄政王有些相似的少年,打算坐实摄政王是燕国人。 怪不得鲁王世子近些日子一直与蜀王结伴出入,原来私下密谋此事。 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哪方的错,但谁都不想先开口。 燕国的官员,在心里头把蜀王骂了个狗血喷头,他怎么蠢成这个样子?竟以燕国亲王的身份参与到徽国的权力斗争去。 男子骂了鲁王世子之后,便回去一手牵着陈幸,一手牵着韩玉楼,「我们走!」 陈幸踉跄一步,跟着去,倒是那韩玉楼诧异地看向了男子。 「慢着!」鲁王世子抬头叫了一声,然后看向魏国公,「你们国公府可让无关之人来去自如?未免叫人失望。」 魏国公细品了这话,当即精神一振,喝了一声,「拦下!」 侍卫当即拔剑,把三人拦在了门口。 他站起来快步过去,盯着那男子瞧了瞧,「你是她的相公?」 「我不是,难道你是?」男子冷冷地道。 魏国公脸色一沉,问陈幸,「他是你的相公吗?」 陈幸拭去眼泪,看向男子,太像,太像了,但不可能,相公已经死了。 但他真的太像啊。 那韩玉楼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爹。」 然后指着摄政王,「他才是。」 「放屁!」男子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为了几个臭钱,你连爹都不认了?」 韩玉楼正是反叛的时候,且之前终日与二流子厮混在一起,戾气甚重,被男子打了一巴掌,当即便挽起了袖子便要打回去。 「你敢打你小爷,我不揍……」 「啪啪!」又两巴掌狠狠地甩向他的脸,打得他满嘴鲜血,晕头转向,噗通地倒在了地上。 「玉儿!」陈幸惊唿了一声,便要弯腰去扶他。 却被男子握住了手腕,「你就是这样教他的?你看你把他教成了什么样子?」 语气充满了失望与悲愤。 陈幸心头大颤,一时慌乱且激动,当日他病死在路上,尸体都没有运送回来,只有同路之人后来告知,说他遗言便是让他好好教导儿子。 魏国公见状,厉声问男子,「你说她是你的娘子,可有证据?」 男子哼了一声,打量着魏国公,「你是个什么东西?她是我娘子还要证据吗?好,你要证据是吧?她屁股和后背都有胎记,你该不会想叫人剥开她的衣裳验证一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魏国公扬手,"带下去,找几个婆子给她验一下。" 「你敢?」男子大怒,挥拳便朝魏国公脸上揍过去,魏国公侧身一闪,他身子便前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婆子们迅速进来,把陈幸给拖了下去。 男子见奈何不了他们,自己又是劣势,骂骂咧咧的,又一脚踹向了那几乎被打晕过去的韩玉楼,「没出息的东西,年纪小小竟想来骗人?看老子不打死你。」 这一脚,彻底把少年踹晕过去了。 云靳风慢慢地坐下来,吞了一口唾沫,眸光仓皇地看向了外头,再愚钝,他也意识到自己是真被鲁王世子利用了。 原先他也聪明地想过,他是被利用的。 只是他认为不要紧,因为各取所需,只要有所得益,那就不是利用,是合作。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心情复杂得很。 国子监吴大人轻轻地嘆气,摇头,亏得自己的女儿没有嫁给蜀王为侧妃,否则的话,这辈子就全完了。 魏国公梗着脖子,脑子乱成一团浆煳,他已经无法分辨谁真谁假。 鲁王世子给他一记眼神,带给了他一丝希望,可那男子的相貌与少年十分相似,便不认识他们的,也觉得他们是父子。 而且,他还能说出那些胎记来……保佑,希望他只是胡诌,那女人没有这些胎记。 很快,婆子就带着陈幸回来了,没有言语,只用眼神询问,是否要说出来。 他脸色灰白,显然,男子说对了,那些胎记是真的有。 男子背起了韩玉楼,带着陈幸离开了国公府。 魏国公没有派人阻拦,虽然明知道他擅闯国公府是要拿下问罪的,但他能进来,证明不是单独闯入,他背后有人。 他不敢挖。 现场死一般地沉寂。 但燕国人却心头暗暗地庆幸,那男子幸亏是指出鲁王世子,那这件事情就不全然是云靳风的错。 最终,摄政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事已至此,没有再谈的必要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国,转告你们的皇帝,徽国与燕国断交。」 他扬袍,大步出去。 他一走,使臣们也只能跟着走,虽然鲁王世子有错,但是整件事情是云靳风出面策划的,那至少在燕国就要先追究云靳风的错。 至于鲁王世子,回徽国再慢慢问也不迟。 第304章 闹翻了 宴厅中,所有人都被摄政王一句「两国断交」吓得魂不附体。 这是何等严重的话?这件事情,性质有这么严重吗?鲁王世子也有错啊,这件事情是他与蜀王一起策划,怎么能全怪蜀王? 但是,站在国与国之间的角度再细想,摄政王有监国之权,等同皇帝的存在,他们千里而来为促进两国的合作,诚意很足。 但是在燕国谈判的时候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不说,谈判主官云靳风还伙同他的政敌设下陷阱威胁于他,这样明晃晃地参与到徽国内政来,换做谁能接受? 国子监吴大人站起来,嘆嘆气便离开了,今晚他只是来陪席,不参与谈判的事。 周王汉王一众皇室亲贵见吴大人离开,他们也急忙走了。 留下在场二十余名负责谈判的官员,对着魏国公与云靳风。 鸿胪寺卿捂住胸口,免得炸了肺,他知道跟云靳风说无用,他只能沖魏国公,「国公爷,您与殿下在书房里头跟摄政王到底说了什么?」 所有官员当即附和着鸿胪寺卿的话,一同问魏国公,这件事情必须有人负责,负责的人只能是魏国公。 「哈哈哈……」魏国公不怒反而狂笑起来,冷静下来,里头的事好好想想便都明白了。 众人被他的笑声吓着了,错愕地看着他。 魏国公狂笑,前俯后仰,笑声惊悚,在这夜色里头散开,叫人心头莫名地慌乱起来。 「舅舅!」云靳风也吓着了,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魏国公笑得气息几绝,才收住了笑声望着云靳风,眼神兇狠。 有那么一瞬间,杀意如寒气丝丝渗出,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掐死了。 云靳风看到了这份恶意,不悦地道:「舅舅,你是打算怪本王么?谁知道鲁王世子竟是骗我的呢?他跟本王说那对母子就是摄政王的妻儿。」 魏国公抽了一口气,「他跟你说的?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不说也能猜到啊,」云靳风郁闷得很,「但谁知道的他们办事如此草率的,人家是有夫婿的,还被寻上门来,府中侍卫怎么也不拦着啊?只要那人没进来,起码能让徽国使者团认为摄政王身份可疑,到时候撤掉他谈判主官的身份,由鲁王世子出任,那我们呢就好谈很多了,鲁王世子说过,他们出发之前就商定,可以降价的。」 在场的官员瞠目结舌。 他说鲁王世子欺骗了他,然后又说鲁王世子若当了谈判的主官,会更加好谈一些,甚至能降价,这不自相矛盾吗? 既欺骗在前,为何还要寄希望于他? 但更让他们不解的是,这样的骗局,为何他能上当? 如今生生地被鲁王世子拽上了贼船,参与了徽国的内斗,往后他能不帮着鲁王世子斗摄政王吗? 魏国公闭上眼睛,这当上得真大啊,鲁王世子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真正对付摄政王,或者说,那是次要的目的,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诓那傻小子上贼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因为陛下登基之后,便有意与鲁王割清,鲁王自然不同意,所以就设计把他拉下水。 怪不得,鲁王世子抵达京城之后,没有与郎兴中来往,而是选择了云靳风。 想来经过那短短数日的相处,鲁王世子已经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对付摄政王的计划失败了,但他最大目的达到了。 魏国公气不打一处来,当着鸿胪寺官员的面怒斥道:「为什么你要隐瞒这么多?既来找我商量,就该全部告知,你知道闯下多大的祸事了吗?」 云靳风本来就受挫,本以为舅舅会安慰他几句,殊不知还直接当着这么多的面骂他,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告知与不告知并无分别,在书房的时候摄政王同意了,你在场也没能分辨出来,这能怪我吗?只能怪他们狡猾,搞不好他们就是串通的。」 说完,他生气地离席而去,丢下魏国公与一众官员在席间面面相觑。 云靳风可以当甩手掌柜,出了事就直接走人不管,但他们不可以。 人生来就不平等,不是他们惹出来的祸事,却要他们收拾残局。 惹事那人,走得可潇洒了。 萧王府。 刘大安进门之后,便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在魏国公府如何威风,如何控场全部说了出来。 那对母子已经交给了沈仞,由沈仞暂时安置。 听刘大安说完,在场没什么人说话。 或许是替皇叔觉得丢人啊,他有这样的侄儿,说出去是很没脸的事。 锦书却隐隐担心,回到行宫,只怕大哥与鲁王世子他们也有一场撕破脸的兴师问罪。 否则,他不会先把孩儿送到萧王府来的。 少渊也看出她的担忧,给暗疾使了一个眼色,道:「去行宫那边盯着,非不得已的情况,不要出手。」 暗疾领命,转身飞出去。 敏先生说:「明日早朝,只怕要乱成一锅粥。」 郭先生眼观鼻,鼻观心,阿弥陀佛,幸亏走得快啊。 少渊说:「两国是不可能断交的,就看谁出头去修补这段关系。」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这样难啃的猪头骨,景昌帝肯定会交给殿下的。 少渊垂眸,淡淡地道:「敏先生,派人把云秦风叫过来,本王有几句话跟他说。」 郭先生顿时眸光一亮,「殿下打算让四皇子出面去谈判?」 「嗯,该让人看到他了。」少渊眉目温和,笑意隐在唇角。 这虽是一场危机,但有危才有机。 敏先生扑哧一声,笑道:「原本还给魏国公府安排了点事,准备着给皇后娘娘回宫时候用的,如今倒是费事,云靳风闯下的祸,魏国公府来承担,足够魏贵妃和魏家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郭先生道;「怕是连陛下都要跟着焦头烂额起来了。」 断交,何等严重的大事?徽国与燕国交好百年,他在位期间断交,千古罪人啊。 大家都没睡,等着暗疾的消息。 云秦风被请了过来,少渊单独与他谈了一会儿,便见他回去了。 暗疾差不多天亮才回来,眼睛都熬红了。 他喝了一壶冷茶,才道:「确实是闹起来了,还出动了护卫对峙,差点打起来,鲁王世子被摄政王踹了几脚,使者团里头有好些人都是鲁王世子的,指责摄政王,说此事依旧存疑,要调查清楚。」 「也有使臣维护摄政王的,指这一切都是鲁王世子的阴谋,企图在燕国伙同云靳风陷害摄政王。」 「摄政王最后一怒之下,说若不断交,就不再参与谈判的事,如果还能谈判,由鲁王世子出任主官,他一概不管。」 听到暗疾最后一句,屋中四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谈判的事,由鲁王世子当主官是最合适不过了。 第305章 交给少渊处理 少渊让锦书回去休息,他准备上朝。 锦书没睡,去了摄政王妃的屋中去,把事情告知了她,让她安心。 摄政王妃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幸亏有你们帮忙,否则这事作大了怎么都洗不清,如今回去还能辩上一辩,这日子眼见的艰难。」 锦书安慰道:「别着急,一步步来,多大的坎总能过去的。」 摄政王妃眼底泛泪,握住了锦书的手,「等定下来协议的事,他会来寻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你的。」 锦书现在也不着急知道,或者说有些怕知道,因为那过程定必艰险惨烈。 摄政王妃看着她,以为她说点什么,或者问点什么,结果锦书却微微点头,一言不发。 今日的早朝,闹得不可开交。 魏国公託病没来,云靳风也没来,但在百官的愤怒声讨之下,景昌帝只得派人把他叫来。 出了这档子事,云靳风心里正委屈无助,回到府中想找个人出主意,结果所有人都像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茫然相顾。 他发了一通脾气,喝了几壶酒醉醺醺地倒头睡去,结果,父皇差人把他带上朝去。 杜公公给他灌了好几碗醒酒汤,他才勉强能走路。 但他很委屈,委屈到了极点,他是被鲁王世子骗的,但所有人都指责他。 到了朝堂上,听到老臣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他的罪,尤其有一位老臣痛斥,说如果两国断交,他将是千古罪人的时候,他受不了,发疯地沖了上去,对着那老臣的脸上就是一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那位老臣,便正是吴大学士,四皇子妃吴文澜的祖父。 这一拳,直接捅了马蜂窝。 吴大学士是文官清流,曾是太学司业,桃李满天下,如今满朝文官,便又不少是他的门生。 这一拳,打的是吴大学士的脸吗?打的是这朝堂上文官清流的脸,打得是天下正在寒窗苦读的学子的脸。 景昌帝气气得肺都炸了,在百官跪下请陛下为吴大学士做主之前,他怒道:「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打到他认错为止。」 「你们都欺负本王!」 云靳风崩溃了,酒气交杂怒气,让他理智尽丧。 他先是指着景昌帝,继而指着满朝文武,全身发抖,想到这几个月里遭受的一切,他疯了似地骂着。 「你们每个人都看本王不顺眼,本王做错了什么?本王只是想为朝廷省粮食。」 「谁知道那鲁王世子如此的狡猾,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提点本王?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本王上当受骗,回过头来还向本王问罪,指责本王。」 「你们这群老顽固都看不起本王,陛下要立本王为太子,你们一个个跳出来反对,本王为什么不能当太子?本王不当,谁人能当?」 「云沐风那跛子吗?云载风那窝囊废吗?还是云秦风这轻薄民女的恶徒?」 他再恶狠狠地看向少渊,伸出颤抖的手指,咬牙切齿,「还是你?你想当皇帝对不对?你想谋朝篡位对不对?」 满朝文武,惊骇得无以復加。 这殿堂内有过无数激烈的争辩,但都是为了军国大事。 从没试过有一位皇子,敢指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痛骂,无的放矢,诬陷自己的皇叔想要谋朝篡位。 这样的敏感话且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对萧王殿下的名誉,有多大的伤害啊? 陛下听了会怎么想? 若传了出去,不知真相的百姓会怎么想? 所有人血压飙升,包括景昌帝。 景昌帝几乎一口气上不来,全身的血气涌往喉头,怒吼一声,「拿下!」 但没等廷卫过去拿下,云靳风怒吼一声,「我死了你们就满意了吧?」 吼完,竟是一头便撞向了殿上雕刻着腾龙的圆柱,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撞上去的,速度很快,力量惊人。 景昌帝目眦欲裂,血液都凝固了,失声喊道:「快……」 许多官员吓得惊叫掩面,怕看血液脑浆迸发的血腥场面。 但有一道身影飞快掠过人群,在云靳风撞上去的一瞬间,拉住了他的后领子。 脑袋依旧是撞了上去,但被拉住后领子,起码是卸去了一部分的力。 天旋地转,云靳风软软地倒了下去,人不知道是否昏了过去,但他闭上了眼睛。 救他的正是云少渊,他距离圆柱比较远,但能在千钧一髮之际来到救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景昌帝吊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缓缓地落地,那一刻真是吓得魂不附体。 满朝文武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在这大殿上闹出了人命,真不知道如何说晦气,因为,他只是泄愤而死,不是死谏,死了也玷污这根蟠龙圆柱。 只是真尴尬了,他污衊了萧王殿下,却是萧王殿下救了他的。 廷卫把他抬了下去,他睫毛颤抖,泪水从眼角流下,没有昏过去,他的处境更难堪了。 但吴大学士更难堪,他挨揍了,揍他的人却寻死,他追究显得不人道,不追究自己生生受了这窝囊气。 不管如何,跟蜀王府的梁子算是再一次结大了。 景昌帝又羞又怒,恨不得昏过去,不想再面对他的臣子。 但徽国提出断交,他必须要处理。 他把复杂的眸光投向了少渊,他承认嫉恨这个弟弟,有时候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真有事的时候,也只能指望他。 方才如果不是他出手救了皇儿,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让少渊出面收拾残局,但他不会直接开口,一记眼神扫向心腹大臣,自然就有人出列。 有官员问了少渊是否摄政王世子在萧王府治疗心疾,得到少渊的肯定之后,便几名官员一同进言请他与徽国使者团会谈交涉。 景昌帝斟酌了一下,道:「萧王,那此事便交给你,你务必要维护好燕国与徽国的友好邦交,继续谈判,拿下粮食兑换原铁的合作,否则朕拿你问罪。」 许多官员听了这话,都微不可察地嘆气,对待皇弟与对待皇儿的态度,天差地别。 少渊皱着眉头出列道:「陛下,微臣军务繁忙,实在不宜处理此事,还请另择他人。」 景昌帝没想到他会推却,很是恼怒,「怎么?还要朕求你不成?你不去,让朕亲自去道歉?」 少渊抬起头道:「陛下,事情闹成如今的局面,不是随便派个人去赔礼道歉或者再办一场宴席,便可平息徽国人的怒气。」 景昌帝眼底冰冷,不耐烦地道:「那你觉得他们想如何啊?」 少渊道:「摄政王亲自率领使者团来到燕国,可见对燕国的重视,但云靳风在第一次会谈口出狂言之后,再在赔罪宴席上明目张胆地参与徽国内斗……」 景昌帝打断他的话,「不必再说这些,朕都知道,你只说是否愿意接下这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少渊拳头握了握,锦书说得没错,出手还是太轻的。 第306章 朕绝对不会道歉 他凤眸敛下微愠,道:「既是陛下降旨,但请陛下答应微臣,如何做,用什么人,一律由微臣做主,且全力配合。」 「准了!」景昌帝站起来,扬手道:「退朝!」 「陛下!」吴大学士跪在地上,云靳风的一拳,让他脸颊肿起老高,「老臣恳请陛下……」 景昌帝走了两步,见他不依不挠地又起事,所有的怒火顿时涌上,摘下了玉佩便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滚!」 玉佩没砸到吴大学士的脑袋,哐当的一声,落在了大殿的金砖上,碎开了三块。 砸出去的那一瞬间,景昌帝就后悔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魏国公族中的官员和皇帝的心腹大臣,他们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如此过激。 当下,御史挺身而出,厉声道:「陛下,吴大学士被殴打在先,只求一个公道,陛下何故要迁怒于他?他所犯何罪?」 「吴家三代忠良,为国鞠躬尽瘁,便是犯下天大的罪过,也自有国法处置,陛下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失了君主的气度。」 「陛下,吴家老太爷曾是帝师,便是太上皇临朝时,也对吴家尊重有加,且他今日亦受了委屈,挨了揍,您不安抚反而以龙佩砸他,实在有违君道。」 越来越多的文官出列为吴大学士讨要说法,大学士的嫡长子国子监吴大人也跪下痛哭。 景昌帝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悔得是肠子都青了,却也是满心狂怒,怒火无处可泄,竟不顾满朝跪下的半数人,更没安抚吴大学士,直接拂袖而去。 吴大学士跪在地上,怔怔地瞧着那碎了的玉佩,等被人搀扶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眼底毫无光芒。 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了。 少渊瞧着他这副模样,胸臆间涌上一股悲怜与怒气。 方才那些跪下为他发声的大臣没有说错,吴家是诗书簪缨之族,恪守礼仪,尽忠职守,为了燕国殚精竭虑几十年,全无私念。 就是这么一位尽忠于朝廷尽忠于皇家的老臣,被皇子当殿无故殴打,没有得到一个说法一个公道,反而被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以玉佩击砸头。 何等诛心? 若无人为他出头,则世道不公。 少渊念及此,大步追了上去。 御书房里头,兄弟两人也不是头一次针锋相对,但往日总会留几分情面,谁都不会把话说得太过。 今日两人都处于极怒状态,御书房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少渊毫不留情指责他失了为君之道,让臣民寒心。 景昌帝斥责他不知分寸,敢妄议帝王。 景昌帝心里是懊恼的,后悔自己方才这样做,但那一刻他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控制,怒火是一点即炸。 但当太子的时候,他知道错,尚且会认错。 可现在他是皇帝,纵然是错了,也认为不该是少渊来指责他。 他指着少渊怒斥,「除了太上皇,无人有资格来指责朕,你说朕失了为君之道,那你的为臣之道呢?这些年你处处与朕作对,朕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仗着父皇给你的军权势力,丝毫没把朕放在眼里,朕要改兵制,你反对,朕要立储,你反对,若不是因为你的处处阻拦,朕何至于此?」 「便不说君臣,说兄弟情谊,你是朕的皇弟,却从未有跟朕一条心,父皇赐予你兵权势力,是让你匡扶朕的,不是让你与朕抗衡作对的,朕找你深谈过数次,跟你分析过朕的困境,希望你能真正地协助朕,一同与父皇……留下的老臣对抗,朕也绝不会亏待于你,朕对你推心置腹,你是怎么做的?」 「你年少时,朕如何对待你?功课骑射,样样提点,你闯祸被责罚,朕包庇你,在母后面前屡屡为你说好话,朕宠你就跟宠个儿子似的,你最后是怎么报答朕的?」 景昌帝吼出心底的不满,他丝毫不记得当初改变的人不是云少渊,是他。 是他眼见云少渊一日比一日出色,超过他,超过他所有的皇儿,轻易便可以得到父皇的赞赏,而他想要父皇的一句肯定,千辛万苦都没有得到。 他做得好无人赞赏,但专宠一个女人,却受尽了千夫所指。 他就那么罪大恶极吗? 「陛下说这些话,不臊得慌吗?」少渊回吼了,今日豁出去,管他什么君臣兄弟的,「改制的必要何在?立储的人选是谁?我为何反对?」 「我不与你一一分析,你在这里装煳涂,你心里头比谁都清楚,云靳风不适合当太子,沖他今日在殿上的样子,沖他此番会谈的疯狂愚蠢,他参与朝政都不适合,仗着天家出身,给他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没人会反对,但你想把他拽到太子之位上,来日君临天下,就绝对不行。」 「我为何要与你一同对付老臣们?他们做错了什么需要我们一起来对付?你登基之后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天下每日发生这么多的大事你都放在一旁,只想着夺权争斗,你还争斗什么啊?你都当了皇帝了。」 「军权在我这里,但也曾有不在我这里的时候,落大将军是谁害死的您心里没数吗?你专宠魏贵妃,壮大魏家外戚,那一场仗本来就不该输,那几座城池也不该被夺走,就因为你总想着夺权用了魏双缙企图遏制落大将军,那一场战事牺牲了多少将士,你还记得吗?那些伤亡人数到了你这里,你甚至都没有肯定过他们一句,只知道追查战败之罪,他们是为国捐躯的,战败与他们无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今日重点不在以往,而是吴大学士先被云靳风打,继而被你用龙佩砸了脑袋,他已过耳顺之年却依旧为燕国殚精竭虑,不遗余力,陛下这样对他,是要他的命,知道吗?」 景昌帝拍着御案,红血丝狰在眼底,「不砸也砸了,你要朕怎么做?难不成叫朕登门去告罪吗?」 「没错!」云少渊声色俱厉,「您亲自登门去告罪安抚,才能平息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朕不会去。」景昌帝抬起冰冷的眸子,「朕可以下旨恩典,赏赐,加封,这些都可以,但朕绝不会亲自登门去告罪致歉。」 第307章 厌烦 他盯着少渊,「朕不去,但你可以去,你拿着朕的旨意前去安抚,如果你没有平息他的怒火,朕就拿你来问罪。」 少渊都气笑了,父子俩原来都是一样的,云靳风的毫无承担,疯疯癫癫,与他同出一辙。 「陛下觉得我去道歉,当真管用吗?」少渊忍住拂袖而去的冲动,怒气压下,「现在不是意气的时候,您心里很清楚他在朝中,在天下学子们心里的地位,如今徽国断交的事还没处理好,天下文人若群起攻之,会陷入何等乱局,您自己斟酌。」 他一拱手,「告退!」 说完,退到了门口转身大步离去。 「云少渊,朕命你去吴家好好解释此事。」景昌帝在他身后怒道。 少渊脚步凝了凝,回头道:「我会去,但陛下心里很清楚,微臣去没有用,陛下亲自去道歉才有用。」 「萧王这话荒谬,哪里有皇上向臣子道歉的道理?」 高亢微愠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杂乱脚步声。 少渊抬头,只见魏贵妃领着宫人疾步走来,她一袭梅子青宫裙,绯色蝙蝠纹样绸缎褙子,因走得急步摇晃动,差点都打到脸颊上了。 魏贵妃是得知了朝堂上蜀王企图撞圆柱自尽的消息,急急忙忙便赶来了。 一路上杜公公与她说了经过,虽知是云少渊救了自己的儿子,但这样的情况出手本来就是应该的。 她并无感激之情。 倒是还没来到御书房便听到云少渊竟叫陛下去臣子家里头道歉,简直荒谬。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吴大学士不对,是他煽动群臣针对靳风,靳风一怒之下才会打了他。 身为天下学子的楷模,犯那口一舌之业,也是罪有应得。 她站在少渊的面前,抬起头冷然道:「萧王,本宫问你,是不是任何差事都一定能办成?若办不成就要被口诛笔伐群起攻之?」 「本宫再问你,这段日子他负责招待使者团,劳心劳力,得过一句赞赏没有?这一次鲁王世子设局陷害,他是不是受害之人?负责谈判的官员有十数人之多,出了事,为什么只问他一人的罪?」 「你们逼得他在朝堂上触柱自尽,差点害死了他还嫌不够?如今还来逼陛下去跟一个冥顽不宁的老臣子道歉?你置天家帝王威严于何地啊?」 「若人人效法,随便骂一句打一下都要陛下亲自去道歉,以后便有造反之逆臣是否也打不得杀不得了?枉你掌着兵务,军中违反军纪也要打军棍甚至杀头,却不知道帝王掌有生杀大权?是你不知还是你故意要奚落陛下的尊严?」 「吴大学士虽是朝中元老,但蜀王与他始终君臣尊卑,他咄咄逼人在先,便打一下又有何过分?他不依不挠的,是想威逼谁啊?」 少渊回头看了一眼景昌帝,见他没有想要阻止魏贵妃干政的意思,便把头转了回来,看着一脸兴师问罪的魏贵妃。 「贵妃问了很多,本王只问你一句,是否以后所有皇子犯错都可以用云靳风的标准来论?」 魏贵妃一滞。 少渊再问:「你用君臣尊卑来形容云靳风与吴大学士,本王算你说得对,那么本王与魏国公府算不算君臣尊卑?」 魏贵妃眸色慌乱了一下,「你也不能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么意思吗?」少渊眸色冰冷,「本王只驳斥你这些,至于陛下要不要去跟臣子道歉,取决于陛下是否心胸宽广,是否知错能改,与帝王尊严无关,百姓也不会因此轻视陛下。」 他收回眸光,淡淡地道:「当帝王不一定都要高高在上,有天威之余,也要亲民爱民,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往陛下权衡利弊,三思而行。」 说完,他便迈步要下石阶,却不料那魏贵妃竟是拦在了他的身前,怒斥道:「萧王你实在放肆,在陛下面前竟敢……」 「滚!」 少渊倏然喝道,眼底凝了彻骨寒意,不復往日的温润清冷,战将之威尽露,吓得魏贵妃心头打憷,哆嗦了一下,竟不自觉地就退开了。 待少渊走远,她心头还慌着,自知丢了颜面,但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景昌帝心头焦灼烦躁,少渊便凶他的女人,他也没有在意,顾不得在意。 待魏贵妃哭着进来,他便更觉得厌烦,「你又做什么?」 方才她义正辞严地说那番话,他都听见了,歪理正说,只让人觉得无理也要纠缠三分,丢人得很。 她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她是来增加难题。 魏贵妃哭着道:「陛下莫非没瞧见么?萧王他大逆不道,以臣子的身份斥责陛下,还凶了臣妾。」 景昌帝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沖她发了起来,「不凶你凶谁?你想想你都说了什么?他接待使者团,是职责所在,谈判失败没人怪罪他,但他搅这一出来,断了两国关系,不追究他追究谁啊?他的功要人赞赏?是什么功啊?陪伴着鲁王世子吃吃喝喝的功劳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魏贵妃怔住了,随即哭得更甚,「陛下也这么说,那谁人还能给咱们儿子出头啊?他都差点触柱而死了,他也是被骗的,第一次办差没办好,也在情理之中,可鸿胪寺那么多人都没看着他……」 景昌帝一拍桌子,怒得是青筋突显,「你怎不说魏国公府那么多人没看着他?要追究鸿胪寺,就先追究魏国公府,你是不是要这样祸延到他们身上?」 一听到牵连到魏国公府,魏贵妃便不敢再做声,只垂着眸子哭泣。 景昌帝见状,不禁想起兰妃说的话,是啊,她心里头惦记的永远只有娘家。 这件事情若要大兴问罪之师,首先就要问魏国公,她捨不得了,宁可委屈自己的儿子了。 「你回去吧,这里是御书房,你一介后宫妇人,总到御书房来做什么?」 魏贵妃错愕,这御书房她也不是头一遭来的,以往能来,如今怎么就不能来了? 她委屈地道:「陛下,臣妾也是担心您。」 景昌帝淡冷地道:「担心有什么用?你帮得上什么忙?只会添乱,往后不可再到御书房来,否则被朝中官员见了,又该说朕了。」 魏贵妃道:「陛下往日也不怕他们说。」 「你烦不烦?」景昌帝抬起头来,见她眼底盈泪,一副说不出的可怜模样,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烦,「翁宝,送贵妃回去。」 第308章 吴大学士绝食 少渊到了正华殿外,许多官员都在等着他,见到他便纷纷围了上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今日朝堂上的事,不管是徽国断交还是吴大学士受辱,情况都将会演变得十分恶劣。 许多文官也纷纷声讨,说陛下这样做伤了臣子的心,往后这朝堂上只用蜀王便可以了,要他们作甚? 甚至是有些官员说若陛下这一次没有给大学士交代和公道,他们便也要辞官归田。 少渊先安抚了他们,与京兆府尹谢康一同离去。 谢康担忧地道:「殿下,下官担心大学士想不开,今日的事,对他打击必定很大。」 这也正是少渊担心的,否则他不会到御书房去找皇帝。 大学士一旦受辱自尽,天下的学子要如何看待朝廷? 地方的许多官员,都曾是大学士的门生,他们管治一方,若对朝廷失去了信心,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谢大人与本王去一趟吴家吧。」少渊蹙眉道。 「殿下,不管是您还是下官去了都没用啊,还是要陛下去。」 少渊恼火地道:「说过了,他说不去,咱们先去看看,让他考虑考虑,希望他能想明白其中利害。」 谢康嘆气,「陛下今日此举,真叫人……意外。」 谢康想说失望愤怒,但到底还是改了口,「陛下若是今日到吴家去,还能挽回,今日不去,明日不去,两日的时间发酵,便再难收场了。」 少渊道:「该说的都说了,看陛下怎么选择吧。」 他们两人去了吴家府邸,但没见到老学士,吴大人接待他们在正厅里入座,道:「父亲从朝上回来便一头扎进了书房,茶水饮食皆不许进,他一辈子要强,尊严看得比生命重要,今日先是被云靳风打了,继而被陛下用龙佩砸,他不可能接受得了。」 「吴大人还是要好生安慰着才行。」谢康道。 「说什么都无用。」吴大人看着少渊,眉目里敛了怒意,「殿下,今日这事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下官也见您去找了陛下,陛下是什么态度?」 少渊道:「本王请陛下亲自来跟老学士致歉。」 「他不愿意,是么?」 少渊道:「他先让本王前来表达歉意,他今日是一时激怒,没瞧清楚是老学士,以为是谁再要生事,等瞧清楚的时候龙佩已经扔了出去。」 吴大人摇头,这说法他们不会接受的,「我父亲若有罪,要关天牢要砍脑袋,吴家绝无怨言,但我父亲一生尽职尽责,克己奉公,不失臣道,却遭这般奇耻大辱,吴家上下定然不服。」 「且如若陛下当时只是没瞧清楚,误伤了老父,当即便可安抚宽慰,解释清楚,但他选择怒然而去,显然他是憎恨了老父,怕也是为当日吴家参了蜀王一本的事记恨上了,陛下如此偏宠无能无贤的蜀王,让满朝文武担忧害怕。」 「老父一生傲骨铮铮,遭此大辱,若没有得到一个公道,决计是活不下去了……」 吴大人说到此处,声音已然哽咽。 谢康安慰道:「吴司业莫忧心太多,陛下也是好面子而已,他想通之后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吴大人惨然道:"吴家不想逼迫陛下,下官心寒至极,不存任何希望,只想保住老父性命,请殿下和谢大人见谅。" 少渊心头愤怒至极,吴司业如今依旧錶现得十分克制,没有口出怨怼之言。 离开吴家回到了萧王府,敏先生他们已经得知了此事。 燕国自开朝以来,就不曾发生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皇子于大殿上往老学士的脸上挥拳头不说,还要被陛下迁怒,那龙佩砸没砸在他的头上都是一样的。 敏先生和郭先生都很生气,他们都是读书人,最是敬佩大学士这样的的贤臣。 郭先生忍不住愤怒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学士犯了多大的罪,才在早朝上被拳头揍脸,这哪里是打人?这是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青鞘在一旁问道:「殿下,为何在殿上还要救他呢?让他触柱死了,一了百了。」 敏先生往他脑壳上扇了一下,「他死了还玷污了朝堂呢,且他发疯地说了那番话,说咱爷要谋夺帝位,回头便撞死在殿上,咱爷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青鞘噢了一声,就说爷不该会对云靳风这么仁慈的。 少渊饮了一大杯的冷茶,心头怒火还是没平息,问两位先生,「可有法子?」 敏先生道:「天大的事都有法子,唯独这事只能陛下出来认个错,再处置云靳风,法子是用来行事的,不是治伤的,吴大学士是伤了心,估计这会儿心口淌着血呢。」 「淌血?怕是结了冰的。」郭先生忿忿道,「若陛下不给个交代,过两日只怕满大街都是声讨蜀王恶行的檄文。」 其中就必定有他写的。 郭先生这话,大家认同。 而且,檄文是声讨蜀王,实则是借蜀王声讨陛下。 往后学子们如何还有报效朝廷之心? 少渊吩咐青鞘,「去四皇子府,请四皇子妃回去娘家住几日,看着点老学士,让四皇子来一趟,我带他去行宫见徽国使者。」 确实无计可施的,只能看陛下如何取捨。 「是!」青鞘领命出去。 少渊再看着郭先生,「明日的小报,大篇幅写云靳风得了疯症,要有信服力,说居大夫都亲自去看过,居大夫呢?这两日没见他?让他去一趟蜀王府。」 门口的红狼道:「居大夫那日在病房里头昏了,醒来之后一直失魂落魄的,这会儿怕是在制药房里头呢。」 少渊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啊?」 「估计是没好,属下这就去找他。」红狼说完便去了。 郭先生轻轻地嘆了一口气,一旦对外说云靳风得了疯症,他便再没有问鼎太子之位的机会了。 虽然这种人不值得可怜,到底也是自己真心辅助过一段日子的。 居大夫没有在制药房,他一直缠着辛夷,辛夷则躲着他。 辛夷躲到了世子的病房里头,不敢出去见居大夫。 锦书道:「你理直气壮些说他是晕过去就行了,这样躲,能躲到什么时候?」 辛夷芯虚,「分明是我电倒了他的,怎么理直气壮说他是自己昏过去的?」 锦书道:「有时候可以说一点无伤大雅的谎。」 辛夷郁闷地说:「明知道是谎话,怎么能做到理直气壮的?」 她打量着总司,这莫非是她驾轻就熟的事了? 「那你去跟他说,他一直叫我戳他的胸口,说那日睡着之前,我戳过他的胸口。」 「你看着世子,我看看少渊回来没。」锦书说完便出去了。 第309章 看不穿 在外头,便遇到了居大夫,他百思不得其解,辛夷又没办法为他解惑,见王妃出来便急忙上前问了那日的事。 锦书嘆气,「居大夫,我也正要找你说说这个事情,回头我要好好地给你检查身体,看看你是否有什么疾病,怎么一紧张就要昏倒呢?那日我还指望你帮我一下呢。」 居大夫脸色都变了,「真是老夫自己昏倒的?」 锦书点头道:「对啊,进去之后你就昏了,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给你诊了一下脉,发现你脉动过速,我推断你是因为过于紧张,气血上涌到了头颅,才会昏过去的。」 居大夫经她这么一说,扼腕顿足,「前些日子没睡好,那日我又喝了几碗参汤,虚不受补了,加之对这手术十分期待,进了屋中去也是十分紧张的,大概是这个缘故。」 锦书一脸郑重地道:「想来是这样,你自己开个方子好好调补调补。」 「还真要开个方子。」居大夫遗憾地转身去,便见红狼过来喊他了。 锦书得知少渊回来,也跟着一同出去。 锦书还不知道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只想问问皇帝要如何处理与徽国的关系。 等听少渊说完,她都愣住了,太抓马了吧? 云靳风打人又自尽,皇帝虽忍痛下令打他板子,却又迁怒于无辜的老臣,还在那商议朝政大事的殿上动手。 她震惊过后,看着众人,「那老学士能受得了么?怕是要寻死的。」 「我们也正担心这点。」少渊无奈地道,「我去找过陛下,他拒绝道歉。」 「当皇帝了,自然不愿意跟臣下道歉。」 敏先生道:「太上皇原先错怪过一位大臣,除了亲自道歉,还罚了自己三天不吃饭。」 锦书心想,就别拿太上皇跟狗皇帝比了,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等到云秦风来到,少渊便带着他一同去了徽国使者团下榻的行宫。 这一次登门,只是为了表达燕国对两国友谊的肯定,走门面功夫的。 同时,也把云秦风带过去与徽国使者团认识认识。 徽国那边,摄政王已经退了谈判主官的位子,由鲁王世子接任,但现在说的是断交,谈判是否能重启还不一定。 所以这一次与少渊见面会谈,还是摄政王占主导位置。 不外乎,是解释一下云靳风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要把鲁王世子拖下水来,使者团也有嘴犟的,但都被少渊给回击了过去。 因为,整件事的经过少渊清楚,徽国人也清楚,所以嘴犟是不能抹杀事实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少渊解释云靳风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他王妃受伤被毁容遭受了打击,所以得了疯症,今日还在大殿上触柱自尽。 在场没人相信云靳风是真的疯了,但无所谓,大家都只是需要一个下台阶。 他们不会真的与燕国断交,所以只能接受萧王的说法。 摄政王几乎没怎么说话,但也表现出对少渊的尊重。 他看了几次云秦风,与他说了几句话。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调查过此人,更没关注过,今日萧王带着他出现在这里,等同是力荐他上位。 少渊没提原铁的事,他需要以退为进再占据主导。 摄政王退出谈判主官的位子,就是为价格调整做准备的,一旦谈下来的价格不是他们原先商定的价格,那么也是鲁王世子的问题。 少渊告辞的时候,摄政王也说要一同去萧王府看看世子。 鲁王世子一听,连忙便对一旁的使臣说:「你陪着摄政王一同前去。」 他始终看不透云少渊与摄政王之间的来往,看似只是单纯的求医,但那个破坏计划的男子无端就能出现在魏国公府,帮了摄政王,这未必就不是云少渊安排的。 只是这怀疑也无从查起,因为他只知道摄政王世子在萧王府求医,不能以此来断定。 当下便有两三名使臣说要与摄政王一道前往萧王府拜访,拱手含笑询问,「不知道萧王是否欢迎呢?」 少渊微笑道:「欢迎至极。」 但摄政王却是脸色一沉,一手拧住鲁王世子的后领,「他们不去,你去,你寸步不离地盯着本王。」 鲁王世子脸色铁青,但想起原先挨揍的事,也不敢再得罪他,在燕国使计陷害他是可以的,但若动手,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再激怒他就只有吃亏的份了。 他忍着怒气赔了笑脸,「我便不去打扰萧王殿下了。」 后领子被拽起,脖子往下缩,脑袋前倾,倒是有几分像缩头乌龟的模样,少渊瞧着好笑。 但他没笑,拱手相请,「世子若赏脸,也可以一同去坐坐,顺便看看世子。」 鲁王世子勉强一笑,「世子治病中,我不敢打扰,等回国之前再去拜访王爷和王妃。」 摄政王放开了他,冷眼扫过那几位说要随行的使臣,「你们还去不去?」 他们也连连摆手,说不敢打扰。 此番燕国行,摄政王比较好相与,遇事也与他们商讨,让他们都忘记摄政王在徽国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起他在绝对的劣势中,短时间逆袭翻盘,控制朝局,拿下摄政王辅政监国大权,那手段岂是他们能比的? 少渊客气地道:「仓促邀请,确实失了礼数,改日再下帖子,请诸位到王府一聚。」 他们也都连忙拱手,断交的事,谁也不提了,仿佛不提便有共识原先不曾说过。 但自然谁也不会提重启谈判的事,台阶是要一级一级地下,不能跳着下。 策马去萧王府,一路并未交谈,云秦风没有跟着去萧王府,领了皇叔的命令便去准备与徽国那边来往的事。 世子今日可以转出监护病房,情况比较理想。 摄政王到了萧王府便先去看他,听着刘大安在一旁说着病情的进展,他多瞧了刘大安两眼。 这个声音,熟悉。 「痛吗?」他坐在了李崧然的床边,没有端起严父的模样,温柔地问道。 「男子汉,不痛的。」李崧然坚强地回答。 「男子汉也会痛。」他伸手压了压被角,眼底温润,连脸上的疤痕都显得柔和了许多,「说过多次,不必压抑自己孩儿的天性。」 「孩儿已经长大了,」他脑袋往前挪了挪,因着脸颊苍白,显得嘴角的胡绒特别明显,「长鬍子了。」 摄政王妃在一旁扑哧笑了,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傻孩子!」 李崧然也笑了,或许没端着小男子汉的模样,倒是显得又几分可爱。 刘大安瞧着很是感动,本以为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不会有这份浓烈又自然的亲情。 他想到了总司,总司被抓走之后,他们调查过总司的身世,她是寄人篱下的,虽说是舅舅,却待她们姐妹也不算很好。 第310章 摄政王都混乱了 摄政王看完世子,便先同王妃回了屋中去,没有马上去见锦书和少渊,更没去见自己的小儿子。 进了房中,他们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倾听了一会儿,确定无人监听,他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气。 摄政王妃坐在他的身旁,担心地问道:「都解决了么?」 锦书跟她说过,但没亲耳听到他说,总归不放心的。 「有人帮忙,解决了。」他想起方才说话的那个大夫,「应该是萧王帮忙的。」 摄政王妃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了一句,「陆大人他们都没起疑吧?」 「没机会,那对母子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来不及起疑。」 王妃才真正放心,秀眉渐渐地舒开,"一路来,最是担心这一茬事的,在徽国的时候他们就先放了风声,说你是燕国人,料想到了京城,势必会用这连环计来伤你的。" 摄政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在,没事了。」 摄政王妃嘆气,「这或许不是什么多高深的谋算,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与父亲私下那一次见面,被人拿了个正着,虽说解释了过去,父亲也没被他们抓到,可父亲燕国人的身份被发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摄政王道:「好在,他们没发现父亲是燕国的大将军。」 说起父亲,他眼底有沉沉的悲伤,在妻子的面前他没有隐藏起来。 「对了,问到什么了吗?」摄政王侧头去问她。 摄政王妃摇摇头,「没,我和锦书私下说话的机会也比较少,就是那日在魏国公府事情发生之后,锦书来找我,叫我放心。」 「那她没说别的?没问别的?」 「没怎么正式问过,我那日还特意握住她的手,跟她说等协议定下之后,你会把一切都告知她的,结果她也没问下去,更没说什么。」 摄政王皱起眉头,「那日,我叫了她小书,也算是相认了,她竟没跟你打听啊?」 「没打听,所以我也无从打听她的事。」 摄政王有些挫败,本以为那日算是相认了,起码能让她放下心防,让王妃与她谈一谈,能知晓一些信息。 结果,她竟是一句都没说过。 摄政王妃道:「夫君,其实你不需要再怀疑,不管她是哪个,都肯定是你的妹妹,我感觉到那份来自亲情的善意,这是伪装不来的。」 摄政王川字纹很深,与额头的疤痕形成了一个十字架,道:「我也这么想过,但是疑惑未解,父亲来徽国的时候,说过小书的事情,性情如何,婚配了谁,读过什么书,最爱什么东西,她没有学过医术,所以眼前这位,和小书对不上,却偏又是小书的身份。」 「至于另外两个妹妹,她们或许是有机会懂得医术的,但她们不该在这里出现,且我问她是否有妹妹,她说没有。」 摄政王妃想了想,「夫君,你为何不问问她是否有姐姐呢?或许来的就是二妹,不是大妹呢?」 「二妹……」摄政王想起了父亲的形容,天真烂漫,毫无心机,「不会是二妹。」 听他如此肯定,摄政王妃觉得这么猜下去或者试探下去也不是办法,道:「要不直接开门见山问吧。」 摄政王无奈地道:「雅君,这样的事怎么问?说出来都觉得荒诞,其实开始我根本不信父亲说的话,是到这里见了书儿,觉得她不是父亲所形容的那样,而且,也寻不着她儿时的痕迹……不是说她长得不相似了,是整个感觉,就觉得不是同一个人。」 「我一开始觉得是我久没见她,毕竟我出征的时候她才八岁,女孩子长大了性情改变也是有可能的,可那个不一样的感觉加上她精通医术,崧然的病在徽国,太医都说没有希望的,但她治好了。」 摄政王自己说着说着,都很乱,总觉得妹妹的身份像一团乱麻,他想捋个头出来慢慢地顺,却发现不管从哪个头开始想,都想不通。 她是小书的话,那么她不会懂得医术,也不是这个性子。 她是大妹,那大妹不会在这里,大妹是和二妹在一起的,就算她在这里,为何却顶替了书儿的身份?那书儿呢? 「你别急,慢慢想,」摄政王妃见他又露出这样烦恼纠结的神情,便安慰起来,「对了,大妹叫什么名字啊?你可以当着书儿的面叫一下她的名字。」 摄政王无奈地道:「父亲正要说就被人发现,他只能仓促逃去。」 想起那竟是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他眼底凝满了悲痛,「他逃去之后,我本以为父子能有再相见之日,殊不知,那一别竟是永远了,也再没有机会问大妹二妹的事。」 泪水并未敢流淌出来,习惯性的抑制让他迅速就把眼泪逼了回去。 有些事情是不敢想,也不敢听,受不住。 他收拾心情,面容恢復如常,「不管如何,回去之前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的。」 「是的,弄清楚一些,咱们把若北留在这里,也能放心。」摄政王妃嘆气,若北还小,便要与父母分开,怎捨得? 可也没法子啊,回去更危险。 摄政王望着她,轻声道:「跟着我,苦了你。」 摄政王妃柔柔一笑,「从不觉得苦,能与你做了夫妻,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摄政王眼眶微红,伸手拥抱她入怀,嗅着她头髮上的桂花子油香味,闭上眼睛让紧绷的神经缓缓地放松。 他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话,「雅君,我梦到过书儿,梦到她死了。」 「怎么会?」摄政王妃吓了一跳。 「但如果萧王妃不是书儿,那书儿呢?她去哪里了?」他声音很轻,但听得出绝望,「再如果,书儿死了,而那位萧王府也不知道是谁,甚至也没有父亲说的大妹二妹,那我在徽国便再无亲人了。」 还是那句话,许多事不敢深思,可又不得不深思。 摄政王妃泪水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她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从宫里理朝回来,一头便扎进了书房,三天没出门,不吃不喝。 等三天之后他打开门,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得可怕。 她很担心,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父母没了。」 说完这句话,他晕了过去。 第311章 说开了 在燕国的妹妹,他始终惦记着,他太清楚家族里的那些人是有多凉薄的。 他那会儿的处境,都不敢单独派人去调查落家的事,只能是调查燕国的事情,顺便交代一句落家那边,因为落祁北是燕国的大将军,他的战死对朝局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这一次来燕国,其实很冒险,两边都冒险,但是他必须要来,原因有二,第一是为了原铁的事,不能让鲁王世子乱来。 原铁价格与否,或者提价多少,以什么方式提价,对燕国来说都至关重要,因为燕国是以粮食购买的。 但这也不是最重要,最重要是鲁王与戎国的串通,以原铁来消耗燕国的粮食。 这样做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再一次发兵燕国,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第二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否过得好,本以为最难办的事是前者,却没想到是后者百思不解。 少渊回房中换了衣裳,锦书也在房中与他说话。 她帮少渊系好腰带,轻轻地抚着衣裳的皱褶,眉目皱起,「少渊,你说我与大哥算是相认了么?」 「他都叫你小书了,应该算是相认了吧?」少渊说。 「我总觉得他那一句小书,不像是相认,倒像是在给出一种态度,等待我回应一个态度,但他需要我回应什么态度啊?」 少渊问道:「为何这样说呢?」 「就觉得他知道我是他的妹妹,但又认为我不是他的妹妹……」她凤眸睁大,有些懊恼,「瞧我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感觉。」 少渊望着烦恼的她,便道:「那何不直接问呢?有话说开了不是更好吗?」 「他有疑问,是不是他该问我呢?」 少渊环抱着她的细腰,摇摇头道:「他有疑问,不会直接问你,你想他战败被俘,辗转到了徽国,到了汝南王府经歷了夺嫡的事情,这十年间已经让他习惯性地小心翼翼,有疑问宁可自己去调查,也不会直接问出来,因为问的过程就会泄露信息,他怕这个。」 锦书觉得他说得极有道理,便道:「那好吧,一会见面,我直接问他。」 她也挺烦恼一直猜测,因为信息不对等,她与他未必在同一条思路上,所担心的事情也未必一样。 少渊给她取来披风,整了整髮髻,便牵着她的手到前厅去等着。 过了一会儿,摄政王夫妇也在紫衣的带领之下来到正厅,四个人都互相见礼,之前的相认仿佛不存在,客气得很。 少渊见这个情况,就知道锦书方才说的话不无道理,确实他的相认是进取的试探。 寒暄三四句,锦书再说说世子的情况,然后便请少渊和摄政王妃迴避,她有话要单独问摄政王。 她不介意少渊知道,但是,正如少渊所言,大哥的防备心比较重,没太多人在场的话,他的铠甲才会卸下。 所有人出去之后,门也关上了,外头肃静一片,没有任何的一点声音传入正厅里头。 锦书望着摄政王,他眼神还是有些戒备,身子紧绷,双脚稳稳地压着地板。 锦书开口,「你是我大哥,对吗?」 摄政王看着她,眸光充满了审视,却没有说话。 「你那日叫我小书,显然你已经承认了我……」 「我以往叫过你小书吗?」摄政王反问。 锦书一怔,没叫过吗? 她记忆里与大哥有关的部分,不算多,努力回想,也只是几幕比较深刻的画面,没有关于称唿上的。 「重要吗?」锦书也反问。 摄政王道:「我所依赖的信息,就是这些零碎的,所以哪怕是一句称唿,我也看得比较重要。」 锦书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和她其实都是一样的,可以证明对方身份的信心都很少,旧日称唿当然也算是比较重要的。 「或者我们开门见山,我认为你是我大哥,但你认为我不是落锦书,对吗?」 摄政王眉目染了无奈,「你是落锦书,是书儿,可我总觉得不认识你。」 「没有亲切感?」 「不是,也有亲切感,但就总与我记忆中的书儿对不上,」话题说开,摄政王干脆问道:「你告诉我,你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妹妹吗?还是别的一个?」 锦书对这个问题有些犯懵,「你还有别的妹妹?」 「父亲说,我有三个妹妹。」 「三个妹妹?叫什么名字?」落锦书傻眼了,落大将军有三个女儿啊?她怎么不知道? 他摇摇头,正要说不知道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与父亲最后的谈话,父亲虽是没说起大妹叫什么名字,但形容二妹的时候,说她天真烂漫仿若宝石,便取名宝艺……或者是宝易,反正是这个发音。 父亲深陷回忆,声音轻柔,他也没听真切,甚至他也只着重于父亲对二妹的形容,没有留意他说名字。 是现在忽然想起来的。 他勐地抬头望着锦书,「宝易?我二妹叫宝易。」 锦书愕然,胸口一炸,「什么?宝意?落宝意?那你大妹叫什么名字?」 看到她这个反应,摄政王心头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擂了一下。 父亲说起大妹二妹的事,脸上充满了思念与执狂,总让人觉得是神智不清醒似的。 所以,他那会儿不大相信,后来知道父亲阵亡的消息,在那一年多的日子里,他都会想起这件事情来,再逼迫自己去相信父亲所说的一切。 仿佛相信了,他就真的除了小书之外,还有两个亲人活在这个世上。 但他潜意识里却十分清醒,认为这个是不可能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父亲若说是与别的女子生也就罢了,偏生他说的是与母亲所生。 时间都对不上啊,他们几时失踪过这么多年? 但现在,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或许一切都是真的。 他激动得嘴唇发抖,眼眶发红,「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宝易?你有妹妹,对吗?我一直问你有没有妹妹,你说没有……」 锦书目瞪口呆。 第一个反应,不可能,no!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落宝意啊? 他不可能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摄政王再问一次,他泪水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落锦书!」锦书喃喃地应了一声。 摄政王怔了怔,「你是书儿?你不是!」 落锦书怔怔,「我是叫落锦书啊。」 如果猜测的成立,为什么都叫落锦书?就不能换个名字吗? 第312章 摄政王的那些事 兄妹二人相对,皆是怔然无措。 事情似乎清晰了些,但又似乎更茫然了些。 锦书觉得事情若再不说开,他们都会疯的。 「我先说,」她嗓子有些暗哑,「我叫落锦书,有一个妹妹叫落宝意,父母早亡,一直寄居在舅舅家里,我学医,落宝意学戏剧。」 「这里头有些事情我需要解释清楚,我虽然也叫落锦书,但确实不是你的妹妹落锦书,我在我所生活的世界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醒来,醒来之后就变成了你的妹妹落锦书。」 「你妹妹锦书应该是死了,我用了她的身份生活,但我跟你保证,她不是我害死的,她在蜀王府里的事情,相信你来京城多日,也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我虽然不是她,但却有她的记忆,我记得你,记得父亲母亲,所以你可以说我是她,也可以说我不是她,总之很扑朔迷离,说出来未必有人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的。」 一口气说完,锦书觉得人都轻松了许多。 摄政王听到妹妹死了,眼泪忍不住滑落了,他知道,他梦到过。 那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认为绝无可能是一场梦。 再慢慢地分析她的话,她叫落锦书,有妹妹落宝易,父母早亡,寄养在舅舅家。 他们没有舅舅,父亲也没说如何安置她们姐妹的。 那到底是抑或不是呢? 锦书说得很清楚了,但事情似乎也没有更清晰一些。 所以,他把自己这十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我被戎兵掳走,关押在边城的一所野兵营里,所谓的野兵营,其实就是那些逃窜出去的兵集合在一起,由一个头领带着,等不来朝廷的粮饷,就在那一带抢夺平民。」 「我们被俘虏过去数十人,到了野兵营就只剩下十来个,这些兵吃了败仗心里十分扭曲,对我们充满了仇恨,折磨是常有的事。」 他略过这部分,说出逃的事,「我当时能逃出去,不是因为我多有本事,而是他们以为我死了,一般被折磨死的俘虏,他们都是会剁碎餵狗的,但那日他们听闻来了商队,他们都去抢商队,把我丢在了山边。」 「我当时是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我拖着身子往密林里爬,因为浑身是血,所以引来了野狗……」 他深唿吸,眼底还有隐隐的恐惧,「这些野狗都是被他们养着的,除了我们俘虏的尸体,有时候出去烧杀抢掠,抢回来女人,折磨过后也是要杀了餵这些野狗。」 「好在,不是野狗群,只有三条,我奋力击伤了其中一条,吓跑了一条,剩下一条与我纠缠着,我以小腿为诱饵,要了它的命。」 锦书看向他的腿,穿着衣裳自然也是瞧不出来受过什么样的伤。 「没断,咬了一口肉。」摄政王轻声说着,「这不要紧,能活命就行,那会儿只想活命。」 「只是躲过了野狗,身受重伤却也没办法走出去,而且也怕在遇到戎兵,只能躲藏在大山里养伤,说是养伤,其实回想起来是在等死,那样重的伤势,没有药,没有食物,只有野果与山水。」 「好在,军医曾教过我认草药,我们当兵的,少不了受伤,往日也採摘过一些的,那大山里头别的不多,草药多,我嚼着吃了很多种,也捣碎了外敷,几个月之后,伤势好了很多。」 他苦笑,「如今回想起那几个月,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样的情况,我是怎么能活下来的呢?」 锦书听得难受极了,那是多绝望的境地啊。 「我伤势好转之后,就开始策划往外逃,我知道不可能往戎国边城回去,只能是翻过几座大山去到徽国,我们与徽国有邦交,在那边我或许还有活路。」 「逃去徽国我是毫无计划的,只想逃出去,因为春日来临,一旦天气暖和起来,冬眠的野兽们都要出来觅食的,我只能逃。」 「并不顺利,我伤势没全好,行动不便,摔倒过无数次,也无数次爬起来继续前行,以雪和草根充飢,偶尔能掠杀个老鼠……小动物,也能有一顿荤腥。」 他看到锦书落泪了,自己也忍不住,便摆摆手,「罢了,不说这部分,反正我经过一个多月最终抵达了徽国国境,被人救下了,但当时的我伤势太重,就剩下一口气了,容颜尽毁,被救回去之后,开始几个月我都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有人餵我水,我便喝,发现是药,我喝得更起劲,大概五六个月,我真正活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但是,双腿伤势太严重,我无法行走,像个废人似地活着,救我的人是徽国的汝南王,他一开始并不怎么来见我,只把我安置在一所小院子里头,我当时其实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救我。」 「他来问过我的身份,我不敢直言,虽两国有邦交,但徽国与戎国一样交好,若是让他知道我是落祁北的儿子,回头若有利益的往来,我也很有可能被送到戎国去。」 「就这样他一直安排大夫给我治腿,在那小院子里头也不知道外头的事,直到后来有一天……大概是距离我被救的三年之后吧,他来找我。」 「我还记得当时他也受伤了,手臂上都是血,他止血之后坐下与我说话,说他扶持的大皇子出事了,而他的儿子们也折进去了,只剩下一个孙子,也就是你知道的崧然。」 「他要改为扶持九皇子,九皇子年幼,比较困难,但他没有退路,需要我冒充他流落在外的儿子,一旦帮他谋成大事,会送我回燕国。」 「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说觉得我非池中物,因为我在那样的绝境都没死去,除了有顽强惊人的意志力,也因为我有福气,有天佑的福气,他需要藉助我的福气。」 「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同时也希望能顺利离开徽国,回到我们燕国来,就这样,对外宣称找回了儿子,还设宴办了认祖归宗的戏码,但是,因为我腿伤的缘故,谁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关于我容貌的事,当时在戎兵手中的时候,便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他们很喜欢往脸上动刀子,后来认祖归宗之前,汝南王找了一位名医为我换皮,但因为这一边脸损伤到了骨头,换不了,因而才是如今这模样。」 他的手摸向自己伤痕狰狞的一边脸上,泪水刚好落在手背上,他迅速抬起头来,把泪水逼退。 第313章 真被辛夷说中了 锦书想起辛夷说他的脸皮都是真的,确实如此,竟是用了换皮之术。 她听得难受,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脸了。 「后来,我没出面,却暗地里帮他筹谋,九皇子到底年少,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所以有几年的时间,鲁王和二皇子占尽了上风。」 「但这本来无所谓的,因为风头越盛,出错就越大,而且,汝南王最大的愿望是帮大皇子和自己的儿子报仇,所以那些日子我们都隐忍着,看着他们一天天地坐大,也等待九皇子一天天地长大。」 他眼底渐渐柔和起来,「一开始,汝南王与我只是合作关系,但父子名分久了,竟真生出亲情来,尤其是汝南王府待我极好,视作亲生一般,为我张罗了婚事,你的嫂嫂,她叫齐雅君,是平伯侯府的千金,平伯侯也是九皇子的老师,她没嫌弃我一身的伤痕与脸上的丑陋,她很好,真的很好。」 「后来,崧然的母亲得病去了,崧然便过继到我和雅君的膝下养着,等他成年再还宗大房,承继他父亲一脉的香火,因为若无父母照看的孩儿,在外头总是遭人排挤,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他要过得了十八岁。」 他眼神渐渐地变得冰冷,「鲁王本没打算这么早动手,因为他还没剪除汝南王府,也看不透我,但二皇子迫不及待地以反诗为由,率人去了平伯侯府,企图拿下平伯侯府满门,我与父亲赶往侯府相助,殊不知,鲁王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一批恐怖高手,重伤父亲,把汝南王府所有女眷掳走,且……」 愤怒与悲痛,使得他声音颤抖,嗜血一般的恨意缠在眼底。 锦书知道这一部分情况,嘆息一声,「这些我知道,哥哥不必说。」 摄政王闭上眼睛,忍下滔天的愤怒,慢慢地平息情绪,「他犯下此等恶行,也给了我机会,我一直都在搜集他谋害大皇子的证据,他在血洗汝南王府的案中,有一些人也曾出现在大皇子的案中,我拿下了其中三人,把他谋害大皇子的事情公诸于众,大皇子在徽国有贤名,百姓拥戴,此事一出,民怨滔天,他也被打下了天牢。」 之后的事情,便如锦书之前所知的那般,文宗驾崩,鲁王私自放出二皇子,策划起兵,最终被大哥率人拿下,平定了叛乱,他也顺利登上摄政王辅政之位。 锦书听完,这十年间发生的事,付与今晚的谈话也不过是一炷香时间,隐去了许多的兇险,如履薄冰的每一日,他这么走过来的。 「就在我登上摄政王之位那年,父亲寻来了,」他慢慢地调整情绪,回归到最初的话题,「他其实在徽国已经半个月,他是得到消息,说有一人举止与说话声音像我,他这些年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寻我的。」 "他是只身来到徽国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身边都没有带随从,做了商贩子的打扮,我见了他几次才有机会与他单独说话,当时鲁王的那些忍者高手一直盯着我,所以那一次会面也实在惊险。" 「我们只谈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多半是他听我说,然后他才说了家里的情况,他说我还有两个妹妹。」 他看着锦书,眉目缓缓地蹙起,「说那会儿二弟刚出生没多久,他和母亲去林州军营,中途遇到了风暴,电闪雷鸣间他和母亲都被捲走了,回到了母亲的家乡……」 他眉头皱得更甚一些,「但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也没说明白,总之是和咱们这里相距了很远很远,在那边他们也生下了两个女儿,至于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也没说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我始终认为这是假的,为什么遇到风暴他们被捲走了,是卷回到了母亲的家乡呢?这是要命的风暴啊,而且,他们前后诞下了两个妹妹,我记忆中他们没有失踪过这么漫长的时间。」 锦书真是听得目瞪口呆,按照他这么说,自己和落宝意完全有可能是他们的女儿。 而且,他说的是母亲的家乡,难不成母亲竟是穿越过去的? 她忽然想起辛夷随口说出的话,她说落祁北当初就有可能穿越过去,然后诞下她们姐妹之后又穿回了燕国。 辛夷嘴巴是开过光吗? 摄政王望着她,一脸的疑惑苦恼,「父亲没说你的名字,只说了宝易性情烂漫,那我想能显出性子来,宝易起码也有三四岁了吧?那他们到底在那个地方多久?这完全是对不上的啊。」 锦书对于时间上倒是不执着的,因为不同时空,完全可以不同步,他们哪怕在那边过了一辈子,回到燕国依旧可以是消失那日的模样。 她忽然想到了一点,自己的dna数据曾经上传到蓝血盾库,那是否也可以做一个比对呢? 而且,父母的骸骨也起挖了,是否可以派人取一点组织回来直接做亲子鑑定,准确度会更高。 锦书望着摄政王,心里头也比较复杂。 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不习惯,那么多年她一直认为只有落宝意一个亲人,也习惯担当长姐的身份。 忽然有一位这么出色的大哥,是值得欢喜的事吧? 想起父母,心底隐隐作痛,如果落大将军夫妇真是她的父母,她因缘际会来到了这里,却终究无缘再见一面。 「过几日,或许我能找到答案。」锦书轻声说。 摄政王见她的神情和原先不一样,眼底也有几分落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喜有我这个哥哥吗?」 锦书摇摇头,「不是,只是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我也叫锦书,如果他们回来这里再生一个女儿,为什么也要叫锦书呢?」 「我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不能再回去吗?让你们姐妹在那边孤苦伶仃的,想想也心疼。」 他忽然想起她方才说的话,「你说宝易学戏剧,她是唱戏吗?」 「嗯……算是吧。」 摄政王心头钝痛,沉沉地嘆气,「你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宝易如今何在?能否接她来?」 想到父亲形容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要唱戏讨好贵人们才能生存,他心里就像被火烧一般的焦灼难受。 「她不来的好。」锦书虽然特别想念落宝意,但不希望她来的。 摄政王一怔,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锦书不解释也没说话了,她以原主的身份面对大哥的时候,会有发自内心的亲切与喜欢,但当她以自己的身份面对他的时候,说要不出的感受。 不是怨气,因为她知道父母不是想要抛下他们的,时空的来往哪里由得了人控制呢? 而且,他们也过得很惨烈,实在是怨不起来的。 第314章 去请皇后 摄政王想让她多说点自己的事情,但是锦书原先想要把一切说清楚的冲动戛然而止。 她需要查个清楚,然后自己好好理顺一下,把那些不必要的杂念都沉下去。 她知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值得高兴,她有一个哥哥,真不可思议啊。 谈话结束之后,她也没跟少渊说太多,让少渊招唿着摄政王,她去找了辛夷。 「当然可以,我一趟来回很快的,晚上能启动双翼飞行,咱速度快,也不是办什么坏事,不需要隐身。」辛夷一听她的要求,立刻就同意了。 甚至都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锦书嘆息一句,辛夷退步了,又回到以前只知道听命令而不懂得思考的状态里了。 瞧着她专心搞事业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辛夷,你以前编造的那个小故事,说我爸妈是落大将军夫妇穿越过去,生下了我和宝意之后又穿回来……你是有什么根据才这样说的吗?」 辛夷眼珠子一通上下跳动,不闪过很多很多网络小说的书名,然后道:「这样的桥段排列网文小说的第三十八位,第一位是失忆,其次是一胎四五六七八宝。」 锦书气结,没好气地道:「拜託你更新一下好吗?你说的这些桥段过时了,人家早不兴写了。」 「是吗?」辛夷疑惑一下,随即扬手,「但随便吧,我也不看。」 晚上辛夷就出发了,晚上启动双翼,掠过夜空,直奔北州而去。 就是出城门的时候需要隐身一下,其他地方畅通无阻。 此去北州不远,便是路上耽搁一下,两个时辰都能来回了。 今晚整个萧王府都不怎么能睡,蜀王府乱了一晚上,青鞘趴在墙头上看,是云靳风在发疯。 他在大殿上死不去,被他最憎恨的人救了回来,他承受不住回府就发了一通脾气,本以为有人能安抚几句,殊不知魏国公府那边派人来让他近段日子先不要出府。 他以为魏国公府没站在他这边,气得又发了一通脾气,能砸的东西全部给砸了,那一声声清脆的哐当传过来,折磨着争鸣居的敏先生。 「是古董吧?应该是古董花瓶。」 「搞不好是那一尊白玉佛像,那是缅国送的宝贝,陛下赏赐给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哟,这是什么声音?天杀的,该不是要把那些椅子给砸了吧?一张造价好几千两的,夭寿了。」 敏先生一边叨叨,一边看向一旁喝闷酒的郭先生。 他过去坐下,「没事吧?」 「就是小酌一杯,能有什么事?」 「没事?瞧瞧你自己的脸,我太祖母那会儿死了四天入殓,脸色都没你苍白的。」 郭先生推开他,「烦人!」 「实在不忍心,就过去安慰几句。」 「安慰没用,你找个人去爆锤他一顿,兴许能消停下来。」郭先生又倒了一杯酒灌入嘴里,「而且,我没有不忍心,只是觉得好浪费啊,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荣宠,弄成这个田地,宠坏了。」 「他退下来当个闲散王爷,日子能比现在好多了。」 「不说他,有些担心老学士。」郭先生眉头皱起。 敏先生陪着他饮了起来,「明日小报的事忙好了?」 「开印了。」他瞧了敏先生一眼,「放心,我亲自写的。」 「信得过你,小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敏先生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不是因为云靳风要倒霉,而是明日的小报能卖断市。 「你觉得陛下会跟大学士致歉吗?哪怕是下旨做做意思。」 敏先生想了想,「不好说,但或许会下旨让云靳风去道歉。」 「杀了云靳风,他都不会去的,他执拗得很。」 敏先生给他倒酒,「那事情就麻烦了,陛下大概今晚是睡不着的。」 郭先生轻声道:「围而不缺,不能把他的路堵死,否则帝王疯狂起来,咱招架不住啊。」 「放下吧,陛下有分寸的。」 敏先生的一句话,又让郭先生欣慰起来,殿下的脑子竟然是可以用的,真是好省事啊。 景昌帝今晚确实无眠。 召了兰妃来侍寝,但兰妃刚脱了衣裳,他便烦躁地让她退下,弄得兰妃莫名其妙,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却也不敢问,穿好衣裳便福身退下了。 他心里头既愤怒又烦躁,叫了翁宝和杜公公进殿说话。 殿中的兽纹鎏金黄铜香炉里喷出宁神的裊裊薰香,景昌帝斜靠在罗汉床的蝙蝠纹软枕上,闭上眼睛听他们分析。 分析来分析去,却最终还是劝他下旨罚自己一下,哪怕是效仿太上皇当年,三日不吃,也算是平息了此事。 他发恼,一手抡了香炉砸过去,香料粉末与燃烧过的香烬一同倾倒出来,扬起了一抹尘埃。 「就不能有些新鲜的说辞吗?朕下旨惩罚自己,与认错有什么区别?」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吴思源凭什么凌驾于皇权之上?朕错了,他担着便是,闹什么脾气?莫不是还敢叫天下的读书人一同骂朕不成?若是如此,他与乱臣贼子有何区别?既是乱臣贼子,朕莫说拿龙佩砸他,便是拿刀砍他都没有错。」 「至于效法太上皇,朕为何要效仿他啊?他若真这么英明,就不会把君权与兵权分开,今日的乱局,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只要下旨杀了云少渊,或者把云少渊贬谪出去,在千里之外的穷乡僻壤当他的土皇帝,也不至于落得个兄弟反目。」 两位公公吓了一跳,连忙道:「陛下,陛下,万万不可乱说,隔墙有耳啊。」 景昌帝冷冷地笑了起来,「隔墙有耳又如何?当着他的面说又如何?他早知道朕如何对他的,他却一句都没说过,他手里握住了斩龙大刀,却迟迟没有落下,你们见过猫抓老鼠吗?猫抓老鼠之前,总要戏弄老鼠一场,他如今什么都不说,就是在戏弄朕,戏弄够了,才对朕动手。」 翁宝公公轻声道:「陛下,或许太上皇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许说他知道了,却还想着给您机会呢。」 「给朕机会?」景昌帝仰天大笑,笑得心酸悲切,笑得愤怒癫狂,「他只是要一一剪除朕的亲信,给他的好儿子铺路,如今朕虽没能让满朝归心,却有不少的死忠亲信,都是随着朕的从龙之臣,如今也都安排了要职。」 「陛下,不能这样想啊,」翁宝公公悲声道:「太上皇定必不会废您的,您这样想叫自己难受又何必呢?不如请贵妃来陪陪您可好?」 他冷眼一瞪,却随即起身赤脚落地,「去,去凤仪宫请皇后。」 翁宝公公一怔,「陛下,皇后娘娘在萧王府养病呢。」 第315章 疯疯疯了 景昌帝才想起来,皇后如今人在萧王府。 他缓缓地坐下,皇后,便传了皇后来又能如何呢?皇后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死了,叫这宫里头发生一件大事,也好把这事给掩过去。 这念头一生,竟像那红色的魔藤般疯狂生长蔓延,化作浑身血管直抓他的心脏。 他浑身激灵,心血涌动,眼底猩红,几乎是失声便道:「传令给紫菱,让她……先伺机杀了皇后,明日便动手。」 翁宝公公脸色煞白,但还不等说话,杜公公便道:「陛下,紫菱被萧王派去了北州办差,等过十来日便把落祁北的遗体移葬到忠烈陵。」 景昌帝念头已生,觉得这是绝佳的办法,正是热血沸腾之际,却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那么萧王府便没有朕的人了么?忍者呢?找忍者,杀了皇后,朕再问萧王府一个谋害皇后的罪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陛下,忍者在京城的据点被萧王悉数捣毁,如今忍者已经撤离,回到了青州。」 景昌帝气得一脚踹了过去,"废物!" 杜公公闷哼了一声,急忙道:「不如传禁……」 却被翁宝公公碰了碰手肘,他当即改口,「不如,还是传贵妃娘娘过来出出主意?」 「滚出去!」景昌帝怒道。 两人跪退出去,到了门外,杜公公小声问道:「师父,为何不让徒儿叫禁军乔装去?」 翁宝公公冷睨了他一眼,「若皇后是在宫里,或者是在别处,又或者是派别的人去,也都还行,但皇后在萧王府,萧王府岂是容易进得去的地方?且派禁军去这样的主意你是用屁股想出来的吗?你以为蜀王真掌握了禁军?他不过是挂了虚名,禁军是梁时管着的。」 杜公公被点醒,连忙道谢,「亏得师父点了徒儿,否则出了事,陛下一定迁怒于徒儿的。」 翁宝公公摇摇头,「都在御前办差这么久了,还不机灵些,总想着争出头冒尖,你这样的一般死得早。」 杜公公赔着笑脸,「多谢师父教训。」 翌日一早,旨意抵达吴家,赏赐了千金和绸缎二百匹。 却只字不提昨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大学士没有亲自出来接旨谢恩,是隔着门听儿子转述的,听完之后,一言不发,门也不开,继续绝食。 而今日一早小报便满天飞了,说蜀王云靳风得了疯症。 前情后因也说都明明白白,说先是因对恩师落大将军感到愧疚,在他战死之后竟然悔婚另娶,之后蜀王妃怀着孩子被重伤,差点一尸两命,他惊吓忧思过度,脑子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了问题的。 也是这一份小报,才让许多百姓想起,对啊,落大将军曾经是蜀王的授武恩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背信弃义自然会觉得愧对恩师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云靳风是疯了,成为名副其实的疯王。 小报铺天盖地的乱飞,景昌帝自然知道了,且小报在晌午的时候还送到了他面前过目。 他狂怒,把小报撕了个粉碎,「来人,传云少渊进宫。」 少渊今日一早就整装待发,待旨意一到,立刻策马进宫。 到了御书房,不等景昌帝问罪,他便单膝跪下,道:「陛下,臣弟幸不辱命,已经跟徽国解释清楚,蜀王冒犯摄政王,是因心智迷乱所致,摄政王和使者团得知情况也已经原谅了蜀王,不再提断交一事,臣弟认为,重启谈判指日可待。」 一句话,把景昌帝的狂怒堵在了喉咙里。 断交的事很严重,他自然不能让两国关系于他在位期间破裂。 但他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云少渊火速解决了此大困,再一次证明他才能卓绝。 而且他还牺牲了靳风,成了疯子,还如何当太子? 他阴沉着脸,「你有方法解决的,没必要用这样的极端手段,他是你的侄儿,你这样做,良心过得去吗?」 少渊抬起清隽面容,道:「陛下,事急从权,摄政王昨日已经到萧王府要接回世子,打算当即启程回国了,是王妃告知他如今世子不能轻易移动,才愿意多逗留两日,换言之,臣弟只有两日挽回与徽国的邦交。」 「至于说臣弟这样做是昧良心,臣弟不认同,确实是云靳风犯错得罪徽国人在先,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得罪,他是捲入了徽国的皇权斗争里头,摄政王心里必定会认为咱们燕国是倾向于支持鲁王,甚至与鲁王有所勾结……」 少渊说到这里,抬眸瞧了景昌帝一眼,景昌帝面无表情,但肩膀却微微地绷紧了。 「所以,」少渊继续道:"臣弟才不得不快刀砍乱麻,以蜀王得了疯症为由,解释他为何会行事乖张异常,加上他那日与朝上发狂打人,摄政王这才相信了的。" 景昌帝无法反驳,尤其云少渊那一句与鲁王勾结吓到他了。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确实与鲁王勾结。 这事自然不能公开,所以火速解决对他大有裨益,至少暂时无后顾之忧,只怕扰攘下去,会被人深挖出这段事来。 他沉下眸子,半晌又问道:「去过吴府吗?」 「昨日去过,大学士受了打击,绝食了。」 景昌帝拍着桌子,青筋显出,「他是想以死来逼迫朕。」 少渊沉声道:「臣弟认为陛下给他一个公道,尽快把事情平息了。」 「朕今日已经赏赐下去,他还要如何?」景昌帝冷冷地道。 「他要的不是赏赐,陛下明白的。」在吴大学士的事情上,少渊还是愿意跟他多说几句的。 他不希望吴大学士真的出事。 景昌帝绷着脸没说话,如果他是太上皇那样的地位,自然愿意道歉。 因为满朝归心,道歉也只是彰显贤名。 可他不是,他道歉只能证明在朝中他没有君权,甚至连打一个臣子都要被无限放大。 这多大点事?至于吗? 想到这里景昌帝心里头就烦躁得很,转了话题问道:「若能重启谈判,你打算派谁人去?」 少渊道:「四皇子,秦风。」 「他?」景昌帝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叫老大去的,「他合适么?朕觉得他十分木讷。」 但其实老大也无用窝囊,他的儿子就没一个出色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少渊道:「在徽国人看来,木讷便等同老实,老实人谈生意,有时候效果奇好。」 景昌帝也不希望此事再出什么么蛾子了,顾不得压制他,道:「这事你多盯着点,一定尽快敲定下来,更不要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臣弟知道。」少渊想再说说吴大学士的事,却见他已经挥手让他退出去,只得道:「臣弟告退。」 第316章 再疯一次 云靳风疯了的消息传到了云靳风的耳中去。 他在怔愣许久之后,狂吼一声回屋抽剑,便要去找云少渊算帐。 满府的人急忙拦住,被他砍伤了数人,侍卫长石莼吓得一把抱住了他,再急忙派人去找蜀王妃。 冷箐箐听闻他砍伤了侍卫,当即带着人跑过来,见侧阶下血迹斑斑,伤了五名侍卫,还有一名近身伺候的小厮。 那小厮捂住了腹部勉强站着,鲜血渗出滴滴落在青石板上,脚下便是一大滩的暗红血液,冷箐箐立刻命人上前把伤员带下去疗伤。 石莼从身后抱住了发怒狂吼的云靳风,鲜血染红了云靳风的玄色锦衣,是石莼也受伤了,伤在手臂。 而云靳风虽被石莼抱着,却双手握剑,激动地咆哮着,「都给本王滚开,滚开!」 他看到了冷箐箐,剑尖微微下垂,但随即指起来对着冷箐箐,怒道:「你来做什么?你也来看本王的笑话吗?」 冷箐箐略一定神,便大步走了过去,吓得小娥忙地拦在她的身前,警惕地看着云靳风。 冷箐箐对小娥道:「不碍事,殿下不会伤害我的,他不是疯子。」 她伸手轻轻地推开小娥,缓步走到云靳风的面前,眸色温柔,「殿下,外人说什么不打紧,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疯子。」 云靳风握住剑的手微微颤抖,望着王妃的眸子也从方才的癫狂愤怒变得委屈无助,泪水盈在了眼眶,「本王不是疯子,本王不是疯子,他们都不信。」 冷箐箐柔声道:「我信,你是我孩儿的父亲,是我的夫君,你疯没疯我最是清楚的。」 他眼底赤红,眸光锁住她,「你不恨本王了吗?」 「不恨,怎么会恨你呢?」冷箐箐温柔绽笑,缓缓地又上前一步,那剑光发出的暗芒映在她的脸颊。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做声,唯恐激怒了殿下,那剑可就要穿透王妃的脖子了。 「但本王恨你!」他倏然爆发出狂吼,剑光一闪,便朝冷箐箐的腹部捅过去。 「殿下不要!」石莼惊唿一声,从身后去拉他的手臂,想要把剑拽回来。 但云靳风没有真的捅过去,剑尖抵达她腹部便止住了,他双手颤抖得厉害,咬牙切齿,「你为何不躲?」 冷箐箐柔声道:「我知道殿下不会伤害我,永远不会。」 她往前挪了半步,想要伸手取他的剑,他急忙便缩了剑,眸色一厉,「你别过来。」 他满眼悲愤,「你知道什么?本王连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所有人都跟本王作对,你也不例外,你早就厌弃本王了。」 他使劲挣扎了一下,剑往后面乱舞,差点又伤着了石莼。 「殿下,」冷箐箐耐着性子,语气依旧温柔,「那些破差事咱不办,不稀罕,你是陛下和贵妃最宠爱的儿子,不需要如此委屈自己的。」 她顿了顿,「我没有厌弃王爷的,从来没有,伤害我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被欺骗了,我一直都相信你会保护我,保护我们的孩儿,对吗?」 「别人怎么认为你都不重要,我和孩儿都需要你,需要你护着……」她微微地弯腰,看着石莼的手臂不断渗血,却也不敢放开云靳风,「来,剑给我,别伤了你自己,我会心疼的。」 一句心疼他,让云靳风眼眶一红,他不信,但是这话听起来真好听啊。 她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拿剑,他往后缩了缩,但最终还是把剑给了冷箐箐。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冷箐箐飞快把剑递给石莼,然后自己抱着木然的云靳风,迅速吩咐,「快,下去治伤。」 石莼拱手,「谢王妃!」 冷箐箐扶着云靳风,道:「殿下,我们回屋好吗?」 云靳风在她的搀扶之下,脚步踉跄地进了屋中去,待他进了屋,冷箐箐便去把门关上。 松了口气,她自己先坐了下来,望着依旧站在正厅的他,冷箐箐脸上浮起了苍白的微笑,道:「我腿软,你方才吓着我了。」 「本王不是沖你。」疯闹过后,他的情绪开始陷入了低谷,坐在太师椅上蜷缩起双腿,「本王只是觉得,没意思,可没意思了。」 冷箐箐没再安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坐,小报她也看了,不知道是谁写的,写得很好,至少剥夺了他成为太子的希望。 这是好事,至少以后他可以安分一点,不要再生事胡闹,她与孩儿都能得安生的日子。 他寂静地坐了半晌,抬起头来,那素来骄矜的眼底充满了自卑,「王妃,你其实瞧不上本王,认为本王很无能,很窝囊,对吗?」 是!是!是! 冷箐箐微笑着,摇摇头道:「我从不这么觉得。」 「但本王就是不如云少渊本事,对吗?」 「殿下为何要与皇叔比呢?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优点,皇叔英明善战,但殿下你也……」冷箐箐面带微笑,波澜不惊,却搜肠刮肚,急得唿吸微粗,「有皇叔比不上的地方,别的不说,光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她咳嗽了一声,两声,三声,才缓缓说:「打马球的技术,便是皇叔如何也追不上的,殿下别以为打马球无用,咱们燕国的老祖宗是从马上得的天下,每年京中举办的打马球赛事,都是为了铭记老祖宗的大定天下的荣耀,而你每年都夺魁,多少人称赞你,你怎也没听到啊?」 冷箐箐觉得很无奈,若不是认真思索了一番还没发现他真的一事无成。 云靳风怔怔地看着她,随即难堪地垂下了头。 良久,他说:「本王再无可能问鼎太子之位了,这辈子都毁了。」 「当太子有什么好?你想想这一趟的差事,多难办对不对?当了太子,当了皇帝之后,每日面对的都是这般难办的事,无一日能歇,你真想要过这种日么?」 「自小,母妃便跟我说,来日这帝王宝座就是我的,」他彷徨无措,眼底充满了茫然,「若不当皇帝,我还能做什么?而且,我不当皇帝谁当啊?老大?老二?还是老四他们?我要屈居他们当个臣子?我还不如死了呢。」 语气,渐渐地怨怼起来,他当不了太子,他们也休想。 第317章 臣妾是妾吗 蜀王府的动静,总是轻易就能传到萧王府去。 郭先生心里不大好受,因为那文章是他亲自写的。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云靳风无缘太子之位,对燕国对他自己本身,都是一件好事。 否则以他这样鲁莽暴躁的性子,迟早要把自己的脑袋给弄没了。 所有人都认为景昌帝很宠爱他,一心想要扶持他登上太子之位,但郭先生心里很清楚,宠爱是真的,但送他上太子之位,景昌帝夹着太多的私心了。 某个程度上,云靳风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用以巩固自己君权的棋子,扶持了他上去,魏国公府就能继续做听话的狗。 一旦云靳风无望,魏国公府肯定就先要为自己打算。 云靳风退出太子之位的争夺,可以保命。 基因鑑定的同时,少渊也与徽国使者达成了再一次谈判的约定,谈判定在了五天之后,双方都开始认真地做准备了。 这一次谈判,才是真正的谈判。 云秦风出任谈判主官,鸿胪寺卿得知背后是萧王殿下策划,十分放心,真真地松了一口气。 大学士绝食第四天了,景昌帝赏赐圣旨下来之后,就再无动静。 大学士没上朝,也没理政,每日都有人跪在御书房外,请求陛下给大学士一个公道。 甚至有人想要闹到太上皇那边去,但被禁军阻拦。 民间得知此事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地说着这个事情。 有人说陛下会道歉的,但有人说他要道歉早就道歉了。 京中的小报不敢说这个事情,因此没有更权威的消息,只能是私下去打探,然后一起讨论,造成版本太多,热度持续升温。 吴家那边也没了法子,不管谁来说,老爷子都不见,第四天开始喝了一点水,但依旧不进食。 景昌帝看似不闻不问,但探子会回来禀报,听得说老头还在绝食,他烦躁极了。 偏生,魏贵妃也得知外头的人都在议论云靳风得了疯症的事,到景昌帝面前哭了一场。 景昌帝安抚着她,道:「朕会再想办法的,你别哭,哭得朕心疼。」 被冷落许久的魏贵妃,听到他这句话不禁委屈地伏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景昌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眼里一派的冰冷。 靳风不能当太子,魏国公府会有什么想法,他太清楚了。 「陛下,这可怎么办啊?嫂嫂今日进宫来,说哥哥问了陛下有何打算,臣妾这才知晓咱们的孩儿被冠上疯子的名声,这是要他的命啊。」 景昌帝眼底一厉,却是温声道:「你放心,朕会想办法的。」 「陛下真有办法么?」魏贵妃抬起泪涟涟的面容,眼底既悲戚也愤怒,「是云少渊做的吧?陛下要严惩云少渊才是啊。」 景昌帝道:「朕有分寸,他如今带着老四与徽国谈判,暂且不动他。」 魏贵妃恨恨地道:「四皇子小人得志,他如今连入宫问安都不肯的,真叫他谈判成功,岂不是压我们靳风一头了?陛下要压制压制他才行。」 景昌帝最厌烦她这些狭隘的愤怒,淡冷地道:「四皇子府邸,不都是你的人么?实在不行,便让四皇子妃入宫伺候你,说到底,昔日老四是养在你宫里的,你也算是她正经的婆母。」 景昌帝只想打发了她,有个人让她撒气泄愤,她就不会总来哭闹。 他确实了解魏贵妃,但说起婆母的关系,她道:「太后前两日身子不适,臣妾想着那落锦书不是医术精湛么?不如便叫她入宫侍疾。」 景昌帝神色不耐,「萧王妃不是在给皇后治病么?你别搞这么多……罢了,让她每日抽半天进宫伺候母后吧。」 「陛下,皇后到了萧王府也有好几日了,也不知道进展如何呢?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朕派人问过,暂没什么进展。」 「没进展啊?」魏贵妃蹙眉,往他身边靠近,「那是否有恶化?臣妾很是担心皇后娘娘。」 景昌帝揉揉眉心,往日这些话题他觉得没什么,但如今听着太虚假了,这里并无旁人,她装给谁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心底的逆反顿时强烈起来,道:「若担心,朕便派人去找雪山血鹿。」 魏贵妃一怔,眉目沉下,「陛下能找到?」 景昌帝见她这般,心头竟生了快意,「朕尽力,你这么担心皇后,朕怎么忍心叫你难受?」 魏贵妃不说话了,只是眼底盈满了泪水,一副委屈的样子。 往日但凡这样,陛下就要心疼地拥抱她入怀。 但这一次泪水都挂在脸颊上了,陛下却依旧一动不动,她心里忽然便有些慌张。 自从上次宴席,陛下见了皇后,便觉得他待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执着衣袖,她咬了咬牙,眸子微微地扬起,湿润的睫毛微翘起,「陛下,还有一事,汉王前两日来问臣妾,说是否需要赶制一件凤袍,若要赶制的话,宗人府便要……」 景昌帝不等她说完,陡然变脸怒斥,「你急什么?皇后还没死,你这司马昭之心,要露给谁看啊?」 魏贵妃泪水夺眶而出,嘴唇颤抖,「陛下凶臣妾做什么?这也不是臣妾的主意,是宗人府觉得需要早做准备,总不好到时便仓促赶制。」 「怎么?」景昌帝脸色阴沉,眸色阴鸷,「仓促?你是觉得皇后一死,朕便马上要册立新后了吗?你是要朕被天下人指着嵴梁骨骂薄情寡幸吗?你是要满朝文武,都说朕宠妾灭妻吗?」 魏贵妃大受打击,鼻翼翕动忍住了呜咽,不敢置信地问道:「宠妾灭妻?在陛下心里,臣妾只是妾么?登基之后,你与臣妾点了龙凤花烛,与臣妾共髻束髮,说往后与臣妾便是夫妻了,如今你却说臣妾是妾?」 说完,便掩面哭了起来。 或许说起往日,让景昌帝想起了她的美好,明艷热烈,像一朵热烈的蝴蝶兰,毫无反顾地扑到他的怀中来。 叫他心醉神迷。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她的性子也是自己纵出来的。 轻嘆一句,道:「好了,不要再哭了,是朕错了,朕给你道歉。」 说完,伸手拥她入怀,只是下巴抵住她的头髮,闻着她髮丝上的香味,他却没有了往日的欢喜。 魏贵妃伏在他的怀中,哭泣渐止,撒起娇来,「陛下还觉得臣妾是妾么?」 「自然不是。」 「那凤袍?」 景昌帝眼前浮现出一人,是身穿嫁衣的他的皇后,那年十七,眸子清澈明亮,望着他的时候,熠熠发光。 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浮起了尖锐的痛楚。 第318章 搅屎的棍 太后的懿旨到了萧王府,令锦书每日早上入宫去侍疾。 旨意抵达的时候,少渊没在府中,带着云秦风去了鸿胪寺。 皇后得知此事,叫锦书过去说话。 「她那边好应付的,只是魏贵妃会在背后撺掇刁难你,估计会先叫你站规矩,你若是不想多事,安安分分地站了规矩便行,反正也只是去半日。」 锦书道:「站规矩?只是罚么?」 皇后道:「照顾她的起居各项,若她有不满意的,便可罚站,但平民百姓家是罚站,老太太会让你罚跪的,所以如果你要乖乖听话,就要跪足两个时辰直到离宫。」 跪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命给她算了,「皇后可有对付她的窍门?」 皇后笑着道:「老太太有两个特制,你记住就行,第一个是好面子,爱被人吹捧;第二个,她巨怕太上皇,怕得要死。」 锦书也笑了起来,怕丈夫这点,确实是真的。 「还有一点,她欺善怕恶。」皇后说着,扑哧一笑,「你若不想顺从,也觉得可以冒险一拼的话,便比她凶就行,当然,你是新妇的身份,凶不过她的,拼不成回头就要遭罪了。」 锦书支着下巴,「老太太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时候找我麻烦呢?」 皇后饮着汤药,慢条斯理地道:「早来迟来,都是一样要来的,她喜欢刁难儿媳妇,当初对魏贵妃也不大看得顺眼的。」 「那魏贵妃是怎么讨好她的呢?」 「银子加吹捧讨好啊。」 锦书一怔,「她贪钱啊?」 「谁不贪钱?太后一堆穷亲戚,人家都是闺女在宫里头当娘娘,母族想尽办法送钱进去接济,太后那群侄儿都是讨钱的鬼,没送过一文钱,还总是她拿出去接济的。」 锦书好奇地问道:「当初太上皇为什么会立她为皇后的?」 「她是太子妃,不立她立谁呢?」皇后翘起腿,身子往后靠了了靠,又觉得这姿势有些爷们,当即咳嗽一声端坐起来,「太后的母族原先没有这样的,太后的祖父便是太上皇的恩师,老太傅一辈子清廉,落了个贤名却也苦了子孙们,穷啊,穷则生恶,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太后耳根子软,也跟着干了起来,买官,放印子钱,哪样来钱快就做哪样,太上皇知道之后,差点没气崩了。」 「听说都差点闹到要废后了,一堆老臣劝着,说她是太子的生母,燕国歷来就没有废太子生母的先例,所以说啊,太后也是命好,生了嫡长子,母以子贵才保着如今的富贵日子。」 锦书听说过燕国是立嫡长子为太子的,歷代皇帝都有嫡长子,唯独到了景昌帝这里,皇后无所出,谨王是庶长子,所以太子之位才有争议。 皇后说完,还是把双脚盘了起来,唉,习惯入骨,改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刚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她每日都刻意练习男人的举止动作,说话腔调,偶尔还吐几句脏话,当然那个时候练习的男人形象都是比较脸谱化的,后来想改过来,已经成了习惯。 锦书是不会理会她这些动作的,对身体没有伤害的事她不管,怎么舒服怎么来。 倒是有些期待她回宫之后,嫔妃们过来请安,姐妹们说着话的时候,她忽然翘腿抖腿盘腿,嫔妃们会不会吓傻呢? 她仔细问了一下太后宫里头的人,每个人什么性子,皇后也都一一说了,锦书铭记在心。 晚上少渊回来,听得说她明日开始便要入宫去侍疾,当即就恼了,「我前两日才叫太医来问过,说没多大的事,就是春困,也不爱动弹,气血凝滞罢了,宫里头这么多人守着,怎么就要你去侍疾?咱不去。」 锦书还要安慰起他来,"她是婆母,传我进去侍疾不算得刁难,但我不去就是不孝,我若去了,她刻意刁难我,是她的不对,那咱们就要好好说说这个道理的。" 就一句话,你要起义也得要抓住人家的错处才行啊。 少渊清润的眉目笼着寒意,「虽是如此,却也让你奔波劳碌,这一日日的,光宫里头进进出出就累得够呛了。」 锦书笑着晃他的手臂,「你不能这样说的,要是被人听了,会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谁敢说?」少渊挽着她坐下,「她如果是正常的娘,我也不能这样烦她的,叫你进宫去,分明是为了配合魏贵妃给你难看。」 「我也不怕她啊,再说你媳妇也是能轻易被人欺负得了的吗?」 少渊面容稍霁,想了想道:「要不请大长公主陪着你进宫去?有她老人家在,母后不敢对你怎么样。」 「不用劳烦她老人家,这样的大靠山,我是留着以后用的,不能一点小事就找她。」 少渊嘆气,他是真不愿意锦书去,不为别的,是老太太说话忒难听。 这些年被父皇制压得都有些脑筋不清楚了,没了一国太后的沉稳素养,只想着发泄出气。 但母子关系不能改变,锦书嫁给了他,不想面对也只能面对的。 想到这里,他道:「若太过分的话,你便马上去告知父皇。」 「行,我知道了。」锦书靠在他的怀中,被人宠溺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她想起了摄政王,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辛夷来找过她,她推说忙,没有去看。 真奇怪,她以原主的身份去看待这段关系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要相认。 但当她是她自己的时候,她退缩了。 她不渴望有兄长父母吗? 做梦都想。 既然想,现在有机会,她只需要打开那份报告,就可以得到一个真相。 如果不是,她没有损失,反正从来都没有,不,甚至一样有所得益,因为她现在的身份与摄政王就是兄妹。 但如果报告证实她和落大将军是父女关系,那么她就有了来处,那不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事么? 为什么不看?是不敢吗? 是不敢,因为她虽然尽力地压抑自己的情感,却也阻止不了期待的蔓延。 万一不是呢?万一只是空欢喜一场呢? 「想什么呢?」少渊见她出神,垂眸问道。 她掩下这份复杂的情绪,转了话题道:「听说,四皇子妃明日也被传入宫中去,伺候魏贵妃。」 「嗯,四皇子妃是个有主见的,你别替她担心。」少渊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大担心别人家的事。 每个人的困境都是要自己去面对的,博爱会累死自己。 锦书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了,她也不大担心,只是藉此话题罢了。 第319章 她不敢看 晚些她出去在辛夷面前转悠了几个圈,关心了辛夷的电量,关心她世子的帐单都那么多天了,她的cpu有没有发热过载。 辛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看报告?」 「不是,纯粹关心下属。」 「那你去关心一下安迪,他易容之后蜕皮可难受了。」 锦书只得看向刘大安,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便背着手离开了。 刘大安吓得都不敢吱声,总司的温柔比刀子更让人恐惧。 「她怎么了?」刘大安抹了一额头的汗,问辛夷。 「穷人乍富,患得患失呗。」 「报告的事?」刘大安坐下脱了鞋袜,给冻疮上药,「她还没看啊?我都有点想看,能先给我看看吗?」 「怎么能够给你看的?这是客户隐私。」辛夷瞧着他,问道:「你这冻疮怎么又犯了?」 「前几日赤脚了,这三年没有鞋子穿,现在每天都穿鞋子有点不习惯,所以赤脚了几天,外头冰雪消融还真冷啊。」 辛夷道:「你真是犯贱的,你别去世子那边,我去。」 刘大安抹了药膏,「行,那我开药给皇后,让紫衣送过去。」 翌日一早,锦书便进宫了,在宫门刚好遇到了四皇子妃吴文澜。 锦书知道她这几日都在娘家,便问道:「你祖父如何了?」 吴文澜福身,一脸担忧,「回婶婶的话,祖父这几日还是不吃,但是愿意喝水。」 「嗯,你别太担心,」锦书安慰着,但想来老爷子这一次是要闹真章的,大抵是不想活了,「担心也担心不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谢婶婶安慰。」吴文澜道。 她对锦书的态度十分恭谨,因为自家男人如今跟着皇叔办差,她很清楚只有皇叔愿意提携他,带他一把。 提携之恩铭记于心。 锦书与她不熟,因而没有多说,便各自去了。 早几日,太后就搬到了宁康宫,因为那个地方距离太上皇足够远,自从上次锦书进来敬茶之后,太上皇总是派人过来敲打她,弄得她烦透了,干脆便搬远一些。 所以锦书往宁康宫而去,吴文澜则去了魏贵妃的星澜宫。 锦书到了宁康宫,便有掌事大宫女蓝姑姑出来迎接。 「太后刚要用早膳,王妃来得正好,可以伺候太后早膳了。」 蓝姑姑笑得富态,毫无尖酸刻薄的神情,但是语气却很尖酸。 锦书挑眉,「好!」 她领着锦书上了殿阶,转到了侧殿,廊前的桃花开得粉樱娇俏,压了枝头,被风一吹,轻盈地飘落满地碎红。 锦书瞧得心旷神怡,但双脚跨入侧殿,气氛截然不同。 正春里头,殿中还烧着地龙,暖和得很,但老太太的脸好冷啊。 眼角耷拉,上眼皮却是挑了挑,眸子似灌了冰,阴沉地掠过锦书的脸。 「都什么时候了?叫你进来侍疾,你何不干脆傍晚再来?」 「来了就根木头似杵着做什么?还不跪下问安?」 一开口,就开始挑锦书的错。 锦书按照樊妈妈教的礼仪,跪下给她问安,「儿媳叩请母后安康。」 蓝姑姑笑盈盈地过来,道:「萧王妃,您这跪姿错了,跪下时腰要直,磕头时腰线微拱,收腹,腰不可下沉,再来一次吧。」 「这宫规礼仪必须严格遵守,否则出了错便贻笑大方了。」 锦书瞧了一眼老太太,只见她乜斜着眼睛冷冷地瞧着,是有些痛快的,仿佛在太上皇那边受的气,如今都可以还在她的身上了。 锦书也不恼的,依着蓝姑姑的话做了一次,还虚心地讨教,「是这样么?跪下不弯腰,磕头这般?哎呀,我真是太蠢了。」 她干脆站起来,一把拉着蓝姑姑的手臂,学着她这般笑盈盈地道:「姑姑,你来示范一次,到底是你说得不清楚,还是我愚笨呢?」 「奴婢说得很清楚,太后没叫你起来……」 「哎呦,那就是我笨了,你快示范几次,让我好好看着,免得明日再入宫伺候母后,还要再失礼一次。」 这般狗腿谄媚的样子,亏得是辛夷没在,领导的尊严不至于丢了。 蓝姑姑被她缠得没了法子,只得跪下做示范,「王妃看好了,跪着时候,腰嵴不可驼下来,双手往前,手心向上,付下的时候腰稍稍地往前抻,但腹部要收紧。」 锦书站在她的身旁,仔细看她的每一个动作,不禁赞赏道:「怪不到殿下总是跟我说蓝姑姑是宫里头最有本事的教引姑姑,瞧您行礼实在是一种享受。」 蓝姑姑愕然,「殿下说起过奴婢?」 「自然,没少提的,」锦书笑着瞧了太后身旁的嬷嬷一眼,「不知道哪位是金嬷嬷呢?殿下也总说起金嬷嬷来,说少时多亏金嬷嬷的照顾,每每犯错,也是金嬷嬷在太上皇和太后跟前求情的。」 金嬷嬷眉目挑了挑,「老奴参见王妃,殿下还记着老奴的半分好,老奴受宠若惊。」 声音不卑不亢,但面容缓和了许多,不若方才那么紧绷着。 太后不悦,正要发话的时候,锦书便已经站过来伺候早膳,夹了一块山药糕放在她的碗里,「山药健脾开胃,母后多吃些,昨夜殿下知道妾身今日要入宫伺候您,特意吩咐说您胃口不开,让妾身想办法让您多吃些,免他挂心。」 太后皱起眉头,「他若有这份孝心,就该自己进宫来探望。」 嘴里这么说着,却也吃了起来。 锦书道:「他日日都想进宫陪在母后的身边,这不与徽国人谈着生意么?为陛下解忧呢。」 太后抬眼,道:「为陛下解忧是大事,嘱咐他好好办差,莫要总跟他皇兄过不去。」 「自然!」锦书送上温热的羊奶,「来一口,殿下说您的腿脚最近不大利索,羊奶可就坚固筋骨,您多喝些,不过有一说一,母后您的肤色是真的好啊,怎保养的啊?教教儿媳吧。」 吹捧,果真对老太太管用,皇后没说错。 老太太眼看着脸色好了很多,眼底的寒冰也消融了大半,但却哼哼地了一声,「嘴巴倒是甜,怪不得少渊被你哄住了。」 她斜了锦书一眼,喝了一口羊奶,锦书又开始给她布菜。 手腕上,若隐若现见那金包银镯子,土里土气的东西戴在她洁白皓腕上,特别的违和。 太后一口窝囊气还没出,可她态度良好,一时也寻不到点来发气。 就这么窝囊窝囊地用着早膳,心里头盘算着要如何再给她点颜色看。 锦书自然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她昨晚本来想过要带些金银进来的,但是仔细想想觉得不能这么办,因为胃口是越养越大的。 有钱跟你好,没钱跟你闹,这不是要敏先生的老命吗? 所以,太后欺善怕恶这点,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现在就等魏贵妃这个道具过来了。 魏贵妃会来的,她在宫里头对吴文澜立好威风之后,一定会过来这里看热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第320章 发脾气走人 果不其然,太后早膳刚用完,下令叫锦书抄写佛经的时候,外头便通报说魏贵妃带着四皇子妃过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眼皮一掀,「传!」 片刻,便见魏贵妃带着四皇子妃和一众宫婢来到。 她身穿一袭石榴红花鸟图纹宫裙,纯金嵌红宝石步摇簪在凌云髻上,耳垂上落了一串红珊瑚,显得雍容富贵,意态风发。 面容精緻地修饰过,眼周淡淡的细纹被掩盖去,蜜粉遮了岁月的痕迹,法令纹不算很严重,但已有下垂之势。 美人也是败岁月的,她五官确实漂亮精緻,但像一朵开到了极致的花,渐渐地瞧出了颓败之势。 皇后年纪比她大一点,这些年她也劳碌辛苦,脸上总是贴满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皇后的肤色比她要差,可骨相却显得年轻些。 魏贵妃进来,冷冷地看向锦书,无声地骂了一句贱人,只是嘴皮子动,没发出声音来,但锦书读懂了。 先撩者贱啊! 但她还是先给魏贵妃福身行礼,「妾身参见贵妃娘娘。」 魏贵妃鼻孔朝天,冷嗤了一声,便先给太后福身问安,「臣妾见过母后,母后安康。」 锦书出声道:「贵妃,你方才行礼错了,你我平辈可行平礼,但给母后行礼需要下跪,而且你也不能称唿母后,要尊一声太后娘娘。」 魏贵妃冷冷地看着她,「本宫如何行礼,如何称唿,还轮不到萧王妃来管。」 「宫规礼仪不能出错,否则贻笑大方。」她看向蓝姑姑,问道:「蓝姑姑您说对不对?」 这话是方才蓝姑姑说锦书的,如今锦书反问她,她一时语塞,「这……」 「不是么?」锦书懵了一下,「但您方才是这么说的啊。」 蓝姑姑只得点头,「萧王妃说得没错。」 锦书笑着,「既然我说得没错,你便快教教贵妃吧。」 蓝姑姑怎敢教贵妃?只是方才对着她是这一套说辞的。 她福身,「奴婢去张罗茶水。」 说完便急忙退出去了。 魏贵妃冷笑一声,缓坐了下来,对锦书表现出骄矜不屑的神色,「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身份,也敢在这宁康宫里头放肆?」 锦书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我给母后请安是福身便可,幸好贵妃提醒。」 好,明日进宫便可效法了,看太后有什么话说。 魏贵妃依旧是冷笑着,「萧王妃如何与本宫比啊?掂量掂量你的身份。」 她对落锦书一肚子的气,靳风吃的那些亏,多半是因她和萧王府而起的。 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修养,也浑然忘记原先说相邀锦书到星澜宫里坐坐的客气。 锦书笑着道:「贵妃不必如此自轻,你虽是妾,却也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我也不会仗着皇家正室的身份,便轻视贵妃。」 魏贵妃盯着她,脸色骤变,「你是装煳涂还是真听不懂人话啊?」 锦书漫笑,「那要看贵妃说的是不是人话了。」 「牙尖嘴利!」魏贵妃恼得很。 太后见魏贵妃没讨到好处,便瞧着吴文澜道:「你是老四的媳妇?」 吴文澜这才上前去跪下请安,「孙媳妇吴文澜拜见皇祖母,皇祖母金安!」 「起来吧!」太后淡淡地说,见吴文澜缓慢地站起,膝盖上似乎染了血迹,便知道贵妃用了手段立威,奈何自己却被那落锦书躲了过去,不禁懊气。 她不禁冷冷地扫了锦书一眼,「顶撞贵妃,尊卑不分,也不知道你母亲怎教你的。」 锦书抬眼,眸色染了寒气,森森地透过来,竟把太后吓得脖子往后缩了缩。 这眼神熟悉得很,晚上的噩梦都有这种眼神,太上皇看她便是这般。 「与我母亲何干?」锦书冷道,她手一指,指向魏贵妃,声音严厉起来,「你进门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贱人?你唤谁贱人?唤我还是唤母后?你的教养呢?魏国公府是怎么教的你?」 魏贵妃怒道:「你疯了不成?本宫几时说过贱人二字?你上赶着承认自己是贱人吗?」 锦书道:「你对天发誓,方才进门的时候可有说过贱人二字?」 魏贵妃霍然起身,「本宫为何要发誓?落锦书,你纵然是萧王妃,却也只是内命妇,到了这宫里头只有本宫能质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 「就凭我也是皇家妇,容不得你在这里败坏皇家妇的名声,嘴里不干不净,贵妃之尊说的尽是市井粗鄙之言,今日幸亏是我听到了,若是其他外命妇听了,往外头一说,皇家的名声岂不是荡然无存?」 魏贵妃气得脸色发青,「本宫几时说过?你休得污衊本宫。」 「说没说过,你心知肚明,没一点教养,我与你同在这宁康宫都嫌丢份,」她抬起头来,望着太后一脸的激愤,「母后,她这一句贱人是骂我的,您要为我主持公道。」 太后恼怒地道:「她几时说过你是贱人?你不要胡言乱语,宁康宫容不得你放肆。」 锦书大受打击,「母后真的好偏心啊,她这样辱骂妾身,您都纵容着她,您是真不待见殿下,真不待见我啊,既然如此,我何必在这里戳您的眼珠子呢?」 她说完便要福身离开,太后都傻眼了,她是偏心啊,但你落锦书怎么能说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魏贵妃大怒,「落锦书,你给本宫站住,本宫不许你走,你就不准踏出这宫门半步。」 锦书望着她,讽刺地道:「这是宁康宫还是星澜宫?贵妃可以作宁康宫的主?怪不得人人都只知道后宫有魏贵妃,且不知道有太后与皇后。」 太后沉下脸来,「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老身不信你这话,赶紧地给贵妃赔罪道歉!」 「母后让我给一个满嘴污言脏语的贵妃道歉?绝无可能!」 锦书冷冷看着魏贵妃,「我并没有得罪冒犯你,你却开口骂我是贱人,我也不是任由你欺负的,此事不会与善罢甘休的。」 魏贵妃怒了,指着她的鼻子痛斥:「没错,本宫就是骂你是贱人,你就是贱人,身为蜀王府的弃妇,却爬上了萧王的床,你这个不要脸不知羞耻的贱人……」 「啪!」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魏贵妃的脸上,直接把魏贵妃打懵了。 没等她回过神来,锦书便又沖吴文澜怒斥了一句,「四皇子如今是记在皇后名下的,皇后才是你的正经婆母,她在萧王府养病,也没见你来探望侍疾,上赶着入宫巴结魏贵妃,可真懂得趋炎附势,不过大抵也怪不得你的,谁人都知道魏贵妃最喜欢抢皇后的东西,你是皇后的儿媳妇,她自然是要抢你的,回头我还真要到太上皇跟前论一论,看谁占理?」 锦书骂完吴文澜,面容冰冷地沖太后丢下一句话,「母后,从今往后宁康宫有她魏贵妃没我落锦书。」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第321章 战斗模式 连打带骂,不过片刻的事,等她走得没影子了,殿中的人才反应过来。 魏贵妃气得浑身颤抖,当即往太后面前一跪,咬牙切齿地道:「母后,她竟敢当着您的面打臣妾的脸,这是羞辱臣妾,也羞辱了您,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太后拍着桌子,气得脑袋发昏,「岂有此理,她太放肆了,简直无法无天,北州的水土净养出这样的泼妇……」 「你是贵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让她撒泼去,这样的性子早晚是要被人打死的。」 魏贵妃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打算追究,不禁大受打击,「母后,您的意思是不管她?她出手打臣妾啊……她以下犯上,论罪当诛。」 老太太拉长了脸,「什么论罪当诛?都是一家人,说这样的话太过了些,她出手伤人自然是不对的,但你骂她贱人也是不对,失了贵妃的身份,这事若要追究,你骂贱人的事也瞒不住的,叫满朝文武得知你失了体统,还怎么当皇后啊?」 老太太想起落锦书临去的眼神,心脏还在怦怦跳,瞧着是个兇悍的,有气性,本也不足以畏惧,可她背后有太上皇撑腰啊。 有太上皇撑腰,又是个暴烈性子,势必不会隐忍,回头若使唤太过,她到太上皇跟前告上一状,挨呲算轻的,一旦禁足又罚俸,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还是不招惹的好,反正挨打的也不是她,是魏贵妃。 想到这里,她不禁板起脸斥起魏贵妃来,「你也是,堂堂贵妃竟然以这样粗鄙的话来骂人,丢尽了皇家的颜面,这一次便饶了你,往后若有再犯,老身也要命人掌你的嘴。」 魏贵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知道老婆子是个怂包,没想到怂成这个样子,那落锦书在她宁康宫里打人,就不过是提了一句太上皇跟前论理,便吓成这个样子。 她堂堂贵妃,被一个内命妇打了耳光,还不被追究,传出去她贵妃的尊严何在啊? 太后斥了她之后,又看着一旁吓得发怔的吴文澜,「你也是的,皇后到了萧王府治病,你当儿媳的不想着去尽孝,到宫里头来做什么?知道的说你巴结贵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贵妃故意跟皇后抢儿媳呢,你这连累了贵妃的名声,知道吗?快些出宫去吧,初一十五命妇进宫,你才来请安,平日不准来。」 吴文澜羞愧得无地自容,跪了下来请罪。 「今日在宁康宫的事,你一个字都不可往外吐,若是外头的人知晓了,老身唯你是问。」 吴文澜咬了咬唇,羞愧得快要哭出来了,「皇婶婶这般骂了孙媳妇,孙媳妇也不敢说啊,一顶不孝的帽子,孙媳妇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太后颌首,不孝乃是大罪,谅她不敢乱说的,「去吧。」 「是,妾身告退。」吴文澜磕头后起身,退了出去,到了转身之际,眼泪恰好落下叫魏贵妃和太后瞧见。 离了宁康宫,吴文澜双肩缓缓地落下,又欠皇婶婶一个人情了。 吴文澜一走,魏贵妃也放声哭了,「被她掌掴了耳光,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母后若不帮我出头,我还不如死了呢。」 「行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老身还没死呢。」太后眉目拧起,「多大点事啊?妯娌之间,哪里是没有矛盾的?你着实出言侮辱在先,人家也是王妃的身份,你张口便叫贱人,人家就不受辱了?」 魏贵妃没见她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怒火,想着此事闹开了,对自己的名声也是不好,后位未稳更不能得罪她的,但到底心里委屈,「臣妾也没有张嘴喊她贱人,且靳风的事都赖他们萧王府,臣妾就是心里有气……」 太后见她语气软了下来,这才息怒安慰了她几句,「靳风的事,自有他父皇谋算,你安分些别生事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魏贵妃离开宁康宫,气得全身都痛,本以为叫了她们二人进宫,作贱一番能让自己和儿子出一口恶气,想不到竟被落锦书那贱人甩了一巴掌。 这是在宫里头,简直就是她的奇耻大辱,落锦书真是他们母子的煞星。 此女不除,往后难以安枕无忧。 干坤殿。 「哈哈哈哈哈!」 太上皇笑得前俯后仰,一张苍白的脸都笑红了,两只指腹抹去眼底那笑出来的泪水,往前一弹,再捧腹大笑。 「好了,老主子,您都笑好一会儿了,不能再笑,再笑下巴就要脱臼了。」 宝公公在一旁劝着,有这么好笑么? 也就一点点好笑,他们笑一声就过了,太上皇笑得跟公鸡连环打鸣似的。 实属是有些夸张了。 太上皇揉着发酸的腮帮子,还是想笑,太好笑了,「好笑,孤还以为她要吃亏,巴巴叫人过去看着,殊不知这一顿连消带打,还省了往后进宫问安的事,连带救了四皇子妃,你说孤怎么能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呢?」 宝公公和耿嬷嬷都认为,最好笑的难道不是太后怂包蛋的样么? 本来是要针对萧王妃的,后面她竟帮着萧王妃说话,一点立场都没有了。 「孤现在很放心了,萧王妃拿捏到位了。」太上皇无比的欣慰。 宝公公问道:「您真不管吴大学士的事么?不怕他真绝食死了?」 太上皇笑容一收,眸子沉沉,「他选择绝食,而不是自缢,他还在等一个公道,这个公道未必能治癒他心中的伤,但能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 太上皇摇摇头,「这已经不是孤能管的事,他有他的坚持,他的原则,他的风骨,事情已经发生了,谁出面都是一样,弥补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和逆鳞,伤及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往后活着的每一天,都会带着那一道伤疤,不管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被针扎一般的痛。 少渊今日心神不宁,怕锦书在宫里头遭到刁难。 好不容易等到锦书回来,听了宫里头发生的事,他不禁莞尔,「打得好,她骂人在先,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她不骂我也打算激怒她的。」锦书笑着脱下了披风,搁在衣帽架上,「谁知道她进来就先骂了一句贱人,没骂出声,唇语,我瞧见了。」 从战斗模式还没抽离出来的锦书,脸颊绯红,神采飞扬,充满坚定与自信。 这品相恰是少渊最爱的,一手圈住小蛮腰,也顾不得一会还要与云秦风出去,覆唇上去便是一记热烈的亲吻。 第322章 倒逼 翌日,吴文澜便过来给皇后请安,她走路有些迟缓。 皇后在她面前没装得太病,只是显得有些虚弱,维持着皇后的体面与端庄。 吴文澜实是有孝心,来的时候亲手做了羹汤,就担心皇后病着,吃不了荤腥和硬菜,且这初春天寒,喝了羹汤身子发暖舒服。 皇后与她浅谈了几句,便打发了她去。 吴文澜出去之后,便给锦书跪下道谢。 锦书扶她起来,道:「你别跪我了,昨天还跪不够吗?我给你瞧瞧膝盖。」 吴文澜遮掩了一下,被辛夷摁在了椅子上。 掀起百褶裙和裤管,露出纤细修长的双腿,两边膝盖却是出血红肿。 「跪哪里?」锦书蹙眉问道。 「碎石渣子上。」吴文澜轻声说,「那碎石渣子里头混了些铁菱角,好在她着急去宁康宫看热闹,没跪太久。」 「亏是没跪太久,否则你这双膝盖就算完了。」锦书对魏贵妃的恶毒行为实在气愤。 辛夷蹲下来给她消毒,挑出小铁渣,「昨晚你回去没处理过么?这里头还有小铁碎。」 「没敢叫四皇子知道,便随意擦了擦。」 吴文澜声音软软的,有一种受伤过后的脆弱。 最近她祖父出了事,自己进宫又受了委屈,且想必这阵子在四皇子府也与那些恶奴斗法,身心疲惫。 也是难为了这十来岁的小姑娘,好在她足够坚强。 辛夷说:「被欺负了,肯定要告诉自己男人啊,为什么不说?」 吴文澜眸色柔柔,「他如今肩负谈判重任,出不得差错的,不能叫他为我分心。」 「这么说,他待你挺好的。」 吴文澜脸色一红,眼底盈盈生光,「极好。」 辛夷问道:「极好是多好呢?」 吴文澜想了一下,「抵得过我受的所有委屈。」 锦书在旁听了,知道她府中的事难办,便道:「内宅的事,你若有不懂可以去问问蜀王妃。」 吴文澜说:「这事也急不得,需得一步步来,如今我也有计划的,婶婶放心。」 锦书见她虽有些苦恼,但脸庞有自信光芒,想必有办法镇得住那些恶奴的。 那些人自恃贵妃派来的,且掌控四皇子府许久,便欺负新主母,但所谓嚣张到头必有恶报,等看戏。 给吴文澜疗伤之后,便派紫衣护送她回去。 辛夷很欣慰地看着她,「总司现在好圣母啊。」 「说什么呢?」 「你派紫衣送她回去,是告诉她府中的恶奴,萧王府为他们夫妇撑腰的,震慑震慑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锦书没好气地道:「如今四皇子跟着少渊办差,府中的恶奴瞧不见么?他们受魏贵妃派遣来的,最是憎恨我们萧王府。」 辛夷瞪大眼睛,「那你还派紫衣去?这不是拉仇恨么?」 「吴文澜是回吴家去的,我叫紫衣带了一些营养液过去,掺在水里头给吴大学士喝,他如今只喝水不吃饭,已经第五天了。」 锦书有些担忧,那吴大学士她见过一次,不胖,脂肪不多,六七天真是到头了。 辛夷悲天悯人,「选择这样的方式自尽,真的太痛苦了,活活把自己饿死啊。」 锦书蹙眉,吴大学士还在等一个公道,但是这个公道不会等到的。 她道:「哪怕云靳风去道歉也好啊。」 辛夷扑哧一声笑了,「疯王怎么可能去道歉?他好面子得紧,昨晚蜀王府那边还传来发疯的声音呢,原先暗疾他们还说他砍伤了侍卫,最后是蜀王妃过来哄好的。」 锦书觉得还真难为了蜀王妃,还要哄着这么一个发疯的大宝贝。 紫衣回来报了一下吴大学士的情况,说是已经不能动了,躺在床上,还是倔强得很,汤水稀粥一律都不喝,只喝清水。 「营养液给过去了吗?喝不喝?」 「喝了,吴文澜先尝了一口,说没什么味道的,估计是没味道才喝。」 营养液是有些甜咸的,但估计他的意识不大清楚了。 但纵有营养液,也只能多支撑两三天,这还是要他持续喝够分量才行。 因着吴大学士的事,大臣们这几日都私下聚堆,忧心忡忡。 陛下的行径让他们觉得心寒,狐死兔悲,吴大学士这般高风亮节的老臣,也遭此羞辱,那他们呢? 陛下登基之后,礼贤下士,提了福利俸禄,一番怀柔政策让大家觉得陛下是贤君,多好的陛下啊,却偏宠蜀王,这是他们大多数人心头的不满。 但当君主的哪里有十全十美呢?只要蜀王好好办差,让大家看到他的才能,那么立为太子也未尝不可。 但陛下竟然为了蜀王,在早朝上对吴大学士…… 一下子让人觉得,以前的贤君只是假象,用龙佩砸向吴大学士时那满脸戾气的模样,才是真正的他。 歷来都说君心难测,但其实在朝为官,多少都能揣摩出皇帝的喜恶,性情,陛下登基这几年里头,大家也觉得能窥探一二了。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他们所窥探到的有可能是假象,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完全不知道。 不禁便惶惶不安起来了。 清流文官们,已经开始商议一同去御书房外跪请,他们希望拉拢更多的人一同去逼迫陛下。 但徽国使者团在京,若闹起来也损了国体,坏了燕国的名声。 除了惶恐之外,很多人心里头也憋着一股子怒火,蜀王在大殿上发疯,出手打人在先,陛下也都下旨要打他板子,结果疯闹了一场送回了王府,便当没发生过一样。 他便是疯了,这三十大板也要打,起码也算是给吴家一个交代。 所以,跪御书房的那些官员,便要求景昌帝下旨执刑,且罢免云靳风禁军指挥使一职。 景昌帝一概不见,御书房大门关闭,除翁宝在里头伺候之外,所有人都不能进去。 景昌帝烦躁到了极点,昨夜想传召魏国公进宫陪膳,魏国公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入宫,只回了一句话,说陛下定有良法可再塑蜀王。 魏国公府依旧是想要册立云靳风为太子,他们身家性命全压在了云靳风的身上,没有退路。 因为如果不立云靳风,立萧王举荐的人,来日清算,魏家做过的那些事经不起深挖,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景昌帝何尝不想如了外头那些人的愿?但云靳风被诬陷得了疯症,已是沉重打击,如果再下板子,以他的性子决计也是活不成的。 他烦躁间也百思不得解,如此简单的差事,为何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第323章 小敏陪本王进宫 除了吴大学士的事,还有原铁谈判的事成为京中焦点。 云秦风这一次承受的压力很大,因为如果真谈崩了,或者是价格高了,他会成为整件事的替罪羊。 没人会记得云靳风做过什么,只会记得他没有为燕国争取到利益。 因此,他翻阅了大量的书籍,看自己燕国的舆图,对于燕国的铁矿山也做了研究和了解。 燕国是有铁矿山,且不少,但是杂质太多,地处偏僻,开採的难度极高。 如今正在开採的铁矿,产量上不去,且杂质很重,太上皇朝的时候派过几次钦差去核实,确实如此。 四皇子看过一些资料,再看地图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寻常。 华北一带的矿山杂质太重也就算了,但鞍山一带,是与徽国的矿场接壤,徽国的矿这么好,产量这么大,为什么同一条山脉的,差这么多呢? 他当即拿着一大堆的东西去萧王府,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少渊与两位先生也研究了一下,这些往日他们是没有权限去管。 云秦风心惊胆战地说出了一句话,「全国共有十三个地方铁冶所,铁冶所的大使,大部分都是魏国公势力的人。」 少渊皱起了眉头,魏国公与陛下是穿同一条开裆裤的。 只不过魏国公的人,未必是陛下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但太上皇朝的时候便开始查,显然父皇当初也觉得不对劲,不然不会派几波人去查的。 几波人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不代表一定是没有猫腻的。 地方大吏距离京城遥远,所谓山高皇帝远,只要层层关系打通,消息飞不到京城的。 但如果是真的,陛下按说不可能知道这事。 他如今在位当了帝王,如果知道自己国家能有充足原矿,不可能受这窝囊气。 不过…… 少渊眯起了眼睛,这两三年徽国的原铁减少供往燕国,陛下并不着急。 是到了今年,与徽国来往过国书,徽国说派出使者团前来,这才敲定了谈判原铁购买的事。 听起来,有一种今年的谈判,仿佛就专门为了云靳风而生的感觉。 而且,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与鲁王私下的那些来往到底有多深,如今还没掀底。 最重要的一点,当时使者团都没来,便筹备对原铁购买粮食降价的议案。 虽然徽国减产的理由说得过去,但是,起码也等谈判之后再作商议吧? 因为如果是迫在眉睫的事,又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要推动这份议案也不用费时太久。 但他太着急了,着急到人家都没说涨价多少,他先定个议案降价。 他望向郭先生和敏先生,两人同样的神色凝重。 少渊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 郭先生喃喃地说了一句,「若真有猫腻,事情很大,性质很恶劣。」 敏先生道:「这事不好查,除非是暗探。」 「但我燕国产铁少不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少渊想了想,觉得这说法也解释不过去,以前勘探不到位,铁矿偏僻开採难度大,但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应该得到改善的。 没有改善的话,那很大可能就是铁矿不行。 「敏先生,传令影子卫去调查。」少渊下令道。 勉强分析得通是不行的,一定要有确凿的事实。 云秦风也觉得是有问题的,但他想问题没想得太深层,加上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听皇叔派人去查,便问道:「皇叔,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 「有疑问就查证,先不下定论。」少渊道。 云秦风点头,默默记住了皇叔的话。 「即将要谈判了,有把握么?」 云秦风又点了点头,「有!」 少渊就喜欢看他充满自信的样子,不禁莞尔,「行,到时候郭先生和敏先生会陪着你去。」 云秦风方才说有把握,但实则还是有些紧张的,「皇叔,您不跟着去,我若是办砸了怎么办?」 少渊拍拍他的肩膀,俊眉舒展,「本王对你有信心。」 云秦风心头激盪,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多谢皇叔信任,侄儿一定会全力以赴。」 「好!」少渊用赞许的眸光看着他,「保持这份斗志。」 云秦风重重地点头,俊美的面容激发出一抹红,「是!」 云秦风走后,少渊再道:「明儿放风声出去,说本王派人去雪山寻找血鹿。」 郭先生欠身,「是!」 少渊瞧着他微撅的姿势,道:「不必起来,坐着就行。」 郭先生活动了一下双脚,「没事,坐得有些久了,血气不通,站站就好。」 少渊倒了一杯茶,沉吟着喝了半杯,道:「陛下与徽国鲁王的事,再挖一下,看能挖点什么出来。」 敏先生轻声道:「官营铁冶所原先是陛下管的,那会儿陛下还是太子,如今是魏国公的人管,那么可以确定他前后掌控铁冶所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少渊心头有一股情绪横冲直撞,桑寇,忍者,鲁王,铁矿,他当太子这些年可真是忙碌得很啊。 「本王入宫一趟。」 「找陛下谈?」郭先生急忙拦阻,「不可!」 「找太上皇!」少渊眸子沉暗,「本也打算说说吴大学士的事,看父皇可有法子。」 郭先生哦了一声,方才心头是慌了一慌的,以为殿下与蜀王一样冲动呢。 「小敏,陪本王去。」少渊吩咐好,便回屋去换衣裳。 干坤殿里,风初停。 敏先生亲手煮茶,伺候着两位老爷。 太上皇眉头皱起,「总共派出去五次,回来的结果大同小异,孤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天高皇帝远,加上没有合理的证据,很难深查,咱们燕国歷来就是这样,铁矿资源匮乏,当时孤认为这个鸡肋的差事,你皇兄还愿意费神费力去办,可见有务实精神。」 「秦风发现的问题,儿臣原先没有跟进过这一块。」 太上皇吹了吹茶沫子,「能发现这个问题就很好,但当年也有人提出过相同的疑问,所以孤才会派人出去调查的。」 少渊瞧着他,「父皇,您似乎不怎么在乎。」 太上皇摆摆手,「不!」 他放下茶盏,眼底灰沉,「孤害怕,从景成八年开始,大战小站不断,戎国,桑寇,北清,没一年是省心的,若国中不稳,外敌必能长驱直入。」 「他那会儿是太子,不可能因为无法证实的一点问题而兴问罪之师,加上这么多年,我们燕国都没有勘探出比较大型的铁矿山,若大肆展开调查,便是朕对他的无端怀疑,影响甚重。」 第324章 请他陪孤用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少渊知道燕国这些年甚是艰难,国中发展得是不错,不管是农还是商,都蒸蒸日上。 但架不住周边眼红的国家不断用阴谋诡计,渗透分化,制造边境危机。 父皇在位的时候便身体不好了,每日大事小事不断,焦头烂额。 少渊问道:「吴大学士的事,您听说了对吗?」 太上皇双眸沉如潭水,「知道。」 「您安抚一下的话,管用么?」 太上皇缓缓地半躺下去,「无用,他的性子孤很了解,如果等不来一个公道,他也不会苟活。」 「您能劝服陛下……」 太上皇看着他,眸色锐利,「你有人选了吗?」 敏先生过来斟茶,青色的袍子泛着淡水光芒,斟茶之后,便又退了回去。 「老四啊。」 「需要多久?」 少渊斟酌了一下,「谈判若成,便一鸣惊人,但根基未稳,加上原先有不堪的名声,真正培养出来再把脏名洗去,让百姓彻底忘却,估计也需要一两年,或许更久一些。」 太上皇蹙眉。 「但经此一事,云靳风是彻底废了。」 少渊轻声道:「若父皇能挽救吴大学士,儿臣希望吴大学士能辅助秦风,他需要四皇子妃娘家人的扶持,陛下大概是看出我有心要扶起秦风,所以执意不道歉,他如今心思比较矛盾,希望吴大学士死,吴家没落,也怕他死,怕被天下的读书人讨伐。」 「孤信得过你的眼光,你说老四,那就老四,如果需要一两年,孤便出面叫他解决此事。」 太上皇也终下了决心,本不打算管,天下人读书人的声讨,会让皇帝陷入怀疑的声浪里,失去了民心。 这时候废他是容易的。 但是,太子未定,也容易动摇国本,加上老四还不成气候,稳不住朝局,一旦外攘内乱,加上魏国公府的庞大势力掺和进来,到时候外攘是少渊平定,内乱是他稳住,他纵有三头六臂也搞不来。 还是要等老四站稳阵脚,登上储君之位,再谋后定。 「孤与宜安几十年君臣情分,孤清楚他,这样的羞辱是要他的命,便是等来一个公道,这伤也好不了,不过为了家族儿女苟活罢了。」 吴大学士名思源,字宜安。 「孤原先想着写一封信给他,但这就是逼着他息事宁人,这委屈是吃定了,如今听了你既有安排,孤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也还他一个公道。」 敏先生听得此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急忙又过来奉茶。 太上皇就是值得多喝几杯的。 太上皇喝了茶,眼盖微抬,「不过,做错了事,除了道歉之外,还是要让他得到一些教训,让他知道有些人可以打,有些人却不得无故地骂一句。」 敏先生又急忙过来奉茶,对头,对头,云靳风可以打,吴大学士不能无故被骂。 少渊淡定地看着敏先生狗腿行径,再慢慢地品尝着父皇宫里头的珍藏。 父皇若愿意出马,便可放心了。 御书房,景昌帝坐立不安。 半个时辰之前,宫门来禀,说萧王入宫去了干坤殿,他当即大发雷霆,把跪在御书房外的大臣全部撵走。 事情发生至今,已经五六天了,太上皇不可能不知,但他不问不管。 老头子心里作何打算,他不知道,他从来都看不明白。 或许想管,但无人闹到他跟前去,他没有理由出手干预。 那些混帐东西日日跪在御书房外,他都不许惊动太上皇的。 吴思源近两年十分尖锐刁钻,尤其对于他偏宠靳风一事十分不满,后来当殿赐婚,逼得他同意把孙女嫁给靳风为侧妃,想以此拉拢,往后便没什么话好说了。 结果,婚事还黄了。 让老四娶了吴文澜,皇后却又收了他为子,最后他更是倒戈去了萧王府。 吴思源不死,必成为老四的靠山,有吴家,有萧王府,还是皇后的儿子,办成了谈判的差事,那老四简直就是炙手可热。 一旦一股势力过于庞大,总能让他心惊胆战。 所以吴思源死了,吴家其他人就好压制,必定不能成为萧王府一党的人。 等同剪除了萧王府的左膀右臂。 这是他死了的好处。 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些文官清流,寒门学子必定要群起攻之,读书人的笔,杀人的刀,实难应付。 所以实则不管吴思源死与不死,他都将面临一个难以拆解的局面。 随着时日逼近,他终日如同下油锅一般,浑身焦灼难安,尤其问过太医,一个人若绝食能熬几日之后,更觉得四周都是大火,已经迫在眉睫了。 他实不愿道歉的,如此更没了帝王的尊严。 外头传来脚步声,听得翁宝的声音,「唷,宝公公来了?」 他心头咯噔地一沉,霍然起身,又缓缓地坐下。 殿门轻叩,翁宝小声禀报,「陛下,宝公公来了,说是太上皇请您到干坤宫去用膳。」 景昌帝全身不可自拟地颤抖着,这是从太子时候便落下的毛病,一旦犯错,父皇传召的时候他就会颤抖。 恐惧像密密麻麻的针,扎满四肢百骸。 拖着沉重的步伐,他打开了殿门。 春日的明阳照在枝叶渐绿的枝头上,瞧不见尘埃浮动,只有扑面的而来,带着微寒微湿的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宝公公垂首立于一旁,「参见陛下!」 他不想应这个老奴才,但习惯使得他语气谦逊,「宝公公,辛苦你跑一趟了。」 这话一出,他想抽自己的嘴巴。 「陛下折煞老奴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宝公公微笑着,躬身相请,「太上皇请陛下到干坤宫用膳,陛下请移驾!」 干坤宫内,梨花木八仙桌上摆放着八道精美地菜餚,近些年,太上皇的饮食都是干坤宫里小厨房做的,他轻易不传御膳。 父子两人坐在桌前,并未说话。 景昌帝面容平静,心底骇然。 他坐得如此稳当,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浑然不觉得是身患重病之人。 什么时候,他从卧床不起变成了现在这么精神的模样? 「这道小酥鱼,皇帝尝尝看,孤记得你爱吃。」 身后,宝公公急忙过来布菜,给景昌帝布了小酥鱼。 这种小酥鱼,只是寻常的山坑小鱼,用面粉裹着下锅一炸,有些酥脆。 鱼刺多,鱼肉少,景昌帝从来都不喜欢吃。 但是,太上皇喜欢,所以他只能装作喜欢。 吃了两条,觉得那油腻的充斥口腔,还夹着腥味,泥味,难吃到了极点。 比以前更难吃。 第325章 陛下息怒啊 太上皇问他,「这鱼烧得不好吃,是么?」 他睫毛不动,感受太上皇的视线几乎要在他脸上烧出洞来,「比原先难吃了些。」 太上皇吃了一口,道:「这一次难吃,是没去头腮和鱼肠,腥味重,加之抓回来之后没有过净水养几日,所以泥味更重。」 「原来如此。」景昌帝依旧是没敢抬头,听着他的声音,中气不足,怎么还是充满威严和压迫感呢? 依稀恍惚,回到了那个杀意顿生的晚上。 浑身不寒而慄。 「所以,皇帝认为是鱼的错还是厨子的错?抑或是吃鱼的人失去了当初喜欢的本心,容不得半点瑕疵了?」 景昌帝脸色煞白。 太上皇盯了他许久,才扬手道:「再端上来。」 宝公公应声,片刻又端了一盘小酥鱼上来,色泽金黄,香气扑鼻。 太上皇亲自夹了一条到他的碗中,「再尝尝!」 景昌帝惶恐,急忙跪下,「怎敢要父皇给儿臣夹菜?万万担当不起。」 太上皇声音淡淡,「起来,吃!」 景昌帝敛住了神色,慢慢地起身坐下,颤抖的手夹起了小酥鱼,往嘴里送去。 牙齿一咬,便是酥脆香口,没有腥味,没有太油腻,更没有泥土的腥臭。 甚至这一次连鱼骨都炸得酥脆了。 「是否可口了许多?」太上皇问道。 他点头,轻声回答:「是,好吃。」 太上皇满意地点头,「喜欢吃便多吃点,人嘛,总是要吃饭的。」 「孤这一口饭也是要吃,哪怕是有人不愿意孤再吃饭了。」 景昌帝觉得胸口上的那团火又烧过来了,烧得全身发痛,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火焰蹿高,烧得他脑子成了灰烬,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 他并未责备他做错了,但是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窝里。 离开干坤殿,他依旧觉得后头像是有一条恶狗在追,又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他牢牢地捏在了掌心之中。 头皮发麻。 唿吸困难。 恐惧像潮水一般把他淹没。 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装作不知道。 今晚是威胁,还是提醒?抑或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坐在帝位上的机会,还是再给他下手的机会? 把话说穿了,回不去了。 可纵然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有勇气下手吗?那一次没有得手,便再没有可能动手了。 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他那利刃似的双眸。 他回到御书房,依旧浑身滚烫,翁宝奉上了茶,他一把便抓住了翁宝的手腕。 翁宝惊叫,「陛下,您的手怎那么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景昌帝眼前一黑,全身发软,往前一倒。 最后的意识,听到翁宝的再一次惊叫,「陛下!」 因着他今日大肆撵走跪在御书房外的大臣,这些人离宫之后,便越想越觉得憋屈。 尤其是钟御史,他亲眼目睹吴大学士当日吴大学士退朝之后的样子,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那一刻他的眼底,全是死意。 御史直谏的使命感让他浑身充满了激愤,当即掷下一句话,「明日早朝,我穿绯衣!」 众人大惊,御史穿绯,意味着是要弹劾官员,但如今他是要弹劾陛下,非直谏,那就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殿上那蟠龙圆柱没有染上云靳风的血,如今是要染钟御史的血吗? 大家觉得不能再让陛下错下去了,当即分头行动,拉拢文官清流们明日一同直谏,或能挽救钟御史的命。 同时,京中学子也早知晓此事,等到今日陛下依旧没有表态,更没下旨惩治蜀王,他们义愤填膺,决定要为吴大学士出头。 翌日,四更天,京中百余名学子聚集在东华门外,跪地恳求上殿。 他们是豁出去了。 寒窗苦读的辛苦,就是为了一朝榜上有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现在他们确实会榜上有名,永远不得出现在考场上。 他们是冒着前程尽毁的风险而来。 学子跪宫门,这是开朝以来不曾发生过的事。 满朝文武上朝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是胆战心惊。 少渊是打马上朝的,看到这一幕并不诧异。 因为,这是郭先生和敏先生的手笔。 主要是郭先生的手笔。 郭先生才有这样的号召力,小敏这个满身铜臭的玩意,如今比不得郭先生的。 太上皇说要让陛下受点教训,这就是教训。 以后燕国史书记载,少不了这一笔的。 怎么说呢?贤君的位置没他了。 「殿下!」京兆府尹谢康急忙走过来,他满脸的担忧,「这事闹大了,怎么办啊?」 谢康担心的是,他京兆府管着京中治安,回头陛下降旨拿人,他抓还是不抓啊? 他更担心的是这些学子们,以后没了前程,害了一生啊。 少渊嘆气,「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个个抬走,谁得罪他们,谁就要被写臭。」 「若被追究,他们前程就没了啊。」谢康知道寒窗苦读的艰辛,寒门学子本指望着一朝登榜闻名天下,现在莫得希望了。 「罪不责众嘛!」少渊耸耸肩,便走了。 谢康急忙追了上去,暗暗问道:「殿下提前便知此事了?」 「别瞎说,本王怎么可能知道?」少渊瞪眼珠子,甚是无辜。 谢康伸手熨了一下官服,殿下肯定是知道的,搞不好就是殿下做的,那就放心了。 「请陛下让我等进殿,问问吴大学士到底所犯何罪?」 「请陛下要体恤忠义的老臣,莫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君贤臣忠,国之盛也,陛下容不下忠臣,乃昏君也!」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群学子满腔热血,有报国心,但同时憎恨不公,他们吼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透过黑压压的层层殿宇,抵达了景昌帝的耳中。 景昌帝昨晚发了一场高烧,半夜才退,强撑着起来上朝,却听到一声高似一声的问责。 他又怒又惊,几乎站立不稳。 「乱臣贼子,一群乱臣贼子,把他们拖出去砍了,全部砍了!」 他疯狂吼着,踢翻了椅子,推到了架子,扫落了满桌的早膳。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内侍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第326章 道歉了 发泄了一通的景昌帝,跌坐在檀木雕花交背椅上,软软的垫子承托着他颤抖的身子。 为什么? 他已经是皇帝了! 他见过太上皇在朝堂上发雷霆之怒,莫说砸龙佩,他甚至亲手拿剑在殿上杀了大臣,血溅神圣的朝堂。 所有人只有跪地发抖,嘴里喊着陛下息怒,没有任何人指责他。 太上皇是曾经向内阁大臣道歉,那撒泼无赖的样子,哪里是道歉?像是撒娇。 他惩罚过自己三天不吃饭,但是一堆大臣跪在御书房外,求他吃饭。 为什么同样是帝王,他与太上皇却有天壤之别的待遇? 翁宝公公捧着玉带而来,跪在地上双手奉上玉带,「陛下,该上朝了。」 「朕不去!」景昌帝冷冷道。 「陛下,该去还是要去,这算得了什么事?」翁宝抬起头,心疼陛下,「您遭了千难万难,才到了今日,如今您已经君临天下,掌握所有人生杀予夺大权,您无需怕任何人。」 「您是贤明君主,有错改之,并不会丢人,更不会损了您的尊严,奴才虽然不喜欢萧王的咄咄逼人,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吴大学士一辈子为朝廷殚精竭虑,往日也不曾站边,始终保持中立,陛下可以纡尊降贵,挽留他的性命。」 「且说给臣子道歉的事,莫说太上皇做过,便是咱们开国的祖爷爷也做过啊,他老人家打落了张大人的牙齿,张大人捡起牙齿说是要交给史官纪录,祖爷爷老人家立马就道歉了。」 「陛下宽容大度,礼敬文人,天下人都只会赞颂您的。」 翁宝在为他拉上一块遮羞布,景昌帝也很清楚,但他需要。 他慢慢地调整神色,站了起来,由翁宝帮他袭上玉带,眸色一沉,「上朝!」 他以极为沉稳的步伐登上了九五殿阶,坐在了龙椅上。 他眸光扫过,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百官高唿万岁。 他看到了身穿绯色衣裳的钟御史,从他倔强的脑袋看到了决然。 喊过一句平身,百官谢恩站了起来,分班站立。 刚站立好,钟御史出列,其余十几人也出列。 他们眼底透出来的寒光,像一把把利剑,狠扎在景昌帝的身上。 不等他们说话,景昌帝便先是脸色一肃,厉声喝道:「蜀王云靳风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 有官员道:「陛下,蜀王并未上朝。」 大家奇怪得很,蜀王不是疯了么?疯了还如何上朝啊? 景昌帝大怒,「朕令他去吴大学士府中赔礼道歉,至今过了几日,为何还不曾復命?」 「来人,传朕旨意,把蜀王押入内廷,杖责三十大板,罢免禁军统领一职,杖责完毕抬到吴府赔礼道歉,务必要取得吴卿家的谅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当即有御前侍卫进殿领旨,领旨后便急忙奔赴王府去。 景昌帝下了旨意之后,愤怒一收,痛心疾首,「朕那日听闻徽国要与燕国断交,想着这样的差事蜀王竟是没办好,一时狂怒,才误龙佩砸向吴爱卿,这几日朕追悔莫及,朕并非是一个好皇帝啊,吴爱卿忠君爱国,在殿上遭亲王辱打,朕没有好好安抚为他主持公道,反而误伤了他,朕深感愧疚。」 他眸色沉沉,握住了龙椅上的龙头扶手,忍住羞辱与怒火烧便全身的灼痛,嘆气,「来人,带着朕的旨意到吴家去,朕要跟吴爱卿致歉。」 「今日不议政事,御书房也不叫起,朕罚自己禁足三日,禁食三日,以反省自身,还望诸位爱卿往后严格监督朕,朕立志要当一个好皇帝。」 「退朝!」 吼出最后两个字,景昌帝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眩晕发软,几乎要从龙椅上滑了下去。 内侍和御前侍卫急忙扶着他离去,身后传来了「吾皇万岁」的高唿,他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少渊转身出殿,谢康追了上去,微笑着道:「殿下早料到了吧?」 少渊茫然,「怎么可能预料到?本王从不妄自揣测圣意。」 谢康竖起了大拇哥,高人! 少渊问道:「谢大人是要回衙门还是留在前殿看云靳风挨打?」 谢康摆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看人挨打的事虽说痛快又解恨,但有隐患啊。」 少渊负手,「谢大人言之有理,本王也不看了。」 他们不看,有人看。 这是活久见的奇闻,陛下对蜀王宠溺到了似天高似海深的地步,朝廷上轻责一两句是有的,关起门来教育打骂,或许也会有。 像这样直接下旨把他拖进来杖责三十大板,前所未有。 云靳风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三十大板等着他。 三十大板他还能忍受,但听到说三十大板之后还要到吴府去道歉,他宁可死了。 但是,死也死不成,这是他第一次领略到真正圣旨的威力。 御前侍卫凶神恶煞地闯入府中,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捆绑起来,丢上马车直奔皇城而去。 午门外,大臣们都在翘首等待,看着那不可一世的蜀王被摁在了受刑凳上,执刑的禁军举起廷杖,朝他的屁股重重打下去。 狂怒,嘶吼,惨叫,响彻整个皇城。 打到二十大板,人就昏过去了。 魏国公府的人远远地围观,脸上没有一点情绪,但是心里的挫败感狂涌而上。 算是毁了。 三十廷杖,人便剩半条命了,还不能马上就医,抬着血淋淋的躯体到了吴府,再由选司礼监宣旨,监督进行赔罪。 云靳风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他是昏过去的状态。 吴大学士也被人抬了出来接旨,短短数日,他瘦得皮包骨,脸色灰沉泛暗,颧骨都突出了,眼底没有一点的精神气。 接旨之后,他落泪了。 他没有释然,也没有开心,更没有得意,只沧桑沙哑地说出两个字,「谢恩!」 恩从何来? 没人知道。 等这一个公道,是为了吴家子孙以后还能挺起腰嵴做人。 但实则事情发生了,不管他怎么做,都已经为吴家埋下了隐患。 陛下恨透了吴家。 他不是没想过息事宁人,想过吴家举家离开京城,躲得远远的。 但当吴家在朝中失去了影响力,等到他们的什么局面,想也知道。 陛下不会放过他们,魏国公府不会放过他们,蜀王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更不可能亲自煽动天下学子与陛下为难,这是祸国的行径,他不会做。 因此,陛下道歉了,他还要拖着枯藁的身体入宫去劝陛下不可绝食三日。 从此,君臣维持和睦,等事情渐渐淡化,陛下总有整治吴家的时候。 第327章 看完报告 晚上,少渊带着锦书来到了吴家。 大学士绝食多日,身子早就虚透了,今日从宫里回来,便一直卧床不起,倒是进了半碗的稀粥。 所以少渊和锦书来到,他也起不了床,只能命人把他抬到正厅的贵妃椅里半躺。 他羞得是满脸通红,一再说着,「失礼了,实在失礼了。」 少渊压手,「大学士不必说这些,你入宫见了陛下吗?」 「没见着,陛下说是禁足自己三日,不出禅房,隔着门与老臣说了几句话,和睦得很。」 大学士说话虚弱,最后和睦得很四个字,充满了苍凉感。 锦书取出营养液,命人餵他喝下,他才稍稍觉得说话有些劲了。 他沉沉地嘆气,「从今往后,吴家的命运堪忧啊。」 这公道要与不要,其实吴家都惨败了。 陛下若是贤君,会不计较这坎,但陛下不是。 陛下记仇啊。 少渊寒眸如星,「大学士不必消极,艰难只是短暂,日后吴家也会有大好前程,只要……」 吴大学士勐地掀起眸子,「只要什么?」 少渊话锋一转,「大学士还有几年可致仕?」 吴大学士怔怔说:「还有四年便古稀了,京中的文官古稀年可致仕。」 少渊意味深长,「也有例外,若告病便可提前致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吴大学士本以为殿下是有什么法子,却没想到是提前告老,他道:「老臣想过,但若老臣退了,吴家处境更难,只怕不出三年,家破人亡。」 少渊望着他,眸光如炬,「大学士,你退了下来,吴家低调几年,陛下不会拿你们开刀,至于你退下来……也不是真正地退下,到国子监去教学,专心做学问,为四皇子谋些人才,最慢年底,本王保证他封王。」 吴大学士心头狠狠地擂了一下。 这事,他原先不敢想的。 四皇子如今是吴家的姑爷,是他的孙女婿。 这门亲事是陛下指的,本只是想报復吴家不顺从蜀王,但四殿下是好苗子,他看得出来。 一个人是不是心思邪恶,从眼睛就能看出来。 四殿下眉目周正,眸子清澈,纵有委屈万千,也轻易不对外人道。 青州军营流传回来的话,他不信,兰宁侯说的话,更是不信。 四殿下这些年过的都是苦日子,苦日子可以磨鍊一个人的心志。 关键,他是皇子,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天啊,谁还记得这事呢? 如今他记在了皇后的名下,不管他母妃出身如何,现在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他原先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怪他,朝中没人想到这一点。 以前大家觉得陛下是铁了心要立云靳风,如今云靳风不中用了,太子之位没他什么事。 所以顺理成章地,大家会把眼光发在皇长子谨王的身上。 谨王的腿疾治癒了,近段日子与萧王府来往也频繁,就连他都以为萧王殿下或是想扶持谨王的。 说句实在话,扶持谨王他是不敢苟同。 谨王没胆气啊。 一个人若连胆气都没有,就不可能有野心。 少渊见他散涣凌乱的眼神渐渐地凝聚起来,便知道他想明白也认同了,与锦书会心一笑。 吴大学士想到了什么,随即惊了起来,「老臣误了大事啊,老臣但凡早些明白殿下的苦心,也不会与陛下僵持,如今陛下记恨了吴家,这会牵连四殿下,而且陛下盯着,我吴家要如何扶持四殿下呢?」 少渊微笑,眼底仿若揉碎了圆月清晖,甚是湛亮,「错了,大学士此举甚好,秦风如今最大的困境便是名声不好,大学士宁死不受屈辱,此等风骨,必为人人称道,有吴家当他的腰嵴,自然会有八方贤士来投。」 吴大学士细细斟酌,也觉得殿下说得有道理,当即枯死的心仿若注入了生命之泉,那精神气汩汩地往外冒泡呢。 他抓住了扶手挺起,「殿下放心,老臣知晓怎么做了。」 少渊喝茶,干杯! 轮到锦书出马,给他把脉什么的也是门面的功夫,知晓他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了,也必定伤了脾胃,早便备下了药。 过了两日,吴大学士府中传出他老人家起夜的时候摔了一跤,摔伤了腰骨,趁伤上了摺子,希望陛下能恩准他提前致仕。 景昌帝恨毒了他,哪里还愿意在朝堂上见他那张老脸? 这头打瞌睡,那头便送来了枕头,景昌帝甚至都没有假意挽留一下,便恩准了。 谈判在即,这是男人的事,与锦书无关。 辛夷问了她几遍,要不要看报告。 锦书在喝了几杯冷茶之后,道:「取来吧!」 都催七八次了,那些不必有的惶恐杂念,也都摒弃了,该看了。 起风了,憋着一场贵如油的春雨。 外头有小孩的嬉闹声传来,是家生子陪着李若北在玩耍。 孩子的笑声很欢乐,充满感染力,驱散了即将要下雨的阴沉。 报告就是这么随意地在锦书的手中展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看向结果栏。 第一份是她与落祁北的亲子鑑定报告。 第二份是她与摄政王的全同胞鑑定报告。 第一份,四条九,吻合。 第二份,百分之七十五,亲缘关系确定。 她抬起头,莫名地觉得鼻子有些酸楚。 她想起了跳级到初三准备中考的时候,学校要举办百日誓师大会,班主任坚持要她把家长请到学校来。 她给舅舅打了电话,舅舅在电话那头骂了很久,说他这个月不能再请假了。 不就是中考吗?多大点屁事。 舅舅很生气地挂了电话。 誓师大会上,有一个煽情的环节,是父母手搭手把自己的孩子托举起来,孩子就做出一个腾飞的姿势。 她没有父母,所以她站在了椅子上,握拳扬肘,脚尖踮起做出那腾飞的姿势。 但椅子不稳,她扑了下来,引得哄堂大笑。 等她从地上爬起,众人看到她满脸的血,这才止住了笑声,面容变得怜悯同情,纷纷围过来,有人递上纸巾,有人扶住她的肩膀,有人帮她擦血。 班主任急匆匆地跑过来,弯腰便背起她往校医室走去。 班主任一米五三,八十五斤的小妇女,背着她的时候,她脚尖几乎都要碰地了。 老师走得踉跄,却没有放开她。 锦书想起这一幕,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声中,她的眼泪毫无徵兆地掉了下来。 撇除天战医局,她童年时候所遭受的苦难,就是这些一件一件的小事,但也总是伴随着小温馨而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她的人生,在海监之前,不算幸福,但真的不糟糕。 和他们所经歷的苦难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把报告叠好,递迴去给辛夷,脸庞上渐渐地笼上了一层辛夷看不懂的光彩。 「辛夷,告诉你一个秘密,往后我有哥哥,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 「我父亲叫落祁北,我母亲叫万景浅!」 辛夷歪着脑袋,眸子亮晶晶,「这不是秘密,我早看过报告了。」 第328章 再谈判 锦书把椅子搬出去,坐在廊前,瞧着春雨淅淅沥沥打在新叶上。 嫩叶长得新绿,桃花还没凋谢,叶子便钻了出来,与花朵争艷斗清新。 青石板地砖上,尘埃被打湿,色泽透着青灰。 打闹嬉戏的孩子回去躲雨了,紫衣没撑伞从拱门走出去,又走进来,不知道忙活什么。 锦书深唿吸冷冽清新的空气,觉得人生从此不同。 刘大安撑着伞从小楼外经过,要去病房,锦书跟他打招唿,「嗨,安迪!」 刘大安瞧了一眼,手中的伞一抖,飘洒的雨丝落在他的头上,急忙便撑好,问道:「什么事?」 锦衣笑盈盈,露出一口小白牙,「唤你一声。」 刘大安又颤抖了一下,这是什么毛病?能治吗? 他快步走了,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少渊回屋的时候,就看到她穿着披风坐在廊前看雨。 「这雨有什么吸引力?能叫我娘子看得那么入迷。」 少渊的云头靴子踏上石阶,鞋头被雨水打湿,黑一截,青一截。 锦书抬头看他,明媚欢喜的笑容在眼底,「少渊,我高兴。」 少渊瞧着这笑容,仿若最醇美的酒,一下子就醉了,「是么?你进屋与我说说,让我也高兴一下。」 「不!」她摇头,笑容在唇角形成了一朵花,眉目弯弯,轻说:「先让我自己高兴高兴。」 少渊揉着她的头髮,眼底充满宠溺,「好,你先高兴一下,但入夜天寒,快回屋去。」 「我不冷啊,我热,我浑身像是被火烧似的。」 少渊眸色一暗,「是么?」 他挑眉,昨晚她这样说的时候,是光了衣裳贴过来的,但这会儿,还不到就寝呢。 打横一把抱起了媳妇,大步进屋去。 就说,做男人挺辛苦的,内事外事房中事,哪样不要劳心劳力啊? 周元周茜在里头忙活收拾,见这阵仗急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这是干嘛呢?虽不是大白天,也不能说想来就来吧?这床也不禁摇啊。 身体的欢愉,心里头的幸福,交织在一起。 瞧着夫婿俊美如妖孽的容颜,容颜上泛着绯红,额头有细碎的汗水,胸肌精壮结实。 这像极了梦境,梦里头她有父母,有大哥,有夫婿…… 啊! 「痛?」他隐忍声音传来。 素手攀上他的肩膀,唇角弯起,眉眼如丝,「没吃饭吗?」 男人最受不得这个时候的激将法,墨色瞳仁烧起了熊熊烈火,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谈判这天,少渊虽没列席,但却去了鸿胪寺,坐镇幕后。 摄政王也是没到谈判席上,来是来了,与少渊在后衙里头喝茶。 徽国那边的要求是涨价两成,以粮食结算,绸缎亦可。 云秦风没再提出降价,只坚守原价购买,而且,是逐年签约,不再是以往三五年一次。 逐年签约,像是燕国吃亏了,因为来年谈判,人家也可以随意涨价。 但是,云秦风打的心理战。 第一,燕国或真有产量大质量高的铁矿。 如果有,每年产下来的原铁去了哪里?最近就是徽国,而徽国的铁矿一直是鲁王管的。 所以如果有,鲁王和鲁王世子都一定知道。 第二天,这一次使者团来燕,仓促且心急,倒像是着急卖。 既然着急,那么鲁王需要政绩便会希望多签几年,至少可以巩固他在徽国的地位。 但之前卖铁的事被摄政王主导,他们只能从中作梗,使一些手段逼摄政王退出,那母子就是他们的手段。 否则鲁王世子原先不会一直缠着云靳风,让云靳风闹出这么多事端去破坏谈判。 谈判,除了口才,还得看谁沉得住气。 鸿胪寺卿本来很担心,因为萧王没列席,虽然敏先生和郭先生都来了,且坐在了谈判席上。 可有了云靳风的先例,他总觉得四皇子也要语出惊人。 所以,一看到四皇子张嘴,他便心跳加速,血压飙升。 但没想到往日像锯嘴葫芦似的四皇子,口才是这么好,沉稳淡定,丝毫没有怯场。 只听得他说:「逐年签虽是费事些,但于两国也有保障,若原铁产量低,来年你们可以涨价,若产量高,我们便可提议降价,这样的买卖才是活的,才能长久。」 瞧,四殿下把问题的核心转向了逐年签约,价格反而先不谈了。 你鲁王世子答应了,那么处于劣势,接下来谈价格就更好办了。 鸿胪寺卿都快笑出来了。 他们的底线是涨价一成,不是原价的,只要能谈到涨价一成便算是胜利了。 徽国不同意,鲁王世子要求籤三年。 谈判期间,也给足对方讨论的空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郭先生递过来一张纸,嘴里说了几句什么华北鞍山铁矿,声音虽然轻,但隐约落在了鲁王世子的耳中。 调查铁矿的事,不是十天半月便可行。 但是,敏先生从鲁王世子的神色已经知道了答案。 狗日的,他们发现了铁矿,也开採成功了,然后真的把自己国家的原铁卖给了徽国,再由徽国卖回来燕国。 徽国要粮食,卖铁的人拿了白银,这中间必定是有差价,等同是白白叫徽国人赚了一笔中间费用。 怪不得他当太子的时候,与鲁王有私下往来,竟然是做了这门生意。 后衙。 少渊给大舅子倒茶,那晚锦书求饶之后,与他说了摄政王是她哥哥的事。 而且,是她另外一个身份的哥哥。 少渊对摄政王的态度,无比的敬重与谦逊。 摄政王还不知晓,听了他说铁矿的事,便道:「每年卖到燕国的原铁,是五百万斤,得到的粮食送到徽国各地粮仓,本王能看到的都是表面的帐,至于底下他们如何运作,本王不知。」 他眉目冷怒,「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每年卖到燕国的原铁,实则是燕国自己的,那么每年五百万斤的原铁,他们卖到了何处?他们与燕国这位是如何分成的?即便分利三成,再扣除运费与损耗,年年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数量。」 他冷笑起来,「怪不得,他能养着这么多高手,连桑寇的忍者也为他所用,甚至二皇子起兵谋反那一次,也调动了许多在野兵力,他自己脱得是一干二净,因为那些逆兵没有入编,无从查起。」 少渊冷道:「鲁王赚了个盘满钵满,我们坐龙椅那位,大抵也是富可敌国的。」 话说到这里,有人进来,是徽国的侍卫,大抵是鲁王世子不放心摄政王与萧王单独相处,派人进来盯着。 第329章 四皇子还是很稳重的 谈判僵持,气氛凝滞。 鲁王世子见云秦风半步不让,撂下狠话说不谈了,云秦风并未挽留。 狠话对这位上过战场的皇子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这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狠话。 敏锐,沉稳,冷静,威严,像一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守门神,把鲁王世子和使者团的盘算全部挡在了外头。 而且,他真的是多余一句话都不说,说出口的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个人,不好对付,真的很不好对付。 更不好对付的是坐在谈判席上的那两位青衣先生,云秦风会用眼神询问他们。 而他们会有一些细微的面部表情,用来提示云秦风。 这让使者团认为,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谈判主官。 可云秦风还是很不好对付,心态太稳了。 谈判暂停,各自到了一所封闭的房间去私下商议。 燕国团队。 鸿胪寺卿有些担心,问云秦风,「四殿下,万一他们真同意签一年呢?咱们的目的不是要签一年,而是要维持原价。」 敏先生淡定地道:「他们大老远地过来,就拿了一年的订单,回去也不好交差啊,而且我们现在必须咬死这点,否则没有议价权,只涨价一成也不好谈的。」 敏先生认为,签下三年也不是问题,不管自己国家有产量或者是没产量,至少可以保证三年的原铁供应。 铁冶所有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要夺回来更非一朝一夕的事。 但价格就一定要咬死了。 把他们的利润空间压缩,才算是真正地扳回一局。 他们为什么要着急涨价呢?是为了着急赚最后一波吗? 前两年徽国供应过来的,为何减少了许多呢?这里头是否有分赃不匀而起了冲突的可能? 这一次陛下着急修改粮食议案,确实有极力赚取一波然后终止的可能。 否则,为什么对方当初提出涨价三成,陛下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呢? 敏先生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因而更加确定要死咬不放。 午膳之后再展开一轮谈判,双方依旧是守着自己开出的条件,谁都不让谁。 鲁王世子显得比早上强硬了许多,涨价三成,改三年为五年,签约期比原先还要长了。 属于是既要又要。 云秦风坚守原价,签一年约。 管你在打了眼花缭乱的拳法还是剑法,我自岿然不动。 吃定你。 这样丝毫没有商量的口吻,让鲁王世子和使臣都很生气,有些急躁了,但是急躁没有像之前云靳风谈判那般,当即离席。 他们还是坐在了谈判席上,摆出了难看的脸色。 傍晚,第二轮谈判结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但是,双方其实都有数了。 鲁王世子知道燕国坚守的只有原价,合约期是可以谈的。 云秦风知道徽国坚守的是合约期,价格是可以谈的。 所以,实质性的进展看似没有,但实际是有。 基本等到下一次谈判,应该就会朝着对方可以谈的方向去发展了。 那样才是真正谈判的开始。 鸿胪寺设宴款待之后,使者团回了行宫。 徽国人回去之后商议了一下,摄政王虽没参与谈判,但他到底身份摆在这里,还是列席参与了他们的讨论。 这些讨论,都是基于明面上的分析,所以只说了半个时辰不到,鲁王世子便命人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但暗中,他又召集了心腹进屋商议。 「必须要三年或者五年,那老狐狸已经萌生了退意,想抽身而去,他是赚够了,且当了皇帝,想要维护燕国的利益,但我们的原铁还要供给戎国与齐国,根本不可能再供应给燕国的。」 「如果没有原铁供应给燕国,便无法换取粮食,拿真金白银跟他们买,他们也不卖,只能用这个法子来换。」 徽国使臣许昌大人道:「世子,如果要签三五年的话,只能维持原价,但之前密函说了,必须要涨价的,说是来回运费太重,若不涨价,他盈利不多。」 鲁王世子满脸的戾气,「他想要涨价,怎不暗中帮衬着?如今谈判的事交给了萧王,他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明摆着要黄了这门生意吗?」 许昌大人蹙眉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摄政王说出了与燕国断交的话来?吓着那老狐狸了,且那会儿我们也没拿到谈判的主导权,一切话语权都是摄政王拿着,如今有了主导权,对方又派出厉害角色。」 鲁王世子怒道:「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这三年想要与父王断了联繫,原铁的事是摄政王插手管了,他这才着急给了我们密函,让我们谈判涨价,却许多事都没有商讨明白,贸贸然起行,这一路又摄政王盯着,还弄了云靳风这样的傻子来配合我们。」 想到云靳风那个傻子,鲁王世子就来气。 可以愚笨,但怎么能痴傻成这个样子? 给他多少信息,他便用多少,竟然没有后备的策略。 谋这样大的事,没有后备可执行的策略,匪夷所思啊。 如今弄得摄政王是退出了,但他是受了委屈退出的,没有被使者团怀疑,那他就还是可以过问和监督谈判的事,弄得现在想要找那郎兴中问问,也问不了。 更别说魏国公府那边,他们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联繫。 这群人到底在闹什么? 而且,最失算的是,京中的忍者卫营被捣毁了,他们在京中除了自己徽国所带来的人,就没有忍者可用。 这事,上忍并没有提前告知,导致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会不会是,鞍山矿场的事,被萧王发现了呢?」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沉。 徽国人这边忧虑不安,但是萧王府却十分热闹。 萧王做东,宴请参与谈判的人过来吃酒。 这件事情敏先生是很不满的,为朝廷办事,应该是朝廷犒劳大家,而不是萧王府出钱。 殿下花钱没数,迟早是要把萧王府这点微薄家产挥霍一空的。 怨归怨,吃起来的时候他比谁都凶。 吃宴席的时候,萧王不许大家说谈判的事,只管吃吃喝喝。 鸿胪寺卿不放心,敬了几杯酒之后,便问少渊,「殿下,给些意见吧,下一场该怎么谈呢?」 少渊笑得桃花眼极具魅力,「给什么意见?早有策略了,谈得很好,继续这么谈就行了。」 鸿胪寺卿说:「策略是早制定下来的,但也要因应谈判进度做调整啊。」 少渊把杯盏放下,道:「我们的要求就是维持原价,要做什么调整?啰嗦,罚你三杯!」 鸿胪寺卿嘆息,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郭先生拍拍他的肩膀,「大人就当蜀王殿下从来不曾参与过谈判就行了。」 鸿胪寺卿想了想,蜀王没有参与过谈判? 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那自己的一颗心就不会一颤一颤的。 那么再看今日这两场,四皇子谈得实在是够稳了,是有胜算的啊。 这么一想,顿时眉开眼笑,甩开膀子喝了起来。 第330章 捧杀 喝得差不多,少渊才又赞赏了他们一番,说他们今日发挥很好,继续保持。 没醉,醺醺然,听了赞赏的话,信心倍增。 一个个告辞而去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到了第二天再坐上谈判席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就比较轻松了。 昨天还绷着一根弦,很是紧张的样子,今天精神面貌一换,徽国人看了,紧张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真正的谈判,会有利弊的权衡,你争我夺的厮杀,不见硝烟,却充满了硝烟。 这边眉头皱了。 那边展了眉头。 这边眉头展了。 那边皱了眉头。 如此这般的拉锯战,又持续到了傍晚。 双方都十分疲倦,几乎没有新的观点要说了。 双方都在等着谁先开口把条件降低。 鲁王世子对云秦风算是另眼相看了,本以为他不怎么办过差事,会沉不住气的,殊不知这一整日,他的屏障就跟铁桶似的。 终于,是由鲁王世子这边不耐烦了,丢出一句话,「涨价两成,三年约。」 云秦风眉目微微扬起,却是微微摇头,「不,原价,一年。」 还是半步不让。 鲁王世子气结,「我看你根本没有诚意,那就不谈了。」 谈判两日,他说了七八次不谈了,狼来了太多次,孩子不信了。 云秦风微微颌首,「我方尊重世子的意愿,那就先不谈。」 鲁王世子闻言,两只鼻孔喘着粗气,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云秦风,「说,直接说,你们能退多少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云秦风却还是气死人地说了一句,「原价,一年。」 鲁王世子想打死他。 但听说云秦风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 第三天,云秦风这边终于是松口了,原价,签约两年。 这边诚意给到了,就看徽国那边怎么接了。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谈判结束之前,徽国人终于投降,维持原价,但需要签约三年。 而且,徽国人要求不能再拖,如今便要签约。 鸿胪寺卿颤抖的手啊,紧紧地在桌底下抓住了四殿下的手,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地亲他一下。 原谅他孟浪了,但他激动啊,谁能理解他的激动啊? 大印与合约都是早准备好了的,只等对方投降。 签下订单,云秦风与鸿胪寺卿立刻进宫復命。 连续下了几天的春雨,停歇了。 宫殿的朱墙金瓦被一片雾霭笼罩,桃花开了,杏花开了,满园的春意被雨水打湿,地上残红七零八落,宫人们正在打扫。 御书房里,兽头铜色香炉里点了宁神薰香,满殿都是怡人的气味。 景昌帝把摺子放下,抬起了头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他笑了,淤黑的眼底堆折起皱纹,「老四,你头一遭办差事,便办得这般好,朕心甚慰啊。」 云秦风垂着头,眸色一沉,「陛下,这全仗鸿胪寺……」 景昌帝打断他的话,「谁能办事,谁不能办事,朕心里有数的,你不必谦虚,此番能成,你当记首功,至于鸿胪寺辅助你,是分内之事。」 「好在已经谈成,否则朕便要拿鸿胪寺问罪,蜀王办差的时候,没有好好配合。」 云秦风心头微微揪起,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一般来说,差事办妥了,先不忙夸赞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先夸赞了办差的衙门。 鸿胪寺这段日子来,奔波劳碌,整个衙门取消了休沐,起早贪黑,吃不好,睡不安。 他们就算不是记首功,也不是一句分内事便可掩过去的。 要么便都不赞赏。 要么私下再赞赏几句。 如今是捧杀,还是没那他当儿子看待?还是要离间他与鸿胪寺? 鸿胪寺上下官员这么多,便是鸿胪寺卿大度不说什么,但官场上的阴暗是多么的可怕啊,一句话传出去,传大了,就能断了一个人的前程。 他此番功劳,尚还不能填补原先的恶名,便先得罪了鸿胪寺。 这朝中官员本来就是藤连瓜,瓜连藤的,谁在朝中没几个交好的同僚? 云秦风倒是也没觉得委屈,你有期待才会有委屈。 只是心再一次寒了几分。 鸿胪寺卿的脸色确实变了变。 原先是为蜀王担惊受怕,兜底赔罪,却说没有好好辅助蜀王。 如今对四皇子是贊到了天上去,对鸿胪寺就一句分内事。 哪怕说一句鸿胪寺也辛苦了,他也觉得千辛万苦都也值得的。 说到底,陛下还是任人唯亲的,自己的孩子是千好万好,臣子们做得再好,那也是奴才们的分内事。 景昌帝的笑容里透着阴沉的冷意,「鸿胪寺卿退下吧,老四,陪朕用膳。」 「臣……告退!」鸿胪寺卿掩住眼底的失落,心里想的是如何跟底下的手足交代。 回到鸿胪寺外,他调整了失落的表情,显得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地进去。 衙内的大小官员一同围了上来,兴奋地问着。 「大人,我们谈下了原价购买,超出预期,陛下可有赞赏?」 「陛下怎么说的?快与我们说说。」 「陛下很高兴吧?可还有内阁官员在场?」 鸿胪寺卿瞧着一张张疲惫到了极点,却依旧兴奋不已的面容,忍下了心酸,压压手,「低调,低调,不可这般轻狂。」 他快步走过去,坐在了交背椅上,当即就有人奉茶上来,是低调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兴奋,「大人,陛下是怎么说的?可有赏赐啊?」 鸿胪寺卿白了他一眼,「为朝廷办差,是你我的分内事,要什么赏赐?」 「啊?没赏赐啊?」大家不禁失望起来。 鸿胪寺卿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陛下肯定是要赏赐的,但是本官回绝了,本官对陛下说,我们鸿胪寺上下官员同心同德,一心为朝廷为陛下尽忠,别的都不求。」 他再喝了一口茶,挪了挪宽大的屁股,「陛下听了我这么说,十分感动,褒奖了我们,说我们鸿胪寺上下忠心可嘉,实为官员的表率,你们想啊,这句话不是比什么赏赐都好么?」 大家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当为百官表率啊。 顿时,胸腔一股热血像溪流似地蔓延到四肢百骸,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都值得了。 值得啦! 鸿胪寺卿含笑望着大家,「明日晚上,本官在望京楼设宴,好好地犒劳一下大家。」 末了,又添了一句,道:「大家敞开了肚皮使劲吃,使劲喝,花多少银子都可以跟户部报销的,这是陛下犒劳我们的。」 欢唿声当场便震彻整个鸿胪寺。 一顿饭,就能满足他们了。 鸿胪寺卿心头嘆气,陛下哪怕给一句赞赏,他这谎都能扯得理直气壮些。 第331章 萧王府兜底 云秦风在宫里头陪陛下用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但实则是伺候陛下用膳,他站在一旁,像翁宝公公一样为他布菜。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地抬眸说了一句,「怎不吃?坐下来吃啊!」 云秦风谢恩,拘谨地坐了下来。 景昌帝缓声道:「这些都是你三哥爱吃的菜,你往日伺候过他用膳,想来也应该是喜欢吃的。」 云秦风勉强一笑,「儿臣都行,儿臣没有挑食的。」 景昌帝望着他,「那就好,不挑食,没要求,那么总能捡点别人剩下的。」 云秦风手中一滞。 「做人要懂得感恩,往日你住在魏母妃宫里头,她对你有养育之恩,如今你有出息,理当报答。」 云秦风唿吸凝滞,「儿子……儿子知道。」 「你生母卑贱承了贵妃大恩,却就是不懂得感恩,才落得那般的下场,你要以她为鑑。」 云秦风心里头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尖痛得厉害。 翁宝端来热茶给景昌帝漱口,那漱口的茶水,吐在小碗里头,往面前一推,道:「你吃好了便去吧。」 云秦风实则一口也没吃,他慢慢地放下了筷子,站起来躬身道:「臣告退。」 一件差事办下来,云秦风受辱,鸿胪寺被冷落。 但是,在鸿胪寺卿的眼中,他被赞赏,又被留下在鸿胪寺里用膳,无上荣宠。 而就在云秦风回到府中之后,宫里头赏赐的东西就下来了,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 而且,赏赐是由仪仗队开路,浩浩荡荡送至四皇子府邸。 不消一日,便传遍整个京城。 鸿胪寺卿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但还要安抚着衙里的官员,让他们别嫉妒眼红,今晚在望京楼设宴,喝得尽兴,吃得尽兴便行。 萧王府! 「搅屎棍!」敏先生白净的脸上狰出一抹怒气。 锦书也在场,知道敏先生口中的棍哥,大概是指景昌帝了。 少渊瞧着敏先生,「鸿胪寺此番出力费神,落不到半句好,心里头自然是不舒服的,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如此捧杀秦风,回头谁还敢搭着他办差啊?」 敏先生厉声道:「来人,递殿下的名帖给鸿胪寺卿,让他今晚带着手足们过来王府参宴,再给所有参与谈判的大小官员备下一份厚礼。」 怎么说呢?就喜欢敏先生豪气干云的模样。 萧王府犒劳,本不是很合规矩的,这不是你萧王云少渊在拉拢人吗? 但没办法啊,你要么都不嘉奖,既然嘉奖了云秦风,就要嘉奖鸿胪寺,厚此薄彼,让他们疏远云秦风,萧王府就不能允许。 费心费力扶持了他出来,刚冒了个尖尖,你这个当爹的抡起镰刀就来割韭菜,割也就算了,你还要把韭菜根都给捣烂,谁人能同意啊? 其实就等同是风险嫁接了,把云秦风要面对的困局,转嫁到萧王府来。 但好在,风险是转嫁了,但这风险对于云秦风和萧王府来说,不是一个量级的。 景昌帝敢对云秦风挥舞镰刀,对着萧王府却只能吐口水,那伤害性质能一样吗? 鸿胪寺卿接到帖子,说是萧王府今晚宴请,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真的想抱着萧王殿下的腿好好谢上一场。 这下对手足们有交代了,他们今日都不高兴了呢。 不是说嫉妒四皇子,但是显然四皇子被陛下留下用膳,并没有帮他们说话,所以陛下才没有嘉许。 云秦风夫妇也受邀出席,他们抵达萧王府之后,先去拜见了皇后娘娘。 皇后在王府养病这段日子,云秦风虽来过几次,却也只见过皇后一次。 四皇子妃也是,只进去探望过一次。 今日得知他们来,便发话叫他们进后院说话。 云秦风心里头很紧张,他如今虽认了皇后为母亲,但到底两人没怎么相处过,皇后也一直託病不出,但在他看来,那也是国母的威严。 之前仓促拜见,话也没说上几句。 进了客院,见皇婶婶也在,云秦风夫妇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 皇后今日精神瞧着很好,穿着一件绯色绸缎褙子,羽缎薄被盖到腹部,半躺在贵妃椅上。 夫妇上前跪下拜见,「儿臣叩请母后圣安。」 「儿媳叩见母后,母后金安!」 皇后微笑,「起来!」 「谢母后!」 站起来之后,两人又朝锦书行礼,「请婶婶安。」 锦书颌首,「坐!」 两人拘谨地坐下,双手放于膝盖上,眸子没敢乱飞,等待母后发话。 但是皇后很久都没说话。 锦书看过去,只见她脸色颇为凝重,想着或许是要吩咐什么要紧的话。 「需要我出去么?」锦书问道。 皇后连忙摆手,「不,不,你坐在这里不要动。」 容她好好想一想要说什么。 她这辈子子女缘分淡薄,没有和子女相处的机会,不知道如何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收下云秦风为儿子,自然是为了他的前途,也是为了燕国的前途。 她可以做明三爷,打下一片粮商天下。 她可以成立自卫队,带领自卫兵与桑寇对抗。 她可以运筹帷幄,把未来局势看得明明白白。 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锦书本以为她要说的话很郑重,但见她一会儿用尾指挠脸颊,又挠了一下耳朵,最后压了压髮髻,才明白她是词穷。 哟,这还是那个为了一杯酒扯出个悲欢离合哀愁来的女子吗? 还是那个对当下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明三爷吗? 锦书不禁失笑。 皇后最终是憋出了一句话,「你差事办得好,但你心里明白,是整个萧王府和鸿胪寺帮衬着你,才能有这功劳的。」 云秦风站起来,拱手道:「儿子明白!」 皇后望着他俊美谦逊的容貌,心头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忍不住声音温和了许多,「但是,少渊跟本宫说了,三天的谈判,你表现得很是沉稳淡定,让徽国人折服,你做得很好,本宫以你为傲。」 云秦风觉得血液里头有些东西噼噼啪啪地爆开。 涨得胸腔都要炸了。 她说,以他为傲。 这样重的赞赏,他怎么受得起的? 但是他想哭,鼻子很酸很酸的。 他听得出是真心的,而不是父皇的捧杀与离间。 好赖话他懂得分,母后是真的高兴。 偷偷地瞧了她一眼,不行了,她的眼神好温柔啊,他想跪下了。 皇后瞧见他这模样,微微地笑了,疏离感也消失了大半,心头不禁温柔起来,道:「过来。」 云秦风走过去,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抬起了头,眼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噙泪,轻轻地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想摸一摸他的脸,手伸出来,最终是落在了他的头上,「乖,跟着你皇叔好好干。」 「是!」云秦风磕头,「母后也要好好养着身子,儿子和皇子妃会好好孝敬您的。」 皇后笑了,「嗯,母后等着享福。」 第332章 有哥哥真好 今日宴席,锦书没有出席,因为宴请的都是官员没有女眷,不需要她的陪同应酬。 四皇子妃吴文澜自然也没有出去的,留在皇后身边照顾着,婆媳二人,熟络数落,联繫一下感情。 今晚,锦书有自己的客人。 她打扮了一番,清俏可人,肤如凝脂,娇生生的少女感十足。 她冲着镜子里头一直做表情,笑,各种笑。 辛夷说她要偷野男人了。 锦书不理会她,机器人不懂的。 她想笑得自然,笑得开心,她是以落锦书的身份去见大哥,而不是原主落锦书。 穿越时空的兄妹相认,机器人怎么会懂得? 樊妈妈专门吩咐人给客舍做了一桌菜,就让王妃与摄政王一家吃的。 谈判结束,摄政王的心情也是大为轻松的。 今晚受邀前来,撇开了所有人,甚至连侍从都不许跟随的。 香醇微甜的果酒,清蒸鱼,炙羊肉,香酥排骨,菌子烧肉丝,油焖大虾。 这些都是家常菜,但烧得极美味。 他们没怎么说话,但锦书会偶尔抬起头看大哥。 大哥也会抬头看锦书,他心里还是有很多的疑问,但这顿饭他不想问任何的问题。 他明日便要启程回国,所以格外珍惜这顿饭,因为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知道是否有。 小若北自小教养极好,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动作斯文,小小年纪便有皇家的贵气。 等吃了饭,摄政王妃便带着他出去,留兄妹二人说话。 琉璃灯罩下,光芒莹黄,照出轮廓侧影。 锦书轻声说:「现在我可以确定一点,不管我是哪个落锦书,你都是我大哥。」 「我更能确定,我父亲是落祁北,我母亲是万景浅,我与落宝意都是他们所生的女儿。」 「如今我知道,我有大哥二哥,四妹,五弟,六妹,我排行第三。」 字字句句清浅温柔,说起父母名字时,充满了孺慕之情。 摄政王忽然掩面,无声哭了起来。 万水千山,魂牵梦萦,归去来兮。 以为自己家破人亡,故土再无亲人。 他曾于梦中见到妹妹死去,真实感太强烈。 所以回到燕国京城,得知妹妹没死,而且要嫁给萧王为妃,他总觉得十分蹊跷。 他下意识地认为有人冒充自己的妹妹。 尤其在见到她之后,发现她的性情不一样,且精通医术,最重要的是给他的整个感觉,和以往天差地别,他不能不怀疑。 想起父亲的话,遂试探过她是否有妹妹。 试探过后,他觉得自己很傻。 父亲说那些话的时候,像是梦呓,又像是中了邪,怎么可能呢?这前后时间也对不上,更不合理。 所以,她说没有妹妹,他也没有太失望,因为一开始他就觉得没有可能的。 谁知道,这一切竟是真的。 他的妹妹,原先不曾见过,也没想过能有交集的妹妹,竟然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心中大悲,大痛,也大喜,几股强烈的情绪在他心头横冲直撞,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了。 悲,是父亲说起两位妹妹的时候,神色痴狂,显然是思念得紧,才会思念成魔。 痛,是父母已经走了,再也看不到他们深深惦记的女儿。 喜,是他能见到妹妹,和妹妹团聚。 他哭,锦书也跟着落泪。 浮萍半生,忽然知道自己是有根的,那种踏实感前所未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调整情绪之后,两人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似的。 对视一眼,泪水又有些忍不住了,急忙控制好,才能顺利说上话来。 摄政王:「你真也叫落锦书啊?」 落锦书:「对的,我叫落锦书,妹妹叫落宝意,宝贝的宝,意义的意。」 摄政王:「爹就是这样的,咱们的名字都不跟着族中的字来排,我叫落阳舒,二弟叫落和玉,三弟……不,五弟叫落峻熙。」 落锦书:「咱们的爹,很率性,但为什么六妹也叫落锦书呢?」 摄政王:「或许是他们很想念你,如果再生一个,大抵也是要叫落宝意的。」 锦书黯然,如果是这原因,那么他们是觉得再也回不去那边了。 所以后来再生的孩子,才会以她与落宝意的名字来命名。 摄政王望着她,眸色深深,「能和大哥说说你和宝意的事吗?」 他眼底一红,声音有些哽咽沙哑,「想到你说宝意做了戏子,要看人白眼过活,大哥心里就特别难受,不知如何才能把她接来呢?」 锦书想起他们兄妹几个的命运,不禁嘆气,「大哥不必担心她,我们兄妹六人,她福气最大。」 摄政王一怔,「怎么说?」 都当下九流的戏子了,怎么还算是福气最大呢? 锦书解释道:「在我们那个地方,职业无分贵贱,只看对社会贡献大与小,赚钱多与少,演戏是一门挺受欢迎的职业,她酷爱演戏,入迷成痴了。」 摄政王疑惑,「是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戏子总归是被人轻视,要遭人欺负的。 「那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自小学医吗?」 「我是神童!」 锦书说了这四个字之后,大哥就笑了起来,红红的眼睛,恶魔与天使共存的脸,这么倏然地一笑,竟叫人觉得温暖。 锦书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神童谈不上,但确实自小品学兼优,不是自小学医,我是在大学的时候学医的。」 慢慢地,说了她所在世界的教育模式,所有孩子六岁的时候就可以走进学校读书。 说了她和宝意住在舅舅家里的日常,舅舅待她们不算很好,但也没有很差,她始终感恩。 说了她进天战医局,从一个战地医生到天战医局的总司,最后被诬陷谋害人命,关在了海监五年。 至于怎么忽然来到这里,她没有解释清楚,只说在海监死了之后,醒来就成了这里的落锦书。 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监禁五年,受尽折磨,最终惨死,就算现在活过来了,但那些苦也是她实打实地经受过的。 摄政王的心仿佛遭了千百支利剑同时刺入,痛不可当,也愤怒得满身颤抖。 他霍然起身,冷怒道:「三妹,大哥若能从徽国安全回来,定要你带着我去找那些歹人报仇,我势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不杀这些恶人,他誓不罢休! 锦书含泪,有哥哥真好,你受了再大的委屈,他都会想为你出头的。 第333章 回国 萧王府前厅。 云秦风在郭先生和敏先生的教导之下,变得很会做人。 他已经站起来给诸位大人敬酒了三次,每一次都说全仗着他们的支持与帮助,否则谈判的事只怕至今未成。 原先,鸿胪寺卿他们都觉得自己有没功劳也有苦劳,叫四皇子一人领了所有的功,心里不平衡。 但现在四皇子一直说着仗他们的支持,他们又忽然觉得,其实主导整场谈判的是萧王府和四殿下,他们真没帮上多少忙的。 尤其见四殿下也没有居功倨傲,态度相反还十分谦逊,叫他们瞧着十分受用,当下就觉得舒服了。 郭先生亲自站起来给诸位添酒,嘴里说着四殿下才刚开始学着办差,还要诸位大人多多看顾,往后如果他有什么不懂的,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他们自然知道是客套话,有萧王府在,哪里轮到他们赐教的? 不过,萧王府和四殿下摆出来的这个态度,让他们看到了一些东西。 与蜀王府那位相比,四殿下要正常太多了。 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酒散了之后,郭先生和敏先生把他们一一送到了府门口,奉上礼物。 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 云秦风对皇叔感激不尽,跪在少渊面前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头,这才带着吴文澜离去。 少渊快步往客舍走去,免得一会儿敏先生送完客回来,就要开始作妖了。 今晚吃喝没少花钱,送礼也花了一笔,冲动消费之后,肯定要捶胸顿足的。 摄政王妃哄了若北睡觉之后,也与他们一同坐下来说话。 摄政王妃叫齐雅君,是平伯侯府的嫡女,脸上总是一团和气,是极为温婉雅致的女子。 锦书看着她与哥哥坐在一起,两人便下意识地握住对方的手,恩爱得很。 她眼眶又红了,希望哥哥苦尽甘来,能与嫂嫂长相厮守。 摄政王妃望着小姑子,心里头也是很高兴,很激动的。 很多事情她不清楚,她只是替夫君高兴。 他高兴,她就会高兴。 谈话到半夜,大哥提出与少渊私下说几句话。 少渊与他一同去了书房。 摄政王估计是要震慑一番,威吓一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叮嘱他务必要对锦书好,毕竟大婚那日,他也是一直想着要灌醉自己。 理解的,当哥哥的总是不喜欢妹婿。 少渊叮嘱自己要忍着脾气,不管他说话多难听,也都一一受着便是。 殊不知到了书房,摄政王竟是带着恳求的口吻道:「少渊,我妹妹吃了不少苦,还望你能好好待她,莫再叫她伤心落泪。」 「我明日便启程回徽国,不知道是否还能活着回来,或这是我与妹妹最后一次见面,我保护不了他,只能把她交给你,望你好好爱护。」 大哥言词恳切,充满伤感与不舍。 少渊动容,道:「大哥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待她好,我把她放在心尖上,捨不得她吃半点苦,受半点委屈的。」 摄政王看出他的真心,甚是宽慰。 「还有若北……」他惆怅,若北太小了,就这样把他留在燕国,很不舍啊。 少渊道:「若北要留下的话,还需要做一场戏。」 「是的,不可能就这样留在萧王府的。」 要留下小若北,摄政王是早有计策的,若北离开京城之后,傍晚入住驿馆,由心腹侍卫带着他离开玩耍,之后少渊派人带走。 然后便以丢失为由,留下心腹侍卫去寻找,他们先回徽国去。 如此,心腹侍卫便可留在燕国保护若北。 但若北不能留在京城,更不能留在萧王府,因为燕国也有鲁王的细作。 若北不在妹妹和少渊跟前,他也不放心啊。 得知他的担忧,少渊问道:「大哥听过盛医山庄吗?」 摄政王眸子一亮。 怎么会没听过盛医山庄? 燕国赫赫有名的行医世家,门下弟子众多,他们医术高明,不管是官家还是江湖民间,都鲜少有人与他们为敌。 因为,谁都有三病五灾的时候。 「盛医山庄的庄主居大夫,久居我萧王府,如果大哥信得过我,便把若北的事交给我来安排。」 摄政王面容狂喜,「那就太好了。」 有盛医山庄的庇护,若北还能学点医术。 欢喜过后,他轻声嘆气,「本想着等父亲安葬忠烈陵,在他坟前磕九个响头再回国,但使者团都不愿意再留……罢了,不去也罢,省得我情绪不稳,无力再面对那些兵不血刃的杀戮。」 认了妹妹,他的心也软了几分。 他知道鲁王的手段有多兇残,汝南王府上下这么多条人命,他杀起来就跟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前途兇险,他需要这一腔孤勇。 少渊知晓他的心情,便说:「我会在岳父岳母的坟前,替你磕九个响头。」 摄政王眸色温和,「谢谢,但王妃那九个响头……」 少渊包揽下来,「一併。」 「若北……」 少渊耷下眉眼,「自然也是一併的。」 摄政王轻嘆,「按说,崧然也应该要……」 少渊牙齿发酸,「是的,应该要的,放心吧,三十六个响头,一个少不了。」 摄政王望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少渊,我把妹妹交给你了,祝你们白头偕老,夫妻同心同德,永不离弃。」 少渊动容,「谢谢!」 翌日,徽国使者团启程回国。 昨晚摄政王特意没有接走世子李崧然,就是想着今日能来在见妹妹一面。 因为,她不能相送,若不再见一面,摄政王怕以后没有机会见。 因接世子的时候,徽国侍卫来了七八个,所以摄政王虽能与锦书见面,却没能说上几句话。 侍卫背着李崧然,所有人都到了萧王府的门口,马车已经候着了。 摄政王双脚都迈出了王府大门,却忽地凝住了脚步,道:「本王忘记问萧王府,世子的病情若再反覆该如何办。」 他说完,又大步转身去。 锦书站在石阶下相送,心头自然不舍,却也没敢多表露出来。 尤其看到大哥出了王府的那一刻,眼泪差点便要夺眶而出了。 却见他又大步回头奔了过来,她当即敛容。 对视间,千言万语在心底。 最终,两人都只轻轻地说一句保重。 等他将要转身,锦书大声说着:「世子方病癒不可劳累,回国的路途注意别太颠簸,记得服药,回去再好好找大夫调理一下气血,本妃与世子缘分一场,希望来日能在燕国再次见到他。」 摄政王抱拳,依依不捨地再看一眼,保证道:「一定!」 斜风细雨,打落满地杏花。 锦书看着他踏着残红而去,心里纵有万般不舍,却也没有流露在脸上。 少渊今日天未亮便带着刘大安出去了。 锦书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有些担心。 许多事,他都交託底下的人去办,但这件事情他亲自出马了。 显然,也是难办的。 第334章 本王也绝食 少渊第三天晚上才回来,与刘大安一同快步进了王府。 春雨初停,浑身湿透。 进屋脱了斗篷,坐了下来,面容有些疲乏。 锦书当即去衣橱给他拿衣裳过来换。 解开腰带,脱下湿漉漉的衣裳,露出壮实的胸膛,锦书拿着毛巾踮起脚给他擦头髮,语气不带紧张,「办妥了吗?」 少渊冰冷的唇覆在她的脸颊上,「放心,办妥了,如今在盛医山庄,摄政王府有六名侍卫陪着他,他不会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锦书悬着的心才放下,「怎么叫了刘大安去的?」 她从红泥小炉上取下了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茶汤很热,少渊喝了几口,烫嘴得很,但浑身都缓和了。 「乔装成忍者,迷惑鲁王世子,让鲁王与忍者生嫌隙。」 他们两股力量拧在一起,太可怕了,怕摄政王不好对付,所以把抓走世子的罪名嫁祸给忍者。 鲁王生性多疑,谁都不会信,尤其他也深知桑寇狡猾。 抓了摄政王世子,便等同可以控制摄政王。 那么鲁王会深思,桑国人的忍者为什么要控制摄政王,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两边都狡猾,两边都多疑,再牢固的关系,都会裂出一道缝。 这就是少渊,他每做一件事情都会筹谋很远。 从一件事情去谋算多件事情。 他真是很环保的。 锦书对这个男人由衷的敬佩,仰慕。 「少渊,你对徽国的情况比较熟悉,你觉得大哥对鲁王,他有胜算吗?」 少渊蹙眉,「不好说,鲁王经营这么多年,势力是根深蒂固,且这个人狡猾的很,二皇子谋逆的事,他竟然可以脱得一干二净,除了他在朝中的势力,还有与桑寇勾结,与我们燕国……那位勾结,估计我们那位在徽国也有金钱或者人手的支援。」 「大哥能扶持九皇子登基,夺了摄政王之位,属于险胜,鲁王大意没有防备他这个中途杀出来的汝南王儿子,所以说大哥不是靠实力取胜的,尤其汝南王府如今这个境况,实难作为大哥的后盾,而且新帝与太后也猜忌他了,他的处境很艰难。」 有一句话,少渊没说出来,怕让锦书更加的担心。 那就是从表局看,摄政王是没有胜算可言的,一点胜算都没有,鲁王的势力是碾压了他。 摄政王的宝座底下,是空的。 但宝座旁侧,却是鲁王虎视眈眈。 宝座的上空,悬着太后与新帝两把怀疑的利剑。 队友的不信任,才是致命的,因为他们掌握着摄政王的软肋。 这也是摄政王为什么要把若北留在燕国的原因。 崧然是不能避的,他是汝南王府嫡长孙,父仇在,不得不报。 不过,摄政王会千方百计护着他。 虽然少渊没有跟锦书分析徽国的局势,但锦书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担心,也知道担心无用,徽国的事他们无从帮起。 敏先生去找刘大安,如今使者团走了,安置的那对母子也该打发打发。 之前刘大安把他们带走之后,一直隐秘安置。 估计那娘子也在等一个答案,自己死去的夫婿,为什么会活过来了。 刘大安已经恢復了妆容,所以只能大晚上过去,所谓月黑风高,最适合装神弄鬼。 敏先生安排他在窗外对陈幸说话,让她带着孩子回去乡下,好好生活,莫要干那些违法害人的事。 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便嫁了吧。 陈幸这边倒是好说话的,大哭了一场,诉说这些年的委屈与艰辛,刘大安安慰几句,便也就过去了。 倒是那个叫韩玉楼的龟儿子,教训是无用的,要揍。 所以刘大安把他抓到暗房里头,拿着家法就朝他的身上殴过去。 一边打还一边骂,年纪小小不学好,家里头的钱财都被他败光不说,如今还要做这些骗人的营生。 若再不洗心革面,往后要么是蹲大牢,要么是掉脑袋。 有些是是记打不记吃的。 刘大安出手有分寸,打得痛,但没伤要害,就是这双腿怕是有半月行不了路的。 明日,敏先生安排把他们送回乡去,赔了十两医药费,这银子看病吃饭是够的。 往后如何,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如果那混小子还不懂事,到处偷蒙拐骗,刘大安说的话就会成为事实,不是蹲大牢就是砍脑袋。 云秦风立功了,大家都以为陛下会给他安排官职。 但是,一道调令,却又把他送去了青州,让他与危爷们管着自卫营的军务。 大家又以为萧王殿下会反对的,毕竟他费煞苦心把四殿下扶起来,却又被送往青州去了,他肯定不能同意。 可他竟然同意了,在早朝上直唿陛下英明。 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啊。 才想着靠拢四殿下,以为他有前程的,结果被发配到青州去管个小自卫营,这哪里有出头之日啊? 这靠拢的心思,一下子就打消了。 只是,如果不是四殿下,会是谁呢? 蜀王是彻底没戏了,听说他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后,一直闹绝食,要寻死觅活呢。 真是个废物,这个时候应该是自省,沉寂几年图东山再起,绝食这还不是闹脾气么? 蜀王府。 那日打了板子之后,云靳风就一直闹着绝食。 不就是死吗?谁还不会? 他吴老贼没死透,算什么英雄? 吴老贼没死,他死总可以了吧? 等他死了,那外头骂他的人,看他们要如何自处。 那武浅浅嫁过来之后,就一直不被宠幸,关过禁闭之后,得知此事,便闹到了冷箐箐的面前。 哭得是肝肠寸断,说如何心疼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冷箐箐不胜其烦,道:「你心疼他,便去照顾他。」 武浅浅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如今殿下受挫,正是需要有人关心的时候,趁此机会对他关怀备至,等他痊癒之后,自然就会与自己多亲近一些。 男子嘛,都是一样的,吃软不吃硬,若跟他对着干,他肯定不高兴。 听得冷箐箐同意,她哭态一收,便转身带着侍女去了。 小娥抱着世子过来,呸了一声,「烂蹄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宠呢。」 冷箐箐嗔了她一眼,「这不是挺好的么?她求到我跟前来,我让她去照顾殿下,间接也算是我出了一分力。」 作为云靳风的妻子,她若不管不顾,说不过去。 「她就在那里干嚎,也不是真的哭,只是想叫人传到殿下的耳中去,认为她是真心的,真心个屁,都是手段。」 小娥是影舞楼的人,进了内宅,在外人面前还能得体大方,但私下耿直,有话不会藏着,有气也不会收着。 第335章 手段不合 武浅浅是带着内宅的手段嫁到蜀王府来的。 那些手段,也是她母亲在内宅多年的经验总结。 按说,手段适用于大部分的官场男性。 该示弱的时候要示弱,该争夺的时候要争夺,该撒娇的时候也能千娇百媚。 但是,这手段不适用于云靳风的身上。 他疯是表面,但实则是一个双标的完美主义者。 他自己不完美,但是要求别人完美,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他原先喜欢冷箐箐,也是着实动了心的那种喜欢。 但是当冷箐箐面容毁了,他便弃如敝履,喜欢赶不上心头厌恶滋生的速度更快。 他甚至认为,不完美就该去死。 所以他要杀冷箐箐的时候,觉得很理所应当,甚至认为她应该自寻短见,不需要等他出手。 如今冷箐箐容貌恢復,娇美更胜从前,他又捧回心窝去了,仿佛不曾对她动过杀心。 纵然后来对冷箐箐也有失望,认为她没有以前对自己那般倾心。 可在他认为,武浅浅也是连她的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的。 武浅浅就是死透发臭的老鼠,他连武浅浅的面都不愿意见,如今绝食更是怀着莫大的怨怼,当看到帘子一掀,露出来的面容是他最厌恶之人,当场暴怒。 「打出去!」他怒吼一声。 武浅浅的心疼还挂在脸上,就听到他的咆哮,当下怔了怔。 云靳风一吼,痛得面容扭曲。 他是趴在罗汉床上的,如此狼狈的情形,叫他最厌恶的人见了,怎么能忍? 「殿下,妾身是来伺候你的。」武浅浅眼底盈盈,娇媚含泪,「你觉得好些……」 「滚!」 云靳风暴怒,「石莼,石莼!」 手臂上包扎着的石莼带着侍卫紧忙跑进来,见殿下面容狰狞,一句话都不敢问,当下便把武浅浅给拖了出去。 唉,是王妃叫她来的啊,谁敢阻拦呢? 武浅浅没敢动手,哭着道:「殿下,妾身是心疼你,你让妾身在身旁伺候吧。」 云靳风捶着罗汉床,「掌嘴,狠狠地掌嘴!」 武浅浅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的,不是说男人受伤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吗? 他叫掌嘴,石莼也不敢不听,抡起巴掌就朝武浅浅的脸上刮过去。 武浅浅怒极,也顾不得装什么柔弱了,一脚朝石莼踹了过去。 石莼躲开,侍卫便擒住她的肩膀直接押了出去。 武浅浅疯似地叫骂,「放开我,我是侧妃,你们胆敢碰我?看我剁不剁了你们的手。」 石莼急忙把门关上,快步过去跪在地上请罪。 「殿下,是王妃叫她来伺候您的,属下这才放她进来。」 云靳风满脸的愤怒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但心头是又怒又恨又痛。 他被杖打,羞辱,绝食,王妃只来看过一次,说了一句保重身体便走了。 明明知道他最讨厌武浅浅,却叫武浅浅来伺候他。 她心里头当真是没了他的,和他离心了。 不禁越发地万念俱灰。 父皇打他,母妃不管他,至今没有派人问候过一句,连王妃也这么冷漠地对待他,外头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的笑话。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滚出去!」他冷冷地对石莼说。 石莼抬起头,问道:「是时候换药了,属下请太医过来换药,可好?」 云靳风没做声。 他虽然不吃不喝,但是这伤会发烂发臭,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拖着这发臭的身体去死。 石莼见他不做声,便起身出去请了太医。 殿下是不抗拒大夫,也不抗拒吃药,所以这药一天吃六次,有些就是肉汤加了点草药熬的。 所以,绝食几日,还能精神奕奕。 冷箐箐晾了他几日,直到他赶走了武浅浅,这才出面尽一个王妃该有的职责。 等太医为他换了药,便端着汤药进来。 云靳风见到她,悲愤与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红了,却是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看本王如何倒霉吗?」 冷箐箐在门外也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进来的,只见她面容含笑,温柔藏在眼底,「我们是夫妻,殿下倒霉,就是我和孩儿倒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这般敷衍的话,云靳风却是许久没听过了,「几日了,你才来过一次,你好狠心。」 冷箐箐嘆气,「知道你心里难受,不想见人,所以我才不来的。」 「那你还叫那贱人来?」 冷箐箐端着药坐在一旁,轻轻地吹了一下,用勺子送到他的唇边,「她要来,我能不让她来吗?回头母妃知道了,又说我嫉妒狭隘了,殿下也知道母妃喜欢她的。」 「别提母妃,她也不管本王了。」云靳风眉目含恨,就着她的手喝了药。 这几日,他就只喝药。 冷箐箐餵着他喝药,「母妃怎么会不管你呢?她是有事情忙着。」 「忙什么啊?儿子都快死了,她忙什么啊?」 冷箐箐吹着药,缓缓地说:「我听说,魏国公府寻了个专门医治女子内症的大夫,进宫去给母妃诊脉了,估计是要调理身子。」 云靳风皱起眉头,「宫里头不是有太医么?且她怎么了?病了么?」 冷箐箐不忙回答,放下碗拿了手绢去擦拭他嘴角的药汁。 等喝完了药,便顺势往他嘴里塞一块糖。 云靳风下意识地要吐出来,但甜腻的滋味,让他整个口腔都为之贪婪起来。 纵然每日喝着汤药,但饿是真饿。 没吃着的时候,还能死死扛住,糖到了嘴里,再吐出来竟是捨不得了。 他把脑袋埋在软枕里,吃了这颗糖,竟觉得更加的饿了。 冷箐箐这才缓缓地道:「母妃是否身体不适,我也不知道,但魏国公府找的是专治女子妇病的,对外说是调理身子。」 云靳风忽然想到了什么,勐地抬头,「她是不是想再生一个?」 冷箐箐道:「是也不奇怪吧?母妃其实还年轻啦。」 「年轻什么?她都四十了,还生?要不要脸了?」 他冷笑,怪不得啊。 怪不得他挨打了也没派人来问候一句,敢情是如今他被当做了疯子,再没有机会当太子,她便要再生一个。 她是要放弃他了。 心头越发激愤,抡起拳锤在罗汉床上,「备轿子,本王要进宫去。」 第336章 皇后的手术 冷箐箐指尖压住眉峰,看到他这个暴躁的样子,特别的烦。 陛下派人把你的入宫令牌收了,咱进不去。」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打在云靳风的脑颅上。 脸上那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惨白无比。 他这几日虽然悲愤,但心里很清楚,父皇杖他是迫不得已,他是皇帝,要对臣民交代。 谈判的事情不管自己付出多少努力,终究是办砸了。 也差点令到徽国与燕国断交。 那些咄咄逼人的臣子怎么会放过他呢? 他得父皇宠爱多年,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逮到机会还不往死里整他? 所以他一直都认为父皇是迫不得已。 可听到父皇收回入宫令牌,才意识到并非是他所想那般。 父皇要放弃他了,父皇不爱他了。 他骄傲横蛮的底气,来自于父皇的宠爱,没了帝宠,他什么都不是。 一时间,慌乱,心寒,悲伤,愤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这一刻,才是真真的心如死灰。 冷箐箐没有安慰,只是坐在一旁陪着。 对这个男人,她已经没有半点的怜悯与爱惜。 她有过更绝望的时候,他选择的是落井下石。 他蠢,他疯,对别人而言是一个笑话,但对她来说,是真真切切的伤害。 她每一次想起自己被送到别院里头等死,等死还嫌太迟,还把冷霜霜送了过去。 这都是她心底里绕不过的痛,她没有办法去和解。 如今的妥协,是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入了皇家门,想踏出去太难了,就算有娘家的支持,都很难很难,更不要说独力难支。 而且,她也舍不下儿子。 他们母子的命,是被锦书抢回来的。 她没有多余的感情去怜惜云靳风,只希望他能安安分分,别再惹出祸端来。 那么儿子长大之后,至少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不用被他不堪的名声拖累。 萧王府,雨后天晴。 阳光终于冲破了连绵雨季,明媚地洒落人间。 萧王府派人去寻找血鹿的事,在京城传遍了。 听闻说是为了治疗皇后娘娘的病,只是这雪山血鹿许多人都没听过的,不知道是否能寻到呢。 这些年,燕国百姓只知道魏贵妃,却不知道皇后。 皇后实在没有存在感。 但那位没有存在感的皇后,在萧王府却很有存在感。 如今徽国的事了了,她精神也好了一些,锦书说要等她身体的什么炎症消除,就动刀子切她的大胆,以后当个无胆匪类。 所以这两日,她背着手在王府里巡视。 她闲不下来。 而且,是一种自由的感觉,让她觉得爽透了。 她是皇后身份在宫里头的时候,动辄得咎。 明三爷的身份在外,却藏头露尾,从面容到行为举止,都是假的。 现在她以皇后的身份,行无拘无束之事,简直不要太爽了。 而且她不需要担心,因为萧王府从敏先生樊妈妈到底下洒扫的一个小厮,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巡视之后,她写了一份整改建议书交给了敏先生。 敏先生打开一看,好傢伙,萧王府竟然有这么多的问题啊。 后院的排水有问题,容易淹了后花园,小问题不处理,容易酿成大问题。 柴房与厨房相距太近,天高物燥的时候易生火灾,缺乏危险意识。 樊妈妈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内院,很吃力,她从天未亮忙到星子漫天,累得跟狗似的,王府刻薄老人。 狼们活动的地方太少,有虐待动物的嫌疑。 敏先生大笔一挥,整改。 牛逼轰轰的皇后,在蹦跶了几天之后,被紧急推入了手术室。 皇后为她的率性不羁付出了代价。 本来在调养中,等哮喘进入平缓期,等炎症消退,便可以轻轻松松地安排手术。 但这晚瞒着锦书躲在樊妈妈房中,与满姑姑她们一起聊天,到了晚上就开始胃疼。 锦书和辛夷过来一检查,好傢伙,又胃出血了,这一次还直接穿孔,需要做紧急手术。 顺带,也把胆给她嘎掉。 恰好,宫里的太医过来探问情况,说是陛下让他来的。 景昌帝是听说萧王府派人出去找血鹿,便派太医来问问情况的。 原先面对吴大学士绝食的困局,他希望皇后死。 现在……他依旧是希望皇后死的。 有些人可以怀念,可以想起她当初的好,但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因为回不到从前了。 不管是皇后对他的态度,还是后宫如今的局面,皇后都是多余的。 不美好,那就死了吧。 太医过来的时候没能见到皇后,樊妈妈告知,说皇后吐血了,如今正在抢救治疗。 樊妈妈随口一问,「太医既然来了,要进去一同治疗么?」 太医连忙道:「王妃医术高明,有王妃在就行。」 吐血,危殆了,这个时候参与抢救,一旦皇后不好了,那他便要一同获罪。 太医急忙跑了。 樊妈妈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手术顺利。 麻醉药过后,皇后迷迷煳煳地醒来,脸色苍白里透着青黄,「锦书,辛苦了。」 锦书俯身,轻声道:「好好休息,没事了。」 「嗯,好睏。」她迷迷煳煳地,又闭上了眼睛。 确实也困,且还是睡一睡吧,怕锦书发脾气骂人,她早上那会儿是偷偷喝了酒的。 好久没喝了,刚好看到满姑姑酿了桃花酒,那酒香味扑鼻,一时没忍住,支使开满姑姑,偷了一些回去喝。 放纵到此为止,她要戒酒了,回去好好当她的皇后。 锦书把后续的事交给辛夷处理,便萧干居去。 少渊在等着她,见她回来站起来问道:「皇嫂没事了吧?」 「没事,过几日又能龙精一虎勐了。」锦书笑着说。 少渊给她倒了一杯热红枣茶,这是满姑姑放在红泥小炉上热着的,「过几日就能离开王府了,对吗?」 锦书把红枣茶捧在了手中,抬眸问道:「十天左右吧,把身子再养好一些,听紫衣说今日宫里太医来过?」 少渊眸色冷凝,「来过,樊妈妈说皇后不好,他便走了。」 锦书道:「皇后在他们心中,确实是可有可无的,他们只认魏贵妃。」 少渊让她赶紧喝了红枣茶,又道:「以前是,但现在魏贵妃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锦书喝了几口,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第337章 又送走一个 少渊等她喝完了,才搓着她的手道:「魏国公把三房的女儿魏令媛送进宫了,那魏令媛是三房嫡出,比魏贵妃年轻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且长相也酷似魏贵妃,去年及笄的,今年也才十六。」 锦书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啊?」 不是吧? 「魏国公知道云靳风没指望了,魏贵妃又只有一个儿子,趁着陛下现在还年轻,送一个人进去盼着早些诞下皇子,那还有指望的。」 「可陛下不是只有云靳风一个儿子啊,还有其他的呢?」 「其他皇子母妃出身都不高,如果魏令媛能生下儿子,国公府出身,母族可依,她生的孩子自然不一样。」 景昌帝现在才四十出头,如果魏新人真的诞下了皇子,魏国公府打小就协助培养,还真有希望的。 「已经进宫了吗?不选妃就这样送进宫?」 少渊抿直了唇角,片刻才道:「本来说要办一个选妃会,想要给皇子们选妃,给我也选个侧妃,我拒绝了,如今听说是母后做主,把那魏令媛迎进宫去,明日便进宫。」 「直接封妃?」 「封了贤妃。」 锦书无语。 贤妃? 贤贵太妃做了什么昧心事啊?都躲到坐仙台去了,还要被蹭一波热度。 心里吐槽半晌,才问道:「这事魏贵妃知道了吗?」 「知道了,闹了一通,被陛下抚慰住了,还说让她调养身体,再生一个。」 「……」锦书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云靳风彻底成了弃子。 自然这是他的报应,不值得可怜。 只是,这是外人的立场,自己父母可以这样的吗? 好歹先安抚安抚,回头再谋后算,现在那板子的伤估计还在溃烂呢,就先打起心里的小九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魏国公府也是很够心急的,也很势利,对云靳风那外甥大概也是没有亲情的,眼睛里就盯着所谓的家族利益。 怪不得魏荀媛指甲都要带毒了,必要的时候,那玩意能自保,再不济,也能落个全尸。 她忽然想起郭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云靳风其实也是一枚棋子。 锦书嘆息过后,勐地回过神来,「太后说要给你娶个侧妃啊?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少渊薄怒,「还真给我定下了人选,是惠侯府千金。」 「长得好看么?」 「没见过。」 锦书回头瞧了一眼门口的紫衣,「你见过吗?」 紫衣耿直,"见过,很漂亮。" 锦书收回眸子,望着少渊那俊美的容颜,轻轻地拍拍他的胸口,道:「咱萧王府福气薄弱,有你一个花瓶就够了。」 少渊抬起下巴,然后重重地点头,「嗯!」 满姑姑进来,身后跟着一串侍女,送来夜宵。 王妃辛苦,要好好补补。 「鸭子汤,滋补得很,王妃多喝一碗。」满姑姑亲自伺候,给少渊也送了一碗。 「养好了身子,生个大胖小子,没人敢再说往萧王府送人的。」 满姑姑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才成亲多久?就想着送侧妃来了,宫里头那位老的真是嫌弃日子过得太安逸。 真这么喜欢扯鸳鸯谱,皇家还有几个风没成亲的,给他们张罗就好,动萧王府作甚? 这事连满姑姑都知道,看来在外头吹了有两三天的风了。 满姑姑和樊妈妈都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渠道,命妇和官员家眷聚在一起,每每都会说说宫中的事。 锦书觉得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自从大哥回了徽国,她好几日都心不在焉。 少渊喝了鸭子汤,放下碗缓缓道:「她如何安排是她的事,咱们王府就一位女主人。」 满姑姑眉目含笑,「对,殿下说得对。」 锦书给少渊夹了一块烧鱼肉,她没担心过这个问题,但少渊总会给出保证,这让她感动。 吃了夜宵,锦书又过去看了一下皇后,皇后已经醒来,觉得疼了。 锦书问她是否可以承受这种痛楚,她微微颌首,也没说话便闭上眼睛了。 锦书让辛夷和刘大安多盯着点,今晚不能离开人。 辛夷瞧了她一眼,「刚手术的病人,几时离开过人呢?为何要特意吩咐?是不是因为皇后的身份所以要区别对待吗?」 毕竟皇后还送了好多东西给她做嫁妆,好生名贵。 辛夷刚起范,作势要问总司的罪,总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没错,我还打算让皇后赖帐。」 一句话就拿捏了辛夷的七寸,辛夷的脑袋前后转了一圈,「是我错了,不该把你当做趋炎附势的小人。」 锦书转身离去。 辛夷跟刘大安嘀咕,「我就是觉得她对皇后特别好的。」 刘大安道:「你不懂啊,她和皇后算是亲人,谁都想保护自己的亲人。」 刘大安说这话的时候,皇后迷迷煳煳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锦书当她是亲人? 亲人,她有亲人,但往日亲人都太遥远啊,而且一直都是她在保护亲人。 现在,是锦书在保护她。 伤口好痛,但心里好暖啊。 她想,是可以放心睡一觉,梦里一定有山花烂漫,不用竖起耳朵警惕着外头的算计。 在皇后养伤这几日,贤妃魏令媛已经迎进宫里了。 为了避嫌,此番进宫的除了有魏令媛之外,惠侯府嫡女也进宫了,封为惠嫔。 但魏家与惠侯府早有往来,两家其实也算是一家了。 宫里头所有的妃子包括皇后,魏贵妃都可以对付,唯独是自己的侄女,她不可以。 不可以对付,还要扶她上位,这是兄长派人传进来的话。 这后宫哪里还有什么敌人呢?都早被她肃清了。 本该是最大的威胁皇后,也半死不活地躺在萧王府。 后宫这太平盛世,是她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如今要拱手送给自己年轻美丽的侄女,魏贵妃真是要懊死。 但她心里总还是有点自信的,与陛下相爱多年,陛下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宫里头也不是没有来过新人,选妃都选过两次了,进来十几二十个年轻貌美的,也没见陛下留恋过。 有些新人在宠幸之后,便趾高气扬,都不需要她出手,陛下便把人送到冷宫去了。 如今冷宫里头,还关着七八个年轻的女子,都是仗着自己皮相好,想要挑战她地位,最终落得惨澹下场。 陛下应该还是爱着她的,年轻的皮相终究是会老的,怎抵得过他们二十余年的夫妻感情? 他们在潜邸的时候,便已经非常恩爱,胜过当时的王妃,如今的皇后。 现在陛下是生她的气才会一时冷落,等气消了之后,他又会像以前那般待她了。 第338章 目的性太强 御书房,灯火如豆。 景昌帝不想回到后宫,御案上的奏章,他也没看完,便叫翁宝吹了灯,只留下一盏散着淡淡莹芒的小油灯。 贤妃! 他冷笑,笑得牙齿发酸。 这是魏国公府的筹谋,他们总想通过控制后宫,来掌握君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太上皇有一位贤妃,天下男子皆羡慕不已。 他自然羡慕,也多次在魏国公面前说起贤贵太妃。 魏令媛入宫,魏国公跪地求请册封贤妃,他怎敢? 他真敢。 但以为册封了贤妃,便是贵太妃那样的人么? 天下没有第二个贤贵太妃。 魏家更出不了贤贵太妃那般贤良温厚的人。 「陛下,」翁宝公公快步而入,跪在地上禀报,「打听过了,贤妃性情温顺简柔,三岁识字,八岁写诗,十岁随了百世先生学作画,如今大有所成,听闻她的墨宝,有些卖到了百两银子一幅。」 景昌帝冷笑,「如此说来,倒是才女了?」 「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景昌帝伸手揉着太阳穴,「才女?」 太上皇朝的时候,贤贵太妃鼓励女子识字,不限于学妇德妇容,四书五经也可熟读。 所以,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才女。 说起写诗作画,谁人又比得上贵太妃呢? 一幅墨宝上百两,女子竟也出去卖文才,魏国公府是穷疯了吗? 「听闻,长相酷似贵妃?」 翁宝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像,有七八分像。」 景昌帝露出厌恶之色。 他不曾去看过,像贵妃这点,尤其让他噁心。 这明摆找替代品,目的性太强了。 「陛下,也该安寝了。」翁宝催促说。 景昌帝想了想,宫里头的嫔妃,他能记住的不多。 蹙眉嘆气,「去兰妃宫里头吧。」 翁宝怔了怔,「陛下这个月,已经宠幸兰妃三次了。」 景昌帝冷冷地问道:「那朕往日到贵妃宫里,一月几次啊?」 翁宝当即不敢做声,这哪里还记得住几次啊?有时候整月都在贵妃那边,一年下来,没几次到别的嫔妃宫里头的。 有几位娘娘,也是有皇子的,陛下也不去看,贵妃早就在陛下的心里埋下厌恶她们的种子。 所以在后宫里头,有儿子的,不会有宠幸。 得陛下偶尔宠幸的,无子。 唯独魏贵妃是例外,有子有宠。 皇后也是例外,无子也无宠。 宜兰宫这段日子算是福星高照了,兰妃这些年一直巴结魏贵妃,一年下来总有那么一两次,能蒙陛下宠幸的。 但这个月都第三次了。 她高兴吗?其实不高兴,还很担忧,因为陛下只是跟贵妃闹矛盾,陛下心里没有她。 没有她,就不会护着她,过多的宠幸就是把她推到火坑里头。 魏贵妃心狠手辣,宫里头不少人死在她的手里,皇长子云沐风的母妃死在她的手里,至今还没有一个说法呢。 不过,兰妃也知道宫里头是要变天的。 如今人人都说皇后快没了,但是依她看来,皇后搞不好去了萧王府有转机。 她在宫里消息不灵通,也好在巴结着魏贵妃,能从魏贵妃那边得知一些情况。 有好几个将死之人抬进萧王府,最终是走着出去的。 那位萧王妃,不得了的。 如果皇后病癒回来,宫里头又多了一个贤妃,一位惠嫔,这两人看似都是魏国公府送进来的,但是魏国公府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姑娘,都是有主见的。 她们会不为自己筹谋吗? 如果要筹谋前程,就必定触到魏贵妃的底线,要与魏贵妃分宠的话,便要斗了。 自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在宫里头安稳度日,别牵连父兄,如此足矣。 所以,当陛下宠幸了她,还丢下一句话,叫明日给他备下安神茶,她心里就慌了。 到了晌午,她一头栽倒在石阶下,伤了额头。 宫人禀报到了景昌帝面前,景昌帝皱起眉头,「让她好好养伤,朕过些日子再去看她。」 宫人回话给兰妃,兰妃这才舒了一口气。 真的怕受伤了,陛下还要点她侍寝。 不过,兰妃确也有些奇怪,昨晚侍寝,怎么也没见魏贵妃派人送来避子汤呢? 往日她侍寝过后,三大碗的避子汤送过来,而且还派人盯着她喝下才罢休的。 估计是为侄女贤妃进宫的事焦头烂额呢。 也可能因为她如今年纪大了,魏贵妃觉得是生不出来的,加上喝了这么多年的避子汤,身体早就不行了。 她曾怀过孩子的,可惜与那孩子没有缘分,魏贵妃下的手。 自从滑胎之后,她恨极魏贵妃,却也知道自己必须要依附她才能生存。 这是多讽刺的事。 狗日的老天没长眼,净折磨苦难人。 北州那边,设下路祭之后,许多敬仰大将军的人都从各处赶来。 蓝寂送了信回京,少渊让他延长至三月十八,也好叫各路英雄和旧部们尽一尽最后的心意。 蓝寂便与落家大爷对外宣布,延长路祭的日期。 落家那些亲族见状,出了一大批的孝子贤孙,日日跪在路祭的地方哭,有人来上香拜祭,他们便以亲人的身份谢礼。 大将军是有弟子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弟子,便是那位云靳风,可惜他已经忘恩负义。 但凡他到时候能哭着到忠烈陵去拜祭,也至少能挽回一些名声。 皇后伤势已经无碍,锦书告诉她可以回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但她死赖着不走,说且再等等,等到三月十四再回。 在王府的日子可逍遥自在了,回去便要闹腾,叫她先享受几日再说。 三月十五是内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 在三月十四的时候,贤贵太妃却忽然回了宫。 倒也不是忽然的,原先她一个月回宫一次,不过是冬日里头寒冷,下山不便,加之年纪大了身子也不是很好,便没有回来罢了。 三月晚春,寒气收敛,春暖花开,御花园的花开得奼紫嫣红,她便回了。 她回宫是住在干坤殿旁边的长春殿。 长春殿,是太后避之则吉的地方,谁愿意搬到那地方去?日日对着太上皇,命都要短二十年。 以往满姑姑在尚宫局的时候,贵太妃回宫她便偶尔过去请安,如今她去了萧王府,待在了锦书的身边,不便回去。 不过,等明日十五,锦书要进宫请安,叫了她一同去,她高兴得很。 锦书自从上次发脾气之后,就不曾入宫请安,老太太那边也没派人来斥责,省了。 皇后的东西已经打包妥当,晴姑姑和耿嬷嬷在外头候着。 皇后出门之前还对镜子打扮了一下,「不知道陛下忽然看到本宫好端端的,会不会吓一跳呢?」 第339章 皇后好了 宫里头虽然知道萧王府去找血鹿,但是也没有继续对外放出找到血鹿的消息。 所以,陛下依旧以为皇后病重。 听闻,魏贵妃的凤袍都已经赶制好了,只等皇后嗝屁,立马就凤袍加身。 锦书瞧着铜镜里的人,皇后骨相是真的好,脸瘦,颧骨微高,但没有寡相,这有赖于她一双眼角上扬的凤眸。 眉毛与眼睛的距离是刚刚好的,上眼皮没有松弛,因此鼻头打上的这部分,除了眼角的淡淡鱼尾纹外,没有一点的老态。 脸颊没有多余的肉,鼻樑适中,唇形弧度好看,弯弯的,总能添几分和气。 这样的相貌,算不得是风华绝代,与魏贵妃那浓烈的美丽确实比不得。 但是她耐看,而且是越看越有味道。 动态的她,却又凭添了俏皮,气质极好。 但若是严肃下来,唇角抿直,又是一番不怒自威的意态。 她时而像精灵,时而像顽童,时而端庄沉稳,时而老练精明。 锦书支起下巴,如果她是男子,一定要娶皇后为妻。 皇后问道:「你看什么?入定了。」 锦书收回心神,笑着道:「看你啊,好看,但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情形,觉得好笑。」 皇后也笑了。 那个时候,她是明三爷,拖着病躯前来,一眼就相中了她。 她若男子,要娶落锦书这样聪慧沉稳的女子为妻,分明什么都看穿了,却能淡定若素,与你做一场心知肚明的戏。 像狐狸似的。 她就爱狐狸,尤其是医术高明能让人顺畅唿吸的狐狸。 皇后嘆嘆气,「要回宫了。」 真不舍啊。 这或许是她出嫁之后,最自由的时光了。 这里的人都很可爱,对她露出最真的笑容。 一个坦率真诚的人是可贵的,但是一个分明有面具,却愿意对她卸下面具的人,是可贵又可爱。 锦书伸手遣退左右,轻声问道:「回宫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你心里头都有计划了么?」 「有分寸,计划嘛,有些事情是不用计划的。」 「别的人,我觉得你能应付得来,魏贵妃玩不过你。」锦书微微地蹙眉,「但有一个人,我只担心你……」 「陛下么?」皇后淡淡问。 「还爱他吗?」 皇后瞪了眼睛,「你怎能这样问?我是他的皇后,我能说不爱他么?」 锦书心头直直一沉,「啊?」 还爱吗? 皇后瞧着她的神情,笑了,下意识地翘起二郎腿。 待看到锦书瞪过来的白眼,便挠了一下左屁股,再慢慢端坐好,表示自己不是要翘腿的。 「作为皇后,自然是要爱皇帝的,帝后同心嘛。」 「但小慈我嘛,我爱他么?爱过啊,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光这皮囊便能叫人着迷的。」 锦书道:「若论皮囊,他比不过少渊的,没少渊高,没少渊俊,没少渊有气质……小慈是您的闺名么?」 「你要叫我皇嫂或者皇后,小慈不是你叫的。」皇后顿了顿,「但你说得没错,他样样比不得少渊,但我嫁给他的时候,少渊还没出生呢。」 那年她十六,他十九,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对她一见倾心,捧在了心尖上。 她对他第一面,限于皮囊,那时肤浅,觉得好看的皮囊一定有高贵的灵魂。 他们爱得轰轰烈烈又莫名其妙。 回想起来,不过是年少男女刚萌生感情,那头脑发热的片刻冲动罢了。 所以,后来魏贵妃顶着那蔷薇那般热烈的容颜出现的时候,他眼珠子就钉在了她的胸口和屁股上。 他像公狗一样追着魏贵妃,眼底灼热。 什么情啊,爱啊,原先是跟她说的,后来都说与魏贵妃听。 她当时很伤心啊,问他为什么变心了。 他很懊恼,说当初与她时不懂男女感情,以为是爱,实则只是喜欢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喜欢罢了? 听听这话,是不是多少无耻了? 他继而诉说对魏贵妃的爱有多深,第一眼见她,魂魄都被勾走了。 他希望她能理解这份爱,因为这份爱惊天地泣鬼神,天下间没有任何东西比得过她,他愿意为了那个漂亮大胸膛的女人失去一切。 包括他的生命。 她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是有多狂热。 就像是狗见了新鲜热辣辣的屎,恨不得立马就饱吃一顿。 那时候的她啊,也是很傻的,竟然很伤心,日他娘的伤心咧,那样的狗满大街都是,换做如今的她,瞧他一眼都污染一双凤眸。 哭啊,哭得心都碎了,燕窝粥端过来,她竟然都不要吃的,直接打翻在地。 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爱情就这么被埋葬了。 唉,好恨,好恨那个时候的自己。 浪费粮食可耻,这道理是做了粮商之后才领会到的。 最后她妥协了,良好的家庭教育,让她接受了男人的三妻四妾。 但是之后的每一次同床,心里都像被刀子捅一样。 说实话,那狗是捅不痛她的,太小了。 这么高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小呢? 这或许可以问问锦书,她是大夫,应该知道的。 但话又说回来,那样的,她还怀孕了。 怀孕对一个失去夫婿宠爱的女人而言,是值得高兴的。 以为有了孩子,他的心多少能抢回来一些。 小慈多傻啊。 傻到委曲求全,却落了个滑胎的惨澹收场。 那时候怀孕四个月,狗男人确实是高兴了一阵子,也总陪伴在她的身边。 因为,即将就要拟定太子人选,有了嫡长子,太子人选也可以早早定下。 其实太子基本是他,没跑了,燕国就这点不好啊,皇长子若是嫡出,就要被册封为太子。 虽然知道他会是太子,但一天没定下来,总是有变数的。 所以他也心急啊。 也因为那段日子他总陪伴着她,给了她一种错觉,觉得他终于知道那大胸的女人虚有其表。 所以,府中有人报信,说有人要行刺他,她就慌了。 但那日偏生他行踪成迷,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她就更慌了。 到后来魏大胸告诉她,说他昨晚提过一嘴,今日要去云清湖。 怀孕的女人蠢一些是可以原谅的吗? 不可以,因为就是这样的愚蠢,致命。 云清湖是皇家地方,属于皇家别院,有很漂亮的湖,叫云清湖,别院也以云清湖命名。 只有皇家的身份才能去,所以她怀着身孕亲自前往。 在赶往云清湖的路上,她还在马车里想着,如果要在云清湖下手,那么必定是收买了里头的人。 他一定不会防备自己人的。 他会很危险的。 确实,是自己人被收买了,她到了云清湖之后,没有看到他,也没有看到杀手刺客。 只有一个人从她的身后,把她狠狠地推下了湖,当时数九寒天啊,那湖就缺了一个窟窿,要埋葬她与腹中孩儿的。 第340章 两个问题 命不该绝! 当时云清湖里有一名小侍卫,刚到云清湖当差,恰好远远地瞧见,飞奔而来,救了她。 救上来的时候,也是命悬一线。 最后命保住了,孩子没了。 等她醒来,她找到了那个推她下湖的人。 她叫如意。 如意八岁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伺候,那年她也是八岁。 她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超越主僕。 她出嫁,带着如意去,想着以后为她谋一门好亲事。 她身边好多侍女小厮,唯有如意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如意眉角有一颗桃花痣,笑起来可爱又妩媚。 在闺中的时候她们总是睡在一起,如意有一双巧手,能为她梳最好看到髮髻。 那双巧手,针线活儿还做得特别好,总喜欢在她的裙子上绣各种可爱调皮的图案。 那双巧手啊……狠狠地推了她的后背,要置她于死地。 审问的时候,她笑了,用陌生恨毒的眼神看着她,看得人倏然而惊。 她说:「你对我的每一分好,都是虚情假意,彰显你的仁慈宽容,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赠予我的东西,皆是你不要的,我看上你的翡翠叮噹簪子,我讨了几次,你都没有给我,我跟你说喜欢汉王殿下,哪怕是在他跟前当个妾侍,我也愿意,可你不愿放我离去。」 「说什么为我好,当个寻常家里头的正经娘子比跟着汉王好,你不是我,为什么要替我决定?你怎知道我想要什么?莫说当个侍妾,就是跟在汉王身边当个奴婢,也胜过在你的身边当个掌事丫鬟。」 「说实话,你帮我选的那个人,我瞧不上,这种人便进不了仕途,便进了也是一辈子当个小吏,我怎么可能会过那种日子?」 「你死了,我就自由了,实话告诉你,汉王是真瞧上我了,他会迎我进门的,可我命是真的不好,那么冷的天,你都掉下去了还没死成,你没死,那我便要死了。」 说了这些,她最终也是招认,说一切都是魏侧妃指使的,只要她这个正妃死了,魏侧妃就把她送汉王府中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意是这样说的。 她很伤心,也很愤怒,命人押着如意去找那狗男人,要揭穿魏大胸的歹毒心肠。 结果就是到了狗男人面前,如意翻供,没有人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以此诬陷侧妃娘娘的。 诬陷侧妃娘娘,就是动了狗男人的眼珠子,狗男人暴跳如雷,巴掌狠狠地扫在她的脸上。 足足十八巴掌。 她吐血,昏死,可怜那会儿才刚落胎不久啊。 唉,想到这些,心里还特别的难受,想喝一壶的。 十八巴掌,她醒了。 彻彻底底地醒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变心了。 变了心的男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回来也没用的,一身狐狸膻腥。 但是她的日子也活不下去了啊。 过了很长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他封了太子之位,她还没被休出门去,自然就是太子妃。 他可不敢休妻的,娘家人还是有点影响力,太上皇也盯着呢,他还要讨好太上皇,不敢犯错。 当了太子,宠妾可以,但不可灭妻啊。 后来,落大将军带着夫人万景浅进京,万景浅与她算是旧识,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她到京也拜访她这位太子妃了。 万景浅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大吃一惊,问了缘由,才知是内宅的事。 她现在还记得万景浅说的那番话。 「来这人间一趟,多不容易啊,就为了这么一个寡情薄意的男人,埋了自己一生,是否值得?」 「男女之间,双向奔赴,你为他丢了一条命也值得,但他那般的你为他掉一滴眼泪都吃亏。」 「便不说那些,你就不为自己娘家人着想么?魏良娣娘家的人一步步地窜起了,你家族式微,再不做打算,人家的屠刀便要往你们脖子上砍去了。」 「都说你年少聪慧,性情沉稳,颇有谋算,难不成就认命从此被困死了?我瞧你身边的人,八九都是人家派来监视的,人家想做什么你知道么?你再不振作,太子登基之前,你就要死于暴病了。」 「以你如今的情况,你死了,也不过是一条残命,但人家怎会让你娘家父兄壮大下去调查出真相来?必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击沉,如此便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你可以继续行尸走肉下去,也可以振作起来,好好筹谋以后。」 「二选其一,前者好办,一眼望到头了,死于非命的。后者艰辛,要用非常手段,要忍常人不能忍之苦。」 出嫁的女儿,若是在夫婿家里头过得好,夫妻恩爱,和睦一心,那么心思定然也往婆家那边倒。 娘家的事就少掺和了。 但若过不好,也不能拖累娘家的。 所以她振作起来,开始用万景浅说的那些非常手段,忍受不能忍之苦。 回想那段路,真的好艰辛啊,艰辛到不是一壶酒能抚慰的。 也好在,都走过来了,现在日子渐渐地走顺了。 娘家大部分人都在青州,只有兄长在京兆府任府丞,但只为与她接头商议。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一个在外奔波不便,许多事还要哥哥出面。 在市井里做生意,只要多一个心眼,或者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总能留意到一些高居庙堂那些官员们留意不到的事。 亲人们都送往青州去了,青州常年桑寇作乱,太上皇朝的时候是有围剿驱赶的,但派出的是兰宁侯的兵马,围剿都是做做样子。 一深思,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然后等回到宫里头的时候,再抽丝剥茧地查探,便知道他当太子时候的那些事了。 自然,也不是全知道,全清楚,只是有这个怀疑。 她世族出身,后来又被册封为后,她与那男人便没了情分,但她深爱自己的国家。 因此,她以粮商所赚取的银子,成立了自卫队,护着那一方百姓。 这些年,她做了不少的事,挺光荣伟大的,就是身体垮了,也太累。 屋外,风打窗棱。 屋内,皇后说完,两人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良久,锦书才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两个问题,」她压压鬓髮,顺带压压太阳穴,「第一个,真的很小吗?」 「第二个,如意最后的下场?」 第341章 另眼相看 皇后眉目弯弯,笑得极其妩媚,「第一个问题嘛,确实小;第二个问题,如意现在活得好好的,真的进了汉王府。」 锦书怒目,冷得极其瘆人,「为什么没死?你别说是一同长大的情意,捨不得她死……至于第一个,没对比怎知道小?你也没见过其他。」 皇后捂嘴笑着,「见过,见过,这些年什么没见过啊?勾栏听曲,饮酒作乐,他们吃醉了,我还负责扶他们小解呢。」 「……」锦书蹙眉,她笑得那么骚,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心酸? 堂堂皇后! 但生意场上不好混,看敏先生那小气的样就知道,他捨不得多浪费一文钱啊。 「如意为什么没死?」皇后侧头,嘆嘆气,「真不是我心慈手软念着往日情分,是我十八掌打蒙了,等我慢慢地回过味来的时候,她已经进了汉王府。」 「本来觉得魏贵妃不会放过她的,毕竟她知道魏贵妃谋害我的事,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但我还真想错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锦书想了想,道:「她那个时候想要拉拢人心,告诉某些人,只要真心为她办事,为她所用,一定得到她的善待,所以,汉王和周王也是为她所用,如今到了宗人府,当个肥缺。」 皇后点头,「没错,到后来我不中用,她认为不需要费心对付我,至于如意死与不死,有什么相干呢?她犯不着再把手伸到汉王府去,弄死一个姬妾。」 「而我这些年顾着外头的事,出宫入宫唯恐暴露了身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汉王府是魏贵妃的人,我总不能为了復仇坏了自己的筹谋,我若不能隐忍,怎有今日?」 锦书想想也是,问道:「云清湖至今,多少年了?」 「前后算起来,也有二十三个年头了。」 也就是说,那害人的如意,在王府苟活了二十三年。 「你回宫之后,如意会死的,对吗?」 皇后笑容有些冷,「可能死,也可能不死。」 她回头望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是时候回宫了,陛下大概还不知道你们寻到血鹿,把我治好了,我要回宫给他一个惊喜。」 锦书都还没从她的往事里抽离出来,却见她像个没事人似地笑着。 心想,这是经歷了多少绝望的事,才练就如此强大的心志啊。 怀孕被推下云清湖,导致堕胎失去了孩子。 没换来丈夫的一句怜悯,反而被打了十八巴掌,换做是她落锦书,只怕当场就拼命了。 「我明日入宫请安,你记得要跟我说,陛下看到你的第一眼是什么反应。」 皇后笑得甚是调皮,「一定,明日见。」 踏出门槛,她抬头望天,晴,甚好。 她痊癒了吗?没有,她的心一直没有好,往事如刀,刀刀割在她的心坎上。 外头的担子可以卸下给少渊了,那么她的仇也该报了。 御书房。 景昌帝霍然起身,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破眶而出,「你说什么?萧王府的马车送了皇后回宫?」 杜公公跪在地上,伶牙俐齿的他,也打起了结巴,「是……是,正在……正往御书房来。」 景昌帝盯着他,「皇后情况如何?」 杜公公深唿吸,「皇后坐在轿子里头,还掀开了帘子,奴才看到皇后娘娘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的。」 景昌帝的唿吸几乎被夺走,「什么?」 怎么可能?将死之人,落锦书竟真把她给治好了? 景昌帝抬头,眼底冷冽,「她来御书房做什么?御书房不是她来的地方。」 杜公公垂下头,想起帘子掀起的时候,皇后的眼神冷冽如刀,是他从未见过的冷与威。 对视一刻,他心底的恐惧像藤蔓一般伸出,把他的心脏牢牢地裹住。 「这御书房,贵妃能来,本宫也能来。」 不知何时,皇后已经立于殿门,一身净色的衣裳,黑色斗篷,简单的髮髻,珠玉簪子。 瘦小的脸颊,眉目弯起,笑意凝在唇角,唇角也弯着。 她笑,但不知道为何总让人觉得浑身冰冷不已。 景昌帝望着她,无端生了愤怒,她可以活着,但是像以往那般病恹恹便好。 落锦书,欺君之罪! 皇后脚步跨过门槛,耿嬷嬷与晴姑姑则在外头垂立。 她先站在了杜公公的面前,微笑道:「公公,你先出去,本宫与陛下有些话要说。」 杜公公不敢出去,等着陛下的吩咐。 景昌帝怒声说:「皇后,朕没宣你,你不得进来。」 皇后笑着,黑色瞳仁泛着亮光,「陛下不想知道是谁为臣妾寻得血鹿吗?」 景昌帝望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怪物,「朕不想知道,你与落锦书都犯下了欺君之罪,你本没有病。」 皇后落落大方,「如果臣妾没病,整个太医院都可以废了。」 她的病,在太医院手底下治了多年,每一任院判和所有太医都去给她诊过脉。 魏贵妃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 景昌帝下巴紧绷,扬手叫杜太监退下。 殿门关闭。 外头鸦雀无声。 殿中景昌帝的唿吸声急促,粗浅,感受到了一种被欺骗的羞辱。 太医院不可能撒谎,皇后有可能。 但是,皇后这些年久居深宫,与外头断了联繫,她宫里头的人大部分都是贵妃或者他安插去的。 她没有能力弄虚作假。 那么,当真是萧王府的人寻得了血鹿? 不可能,他派人出去打听过,鹿茸鹿血都是大补之物,却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什么雪山血鹿,也不存在,至少无人见过。 萧王府说派人出去找,也不过是短短十数日,如此罕见的血鹿是这么短日子便可寻到的? 萧王府惯会弄虚作假,这里头有猫腻。 「陛下纵然心里头不高兴,表面也要装出高兴的样子来嘛。」 皇后笑意盈盈,缓步上前,「毕竟,帝后一心方能安满朝文武的心。」 是的,她再如何,也是当今皇后,他们有夫妻名分。 外头的人纵然只知道魏贵妃,不知道皇后,但她确实是大红轿子抬进门的正室,正儿八经的当今国母。 纵然她娘家式微,家道中落,但只要没有犯下大错,就不能被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废后,动摇的是皇帝自己的根基,他敢吗? 这就是皇后大摇大摆进来的底气。 当然,她底气不止这一点。 她被送到萧王府去治病,是太上皇亲自下的旨意。 景昌帝眸光隐晦,语气里情绪复杂,「皇后真是让朕另眼相看。」 他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她脸上有这般精神的气息。 第342章 小慈我们是夫妻 皇后迎上他的眸光,要比他更沉稳冷厉,「陛下却没让臣妾另眼相看。」 景昌帝知她另有所指,心头愠怒,却不知道拿她怎么样。 她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你想如何?」 皇后微微笑着,眼底妩媚且依旧冷厉,「魏贵妃替臣妾管治后宫多年,本宫很感激她,如今臣妾病癒,后宫这烂摊子不能再叫贵妃费神,明日是内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臣妾想与大家见一见。」 说白了,明日命妇参拜的人是她,不是贵妃。 说白了,她要拿回后宫之权,来知会他一声。 景昌帝不同意,一个从萧王府活着回来的人,不可能管他的后宫,「你身子不好,后宫之权,暂交给贵妃管着,等你养好了身子……」 「陛下!」 皇后出声打断,嗤笑一声,「后宫如今还能交给魏贵妃么?」 「蜀王犯下此等大错,是教育不善之过,陛下认为,教育蜀王的是贵妃还是陛下您呢?」 她笑着,继续说:「大学士的事虽已平息,但朝中官员只怕寒了心,杖责三十能安抚得了谁?连个说法都算不上。」 「堂堂亲王,在朝堂上殴打老臣,不是一句失态便可掩盖过去的,也是因为蜀王犯错,才让陛下震怒,差点误伤了大学士。」 她说一句,便前进一步,直直逼到了御案前,凤眸微扬,尽显国母威严,「儿子犯错,唯有重罚母妃,方能安抚朝野,方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陛下还让她以副后掌后宫之权,甚至连臣妾病癒归来,都没有拨乱归正,在外人看来,儿子犯错,反而重赏了那生而不教的母妃,有这样的道理么?」 「所以,臣妾要后宫之权,全部的后宫之权。」 景昌帝看着她。 她的一字一句,皆让他心惊。 她在王府多日,知道朝中发生的事不难。 王府里头怕也是日日议论的。 让他心惊的是,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刚刚嫁过来的时候,说话也是条理分明,聪慧沉稳。 这段日子,他总想起那个时候的小慈。 她望着他的时候,含情脉脉,眼底是有光的。 他们总是出双入对,她爱牵着他的袖子,从他的身后探出一双漆黑眸子,像小狐狸似的。 但他想得越多,心里就越恼怒。 那时并不知道她心胸如此的狭隘。 竟连他钟爱一个女子也容不下,如何有国母的气度与胸襟?她分明知道,他日后是要当皇帝的。 她但凡妥协,但凡忍让一步,夫妻不止于此。 他需要皇后的忍让退步,才能成全他君主的威严。 他当皇子,当王爷,当太子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太上皇的权威,莫说他发怒,就是一记冷冷的眼神,都让前朝后宫震慑。 但到了他当皇帝,前朝镇不住,后宫压不住,就连一直久病的皇后,与他有结髮情意的妻子,如今也仿佛站在了萧王府这边与他作对。 满腹愤怒,却无从反驳,因为她说得很对,云靳风的教育缺失,不是贵妃承担过错,就是他这个君父。 皇后也看着他。 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们恩爱的日子很短暂,但后来她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好好研究他。 他有心机,但极度自私,承受能力差,欺善怕恶,与太后的性子同出一辙,分别是太后没有心机。 但他的心机,聪明,在第一步的时候就走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以往遮遮掩掩。 他想平衡前朝做一位贤君,发现魏国公府掌握太多,知道太多,参与太多,他早与魏国公府成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因此,他无法做到公允,只能不断地在魏国公府的步步紧逼之下,扶持魏国公府的人上位,让非魏党的官员失望寒心了。 他想压制魏国公府,但魏国公府不是一株大树,而是早就长成了一片森林,植根于皇城与各地,他根本无法撼动。 甚至,他还需要依赖魏国公府。 他想对付萧王,发现要遮住的秘密太多,以帝王的身份压制,怕逼急萧王会深挖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作茧自缚,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 甚至不如当太子的时候风光自在。 一个自私的人,他的爱情也是有条件的。 在不损害他利益的前提,他可以很爱,深爱。 但触到了他的利益,威胁到他的皇位,那就爱也没了,情也没了。 剩下的只有权衡利弊,逢场作戏。 而且,他的身份不一样了,从王爷到太子到如今的皇帝,他的心境也一步步变。 但魏贵妃没变,她还想用美貌和撒娇拿捏这位帝王,怎么可能呢? 再好的皮相,看久了,也会看腻。 更何况,她不年轻了。 她见过很多男人,早早嫌弃了糟糠之妻,身边娇姬美妾一堆,但到了中年,却又思念起那寡淡素净的原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她可以装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好好哄一下眼前的男人,得到的会更多。 但她不屑。 熬了这些年,如果她还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这个男人,那她很失败的。 她没必要自贬身份,你是皇帝,我还是皇后呢。 燕国祖制,外事五权皇帝掌管,内事五枚皇后执掌。 后宫不干政,皇帝不涉后宫。 祖制,皇帝宠幸后妃也需要皇后的同意,因为所有的妃子都是皇后管的,你上别的女人,我不同意,你他妈裤子给我拉拉好。 但歷来,不会有皇后真的行使这个权力,谁愿意跟皇帝对着干?那是奔着夫妻感情破裂去的。 但她无所谓啊,他们没有感情,自然就无从破裂。 「小慈!」皇帝面容上的阴沉渐渐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晦,「朕希望你记得,你与朕是结髮夫妻,这情分无可替代。」 「朕有朕的难处,希望你别太过。」 换言之,后宫之权可以交回给她的,但别动魏贵妃和新来的那两人。 他不想与魏国公府闹翻。 皇后几不可闻地嘆气,他就是这样的,知道硬碰没有好处,就改为怀柔政策。 但她软硬不吃啊。 再说,小慈也不是你叫的。 她福身,「臣妾定会恪守本分,履行好皇后的职责。」 「臣妾告退!」 她转身到了殿门,身后传来他幽幽的声音,「皇后,朕心里很苦。」 皇后轻轻嘆气,陛下,你太傻了。 真以为我不会幸灾乐祸吗?你苦,我心里就痛快啊。 哎呀呀呀,好想仰天大笑啊。 第343章 先罢免内府总管 凤仪宫! 沉寂许久的凤仪宫,殿门大开。 皇后的凤印都沾染了灰尘,晴姑姑取出来,用帕子清洁。 那皇后之玺四个字,慢慢地便清晰了起来。 回到凤仪宫的第一件事,擦拭凤印。 第二件事,皇后下令,请内府的总管祺鑫过来。 皇后活着回宫,把内府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年,内府都是在魏贵妃的掌控之中,就连宗人府这个皇家机构,周王汉王等人,也是魏贵妃的党羽。 真是皇家的羞耻。 但第一件事情,还是要拿内府来开刀。 内府总管祺鑫没把皇后放在眼里,毕竟,大权还是在魏贵妃的手中。 纵然皇后痊癒,又有皇后的名分,无宠就无权。 所以,耿嬷嬷亲自去请,祺鑫一个时辰才到。 祺鑫往日只来过凤仪宫一次,陛下登基之后,虽然册封了她为皇后,可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便病着,皇后的名分是虚的。 他们只需要听令于陛下和贵妃,主要是贵妃。 踏入凤仪宫,没见着几个人,除了晴姑姑和耿嬷嬷之外,便是四大宫女,四大宫女是贵妃派过来的,也是内府亲自挑选的人。 四大宫女之外,就是一些洒扫,粗使,低等的宫女与太监。 这里头,也大部分都是贵妃的人。 因此,祺鑫到了凤仪宫,简直就等同回到了家里头。 都是自己人,怕啥? 高高在上如皇后,无宠无权,不也得求着内府吗? 皇后坐在凤仪宫正殿,青色便服,素淡的打扮,髮髻上甚至也没有一支名贵的步摇。 她身子半歪在椅子上,凤眸微张,似笑非笑。 祺鑫跪下,口中道:「奴才祺鑫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寿安康。」 「祺鑫啊!」 皇后的声音沙沙软软,带着几分慵懒随性,「你许久没来给本宫请安了。」 祺鑫垂下眸子,「娘娘病中,奴才不敢打扰娘娘养病。」 「如今本宫没事了,你得空便来吃茶啊。」 祺鑫唇角冷笑,果然是要拉拢他的。 想通过拉拢他来重新掌管内府。 但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娘娘赏识,奴才受宠若惊,但内府事务杂乱忙碌,奴才一日到头,怕也没有闲暇坐下来吃茶的,娘娘宫里头若有什么需要,可叫人到内府去领。」 内府自会有人招唿,但若是叫他亲自跑凤仪宫的差,那是不可能的,他祺鑫公公身份不一样。 皇后说:「凤仪宫需要什么,自有底下的人去办,本宫叫你来说说话,吃吃茶,便是要问你内府的事。」 祺鑫抬起头,有些茫然,「娘娘要问内府的事?那奴才可回答不了您呢,内府的事,都是跟贵妃交代的。」 皇后笑了起来,身子更歪了一些,「所以,你是为贵妃办差,不是为内府办差,是这个意思么?」 「娘娘说的,」祺鑫也笑了起来,「为贵妃办差,不就是为内府办差吗?」 「祺鑫啊。」皇后语重心长,「不一样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你是为谁办差的?」 祺鑫态度冷慢下来,「不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奴才是内府总管,自然是为陛下和各宫娘娘办差。」 皇后微微颌首,「本宫请不动公公,是这个意思么?」 「奴才不敢!」 是这个意思的。 皇后笑笑,伸出手招招,「阿晴,把本宫的大印盖在罢黜内府总管的懿旨上吧。」 祺鑫一怔,抬头只见晴姑姑拿着大印,便朝着一旁案上摆放的黄绸上印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晴姑姑放下凤印,双手举起懿旨,冷冷地看着祺鑫,「回去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内府,至于调派到哪里当差,等新任总管上任再做决定。」 祺鑫冷笑起来,「娘娘,此事陛下和贵妃知道吗?」 皇后笑着问道:「陛下知道,贵妃知道不知道的,重要么?」 祺鑫心头一惊,陛下知道? 皇后好整以暇,「祺鑫啊,本宫跟你套近乎,你瞧不上本宫,那本宫就只好瞧不上你了。」 祺鑫下意识地看向晴姑姑,晴姑姑是自己人啊,怎么事先没透露? 但晴姑姑一脸冰冷。 「不,奴才不服。」祺鑫勐地看向皇后,「您无权……」 但真无权么?那是凤印,执凤印者,执掌后宫之事。 「不用你现在服。」皇后笑容收了起来,「你总会服的。」 「皇后娘娘,敢问奴才犯了什么大错……」 皇后眼底一沉,威严顿生,「不敬本宫,就是大错,滚出去!」 不需要他自己滚,凤仪宫的四大宫女中的两人,迅速进来架起他的两根胳膊,直接拖出去。 祺鑫懵透了,那四个人,也是他挑选进来的,且还懂得些手脚功夫。 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知道吗? 他哭着去星澜宫的时候,贵妃娘娘才知道皇后回宫的事。 这几日她一直在宫里头扎针,熬药,调理身子。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皇后死。 皇后一死,她就可以披上凤袍,再不惧怕那些年轻的小妖精。 她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兰妃,杀鸡儆猴,这贱人对得住她一番提携吗? 所以,当祺鑫过来哭的时候,她心头大骇。 皇后没死?她还回来了?她痊癒了?她行使皇后之权,用了凤印? 内府总管祺鑫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皇后她竟敢废了? 她吼了一声,「备肩舆,本宫要去见陛下。」 陛下以商议国事为由,远远地就派人把她挡了。 魏贵妃哭着吵着,但是君心如铁,任由她哭死都不管。 这一刻,透骨的恐惧让她全身发抖。 若说原先以为陛下是生了她的气,如今她知道自己真真失宠了。 陛下不爱她了。 但是,男人的心,为什么变得这样快啊? 没多久之前,他还深情款款地说立她为后,现在就连她的面都不愿意见了? 她做错了什么? 儿子的错,与她无关啊。 魏贵妃的慌乱,在于她这么多年一直受宠,不管遇到什么事,陛下总会出来为她收拾残局。 就像当初宁妃的事,她是想要宁妃死的,设局陷害了她,再把她杖毙。 纵然后来陛下知道了,但陛下也会为她遮掩。 当时她可是杀了宁妃,杀了钟琪宫所有的人,甚至连大皇子双腿都给打断了,陛下也没有跟她计较。 为什么现在儿子犯的错,要怪在她的头上? 第344章 小内乱 宫里头的事,萧王府很快就知道了。 敏先生消息灵通,因为宫里头有人。 锦书虽然知道皇后回宫,一定会做些什么,但没想到如此的雷厉风行。 真不愧是明三爷啊,出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满姑姑在为她准备明日入宫请安的礼服。 如今天气暖和了许多,斗篷披风狐裘是不必再穿了,一袭月白云纹宫裙,搭配上湘妃色绸缎夹棉褙子便足矣。 不必高调,贤贵太妃回宫了,皇后也回宫了,明日必定热闹,王妃只需要静静地看热闹便可。 「王妃,明日叫紫衣陪您进宫去吧。」满姑姑收拾好了之后,便过来说。 「行!」锦书点头,瞧了紫衣一眼,「你挑一身低调素净些的。」 紫衣道:「属下基本都是紫色的衣裳,没办法低调。」 也有不是紫色的,但基本都是便服,入宫穿得那样随意也不好。 锦书笑着道:「问满姑姑借一身吧。」 紫卫队基本都是紫色的,问紫卫队的人借也不合适。 「满姑姑的可老气了。」紫衣笑着嫌弃。 满姑姑瞪了她一眼,「你嫌我的老气,那就借樊妈妈的。」 紫衣耷脸,「樊妈妈的不是灰色的便是石青色的,且都是松鹤图案,更是老气的。」 锦书对樊妈妈道:「紫衣总是陪伴我出入,叫裁缝多给她做几身衣裳,要几个不同颜色的。」 「在国公府的时候她便做了几身的,当时就劝过她莫要做紫色的,她非得要做。」 满姑姑说着,又笑了笑,「紫衣要做衣裳,敏先生又要说话了。」 樊妈妈拧眉呸了一声,「问那小气鬼作甚?王府内事是我在管,且咱府中多少布料绸缎还没用呢?绣娘是现成的,不必叫外头的裁缝来。」 满姑姑道:「他心疼的,可不就是府中的布料绸缎么?」 「他敢心疼,我扒了他的皮。」 说完,重重地把茶壶放在茶几上,气唿唿地出去了。 锦书都吓了一跳,忙问满姑姑,「怎么了?他们吵架了么?」 满姑姑把茶壶放回红泥小炉上,道:「两人都怄气几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我只听到说什么三文钱,问樊妈妈,樊妈妈生气地说都不值得提,便也没说,我也不好追问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锦书道:「为三文钱?三文钱有什么好吵的?」 敏先生虽然小气,但是没小气到这个地步啊。 周元听到三文钱,想起了什么,道:「哦,我知道了,莫非是因为殿下和王妃大婚的时候,外头办的流水席,敏先生说要收三文钱,樊妈妈不同意便吵起来了?」 「还有这事?」锦书满目疑惑,「但就算是,也过了那么多日,为什么现在才吵起来呢?」 紫衣在一旁道:「会不会是因为压岁钱呢?」 「压岁钱?」 紫衣说:「敏先生叫樊妈妈派压岁钱是三文钱一人的,但是樊妈妈叫我带人绞了好多碎银,每个人都称了三两作为压岁钱。」 她说着,想起了敏先生曾问过她过年的时候,樊妈妈给多少压岁钱,她还谎称是三文,因为樊妈妈千叮万嘱,若敏先生问起的话,就说三文。 三文钱和三两银子的差别,可真是大了。 三两银子兑换成铜板,三千个铜板,能派所有人了。 所以就是敏先生只有三两银子压岁钱的预算,结果,樊妈妈给了每个人三两,怪不得是要吵起来的。 紫衣问道:「王妃,要两边劝劝么?」 锦书摇头,「不必,他们合作多年,有自己的相处模式,而且,敏先生很快会认输,哄回樊妈妈的。」 合作的时候产生火花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聪明且惜命的上司是不会去凡事干预的。 满姑姑说:「只怕这一次谁都不会认输。」 按照紫衣所言,压岁钱起码派出去一二万两。 一两万,换成铜板,能把敏先生砸死。 没这么快过得去。 而且,王妃还说是敏先生哄樊妈妈,那更是不可能的。 除非樊妈妈认错,这事才过得去。 王妃啊,还是太年轻了。 当了王妃没多久,也还没正式开始掌家,经验不足啊。 只是,满姑姑这一次却打眼了。 到了晚上便听说敏先生去找樊妈妈求饶,认错,还打了自己的老白脸,说自己小气吝啬。 满姑姑惊奇,去问锦书,「王妃是怎知道敏先生会认错道歉的?」 锦书笑着道:「那是因为敏先生是读圣人书的,自然知道量小非君子这话。」 其实紫衣已经来禀报过她了。 樊妈妈一招制敌。 断了敏先生屋中的灯油蜡烛,说是节省银子。 敏先生每天晚上都要看大量的情报,没有灯那就等同要他的命啊。 而且,读了圣人书除了知道量小非君子之外,还应该知道好男不跟女斗。 压岁钱都派出去了,已经是无法弥补的损失,再追究下去也拿不回来,犯不着再吵下去,还给自己添堵。 今晚断火,明日断粮,敏先生也捨不得到外头吃饭的,能不认输吗? 得知原委的满姑姑,笑骂道:「敏先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敏先生是没有原则,但有了新的绰号,就叫敏三文。 翌日一早,萧王夫妇起了个大早。 少渊要上早朝,四更天末便已经捯饬好了。 锦书是可以睡晚一些的,但他起来,被窝也凉了,加上今日要入宫请安,心里头有点事就睡不着了。 一同起来,吃了些早点。 少渊出门之前吻了她的额头,「晚些回来与我说宫里头的情况。」 他现在也不担心锦书吃亏了,贵太妃和皇后都回宫了,谁还能刻薄了她呢? 锦书送他出门去,外头,郭先生与敏先生也一同候着。 郭先生是要回去小报所,敏先生则一同去上朝,他不上朝,在外头与各家候着的人聊天打屁。 「王妃,早安!」 两人一同朝锦书拱手。 锦书望着他们,黑眼圈好大好大,不禁问道:「你们昨晚没睡好么?」 郭先生怨恨地瞪了敏三文一眼,「有人拉着我抱怨了一个晚上。」 敏先生转身去打了哈欠,回头的时候眼底水盈盈的,「王妃,若得空下来,府里头的事,还是你来管着吧,别交给樊妈妈……」 话没说完,便见樊妈妈从廊下过来,他面色从容,丝滑地转了话锋,「樊妈妈着实劳累,之前皇后也说了,樊妈妈从四更天忙到子时呢。」 樊妈妈冷笑,他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斋屁还是荤屁了。 不就是觉得她花钱没数么?等王妃接管,他哭都没地哭去。 没见过王妃收帐算帐啊? 第345章 怎么站队 五更天,锦书出门。 天还没亮,凌晨五点左右的京城天空,漆黑一片。 方才在里头打扮,不觉得困,如今出门便觉得困意上涌。 睡眠不足会短命的。 好在,也是初一十五才入宫一趟,一个月就两次。 马车备好,紫衣提着风灯上前,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淡花衣裳,是问周元借的。 一下子觉得人淡如菊,紫衣还很漂亮的。 「王妃,可以上马车了。」紫衣说。 锦书瞧了一眼蜀王府,只见蜀王府门口也停了马车,听得开门的声音。 小娥扶着蜀王妃冷箐箐出来,她身穿海棠红马面裙,配了一件茶白滚银边褙子,明艷中透着端庄。 见到锦书,她忙含笑上前福身,「给婶婶请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侄儿媳妇免礼。」锦书微微颌首,打量着她。 她精神瞧着不大好,眼底淤黑了一圈。 「睡不安稳?」 冷箐箐苦笑摇头,「能睡算好。」 一墙之隔,那边的事,这边多少知道一些的。 若要打探,全部也可以知道。 一个失宠又挨揍的大疯宝贝,自己受难,能叫人清净吗? 锦书想着她也烦心,便叫她一同上了自己的马车,陪她说说话也好。 冷箐箐上了马车便闭上了眼睛,双手揉着眉心,揉了一会儿,又去揉后脖子。 「头痛啊?」锦书问道。 「痛两三日了,没睡好,脖子痛,头痛,这几日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开垦耕地。」 锦书笑着,「还会开玩笑,不算太糟糕。」 冷箐箐说:「确实也算不得太糟糕的,我并不共情,就是耳朵和精神遭罪。」 「他如今什么状态?」 冷箐箐靠在窗边,眉目蹙起,「疯疯癫癫,一会儿骂这个,一会儿骂那个,偶尔也长久发呆不说话,偶尔也落泪。」 「听说闹了绝食?」 「闹过,但每日喝六七次的汤药,有些就是汤水,根本饿不着他的,如今也不闹了,给他吃什么便吃什么,吃了之后就哭,哭了又骂人,骂完便发呆。」 锦书听了,觉得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沉默,其实就是害怕。 他所有的骄矜来自于父宠母爱,自己是没有真本事的,如今失去了依靠,他不知道怎么活。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就一直留在蜀王府?与他有和好的可能吗?」 冷箐箐苦笑,「像以往那般绝对不可能了,但嫁过去了,孩子生了,还能怎么样呢?皇家的樊笼不是那么容易跳得出来,我娘家也绝不容我这么做,我其实没得选。」 她迎上锦书的眸光,又笑了笑,「但是,还好的,没有人逼着他上位了,他闹一年,两年,最终也只能消停,好好地过日子,我往后余生,不愁吃的不愁穿的,好好掌管这府邸,把我儿养成个磊落之人,别的不求了。」 锦书不语,这就是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冷箐箐闭上眼睛,往锦书身边蜷缩,「母亲派人来说,如果冷霜霜被定罪,叫我以后不必再回娘家。」 锦书眸子沉下,「你不是早与兰宁侯断绝父女关系了么?」 「是啊,是啊。」冷箐箐想起那些激烈的争吵,声嘶力竭的背后,其实何尝不是求一份亲情? 她唇边绽开一朵苍白微笑,「也好,从今往后,我就守着儿子,谁的脸色都不必看。」 锦书怜惜地瞧了她一眼,作为刚刚认回大哥,又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人,她很明白亲情对于一个人,是何等的重要。 那是与生俱来的感情,刻骨铭心。 马车抵达宫中,天色才刚刚透出一层白。 灰暗依旧笼罩着整个皇宫,那些华丽的金色琉璃瓦,也隐在暮春的浓霭之中。 往日请安,是先到魏贵妃宫中去,然后由魏贵妃带领,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般都晚起,老太太懒啊。 但今日是有些例外的。 除了汉王妃,宁王妃,周王妃之外,其他的皇子妃,公主她们全部都聚在明华殿外。 因为,昨晚便已经有宫里头的人出来各家逐一告知,皇后重新执掌中宫。 那么,按理说,贵妃那边就不必一起拜见请安。 若念着贵妃往日情分的,可以在给太后请安之后,再到贵妃宫里头拜见。 但谁都不敢直接去凤仪宫啊,谁第一个去,就是谁先背叛贵妃。 而汉王妃,周王妃和宁王妃三人,本来就背靠魏贵妃,不屑皇后,早早就去了星澜宫请安。 剩下这些人,不知所措。 主要事发突然,没有时间打听,不知道如今到底谁强谁弱。 聪明的人,心头便有了计较。 皇后是萧王妃医治好的,回宫就夺权,显然她身后是萧王府,否则以她无宠又无外戚作为后盾,只凭被架空许久的皇后之位,怎敢跟荣宠的魏贵妃叫板? 魏贵妃身后,则是陛下和魏国公府。 但纵然分析了,却也不敢胡乱站队啊,谁都惹不起。 等到锦书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婶婶早安!」 「小舅妈早安。」 「萧王妃安好啊!」 皇子妃,公主,王妃都上来跟她打招唿。 这些人都决意跟着她,她去凤仪宫,大家跟去凤仪宫。 她去星澜宫,那就跟着去星澜宫。 反正,不管哪边问罪下来,自己都不是带头那个。 锦书与她们还礼之后,问道:「诸位还等什么?还不去凤仪宫么?」 她一句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当即便有人说:「既然弟妹说去凤仪宫,咱们就去凤仪宫吧。」 说话的是嘉平公主,是已故昌嫔的女儿。 昌嫔原先是跟着太后,专门针对贵太妃,所以昌嫔死了之后也没有追封为妃。 今日几位公主带着女儿们进宫来,她们的女儿有些比锦书年龄都要大,甚至都出嫁生娃了。 一口一个小舅妈的,喊得锦书觉得自己老了一轮。 锦书看了嘉平公主一眼,这是自己的姑姐,少渊的哥哥姐姐们,除了一位万宜公主,其他都不省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万宜公主是个哑巴,二十岁才下降出去,嫁给了乐安侯嫡长子林祈为妻。 林祈驸马如今在大都督府任个闲职,写写文书之类的。 驸马一般都没实权,挂不挂职无所谓,朝廷养着呢。 乐安侯府原先便无人当官,族中出不了几位有本事的年轻人,也幸亏是娶了公主,否则这侯爵之位也到头了。 因此,虽然万宜公主是哑巴,却也实实在在是乐安侯府的救星。 锦书听樊妈妈说过,林祈驸马对公主还好的,但乐安侯府那边,却不待见她。 哑巴嘛,造孽才娶个哑巴进门。 落魄府邸,还以为自己多高贵,瞧不起当今公主。 万宜公主今日没来,因为太后嫌弃她,说过若无事便叫她不要进宫来,也不必请安。 着实,万宜公主母妃的位分很低,本是才人,生了公主封了贵人,到死也是贵人。 第346章 你耳朵是聋的吗 锦书带着她们往凤仪宫而去。 紫衣心头嘀咕:王妃不是说要低调么?现在怎么做领头羊了呢? 紫衣自然不懂她王妃当领头羊的用意。 她们站在这里不敢动,皇后肯定要派人传召。 她们自己过去,和皇后派人过来传召,还是不一样的。 到了凤仪宫之后,皇后如何立威,那就与她无关了。 抵达凤仪宫,耿嬷嬷和晴姑姑已经在外头候着,见了众人,便福了福身,道:「诸位贵人请进去,娘娘马上便到了。」 太阳爬起来了,驱散薄雾。 凤仪宫静卧晨曦里,淡淡的光芒,与凤仪宫的肃穆严谨形成鲜明对比。 春早清寒,众人鱼贯而入。 但有些人便惊醒过来,萧王妃肯定是来凤仪宫啊,她是萧王府的主母,肯定是站在皇后这边的。 大家跟着她来,岂不是等同直接投向皇后这边了? 那魏贵妃…… 不好啊,着落锦书的道了。 这是逼着她们站队啊。 但殿门已开,她们也在往里头了,这会儿调头回去,直接就得罪了皇后与萧王府。 嘉平公主狠狠地瞪了锦书一眼,这小蹄子,还真狡猾。 锦书感受到了身后冷冽的视线,回头一看,正好对上嘉平公主的眸光。 她淡淡一笑,嘉平公主转了脸去,脸色臭臭的。 入殿之后,按照贵妃的规矩,是要立于一旁不能坐下,等到贵妃出来请了安,才能入座的。 但是,晴姑姑却对众人道:「诸位先坐,娘娘稍候便来。」 能坐?众人面面相觑。 皇后自从被册立为后,她们就不曾来给皇后请安过。 因此不知道皇后的规矩。 只觉得皇后是先示弱,讨好她们。 是啊,她失宠许久,立威是立不起来的,只能先讨好拉拢。 嘉平公主想到这里,当即一屁股坐下,「今日还真寒冷,上茶啊。」 当即,便有人奉茶上来。 宫里头的人对待她们甚是谦逊恭敬。 众人见状,也都慢慢入座了。 谨王妃挨着锦书和冷箐箐坐,吴文澜坐在了冷箐箐的身侧。 二皇子妃秦金络坐在了末位上,神情侷促。 她与万宜公主一样,都是最不受待见的。 皇家公主瞧不起她,因为她出身低,父亲只是地方知县,当初二皇子娶她,遭受了很多非议,在御前跪了几日,才恩准的婚事。 每一次入宫请安,她总会被耻笑,刁难。 其中,便以嘉平公主最刁毒。 因此,她也不敢主动跟谁说话。 嘉平公主不满落锦书,便想趁着皇后未到,给她立威。 自然,也就选中了二皇子妃秦金络。 秦金络今日打扮中规中矩,选了蓝色绸缎宫裙,配了同色褙子,梳了寻常的抛家髻,带了金玉步摇。 她每次进宫,基本都是这样的打扮,显得老气,但是不出错。 二皇子的府邸也穷,与四皇子一样,是被魏贵妃剋扣的,稍要比四皇子好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个皇子啊,一个个过得苦逼。 也只有那府邸的门面是光彩的,内里不知道多寒酸。 「二皇子妃!」 那严厉冰冷的声音响起,秦金络全身紧绷,来了。 她站起身来,垂头喊了一声,「听公主训示。」 秦金络冷冷地道:「你一个低门小户的女子进了皇家的门,却还如往日一般寒酸小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家如何亏待了你。」 众人瞧了过去,见秦金络穿得虽是老气些,但也算不得寒酸,且初一十五请安,也不必太过隆重。 除非是大时节气,宫里头有什么宴席,那才需要隆重打扮。 平时请安,只要端庄些,不越过宫里头的贵人们就好。 不过,嘉平公主针对她的事,也不是头一遭见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会劝着几分,但越劝,嘉平公主越是来劲,因此大家都不管了。 加上,像冷箐箐,吴文澜这样辈分低的,更是没资格管的。 「既进了皇家的门,就有要皇家的规矩,年纪轻轻装扮得老气横秋,朱钗首饰也不捨得多佩戴几件的,莫不是想要告诉大家,贵妃在亏待你吧?」 秦金络双手扭住衣袖,轻声道:「公主教训得是,我会记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进门都三年了,也没皇家诞下一男半女的。」嘉平公主冷笑着,眸光尖酸,「本公主千挑万选送进去那几个,听闻连二皇子的床都爬不上去,小门小户,就知道拈酸吃醋,没一点气量。」 秦金络没说话,扭着帕子。 「别以为皇家不出弃妇,今年若二皇子府再没有喜讯传出来,我这个姑母便为他做主,把你这个皇子妃扫地出门。」 秦金络福身,还是不言语,反正这样的话也不是头一遭说了。 殿下说过,别人说的话若不中听,便当做是放屁。 反正比咱弱的人,咱犯不着一般见识。 比咱强的人,咱也对付不了。 紫衣却是头一遭听这样的话,气愤得很。 她看向王妃,以为王妃会出手帮二皇子妃,结果,王妃安然地喝着茶,还真低调上了。 这场戏,本来就是嘉平公主做给锦书看的,目的是要给锦书立威。 国公府千金?呸! 战败之将,家族没落,在蜀王府当了一年的乞丐,凭着几分姿色被少渊瞧上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 她那弟弟也是眼瞎得很,这么多的贵门千金他瞧不上,瞧上这一身寒酸臭味的孤女。 她冷冷地瞧了锦书一眼,端起了茶盏,慢悠悠地道:「萧王妃,本公主听闻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说要为少渊娶个侧妃,结果这事不了了之,是不是你从中阻碍啊?」 茶盏重重地一放,声音严厉起来,「本公主告诉你,别学那些低门小气的做法,皇家娶你们进来,是要为皇家繁衍子孙的,不是叫你们来享福的,瞧瞧人家蜀王妃,进门一年多,便诞下了大胖小子。」 嘉平公主说完,大家都愕然了。 这怎么还转到了萧王妃身上去呢?她才进门多久?怎么就要娶侧妃了? 大家看着锦书,看她会怎么回应。 但锦书就仿若没听到,意态悠闲地喝着茶。 倒是冷箐箐一脸不悦,有些忍不住想要回怼的样子,但却被一旁的吴文澜摁住了手。 吴文澜沖她微微摇头,这是皇后的地方。 嘉平公主重重地把手拍在桌子上,喝了一声,「萧王妃!」 「本公主跟你说话,你耳朵是聋了吗?」 第347章 落锦书你好大胆子 有一人霍然起身,嘴唇发抖却毫不退缩,「公主,皇婶婶也没有得罪您,您……不要太过分。」 众人十分意外,站起来为锦书出头的竟然是谨王妃宁慢慢?她素来胆小,平日请安连话都不敢说的,比秦金络更唯唯诺诺。 胆子大了啊! 但宁慢慢胆子其实还是很小的。 她头一遭与嘉平公主叫板,害怕,却还是做出了勇敢的姿势。 嘉平公主显然也有些意外,谨王妃? 她冷冷地看着宁慢慢,啪地一声,手掌重重地打在了桌子上,「大胆!」 宁慢慢吓得整个哆嗦了一下。 「你是什么辈分?敢说本公主过分?」她冷冷说着,讥讽一笑,「看来是要巴结萧王府啊?本公主刚说秦金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仗义执言啊?」 她说着,扫了秦金络一眼,轻蔑地道:「那是你的妯娌,没为你说一句话,上赶着巴结萧王妃呢。」 秦金络脑袋垂得更低,也没说话。 宁慢慢战斗力实在是渣,巴结萧王府这一顶帽子罩下来,她彻底懵逼了。 「我不是!」 她弱小无力的辩驳,反而让嘉平公主更加得意,「不是?那为什么本公主说秦金络的时候,你没出来帮她说话啊?本公主说萧王妃一句,你像条狗似地钻出来吠叫,瞧瞧你那卑微狗腿的样子,真丢人!」 「没有……」 「啪!」 嘉平公主陡然抬手,一巴掌扇向她的脸,「还敢顶嘴?」 锦书眸色一沉,挪了挪,但还是坐了回去。 宁慢慢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她既帮不了婶婶,也得罪了二皇子妃。 她真的好没用。 「还不滚回去坐下?」嘉平公主厉声喝道,「狗是你这样当的么?谁人能吠,谁人不能吠分不清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宁慢慢眼泪都要下来了,一则是害怕,二则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她都没有跟人吵过架,更不要说跟长辈了。 易王妃想帮忙的,但知道嘉平公主难缠,免得惹祸上身,也就作罢了。 反正,她也只是想摆摆威风,在嘴巴上沾点便宜,实际也没有什么大本事的。 大家看向萧王妃,她就这么忍了么? 锦书含笑招唿宁慢慢和秦金络,「你们过来坐下!」 宁慢慢原本就是坐着她身旁的,倒是秦金络是一直坐在末位。 锦书看了宁慢慢的脸颊,红了。 她眼底沉下冰寒,招唿秦金络过来。 秦金络走了过去,对着锦书福身,「婶婶。」 锦书打量着她,「公主说得也没错,你这小年轻打扮得着实也老气了些,你瞧瞧公主都这年岁了,还打扮得跟勾栏秦楼的姑娘似的。」 秦金络飞快地抬了头,随即又垂下,不敢做声。 锦书这话让在场的人心头一惊。 勾栏秦楼?她说的可是公主啊。 怎么能拿公主跟勾栏秦楼的女子相比? 但,大家瞧了瞧嘉平公主,这年岁穿得也委实鲜艷了些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而且,教训侄儿媳妇,也没必要动手,谨王妃说的本也没错。 嘉平公主气得肺都要炸了,「萧王妃,你敢拿本公主与勾栏女子相比?你这是侮辱本公主吗?你这是侮辱了皇族,真是狗胆包天。」 锦书拿眼睛瞧她,「多心了,没侮辱皇族,就侮辱你。」 「落锦书!」嘉平公主一拍茶几,站起身来,大步过去指着锦书的鼻子,「你仗谁的势?敢侮辱本公主?」 紫衣脸色一沉,上前便拦在她的身前,「收回你的手指,你指谁呢?」 「大胆!」嘉平公主见一个侍女都敢出来对她横眉竖眼的,当下一个耳光就甩过去。 紫衣握住她的手腕,再一甩,没推倒她,却让她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反了,反了!」嘉平公主浑身颤抖。 众人看这是真要闹起来了,才赶忙劝着,让息事宁人,一人退一步。 嘉平公主气得鼻子都歪了,「没得息事宁人,本公主是她的姑姐,她竟敢如此放肆,若不好好惩治一番,萧王府的名声迟早要被她丢光。」 「来人,来人啊!」她回头冲着殿门大喊,「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打烂她的嘴巴。」 殿外站着几人,却只是站着,动都没动一下。 晴姑姑和耿嬷嬷也是在外头,可她们也没有理会,甚至神色都没变一下。 嘉平公主勐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耿嬷嬷,「你们……」 本以为就算不进来把这个贱婢拖出去,至少也进来安抚安抚她,然后呵斥贱婢出殿。 但她们就这么干站着,倒显得是她发疯似的。 她这个公主的脸面何在啊? 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场的人也没做声了,毕竟是在凤仪宫里头,不想得罪人,也不想做凤仪宫的主。 就在气氛降到了冰点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所以有人神情肃然,站了起来恭立着。 本以为会看到皇后被宫女搀扶着进来,却见那明黄凤袍一闪,步履沉稳迈过了门槛。 长长的裙裾金线浮动,像展翅的凤凰,一步步往正座上走去。 气势强大。 身后跟着四大宫女,跟在她的身侧,相隔有半丈的距离。 皇后踏上殿中白玉阶,转身,扬袍坐下。 凤袍奢华大气,映衬得她气场十分强大,瘦削的面容妆容淡淡,却十分端庄美丽。 梳着望仙髻,两边饰着步摇,倒也是天家主母的寻常打扮,算不得有多贵气。 但就觉得那气质浑然天成,坐在那里,无端就有一股威严。 众人肃容,福身拜见,「参见皇后娘娘!」 「愿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皇后端坐,凤眸扫了一眼,唇角便绽开了微微笑意,「各宫的娘娘没来啊?」 耿嬷嬷上前道:「娘娘,她们都去了星澜宫,要奴婢跑一趟叫她们来么?」 皇后压压手,「不必了,她们往日习惯了到贵妃那边请安,一时记不起有本宫这个皇后,也情有可原。」 这话说得,在场大部分人心里便有数了。 皇后一定是觉得自己没有实力跟贵妃争,给自己挽尊呢。 真是后悔来这里了,得罪了贵妃。 那些个娘娘,才没她们摇摆不定。 「嘉平!」皇后手肘放在扶手上,身子半歪,「方才本宫听得你说什么欺人太甚,是谁欺了谁?」 她眉梢微吊,一副好奇心十足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皇后的霸气了。 嘉平公主心头正愤怒,听得皇后问起,当即便道:「皇后问得好,我正要说说这事,叫你来评评理,萧王妃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疯,竟然敢拿本公主与勾栏女子相比,简直岂有此理。」 「而且,她的侍女跟着进殿,且还想对本公主动手,凤仪宫容若得下这样的人,那我以后也不来了。」 说完,眸光冷厉的逼视着皇后,意思很明确,你当着我的面处置了,我以后还会来给你充撑场面。 皇后吃惊,「萧王妃如此无状?大胆!」 她当即传了耿嬷嬷上前,「这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第348章 你给本公主挖坑呢 耿嬷嬷福身,道:「禀娘娘,萧王妃确说过嘉平公主穿着像勾栏秦楼的女子。」 皇后眸光变冷,扫了落锦书一眼,「萧王妃,你拿当今公主与勾栏女子相比,你可知罪啊?」 锦书站起来,「娘娘,锦书知罪。」 皇后厉声说:「既知罪,还不向公主道歉?」 皇后这厉声一喝,让嘉平公主甚是受用,不由得沾沾自得,瞧吧,皇后是很好拿捏的。 以后初一十五,她不来,这凤仪宫就没什么人来。 锦书转身,对着嘉平公主福身道歉,「公主恕罪,方才是我口出无状,不该拿您跟勾栏女子相比的,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嘉平公主冷冷地道:「本公主并非与你一般见识,只实在瞧不得你没规矩的模样,既嫁入了皇家,言行举止便要得体大方。」 「是,遵公主教诲。」锦书道歉的态度诚恳,谦逊。 嘉平公主心头恼得很,她若是再犟嘴几句更好的。 皇后一说,她便道歉,不原谅她显得自己度量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原谅了,心里头还憋着一口气,想要再教训一下她。 「嘉平,她既已道歉,你便算了吧。」皇后说。 嘉平公主心头怒火拔起,「皇后,说了那般不要脸的话,不是一句道歉便可算了的。」 皇后眸色微沉,「公主想怎么样啊?」 嘉平公主冷冷地道:「叫她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便算了。」 皇后蹙眉,「气得这般要紧啊?」 她问耿嬷嬷,「整件事情怎么发生的?怎么把公主气成这个样子。」 耿嬷嬷道:「回娘娘的话,先是公主说了二皇子妃衣着老气,斥她嫁过来三年都没生出孩子来,还说送进去二皇子府邸的女子,二皇子没有碰。」 "二皇子妃并未做声,公主便说了萧王妃,说太后要给殿下议侧妃,此事没成,公主认为是萧王妃阻挠。" 「谨王妃听得这话,认为公主故意刁难萧王妃,便站出来说了一二句的,惹恼了公主,公主把她训斥哭了,萧王妃才闲闲地说了一句,叫二皇子妃和谨王妃莫要与她计较。」 耿嬷嬷几句话,把事情的经过挑了重点说出来。 如此一总结,莫说其他人,就连嘉平公主都觉得是自己先挑事的。 但她老脸还是要的,哼了一声道:「本公主不是刁难她们,只是教导她们,本公主是她们的姑母,还不能说几句了?」 皇后的手指轻轻地掸了一下膝盖,眸色冷冷,「说二皇子妃生不出孩子来?」 她抬起头,眸光如古井般深幽,「公主,在这凤仪宫里,你说这样的话,到底是要说谁啊?」 嘉平公主一怔,才想起皇后也没有生育。 「皇后,我并不是说你……」 皇后淡冷地一笑,「哦,你还送了女人进二皇子府啊?听闻说,林嫔与吴贵人也是你送进宫的,本宫没记错吧?」 嘉平公主脸色一滞,确实。 她看不惯魏贵妃得陛下专宠,也瞧不起皇后,便想着送几个女子进宫来,一旦得宠,那于自己也是有裨益的。 「公主的手可真长啊,伸到宫里头,伸到二皇子府里,如今还要伸到萧王府去么?」 「呵,少渊与萧王妃成亲才多少日子?公主就迫不及待要我那个萧王府里头送人了,怎么?你也想要干预皇储的事么?」 嘉平公主沉下脸怒道:「皇后,干预皇储的事,何等大的罪名,你怎能信口雌黄?」 皇后冷道:「既不是干预皇储的事,那你管人家二皇子妃生不生孩子作甚啊?萧王与二皇子府邸正妃与侧妃的事,几时轮到你越俎代庖?当太后与本宫死了吗?」 最后一句,面容陡变,疾言厉色。 在场的人无不心惊。 嘉平公主这才回过味来,皇后哪里是主持公道?分明是站在落锦书那边的。 叫落锦书道歉,落锦书便干脆利落地道歉了。 是故意叫她不得痛快,揪着落锦书继续闹气,皇后才好出面做她的文章。 她冷冷地笑了几声,「怪我眼拙啊,竟没看到皇后有心偏袒萧王妃。」 易王妃蹙眉,看不下去了,「公主,皇后如何偏袒萧王妃?她一来便叫萧王妃给你道歉了。」 嘉平公主阴沉着脸,「那是道歉吗?那是挖坑给本公主跳,她们在唱双簧。」 皇后的身子慢慢地坐正,「你说说。」 嘉平公主脸色恼怒,也浑没把皇后放在眼里,「我作为长辈的,说说小辈的事有什么要紧的?萧王妃就算与我同辈,也是我的弟媳,我关心自己的弟弟有错吗?」 「我既没错,皇后揪着我挑错,那不是挖坑让我跳吗?还说我干预皇储的事,这多大的罪名啊?就这么红口白牙说出来。」 「皇后若是瞧我不顺眼,直接说便是,何必费尽心思对付我?」 皇后抚着花梨木雕花茶几的边角,淡淡说:「你不值得本宫用心思对付。」 毫无情绪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愕然。 嘉平公主也愣了愣,随即气极冷笑,「敢情皇后是瞧不起本公主啊。」 皇后微微颌首,「是瞧不上的,但先不论这点,你方才说本宫冠你一个天大的罪名,怎么你红口白牙指责二皇子妃生不出孩子,就不算毁她一生了?」 嘉平公主不甘道:「她确实嫁过来三年,不曾诞下孩儿,我冤枉了她么?」 皇后问道:「你怎知道是她的问题?你找大夫给她诊过吗?他们生子一事,是不是有人阻挠,是不是有人用药,是不是有人不愿他们生下孩子,你查过吗?」 嘉平公主冷笑,「荒谬!」 「不及你荒谬,你担心侄儿无后,不先找大夫为他们诊脉查治根本,却先往他房中塞人,是什么道理?」 「是不是因为驸马姬妾众多,你深受其害,所以口口声声说为他们好,实则小心眼,嫉妒,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幸福。」 皇后冷冷几句说完,把嘉平公主激得大怒时,继续道:「凤仪宫不欢迎你这种挑拨是非,高高在上指责别人的泼妇,往后凤仪宫你不必来。」 嘉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公主出身,心高气傲。 尤其陛下登基,她是陛下的妹妹,纵然太后不喜欢她,但太后管不了事。 她甚至都没瞧得起魏贵妃,今日入宫请安,不想去贵妃那边,但皇后她也是瞧不上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本以为是给了皇后脸面,殊不知她竟然不领情。 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还被逐出去。 就因为她训斥了小辈几句? 就因为她安排了几个女子进后宫和皇子府? 但她凭什么不能做这些?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筹谋,她要在各处有自己的人,有什么问题? 她也要保自己夫婿的爵位,自己儿孙的富贵。 激怒之下,她眼前一黑,竟差点晕死过去。 第349章 冒昧了 她的两个女儿急忙过来搀扶。 嘉平公主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有自己的夫家,自然不会跟着母亲去得罪皇后。 嘉平公主怒道:「我们走,去星澜宫。」 说完,甩手便出门去,两个女儿见状,对着皇后福身告退,这才追了出去。 皇后笑盈盈地瞧着大家,仿佛没有发生过一点不愉快的事。 但所有人都心存敬畏起来了。 觉得皇后不简单,纵然她病了那么多年,不曾行事过皇后的权力,却也真真不简单。 只是有些人心头不解,她为何要叫萧王妃道歉呢? 萧王妃本可以不道歉的。 但很快,大家就知道为什么了。 大长公主带着孙女于星芒进宫来了。 大长公主刚到凤仪宫,就听得说嘉平公主言语苛责萧王妃,萧王妃受了气,还要跟她道歉。 当即问了原委和过程。 这老太太的爆脾气哪里忍得住? 人人都知道,落锦书虽然是她的侄儿媳妇,但也是驸马的救命恩人,她也是拿落锦书当女儿看待。 二话不说,带着于星芒便要去星澜宫找嘉平公主。 锦书还劝了一下,说自己受点委屈不打紧,只望皇家上下一团和气,别闹了不痛快。 大长公主气得脸都青了,「我现在不痛快,谁让我不痛快,我让她一辈子不痛快。」 皇后也劝着,「算了,不就是想为少渊和二皇子找侧妃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放屁!」大长公主破口大骂,「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床笫上去,她什么皮脸的东西?自己是女人还给别的女人添堵,我撕了她。」 谁劝都不管用,老太太一身红衣,全身鼓风像一只肥硕的红炮仗,风风火火地奔向星澜宫。 星澜宫。 各宫娘娘们今日最终是出现在了这里,魏贵妃纵然最近有点被陛下冷落,但她把持后宫多年,在所有人心中,她不是皇后胜似皇后。 新入宫的贤妃和惠嫔,本来就是魏国公府送进来的,自然是魏贵妃一党。 兰妃本来託病,结果魏贵妃派人去传她,她只得不施脂粉,做出一副苍白的模样,来到了星澜宫。 周王妃,宁王妃,汉王妃她们也在,这阵仗压过凤仪宫一头。 那边都是小辈,算得了什么? 魏贵妃今日也宽容了许多,与她们说说笑笑。 笑谁呢?自然是笑凤仪宫的冷清。 后来,嘉平公主带着两个女儿来到,控诉了一番。 魏贵妃蹙眉说了一句,「唉,皇后自然是偏心着萧王妃的,毕竟她的病就是萧王妃治好。」 汉王妃嘴巴素来很毒,哼了一声说:「刚病癒便想要夺权,也不想想娘娘这些年掌管后宫有多辛苦。」 「真是心疼娘娘,辛辛苦苦,最终为人做嫁衣裳。」 如往常一般,各宫娘娘们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巴结吹捧的话。 魏贵妃喝着茶,通体舒畅。 「来啊,给嘉平公主上一碗燕窝。」 她含笑,眉目里不尽得意。 往日嘉平公主就不大瞧得上她,以为皇家公主的身份有多能耐,如今不还是巴巴地前来? 「公主往后得空,多些来本宫这里坐坐,不拘说初一十五的,想来便来。」 听得这句话,嘉平公主才觉得面子挽回了一些。 习惯地挑事,道:「还是别了,凤仪宫那边驱了我,贵妃还叫我得空便来,没得连累了贵妃。」 这话便是故意挑起两边的对立,因为魏贵妃有好胜心,她很清楚。 不过,其实她不说,魏贵妃也是要跟中宫对着干的。 这话倒显得多余了。 魏贵妃淡淡一笑,「无妨啊,到了星澜宫的人,陛下和本宫自然都会护着的,再不济,还有国公府呢,诸位的男人和家人在外头办差,宫里妇人的手能伸多长啊?」 众人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宫里的嫔妃,有她护着,在宫外的人,陛下和国公府护着。 皇后就是一个虚位,管不到外头的事。 若要家族长盛不衰,就还是要巴结着她。 当即一众人站起来,对着她福身行礼,一番吹捧的话之后,表示忠心。 魏贵妃压压手,笑着道:「快坐下来喝燕窝,今日燕窝做得还不错,甜而不腻。」 皇后跟她斗? 以前斗不赢,现在魏家如日中天,更斗不赢。 但心头着实恼怒,也悔不当初。 这些年,有过无数次的机会置皇后于死地。 但太医每一年都说她熬不下去,弄得她每一次刚想出手,就忍了。 她不在乎自己手头上沾了血腥,她知晓陛下对她终归是有一分结髮夫妻的情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陛下如今不爱她了,厌弃她了,但也不会容许有人杀了皇后。 除非他自己出手。 有这份顾忌,才会给了她绝地逢生的机会。 真是后悔啊,不然的话如今她早就登上后位了。 嘉平公主喝了燕窝,又道:「贵妃,听闻皇后罢了内府总管祺鑫,祺鑫是贵妃的人,贵妃就这么算了吗?」 魏贵妃眸色淡凉,「她罢了,本宫也能再扶起。」 汉王妃道:「其实内府谁来管,都是贵妃的人,没必要非得祺鑫不可的。」 祺鑫这些年,很让人讨厌。 仗着贵妃撑腰,连皇家的人都敢欺负了。 嘉平公主也道:「对啊,其实不是非祺鑫不可的,我这里倒是可以举荐一人。」 魏贵妃似笑非笑,"本宫觉得祺鑫挺好。" 手是真的长,宫里头的事也想插手。 不过,虽瞧不上嘉平公主,但她不失为一条好狗,她在皇后那边吃了亏,损了面子,往后也一定会盯着皇后咬。 所以,她微微笑着,问道:「不知道公主举荐的是谁?内府副总管一职,还有个缺。」 嘉平公主一听有转机,便连忙道:「是御马监的梁林公公。」 魏贵妃道:「好,本宫记住了。」 嘉平公主眉开眼笑,「梁公公如果得贵妃提携,往后一定对贵妃忠心耿耿的。」 连嘉平公主都能心想事成,在场的嫔妃和王妃们更加认为这一次的站队,能为自己获取很大的利益。 然而,就在星澜宫正殿一片和乐融融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咆哮声。 「冒昧了!」 三个字,仿佛是从肺部直接炸出来的,气势轰轰。 这声音一时还叫人听不出来是谁。 魏贵妃甚至以为是凤仪宫那边派来的掌事嬷嬷,见没有嫔妃到那边去,所以过来闹一场呢。 当即脸色一沉,便要差人驱赶,打打皇后的脸。 「何人喧闹?打出去!」 第350章 真的好冒昧啊 咆哮声响起,「打出去?我看谁敢?」 众人一怔,这声音…… 宫人急忙奔来禀报,「贵妃娘娘,是大长公主来了。」 魏贵妃当即皱眉,那刁横的老妇怎来了? 大长公主带着于星芒便进了殿中,一双冷眼扫视了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急忙行礼。 红色的老炮仗把手一扬,戾气在眼底掠过,「都坐下,不找你们。」 这气势,把在场的人吓得心肝直颤。 尤其是刚入宫的贤妃和惠嫔,哪里见过这阵仗的? 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坐下不敢吱声。 大长公主双眸扫遍全场之后,钉在了嘉平公主的脸上。 眼底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像熊熊卷出的火焰,把嘉平公主都给吓了一跳。 但想着自己并未得罪她,因而便也心安理得地坐着,瞧她发的什么疯,回头也好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嘉平!」 那愤怒灼烧的嗓子,发出粗暴的声音,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好事?」 嘉平公主怔了怔,她今日是出门没看皇历吗? 谁都过来踩一脚,晦气得很,不禁冷沉下脸,「姑母,谁惹了您,您找谁撒气,别来找侄女的晦气。」 「找的就是你!」大长公主大步上前去,厉声道:「站起来!」 嘉平公主扭脸,「我惹您了?」 大长公主再厉喝一声,「站起来!」 嘉平看到大家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想着在凤仪宫丢了脸,如今在这里也要丢脸,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有事说事,你吓唬谁呢?」 屁股愣就是不挪位,还往下沉了沉。 「啪!」 大长公主抬手朝她的脸颊扇了一巴掌,再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打完怒道:「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这两巴掌打下去,嘉平没懵,在场的人都懵了。 就连想劝说一下的魏贵妃,也当即噤声。 倒是嘉平的两个女儿勐地叫了一声,「母亲!」 嘉平捂住辣麻的脸,怒气从心头一直烧到了脑袋上。 她几时受过这般的奇耻大辱? 但见姑母一双虎眸瞪圆,似要吃人似的那么凶,吓得不敢说话。 「第一巴掌,是打你犯口舌,谁人生子不生子,与你屁相干啊?你要管的是驸马裆中的老鸟,身为公主,镇不住家,一屋子的脂粉,还要往别人府中塞人?」 「这第二巴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谨王妃轮到你来教训?在凤仪宫你就敢仗着姑母之势动手打人?魏贵妃欺负谨王与几个皇子,你不帮着便罢了,还跟着过来踩一脚,仔细今晚入了夜,宁妃过来找你算帐。」 大长公主愤怒之中,却依旧口齿清晰。 但骂嘉平公主,怎么又说到了魏贵妃去呢? 魏贵妃脸色很是难看,宁妃一事,她最忌讳别人提起。 嘉平这才知道害怕,当即哭了出来,「姑母冤枉了我,我几时欺负过他们?我不过是教导教导她们罢了。」 「放屁!你做错了,我打你是教你,她们没有做错,你就是欺人太甚。」 大长公主指着她的鼻子,如同她方才在凤仪宫指着锦书的鼻子那般,「我再警告你一句,你动谁人,我都不会那么生气,但你欺负萧王妃,老身就跟你拼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她再横扫一眼全场,厉声道:「老身把话撂在这里,落锦书是我家那老哥儿的救命恩人,谁欺负了她,就是跟老身过不去,别的大事老身办不了,但扒了你们的皮,老身绰绰有余。」 这霸道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叫人相信她是真会这么做。 她一生尊贵,先帝宠她,太上皇敬她,便连太后都怕她几分的。 凭她静安大长公主几个字,她可以像螃蟹在京城横着走。 不是嘉平能比的。 一时,众人噤若寒蝉。 只有嘉平在呜呜呜地哭着,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长公主歇了一口气,继续两眼一瞪,对殿中的嫔妃继续开骂,「还有你们,今日是什么日子?不去给皇后请安,在这里巴结讨好魏贵妃,她与你们一样,都是妾,不过是床上功夫好些,爱使些狐媚手段,勾得住陛下,才有今日的威风。」 魏贵妃气得脸都青了,「大长公主,你怎能这样说啊?简直是为老不尊。」 「说真话。」 大长公主冷冷地看着她,「瞧瞧你,得了几年恩宠,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吗?你是魏贵妃,不是皇后,你不去请安便是违反了宫规,我要是皇后,首先打烂了你的脸,反正你也不要脸了。」 魏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这话提起来,便叫她想起在宁康宫被落锦书打耳光的事。 她怒道:「看来公主是疯了,来人……」 于星芒软剑从腰间抽出,冷冷说:「谁来啊?」 魏贵妃大怒,「你竟敢在宫里带武器?你想做什么?你想行刺陛下吗?」 大长公主一听这话,怒火蹭蹭蹭地又飙升了,大步走过去。 吓得魏贵妃尖声道:「来人,护驾!」 宫女嬷嬷们急忙便拦在大长公主的面前,挡住她不许过去。 大长公主气得脑子都蒸发了,竟是脱了鞋子便朝魏贵妃砸过去。 老太太的眼神瞧近处不行,瞧远处可准了,那鞋底直接打在了魏贵妃的脸上。 众人都不妨这一下,救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贵妃吃了这一鞋底。 「啊……」魏贵妃跳起来,嘴唇都气哆嗦了,「来人,她们带武器闯入后宫,企图弒杀本宫,把她们拿下。」 于星芒眉眼不抬,冷冷说:「贵妃不知道吗?太上皇甚至恩准我御前带剑的。」 一句话,把魏贵妃的尖叫堵了回去。 她也仿佛才意识到大长公主的身份,到底是有多特殊。 她以为皇族里头,臣服于自己的人已经足够多,没有臣服她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即便像大长公主这般难缠的人,也是不愿意与自己为敌的。 但是,她没想到,人家是不屑于理会自己。 大长公主冷冷地盯着她,「你手上是沾了多少条人命,才会认为有人持剑就是要杀你的?像你这种毒妇,满身罪孽,祸延子孙,老身素来不管后宫的事,但今日看来,若不用重典好好地治一治,这后宫便成了贼窝。」 骂完了魏贵妃,眸光又冷厉地扫过几位王妃脸上,依旧是火力全开,「你们三个的男人,好好的亲王不做,去给魏家当狗,对得住祖宗吗?」 「宗人府,管着皇族多少事,若做不到公平持正,趁早滚蛋。」 「且你们是正妃,终日与一群妾侍厮混在一起,丢不了丢份?四月初一,若再见不到你们到凤仪宫去请安,仔细你们的腰骨头,老身给你们全打断了。」 第351章 不会让她得逞 三位王妃都垂下了头,自然不敢辩驳的。 那老太太瞧着兇悍得很,唿吸大一点,都唯恐她一巴掌扫过来。 说完王妃,她又看着新进宫的贤妃与惠嫔,看得两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本以为也是要挨呲的,殊不知大长公主却没说她们,冷冷地瞧了一眼之后,便伸手给了于星芒。「扶老身回凤仪宫去。」 于星芒收了剑,扶住了祖母。 大长公主冷眼又扫了过去,「还不把老身的鞋拿回来?」 宫人急忙过去,捡了鞋子弯腰给她穿上。 大长公主道了一句,「有劳了。」 「不敢,不敢!」那宫人吓得哆嗦起来。 她们祖孙一走,星澜宫中死一般的寂静。 她们没来之前,魏贵妃才说自己能护着她们。 什么宫外有魏国公府,宫内有陛下与她。 现在,她连自己都没护住。 一个老太太,带着孙女就能把她整个星澜宫闹得人仰马翻。 她魏贵妃多风光啊,被老太太一个鞋子扔过去,甚至都不敢追究。 这样的损了面子,在嫔妃和王妃眼里看着,都觉得她的势力与恩宠都是日暮黄昏了。 在贤妃与惠嫔看来,这位贵妃的地位,并非是那么坚不可摧的。 殿中,虽是鸦雀无声,却各呈了心思。 大长公主回到了凤仪宫,却也没说自己做了什么,只说去警告了嘉平一二句的。 她还宽慰锦书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锦书拉着宁慢慢与秦金络的手起身,一同朝大长公主福身行礼。 大长公主瞧着锦书这个动作,又瞧了她们两人,尤其是宁慢慢的脸上那指印越发清晰了起来。 她知道锦书是想让她这个老婆子多看着她们,便嘆嘆气说:「往后得空,到公主府来坐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是,多谢大长公主。」两人受宠若惊,也是因祸得福。 尤其是秦金络,她娘家偏远地区的知县,在京中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依靠。 二皇子待她极好的,但是二皇子也身不由己啊。 所以嫁到京城这三年,她一直奉行一个「忍」字,即便是人家的巴掌都挥到脸颊上去了,她也要忍。 她知道谨王妃与蜀王妃和四皇子妃几个都与锦书婶母来往,但是她不敢,怕婶母没瞧上自己。 想不到这一次进宫请安,她能这般护着自己。 她真是太幸运了。 锦书与皇后对视了一眼。 锦书无奈:你又藉助别人。 皇后无辜:不用白不用啊。 锦书眼神移开,就当没认识过这个卑鄙的女人。 皇后笑盈盈,锦书好使,以后多使她。 没有等到四月初一,大长公主回来没一会儿,便有嫔妃陆续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第一个来到的是兰妃。 兰妃为了今日不去给魏贵妃请安,事先吃过泻药的。 结果在自己宫里头拉个半死,还被魏贵妃叫了过去。 如今到了凤仪宫,皇后见她脸色不好,便当即宣了太医给她诊脉。 兰妃见太医真的来了,怔怔地看了皇后好几次。 在这宫里头浮沉多年,她自然知道这是皇后的怀柔政策。 但是,恰逢她最是无助慌张的时候,因为被陛下连续宠幸了几次,惹恼了贵妃。 所以不管皇后这根浮木是否别有心思,或者是否可靠,她都只能紧紧抱着。 太医诊治过后,开了药方,皇后便差人送她回去休息。 恶人,大长公主做了。 好人,皇后做了。 不过,皇后做好人之前,也是立了威的。 恩威并施,与魏贵妃的打一巴掌给颗枣不一样。 皇后恩也好,威也好,都是分分明明的。 而魏贵妃纯粹就是为了掌控她们,没犯错可以给一巴掌,高兴了也能赏个枣子。 就是看心情。 这个十五命妇请安日,皇后在与锦书的配合下,在大长公主的帮助下,超额完成了任务。 之后便是去给贤贵太妃请安。 贵太妃一年在宫里头的日子屈指可数。 往日回宫,也不见其他人。 难得这一次放了话出来,可以到她跟前请安,大家自然要去拜见拜见的。 毕竟,她背后是太上皇。 除了魏贵妃和拉肚子的兰妃,所有人都到了。 噢,还有嘉平公主母女三人没到,她们已经出宫去了。 在坐仙台清修许久的贤太妃,显得十分娴静优雅,脸上一直是温和的笑容,和气得很。 她的和气给到每一个人。 对皇后的痊癒,她表现出很开心,因为她的笑容增大且真实了许多。 殿中点着檀香,四方瓶子里插着一束鲜花,殿中陈设极为简单清雅,让人置身其中,觉得灵魂都被洗涤干净了。 贵太妃回宫的穿着也没有改变,依旧是清雅的宽袍,一根碧玉簪子压住髮髻,脖子上挂着一串长长沉香佛珠。 在她的身上,没有一点的奢华,物慾。 锦书望着她,感觉比上次见她,清减了些。 大家陪她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她便道:「你们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去吧,得空再来坐。」 她眸光看向锦书,显然是想与锦书私下说说话。 但人多,不好直接挽留,就让锦书回头再来找她。 锦书微微颌首,起身同大家告退出去。 大长公主没去给太后请安,留在这里与贵太妃说话。 她和太后互相都瞧不上对方,都这个年岁了,犯不着去给自己添堵。 宁康宫。 每逢命妇进宫请安,太后就还觉得自己是太后。 她最喜欢一群小辈跪在她面前的感觉。 这份尊贵,不是谁人能比的。 她怄气了许久,因为贵太妃回宫,还说要见命妇们。 这老贱人,一辈子都跟她过不去。 恨不得过去甩她几巴掌的。 魏贵妃早早便来了,对这个老太太,她还是要巴结的。 虽然上次被落锦书打脸,太后没为她出头,但只要陛下一日孝敬她,自己都要来这里当狗奴才。 不过,她在大家来到请安之前,便已经走了。 是太后让她走的,因为上次落锦书说过,宁康宫有贵妃就没有她。 魏贵妃哭哭啼啼地走了。 太后想着觉得憋屈,但也没有发作,摆了太后的架子,跟各人都说说话,瞧了皇后好几次,憋出一句叫皇后好好养身子的话来。 皇后起身谢恩,那模样健康得让太后心里很不舒服。 说了一会儿话,便说身子不爽,叫她们都退了。 锦书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听得婆母说身子不爽,便问道:「儿媳略懂医术,要为母后请脉吗?」 太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必,有太医。」 哼,她会这么孝顺? 她早就叫人问过,她的治疗方法吓人得很,开膛破肚,血流满地,就连那居大夫都吓昏好几次的。 这个飞上枝头的小孤女,终日想害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352章 转告一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离开宁康宫,锦书和紫衣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贵太妃处。 紫衣说:「请安真是辛苦活儿,我宁可出去扛一天大包。」 规规矩矩,站着还不许动,连表情都不要随便转换。 锦书揉着腮帮子,假笑得脸颊都有些发酸了。 「我宁可做几台手术。」锦书说。 紫衣便又宽慰,「好在,一个月就两次。」 锦书嘆息,「唉,是啊,一个月竟然要两次。」 遭罪啊。 到了贵太妃处,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满姑姑。 满姑姑没与她们一道进宫的,她去了城西,给贵太妃买艾糍。 贵太妃喜欢吃这一口。 大长公主见锦书来,便要起身告辞了。 锦书福身笑着,「我一来,您便要走,仿佛是我撵您似的。」 大长公主哼了一声,眼底有些发红,「我老痞子识趣,不妨碍你们叙话。」 锦书失笑,「老痞子?这从何说起啊?您尊贵优雅……」 「得得得,今日老身就是老痞子,老疯子。」 大长公主很有自知之明,今时发了一通脾气,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个泼妇了。 英名一朝丧啊! 但无所谓,规矩了一辈子,总要让心头的野兽出来见见天日。 她其实对平沙侯府的人打心底里喜欢,他们鲁莽,冲动,但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大长公主和于星芒走后,锦书便被请到了寝宫的配殿说话。 贵太妃的脸色变得很差了。 整个人疲惫不已,坐都坐不稳。 满姑姑扶着她躺在贵妃榻上,给她揉着眉心。 锦书问道:「贤母妃,您不舒服?」 贵太妃闭着眼睛,「有些乏了而已,不必担心。」 「要不要……」 贵太妃压压手,「不必,乏了而已,歇一会儿就好。」 锦书瞧她脸色蜡黄里透着苍白,不像是乏了那么简单。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满姑姑一眼,满姑姑沖她微微地摇头,表示让她别问了。 宫人张罗茶点,贵太妃让她和紫衣先吃,让她歇一会儿。 紫衣看着那些精美的点心,口水直流,「我不饿。」 贵太妃半睁眸子,温柔地道:「在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坐下吃。」 锦书也拽了拽她的袖子,「坐下来陪我吃点吧。」 紫衣哦了一声,谢过贵太妃之后,便坐下来往嘴里塞了。 「贤贵母妃,您不吃点么?」锦书问道。 「吃过艾糍了,不饿。」贵太妃应了一声,唇角漾开浅笑。 「好,那我们吃了,您先歇一会儿。」 锦书慢饮,慢吃,偶尔抬头瞧贵太妃一眼,又瞧瞧满姑姑。 满姑姑今日也不对劲,方才一脸淡定,但这会儿贵太妃闭着眼睛,她就满脸愁容。 眼底似乎还有泪水。 锦书心头生出不安,贵太妃是身体出了问题吗?怎么不让她诊治一下? 一盏茶的功夫,锦书和紫衣吃完,贵太妃也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歇息了一会儿,她似乎精神些了。 坐直了身子,手微扬,把人遣出去,只留下锦书单独与她说话。 锦书坐近,问道:「您身体真没事吧?」 贵太妃望着她,满脸的怜惜慈爱,「身体的事,那都不算事。」 「身体的事,才是大事。」 贵太妃笑着,「嗯,在这个世上若还有没完成的事,身体确是头等大事,但我了无牵挂,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事了。」 「怎么会了无牵挂呢?」锦书听得心惊,这话怎么像是活腻了似的。 贵太妃笑容加深,眼角的细纹皱起,凭添了慈爱,「我想跟你说说话。」 锦书道:「您想说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说,就是……」她轻轻地嘆气,「若说了无牵挂,也不尽然,有放不下的人。」 「您别这样说话,我听着担心。」 「别担心,担心是最折磨人的,我很好。」贵太妃抬起手腕,轻轻地拍了她一下。 她的手很瘦,几乎没什么肉。 手掌心也比较粗糙,真不像一位养尊处优的贵妃。 「我确实是病了,命不久矣。」她说着,又笑了笑。 她把手轻轻地摁在贵太妃的胸口上,细微的滋滋声响起。 贵太妃头一偏,昏睡了过去。 能量很轻的,锦书确定不会伤害到她。 打开系统一检查,锦书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这样? 心衰,肺不张,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不仅如此,肝与肾脏都有严重的问题,是久病之相。 但原先去坐仙台拜见她,没觉得她有什么重病。 从肝脏与肾脏的受程度和功能衰减看,她是长期服药的,而且药的分量还很重。 到了她这个情况,她的唿吸会变得十分困难,不仅仅是疲乏这么简单。 锦书给她推了一针静脉,强心和舒张肺部。 没一会儿,贵太妃便醒来了。 她有些茫然,嘆嘆气,「我又睡过去了?果真是太累了。」 锦书眼眶有些发红,「这些年,您都吃过什么药啊?」 贵太妃望向她,「你给我诊脉了是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她笑着,「吃过很多,漠南尊长每天叫人给我吃几碗,然后再吃一些丹药,说是能延年益寿的,这一天天吃的药,比饭都多,但还真是管用呢。」 锦书难过地问道:「您原先是得了什么病啊?心疾么?」 贵太妃说:「太上皇上一次战场,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一回,上十回,便提十回,心口总会发痛,痛到后背上去。」 「您真的很爱太上皇。」 贵太妃幽幽地道:「嗯,或许是,但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怎么会?他肯定知道您爱他,您为他做了那么多。」 而且,太上皇也很在乎她的。 贵太妃笑着摇头,「我不是为他做的,我是为这个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我父兄都是武将,家族血脉里头就有保家卫国。」 「这些,与男女之爱无关,他一直认为我深爱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倒是让锦书有些意外。 她一直认为,太上皇和贵太妃是互相深爱,而且大家都知晓对方心意的。 「锦书,人这一辈子短短的几十年,却会发生许多许多的事,遇到许多许多的人,有些事有些人会给你留下特别深刻的记忆,而有些人有些事,搜肠刮肚却也记不起来半点。」 锦书被吓到了,这样的话,似是总结自己的一生。 「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跟太上皇说的,不是没有机会,而是说不出口。」 「我想,让你转达这句话,告诉他……」她脸色泛起了一抹红,竟似少女般的娇羞,「后来,我心里真有他。」 「除此,便没有其他的话,其他的所有事,我都放下了。」 第353章 道别 锦书鼻头髮酸,「往后的日子,您慢慢跟他说,总有能说出口的时候。」 「我不说啊。」贵太妃笑得发甜,「他一辈子,大概也是不懂情爱的,我去跟他说,会吓着他的。」 锦书看不懂她的神情,她深爱一个不懂风情的男子,有什么好甜蜜的? 「不懂啊?」贵太妃心思清明,伸出手指轻轻地摁了她的额头一下,半带嗔笑,「不懂就不懂,我的感情,你懂来无用。」 锦书是真的不懂,但她觉得很害怕。 眼前这位,对少渊有着养育之情的妇人,似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她五脏六腑衰竭,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进宫,给太上皇检查过,他也是那般的境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忽然又好了很多。 她抬起头,见贵太妃缓缓地闭上眼睛,吓得她连忙唤了一声,「贤母妃。」 贵太妃慢慢地睁开眼睛,见她紧张的样子,扑哧一笑,「我就是乏了。」 锦书松了一口气,但是,眉头还是微微地蹙起。 按照她的情况,那一刻也是很快会到的。 「见了他,我要与他说什么呢?」 贵太妃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便是沉沉的嘆气。 「他是谁?」锦书觉得这个他,不是太上皇。 贵太妃沉默许久之后,说:「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 「很想对他说一句谢谢啊,却始终没有勇气找他去说,遗憾得很。」 她睡了一会儿,锦书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 那个他,是谁啊?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吗? 那个人是否在京城? 应该是不在的,否则她可以找他说一句谢谢,就不会成为遗憾了。 守了小半个时辰,贵太妃醒来,显得精神了许多。 「走,陪我去找皇太后说说话。」 锦书皱眉,「找她?您这是给自己添堵呢?」 贵太妃笑着说:「添堵好,看她生气,我就开心。」 锦书看着她精神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推了静脉的原因。 「别去了吧。」 贵太妃站起身来,「啰里啰嗦的。」 锦书去扶着她,「要不去看看太上皇吧?」 叮嘱「看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就在隔壁,晚些过去陪他都成的。」 锦书想起上次去坐仙台探望她的时候,太上皇曾给少渊一封信,让他转交贵太妃。 那封信字数不多,不外乎是说互相保重身体。 看得出太上皇很在乎贵太妃的,为什么贵太妃说他们不算相爱呢? 不,或者说,太上皇不懂爱呢? 到了晚年,互相保重身体,就是最大的浪漫,怎么就不解风情? 锦书道:「满姑姑,叫人备下肩舆吧。」 满姑姑应道:「是!」 宁康宫里。 太后冷冷地盯着贵太妃,又盯着锦书,心里很生气。 不是都走了么?还扶着这个老贱人来,想背叛她这个婆母,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 锦书倒是十分诧异,本以为太后直接说一句不见,便把人堵在外头的。 殊不知,她竟传了她们进殿。 「参见太后。」贵太妃福身之后,也不等她说话,便先过去坐下了。 太后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跟你说说话啊。」 「老身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见你,你给我滚。」 「不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太后拍了桌子,「你这老贱人忒不要脸了,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见你,不想和你说话。」 贵太妃笑着,望向金嬷嬷和蓝姑姑,「许久没见,两位可好啊?」 金嬷嬷和蓝姑姑福身,「见过贵太妃,劳贵太妃惦记,都好的。」 「那就好。」 锦书在一旁瞧得很奇怪,太后敌意很明显,但金嬷嬷和蓝姑姑却似乎没有。 态度甚至说还有些恭敬的。 但锦书想起昔日贤贵太妃曾掌管后宫一段日子,宫里头的人习惯性地敬畏,也不足为奇……吧? 「咳咳……」贵太妃掩嘴,咳嗽了几声。 太后憋着一肚子的气,却还是拿眼睛瞧了瞧她,见她脸色甚是苍白蜡黄,嘿嘿地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道:「你该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吧?快死了?」 贵太妃笑着说:「叫你失望了,还没这么快呢。」 太后哼了一声,「坏人祸千年,就知道你没那么快死的。」 贵太妃说:「是啊,只不过,人总有一死。」 太后瞪着她,「在我宁康宫里说这些话,晦气。」 贵太妃仿佛丝毫没听出她的敌意,温和地道:「老姐姐,你如今有儿有孙,还有曾孙,无尽的人间福气,别再跟自己过不去,好好过日子。」 她站起来,对着太后福身,「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当年折腾那一番,把小宝送到我跟前来。」 太后面容一震,死死地盯着她。 锦书发现她眼底有一抹慌张。 但锦书也是更不解,当年她把小宝也就是少渊送到贵太妃身边? 不是因为想羞辱羞辱她吗? 太后长久没说话,眼底很复杂。 宫人送上茶,她端起来,手都是在颤抖的。 贵太妃反而是慢慢地喝着茶,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自此,两人便再没有说话。 喝了一盏茶之后,贵太妃便起身,「老姐姐,我走了。」 「哐当!」 太后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瞬间,飞快地抬头,「慢着!」 贵太妃凝了凝脚步,慢慢地回头看着她,温和地问道:「还有何话要对我说?」 太后吞了一口唾沫,双掌撑住椅子的扶手,缓缓地起身,「我……我有些高兴,我觉得你要死了,我很高兴。」 贵太妃依旧温和,「你高兴就好。」 锦书还真是看不明白了,太后这样子哪里有半点高兴的? 但她确实是三番四次想置贵太妃于死地的,都派出过几次杀手了。 只不过之前那些小打小闹,杀不了贵太妃。 紫菱出手那一次,也没有得逞,但那一次不是太后出手的。 贵太妃慢慢地走下殿阶,春日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宽松的袍子里裹着那显瘦的身体,仿佛没有一分的重量。 她仿佛随时便要羽化一般。 锦书追了上去,扶着她回宫。 到了殿中,她有些乏力,躺在贵妃榻上,锦书听得她喃喃地说:「战无疑,谢谢你。」 战无疑?又是谁? 第354章 阿北有后 锦书出殿,看到满姑姑与几名老嬷嬷在外头垂泪。 她压下满腹疑问,轻声道:「满姑姑,您陪我过去给太上皇请安。」 满姑姑福身,道:「是!」 两人出了殿,却没往干坤殿去,而是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锦书问道:「贵太妃的身子为何忽然这么差?」 满姑姑眸色悲沉,「我并不知道,只是今日进宫,送上艾糍,见贵太妃只吃了一口便命人撤了,我心里觉得奇怪,问了善姑姑。」 她声音哽咽起来,「善姑姑告诉我,说贵太妃的病早就很严重了,是漠南尊长一直用偏方医治,只是那偏方药性强烈,是把双刃剑,好在是为贵太妃争取了些时日。」 锦书不知道那是什么偏方,但如果一个人的病情已经这样重,要维持生命必定是要用最霸道的药。 病人终究是无法承受肝肾受损的副作用。 怪不得,太上皇给她的信只有一句话,说自己很好,望她保重,春来去狩猎。 没有许太远太远的未来,只许春狩,是因为明白,能熬过那寒冬,就是打了胜仗。 熬过寒冬,熬过冷春,熬过酷夏,再熬一个凉秋。 他们这几年靠着互相鼓励,已经打了好多次的胜仗。 而现在她回来接受命妇的拜见,因为她知道打不赢了。 她要输了。 她要见一见那些人,在心底一一告别。 甚至连与她斗了一辈子的太后,她也告别。 心头难受得很,转过身去拭眼泪。 这件事太上皇是知晓的,但是少渊必定不知。 故意瞒着少渊吧,免得他总是奔波赶往坐仙台。 她拭去眼泪后,道:「满姑姑你这几日留在宫里照顾她吧。」 「知道。」满姑姑哽声说。 锦书在干坤殿外走了好一会儿,平復好心情,才踏进殿门。 宝公公见了她,没有去通传,只是微笑着行礼,便直接领着她进去。 太上皇没在正殿,而是在后殿她曾经遇到幼虎的小院子里。 他坐在一张陈旧的椅子上,旁边放置矮几,垫脚的板凳隔得有些远,他要窝在椅子上,才能垫到双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他眯着眼睛,听得脚步声才缓缓地睁开。 仿佛早猜到是锦书,他一开口便埋怨了,「孤都等一早上了。」 知道她今日进宫来,肯定是要到干坤殿请安的。 锦书跪下行礼,「参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 太上皇瞧着她,笑着说:「哟,讲规矩了。」 往日,那句祝福身体健康的话只是敷衍。 因为谁都知道,不可能一句祝福能成真。 但锦书今日跪下说出愿他龙体康健,心里是带着一份强烈的感情,强烈到近乎虔诚。 甚至她相信说了这句话,就有可能成真。 见她眼眶发红,又是从隔壁过来的,太上皇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温声道:「过来坐下!」 宝公公搬来一张椅子,请锦书坐下之后,又奉上一杯茶,再给太上皇续了参茶。 做完这一切,宝公公无声地退下。 「有些事情,你该告诉孤。」太上皇望着她说,「例如徽国使者团一行,里头有些事情,孤看不明白。」 锦书跟少渊讨论过,是否需要把大哥的事告诉太上皇。 最后两人都认为,需要告知,因为太上皇对父亲除了有君臣情谊,更是亦师亦友。 锦书轻声说:「徽国摄政王,便是我大哥。」 太上皇说:「孤,还不敢这样猜。」 他的手微微颤抖,这句话其实在他心里头掀起了惊天巨浪,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是平静的。 只有在手部这样不被人轻易瞧见的地方,才有所表现。 「孤得知摄政王曾与萧王府来往数次,但摄政王世子得病,在王府医治,他来也是正常。」 「但真没想到啊,竟然是摄政王。」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意识到这里并无外人,情绪才开始放纵,眸色里泛着泪光,「阿北,有后。」 有后,在锦书的世界看来,依旧是很重要的。 纵然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并非是字面所理解的意思,但是,大家就愿意理解成没有后代传宗,便是最大的不孝。 有后,便可薪火相传,断不了血脉。 至少,对帝王和大家族而言,是这样的。 太上皇想听听大公子在徽国的事,那想必是惊心动魄。 锦书把所知的一一告知,听得太上皇头皮发麻,手心出汗。 纵然他这一辈子,也歷经了无数的艰险,但他身边有能人,有武将,后盾坚固。 大公子则不然,汝南王府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他在苦苦支撑。 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他与少渊纵然想帮,也无从帮起,因为这个是徽国的内政。 甚至是,帮不上忙之余,还会连累了他。 锦书忧心忡忡地道:「我们帮不了,派人去也不行啊,若被人揪住把柄,只怕会坐实他与燕国勾结,对他的情况更是不利。」 太上皇听得这话,微微点头,眯起了眼睛,脑子高速运转。。 片刻,他看着锦书,「回去转告少渊一句话,说鲁王与燕国某些人有私,想办法搜集一点证据,送给大公子。」 锦书怔怔地望着他,「您说的鲁王与燕国某些人有私,那人您知道是谁的,对吗?」 「没有确凿证据,但郎兴中跑不了。」太上皇眼底闪过厉色。 锦书喃喃地道:「是啊,郎兴中。」 之前少渊与他说过景昌帝当太子的时候与鲁王来往,如今景昌帝登基,鲁王就是甩不掉的膏药。 景昌帝与鲁王有私是不可以公开的,那会把燕国陷入危险境地。 你燕国的皇帝为什么要私下勾结鲁王?你燕国想做什么啊? 你是不是想侵吞徽国?你是不是搞策反搞侵略? 那么就算帮了大哥,燕国也会很危险。 但是卖掉一个郎兴中还是可以的。 鲁王与郎兴中勾结,那么一定就有利益的输送,只要拿住这点,就能削弱鲁王在徽国的名望。 那么,鲁王的重心便会转移到维护名声,洗脱「冤情」上,能给大哥缓一口气。 这一口气缓缓,就是一年半载,对大哥而言太有用了。 她激动起来,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心大哥,自己又帮不上忙,如今太上皇出了良策,能够帮上大哥,实在兴奋。 开心过后,她想起了贵太妃叮嘱的事。 虽然这句话由她这个儿媳妇来说,不是很合适,但贵太妃这般叮嘱了,她也只能说。 「父皇,贤母妃托我转告您一句话,说后来,她心里真有您。」 太上皇愣了一下,「哦!?」 哦! 哦? 一个哦字,太上皇表达了两种语气。 锦书怔怔地望着他,「贤母妃身子很差了,您知道吗?」 第355章 这也太突然 太上皇点头,「知道。」 他眼底充满无奈的,到了他这个年纪,退到了权力的背后,他能做的事情其实有限。 更不要说身边人的生死,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无法决定。 锦书离宫,到了宫门外,还见冷箐箐在等她。 锦书带着紫衣快步上去,道:「你怎么不先回去啊?坐她们的马车也可以。」 冷箐箐拉着她的手,问道:「贵太妃身子是否不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她等锦书出来,就是要问这句话。 她以前只给贵太妃请安过一次,那一次贵太妃并非是传召所有人,只是特意叫了她过来说说话。 那时候她觉得贵太妃虽然说话慢悠悠的,但精神很好。 这一次见她,总觉得那优雅里头,透着一丝寂然的味道。 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种特别敏感。 锦书与她一同上了马车,沉沉地嘆气,「是的,她身体很差了。」 「你能治她吗?」 锦书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冷箐箐啊了一声,「连你也没有办法啊,那岂不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冷箐箐说:「贵太妃是巾帼英雄,叫人敬佩,她如果……百姓会很伤心。」 民间,知道贵太妃的人很多,她当年以宫妃的身份,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 百姓是切身受过恩惠的。 太上皇朝的时候,燕国处于根基维稳,但高速发展的时候。 这个世界的格局,不管是什么朝代都是一样的。 总觉得这天下就是一块蛋糕,你发展好了,那你能多分一点。 你多分我就少分,因此用各种手段打压,经济,战争,派出带路党和细作制造国内的矛盾,引起对立,让燕国应接不暇,顾头不顾腚,自然就没办法上下一心,继续富强繁荣。 所以,太上皇在位这些年,是真的一宿好觉都没睡过,才会早早就累倒了身子。 锦书曾经听少渊说过,当年,景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提出过与各国坐下谈判,我们退一步,慢慢地发展,减少他国对燕国的针对。 因着这事,被太上皇狠狠地怒斥过。 当时少渊年少,也是听敏先生说起的。 太上皇当殿怒斥,说他傻且天真,你退一步人家只会认为你软弱可欺。 大国博弈,哪里是退一步就可以太平的? 人家见你能退一步,就会逼着你退两步,三步,退到角落里头,民不聊生,军防不继,人家便来杀你的百姓,抢你的土地。 太上皇这一顿怒斥,叫当时还是太子的景昌帝无地自容,回去之后便痛改前非,上了万言书,要如何的持续发展,励精图治,加固边防。 太上皇本来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念头,但看了这万言书之后,才觉得他可以培养。 但是,锦书以一个局外人,跳出那段歷史,跳出当时烦扰的时局,她认为那万言书是当时的太子一党为了迎合太上皇,稳固太子地位而写的。 否则,怎么会有后来太子伸出触手,到处去跟人家勾结的事? 他心头就是坚定一个信念,只要退一步,人家就不会赶尽杀绝。 可以理解为好傻好天真。 也可以理解为他懦弱怕事,怕一旦自己登基,面对强国他无力应对,便干脆叫太上皇先跪下,免得他成为第一个跪的人。 这样性子的人当了皇帝,国家的腰嵴就缺钙,软。 冷箐箐嘆息,「事好多啊。」 是的,近些日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很多。 但是发生在这个国家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这样多的。 少渊今日没回大都督府,空出时间来与郭先生和敏先生开会。 暗疾也禀报了一下情况,「四殿下已经暗中赶往华北调查铁矿的事,有六名影子卫跟着。」 「沈仞也带着几个人乔装成商人,与四殿下一明一暗,互相配合。」 少渊问敏先生,「可有去信战无情,让他代为掩盖秦风不在自卫营的事?」 敏先生道:「去了,战将军知道怎么做的。」 「那就好,此事务必隐秘进行,四大卫队的人也不可知晓。」 「知道!」 三人应声,便坐下继续讨论。 说完了正事,敏先生提了一句,「京兆府那边,审了几次,也开了三次堂,定罪了,秋后处斩,已经把宗卷递交大理寺。」 说起此人,少渊眼底厌恶。 就是她谋害锦书,想把锦书打成杀人兇手。 郭先生道:「不过,相信等不到秋后处斩,兰宁侯已经上书要求回京,估计冷霜霜会以畏罪自尽的名义,死在牢中。」 这是常规的做法了。 世族大家的女儿,哪里可以真的会问斩呢,都是提前死在牢里头,为家族拉上一张破破烂烂的遮羞布。 兰宁侯已经丢过大脸,绝丢不起第二次。 所以他请旨回京,就是要处置冷霜霜的。 他但凡早些能主持公正,也不至于落得人人皆知的下场。 到了午时过,锦书才回到府中。 少渊出迎,为她摘下斗篷,交给一旁的紫衣,问道:「可有人刁难你?」 「没!」锦书瞧着他舒朗眉目,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贵太妃的事。 他虽没说过,但锦书知道他对贵太妃有比较深厚的感情。 没人刁难她,少渊就放心了,执着她的手道:「饿了吧?先用膳。」 已经过了饭点,大家都等得飢肠辘辘了。 一般,中午是凑不到一块吃的,因为敏先生和郭先生忙,晚膳才会回来吃。 晚膳,也基本不会一起吃,他们小两口单独在萧干居吃饭,说是什么二人世界。 所以,今日算是难得。 锦书本想回屋再与少渊说贵太妃的事,但郭先生席间时问起了贵太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贵太妃很得民心,小郭先生也甚为敬仰。 但最重要的是,贵太妃往日一般不见人,今日传命妇觐见,让郭先生觉得有些异常。 所以才会问了这事。 锦书放下筷子,轻声说:「她病了,病情还比较重。」 少渊抬头,「好治吗?」 他还不是很担心,因为在他认为,多重的病,只要还有一口气,锦书会有办法的。 锦书摇头,「不好治,也没法治了。」 少渊怔了一下,「没法治?那……」 锦书嘆气,「是的,没法治,今日瞧着也比较疲乏,但还能与大家说说话,想来说漠南尊长给她用了一些药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说……」少渊心头一沉,「她快不行了?」 大家都看着锦书,看着她慢慢地点了头,大家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去。 这太突然了,之前都没听说过她得了病,怎么一下子就到了无法救治的地步了呢? 第356章 竟有阵法 少渊放下了筷子,他吃不下了。 不仅仅是他,大家都顿时没了胃口。 樊妈妈抹着眼泪出去,敏先生立刻叫周元去陪着劝着。 樊妈妈是少渊三岁以后的奶娘,但也只是沾了名分,少渊没吃过她一口奶。 不过,樊妈妈却与贵太妃一起带着少渊,相处过很长的日子,自然也就有深厚的感情。 饭吃不下,少渊便与锦书回屋了。 他进屋先把大部分的灯火吹灭,只留下一盏,淡淡的灯火从琉璃灯罩里透出来。 他的脸黯淡无光。 「怎么会一下子那么严重?」他眼眶微红。 二十出头是少年仔,上过战场见过不少残酷的死亡。 但他父母尚在,不曾真正领受过挚亲离世。 所以,他一时慌了神。 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止住心头的恐慌。 之前父皇病重,在被拿走出入宫令牌之前,他总会入宫陪伴,虽然父子两人相对无言,可陪着他就心安。 也算是尽过孝。 但是,他没有对贵太妃尽过孝。 以前总想着,等忙好了自己的事,就搬去坐仙台陪她住几个月。 想过很多次,都没有付诸行动。 他问锦书:「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锦书抱着他,「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了。」 太迟了,已经多器衰竭。 若只是心衰,还能像暗疾仔那样换人工心脏。 可她问题太多。 她现如今的衰弱情况,也承受不了这样高难度的手术。 少渊其实问第一次,就知道答案了。 「少渊,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她安详无痛苦地去。」 她的情况这样糟糕,当漠南尊长的药对她没有作用了,那她会很痛苦。 少渊很难过,无痛苦地死去,也是要死的。 也是要永远离开这个人世间。 「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锦书摇摇头,但忽然想起贵太妃说过的一句话,便道:「她说想找到一位故人说一句谢谢。」 「故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锦书道:「她没说……不过后来我扶着她回殿的时候,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战无疑,谢谢你。」 「战无疑?」少渊错愕,「你确定是战无疑?」 锦书就知道这么独特的名字,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你认识他?可以找到他吗?」 少渊摇头,眸子沉痛,「知道他,但没见过他,好多年前他便已经牺牲了。」 「啊!」 牺牲了。 怪不得贵太妃没跟他说出这一句谢谢。 但他与贵太妃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贵太妃到如今,还因没有对他说一句谢谢而觉得遗憾? 有大恩? 少渊起身出门,吩咐了青鞘,「去坐仙台请漠南尊长来。」 青鞘问道:「是明日去吗?」 「如今去,明日便可返程。」 「是!」青鞘得令而去。 少渊本应是要亲自前往坐仙台,但明日岳父岳母的棺椁便要运送抵京,三月十八安葬。 所以,他顺便也想请漠南尊长代为主持安葬仪式. 青鞘立刻策马出发,亥时左右便已经抵达了坐仙台。 漠南尊长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打算明日回京。 听得青鞘说是萧王来请,他也没问,心里都有数了。 招待青鞘吃了一顿,便趁夜回京。 明日少渊下朝回来,漠南尊长已经到了王府。 在正厅里,少渊锦书和居大夫一同会见了漠南尊长。 漠南尊长沉沉嘆气之后,道:「她的病太上皇一直是知道的,到坐仙台去,也不全因为要躲避谁,主要是为了养病。」 「当然,那个原因也是有的,太上皇当时病重,没能力护着她了。」 居大夫问道:「敢问尊长,都用过什么药?」 漠南尊长取出一叠药方子递给居大夫,「用过的方子都在这里了,但这些方子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服用缠魂丹。」 锦书看到居大夫拿着方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便知道这缠魂丹不简单。 居大夫瞳孔缩了缩,「吃了几年?」 漠南尊长道:「有八年了,原先只是治她身上的毒肿,当时她便已经有心疾合併毒肿,毒肿不痛,但肿块压迫着她脖子四周,血气不痛,且时常出鼻血,用过许多方子都不凑效,不得已才用了缠魂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居大夫没看方子了,用了八年的缠魂丹,基本也是没法子了。 锦书问居大夫,「这缠魂丹是什么药?」 居大夫说:「这主要是治疗肿疡,肿毒,一种用了蟾酥入药,一种用了砒霜入药,分早晚服用,但这药不能长期服用,我也开过此药,我最长开过一年。」 所以他很奇怪,为什么贵太妃能用八年之久。 所以,他还是看了看方子,方子大部分都是固本培元,调理体质,增强体力。 其中,不乏各种名贵药材。 只是,纵然有再名贵的药材,也很难坚持这么多年,而她坚持下来了。 自然,这与她的求生意志有很大的关系。 漠南尊长看着脸色苍白,不发一言的少渊,道:「殿下,缘起缘灭,世事不可强求,别太伤心,终有这一日的。」 少渊微微颌首,但眼眶早红。 说了贵太妃的事,少渊强打精神,请求漠南尊长代为主持大将军的安葬仪式,尊长一口允诺,道:「能为大将军做点事,贫道乐意之至。」 锦书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问漠南尊长,「太上皇原先用过什么药?他患有心疾许久,我原先为他诊脉,发现他的脉象沉而无力,颇有败破之相,但后来忽然转好,是否曾服用一些霸道的药?」 漠南尊长摇头,「缠魂丹不适合太上皇,因为太上皇患的是心疾,太上皇原先一直服用的是精炼红参黄芪丸,也是勉强维持,后来,贫道便为他起了一个辰寅续命阵法。」 「辰寅续命阵法?」 漠南尊长苦笑,「当时也是无计可施,想来居大夫也给太上皇诊过脉象,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可起了阵法之后,他每每病重,最后都能转危为安,也不知道是否这阵法凑效的缘故。」 锦书问道:「这阵法是您起的,是否奏效,您不知道啊?」 阵法这个东西,锦书不曾接触过。 她从来都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知道的力量不能说不存在,只能说自己没有遇见。 证有不证无嘛。 都没见过,就否认,实在自大。 话是这样说,可锦书认为,太上皇能安然至今,不可能是什么阵法的功效。 第357章 安葬 漠南尊长道:「若论阵法,也是有管用的,但这辰寅续命阵法,却是贫道头一遭起,因为,这阵法只能用于帝王。」 他看了少渊一眼,「就算殿下想用此阵法都不行,必须是要当过帝王,身上有龙气汇聚的,才可招来寅虎之霸气,以巩固龙气。」 锦书一怔,「寅虎?」 她坐直,想起了在干坤殿里遇到的那小脑斧,只是最近那脑斧却也不知道去向了。 「王妃也听过此法?」漠南尊长见她激动起来,便问道。 锦书摇头,「不,但是我在干坤殿见过一头小幼虎。」 漠南尊长奇异,「王妃竟也见过?」 「见过,但之后便不知下落了。」 漠南尊长道:「那想来阵法是管用的,否则怎么解释他这些年每每艰难,最终都能化险为夷呢?」 「不过……」他说着,又蹙起眉头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解释不通。 他的这副神情,让少渊的心被吊到了半空,「不过什么?」 漠南尊长看着他,满眼的狐疑,道:「这阵法设下也有好些年了,之前虽说也能维持生命,可一直精神不济,起床都困难,可这一年多来,他情况一点点地进步,到如今不仅能下床行走,甚至还可以出去散步。」 少渊道:「会不会是这阵法的效果在逐渐增强?」 漠南尊长摇摇头,「不,阵法在设下的时候能量最高,慢慢地衰减,式微,到五六年之后,基本就没什么用了,但太上皇这阵法设下至今,已经有七年之久了,反而是越来越厉害,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听到说五六年之后基本没什么用,少渊和锦书都不禁担心起来。 但是,太上皇情况确实是在好转的,仿佛也不需要那么担心。 漠南尊长走后,少渊便马上进宫去探望贵太妃。 锦书和辛夷刘大安他们分析了一下。 以太上皇那样的身体情况,在不用药的情况下,是否可以坚持几年之久,且慢慢地好转。 辛夷说:「有啊,奇蹟。」 刘大安务实,摇头道:「至少我没遇到过,理论上也不可能,按照您给他检查的情况看,基本活不了太久。」 「嗯,对于阵法这个事情,你们怎么看?」 刘大安务实,「荒谬。」 辛夷道:「不荒谬啊,这古往今来,没少听这样的事,稍等,我搜搜。」 搜了一下,她道:「这些阵法风水之类的说法,其实就是善用宇宙中的能量,能量这东西咱们瞧不见,也不懂得怎么利用,却不能否认说没有,就好比咱们的医术,在他们看来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但能否定吗?不能啊。」 她一通刷,刷出好多例子给锦书和刘大安看。 但这些例子也没有办法可以证实,因为都是发生在古代的,流传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被神化了也是有可能。 辛夷又举例歷代的钦天监,说他们善观天象,对应人间大事和朝代的更迭,若说没有规律,只凭信口胡诌,是不可能流传这么多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锦书蹙眉,如果说真有,那么她反而担心。 因为,小脑斧不见了。 而且漠南尊长也说,这个阵法是随着时间衰减的。 阵法开始是峰值,之后走下坡。 可峰值的时候,太上皇的情况还是比较糟糕的,近一年多来才好转很多。 辛夷见她苦恼,便道:「别想了,反正咱也不懂,不是咱们的专业领域。」 刘大安也道:「对啊,后天便是您父母安葬的日子,先处理好这事吧。」 锦书道:「也对。」 三月十八,天晴。 忠烈陵位于京城西边,那是一片很大的陵园。 依山临水,临水一带,种满了高大的英雄树,木棉。 正值木棉花盛开的季节,大朵厚重的木棉铺满了一隅。 这里长眠着燕国的忠骨。 卫队先来,与蓝寂紫菱汇合。 新造的雕花石棺里套着梨木棺材,停放在忠烈陵那高大的门楼底下。 少渊并未邀请任何的官员,但是这一日,却来了许多文官武将。 武将中,有一大半都曾经是从落家军出来的。 在场的人一片肃穆。 所有人的眸光都注视着这一副棺椁,注视着跪在棺椁前的萧王夫妇。 一同跪下的,还有落临儿。 大将军还有一个徒弟,是蜀王云靳风。 他没来。 主持仪式的是漠南尊长,当唢吶吹响的时候,在场的官员武将,竟是跪下了大半。 没跪下的,要么是皇家的人,要么是年纪比大将军长的。 不过,皇家也是有人跪下的,那就是谨王与二皇子。 安葬仪式比较繁琐,漠南尊长宣读了太上皇的旨意,宣读了陛下的旨意,再歌颂落祁北生前的战功与品德。 更歌颂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似天高,似海深。 锦书跪在灵前。 她没有哭,但心头有被击穿的痛。 许多情绪到了这一刻,如潮水汹涌般地泛滥出来。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便在这个棺椁里头,与她的缘分就这么终结了。 以前的印象已经很模煳,往后也不会再见。 他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有人哭了,是低沉压抑的哭声。 哭声来自于大将军昔日的旧部。 那些曾经是毛头小子,上战场的时候只凭一腔报国热血,但大将军教他们如何杀敌又如何保护自己。 他们手染敌人的鲜血,一步步地攀登到将军的位子。 但那个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如苍松,英气威武的大将军。 那手持长枪,连续挑翻十余敌人的大将军。 那满脸是血,眼底依旧坚毅,吼出三声杀杀杀,便率先冲出去,鼓舞士气的大将军。 那保卫国土二十余年,如一座巍峨高山阻挡敌国侵犯,护着脚下每一寸土地的大将军。 他以身殉国了。 锦书忍住眼泪。 但当越来越多的哭声传来,一股强大的悲伤与失落袭击了她,心头的痛楚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心是空的,痛楚消失了。 她跪在地上,忽然地放声大哭。 她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哭过,像一个失去所有的小孩,惶然无助,安全感顿失。 少渊马上抱住了她,也忍不住落泪了。 风吹过,簌簌落下的除了眼泪,还有那一朵一朵鲜红的木棉花。 一朵一朵地落下,一朵一朵的翻滚。 这人世间啊,容不得英雄暮年。 英雄皆命短。 第358章 谁不服让她来找本宫 安葬的时候,锦书不能跟着去。 她哭得肝肠寸断,被紫衣抱在了怀中。 紫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哭得这样伤心,却是做戏。 一开始的时候,分明看到她眼底没有一点泪水。 安葬仪式结束之后,官员散去,少渊信守承诺,在将军陵墓前磕了三十六个响头。 他轻声说:「岳父岳母,您二位在天之灵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待锦书。」 「还有,大哥回来过,这三十六个响头,便是他叮嘱我给二位磕的,请您们放心,国公府一脉不会断,大哥一定能平安归来。」 少渊郑重地再磕头,这一次,是他与锦书磕的。 他由衷敬佩,感激。 敬佩大将军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感激他们生了锦书,他们跨越万里,缔结良缘。 蓝寂和青鞘在他的身后,也一同磕头。 少渊磕几个,他们就磕几个。 敏先生和郭先生在安葬的时候便已经磕过了,如今正在陵园外一一感谢到来的官员武将。 陵园浩大,他们抬头也瞧不见将军陵墓,鸟儿在头顶盘旋,俯瞰世间。 俯瞰世间的,或许还有大将军夫妇的英一魂。 宫里,干坤殿。 三炷香,两杯酒。 太上皇端起一杯酒,撒落地上。 再举起另外一杯,一饮而尽。 耳旁,仿佛又听到了那浓眉大眼的少年说:「打仗而已,我不怕。」 他不怕,他是真的不怕,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取敌人的首级就像割菜似的。 后来,他脸上渐渐有了稳重,边境的风霜吹得他皮肤黝黑,粗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他手中的茧也越来越粗粝,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再后来,他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旧患总是犯,眼底有了皱纹,一圈一圈的,填满了对国土深沉的爱与忠诚。 风席捲而过,呜呜的风声似乎是谁人的告别。 太上皇胸口蓦然一痛,眼前一黑,便瞬间倒地。 宝公公飞快跑了过去,把他抱起,「快!」 干坤殿里的太医提着药箱迅速跑来,施针用药,半个时辰之后,太上皇才缓缓转醒。 醒来之后,嘴唇紫绀,面容似乎泛红又似青白。 他颤抖的手握住了宝公公,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勉强说出来,「安排去……畅庆园!」 宝公公眼眶一红,「是!」 凤仪宫。 皇后以酒祭奠了故人。 「夫人,多谢你当日对我的当头棒喝,否则我早便枯死在这后宫里了。」 「我会照顾锦书,请安息。」 「我也会好好生活,请放心。」 祭奠过后,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两位安葬之前,我不见血腥,不动杀念。 悲痛的眸子合上,再度睁开,却是充满戾气。 「来人,传本宫旨意,令汉王府如意夫人明日进宫。」 如意,在汉王府二十三年,进府时为姬妾,生了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受封,她也因此得了夫人封号。 昔日的小丫鬟,如今汉王府夫人。 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晴姑姑派了人去传懿旨后,便道:「娘娘,敬事房监正来了,在外头候着。」 敬事房隶属内府,皇后撤了一个内府总管,把底下的人给镇住了。 所以今日传了敬事房的监正齐海,他便不敢不来。 皇后道:「更衣!」 穿上凤袍,带上后冠,嫌眉毛不够英气,自己上手画了一下。 如此,眉目含威,兇巴巴的。 「传他到侧殿。」皇后放下螺子黛,道。 「是!」晴姑姑扬手,差人去。。 齐海跪在侧殿,心头惶恐不安。 虽说他是敬事房的监正,但以往敬事房内所有的事情都是魏贵妃做主的。 其中最要紧的侍寝,也是她来定夺,陛下从来都没有意见。 如今皇后娘娘召见,怕是要在这侍寝上严执一番。 「娘娘驾到!」 齐海神色一端,垂着头,只见裙裾扫过白玉地砖,缓缓地上前。 他磕头拜下,「奴才齐海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温和的声音响起,「齐公公起来回话。」 「谢娘娘!」 齐海再磕头,才慢慢站了起来,依旧垂着双眸,不敢抬起直视,「娘娘传奴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侍寝册子取来了吗?」 明三爷在做粮商的时候,吩咐底下掌柜伙计,基本都是有话说话,绝不啰嗦。 所以,回到宫里头也是这般,直入主题,废话不多说。 「回娘娘,取来了!」齐海回头招唿小太监把侍寝册子取进来,递给了晴姑姑。 晴姑姑再递呈给皇后过目。 「娘娘,这是去年的册子,外头还有往年的,您都要看么?」 皇后翻着,淡淡道:「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可不行,都拿来。」 景昌帝登基之后的侍寝册子便都放在了皇后的案前,皇后翻阅,并不眼花缭乱。 因为,绝大部分的晚上,陛下都在魏贵妃那边。 其他嫔妃,有些是几年都没捞上一回。 兰妃好点,一年总有那么两三回的。 换言之,魏贵妃那边总是洪水滔天,其他嫔妃旱得龟裂。 看完之后,皇后神色平静,道:「阿晴,本宫命你新做的绿头牌呢?」 晴姑姑转身捧着一个漆色雕花木盘过来,木盘上是诸位嫔妃的绿头牌。 皇后拿起了魏贵妃的,道:「蜀王在殿上殴打朝廷命官,可见贵妃不善教育,责令其反省一年,一年之内不得侍寝。」 齐海大吃一惊,魏贵妃不能侍寝?陛下和贵妃怕是要雷霆大怒了。 而且,贵妃怕是要控诉皇后娘娘故意针对了。 皇后严肃道:「本宫身为皇后,是蜀王嫡母,同样难辞其咎,且罪责更重,本宫自罚,两年之内不得侍寝。」 齐海又是一怔,娘娘自罚两年不得侍寝,要比惩处贵妃更严重,贵妃便无法控诉了。 「还有,贤妃和惠嫔也该侍寝了,本宫把她们二人放在了前头,你去安排吧,往后选侍寝之人,不必去请示陛下,直接来找本宫,陛下为前朝的事劳心劳力,后宫之事就不能再叫他费心了。」 齐海犹豫着,没敢应答。 皇后抬高了声音,「听不明白?听不明白便换个听得明白的人过来。」 齐海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跪下,「奴才听明白了。」 皇后道:「本宫会知会各宫娘娘,你们敬事房只需要配合本宫便行,谁若有意见,叫她来找本宫。」 有意见的只会是魏贵妃。 齐海听得这话,心头才没这么慌,若娘娘肯出面,那敬事房就不必承受魏贵妃的怒气。 「那陛下……」 皇后淡淡地说:「陛下若有意见,也会来找本宫。」 第359章 皇后你不了解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齐海离开凤仪宫之后,想想觉得很心慌,就算贵妃那边不交代,陛下面前也总得交代一声的。 他到了御前,忐忑不安地禀报了皇后的安排。 本以为陛下会勃然大怒,殊不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后宫之事,皇后安排就行,不必来禀报朕。」 齐海愕然,陛下竟然不生气? 后宫是真要变天了,魏贵妃不能再把持后宫了。 齐海告退之后,景昌帝脸色阴沉,「她自罚两年不能侍寝?她就这么厌恶朕吗?」 皇后,皇后,你没有理解朕心里的苦况。 你真该死啊。 该死的皇后在凤仪宫里头,闭目养神。 四大侍女围绕在身边,落英,缤纷负责左边,繁花,似锦负责右边。 小日子舒坦,舒坦啊。 「用点劲,揉重些。」 「娘娘,这都出痧了。」落英瞧着她的脖子,心疼地说。 「不碍事,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往死里蹂躏本宫。」皇后说完,睁开一只眼睛,安全。 以前要学习粗鄙,如今要戒掉粗鄙。 「不能使太大的力气,这还有伤呢。」晴姑姑在旁边斥责,「悠着点,别真伤了筋骨,还扯了伤口。」 晴姑姑苛责归苛责,心里是疼惜皇后的。 这些年,晴姑姑也并非只在宫里头,偶尔也偷偷出去帮皇后的忙。 还记得第一年收粮的时候,到地里头找地主谈,人家也不愿意卖给她,她硬是在田埂上软磨硬泡。 那地主当时还说她细皮嫩一肉的,一看就是纨绔,做粮食生意最忌讳便是这种不止民间疾苦的纨绔。 当时皇后虽然做了男儿打扮,但终究没能豁出去。 听了那地主这般说,她连续几日陪着佃户一同收割,晒脱皮之后,便红黑红黑的,只有一口牙齿是白色的。 几日之后,她送饭菜到田里头,竟见她与佃户们坐在一起歇息,抽起了水烟。 一边吸,一边咳嗽,咳得肺都要掉出来了。 见她来了,还冲她说:「好东西啊,这玩意提神。」 她当时的坐姿,已经很奇怪,竖起一只脚抖着,动作笨拙。 那一批粮食顺利地收下,之后她的装扮就越来越男性化,动作也越来越粗鄙。 说话最吓人,说几句话便要带一句脏话,随地吐口水,裤管常年是挽起的,脚上沾着泥巴。 渐渐地,生意上了轨道,便不需要她亲自下田去盯着粮食。 只是生意场上,哪里有容易的?尤其她一个妇道人家,要学的东西很多,白日里头穿着一双布鞋去市场看价格,除了粮食的价格要看,别的价格也要看。 晚上就看帐,忙到三更天不能睡觉。 晴姑姑嘆气,她知道皇后策反她的手段,但是,当你下了场,成为别人的棋子,而你从中获利,就不再无辜。 再说,皇后没有伤害她的家人。 之后几年,待他们极好,如今也还在商号帮忙。 动了侍寝的事,等于是动了魏贵妃的命脉。 她现在正在调理身体,打算再生一个孩子。 这些年虽然承宠最多,但怀着云靳风到生产这段日子,她忧思最多,总想着要把其他的人斗下去。 忧思太深,导致生产的时候出血过多,之后几年虽然极力进补调理,但到底伤了底子,难再有孕。 不过,后来纵然没再怀上,陛下对她的恩宠也没有减少,她心里踏实了,就不再喝那些苦兮兮的中药。 现在,她知道云靳风指望不上,就算陛下的恩宠如旧,她的往后也是没有指望的。 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屈居别人之下。 再生一个,势在必行。 但是,魏贵妃听到一年之内不能侍寝的消息,却并未生气,相反,她还笑了。 她笑着跟星澜宫里的人说:「她算个什么东西?陛下能听她的?」 宫人也笑着说:「是啊,贵妃娘娘说得对,陛下定然不会听她的。」 「没错,她算哪根葱?不过是占着皇后的位分,却没有实权。」 「就是啊,内府总管的事,是贵妃娘娘还没腾出手来处理,叫她得意一两日,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听了这些话,魏贵妃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陛下得悉此事,会有什么反应呢?来啊,去找杜公公过来问问。」 没一会儿,杜公公便到了。 进殿,杜公公便跪下行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杜公公往日是她的心腹耳目,早便说了免跪拜之礼,魏贵妃道:「起来啊,不是吩咐过你,不必跪了么?」 杜公公神色不大自然,「奴才认为,礼不可废。」 魏贵妃看着他,道:「哟,杜公公与本宫生分了啊?怎么回事?」 「没……奴才没与娘娘生分的,娘娘多心了。」 魏贵妃眸色冷淡,「那你就跪着回话,本宫问你,皇后干预了侍寝的事,陛下知道吗?」 杜公公头皮发麻,就知道是为此事传他来的。 「陛下……陛下知道了。」 魏贵妃好整以暇,「知道了?那陛下震怒,你等可有劝着?」 杜公公支吾了一下,「这个……陛下,陛下并没生气。」 魏贵妃瞳孔瞬间放大,「什么?没生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她霍然起身,「没生气是什么意思?他同意?他同意那疯女人的做法?不让本宫侍寝?」 他硬着头皮道:「奴才,奴才听师傅说,陛下是同意了。」 「不可能!」 魏贵妃咆哮一声。 一手抄起杯子便朝杜公公砸了过去,杜公公纵然低头闪避,那杯子却还是落在了他的头顶,伴随着滚烫的茶水,从头髮缝里渗下。 杜公公吓得哆嗦起来,想起她往日的歹毒手段,不禁后悔没听师傅的话,与后宫娘娘们的来往,能少一些便少一些。 他连忙磕头,茶水流到他的眼帘,渗入眼底,「娘娘息怒,或许陛下是另有安排的。」 魏贵妃怒目圆瞪,「本宫不信他会同意,来人,备下肩舆,本宫要去见陛下。」 她既愤怒又委屈,陛下已经许多日没见她了,就算再生气,也该过去了。 且她也没有派人出宫去关心靳风,她已经改过不再溺爱,陛下该消气的。 陛下不能再跟她置气了,皇后回来,且野心勃勃地想要掌权。 皇后掌权,名正言顺,她再得宠也只是贵妃,必须要陛下架空了后位,她这位贵妃才能掌权。 第360章 太上皇也突发急病 她率人到了御书房,却被告知陛下去了正华殿,她便又去了正华殿,结果又被告知说陛下去了宁康宫。 一通跑下来,都说陛下前脚刚走。 她意识到,陛下不愿意见她。 陛下还是不愿意见她。 陛下还是在跟她生气。 她的心凉了半截,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陛下还在生什么气啊? 她回到星澜宫,愤怒难当,心痛难当,且等一个晚上,若今晚陛下不来,明日她一定会去凤仪宫。 她不愿意直接面对皇后,从身份上看,她总归是低皇后一级。 除非撕破脸,否则她会被皇后压住的。 她原先不去凤仪宫,就是不想撕破脸。 她相信皇后也不敢撕破脸,否则她不去请安,皇后就可以趁机发难。 但她没有,她不敢。 所以便想从侍寝册子上动手脚,遮遮掩掩地,让人以为她真夺回了后宫之权。 且说少渊和锦书从忠烈陵回来之后,便听得敏先生禀报,说干坤殿来了人,让他们进宫一趟。 「可有说什么事?」少渊问道。 敏先生眉头皱起,「说是进宫去禀报一下大将军安葬的事。」 少渊望着他,「你觉得不是,对吗?」 两人合作多年,敏先生的一个神情,少渊就能看出不对劲。 敏先生道:「安葬的事,太上皇有派人去的,不必你和王妃进宫去禀报。」 所以,让进宫禀报安葬的事,只是一个幌子。 两人当即回屋,稍作梳洗,更衣,便立刻出发。 待到门口,锦书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叫辛夷跟我一同去。」 少渊脸色变了变,辛夷的功能,就是治病,叫辛夷陪同,意味着锦书觉得太上皇的病情有变。 他看向锦书,「你觉得……」 锦书摇头,「不知,带着辛夷安心些。」 就担心是忽然出了问题,需要紧急手术。 虽然辛夷可以通过系统回收再出现,但进宫的人数不能多,不能少,免得惹人怀疑。 三人到了干坤殿,没看到宝公公的笑脸,便知道定然是出了问题。 果然,耿嬷嬷领着他们进了寝殿,看到太上皇躺在床上,脸色异常,唿吸急促。 他似乎醒着,也似乎睡过去,眸子半睁,唤也没什么反应。 辛夷快步上去,启动检查。 少渊问耿嬷嬷和宝公公,锦书则问太医。 宝公公哭过一场了,鼻音很重,「午时左右,太上皇在祭奠大将军,喝了一杯酒,忽然便晕过去,急忙传了太医来施针,人是醒来了,但……」 宝公公呜咽了一声,迅速咽下,「但醒来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准备去畅庆园。」 少渊心头一震,「去畅庆园?」 去畅庆园,是之前父皇与他商定,一旦身体不行,而又有别的筹谋,那么便去畅庆园,对外宣布休养,但实则有可能去了畅庆园便已经…… 锦书问了太医,太医说是心疾突发,用了丹参丸,在几个穴位行针固住心脉。 夫妇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十分担忧。 辛夷也检查完毕了,过来扯了锦书出去,「他心衰很严重,情况不妙的。」 锦书忧心忡忡地道:「他原先就心衰了,我给他检查过,那会儿情况特别严重,但他却能醒过来,而且还行动自如,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呢?」 辛夷摇头,「以前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按理说是不可能活动自如,这情况坚持不了几日。」 少渊站在她们身后,听了辛夷的诊断,心头直直沉到不见底的地方去。 锦书转身,握住少渊冰冷的手问道:「我方才听得宝公公说什么畅庆园,是怎么回事?」 少渊眸子悲沉,「前些年父皇便与我商定,一旦他情况不好,而我又有所筹谋,需要他活着的话,便到畅庆园,把他……的消息封锁,不许任何人知道,为我争取时机。」 锦书道:「但你现在怎么能送他走?皇帝会怀疑的。」 少渊稳住心神,道:「之前商议过,由太医会行针,暂时巩固心脉便传陛下过来,跟他说去畅庆园的事,但如今行针过后,他情况也没有怎么好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以现在的情况来跟陛下说去畅庆园,陛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锦书明白,也就是说需要维持太上皇比较健康的状态,让他来亲自告诉景昌帝,要去畅庆园休养。 甚至说,把贵太妃带过去调理身子,这样景昌帝就不会怀疑什么。 锦书当即道:「我先用药治疗,少渊清场。」 少渊回殿,把所有人连同太医在内全部遣出去。 太医是干坤殿里御用的,不会对外透露半句,这点是可以放心。 锦书和辛夷留在殿中,打开系统,做全面检查之后给利尿剂和米力农。 辛夷抽血,检查各项具体的指标。 「如果要维持谈话的时间,是否考虑肾上腺素之类的强心针?」 锦书摇头,「不行,心衰用肾上腺素会导致血压升高,很危险。」 辛夷点头,想来总司还是想救太上皇的命,而不单单是应付景昌帝。 所以,她不让太上皇冒一点险。 各项数据出来,辛夷归总了一下递给锦书,「不妙。」 锦书接过来看,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原先给他做过检查,知道他的情况不好,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差。 是比原先更差了。 有些问题,原先都没有检查到,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是相隔几个月而已啊。 她喃喃地道:「怎么会一下子那么严重的?」 辛夷问道:「是不是那阵法失效了?所以症状慢慢地显露出来了?」 锦书蹙起眉头,是这样吗? 用药过后,太上皇精神了好些。 望着锦书,他嘆了口气,随即抿唇不语。 他恼怒自己,没能继续支撑下去。 「没事。」锦书半跪在床边,为他拔针,安慰着,「会好起来的,您很了不起了。」 她声音里的颤抖,连自己都听出来了。 处理病情的时候,她必须坚强。 到现在他好些了,心慌和担忧才开始泛滥。 「少渊呢?」太上皇开口,声音疲惫无力。 锦书站起来,把输液管丢给辛夷去处理,「在外头等着,我叫他来。」 「不忙,」太上皇伸手,摆了摆,「你那日跟孤说,贵太妃她说,心里头……那句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锦书一怔,怎么还问起她来了? 「我觉得,就是那样的意思,她心里头有您啊。」 太上皇哦了一声,「但为什么她要让你说?」 锦书望着他清癯苍白的面容,心里很难过,「她对着您的时候,说不出口。」 太上皇哦了一声,道:「是啊,太尴尬了,谁能说出口呢?」 锦书啼笑皆非。 「你转告她,孤心里头也有她。」 第361章 该是谁管就是谁管 锦书睫毛掀起,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太上皇,仿佛是要装作这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不知道他们这大半辈子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分明互相在乎,但却不言爱。 到老了,才开始互相表白。 怕现在不说,没有机会再说。 把对对方的在乎,留到几近生命最后一刻才说出来。 所以,为什么呢? 锦书默然退出,想要叫少渊出去,却见贵太妃也在外头了。 满姑姑扶着她,没特别的担忧,神情也比较平静,听太医说着太上皇的情况。 太医说完,她抬头看着锦书,询问道:「你有法子么?」 锦书摇头,「没。」 她轻嘆,「嗯。」 也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悲伤焦灼。 她望着少渊,轻声宽慰,「别伤心,人总有这一日。」 少渊怎能不伤心? 先是贤母妃,继而是太上皇,都没给他缓一口气。 一道道的晴天霹雳打下来,打懵了。 贵太妃轻声说:「老身先进去看看他,你们缓些再进。」 满姑姑要扶着她进去,但贵太妃摇头。 在他面前,她是英气硬朗的,不需要人扶。 或是去见自己惦念的人,贵太妃的步伐十分稳健。 进了寝殿,并未关闭殿门,他们透过帘子还能依稀看到里头的情况。 贵太妃在床边坐下,弯唇笑着,眉目柔和,「好些了么?」 太上皇声音低低,「好多了,感觉一时半会死不去,你觉得如何?」 她直说:「暂时还好的,但估计也熬不了太久,药不管用了。」 太上皇望着她,「嗯,孤知道,你先去,孤随后到。」 两人对视,半辈子的经歷都在眼底,没有泛滥着生离死别的悲伤,只有相濡以沫之后的平静。 片刻,贵太妃轻声说:「你还是多活些日子,有你在,少渊不必这么吃力。」 太上皇耸肩,「生死有命,尽力吧。」 贵太妃抚上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 太上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随孤一同去畅庆园?」 她浅笑,「好啊。」 太上皇眸色柔和了许多,「天大的事都不必怕,孤走在你的后头,会陪着你过那一关,那一瞬。」 顿了顿,又道:「这是孤当初对你的承诺,君王一言,驷马难追。」 贵太妃握紧他的手,眼底湿润,「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他们便没有说话,只是握手对视着。 殿中阴暗,但两人的眼底都有光芒。 时光啊,走得太快了些。 贵太妃出来之后,换了少渊进去。 父子两人说话总是没有太多的情感交流,都是把话说清楚便算。 但今日,太上皇一反常态,深深地望着儿子,说了一句,「父皇这辈子,建功立业,一手创下这盛世,却不是最骄傲的。」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最骄傲的,是有你这么个儿子。」 少渊眼眶发红。 太上皇拍拍他的手背,「心无旁骛,做你想做而又该做的事,沉溺悲伤,不是男儿汉所为。」 少渊哽咽,「遵命。」 「江山安定后,你隐退,过你的逍遥日子,父皇知道你不眷恋权势……」他咳嗽了几下,脸色咳得发红,「好在,你能遇到锦书,孤对她真是满意得不得了,还有你的皇嫂,是个苦命人啊。」 少渊俯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她是明三爷。」 「孤知道。」太上皇抬起骄傲的下巴,「孤还为她打过掩护,孤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啊?您还为她打过掩护啊?」 「孤什么都瞧得清清楚楚。」太上皇嘆息,「是个好女娃。」 逆子不护,他这个当公爹的护着。 有些事情,看破不必说破。 「父皇……」 太上皇瞧着他,道:「好了,孤还能撑下去,也会努力撑,你与锦书出宫去,去畅庆园的事,孤会安排,到时候你来畅庆园便是。」 「嗯!」少渊垂头掩住眼底的泪水,强忍担忧,「那儿臣与锦书先回去,等您到了畅庆园,再去给您请安。」 太上皇微微颌首,瞧着儿子站起来,那高大的身躯让人很心安啊。 锦书出宫之前,还进来给太上皇静脉给药,让他看上去更健康一些。 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两人握住手不发一言,悲伤与担忧这才开始泛滥。 但情绪是短暂的,她立刻就跟辛夷商讨起治疗的方案。 治疗,其实就是延长寿命,以太上皇现在的状况,要痊癒不可能的。 少渊虽然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但是看到她投入的状态,莫名地放了一半的心。 他觉得,锦书这种状态像极吃了败仗的将军,会立刻调整战术,寻找别的可能性,去打赢这场仗。 他不懂医术,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锦书的身上。 而就在他们离宫之后不久,贵太妃便传了太医。 经过太医诊治,贵太妃身体状况很差,脉搏绵沉无力,心肺之气严重亏损。 太医离开之后,太上皇便传召了景昌帝来干坤殿见驾。 景昌帝最近是焦头烂额,听得太上皇又传他过去,心里不免更是惶恐。 到了干坤殿,朝坐在贵妃榻上的太上皇行礼之后,太上皇嘆气,「坐吧,不必多礼了。」 景昌帝坐下,抬头飞快地瞧了太上皇一眼,这一声嘆气,因何啊? 太上皇望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道:「明日,孤会与贵太妃去畅庆园休养一段日子,叫你来,是嘱咐几句话。」 景昌帝一怔,「父皇要去畅庆园?这干坤殿住得不舒适么?」 「有别的缘故,你就别问了,」太上皇压压手,忍住喉咙的发痒,把咳嗽压下,「这前朝后宫的事,孤没管许多年了,但也知道最近乱糟糟的。」 景昌帝垂下眸子,「是儿臣不力。」 「你的错,孤不想再说,帝位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应当清楚自己肩负的是什么。」 "儿臣知道。"景昌帝心里头不舒服,这话听着总还是像训斥一般的。 「孤去了畅庆园之后,你多孝顺你的母后,别让她太孤独,太闲着,告知她,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享她的清福便是。」 「是!」 太上皇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还有后宫之权,该是谁掌便是谁掌,做错的事,要拨乱反正。」 景昌帝正愁皇后掌权的事,会引起魏国公府的不满,如今有太上皇的话在此镇着,魏国公府不敢说什么。 所以,他郑重地道:「儿臣谨记父皇叮嘱与教诲。」 太上皇有些支撑不住,喘了气,又咳嗽了几声,"别的孤也不多说了,明日你安排梁时派禁军把孤与贵太妃护送到畅庆园吧。" 第362章 疑惑 他说完,便又咳嗽,这咳嗽起来便更觉气喘,唿吸不上来。 景昌帝狐疑地看着他,问道:「父皇,您身体还好吧?」 太上皇喘了几口气,道:「不大好,不中用了。」 景昌帝藏住眼底的失望,道:「您保重龙体。」 若他强撑说自己很好,定有猫腻。 但他说自己不中用,便有几分企图蒙蔽他的意图。 景昌帝见过他最坏的情况,以后都要死了,结果没多久又活了过来。 所以,他不信这句「不中用」。 太上皇扬扬手,「去吧,孤歇息了。」 景昌帝起身告退,一步步退出去时,眸光还打量着太上皇的脸色。 他一走,太上皇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缓缓闭上眼睛。 是真的不中用了。 景昌帝回到正华殿,前思后想却总觉得不对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他知道今日萧王夫妇一同进宫,说是禀报什么安葬的事。 禀报这事,犯得着一起进宫来吗? 且他也不信太上皇没有派人去葬礼,定是有问题的。 前思后想,觉得不对劲,便招来翁宝,「你去把今日给贵太妃诊脉的太医传过来,朕要问话。」 「是!」 景昌帝又叮嘱了一句,「别声张,暗中进行。」 翁宝道:「奴才知道。」 徐太医被传了过来,跪在御前,听得陛下关心贤贵太妃的病情,他便都说了。 「回陛下的话,贵太妃是气血双亏,加上服用过缠魂丹数年,掏空了底子,如今瞧着也还好,是因为原先缠魂丹的作用,可如今缠魂丹再服下,便是要命了。」 景昌帝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徐太医道:「不敢隐瞒陛下,贵太妃确实是心肝脾肺肾都有损耗,且是大损。」 「不可再用药么?」 「药石无灵了。」 景昌帝心头涌起了一股难受。 贵太妃如何为国为民,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己年幼时,天资不算出众,总被父皇训斥,也是贵太妃从旁为他说话。 而母后对他宠溺无度,怕他辛苦便总是找藉口,说病了不去书房。 但贵太妃都会过来劝说,如今吃些苦头,多学点本事,往后的路便好走许多。 记忆中的贵太妃,人淡柔温和,却行男儿磊落之事。 很多人都以为,他登基之后,会替母后除掉贵太妃。 但他不会,他领受过贵太妃的恩,知晓她的好。 除非是她真正与自己站在对立面,那么才有可能对她下手。 他最羡慕父皇的,不是他多有雄才伟略,缔造了这般盛世。 而是他有贤贵太妃这样的贤良妃子,不离不弃,不管他想要做什么,在后宫的贵太妃只有一句话,你去,别的我来守。 父皇多幸福啊。 而他曾也想过有那样的人,曾经以为魏贵妃是,但原来她只有那艷丽皮囊,却从不与自己灵魂相知。 宠爱了这些年,到眼下面对困境,她没有支持不说,还闹着要什么后位,后宫之权。 甚至是太上皇派人来传召他之前,魏贵妃还派人来请。 他知道是为了侍寝的事,这是皇后夺回后宫之权的第一步,她自己不去跟皇后周旋,却总要他来出手。 他宠了这些年,就是宠一个废物吗? 想当初刚入府的时候,她也算聪慧果断的,怎么这多年过去,她反而是退步了? 事事都要仰仗他出面,后宫之事,本不该他来劳心的。 惋惜贵太妃的同时,他也放下了心头疑虑。 是啊,贵太妃与太上皇半辈子的情分,如今到了她将去之时,自然也愿意割捨一切,陪她远离皇宫,过最后的日子。 至少,他身边若有这样的人,他也是愿意的。 遣走徐太医,翁宝进来道:「陛下,太后派人来请您去一趟。」 「说什么事了么?」景昌帝有些意外,今晚父皇母后相继传他,这可少有。 翁宝道:「并没。」 景昌帝正好也不想传嫔妃侍寝。 侍寝册子里头排了序,他若传妃子侍寝,是按照排序来的。 皇后是真要让他做到雨露均沾。 但她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念及此,既愤怒又失落。 可偏生,也没有废后的理由。 以他目前的根基,不能承受无端废后的后果。 到了宁康宫,见一向跋扈高调的母后,竟然落寞地蜷缩在罗汉床上,面色苍白。 他问道:「母后,是不是身子不适?怎不传太医?」 太后坐起,却又歪着身子,「那老贱人是不是快死了?」 景昌帝自然知道她说的老贱人是谁,一向都是这么称唿贵太妃的。 「母后为何这样说?」 太后冷冷地说:「她来过宁康宫,她如果不是快死了,都不愿意来与老身说话的。」 景昌帝见她这般,心里头也不大舒服,「母后,不必这样的,以往的事都过去了,儿臣问过太医,确实,她身体不行了。」 太后瞳孔一收,「果然是真的了。」 她下巴抬起,笑得极冷,「好啊,盼了许久,可算盼到她要死了。」 「母后……」 太后缓缓地躺了下去,眼神慢慢地变得空洞,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受。 她真的好讨厌老贱人啊。 但是一开始,她是很喜欢老贱人的。 那时候还是小贱人,美丽面容,沉静气质,笑起来唇角弯弯,眼底的温柔从来都不吝啬给任何人。 拉拢她,她不来,非得独来独往,还清高,说什么斗啊争啊,会见血腥,丢人命,前朝后宫不宁。 这些也就罢了,后来才知晓,这小贱人进宫之前,竟是有相好的。 简直岂有此理,当了妃子,还惦记着相好,在宫里头给他抄经,超度。 要不是看在这小贱人屡屡在陛下面前为她说好话,定是要检举揭发她的。 也怪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与娘家做了一堆的混事,否则怎会承了她的恩? 只是,当年那贱人没了孩子,她也把少渊送过去,不让她继续沉溺于丧子之痛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她是母亲,知道失去儿子的痛,有多难承受的。 只是好人没好报啊,最后导致少渊跟那贱人亲,不与她这个生母亲好了。 虽讨厌老贱人,但是她为燕国做的事情,还是让人敬佩的。 不忿啊,她扬名了,自己这位皇后却不被人知,妾骑正室一头,人神共愤。 到了这一刻,回想起往日的恩恩怨怨,她忽然惊觉,她们这所谓的妻妾,却从没有为争夺男人而发生过矛盾。 她才不想争夺那个男人,兇巴巴的,瞧着就叫人胆战心惊的。 那么凶的男人也不会有好报的,所以他喜欢那老贱人,老贱人心里却有别人。 「儿啊,母后不知为何,心里不好受。」她最终投降,想不明白,想让儿子为她解惑。 第363章 如意夫人 景昌帝没想到母后嘴里竟然能迸出这句话来。 一时错愕。 母后是很恼贵太妃的,一直以来都是,舅舅还曾经揣测过她的心意,找杀手去谋害贵太妃。 至少,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憎恨贵太妃的。 「您不恨她了么?」 太后想了一下,「恨啊,还是想打她几巴掌,只是知道她不济了,又觉得心里头缺了点东西。」 「这不应该啊,老身一直盼着她死的。」 景昌帝忽然有些能理解。 正如他对皇后也是一样的,皇后病重的时候,他也想过让皇后死,甚至还愿意下这个手。 但是,当她被送到萧王府的时候,心里头也曾有过怜悯,想起当日夫妻恩爱的场面。 如今她好端端地回来了,又不耐烦她、想着想着,他觉得还是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也想不明白。 太后在儿子这里没找到答案,幽幽地说了一句,「罢了,不想了。」 这一个夜晚,许多人都睡不着。 魏贵妃睡不着,一直在等陛下过来给她一个交代。 如今都不说交代了,哪怕是给她一个保证,说侍寝册子不需要理会。 但是,一直等到半夜,都没有见陛下来,甚至都没派人过来哄一句。 陛下当真是不爱她了么? 在这后宫里头,她树敌无数,若没了陛下的专宠,多少人要反她? 再有,她砸了不少银子在宗人府那边,把宗人府几位亲王都收买了,往后还认她吗? 再有,她荣宠这些年,她怎还愿意屈居皇后之下? 还不如死了呢。 第一次,觉得这个星澜宫好冷啊,冷得叫人心慌。 陛下,哪怕您派人来说一声呢,叫臣妾心安啊。 睡不着的,还有汉王府的如意夫人。 今日宫里头派人来,说皇后传她明日进宫去。 若不是皇后的传召,她几乎都忘记自己曾经只是一名小侍女。 她要算帐了么? 她起身坐在铜镜前,淡淡烛光映照着她已经有岁月痕迹的脸,鬓边的头髮有丝丝地白霜。 在汉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好不容易,她所生的庶长子被立为汉王府世子,她才得了夫人的头衔。 夫人,若是官员家里头的夫人,那就是正室。 但是,在这王府里头,夫人连个侧妃都算不上。 只是以她的出身,能当汉王府的夫人,也算是祖上冒青烟了。 她一点都不怕皇后。 这些年纵然她不出王府,也被汉王妃欺压得死死的,却也知道皇后不中用。 病了那么多年,如今经萧王妃治疗,好了一些便着急夺权。 她斗不过魏贵妃,斗不过魏国公府。 萧王府是有本事的,但是萧王不是傻子,牵涉进后宫的事,无端毁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皇后找她进宫去,多半是为了出一口气。 痛斥,掌掴,这些她都可以忍受。 反正这些年也不是没受过,刚刚进汉王府的时候,被侧妃打得脸日日都是肿的。 好在她的肚子争气,接二连三地生了儿子,这才站稳了阵脚。 如今,跟她斗的那些侧妃,也没几个像她这般好的。 可是,汉王妃还是瞧不上她,每一次请安,那冷眼瞧得她心里头髮毛。 她知道,汉王妃是用这冷眼告诉她,她们纵然一起侍奉王爷,身份始终是云泥之别。 不管她的儿子现在有多出息,在她们眼里,她始终是低贱的奴婢。 但无所谓啊,汉王妃没有生儿子,汉王府没有嫡长子。 她的庶长子云倾岚被立为汉王府世子,以后,这汉王府便是他来承继了。 侍女阿兰推门进来,见她没睡,便问道:「夫人,是不是外头吵,您没睡好?」 今晚,汉王府宴客,热闹的声音一直到刚刚才散了。 汉王最喜欢宴客,一个月总有七八天。 身为宗人府的宗令,皇家谁不卖他的面子? 宴客,说白了就是笼络一群人,也接受黄白之物的孝敬。 「想起了一些往事,睡不着。」如意闭上眼睛,「头疼得很,你过来给我揉揉。」 「是!」 阿兰站在她的身后,手指摁在她的头上,用力地揉着,「力度可好?」 「用力些。」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伺候小姐的时候。 七八岁到了小姐的身边,心里很怕,好在小姐待她极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其实她没有否认小姐待她好,但是,人总要为自己的前程谋划。 她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要向上爬就不要良心。 她知道小姐给她选了人,是一个姓邓的穷酸书生。 呵呵! 穷酸书生,穷酸秀才,换做别的丫鬟,怕是扑着过去。 但她瞧不上,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见惯官宦人家的奢华,最后更是跟着小姐到了王府,进了皇族大家,怎还会看得上那秀才呢? 若那邓秀才家境好些也就罢了,偏生,邓秀才家里头穷得很,父早亡,母卖豆腐千辛万苦供他读书。 家中没有银子捐官,顶多是当教书先生,赚些束脩度日。 日子是过得去的,但离她所要的大富大贵差太远。 「行了,我睡一会儿,你在廊下守夜吧。」她收回思绪,淡淡说。 阿兰垂下头来,「是!」 这外头风大,汉王府里别的主子都会在屋中安置守夜的,她却要卷着铺盖睡在屋外。 但夫人素来如此,阿兰也没敢有怨言。 天亮,她起来梳洗。 不知道为何,她今天特别想见到儿子,便差阿兰道:「去把世子请过来。」 她需要儿子儿媳给她撑腰。 阿兰在给她梳头,顺口便道:「世子这会儿应该是陪王妃用早膳。」 她沉下脸,「你便去跟他说,我有事,叫他来一趟。」 「是!」阿兰见她生气,急忙便叫旁的丫鬟过来梳头,她急忙便跑了出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汉王世子云倾岚才过来。 他身材高大,与汉王十分相似,阔脸浓眉,半点没捡到她的精緻五官。 「夫人!」云倾岚进门便行礼。 如意夫人瞧了儿子一眼,充满不悦,「这里又没有旁人,可叫一声娘亲不可吗?」 「礼不可废。」云倾岚淡淡说。 如意夫人道:「什么理?我生了你,你是我的儿子,你理当孝顺我,这额就是理。」 云倾岚没有跟她纠缠这个问题,「夫人找我何事?」 如意夫人望着他,「我这个娘亲,想见儿子不行吗?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还有,你的媳妇从来没有过来给我请安,在你们心里,是不是不认我这个生母来了?」 如意夫人气恼起来,质问的声音也严厉起来。 云倾岚态度依旧是淡淡的,不因她生气而有所改变,「世子妃每日都有去给母妃请安的。」 「我生了你,就没有一点功劳吗?你不要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母妃的。」 第364章 皇后怎么敢 云倾岚神色才有了淡淡的变化,眼底透着不悦,「夫人不要斥责她,她每日在母妃面前尽孝,也免了你去伺候母妃的职责,算是孝顺了你。」 如意夫人冷冷地道:「孝顺了我?她见了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连你这个当儿子的都瞧不起我。」 云倾岚蹙眉,「所以,您找我就是说这些?」 如意夫人深唿吸几下,忍下怒气,「昨日皇后传召我进宫去,怕也是要刁难我的,你让世子妃陪我一同进宫去。」 云倾岚道:「皇后并未传召她,她跟着进去不妥。」 如意夫人鼻翼翕动,怒意蕴藏在眼底,「有何不妥?她是我的儿媳妇,自当替我受着点。」 云倾岚终于是忍不住冷笑出声,「原来你打这个主意。」 他一转身,拂袖而去。 「你给我站住!」如意夫人怒不可遏,大步冲上去,拦在他的面前,「你今日给我把话说清楚,是不是王妃教唆你,叫不要理睬我的?小时候你也没有这么不孝,是不是她们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云倾岚眸子沉暗,冷冷道:「为什么?不如夫人问问自己,都做了什么?当年的事,你以为无人知晓吗?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事,你不觉得羞耻,我觉得羞耻。」 如意夫人一怔,「什么?」 她心头一慌,勐地拉住云倾岚的手臂,「谁跟你说的?谁说的?我撕烂她的嘴巴。」 「你别管是谁说,你只问自己,是否做过。」 云倾岚是十岁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生母做了这般无耻恶毒的事。 说卖主求荣其实是留了余地,实则,她是害主求荣。 他那时候年少,读圣贤书,对世界的认知十分简单,非黑即白,不敢相信人有这般恶毒的。 而那个人还是他的生母。 知道了这件事情,再看她后来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拿他们三兄弟来争宠,日日耳提面命,要他们如何在父王面前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对。 他们一旦病了,她便会大做文章,说是谁谁谁谋害。 而且,还故意倒掉一半的药,让他们慢些康復,如此父王便会多些过来。 最后是母妃行使主母之权,把他们接走,当做嫡子一样来抚养。 开始,总还是念着这份母子之情,但后来见惯了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又把当年的事调查了一遍,得知真相比母妃所言的更为不堪时,他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那一声娘亲,是怎么都唤不出来了。 说他迂腐冷漠也好,说他不孝忤逆也好,总之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母。 如意夫人浑身颤抖,面对儿子的义正辞严,她竟不敢直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她也不能否认,那些事情禁不起调查,尤其汉王府里头知情的人不少。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若没我当日筹谋,怎有你们今日?」 云倾岚冷道:「大丈夫若做不到俯仰无愧,宁可不来这世上一遭。」 说完,他越过如意夫人,大步离开。 但他的一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炸在了如意夫人的头顶上。 所有人的指责,她都可以承受,无所谓。 但那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们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她做过什么腌臜事,都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指责。 她忽然掩面哭了起来,图什么啊?图什么啊?到头来,连儿子都不认她。 阿兰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安慰。 过了一会儿,她止住了哭泣,拭去眼泪,面容恢復冷漠,「再上妆。」 前面是刀山火海吗?不是,不就是被刁难一下吗?她受得住。 凤仪宫。 皇后今日早起,早膳比往日要多进了一些,还喝了点汤。 晴姑姑打趣,「今日有仗要打,来一盅吗?」 皇后拿着手绢擦拭嘴角,眼珠子一瞪,「别害本宫。」 今日妆容挺浓的,眉尾稍稍往上提了,显得有些凶。 晴姑姑很满意,「估计一会儿魏贵妃便要来了,您先喝口茶。」 皇后起身,拖着长长的裙裾在外头活动了一会儿,便进殿再喝了一杯茶。 杯盏一落,问道:「落英她们几个呢?」 晴姑姑收拾好,应道:「在外殿候命。」 皇后拿起桌面上的戒尺,在手中沉沉地打了一下,然后递给晴姑姑,「今日不拖了,快速行事,干坤殿有变化。」 晴姑姑接了过来,轻声道:「是。」 皇后垂下眉目,担忧浮在脸上,太上皇…… 没一会儿,魏贵妃果然便来了。 等了一晚上,没等到陛下给她交代,她只能亲自前来凤仪宫。 星澜宫半数的人,随着她一同前来。 浩浩荡荡,极尽威风。 昨晚没睡,哭了一宿,如今眼睛都肿起来了。 为了掩饰眼底和脸上的浮肿,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粉,胭脂打得两边脸颊透出了高原红。 青丝挽成堕马髻,两边斜插金步摇,耳垂上带着南珠耳环,硕一大的南珠彰显着不菲的身价。 胸前挂着一串珊瑚珠链,与妃红色的衣裳搭配得当。 步伐缓缓,贵气十足。 她进殿之后,眸光直视皇后,冷笑一声,「皇后如今威风可真大啊,竟连本宫侍寝的权利都剥夺了。」 皇后望着她,眼神冰冷,却不发一言。 晴姑姑在旁厉喝,「跪下!」 「可笑……」 骄横之色,刚浮在脸上,便见眼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啪地一声,随即脸颊火一辣辣地痛起来。 晴姑姑面无表情,「跪!」 魏贵妃才看清楚晴姑姑手里拿的是戒尺,她的脸被戒尺打了。 那是掌掴宫女所用的刑器,竟用在她堂堂贵妃的脸上。 不,晴姑姑这贱婢,是她的人,是她派去的人,这贱婢反水了。 愤怒羞辱一起,她怒道:「来人,给我擒下这贱婢。」 皇后眸色一抬,眼神里的冰冷震慑了所有人,淡淡一句,「我看谁敢?」 魏贵妃身边的嬷嬷动了动,随即被晴姑姑的戒尺打了过去,落英和缤纷两大侍女也疾步过来,厉声喝道:「谁敢在凤仪宫放肆?不要脑袋了吗?」 一句不要脑袋,把嬷嬷吓退了。 魏贵妃迅速抬头看着皇后,新仇旧恨,让她眼底燃起了熊熊烈火,「皇后!」 皇后望着她,「跪下!」 「凭什么?」魏贵妃吐了嘴里的血沫子,肿起来的脸痛得她眼泪都快落下。 「打!」 落英和缤纷上前摁住魏贵妃的肩膀,不许她挪动,晴姑姑举起戒尺,重重地打在魏贵妃的脸上。 惨叫声从她嘴里溢出,但被落英和缤纷摁住,动弹不得。 星澜宫的人见状,顾不得其他,急忙来救,殿外迅速进来数名禁军,持剑把她们全部逼退。 然后禁军立于殿中,面容森然冰冷。 戒尺打了十下,打得魏贵妃口鼻出血,待被放开的时候,她整个瘫软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 她做梦都没想到,进了凤仪宫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她以为是来跟皇后争辩的,但她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皇后是怎么敢啊? 第365章 非好汉所为 她强撑起身子往后看,眩晕之中,见自己的人全部都被隔在了殿外。 她力竭声嘶地吼了一声,「还不去找陛下来?」 掌事闵姑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便跑去请陛下了。 魏贵妃吐了一口血,面容痛得几乎要拿了她的命。 她抬起头来怒视着皇后,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眩晕太过,最终该是跪坐在了地上,怒道:「我掌后宫多年,无功有劳,便不跪你又如何?祖宗家法可有说过我若不跪你,便要用刑?」 皇后说:「贵妃,本宫打你,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本宫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你,但本宫讲道理,打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魏贵妃咬牙切齿,「你今日若不说出个缘由来,我定要闹到前朝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皇后娘家早就没了势力,只有一个兄长在京兆府任职。 与魏国公府比,那就是蚊子跟牛比。 皇后笑笑,「闹到前朝去?陛下可不喜欢你这样,但本宫也不怕,且再等等,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了。」 星澜宫中,繁花和似锦带着人正在搜查。 那凤袍已经赶制完成,送到了星澜宫里头,魏贵妃自然捨不得丢弃的,珍藏起来等着陛下给她一个交代。 皇后回宫数日,早就查探清楚那凤袍藏于何处。 所以,繁花她们一搜,便搜出来了。 星澜宫里的人还不知道如今魏贵妃已经被扣起来,凤袍的事,得陛下恩准,找出来又如何? 所以,她们根本不在乎,也没有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凤仪宫的人把凤袍带走。 也怪星澜宫的主子得宠太久,让这些人都失去了警惕。 放眼望去,都没有敌人,以为自己是绝对的实力,殊不知,那只是凭着恩宠得来的暂时依靠罢了。 繁花捧着凤袍进了凤仪宫,跪地禀报,「回娘娘,在星澜宫搜出了凤袍,魏贵妃竟想取代皇后,实是狼子野心。」 魏贵妃还以为她能拿出什么大招,竟是凤袍。 她大笑,「哈哈哈,想以凤袍问我的罪?妄想,这凤袍是陛下恩准,也是陛下令内府的人做的。」 好啊,牵连到陛下,那这事就好办了。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笑,等她笑完了,皇后才缓缓地说一句,「如果我是陛下,不会承认是我恩准的。」 魏贵妃的面容瞬间僵住。 随即,勐地深吸一口气,脸颊两旁本是肿起来的,这一吸,竟似老太太一般地瘪了进去,「陛下不会,你休想离间陛下与本宫的感情。」 皇后依旧是笑着,「感情?无利益冲突的时候,自然是有感情的,现在嘛,你和魏国公府已经威胁到他了,他还能对你有感情吗?」 魏贵妃眼底发红,却在狞笑,「你在嫉妒我,你一直都在嫉妒我得陛下的恩宠,想看我的笑话?下辈子吧!」 皇后支着下巴,「嫉妒你?看来你很久没有照镜子了,来啊,上铜镜。」 打蛇打七寸。 打魏贵妃,就打她引以为傲的容颜。 大铜镜被搬了上来,立于魏贵妃的面前。 魏贵妃扭过头去不看,繁花摁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对准铜镜。 镜子里头那张脸,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她引以为傲的白净肌肤被打破,渗出丝丝血迹。 高贵的堕马髻散乱,步摇坠落到了耳垂,外裳半褪。 而那些狰狞的表情,使得她法令纹特别严重,眼底的皱纹也藏不住,老态尽显。 她眼底逐渐崩溃,使劲挣扎,「放开本宫,你放肆,你放肆……」 皇后的声音响起,「本宫见过贤妃,与你当初七八成相似,甚至姿色容颜,更胜于你当日,正值年少,眉目含情,陛下若见了,只怕对你的一腔情意,便要转嫁到贤妃身上了。」 轻轻嘆息,「贵妃,本宫都有些心疼你了,这些年仗着恩宠,把娘家人一个个提拔起来,到如今权倾朝野,无人能及,可你年迈色衰,蜀王无能,他们要捨弃你,改为扶持贤妃,贤妃才能让魏国公府得以延续富贵,而你,日落西山咯。」 皇后是懂离间的。 魏贵妃本来就不满娘家人的所为,如今情绪崩溃,再加上皇后挑唆,她心底的恨意滔天席捲,握拳怒吼,「闭嘴,本宫不需要你可怜,本宫再可怜,也没有你可怜。」 皇后笑着,「本宫不可怜啊,本宫如今高座后位,想打你就打你,想废你就废你,可怜吗?」 魏贵妃抬起高傲的头颅,冷冷地道:「我如今所遭的屈辱,陛下定会为我讨回来,你且等着。」 皇后啧了一声,「把持后宫这么久,却没有实权在手,还要等男人来救,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她给繁花打了眼色,繁花这才放开了她。 魏贵妃哼了一声,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但这也是她心头的疑问,她不解,为什么自己管了后宫这么多年,皇后一回来就能迅速逆袭,把自己踩在了脚下。 她不解,也不服气。 皇后是个好心的,微笑着解惑,「第一个,你名不正言不顺,有本宫在一日,你再得宠也只是个贵妃。第二个,你不了解陛下。」 魏贵妃冷笑一声,「可笑,我不了解陛下,你了解?」 皇后笑着,露出牙齿,「我当然了解,他宠你爱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可以依从你,是因为你娘家帮着他办事,他需要你娘家的势力巩固皇权,加上你年轻时候容貌确实可以,但贵妃啊,你老了,容颜不再,这其实也没什么,这么多年的恩爱,情分总还是在的,可你却不懂事啊,你闹,你哭,你叫他不得安生,在他那样艰难的处境里,还为你那些破事费心,他厌烦了,」 「贵妃,他厌烦你,那么情没了,爱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魏贵妃大声道:「不可能,陛下马上就要来,你等着。」 声音很大,但声线是颤抖的。 甚至是全身都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皇后伸手取来凤袍,望着她,「本宫给你一条路,你可以说这是你吩咐内府为本宫制的新衣裳,你是在效忠本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休想!」魏贵妃勐地抬起头来,仿佛是洞悉了她的意图,哈哈狂笑起来,「皇后啊皇后,你真当本宫愚蠢吗?本宫效忠了你,岂不是等同把后宫之权拱手相让?你就是没有能力让所有人敬你为皇后,所以才要借本宫助你一臂之力。」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你打错如意算盘了,你今日但凡对本宫客客气气的,本宫还能帮你一把,如今休想,你休想!」 皇后皱眉,心头顿生无力感。 怎办呢?欺负弱智人士,非好汉所为啊。 第366章 一个一个来 皇后也甚是不解,魏贵妃为何退化至此? 想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也是有城府和手段的,不然光靠皮囊走不长。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解的,脑子嘛,用才有,不用就没了。 这些年得宠,没人敢挑战她的权威,所有人都巴着她,做事情也是顺风顺水的,便连杀了宁妃满宫的人,都没有遭受一点惩罚。 她还需要用脑子吗? 不需要的,只张嘴吩咐一声,便什么都有了。 皇后道:「那么,这凤袍便是你私下命人造的,内府总管祺鑫已经被罢免。」 魏贵妃冷冷地看着她,「所以,你能拿本宫如何?」 皇后说:「是啊,我能拿你怎么样呢?魏贵人。」 魏贵人? 魏贵妃听了这话,本还笑了,但是笑容迅速凝固。 魏贵人? 魏贵人? 她是皇后,有权降嫔妃位分。 她有权可以这样做。 「不!」她勐地跳起来,便要朝皇后扑去,「你敢?你敢?」 繁花拦住她,冷冷地道:「大胆!」 皇后对繁花示意,让她退开。 繁花明白娘娘的意思,退开一旁。 魏贵妃当即疯了似地冲到了皇后的跟前,一巴掌拍落皇后的脸上,「你凭什么降我的位分?凭什么?」 这一巴掌不偏不倚,落在了皇后的脸上。 这一巴掌,也算是为魏贵妃尊荣华贵的人生,捅下了马蜂窝。 凤袍的事虽能拿她问罪,但到底当时她病重,太后与陛下都说要册立魏贵妃为后。 所以,在她病重期间,内府先赶制凤袍,虽不合规矩也情有可原。 毕竟,太后站出来说一句为了稳定后宫需要先确立继后人选,没人能说什么。 既然没能真定罪,那么魏贵人就名不副实。 但动手打皇后,这事就大了。 那是妥妥的犯上,降位分都是轻的。 所以,巴掌声音一落,耿嬷嬷怒吼一声,「大胆,把她给我拿下。」 「竟敢辱打当朝皇后,该当何罪?」 「脱去贵妃礼制的华服,听后处置。」 四大宫女似乎早演练过一般,上前扣住魏贵妃的双臂,另外两人迅速脱去她的外裳,摁在了地上。 魏贵妃发疯似地怒吼,但嘴巴马上就被堵住。 魏贵妃几时受过此等大辱? 她奋力往前,双脚蹬向繁花似锦两人,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吼声。 一双眸子灌满了烈焰,死死地瞪着皇后,那咒骂的声音都是冲着皇后而去的。 耿嬷嬷想起她害得皇后落胎,手上的力度便狠了起来,几个巴掌扇下去,扇得她昏死在地上。 但皇后今日真正要收拾的人,不是她。 所以,扇晕之后,皇后便道:「可以了。」 耿嬷嬷呸了一声,「脏东西。」 外头,星澜宫的人瞧见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心里只盼着陛下可快些来啊,不然贵妃娘娘可就折在这里了。 但是,闵姑姑没能请来陛下。 她甚至连景昌帝的脸都见不着。 他像以往一样,魏贵妃收拾后宫里的嫔妃,他不会干预,也不过问。 他唯一干预过的事情,就是宁妃的事。 那也不是他愿意干预的,只不过是杀了太多的人,且最后宁妃也被证实是冤枉的,他才出面干预了一下。 而所谓的干预也不过是最后封了云沐风为谨王,安抚安抚罢了。 魏国公送了贤妃进宫,意味着要放弃魏贵妃,扶持贤妃,只要与魏国公府能保持表面的和谐,景昌帝就觉得事情不算大。 因此,他纵然心里对贵妃还是有感情的,也不愿意多事。 以免生出太多的麻烦来。 当然,不管也是不行的,派人去了宁康宫,请太后出面帮衬一把。 反正,太后本也不喜欢皇后,出面干涉一下,皇后就不会太过分。 可偏生,今日贤贵太妃要去畅庆园养病,太后想去送一送,却又拉不下面子,更怕见到太上皇,心里头正烦躁,哪里管得了皇后与贵妃的事? 所以,杜公公到了宁康宫,还没把事情说完,太后便往外撵人,「行,老身一会儿去看看。」 她斗了一辈子的敌人要死了,还管得了她们斗来斗去的事? 太后自然不会去。 她原先是会护着魏贵妃,因为魏贵妃没少往宁康宫里送钱。 但后来她就不懂事了,钱少了,要求多了。 加上现在还来了一位贤妃,也是魏家的人。 但杜公公却以为太后会去,便回去復命了。 凤仪宫里头,迎来了今日传召的第二位贵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如意夫人进殿的时候,便看到晕在殿上的人。 她没瞧清楚是谁,毕竟华服剥去,贵妃礼制的步摇也被摘下,蜷缩着身子,脸是露一半,却肿得像猪头似的。 她心头冷笑,以为皇后是故意惩治了一名宫女,露露手腕,好震慑于她。 皇后病的这些年,外头人事几番新,她窝在宫里头养病什么都不知道,手段幼稚的很啊。 而她也早不是往日的小侍女,这样的手段怎能叫她害怕? 只会让她看到皇后极力想扬威的拙劣,无能。 她如果敢在魏贵妃面前,语气重几分,效果都要比这好多的。 所以,她目不斜视地走进去,跪下,脸色平静,「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凤体康健。」 皇后看着她,如意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啊。 十分老态,脂粉都遮不住脸上横肉的粗糙。 眼神麻木,但倨傲藏在里头,自卑又自尊的如意啊。 皇后扬手,吩咐道:「进吧,把魏贵人送回星澜宫。」 外头被拦着的人急忙跑进来,跪在地上哭着喊了几声贵妃。 如意夫人面容变了变。 方才进来目不斜视,知道外头站着很多人,没细看便以为是凤仪宫的人。 面容微变,心头却已是骇然。 眼底的那镇定麻木,早就粉碎成一寸寸的恐慌。 意识到皇后是真要算帐,而不是刁难刁难她,出口气那么简单的事。 魏贵人被拖了下去,皇后自然不会真的弄死她或者关到冷宫去。 一个对家族有仇恨的贵人,掌握了家族太多命脉大事,有用。 过阵子復位,再让她们狗咬狗,能省少渊的事。 而且现在真把她弄倒台,也给自己招惹麻烦。 魏贵人被拖下去之后,如意夫人瘫软在地上,开始发抖。 第367章 皇后舒坦了吗 皇后示意,殿中的人只留下手执戒尺的晴姑姑,其他全部退出去。 皇后看着发抖的如意夫人,温和地道:「别怕,我们叙叙旧。」 一句叙旧,让如意夫人几乎失声叫出来。 她们没有什么旧可以叙,只有恨要清算。 她深唿吸努力想稳住情绪,没什么可怕的,总不能杀了她。 她是汉王府的夫人了,有三个儿子,长子还是汉王世子,以后继承汉王府的。 她是汉王府未来主人的生母,皇后就算再恨她,也不能杀了她。 「来,本宫问你几个问题。」皇后声音依旧是温和的,面容瞧着也是一团和气,「第一个,这些年你后悔过吗?」 第一个问题,如此直接。 如意夫人忍不住牙齿打颤,「妾身……」 「还是自称奴婢吧。」皇后说。 奴婢,昔日真是奴婢的时候,她不许自称奴婢,如今却要求她自称奴婢。 「奴婢……」她咬了咬牙,强自撑起腰嵴,「奴婢……」 后悔吗?没有! 嫁给那个姓邓的秀才难道是好的?过的何等寒酸日子,不敢想像。 她嫁入汉王府,虽然也受尽了屈辱,但是富贵日子没少了她的。 汉王妃嘴巴很毒,但心软,好拿捏。 说后悔?她说不出来,太违心了。 有些事情她做了,就是做了。 最终,她道:「奴婢是迫不得已。」 「哦?」皇后饶有兴味,「怎么迫不得已法啊?」 如意双手撑住地面,道:「奴婢知道您当日打算给奴婢说亲事,那人,我……奴婢不满意。」 「你知道?」皇后挑眉,「你知道的是哪一个?」 「邓秀才。」 「他是人选之一,并未对外公布,本宫当时叫人观察几个,也都没有声张,你是怎知道?」 如意告知,「魏侧妃说的,那邓秀才品行不好,才学也不好,家里穷,没有前途。」 也就是说,她们早就私下往来了。 否则,她为何会对魏贵妃的话,信了个十足? 「夫人这些年大概不知外头事,汉王妃也没带你去应酬,否则定然能知道,如今的吏部尚书,就是当年你瞧不上的穷酸秀才。」 如意夫人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随即奋力摇头,「皇后何必说这些谎话?奴婢不年轻了,此等无稽的话,不会相信的。」 「皇后用这样的手段,仿佛奴婢依旧是那十几岁的丫头,没那么好哄好骗的。」 吏部尚书,官拜二品,掌管燕国官员升迁调度。 不说权力无边,但必定能叫所有官员甚至官员家眷追着送礼。 是的,她能想的首先是送礼收礼。 因为,这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二品大员的夫人,起码也会封个诰命,二品诰命。 且还是正室,一府主母。 那份威严尊荣,都不是汉王府夫人能比的。 皇后弯唇笑笑,但没有任何的笑意到达眼底,「夫人确实不好哄了,第二个问题,当日救本宫的小侍卫,是不是被处置了?」 她后来派人去云清湖找过救命恩人,没找到,但听说是被汉王处置了。 因为当年汉王就是负责云清湖和别处皇庄护卫一事。 这事,经汉王的手,所以如意夫人应该会清楚的。 她是果然知道,「没有处死,打了五十大板之后,撵出云清湖,奴婢后来听说他养好伤便投军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他叫什么名字?」 如意夫人想了想,「似乎是姓战的,但叫什么名字实在不知道。」 姓战的? 但没死就好,能找到他的。 「第三个问题,魏贵妃当初没杀你,还如了你的愿,把你送到了汉王府,是不是你攥住了她什么把柄?」 如意冷笑,「贵妃宅心仁厚,既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需要把柄。」 皇后微微颌首,既然不是把柄,那么就是当时如意对她还有利用价值。 但似乎这些年,她并未有与魏贵妃太多来往,入宫请安也没她的份。 而从姿色看,如意当初是美女,但是绝不是什么惊世容貌,汉王喜欢她不大可能,顶多是图个新鲜玩玩。 但是最后入府,还生了三个儿子,可见她在王府过得艰难,但有人护着,伤害她也有个限度。 最大的可能,是魏贵妃让她在汉王府做一个内应,报告汉王府的情况。 汉王一定有把柄在魏贵妃手中握住,否则以亲王之尊,且还宗人府宗令,怎就听命于一个贵妃? 直接问如意,她定然不会说。 不仅不说,还会让她觉得能扭转局面。 「如意,你今日所得一切,都是出卖本宫得来的,你应该知道。」 如意咬紧后槽牙,「皇后想如何?」 皇后面容很平静,「本宫不杀你,但会让你失去一切,慢慢地失去一切。」 如意调整了一下跪姿,不杀她就行。 至于拥有的一切,怎么失去?难不成叫王爷把她逐出王府吗? 这不可能,她已经是汉王府三子之母。 只要还在汉王府,只要还是汉王府的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细细想,皇后能做的,也有限,不是吗? 她腰嵴渐渐地挺直,抿唇不发一眼,那汉王府夫人的架势,一点点地回到身上。 她反而生出了一种好胜心,就要看看你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实在是太了解皇后,自小一切长大,她的心有多软,无人比她清楚。 她做不出那种杀伐果断的事来。 否则这些年也不会一蹶不振,被魏贵妃掌管后宫多年。 她道:「皇后是否还有吩咐?」 「你起来吧!」皇后扬手说。 如意夫人慢慢地站起来,正要说一句告退,却见晴姑姑拿着戒尺上前来,她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晴姑姑眼底浮着冷光,「不杀你,却没说不给你一点教训。」 戒尺扬起,重重地落在如意夫人的嘴巴上,一下,两下,三下…… 打得如意夫人满嘴鲜血,发出声声惨叫。 直到两颗门牙脱落,嘴巴也破裂,晴姑姑才止住了手。 不止牙齿,嘴巴,连鼻子都被打肿了,晴姑姑眼神不好,打错了地方也是有的。 如意夫人痛得几乎昏厥过去,尤其是嘴巴的疼劲,让她止不住地全身颤抖。 「如意,你可以滚了。」皇后温和地说,一如她刚才入殿时候的语气。 如意忍住痛楚,抬起下巴忍住泪水,含煳不清地说了一句,「出了气,皇后心里舒坦了吧?」 「不,如意,这甚至还不算开始呢。」皇后笑容和煦,「去吧,回去吧。」 第368章 恨不起来 如意夫人在马车上就哭得歇斯底里。 痛,恨,羞辱,所有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她还有什么愧疚?没有,不需要。 她已是汉王府的夫人,还拿折磨下人的手段来羞辱她,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情分? 如果说她曾在午夜梦回有过半分后悔,如今都觉得自己愚蠢天真。 皇后动了魏贵妃,萧王府自然也是没有闲着的。 敏先生出招,揪出了两名官员,名单送到了吏部尚书邓兴手中。 这两人,都是魏国公一党的成员。 邓兴早些年与魏国公府也有来往,但后来发现魏国公府心思歪了,他觉得不对劲,公事上尽可能地疏远。 不过,公事疏远,平日里头的人情往来,他也会照顾到。 这就给了魏国公府一个错觉,认为邓兴依旧为他所用。 邓兴当初只是一名秀才,科考中举进了官途,但为人耿直,一开始不顺利,得过魏国公前公爷的提拔。 但是,后来仕途走得顺,不是因为魏国公府,是太上皇看上他的能力和公平持正。 太上皇退位之前,他被提拔为吏部侍郎,去年老尚书荣休,举荐了他为吏部尚书。 只是不管如何,魏国公府那份提携的恩情他也是记着的,魏国公府有什么红事白事,他都尽心。 不过,看着这两个名单,他犯愁。 他知道是谁的人。 这些年虽疏远魏国公府,却也没交恶。 按照这两人犯下的罪行,必定有同谋,调查下去的话,指不定还能揪出谁来。 他还担心会牵连到老尚书。 卖官一事,十三年前,太上皇便颁旨意明令禁止的。 而这两人的罪行,是在近这三四年。 这自然是魏国公府的授意,大量培植自己人。 但这都不是最让他犯愁的,叫他犯愁的是,萧王府交出这些调查宗卷,是要跟魏国公府对着干。 他们两股势力干架,把他拉下来,他如何都不想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他午膳都不在衙门吃了,回府中找夫人商量。 他这些年仕途能走得那么顺,夫人居功至伟。 夫人总是很清醒,能给他分析指引。 得贤妻如她,三生有幸。 当年,曾有人来问过他,是否愿意娶大户人家里头的侍女。 来问他的是学院的老先生,是他的恩师。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穷酸秀才一名,家徒四壁,只有寡母做点小营生维持加计,供他读书备考。 能否高中,也是未知之数,以这样的家世,娶妻也有些艰难。 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丫鬟,其实很吃香。 他同意了,因为他相信老先生,老先生必定是问过人品的。 可他同意了之后,老先生却没有再提,母亲还去问过老先生,老先生支支吾吾地,才说出原委,是那侍女没瞧上他。 多年之后回看,幸好是那侍女没瞧上他,否则怎能遇到夫人这么好的女子? 回府之后把此事与夫人一说,夫人笑盈盈地端来茶盏,道:「夫君其实心里有数,不是吗?」 邓兴望着夫人,有些犹豫,他心里是有想法的,但也希望听听夫人的意见。 「夫君,」邓夫人坐下,温柔地看着他,「你与国公府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如今不得罪,往后也会得罪。」 「至于萧王府那头,为何要交出这两人,就算是为了与国公府对阵,咱也装作不知,因为这两人罪证确凿,你是吏部尚书,职责所在,就该管,必须管。」 「所以,遇到这样的事,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你吏部尚书身份的问题,该你管你的,咱就管,不该你管的,咱不管。」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那么多的大道理,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就好比小四儿,她是负责洒扫的,若有人告知她,哪里打扫不干净,她需要立马去处理,若有人跟她说今日菜没做好,她便有资格说一声滚。」 「夫君是读圣贤书的,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邓夫人说完,又给丈夫添茶,眉目温柔淡定。 邓兴喝了茶,「还是夫人通透啊,为夫想得太多了,担心被人说趋炎附势,巴结萧王。」 放下茶盏,又嘆息一句,「如今两股势力渐渐明朗清晰,只怕以后想保持中立也不可能,实在犯愁。」 邓夫人支着下巴想了一下,道:「若不能保持中立也没事,选对的一边来站。」 「对的一边?」 「对的一边!」 邓兴皱起眉头,「但谁才是对的一边呢?什么意义上的对,才是真的对呢?」 邓夫人伸手压向他的胸口,「问这里,这里有答案,是皇权,还是百姓,会有取捨的。」 邓兴吓了一跳,「夫人不可这样说,莫要被人听见了。」 这不是等同说陛下与百姓是对立的吗?这不能说啊,杀头大罪。 「夫妻闲话,没人听见。」她望着丈夫,眸中柔情万千,「我当初不顾一切嫁给你,是看中你的一番赤子之心,那时候你一心想要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希望夫君不忘初衷。」 一番话,说得邓兴心头滚烫。 入仕多年,见得多,经歷多,考虑也多,有些事情想做,总觉是有心无力。 陛下登基至今,所做的事表面看中规中矩,但实则没有多少利国利民的治策。 甚至太上皇朝时候定下的利于百姓的政策,被逐渐废除,官员的升迁制度,也一改再改,显然是陛下努力地想巩固皇权,不惜大量地扶植新官员。 新血自然有新气象,新血是需要的,但安邦定国,不能少了这些老臣啊。 他隐隐就觉得陛下的做法很多不合理,可又无法解释他为何要这样做。 其实,出任吏部尚书之后,他很纠结的,因为官场上的事,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他握住夫人的手,眼底不尽情深,「夫人,为夫能娶你为妻,实是三生有幸。」 「我若不嫁你,也没有今日二品的诰命身份。」邓夫人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特别温柔。 吏部汇合刑部一同调查卖官一案,魏国公府顿时焦头烂额起来。 捨弃,寒了追随他的人的心。 不捨弃,这火烧起来必定烧到魏国公府。 但是,不管捨弃与否,都註定挣脱不开。 萧王府这一次是捏着他的命脉去打的,这浅浅地露这一手,叫人心里害怕,不知道他们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料子。 今日,太上皇和贵太妃在禁军的护送之下,去了畅庆园。 太后没有相送,只是叫人把宁康宫里的各种人参补品一股脑地送出去。 送出去之后,她骂了一句老贱人,然后便进了殿中窝着。 她也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因为老贱人那样的人,叫人嫉妒,但恨不起来。 第369章 锦书的生辰快到了 锦书是提前便去了畅庆园,带着刘大安与辛夷,自然还有居大夫。 贵太妃情况不好,但是精神还不错的,根据漠南尊长说,是药劲还没过。 至于能维持多久,他也说不好。 倒是太上皇的情况,让漠南尊长也忧心忡忡。 那阵法已经破了,试图再起一个,却也不凑效,寅气不来,辰气衰弱。 锦书说起了在宫里头见到小老虎的情况,便问道:「如果能寻回小老虎,是不是还有希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漠南尊长想了想,「贫道也不清楚,其实这阵法起了也有那么多年,之前只能艰难维持生命,是近这一年多才好起来的。」 居大夫说:「但至少,每一次有兇险的时候,都能化险为夷啊。」 居大夫也信阵法,所谓医卜星相,他其实都略懂一二。 他始终相信,这天地间存在一种能力,是他们瞧不见,但可为人体所用的。 正如穴位也是瞧不见,难道可以说没有吗?针刺便可见效啊。 锦书掌控局面,道:「派人找小虎,不放弃治疗,能坚持多久便坚持多久。」 她说得果断,大家不由得肃然听命。 居大夫问道:「那贵太妃那边……」 锦书道:「一样,继续用药。」 「什么药都可以试试?」居大夫问道。 锦书点头,「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不能比现在更坏了。」 「如果再用药不见任何效果,便以减轻痛苦为主。」 众人闻言,不禁黯然。 少渊晚些也过来了,锦书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便让他独自一人进去陪太上皇说说话,她则先去贵太妃那边。 昨天用的药,今日效果便没有什么了,太上皇目前的情况,表现看是比较差的。 少渊坐在床边,见父皇意识都不是很清楚,心里十分难受。 「父皇!」他唤了一声。 太上皇张开眸子,有些呆滞地瞧了他一眼,眼皮太沉,又缓缓闭上。 他嘴巴是张开唿吸,唿吸比较沉,这般张着嘴巴,才觉得脸颊真的好瘦,一点肉都没有了。 少渊忍不住红了眼眶,这状态,甚至比早几年还要差,那会儿勉强还能说几句话,偶尔扶着也可以下床走一两步。 现在说话都费劲了。 宝公公在一旁抹眼泪,还安慰着少渊,「殿下不要担心,太上皇能挺过来的,他这一辈子都要强。」 是啊,他一辈子都要强,也了不起。 是一代贤君,明君。 仿佛是为了回应宝公公这句话,太上皇发出重重的一声「嗯」! 一句嗯,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就十分有气势。 比宝公公说的话更具有安抚的功能。 少渊握住了他的手,给他力量。 太上皇也用拇指摁了摁他的手指,算是做出了回应。 过了一会儿,眸子张开,慢慢地转动了一下,落在少渊的脸上,开口问了一句,「她怎样?」 少渊知道是问贤母妃,便连忙回答说:「贤母妃如今没什么事,锦书在给她用药。」 「叫她撑!」 嘟哝出三个字,他又慢慢地闭上眼睛,依旧是张大嘴巴唿吸,只是,气息似乎没有那么粗沉紊乱,有节奏了一些。 他叫她撑着,他便做个表率,也撑着。 贵太妃不愿意睡在床上,非得要搬一张椅子坐在外头,能看到畅庆园的风光。 她对锦书说:「这世间的风光,看一日,少一日。」 辛夷给她推了药水,便道:「不能受凉的,再受凉的话,那就一天都没有得看了。」 锦书看了辛夷一眼,辛夷回瞪,说事实呢。 贵太妃问道:「这是什么药水呢?为什么可以直接打到身体里去?」 锦书没解释太多,只道:「对您的心脏好。」 接下来的治疗,也没必要瞒着她,能跟到这畅庆园的人,都是死忠心腹。 她与刘大安和辛夷私下开了一个会议,分析了病情,确定方案。 她和少渊不能长期留在这里,而且来的次数也不能多。 景昌帝就算不怀疑了,还有魏国公府。 好在是敏先生给魏国公府制造了点麻烦,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及其他。 加上也说贵太妃病重的,她偶尔来一来,也没有那么招人注意。 她是萧王府的主母,长期留在这里照顾贵太妃,有心人也是会多疑惑一些,绝不能留这样的隐患。 一旦有人来探,就算能挡在外头,也阻挡不住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确定了用药方案之后,锦书再传暗疾。 两边传话,开药的事就交给了暗疾,影子卫有很多人,但是锦书与其他人相处不多,不敢冒险。 暗疾最是聪明识趣的,不该他知道的事,不会多问,只会完成任务。 处理好这些事情,少渊和锦书便回府了。 满姑姑依旧是留在这里照顾贵太妃,她在,锦书放心。 萧王府里,眼下虽不算是多事之秋,却也有事情要谋算了。 她回府之后先去看了阿红,情况是有进展的。 红狼每天都来陪她说话,且不许紫菱靠近。 敏先生说,紫菱快按耐不住了,最近往外跑了一两次,但没有接洽过什么人,只是在外头转悠了两圈。 紫菱曾经是紫卫队指挥使,所以她做事谨慎且小心。 她知道自己在王府很难再有出头之日,只能完成任务才能谋求别的生路。 她认为,殿下和敏先生或许是怀疑她的,但是,没有证据,因而这些日子晾着她,只叫她去办一些小差事。 她想过不可能查到什么证据的,如果要留在王府,重回昔日巅峰,也不是不可能。 但没有必要了。 正妃不可能,侧妃的位子也没有她,当一个紫卫队的指挥使,不是她想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至少,比起指挥使一职,她更想让落锦书死。 要杀落锦书也不容易,紫衣总是跟随在她的身边,而且,落锦书不让她接近。 所以,她需要找外援。 而外援最好是能帮她杀了阿红,否则一旦阿红醒来,当初谋杀紫燕一事,就藏不住了。 只有阿红死了,她才能专心谋划杀落锦书一事。 她出去过两次,发现有跟踪,所以便又折返回来了。 有跟踪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没有她才觉得可疑。 敏先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怀疑了她,她私自离府就一定会叫人盯着。 她很了解敏先生。 跟老狐狸斗,就要比他有耐心。 过几日,是锦书的生辰。 是原主锦书的生辰,锦书没有记起来,是落临儿提醒她的。 因锦书刚嫁到萧王府第一年,与京中许多官眷都不认识,敏先生便建议大办一次。 除了露脸之外,还要麻痹陛下和魏国公府,别让他们把注意力盯在畅庆园。 皇后得悉了此事,给锦书传了一句话,她的生辰宴,要请吏部尚书的邓夫人和汉王府的如意夫人。 』 第370章 问问战无情的事 事实上,锦书也想见见如意夫人。 也十分好奇为什么指定吏部尚书夫人。 在下帖子之前,锦书叫紫衣调查一下这位如意夫人。 紫衣道:「就是汉王府的如意夫人啊,您还想知道什么?」 「所有。」锦书字很少。 紫衣领命出去了,但到了傍晚,皇后又叫繁花来传话,叫敏先生调查一下当初在云清湖当差的战姓侍卫。 皇后想要知道他的下落,或者说生死。 敏先生一听,哪里需要调查?当即便跟锦书说了。 「战无情,没死啊,如今在青州自卫营,原先是在京营调派过去的接收自卫营的。」 「繁花,皇后问他做什么?」锦书问道。 繁花如实告知,「娘娘问过如意夫人,当初在云清湖救了娘娘的人,就是这位战侍卫,后来听说他被汉王打了五十大板,逐出云清湖,又听说去投军了。」 锦书知道这茬,当初皇后被一脚踹到云清湖,是有一个小侍卫救了她的。 二十几年前的事,敏先生也不知道得太清楚。 萧王府的情报库虽然也收藏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但主要是大事。 不过,找樊小花问问就知道了。 樊小花执掌军纪,对京卫营所有有品阶的武将背景了如指掌。 当即,便派人请了樊小花来府。 樊将军傍晚才至,他穿着战袍而来,最近军中在演练阵法,晚上才收队,收队之后就马上赶过来了。 人没到,一身的汗臭味便熏过来了。 紫衣见状,急忙叫周元去点了薰香,免得熏着王妃。 敏先生问道:「吃了么?」 樊将军一一见礼之后,道:「没吃,饿着肚子来,怕有要紧事不敢耽误。」 敏先生道:「那正好,殿下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一起用用膳,你先喝点茶水。」 樊将军说:「井水就好,莫要端茶水来,那玩意滚烫,喝不下去。」 周元笑着出去,端着一大勺井水来。 樊将军道谢,接过来便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整个人缺水,缺得像干旱许久的田地,一大勺的水喝下去,滋润得眉开眼笑。 喝完之后,又恭恭敬敬地跟周元道谢。 周元还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敏先生让他坐下说话,他瞧了锦书一眼,拱拱手,「谢王妃。」 敏先生没好气地道:「我叫你坐下的,你谢王妃作甚?」 「别小气。」浓眉大眼的樊小花一笑,便叫人觉得亲和力十足,但板起脸来,那就是手段狠辣叫人讨厌的军纪领导。 听得问起战无情的事,樊小花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大概情况便浮现出来了。 「说起他啊,敬佩,是个铁汉子。」樊小花首先赞赏了战无情,「当初投军,是瘸着腿来的,不收他,他就磨着不走,王妃和敏先生应该知道战无疑将军吧?那是战无情的大堂兄,牺牲了。」 锦书勐地抬头,战无疑?她当然听说,贵太妃说要谢谢的那个人,是战无情的堂兄? 那么两人的年纪,应该相差挺大的。 「说起战无疑将军,我们军中无一不敬重他,若不是他,惠水战役,我们胜不了,太上皇怕也是要……」 他迅速止住了话,言归正传,「当时负责收兵的将军便告知战无情,要投军便要养好自己的腿,军队是不收残兵的。」 樊小花嘆息嘆息,继续说下去。 其实当时战无情的腿是真废了,要正常走路,大夫都说不可能。 但这个人毅力真是够啊,第二年的募兵开始的时候,他又来了。 来到之后,二话不说,先表演一套长枪短剑,剑快枪更快,募兵处有一块巨石,被他一枪挑翻,且中间裂开了。 然后,他再施展了腿法,凌空跃起,双腿交替而出,在空中发出唿唿的声音,最后翻身落地,一脚踢向那裂开的巨石,巨石当即碎成一块块,飞了出去。 于将军负责募兵,见状当即拍板,收入京营。 当然,纵然是战家的人,也没有优待的,从一个小兵做起,参与过很多场战事,曾追随落大将军,最后追随萧王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如今,已经是五品的武德将军,正千户。 樊小花最后说:「战家其实从战无疑将军牺牲之后,已经没有好兵出现,是他生生挑起了战家武将门第的嵴樑,延续了战家的威望,不容易啊。」 人走茶凉,战无疑当初牺牲的时候纵然是轰轰烈烈,但很快就被人忘记了,因为这个国家每天都会发生不少事,也会出不少的能人。 战无情不容易啊。 锦书是佩服武将的,因为自家男人就是武将,不免关心多几句,「那他的孩子呢?是读书还是习武啊?」 樊小花摇头,「没成亲,至今还是光棍。」 锦书诧异,「他堂堂五品将军,怎么没成亲?」 樊小花挠挠头,道:「这个是私事,不好问。」 确实私事也不好问。 锦书出去与外头等着的繁花交代了一下,叫她回去復命。 繁花福身谢过,告退而去。 过会儿,少渊便到府了,进屋脱了披风,敏先生顺手接过,递给了周元。 见樊小花将军在,他眉头皱了皱。 听到他要在这里用膳,眉头更是皱得要紧。 小花很好,但兵和将都不爱他。 因锦书是女眷,不好一起坐八仙桌吃饭,敏先生便叫分桌而食。 锦书见少渊脸色不大好,便问道:「怎么了?」 少渊附耳轻声说:「他吃饭规矩多。」 锦书一下子就明白了,樊小花掌着军纪,军营里头吃饭,他大概也是要监督监督的。 而少渊挑食。 果不其然,这一顿饭下来,樊小花一双虎目到处看,纵然是分桌而坐,也能瞧见大家的饭菜是否吃光。 看到殿下竟有三四道菜只吃了一口,便偷偷叫人撤下,他立刻站起来批评。 大都督带头浪费粮食,军法伺候。 少渊面容淡定,心里头气得很。 不爱吃的那些菜,在樊小花的盯视之下,全部吃完。 好在,分量不大,每一道菜都只是一人份的。 少渊脾气好,寻常不发,唯独在吃上十分讲究,虽然被盯着把菜吃完,但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餐具一撤,便逮了樊小花进书房,问演练阵法的事,吹毛求疵地,给他一顿呲。 最后樊小花垂头丧气地走了。 待得知是敏先生叫樊小花在府中用膳的,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第371章 不生气啊 星澜宫这两天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贵妃被降为贵人,满腔怒火,撒不得在皇后和陛下的身上,就只能沖星澜宫里的人发了。 这些人,往日在星澜宫当差,自觉高人一等,走到哪里下巴都指天。 哪里会想过有今日这般境况? 魏贵人发了一通脾气,便差人去魏国公府请兄长进宫来。 但敏先生给魏国公府上了眼药,他这会儿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哪里管得了她? 只是完全不管也不行的,便派人回话,叫贤妃过去安抚安抚。 也叮嘱贤妃,若是得了陛下的宠幸,要在陛下跟前替姑母说好话。 话送到贤妃的耳中去,贤妃想起了那日请安,姑母被大长公主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言语一声。 她虽是年少,但在魏国公府里出来的女儿,怎会愚笨? 她当晚便冷水沐浴,翌日一早便传了太医,说是得了风寒,既不能侍寝,也不能去姑母宫中安抚。 星澜宫的闵姑姑是真的为难,日日跑去找陛下,陛下不管,派人出宫找魏国公府,国公府也不管。 她现在都不敢回星澜宫,踏进门槛就开始浑身发抖。 她的脸已经被打得肿起来了,整个星澜宫,就没有不被打的。 她心里是有怨言的,人家宫里头若遭冷落,只有当奴才的跟红顶白,想投靠别的主子,哪里有主子刁难起不离不弃的奴才? 景昌帝本以为太后去阻止皇后,殊不知太后应下却没有去,如今皇后降了贵妃位分,他也没办法。 毕竟,皇后是赏罚分明,贵妃以下犯上,降位分已经是破格开恩的处理了。 真要追究起来,进冷宫都打不住。 景昌帝心里头本恼怒皇后,但细细分析,竟觉得皇后是给他留了余地,是看他的情面上才会对魏贵妃网开一面。 万事万物,此消彼长。 当他觉得皇后念了旧情,便越发觉得魏贵妃不懂事。 后宫这样闹一闹,让他对太上皇去畅庆园的事,便不再继续花什么心思去揣测。 认为他就是陪伴贵太妃度过最后的日子。 他知道太上皇重视贵太妃,两人感情深厚。 因此,虽然心里头对贵太妃十分敬重,却也希望她早些去了,那么太上皇也会遭受打击。 一如当初云少渊在战场上残了瞎了,给了他沉重打击一样。 现在,就希望紫菱那边能完成任务,以萧王名义谋害了落锦书,如此所有武将指责他,让太上皇对他失望。 但是,敏先生是要紫菱钓出一两个人来,等到阿红醒来亲自算帐,所以怎么会轻易就给她完成任务的机会呢? 盯梢继续,拖得她心急气燥就对了。 樊妈妈如今年纪大了些,腰腿不好,尤其被皇后指出来之后,她越发娇气些。 敏先生宠着老太太,死缠烂打磨了郭先生去帮忙张罗生辰宴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郭先生效率高,跟樊妈妈开了一个小会之后,就拟定了宾客的名单。 至于皇后特意点名的如意夫人和邓夫人,自然也在名单之内。 锦书叫紫衣查过如意夫人,也知晓皇后安排她们相见的用心。 她看了名单之后,若有所思地道:「邓夫人是否知道,如意就是当日没瞧上邓尚书的侍女呢?」 「肯定不知啊,邓尚书也不知道。」紫衣是打探得清清楚楚,「当年都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只不过是皇后娘娘观察过他,觉得他合适,便叫了天恩学院的老先生去问问。」 紫衣说着,又侧头想了想,「但是,邓尚书是真不知道么?觉得不可能啊,那会儿是适婚年纪,且是自己先生问媒的,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他能不打听打听?」 读书人年少气盛,自己虽贫寒却也是秀才,愿意娶丫鬟,最终这事也没成,定会问个明白吧? 所以,邓大人应该是知道那个丫鬟是嫌弃了他。 锦书看着紫衣,莫名就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这丫头开始动脑子了。 武夫动脑子,不得了。 她笑盈盈地道:「去把郭先生请来。」 紫衣眸子一亮,看样子有故事看了。 郭先生去了小书房见王妃,一听王妃说了某位二品大员与丫鬟的往事,他心里就有数了。 他笑着拱手道:「王妃明日请看小报。」 锦书道:「除了此事,咱们这边的小动作可以相对多一些,最好是叫人瞧得眼花缭乱,胡乱猜测。」 郭先生知道王妃是要转移那些盯着畅庆园的视线,道:「明白。」 锦书觉得与两位先生说话,实在省事,不需要解释,他们便知道怎么做。 而且,做得十分周全。 作为主母,她关心了一二句,「身体都好了么?」 郭先生眸色一暖,「不碍事了,王妃有心。」 「腿脚註意些莫要受寒,如今还算不得大热天气。」 「是!」 郭先生拱手出去,瞧着外头的晴天太阳,要不,年俸降点? 但算了,王妃不重视钱财,降年俸高兴的是敏先生,不是王妃。 翌日,小报又一次卖爆了。 郭先生以第一人称,写出当年他还是秀才时,学院先生为他说一门亲事,是一名世家里头的丫鬟。 结果,丫鬟嫌弃他贫寒,没靠山,难有前途,拒绝了,还说了一些比较难听的话。 他当年大受打击,差点一蹶不振。 后来经恩师保媒,娶了如今的妻子,妻子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娶妻之后,他科举得胜进了仕途,且一路青云至上,后来已经是朝廷要员。 再回头看当年的事,他感嘆,谢谢当日丫鬟不嫁之恩。 这个故事之所以会爆,有四大要素。 第一个,第一人称写,代入感强烈。 第二个,书生与丫鬟,一般来说是书生负了丫鬟,这里刚好相反。 第三个,与朝廷官员有关,这就引致大家纷纷猜测,到底是谁呢?讨论度一旦升高,热度就止不住的。 第四个,大家都会代入丫鬟的角色,她会不会后悔自己当日的有眼无珠? 纵然故事的后面写着本故事虚构,但都架不住吃瓜群众熊熊烈火似的好奇心。 邓大人的事,当年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 至于原先是秀才,之后是朝廷大员,从燕国开国以来,不知道凡几。 因为郭先生并未有写时间,因此猜测的范围就实在太广泛了。 邓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小报登的这个故事。 她没办法不留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当日就是被一个丫鬟瞧不上。 所以,她看完之后就已经对号入座。 邓兴中午回来陪夫人用膳,邓夫人便取出小报给他看。 邓兴看完之后,放在了一旁,笑着说:「说我呢。」 「不生气?」 邓兴摇摇头,「不生气。」 第372章 原因呢 邓夫人以为他会生气,毕竟这些陈年旧事被挖出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外头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只是,终究不是光彩的事啊。 邓兴握住夫人的手,嘆息一句,「这里头,写出了我所有的心路歷程,只是,是否真的感谢丫鬟的不嫁之恩,说不上感恩,不存在感恩或者存怨。」 基本是毫无相干的两个人。 年轻时有意难平的,后来很幸运遇到了夫人,娶到了夫人,所以才会说小报写出了他的心路歷程。 他眉目缱绻,「我高兴的缘故,是小报写出了我如今的幸福,我的幸福来自于你。」 入仕多年,忙于公务,总有疏忽夫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像寻常夫妻那般发生口角。 以前总会哄着她,自从升任吏部尚书,他被吹捧惯了,回到府中对着夫人,偶尔也会摆出二品大员的姿态。 即便他没有变心,但也不若原先对夫人好了。 是小报提醒了他。 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还高兴呢。 邓夫人见夫君眉目温柔,心头自然也是欢喜的,她顿了顿,道:「你知道那丫鬟是谁么?」 邓兴道:「是谁都不重要。」 邓夫人沉静说:「是谁确实也不重要,但这宗隐秘旧事登在小报上,显然是冲着你来的,南陵小报,我记得是萧王府敏先生筹办的,萧王府登出此事来,是想做什么呢?这点咱们要深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邓兴不得不佩服夫人的冷静睿智。 他蹙眉想了想,莫非是因为魏国公府的那两名党羽?萧王府是想钳制他? 「但这事伤害不了我啊。」 没有指名道姓,实在很难联想到是他。 就算知道是他,对他也无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萧王府是想做什么? 如若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 邓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说萧王妃即将生辰,要举办生辰宴,不知是否会邀请我们。」 会否,此事与萧王妃有关呢? 是那丫鬟的身份? 邓兴道:「这样,若是收到了帖子,夫人先去萧王府拜见王妃,探探口风,如果真是萧王府有意为之,一定会给你透露些情况。」 夫人原先是提醒了他,在吏部的位置上,想要保持中立不可能。 魏国公府显然与他不是一条道的,路不同不可能一起走。 那么就只有萧王殿下可以选择。 殿下是叫人心悦诚服的,不说他的德才兼备,便论他立下的战功,夺回失去的国土,都足以让燕国百姓对他敬仰万分。 多年夫妻,早有默契,丈夫心里是怎么想的,夫人心里大概也知道,便应声说:「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锦书今日进宫了,一份小报摆在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拿起来看,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郭先生文采斐然,写得甚是生动,叫人惊嘆命运的巧妙安排。」 锦书拢了一下髮鬓,「所以,你目的是什么?」 皇后放下小报,笑盈盈地道:「自然是要给少渊送一份大礼啊,吏部尚书,至关重要。」 「他与魏国公府有往来。」 「不碍事,这人我清楚,当日我调查过。」 「人进了官场,就会变,你肯定他还是当年的儿郎吗?」 皇后信心十足,「当我这些年在外头白混么?哪个官员的脾性,我不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骄傲之后,又嘆息,「做粮食的生意苦啊,除了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还要看官老爷们的脸色。」 锦书看她的样子,总难与当今皇后联想在一起。 这人混社会久了,一身的社会习气,都刻入骨子里头了,一时半会还真难切换角色。 锦书道:「所以说,让如意夫人见到邓大人夫妇的恩爱,只是顺带的,目的是要先让邓夫人先来找我,继而是邓大人,对吗?」 皇后摇头,「相反,对我而言,前者才是重要的,后者是顺带的。」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嘆气,「毕竟,对我来说,私人恩怨永远比国家大事要紧。」 锦书举起拳头作势要揍她,她惊跳,「萧王妃息怒啊。」 锦书失笑,这个臭婆娘的动作表情太生动了。 看样子,在宫里头的日子憋坏了。 见过外头的世界,再回到这红墙宫苑之内关着,且也不像从前了。 从前是没人盯着凤仪宫,她在里头打筋斗也无人理会。 可现在回宫收拾了一顿,各宫都在观察呢,每日里怕是不少宫人到这殿门外偷偷看。 果不其然,皇后马上就提要求了,「你生辰那日,本宫也要去的。」 「来吧。」锦书大方成全。 皇后说得严肃,「也是有原因的,内命妇多半已经拜见过本宫,但外命妇没有啊,本宫要出去露露脸,也给你长长脸。」 锦书以前是不喜欢应酬的场合,现在也不喜欢。 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该应酬还是要应酬的。 多几个认识的,熟悉的陪同着,应该就不会冷场。 不过,晴姑姑听得她要去,皱起了眉头,「不妥,您去了抢王妃的风头,大家是关注您还是关注王妃啊?」 蓟嬷嬷也道:「老奴也觉得不妥,还是不要去的话,您在场,便有人想跟王妃结交,都会三思。」 皇后翻了个白眼,「嫌本宫碍事了。」 话是这样说,但兴奋劲儿一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去的。 锦书倒是很希望皇后去,最好是把她的风头都抢了,她一点都不想当女主角。 这么多人看着她,她脸上有几个毛孔怕也是要被数得一清二楚的。 皇后抬起头瞧了晴姑姑和蓟嬷嬷一眼,两人会意,以出去做点心为由,离开了侧殿。 她们一走,皇后便收起玩笑的脸色,问道:「太上皇和贵太妃情况如何?」 锦书嘆气,「不是很乐观。」 「多不乐观?」 「十分不乐观。」 皇后脸色凝重起来,「怎么会忽然加重病情呢?膳食什么的查过了吗?」 锦书道:「查过了,没问题,宝公公也说膳食不可能出问题,干坤殿里有人是专门盯着膳食的,且从食材到做好端到太上皇面前,要查验几次。」 顿了顿,「最重要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皇后蹙眉,「太上皇病重那日,发生过什么呢?」 锦书道:「问过宝公公,那日是我父亲移葬的日子,太上皇给我父亲祭酒,刚祭完就出事了。」 「会不会是伤心过度?太上皇与你父亲,君臣之间十分亲厚。」 锦书想了想,摇头,「这不可能,我父亲阵亡的消息已经过去一年多,太上皇一开始也是伤心的,但慢慢也接受了,且葬入忠烈陵,太上皇应该是会为我父亲感到高兴,不会伤心过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第373章 小虎是不是送大将军去投胎了 锦书知道她脑子灵活,且在外头也见多识广,便把漠南尊长说的辰寅阵法告知她。 看看她能否有一个新思路。 皇后一听阵法的事,身子往前凑了凑,「我早些年还真听过阵法蓄气治病的事,是一个老翁得了风症,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因着孙子要娶媳妇,且婚事在即,如果他这会儿去了,婚事便得延后。」 「整个青州有名的大夫,都被请了过去,也说是没法子的,就是这三五天的事了,后来有一个相士登门,说是借用天地之气能维持一两个月,然后听闻说那相士便给这老翁结了阵法。」 锦书问道:「管用?」 「管用,阵法刚结下,人就醒来了,虽也不大能动弹,吃喝却是没问题了,那老翁最后竟是熬了一年多才走的。」 「期间便没有找大夫看过?」 「没有,药都没喝了。」 锦书觉得神奇,但是医学上也是有奇蹟的。 或许是老翁不想耽误了重孙子的婚礼,生出了强大的意志力,坚持了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锦书道:「那辰寅阵法,是借虎气相助龙气,我原先在干坤殿里见过那小老虎,太上皇也说那老虎神出鬼没,每一次都在他病重的时候出现,但如今那老虎不知所踪了。」 「对了,漠南尊长还说,当初阵法设立,太上皇的情况虽得到改善,却没有很明显,太上皇基本是卧床居多,且针药不断,是近这一年多来,才好了许多。」 皇后把双脚搁在踏脚凳上,身子缓缓后倾,双手枕在脑后,眯起了眼睛深思。 这副模样,叫人只想唿一声明三爷。 「这一年里头多里头发生的事,对太上皇而言,最大的事,莫过于落祁北大将军的牺牲。」 「我也想过这个思路,我父亲牺牲之后,太上皇就有好转,现在我父亲安葬,太上皇又不好了,听起来不合逻辑啊。」 皇后嗯了一声,「确实不合逻辑,大将军安葬于忠烈陵,没有再背负战败之将的名声,按说是可以安息,为什么太上皇却不好了呢?」 她勐地坐起来一些,看着锦书,「那小虎,该不是你父亲的灵魂吧?」 锦书啼笑皆非,「怎么可能?我父亲死之前,那小虎便已经来了,否则怎么叫辰寅阵法呢?」 不过,皇后的话,倒是给她一个提醒,从她来到燕国之后发生的事情,很多不能再用常理去进行推断。 因为常理往往是基于人类现有的认知,可这世界,这宏观宇宙,人类所知不过是一粒砂砾。 如果思维一直这么局限,是不可能想得明白眼下所遇到的异常问题。 她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儿,哎,到底是认知有限,所有的推测依旧是基于认知。 最终无奈地嘆了一句,「有人说,灵魂是一种能量,莫非我父亲死后,成了一股能量回去守着他的太上皇?又或者说,他是虎将,所以被辰寅阵法的力量扯过去守着太上皇?当他安葬之后,心头没了怨气,力量减弱,太上皇就不行了?但小虎呢?」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那有没有可能,小虎送了虎将去投胎?没了怨气不就可以投胎了么?你不是说那老虎是小幼虎么?顾得了你父亲投胎,就顾不了太上皇。」 锦书也笑了,笑过之后看着皇后,「我怎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呢?」 所有的理智分析,都没有这个可能性更解释通顺了。 但如果是这个原因,她们没有办法得到答案。 所以眼下还是只能继续用药治疗,坚持着等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再度回到太上皇这位明君的身上。 锦书想得脑袋发紧,便问道:「陛下可有刁难你?」 皇后眸色淡凉,「他没来,也暂时不会,前阵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现在不会轻易出手去处理任何没伤害到他的事情。」 是啊,现在对于景昌帝来说,表面的平静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他应该会宠幸贤妃了。」 锦书点点头,「是的,魏贵妃成了魏贵人,如果不想与魏国公府撕破脸,他就还需要恩宠一位魏国公府的女子。」 不管他是否愿意。 但锦书也好奇,「他就这么丢了挚爱魏贵妃吗?」 「过阵子吧,等魏贵人不闹了,他会记得往日的好,会想办法把她復位。」 「你会同意吗?」 皇后恣意一笑,「我做生意久了,觉得很多的事情也是交易,我同意復位,但到时候就要跟他谈谈条件了。」 锦书明白她的想法与做法,强势回宫掌权,收拾这个收拾那个,景昌帝是会有逆反心态。 这逆反心态就像一根弦,皇后做的事情对他而言越过分,这根弦就会绷得越紧,一旦断了,就是反目。 而就在要断之前,皇后忽然松了松,附议他的一些做法,那么逆反心态没了,厌恶也没了,反而会觉得皇后还挺通情达理。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交易就十分愉快了。 人哪,都是贱骨头。 锦书临走之前,皇后请求她代为关照一下战无情。 「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皇后幽幽说,仇她记得,恩也记得。 繁花回宫禀报,她知道救命恩人的身份,便派人再调查了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当年汉王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幸亏是战家曾经出过一位骁勇善战为国捐躯的儿郎战无疑,才会有人手下留情。 汉王与战无情没有恩怨,所以这一切只能是魏大胸的授意。 汉王大概是不想惹太多麻烦,才会留战无情一口气。 「对了,汉王有把柄在魏贵妃手中,问问敏先生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锦书问她,「宗人府这边,你想动什么心思吗?」 锦书所在世界的宗人府,始于,永乐年间便渐渐大权移交给了礼部。 宗人府掌管皇室宗亲的事务机构,皇室成员的婚丧嫁娶,罪责过失皆由宗人府来管。 而燕国的宗人府也掌管着皇室的钱粮分配,还有求情赦免,引进贤才的权限。 皇后淡笑,却难掩霸气,「皇室的钱是在内府里大丞手中管着,宗人府也能插手管,协助制定分配事宜,那几个皇子被魏贵妃刻薄太久了,补回去给他们,才能堂堂正正地当一个皇室子弟。」 所以,她回宫首先就动了内府,内府总管往日是祺鑫,管的是宫里各项事务,无权分派钱财,皇家钱粮的大权实则是大丞云东海手中握着。 第374章 郭先生的旧日把戏 云东海,是太上皇的大堂兄,封为襄王。 襄王这几年煳煳涂涂地,把钱粮的权力稍稍下放给了祺鑫。 是煳涂吗?不,老头实则鬼精得很。 局势不利,他就龟缩,出了事,祺鑫负责,他摘得一干二净。 但若说这人没有底线?也不是,有坚持,魏贵妃当初要建园子,他一口拒。 皇后添了一句,「你生辰宴,把襄王妃请过去,老太太有顽疾,你要是能给她治好,以后的事好说,襄王惧内。」 锦书笑着说:「我觉得如今成了你的小跑腿。」 皇后当即站起来,「对调,你在宫里头待着,我出去跑。」 瞧小锦书的样,都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而且,很多事情知道得太慢,还要拜託这个,拜託那个去办,效率太低了。 锦书看她叉腰的模样,笑着跑了。 回府之后,锦书重新看了一下郭先生递上来的名单,发现郭先生已经有邀请襄王妃。 请了郭先生过来问,郭先生道:「内府大丞,管的事情宽了,多往来些是好的,只是他们夫妇这些年低调,不寻常与人来往,未必肯来。」 锦书道:「邀请了就成,来不来看她。」 送走郭先生,又叫紫衣去问问暗疾有没有回来。 紫衣出去跑了一趟,便带着暗疾进屋。 「王妃,是要送药吗?」暗疾进门便问,他最近就是两边跑,送药送检查结果,吃饭都是在畅庆园和辛夷一同吃的。 辛夷最近愁坏了,东西都吃不下去。 更加不能生孩子了。 「暗疾,你有空的话叫人查一下情报库,看看汉王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魏贵妃握住。」 暗疾摇头,「经属下手处理的,没有这样的情报。」 「能打探吗?」 暗疾面有难色,「只怕不容易,如果是近些年的,我们多少能打探出一些来,但若是久远,很难。」 锦书也知道不容易,把柄这个东西,定是绝密的,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去分析。 「尽量看能刮到什么料子,我们回来再分析分析。」 「知道了!」暗疾应下。 少渊最近很忙,军中演练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受伤失明那段日子,军中懈怠,已经没有了备战状态。 武将就是要居安思危,否则将有大祸。 今日他与兵部尚书上官岚会谈,磋商原先殿下说的兵部改制事宜,两人都觉得不可行,商议之后,由兵部递摺子建议否决。 回到府中,已夜深。 遣退守夜的人,蹑手蹑脚进去,瞧着熟睡的妻子,他心中不免内疚。 她生辰在即,他却还没有时间为她挑选一份礼物。 俯下头吻了她的脸颊,锦书勐地睁眼,警惕的光芒一闪,待看清楚是他,才柔和了下来。 「回来了?」她坐起身来,声音沙哑,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脸颊相贴,又闭上了眼睛。 少渊差点忘记她的警觉了,早知道不亲她。 还把她吵醒了。 大手覆上她的后背,在颈窝里亲了一下,「对不起,吵醒了你。」 锦书直起脖子,但很快又枕在他肩膀上,「我本来想等你的,但是实在太困了。」 少渊眉目浅笑,温柔说:「不用等,我还要与两位先生说点事,明日一早要上朝,没空暇说。」 锦书闻言,清醒了许多,坐直了起身,髮丝从肩膀滑落,「那你还有时间睡觉吗?要通宵了?」 少渊托着她的脸,小小的脸颊竟然肉肉的弹弹的,手感极好,「熬几个通宵都不打紧,眼下是忙了点,等你生辰的时候就闲下来了。」 锦书主动地在他唇上琢了一下,「嗯,那你快去,早些说完早些睡,能睡一两个时辰也好。」 这主动的一吻让他眸色变暗,冰凉的唇压过来,「不着急……」 锦书双手抵住他的胸口,「不行,快些去。」 凶凶的锦书,让人好想征服啊。 不过,确实眼下也忙,便不眷恋床笫温柔,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便起身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书房里,两位先生正在整理情报。 这些都是新回传的,需要分门别类,再做纪录。 两人挑灯夜战,已经习惯。 「与郎兴中有关的,全部抽出来放在盒子里头。」 郭先生头也不抬,「要你说。」 「别抬槓啊,像刺猬似的,我也没得罪你。」 「我听着你的声音,就会自动想抬槓,你声音不好听。」 敏先生不服气,「谁不说我声音像少年郎?清朗动听。」 郭先生呸了一声,抽出一份,「郎兴中上个月去了青州。」 敏先生接过来看了一眼,「青州这个地方啊,藏污纳垢。」 「也卧虎藏龙。」 少渊推门大步进来,问道:「可找到什么有用的?」 郭先生见他来,想起身行礼,却见敏先生安坐如泰山,便也不动,道:「有一些,还没整理齐。」 说完,始终觉得不起来行个礼,心里难受,便站起来拱手,「殿下。」 少渊压压手,「私下不必行礼,耽误功夫。」 「是!」郭先生真是爱极了这种没有架子的主子爷。 敏先生取出木盒的情报递给少渊,「这些是刚整理出来的,你先看着,我和老郭继续翻。」 少渊扬袍坐下,把木盒里的情报一一看了,蹙眉道:「多半是郎兴中与桑寇来往的证据,与徽国扯不上关系。」 「是的,但不着急,还有很多没看,加上以前应该也有一些与郎兴中有关的,暗疾叫人整理了。」 「他们往来会有书信,」郭先生把手撑在情报堆上,「如果能取到书信送到摄政王的手中,那就不一样了。」 敏先生起身去喝了一杯茶,走回来也没坐下,双手撑住椅子靠背,活动着老腰肢,「想过,但估计来往的重要书信,是在魏国公府,郎兴中只是个传声筒。」 魏国公是交不出去的,事太大。 郭先生淡淡地道:「那就去魏国公府找,只要找到往来书信,那印章与签名,模仿一下不就行了么?」 少渊和敏先生眼珠一定,模仿。 那就是伪造。 郎兴中与徽国往来,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徽国肯定要看证据的,没有,那就创造啊。 郭先生这思路好啊。 「但是,不好模仿。」少渊看着他。 郭先生笑逐颜开,「贫困也有贫困的好啊,当日穷,也曾做过一些下三滥的活儿,挑章与模仿笔迹,是我觅食求生的技能。」 他撑开五指,一转一收握成了拳头,眼睛一眯,「手到擒来的事。」 敏先生怔怔地看着他,「外头都说你品行高洁……」 郭先生正了正衣襟,「确实如此。」 「臭不要脸。」 第375章 伤着临儿了 生辰宴前一日,紫菱惹樊妈妈生气了。 在萧王府里头,惹谁生气都不要紧,惹到樊妈妈这位老北鼻,后果是比较严重的。 起因,是樊妈妈在筹办王妃生辰宴的事。 紫菱又恰好找敏先生要差事,敏先生便让她去帮樊妈妈。 沖这点,樊妈妈都想把敏先生的毛全拔光了。 不过,樊妈妈作为王府的核心成员,知道暂时不动紫菱,也总要给她派些任务,所以便叫她随着自己和落临儿一同办生辰宴的事。 开始两日也还好好的,到了今日,便要先彩排一次明日宾客临门的应对。 萧王府好些年没办过大事,之前大婚满姑姑在,且大长公主也派人过来帮忙。 大长公主的人手用,都是办大场面出身的,桩桩件件拿捏得妥妥噹噹。 所以大婚时候没有彩排。 这一次彩排紫菱就有怨言了,当着樊妈妈的面就说王妃的生辰宴没有那么重要,没必要如此隆重其事。 说了这句,樊妈妈也没生气,说王妃嫁过来之后,第一次宴请这么多的内外命妇和官眷。 女人堆,是非多,加上个个高门大户出身,十分讲究,如果有什么错漏或者得罪人的地方,连累王妃的名声。 紫菱这个时候便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原来樊妈妈是要巴结王妃啊?您这身份,还真没必要,您好歹名分上是殿下的奶娘,顶得半个娘亲,这般降了身份去当狗腿子,岂不是辱了您老人家的脸?」 若换作是一般大宅门里头,奶娘顶半个娘的说法纵然不妥,可很多人都会默认,谁不敬自己奶娘几分?到底是喝着人家的奶长大的,有这份养育之情在啊。 所以奶娘托大些,也并无不可。 可殿下的娘亲是谁啊?殿下的娘亲是当今太后。 若叫旁人听去了,只怕会以为樊妈妈往日便以这样的身份自居。 那就不是一个托大的事了。 那是想跟太后比个高低了。 樊妈妈两道眉毛一掀,眸子燃火,破口大骂:「我看萧王府的饭好吃,养得你脑子都黏满了猪糕油,不会说话就吃你的狗屎去,没人拦着你,满嘴放屁,说的什么浑话,跟个缺脑巴的玩意似的。」 樊妈妈这番话骂得难听,恰好后院有几个侍女看着,紫菱一时维持不了面子,厉声道:「你发什么疯啊?一把年纪说话难听得很,一点素养都没有。」 「你有素养吗?我看你是犯花痴犯到不可救药了,你心里头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当大家都不知道是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说到这事,几个侍女纷纷看过来,且私下窃窃私语。 这是紫菱心头的痛,她顿时恼羞成怒,一手推了樊妈妈,「闭嘴,给我滚,我不是你能管的人。」 樊妈妈老腰老骨头的,浑身都是有点毛病,加上伤势痊癒没多久,这一推纵然力气不大,也把樊妈妈推倒在地上。 落临儿刚端着东西过来,见樊妈妈被紫菱推倒,担心她伤了腰腿,急忙跑跑过来把托盘上的茶水和蜜饯全部泼向紫菱,怒道:「你做什么?」 说完,丢了托盘便与侍女们一同扶起了樊妈妈。 紫菱被泼了一身,又是她最讨厌的落临儿,想都没想,一脚便踢向她的胸口。 她是练武之人,这劲也用大了。 落临儿如残叶般被踢飞出去,落地之后连闷吭一声都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樊妈妈见状,脸色大骇,顾不得自己腰疼,也顾不得骂紫菱,忙吼道:「还不赶紧扶起来,快,快去外院找男人们来。」 侍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便跑了出去。 蓝寂和青鞘是最先到场的,王妃嫁进来之后,男子很少来内院里,除非是王妃和樊妈妈派人请。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落临儿倒在地上,一张脸浑然没了血色。 樊妈妈想抱她起来,但自己的腰伤到了,没能抱起,正急着哭了。 蓝寂看到这样的落临儿,哪里还有往日娇俏鲜活,心头蓦然一沉,急忙大步跑过去,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抱起了落临儿。 紫菱见状,哼了一声,冷冷地拂袖而去。 锦书也听到那边的动静,她正和紫衣一同看敏先生今日送过来关于汉王府与魏国公府的情报。 本以为是樊妈妈在教训下人,也没在意。 结果随即就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只见蓝寂抱着一人急忙跑进来。 锦书站起来,认得出是临儿。 她飞快走过去,只见临儿在蓝寂的怀中,像一个破败布娃娃,一点力量都仿佛没了。 锦书脸色一沉,立刻吩咐,「把人放到罗汉床上,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蓝寂放下落临儿,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鞘扶着樊妈妈赶到,樊妈妈人没进来,嘴里便惊慌说:「是紫菱踢了她的肚子一脚,快看看是不是把人给踢坏了。」 蓝寂听得这话,脸色铁青,握拳便转身出去。 青鞘拦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蓝寂脸色沉怒,「找她!」 青鞘摇头,态度果断,「不必你来,王妃自会处理。」 说完,一手拽着蓝寂出去,让王妃给落临儿疗伤。 樊妈妈想留在屋中,被紫衣扶着出去处理腰伤。 方才见她进来,就知道定是伤着了。 紫衣顺带关门,知道王妃的规矩。 锦书先启动系统检查,这一检查,气得脸色铁青。 肋骨断了两根。 幸好是没有移位,没有造成胸膜损伤,否则就要动手术了。 辛夷不在,锦书自己给她处理。 她是一时痛昏过去,小脸一点血色都没了,惨白惨白的。 锦书给她用弹性胸带做固定,中途临儿便醒来了。 小妮子这辈子还没吃过这样的痛楚呢,望着堂姐,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锦书知道肋骨断裂的疼痛,轻声安抚,「忍着点,一会儿就好,堂姐一会儿给你报仇。」 落临儿张大嘴巴吸气,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一哭,胸腔便抽着更加的痛。 疼得脑子都空了,眼前一阵阵的发白又发黑。 胸带固定好,给她用了一次双氯芬酸钠止痛。 痛楚稍稍地缓解一点,却也在落临儿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外。 她也不敢哭,一哭痛得更厉害。 她闭上眼睛,死死地忍着。 锦书知道这样痛法,她是承受不住的。 在给她静滴一瓶之后,再给她用了镇定药,让她能睡一觉。 第376章 顽固也出个脑袋 她守着临儿,直到日头西移,静滴完了便拔针。 落临儿昏昏沉沉醒来,嘴唇灰白得很,哆嗦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她想跟堂姐说还是很痛,但说不出来。 痛得很想哭。 锦书抚着她的头髮,轻声道:「你继续睡一会儿,堂姐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落临儿意识是清楚的,知道堂姐要为她出头了,艰难地挤出一句,「她……欺负樊妈妈。」 锦书微笑,「知道了。」 转身去,眼底冷若碎冰。 真是忍太久了,再不收拾收拾,都要憋死了。 她先去看了一下樊妈妈,紫衣守着她,不让她起床。 方才盛医山庄的弟子过来诊治过,伤到腰了,需要卧床几日,最好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樊妈妈气得脑袋都麻了,明日就是王妃的生辰,这会儿伤了,明日谁来主持大局? 但看到王妃过来,她立马问道:「王妃莫要担心,我躺一会儿便能起来忙活,临儿怎么样?」 紫衣皱眉,「要卧床七八天,不能起来。」 锦书方才已经问过盛医山庄的人,知道她的情况。 安抚道:「听大夫的话,不能起来,伤筋动骨可大可小,且生辰宴的事你已经打点妥当,明日照着办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不放心。」樊妈妈咬牙切齿,「临儿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她断了肋骨,也是要卧床一段日子。」 樊妈妈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么小的女娃娃,金贵得很,断了骨是多疼啊?她受得了吗?王妃,那小贱胚要好好处置一顿。」 锦书用手绢擦拭了她脸上的残灰,「嗯!」 她唤了周元过来照顾樊妈妈,便带着紫衣出去了。 锦书下令,叫人把紫菱带到正厅去,再把顽固带出来。 顽固最近在驯狼,尽它狼王的职责,这也是少渊的命令。 一旦上战场,黑狼队也是要上的,所以不能疏于训练。 带顽固来,是府中谁对紫菱动手都不好,这种小人会背地里玩花招。 但她平日里接近不了顽固,顽固对她很有敌意。 府中没出任务的护卫都来了,包括蓝寂青鞘红狼他们。 两位先生没在,他们最近也很忙。 紫菱知道自己要被追究的,到了正厅她冷笑一声,站在了锦书的面前,「要打要骂,尽管来,不必啰嗦。」 锦书端坐,面容冰冷,她身旁坐着一脸兇狠的顽固。 没等锦书说话,紫菱便又冷冷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啊?莫非是要我跪下?」 蓝寂忍不住了,出声怒斥,「紫菱,你无辜伤人,还这么嚣张?」 她背着手看向蓝寂,讽刺道:「蓝寂,无情无义之人我见多,像你这么薄情又喜新厌旧的,头一回见,你让我很失望。」 所有人都没敢出声指责她,是蓝寂先出声,她心里失望到了极点。 蓝寂仿佛是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时变了,心虚地转了头去。 紫菱见他这般心虚,证实了自己心头猜想,越发气盛,转身过去盯着锦书,「怎么?叫了我来,又不处置了吗?怕了?怕什么?你是主母,打了我,杀了我,外头也无人敢议论你半句。」 她眸色一扫,弯唇讽刺,「反正,全部都是你的走狗。」 一句话,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 锦书等她嚣张完,才道:「樊妈妈的腰伤了,是你推的吗?」 紫菱冷然,「没错!」 锦书的手肘放在扶手上,「临儿肋骨断了,是你踢的吗?」 「断了?」紫菱笑了起来,「那真是不堪一击啊,蓝寂,你的小心上人肋骨断了,快些为她报仇啊。」 蓝寂恼怒极了,「你给我闭嘴!」 「她会闭嘴的!」锦书看着顽固,按照红狼所教的手势,胸口,后背,各比划了一下。 顽固领命,跨步便去。 最近训练,他比往日更矫健,流线型的身体精瘦且有力。 紫菱冷笑了起来,「叫一头畜生来惩我?王妃何必这般羞辱我?我好歹,也是立过战功的人。」 最后一句话,试探。 看看他们是否认可她立过战功。 不过,没等所有人表态,也没等锦书表态,顽固便已经发起了攻击。 它听得明白战功两个字。 战功,它的父母才是功勋狼。 只见顽固眼神倏然透着寒光,身子后弓往前一冲,凌空跃起,狼头直冲紫菱的心窝。 紫菱不躲不闪,暗自运了内力抵挡,想着要把顽固的脑袋震伤。 畜生也敢伤她? 殊不知,顽固却没有撞上去,而是张开了狼口往她的脸咬下去。 紫菱吓得脸色大变,脚下急忙退后两步,这一动内力尽卸,顽固看准时机,锋利的狼爪子划过她的胸口。 那月白衣裳,顿时露出了几道抓痕。 皮肉被挖的痛楚尖锐得很,紫菱闷哼一声,出拳打向顽固的眼睛。 顽固灵巧一避,避到了左侧马上张嘴咬住她的手腕,往前拖拽。 紫菱自然不敢挣脱,否则狼口下去,就是一口的肉。 她只顺着顽固拖拽的方向往前扑,顽固松口跃起,转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转身之前狼头髮劲,把她推在了地上。 跃起,重重砸落她的后背。 紫菱想运内力抵挡,已经来不及,只听得骨折的声音响起,胸口与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 但这还没完,顽固出手,一定要见血。 一口下去咬住了她的后背,扯起了一块皮肉,鲜血顿时冒出来。 但虽然是痛彻心扉,紫菱却是没叫出声来,只是握住拳头死死忍着。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眸色阴鸷地盯着锦书,那眼底的兇狠,似乎要把锦书吞噬了。 总司冷峻,如铜墙铁壁,瞧不见一丝表情,也丝毫不为她吓倒。 扬手,把顽固招唿回来,顽固趴在她的身前,消化了嘴里的血腥。 锦书揉着他的脑袋,浅笑浮上,取了手绢擦拭它嘴角的血腥,说:「脏血不可吞食。」 紫菱闻言,拳头握得更紧。 锦书淡淡吩咐,「来人,把紫菱送下去疗伤。」 「不需要!」 紫菱梗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起来。 痛楚如雷噼似地传遍全身,她一下子失去了力气,重重地又跌回地上。 吸一口气,痛得冒了冷汗,又一次尝试站起。 紫衣去搀扶,被她狞着脸吼了一句,「滚!」 紫衣皱起眉头,慢慢地退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终于,反覆数次,紫菱站了起来,一张脸已经痛得惨白,眼神也无法再兇狠,踉跄着,慢慢转身出了正厅。 锦书始终只是淡淡看着,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第377章 老猫烧须 紫菱倔强,不许盛医山庄的大夫为她疗伤。 郭先生回来之后,听得此事便派人在外头带了大夫过去。 紫菱实在是痛得要紧,最终还是接受了郭先生的好意。 疗伤之后,郭先生对她说了一句话,「做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连头都不愿意低的人,永远不会脚踏实地,也不可能成什么事。」 「紫菱,你没有那么了不起的,所以别自视甚高。」 人情冷暖,紫菱在回来之后已经彻底体验过。 郭先生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紫菱竟然懂得分好歹了。 她知道郭先生是一番善意,他是带着大夫来的。 她挤出了一句谢谢,看到郭先生淡淡点头,她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郭先生从蜀王府来的,听闻是陛下举荐给蜀王,如此说来,他有没有可能是假意对萧王府投诚,实则是陛下的耳目? 有点像。 但不管是与不是,此人对萧王府没有很深的归属感,可以拉拢,可以利用。 念及此,她眼底染了一抹红,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般对我,郭先生能否指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郭先生嘆息一句,「你或许没做错什么,只是与你一同出征的很多人都没回来,而你一年之后才回来,且是被俘过,王爷警惕你,情有可原。」 紫菱不甘心,语气带了愤怒,「但我为他卖命多年,为何要警惕我?难不成我回来还是错的了?我应该死在外头,他们才会记我的好,对吗?」 郭先生眼神忧郁,仿佛也身同感受,「别多想,如果你是清白的,殿下一定会知道。」 紫菱追问,「先生也有心事?殿下待你不好么?」 郭先生苦笑,「极好,但我才来不久,殿下没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总叫我处理内务,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紫菱望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他强打精神,吩咐道:「好好养伤吧,有什么需要,叫人唤我一声。」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紫菱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实在是太需要在萧王府里有可以用的人了。 郭先生很适合,他处理内务,小报的事也交给了他打理,在殿下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 她见过好几次殿下找他和敏先生去商议事情,不过,殿下确实偏重敏先生多一些。 自然是因为敏先生跟着殿下的日子久。 人都是有对比心理,郭先生又有书生意气,肯定会不高兴。 此人可笼络。 她激动得想撑起头来,惊痛旋即传遍全身,她咬住牙关忍下。 落锦书! 不杀你誓不为人。 郭先生出去之后,便先去探望樊妈妈。 看到樊妈妈要卧床几日,不能行走,书生的脸都气青了。 王府里头,年纪最大的就是樊妈妈。 且往日紫菱在萧王府的时候,没少得樊妈妈照顾。 对有恩于自己的长辈都如此对待,可见紫菱的心是烂了,黑了。 樊妈妈拉着他的手,气得落泪,「明日便是生辰宴了,这么大的宴会,老身却帮不上了,郭先生啊,一切便麻烦你了。」 「安心养着,王妃已经差人去找大长公主求救。」 「又要麻烦公主了。」樊妈妈嘆气。 「大长公主巴不得呢。」郭先生笑着,又好好安抚了几句,毕竟大长公主总想着报恩,她也是真真喜欢王妃的。 樊妈妈想想也是,京中权贵,像大长公主这般知恩图报,恩怨分明的人可不多。 「临儿好些了么?是如何惩处紫菱的?谁出手?怕她私下报復吗?」 眼下又不能与她撕破脸,动手打起来必定会露陷,就紫菱那样,一旦动手了,谁能忍住不狂揍她? 郭先生眉目含笑,「顽固出手,一抓一撞一咬,骨头怕是断裂,皮肉抓伤,后背撕咬。」 真解气。 听得是顽固动手的,樊妈妈就放心了。 紫菱是近不了顽固的,顽固对她充满敌意。 就算能近身,作为狼王,顽固也不会轻易吃亏。 晚些少渊和敏先生一同回来,刚进府邸,青鞘就跟他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少渊问了伤势之后,皱起眉头便要回内院找锦书,却见郭先生迎面过来。 郭先生拱手,「殿下,大敏,回来了。」 「郭先生!」 「老郭!」 三人同步往书房里走,郭先生能在这里等着,想来是有话说的。 到了书房,郭先生便道:「今日的事,殿下应该也知道了,我在外头找了大夫去给紫菱医治。」 聪明人说话,省心省事。 敏先生随即问道:「她信了你没?」 「四五分是有的。」 少渊点头,「行,按你计划去做。」 敏先生道:「她已经开始找外援,估计很快会出手,阿红那边还没醒来,不过王妃说进展挺大,你拖着也行,希望能撑到阿红醒来。」 郭先生问道:「战后突袭的事,调查清楚了没?牵涉的人有多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还差点,但也快了。」 那一场突袭,死伤这么多人,殿下都差点没能回来,不查个明明白白,就这么杀了她,也无法告慰死去的将士。 稍作交谈,少渊便回了内院。 怀中藏着一份礼物,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 到今日才去买礼物,他实在有些愧疚。 今日上午退朝之后,便与敏先生一同逛街,走了大半天,才选好的这份礼物。 却不知府中闹出这样的事端来。 锦书正指挥着把临儿送回她自己的房中休养,回到萧干居便见少渊大步进来。 她站在廊前,道:「今日这么早?」 语气并无欣喜,是因为方才护送临儿的时候,看到她那张承受痛苦的小脸蛋都变形了,却还努力挤出笑容来叫大家宽心。 少渊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临儿和樊妈妈要紧吗?」 「临儿断了肋骨,樊妈妈伤了腰,两人都需要卧床休息。」 见锦书脸色很不好,少渊料想临儿情况是比较严重的,不禁眸子一冷,「我听闻顽固处置了,需要我再处置一番吗?」 「暂时是够了,总能收回来的。」 进了屋中,他把锦书抱入怀中,「对不起,让临儿受苦了。」 锦书伏在他的怀中,「是我对她愧疚,但紫菱很危险,内院的事不能再让她碰,她伤势好了之后,让她到外院帮忙吧。」 顿了顿,「不过我叫顽固伤了她,至少有大半个月她起不来,给大家清净清净。」 少渊揉着她的后脖子,手劲恰好能缓解紧绷,「这件事情,是敏先生处理失当,我会批评他的。」 敏先生是老猫烧须了。 而当下,敏先生这只被烧了须的老猫正背着荆条往樊妈妈的房中走去。 第378章 邓夫人送的礼物 樊妈妈看到他就来气。 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纵然腰痛,还是努力支起脑袋厉声说:「明日你若不帮着些,看我好了之后如何收拾你。」 「一定,一定!」敏先生把荆条递过去,笑容堆到耳后根去,「您消消气,抽我几鞭子出出气,来,不用疼着我。」 樊妈妈瞪着那荆条,又瞪着他,「疼你是不存在的,但也不着急削你,免得明日你招待宾客,一脸的鞭痕。」 敏先生丢了荆条,「我就说樊妈妈宽宏大量。」 他半跪着,扶着樊妈妈转身,双手灌满内力贴在她的后腰上。 樊妈妈怒道:「不必,手拿开,男女授受不亲。」 「您在我眼里也算不得是女的啊。」敏先生笑着,「不碍事,内力够用,如今也不需要打架。」 樊妈妈感觉腰嵴上的暖和大大缓解了疼痛,舒服得很,却还是冷着脸手:「谁知道明日需要不需要的?最近闹事的混子太多了,撤了手,我躺几日就好了,犯不着浪费。」 说到底,樊妈妈还是疼着敏先生的。 晚些刚用了膳,门房便来禀报,说邓夫人前来拜访。 锦书其实已经等了她几日,一直没等来。 小报上的事情,旁人不知道,但是邓大人心里肯定有数。 就看他会不会跟邓夫人说了。 如果邓夫人是知情的,会有可能过来找她问问。 不是介意那些往昔旧事,是想知道萧王府为何会在这时候旧事重提,是想抛出什么样的信息。 就在锦书以为她不来的时候,她却来了。 锦书命人请她到萧干居内院的会客厅,备下花茶。 邓夫人只带了一名侍女前来,领着她进会客厅的是周元。 她待人客气,周元奉茶之后,那侍女便给周元送了一个精緻的香囊,周元连忙推却,侍女娇嗔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周元只得收下,那侍女便挽着周元的手臂连连喊了几声姐姐,喊得周元心都软了。 心想这位邓夫人身边的侍女都这么玲珑,邓夫人一定也很厉害的。 片刻,锦书来到,邓夫人敛容站起行礼,「妾身拜见王妃娘娘。」 她动作不徐不疾,端庄大方,一身湘妃色衣裳也特别映衬红润健康的肌肤。 邓夫人略有些丰腴,面如银盘,明艷秀丽,让人瞧着便觉得是有福气的人。 「夫人不必多礼。」锦书微笑,「请坐!」 邓夫人又一福身,「多谢王妃娘娘。」 她移步退回,却没先坐,等锦书上前坐下,她才拢了一下袖子,缓缓入座。 她抬头的时候,飞快打量了一眼这位最近名声鹊起的萧王妃。 她眸光流转过,礼貌的浅笑浮起,心想这位萧王妃果然非池中物,皮相骨相极好,气质超然,给人一种利落果断之感。 邓夫人略带歉意地开口,「这么晚来叨扰王妃休息,实是过于冒昧了。」 锦书微笑道:「不要紧,我没这么早睡。」 她扬手,叫周元退出去。 邓夫人的侍女也福身,与周元一同离开,只留下她们二人在会客厅说话。 这么晚前来,邓夫人也不拐弯抹角,因为看王妃的气质,也像是个爽快人,便问道:「王妃,恕妾身唐突,请问日前小报上写的故事,王妃是否看过?」 锦书点头,「看过,是我授意郭先生写的。」 邓夫人一笑,嘴角梨涡绽放,「原来如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王妃果真爽快,是个磊落之人。 一般内宅夫人说话,总是要拐个七弯八弯的,尤其是涉及一些隐秘,更加不愿直接说,非得各种暗示各种指代。 邓夫人说:「既然是王妃叫人写的,想来王妃知道那丫鬟是谁,方便透露吗?」 「方便,但请问一句,夫人想知道这丫鬟身份,是有何打算么?」 邓夫人伸手拢发,步摇微晃,富态的脸上有淡然微笑,「没任何的打算,只想知道是谁,但其实知道与不知道也无事。」 她直望锦书,眸光通透,「主要是想知道,王妃为何要写我家夫君的旧日事情。」 锦书把手交叠在身前,道:「算是受人所託。」 「何人……能说么?」 锦书微微颌首,「皇后娘娘!」 邓夫人瞳孔地震,「当今娘娘?」 怎还与皇后娘娘有关的? 莫非…… 锦书看她脸色,便知道她已经猜出,也直言说:「那丫鬟,当日曾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与娘娘情同姐妹。」 邓夫人怔住了,这…… 锦书道:「曾经情同姐妹,所以当年皇后娘娘有心想为她说一门亲事,殊不知她没瞧上,反而以为娘娘是想胡乱把她塞给一个这辈子都没出息贫寒书生,因此记恨了娘娘。」 邓夫人皱眉,「这辈子都没出息的贫寒书生?」 不爱听,这话不爱听,这丫鬟嘴巴真贱,死了吗?死得很惨吧? 看到邓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怒,锦书笑笑,「她大概也没想到邓大人这么出息,会成为当朝二品大员。」 「她如今……」 「汉王府的如意夫人。」 呵呵,是她啊! 有些事情是绝密,无人知晓。 但有些事情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纵然有多大权势的人包庇,也总会有蛛丝马迹透了出去。 皇后娘娘曾被身边侍女背叛的事,她知道一些内情。 当年她还在闺中,府中周嬷嬷的姐姐,曾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那时候娘娘还只是王妃。 娘娘落胎,是大事,那会儿在王府里闹得挺大,下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不敢外传。 周嬷嬷的姐姐来府的时候,忧心忡忡地与周嬷嬷说起皇后情绪不好,落了胎又被身边侍女出卖,那侍女还被汉王收了去。 而娘娘身子不好,周嬷嬷姐姐是来求方子给娘娘调理身体用。 因为母亲也曾落胎伤了根本,得了良方调理好,才生了哥哥与她。 这件事情她是无意中偷听到的,与皇室有关的事,母亲都会慎言,只不过她们说话的时候,忘记了她在内堂里绣花。 后来也陆续有些闲话传了出去,但多半是胡乱猜测,并非真相。 邓夫人收敛心神,「那这丫鬟知道娘娘为她找的这位书生,如今是什么身份吗?」 「之前不知,但这几日应该是知道了。」锦书端茶,饮了一口,「娘娘传召她进宫去,说过了。」 邓夫人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是娘娘要报昔日之仇,先从诛心开始。 第379章 少渊送的礼物 她再问道:「王妃,明日是否也宴请了如意夫人?」 锦书点头,眼底不尽欣赏,「没错。」 邓夫人沖王妃笑了笑,才慢慢地端起茶,心头盘算着。 两口茶喝完,邓夫人便已经心里有数了,道:「汉王妃是妾身的远房表姐,如意夫人是何等本事的人,妾身很清楚,只能说,我家夫君没有这福分,也没有这能力驾驭得了,小报的一句话说得好,多谢她瞧不上之恩。」 锦书诧异,她竟不知道汉王妃与邓夫人沾亲带故。 皇后的这个安排,原来还有这层深意啊。 但她好奇,「如意夫人不曾见过你?或者说不知你的身份?」 「见过一次,在表姐的生辰宴上,她当时闹事了,往日表姐是不许她出来见人的。」 「闹事?在汉王妃的生辰宴上闹?」 这么勐的吗? 邓夫人语气充满了不屑,「严格说也不算闹事,因为她的长子云倾岚与王妃同日生,所以那日便一起庆祝了,可她死活不愿意让云倾岚出去过生辰,说云倾岚发了高热要请汉王过去看看,表姐便派府医去,结果她便哭哭啼啼,说王爷不重视长子。」 「当着许多宾客的面?」 邓夫人点头,「当时许多宾客在场的,她就这么哭了。」 她顿了顿,「不过,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之后也没见过她,听说慧妃娘娘下了严令,不许她出来会客,慧妃娘娘是汉王的母妃。」 锦书倒是对汉王妃有些好奇了,「汉王妃为人如何啊?」 「表姐嘴巴毒,心肠不坏,否则如意夫人也活不到如今。」 「你们表姐妹往来亲密?」 邓夫人苦笑,「我夫君官场多年,虽说得上一帆风顺,但也是一步步熬上去的,官位低的时候两家并未有太多往来,那年的生辰宴,也仗着表妹的身份才获邀前往的。」 笑笑,又再道:「这两年来往是多了些,表姐时常会派人邀我到别庄赏花。」 一句话,道尽人情冷暖。 官位低,人微言轻,无什么利用价值。 身居要职,一切就不同了。 但这也是人生常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锦书得出,这位汉王妃嘴巴毒,势利,但心肠不算恶毒,有点底线。 皇后最喜欢用这样的人。 嘴巴不饶人,代表要强,势利代表有欲望,有底线做出的事再恶毒也有限度。 这样的人,好拿捏。 所以皇后要套的人,除了邓夫人,还有汉王妃。 套娃呢。 其实锦书知道皇后做这么多事,也是为了让少渊省心,也为她打下一片人脉关系。 这个时代女人地位是低下,但是贵族圈里的主母都不是简单的人,一个个极富手段。 至少,会把一些东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们所知道的事情,也不一定少。 毕竟,夫妻之间,免不了会说些官场人际往来的事。 而命妇夫人们坐在一起,偶尔也总会提那么几句,其实就是打探消息,也算是交换消息。 唉,应酬与周旋不是她在行的,学啊,没什么是学不来的,只要用心。 邓夫人抬头,笑容便有些假了,「萧王殿下这么晚了,还不曾回来?」 有些话能直说,但有些话女人们不能直说,那就是与男人与公事有关的。」 锦书也笑,笑得有些假,「回了,他说明日要与邓大人多喝几杯。」 邓夫人的笑容一下子就真心起来,因为听明白了,「殿下酒量好,我家老邓也就三两杯的量,但相信他会倾力奉陪。」 殿下要做的是大事,我家老邓只有三两道板斧,也愿意尽力追随。 这就是邓夫人的话。 锦书笑着,「同是酒中人,佳酿不负好男儿,希望尽兴。」 我家少渊大概是与你家老邓走同一条路的,不相负。 邓夫人笑逐颜开,站起来福身道:「今夜与王妃聊得甚欢,不知往后是否能常来?」 锦书也站起来还礼,「欢迎之至!」 送走邓夫人,锦书回房中去。 少渊刚沐浴回来,穿着白色宽松的寝衣,容颜清新俊朗。 墨发随意拢在了后背,又添几分疏狂恣意。 锦书看到妆檯上有一个精緻小巧的锦盒,生日礼物,不会是首饰吧? 算了,首饰就首饰吧,虽然她很多,也不稀罕,但少渊送的总是特别些的。 少渊上前,展开双臂拥抱妻子,浑身的浴露清香钻入鼻间,清馨自然。 「邓夫人说了什么?」 锦书踮起双脚搂住他的颈脖,贪恋那份清新气息,「问小报的事,我再与她说了一句明日你要请邓大人喝酒,她说邓大人愿意倾力奉陪。」 少渊眸子惊喜,「真的?」 邓兴这个人,很难捉摸。 有时候觉得他与魏国公府相交甚笃,但有时候又觉得他想疏远国公府。 这个人办事能力强,且掌管吏部,如果真与魏国公同党,会是比较大的隐患。 如今他有跟自己同路的意向,简直是天降惊喜。 「那我明日要好好与他饮上几杯。」少渊开怀笑着,眉目飞扬。 锦书牵着他的手,努努嘴,「那是什么?」 少渊过去拿起小锦盒,有些紧张,「你生辰,我左思右想也不知道给你送什么礼物才好,今日叫敏先生陪同,买了这份,希望你喜欢。」 他把锦盒双手递过去,望着锦书,「你来打开。」 锦书甜笑着打开,「你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 她笑容有片刻僵住,但随即,她惊喜地道:「天啊,这好精緻啊。」 她飞快取出锦盒里的礼物,放在手心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想马上扔出去。 有多远,扔多远。 少渊的紧张一下子缓解,「你喜欢是吧?你喜欢就好。」 他伸手接过,「来,我给你戴起来。」 锦书激动得有些颤抖,「戴起来?这还能戴在脖子上的么?不是挂起来的么?真是……真是太神奇了。」 少渊笑盈盈地一块玉石精雕的红烧肉往锦书脖子上戴。 红烧肉玉雕十分充满真实感,一层肥,一层痩,再又一层肥瘦相间,不管是光泽,颜色,都和真的红烧肉无异。 戴好,他扶着锦书往铜镜里看,惊嘆道:「真的好像啊。」 锦书激动得热泪盈眶,伸出颤抖的手摸着红烧肉,「是啊,是啊,真的好像啊,像真的红烧肉一样啊,天杀的,谁的手工这么好啊?这玉雕工匠真是神奇了。」 少渊往她脸颊上亲去,唇辗转到耳边,「是啊,叫人恨不得是一口咬了呢。」 天杀的,天杀的,少渊最喜欢吃樊妈妈做的红烧肉。 他曾说过,吃一口,齿颊留香。 第380章 宾客临门 锦书轻轻地推开他,笑盈盈地问道:「你跟敏先生去买的?是敏先生推荐的么?」 「他说你不喜欢,还不如送些首饰,你首饰这么多,不巧点心思,怎能表达我的心意?」 锦书摸了一把红烧肉,都觉得自己沾了一手的油,笑得脸颊发酸,「是啊,谁稀罕什么首饰呢?」 为什么不送首饰呢?那玩意谁嫌多的? 敏先生大概是尽力了,少渊品味独特。 他自己好那口吃的,便以为旁人也好。 少渊笑得欢乐,「本来我还看上了一只荔枝,只是荔枝戴在脖子上会有些膈皮肤,这红烧肉便很好,光滑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锦书道:「是啊,还是红烧肉好。」 她说着,把那红烧肉放在衣服里头,打死也不能放在外头被人瞧见的。 这样的玉雕,她前生见过一次,在博物馆。 那一块要比这块大很多很多,层次分明,这块小巧精緻,油光水靓堪称上乘。 这玛瑙还是红翡呢?瞧着极好的,但做点什么形状不好?非得要弄红烧肉。 「去沐浴,我等你。」少渊眸色暧昧,以为哄她高兴,自然就要更卖力地做别的事情了。 锦书转身去,心里头盘算着要如何处置这块生日礼物。 翌日没天亮,大长公主便派来了朱嬷嬷和孙嬷嬷,还有几位能干的婆子。 敏先生要弥补罪过,自然就要落力配合,与郭先生一同劳持府内的事,等宾客临门了,男宾他们招待,女宾是锦书和朱嬷嬷孙嬷嬷招待。 不过,天色刚亮起来,也陆续有帮手来。 隔壁蜀王府的冷箐箐,谨王妃宁慢慢,二皇子妃秦金络,四皇子妃吴文澜。 蜀王府与萧王府一墙之隔,冷箐箐知道樊妈妈受伤之后,便派人告知了几位妯娌,问问她们是否要来帮忙。 没理由不来。 锦书今日是起了个大早的,作为萧王府主母,又是今日的寿星女,她想接替樊妈妈,掌控今日的流程。 只有这样,她这位主母才当得名正言顺。 但今日她是真讨嫌啊。 哪哪都嫌弃她。 朱嬷嬷最后发了脾气,叫紫衣强行把她带回屋中装扮,这才没乱起来。 但看她吃瘪,大家都笑疯了。 冷箐箐陪着她一同回屋打扮的,笑着道:「婶婶今日便安分些,事情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是了。」 锦书蹙眉,「不是,那戏班今日唱的戏,麻姑献寿太千篇一律了,宾客不知看了多少。」 「还有寿宴回礼的小礼物,会不会过于名贵了呢?敏先生见着要生气咯。」 「再说,那些蜜饯饮品,也太多了,回头吃不了浪费。」 冷箐箐起身去给她绾髮,「那都是该有的规格,您是萧王妃,王妃啊。」 而且,敏先生不会生气,他该大方的时候是很大方的。 就是为难自己,吝啬自己。 少渊今日也起早,去了狼苑,然后带着顽固出去走了一圈。 他本想多陪锦书一会儿的,但这一大早来了这么多女眷,他也是个识趣的,不好一直霸着锦书。 谁能想到她这么自觉,竟然想去帮忙呢。 他许久没陪过顽固了,真是有一种娶了媳妇忘了狼的感觉。 到了中午,宾客陆续登门。 几位皇子也先来到,陪着皇叔一同迎客。 此番锦书的生辰宴,邀请了几十家,算是办得十分盛大。 不管是看在谁的份上,帖子是萧王府发出的,所以获邀的宾客,都一定会出席。 给汉王府的帖子是两份,一份给汉王夫妇,一份是给如意夫人。 如意夫人收了帖子,着实是吐气扬眉了一阵,是啊,她是世子生母,慢慢地,她的身份就会被认同的。 被所有人认同,这是她应得的。 所以,她今日出发之前,还特意叫了世子夫妇过来,训斥了一番,指责他们的不孝。 那日在宫中,她的门牙被打落,嘴唇如今也还肿,脸上倒是消了肿,厚厚的脂粉遮住淡淡的痕迹,也瞧不见。 一句摔倒,便可解释她为何会掉了门牙。 训斥过后,她便居高临下地要求儿子儿媳今日要跟在她的身后,不必跟着汉王妃。 她的腰嵴,她的地位,也是要靠着儿子儿媳撑起来的。 但是,世子夫妇却没有同意,说依旧会陪着母妃出席,这把如意夫人气个半死。 她生了一条白眼狼。 就算另外两个儿子孝顺她,始终是不一样的,因为云倾岚是汉王府世子,以后这个府邸是他支撑起来的。 汉王妃收到帖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萧王府也邀请了如意。 所以,她当时没打算去。 虽然她与落锦书是妯娌,可她一个年轻女子,办这么大的生辰宴,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而且,立场不同,不是一条道的,没必要来往太多。 因此,最初打算是叫世子夫妇去应酬一下便算了。 可当知道如意也获邀前去的时候,她当即改变了主意。 她不去,如意去了,还带着世子夫妇一同露脸,那她这王妃还有人记得? 大概还会有人以为如意才是汉王府的主母,毕竟,世子是她生的。 无子,是汉王妃心头大痛。 本来,云倾岚被立为世子,本该记在她的名下,成为嫡子。 王爷原本也同意了,殊不知隔了几日又反悔,把如意扶成了夫人。 她气归气,也是有危机感的。 好在,她待如意那几个孩子极好,孩子们也记恩,十分孝顺她。 这不禁让汉王妃深感欣慰。 如意还不曾看过那小报,当日离开皇宫之后,她一直躲在府中养着自己的脸,小报这样的东西,她也是从来不看的。 汉王妃去,周王妃,宁王妃易王妃她们也都去,锦书的这些个年纪稍长的妯娌,算是到齐的。 锦书带着府中人在外头相迎,今日临门的都是宾客,都应欢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包括如意夫人,这缺牙的中年妇女姿态还挺高的,当真以主母自居了,还对锦书笑着唤了一声名字,没称唿一句萧王妃。 锦书自然不介意,含笑迎了大家进去,只是没忽略汉王妃那张黑到了极致的脸。 锦书也邀请了戚王妃这位婶婶和襄王妃这位伯母。 之前皇后特意提了一下襄王妃,因为襄王云东海是内府大丞,掌着皇家钱粮的权。 只是她身子不好,料想不会到场。 果然,邀请的宾客基本都到齐了,也没见襄王夫妇来,甚至是襄王府的小辈也没到场。 就在锦书以为襄王府不会有人来的时候,听得外头传大长公主与襄王妃道。 锦书一听,觉得自己委实是没心肝,一直等着襄王妃,却记不起来大长公主还没来。 不过,原先是想着,长辈给小辈庆生,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脸,大长公主不来也是正常的。 她端正容色,当即起身出迎。 第381章 给襄王妃断症 襄王妃年事已高,她没有带着小辈来,大长公主的孙女于星芒扶着她。 一身暗紫色绣松鹤图案的锦缎对襟衣裳,绛紫色的褙子,花白的髮丝一丝不苟地梳成云髻。 她脸上的皮肉十分下垂了,法令纹很深,本该是恶相的,但她眉目也耷拉,倒是增了几分慈祥,一点都不显得兇恶。 锦书上前福身行礼,「见过大长公主,见过襄王妃,感谢二位大驾光临。」 襄王妃打量着她。 萧王妃落锦书的大名,如雷贯耳。 其余的不提,襄王妃只关心她的医术。 但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医术?不过借了居大夫的名。 而居大夫是给她诊治过,药用过不少,效果是有的,否则她无法苟延残喘到如今。 只是居大夫开的药方,炼制的九金丹,其中六七味是稀罕昂贵的。 吃了那么多年,府中几乎都被她吃空了。 而她也跟大长公主打听过,老驸马那会儿差点没了,萧王妃救回来的,没花多少银子,说是一百两都能打住了。 她真是不敢相信啊。 这么便宜,能买什么药呢?便是一株千年人参,也不止一百两了。 她一年要吃不少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还有那沙漠里头挖回来的肉苁蓉。 外头药铺子卖的那些寻常物,效果是要差一些的。 为了这老病躯,掏空府邸,连累子孙,她觉得还不如死了算。 偏偏老头子不舍,节衣缩食,也要给她张罗。 昨日大长公主便说要与她一同前来萧王府,找个机会让萧王妃把把脉。 她不愿意,架不住大长公主的魔音穿耳,勉强答应但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 所以,打量过锦书之后,直接开口了,「萧王妃,今日来除了贺你生辰,还有一事相求。」 锦书恭谨,「伯母有事便吩咐,不必说求字。」 襄王妃福福身,语气淡淡,「还是求的,想让你给我把把脉,看我这身体是否还有救。」 锦书含笑,伸手扶着她,「小事,我们去萧干居。」 于星芒放开,改为扶着自己的祖母,沖锦书道:「那我与祖母先到正厅去,帮你招唿宾客。」 「谢谢!」 招唿宾客?别把那几位王妃吓懵了才好。 襄王妃怔了怔。 她这些年看过不少大夫,但凡有些本事的,性子都比较傲。 像居大夫也是求了几回才愿意去的。 至于江湖上求来的神医,若没谈好条件,怎也不愿意把脉。 因而她以为萧王妃会推却一下,她推却的话,自己就顺势不求,以后大长公主继续唠叨,便有话堵她了。 结果只那么一说,她就同意了。 她回过神来,「倒不着急的,我的礼……」 她回头去寻带来的婆子,婆子捧着礼跟在后头。 锦书招唿朱嬷嬷过去收礼,道:「谢谢伯母,破费了。」 襄王妃微微颌首,回头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唉,尽管试试,不行以后别在我跟前叨叨。 大长公主没好气,这老嫂子,之前跟她说了几次,她就是不信锦书的医术,她越不信,便越要带她来。 锦书把襄王妃请进了萧干居,一路是扶着她去的,她显然忍受着疼痛。 辛夷和刘大安都不在,所以锦书只能先问症。 诊脉这个仪式感也是要的。 手伸出来,锦书就看到她的手指几乎都变形了。 关节肿大,发红。 挽起袖子,便见皮肤有些环形红斑和皮下结节。 锦书道:「双脚给我看看。」 襄王妃道:「居大夫与你说过我的病,对吗?」 锦书摇头,「没说过,我也不知道他给您治过。」 「没说过啊?」襄王妃挽起裙摆,脱去鞋袜,挽起裤管露出一双变形的脚。 没说过她是怎么知道双脚也有的? 锦书蹲下来,检查她的双脚,关节肿得厉害。 她摁压了一下,便听得她丝丝地吸气,显然是发作期。 「多久了?」锦书问道。 襄王妃忍住疼痛,道:「好多年了,起码十几年,开始没这么厉害的,这两年走路都费劲,发作起来,要命的。」 锦书点点头,「从骨头里头髮出的热痛,确实叫人难以忍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襄王妃听得她这样说,不要更同意了,「有时候真想死了算了。」 锦书拿起袜子帮她穿好,襄王妃连忙说:「不必,我来就行。」 「不碍事,你弯腰也疼。」 她动作迅速地帮她穿戴整齐,放下裤管和裙摆,道:「你先等等,我取个东西,要给您放点血,缓解缓解疼痛。」 听得放血疗法,襄王妃不禁失望,「你知道我这个是什么病,对吗?」 放血疗法不管用的。 锦书转身往里走,「知道,风寒侵体,湿邪闭阻经络和关节,阻塞不通便痛,引起关节肿胀疼痛,是风湿性关节炎。」 居大夫也是这样说的。 但什么风湿性关节炎似乎不对,居大夫说是痹症。 「是痹症,居大夫说是痹症,放血疗法不大管用的。」 锦书已经进了内堂,打开系统取出抽血针管和阿司匹林,需要给她验血确诊,而且,长期的风湿性关节炎,也会累及肺腑心脏。 看她的样子,似已经有併发症状了。 抽血的时候,襄王妃有些无奈,「我说了,这没什么用的,本就体虚,再放血会更虚弱,也无法止痛。」 锦书没做声,开始抽血。 襄王妃瞧着这抽血的工具,她这放血的方式有些奇怪,与之前那些不一样啊。 抽完血之后,锦书倒了一杯水,把阿司匹林交给她,「先吃药,吃了药能缓解痛楚。」 襄王妃皱起眉头,这药看来与她平日服用的不一样。 没见过这样颜色和形状的药。 「不信我?」锦书笑笑,「放心,您不是我第一个病人。」 襄王妃想起她方才给自己穿鞋袜,她这个老人浑身病,脏兮兮的,谁都嫌弃。 她却没嫌弃。 沖这点,不管这药是否管用,也给她一个面子。 她接过水和药,马上吞服。 锦书道:「明天我到襄王府去找您,正式给您治疗,会暂时缓解您的痛楚,至于后续疗法,明天再说。」 「缓解痛楚,是针灸还是药熏?」她还是摇头,进来这里摇头了好多次,「其实效果也不大的。」 锦书扶着她起来,「都不是,明日就知道了,我扶您出去与大家说说话,今日热闹,还请了戏班子呢。」 襄王妃缓慢地走着,有些奇怪,「还要请戏班子?你们萧王府没养着戏班吗?」 「没养啊,为什么要养着?又不是日日得空看。」 襄王妃没做声,她府邸曾经是养着戏班的,后来她的病败了家财,养不起了。 而周王汉王他们府邸,莫说戏班子,还不知道养了多少歌姬舞姬呢。 这皇家也是有混得好的,混得差的。 第382章 无声的出气 女眷们在紫衣和朱嬷嬷的带领之下,在王府各处参观。 她们很少能有机会来到萧王府,对她们而言,萧王府十分神秘。 「听说府中还有狼卫对吗?能否一见?」 「还有女子卫队,女子打打杀杀总归是不好的,以后她们怎么嫁人?谁敢要?」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也不种些花木呢?若多种一些,如今便是满园的奼紫嫣红,多好看。」 因着锦书没在,她们说话便没了顾忌。 待看到锦书扶着襄王妃过来,说的话也就变了。 「这参天古木长得是真好,寓意根基深厚,放眼望京中各处的府邸,谁家有这么粗壮的古木呢?」 「是的,花虽不多,却开得十分娇艷,尤其是岸边的杜鹃,色彩缤纷,美不胜收。」 「瞧那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美轮美奂啊。」 锦书走来,便听到一众赞美之词,她含笑与诸位见礼,邀请她们到花厅坐着吃茶点。 今日来的,有好些是锦书不曾见过面的,或许见过没有印象的,今日都要好好重新认识一番。 在大长公主的带领之下,锦书认识和记住了很多人。 她着重打量了一下如意和汉王妃,两人虽然是一同来的,却没有坐在一起。 甚至,汉王世子妃也没有和如意坐在一起,而是陪在了汉王妃的身边。 看来,世子云倾岚夫妇对如意确实不亲近。 如意是备受冷落的,但是她没有一点觉得卑微,抿唇含笑听着大家说话。 她自己是没有说话的,锦书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缺了牙齿,方才她来的时候行礼,锦书就看到了。 一群女眷在一起,少不了要说些京中热话。 而当下最热的话题,不外乎是那位秀才被丫鬟嫌弃,最终逆袭成为当朝大员的故事。 如意夫人并未听说过这事,听到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入宫觐见皇后的时候,听皇后说起过邓秀才后来当了吏部尚书。 她不信。 以她的见识,认为一个穷酸秀才就算最终进了仕途,也不可能走得太远。 但现在听她们说起,仿佛是真事,不禁心头骇然。 她下意识地看向一众女眷,方才听介绍的时候,似乎有吏部尚书的夫人在场。 但她当时只顾着自矜,没有多留意。 恰好,听得萧王妃唤了一声,「邓夫人,要再用些甜点么?」 茶点是早早奉上,大家都只是吃了一点点,唯有邓夫人的全部吃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邓夫人? 如意看过去,只见她坐在汉王妃的身旁不远,一身绫罗,珠翠妆点银盘玉贵的面容。 她笑容淡淡,眉目温润,仿佛是极尽富贵之人,瞧不出年纪到底有多大。 「我贪吃,王妃见笑了。」邓夫人手帕掩嘴一笑,并未叫人觉得造作,反而有几分娇憨。 「喜欢便多吃些,不打紧。」锦书笑着说。 不等她吩咐,丫鬟便出去奉上点心。 邓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如意盯着她,像饿鬼似的,便是官家夫人,日子也过得很差吧? 否则,怎到了这萧王府,也做出这般失礼行径。 便果真有人笑着问,「邓夫人,邓大人是饿着你了么?」 邓夫人愁眉,「前几日我肠胃不适,他便吩咐了府中这几日只供应白粥,我喝了几日,饿得要紧了。」 「只供应白粥,那邓大人莫非也陪着你吃白粥不成?」 「岂止!」邓夫人的儿媳梁氏扑哧一笑,「连我们也要跟着吃白粥稀饭,公爹严令下来,谁若偷吃诱娘亲开了胃口,要惩罚喝三天西北风呢。」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素来知道他们夫妻恩爱,却没想到多年过后,还能如此宠着。 连锦书都要赞嘆一句,「邓大人对夫人是真真好啊。」 邓夫人羞得很,「王妃见笑了,不过是寻常的夫妻情分罢了。」 「寻常夫妻情分能有这般恩爱么?邓夫人是真真有福气的,邓大人升任吏部尚书,便当即为她讨了二品的诰命。」 如意的心头,汩汩地冒着酸水。 酸得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了一起,想吐,也吐不出来。 二品诰命夫人。 怎么就这般轻易得到呢? 她也是夫人,如意夫人,但是自己这个夫人与人家能比吗? 往日里的官眷聚会,都不曾邀请过她,自己没有资格来。 如今自己的儿子成了世子,才正了个夫人的名分。 但王府里的夫人,连个侧妃都不算啊,她还要继续攀爬,才能当一个侧妃。 只是,有机会吗?她丫鬟的身份,能当得了皇家侧妃? 不可能,没有机会,纵然她野心勃勃,也知道没有机会的。 二品诰命绞痛了她的心。 一句淡淡的寻常夫妻情分,也绞痛着她的心。 她到了汉王府,当了二十年的姬妾,实则就是奴婢。 千辛万苦,鬼门关里走了三次,每一次都生下儿子,能换来什么? 换来的是长子对她的冷漠。 再看邓夫人的儿媳妇梁氏,她一直陪伴身侧,殷勤伺候。 再看自己的儿媳妇,如今坐在汉王妃的身侧,也对汉王妃殷勤伺候。 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的命怎就那么苦啊? 她一直都那么努力,不是说天道酬勤吗?为什么她的努力没有换来她想得到的? 如果,当年是她嫁给了邓秀才,那么如今的二品诰命就是她了。 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儿媳又这般贤惠乖巧。 还有比这样的人生更完美吗? 她从来都不知道,丈夫可以这样宠妻子的,她从来都没试过,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真是既讽刺又可笑,皇后为她选的夫婿竟真这么好。 邓夫人含笑端起茶盏,眸光淡淡地扫过如意夫人的脸。 她心里舒服了。 如意可以瞧不上邓兴,但是不该说他是一辈子都没出息的穷酸秀才。 她很感谢萧王妃让她有机会出这口气。 不需要挑明,就能让自己心头舒坦,这人情她要记下的。 锦书看了如意一眼,皇后的诛心计划是凑效的。 她在王府二十三年,这日子不好过,现在让她意识到,当年皇后为她选的人,竟是这么有前途。 如果不是她背弃主子,那么今日的二品诰命,没准就是她了。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邓大人当日娶的是如意,也未必有今日的成就。 男人在外头闯荡,家里头需要有贤内助。 如意不是,她极端自私,表面极其无辜,内心极其冰冷恶毒。 邓兴是真该谢她不嫁之恩的。 第383章 知道丫鬟是谁 冷箐箐忽然嘆息一句,「说起小报上的故事,不知道那丫鬟得知自己瞧不上的秀才,如今成了大员,是否会后悔呢?」 于星芒哼道:「后悔?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那丫鬟不知道后来嫁给了谁人呢?或许也飞黄腾达了也说不准的。」 「那可不一定啊,丫鬟显然是没眼光的,既然没眼光大概也不可能挑选到好的夫婿,现在不定有多落魄呢。」 冷箐箐看着锦书,「这故事是郭先生写的么?郭先生为何不写丫鬟如今的境况呢?这是真实的故事吧?」 大家都看向锦书,眼底充满期望,因为一个完整的故事,应该是要把反派的后续写出来。 至少,要让大家知道那有眼无珠的丫鬟是否后悔了。 唯有她追悔莫及,才能大快人心,才算一个完整的故事。 锦书笑着说:「丫鬟是否后悔,我怎么知道呢?我也不是那丫鬟。」 于星芒凑头过去,眼底兴奋,「如此说来,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南陵小报往日也没有编造故事,这一定是真的,对不对?那位书生是谁?那丫鬟又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大长公主笑着骂了一句,「不过是话本故事,怎么是真发生的?不许缠着王妃。」 「祖母,不是话本故事,是真的,一定是真的。」于星芒过去摇着锦书的手臂,「是谁?你快说说嘛。」 冷箐箐也伸长好奇的脖子,道:「对啊,小婶母快说嘛,我也想知道。」 「对啊,我们也想知道。」 「萧王妃快说,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如意浑身忍不住地发抖,她不要,不要被所有人耻笑,轻蔑地耻笑。 她用了二十几年的努力,才爬到今日的位置,虽然不高,虽然只是妾,但她努力让人忘记了她曾经只是一个丫鬟的身份。 现在无人会记得她是一个丫鬟出身,包括汉王府里好多人都不会再提。 她也终于意识到,今日萧王妃请她来,不是因为她已经是如意夫人,是因为要羞辱她。 这一定是皇后授意的,她说过一切只是开始。 宫里的戒尺掌嘴,打落了她的门牙,真的只是开始。 皇后是要诛心。 锦书淡淡扫了如意一眼之后,笑着对起闹的人说:「别问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位官员也在职。」 「噢,竟然是真的,到底是谁啊?」 「大家快猜,快些猜猜。」 兴奋的光芒在每一个人的眼底燃烧,或许是有猜测到一些官员,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因为,那些大人的夫人就在现场啊。 唉,或许自己是猜对了,但是没办法说出口啊。 这心猫挠似的,难受,难受极了。 如意心惊胆战了一会儿,见萧王妃没有说下去,她的心才缓缓地放下。 是啊,这与当朝二品大员有关的旧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萧王妃如果懂得做人,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她只要不说,就没人猜到她就是那个丫鬟。 「大家不要猜了。」邓夫人忽然说话了,她笑盈盈地望着萧王妃,「王妃是知道的,对吗?我也知道。」 锦书愕然,她要说出来? 「邓夫人知道?那你快说啊。」宁王妃竟然站起来,跺脚催促,亲王妃的仪态尽失了。 八卦之心,如熊熊烈火啊。 「邓夫人快说,那丫鬟是谁?」 邓夫人压了压髮髻,手中捏着帕子,语出惊人,「丫鬟是谁我不知道,但那没出息的穷酸秀才,姓邓,是我家相公。」 抽气声此起彼伏,一时花厅里静得只剩下抽气声了。 竟然是邓大人! 天啊,竟然是邓大人! 那丫鬟是多有眼无珠啊。 大家惊嘆过后,更加想知道那丫鬟是谁了。 没人注意到如意。 因为如意进了花厅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且坐的位置很偏僻。 没人留意到她,除了汉王妃。 汉王妃看到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额头的汗水把头髮都打湿掉,仿佛是从大水里头捞出来似的。 她太了解如意这个贱人了。 她脸皮厚,无耻,冷毒,尤其爱看别人的笑话。 她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但她喜欢看别人的笑话,对人落井下石。 所以,按照她以往的死性,会和大家一起追着猜测那丫鬟到底是谁。 但她怕成了这个样子,再想起她以前就是皇后身边的丫鬟,不难知道啊。 且皇后当年是待她极好的,为她挑选夫婿,选到了像邓大人这样的有志青年,一点都不奇怪。 可这贱人背主求荣,且毫无远见,她急功近利,纵然知道邓大人以后或许有前程,也不愿意花时间陪他一步步走上去。 她要找个现成的。 耳边诸位夫人议论纷纷,汉王妃却冷笑着问了如意,「如意,说你的事呢,没瞧上邓大人,如今可后悔啊?」 汉王妃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如意。 连锦书和邓夫人都有些愕然,汉王妃竟然说出来了,可见她们积怨有多深啊。 如意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成为这些夫人眼中的焦点。 在云倾岚被定为世子那一天起,她就暗自发誓,她不能再是寂寂无名被藏于内院的妾侍。 她要所有人都尊敬她,恭维她。 现在,她只做到成为焦点,但没有人尊敬她,恭维她。 数不清的鄙夷视线,像鬼火似地萦绕在她的四周。 她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炸了一下,嗡嗡作响,但那些人说的话却如此清晰地落在了她的耳中。 「是她啊?我见过她一次,汉王府的如意夫人。」 「呸,什么夫人?原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后来成了汉王贱妾。」 「真是丢人,放着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去当个贱妾,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听闻说,连她生的儿子也不与她亲近,显然是知晓她的无耻。」 羞辱像熊熊火焰把她包围,眼前是一张张鄙夷的冷笑,耳边是一声声羞辱的谩骂。 泪水盘旋在眼眶,她死死忍住,摁住膝盖的指尖发白。 忽然,她用尽全力吼了一声,「不是我!」 这一声吼出来,却是滑稽的,缺了门牙,漏风。 众人哈哈大笑。 如意气得浑身颤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讥笑,勐地起身往外跑,愤怒和羞辱让她脑袋一片空白,眼前景色也成了虚境似的瞧不真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啊……」 她滚下了石阶。 没见血,这石阶今日是斥巨资铺了地毯,如意夫人只落了个狼狈退场,身后的闹笑声,估计会成为她有生之年的噩梦。 不过,或许她的有生之年不会太长。 第384章 一场场的试探 锦书是有些意外的。 第一个意外,是邓夫人说出秀才身份。 第二个意外,是汉王妃说出丫鬟身份。 邓夫人这边,她深思一下也能想明白。 按照昨晚她们的谈话,几乎可以确定邓大人是要脱离魏国公府的掌控。 以后不管他是中立的,还是站在少渊这边,都需要强大的民意作为支撑。 而小报写的小故事,看似是花边新闻,但引起了全城讨论。 大家是一边倒地支持秀才,秀才博得了好感,有了百姓缘,有了群众基础,要针对他可就不容易了。 邓夫人这一招,是借用百姓当邓大人的基石。 她生生把这花边新闻,变成了邓大人坚实的盾牌。 这么有好感度的官员,不容易对付。 而且,丫鬟是汉王府的如意夫人,汉王府与魏国公府乃至魏贵妃是什么关系,有人知道的。 锦书真真佩服邓夫人,有智慧,且沉稳。 但汉王妃为什么说呢?妻妾争斗不可能比汉王府的名声重要。 这丫鬟当了汉王府的夫人,绝对不是汉王府光彩的事。 锦书的眸光扫过汉王妃身旁的世子妃脸上,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这也不是什么妻妾之争,是争夺儿子。 也不是儿子,是世子,是未来汉王府的继承人。 汉王妃要藉此重挫如意,让她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再把世子记在自己的名下。 原先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原因不知,但汉王妃与云倾岚都如此亲近了,还要不来这个儿子,那估计背后也不简单。 想不到郭先生写的一个花边新闻,竟然能有这么大的用处,被大家争相利用,谋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算不算得是如意的功德呢? 锦书看到汉王世子妃脸色的尴尬,那种急于挣破这困局的渴求不要太明显了。 锦书知道这位世子妃也是世家大族出身,有如意那样的婆母是她人生里一个极大的污点。 出身低,人品差,还卖主求荣,皇后现在痊癒重掌后宫,清算起来,谁知道会否殃及池鱼? 锦书觉得这位世子妃会想办法让自己的丈夫剥离生母,汉王府里头会有怎么样的风波,值得期待。 显然,这也是皇后的打算,要如意失去自己的孩子,众叛亲离,拥有的一点一点地失去,最后才是她的命。 在场的人,显然也看出了点端倪,不敢再说下去。 那襄王妃一直没有做声,默默打量锦书与几位皇子妃的互动,发现她们的眼神往来极为友好,与那些个王妃的客气疏冷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个落家的姑娘,还真是挺不错的。 也是啊,能入得了大长公主的眼,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心头宽了许多,皇家需要有个人站出来,压住那些邪乎的歪事歹瓜才行的。 她一身病痛的老婆子做不了什么,大长公主是嫁出去的,可以做的太少,总归不能名正言顺。 希望萧王妃是这一道灼热明亮的阳光,荡涤皇家的那些阴暗腌臜。 男宾客在正厅说话,没有魏国公府的人在场。 男人们的话题,千古以来,围绕的都是国事和女人。 但今天是萧王妃的生辰宴,说女人总有些冒犯,因而便都围绕国事来说。 只不过,国事能说的也比较少,在场的人,立场不尽然相同,有些话想说而不敢说。 只是地方州府发生的事情,可以说说。 因此便是天南地北地扯,说地方富庶与贫瘠,说天灾人祸,说青州的桑田与寇乱。 最后,说到了各地比较震惊的命案。 少渊很耐心听他们高谈阔论。 因为,往往对一件事情的观点,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思想,认知以及他的立场。 否则,敏先生和郭先生为何要坐在这里呢? 邀请的宾客当中,不少是魏国公党的。 兰宁侯回京了,但是并未邀请兰宁侯府任何人。 平沙侯来了老爷子,其他的都出外务工了,债务像山一样压着这个家庭,苦不堪言。 而萧王一党,早之前敏先生就先叮嘱,今日说话谨慎,看情况找话题。 因为,你观察人家,人家也观察你。 即便是寻常话题,也要谨慎发言。 今天的生辰宴,实在是各怀心思。 不过,在不咸不淡的聊天之后,少渊竟然抛出了一个致命问题,「诸位今日难得聚在一起,不如说说几位皇子,不知道在诸位心里,哪位皇子比较出众呢?」 这问题一出,全场静默。 少渊横扫了一眼全场各异的神色,端起了茶慢慢地喝着。 他没期待得到任何的回答,因为不需要。 他只是告知众人,他在考察诸位皇子,而他也即将会行使太上皇赋予的权力,为朝廷为燕国选一位接班人。 以前他有这个权力,但是他从没对外宣告过任何一句。 有些事情是做了,例如云靳风,他阻止了云靳风登上太子之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但他没有扶持过谁,即便如今云秦风,在外人看来,也是投闲置散,顺从陛下把他丢到了青州去。 而现在,他开始考察了。 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鼓励他们去找人选,分散魏国公府的势力。 因为,云靳风不可能了,依附魏国公府也得不到长久的利益。 人可以只为自己眼前打算,但有家族的,便要为家族长久打算。 至少,可以怀着一点小九九,不再对魏国公府死忠。 少渊是要魏国公一党势力从内部乱起来,他们中间的矛盾多了,魏国公便要焦头烂额。 而现在是一个好时机,魏党两名官员被查,魏国公不会保他们。 那些死忠就要好好地掂量一下,自己日后出事,是否还能再依靠魏国公了。 而少渊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几位皇子除了云靳风之外,其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低到大家都忘记了有他们的存在。 需要提醒提醒他们了。 少渊放下杯盏,含笑问道:「诸位都不认识这几位皇子吗?」 连忙,大家踊跃而尴尬地说话了。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肯定认识。」 「对对,大皇子今日也来了……哦,是谨王殿下。」 「四殿下呢?四殿下没来啊?」 「三殿下……噢,三殿下是蜀王。」 「二殿下今日特别精神,比下官上次见你,还要精神一些的……对,是这样的。」 上次见,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六殿下今日没来啊?」 "其他几位殿下都还在宫里,不曾分府出来居住。" 别的殿下不说,但今日到场的几位殿下,纷纷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呜呜,原来他们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第385章 先占先机 接下来的流程,也比较普通了。 戏开锣,便一同去看戏。 邓夫人始终紧挨着锦书坐,她这姿态表现得十分明显,任谁都看出来她想攀上萧王府。 邓夫人起了个头,有些人心中就有计较了。 毕竟,邓夫人在她们当中,算是比较有主见与智慧的。 而宴席间,邓大人也起身敬了少渊三杯酒,这三杯酒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今晚之后,他将要面对一场来自于魏国公府的狂风暴雨。 但无所谓,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们夫妻同心。 一杯饮尽,邓大人就是这样的自信。 在场官员,谁不是人精呢? 心里多少有数了,没数的回去好好想想,也会有数的。 敏先生开始敬酒了,一轮轮地上菜。 这一次的菜单依旧是敏先生制定的,美酒佳肴吃得大家赞不绝口。 敏先生该花的地方很捨得花。 宴席罢,萧王伉俪带着一众府人送客。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萧王今晚是借着王妃的生辰宴宣告,他进场了。 因为,他没有宴请魏国公府中的任何人。 连表面的和谐都不维持了。 再联想魏党两人栽在邓兴手中,而邓兴的立场很明显了。 最后一名宾客走了之后,锦书收起笑容,揉揉腮帮子,笑得脸颊都发酸了。 应酬的事,她确实还不大擅长的。 少渊望向她,眸色缱绻,执起她的手,「回屋。」 「你要单独给我庆生吗?」锦书攀着他的手臂,缓缓地往里走,「但我真的太累了。」 今天严格说不是她的生日。 「那回去陪你说说话。」他瞧了一眼她的胸前,没见他送的礼物,「怎没戴我送你的红烧肉?」 锦书压压胸口,「戴在里头呢。」 少渊苦笑,「摘下吧,明日叫人拿出去卖掉。」 锦书挑眉,这敢情好,但,「为什么?」 少渊瞧了郭先生一眼,郭先生瞥见眸光,迅速抬起手肘撑住敏先生,「醉了,扶我回去。」 敏先生扶着他飞快离去。 锦书见状,看这样子少渊觉得那红烧肉难看,与郭先生有关系啊。 「郭先生说,」大俊脸很不自然,「没有女子收到这样的礼物会高兴,如果她表现得高兴,一定是假装,顾着男人的面子呢。」 锦书心想,要给郭先生加鸡腿。 「如果不是要挂在脖子上,这份礼物很好。」 少渊揉了她的头髮一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可以说你不喜欢的。」 锦书嘆息,「因为,等你生辰的时候,我或许也会送一份你不喜欢的礼物,谁知道呢?」 她也不知道男人的品味啊。 挑选礼物送人,对她而言也是老大难的问题。 少渊眸色温柔,「不管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想了想,「但你要是送我胡萝蔔,我不喜欢的。」 胡萝蔔传到燕国没多少年,这玩意很多人都不爱吃,少渊尤其讨厌。 锦书觉得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送他胡萝蔔的,也不可能送他食物。 真是奇奇怪怪的话题。 两人相依走着,身后跟随的侍从识趣的,知道他们不爱被打扰,远远地跟着。 夜凉如水,上弦月隐入薄云。 礼物不当数,那么今晚一身力气卖与王妃,也算是补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累过一场之后,两人反而精神了,坐起来传了一顿夜宵,说着今晚宴席的事。 「今晚没宴请魏国公府和兰宁侯府,所以我们的意思很明确了,明日陛下就会知道。」 锦书支着下巴,「嗯!」 「一方面,是要让他们集中精力应对,顾不得畅庆园;另外一个方面,是我担心父皇……所以我也要尽快地行动。」 锦书神色渐渐收敛,眉目深锁,太上皇的病,如今只是拖着。 「畅庆园那边,有人盯着了吗?」 「现在暂时没有,但一旦贤母妃去了,而父皇还在畅庆园,那就瞒不住了。」 确实如此,所以他需要抓紧时间筹谋自己的事,一旦确立太子之位,便占了先机。 之后陛下和魏国公府有别打算,也需要先把太子这一座大山搬走。 如此,便是他们攻,他守。 他们挖一锄头,他便填一铲子土,看谁先累死。 今晚的汉王府,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萧王府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汉王妃一字不漏全部说与汉王听。 而世子妃又说给了云倾岚听。 汉王震怒,既怒汉王妃不顾王府名声,也恼如意给他招来这些闲话。 他先怒斥了汉王妃,但汉王妃有话应对。 嫁入王府这些年,她侍奉太妃,堪称是贤良的儿媳。 她大度宽容,忍受不知多少女子蹬鼻子上脸,要挑战她正室地位。 在内,受着委屈。 在外,为他巴结魏贵妃,平衡皇室命妇,卑微且辛劳。 一番话,哭着说出来,汉王自然心软,也知道怪不得她,这些年她实在是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既然是怪不得汉王妃,就要怪如意。 汉王当初压根是没看上如意,见这丫鬟是略有几分姿色,调戏调戏罢了。 殊不知,如意却以为他喜欢上她,总是暗送秋波。 这一切让当时的魏侧妃看在眼里,便拉拢了她过去做了一些谋害正妃的事。 那个时候恰是如意因婚事心头埋怨了主子,加上魏侧妃承诺了她,一旦事成可以帮她进汉王府。 如意果然心狠手辣,动了手,虽没害死主子,却也害得主子落了胎,从此一蹶不振。 魏侧妃找到他,让他收了如意。 他本也不同意,一个丫鬟在他身边当姬妾都不配。 但魏侧妃竟他年少无知时候犯下的事来威胁他,还责令他好好待如意。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魏侧妃为人心肠冷毒,不杀如意竟然还要他好好相待。 直到几年之后,如意与星澜宫的闵姑姑私下传递消息,被他发现了,才知道这贱人一直都做魏贵妃的内应。 怪不得魏贵妃可以如此精确知道汉王府里发生过什么事。 但是,他并未揭穿,反正她能探听的也不过是一些内院的事。 他有更大的把柄被魏贵妃握住,那些小事便见不得光,也无所谓了。 反而让魏贵妃更加沾沾自喜,觉得把汉王府拿捏得死死的,觉得他不敢不听话,也不敢私下搞小动作。 加上如意确实能生,连续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弥补了王妃和侧妃儿子不多的遗憾。 他前后有过五位侧妃,死了四个,如今只剩下一个兰侧妃。 几位侧妃不能说生不出儿子来,三位侧妃生了儿子,但保住的只有一个,便是兰侧妃所生的云倾守。 云倾守八岁便被立为世子,在云秦风大婚之后被废,改立云倾岚,才因此抬了如意为夫人。 这些年容着,也是希望她能继续为汉王妃开枝散叶。 如今已是老蚌,生不出来了,魏贵妃眼看也要倒台,还用得着对一个婢女客气吗? 汉王念及此,拂袖便去找如意算帐。 第386章 兰宁侯去牢房 如意在萧王府遭受了奇耻大辱,昏过去之后被人送回了汉王府。 醒来之后,坐在妆檯前,心头的那个悔恨啊,醋酸啊,柠檬啊,几乎要把她的心腐蚀出几个洞来。 当初怎么就瞧不上邓秀才?怎么就瞎了眼,以为高门贵户才是真正的依託? 二十三年,吃了多少苦头不说,如今按说是苦尽甘来,却没落一处好。 儿子瞧不上她,王爷不稀罕她,府中人人排挤她,就连身边的侍女,都对她冷冷淡淡的。 好恨啊,想起那邓夫人的嘴脸,就恨得眼睛都冒火。 邓夫人如今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她的。 若能当个二品诰命,谁还稀罕个劳什子汉王府的夫人? 抬起头看铜镜里的自己,人老珠黄不说,缺了门牙,脂粉斑驳掩盖不住脸上的红肿,嘴唇像猪肠似的。 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清秀可人,脆生俏丽,不是邓夫人那圆盘似的脸能比的。 忽地掩面哭了起来,「当初,当初若嫁给了邓秀才……」 脚步声响起,阴冷的声音传来,「当初若嫁给了邓秀才如何啊?」 如意勐地移开捂住双脸的手,看到一张冷沉的面容,她原先日夜倚门盼望他来,现在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她吓得浑身颤抖。 巴掌夹着怒气,扇落她的脸颊。 她被打翻在地上,半边脸发麻,耳朵有片刻的失聪。 或许是最近被打得多,羞辱得多,她竟然没有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卑微迅速灌注心底,她很迅速地跪在地上,开始磕头,「王爷息怒,妾身一时胡言乱语,妾身错了。」 磕头之后,她开始扇自己的耳光。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扇得唇角出血。 汉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充满厌恶。 就是这种卑微,这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贱,让他觉得汉王府世子出自她的肚子是一种羞辱。 昔日不愿意把世子记到汉王妃名下,是想煳弄着魏贵妃,加上她这几年也算消停,便不想多事。 但现在决计不行了。 「王爷息怒,王爷恕罪……」 她还在不断扇自己的巴掌,她太清楚在汉王府里要以何种方式求生。 他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贵人,只要自己卑微像狗屎一样,他们就不屑与自己一般见识。 仿佛骂她一句,打她一下,都会脏了自己。 这些年就靠着她们不屑一顾的轻蔑,才能让她扳倒了一个又一个。 没人怀疑是她,因为没人相信她敢。 在他们认为,她唯一敢做的事,就是借孩子生事,哭哭闹闹。 都是不入流的手段。 这一招果然还是有用的,汉王见她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涕泗横流,那模样又脏又丑,顿时觉得无比的噁心。 连看都不想看,下令不许她出院子,便拂袖而去。 如意止住了手,瘫坐在椅子上,全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脸颊上的痛楚才缓缓地传来,头昏脑涨,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活着也没有意思。 侍女阿兰站在一旁,没有过去搀扶。 夫人以前说过,不需要她们揣测她的心意,除非是她下令吩咐,否则不必做任何事。 像这样卑微的下跪磕头,更加不必理会,因为往往是她卖惨的手段。 卖惨肯定是要对方的人扶起劝着,获得同情与怜悯。 自己的人扶起,那就是功亏一篑。 阿兰甚至是走了出去把门掩上,任由她在里头无声痛哭。 主子们瞧不上如意,是身份上的尊贵与卑贱。 奴婢们瞧不上如意,是人品上的高贵与卑贱。 汉王一肚子怒火走了出去,他可以让如意悄无声息地死去,但是他不会这么做。 因为,最近沖如意来的人,不是皇后就是萧王妃,显然是有人要动她了。 他乐于做个顺水人情。 生辰之后,锦书带着紫衣去了襄王府。 锦书过去一趟目的是送药,襄王妃对她的信任不高,不太能检查和马上治疗。 送药是缓解她的痛楚,这种风湿痛,痛起来挺要命的。 襄王妃是觉得舒服了些,但每一位大夫来治疗之后,都会稍稍缓解,之后又恢復如初,因此她也没抱太大希望。 不过,生辰宴上的事,她是看得明白的,因此对她便格外在意了些。 恰好,锦书要打算放长线,最好能见到老襄王,哪怕是之后有淡淡的交情,一切也方便许多。 所以,头一天去,给了三天的药,三天之后再去。 过了两日,兰宁侯去过大牢,见过冷霜霜。 在这监房里要自尽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兰宁侯来,是送来催命的武器。 那是一根很粗的针,绣娘们用来纳鞋底用的。 大理寺都知晓的,这种事情他们也会默许,因为大户人家的女儿进了死牢,若真送上刑场,实在是丢尽了门楣。 因此这面子还是会给他们留的。 但是,原先冷霜霜的求生欲望很强烈,她总认为父亲会救她出去。 最终等来的是父亲送来一根催命长针。 她哭闹,撒泼,发疯,都没有用。 在兰宁侯心里,没任何东西能比家族名声荣耀更重要。 至于是否罪有应得,不在兰宁侯的考虑范围。 送了长针,他等同死了两个女儿。 那个逆女,他也不会再认了。 当晚,大理寺那边派人过来,说犯人冷霜霜想见蜀王妃和萧王妃一面。 冷箐箐没去,她儿子发烧,便儿子没有发烧她也不会去的。 她心疼自己的儿子,万难之中把他生下来,但他不像别的孩儿那么壮健,当日锦书给他调理着,情况是好些,这两个月便三天两头的病。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大难,孩子也不会提前出生,或许也不至于这般虚弱。 她偶尔也会想起与妹妹少时相处的情形,那时候的她,会心软。 但是,只要一心软,脑子里自动会出现她持刀朝自己走来的一幕。 她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在提醒着自己是从鬼门关里回来的。 那些痛,都是真切经歷过。 所以不必相见,甚至没有一句话要与她说的。 冷箐箐不去,锦书去了。 她的妹妹惨死在冷霜霜的诬陷里,往日是原主之仇,但如今是亲妹妹之仇。 至少她要亲眼看着冷霜霜死,才能告慰妹妹在天之灵。 第387章 冷霜霜之死 少渊陪她一同前往,但他不进去,在外头等着她,有些情绪,她或许需要一个消化。 冷霜霜已经被关押在死牢里,死牢不分男女,但是有单独的监房。 这死牢监房没有一丝阳光可以照到,一片矮矮的围墙筑建起生死之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这里充斥腥臭,腐烂,血腥,死寂的味道。 关押冷霜霜的监房小且矮,并非密封,有一扇门,需要弯腰才能进,有一小小的窗,只有三根窗栅。 这小窗户,可以看到里头的情况。 带领锦书进来的衙役对着小窗口喊了一声,「为你通知过了,蜀王妃不来,也没有任何的话跟你说。」 监房内传出了嘶哑古怪的笑声,「哈哈哈……」 衙役推门进去,在里头为她点上一盏灯。 这种情况不罕见,送人走的时候,都会点上一盏灯,希望犯人下辈子走光明的路。 衙役点灯之后,便退了出去,站在一排监房外的巷口守着,等一会儿来收尸。 锦书所站立的位置漆黑阴暗的,她通过小窗口能看到监房里的冷霜霜,但冷霜霜却瞧不见站在漆黑中的她。 初七的月亮,十分黯淡。 锦书静静地望着监房里的人,准确说来,那是一条虫。 一条面容腐烂的虫。 她躺在监房里干燥的稻草上,手里握住那一根长针,依旧在桀骜地笑着。 她笑得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 她已经笑了很久,从父亲来的时候就开始笑了。 多可笑。 他说作为兰宁侯府的女儿,她违背了家训,谋害亲姐,罪大恶极,兰宁侯府容不下她,这个世间也容不下她。 不是不能救她出去,但救了,便是置国法于无物,兰宁侯府一辈子忠心朝廷,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听了这番话,她就笑,笑得不可自拟。 兰宁侯忠君爱国,所以容不下她这般罪大恶极之女,太正义了。 大义灭亲。 她想见冷箐箐,就是要告诉她,别以为自己赢了,没有,作为兰宁侯的女儿,一辈子都不会赢的。 总有一天,她需要为这个家族,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 因为,侯府的女儿,都是要为男儿们铺路的。 所以她不用太得意,迟早也是要轮到她的。 她笑罢,眼底的绝望才慢慢地笼罩起来。 她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针,对准自己的脖子,用力插了进去。 针粗,但不算很粗,扎进去鲜血溢出,没有呈喷涌状态。 眼睛闭上的一瞬间,她看向窗口,那是一个生天。 漆黑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又很讨厌的脸。 落锦书。 她全身肌肉紧绷,勐地坐了起来,踉跄扑到了小窗口,眼睛转过去角落,粗暴地骂了一句,「贱人!」 她计划失败的原因,就是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这贱人救回冷箐箐,她已经嫁入王府,成为继任蜀王妃了。 她怒道:「贱人你休要得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锦书看着鲜血披流而下的冷霜霜,眉头皱起。 她所站立的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冷霜霜,但是,冷霜霜决计看不到她。 不是光线明暗的缘故,而是她面前有一株歪脖子树阻挡。 而且,冷霜霜并非是沖她的方向怒吼,而是吵着西北角。 她看向西北角,并无任何的异常,那是死牢高大的围墙,甚至连植物都没有一株的。 「贱人,」冷霜霜很是激动,使劲拍着窗栅,力竭声嘶地吼着,「你这个贱人坏了我的事,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激动加速了血液的流动,鲜血从流下变成了喷涌,她一双充血的眼球几乎要爆出来般狰狞。 她慢慢地倒在了窗口下,锦书所站立的位置,也瞧不见她了。 只能听到冷霜霜垂死时候发出声音,像急乱的风粗暴迅速掠过,很快便归于平静。 从头到尾,冷霜霜都没有看向过锦书所站立的方向。 但是,她嘴里所喊的那个贱人,是锦书。 大量出血的时候,脑子缺血缺氧,会出现幻觉,一点不奇怪。 冷霜霜认为,她的人生之所以一败涂地,全是因为落锦书救了冷箐箐开始。 她在临死之前,执念成了幻觉,以最后一口气发泄心头的怒火。 锦书没靠近那个窗口看,只是静静地再站了一会儿,眸光从小窗口转移到西北角。 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暖暖的,是带着初夏夜晚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心头似乎有些感应。 或许一切都是荒谬的,但这一刻她希望是真的。 希望妹妹在,希望她亲眼看到仇人死了。 少渊见她久不出来,便进来寻她。 暗黑之中,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眉目模煳只见他面容的轮廓,「锦书。」 他唤了一声,见到了站在歪脖子树后的她,便快步前来。 他的手习惯地寻找她的手,两手相牵,他道:「我们走吧。」 空气中充斥的浓烈血腥气息,让他知道该死的人已经死了,那就没必要久留此地。 锦书没做声,与他缓缓走出去。 上了马车,蓝寂便飞快赶车,免得太晚回去,殿下又没得好睡,明日早朝。 锦书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那一道微风,就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心情怎还不好了?」少渊问道。 锦书靠在他的怀中,「没有不好,也没有很好,我也不是很喜欢看着一个人死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少渊的口头禅就是那一句,「锦书心善。」 锦书喃喃地说:「是的,锦书心善。」 心善的是她的妹妹,那一位锦书,可惜被害死了。 如果她没死,自己没来,妹妹依旧是在蜀王府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或许很多人都知道云靳风不会善待她。 但是或许也很多人没想到云靳风可以狠毒至此。 以为她在蜀王府纵然不好过,但日子总能过下去,好过在外头孤苦伶仃。 脑海里浮现蜀王府一年的记忆,她都会感激冷箐箐,因为是她给了妹妹最后的温暖。 少渊握住她的手,一路沉默。 有些时候,锦书想要安静,他便不说话。 锦书也没说话了,依偎着他,听着马车哒哒哒地走在青石板大街上,空气中涌动都是属于夏日的温热。 夏天是要来了。 第388章 云少渊那小子想当皇帝 翌日,少渊上朝,锦书命人把四皇子妃吴文澜请过来,与她一同去了襄王府给老王妃治病。 吴文澜只乖乖陪同,没有问婶婶为何要带她去襄王府。 在马车上的时候,锦书打量着她。 一身素淡的衣裳,头上珠翠简单,整个人的打扮也是简约大方的。 皇室宗亲的岁禄是每年发放,去年年底便已经发放过,被魏贵妃贪了大部分,只给他们勉强的开销。 而四皇子如今任职,也有俸银了,俸银是每月发放的。 至于赐下的田地庄园,如今大概也在魏贵妃的手中,就看皇后什么时候要回来了。 皇后是要拿回来的,但不会只拿四皇子的,其他那些个,也得一併拿回来。 所以,她先从老襄王这位大丞入手,皇家的钱粮都掌在他的手中呢。 已经分派下去的,或者是改了名房产田产,记载宗人府里头的,就不是皇后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 所以,如意是皇后送给汉王妃的一个人情。 等云倾岚记在正妃名下之后,用完了,再把如意交还给她。 对皇后这种生意人来说,如果一个人不能反覆利用,那是要吃亏的。 魏贵妃也是如此,她需要当个卑微的贵人,见尽魏国公府的薄情嘴脸后,再復位来撕。 亲人互撕,效果最好。 且亲者痛,皇后这位仇者快,皇后在后宫的枯燥生活,全仗着这样戏弄老鼠来调剂。 锦书自然配合,看在那一箱南珠的份上,她都会配合。 更何况,这也帮了少渊。 锦书问道:「如今府中可还够开销的?」 吴文澜恭谨地回答:「回婶母的话,暂时还可以支撑,我从娘家带来了些银子,能维持一两年的。」 「那是你的嫁妆。」锦书有些心疼她,道:「你别着急,皇后在想办法了,你要相信她。」 "是!"吴文澜乖巧地应着。 锦书又问道:「府中那些刁奴,可处理些了?」 「撵走了管事的嬷嬷,换上了兴妈妈,一时半会没那么快能全部换走,但掌家之权,已拿回来了一半。」 「趁着魏贵妃如今落魄,你抓住机会,把剩下的都解决了吧。」 「是,我在部署了。」 锦书是挺欣赏她的,吴家的女儿知书达理,外柔内刚,是个掌家的好料子。 在掌家这方面,锦书觉得吴文澜绝对比她做得好。 襄王妃如今是日日巴望着锦书来。 因为吃了药是真有效果,已经七八天了,这关节疼痛缓解了那么多日,也没有再復发得厉害。 说与襄王听,他还不信,说居大夫和那么多神医都没治好,一个小女娃能治好? 他必定不信,年纪大了,不是那么好骗的。 云少渊这小子,如今打的什么局他是瞧得一清二楚,萧王妃凑过来也没什么好事。 他年事已高,儿孙远离庙堂,等再过两年,举家前往襄地,当他的襄阳逍遥老王爷去,算京城血溅三尺,也是与他无关。 因此,今日老妻叫他见见落锦书,他一口拒绝。 见什么见?有阴谋的。 气得襄王妃想发飙了,但听得门房禀报,说萧王妃与四皇子妃来到,她这才作罢。 襄王一听四皇子妃也跟着来,当即便冷笑一声,「说了有阴谋吧?四皇子妃难不成是来给你请安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四皇子妃来与不来,与你说的阴谋有什么相干?」 襄王脑袋一晃,冷冷说:「少渊那小子,想当皇帝,但太子之位没有给皇弟的,他便要扶持那小老四,掌控小老四之后,当个摄政王,日后找个藉口废掉他,自己当皇帝就顺理成章了。」 襄王妃蹙眉,「是这样吗?」 襄王妃深居简出,不知道朝廷与夺嫡的波云诡谲。 内宅里头的那些手段和伎俩,她是瞧得真切的,可国家大事妇道人家怎会知道? 便信了他几分的。 心想,当今陛下是名正言顺,太上皇退位让给他坐的,便是这皇帝当得不咋地,当臣子的好好辅助便是,怎还能抢了去? 如此岂不是乱臣贼子? 他襄王府清誉半生,可不能搅进这样的事里头。 这般想着,她便有了打算,今日多要些丹药,一同结算了银子给她,以后便不叫她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病痛归病痛,不能因着自己的残躯,而陷入一场政局风波里去的。 「行吧,那你就不要见她,以后我也不叫她来了。」 襄王就知道王妃知道轻重,伸手搂她的老腰,「放心,本王会继续给你找大夫,找到能治你的病为止,再不济,咱就继续吃居大夫的药。」 襄王妃嗯了一声,却又皱起眉头,「居大夫也是萧王府的啊,你怎不防着那些?」 「不一样,居大夫是盛医山庄的,跟着云少渊也没干涉政务,且他来这么多次,说过半点没?但凡他要说了,本王也不会让他来的。」 襄王妃嘆息一句,「居大夫的药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府里头都要吃不上饭了,萧王妃的药费一次没结过,今日一次给清了,以后不让她来的话,不好拖欠着人家的钱。」 老襄王捧着腮帮子,也犯愁起来,「帐上还有一千两,回头叫帐房送过去。」 「我打算问她拿一个月的药,等她走的时候再让她不来,不知道这一千两是够不够的。」 襄王妃这么说着,觉得自己好没品,怕提前说了让她不来,她不会给自己一个月的药。 一大把年纪了,不干人事。 襄王问道:「她说过那些药多少银子么?不会有居大夫的贵吧?」 「没说过,我也没问,但怎么就不能比居大夫的贵呢?显然效果是好一些的,居大夫的药丸,用了六七种名贵的药材,她这个我估摸着起码用了七八种或者十种才有这样的疗效吧?」 襄王听着,知道便宜不了。 不禁是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这些灵芝神草也不多长一些,这么金贵,又是要长期吃的,谁人吃得起啊?」 他说完便知道失言,勐地往自己的脸颊上甩了一巴掌,瘦巴巴的脸往前凑,「这嘴巴没牙齿便没了门,胡说八道,我是一点都不嫌弃你吃药的,该吃咱就吃,银子赚来就是吃药用的。」 襄王妃转身出去,这话听着真难受。 一人得病,害了全家啊。 第389章 又嫌便宜 锦书明显感觉到襄王妃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 语气冷冷淡淡的,神色也不对,心不在焉的。 问病情也说了一半不说一半,问进展也说还是那样。 倒是一味地盯着吴文澜看,眼神充满了怜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锦书决定给她这个机会,便藉故说肚子不适,借个恭房。 襄王妃果真便问起了吴文澜,「你祖父身体还好么?」 吴文澜微笑着回答,「劳王妃惦念,祖父致仕之后每日读书作画,养鱼种花,身子骨比原先还要硬朗些了。」 「是啊,不劳心朝廷的事,自然就心宽体胖,叫他好好养着。」襄王妃瞧着她,声音压了压,「你今日跟着萧王妃过来,是她叫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吴文澜得体地回答:「今日一早我便去了萧王府,是有些内宅的事想要请教婶母,婶母说她也不懂得,加上她着急出门,便邀我一同在马车上说说,。待听了情况之后,她说自己也是新嫁妇,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提议我来拜访,请教请教襄王妃。」 她白净的脸颊上浮起羞红,难为情地道:「因此,才会空手前来,本是半道想要买些礼物,加上婶母未曾用早膳,想买些点心让她在路上用,但她说您早起,怕会久等便也顾不得那些礼数,回头补上便是。」 她站起来,对着襄王妃福身,「实在失礼得很,还望伯祖母别见怪才好。」 一句伯祖母,显然是已经拉近了距离。 襄王妃望着侷促的她,心里头闪过一丝羞愧。 如果王爷猜错了,那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她语气不禁是柔和了几分,道:「有什么内宅的事想不通?说与我这老婆子听听,别的给不了你什么建议,这内宅的事,来来去去也是那些门道,老婆子我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吴文澜心头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但面容上欣喜万分,面容是激动的浮红,「伯祖母若是愿意指点一二,是文澜之福。」 于是,便把府中如今的困局说与她听,一字不漏,毫无隐瞒。 说完,她便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与婶母一同前来,发现襄王妃并没有一个病人的客气,相反眼神里对婶母有警惕。 她再愚笨也想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祖父昔日便说过,老襄王这些年占着位置不理事,是怕捲入前朝后宫的争斗。 所以,细细一想,大概也就明白襄王妃的顾虑。 她只希望自己没有说错,能帮婶母挽回一二。 襄王妃道:「你如今首先要做的,不忙于培植自己的人手,而是摸清楚那些人底细,家里头有什么人,性格品行,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矛盾,争端,分歧,你再暗中搅和一番,激化他们的矛盾。」 「届时,你一一私下谈话,然后故意偏宠那么那一两个人,或者说是施恩于那一两个,有利益叫他们看到了,没得到的会眼红,得到的未必感恩知足,会想得到更多,如此,便是真正的乱。」 「只要乱起来,那就好办了,制造一个导火索把事情闹大,驱赶几个掌事的出去,那么留下来的群龙无首,自然就成不了器侯。」 淡淡几句,内宅谋略手段尽在其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吴文澜肃然起敬,对着襄王妃下跪拜礼叩谢,「有伯祖母教导,文澜定能平皇子府邸内宅之乱。」 襄王妃瞧着她,轻轻地嘆气,「起来吧!」 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夫婿掌着内府大丞之位,按说皇家宗亲的岁俸年例,恩赐,人手调配,各项都是可以做主和监督。 但他没有管,一切大权交给了祺鑫,是因为不想与魏贵妃和魏国公府起什么冲突。 说白了,就是当缩头乌龟。 往日也知道那些个皇子乃至一些不得力的宗亲过得苦,被盘剥了啊,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皇子府是被魏贵妃架空了的,那些个皇子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啊。 宫里头那些嫔妃的事,她是管不着的,但是外头建府的皇子,多少还是可以关照关照。 但她没有。 襄王府秉承着一贯的宗旨,大事躲起,闲事莫理。 成乌龟不要紧的,但是乌龟偶尔不也要探头出来么?一直闷在壳里头,会憋死吧。 念及此,她对吴文澜说:「往后多些来走动走动,不必带什么礼物,都是自家人。」 吴文澜起来之后又福身道谢,「是,多谢伯祖母。」 她们刚聊完,锦书就回来了,进来之后看到襄王妃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她想着大概是吴文澜说了什么。 接下来的问诊开药,她也配合了许多,还叫人送上茶点,先叫锦书吃一些,再慢慢地开药。 不过,她还是试探地问了问,「这一次能否给我开一个月的药?」 锦书摇头,「那不行的,药不能一成不变地服用,要根据病情进展来调整药量药方,这一次我开五天的量,五天之后我再来。」 襄王妃只得道:「那好吧,这一次开五日的,你看看前后花了多少银子,老身也知道这些药必定不便宜的。」 锦书从小药箱里取出帐单,她都已经列好了,药是从系统拿出来的,帐单是导入到辛夷那边去,所以要结帐的。 原先她是打算自己从帐房支取了,但今天看这个情况,药费是一定要结算的。 不过,这份帐单不是辛夷导出来的,是她自己记着的,所有还没算出总价来,加上今日开的药一同换算。 换算是麻烦了点,只能根据她所知道的物价来换算。 襄王妃见她单子长长的一串,凑过来瞧了一眼,也没看得明白,只是瞧见到一个诊费后面跟了个五十,诊治了有三次。 她皱起眉头,那岂不是光诊费都一百五十两了? 这可真不便宜,吃不起了,不能再吃的。 锦书算了一下,药费是不贵的,就是检查费贵了些,四捨五入,道:「伯母,这几次的诊费药费加起来,是四千三百文。」 襄王妃差点摔倒。 「四千三百文还是……」 这话襄王妃都差点没能问出口来,是耳朵有问题啦?听错了? 锦书也愣了一下,又嫌弃便宜的吗? 这价格换算下来,在她所在的世界,也两千块钱左右了,这还没到一个月呢。 主要是没做别的大检查,只是抽血和诊断。 没医保,药都是原价没报销啊。 她顿了顿,「那要不,您给五千文?多了的算是我出诊的费用了。」 第390章 樊妈妈的心肝宝 襄王妃看了她好久,才叫人拿来五两银子。 看病吃药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这么便宜的。 她想起之前大长公主说,老驸马的医药费也很便宜,百两左右,当时她觉得萧王妃是肯定随便收一点,毕竟大长公主是少渊的嫡亲姑母。 但如今,收她的医药费五千文,这是将近一个月的药,且这药还甚是见效。 她觉得王爷说的那些话,或许是靠谱的。 锦书瞧着她的脸色,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唉,但怎么办呢?私下里头收贵一些么? 之前也试过稍稍溢价,但心里不安啊,药价是一条红线,一旦越过就像面前悬着一双手铐,迟早要把她送进去似的。 而且,也总防着辛夷会知道,辛夷在这上面特别较真。 回府的时候,锦书也不禁问吴文澜,「你觉得我收的药费太便宜么?」 吴文澜想了一下,「那是相对来说的,对贵族人家,这药费自然是便宜的很,如今各大家族里头,没少吃药的,有病的吃药,没病的也吃药。」 「但若是对一般百姓家里头来说,一个月几千文的药费还是挺多的,若是贫寒些的,大抵也吃不起。」 她望着锦书,再问道:「婶婶会给百姓治病吗?」 「会。」 「如果您不是因人而异来收费,那么也就没什么便宜或者昂贵一说,这本身就是这药物的价值,好比我祖父吃的六味丸,是三十文,卖与任何人都是这个价格。」 她说完,觉得有些冒犯,嗫嚅找补了句,「我就是胡说的,如果说得不对,婶婶不要见怪。」 锦书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说得很对,药本身就是这个价钱,不能因人而异,贫贱富贵,只要是吃同一种药,那么就应该是同一个价格。」 吴文澜见婶婶没有见怪,笑着松了口气。 遂把锦书去了恭房时候,与襄王妃说的话告知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锦书蹙眉,想起襄王妃看向文澜的时候,眼底充满怜悯与复杂,忽然意识到,襄王妃是怕吴文澜被她利用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就算认为给她治病是有目的,也不会想得那么偏颇吧? 她和少渊也没有想图谋什么大业。 且今天襄王妃的态度也耐人寻味,最后说要拿一个月的药,就给人一种不让她继续治疗的感觉。 之前来的时候,她的态度是逐渐好转,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定是有人跟她说过什么。 让她如此信服,甚至愿意放弃治疗自己的痛症,这个人只能是襄王了。 看来要回去好好跟少渊和两位先生分析分析了。 回到府中,她邀请吴文澜在府中用膳,且把冷箐箐也请了过来。 冷箐箐是抱着世子来的,往锦书怀中一放,「你侄孙子发烧了。」 锦书皱起眉头,看着小糰子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夏天都来了,给他捂这么多衣裳做什么?不怕长痱子吗?」 她剥掉一层,又剥掉一层,手放在小糰子的脖子上,发烧的孩儿,睡得很沉,锦书的手冰凉,碰在脖子上,把他吓得勐扎醒。 嘴巴一扁,眼见便要哭了,待看清楚抱着的是叔祖母,扁着的嘴巴咧开,又闭上眼睛往叔祖母怀中蹭去。 冷箐箐笑着骂道:「昨晚哭了一宿,今日又哭了一早上的,千辛万苦才哄他睡着,到你手里醒来,却不哭不闹,马上又睡了,这小子瞧着就是个趋炎附势的东西。」 「他热!」 小糰子是有发烧,但不是很烫,大概在三十八度五以下。 有流鼻水,小喉咙有些红,回头得问问奶娘吃了什么高糖高热量的饮食。 锦书没给药,而是先叫人餵温水,等过一阵子看会不会退烧,再决定是否给药。 奶娘是跟着过来的,锦书询问之下,才知道她连续吃了几日的甜点和补品,当即叫她戒掉,餵奶期间不可持续吃高糖和补品。 而且,孩子捂太多了,后背都长了痱子。 餵了几次温水,又用温水擦拭大动脉和腹股一沟等部位,慢慢地体温便降下来了。 但孩子有些流鼻水,叮嘱回去也要好好看着,但不能捂了。 吴文澜看到锦书抱孩子十分娴熟,好奇地问道:「婶婶以往也带过孩子么?」 锦书笑笑,「嗯,偶尔玩玩。」 落宝意出生的时候,可爱到不得了,她总喜欢抱着那小糯米糰。 这一眨眼啊,长大了,成了臭屁的大丫头,张口闭口说以后要做演员,而且最好是演喜剧,她的偶像是周星驰。 刚满十八岁那年,就去考了驾照,谁能想到那乖乖牌的女孩,竟然跑去赛车。 想起这事,还想把她腿给打断了。 不知道为何,忽然很想那丫头了。 或许是因为昨晚去监房里看冷霜霜自尽,有一种奇异的想法。 「婶婶,婶婶……」 落锦书收回心神,看向吴文澜,「什么?」 「您没事吧?」吴文澜看她的眼眶,方才说话的时候她眼眶忽然便红了,且一直在发怔。 「没事,想起了爹娘。」锦书道。 吴文澜哦了一句,眸色充满怜悯,是啊,婶母的爹娘都不在了。 冷箐箐也以为是真的,轻声道:「过去了,别想了,徒增伤心。」 「嗯!」锦书点点头,「你们也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的。」 该去给临儿吃药了。 「那我们走了。」吴文澜和冷箐箐起身告辞。 临儿还在卧床,小妮子过了最惨痛的时候,现在已经习惯了卧床的日子。 手里拿着南岭小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躺着看小报伤眼睛。」锦书拿走小报,脸出现在临儿的上方,十分严肃。 临儿笑嘻嘻,「拿走吧,今日的小报不好看,就盼着郭先生能再写一个像秀才和丫鬟那样的故事,可惜没了。」 「哪里这么多秀才和丫鬟呢?」锦书坐下,问道:「今日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不动就不疼了,樊妈妈好了么?」临儿问道。 到底是樊妈妈的心肝宝,总是问着樊妈妈的情况。 「她好多了,但她年纪大,伤了腰,必须卧床久一些。」 「那要叫人陪她聊天,否则她非憋坏了不可,叫紫衣姐姐得空去啊,紫衣姐姐是闷葫芦,三辊子打不出一闷屁来,但那一句闷屁可逗乐了。」 第391章 有点想妹妹 临儿身边有个小丫头,是专门盯着她卧床养伤的,叫小樵。 小樵跟锦书投诉,说临儿姑娘不乖,好几次想要说下床看看自己是否能走了,如果不是她制止,只怕已经下了床去。 临儿愁眉苦脸,「这一天天的,好难熬啊,我宁可去噼柴餵马,也不想躺在这里了。」 锦书给她吃了药,道:「先养着,我回头找个人给你说书。」 「姐,我就是想忙着,忙起来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才觉得自己有用,没拖累王府。」 锦书伸手戳她的脑门,「年纪小小的,说话老气横秋。」 临儿吐舌,「这话是樊妈妈说的,樊妈妈很忧愁的。」 锦书坐在她的身侧,问道:「樊妈妈为什么这样说?她忧愁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临儿扒着她的手臂,稍稍挪动了屁股,「说自己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反正就是年纪大的通病,一直说自己老了怕自己没用,怕被嫌弃,她特别怕你嫌弃她的。」 锦书愕然,「这怎么会呢?我很尊敬她啊。」 「她说,你对她有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但就是她年纪大了,做事没以前利索,会被你嫌弃吧,人老了,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确实想多了,她是王府的顶樑柱,没她,我们吃不上饭的。」 锦书笑笑,觉得对樊妈妈的陪伴是有些少啊。 樊妈妈年纪大些了,没有孩子在身边,她虽不是少渊真正的奶娘,但有奶娘的名分,少渊算是她带大的,也算是她半个婆母。 她侧头看着临儿,「撒娇,你懂得吗?」 临儿撑起脑袋,把脸靠在她的手腕上,舒舒服服地问道:「撒娇?我不懂唉。」 锦书瞧着她,这就是撒娇。 但心头却蓦然地一痛。 落宝意那混蛋小时候也总爱撒娇,萌哒哒的一双大眼睛,说出的话却让人想揍。 「姐姐,牛屎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好玩?我想去玩一下。」 「姐姐,这是黑色的毛毛虫,这是青色的毛毛虫,这是绿色的毛毛虫。」 「姐姐,我抓了一条蛇,你要不要和蛇蛇一起睡觉?」 很乖巧的落宝意,也好欠揍的落宝意。 后来的落宝意就不再撒娇,也不闹腾了,乖得让人心疼。 那一次家里做汤圆,她和舅妈在忙活,落宝意捣乱,不知道怎地把剩下的半袋粉倒了出来。 舅妈前一晚上和舅舅吵架,心情不好,看到她捣乱,一巴掌朝她的脸扇了过去,骂了一句,「烦死了!」 她看到落宝意笑嘻嘻的脸变得错愕,笑容僵住了,眼底噙着泪水,不敢哭。 她当时站在旁边,不敢帮,怕舅妈迁怒自己。 舅妈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收拾好东西之后,牵着她的小手进洗澡间洗干净,抱着出来放在沙发上,想说几句,但见她想哭不敢哭的模样,舅妈最终把她抱在怀中,什么都没说。 舅妈抱着她的时候,哭了。 落宝意之后变得很懂事。 但其实舅妈说她以前也很懂事,乖巧得不得了,是爸爸妈妈死了之后,她才变得闹腾起来的。 落宝意缺乏安全感,她未必记得爸爸妈妈,但是那种感情是有留下的。 「姐,怎么了?」 锦书望着临儿,「没事,我去看看樊妈妈。」 这两天总是想起落宝意。 走出临儿的房间,望着那抽芽的树枝,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落宝意了。 不管是撒娇的,调皮的,乖巧的,闹腾的,演戏的,赛车的,都见不到了。 她记忆最深刻的,是落宝意那张想哭而不敢哭的脸。 也后悔当时没有像舅妈那样,过去抱着她。 虽然那个时候,她是想上手去揍她小屁股的。 时间过去,生气没了,只剩下心疼。 到了樊妈妈的屋中,她已经调整好情绪,但是眼眶还留着一抹红。 樊妈妈见状,忙便要直起身来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锦书压着她的肩膀,「没事,别起来,是风吹了眼睛,揉了一下。」 樊妈妈不信,这初夏的风能有多大? 「真没事?是殿下欺负你了吗?」 「怎么会?他不会欺负我。」锦书伸手塞进去揉她的后腰,「好些了么?」 樊妈妈嘆气,「躺得心焦啊,没用了,老了就是不中用,丁点的事也要躺这么多日,像皇后说的那样,需要找些人来才行啊。」 「谁说您没用的?这王府离了您就不行,敏先生管不来内宅,我也没有经验,这几日幸亏是有朱嬷嬷帮衬着。」 樊妈妈望着她,「回头我寻些信得过的人,王府家大业大,日后全仗着您来管,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有您,有满姑姑,至于人手嘛,慢慢地从家生子里头培养,皇后的意思,不是找管事的,而是要提拔和培养一些人,一些真正能帮您分担的人,而不是只管埋头听您吩咐,而没点决断的那种。」 樊妈妈唉了一声,「可我毕竟也力不从心了,王妃,若是换做往年,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我都能处理得妥妥噹噹,您没见过我当打的时候,现在一个紫菱……唉!」 她起身给樊妈妈端水送药,道:「反正在我心里,您就是很能干的,以前如何我不知,现在就没人及得上您。」 樊妈妈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受用,自信心回来了一些。 显然这一次没控好紫菱,让她伤了临儿,着实也大大打击了樊妈妈。 这样的事,换做往日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紫菱的事,您不必管,少渊会处理的。」锦书宽慰着,眼底闪过寒芒,「而且如今她也不会比您好过。」 紫菱这些日子确实不好过。 顽固伤了她的前胸后腰,且咬了一块肉,盛医山庄的大夫给她治疗过,但骨头的伤差不多好了,那伤口却一直发红。 按说,皮肉伤是最容易好的,尤其是她们这种练武之人。 可骨头都不怎么痛了,后背的伤却是开始溃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她怀疑是盛医山庄的人对她下毒,但是内力运行,却也没有中毒迹象。 如今后背日日都在疼痛,她没办法躺着睡,只能趴着。 不得不说,十分折磨。 她曾叫人去找蓝寂过来。 她是想让蓝寂去找外头的大夫来,除了蓝寂,她谁都不信。 但派人去叫了几次,蓝寂都没来,气得她直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蓝寂没来,后来郭先生却过来看望她了。 郭先生也算仗义,给她在外头找了大夫。 只不过外头找的大夫还是那样,伤口是没继续溃烂下去了,也没癒合,好一些,又坏一些,折磨得她不成人样。 短短数日,她瘦了一圈,整个人都脱相了。 第392章 郭先生难言的病 晚膳过后,少渊因应锦书的要求,在书房召开小会。 其实每天大家都会坐在书房里头说一会儿话,听听暗疾禀报畅庆园的情况。 锦书则看看刘大安和辛夷写回来的病情报告,调整药量叫暗疾送过去。 锦书明日也打算去一趟畅庆园,不能去得频繁,不代表不能去。 她去的次数少,证明贵太妃的情况暂时稳定,至少,外头的人会这么认为的。 开会过了一遍情报,头等大事是寻找小幼虎,但依旧是没有找到。 第二件事情,是「找到」郎兴中与徽国鲁王勾结的信笺,誊抄了一份之后,原件已经快马加鞭送去徽国交给摄政王。 至于郎兴中,今日也已经丢给了大理寺,也算是为魏国公府的麻烦添砖加瓦。 两名官员卖官,一名官员勾结徽国,两件事情足够魏国公和景昌帝焦头烂额。 而郭先生的这些信件,也让魏国公与陛下密不可分的关系裂开一道缝隙,因为,字迹是真对得上。 魏国公会认为陛下叫郎兴中私下联繫徽国,这种事情素来是他对接,郎兴中也是听令于他,陛下绕过他,是什么意思? 第三件事,是调查战后突袭一事的进展。 进展是有的,因为当时突袭,动用了桑寇的力量,也动用了一些武林人渣,这些杀手是收钱的,一般不会招认。 但目前已经锁定几个人,只要缉拿到案一审,情况会大致明朗。 锦书问道:「派哪队出去缉拿?」 敏先生道:「我与郭先生私下商量过,觉得可能派紫卫队比较适合,今晚前来徵求王妃的意见,因为如今紫卫队是王妃您的陪嫁卫队。」 锦书问道:「原因呢?」 「第一个,紫衣武功最高,而且底下几名护卫在她的指点下,武功大有增进,她们立功的愿望很强烈,要为死去的姐妹报仇的愿望也很强烈。」 「第二个原因,」敏先生清清嗓子,显得有些不自然,「就是说,嗯,那个其中一名杀手是好一色之徒,对漂亮的女子,他会天然缺少防备。」 锦书点头,缺少防备,成功率就增加。 「行,我同意,但是需要有后备队伍增援。」 「蓝衫卫增援。」敏先生立马说,「蓝寂虽犯了错误,但是可以暂时恢復他蓝衫卫指挥使的身份,等办完差事之后,再撤职。」 他看向少渊,「殿下,你觉得如何?」 少渊道:「准!」 敏先生抹了一下额头,这事还真担心殿下不同意,因为其实后备可以让青鞘或者红狼带队去,不是非蓝寂不可的。 只是蓝寂想必也受到教训了,希望他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说完这些事情,轮到锦书说襄王妃的事。 三人听完,都有些愕然。 少渊尤其的不开心。 他道:「这是要思疑我有夺嫡之心了。」 外头对他的评价,贊多于毁,但不代表他不接受批评。 但这样的思疑,冤枉得很。 因为没有一点根据,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勉强说有的,那就是史书上那些关于亲王权杖过大,起了狼子野心的例子。 拿这些例子强加在他的身上,无稽得很,也太过分。 看到少渊委屈,锦书心疼,宽慰说:「襄王年纪大,老煳涂了。」 郭先生淡淡说:「他倒不是老煳涂,他是老乌龟。」 敏先生睨了他一眼,「注意素质,不能骂人。」 「说事实,不存在骂人。」郭先生站起来,慢慢地挪了几步,「该管的事不管,不该怀疑的瞎怀疑,襄王完全继承了皇家一部分怕事,一部分多疑的血脉。」 「你这是连殿下都骂进去了。」 「没,皇家有英明,果断,坚毅,俊美,许多许多优点,他捡了最不好的。」 郭先生掐着腰,慢慢地踱步,眉头皱起。 「郭先生,愁什么?」少渊见他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还一副长吁短嘆的样子,便问道。 郭先生双腿微岔,道:「没愁什么。」 「那你坐下来,我们继续讨论啊。」 「坐太久了,站站,活动活动。」 敏先生瞧了他一眼,「是肠头又掉出来了,还是屁股疮疼……」 郭先生一个箭步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闭嘴!」 敏先生呜呜了两声,翻翻白眼。 捂得太迟,少渊好奇的眸光已经落在他的屁股上,肠头掉出来了?还长了疮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但这些隐私地方的事,少渊也不好问,因为锦书在。 锦书倒是没觉得不自然,作为大夫,痔疮没治过,但所知道也不少人有。 「捂什么?谁还没个三病五灾的?」敏先生扒开他的手,不满地道。 郭先生脸色涨红,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少渊踹了敏先生一脚,「追!」 敏先生道:「也怪我,想不起来他脸皮薄,这事当着王妃的面说,他受不得。」 他起身便去追,「这么体面的人,得了这样的病,真是造孽啊。」 少渊好奇地看向锦书,「郭先生是得了什么病啊?病还有造孽不造孽的?」 锦书笑着道:「他不许敏先生说,那我便知道了也不能说的。」 「那这病要紧吗?」 「不算多大的事,就是有些影响生活,我回头给他送点药,用一段日子能缓解。」 「瞧他挺难受的。」少渊也不是八卦的人,只是关心过郭先生,既是不便说的,便不再打听。 「少渊,明日你得空吗?我们去一向畅庆园吧。」 少渊也正想去,「明日用了午膳,我回来接你一同过去。」 「行!」 两人起身回萧干居,一路迴廊灯火橘黄,照得眼前所见如梦如幻。 少渊有句话一直不敢问,但过去了这么多日,父皇和贵母妃的情况还算不错,便忍不住问道:「用了你的药,他们是不是都好转?」 「没好转,只能说暂时稳定。」锦书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贵太妃身体情况的不可逆的肝肾损,只得无奈地说:「随着时间过去,会变差的。」 少渊心头一沉,「这样暂时稳定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不好说。」 「大概呢?大概也说不准吗?」 锦书凝了凝,「明天我亲自去看过,才好说出这个大概来。」 其实,按照暗疾每天送回来的病情日志,一个月最多了。 太上皇的情况,她反而是更担心的。 太上皇其实更严重。 第393章 青州那对祖孙 畅庆园。 贵太妃精神尚可,能出来走动一下。 她已经搬过去和太上皇一起住了,两张床就这么对着,中间分隔六七尺的距离。 太上皇瘦了很多,不怎么吃得下,基本是靠着营养水维持。 人是清醒的,但是之前日志所写,每日几乎是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就说难受。 现在看到锦书和少渊过来,他强打精神,一双眼睛瞪得十分圆润,却是无神的。 他还笑着对锦书说:「能行,能撑住。」 一句话太用力,便不断地咳嗽,咳得脸都紫黑了才止住。 想再说话的时候,声音便破了,嘶哑得发不出来,只是咧嘴笑着。 他努力想做出还很健康的样子。 往日那痞俊痞俊的脸,没了神气,变得干巴巴的。 贵太妃亲自端水过来,用一个小勺子,一点一点地餵进去,声音温柔地道:「慢慢说,咱不急啊,他们又不是马上要走的。」 「嗯嗯!」太上皇终于发出声音,额头青筋都显出来了,艰难地说:「好!」 锦书笑着,「喝慢点。」 转过头去,泪水差点没忍住。 看望过后,把辛夷和刘大安请到书房里去,商量给太上皇转方案。 「其实方案转来转去,都没有多大的分别,」刘大安知道这句话比较残忍,但还是要问的,「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反而是,一旦到了那危机关头,抢救还是不抢救?抢救的话,需要系统布置病房,用唿吸机和抢救仪器。」 锦书果断道:「抢救。」 「那就先布置病房,不许人进去就是,然后等到要抢救的时候,立刻送进去。」 辛夷道:「开防御啊,开了防御没人能进去。」 「不必了,这里都是心腹,叫他们不要进去,他们就不会进去的。」 都是自己人,不必再开防御。 老人居多,虽然防御毒素不高,但吸入后很难代谢出来。 辛夷道:「那行,就不开启防御,那我先去清洁消毒房间。」 她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却又回来,「对了,我昨天接收到一种高频电磁波。」 「高频电磁波?查到是什么发出的吗?」 「 稍纵即逝,没查到。」 刘大安笑着说:「这有什么稀奇的?电磁波无处不在。」 辛夷说:「不一样,波段,频率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辛夷没数据,所以没办法回答刘大安这句话。 但这个不重要,和眼前要做的事情没有关系。 锦书布置好抢救室,心头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祈求那小老虎再出现吧,那或许才是太上皇的转机。 青州府。 日头渐渐地烈了起来,进入夏季,沿海一带已经开始酝酿颱风了。 前些年桑寇作乱,沿海许多的小渔村纷纷回迁,打不了鱼,只能回陆地找些营生。 后来萧王率兵驱逐了桑寇,过了两三年的好日子,桑寇却又捲土重来。 也好在,有自卫营打一下游击,救了一些渔民的性命财产,可也着实叫人看不到希望。 如今情况是好一些了,自卫营被京卫军收编,有一定的震慑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有人便重新出海,但也有人往富庶之地寻求出路。 要走出祖辈居住的地方,需要一定的勇气。 金老汉没有勇气,他一辈子是要死在这里的。 他三个儿子都死了,只有最小的儿子留了一点血脉,那点血脉,如今才五岁。 老伴早就走了,那个时候还不算是老伴,走的那年,也才三十岁,是难产走的。 他一个人把三个儿子拉扯大,三个儿子都跟随他出海打鱼,长子和次子死在海里了,小儿子三年前得病也走了。 小儿子走了,小儿媳妇也跟人跑了,家也就没了。 他倒是不觉得有多伤心,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流,人生嘛,就是这么回事。 也挺没意思的。 好在,家里头麻绳是有的,门前也有一棵树,麻绳往上一抛,系出一个圈来,脑袋往里头一伸,这辈子苦也好,乐也好,都到头了。 绳子抛了,凳子搬来了,就差把脑袋往里头一伸,却听见茅屋里头晃晃悠悠地走出一个娃。 娃手里拿着半块窝窝头,咯咯地笑着,朝他伸了过来,「爷,给你吃吃。」 娃几日没洗澡了,脏兮兮的,鼻涕流到嘴里头,那窝窝头是今日一早给他做的,不知道为什么没吃完。 金老汉想着自己今日也没吃呢,横竖是要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而且,这娃也是命苦啊,爹娘都没了,往后自己走了他也是要死的,要不先找个好人家给收养了? 如果送不出去,便先捂了,也省得慢慢地饿死。 他下去把娃抱在怀中,拿了那半块窝窝头放到嘴里。 娃望着他,瘦巴巴的小手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一下,「爷不要哭。」 他一怔,哭了吗?他哭了? 他自己伸手一抹,还真有眼泪。 这一哭,就收不住了,哭得惊天动地,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哭完之后,第二天他背着两岁的娃出海打鱼。 三年过去了,他老了,许多事做不来了,划船都没力气。 娃能帮忙,但到底还小,渔网都拖不起来。 他们老金家祖上几辈子都没读过书,这娃怎么就喜欢认字读书呢? 自卫营里有个兵会写字,娃就净往他屁股后面跑,有一日回来,娃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道符,高兴地说:「爷,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叫金娃。」 他笑了一笑,「嗯,吃饭去吧。」 又过了几日,他跑回来在地上画了几道符,说:「爷,这是您的名字,这是爹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咱一家人在一起了。」 他盯着看了好久,不知道心头哪个地方震了一下,整个人也跟着哆嗦了起来。 第二天,他见到了那个教娃写字的兵,那个兵对他说:「老汉,你孙子聪明啊,学字特别快,你要送他上学堂。」 他说:「识字没用的,会打鱼才有用。」 兵笑着说:「怎么没用啊?读书识字明理知事,搞不好以后能当大官呢。」 他没想让娃当大官,他们祖上就没出过当官的人,哪怕当吏的也没有。 但是,他说娃很聪明,这么聪明的娃也要一辈子打鱼吗? 那个晚上他想了好多,第二天就去找那个兵,问他如果没银子怎么才能上学堂认字。 那个兵看着他好久,道:「你如果真想让娃有出息,带着他去京城找一个人,那个人在萧王府,叫敏先生,你跟他说,是战无情叫你来找他的。」 —— 5月份更新通知: 因六月大大近期需要住院做手术,所以6号~14号的更新将做121方式调整(即今日只有1更,具体看群公告或者官微更新日历),15号例休后,从16号开始恢復正常更新。 第394章 埋了又活过来的猫 金老汉回去之后,想都没想,做了一些干粮,揣上家里头的一百个铜板,带着娃出发去京城找那位敏先生去了。 两个人,四条腿,干粮到第三天就造完了。 在破庙里头避雨,在小溪里头捉了几条鱼,也算是见了点荤腥。 烤了鱼,金老汉不禁斥责孙子,「你不要餵它了,它都快死了。」 金娃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小猫,往边上一藏,「爷,我不餵了,你不能扔了小黄。」 「现在不扔,但如果死了,我们是不能带着它上路的。」金老汉瞧了一眼那小猫,像一块用了许久的小破布,没一点气息的样子。 「小黄不会死的。」金娃笃定地说。 小黄是昨天捡的,就剩一口气,瘦弱得没有一点重量。 本以为熬不过昨晚,殊不知今日还有气。 这场雨一直下到傍晚,祖孙两人决定在破庙多住一晚上,明日一早再启程。 天气开始热了,加上今日下雨,外头潮湿,晚上破庙里的蚊子多了起来。 老汉是被蚊子叮咬惯了,皮糙肉厚无所谓,但孙子细皮白肉的,捨不得他被蚊子咬,便没睡觉给他驱赶蚊子。 他抽走了一根柴,外头的树枝是湿的,不能再少,破庙里头没几根了。 不知道明日是否会再下雨,若下雨还是赶不了路。 他瞥了一眼那块小破布,似乎是没了唿吸。 他伸手提起来,晃了晃,果真是没一点动静了,死了? 他嘆气,这年头连猫都活不下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怕孙子明日起来瞧见伤心,他便提着出去,用随身携带的镰刀挖了个坑,要把小猫给埋了。 这猫拢共也不知道有没有半斤重,那么瘦,全身除了猫就是一把细骨。 把猫埋了之后,他便回破庙去继续赶蚊子,这连日赶路着实也很累,眼皮抬不起来,便也躺下来睡一会儿。 第二天,天气放晴,祖孙便要继续赶路。 金娃在收拾东西,把小猫抱起来放在怀中,道:「一会儿我们买馒头,我给小黄吃馒头。」 金老汉勐地转过身来,震骇地看着他怀中的小猫。 不是埋了吗? 昨晚不是埋了吗? 他丢下东西拿着镰刀跑出去,寻找昨晚挖的坑,就在破庙门前不远,他记得的。 但是,那本来挖过的地方,如今却覆盖着残叶,仿佛是没动过一样。 见鬼了? 还见了个猫鬼? 「爷,怎么了?」金娃跟着出去,见爷爷瞳孔都快碎裂了,便问道。 老汉梗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这猫,还没死吗?」 「没死啊,你看,还是暖的。」 金娃把猫递过去,想要给爷爷看清楚,老汉吓得一个箭步退后,连连说:「扔了,扔了!」 金娃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爷,就是一只猫,你怕什么啊?」 老汉吞了唾沫,是啊,就是一只猫,怕什么啊?他这辈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莫不是自己昨晚睡着了,埋猫只是一个梦? 应该是的,年纪大了是要煳涂的。 而且,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人鬼都不怕,猫鬼更不值得怕的。 他回了破庙,收拾东西道:「我们要抓紧启程,要是能蹭上牛车,咱就少走很多路了。」 「那走吧。」金娃帮忙背包袱,把猫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猫瞧着没什么气息的,却也在肩膀上趴得稳稳噹噹。 京城萧王府。 又下雨了。 是暴雨。 入夏之后,各地都报了暴雨的情况。 锦书又去了一次畅庆园,与刘大安辛夷再调了一个治疗方案,但太上皇的情况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情况依旧是不容乐观。 倒是贵太妃那边,连续用了七八天的球蛋白,皮肤肉眼可见没这么黄了,原先的水肿,也有消退。 显然是肝功能并非全部丧失,肾脏也有轻微进展。 居大夫也开了固本培元的方子,和锦书的药算是中西合璧。 锦书是看过药性的,效果且不论,但从中医理论上看,对病情是有帮助。 现如今,太上皇基本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 他每天都坚持要和贵太妃说上两句话。 第一句,「你怎么样?」 第二句,「孤还好。」 基本是这两句,偶尔能多说一个字,「撑!」 撑这个字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畅庆园这天,来了一个人,正确说来,是一群人。 是当今的皇太后。 但禁军把皇太后拦在了外头,事情闹大了。 她今日来,也不全因自己想来,是皇帝说太上皇在畅庆园陪伴贵太妃养病,让她过来探望探望。 她本不想来,但也想看看老贱人死成啥样了,便半推半就带着一众宫婢太监过来。 还带来了许多御药房的名贵药材。 那么大的暴雨,她亲自过来结果却被禁军拦在了外头。 她是堂堂太后之尊,来到畅庆园太上皇尚没说什么,这些个混帐却先把她给拦下了。 当即,忘记了自己是来探病的,大发雷霆,叫宫婢太监冲进去,否则便要回去调禁军。 宝公公和漠南尊长闻言,不禁面容微变。 因为,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来,估计是陛下叫她来的。 在畅庆园已经半个月多了,陛下多疑,不可能不派人探探的。 太上皇如今昏昏沉沉,当然不可能让人看见的。 这事如何定夺方是稳妥的? 漠南尊长想了想,当即吩咐下去,「请贵太妃到穆芳斋的厢房里头躺着,把太后请过去,然后叫贵太妃与她说几句话。」 宝公公道:「这能行吗?就怕她想去看望太上皇。」 太后不可怕,但太后身边是有人精的,这一次带了这么多人来,里头就没陛下的眼线吗?不可能。 漠南尊长果断地道:「贵太妃会有法子应付她的。」 宝公公想想也是,这么多年,贵太妃其实一直都压制着太后的。 「你去安排,贫道亲自出去迎接。」 宝公公忙奔回去,禀报了情况,好在太上皇是昏睡着,并没听到。 满姑姑先吩咐人去穆芳斋收拾床铺,然后亲自背着贵太妃过去。 辛夷强烈反对,病重之人,怎能背来背去的? 外头还下着暴雨呢,淋了雨加重病情就麻烦。 没人能说服辛夷的。 除了总司和总司的命令。 在她强行阻拦的时候,刘大安说了一句,「这是总司的吩咐。」 辛夷当即就撤了手,道:「那去吧。」 既然是总司的命令,有什么后果自然也有总司担责,扣不了她的电。 第395章 太后去了畅庆园 漠南尊长亲自出去迎接,且怒斥了禁军,才让太后消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太后解气,是因为漠南尊长这样修养的人,都足足把他们训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份尊重,太后觉得受用。 骂了一盏茶,漠南尊长才把她从门房里请出来,叫人撑伞送进去。 大雨滂沱,敲得耳边只剩下哗哗雨声。 到了穆芳斋,太后的衣裙都打湿掉了。 一路进去还满脸的威严与愤怒,越往里走,那气势就一路消减,到穆芳斋的门口,她腰都没挺直了。 她以为太上皇就在穆芳斋。 待听得漠南尊长说只有贵太妃在里头,太上皇则在正殿那边看书的时候,她当即又把腰给挺起来了。 满姑姑出来迎接,扶着她进去。 「她情况如何啊?」太后问道。 「回太后的话,贵太妃今日情况稍稍好了一点,能坐起来呢。」 「是么?」太后露出一脸的嫌弃,「不是说都快……那什么了吗?」 内堂传出贵太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且清淡,「托您的洪福,又好了些呢。」 帘子一掀,人还没出来,太后便当即怒斥,「你站起来作甚?谁要你迎接?这么多年都没讲礼仪,这会儿拽什么虚礼?滚回去躺着。」 她一推满姑姑,「扶着她回去躺着。」 满姑姑当即跑过去,扶着贵太妃的手臂,「您不能起来的,可别逞能呢,快躺着别惹太后生气。」 宽松的衣袍,罩着贵太妃那羸弱纤瘦的身体,就剩一把骨了。 太后瞧了两眼她的脸,下巴尖得都能当针使,眼睛越发地大,皮肤蜡黄,鬓边的头髮比原先也白了些。 这心里当下就不好受了,要病就病,要死就死,折磨人干什么呢? 贵太妃躺了回去,满姑姑就立马出去外头盯着,唯恐有人乱跑。 虽说禁军都布满了各处,但慎防这么大的雨,有漏看了的。 太后坐在床边,到处瞧了瞧,「他呢?」 贵太妃含笑说:「在正殿看书呢,您要去看看他么?」 太后撇嘴道:「既来了,自然就要拜见他。」 贵太妃温柔地道:「那行,回头差人送您过去,前两日他才有几声咳嗽,还提了一下说叫您过来侍疾呢。」 太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这么说过啊?」 贵太妃咳嗽了一声,「对啊,您来了,就能与我作伴了。」 太后瞪着她,「谁要与你作伴?这宫里头能少得了我么?魏贵妃被降为贵人了,皇后久没理后宫之事,没我帮衬怎行啊?后宫要大乱的。」 贵太妃忧心忡忡,「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担心皇后,但太上皇说过叫您来,您若不来……您怎么跟他说?」 「这……」总不好说后宫的事她要帮忙,太上皇怎么会相信? 就算相信,道理也说不通啊,太上皇龙体有恙,传她来侍疾,她能不来吗? 贵太妃见她为难,便问道:「要我帮您去说吗?」 太后当即点头如捣蒜,「要,要的。」 贵太妃道:「好的,我来同他说。」 太后刚松一口气,却又听得贵太妃道:「但您一会儿去请安却没当面说,回头我再说的话,他会不会生气啊?」 太后立刻道:「他在看书,我去打扰也不好,我一会儿走的说以后,朝着正殿方向给他请个安,尽了心便行。」 贵太妃笑着说:「那不行,这么多人跟着您来,回头在陛下面前一说,岂不是人人都知晓您请安?」 她凑过来,轻声道:「我叫满姑姑带着您去转一圈,回头便说亲自给太上皇请安了,这不就行了么?」 太后觉得很麻烦,但是,随便吧,反正没见着太上皇就行了。 但凡是与太上皇有关的事,她的脑子就要浆煳,发昏,浑身不得劲。 「你好好养着,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 贵太妃眼底有些发红,「您不恼恨我了么?」 太后摇摇头,「不知道,恼肯定是恼的,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自问做不到,做到我也不想做,太吃亏。」 她从来不觉得吃亏是福,傻子才这样想。 但如果有这样想的傻子,也是值得敬佩的。 贵太妃端正神色,道:「老姐姐,我有几句话想给您推心置腹,您能听进去便记住,若听不进去,便当做没听过,好不好?」 太后拉长了脸,「王八念经,不听不听,定是那些我不爱听的。」 贵太妃轻嘆,「好,那我不说。」 太后横了她一眼,「你说你的,听不听在我,免得说我专制,连说话都不许你说。」 贵太妃笑了,道:「好,我且说我的。」 她慢慢地坐直一些,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道:「您娘家那边的事,能不管就不要再管,这么大一家子,把您掏空了也养不起,您不管了之后,负担轻了,便可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想做什么做什么,看谁不顺眼都能斥一顿,没必要看一些人的脸色。」 太后惆怅,「管习惯了,不管他们连饭都没得吃,不忍心。」 「您管得了几年?还不如断了钱财,叫他们自力更生,哪怕是当个护院,做点小营生也不会饿死啊,如果想出人头地,后生们便要努力读书……」 「不行的不行的,」太后连连摆手,「不体面的差事怎能做呢?读书还可以,习武辛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轮到贵太妃生气了,「少渊学武那会儿,您不说辛苦?」 「也心疼啊,但太上皇不心疼,我有什么办法?」 贵太妃嘆气,「老姐姐,听我的,不要再管,否则你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们,咱们这年岁,护得了他们几年啊?」 太后说:「皇帝与我有过约定,登基之后要护着他们,在位多久便护多久,那我也劝服少渊支持他。」 贵太妃皱眉,「这算交易吗?」 「什么交易不交易的?少渊是弟弟,也是臣子,自当效忠和支持兄长与皇帝的。」 她这么说着,又见贵太妃盯着她有些要发凶的样子,遂是把脖子一缩,「我也没怎么劝过少渊,我也知道太上皇对他是另有安排的。」 她很是焦躁,「我能怎么办?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难不成他们斗起来,我这个当娘的才高兴吗?始终有一人要屈服的,少渊是弟弟,是臣子,他该屈服。」 「瞧您说的,少渊现在是要反陛下了吗?他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只是立太子上他能说上几句话而已,陛下原先一心要册立蜀王,您觉得蜀王能当皇帝?」 太后摇头,「不知道,或许如今鲁莽轻狂,真有大任落在他肩膀上,能有所改变也不定的呢,人都是会慢慢长大,慢慢懂事的。」 「他都娶妻生子了,还要如何长大?」 第396章 晋升之路 太后不知,她从不干涉朝政。 前朝都是男人的事,她不想管,觉得很烦。 贵太妃语重心长地道:「少渊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只做对朝廷对燕国有利的事,您这个当娘的要对他有信心,有些事情您可以不管,但您要知道,要明白,老姐姐,您不是寻常大户人家里头的夫人,您是太后啊。」 太后沉默了。 道理她都是知道的。 「再说您娘家的事,您父亲和您祖父都是燕国有名的贤士,如今一大家子烂成这个样子,他们在天之灵看见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生气?您好好琢磨琢磨,别的我便不多说了。」 贵太妃说这番话,原也是为她好的。 自然,也希望她能少点事,回头别再劝少渊说要如何如何爱戴这位皇兄陛下。 陛下若是贤君,谁不爱戴谁不效忠? 但若陛下是昏君,做了一些于燕国有弊的事,当臣子的难道还要盲从,置百姓于兵祸之中吗? 燕国好艰难才有今日的繁荣,她也出过力气,所以绝不容许有人把这一切摧毁了。 所以,太后临走之前,贵太妃还说了一句,「静静地享福吧,老姐姐,这一辈子顾着娘家累不累啊?」 太后听得都抑郁了一路跟随满姑姑去煳弄那群人的时候,她都在想自己这辈子,到底为自己活过一日没有。 最是尊贵的太后,却总靠着嫔妃们的孝敬,拿了人家的好处,只能跟人家好了,渐渐的,浑身的把柄被人拿捏住,对谁都挺不起腰杆。 尤其在太上皇跟前,最是理亏。 不是没想过的,每一次想要不管他们的时候,他们就都会做一些事情来哄她的欢心。 但那些事情多半没做成,或者是胡乱猜测她的心意,去做一些煳涂的事,得到了不好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多了,她怎么好说不管呢? 他们只要站出来说一句,谁谁谁为了帮你除掉贵太妃这个老贱人,命都给搭上了,你能不管人家孤儿寡母的? 又有人说买官卖官放印子钱,都是想帮她减轻负担,殊不知被发现了蹲了大牢,且不能再入朝为官,一辈子就这么废掉了,她又能不管吗? 总之是很难。 太后回了宫,雨停了。 景昌帝当即过来请安,问起了父皇的身体。 太后自然是没见到的,但是撒谎她会,「有点儿咳嗽,精神不错的。」 景昌帝掩住眼底的失望,「那贵太妃呢?」 「她情况差一些,不大能起来了。」 景昌帝嗯了一声,「希望他们能早日康復。」 「贵太妃,怕是难了,老身见她脸和身子都是黄的。」 景昌帝喃喃地道:「父皇与贵太妃恩爱情深,贵太妃去了,父皇一定会很伤心吧。」 "男人铁石心肠,怎么会伤心?"太后不以为意,冷冷睨了他一眼,「贤妃和惠嫔都进宫有些日子了,听闻你还没宠幸。」 景昌帝淡淡地道:「朕有分寸。」 太后道:「昔日魏贵妃专宠,确实不对,你该雨露均沾,才能安定前朝。」 景昌帝有些意外,母后与贵妃的关系素来比较好的。 往日什么事都护着贵妃,甚至还总想立贵妃为后。 太后说:「以利相交,利尽,人也散,母后对得住她,她孝敬的时候,母后也是护着她的。」 景昌帝失笑,一言蔽之,这是一笔交易,没孝敬了,交易也就终止了。 但是,景昌帝如今不在意这些了。 且贵妃也着实骄纵过了头,先晾着她一段日子,等復宠之后,她不会再这么过分。 不甘心地,再问了一句,「您看父皇的脸色……像不像久病之人?」 太后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但实在太上皇在她的记忆中,都是兇巴巴的,所以摇头说:「一点都不像,凶死了。」 景昌帝哪里知道太后压根没见到太上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还能凶,证明身体状况不会太差的。 他不禁蹙眉,接下里的事,蓄势待发,不能再等的。 他离开宁康宫,传了今日护送太后到畅庆园的人,一一询问。 得知太后确实是去见过太上皇,那想来是不会有假的。 但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太上皇去畅庆园,不是陪伴贵太妃养病那么简单。 仿佛,是要掩藏些什么。 他很不安,离了皇宫,仿佛一切都脱离了掌控,畅庆园虽是皇家的别院,但云少渊可以随便去。 总觉得他们是在密谋些什么。 萧王府。 太后去畅庆园的消息传回来,把两位先生吓着了。 好在是有惊无险。 幸亏是贵太妃了解太后,才能拿捏,否则太后坚持要去给太上皇请安,这事就难以收场。 只是这一次有惊无险,下一次却未必。 太后会出现在畅庆园,意味着陛下已经起了怀疑之心。 一旦有了怀疑的心,就会不断试探,畅庆园经不起试探。 紫衣和蓝寂带队出发之后,锦书也开始整理着一些人脉关系,襄王府,汉王府,如今是首要攻克的。 汉王府的资料,她看过一下,觉得里头有些问题。 原先的汉王世子,是兰侧妃的儿子。 汉王前后有五位侧妃,四个死了,如今只有兰侧妃是活着的。 兰侧妃入府的日子最久,生下了儿子之后,就没有再生育。 她娘家比较显赫,金岩侯府出身,纵然兰侧妃是庶女,但在汉王府也颇为得宠。 正妃无子,她的儿子便被立为世子。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这位世子被废,兰侧妃被幽禁,而候选世子云倾岚上位,如意也成为汉王府唯一的一位夫人。 她再看那几位死去的侧妃,死因都没有什么可疑,梁侧妃和文侧妃是难产,一尸两命。 恩侧妃是得了病,治了几年之后死了。 海侧妃则是暴病而亡。 暴病而亡这个,或许是存疑的,但是暴病而死的人也不罕见。 而让锦书觉得可疑的是,那两位难产而死的侧妃曾经传过如意去照顾孕期。 锦书试着大胆推测一下,一个长年累月困在内院的女子,鲜少能出门,虽说生了几个孩子,但是一直都没晋过位分。 她能不着急吗? 她着急,着急了怎么办呢? 亲王的妻妾都是有定额的,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三位夫人。 汉王府的五位侧妃,是有先后的,死了再娶,如果不娶,则可以从夫人提拔上去,可汉王府原先是没有夫人的。 换言之,如意认为,只要她能努力一把,她的晋升之位就是侧妃。 因此,府中不能长期有两位侧妃,一定要死一个,死一个才有空缺。 可死了四个侧妃,如意都没有机会上去,最后就算斗赢了兰侧妃,把原先的汉王世子废掉,她的儿子被立为世子,她却只得到一个夫人的名分。 —— 谢韫玉刚嫁进宁远侯府门就死了丈夫,一个人抛头露面拉扯起了一大家子。 伪善婆婆用贞洁牌坊困住她,大嫂让情郎玷污她。 她没当过母亲,却一手养大三个别人的孩子,供继子继女吃穿住行,请最好的老师教育。 但她却在该享福的时候被害死了,就死在自己呕心沥血操劳的家中。 她自问没害过任何人,为何会落到这个下场! 天理昭昭,公理何在? 重活一世,这个毒妇我当定了! 我说要杀宁远侯府满门,路过的蚂蚁我都要踩死! 这是一场无人生还的復仇。 「少卿大人,你要抓我这个兇手吗?」 「嘘,我与你同罪。」 书名:《点绛唇:寡妇重生杀疯了》,作者:不是虎鲸。 很解气很带感很精彩,墙裂推荐给大家看。 第397章 帝王专权 她找来郭先生,让他代为翻找着汉王府里的情报,且让他派人调查一下原先的汉王世子云倾守为何被废,兰侧妃为何获罪。 而且,按说幽禁侧妃,废世子,这事情动静应该不小,为什么汉王府如此顺利就办下来了。 郭先生道:「汉王府废立世子的事十分容易,因为汉王就是宗人府的宗正,他只需要知会宁王和周王一声,然后上奏章等陛下御批,再上玉牒就可了,废世子虽然算大事,但好几位亲王家里头都曾有过,不算得稀奇。」 世子是一个家族未来的希望,如果人品德行能力不足以扛起家族,被换也是有的。 「不管如何,先调查清楚再说。」锦书道。 郭先生爽快地道:「行,我这就派人去办,情报我先整理一下,回头给您送过来。」 「对了,整理一下兰侧妃娘家,金岩侯府的事,看看汉王府与侯府之间的牵扯,是否有政见上的不合。」 郭先生道:「行!」 他就是喜欢王妃这种周全的吩咐,而不只是一句笼统的命令,有清晰明确的方向,他们底下的人办事也省事。 锦书见他走路的姿势比较自然了,便多问了一句,「那药膏用完了可以再问我拿。」 郭先生一僵,脸上顿时火烧云,那药膏不是居大夫给的么?大敏说是居大夫给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好难为情啊。 屁股一夹,他蹬蹬蹬地往跑了,没瞧见门是虚掩的,一头撞了上去。 把书房侧室里的顽固都吓了一跳,勐地窜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郭先生尴尬奔跑的背影。 锦书唤回顽固,发笑,「郭先生脸皮真的很薄,病而已。」 顽固回来拱她的手,然后便卧在地上,这些个人,一惊一乍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晚些,辛夷差人送回了太上皇和贵太妃的病情日志。 这差事一向是暗疾亲自经手的,这一次却派了个影卫来。 锦书接过病情日志,随口问道:「暗疾呢?」 影卫回答说:「暗疾大人去办差了。」 「哦。」锦书以为是在京城附近办差,也没在意,「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药。」 开了处方,拿了药出去交给影卫,道:「明日一早要跟我说说用药的情况,早些来,或许要调整药量。」 「知道!」影卫领了命令,便拱手退下。 郭先生办事效率高,晚上少渊回来,他便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到书房里头先等着。 如今他们也不爱跟王爷王妃一起吃饭,都是自己先吃。 腻歪得没边了,敏先生说瞧着他们的腻歪劲,胃口一般。 等少渊和锦书吃了饭,便牵手一同前来。 在书房侯了片刻,敏先生也过来了,晚上的简会开始。 郭先生道:「金岩侯府这些年也只有费大人撑着,他在内阁多年根基稳固,所以纵然侯府年轻一辈不大有出息,但靠着费大人还是跻身京城世家前列,兰侧妃虽是侯府庶出的女儿,但汉王应该很重视她,现在忽然幽禁,且废了世子,这事确实如王妃所言,透着古怪。」 汉王是掌着宗人府的,按说与内阁要员保持友好姻亲关系实在很有必要。 汉王府这些年死了四个侧妃,但是兰侧妃却还能力压正妃,成为汉王府举足轻重的女人,一则靠着有儿子,二则,娘家显赫也帮了不少。 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汉王要砍断这一根臂膀呢? 断臂,必是为了求生。 少渊分析了一下,「只有一种可能,他要与金岩侯府撇清关系,那么,一定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有人要动金岩侯府。」 敏先生道:「动金岩侯府,也就是动费大人。」 郭先生分析道:「云倾守是在四皇子大婚之后被废的,而他在四皇子大婚时,闹得不大好看,所以废他的理由,汉王用了他行为不端。」 「这个理由很无稽,必定是掩盖真实的理由。」少渊问郭先生,「除了四四皇子大婚闹事之外,可还有别的?」 「没有,回去没多久便废了,而且,根据打听,废他是早就有的想法,云倾岚这几年一直是作为世子来培养的,这点,从云倾岚身边的小厮打探出来的,说授课时,教的都是如何肩负世族大家的责任。」 少渊蹙眉,没发生过什么? 不对,不对。 他看了一眼大家,问道:「可还记得与徽国议价之前,曾经推出来的粮食降价议案,当时是费大人带头否决的,这才是汉王府废世子和兰侧妃的主因。」 锦书眉心一跳,「粮食降价议案,是陛下提出来的,汉王要立刻与金岩侯府断交,很有可能陛下要动费大人了。」 这个可能性太高了。 费大人是世家出身,世家子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家族庞大,族中子弟人多容易犯点小错。 这些事情平日无人管,但一旦御史台有人上奏,事情就可以闹得很大。 可这些,顶多是申饬或者罚俸,倒不至于让汉王与金岩侯府断交。 罪名,一定是很大的,大到牵连家族,牵连亲族。 但费大人在内阁这些年,名声一直都很好,能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中? 郭先生立刻道:「大敏,要派人给费大人传句话,让他老人家小心一些,且对族中子弟督促且严管,不能出任何差错。」 少渊却摇摇头,「只怕太迟了。」 汉王府已经得知内幕,且已经以行动废世子和幽禁兰妃,想来知道陛下要以什么罪名入费大人和金岩侯府。 而这个罪名,费大人是挣脱不了。 动费大人,不仅仅是报復粮食降价议案一事,只怕是要绝对地把持内阁。 内阁八员,陛下与魏党占了五员,剩下的三人以费大人为首,也是苦苦支撑罢了。 而册立储君的事,内阁与他有几乎一样的权重。 当然也不可能只为立储的事,陛下应是要大揽朝政,独断专行。 当内阁口径一致,那么陛下想要推行什么政策,都将畅通无阻。 立谁,废谁,架空谁,罢免谁,贬谪谁,甚至是诛杀谁,那都是陛下一句话。 帝王,真正的大权在握了。 而从先祖创立燕国开始,帝王专权就被限制,原先是相权,后相权过大,遂成立内阁削弱相权,到后来,废相只尊内阁。 所以,陛下只要全权控制内阁,满朝文武,纵有反对的声音,也不可能传递出去。 久而久之,帝王专权将不可逆。 利弊都有,帝王若贤能无比,施行仁政,则于燕国能一飞沖天。 帝王若昏庸暴戾,私心太重,那么燕国将大祸临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第398章 邓夫人你出马吧 而现在他们这位陛下,是否昏庸暴戾咱不定论,但必定不是贤能有才。 他登基至今,没办过什么实事,但是私下小动作太多,一直想要掩盖他当太子时候犯下的错误。 加上他原先独宠贵妃与云靳风,想册立一个无能的皇子为太子。 铁矿的事,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情况汇报,但如果坐实,他就是燕国最大的贼。 最让少渊最生气的,是他动了弒兄的念头。 不,不是动了念头,他是动了手,只不过没有得逞。 少渊都没想到锦书调查汉王府内宅的事,发现异常的问题后,顺藤摸瓜,竟会摸到朝局上头去。 萧王府能防的,都防了。 但是,很多事根本防不胜防。 满朝文武,他少渊不可能都掌控得了,朝纲大事,许多他也不能过问。 他是大都督,兵权的事也不是一言堂。 他现在最吃苦的是,国政大事不可名正言顺地过问。 内阁商议的事情,除了储君之位,别的他也不能轻触,只有早朝上论起军政,他方能说得上几句话。 「看来,陛下是要把内阁大换血了。」敏先生蹙眉,「殿下,如果费大人他们真的不济事了,你要想尽办法进内阁。」 郭先生摇头,「很难,内阁成员是陛下指定的,不是百官举荐,所以殿下要入内阁,基本不可能。」 「那问题就大了,以后内阁基本就是皇帝的附属。」 锦书在一旁听他们讨论,便问道:「燕国丞相是哪位啊?」 少渊道:「洪祖时候,便已经削了相权,渐渐地便不设丞相之位,所以如今燕国是没有丞相的。」 锦书想起明朝的时候,朱元璋经歷了胡惟庸案之后,便废除丞相制度。 如此看来,燕国原先大抵也是走这个路子。 少渊道:「先别管这么多,敏先生你去一趟金岩侯府,跟费大人先说说这个情况,让他做好准备。郭先生,你去找上官阁老和闻国老,估计皇帝会一同出击,让他们好有个心理准备。」 「问问他们都有过什么把柄,能说的全部说出来,不能说的也要说,我们之后好奔走,记住跟他们说事情的严重性,或会祸延家人。」 现在要力挽狂澜是不可能了,只能留个后手,日后奔走翻案也容易些。 「是!」两人领命,一同看了锦书一眼,这一次全靠王妃才能发现陛下暗中策划的事,否则只怕要等到事情公诸于众,他们才得知了。 两人出去之后,锦书给少渊添了茶。 看到少渊眉头紧蹙,锦书知道这一次的情况比较棘手。 想帮忙,但朝中大事,她帮不上。 少渊握住她的手,道:「不要紧,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方法。」 锦书问道:「我有什么能帮的吗?」 「现在能做的有限,陛下是策划许久的,而且父皇去了畅庆园,没在宫里头镇场,他胆子粗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父皇情况这么严重啊。」 少渊想了想,「估计,他也是孤注一掷了,这次动了魏国公党的人,且把郎兴中也拘押了起来,郎兴中与徽国勾结,我们给的证据很充分,他怕追查到底,会拔出萝蔔带出泥,他无法置身事外,只能拼了。」 锦书道:「所以,为了帮大哥,把陛下给逼急了,所以陛下才动内阁。」 少渊揉了一下她头髮,笑着道:「我方才说了,他筹谋已久,在粮食议案被否决之后,他大概就已经决定要动了,只不过郎兴中的事让一切都提前了。」 他顿了顿,道:「这反而是好事,至少如果是提前行动,他的准备一定不够充分,加上父皇还在,于我们有利,否则一旦他谋划成熟,加上到时候父皇出事,便无人可阻他了。」 锦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想了一下问道:「少渊,丞相制度还可以再恢復吗?」 少渊一怔,「恢復丞相制度?」 他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但随即他摇头,「也不行,相制是洪祖爷废除的,谁敢贸贸然提出?就算有人提出,但此事一定要经内阁,再到朝堂商议,只要陛下不同意,就不可能通过。」 那想来是没法子了。 大事帮不上了,锦书道:「我想个办法,看能不能见到兰侧妃。」 少渊一时不解,「见她有什么用?」 「汉王是有把柄在魏贵妃手里攥着的,但到底是什么把柄,我们都不知道,当然,兰侧妃也不可能知道,之前皇后也问过如意,如意说不知情。」 「你觉得如意撒谎了?」 「如意或许原先是真不知道的,但是二十三年在汉王府的卑微生活,她一直都想往上爬,魏贵妃透过闵姑姑与如意联繫,如意能不想尽办法打听一些么?」 少渊明白了,「直接去问如意,如意肯定不会说,她是汉王府的夫人,也不可能缉拿回来言行拷问,所以,你想通过兰侧妃打听如意在王府干下的阴鸷事,以这些事情为把柄逼迫她把知道的说出来。」 锦书道:「没错,那些把柄也一定是如意在汉王府生存的底气,所以她不会轻易透露,除非,即将面临身败名裂,或者是牢狱之灾,甚至是杀头大罪。」 「你说得对。」少渊望着她,眸子里头都带崇拜的光,锦书的脑子怎么就那么好使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她真不愧是当领导的好料子。 「潜入汉王府,可以吗?」虽然知道她可以,但还是要问一问。 锦书自信一笑,「问题不大,但我需要先打听一下,兰侧妃到底是幽禁在汉王府的什么地方。」 「我派人……」 锦书笑着摆手,「不需要,有人可以帮我打听到的。」 少渊好奇,紫衣带着紫卫队办外差去了,还有谁能帮她打听? 「谁?」 锦书狡黠一笑,「秀才夫人。」 少渊失笑,「邓夫人。」 「别小看我们女人的智慧还有人脉圈,邓夫人与汉王妃是远方亲戚,且邓大人当了吏部尚书之后,汉王妃如今可愿意跟邓夫人来往了。」 当晚,锦书便派人送了一封信去给邓夫人,邓夫人看了之后,当即烧掉,翌日一早便带上礼物去探望表姐,顺便恭喜她把世子云倾岚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第399章 暗疾出差了 妇人们闲聊,少不了说说家里妻妾的事。 邓夫人家中没有妾侍,但和汉王妃同仇敌忾,为表姐出气,道尽这些年表姐受的委屈。 说到激动处,潸然落泪,说她被兰侧妃压制多年,期间不少美人姬妾入府,后如意被扶为夫人,她的儿子当了世子。 好不容易到如今才苦尽甘来,多盼着表姐往后人生一帆风顺,再不受那些小蹄子老蹄子的气。 把汉王妃都说感动了。 汉王妃拭了泪水,道:「也只有表妹知道我的苦处了,这些年,我真是受尽了委屈,对内,处处被人压着一头,不是这位侧妃就是那位侧妃,没完没了,在外,我还要巴结着魏贵妃,宫里头那位贵妃娘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啊,那叫一个阴晴不定,刁毒横蛮,高兴的时候大方地赏赐你,不高兴的时候甩脸子,能抄起一杯茶就砸我身上。」 邓夫人闻言,哭得更是伤心,就连她身边的侍女福喜听了也跟着一起哭,说汉王妃太难了。 邓夫人哭过一场,鼻音重重地道:「好在,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如今兰侧妃幽禁,如意也被唾骂,如今怕是大门都不敢出一步的,她的儿子也记在了表姐你的名下,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谁说不是呢?」汉王妃想到这些年的苦日子,不禁悲从中来,好不容易忍了泪水,免得招表妹又哭一场,「兰侧妃对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她的那个儿子没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母子幽禁在浮曲阁,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也出不来了。」 邓夫人转过身去,问侍女添茶,然后问道:「她们母子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何儿子被废,母妃也被幽禁?」 汉王妃嘆气,「说是强辱了一名民女,那民女还自尽了,但这样的事往日也没少发生的,只不过都被王爷掩下了,我知道的也有三四宗了,王爷见他屡教不改,一怒之下就废了他,再问兰侧妃一个教导无方的罪名,一同幽禁。」 邓夫人眼底闪过怒火,「竟是此等恶行?」 这个人渣,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汉王妃显然没觉得此事有多恶劣,民女的命,不值一提的,只一味地强调她的悲哭,「表妹,王爷对我是真的凉薄,我真是寒了心的。」 邓夫人对她没办法同情起来,这样的事她是知晓的,却没有做过任何的劝阻。 她好歹也是云倾守的嫡母,怎么就管不得? 不过,她也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又垂泪起来,「表姐,我可怜的表姐啊,王爷怎么就不知道你的好呢?」 她拭去眼泪,又问道:「那如意如今还作妖吗?我在外头听闻,她手上是染了人命的,那些侧妃的死,当真与她无关吗?」 汉王妃道:「这些还真没有证据,两位侧妃是难产的,至于其他两个则是得了病,她按说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她不过是姬妾,原先连给我请安的资格都没有的,争宠,拈酸吃醋,闹些内宅小风波是可以,害人命的事,她做不来。」 汉王妃是瞧不起如意的,不屑。 但是邓夫人却不是这么想。 害人命的事她做不来吗?那当日为何要谋害自己的主子? 这样的人,最是歹毒,而且当丫鬟出身,也知道一些腌臜歹毒的手段,若再花些心思钻研,未必就不能叫她得手。 若说四个侧妃都是她害死的,那她本事也着实够大。 邓夫人知道了兰侧妃是幽禁在浮曲阁之后,便也不逗留,且实在是再挤不出眼泪与她共情。 方才哭那几场,在脑子里头幻想了好几遍老爷被人卖入南院,惨啊,老秀才被迫接客,根本无力挣脱。 告辞离去,汉王妃自是让身边得力的嬷嬷送客。 为求稳妥起见,邓夫人出去之后,便对嬷嬷说:「对王妃要多些开解,且要盯着浮曲阁,莫要让浮曲阁那对母子继续再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嬷嬷道:「夫人便放心吧,那浮曲阁是落了大门的,每日送饮食进去,都是从狗洞里头塞进去的,无人可以进出。」 邓夫人听得确实是在浮曲阁,这才放心了。 她离开汉王府之后,没有亲自前往萧王府,而是去了一趟公主府去找于星芒,让于星芒去萧王府转告。 虽说如今没人怀疑她与萧王府有过多的来往,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事前谨慎好过事后弥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否则她前脚出了汉王府,后脚便去萧王府,这不是直接给人指路了吗? 于星芒得知之后,便去了一趟康乐侯府,邀请少夫人魏荀媛一同去蜀王府看看小世子。 于星芒倒不是迂迴曲折地多此一举,实在是最近祖母帮萧王妃出头的次数多了,有眼睛开始瞄准公主府了。 蜀王妃冷箐箐的身边,大部分都是她的人,要差人办事容易得很,当然,这件事情她没有告知魏荀媛和冷箐箐。 所以,她和魏荀媛进了蜀王府没多久,侍女小娥提着食盒敲开了萧王府的大门,说是做了些精美点心,特意送过来给萧王妃尝尝。 锦书拿到食盒,底下便有一张纸,写着浮曲阁三个字。 锦书撕碎了纸条,笑了笑,邓夫人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啊。 傍晚她没等少渊,自己先吃了饭。 刚吃完,就见影卫进来了。 锦书觉得不对劲了,暗疾还没回来吗?昨晚和今日一早,都是影子卫送的病情日志。 「暗疾呢?」她问了影子卫。 影子卫道:「暗疾大人办差去了啊,估计没那么快回来的。」 「什么?」锦书一听就急了,「去几天?办的什么差事?」 影子卫摇摇头,「不知道,暗疾大人没说,但是敏先生知道的。」 锦书丢下日志,急忙出去找敏先生。 敏先生还没回来,只见郭先生在书房里头,锦书问道:「郭先生,知道暗疾去哪里了吗?要去多久?」 郭先生连忙放下手中的情报,站起身道:「王妃,暗疾去协助紫卫队和蓝衫卫了,拿到兇手就会回来的。」 锦书脸色煞白,「什么?怎么是他亲自去的?影子卫没人手了吗?」 郭先生见她这么大的反应,也有些吓着了,「有啊,但是他自己要带队去的,怎么了?」 锦书急得都跺脚了,「他不能离开京城,马上派人去找他回来,马上。」 第400章 快给我充电 郭先生很少见王妃像这般花容失色的样子,想来暗疾出外差的事十分严重,顾不得问,急忙传召影子卫进来。 影子卫说,暗疾已经出去一天半,就算追过去,也要一天半,他飞鸽传书回来的地址,是在象州。 象州距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飞鸽传书去叫他回来,也起码要后天才能回到。 锦书听到这里,脸都黑了,只吩咐了一句,「备马,我去畅庆园。」 辛夷现在是有两块电池,而且还给暗疾背电,背电系统出过一次故障,后来经过刘大安的改良,和辛夷的备用电池联合起来,单独供给一机,能用一个月,两个分摊能用半个月。 但问题就在于,暗疾需要两天充电一次,他自己是没背电的,他的电池是内嵌式的,没电的话,人工心脏就要关机无法泵血,大脑和身体各处缺血缺氧。 那么,暗疾可以躺板板了。 她急匆匆地来到畅庆园,一把薅住辛夷的领子,顾不得把气喘顺,「你知道暗疾出差了吗?他已经出去超过三十个小时了。」 辛夷做出惊恐的表情,「啊?那他不要命了吗?」 「你去一趟,他在象州,开动双翼找到他给他充电,情况许可,协助他把差事……」 锦书凌乱的髮鬓,像是被大风颳过,懵了一下,眼前的机器人就不见了。 「不充一下……」 嗖地一声,又回来了。 机器人的手抓住锦书的领子,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逮进了房中,「给我快速充电,五分钟的。」 她来畅庆园好些日子了,就充过一次,全靠着备用大电池供给,现在电量还有百分之五十,稳妥起见,再快充五分钟。 锦书把她回收,充了五分钟,辛夷嗖地又不见了。 她压压胸口,心脏还跳得很快,真是要被吓死了,希望辛夷能快些找到暗疾。 找到暗疾之后,二话不说先揍一顿。 之前便千叮万嘱,不可离开辛夷太久,他当耳旁风了。 畅庆园里,贵太妃和满姑姑见她急匆匆地赶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都给吓着了。 锦书解释说是有病人需要辛夷去帮忙治疗。 但是,此番匆匆赶来畅庆园,或许也会惊动一些人,让人误以为畅庆园这边出了什么状况。 所以,锦书也不能久留畅庆园,叮嘱刘大安照顾好,自己策马离开了。 接下来两三天,她都不能出现在畅庆园,要营造这里还一切太平的景象。 回到萧王府,郭先生急得都快白了头髮,待见她进门,顾不得仪态,急忙跑上去问道:「王妃,暗疾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锦书把马鞭交给周元,道:「他需要长期用一种药,这种药不能断的,两天之内一定要服用一次,否则有生命危险,我叫辛夷带着药去追了。」 郭先生吓得脸色都白了,「他怎么不说呢?我也不知道这事,唉,这是要出人命的,他出门都一天多了。」 锦书道:「辛夷应该是能追上的,别着急。」 郭先生怎么能不着急?辛夷轻功再厉害,也不可能马上就到象州去啊。 他问道:「能否多派几个人带药去?到了象州也好多些人找他,他隐藏的位置,大概也不好找。」 锦书摇头,「叫人带药去是赶不及的,只能辛夷去,如果辛夷找不到,也就没有办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他这么一说,郭先生更加担心,问锦书是否能给他一些药,他无论如何也要派人送过去。 他觉得,辛夷的脚程,不会比他派去的人更快。 锦书知道如果不让他派人送药,他会不安心,便进去随便拿了几颗维生素,让他派人跑一趟。 郭先生急忙传了武功最好的影卫过来,让他带几个人策马出发,到了象州之后,分头去找,务必尽快要把暗疾找到。 到晚上少渊和敏先生回来,知道此事之后也十分紧张。 影子卫接到任务,都是暗疾自己调派人手去处理,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会出手,他这个人闲不住。 重伤之后几个月,他都一直没有出过大外勤,而这件事情他琢磨着十分重要,只要缉拿到当日负责围剿的武林高手,就可以还原整件事情。 所以,他选择自己出手。 人工心脏的事,锦书跟他说过不能断了充电,辛夷大概也说过好几次的,但是因为之前没有出现过险情,他便以为没有这么严重。 或者说,他对人工心脏的了解不够,认为跟吃药一样,迟几天吃,不大要紧。 锦书稍作安慰他们之后,便准备今晚的行动。 她要潜入汉王府去找兰侧妃,这事不能拖。 少渊跟着她回了房中,问道:「你确定不需要派人和你一同去吗?」 「不需要的,但我需要汉王府的结构图和费大人的信物,有吗?」 「有!」少渊下意识地回答;「敏先生一定会有。」 锦书笑了,「敏先生真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少渊不免为郭先生辩解,「郭先生也可以很厉害,只要在王府多一些日子,萧王府是一个整体,敏先生能知道这么多事,因为有影子卫打探,而郭先生原先是没有这样的伙伴,他孤军作战。」 锦书同意,两位先生现在对萧王府都十分重要,不能没有他们了。 当然还有樊妈妈。 樊妈妈已经下地行走了,但是不能久坐也不能站立太久,每天开个会,吩咐下人要做什么之后,就乖乖地回去躺着。 她现在就想着等外边的事情少一些之后,再慢慢地让王妃接管府中的事,她这个老婆子从旁指点,一定可以让王妃成为整个京城最厉害的主母。 月黑风高,最宜翻墙。 蜀王府自从沈仞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高空盯防。 除了他们有这个优越条件之外,别家想要盯着萧王府,那就不容易了。 所以,锦书启动双翼飞出去,是不会有人发现。 等到了外头,飞行的高度也没人能窥探。 反而,锦书可以用探照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哪家灯火通亮,哪家乌灯黑火,都瞧得是一清二楚。 汉王府是属于灯火通亮的府邸。 汉王有钱,跟着魏贵妃混的人都有钱。 汉王府里头的灯油火蜡,像是不花钱似的,点了一茬又一茬,照得府邸好多个地方都仿若白昼一般光明。 但好在,也有幽暗漆黑的地方。 锦书已经看过汉王府的结构图,知道浮曲阁的大概方位。 而那个地方,从上空望下去,漆黑一片,或许在屋中是点着昏暗灯火的,只是俯瞰是瞧不见任何的亮光。 第401章 问兰妃 幽禁的兰侧妃已经很久没能睡整觉了。 幽禁之初,云倾守还闹过好几次,撒泼打滚撞墙,用石头砸大门,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闹得筋疲力尽,也不愿接受现实,终日醉醺醺地拉着陪房作乐,日夜颠倒,颓废到了极点。 兰侧妃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最终不凑效,她也不管了,反正这日子就是等死。 她应该是要自尽的,但是纵然万念俱灰,却还是狠不下心来把脑袋伸到白绫圈里头去。 怕娘家人伤心,又怕娘家人为她张罗出头。 如此日夜煎熬,人瘦了一大圈,也老了不少。 她身边已经没有侍女伺候,都被那逆子带过去陪床了。 这诺大的浮曲阁,真的好幽静,像地狱一样。 所以,当她躺在贵妃椅上,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淡淡的灯火不足以映照出那人的面容时,她一点都不害怕。 最好是来个人,给她一个痛快,反正她自己下不了决心自尽。 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来人,眼底毫无恐惧之色。 反而是冷笑着问了一句,「是王爷派你杀我的?」 锦书进来之前,就已经用探测过,这屋子只有一个人,就是她。 所以她直接推门进来。 「兰侧妃。」锦书称唿了一句,态度平和,「是费大人叫我来的。」 「伯父?」兰侧妃慢慢地坐了起身,眼底有惊讶之色,仿佛是没有想到娘家会派人来。 锦书先危言耸听,「金岩侯府,即将大祸临头。」 这其实不算是危言耸听,事实就是如此。 兰侧妃瘦削的面容陡现狂怒之色,「胡说八道!」 锦书坐在她的对面,道:「如果不是,你和云倾守为什么会被幽禁起来?云倾守为何会被废?」 「他犯下大错……」 锦书一句话怼死,「头一次犯吗?」 兰侧妃盯着她,瞳孔缩了又扩,是的,不是头一次了,再过分都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原先都死了几个,甚至比这更严重都有。 这其实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京城的世家子弟,手上干净的没有几个人,王爷自己也不干净,为什么却因一个民女的寻死觅活而大动干戈。 不解,因而不甘心。 这使得眼前这个女子,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性。 「你是萧王府的人?」 锦书挑眉,倒是不蠢,但还是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兰侧妃道:「只有萧王府,才有武功高强的护卫,你是紫卫队的。」 锦书心想,那你是不了解于星芒的人。 聪明是有,但信息狭隘。 「我是受费大人所託,前来问你一些话,如果你信得过。」锦书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她,「这是费大人的亲手信,侧妃看看,你应该认得字迹。」 信只有四个字,务必配合! 兰侧妃看完之后,脑袋嗡地一声,瞬间空白,随即吓得颤抖起来。 出嫁的女子,在夫家过得不好,心里头惦念的就是娘家。 娘家这么大的家族,一旦出事,那是多少条人命? 她自己烂了臭了都不要紧,但娘家不能出事。 她慢慢地起来,把信放到了灯火上一烧,勐地转身看着锦书,「是谁?是谁要害金岩侯府?」 锦书眸色沉沉,「我不可以对你说,免得你漏了口风,事关重大,关乎萧王府为你金岩侯府谋划,你只管配合,别的一概不要问,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 「萧王府可以帮金岩侯府度过此劫?」 「只能说救得一个是一个。」 兰侧妃骇然,如此说来,那岂不是灭门大祸? 她颤抖着缓缓坐下,泪水夺眶而出,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的?金岩侯府一向循规蹈矩,没有做过违反朝纲律法的事,是何人如此歹毒?」 锦书不与她废话,直接道:「汉王府中的如意夫人,是魏贵妃的眼线,汉王府的一举一动,都是由她告知闵姑姑,王爷说需要从如意这里找突破口,看她到底知道多少事,再猜测这一次动金岩侯府的,到底是有哪些人,这些人手中掌握了什么证据。」 「如意这个贱人!」兰侧妃目眦欲裂,「是她和魏贵妃要害我金岩侯府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如意多少事,或者是否攥有如意的把柄。」 兰侧妃深唿吸,双手放在脸上搓了一下,逼自己冷静下来,但惊吓过度,脑子一片空白,胡乱地想,冲口而出,「我知道,我知道她以前害过皇后娘娘。」 「这些我也知道,但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已经没有办法去找证据了,就算皇后想要找她算帐,也不可能直接赐死,她现在是汉王府世子的生母,必须要有真凭实据。」 「那……」兰侧妃站起来,急促地唿吸着,「那她谋害汉王妃侧妃的事呢?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没有真凭实据,我只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锦书眸子一闪,「什么端倪,快说!」 「梁侧妃和文侧妃都是难产的,我记得当时太医说过,她们的胎象平和,胎儿稳健,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到了生产的时候便出了大红,而她们两人孕期,都是如意这个贱人伺候的。」 「这个我知道,你只说发现了什么端倪。」 兰侧妃道:「梁侧妃死后,下人清理她的屋子,当时我带着高僧过去做法事,也进了她的屋子念经,我记得当时那位高僧刚进屋,便皱起了眉头说怎么点了醉心花的香料?」 「醉心花?」锦书皱起眉头,醉心花是会致幻的。 「我当时还问了高僧,说什么是醉心花,高僧说孕妇不可点这种花提炼的香料,会神思紊乱。」 「确实。」锦书点头。 兰侧妃看了她一眼,「你也懂得香料么?」 「懂些药理,你继续说。」 兰侧妃继续道:「除了这个醉心花之外,梁侧妃身边的侍女还说,高僧来了要多念经,莫要在让狸猫妖作祟,我当时还呵斥了一句,说哪里有什么狸猫妖,那侍女说有,兰侧妃孕中便时常说见到狸猫妖。」 「孕中时常说见到狸猫妖?」这显然是幻觉了。 「对,若说只这些,我也没什么好怀疑的,顶多是觉得梁侧妃用错了香料,但后来王妃打发了稳婆时,我也在场,稳婆跪在地上说梁侧妃产程时忽然发狂,说什么妖啊鬼啊的,王妃怕她出去胡言乱语,便把她灭口了。」 第402章 难产疑云 锦书听到这里,觉得还是没办法把此事与如意联繫在一起。 不过,兰侧妃稍稍喘口气之后,便继续说:「梁侧妃死了之后没半年,王爷便把文侧妃娶进门了,文侧妃好生养,刚进门两个月便传出有孕,如意毛遂自荐,说她生过孩子,有经验,王爷恩准了。」 「文侧妃的情况和梁侧妃的情况是一样的,开始的时候,太医也说胎象很稳,但是到了七八个月,便惊悸不安,也说用过一些药的,到即将生产的时候,也平稳下来了。」 锦书问道:「那你在文侧妃的屋中,可曾嗅到过那种醉心香?」 兰侧妃摇头,「我压根也没嗅出来,那醉心香是什么味道,我实在不知,加上当时我也没太留意,更没经常往文侧妃屋中去,毕竟,她比我年轻貌美,正是得宠,我心里是不高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锦书点点头,理解,情敌嘛,「嗯,你继续说。」 兰侧妃说得口渴,便倒了一杯冷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继续回忆着那件事情,「后来,到文侧妃生产的时候,王爷担心她像梁侧妃那样难产,便叫了我与汉王妃一同进去陪着,开始的时候文侧妃状态还是挺好的,说没有很痛,还挣扎起来跟我与王妃道谢,慢慢地越来越痛,她面容也狰狞起来,抓住产绸使劲抬脑袋,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眼看便要生了,如意凑过去给她擦汗,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狸猫妖,她整个人就不对劲,变得很惊恐,使劲地蹬腿,翻身,双手挥舞,整个像疯了似的,把我跟王妃都吓住了。」 又是狸猫妖? 这狸猫妖像是潘多拉宝盒的钥匙,说出来就有严重的后果。 「你没听错吗?这么多人,她怎么敢说出来?」 兰侧妃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绝对不可能听错,因为当时文侧妃痛起来的时候抓住了我的手,我就站在她的身旁,所以,别人或许没听见,我是听得真真切切。」 「当时屋中可有点着什么薰香?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吗?」 「薰香是肯定有点的,这血房里头,血腥味重,都是要点些薰香来辟味,但多半也是点些桂香之类的,至于你说的什么异常……」 她想了一下,道:「太久了,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那别人可有什么异常?」 兰侧妃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其他人的异常,我也没怎么留意到,因为当时文侧妃的情况一下子兇险起来,躁动不安,还挥手打人,王妃都被她踹了一脚的,对了,王妃走的时候,差点摔倒,说是脑袋发胀,晕乎乎的,应该是吓着了。」 「她发狂的时候,你们就出去了?」 「是的,当时乱作一团,太医和稳婆侍女们都围着,我们就只能先出去了,不能妨碍。」 「如意也出去了?」 「没有,如意是摁住她的双手,在她耳边安抚着,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看到文侧妃一口咬在了如意的手腕上。」 她想到这一幕,不寒而慄,打了一个冷战,「当时她的神情……我说不上来,就是很恐怖,像是惊恐也像是要拼命那般。」 「那之后,文侧妃就难产死了?」 「是的,我们出去没一会儿,就说出大红了,大人和孩子都没救回来。」 锦书脑子转着,迅速地去理顺两位难产侧妃的事。 醉心香,狸猫妖,这是串连两件事的关键点。 而醉心香会使人产生幻觉,从而让孕妇觉得看到了狸猫妖,受尽惊吓,神经绷紧,而生产的时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一旦再受到惊吓,绷紧的神经就会断裂。 导致产妇无力再继续生产,引发难产,出血,一尸两命。 梁侧妃难产而死的时候,汉王妃处理了稳婆,稳婆说梁侧妃也是发了疯的。 这些事情本来跟如意是扯不上关系的,但就是兰侧妃听到她附耳跟文侧妃说的那句狸猫妖,基本可以判定她整件事情的策划人。 醉心香,大概也是她点的,因为两位侧妃都是她负责照顾的。 锦书问道:「死去的那几位侧妃,对如意怎么样?」 兰侧妃哼了一声,「谁瞧得上她啊?莫说她平日里头用的那些小手段,便是她卖主求荣,也叫大家唾弃她。」 「既是唾弃她,为何又愿意让她照顾?」 兰侧妃冷冷道:「因为那贱人好命啊,入府没多久便生下来了儿子,没过两年,又生一个,所以那两位侧妃便想着蹭蹭她多子的福气,盼着自己生下儿子,而不是女儿。」 锦书觉得这也是说得通,好不容易怀孕,自然希望一索得男。 而如意这个人,别的本事不大,生儿子的本事是真大。 「她身边的人,都是伺候她许久了吗?」 「没有,如今那侍女阿兰是才伺候她几年的,原先伺候她的也都发卖出去了。」 说到这里,兰侧妃很生气,道:「那个阿兰,我叫她改名字,如意那贱人说不许她改,哪里有奴婢的明白与主子的名字相同的?她就是故意糟践我,可恨王爷不管,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要去烦他。」 「王妃也不管吗?」 「王妃自己没生出儿子来,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自然乐意让如意这个贱人来糟践我,还假惺惺地说我跟一个婢女计较,失了量度。」 锦书听到内宅妻妾的这些小纠纷,就有些头大。 因为这恰好是她最不擅长的,也最不喜欢的。 今日你叫我不高兴,明日我让你哭,斗来斗去的,大家都委屈,便宜了那大猪蹄。 锦书又继续问道:「那么,海侧妃和恩侧妃的死,你认为又可疑吗?」 兰侧妃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恩侧妃病了好几年,她生过儿子的,那儿子满月就夭折了,身体便一直不好。至于海侧妃,她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急病,太医刚到,人就没了。」 「海侧妃生过孩子吗?」 「有个女儿,映郡主,如今送到庄子里头去了。」 「为什么送庄子里?」 兰侧妃嘆气,「说起映丫头,也是可怜的,亲娘走了,她也跟着病了一场,疯疯癫癫的,终日胡言乱语,还总往外头跑,王爷怕她丢人,便送到庄子里头养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多大了?」 兰侧妃道:「也有十二三岁了吧,逢年过节的也不回来,府中的大夫每月过去一趟,我去过两回,那丫头见了我便哭,说鬼来抓她娘亲了。」 第403章 散了黑暗 「鬼?」 兰侧妃眼底是有为母的温柔与怜悯,「是啊,疯疯癫癫的,总说是见了鬼,我后来偷偷地找过神姑,看她是不是中邪了,但神姑去作法了也不管用。」 「住在哪里的庄子?」 「城外,青柳庄园。」兰侧妃说完,立刻瞪直眼睛,「你不要去找她,别吓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很怕陌生人,你要是再把她吓出个好歹来,就更没活头了。」 锦书看得出她对映郡主不错,道:「放心,我不去找她,就算去找她,也不会吓着她的。」 兰侧妃瞧着她,「不会吓吗?像你今晚这样忽然出现,推门进来,若换做是别人,只怕都吓得尖叫了。」 锦书道:「对什么人,用什么法子,兰妃出身金岩侯府,在王府也多年,见过风浪的,我这样吓不了你。」 兰侧妃苦涩摇头,「不,我只是万念俱灰,便是真来了鬼,也吓不着我了,我没活路了。」 她说着,噗通一声朝锦书跪下,忍了许久的泪水,颤声道:「请转告萧王殿下,我给他磕头了,请他一定要尽力帮金岩侯府,我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答萧王大恩。」 锦书伸手扶起她,道:「会尽力的。」 兰侧妃就着她的手慢慢站起,眼底已经噙满了泪水,「烦请转告我父母与伯父,我的事不劳他们费心,也别担心我,我自有我的宿命。」 锦书微微颌首,「会转告的,你自己也别放弃,没放弃就还有希望。」 这样的安慰其实没有意义,因为兰侧妃自己显然是已经放弃了,活着与死去对她而言,似乎都不重要了。 兰侧妃悲戚地目送她出门去,她一转身露出鞋面,兰侧妃忽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那样镶嵌珍珠的软缎锦鞋,不是寻常护卫穿的。 兰侧妃怔怔,她这般的身份深夜潜入,为金岩侯府奔走,自己则想着死不死的事。 万一,万一她能出点力呢?万一自己还有用呢? 她闭上眼睛,深唿吸几下,再睁开眼睛回到床上去躺着,不管如何,先要求生存,活下去。 锦书出去办差,少渊虽知道她有类似于轻功的能力,但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他传令附近的影卫,要注意汉王府的动静。 锦书前后去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落地的时候,恰好在萧干居外的树后,而少渊因为担心,站在廊下等着,恰好就看到她降落。 双翼都还没来得及收回,那轻盈的特殊材质制造的双翼,就像是两道翅膀。 锦书降落的姿势,又帅又飒,简直把某人的心都给揉碎了,眼底冒着星子一般的光芒。 惊艷布满了整张流光溢彩的俊脸。 这是他媳妇? 这是他媳妇。 这是他媳妇! 锦书略显尴尬,「转身!」 少渊双眸几乎移不开,但是,他知道锦书口中的那些高科技,少看便安全些。 所谓高科技,对他而言,就像是神仙的力量一般,充满了玄幻与神秘。 他转了身过去,听到刷的一声响,他知道那对翅膀收了起来。 好想再看一次她飞下来的模样,真的太飒爽啊。 再回过头来,他锦袍一扬,衣角晃动,锦书便被勒进一个壮实的怀抱中去,「锦书,你实在太了不起了,你这本事大得很啊。」 不得不说,锦书心里是有点小骄傲的。 谁不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当弱者固然有人怜爱,但有能力且自信的人,才会焕发光彩。 心里骄傲,面上却淡然,「这算不得什么本事,也不是我研发的,只是会用而已。」 这么说着,还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骄傲。 因为战时系统不是她研发的,她只是会用。 少渊放开她,笑得眉目舒展,「锦书谦虚。」 在他眼中,锦书心善,锦书漂亮,锦书谦虚,锦书…… 有数不尽的优点,从来都没有缺点。 锦书有时候觉得少渊的眼疾还没好。 因为在天战医局的落锦书,各种不堪,只有缺点无优点的。 但少渊这样说,她就高兴,人都是肤浅的,喜欢好听的话。 执手进去,少渊的眸子都没有移开过她。 像以前一样,他没有问双翼的事,亲自给她倒了茶之后,坐在她的面前,努力藏起眼底崇拜的光芒,问道:「见到兰侧妃了吗?」 锦书喝了茶,在他灼热的注视下,道:「见到了,也问了很多如意的事。」 她把和兰侧妃的对话都复述出来,内宅的那些东西,也一样把少渊听得眉头紧蹙。 不过,斗争从来不分战场,因为在男人看来不值得争斗的东西,却对女人而言很重要。 正如女人也不理解男人的某些争斗。 「我明日要去一趟青柳庄园,见一见映郡主。」 「叫周元陪你去。」 少渊知道这位侄女是被送到庄子里头养着的,听闻是得了病,他也问过汉王是否需要居大夫去看看,但汉王拒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锦书笑着,「不,我带另外一个人去。」 锦书不单独去,少渊眼里的她是没有缺点的,但是别人的眼中,她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她不笑的时候,有点凶。 她也说不出软话,笑得也不温暖,有情绪问题的小女孩见了她,只怕会吓跑。 少渊眼瞎,自然瞧不见她这个缺点,还问道:「找谁?星芒吗?」 星芒浑身煞气,也没有哄小女孩的资格,锦书道:「宁慢慢。」 少渊下意识地问道:「宁慢慢是谁?」 「谨王妃啊。」 少渊哦了一声,才记起是云沐风的媳妇。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宁妃,便道:「你可有问过皇后,宁妃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后宫的事他一个外男无法插手,但是皇后回去了,是否该还宁妃和云沐风一个公道呢? 锦书想起宁妃的死,也意难平,眉目蕴了戾气,「我没问过,但估计不会算的,她暂时留着魏贵妃是有用,等没用了,这个就是杀她最好的理由。」 「嗯,如果还他们母子一个公道,至少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云沐风的情绪病是有好转的,但还是要持续吃药和治疗,那一段过往,像一块黑斑,把他整个人生都给蔓延成黑色了。 公道之于他,是一道光芒,可以散了黑暗。 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母妃的惨死,但他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这对于他们夫妇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第404章 辛夷来救 少渊问道:「为何选她去呢?」 锦书想了一下,道:「宁慢慢有一种亲和力,一种暖和感,叫人不自觉地想亲近,你不觉得吗?」 少渊想了想,摇头,「不觉得。」 眸色一深,正经宣告,「我只想亲近你。」 虽然画风突变,但锦书还是努力挽回,在他脸颊上飞快亲了一下之后,道:「皇后娘娘在为他们打算,所以他们也应当出点力,至少,让他们有参与感。」 少渊礼貌人,礼尚往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贊成你说的。」 少渊往日也不是说不想管他们,是不好管。 因为这意味着他要把他们的安危都扛在肩膀上。 这责任太大,稍有不慎,容易把他们置身掉脑袋的风险里。 但有些事情看清楚之后,他觉得跟某人撕破脸是迟早的事,这是皇家的修罗场,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到时候,一旦让他们被各方势力拉拢拉扯,逐渐迷失,情况更不堪设想。 萧王府带着他们走出去,至少,还能确保在一开始,他们走的路是正确的。 锦书生辰宴上,他便已经宣告这点。 他们兄弟间如果不团结,怎么与魏党斗?只怕是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今晚早些休息,青柳庄子在城外的。」 少渊拂袖,灯火熄灭。 漆黑聚拢过来,这初夏的夜啊,气温逐渐升高。 锦书的衣裳被一件件地褪去,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起辛夷说的剥洋葱。 不知道辛夷找到暗疾了吗? 象州府。 辛夷的计算十分清晰,暗疾出门之前充过电,四十八小时电量就会耗尽。 而距离充电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七个小时。 辛夷还没找到暗疾。 如果电池有衰减,那么现在的暗疾应该是一具尸体。 但好在电池是没有衰减,辛夷连了电池,能清楚看到电量,距离耗尽,就剩下一个小时不到。 她必须尽快找到暗疾这条肠粉,然后朝他屁股狠狠地踢几脚。 紫衣和蓝寂他们是先于暗疾抵达象州的,寻找那个好一色之徒鬼镜,鬼镜是当初参与突袭的兇手之一。 他不是门派的弃徒,他整个门派都是做这种生意的,赚了个盘满钵满,门派里的每一个杀手,都过得十分奢华。 拿命去换银子,换了银子去玩命享受。 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很多,但是都有共识不会牵涉进朝廷里的事,更不可能袭击上阵杀敌的军队。 鬼镜是该死的,而且应该要死得很惨。 他们需要影子卫打探兇手的消息,而影子卫的指挥是暗疾,暗疾的轻功是他们当中最好的。 他们希望暗疾亲自来,而希望什么便来什么,暗疾真的来了。 暗疾马不停蹄地赶到,没有稍作休息便立刻带队出发打探。 影子卫有自己的一套方式,知道这个人的习性之后,便会通过一些特定渠道去寻找。 影子卫在各地都有自己的情报网络,暗疾不仅仅是轻功高强,他组建情报网络的能力也很强。 他在萧王府是傲娇的影卫,在外头,是能力超卓的好领导。 所以,他到了象州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锁定了鬼镜的踪迹。 入夜,他带着两名影子卫潜伏在一所庵堂外。 庵堂位于象州府红灵山的半山腰,这里不是真正的庵堂,挂羊头卖的色相。 暗疾得到消息,今晚鬼镜会和友人出现在这里,他已经预定了美食佳肴和姑娘。 而紫衣已经潜伏进了庵堂,等着鬼镜的出现。 其他人没在附近潜伏,因为鬼镜是杀手,对危机颇为敏感,异常警惕。 江湖上有传闻,鬼镜在御女的时候,都会保持几分理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所以,暗疾叫紫衣他们原地待命,等待他的信号发出,只要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内赶到,基本可以把鬼镜和几名同门拿下。 鬼镜的武功,暗疾可以对付,但是鬼镜或有同伙,所以不可由影子卫出手,他们之间,各司其职,互相配合,绝不贸贸然行动。 影子卫还负责唿后援,传急信,除非是有迫不得已的情况,否则不出手。 暗疾和其他几名影卫,隐藏极好,他们的隐身衣是改良过的,晚上只要潜伏起来,隐匿气息,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除了辛夷。 除了突发情况。 现在是辛夷没到,还出现了突发情况。 暗疾本来隐匿得很好,也看见了鬼镜在山路上冒了脑袋。 鬼镜一行五人,这五人都带着武器,走路脚步轻盈,脚后跟不起轻尘,在这山涧路子里头走着,衣裳或者脚步,都敛得毫无声息。 由此可见,武功极高,内力极高。 也好在,影子卫全部都是内息高手,不会被发现。 这个突发状况就在于暗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从隐匿的树上掉了下来,而且就掉在了鬼镜的面前。 几把软剑出鞘,对准暗疾。 鬼镜警惕四顾,眼底杀机顿生,此人服饰打扮,似乎是萧王府的影子卫。 鬼镜身边的青衫人抬剑刺向暗疾,树上几道身影飞落,随即缠打在一起。 一道狂风起,暗疾竟然飘了起来,身子平躺悬浮在半空,头髮一瞬间全部竖起,全身重重地颤了几下。 去往庵堂的路,不少脂粉客,看到这一幕,魂魄都要吓没了,再看到几个人刀枪剑戟你来我往,杀得叫一个血雨腥风,当即滚的滚,爬的爬。 那些个刀枪剑戟你来我往的人,则也是手脚发软,头皮发麻,他奶奶的,见鬼了吗? 很快,就知道暗疾为什么可以悬空,那隐身的女人慢慢露出原形,她是单手抱着暗疾,一手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但她依然像鬼,因为她眼底发在寒光,全身也散发着一种幽蓝的电光。鬼镜见状,忍住心头的恐惧,一剑噼了过来。 辛夷刚好把暗疾抢救过来,然后把备用电池安装好,让暗疾自己背电慢慢充。 一抬头,一把闪着寒芒的剑噼来,辛夷用了零点零一秒,分析到这把剑不可能砍得穿她的机械骨骼,便也不躲不闪。 随便吧,他的剑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哐当! 金属声音响起,火星四溅。 鬼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寒月宝剑就这样断开两截! 是直接断开两截,一截带柄的在他手中,另外一截,落地之后掉在那只鬼的脚边。 第405章 娘子你在哪里 辛夷没有恋战,因为一路超速赶过来,搜索暗疾,到施救,用了她太多的电量。 她的备用电池是与暗疾的改装在一起,方便携带,现在电池给暗疾充电,而她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了。 如果不是出发之前还充了那么两分钟,都支持不了她找到暗疾。 现在她需要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发动回收信号,让总司把她收回系统充电。 所以,她没办法恋战,只能飞起往半山而去,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暗疾睁开了眼睛,回去再狠狠地踢他屁股吧。 但是,也是这回望的一眼,让鬼镜追了上来,凌空几脚,踢在辛夷的胸口上。 辛夷正愁电力不足,借着他的劲顺势飞出去,跌落悬崖的时候,发动危机情况的回收信号。 信号传达没有任何的干扰,总司收到,且迅速摁下回收。 她被回收的那一瞬间,听到暗疾撕心裂肺的吼声,「辛夷……」 暗疾疯似地施展轻功飞上去,却施救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辛夷掉到悬崖去,他浑身冰冷,脑子一片空白。 比刚才在树上掉下来的时候,更空白。 辛夷死了? 身后,剑势凌厉,他一个转身,眼神杀气腾腾,「我杀了你……」 一声狂吼,软剑出鞘,直指鬼镜胸口。 脑子里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有一个认知,辛夷被他杀了,辛夷被他杀了。 剑尖相碰,发出金戈之声。 他像杀疯的野兽,只追着鬼镜一人砍。 鬼镜是身经百战的,什么招式套路都见过,杀疯了的也有不少,但是像暗疾这样招招不要命的打法,是没有遇到过。 他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被挑了几处,血溅出来,虽不是重伤,却因为无法讨到半点好处只一味吃亏,而感到心烦气躁。 越是气燥,他就越是发挥不好,分明自己的武功是在这个小子之上的,却被他压着打。 他回头唿救,但影子卫全部出手,同行的伙伴全部被缠住,脱不开身,而且处境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知道今日可能要栽跟头了,想看准时机逃去,但这疯小子的竟似打出了天罗地网,不管他往哪个方向逃,都被他截了回来。 很快,暗疾的剑尖便指在了他的心口上,只需要用力一推,长剑便可贯一穿他的心脏,送他一命归西。 鬼镜气恼至极,全身负伤超过十几处,都不是要紧伤,眼前这个人不是要杀他,是要拿他。 他盯着暗疾冷冷说:「有本事就杀了你祖宗,我还能叫你一声好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这群人,每一次的任务,他自问全部完成而且不会露出什么把柄。 暗疾想起辛夷被他所害,杀意顿生,不消他说,便用力把剑往前一送。 「不可!」紫衣发出惊唿声。 她与蓝寂是收到信号之后赶来的,但是没来到便已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想着影子卫怕是要吃亏了。 结果来到却看见暗疾要杀了鬼镜,当即唿了出来。 暗疾的剑没有送进他的心脏,而是往下一滑,从腰侧穿了过去,再抽出反手一挑他的手筋,先废他一条胳膊。 再恨,再愤怒,他也没有忘记此行任务的。 蓝寂看到浑身鲜血倒在地上的鬼镜,以为死了,吓得沖暗疾怒吼,「疯了?不知道有用啊?」 紫衣喝止,「没死,别乱发火。」 蓝寂借着黯淡光线瞧了一眼,见鬼镜面容痛苦地动了一动,确实是没死的。 他连忙沖暗疾道歉,「对不住,我以为你出手杀了他。」 暗疾面容阴沉,冷冷地道:「他杀了辛夷,我迟早是要杀他的。」 「他杀了辛夷?」蓝寂和紫衣大吃一惊,勐地回头四处寻找地上的尸体,但地上并没有尸体,他们的人只是拿下了鬼镜同伴,摁在了地上。 「辛夷呢?」紫衣急问道。 暗疾心痛得要紧,眼底赤红,「他把辛夷打落悬崖了,你们先押送他们回京,我带人下去找。」 蓝寂和紫衣飞快跑到悬崖上看下去,底下漆黑一片,瞧不见任何东西。 而这个地方他们事先就来查探过,这悬崖底下,是横生的乱石,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只怕是要摔成肉酱了。 蓝寂握拳,回头大步朝鬼镜沖了过去,蹲下来勾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脸颊上。 紫衣补了一拳,断了他的肋骨,疼得鬼镜昏死过去。 站起来之后,她下令,「紫卫队全部留在这里,与影子卫一同下悬崖寻找辛夷。」 「是!」紫卫队一众听令,列队应道。 「蓝寂!」山风吹得紫衣髮鬓微乱,更显凛冽,「你和你的人马上启程回京,不得耽误。」 蓝寂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是!」 应完,他眸色复杂地看着紫衣,什么时候紫衣已经这么有魄力了? 素来一同出任务,他都是主导者,紫衣是没什么主见的,要叫她去做什么,她才会去做什么。 而且,她的人也是一盘散沙,现在凝聚力叫人吃惊。 仿佛整支队伍改头换面了一般。 现在,他这个老大哥,反而在她面前像小弟一样。 不管如何,蓝寂总归是欣慰的。 他忧心忡忡地瞧了一眼悬崖边上,想到辛夷堕崖了,他心里忽然又难受得不得了。 暗疾组织带人下悬崖,而紫衣则从山下找路进去,分头去找。 山上漆黑,点了火把寻找,也不容易。 从悬崖掉下去,范围太广,而底下也不是一马平川。 怪石嶙峋,一个一个的小石坡,有些地方长了灌木,藤蔓缠绕得走不进去。 他们一直寻到明日中午,都没有发现辛夷。 暗疾本来怀着希望,想着只要能尽快寻到辛夷,只要还有一口气,送回京城去给王妃治疗,那还有可能救得回来。 如今耽误了这么久,这一口气怕也剩不下了。 辛夷大概是死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崩溃了,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紫衣哭了一场之后,过来安慰两句,含着泪水的眼底充满坚定,「辛夷不是寻常人,她一定有办法活下去的,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她在等我们。」 紫衣的话,只有开始一句,是有鼓舞到大家的,那就是辛夷不是寻常人。 确实,他们和辛夷相处过,觉得辛夷的轻功真超级厉害。 他们影子卫不管躲得多隐秘,她都一定能够发现。 大家收拾心情,继续寻找。 暗疾不是悲观的人,但关心则乱,他跌撞地往前,心里模煳地想着,能不能生孩子,一点都不要紧的,只要辛夷还活着,那以后他们夫妻就抱养个孩子吧。 娘子,你在哪里啊? 第406章 哪个登徒子 辛夷打了一个喷嚏。 总司随即一脚伸了过来,「机器人打什么喷嚏?」 辛夷也很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呢?忽然就想打个喷嚏,然后发现我竟然有打喷嚏和流鼻涕流眼泪的功能,就打了啊。」 昨晚,她被回收到系统里充电,今日便和总司一同到了畅庆园,继续她的护理工作。 不知道暗疾什么时候回来呢?可想狠狠踹他了。 电都充好了吧?她回收之前,看到他醒来了。 这文盲,竟然不知道充电的重要性。 他们身为机子,没电能活吗? 「太上皇情况有一点改善。」锦书看完最新检查之后,对辛夷说。 「新方案用对了。」辛夷说。 锦书道:「是的。」 她蹙眉,是也不是。 因为方案换了好几天了,之前效果甚微,她和刘大安都想着再换药了。 今天忽然就好转了,这让她有些意外。 而这个好转,不是瞧着精神好些,是今天做了一些检查,心衰的情况有所好转,血氧上去,血压也有改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继续先用这个方案吧。」 辛夷凑头过去看贵太妃的血象和一部分的检查结果,道:「贵太妃情况也好转了一点啊。」 「嗯,有一点好转。」锦书颌首。 就怎么说呢? 贵太妃的身体之所以还能维持一下,是之前漠南尊长给她用的药,还有一点作用。 但是,随着药效的消失,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而她的肝肾损害,也会逐步加重,这是不可逆的。 现在,又忽然有了一点的好转,这和太上皇的好转联繫在一起看,就有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怪异。 命理运势的东西她不懂,但是从医学上来分析,只能说是因为太上皇好了一些,她心宽了,高兴了,也跟着有些好转……吧。 「继续照顾和用药,我回去了。」 她今日要去见一见映郡主。 宁慢慢一早就到了萧王府。 她很重视婶婶给她的任务,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事。 她的装扮是比较素净随意,因为周元去传话的时候,就说婶婶希望她打扮得像个邻家姐姐,充满亲和力。 她不知道邻家姐姐该是什么打扮,但是充满亲和力,她还是能略懂一二。 如果穿着太过华贵,则与人格格不入,是没有亲和力的。 所以,她梳了松塌塌的髮髻,搭配淡雅衣裳,妆容不修饰,素颜朝天。 因为睡眠不好,她脸色略显得苍白,眼底有淡淡黑晕,安安静静地坐在正厅里等到婶婶回来。 待看到婶婶大步回到,她连忙站起来,唇角扬起,巴掌大的脸一下子就充满了腼腆而开心的笑容。 锦书看得心里很是喜欢,这个女孩有她的魅力。 柔柔静静地,叫人看了心情愉悦。 「婶婶!」宁慢慢福了一福,行了个礼,唇角扬得更高一些,「您回来了。」 「坐!」锦书压压手,「不必多礼,稍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换身衣裳。」 宁慢慢乖巧地哦了一声,「您去换,我在这里候着您。」 锦书听着这软软的声音,着实治癒,飞快地回屋换了一身简便素淡些的衣裳,与她一同出门去了。 青柳山庄坐落在绿水青山处,风景秀丽怡人。 恰逢是踏青季节,附近一带游人如织,车马堵塞了道路,吵杂之声不绝于耳。 锦书有些无奈,不是送到偏僻地方去的么?怎么游人这么多? 而且,在这里堵车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认知里,古代是不会堵车的。 锦书最烦堵车,心里有些烦躁了,好几次掀开帘子看情况,倒是宁慢慢淡定如蛋,脸上始终维持着娴静温柔的微笑。 「婶婶莫急,道路会通的。」 她还安慰起锦书来。 锦书沉了一口气,道:「我下车看看情况。」 宁慢慢道:「我陪您去。」 锦书本想拒绝,但见她已经当即站起来要一同下马车,便也不阻止了。 吩咐车夫昌叔在原地等着,她们往前走走。 如今非节气,只寻常的游人怎么会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是否前方发生了事故。 她们往前走了大概三百多米,便听到了妇人的哭声,夹在一堆嘈杂咒骂之声里头。 锦书带着宁慢慢从马车和人群里挤过去,又遇到一堵人墙,人墙环绕成圈,足足有三四层之多,锦书跳起来都没办法瞧得见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哭声和焦灼的骂声。 「你这个小疯子,你放开他,放开他,再不放开我要你的命。」 「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骂声之外,还有女子的哭声,「我的映小姐啊,您别吓唬奴婢啊,您放下簪子,您放了他,咱去摘李子,摘果子,好不好?」 锦书努力想往前挤,但围观的人密不透风,一堵墙似的根本挤不动。 宁慢慢在外男面前不敢有什么大胆举动,只能跟在婶婶身后,小声地说着:「让一下吧,让一下。」 她的声音,根本没人听到。 锦书问旁边看起来尖酸刻薄却没挽着妇人髮髻的中年女人,「姑娘,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声姑娘,让女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前面山上滚了石头阻挡了官道,大家停车去搬石头的时候,有一个女孩被调戏了,被一个小子撩了裙底,摸了胸口,那女孩一下子就发疯了,拔下簪子勒住那个小子,现在僵持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她不放开。」 锦书问道:「没有官差来吗?」 「来了,但是那女孩很疯癫的,官差也不敢怎么样,只能劝着,怕她真伤了那小采一花贼。」 女人说着的时候,里头又传出尖叫声,「映小姐,使不得啊,您使不得,快放了他。」 锦书闻言,一把抓住女人,「姑娘,那发疯的小女孩多大啊?」 「十二三岁的样子吧,我才瞧了眼,就被挤出来了。」 这里距离青柳山庄很近,有没有可能这个发疯的映小姐,就是她要找的映郡主? 锦书也不管是与不是,先要想办法挤进去再说。 她拿出荷包,往后方撒了一把铜钱,然后放声喊道:「谁掉银子了?」 有好些人刷刷回头,见地上躺着一个个铜板,甚至脚步都没挪一下,倒是一路过来的人弯腰捡了几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锦书懊恼,能在时日出游的人,估计家里是不缺这几个铜板。 正要再想办法的时候,却听得宁慢慢发出高亢的尖叫,「哪个登徒子,扯我的裙子呢?」 第407章 被欺负的少女 铜板不如热闹,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甚至前边的开始往后面挤,看看哪个登徒子这么大胆。 这一挤,人墙就开始动了,锦书看准机会抓住宁慢慢的手便往里头挤。 谁能想到这文静柔弱的小姑娘,会忽然吼出这么一句话来呢? 宁慢慢真叫人惊喜啊。 宁慢慢满脸羞红地跟着婶婶往里头钻,这是她平生做过最大胆的事。 她看出婶婶要挤进去,但是苦于没有法子,她想过丢铜板不行的话,可能丢银子是可以的。 可攥住荷包里头的那点碎银子,实在捨不得,便爆出这么一声吼叫来。 两人艰难往里头挤,锦书的簪子都歪了,髮髻塌下,几缕髮丝遮脸,弯着腰钻出去,像女鬼使劲爬出地面似地,出现在了事故现场。 锦书在钻到事故现场之前,锐利的眸光便扫视看全场,把人物关系分清楚。 官道不大,停放了两辆马车,一个黄衫少女背靠着马车厢,一手勒住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手拿着簪子,戳着小男孩的脖子。 她整个人很紧张,全身颤抖,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疯狂,她嘴唇也哆嗦着,汗珠覆额,她也顾不得擦。 那小男孩脖子有血丝渗出,是伤着了,也吓着了,哭得声音嘶哑,求救地望向一旁的人。 而在两人的面前,也分两拨人。 一拨是女孩的老妈子和奴婢,两人都喊嘶了声音,又惊恐又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女孩,劝说叫她放了小男孩。 至于另外一拨人,两人穿着锦衣华服是主子,奴僕三四个,都在叫嚣着骂人。 穿着华服的一男一女,显然是小男孩的父母,那父亲愤怒地撂下狠话,「你再不放开他,我弄死你,信不信?连你家人也一併弄死了。」 他气得有些暴躁了,青筋凸起,恨不得把女孩撕碎。 小男孩的母亲长得美颜,但早就泣不成声,一直喊着省儿省儿的,哭倒在男人的怀中。 现场还有两名官差,他们没敢太靠前,怕刺激了女孩,她会直接把簪子刺入小男孩的脖子。 但官差显然对小男孩的父母十分敬畏,因而也没有施展进取的方案,只能是跟着一同劝说。 而女孩就梗着脖子,眼神偏执,充满了对谁都不信任的恐惧,全身颤抖的同时,握住簪子的手却十分坚定有力。 只不过,当锦书像女鬼一般钻出来的时候,把她吓着了,她尖叫了一声,「鬼啊!」 尖叫之后,她把小男孩往前一推,身子跪在地上颤抖加剧,眼神惊恐,继续叫着,「鬼,鬼啊。」 小男孩终于脱险,华服男子冲过去抱着小男孩的时候,粗暴地喝了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几名粗壮的奴僕冲过去,抓住女孩的头髮便往前一拖,再一脚往她心窝上踢过去,把女孩踢到马车边上,再抡起拳头砸她的脑袋。 小女孩抱着脑袋,不哭不闹不叫,任由拳头落在她的身上头上。 女孩的老妈子和侍女要跑过去帮忙,也被揪着头髮砸拳头,顿时惨叫不已。 锦书刚想要把头髮挽起,见此情况立刻冲过去抢了官差的刀,回身便把刀架在了小男孩父亲的脖子上。 冷眼一扫,沉怒一喝,「住手!」 这一变故,倒是谁也没有想到。 那被夺到的官差也懵住了,当时是觉得胸口一痛,佩刀就被夺走了。 尤其是小男孩的父亲,他刚把儿子交给妻子,想要上前打死那小贱人,结果自己的脖子就被刀子架着了。 打人的奴僕见主子被人用刀架着,当下不敢动手,慢慢地退开警惕地看着锦书。 小男孩父亲狞笑,厉声喝道:「继续打,晾她也不敢杀了本侯。」 一句本侯,亮了侯爵身份,他等着看锦书露出恐惧的表情。 但没有,这个女人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把手腕抬了抬,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印出了一点血丝,不痛,但冰冷的感觉极为不适。 他倨傲不屑的眼底,开始变得犹豫,「你是什么人?你是她什么人?」 身份是个好东西,但锦书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只是示意宁慢慢去扶起映姑娘。 映姑娘像个破娃娃似地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疼痛让她大口大口抽着气,她眼底依旧是充满惊恐的。 宁慢慢走过去要伸手去扶她,她啊地尖叫一声,勐地蹬腿。 宁慢慢马上退后一步,柔声道:「没事,我不碰你,也不会伤害你,我是人。」 映姑娘没再歇斯底里地蹬腿,而是往后挪着,脑袋抵住了车轮,再往边上一挪,直接钻入了车底,趴在地上露出一双受惊过度的眸子,惊恐地看着外头。 对付情绪崩溃的人,宁慢慢有经验,所以她立刻就退后保持安全距离,不给对方压迫感。 又因为她方才一直尖叫说有鬼,所以宁慢慢告诉她,自己是人,不是鬼,不会碰她更不会伤害她。 映姑娘的老妈子和侍女也倒在地上,显然是被打得很惨,动都动不了,一动就脸色惨白,显然是伤了内脏或者骨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宁慢慢有些犯愁地看着锦书,这可咋办?三个伤者,她们却只有两个人,而昌叔驾着马车也不能过来,都堵死了。 锦书给她一记安定的眼神,然后眼神冷厉地看着官差,问道:「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你们了解吗?」 官差本该是恼羞成怒的,但是望着眼前这个迅速夺刀,挟持住西青侯爷的乱发女子,竟莫名有些畏惧,觉得应该也是疯子。 官差缓了一下清清嗓子,摆出了官威道:「是西青侯的小公子不小心碰到了这个小姑娘,她忽然就发疯钳制住小公子……」 「不是!」 那倒在地上的老妈子忍着剧痛,吼了一声,再挣扎着慢慢起身,她脸颊上青肿难分,嘴角破了一道口子,渗着血水,说不出的悽惨可怜,却依旧愤怒地道:「什么不小心?他轻薄了我们姑娘,钻到姑娘的裙底,还……还……」 老妈子气得浑身颤抖,最后一句话却是没敢说出来,因为这也损了姑娘的闺誉。 「咬人家小姑娘胸口了,我都瞧见了。」 「是啊,那双手就不安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小孩子能这样下一流啊?」 「对啊,还护犊子。」 围观的人开始说了,这事一开始他们是看见的,那小姑娘也不是一开始发疯,是西青侯还护着他的儿子,说一个小贱人,摸一下咬一下怎么了,人家小姑娘这才疯起来的。 —— 感谢大家关心,目前我已经出院在家休养。 第408章 西青侯府 「对啊,那小公子的生母,就是西青侯府那位齐夫人,更是伸手来抓人家小姑娘的头髮,说小姑娘吐口水了。」 小男孩的母亲齐夫人抱着自己的儿子,面容气得发红,怒道:「你们不要瞎说,你们看见了吗?」 官差也跟着道:「对啊,你们没看见的不要胡说。」 齐夫人恶狠狠地道:「谁敢胡说,我剪掉他们的舌根。」 齐夫人这话一出,便没人再说话了。 有些人是得罪不起西青侯,有些人是不想得罪,没必要。 尤其是这位齐夫人,了不得啊。 一道响亮的妇人声音突兀而起,充满轻蔑不屑,「西青侯府什么下作的事做不出来?本来就是个宠妾灭妻的家族,从老西青侯到眼前这位,一模一样,上樑不正下樑歪,歪到没边了。」 齐夫人脸色一变,怒斥道:「谁在胡说八道,不要命了?」 那妇人一身粗布衣裳,背着一个篓子,面容皮肤黝黑,身形高大,两手往前推,硬生生是从人墙里头大气磅礴地走进来。 然后,像一堵墙似的,站在了齐夫人的面前。 锦书一看,不禁失笑,这不是平沙侯夫人么? 她这身打扮,是要上山采野菜么? 平沙侯夫人是认出了锦书,但她没招唿,只是冲着齐夫人哼了一声,「怎么?你们西青侯府还能随意拿人性命了?天子脚下,敢说这般狂妄的话,家中是有几颗脑袋耐砍的啊?」 齐夫人显然是骄矜惯了,不曾被这样抢白过,习惯地下令,「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没人动,围观的人认得平沙侯夫人的身份,都笑出来了。 放眼京城,谁敢动她啊? 动了她,麻烦大了。 齐夫人见自己的僕人都不敢上前去,自己在这发号施令跟个傻子似的没人应,当即气得快吐血了。 而西青侯才是真的快吐血了,他还在这里被刀架着呢。 好在,锦书是理会他的,刀往上一抬,顶着他的下巴,「让你夫人带着下人离开这里,走出三里远,我放了你。」 锦书说话的语气很决然果断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换言之,这是命令。 但西青侯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欺负过,如今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子挟持威逼,自己浑然没有反抗的余地,这怎么行? 一旦从了,西青侯府将成为京中的笑柄。 他傲然抬起头,冷冷地道:「休想,你有本事,便杀了本侯,我看你倒是敢?」 锦书道:「不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好过便是。」 她沖平沙侯夫人喊了一声,「这位娘子,有绳索吗?敢不敢捆住这位侯爷,然后把他拖走?」 「有什么不敢的?」平沙侯夫人正愁无法报答王妃的恩情,当即大步上前,把背后的篓子放下来,伸手进去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条…… 把众人吓了一跳。 「对不起,拿错了。」平沙侯夫人把蛇放回去,那蛇竟是软一趴趴的,也没死,就是不大会动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用了什么药。 她再掏一下,取出一条绳索,丢下了篓子,上前便把西青侯给捆了。 西青侯没有和平沙侯府的人打过交道,因而更不认识这粗鄙的妇人,见她竟敢真的来捆自己,又见那把刀已经撤开,当即沖官差和下人怒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官差没上,他们可认识这个人是谁,只有几个下人沖了上去,下人倒是有点手脚功夫的,来势汹汹。 但是,被踢飞出去的速度,也很汹汹,平沙侯夫人一腿飞起,不需要落脚换力,便把人全部踢出去了。 利落解决,再一转身对那位齐夫人,眉目兇狠,「认准我,是我把西青侯带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齐夫人也没见过此等阵仗,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掳走当朝侯爷,这是真不要命的。 她没敢说什么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男人被拖走。 人墙自动退开,让出一条道路。 而人群之中,黑狼队的几个队员默默转身,只有昌叔带着两个婆子上前,让婆子帮忙把老妈子和侍女先行抱走。 锦书早就知道这附近一带,是有影子卫巡查的,影子卫发现她管了闲事,一定会找人过来帮忙。 看到平沙侯夫人出现,他们就没有出手,这倒是省事。 而且,如果影子卫没有发现她,也可以回收辛夷过来帮忙。 又过片刻,几头黑狼撞入人群,把围观的人吓得到处散去。 在这乱局中,官差捡回了刀,也迅速消失。 这事,谁沾上谁晦气,哪位显然都不是得罪得起的人物。 宁慢慢松了一口气,蹲下来继续哄着映姑娘。 那映姑娘见欺负她的人被那只鬼叫人带走,防备心顿时大降。 经过宁慢慢耐心的安抚,她终于怯生生地把脑袋探出来了。 一双乌黑的眼珠依旧是充满警惕与惊恐,小脸却十分悽惨,青肿难分,左边眼角肿起了一块像鹌鹑蛋一般大的肿块。 基本是已经瞧不出本来模样了。 锦书挽好髮髻,脚步挪了挪,却又把她吓得躲回了车底。 锦书有些尴尬,意识到自己的亲和力为零,转了个身,看到昌叔带着两个婆子又过来了,便对宁慢慢道:「我先过去马车等你们。」 她一路走回去,堵塞还在继续,但是很多人都躲避黑狼,便干脆在这附近踏青。 锦书回到马车旁边,回收辛夷,掀开帘子和落下的瞬间,再把辛夷召出来。 「我忙着呢。」辛夷蹙眉,但还是爬上了马车,看到马车上躺着的两个人,「有伤员啊?」 「照一下,是不是断骨了?」 辛夷开启探照,把老妈子和侍女都照了一下,道:「老的肋骨裂了,但没断,年轻的还好,脑震盪和软组织挫伤。」 「你有冷喷的,给她止痛吧。」锦书跟着上了马车,坐在了侍女的旁边,侍女头晕得很,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救她们的人,眼神充满了感激。 「那位映姑娘,就是汉王府的映郡主,对吗?」锦书问她们。 侍女和老妈子一下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会知道的? 看到她们的反应,锦书也不必再问了,配合辛夷帮她们处理伤势。 过了一会儿,便见宁慢慢扶着映郡主过来了,昌叔和两名婆子在后边跟着。 锦书跳下马车,两名婆子便上前福身,「老奴是庄子的人。」 因还有游客在附近,所以她们并未正儿八经地拜见王妃,更没说出自己是萧王府庄子里的人。 锦书还礼,「多谢二位妈妈。」 两位婆子见王妃竟如此没有架子,还跟她们当奴才的还礼,一时怔然,随即眼底浮上热泪。 第409章 映郡主 两位婆子离去之后,锦书传了黑狼卫过来,叫他们跟上平沙侯夫人,那位西青侯不必放太快,等她们走远之后再放。 萧王府的马车宽敞,六个人挤在里头也没有太狭窄。 倒是宁慢慢很好奇为什么辛夷姑娘会出现在这里,方才分明没有一起来的。 不过,她也不会问。 辛夷在给映郡主检查过之后,对锦书说:「她肋骨断了两根。」 锦书怔了一怔,看向缩在宁慢慢怀中的映郡主,断了肋骨,是何等的痛楚? 她除了表现出恐惧之外,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 她想起女孩被揍的时候,也是不哭不闹的,只顾着抱住脑袋。 按说,很痛的啊,痛就会不自觉地叫出来,但她吭一声都没有。 而老妈子是肋骨裂了一点,便已经痛得脸色惨白。 映郡主像是没有痛觉。 马车刚走了一会儿,便见前头被人拦下,锦书以为是西青侯府的人,殊不知掀开帘子,却见几个影子卫站在外头。 他们全部瞪着眼睛盯着辛夷,仿佛是见了鬼似的,还揉了几次眼睛。 他们收到影子卫特殊的渠道传回来的消息,说辛夷在象州那边堕崖死了。 锦书招来一人,问道:「怎么了?你们拦着路做什么?」 影子卫的眸光还在辛夷的脸上,很没有礼貌地伸手指向辛夷,「她……」 锦书以为是辛夷忽然的出现,让他们吃惊了,便道:「她早就跟着来,只不过没与我们一辆马车。」 影子卫艰难的把眼光从辛夷脸上移走,再震惊的事,也一定要表现平静,他拱手,「是这样的,象州那边回来的消息,说指挥使像疯子一样到处寻找辛夷的尸骸。」 锦书勐地回头看着辛夷,辛夷也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死了? 锦书瞧见她做出的这个反应,想必辛夷缺心缺肺缺肝的,也不知道自己消失之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便对影子卫说:「你去信象州,叫他们不必寻,辛夷已经平安回来了。」 影子卫淡定且大方得体,「是!」 作揖施礼,转身告退,飞快地告退。 锦书听到空中似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刮耳光声响,醒醒脑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锦书回了马车,让昌叔去往青柳山庄。 青柳山庄是映郡主长居的地方,在自己家里,她的防备心不会那么重。 黑狼散去,道路也逐渐疏通了,马车徐徐地跟着一大堆马车屁股后面,去往青柳山庄。 此处距离青柳山庄也不远,马车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 青柳山庄很大,十分气派,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府邸。 门口有两尊石狮子坐镇,里里外外十分干净整洁。 侍女去敲开了门,里头便有婆子出来开门,一听到说郡主受伤了,急忙便有人出来帮忙。 待进了山庄,锦书才问辛夷,「象州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回收之前在做什么?」 辛夷道:「我回收之前就没电啊,没电肯定是要找一个没人瞧见的地方等待回收,刚好那个敌人要狙击我,我就顺势跳崖了。」 「所以,他们都看见你堕崖了?」 「堕崖又不会死,看见了怎么样?」 「谁堕崖不会死啊?你堕崖也会散架。」锦书想说几句,但是想起自己原先也让少渊看到她的双翼,自己也露了马脚,都没脸责备辛夷了。 映郡主被送回了自己的闺房,青柳山庄的管事庆大妈妈急忙走过来,看到郡主满脸的青肿,对着那婆子和侍女便是一顿怒斥,指责她们偷偷带郡主出去玩,害得郡主受伤。 骂完了之后,才看到锦书和宁慢慢,见两人衣着朴素,但有一人神态威严,知道是大人物,便上前福身问道:「不知道二位因何也一同到了山庄呢?」 侍女红着眼眶说:「是她们救了郡主的,要不是她们二位,郡主都要被打死了。」 庆大妈妈吓了一跳,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侍女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这些日子青柳山庄外边一直都很热闹,映郡主便想要出去玩耍。 庆大妈妈是不准许的,外头人多杂乱,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容易出乱子。 结果今日庆大妈妈出门去了,映郡主便闹着崔婆子与贴身侍女暗香带她出去,两人都是宠郡主的,禁不住磨便带着她出门去了。 在外头踏青时,本也没什么,映郡主玩得很高兴,却在回程的时候,恰好遇到有石头滚下山,阻挡了官道,马车便停下来等待。 映郡主有些无聊,便走下了马车到处看看。 在那一块等待的人有很多,恰好便有西青侯带着美妾和儿子出来游玩,那小公子也是等得烦躁,便到处打打闹闹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 后来钻到映郡主的身边,竟似恶作剧般掀起了映郡主的衣裙,把映郡主吓住了。 崔婆子和暗香上前把他拖开,他挣扎之后竟然又直接朝映郡主扑过去,双手还往映郡主的胸口摁了上去,这还没完,还直接开咬。 这才导致了映郡主的忽然发病,发病的人力气很大,勒住了那小恶棍之后,还拿簪子抵住他的脖子,便谁也不敢过来强抢了。 之后,便是锦书看到的对峙与殴打。 庆大妈妈听完之后,气得脸色大变,但她不先发怒,而是连忙跪下,对着锦书和宁慢慢磕头,「老奴叩谢贵人的救命之恩,幸亏贵人出手,否则我家郡主便要遭大难了。」 宁慢慢伸手去扶她,「不必客气,论起来,我与她……」 她瞬时止住了话,一时听得气愤,忘记了婶婶没说过可以透露身份的。 庆大妈妈是何等机敏的人?一听这半截话,便知道是皇家里头来的人。 她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沉重起来。 皇家没有人来过这里探望郡主,整个皇族里头,还记得郡主的人,怕是没几个的。 她只是静静地躺在玉牒上的一个封号。 这忽然有皇家的人来,庆大妈妈只想到,郡主或是有利用价值了。 而皇家女的利用价值只有联姻。 这件事情,去年便有人提过了,本以为再怎么也要等到郡主及笄,殊不知,今年才刚十三啊。 想到这里,庆大妈妈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半空,紧张而警惕地看着锦书。 锦书见她神色大变,只轻声说:「我是个大夫,先给她疗伤。」 「有大夫,山庄有大夫。」庆大妈妈立刻说,仓皇地转身吩咐,「快请大夫来。」 她吩咐完,嘴唇哆嗦了一下,没再看锦书,而是坐回了映郡主的床边,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第410章 问不出什么 锦书见状,只得道:「映郡主的肋骨断了,这本会很疼的,但是她似乎没有痛觉,让大夫给她疗伤的时候注意些,一定要固定好,不可乱动,否则断了的肋骨容易弄伤心肺。」 庆大妈妈的声音充满了客气与疏离,恨不得是要当即划清界限,「谢谢告知,两位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便先去忙吧,改日再登门拜访,叩谢大恩。」 她往后挪了挪屁股,想要尽力遮住映郡主。 锦书笑着道:「登门拜访叩谢大恩,那你可知道我家门在哪里?你若不知,如何登门叩谢?」 庆大妈妈见她不理会自己的逐客令,显然是真为郡主而来的,只是也不得不问一句,「不知道您是?」 锦书自报家门,「我叫落锦书,是萧王云少渊的王妃。」 庆大妈妈眼睛一定,勐地站起来,吃惊问道:「是萧王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她急又快步上前来,福身拜见,「原来是萧王妃驾到,实在是有眼无珠,得罪了,得罪了。」 前后三种态度,锦书不知何意,只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庆大妈妈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萧王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涉侄女的婚事。 而且,皇族里头的那些巩固势力的联姻,萧王殿下也不屑做。 萧王殿下深得百姓敬仰,他行事端方,磊落光明,与皇族里许多人都不一样。 就算她们是有目的而来,也不会伤害到郡主。 有了信任,就不用再找别的大夫,辛夷去给映郡主处理伤势。 果然在青柳庄子里头,映郡主的牴触情绪没有那么明显,也不那么害怕了,任由辛夷帮她处理伤势。 宁慢慢则拿着鸡蛋在她脸颊上滚,为她消一肿。 锦书站在一旁,见辛夷处理肋骨固定的时候,她脸上依旧是没有一点痛的感觉,便问庆大妈妈,「她一直都是感觉不到痛的吗?」 庆大妈妈嘆气,「是的,自小便没有,所以总是摔得很伤,试过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手都脱臼了,她也不知道,晃着手臂回去午睡,到第二日侧妃才发现,那时候手臂已经肿得很厉害了。」 「汉王府里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的,所以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小时候还被人骂是狸猫妖呢?」 锦书抬眸,「狸猫妖?」 「汉王府一直都有狸猫妖,之前两位侧妃难产,也是狸猫妖作祟,听说她们难产的时候,就像疯了一样,喊着什么狸猫妖快点走。」 「你也是听别人说的,对吗?」 「自然,那会儿我们家小姐还没到王府呢。」庆大妈妈抹了眼泪,「我是陪同小姐嫁到王府去的,小姐心性软糯,太太怕她吃亏,才叫了我陪同过去,我们小姐身体一向都很好,生了郡主当天就下地走动了,后来养得好,平日里连打个喷嚏都少,怎么忽然就急病走了呢?真是叫人想不通啊。」 既然她自动说起,锦书趁势问道:「大夫说她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病?」 「哪里有大夫?」庆大妈妈激愤起来,「我们小姐没了之后,王爷都没派人找大夫看看,只过来看了一眼,确定没气了,便吩咐办丧事,对外说急病暴毙。」 锦书一怔,「没找大夫看过?那怎能排除下毒或者谋杀?」 庆大妈妈犹豫了一下,便请锦书出外头说话,免得惊了郡主。 她们两人到了小偏厅,坐下之后,庆大妈妈道:「我们偷偷找女郎中看过,趁着入殓的时候请来的,女郎中说没有中毒,也没有伤势,然后下了个定论,说是被吓死的。」 「被吓死的?怎么说?」 庆大妈妈摇头,「不知道,女郎中是这么说,但这说法我们也不能说无稽,因为当时郡主是和我们家小姐在一个屋,她在场,她一直叫着有鬼有鬼的,那会儿开始就疯疯癫癫了。」 锦书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白日还是晚上?可还有旁人在场?你快与我说说。」 庆大妈妈望着她,确信她就为这些王府秘史而来的。 她需要,太需要有人听这段往事,女郎中说了之后,她们是暂时相信,可到了这青柳庄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吓死的? 就算被吓死,那么是谁吓死了她? 是鬼? 是什么鬼? 是何人把鬼引来的? 她需要一个真相,如果小姐是被害的,那么也要害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小姐出事的时候,我没在,当时都傍晚了,王爷赏下了些个荔枝,小姐便叫我送些回去给老太太尝尝鲜,其实到海蓝院的荔枝没有几个,小姐自己都捨不得吃的,但是她孝顺,我家小姐是个特别孝顺的人。」 说起这些,庆大妈妈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 想起就伤心,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这坎。 锦书问道:「为何要你亲自送荔枝回去?不能叫个小厮或者侍女么?」 庆大妈妈哽咽道:「小姐也怜惜我,让我回去府中住一晚上,因我儿女都在府中当差,那晚我便没回来,与儿女共聚,我一时高兴还喝了些酒,但那晚我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是要出点事的。」 庆大妈妈想起那晚发生的事,觉得依旧是一场噩梦,「所以,我最后还是起身回王府,刚回到海蓝院就看到一道身影从桂花树下闪过,随即听到尖叫声,是郡主的尖叫,喊着有鬼有鬼。」 她深唿吸,忍住眼泪继续说:「我当时心头就咯噔了一声,毛骨悚然,觉得我遇到的就是鬼,我急忙便往里头跑,却听到了大家都在哭,我心慌意乱地抓住一个人问,她说小姐没了。」 说到这里,庆大妈妈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锦书有一个问题,但见她哭得正伤心,也不好继续问,便等她平復一些再问。 过了片刻,庆大妈妈用手绢拭去泪水,一双耷拉的眼睛,已经红肿了。 锦书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是你们家小姐刚出事?还是已经出事一会儿了?」 「后来问过,已经是出事一会儿了,约莫是有一盏茶左右的功夫。」 「也就是说,海侧妃死的时候,郡主没在身边,她很有可能是遇到了那个从桂花树下跑过的影子,认为是鬼,吓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庆大妈妈嘆气,「不知道,后来问过她的,她就捂住耳朵尖叫,哭,嘴里喊着有鬼有鬼,一点都没问出来。」 锦书整理了一下从庆大妈妈这里得到的线索,那就是海侧妃死的时候,她恰好回去送荔枝,而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一道影子从桂花树下闪过。 第411章 动了费大人 「海侧妃是和郡主一起睡的吗?有陪夜的丫鬟吗?」 庆大妈妈道:「除非王爷过来,否则她们都是一起睡,陪夜的丫鬟是有的,但到了那个时候,基本都睡了,事后我问过丫鬟小荣,小荣说那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小丫头嘛,不醒睡。」 从庆大妈妈这里了解到的消息有些匮乏,这足以证明海蓝院里其他人所知道的,也和庆大妈妈没什么分别。 真相或许只有映郡主知道。 「从桂花树下闪过的影子,你能看出是男是女吗?」 庆大妈妈努力回想,皱起眉头,「闪得很快,说真的,我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是鬼,实在没办法分辨是男还是女。」 锦书道:「不要紧,事情会水落石出的。」 庆大妈妈眸子锁紧她,「王妃,萧王府是否在调查此事?」 锦书笑笑,「我只是与你闲聊几句,没有调查什么事,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闲聊便是,不必透露谈话内容。」 庆大妈妈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了,当即激动得浑身颤抖,「是,我明白的。」 海蓝院所有人都想等一个真相,没人相信小姐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暴毙的。 「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郡主的,只是她比较怕我……」 没等锦书说完,庆大妈妈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王妃,问及那件事情,她情绪还会失控,最好是不要问她,我们都问过好多次,半个字都问不出来。」 「好吧,那个小荣如今还在吗?」 「就是今日陪着郡主一同出去的侍女。」 锦书想起那侍女也不过二十出头,出事那会儿,也就十几岁,确实不具什么警惕性。 不过,锦书还是叫庆大妈妈找她来问问。 但是小荣这里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说是听到郡主喊有鬼才醒来,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郡主蜷缩在帐内哭着,而王妃一动不动。 这真是让锦书有些犯愁。 侧妃暴毙这么大的事,汉王也不调查,只草草对外宣称暴毙,而整个海蓝院的人,除了一个疯了的郡主,谁都没有看到侧妃是怎么死的。 锦书不死心,随即又叫了好几个人过来问话,她们大部分都是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 看样子,整个海蓝院只有这位庆大妈妈是比较机敏一些,但她那晚就正好不在。 锦书问最后一个问题,「海侧妃和如意之间,有过什么冲突吗?」 「没有。」庆大妈妈摇头说,「她对小姐比较恭敬,日日过来问安,小姐怀孕的时候,她也有过来照料。」 锦书眸色微闪,「海侧妃产女的时候,顺利吗?」 「很顺利,那位如意夫人还陪着一同进了产房的,半个时辰便产下了郡主。」 锦书这就不解了。 难道说如意提前知道海侧妃会生女儿,所以没有对她下手吗? 还是说之前两次下手,引起怀疑了,所以故意让海侧妃顺利产女,而她陪同在旁,以此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汉王府没人知道她对那两位侧妃下手啊? 海侧妃的死,难道真和如意无关? 从桂花树下的影子和映郡主喊的那句有鬼,可以证明当晚有人闯入海蓝院。 所以这里头有猫腻。 不知道为何,锦书觉得调查汉王府的事,或不仅仅是能撬开如意的嘴巴,或许还能有一些别的收穫。 她决意调查出海侧妃死亡的真相,看看这根萝蔔,能带出什么样的脏泥。 她问完之后,辛夷也早处理完了伤势。 锦书再去看看映郡主,小姑娘还是很怕她,一看到她要靠近,便全身紧绷唿吸急速。 锦书嘆气,草率了。 谁能想到髮鬓凌乱地从人群中穿出去,会让她误以为自己是鬼啊? 幸好宁慢慢躲在她的身后,保持了人样,否则宁慢慢也靠近不了她。 回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锦书在马车里给了宁慢慢一个任务,让她有空就过来青柳山庄,争取让映郡主相信她。 宁慢慢一如既往没有问原因,只一口应下。 锦书并未告诉她,为何要取得映郡主的信任,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不迟。 两位难产侧妃的事,加上似是而非地说出海侧妃的事,已经足够让如意害怕了。 辛夷回了畅庆园,不过,回去之前她去了暗疾的房中。 她在暗疾房中拿了一张纸看了一眼之后,坐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时而蹙眉,时而嘆息,时而悄然发笑。 随即,她把纸摊平,放回原处,便转身离开了。 那张纸上写着几个字:我想娶辛夷! 晚上,萧王府几位领导开会,锦书还没来得及说今日的事,少渊便先说出了一件大事。 费大人被紫金卫带走了。 紫金卫是皇帝成立的情报与近卫机构,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之职能,直属皇帝,除皇帝之外,无人可管。 脱离了禁军,更不在京军管辖,就连少渊这位大都督,都不可以干预他们的行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以前紫金卫所办的案子,都是一些民间妄议朝政,帝王,立储,反书这样的案子。 但因陛下登基的日子不算很久,加上太上皇一直都在盯着前朝,所以景昌帝也不敢有太大动作。 因而,紫金卫也没闹出很大的动静。 现在,紫金卫动了。 「罪名是什么?」锦书问道。 「景昌三年科考舞弊。」 锦书心头咯噔一声,歷来科考场上,都是有浑浊不清的水。 科举上的官员,一条藤上的葫芦,逮住一个,就能摸出一串。 而不管摸出谁来,只要上头有心整他,那么主考官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 而科考舞弊的案子,萧王府根本无从入手去帮忙。 就算费大人还没定罪,只要被逮捕了,天下学子都会群起攻之,少渊只要明目张胆地为他说一句话,之前立下多少战功,都会在这一次帮忙中,消弭得一干二净。 而只要查了科考舞弊,有人指认了他,他就没办法脱罪。 不好查,只能暗中查。 锦书问少渊,「紫金卫办案,你能过问吗?」 少渊摇头,「不能,紫金卫只听命于陛下。」 锦书道:「那岂不是他们想要定什么罪名,就定什么罪名?」 「也不尽然。」敏先生在一旁解释,「如果是有确凿证据,那么才可定主谋大罪,若没有大概也只能问一个监察不力的罪名,但这也很要命,内阁的位子保不住了。」 郭先生皱眉,「如此大动干戈,不会只问一个监察不力的罪名。」 少渊捻了茶盖,淡淡地道:「他在等。」 第412章 被带错路的祖孙 等什么? 自然是等太上皇那边。 让紫金卫出手拿下费大人,就是看太上皇是否有动静。 如果没有,再一步步逼近,以不那么确凿的证据定费大人一个主谋大罪。 锦书蹙眉,「为什么我觉得皇帝知道了太上皇是大病垂危的状况了?」 大家也觉得很奇怪,按说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啊? 太后去过畅庆园,也没有见到太上皇,近段时间更无旁人能进得了畅庆园。 少渊摇头,面容冷静沉稳,「他不是知道,他是觉得或者有一些别不肯定准确的消息去窥探到,所以他一步步试探,看看他得到的消息,是否真实。」 动了内阁的老臣,甚至想定主谋大罪,如果太上皇都不闻不问,基本可以坐实他的猜测。 如此,下一步他就会更丧心病狂。 锦书道:「太上皇的情况是有好转,希望能一直好转下去。」 「是啊,希望!」 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锦书没说映郡主的事了,这事她来办就好,她手边可以用的人也不少。 前朝的事,波云诡谲,尤其涉及内阁,这里头的水不是一般二般的深。 少渊的身份还不能光明正大干涉,真是叫人烦心。 现在只希望太上皇的情况继续好转,能再回宫里头晃悠一圈。 但是,希望什么,却也不来什么。 第二天一早影子卫送回来的病例日志,太上皇的心衰却又加重了。 锦书不得不紧急去一趟,本是想着今日去找如意的,也只能推迟到下午或者明日。 太上皇的情况确实又差了,不用看数据,只看他整个状态,都让人心酸难受。 刘大安在一旁说:「没加药量,还是那样用的。」 锦书微微颌首,坐在了床边,看着在吸氧的俊老头,真是瘦得可怜啊。 唤了几声,他才勉强睁开了眸子,以往还是充满斗志的双眸,这一次灰暗无光,望着锦书许久,才轻嘆说了一句话,「这一次……是真不中用了,放弃吧。」 「瞎说!」锦书轻斥,「怎就放弃了呢?不行。」 「难受……」他迷迷煳煳地,又半阖了眸子,唿吸很是急促,看得出是真难受。 贵太妃在一旁垂泪,她今日脸色也蜡黄了些,他们两人真是祸福相依的,太上皇好些,她也好些,太上皇不好,她也跟着不好。 锦书事实上,一筹莫展。 没方案了,心衰这么严重,目前看来只剩下安装左心室起搏器这条路可以走但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承受不起这个手术的。 再者除了心衰,肺部情况也很差,勉强手术就是送命。 荆城外的官道,一对灰头土脸的祖孙被赶下了牛车。 赶车的汉子五大三粗,脸上有几块青斑,指着金老汉便骂,「我好意送你们到此,你还啰里啰嗦的,给我滚吧。」 金老汉都气得哆嗦了,「这位侠士,我们是要去京城的,不是荆城,我说了好多次,是有萧王府的京城,不是这个荆城,您这方向都不一样。」 「谁叫你不说清楚些的?再说,收你一根银簪子,白送了你们这么久的路,你还想怎么样?滚滚滚。」 赶车汉子赶苍蝇似的,把牛绳往老汉身边扬了一下,赶着牛车便进城去了。 唯恐老汉问他要回那簪子。 身后,扬起滚滚尘埃,金老汉咳嗽了好久,用脏兮兮的袖子拂去尘土,犯愁道:「这怎么办?京城在北边,我们现在往西走了,你阿奶留下的银簪子也没了,咱连吃饭的铜板都没有了,还如何上京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金娃灰沉沉的脸上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眸子,「爷,要不咱就不去京城了,就在这附近找活儿干,赚到了银子再上京。」 他这般说,怀中虚弱的猫便探起脑袋,爪子往前一递,搭住了他的手腕錶示抗议。 「小金,咱们没路费了,去不了京城,不能带你吃鱼了。」 金娃觉得很对不起小金猫,因为一路承诺要带它去京城吃最好的鱼。 小金现在不是小黄了,因为毛髮比之前金了很多。 就是很虚弱,总是病恹恹的样子。 金老汉瞧了一眼孙子,又瞧了一眼诡异的猫,嘆气道:「进城吧,我去乞讨点……」 金娃瞪大眼睛,「不能乞讨,我们不要当乞丐。」 「不当乞丐我们就要饿肚子。」 金老汉认为当什么都不要紧,当狗也行,只要能吃饱肚子,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他能饿,孙子不能饿。 「我们去捞鱼。」小小年纪的金娃,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要在这附近打鱼去卖,赚了银子再继续上京,「咱们别的不会,就会捞鱼,靠手艺吃饭。」 金老汉眸色复杂地看了孙子一眼,孙子有志气是好事,但有志气不能饱肚子。 但是,听他的吧,谁让他看起来已经那么懂事了呢? 他太老了,老到没有任何主意了。 「爷,以后等我长大了,让您顿顿都吃上肉。」金娃蹦蹦跳跳地往河边走去,「但现在咱就先吃鱼,小金也喜欢吃鱼的。」 小金不要吃鱼,小金奄奄一息了。 脑袋一垂,便歪在了金娃的怀中。 青州的打鱼能手,到了这荆城河里头,却栽了跟斗,只捞到一条小鱼,还不够两人和一猫果腹的。 祖孙两人饿着肚子犯愁,这可怎么办? 他们回到城门外,有几名乞丐外头跪下来了,等着入城的人过来施捨。 金老汉想过去,但看了看孙子,还是忍住没跪下。 有几匹马直奔而来,马背上坐着的汉子,都是极威武,像极了金老汉在青州时候遇到的那些兵。 那些汉子没有全部进城,只有一个人策马进去了,其他三人都在城外下马。 城外有卖草料的,他们便上前买了几捆草料餵马,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等什么。 金老汉对这种人是敬也怕,不敢靠近,倒是金娃因为和战无情混过一段日子,所以对这种人特别有好感。 他抱着小金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官爷,你们的马,好高大啊,我能不能摸一下?」 那年轻的汉子拿着牛皮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打量了金娃一眼,笑着道:「马儿性子烈,不能摸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金娃。」金娃有些失望,他可想摸一下了,「这是我的猫,它叫小金。」 年轻的汉子失笑,「这是猫?我还以为是老鼠呢,这么小的猫啊?都快死了。」 「才不是呢!」金娃不高兴了,把猫往前一伸,「你看看……」 年轻汉子随即被旁边的沉稳汉子往后一拖开,喝道:「四爷,小心!」 第413章 他的情况很差了 被称作四爷的汉子顿时警觉起来,待看到小孩递过来的确实是那只小猫,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大人,无妨,就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四爷接过猫放在手心上,好小的猫啊,不知道足月没有。 小猫本来没什么精神气了,但是在四爷的手中,一下子仿佛又活了过来,撑起头颅大口大口地唿吸。 一旁的沈大人瞧了几眼,淡淡说:「小心点没错。」 四爷把猫递给沈大人,「你看,这猫还有救吗?」 猫落在了沈大人的手中,一下子又蔫吧起来了,唿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了。 「死定了。」沈大人几乎没感受到小猫的重量,这小东西没了母猫的奶喝,是要死的。 金娃伸手去抢回来,真不喜欢这个人说话,分明还活着就说死定了,他又不是猫郎中。 金娃没抢到,却被四爷又拿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这猫到了四爷的手中,精神气眼看就好多了。 比方才在金娃手中的时候还要好。 四爷咦了一声,充满讶异,「这小东西还动了,一会儿阿吝买食物回来,给它吃点。」 一听到吃东西,金老汉双眼发光,顾不得害怕便急忙过来道:「不知道官爷们能否给老汉的孙子也弄口吃的呢?他饿了好久,给个窝窝头就行。」 沈大人看着他凑过来的动作,脚步,感受他的气息,确定只是寻常老人,这才道:「可以,要稍等片刻,老人家,你们是本地人吗?」 金老汉摇头,「不是,我们是青州人,我们要上京。」 沈大人又警觉起来,「从青州出发去京城?怎么走到这里了?这不是一个方向。」 老汉无奈地道:「坐了一趟牛车,被带到这里来了,知道是走错了,但如今身上也没了盘缠,不知道几时才能到京城。」 四爷逗弄着手中的猫,侧头问道:「你们上京做什么?」 「读书。」金娃回答的,他担心地看着官爷手中的小金,小金看着好一些了,但是官爷的手指好大啊,稍稍用力都会摁死小金的。 「上京读书?你们连盘缠都没有,上京如何进书院?」四爷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金老汉说:「找到一个人,就可以读书了,那个官爷是这样说的。」 沈大人问道:「官爷?什么官爷?」 他从包袱里头掏出几根肉干,丢给了金娃,却见猫一下子抬起了头,竟是奋力一跃,跃到了金娃的身上去,一口咬住了一条干巴巴的肉干,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么小的猫,就啃肉干了?不是还得喝奶吗?」四爷伸手压了压猫的小脑袋,猫只顾着啃,丝毫不理会他了。 金娃把肉干递过去给爷爷,那肉干香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金老汉连声对沈大人道谢,一边吃着一边回答,「就是那个青州的兵老爷,说叫我们上京去找一位敏先生的,敏先生能带金娃读书认字。」 沈大人和四爷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愕然,「敏先生?」 「是叫敏先生的,那个战大人叫我们去找敏先生。」 青州战大人?沈仞一下子就想到了战无情。 既是去找敏先生的,沈仞便想要带他们一同上路,一路观察,确定没有威胁才好送到敏先生的身边。 沈仞道:「你说的敏先生问起认识,我们也正要回京,只不过还有些事情要到象州去办,你们如果愿意与我们一道上京,可以给你们雇一辆马车随行的。」 金老汉觉得做人是要警惕一些的,尤其是出门在外,坏人可多了。 尤其是自己也没有好处给人家,哪里有平白无故的好人? 所以,他摇头,「不用了,我们自己走着去便是。」 沈仞嗯了一声,没有勉强。 待阿吝买到食物回来,他便分了两斤肉和几个馒头给祖孙两人,吃完之后,他们便继续上路了。 只不过,他们刚走没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到了城外,马车里头有两人,一把抱着金娃上了马车。 老汉见状,惊得大喊,「掳人了,杀人了……」 话没喊完,他也被夹了上去,帘子一落,马车便疾驰而去了。 官道上,几匹马往象州疾驰而去。 四爷扬着马鞭,风往嘴里灌着,发出含煳不清的声音,「沈大人,就这样掳走他们,会不会吓着了?好好劝着,或许他们就能跟咱去了。」 沈仞在马背上颠簸,声音却没有起伏,「咱任务重,时间紧,没功夫啰嗦。」 既然是战无情让他们去敏先生,必定有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遇到了,就要送到京城去,且一路要派人盯着。 如果不是战无情叫他们去的,那么这一路上总能探出他们的目的。 他们直奔象州,象州有一个大铁矿,算是全国产量最高的铁矿,他们需要来这里核实一些情况,才能回京復命。 京城畅庆园。 锦书一直守到晚上,太上皇的情况越来越差,锦书决定把他转入重症病房,就是之前准备下来的抢救室。 就怕情况持续恶化,所以提前进去稳妥些。 少渊也来了,虽是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底下的人张罗,但声音已有微微的颤抖。 「能吃点吗?先让他吃点。」要送过去的时候,少渊忽然又叫住了,回头问了宝公公,「喝点粥,汤也行的。」 他总觉得进了那个地方,就十分兇险。 宝公公哽咽说:「吃不下了,昨天开始,便一口都没吃了。」 少渊嘴唇翕动了一下,不忍看父皇瘪陷下去的脸颊,「那……那就听王妃的,送去吧。」 他转了头去,刚好便迎上贵太妃极力忍着悲痛的眸子,心头更是一酸,也不敢看她。 锦书看在眼里,也无从安慰。 一位医生对病人家属最好的安慰,是告诉他们,病人的情况有好转,能活下去。 她没有能力说出这句话。 而她同时也作为病人的家属,所以真的好无奈也好无助。 她轻声吩咐辛夷,「送进去吧。」 辛夷点头,与刘大安一同上前去,要把太上皇抬到推床上去。 送到重症之后,这房中就剩下贵太妃了。 她原先想,不管走到哪一步,她都陪着他的。 但其实纵然如他们这般亲密的关系,也无法步步伴随。 不怕死亡,只怕分开,永远相见无期。 眼泪止不住地下。 结果,那边刚送到重症去没一会儿,刘大安就跑出来跟正在开药方的锦书说:「总司,太上皇醒来了,闹着要吃饭,还说不愿意留在里头,要回去陪着贵太妃。」 锦书提裙便跑进去。 第414章 蓝寂是要打的 重症病房里,太上皇和辛夷正在吵架,而少渊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还揉了一下眼睛。 辛夷声音很大,压过了太上皇,「我不是轻薄你,你不要乱说。」 太上皇也很生气,双手捂住胸口,「没说你轻薄孤,问你扒孤的衣裳做什么?不会好好回话吗?」 孤的媳妇还在外头,你这个小女娃,这叫孤如何自处啊? 「我给你贴心脏的监测……」 辛夷还要解释,锦书大步过来,一口气没喘顺,打量着精神奕奕的太上皇,「好……多了?忽然好多了?」 「锦书你来得正好。」太上皇扬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这个小大夫啊,不会说话,往孤的胸口……」 他的话也没说完,锦书便摁住他的肩膀,威严下令,「躺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心电监测由锦书亲自来贴上,血氧仪夹上,血压计缠上。 数据有好转,但还是不理想。 只是他整个人却那么精神。 虽然比起在皇宫里头,还是差了好些,可这片刻间有这样肉眼可见的好转,还是让人很吃惊的。 锦书已经顾不得吃惊了,因为他的情况反覆,仿佛不受药物所控制,短短日子已经习惯了。 就好比在宫里头那惊险的一晚,他从垂危一下子变成精神奕奕。 仿佛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他的龙体,这股力量强的时候,他强,力量弱的时候,他弱。 是那个阵法又生效了吗? 少渊一会儿看看锦书,一会儿看看父皇,一颗心就像坐过山车似的,时而在云霄,时而在地狱。 最后锦书宣布,「先在这里住一晚,如果明天情况有继续的好转,再转出去。」 迫于儿媳妇的权威,太上皇不敢抗议,只是吧唧了一下嘴巴,「孤饿了。」 孤饿了。 这三个字传出去,到了宝公公和耿嬷嬷的耳中,是天下间最大的喜讯。 畅庆园的厨房,冒了裊裊炊烟。 锦书和少渊今晚不敢离开,就守在畅庆园,顾不得外头的人如何猜测了。 食物备下了很多,但太上皇也只能进半碗粥,只是这半碗粥也叫人惊喜了。 吃了粥,太上皇想下地,实在是躺得腰骨都疼了。 只是,下地就晕,唿吸急促,扶着没走了两步,又要回到床上去了。 五更天的皇宫,宫灯还没熄灭。 景昌帝刚听了禀报,便差人传钦天监吴文政。 心头热血翻滚,方才暗卫禀报的消息太让他激动了。 云少渊与落锦书连夜去了畅庆园,绝不可能是贵太妃出状况。 贵太妃有疾许久了,但云少渊鲜少到坐仙台去看望。 他没有这么孝顺。 所以,必定是父皇的身体不好了。 这就对应上钦天监的卦象。 「陛下,吴监正到了。」翁宝在外头轻声禀报。 「传!」景昌帝一拂衣袖,坐回了龙椅上。 片刻,翁宝领着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进来,他就是新上任的钦天监监正吴文政。 「臣参见陛下!」吴文政跪下拜见。 「卿家免礼。」景昌帝神色和蔼,「赐坐!」 景昌帝登基之前,是温文儒雅的太子,礼贤下士,颇得赞誉。 如今,帝王权威在吴文政面前褪去,仿佛又是那个礼贤下士的太子。 吴文政谢恩,缓缓入座。 景昌帝迫不及待地问道:「卿家,昨晚云少渊与落锦书双双去了畅庆园,你快快起一卦,看看情况是否有变?」 吴文政缓声说:「陛下莫急,昨晚微臣夜观星象,已发现异象,便当即起卦。」 「什么异象,得了什么卦,快说。」 吴文政道:「回陛下,昨晚紫微星强,遂为陛下起卦,得干卦之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是九五啊。」景昌帝喃喃说着,眼底渐见光芒,「上一次,你说九四……」 吴文政也颇为踌躇满志,「对,如今是九四返回九五,进入天道,陛下名正言顺,天高海阔任鸟飞。」 他起身,拜下,「陛下,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景昌帝眼底的光芒,如迅速被点燃的火烛,「好!好!太好了!」 吴文政却微微摇头,跪下,「陛下,请陛下节哀!」 景昌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那狂喜的面容转成了生硬的悲痛,「节哀,朕如何节哀?那是朕的父皇啊。」 「陛下仁孝!」 景昌帝闭上眼睛,任凭快意驱散心头的憋屈,「还有多久?」 「三日,三日后陛下可以前往畅庆园。」吴文政眸色冷沉,「陛下必是要前往的,否则一旦被人瞒天过海,拖延日期,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道遗旨来。」 景昌帝睁开眸子,掩不住的狠意,「卿家言之有理,三日足够了,废内阁三员,这是太上皇还在的时候废的,一切名正言顺,朕是奉天之意,奉太上皇旨意。」 「陛下英明!」监正躬身。 吴文政退下之后,景昌帝当即宣了紫金卫指挥使陈伯清,令他严审费阁员,冠以主犯大罪。 一旦「认罪」,当即领旨意查抄金岩侯府,以防金岩侯府及其党羽的死灰復燃。 天亮之后,景昌帝传旨,令魏国公入宫觐见。 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君臣一同密谋。 废掉内阁,掌控朝局,这是他们的第一步。 但是,最近这对密不可分的君臣之间,却生出了一丝裂缝。 魏国公觉得陛下对自己并非全然信任,否则不会委派郎兴中去跟徽国鲁王来往。 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责与鲁王联繫的,书信往来也只有他,现在却查出郎兴中与鲁王有所来往,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埋在了他的心底。 他知道,陛下一旦掌权,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魏国公府。 但之前他认为,起码这七八年内,陛下不会动他,因为就算废黜费老,闻老,上官老,其他内阁成员,也有大半与魏国公府关系密切。 而这七八年,魏国公府的党羽需要进一步扩大力量,蚕食帝权,方能保住魏国公府的百年富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当然,目前还是要步调一致,只是各存了心思罢了。 蓝寂押送鬼镜回来了。 他并未得到消息说辛夷没事,把鬼镜关押之后,便回到了王府,想要把噩耗告知王爷和王妃。 但一回到王府,便看见辛夷迎头走来。 那一刻,说不出心头的是惊悚还是惊喜,这辈子不曾发出过的一种声音,类似于被践踏的野猪,嗷嗷地叫了两声便沖了过去。 脑子空白,一把拦住了辛夷,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便要检查。 「啪!」 「啪!」 两巴掌,辛夷扇了过去。 第415章 郭先生卖我一个人情 这两巴掌,把蓝寂打哭了。 他蹲在地上,忽然便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路押送鬼镜回京,他的心便如同放在油锅上炸一般,恨不得把鬼镜千刀万剐,为辛夷报仇。 心里的悲痛一直被压抑着,太难受了。 辛夷的两巴掌,让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被辛夷打的熟悉感觉。 辛夷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蓝寂这一哭,把府中许多人都引来了。 郭先生亲自前来扶起蓝寂,得知是被辛夷掌掴了两巴掌,他嘆气,「你惹她做什么啊?」 辛夷下手得是多狠呢?都把蓝寂给打哭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蓝寂一把抱住郭先生嚎啕大哭,「郭先生你是不知道啊,辛夷在象州死得有多惨……」 郭先生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几日忙得很,是错过什么好戏了吗? 辛夷在象州死得很惨?那她现在是鬼? 他努力掰开蓝寂,道:「你看看辛夷,没死啊,好端端的呢。」 蓝寂眼泪鼻涕都蹭在郭先生的头髮脸颊上,郭先生在高度上有些吃亏的。 好恶熏啊! 安抚一顿,蓝寂也知道丢人了,擦了眼泪鼻涕站在了辛夷的面前。 辛夷说:「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但是我现在不是哪个男人都能摸的。」 蓝寂眼睛红肿,「我也不是故意要摸你,就是看看你还有没有下巴。」 辛夷捏着下巴,「迷信。」 蓝寂看着辛夷有些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暗疾和紫衣知道你没事了吗?」 「暗疾和紫衣正在返程。」 这句话是郭先生说的,返程的事情他知道,稍稍听过一嘴,今日是见敏先生贼兮兮的,原来是这事。 蓝寂放心了,道:「那就好,我先去书房復命,然后去看看临……樊妈妈。」 说完,他便往书房里跑去。 郭先生愣了愣,跑书房里去復命?这会儿谁在书房? 大敏在外,王爷在都督府衙门,这府中如今是他主事的,要復命找他就行。 他不就是在这么? 蓝寂跑了没几步,才回头牵着郭先生的袖子,咧嘴一笑,「郭先生,咱去书房吧,跟您说说情况。」 郭先生一抖衣袖,「走你的,别碰我。」 在书房里,蓝寂说完之后,郭先生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早收到消息鬼镜落网,但人没有送到京城,就不能掉以轻心。 「行了,你好好休息。」郭先生也起身,他需要回屋洗个澡,洗个头什么的,最好是泡半个时辰。 蓝寂也最好洗一下吧,这种臭男人,真是好讨厌。 辛夷坐在正厅门口,支着下巴瞧着阳光里的尘埃。 她理应是要回畅庆园上班的,但是,她现在对上班缺乏了积极性。 暗疾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娶一个机器人? 弄得她最近都乱码了。 锦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门口发呆,「怎么还不回去畅庆园?」 「我想请假。」辛夷一动不动,继续支着下巴,甚至都没看总司一眼。 「请假?」 这话说出来锦书都怔了一怔,辛夷请假? 「我也会累的,我也需要休息,需要假期。」 锦书点头,「嗯,你说得对,你也可以享有自己的假期,但是,你打算请几天?我好做做工作上的安排。」 「请三天,等暗疾回来我就回去上班。」 「可以的。」锦书通情达理,「我准你请假一个星期,你回系统吧。」 辛夷站起来,「我不回系统,我就是请假不去畅庆园而已。」 「不,你请假就是回系统,只要不回系统就是在岗,在岗就要听我的调配,不听领导调配就要扣分,扣分就要降级,小八,你现在是几级啊?」 辛夷举起双手,「我晚些就回去畅庆园。」 她是自强独立的机器人,不会为了爱情而荒废事业,机器人晋升路漫漫,因爱情耽误,实在不值得。 看着一熘烟跑到的辛夷,锦书眉头皱起又松开,算是好事吧。 喜怒哀乐有了,感情这条线都开始发展了,辛夷的拟人模式已经很成熟。 想起这个小机器人,曾经为了她跟总局对抗,落得被报废的下场,她心疼,也感激。 只是,如果暗疾真的喜欢辛夷了,要吃苦头的,辛夷再像人,始终不是人。 不是说肉身上的事,那事反而好办,有模式且可用特殊材质建造女性的特徵。 是共情能力上,一定会差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暗疾可能得不到期待的回应,又或者说,回应过满,暗疾承受不来。 她收拾心情,回屋整理一下从兰侧妃处得知的消息,今晚趁夜去找如意聊聊人生。 郭先生去看望紫菱了。 这段日子,会去探望紫菱的只有郭先生这个老好人。 紫菱的伤势一开始溃烂,也全凭郭先生找大夫医治,这才慢慢好转。 如今,紫菱伤势已经基本恢復,但是敏先生说让她继续静养,不必出去忙差事,弄得她心焦烦躁。 她不能终日坐在这里,现在接近了不了落锦书,如何完成任务? 完成不了任务,这辈子就要在萧王府里头接受他们的猜忌,那些个怀疑的眼光,几乎要把她凌迟了。 看到郭先生来,她起身相迎。 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听闻说蓝寂回来了,是真的吗?」 郭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道:「你的消息倒是挺快的。」 紫菱神色有些不自然,「只不过听底下的人说的,他回来了,怎也不来看看我呢?」 郭先生道:「他来与不来,这我管不着。」 紫菱唇色讥讽,「多少年的感情了,如今淡薄得叫人心寒,郭先生我并非有意对你抱怨,不过是想让你看清楚,人一旦凉薄起来,是有多可怕。」 说着,更觉意难平,「往日说得多好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会帮我支持我,结果我只说不愿嫁他,他当即翻脸,可见什么真情实意,也全是自私。」 郭先生神色淡淡,但温和劝慰,「做人最忌的是对以往事情充满怨气,终日絮絮叨叨,我来一回,你说三回,与其抱怨,不如想法子解决厄困。」 紫菱也知道自己不可这样颓废下去。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纠着蓝寂的事发火,想起他的态度,就很气愤很堵心。 这样的男人,她是决计瞧不上的。 可他曾经像一条狗似地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现在转到了辛夷和落临儿那边,他怎能那么善变? 她眉心揪起甩了甩头,「郭先生,卖我一个人情,我日后定会报答你的,能否告诉我,蓝寂出去办了什么差事?」 第416章 同意嫁给蓝寂了 郭先生摇摇头,「这人情不能卖给你,我还端着萧王府的碗呢,但是,可以透露一点给你的,那就是王府在追查战后突袭一事,有几个人被盯上了。」 紫菱心头大骇,努力压住急促的唿吸,故作平静地问道:「突袭一事还要怎么调查?不是戎人吗?」 「殿下认为此事存疑。」 紫菱觉得全身冰冷,「那……蓝寂调查到什么了吗?或者说盯上的那几个人是什么人?」 「这些都是敏先生负责的,我并不知晓。」 紫菱盯着他,「郭先生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是拿我当外人了吧?」 郭先生神色不悦,「紫菱,收起你的咄咄逼人,突袭一事,当时我并不在萧王府,也没见证过那场惨剧,且那样惨烈的事,我也不想了解也正常,我与敏先生是各有分工,我主内,他主外,你当年参与了战事,也差点牺牲在战场上,想知道这件事情我不觉得奇怪,但是你真问错了人,而且,也针对错了人。」 紫菱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如今王府只有郭先生还愿意听她说几句话,不能够得罪了他,便神色一敛,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沖您的,战场上的事是我心头的痛,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嗯,你自己想办法去打探吧,我实在没有兴趣了解。」郭先生说完,瞧了她一眼,「我只是来看看你伤势好了没有,看这样子没什么大碍了,保重。」 说完,郭先生便转身走了。 紫菱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焦灼上火。 郭先生显然是不知道的,但是蓝寂一定知道。 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迟早要出大事。 她当即回屋换了衣裳,对着铜镜梳妆,画得面容精緻,戴上原先不屑的珠翠,便去找蓝寂了。 蓝寂刚看完樊妈妈和临儿,正要回房沐浴换衣,却见紫菱大步而来。 「蓝寂!」 蓝寂没推门,站在门口望着她,「什么事?」 紫菱来到他的面前,凝望着他,「我有话跟你说。」 「说!」 紫菱瞧了一眼四周,见有人在附近走动,便道:「进屋说话。」 蓝寂淡淡说:「屋中凌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紫菱一手推门,「进屋说!」 蓝寂皱起眉头,紧跟进来,见她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一副要施恩的模样。 紫菱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说来意,「蓝寂,原先殿下为你我议亲,我不同意。」 蓝寂嗯了一声,仿佛已经不介意此事。 紫菱望着他,笑了一笑,眉目妩媚,「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蓝寂抬眸,「哦?为什么?」 「你不高兴吗?」 蓝寂斟酌了一个比较适合表达现如今情绪的字眼,「意外。」 确实好意外啊,紫菱姐竟然又瞧得上他了。 「你如果愿意,那么我便去找王妃为我们做主,婚事不必铺张,简单便可,但我有三个条件。」 蓝寂与她对面而坐,「三个条件?说来听听。」 「第一个条件,你如今所存俸禄,所购房屋,店铺,全部交给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天气渐热了,蓝寂浑身黏煳煳的,很不舒服。 他片刻之后点头,「如果你我成亲,你管家中帐目,银钱,房产,是合理的。」 看到他同意这个条件,紫菱眉目舒展,继续道:「第二个条件,你要在敏先生面前为我说好话,同时助我夺回紫卫队指挥使一职。」 蓝寂这就不明白了,「为何是在敏先生面前为你说好话?而不是在殿下面前说呢?」 紫菱淡淡手:「殿下对你也不信任了,跟殿下说有什么用?且敏先生可以掌控很多事情,包括殿下的决策,你这一次出差事,也是敏先生委派的吧?殿下大概不会同意。」 蓝寂点头,「你说的没错,殿下如今不信我,这趟办差,也是敏先生的吩咐。」 「办的什么差事?」紫菱故作不经意地问。 「追查战后突袭一事。」 「有结果吗?」 蓝寂咳嗽了一声,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有些窒息,「有点进展。」 「什么进展?锁定几人?是什么人?」 问得太急,蓝寂递过去了怀疑的眸光。 她当即转了视线,「问这些,主要是想看看你是否对我还如往日一般信任,你可以不说,但你不说,证明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会高兴。」 蓝寂侧头,「为了你高兴,我应该是要说的,是这意思吗?」 紫菱皱起眉头,「你没必要这么沖,不想说就不要说,没一定要勉强你的。」 蓝寂淡淡地笑了,「紫菱,你知道规矩的,有些事情没有殿下和敏先生的首肯,我一句都不能说,这和信任无关,只是规矩。」 紫菱压压鬓边,无尽风情,「所以,你打算和你的妻子说规矩吗?」 蓝寂都笑出声来了,「相信殿下也有很多事情没有跟王妃说的。」 「别拿我同她比。」紫菱不悦,眉目充满嫉妒,「她不配,你如果跟我成亲,最好也别在我面前提她。」 蓝寂伸手揉了一下眉骨,努力忍住不耐烦,但语气确实有些压不住了,「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刚刚你还说我们如果成亲,要找王妃来筹办婚事,现在又不许我提王妃,你这不矛盾吗?」 人清醒了之后,想起醉倒时候的痴傻,都恨不得唿自己一巴掌的。 「你还是说说第三个条件吧。」 紫菱也显得有些耐烦了,「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敷衍我?蓝寂,你到底还有没有娶我的诚意?」 蓝寂反问,「那你嫁给我的诚意有吗?」 「如果我没有诚意,怎会来找你?」紫菱脸色沉了下去,「第三个条件,我一併说了,说完你再自己考虑,第三个条件,你要配合我一切行动,除了夺回紫卫队指挥使一职,蓝衫卫也要听我的调派。」 蓝寂缓缓地摇头,「怎么可能蓝衫卫听你的调派?我现在甚至都不是蓝衫卫的指挥使,紫菱,你在强人所难呢。」 紫菱气结,「这一趟派你出公差,显然你可官復原职,至于蓝衫卫听我的调派,这对你来说不难吧?你能瞒着敏先生和殿下的,你有这个能力,只看你是否愿意为我付出。」 蓝寂望着她,「紫菱,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要紫卫队不够,还要蓝衫卫,你是想谋多大的事?」 第417章 清醒得很快 紫菱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蓝寂淡淡地道:「是我问你什么意思,我记得原先也跟你说过我的态度,为什么今天你还会来问我,要不要娶你呢?」 紫菱站起来,不能相信,「你不同意?我愿意嫁给你,你不同意?」 蓝寂点头,「不娶,你我没有可以相伴走一辈子的缘分。」 紫菱气急败坏,「那么谁有?落临儿?辛夷?」 蓝寂沉脸,「你扯别人做什么?是我觉得你从头到尾把我当猴子耍,现在我不愿意被你耍了,就这么简单,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紫菱怎会相信? 她冷笑着,「不是辛夷就是落临儿,辛夷是王妃的心腹,落临儿是王妃的堂妹,蓝寂啊蓝寂,我真是看错了你,本以为你清高自傲,想不到你也当狗腿子了,想着跟王妃攀亲吗?」 蓝寂生气得很,下了逐客令,「你说话太难听了,你走吧!」 「我当然会走,但你不要后悔,我今天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懂得珍惜。」她眸色阴鸷,越说越悲愤,「但我真是看错了你,说得多情深似海,却是如此薄倖无情,蓝寂,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愿意嫁给你。」 蓝寂沉声道:「反覆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我为何会变,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企图拖无关的人下水来彰显你的无辜,当日是我瞎眼,不是你瞎眼,你编造的那些谎话我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心寒。」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紫菱的心,她尖声喝道:「闭嘴!」 她整个人狂躁起来,一脚踢椅子上,「你们到底还想我怎么样?我都愿意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蓝寂没动,静静地看着她,「你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你曾经对紫衣说过的一句话,你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压不住脾气,迟早是要为萧王府闯下大祸,这句话你对她说了不下百次,记得吗?」 紫菱阴郁地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蓝寂笑了,毫不留情地道:「我想说,你批评她的那些缺点,其实全部都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你总想把自己的问题转嫁到别人身上,所有人都错了,唯独你对,唯独你永远无辜的,永远被迫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紫菱气得肩膀颤抖,「看来,那个叫辛夷的,让你走火入魔了。」 蓝寂淡淡,「你不要提辛夷,她没有得罪你。」 「在你心里,辛夷就是比我好,对吗?」 蓝寂迎上她阴郁愤怒的眸光,「对!」 紫菱咬牙切齿,「你真是太贱了,狗都没你贱,记住你今天给我的羞辱,不要后悔!」 说完,她抬起头颅,愤然而出。 蓝寂如石雕一般坐在椅子上很久,缓缓地闭上疲惫的双眸。 等睁开眼睛,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她表露的真性情越多,就越让人想到她残害自己人时的嚣张疯狂。 整个萧王府与她关系最好的人,便是他了,可他却一直没有察觉,甚至还为其所吸引。 殿下把他革职一点都没有错。 他真的不配当蓝衫卫的指挥使。 但凡脑子没有这么煳涂,眼睛没有这么瞎,都能察觉一二的。 到了晚上戌时左右,锦书便要出发去汉王府。 去之前,她见辛夷还在府中熘达,皱起眉头道:「不是说晚上回畅庆园吗?」 辛夷道:「樊妈妈说要吃点心,我给她做了些蒸糕,一会儿就好了。」 末了又添一句,「放心,安迪看着太上皇呢,我总要陪陪樊妈妈。」 真不枉樊妈妈这么疼爱她的。 锦书听得说蒸了糕点,便道:「你给少渊留点,他这几日忙,估计要到亥时才能回来,蒸好之后你放我屋里头,免得被人吃光了。」 「行,你去哪里?」辛夷问道。 锦书道:「办点事。」 辛夷目送她离开,觉得总司有点可怜,以前她行动哪里会是单枪匹马?身后不总有一群人拥簇着吗? 那风头,那派头,真是没得说。 现在嫁给狗子酱,当了个王妃,日子也不见得好啊,大晚上的还要出差。 辛夷共情了一番,也不免替总司觉得辛酸,转身回去厨房。 蒸完了糕点,她先端过去给樊妈妈。 樊妈妈伤势已经好很多,已经开始忙活了,但年纪大了的,好这口吃的。 她连吃了五块,一边吃还一边自嘲,「我这个好吃婆,悔脱还被你惯坏了胃,往后你要是嫁出去了,谁给我做好吃的?」 辛夷启动脸红娇羞模式,「瞧你,吃便吃,说什么嫁人嘛。」 樊妈妈见她脸红害羞的,嗔笑道:「嫁人是迟早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后叫王妃给你找一个品行好的,这事过阵子就能办,也不用等了。」 「我才不要呢。」辛夷双手托腮,眼底萌哒哒的,「我就算要嫁人,也要自己选。」 樊妈妈依依不捨地放下了筷子,「自己选?合着是有意中人了?是谁啊?该不是蓝寂吧?」 辛夷瞪眼,「怎么能是蓝寂?」 樊妈妈嘆气,「蓝寂本也是好儿郎,被祸害了,我瞧他对你不错,但是吧,又觉得他对临儿不错,这小子,我回头得好好说说他,莫要被人祸害了,回头又来祸害我两个好姑娘。」 辛夷摇头,「我不会嫁给蓝寂的。」 「行,咱不找他,王府这么多好儿郎,你瞧青鞘如何?红狼是不行的,红狼是阿红的,阿红这姑娘真让人心疼,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辛夷说:「快了,多给她一点时间。」 「她要是能醒来,我亲自去酬谢神恩。」 阿红的事,也让樊妈妈难受了许久,每每看到红狼失魂落魄的样子,樊妈妈就心疼。 整个萧王府的儿郎,她都当干儿子看待的。 辛夷听她说来说去,也没说到暗疾,便问了,「暗疾怎么样嘛?」 「暗疾?」樊妈妈一怔,暗疾…… 她自然知道暗疾的,只是比起其他儿郎,了解得少一些,因为以前暗疾多半办外差,就算回来,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暗疾给她最大的印象,就是那一团黑色的影子。 嫁给一团影子,可不好,有选择的情况下,当然不选暗疾啊。 「你喜欢暗疾啊?」樊妈妈望着她。 辛夷托腮,「他是第一个说要娶我的人。」 樊妈妈吃惊,「他说要娶你?什么时候啊?他直接就跟你说了?没跟王妃提亲?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第418章 很急,在线等 辛夷道:「他没说,但我知道。」 樊妈妈如今是不懂少年人的爱情,但是,暗疾没说,她却说知道,那么就只能是意会了。 有没有可能辛夷意会错了呢? 暗疾也好,好歹也是影子卫的头头,瞧着那一团影子也是很有魄力的。 「那么等暗疾回来,叫敏先生问问,若能成事,便早些办了,早些生娃,樊妈妈还能给你们带带孩子呢。」 「生娃?」辛夷摇头,「我不生,我也生不出来。」 樊妈妈笑了,伸手戳她的额头,「不生娃怎么行啊?暗疾家里头就他一个孩子,总要生娃继后香灯,如果不生娃,他祖上十八代都要跳出来的。」 辛夷怔怔,启动搜索,在古代不生孩子的原配会有什么下场。 百万话题滚动,触目惊心。 几乎全部都是要么被休,要么为夫婿纳妾。 下场都是很悲惨的。 可以说,古代女子的命运,都是和儿子挂钩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辛夷一下子清醒了。 第一次的感情进化,显然是已经失败了。 她从樊妈妈处离开,便去厨房端了糕点到萧干居去。 萧干居灯火黯淡,两位主子都没在,周元周茜两位贴身侍女也忙别的事情去了。 锦书喜静,萧干居不一般不留人守在这里,除非是他们都回来,有需要才会唤人来。 因此,少渊和锦书不在的时候,这里只点了黯淡的灯火,保持静谧的状态。 辛夷刚放下糕点,便听得身后有脚步声。 一回头,迎上了一双冰冷阴鸷的眸子。 光芒黯淡,基本是瞧不见来人的脸,但是辛夷能看到,是紫菱。 紫菱手刀噼落辛夷的脖子,力度之大,估计都能放倒一头牛。 还别说,差点把辛夷这台残缺的机子震得要死机了。 她本想一脚踹过去,但是近段日子在畅庆园听宝公公说那些争斗的事,她全部录入,如今被袭击便想起了什么内奸阴谋之类的东西。 她顺势倒在地上,暗中传发消息给总司等待指示。 锦书刚来到如意夫人的院子外潜伏等待,便收到了辛夷传发的信息。 哦? 紫菱终于出手了? 但为何是对辛夷出手? 莫非是要从辛夷嘴里探听畅庆园的事? 她有些不解,便让辛夷假意昏迷,且看紫菱要做什么。 辛夷收到指示,全程进入装死状态,且关闭了对抗模式。 紫菱一脚踩在了辛夷的胸口上,没有了抵抗模式,辛夷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你?」紫菱口气冰冷,充满嫉妒阴毒,「凭你也能从我手中抢了蓝寂?贱人!」 她挪开了脚,蹲下来朝辛夷的脸抽了几巴掌,辛夷虽没痛觉,但觉得被人抽耳光也是很丢机器人的脸,默默记下。 被打了耳光之后,辛夷被抱了起来,送到了萧干居主卧的床上。 「夫妻情深?我且看看殿下宠幸了你,他们是否还能夫妻情深。」 要击溃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化。 这一招,既分化了落锦书与辛夷,也分化了他们的夫妻感情。 同时,断了蓝寂的念想,也让蓝寂彻底与殿下反目。 这内院里头乱成一锅粥,她才有机会。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殿下回来灯火一亮,必定能知道床上的人不是王妃。 殿下不是好一色之人,他应该是瞧不上辛夷的。 可他会震怒,把辛夷重罚一顿。 落锦书也会迁怒辛夷,认为辛夷觊觎殿下,想当王府侧妃,她们也会反目。 当然,如果殿下回来,没有看清楚床上的人是辛夷,以为是睡着的落锦书,那么事情就更好玩了。 辛夷听着脚步声远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就这样吗?甩几个耳光,丢她在床上?没别的手段吗? 难不成是让她浑身油烟味地躺在总司的床上,故意弄脏总司的床便能叫她生气了? 但是总司没有洁癖的,她这个人很不讲究卫生。 辛夷给总司传发了信息,说如今被丢在床上,人走了,可以起来了吗?还是继续躺着? 信息传发了好一会儿,没有收到新指示,辛夷也没敢起来。 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再传发信息,「现在要怎么做?收到请回復,在线等。」 依旧是没有回覆,辛夷干脆便不管了,躺着吧,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阴谋呢? 锦书已经在汉王府和如意面对面坐着了。 大晚上的忽然出现在如意的床边,如意差点吓得尖叫起来。 是锦书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才让她颤抖着静了下来。 锦书礼貌地邀请她起床,一同坐下来说说话。 如意不敢反抗,但眼睛一直瞟着外头,阿兰那死丫头呢?为何有人来了,也不说一声?怎么守夜的? 锦书坐在她的对面,方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可以叫,把汉王府所有人都叫过来,听听她做过的阴鸷事。」 这一句话,让如意安静了下来。 她不敢,她做过太多阴鸷的事,亏心的事。 她坐在椅子上,努力稳住恐惧的情绪,「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劳驾萧王妃深夜到访。」 锦书递过去一本册子,「这里头有萧王府情报组探到的消息,恰好与夫人有些关系,夫人过目。」 册子砸落在如意的身上,如意像躲避毒蛇一般,迅速把它打落在地上,「我不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都是陷害我的。」 锦书眸色淡淡,「不看也不打紧,你不看,很多人愿意看的,例如汉王妃,例如京兆府,例如大理寺。」 「你想做什么?」如意勐地站起来,面容惨白。 锦书觉得她心理素质也未免太差了吧?还没开始入正题,就显得如此紧张害怕。 锦书笑笑,「夫人不想知道情报里都写了什么吗?」 「不看,我不看。」 「你不看,那我就说吧,是关于汉王府两位侧妃难产的事,醉心花,狸猫妖,夫人可还记得啊?」 如意当场如溺水了一般,大口大口唿吸,「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醉心花和狸猫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醉心花和狸猫妖啊?」锦书望着她,眼底如旋涡般深邃,「那么,海侧妃的暴毙,映郡主遇见的鬼,那桂花树下的影子,夫人也是否不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如意眼底有深深的恐惧,她没敢迎上锦书的眸光,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第419章 来到汉王府找如意 从她这个神情,锦书能猜到海侧妃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晚上闯入海侧妃屋中的人,也是她。 如意带着哭腔,「你这般诬陷我,到底想做什么?你只管说你的来意。」 显然,是已经愿意配合了。 锦书本来以为需要和她周旋,但她怕成这个样子,还需要周旋吗? 如意就这点胆量和心机? 那几位侧妃,是不是死得有点冤了呢? 但锦书不知的是,如意如今已经是一根绷到了极点的弦,一点外力都能让她崩断。 她这段日子惶惶不可终日,一直在等着皇后的下一步。『 入宫时候的打脸,到宴席时被掀开身份的羞辱,再到王爷的嫌弃,王妃的辱骂,儿子儿媳的嫌弃,她都认为是皇后的手段。 而如今已经安静了几日,皇后还没有行动。 皇后是不会放过她的,那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脑补了很多残毒的手段,把这辈子所听到过最残忍的事情都想像发生在自己身上。 什么炮烙,凌迟,五马分尸,甚至是人彘。 越想越惊恐,越惊恐越往恐怖里想。 等到今晚锦书出现,丢下一个册子,说起侧妃难产的事,她知道来了。 那一刻她怕,但是怕过之后,她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来吧,尽管来。 她们必定是调查清楚当年的事了,否则不会说出醉心花和狸猫妖,但是她们没有选择把事情闹到衙门,而是深夜来到这里跟她对话,那么她就有一线生机。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都要抓住机会。 因此,她的恐惧在消退,开始认真对待。 「有一个问题,汉王有什么把柄在魏贵妃的手中攥着。」 如意凝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曾跟闵姑姑打听过,只知是与周王府有关系。」 她说完,唯恐锦书不信似的,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如果知道,也不至于在汉王府浮沉多年,生了三个儿子,也出不了头。」 与周王府有关? 周王排行第二,汉王排行第四,而汉王是宗人府的宗正,周王是右宗令,在汉王之下。 当哥哥的,要屈居弟弟之下,而显然周王要比汉王更有能力一些。 所以,为什么呢? 「他们兄弟之间是有恩怨吗?」锦书问道。 「他们是有来往的,但是否面和心不和,我不知道。」 锦书知道宗人府那几位亲王,都与魏国公府或者魏贵妃保持密切的来往。 当亲王的,尤其是掌着皇家宗族的亲王臣服于魏党之下,这里头要是没点内情,谁相信呢? 锦书看着她,见她垂着眸子,脸色不自然,显然她没有说实话。 她捡起册子,轻轻地拍了一下,淡淡说:「我趁夜来这一趟,不是为了要这点信息的,夫人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如意瞳孔缩起,盯着她手中的册子,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与周王府有关。」 「看来夫人不想合作,那么我们京兆府见。」锦书说完便要起身。 如意勐地拦住,「我真不知道内情,但是……我只知道,和宁王府也有关系。」 宁王,排行第三,是周王的三哥,汉王的三弟,如今是宗人府的右宗令。 「和宁王也有关系?」 锦书想起之前敏先生说过,宁王妃算是魏贵妃的心腹。 如果说别的王妃对魏贵妃是不得不服从,而宁王妃则是出自真心侍奉魏贵妃,甘愿当魏贵妃的狗。 而这位宁王妃,是继妃,前一任宁王妃生下三子一女之后,已经死了。 锦书态度强硬起来,「如意,我们不拐弯抹角,知道多少全部说出来,只说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她眸色淡冷,「如果你再拖延,要闹得人尽皆知,我不在乎的,我总能找到一个深夜来此的理由。」 如意声音一下子突兀起来,「是皇后让你来的,对啊?我如果全部说出来,皇后是否能放我一马?」 听这句话,看来是真知道一些料子。 锦书想起曾经问皇后是否要杀了如意,皇后说可以杀可不杀。 如今这句话正好是给了她指引,她看着下巴抬起的如意,道:「我可以跟你保证,能让皇后留你一条命。」 如意瞪着眼睛,「就这样?那她要是把我逐出王府呢?我如今的一切岂不是化为乌有?」 「留着命,才有别的可能。」锦书倒是显得不大在意了,「你自己选择,说与不说都随便你,不勉强。」 如意梗着脖子,「她放我一马,你们萧王府欠我一个人情,帮我登上侧妃之位,如何?」 锦书笑了,扬了扬手中的册子,「如意,你没有资格跟我再谈条件的,这些证据送往京兆府,你不仅命保不住,还会遗臭万年,连你的子孙万代都要唾弃你。」 如意喘了一口粗气,「我不在乎什么遗臭万年,没能好活,死了臭了,我都不在乎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我说!」如意恼怒地喝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这是她压箱底的秘密,只能保住性命,她觉得不甘心,「除了饶我一命,还请她不要再打扰我,如何?」 锦书冷着脸,「我不能保证。」 如意与她僵持了一会儿,确定不能再得到更多保证,这才道:「好,我说,但是你要保证,一定要让皇后留我一条性命。」 锦书点头,「这点我可以保证。」 如意苍白的面容冷笑了起来,「所谓皇家的高贵,其实脏乱阴暗不堪到了极点,知道宁王妃乐氏吗?」 「知道,第一任宁王妃,但她已经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如意面容浮起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幸灾乐祸,也仿佛怜悯,「乐氏,乐清秋,出身乐伯侯府,是伯侯府的嫡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美艷冠绝京城,甚至是燕国都没能找到比她更漂亮的女子了。」 这些,锦书没听过,但显然是个悲剧,不由得肃了面容,静静听她说。 「当年,皇家子弟追求她的不下几十人,宁王喜欢她,周王汉王也喜欢她,就连当今皇帝,只怕也垂涎过她的。」 「但她嫁给了宁王,嫁给了宁王,却就在成亲当晚,哈哈哈……」 如意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古怪,这笑容在锦书看来,觉得心理生理各种不适。 她笑罢,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成亲当晚,宁王喝了个酩酊大醉,你猜进新房的是谁啊?竟然是汉王,是我家王爷。」 锦书皱起了眉头,离谱了吧? 新房里里外外,多少人守着?怎么就能让汉王进去了呢? 第420章 如意全说了 如意呸了一声,充满不屑和轻蔑。 当初打探出这件事情来,她真的是噁心反胃,这种骯脏的事,对比她往日做过的,算得了什么? 「不仅我们家王爷进去了,周王也进去了,你能相信吗?你敢想像吗?」 锦书望着她,那神情充满了讥讽,实在不像说假话。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他们兄弟就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乐氏生了四个孩子,都不知道谁是爹。」 「我们家王爷出任宗人府宗正,是经过选拔的,他上任之后,就提拔了周王和宁王进宗人府,私下里头他们兄弟三人总是聚在一起,但实则就是为了玩弄乐氏,除了乐氏,还有好些个长得漂亮的妾侍,太噁心了。」 「汉王府有一个姬妾叫欢欢的,她进府没两年就投井了,伺候她的人说,是宁王强要了她,而这件事情闹到王爷面前,王爷竟然掩了下来,连那侍女都被灭口了。」 「我为何会知道此事,是有一次酒席,那时候我刚生完第二个孩子没多久,身材还比较丰腴,那一次他们在汉王府聚会,传了我去陪着,结果周王对我上下其手,王爷丝毫没有生气,那晚要不是我逃脱了,估计也难保清白。」 「他们的聚会,你但凡见过就会吃不下饭,那一个个长相漂亮的女子,衣衫不整,妩媚风情,里面充斥这种下贱的声音。」 这些银乱的场面,锦书相信,但是宁王妃…… 「宁王妃的事,你仔细说说,为何汉王可以进新房?」 「我不知道,我只能打听到这些,估计魏贵妃就是拿捏了这件事情,才使得几位王爷对她言听计从。」 换言之,她知道有这个事情,却不知道如何发生的。 她见锦书不大满意的样子,连忙又说:「这些事情,魏贵妃肯定脱不了干系的,她就很喜欢算计人内宅的事,一旦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他们肯定在宗人府待不下去,这是比杀人更让人厌恶的事,所以他们只能臣服于魏贵妃。」 见锦书还是不做声,她急了,「你别不信,你能调查到那几个侧妃的事,一定也能调查到此事,你回去调查。」 锦书忍下反胃,「你见过乐氏吗?」 「见过,那真是漂亮得很。」如意竟又露出那幸灾乐祸的笑容,「但是,再漂亮又如何呢?她脏,脏死了,被这么多男人玩弄过,那底下怕都是烂了臭了的。」 锦书冷冷地扫过去,「同为女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的是事实,如果我是她,宁可一死。」如意不服气,为什么不能说?她都做了那般下贱的事,还不让人说吗? 「而且,她大概也是乐在其中的,估计就是玩得多了,才会早死的,死得也不可怜。」 锦书真想扇她几巴掌。 有些人是可怜又可恨,如意只可恨不可怜。 「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让海侧妃生下孩子?之前两位侧妃你都用手段弄死了,而却留海侧妃的命,到后来才弄死了她?还有,醉心花和狸猫妖,怎就能让她们难产呢?」 如意倒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她们这些人有手段,有势力,且已经调查到那两个贱人的死与她有关。 再隐瞒,也没有用,要弄死她太容易了。 「梁侧妃和文侧妃嚣张跋扈,死不足惜,她们的家世显赫,一旦生下儿子,我就再没有出头之日,而这些贵家小姐胆子小,最怕鬼魅之事,怀孕的时候我与她们说一些诡异的妖鬼之事,就把她们吓得不行。」 「当她们确信有鬼之后,我在她们屋中点醉心花,再说一些狸猫妖吃人的事继续吓唬她们,如此她们神智被醉心花迷了之后,就会看到狸猫妖,等她们生产之时我再提起,她们那会儿精疲力尽,自然也会被吓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这个原理锦书知道,醉心花会让人产生幻觉,幻觉会放大心里恐惧的事,久而久之,狸猫妖就成了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连续死了两位侧妃,王爷都没有把我扶上侧妃之位,我知道就算再有侧妃的空缺,我也依旧没有出头之日,那何必再弄死她们?」 「恩侧妃我没有害过她,她一直都病恹恹的,不用我出手她都会死,我也本想放过海侧妃的,我已经开恩,让她顺利产下女儿,但她却还不满足,要跟我作对。」 如意的神色一下子阴狠起来,「这个女人就是贱,表面装好人,背地里一肚子的坏水,好几次我都笼得王爷来我屋中,她却在王妃面前告状,说我用手段争宠,汉王妃是个煳涂货,宁可让王爷去那些年轻小贱人屋中,也不愿叫我得宠,她就是怕我再生下孩子,威胁到她王妃的地位,这个连蛋都下不了的蠢货。」 说白了,就是她的那些小手段,海侧妃看见了,且容不下,所以便要下死手。 「我不得已,只能杀了她,我知道她胆小,就跟她说狸猫妖的事,说两位侧妃都是因为狸猫妖作祟才难产死的,她开始还不信,在府里头打听了,知道两位侧妃死的时候都曾经发狂,最终信了个十足。」 「就这样?没再用什么醉心花或者别的手段吗?」 「自然,我还吓唬过她几次,吓得她睡不好觉之后,我再日日命人送上汤膳,说是宁神静气,能让她好睡的。」 「但那些药实则都是大补之物,开始是给她调了气血的,但后面就喝得她口舌长疮,血热气旺,梦魇不断,她开始传了大夫的,后来我就偷偷放风声出去,说她传大夫是为了调理生子的事,王妃便不许大夫去她屋中。」 「为了杀她,我足足用了大半年都没有机会下手,因为她身边有一个很精明的庆大妈妈,直到有一次王爷给她赏了荔枝,她让庆大妈妈送回去娘家,且我亲耳听到庆大妈妈晚上不回来,我终于是找到下手的机会了。」 她神色中有些骄傲,仿佛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我趁着她沐浴的时候便潜入她房中,躲藏在床底,因为我跟她说过好多次床底有鬼的故事。」 「其实一开始我打算先吓晕她,然后再捂住她的口鼻杀了她,可谁想到她这么不经吓的,我披头散髮地从床底钻出来,拍了拍她的脸,她就吓昏过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下手,映郡主就吓得尖叫起来,我没想到她竟然还没睡着的,我都等到子时左右才下手,她竟还没睡着,差点坏了我的事,她一喊势必惊动外边守夜的丫鬟,我只能先翻窗逃出去,懊恼这一次失败了,就再难找到机会下手了,可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便传出她暴毙的消息,竟是吓死了。」 第421章 她急了 她说完,捂住胸口,「我翻窗出去,还要等那守夜的丫鬟进了屋,才敢外屋逃出去,逃出去的时候,差点遇到了庆大妈妈,这老刁奴竟然大晚上的还回府,幸亏是映郡主尖叫出声,不然我要被拿个正着了。」 「整个过程十分惊险,但一切都那么顺利啊,实在是天助我也,我有能力,也有运气,所以我不该止步于此。」 她说得很得意,因为她太清楚这些上位者的心态了,他们不在乎手段的残毒,只在乎是否有能力。 就像魏贵妃那样,也是看中了她够残酷敢对主子下手,只要向她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有机会为她们效力。 那样就不仅仅只保住性命,或还能往上走一步。 锦书望着她,忽然很贊成皇后不弄死她的决定。 就这样杀了,太便宜她。 忍住对她的憎恨,锦书再问道:「对汉王府,你所知道的还有什么?」 如意已经是知无不言,但都是一些零碎的事,别的事情她也无法探听,那惊人的消息,还是多方暗中打听,拼凑出来的,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还两说呢。 但是,语言中充斥着一种无形的高冷感,仿佛在汉王府这团污泥里头,唯有她出淤泥而不染。 锦书听得倦了,加上也想知道紫菱到底要对辛夷做什么,便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话之后,便走了。 萧干居。 少渊回来晚了,但见屋中还没点灯,就知道锦书还没回来。 心里头涌起一股内疚,嫁给他,这日子也不安逸啊。 他进屋之前,吩咐周元去准备热水,再吩咐周茜备下夜宵,等锦书回来一同吃点。 紫菱躲在萧干居外的林子里,等着听动静。 她有些后悔用了这样肤浅的手段。 当时她是急怒攻心了,不能忍受蓝寂竟然喜欢辛夷,气煳涂了。 她为什么会被气煳涂了?她一点都不在乎蓝寂的。 难道她在乎蓝寂?才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举动来?笑话,这绝对不可能。 罢了,反正辛夷没看到她,就算看到了也无所谓,没有人证。 而且,殿下看到辛夷在床上,一定会震怒,或许会直接打死她,死一个辛夷也好,也很解气,她一肚子的气憋得太久了。 她握住拳头,自己不可以再这么鲁莽,否则难成大事。 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传出来,不禁暗暗疑惑,按说殿下应该已经发现了辛夷。 他内力深厚,莫说是在屋中,便是在院子里头,应该也能感知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为什么还没发现? 她心里十分焦躁,能看到他们夫妻吵吵架闹闹矛盾也好啊。 总是表现得那么恩爱,叫人厌恶。 落锦书为何还没回来? 屋中,少渊发现了辛夷,正和辛夷你眼望我眼,谁都没做声。 片刻之后,少渊淡淡地道:「起来吧。」 辛夷摇头,眼睛定定,「不能起来,还没指示呢。」 少渊蹙眉,「你一身的油烟味道,太浓了,这被褥是新换的,那纹样花色是锦书最喜欢的。」 「那也不能起来,还没指示呢。」 「什么指示啊?」 「总司的指示,她还没让我醒过来,我还在晕着的。」 「但你说话。」 「在你面前不要紧的,在紫菱面前是晕着的,但紫菱没在这里,她去哪里了?」 少渊气得很,「便没别的手段了吗?非得弄脏了本王跟锦书的床,这多埋汰啊。」 气死个人,这是什么鬼手段啊?低劣成这个样子,莫非他会不看看就躺上去? 辛夷没有锦书的味道,锦书的味道是甜甜的,馨香的,辛夷是充满油烟味的。 辛夷也很恼啊,「你别妨碍我执行任务,外头有糕点,我特意给你拿的,你先去吃,等你吃完总司该给我发指令了。」 「有糕点?你做的?」少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缓和了很多,不早说。 他是真的饿了,也馋了,辛夷去畅庆园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做糕点给他吃的。 「有,很多的,你快去吃。」辛夷赶苍蝇似地挥手。 少渊便不管她了,回头叫人把被褥换了便是。 糕点软糯可口,萧王府里这些年聘请过不少名厨,菜餚是做得真好,可点心始终不如辛夷做的这些。 有美食自然要跟锦书分享,他没吃完,留了一半。 吃完站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锦书大步进来了,她脚步和神色都十分匆忙。 「你回了?我刚吃了点心,给你留了一些。」少渊迎上去,没见到翅膀有些遗憾。 锦书瞧了一眼里头,有些紧张,「那个……辛夷呢?」 她从汉王府启动双翼回来的,直接回到廊角的暗处收了双翼便马上进来了。 她落地之前看到了紫菱躲在萧干居外头,显然是等待着阴谋得逞。 少渊有些无奈地说:「辛夷还躺着,说是等指示才能起来。」 锦书快步到寝室去,辛夷躺得十分规整,一动不动,就剩下眸子还在转动了。 见到她回来,辛夷脖子扭动,等待指令。 「起来!」 她一跃而起,站在了锦书的面前,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回畅庆园,是你让我顺着她的。」 「行,知道了。」锦书牵着她的手腕,「我送你出去,你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再去畅庆园,知道吗?」 辛夷瞧着她的手,「你牵我作什么啊?」 「亲热点,做给别人看的。」锦书没好气地说,默契,配合一下好不好? 就是要让紫菱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到底想做什么啊?说我抢了蓝寂,还说什么夫妻情深。」 锦书脚步站定,「蓝寂?」 紫菱这个举动,锦书其实也瞧不明白的,因为实在手段低劣且极容易暴露自己。 但现在听辛夷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紫菱以为蓝寂喜欢辛夷…… 但蓝寂仿佛是对临儿动了心,天杀的,幸好是对辛夷动手了,要是再一次对临儿,临儿的小命都要交代出去。 她牵着辛夷的手,轻声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只管说是,知道吗?」 「知道!」 两人手牵手地走出萧干居,锦书大声说:「你不要太劳累了,都累得在我屋中歇下,回头被蓝寂知道,又该心疼了。」 这一句话,把躲藏着的紫菱惊得目瞪口呆。 落锦书怎么是从里头出来的?她几时回来的? 殿下回来之前,她就回来了? 还是说她一直没有出去?不可能,她亲眼看到落锦书出府的。 「我看啊,尽早办了你和蓝寂的婚事。」锦书继续说着,眼角余光看向某暗处,又淡淡转开,「回头我找敏先生做主说亲,早日把事情定下来,可好?」 「好!」辛夷点头说。 第422章 都觉得不可思议 树枝折断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紫菱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蓝寂果真是与看上了辛夷,他们要成亲了。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绝不容许蓝寂这么快就变心,尤其还是辛夷这个贱丫头,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女人的样,蓝寂是瞎了么? 锦书一边走一边听着动静,也就是如今影子卫大部分派出去了,而剩下的没有盯着萧干居,否则以紫菱的举动,绝对被发现的。 她急了,她真的急了。 她当初看不上蓝寂,现在却又为了蓝寂急了。 她把辛夷送回屋中去,辛夷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正色道:「她今晚打了我几巴掌,还踩我胸口,我要她还回来的。」 「可以,你等她回屋之后就先揍她一顿,揍完再去畅庆园,但是别给我泄密,就让她继续以为蓝寂喜欢你,会做绿茶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辛夷傲然一笑,「我可以绿她个亭亭如华盖。」 锦书任由她去闹,闹多大都行,反正郭先生说紫菱已经急不可耐了,就顺便给她一个理由,让她继续动起来。 锦书回萧干居之后,少渊已经吩咐周元周茜把被褥全部换掉。 恨不得是连床都换了,他和锦书的床不能让人睡的。 问清楚紫菱这个举动的用意之后,少渊都怔住了,「她什么意思啊?是真喜欢上蓝寂了?吃醋?嫉妒?」 「不是,蓝寂是她的玩具,她不玩了,也不想让别人玩。」 少渊摇头,显得失望,「到底是我萧王府培养出来的人,怎么就用这些个手段?」 锦书白了他一眼,「合着,你希望她用些高端手段?」 「不是这个意思。」少渊倒了茶水,再把糕点推过去给她,「就是觉得,她隐忍许久都不动,却为了这事动到萧干居来,实在失智。」 锦书也饿了,坐下来喝一口茶润润嗓子,便吃了起来,「她只是单纯找抽,动谁不好?动辛夷是很痛的。」 「人有时候真的容易为意气而失了理智。」少渊看过很多英雄豪杰的故事,让他们栽跟斗的往往不是多高深的计谋,反而是那些挑唆激将的意气。 紫菱认为自己如今唯一可以掌控的就是蓝寂,这么多年蓝寂也像一条狗似地在她身边任由驱使,忽然这条狗到别的女人身边去了,认了新主人,她怎么能忍? 说白了,就是罔顾别人真心的一种反噬。 「汉王府那边什么情况?」少渊略过此事,实在不值得再提。 锦书忽然就吃不下了。 凝了一会儿,才把如意所说告知少渊。 少渊听闻目瞪口呆,呆过之后,他有些艰难地摇头,「这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 「是吧,我听了也觉得很荒谬。」锦书彻底是吃不下了,把点心往中间一推,端起茶喝,「但是,看如意也不像撒谎,我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探听到一些片段,然后自己拼凑成这样荒谬的故事?」 少渊蹙眉,「有可能。」 这有可能是拼凑的故事,但是也有可能部分是真的。 因为,他那三位哥哥,确实在某些地方,十分的放浪形骸。 "你对宁王妃印象深刻吗?" 少渊想了想,「我很少能见到她……便见到了,也只是远远地瞧一眼,基本都是皇家宴席或者是除夕晚宴,唯独一次……」 锦书坐直,「你说说。」 少渊回忆起,「那应该是母后的寿宴,宫里头为她举办了千秋岁,那一天她陪着母后,还敬了两杯酒,最后不胜酒力要退下,走到中间时晃了身子,是二哥一个箭步起来扶着她的,那时候她竟一巴掌就打在了二哥的脸上。」 「当时我们都震惊了,连父皇都变了脸色,不过她马上道歉,说自己喝醉了,大家也没在意,我那时年少,只当看一热闹了,事后我觉得二哥不应该去扶她,毕竟要避嫌,殿里头还有那么多的宫人,再不济,三哥也在呢,怎么轮到二哥去扶?」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现代,锦书是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但在这里,听起来实在很不合规矩,也有违常理。 只能说,汉王这么做是出于本能和惯性。 因为他与宁王妃之间曾经亲密过,所以她要摔倒的时候,他的动作比脑子快,急忙出去扶了。 扶了之后才发现不适宜,已经太晚。 少渊道:「她死了也有五六年了,如今要再查也不好查,便真查出来是事实,我也不可能会公开,我那几个侄儿,以后还要不要做人?还有宁王妃她……」 少渊挺难受的。 如今他会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想事情,因为他深爱锦书。 一个女人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新婚之夜发生的,她只有被逼,或者被算计,绝无可能是自愿的。 满心欢喜当了新嫁娘,谁能想到等待她的是无比悽惨的日子? 但这里头有不合理的地方。 三哥为什么会容忍此事? 作为男人,如果自己的新婚妻子被人污一辱了,是怎么都要拼命的,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情讲。 而他不仅没有与四哥闹翻,甚至之后还继续保持这样的状况,连二哥周王都参与进来了。 就算当时四哥已经进了宗人府,却还不是宗正,到后来升迁当了宗正,把他们二人带进宗人府,谋了宗令的差事,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里头一定还有别的不可告人之事。 「少渊,也不是非查不可的。」锦书也觉得此事一旦掀开,对宁王妃的那几个孩子是最大的伤害。 对死去的宁王妃也是。 因为真像如意说那样的话,那几个孩子真不知道是谁的。 少渊想了想,道:「先秘密调查着,如意今天能对你说,日后受到别的威胁,也有可能说出去,我们调查如果证实她说的不属实,也好堵了她的嘴巴,再让皇后处置她。」 锦书觉得少渊考虑周到,如果不调查清楚,如意的话就成了所谓的「真相」。 这件事情如意一直捂住,显然是要拿来当护身符的,难保到了紧要关头,不会嚷嚷出去。 除非现在就把她给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锦书还真起了杀心,杀意从眼底闪过,但随即隐去。 今晚的谈话,让她对如意的讨厌憎恨上升了一个等级,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杀了她,便宜了她,也让死在她手中的侧妃得不到应有的公道。 第423章 萧王府今晚好忙啊 紫菱很挫败,也很恼火。 虽然她知道这个临时起意的计划很蹩脚,但好歹也费了心思,没想到完全没闹起来。 甚至,蓝寂都不知道辛夷曾经睡在殿下的床上。 她心中仿佛是点了一把火,烧得她五脏六腑没一寸都疼痛不已。 她越想越愤怒,恨不得杀了辛夷,把辛夷的尸体丢到蓝寂的面前,他只要敢掉一滴眼泪,便也杀了他。 「贱人!」 一声怒喝! 随即「啪」地一声,门被踹开! 怒气腾腾的辛夷大步进来,杀人似地瞪了双眼,「你偷袭我?」 紫菱正愁无处发泄内心的愤怒,见她竟敢闯入,当即抽出墙上的剑,一跃而起,刺向辛夷的胸口。 辛夷不闪,等她的剑袭来,再一手抓住直接把她拽了过来。 紫菱见她握住剑刃的手没有出血,甚至还能用力往前拖剑,脸色大变。 辛夷用力一掰,剑断了,她持着断剑的一端,手一扬,在紫菱的脸上划过。 血光飞溅,紫菱只觉得脸颊上一凉,随即尖锐痛楚传来,竟是被毁了容。 但没等她抚上自己的脸,腹部便中了一脚,整个飞向墙壁再落下。 腹部痛楚传来,没等她喘一口气,辛夷竟已经疾如闪电般来到,一脚踩住她的胸口。 踩着,再弯腰,抡起巴掌在她脸上连续扇了十几下,扇得她晕头转向之际,冰冷的声音传来,「跟我抢蓝寂?你什么身份?贱人!」 「我警告你,蓝寂是我的,以后再敢靠近他半步,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说完,再狠狠碾了一脚,呸了一口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动作虽多,但时间实则不到一分钟。 而紫菱没有一点还手的机会,甚至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划脸,起脚,踩胸口,抡耳光,撂话,一气呵成。 紫菱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没有想到辛夷的武功这么高。 最要命是她速度惊人,甚至都没看到她是如何起脚出手的。 还有,她徒手握剑再掰断,这怎么可能做到?落锦书身边有这样的高手,还怎么下手? 她挣扎起来,扑到铜镜前看自己的脸,脸颊一道口子正在淌血,从耳后一直蔓延到嘴角,是真的毁容了。 除此之外,两边脸颊肿得已经没法看了。 「啊……」她爆吼,把妆檯的东西一扫而落,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踉跄着夺门而出,直奔蓝寂的院子去。 蓝寂刚睡下,就见有人闯入,他勐地跳起来,借着外间的灯火,瞧见满脸是血的女子站立在屋中,吓了一跳。 「蓝寂!」紫菱一手抹去脸上的血,「辛夷去警告我不可接近你,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你们两个狗男女的事,与我何关?为何要这么狠毒伤我?」 蓝寂才看清楚是紫菱,他快步过去点了烛火,转身看到紫菱一脸的肿和血,悽惨无比。 他怔然了一下,道:「辛夷伤了你?不可能,辛夷不是这样的人。」 紫菱气得发疯,「你还信她?就是她伤了我,你不信可以出去问问侍卫,肯定有侍卫在附近巡逻,看到她闯入我房中去的。」 蓝寂拿了止血散过来递给她,想起了郭先生的那句话,不由得也说了起来,「你惹她做什么啊?」 「我惹她?」紫菱气得一手打落止血散,「是我惹她的吗?是她凶神恶煞地过来警告我不要接近你,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啊?你们太过分了。」 门口,有脚步声踏踏而入,委屈的声音响起,「蓝寂哥哥,是她暗算我在前。」 蓝寂浑身打了冷战,惊恐地看向慢慢走进来,面容充满委屈的辛夷。 蓝寂嘎嘎?不,他不是。 「你还敢来?」紫菱怒目而视,对她的矫揉造作厌恶到反胃的地步,「你告诉蓝寂,是不是你伤我?」 辛夷伸出兰花指,垂涎欲滴……不,泫然欲滴,「你暗算我在前,把我丢到殿下和王妃的床上去,幸好我醒得早,没酿成大祸。」 蓝寂闻言,脸都黑了,冷冷地看着紫菱,「是真的吗?」 「你信她?」紫菱气得直冷笑,「这般低劣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我这些年的指挥使是白当的?要对付一个人,会用这样的手段?」 蓝寂想了想,也很难相信她会这样做,这样做真的很……缺脑巴。 「辛夷,有没有可能是误会……」 「蓝寂……」喝声一起,顿时意识到绿茶不会咆哮,当即拉长尾音,娇媚说:「嘎嘎,这怎么能是误会呢?我亲眼看到她用手刀打落我的脖子上。」 「闭嘴!」紫菱受不了这样她这样说话的语气,太噁心了,气得火气直冲天灵盖,「你们这对狗男女,去死吧。」 她拂袖而去。 再僵持下去,她只能跟辛夷动手,刚才动过了,她完全不是辛夷的对手。 蓝寂这个蠢货,是不会相信她的。 蓝寂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了嘛,就狗男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蓝寂嘎嘎……」 蓝寂浑身一个激灵,跳起来满屋子乱转,「我扫帚呢?我扫帚呢?」 辛夷捏了兰花指,指了指,「在那呢。」 蓝寂冲过去论起扫帚便朝辛夷打过去,「鬼上身了?给我好好说话。」 辛夷握住扫帚,哼了一声,恢復了正常,「王妃说要我承认跟你搞对象,估计不然的话紫菱要去弄临儿,你是不是喜欢临儿了?」 扫帚落地,蓝寂脸色大红,忸怩转身,「哎呀,你说什么呢?哪里有的事?」 「我可不管你,但你如果喜欢临儿就要保护她,紫菱下手太狠。」 辛夷说完也走了。 蓝寂想了一会儿,才把事情想明白。 是紫菱认为他喜欢辛夷,所以偷袭了辛夷,还把辛夷丢在殿下的床上,想藉此毁了辛夷的清白。 幸好是辛夷,如果是临儿…… 蓝寂不敢想像,只觉得浑身怒火,一把抡起了扫帚便出门去了。 他一路追着紫菱去,扫帚噼头盖脸落下,「这样骯脏的手段你也敢用?紫卫队当初是我带出来的,包括你,本也不能胜任,我算是你半个师长,现在就教叫你怎么做人。」 「你再敢去惹辛夷,我饶不了你。」 紫菱一边躲避一边怒吼,「你疯了?你就那么在乎她?蓝寂,你曾说过一辈子都对我好的。」 「我说的时候是真心的,现在讨厌你也是真心的,我就是那么善变,我就不是什么好男人,我就是要打醒你,做个人吧。」 第424章 罗圈疾回京 引来很多人有意无意经过地围观。 特意来看,有些不厚道,但是经过瞧两眼,也还是可以的。 再说,以前蓝寂也总是教紫菱武功,他们在一起切磋武艺是常有的事,现在只是改用了扫帚。 应该是在练扫帚神功吧? 嗯,是的。 不知内情的人,只当看了个热闹。 知道内情的人,觉得打得太痛快了,这口窝囊气忍好久,要不是上头有指示暂不动她,早想往她屋里头泼狼屎了。 郭先生和敏先生脑仁儿发疼,也不管这些闲事,沐浴之后两人在屋中泡脚,互相交代府里府外的情况。 有一个人,披星戴月,累坏了三匹马,从象州赶回到京城。 他先去了畅庆园,因为辛夷一直都在畅庆园。 但畅庆园的人告知说辛夷回了王府,他当即策马直奔王府,但马已经累垮,跑不动了。 他下马之后,没命地往王府奔去。 一路策马没有休息,双腿都成罗圈腿了,还跑得旋风似地飞快,间隙成了箩筐状,一点将帅的威风都没了。 回到王府,他满府找辛夷,又没找到,所有人都说方才还见辛夷的,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暗疾顾不得冒犯殿下和王妃,风风火火地圈进了萧干居,锦书见他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待听得说是问辛夷,怔怔地道:「可能回畅庆园了。」 暗疾礼貌都没了,转身就奔。 他亲眼看到辛夷掉到悬崖里头,在象州他像个疯子似地找,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那一刻的绝望,想起都觉得恐怖。 直到影子卫传来飞鸽传书,说辛夷在京城,他丢下紫衣他们,自己策马就回京。 只要没有亲眼看到辛夷活着,他就不敢相信。 他一定要亲眼看到辛夷站在他的面前,会说话,骂人,这才放心的。 再一次回到畅庆园,眼前所见一切都成了重影。 门,那扇门,变成了无数扇,那门还倒下了,门前的石狮子也倒下了…… 他挪着双腿慢慢地往前,耳边除了自己的唿吸声,就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有人跑了出来,凑在他的面前嘴巴焦灼地动着,但是没发出声音的,他听不到。 随即,他被两个人架了起来,门正了,石狮子也正了,额头的黏煳煳的乱发遮住了眼睛,他想要伸手拨一下,但是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然后,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睁着眼睛,那眼睛像牛的眼睛那么大,耳朵竖起,尖尖的,长长的,像山间的精灵。 辛夷站在门口,看着暗疾被两名侍卫架着过来,他是被凌空架起的,但是双脚还在做惯性的蹬腿运动,仿佛是他自己一直在行走前进。 方才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双腿也还在蹬,像骑自行车似的。 暗疾仔一点都不好看了,臭烘烘的,脏兮兮的,鬍子拉碴,脸颊瘦了一圈,嘴唇苍白没有血色,还裂了。 唉,好丑啊。 经过和樊妈妈的一场谈话,她已经芯如止水了。 可现在看到他这样,那感觉又很异样,不受控制的异样,仿佛是漏电了似的,里头的小零部件在不断发生碰啊撞啊的。 爱情真是一个反覆无常的小人。 暗疾被架到她面前来,他挣脱搀扶,努力站稳,但站不稳,双脚软软地滑了下去,乱发中那双漆黑的眸子还锁着她的脸。 没错了,是辛夷。 他把手摁住胸口,摁住那痛楚,冒火的喉咙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张了张嘴,沖她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就那样笑着哭着昏过去了。 昏迷的梦里,兵荒马乱。 他再一次看到辛夷堕崖,看到她摔得支离破碎,血流遍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他在悬崖底下,捡起了破碎的辛夷,一点一点地拼凑,但是怎么都拼凑不起来。 这个世间再无辛夷了。 他的人生,也再没辛夷了。 他哭得好伤心,很多人来劝他,说人死不能復生。 多肤浅的话啊,多没有力量的话啊,谁不知道人死不能復生? 这不是安慰的话,这是二次伤害,掀开这个残酷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沖所有人发脾气,说他就想人死了能復生,这才是真正安慰的话,谁要真相?谁要人生真谛? 后来,殿下和王妃也来了,王妃拿来很多针线,说是可以把辛夷缝补起来。 他跪在王妃的面前,发誓,只要辛夷能缝起来,他一辈子做牛做马,把他最珍贵的东西拿出去跟王妃交换。 王妃就在那里缝啊缝,把破烂的辛夷一点点地缝补起来。 缝补好的辛夷,却不认识他了,用很大很大的眼睛瞪着他,那眼睛像牛的眼睛。 他叫了一声辛夷,叫了一声,又叫一声,不断地叫,辛夷很厌烦,打他的脸,打一下,打一下,又打一下…… 「暗疾仔,暗疾仔……」辛夷拍着他的脸,叫了几声,见他似是甦醒了,却没睁开眼睛,眼角一直流泪。 耿嬷嬷叫侍女端热水进来,辛夷便给他擦脸。 水换了四次,终于不那么脏了。 但是,他一张脸也晒伤了,泛红,泛黑,脱皮,嘴唇也在脱皮,两片嘴唇像两条要蜕皮的蚕宝宝。 看着真是好可怜。 辛夷想起了他写的那句话,又想起樊妈妈说的不能生育的正室好悽惨。 两句话被放在天平上称,时而这边高,时而那边高,cpu都快烧干了。 但后来这两句话都消失了,只有眼前的暗疾,眼前的嘴里一直唤着辛夷的暗疾。 辛夷想着给他充电吧,备用电池还有电的。 想起他不顾危险跑出去那么久,辛夷有生气的情绪,朝他的脸颊上甩了两巴掌,「以后再这样跑出去,我就打烂你的脸。」 两巴掌之后,他脸颊更红了,还有些肿,辛夷又有点心疼的情绪,算了。 简单给他做了检查,这人大概是没吃没喝一路赶回来吧? 她嘆息着给他喝电解质,输葡萄糖,看着他的情况一点点地好转。 到下半夜,他睁开了眼睛。 还没说话,辛夷就开骂,「我警告你,以后出远门必须要告诉我,我陪同你去,最好是叫上总……王妃,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不能单独行动,听到没有?她有电,她是资本家。」 暗疾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很踏实了。 是现实的辛夷,骂的话实在太动听了。 他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抽抽搭搭,干哑地说出了一句话,「你吓死我了。」 第425章 浅审鬼镜 他放开捂住脸颊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我眼前杵着。」 辛夷道:「我不走,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了。」 还挂着水呢,怎么能走开? 「你不走就行。」暗疾还是没松开她的袖子,眼睛也没离开她。 不管是现实的堕崖,还是那个恐怖的梦,稍稍一想就胆战心惊。 满姑姑在外头探了个脑袋,问道:「听说暗疾受伤了,怎么回事啊?」 「满姑姑!」辛夷站起来,笑着说:「他没受伤,就是累坏了。」 她站起来,暗疾也跟着坐起身,就是不愿意放开她的袖子。 满姑姑瞧了一眼暗疾委屈巴巴的脸,道:「行,那好好休息吧。」 她转身去了,唇角挽起笑意,就是喜欢看到这些小年轻啊,郎有情妾有意的,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啊。 「你松开我袖子啊。」 「不松,我说什么都不松的。」 「我揍你。」 「揍也不松。」 片刻,「我看到你房中写的那张纸,你说要娶我。」 片刻,「那你同意不?」 片刻,「我和蓝寂要保持一段日子的不正当关系。」 片刻,咆哮声起,「我杀了蓝寂!」 满姑姑脚步加快地离去,唉,好折腾啊,什么情啊爱啊,磨人,分了吧。 紫衣带着紫卫队们是到了早晨才回到萧王府。 紫衣没有去看辛夷,从王妃嘴里得知辛夷确实是回来了,她也散架了。 喝了三碗汤,吃了三碗米饭,散架的四肢百骸才慢慢地拼凑齐整,生出一点力气来,便回屋去沐浴睡觉。 今日,两位先生一同审鬼镜。 鬼镜是杀手,一身横练的筋骨,如铜皮铁骨一般,严刑拷打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但,铜皮铁骨也是要吃饭的。 饿和口渴,是世间上最难熬的酷刑之一。 特意饿了两三天才提审,没有备下别的刑具,只有一个烤炉。 木炭烧起,烧得牢中气温腾高。 小羊肉往烤架上一放,滋滋地冒着油,撒了一把孜然,满屋子飘香。 一两银子一壶的美酒,斟了两杯,郭先生一杯,敏先生一杯,两人谈笑风生,说着街头巷尾,世族大家里头的绯闻,再一碰杯,吃上一口炙羊肉,哇塞,不得了。 「你说人生那么辛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日子过得有多香,取决于餐桌上的肉有多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郭先生喝了一口美酒,啧啧了两声,「有肉无酒也不行啊,没有美酒了,人少了很多乐趣,你说咱们也算是刀口混饭吃的人,若连一顿美食,一顿美酒都不能享用,拼那么辛苦做什么?」 「郭啊,你说得真有道理,我往日也节俭,捨不得一口吃的,你来了之后,我便改变了活法,做人还是要吃好喝好啊。」 他们两人只顾着吃吃喝喝,聊天打屁,也没有看鬼镜一眼。 鬼镜被关押在铁笼里头,盘腿坐着,闭上眼睛,神色没有一点变化,仿佛丝毫不为那些美酒和肉香所吸引。 只是每一次斟酒,听到那酒水流动的声音,他的耳朵都会动一动。 饿肚子还好受,口渴真的要命。 但鬼镜意志依旧十分坚定,不就是饿个两天三天的吗?算个屁。 也太小看他鬼镜了。 只是,两位先生吃饱喝足,竟一句话也没问,直接捧着肚子走人。 走之前,放了一小口的酒在铁笼口,十分的人道。 鬼镜睁开眼睛,却没有喝这一杯酒。 他知道一旦喝了,就再没有坚持下去的意志力,忍耐期间,就是不能泄了这口气。 但是,渴到了极点,那小半杯酒成了极大的诱惑。 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控制自己不接近那杯酒。 老郭大敏回府之后,便马上找居大夫要消食药。 居大夫给他们开了解腻的汤茶,两人灌了好大一碗。 喝完之后,两人脸都绿了,酸得很。 郭先生揉着肚子,瘫在椅子上,「审讯犯人,自己上刑,了不起啊。」 敏先生双眼无神,「没法子,对付这样的人就是攻心为上摧毁他的意志力,用什么刑都没用的,他那筋骨打了也不痛。」 「估计还要耗几日。」郭先生嘆息。 「明日不弄这么烧烤了,吃点别的。」 「有一说一,今日的酒还可以,可见你下了重本。」 敏先生一点都不心疼,就是有点牙疼,「不弄好酒怎么有酒香扑鼻啊?」 郭先生傲娇地说:「明日我还要这种酒。」 「给给给。」敏先生揉揉肚子,「我出恭去,回头书房见,王妃那边有事情要咱解决的。」 「你去吧,我刚好看看明日小报的题材。」郭先生先回了书房去。 「顺带看看金岩侯府案子的进展,今日送来了。」敏先生说完,便捧着肚子跑了,跑慢点都不行,要出事。 半个时辰之后,锦书与两位先生在书房里会面。 少渊还没回来,所以今日主要是想叫他们查查宁王妃的事。 因这件事涉及到宁王妃的名声,所以也不必避嫌,书房的门是锁上不许任何人进入。 两位先生听完锦书的话,都蹙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恰好都认识乐伯侯府的老伯爷,而且十分敬仰他。 乐伯爷今年八十三了,是宁王妃的祖父,是燕国有名的贤士,满朝文官清流对他都十分敬重。 乐伯侯府诗礼传家,最是讲究规矩的,家族清誉重于一切,这么多年来,伯侯府没有传出过任何不雅或者失规矩体统的事。 老老小小,都严于律己,三省吾身,实为贵勛府邸的典范。 他们家与平沙侯府是一个极端,从不与人为恶,这么多年在京城,就没听他们与谁家起过冲突。 而每个月侯府都会在城外施粥,也会购一批草药用于赠给那些得病无钱医治的人。 他们府中的人反而过着节俭的生活,从不奢靡。 这样的积善之家,谁能不敬重? 如一旦查实,那么对于伯侯府来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即便宁王妃是受害者,只怕也是一样让老伯侯接受不了。 郭先生跟锦书道出伯侯府的情况之后,锦书也怔住了。 一个家族做一件善事,十件善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如果持续这么多年,风雨无阻地行善,则实是难能可贵。 可以说,乐伯侯府才是真正的清流,不与大部分贵勛侯爵府邸同流合污,不做那奢靡荒唐之事。 但锦书心里头隐隐觉得,这或许就是导致宁王妃受了那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声张的原因。 她的每一日,该是有都难熬啊。 第426章 他还是有点怂了 锦书眸色沉沉,「只能私下调查,找可靠的人,别声张。」 敏先生道:「放心,我们有自己的门路,这事从我们这里传不出去的。」 但是,两人都隐隐担心。 因为如果这是事实,又被魏党拿捏在手中,迟早,是要被魏党利用的。 而这件事情最大的利用价值,就在于拿着这个秘密去威胁乐伯侯,让他站出来引领文官清流或者天下书生,为陛下书写赞歌,从而掩盖陛下的某些行径。 而最可怕的一点在于,魏国公府拿来要挟乐伯侯,谋一些别的事情,谋的这个事情,或许就直接分了帝权。 相权! 如果天下学子和贤士都认为需要再设丞相,朝中的文官一同贊成,这件事情将毫无阻力。 这份担忧没告知王妃,但王妃却在他们想了这事情之后,提出了疑问,「如果是魏党拿捏的把柄,那么迟早是要用于谋事的,只怕不是为了对付他们三位亲王,而是乐伯侯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两位先生对望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 王妃军师也! 他们对局势很了解,对当局的每一个人性情也有大概的摸底,且全盘跟着局势走,每天处理大量的信息,才得出那样的结论。 而王妃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却能想到这层上,她的思路和心水实在太清晰了。 锦书兀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现在,金岩侯府已经被牵扯进去了,上官阁老与闻阁老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废内阁三员的事,皇帝已经成功了大半,几乎可以说大获全胜。」 「而接下来他的动作会更大一些,殿下曾经说过,他在等太上皇那边出事,估计近段日子他或会去畅庆园一探……」 说到这里,锦书滞了滞,摆摆手,「不对,按照常理他是会去的,但是,他性格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他怕太上皇,怕得要死,如果没有打探到确凿的消息,只怕不敢轻易闯畅庆园。」 「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一次的机会,有野心,没谋虑又心虚的人,他惯常的做法,会一股脑勐撞南墙,因为这种人一般都有侥倖心态。」 「基于以上,他接下来会做的,将会更加进取,同时去畅庆园找人打探,这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出入畅庆园,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 锦书抬起头望着他们,「这个人,会是谁?」 两位先生心头震惊之余,也顺着她的思路扩想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说道:「居大夫或者辛夷。」 敏先生随即说:「居大夫不好对付,估计会向辛夷下手,辛夷是个年轻姑娘。」 郭先生也道:「没错,畅庆园里其他的人,除暗疾和几名影子卫之外,都不会离开畅庆园,他们只能找可以出入畅庆园的人,那就是居大夫或者辛夷了。」 锦书道:「暂时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猜测属实,估计很快就会出手,我倒是想知道他们找谁去接触辛夷。」 「紫菱!」敏先生淡淡说。 锦书笑了,「那就真不凑巧,紫菱刚得罪过辛夷,这差事她不好办啊。」 估计紫菱想锤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郭先生道:「唉,还真希望他能闯一闯畅庆园,趁着现在太上皇情况还算好的。」 锦书却摇头,「不行的,太上皇虽比之前好转,但情况还比较严重,如今不能动气动怒,否则会加重病情。」 「还比较严重么?我问过辛夷,辛夷说已经醒来,还骂了辛夷。」 锦书道:「刚醒来那会儿确实好了很多,能骂人,也吃得下,但之后情况又差了,没之前那么严重,却依旧不能大意的,皇帝一旦无召闯入,太上皇一定动怒,他如今半点气都受不得的,心衰严重。」 两位先生一听,不禁又担忧起来,那还真希望皇帝能怂一点,暂不敢面对太上皇。 如锦书所料,当吴文政再一次入宫,让景昌帝去畅庆园的时候,景昌帝怂了。 因为,除了卦象之外,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太上皇病重严重。 他沉吟过后,道:「朕觉得需要派人查问一下,此事宜慎重缓行。」 「陛下,不能再等,您如今闯进去,就算有变数,也于您有利。」 景昌帝听到有变数,眸色一沉,「变数?有什么变数?」 吴文政急道:「变数是常态,陛下,要抓住机会啊,微臣斗胆说一句,就算是有变数,也一定于您有大利。」 景昌帝冷冷地道:「你原先并未跟朕说有变数。」 吴文政一听有怪罪之意,连忙跪下,「陛下,有些话微臣不能说得太明白,卦象于您有利,但需要您催发,您去畅庆园,就是催发卦象的关键。」 景昌帝不悦,「到底什么情况?」 吴文政凝了片刻,道:「太上皇情况是有些改善,但是,已经是到了朽木关头,只需要您稍稍逼迫,施加外力,便可得偿所愿。」 景昌帝盯着他,「那如果朕不去呢?太上皇是否会好转?」 吴文政直言不讳,「如果您不去催发这变数,按照卦象所示,太上皇仍旧有机会好转。」 景昌帝的心沉到谷底,「这机会有多大?」 吴文政犹豫了一下,「微乎其微,但是,他曾是九五之尊,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么他与朕的大势相比呢?」 吴文政道:「那么,也就真是星星之火与燎原大火的对比了,但是,臣认为应该要确保万无一失,哪怕是星星之火,也要以真龙之泉熄灭了才可放心。」 景昌帝肩膀松弛下来,「也就是说,他是那一点星火,而朕是燎原烈焰,如此强弱悬殊的对比,你竟叫朕去冒险?你行事也太小心了,小心到有些畏首畏尾。」 吴文政嘆息,「陛下啊,您纵言之有理,但筹谋大事,怎能不确保万无一失呢?哪怕太上皇是一点火星,但他只要能烧起来,就必定也成燎原大火的。」 景昌帝定下心来,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是需要确保万无一失的。 但是,不急在一时,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办,且就算要去,也要再命人打探清楚,不能贸贸然行事。 否则,激怒了太上皇,他回朝干政,如今所谋之事也定成一场空。 第427章 是这只猫发出的叫声 吴文政还想继续说服他,但景昌帝已经扬手,「出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吴文政只得站起来,道:「陛下,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不可存侥倖心态,尽早行动方能遏制……」 「行了,去吧!」景昌帝甚是不语,「朕自会定夺。」 吴文政告退而出。 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反会让陛下生出逆反心理。 因为陛下最厌恶不能自己做主。 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的困局。 只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稍稍催发,一切都可以得偿所愿了。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输的往往就是那一点火星。 在大事上,绝对不可以存侥倖心态。 如今陛下的千里江堤,只有一个小小的漏洞,把这个漏洞堵上,将再无隐患了。 御书房内,景昌帝缓缓闭眼,揉着疲惫的眉心。 稳妥,一定要稳妥,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陛下,茶汤适合了,您喝一盏。」翁宝送上安神茶。 景昌帝睁开眸子,「翁宝,叫你派人盯着萧王府出入畅庆园的人,有合适的吗?」 翁宝轻声说:「陛下,有一女子,是萧王妃带来的,说是她的表妹,叫辛夷,此人懂些医术,一直是萧王妃的帮手,她可以自由进出萧王府。」 「朕记得,紫菱回京也有些日子了。」景昌帝端茶慢慢地饮着。 「有些日子了,原先派过差事,让她杀了萧王妃,但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且也没有与奴才的人联繫。」 「此人是否还能用?」 「能用,她有太多把柄在奴才手中,战后突袭一事,便能把她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上,她翻不出去的。」 景昌帝眉头缓缓舒开,「让她去接触辛夷,打听畅庆园的情况。」 「是!」翁宝躬身,「陛下,是否可以给她派遣一些人手?她如今在萧王府,已经无人可用。」 「去问问魏国公那边,京城是否还有忍者?如果还能调过来,给她调派几名忍者。」 景昌帝脸色充满不悦,「她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交代的差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同在屋檐下朕不信她完全找不到机会,你让她务必在一个月内杀了落锦书,落锦书死了,才是对云少渊最大的打击。」 内阁尽掌在手中,萧王府再乱上一乱,他就再没有阻力了。 翁宝领命,「奴才知道了。」 翁宝与魏国公府的管事陈光对接,让他负责与紫菱接头,交代任务。 翁宝提醒他注意,「紫菱心思重,要多敲打。」 陈光道:「公公请放心,她再野,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翁宝道:「多注意些没错,这个人不是很好掌控的。」 陈光倒是觉得翁宝杞人忧天,紫菱犯下那般恶行,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听令办差,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对了,问问国公爷,京城是否还有忍者?如果还有的话,给紫菱安派几个,供她调遣。」 陈光闻言,摇头道:「忍者在京城的据点已经被萧王府捣毁,如果要调派进京,银子肯定要翻倍的。」 「这是陛下的旨意,价格的事,咱家管不着的。」 陈光心里头冷笑,又是国公府管,国公府这些年给出去的银子还少吗? 国公爷说得没错,如今陛下不顾国公府死活,只想物尽其用。 翁宝心水清,把近段日子陛下与魏国公之间的芥蒂看在眼里。 他尝试过提醒陛下,但却让陛下更加恼恨魏国公府,认为他们也存了野心,用了一些比较强硬的态度去打压。 以彰显自己帝王之权。 但是,两人利益了捆绑多年,不可能再通过打压这样显浅的手段,是要用些心机的。 陛下却不屑,认为魏国公一党就是要忠君,容不得他们有小心思,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当即发怒镇住。 这样只会加大嫌隙,最终两人是要背道而驰的。 翁宝也不能多说,陛下疑心重,且听不进去忠言,他很固执的。 从荆州上京的路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 马车的前后各有一匹马,形成领路与保护之势。 马车傍晚的时候抵达八里香镇,驿站无人,显然是逃驿了。 侍卫只得带着他们祖孙两人进镇子里投栈,顺便餵马。 一行五人,车把式加两名侍卫,再加祖孙两人,哦,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客栈人少,厢房也不贵,开了房间之后,侍卫阿吝便坐在祖孙房门外,沈大人吩咐过,要一路盯着他们,直到安全抵达京城,且还要观察他们是否有异常举动。 沈大人和四爷去了象州,所以会比他们晚抵达京城。 到了八里香镇,距离京城就剩下三天的路程了。 如果是他们策马的话,两天便能抵达,走马车就要慢一些了,除非沿途有马可换。 金老汉骂了一路,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什么歹徒,他死了不要紧,孙子可不能死,他们家就这根独苗苗了。 但是,那两位军爷瞧着孔武有力,他们一个老汉一个娃娃,不是对手,打又打不赢,骂他们,他们就像聋子似的,怎么骂都没反应。 不过,投栈之后,金老汉却发现靠着院子的窗户是烂的,而那个军爷是守在门口,他们方才没进来检查,并不知道窗户是烂的。 他们可以翻窗户逃出去,只要在外头躲一晚上,等明日他们走了,便安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深夜,金老汉带着孙子,偷偷地推开了窗户的门,这个时候外头的军爷肯定睡着了,现在不逃,等什么时候? 睡眼惺忪的金娃抱着小金子,刚要翻窗出去,那奄奄一息的小金子忽然叫了起来。 不是喵喵叫,而是长啸之声,高亢而响亮,把金娃吓得一个哆嗦,摔了下来。 金老汉都吓呆住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小金子嘴里发出的。 它看着都快要死的样子了,连喵声都发不出来的,这么多天,就没听它喵过一句,现在忽然发出惊天长啸,这是要变成妖了吗? 他就知道,就知道这只猫是妖。 在破庙外边埋了它,它又活过来,就该知道它是妖,猫妖。 厢房的门被推开,阿吝快步进来,一眼就看到打开的窗户,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阴沟翻船了。 他一言不发,关闭了房门和窗户,跃上桌子上盘腿坐着,说了一句,「睡觉!」 他眸光落在猫身上,方才,是这只猫发出的叫声? 第428章 小报三连问 阿吝盯着那只猫,眉头皱起。 如果没有猜错,如果没有听错,方才应该是老虎的叫声。 而且,是成年老虎的叫声。 虎啸之声,与众不同,特别的高亢震撼,穿透力惊人。 如果没有猜错,如果没有听错,方才的啸声,应该把整个客栈都的人全镇住了。 如果没有猜错,如果没有听错,现在应该整个客栈的人,都站在了门口外。 「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吧?是什么叫声?吓死个人了。」 「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我就是住隔壁的。」 「是什么野兽吗?还是老虎?」 「太可怕了,是不是有妖怪啊?」 阿吝喝了一声,「哪里有什么妖怪野兽?是打雷了,赶紧睡觉去,别打扰我娃儿睡觉。」 喝声严厉,充满萧杀之气。 外头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迅速归于平静。 阿吝眸光再落在小猫身上,小猫软一趴趴地卧在金娃的怀中,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祖孙两人显然还被那啸声吓着,一言不发,乖巧地坐在床上。 「睡!」阿吝冷说。 祖孙两人立刻躺下,闭上眼睛。 金老汉一辈子遇到过很多事,但是,今晚他很害怕,破庙里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翌日天没亮,阿吝就催促起床赶路。 「你们是要上京的,我们也是要上京的,我们是带你们一程,你们最好合作些,否则我要杀人的。」 阿吝恐吓人很有一套,因为他脸上有疤痕,不笑的时候很兇,笑的时候更凶。 在客栈里买了几斤熟肉和馒头,踏着露水出发。 金老汉变得很乖,很配合,半道上出恭,都请阿吝陪着他去。 他觉得长相这么兇悍的人,是能驱鬼以及抵御一切邪门歪道。 但是,小猫变得越发虚弱了。 最后一次投栈的时候,它在金娃的怀中没了唿吸。 金娃抱着它,大哭着找到了阿吝,让阿吝去请个大夫,把小猫救活。 阿吝伸手摸了一下小猫,道:「都僵了,死了,没得救。」 金娃两颗泪水滑落,「没死,刚才还动了一下的,求求您找个大夫,给它吃药,吃药就能好的。」 金娃的哭让人很心疼,这脏兮兮的娃娃,哭起来让阿吝觉得心头好难受啊。 于是,阿吝做了一件此生做过最荒谬的事,带着他和小猫直奔医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对坐堂大夫说:「给它治病,救活它。」 坐堂大夫看了看已经死了的猫,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刀疤吝,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 再看了看那一锭油光水靓显然已经揣了许久的银锭,脸上露出了一丝敬业乐业的神情,「小老尽力而为。」 于是,扎针,烧艾,灌药,一通勐如虎的治疗,还真让已经僵硬的小金子胸腔勐地抽了一下,抽完之后,心跳缓缓地跳动起来了。 这把阿吝看傻了眼。 本只是为了哄哄金娃的,怎么还真给救活了?这位大夫的医术,比得上王妃吧? 大夫也傻眼了,他发誓只为了那一锭银子,什么针灸灌药都只是表面功夫,怎么就真行了? 他心头激动起来,莫非他的医术真到了这么出神入化的地步? 在他震惊的时候,阿吝已经带着金娃和小金子离开了,而放在桌子上的那一锭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三十个铜板。 金老汉看到小猫又活过来了,他一点都不惊奇。 这算什么?原先都埋过一次,还活过来了。 京城畅庆园,抢救室还是用上了。 太上皇情况忽然急转直下,心脏停止了跳动,刘大安和辛夷把他抢救过来的。 锦书收到消息来到,太上皇上了唿吸机,开启了重症监护。 同时,钦天监正吴文政再一次入宫求见陛下,请求陛下立刻前往畅庆园。 「陛下,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您务必要去。」 「陛下,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话将错失良机。」 「陛下,起驾吧!」 景昌帝对于这一声声的催促,确实也有些坐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但他没着急去,而是派了翁宝去问问,看云少渊和落锦书是否去了畅庆园,如果事态紧急,云少渊一定会去的。 然后,再催促翁宝去找紫菱打探畅庆园的情况。 在面对太上皇,他始终是谨慎又谨慎,他鲁莽过一次,不能再犯。 紫金卫打探回来,说云少渊还在大都督府,没有去畅庆园。 一听到这个,景昌帝彻底打消要夜闯畅庆园的念头。 不顾吴文政的再一次劝阻,他坚持自己的步骤。 翌日早朝,紫金卫指挥使陈伯清在殿上陈述,费亭千舞弊案坐实,费亭千是主谋,敛财三十万两,且这一次科考舞弊牵扯的官员有八人,全部指证费亭千为主谋,也都列举了证据。 如今正在调查往届科举是否也存在舞弊的情况。 景昌帝大怒,下旨查抄金岩侯府,金岩侯府所有人,全部收监。 大理寺卿上书,请求会审费亭千,被景昌帝驳回。 京兆府尹谢大人也请求协助紫金卫办理,也一同被驳回。 殿上官员或许也认为此案怕是别有内情,但是牵涉舞弊案,书生已经闹起来了,他们也不敢为费大人求情。 倒是上官阁老和闻阁老跪在了御书房外,求陛下再查。 这一跪,就捅了马蜂窝。 不出半日,他们二人求情的事传了出去,有人带了节奏,说他们甚至胁迫陛下,要陛下留情,否则将带着百官罢朝。 书生们闹事了。 纷纷要求陛下严查上官阁老和闻阁老,说他们为舞弊主谋求情,他们一定也不清白。 舆情发酵了一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敏先生和郭先生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稿子早就写好了。 小报在傍晚上市,发出了致命三连问。 第一问,舞弊案发生在景昌三年,为何如今才查出来,是何人检举? 第二问,舞弊案如果属实,那么当年的榜上有名的学子,包括状元,探花,榜眼,是否舞弊案的得益者,因为贪污三十万两,必定是卖了好多份试题。 第三问,有贪腐,却无贿赂的嫌疑人,如何成立? 小报最后也写道,如果证实费亭千确实犯下舞弊罪行,理当重罚,不能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小报是以中立的角度来写,提出疑问,同时也为天下学子发声,通篇没有看出为费亭千洗白的意思,就单纯提出理智和叫人深思的疑问。 南陵小报很多人都知道是萧王府办的。 所以小报发出来的三连问,虽然没能平息汹涌的群情,却能让个别人深思了一下。 第429章 着重挖一挖 会深思的只是个别人,学子们的情绪最容易被调动,他们在京城各处书院和衙门闹起事来,要求严惩上官阁老和闻阁老。 景昌帝为了堵住学子们的嘴,只得下旨把两位阁老先行扣押。 不过,扣押了两位阁老之后,国子监里头便有些学子议论起那小报的三连问。 被提起最多的,便是第二问,景昌三年的所有进士,其中是否有贿赂主考官,拿了试题的呢? 包括状元,探花和榜眼。 因为已经扣押了两位阁老,学子们的情绪得以安抚了,所以从国子监里头流出来的疑问,也再一次引起讨论。 学子们对抗权贵的同仇敌忾心态已经被掀起了,他们就不愿意事情平息得太快,开始沖一击起景昌三年的进士。 他们已经上岸,自己还在寒窗苦读,没实现阶级飞跃,自然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且是闹得越大越好。 这就迫使景昌三年的进士们纷纷走动,捍卫自己如今的官位与身份。 毕竟,他们没有贿赂,没有买试题,现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是经歷了万般辛苦。 换言之,萧王府没有私下接触过任何人,也没有拉帮结派,更没有带头发动朝中官员,便把景昌三年的进士们全部送了前线。 他们当年的主考官是费大人,也喊了费大人一声恩师,往日也素有往来。 但是,费大人下狱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费大人说一句公道话。 自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谁都不想葬送自己的前程。 所以,少渊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单独站出来,而是以这种方式让他们结盟。 人数多了,办法也就多了。 加上他们都是景昌三年出来的人,非前朝老臣,陛下会十分重视他们。 且他们当初能够杀出一条血路,金榜题名,绝非资质平庸之辈。 如此,萧王府只需要隔岸观火,或者让敏先生郭先生稍稍地提点一两句足矣。 这样一闹,朝中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景昌帝并不在乎书生们闹事,因为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到来。 第一步,是废掉费亭千他们三个。 第二步,再对内阁里地其他魏党下手,把内阁全部变成自己的心腹大臣。 第三步,逐渐削弱朝中老臣子的权重,让一些该告老的人,提早还乡。 之后再开恩科选士,选的都是忠于他的人,实行大换血。 当然,最后一步是要提拔武将,取代云少渊的地位。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他也在等待着紫菱打探到畅庆园的消息。 萧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紫菱接到了陈光传来的密令,她气得要紧。 找辛夷打听畅庆园的消息,已经是不可能。 她已经跟辛夷和辛夷闹翻,现在要见蓝寂和辛夷一面都不可能。 但现在她在萧王府的处境已经很艰难,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她只能再一次找到蓝寂,跟蓝寂道歉。 「我知道我错了,你和辛夷在一起,我是应该替你高兴的,我真的做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蓝寂瞪着眼睛,脑门都快冒烟了,却又不能否认她的话,「你走吧,这件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了。」 暗疾就在他屋顶,快滚蛋啊。 暗疾不知道发什么疯,除了来回送消息之外,就是全方位盯着他。 他也很无辜的,王妃说了,暂时他和辛夷是一对。 紫菱坐在他的面前,诚恳地道:「那你能请辛夷回来一趟吗?我要当面跟她道歉。」 蓝寂蹙眉,「我代为转达就行,你们不要见面的好。」 这话伤了紫菱的心,「你就这么护着她?你就这么喜欢她?」 蓝寂勐地站起来,「你……你不要再胡说了,这话题到处为止,我和辛夷……我们现在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朋友吗?你为她哭了。」紫菱冷冷地说着,「曾几何时,你也为我哭过的,那时候你对我痴心一片,现在你对她痴心一片,你变得太快了。」 「行了,行了,不要提以前的事。」蓝寂都想抡扫帚了,显然是没打够的。 紫菱见他跳脚,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强忍了怒气,「好,我不说这些了,就请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请辛夷回来一趟,我当面跟她道歉,我实在是错得离谱,如果不当面道歉,我于心不安。」 蓝寂不胜其烦地道:「行,我一会儿就去找她回来。」 紫菱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犹豫片刻后道:「蓝寂,谢谢你。」 说完,她复杂地看了蓝寂一眼,才慢慢地转身走。 心头忽然就有些悲凉和不甘,她连这个男人都失去了。 紫菱一走,屋顶上的人影飞落,一个箭步进来,捏住蓝寂的下巴,把他壁咚到了墙边,高度相仿的两人,一人兇恶,一人心虚。 「解释!~」 蓝寂脸颊上还残留辛夷给的手指印痕,他不耐烦地拍了暗疾的手,「解释什么?你别添乱,我要去找敏先生,问问到底要不要请辛夷回来。」 「你发誓,你会和辛夷保持距离。」 「我也是有苦难言,你以为我喜欢辛夷吗?辛夷那么凶,哪里讨人喜欢了……」 暗疾一膝盖顶了上去,「我给你脸了?」 敢这样说辛夷?凶怎么了?凶就不是优点吗? 「好,好,我发誓。」蓝寂没好气地说,真是幼稚鬼,「发誓和辛夷保持距离,行了吧?」 暗疾这才退了一步,满意地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你好。」 蓝寂翻翻白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不是指挥使了,没法子跟暗疾对着干。 要是换做往日,非跟他打一场不可的。 敏先生刚好回府陪郭先生用膳,蓝寂找到他们,说了紫菱方才过来找说叫辛夷回来一趟的事。 敏先生夹起一块糖醋鱼吃了,道:「去问问辛夷,如果能走得开,便回来吧。」 「好,知道了。」蓝寂退了出去。 郭先生唿唿地喝了一碗粥,又夹了点咸菜,「陈光联繫的她。」 「嗯,知道了,此人着重查,魏国公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定必还有其他的事情,挖一挖。」 郭先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着重查,那你就派人去查啊,跟我说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要听你的指挥?」 敏先生撸了一下袖子,笑嘻嘻说:「习惯发号施令了。」 第430章 是谁中计了 老郭也抖了一下衣袖,淡淡地道:「既然紫菱出手了,那么必定是要来试探我,我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敏先生起身去煮茶,「所以我说,花再多银子金子雇你过来,都是值得的。」 「呵呵!」郭先生冷笑,「希望给银子的时候,也像你说话那般痛快。」 敏先生打着哈哈,「痛的,痛的。」 辛夷请示过领导之后,晚上就回到了萧王府,也没等紫菱来找,直奔她的屋子,「蓝寂说你找我。」 紫菱确信蓝寂能把她请回来的,因为她已经放下姿态说要道歉,辛夷一定会回来,而且是趾高气扬地回来。 但她没想到辛夷会直接来找她,而不是等着自己去「拜见」。 「找我什么事?」辛夷见她发呆,再一次问道。 「我……」这倒是叫紫菱不好应对,调整了神色,道:「我要跟你道歉,之前是我做错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可以吗?」 「可以!」辛夷十分大度,「我原谅你了。」 报过仇了,她就不记仇,但是不高兴,为这点事就叫她回来,她来回奔波不要电吗? 瞧了一眼紫菱的脸,对自己的杰作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容貌大概是恢復不了的。 「真原谅了?」紫菱当然不信,继续说着卑微的话,「你知道我被俘过,性子变得有些孤僻,总觉得谁都不能信任,原先我和蓝寂是好朋友,我误以为他喜欢过我,却没想那么快变心,喜欢上你了,我心里一时接受不了,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我知道你是一时煳涂,所以我原谅你了。」辛夷还是十分大度。 毕竟,紫菱揍她的时候,她不疼,但她揍紫菱的时候,紫菱疼。 紫菱做好准备是要被她刁难一下的,但见她真没有生气的样子了,不禁觉得奇怪。 莫非,还在憋着什么坏吗? 「辛夷,你真大量,我真的很羞愧啊。」紫菱眼眶红了,请她坐下来,「你着急回畅庆园吗?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辛夷摇头,「我就不坐了,我是顺便回来拿点东西的,一会儿就要回畅庆园。」 「还要回去啊?」紫菱转身倒茶,眼底散着冷意,「是不是太上皇情况严重了?」 「跟太上皇有什么关系?病的人是贵太妃。」 紫菱端着茶水转身,把茶水递给了辛夷,「太上皇龙体康健,那就好,是我们燕国百姓之福啊。」 她盯着辛夷,企图从辛夷的神情里打探出什么来。 辛夷接过茶,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丝的改变,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紫菱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不禁打起别的主意来,嘆息了一句,哀愁地道:「贵太妃当年对我有恩,且我师父漠南尊长一直照顾贵太妃,我也想前往畅庆园探望他们二位老人家,辛夷,你能带我去吗?」 辛夷摇头,「不能啊,任何人要进出畅庆园,都要得到宝公公的同意,我不能带你进去,但是我可以帮你问问宝公公。」 「为何不能进出畅庆园?畅庆园里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辛夷警惕起来,「不要胡说,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是太上皇不愿意被人打扰。」 紫菱笑了起来,「哦,原来你也没见过太上皇啊?我还以为殿下很器重你,会让你去照顾一下太上皇。」 辛夷恼怒:「谁说我没见过太上皇?我还给太上皇送过药呢,只是他一直昏着,不需要旁人伺候而已。」 紫菱眼底一闪,「太上皇昏着?你方才不是说太上皇龙体康健吗?」 辛夷一怔,连忙道:「对啊,是龙体康健啊,现在没昏迷了,现在好了。」 紫菱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了。 果然从辛夷这里好入手,一个鲁莽暴躁的人,是藏不住心思的。 她忍住心头的激动,道:「如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辛夷不想与她多说了,「我接受了你的道歉,原谅你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紫菱没有阻拦,盯着她转身离去。 虽然从辛夷这里刺探出了一些端倪,但是,毕竟不是证实了的消息,不可能直接復命。 她想到了郭先生。 郭先生来萧王府的日子不久,他需要立功,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找到了郭先生,郭先生也正等待她来找。 用敏先生的话来说,真是双向奔赴啊。 「有事?」郭先生整理着书房里的东西,做出比较忙的假象。 「先生,我方才跟辛夷道歉了,也听得辛夷说太上皇曾昏迷过,不知道如今太上皇的情况如何了呢?」 郭先生一转身,冷冷地看着她,「你问这些做什么?不该你打听的事,不要瞎打听。」 「不是瞎打听,先生不要误会。」紫菱连忙解释,态度无比的谦卑,「是这样的,先生知道我的师伯吗?他曾被成为药王,炼制过很多种治疗恶疾顽疾的药,他老人家如今在城外的道观修行,您可以去找他拿药。」 「你师伯曾是药王么?」郭先生的态度变了一些,「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我师伯一心只钻研草药,无意继承师门衣钵,最后才传给了我师父的,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 郭先生狐疑地问道:「为何漠南尊长没推荐过呢?」 「因为我师父与师伯之间有些矛盾,师父是不可能去找师伯的。」 郭先生兀自沉思,顺口哦了一声之后,却又笑着说:「倒是不必的,太上皇没病,至于贵太妃也吃着你师父的药,十分稳定了。」 「贵太妃的病症,是只有我师父的药管用的,我师伯的药都不行。」 郭先生诧异,「为何啊?」 「贵太妃已经是用了勐药,那种药霸道得很,服用了那种药之后,其他的药便再没有作用,我师父也是出于私心,不想举荐我师伯,否则贵太妃早用了我师伯的药,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么差的情况。」 郭先生心里骂道:你这简直是欺师灭祖呢,背地里这样编派自己的师父。 但他也什么都没说,叮嘱她好好养着自己的脸,便转身走了。 在他走后,紫菱也当即从侧门出去,逛了一会儿街买了些东西,进了一间典当铺。 她进了后院,见了陈光,「派忍者跟着郭先生,看他有没有去城外的道观。」 第431章 他等到了 陈光蹙眉,「你最好不要直接来这里找我,如今王府是否有人跟着你,你也不知道。」 紫菱冷笑,「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在城中转了一圈才过来,确定没有人跟着我。」 陈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紫菱淡淡地道:「行了,你派人跟着郭先生,如果他去了道观,证明太上皇的情况很严重。」 「怎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我跟他说,我师伯是药王,有奇药可治太上皇,如果他没去,证明他要么不信我,要么是太上皇情况没有很糟糕,但如果去了,证明他们已经没有法子,急病乱投医了。」 陈光道:「但是,他不会找你师父问吗?」 「我告诉他,我师父与师伯闹翻了,我师父不会告诉他的,而且,与其去问,还不如直接去道观找我师伯。」 陈光觉得也是,「你师伯当真在城外道观吗?他真是药王?」 紫菱道:「他不是药王,但精通医理,也确实在道观修行。」 陈光道:「行,如果他去了,证明太上皇情况确实严重,此事我会禀报上去,你就不要插手了。」 紫菱道:「这件事情之后,我想见翁宝公公,请你代为安排。」 陈光冷道:「不可,如今是我负责与你接头,翁宝公公不会出面。」 紫菱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我怎知道你会不会贪了我的功劳?我需要翁宝公公给我一个承诺。」 陈光哼了一声,「我还不至于要你这点功劳,你放心,翁宝公公说过,你若能立功,你想要的都能满足你。」 紫菱自然不信他的话,他们这种人阴险恶毒,没有底线,挤破脑袋地往上钻。 「如果没见到翁宝公公,我是不会下手杀了落锦书的。」 陈光恼怒,「这是你的任务,这任务之前便有,你一直没完成还好意思提要求?你别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事,一旦捅了出去,你这条命也保不住了,萧王府的手段有多狠,你很清楚的。」 紫菱冷笑一声,「你不要威胁我,真捅了出去,谁都没落好的,你以为他们会马上杀了我?不会追查下去?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我还能守得住这个秘密吗?」 陈光阴郁地盯着他,「你是在威胁国公爷还是威胁陛下?」 「是你先威胁我,我为何不能威胁你?我在萧王府已经混不下去了,如果没有得到翁宝公公的承诺,对我有妥善的安置,我当然不能冒险杀了落锦书。」 陈光也知道她不好煳弄了,道:「我会安排的,你先回去吧。」 郭先生亲自去了城外道观,他当然知道有人跟着,他需要有人跟着。 找到了漠南尊长的师兄宣道子,问了奇药的事。 宣道子十分莫名其妙,「奇药?谁说我有奇药?」 郭先生显得有些失望,「没么?我听紫菱说您有奇药,能治各种顽疾。」 宣道子严肃地道:「怎有这样的药?治病需要对症下药,没有诊断过,甚至都不能用药,更不要说什么奇药了。」 「确实是这样的。」郭先生嘆气,「我也是没法子了,家中有老人得了重病,已经药石无灵,听了紫菱这么说,想着有一分希望都不要放弃。」 宣道子微愠道:「贫道确实略懂医术,但绝说不得医术精湛,更不是所谓的药王,我乃是修行之人,紫菱为何要这样吹嘘?太离谱了。」 郭先生道:「可能她见我心急,也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便叫我来问问,叨扰道长了,实在抱歉。」 宣道子说:「不要紧,先生还是早些去寻名医,莫要耽误了家人的病情。」 「是,多谢道长,告辞!」郭先生拱手告退。 宣道子微微颌首,也转身走了。 看此人风度不凡,谈吐得体,显然是从贵家大户出来的人,他不想沾染这些尘世事,因此虽是懂得医术,也不愿意自荐前往治疗。 郭先生回府之后,也没有去找紫菱,倒是紫菱来找了他。 「郭先生可有去找我师伯?」 郭先生脸色冷淡,「没有!」 紫菱还没得到外头的消息,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没去。 但是从郭先生的脸色看,应该是去了,知道了师伯不是药王。 只要他去了,那么她的功劳就立定了。 郭先生不与她多言,转身进了书房去。 紫菱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陈光安排她与翁宝公公见面,她为陛下办了那么多事,立过那么大的功劳,她要拿到她应得的一切。 萧王府她是待不下去了,也不可能嫁给殿下,正妃没有希望,侧妃也没希望,但就算侧妃有希望,她也不稀罕了。 她如今有了别的想法,要保住自己,且能过上荣耀富贵的日子,那么就只有一个身份可以做到。 后妃。 虽委屈了自己,但是,凭她的本事,在后宫要夺得一席之位,再简单不过。 她不愿意走这条路的,可如果不是躲在后宫,根本没有活路了。 景昌帝等到紫菱探回来的消息,心头大振。 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二天的早朝,他颁布旨意,正式废内阁三员,重整内阁。 费亭千科考舞弊,罪大恶极,判斩首示众。 金岩侯府一家流放疆北。 上官阁老和闻阁老结党营私,目无朝纲,废罢官贬为庶民。 吏部尚书邓大人出列,道:「陛下,费亭千一案还没过堂审理,是否调查清楚尚不知道,或有冤枉也不定,请陛下网开一面,准予此案发给大理寺与刑部一同会审。」 邓大人站了出来,随即便有几人跟着站出来,请求陛下准予再次调查。 之前紫金卫出来陈述,没人敢站出来说话,是以为事情不会这么草草了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但现在废内阁三员,还落了这么重的罪,这么严厉的处罚,如此草率,如果继续沉默,实在也愧对自己的俸禄。 而再有一些人,则是景昌三年出来的进士,此事不调查清楚,他们便一辈子蒙受污点。 景昌帝冷着脸,「还需要如何调查?紫金卫已经调查清楚,且也有人证,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翁宝当即甩了拂尘,大声宣道:「退朝!」 第432章 动乐伯侯府 魏国公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 到最后宣布退朝,他唇角抿了抿,露出一丝得逞的算计的微笑。 少渊也没说话,因为今日说什么都不管用,他决意独断独行,以为万事掌握在手中了。 邓大人和几名官员来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走出去。 邓大人急道:「殿下,此案如此草率,叫史官如何记录啊?这所谓证据,我们都没有看到。」 少渊背着手,嘆气,「那也没法子,刑部和大理寺都干预不了,本王更不能干预。」 他是大都督,是武将之首,非军国大事,不能有太多的干预。 其他几位大人不免有些失望,如果殿下都不能干预此事,谁还能管? 太上皇知晓此事吗?但谁敢惊动他老人家,听闻说贵太妃凤体抱恙,且十分严重了。 但是邓大人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认为殿下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他今天起码和其他官员一样,出列说几句场面话,至少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可他没有,显然是有后招的。 他是不想打草惊蛇。 邓大人便劝开了其他官员,让殿下先走。 景昌帝回到御书房,吩咐下去,准备今晚夜访畅庆园,给太上皇和贵太妃请安。 阿吝是昨天一早就带着祖孙两人到了萧王府。 锦书恰好在正厅,一眼就看到金娃手中抱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小脑斧。 她忍住心头的惊诧,蹲下来问金娃,声音都压不住地颤抖,「能把它给我吗?」 金娃下意识地退后,这个贵人姐姐看着有些恶,不像是好人。 阿吝一眼瞪过去,凶得举世无双,一下子把贵人姐姐比得像慈眉善目的菩萨。 所以,他很爽快地交出小脑斧。 而小脑斧甚至都不需要他交出,早就奋力地抬起脑袋,想往锦书身上跃过去。 锦书一手抱住,那小小身躯冷得像一块寒冰,锦书给它揉着心脏,又叫人送来小毛毯把它裹着,再立马回头吩咐,「备马车。」 马车直奔畅庆园,锦书一路抱着它,像抱着一个小婴儿般宝贝稀罕。 进了畅庆园,小脑斧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它开始有一些精神了,脑袋总是抬起,四肢蹬了好几次,心跳明显强劲了许多。 等把它抱到太上皇的面前,太上皇侧头,一人一虎四目相对,同时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锦书把猫放在太上皇的怀中,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紧张地看着是否会产生什么反应。 太上皇就那样抱着它,一动不动。 等了一会儿,便见他坐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宝公公说了一句,「怎么也不知道给它餵点吃的?瞧,饿得小了好几个圈的,叫人心疼呢。」 说话十分利索,没有断句,没有喘气。 宝公公呜咽了一声,「好嘞,好嘞,这就去准备。」 「知道要准备什么吗?」 一旁的耿嬷嬷说:「肉,鱼,猫都是爱吃鱼的。」 「先给它喝点羊奶,再给它吃点肉,他不是猫,不爱吃鱼。」太上皇不悦,人家哪里像一只猫呢?分明就是威武的大老虎。 好吧,大是谈不上的,但威武是真的威武。 瞧啊,瞧啊,那眼珠子多漆黑油亮啊。 宝公公激动地说:「对,先给它喝点羊奶,瞧着就可怜啊,瘦成那个样子了,真是好心疼啊。」 太上皇抚摸着小老虎的脑袋,一下子一下子地摸着,像摸着自己的孩子。 眼底也充满了慈爱和温柔,不知道为何,看到小老虎,他心里一下子就踏实起来了。 锦书站在一旁看着,除了高兴和激动之外,也是五味杂陈的,药物对他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显然是阵法起了作用的。 昨天来的时候,太上皇的情况还是比较差的,莫说坐起来了,就是躺着唿吸都不大畅顺。 如今一点都不像个重病之人,顶多是患了感冒,脸色稍稍苍白而已。 辛夷也在一旁的,开始不断搜索这样的例子。 发现医学上也是有这种所谓的奇蹟的。 有一些重病之人,如果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或者宠物,自身的意志力被激发,在短时间内迅速好转。 免疫力大爆发了,辛夷如是想,便觉得一切都合理,不列为灵异事件去存档。 贵太妃躺在床上,侧着脑袋看着这一幕。 她唇角有笑意,眼底有泪花,他又挺过一关了。 漠南尊长也来了,看到这一幕,他没有久留,而是飞快地策马出门,直奔坐仙台去。 在坐仙台最高处,能观望到气势的聚合。 看到两股气势能量渐渐地靠拢,最终浑然一体,漠南尊长擦了一把眼泪,嘴里迸出了一句此生从不曾说过的话。 「他娘的,幸亏又聚合起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且说早朝之后,景昌帝下旨晚上要去畅庆园请安,便宣旨传魏国公觐见,商议重整内阁的事。 但翁宝出去找了一圈,却说魏国公有要事先行离开。 景昌帝心头不悦,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与他的党羽一同商议,看谁进内阁填补空缺罢了。 再任由他送自己的人进去,迟早,内阁还是他把持的。 但这一次景昌帝猜错了,魏国公并非是找心腹党羽商议内阁人选。 他如今不在乎内阁三名空缺由谁来填补,因为他要谋更高的位置。 恢復相制! 相权,才可以稀释帝权,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届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在上头的那个人有时候也要看看他的脸色。 而恢復相制的发起人,当今只有一人能做到,便是老乐伯侯,乐知卿。 伯侯府如今已经不是乐知卿掌家,爵位世袭给了长子乐敬章,宁王妃乐清秋便是他的嫡女。 早在很多年前,这个惊天的大阴谋就已经设下了。 当然,这不是他的功劳,是贵妃的功劳。 当年陛下还没被册立为太子,见了乐清秋一面,便心动不已,竟在书房作画,描下了那位美人的一颦一笑。 而那个时候,乐清秋已经开始和宁王议亲,只不过还没正式敲定下来。 可最后,有力量迫使婚事迅速定下,且在大婚当日,发生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 而且,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这样的事还在发生。 而今日他便要用这一利器,对准乐伯侯的喉咙,逼迫他用最后的影响力去恢復相制。 第433章 他可怜的孙女 乐伯侯府。 天热便有蝉鸣扰人,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老太爷乐知卿的书房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案上金兽镂空香炉香料燃尽,他也不叫人进来续点。 他躺在一张黄色的竹椅上,双眸紧闭,双手交叉放于腹部,但双手却是微微地颤抖。 其实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已经维持这种状态很久了,从昨晚萧王殿下来访到如今,他没吃过一口饭,没喝过一口水。 他脑子空洞了许久,到后来,一幕幕回到了脑海中。 第一幕,是清秋出嫁之后首度归宁。 她是自己回来的,宁王没有跟着回来,说是公务繁忙。 她进门就开始哭,跪在她祖母的面前,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宁王没有陪伴她回来,觉得是丢了份,也对不住娘家。 但是他还斥责过她,说殿下刚谋差事,繁忙些也可以理解,大哭大闹的失了体统,更不是贤妻所为。 她听了之后,努力地把哭声压抑住,但是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第二幕,是她第一个孩子出生,满月之后回了娘家,那一次宁王依旧是没陪同回来。 那孩子长得可爱,每个人都轮流抱在怀中逗弄,满月的孩子笑得咯咯作响,最后回到她的手中,她却勐地一下子交给了奶娘,眼神充满了厌恶。 当时自然也被她母亲说了一顿,说为人母亲,怎么能讨厌自己的孩子?逼着她抱住孩子,哄他,逗弄他。 她便木然地哄着孩子,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大家觉得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她张嘴好久,好久,才说出一句话,「他……还是没有陪我回娘家。」 家人自然心疼她,却只能劝她忍着,姑爷是薄情了些的,但是,偶尔也有派人送东西来。 第三幕,她带回来三千两银子,说是变卖了一些嫁妆,请求娘家用这些银子施粥行善。 他心甚是欣慰,自小教导他们要行善积德,多行义举,看样子她都是记在心里头的。 显然,他的教育方式是成功的。 第四幕,第五幕,第六幕……她都会落泪,说特别想念娘家,真是一个爱哭的傻孩子啊。 都当娘了,还这么多愁善感,被夫婿嫌弃了可怎么办呢? 最后一次回来,她第四个孩子刚过半岁。 她没哭,逢人便笑,笑得很甜。 记得那日她穿了秋香色的衣裳,那是她闺中时最爱穿的颜色。 她也没有佩戴饰品,素面朝天,只有一根簪子压住了泛了白的髮髻,洁净而天真。 她没有带着孩子回来的,也没带侍女,只叫车夫送她一人回来。 她拿出了很大一笔银子,说除了嫁妆之外,还有这些年在王府的积蓄。 她说,在王府丰衣足食,什么都不缺,拿着这么多银子却眼见那么多人饿着肚子,心里不安。 于是,她变卖了许多首饰,华服,全部换成了银子,让家人给她继续布施。 她说了一句话,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她死后,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知道如今,他才明白那句话,那句话她是心头滴着血说出来的。 她说:「望我今生善举,能换我来生不为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还被她祖母捶了一拳,说她今生贵为王妃,享尽人间富贵,做人有何不好的? 她笑着扑到了祖母的怀中,咯咯咯地笑着,像少时撒娇一般。 她在娘家住了一宿,到了第二天晚上才离开。 结果回王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她滚出马车,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因当时是晚上,街上没多少人,不知道她出了意外,所以送回王府之后,王府对外宣称,说她病了,几日之后才宣布死讯。 而乐伯侯府是知道出意外的事,宁王府的解释,是惊了马,导致马车翻侧,簪子脱落,刚好刺中了颈部,大量流血死的。 王府是必须要告知是出了意外,因为娘家人是要看遗体的。 病死和伤重而死,一眼就能看出来。 乐知卿闭上双眸,泪水滚下,心痛悲愤到了极点,全身颤抖更加剧烈。 他的孙女,他可怜的孙女清秋啊。 她容貌无双,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捨不得踩死的好姑娘,为什么会遭这样大的罪啊? 是他,是他这个老煳涂,当初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 是他害了孙女啊。 哪怕是嫁给引车卖浆,贩夫走卒,她这一生也定是快乐的。 怪不得她说来生不愿为人。 可孙女啊,你嫁到宁王府之后,过的不是人的日子。 你堂堂大家闺秀,系出名门,是怎么煎熬过了那么多个痛苦的日夜? 祖父的心,要痛死了。 「咚咚咚!」 敲门声起。 「老太爷,魏国公到访,说是想要拜见您。」 乐知卿勐地睁开眼睛,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眼底透出电光般的锐意。 他慢慢地站起来,眼前一黑,身子摇晃。 他努力稳住,用那灌注了满心的悲愤与痛楚,支撑他的残躯缓缓走到了门前。 深唿吸,手搭上了门闩,耳边迴荡着昨晚萧王殿下说的话。 「魏国公会来找您,以此事来胁迫于您,我猜测是为了恢復相制,您只管答应为他奔走,别的事交给我,我保证他们不敢对外说半句乐清秋的坏话,她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清清白白的。」 他的力量一下子恢復,沉声吩咐,「让他等着,给我备膳。」 门打开,他再转身回屋坐下,等待膳食的过程,他小口小口唿吸,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生不愿意捲入皇权斗争,到老,却不得不奋力一战。 膳食端上,他有条不紊地吃着。 他这辈子从没试过铺张浪费,吃饭也只吃六分饱。 但今天,他吃得很多。 吃完之后,他起身往正厅去。 他这几年身子不好了,腿脚也不利索,走一段路便哆嗦。 但今天他走得很直,很正,很有力量。 魏国公坐在正堂,由如今的乐伯侯乐敬章招唿着。 乐敬章如今在礼部挂个闲职,他们一家都没有权欲野心。 乐敬章很疑惑魏国公的忽然到访,心生警惕,想试探几句却不料他什么都不说,只说过来拜访老太爷。 但乐敬章知道这种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们两家素来没有往来,不可能是特意过来拜访。 第434章 关乎门楣 乐敬章看到老父亲挺着腰嵴,脚步稳健地走进来,他心中便咯噔了一声,情知事情不妙。 父亲已是耄耋之年,身体衰弱,走路往往需要搀扶。 而如今他是自己走来,一副战斗的状态。 「父亲!」他站起来,想要过去扶一把。 乐知卿压压手,示意不必搀扶。 魏国公含笑道:「魏某拜见老太爷,许久未见,老太爷您老当益壮啊。」 他说是拜见,却也站起来没有行礼,依旧是安坐在太师椅上,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自然,他是国公,乐知卿只是伯侯,身份高低有别,论身份自当不可拜见。 但若论辈分年龄,便行个礼也不妨的。 他端着,乐知卿作为一向亲善的老人,反而是谦逊有礼,作揖拜下,「老朽拜见国公爷!」 这作揖一拜,礼数周全,让魏国公怔了一怔。 才想起对方不仅仅是退下的伯爵,更是德高望重誉满天下的老贤士。 便是昔日太上皇见了他,也要礼待三分的。 他这才一整神色,连忙起身便作揖回礼,"老太爷折煞魏某了,魏某给老太爷请安,老太爷安康百顺。" 「国公爷客气了,快快请坐!」 「老太爷先坐!」 乐知卿也不谦让了,先坐下,他的力气不能用完在这些应酬上。 魏国公看着乐敬章,也拱手施礼,「伯侯爷,请您迴避一下,魏某与老人家有几句话要说。」 乐敬章看向父亲,见父亲微微颌首,便起身告退。 他关上门的一瞬间,眉头皱起,忧心忡忡。 有些话是不能让他听的,那么,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而且,父亲避世多年,也时常接见文官清流,却也不谈朝中局势,只论文章才学。 魏国公定然不是要与父亲谈论才学的,他这种人是有目的而来。 有什么目的非得要找父亲?不外乎是看中了父亲的影响力。 而一旦要用到父亲的影响力,那么,就一定不是小事,定是影响整个局势的大事。 如今最大的事,就是立储和内阁之事。 正厅里,魏国公华贵的衣饰与简朴家具形成了强烈对比。 乐知卿先问,「不知道国公爷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要与老朽谈呢?」 魏国公望着眼前这位祥和的老人,他眉眼沉淀了岁月的痕迹和智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这样的老人其实不难对付。 名誉加身,便如困樊笼,只要那件事情说出来,要他全族性命都不是难事。 像他们这种贵勛世家,家族荣耀与名声,是重于一切的。 魏国公府是这样,他乐伯侯府也是这样。 否则,他们何至于每年都花这么多的银子去做善事?不就是沽名钓誉,为了所谓的千秋之名吗? 魏国公对这个老人没有一点悲悯心肠,这是他可利用的大棋子。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有一些隐秘之事,魏某无意中得知,与老太爷的孙女宁王妃有关的,要说与老太爷听。」 老太爷眸色沉了沉,「老朽那孙女已经过世几年,还有什么隐秘的事与她有关啊?」 魏国公面露难色,「此事实难启齿……」 「既是难以启齿,不说也罢,人死如灯灭,不管是好事坏事,都只会图惹亲人伤感。」 魏国公一滞,他本想卖个关子,以显示自己在得知之前是个局外人,殊不知他竟一句怼过来。 与死去孙女有关的事情,他竟然不想知道? 他只得再一次收起造作与傲慢,道:「还请老太爷听一听,因为此事如果传了出去,对乐伯侯府的影响实在太大,魏某知情而不说,于心不安。」 乐知卿眸色一挑,还没说话,魏国公便马上再开口了。 「宁王与宁王妃大婚当日,婚宴上吃酒太过,醉了好些人,汉王代为挡酒,醉得几乎不省人事,实在是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逃去想寻个地方歇息,殊不知误闯入新房。」 乐知卿握住扶手,手背青筋显出。 耳畔听着的是魏国公的话,但迴荡的却是萧王殿下的事实还原。 萧王殿下说,那晚有人布局,早早以发放喜银为由,把大部分人支使出去,就连宁王妃的陪嫁都叫出去吃膳。 只留下早就收买了的心腹侍女和喜娘在此。 所以,汉王进去之后,乐清秋根本不知道他是汉王,而不是自己的夫婿宁王。 因为,他们婚前只远远见过那么一面,而汉王与宁王长相十分相似,新房的花烛被人移到很远的地方,光线比较暗淡,不足以辨认。 喜娘见汉王进来,一直叫着新郎官和殿下什么的,乐清秋根本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而谁又能想到,亲王大婚,竟会出这样荒唐的事? 再加上,汉王是早早被用了药迷了心智,进去扯了盖头便是直奔主题。 他那可怜又单纯的孙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与汉王圆房了。 念及此,他心如刀割。 但魏国公的声音还在继续,「汉王也是吃醉了酒,误闯了新房,事后宁王虽知道了,也不敢声张,唯恐王妃自尽,但是为了报復汉王,他竟也强一暴了汉王的姬妾……」 萧王殿下不是这样说的。 汉王是被用了药,再被人带到新房去的。 事后宁王发现,兄弟二人扭打成一团,宁王杀了他的心都有。 但是,汉王说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宁王曾在宫中与一名贵人偷一情。 父皇的女人,他动了。 一旦传出去,他这辈子休想有出头之日,亲王之位只怕也会被褫夺。 所以,他忍了,甚至还答应了汉王的要求,以后什么时候想来,便什么时候来。 这到此为止,也只是两人的事。 「结果周王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此事,老爷子,想来您也知道,周王一早便对令孙女倾心动情,便以这个秘密来胁迫他们,要与宁王妃同睡,这样的事真是骇人听闻,魏某是闻所未闻的。」 「他们怕宁王妃自尽,所以日夜派人盯着,她生了一胎又一胎,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乐知卿面容颤抖。 孙女陪嫁过去四个人,短时间内先后死了,每一次回娘家带来的人,都是王府的。 唯独最后一次,她只身回来,她找到了自尽的机会。 不是堕马车的时候簪子不小心刺到了脖子,是她蓄意自尽。 而周王也不是无意中得知,是有人故意告诉了他,然后以另外一件事情胁迫于他,让他参与进来。 因为,这水越浑,他们掌控的人就越多,每一位亲王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起码,他们以后有足够的能力去发展关系网。 第435章 故意露出的破绽 魏国公算是把事情说完了,当然,只是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还有许多。 至少,乐清秋所遭受折磨,他一个字都没提。 不重要,在他看来那不重要。 他认为乐知卿也不会在乎,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乎的是事情一旦穿了出去,他们乐伯侯府的名声,该如何保全。 所以,他说完之后,端起凉透的茶水慢慢饮着,眸子瞟了一眼,等他消化完,会主动问出代为保密的代价。 乐知卿到底是没能好好控制,老泪纵横。 但他很快拭去泪水,脑子里想起萧王的话。 他会听萧王的,但是,他不能让眼前这个人太快得逞。 所以,他眼泪一收,道:「国公爷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吗?」 魏国公隐去唇角冷笑,点头道:「千真万确!」 「好!」乐知卿一拍桌子,悲愤地道:「还请国公爷帮老朽一个忙,国公爷是否愿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魏国公眼底有得逞的光芒,如今他要求自己帮忙,必定是保密,他先提了便最好,他又慢慢地饮了一口茶,「自然愿意帮忙的。」 乐知卿怒目圆瞪,恨意喷薄而出,「请国公爷代为作证,老朽要上朝告御状,告那几个丧尽天良的恶徒,为我孙女讨回公道。」 「哐当!」 魏国公手中的茶杯落地。 神色一怔,断是没想到从这个老东西嘴里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老煳涂了吗? 这件事情能告御状? 一告,则天下人皆知他孙女是被人玩弄的贱人,连带着乐伯侯府也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个家族的名声,上百年几代人千辛万苦累积回来的,就这么轻易地毁于一旦? 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 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这不妥。」 「国公爷方才还说愿意的。」乐知卿冷冷地说,「莫非是怕了那三个恶徒,所以要退缩?」 他本想说三头畜生,但唯恐辱了太上皇。 这样的事,太上皇便再英明,也断不会想得到。 更不要说,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一只大手在控制,汉王他们三个狗东西那会儿尚年轻,被控制得死死的。 魏国公收起眼底一闪而过的急怒,语重心长地说:「老太爷,听晚辈一句劝,此事不仅关乎宁王妃的名声,更关乎乐伯侯府的名声,你们乐伯侯府这些年行善积德,广行义举,天下敬仰你们的人,不知凡几,便是当朝的文官清流,学者贤士,也对您推崇备至,一旦告了御状,必被天下人所知晓,乐伯侯府是否承受得了外头的人指指点点?宁王妃的几个孩儿,以后还要做人吗?不管她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对待,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几个孩子确实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的,是她的亲生骨肉,老太爷不能不考虑这些啊。」 「再说,乐伯侯府家族庞大,如今适婚的姑娘也有好几个,您能忍心看着她们的幸福也葬送在这件事情里吗?死去的人,毕竟是已经死了,晚辈认为老太爷不仅不能公开,还要用尽一切办法,堵住所有知晓此事的人的嘴巴,不让消息流出去一丝半点,这才是明智之举。」 这一番苦口婆心,乐知卿却丝毫不领情,反而疾言厉色道:「国公爷这样想,恕老朽不能苟同,死去的人便不重要了吗?她的委屈,她的痛恨,她的苦难,都是真实存在过,人死了不是如灯灭,那意识灵魂依旧留在世上,冷冷地看着作恶的人,她也在盼天道昭昭,能还她一个公道,至于家族名声于我,一文不值,我乐伯侯府上下所有人,若得知此事都只会与老朽同一信念,就是为清秋讨回一个公道,哪怕粉身碎骨,区区名声,怎能叫我们止步?」 魏国公皱起了眉头,不在乎名声?这怎么可能? 不在乎名声,那么这些年花费如此之多的银子做善事,就真因为菩萨心肠吗? 放屁! 沽名钓誉之辈,也敢问世间公道? 世间公道是掌握在某些人的手里,例如他魏国公,他说这是公道,那就一定是公道。 「国公爷只需要说一句,愿意帮忙还是不愿意?」乐知卿态度强硬起来。 魏国公眉头蹙得更紧,说不愿意帮忙,刚才自己言之凿凿说一定会帮,而且,他今天过来说这件事,一开始表明立场是善意的。 说帮忙,那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砸自己的脑袋,因为这件事闹到朝廷上去,举世震惊,一旦深查,就会查出当初的始作俑者先是贵妃,之后是魏国公府。 他想再劝说劝说,可搜肠刮肚却发现词穷了。 因为,当对方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说再多也是枉然。 乐知卿面容悲怆,「看来,国公爷是不愿意帮忙了,怕得罪那几个恶徒,好,不勉强,老朽便是全族人的性命作为代价,也一定要为我那可怜的孙女讨回一个公道。」 「老太爷,您这是何苦?」 「国公爷,不送了,慢走!」乐知卿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魏国公自然不能走,更不能让他把此事捅出去。 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本以为此行不需要花费什么口舌,只要把事情说出来,那么这个老东西就会求着他保密的。 回头把条件一说,合作便可达成。 他一咬牙,站起来定了定,作揖拜下,「不,老太爷,晚辈实在不能看见您自毁家族前程,也不能让您毁了宁王妃那几个孩儿,还请您三思,或者再听我劝几句。」 「国公爷不必再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此事国公爷您能知道,来日便有其他人知道,横竖都会被传出去,还不如老朽自己去拼个鱼死网破,也算是尽了我这个祖父的本分,那么我死了之后,也有颜面去见她,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护着她,她死了,我要为她讨回公道,她一定在等待着这个公道。」 这,是乐知卿故意露出的一个破绽,为了让魏国公把话转回去,从而回归到萧王殿下的嘱咐上去。 魏国公当即便抓住了这破绽,立刻反问道:「那么,老太爷您能肯定,她是希望此事公开的?如果她希望公开,她早早便可求救,为何要自尽掩埋一切?她就是不想让你们为她的事去闹个鱼死网破,或者损了家族名声,害了家族儿郎和女儿们的幸福,您这么做,岂不是与她的用心良苦背道而驰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第436章 少渊也被白眼过 乐知卿听了这话,眼底的激怒慢慢地消失,沉默了起来。 魏国公瞧着他的神色,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顿了一会儿,轻声道:「如果老太爷信得过晚辈,晚辈可以为您报这个仇,他们是亲王,掌着宗人府,晚辈纵然在朝中也算是说得上话,却不可能与皇家的人名正言顺作对,但是……」 乐知卿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透出电光,「但是什么?」 魏国公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是我若为相,一切便不一样了。」 乐知卿错愕,「我朝已废相制。」 「所以,需要老太爷您的鼎力相助。」 乐知卿道:「恢復相制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要举荐你。」 「您只需要努力奔走,恢復相制,不需要举荐晚辈,晚辈自有办法。」 他再拜下,「老太爷只要能让陛下恢復相制,宁王妃的大仇,晚辈一定帮忙报的。」 魏国公这话一出,自己也怔了怔,觉得不对味了。 他打算是以这个秘密来胁迫于他,现在变成了有求于他或者成了真正的合作,两者甚至都不是平等的,乐伯侯府仿佛占了主导。 因为他破罐破摔,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求復仇,这是带着强烈的仇恨情绪的,不存在卑微。 乐知卿眼皮垂下,殿下所嘱託之事,已经完成。 倡导恢復相制,他可以做,但他不举荐魏国公。 殿下说也不需要举荐任何人,但他会举荐殿下。 他再次抬眸,仿佛是经歷了深思熟虑,「好,老朽应承国公爷,望国公爷言出必行,一旦登了相位,要为老朽那死去的孙女,讨回一个公道,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魏国公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没有占据主导权,之后的沟通自己也是要处于下风。 但好歹是达到目的了。 所以,他郑重地道:「晚辈一定言出必行,请老太爷放心,不知道老太爷几时可以着手起办此事?」 「国公爷一走,老朽便会下帖子,邀请小友们到府一叙,后日朝堂上,便会有人上奏恢復相制。」 「好!」魏国公很是满意,就是要这个速度。 乐知卿有这个本事,他可以做到的。 从这个局设下他就知道,乐知卿的影响力将会成为他平步青云的踏脚石,所以,周王最后参与进来,是他的安排。 魏国公走后,乐敬章推门进来,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他什么都听到了。 魏国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刺进他的心窝,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乐知卿极力忍住的泪水,再看到儿子这般伤心的时候,也不禁再度老泪纵横。 门外的家人急急进来,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连老太太也被惊动了,被人搀扶着过来。 乐知卿并未告知大家真相,有些痛,他们爷俩承受便好。 他自然不会去告御状,他自然不会让孙女置身于滔天恶意中。 他还要千方百计掩饰此事,不能让任何一人知晓,只言片语,都不可以流出去。 虽没告知真相,但对于魏国公的来意,直言不讳,他列举了名单,让族中子弟迅速走动,把帖子送上,邀约今晚到府一叙。 他要势如破竹地完成此事。 萧王府书房。 四个人坐下来,把乐伯侯府的这件事情摊出来再一次讨论。 影子卫调查这件事情用的时间比较少,其实很多细节都没有明朗,都是靠推测出来的。 锦书听完之后,问道:「现在就是要防着有人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敏先生,宁王府里负责盯着宁王妃的人,他们必定是知道内情的,他们是魏贵妃的人还是宁王妃的人?」 敏先生觉得王妃总是能抓住重点来问的,「王妃,这就是整件事情里最奇怪的事,那些人全部都死了,不是宁王杀死的,而是这些年陆陆续续地病死了,而且都是身染恶疾,像是遭了报应似的。」 「几个人?全部都是染了恶疾?」 「八个人,四名侍女,两名婆子,两名护卫,全部染了恶疾,送往瘟疫岛的途中死了,根据影子卫的打探,他们死后宁王府便流传出一种说法,他们曾经背叛过宁王妃,所以遭了报应。」 「这么奇怪?是人为吗?」 「不像是人为,而且,人为的话,谁会这么做,这是等同给宁王妃报仇的,宁王吗?如果要为宁王妃报仇,他首先要割了自己的脑袋。」 「府中还有别的侧妃吗?对了,如今的宁王妃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格?」 「府中有侧妃,但是在两侧院子,几乎不接近主院,现如今的宁王妃叫易翠云,是儋州知府的女儿,她自从嫁给宁王为填房之后,就一直为宁王讨好着魏贵妃,可以说为魏贵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怎么说?" 「她嫁给宁王之后,曾有孕,那会儿是刚满三个月,怀相刚稳,但贵妃那会儿得了比较严重的风寒,她竟然不顾自己有孕也要进宫照顾,亲自伺候汤药,结果她也染了疾,导致滑胎。」 「那一次滑胎之后,她就再不能生育。」 「还有一次,陛下带着魏贵妃秋狩,她也陪同魏贵妃前往,住在了秋狩园,殊不知竟遇了刺客,她为了救魏贵妃,被刺客砍了一刀,差点丢了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锦书听完,觉得她真是魏贵妃的死忠粉。 因为作为继妃嫁入宁王府,前头有四个孩子,她最迫切的念头应该是生自己的孩子来稳固地位。 所以,怀上之后她应该是慎之又慎的,怎么会主动请求进宫侍疾呢?就不怕自己染了上风寒,害得落胎吗? 遇到刺客也是,一般女子遇到刺客只怕都吓得魂不附体了,但她能下意识地扑出去救魏贵妃,连累自己中刀差点丢了性命。 「那除此之外,她品行如何?」 「不好,在宁王府对待下人十分刻薄,在外的名声也一般,小气,计较,爱记仇,但凡看谁不顺眼,就拿白眼使劲瞪,生人勿近的模样。」 少渊一开始还十分认真听,听到这里,他不禁委屈道:「我也被她白眼过,无端端就被她白眼。」 锦书心疼地拍拍他的手,「咱不理会她。」 第437章 他来了 大大的少渊也希望被心疼的,媳妇的一句话,让他觉得暖意满满,便问敏先生,「科考舞弊一案,调查得怎么样了?」 「一直都是暗中调查的,好在也不难。」敏先生从书架里取下一叠宗卷,「那些所谓的证据,影子卫已经从紫金卫那边拿出来了,可以说,这些证据不堪一击,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指向认定费大人就是主谋,只能说,费大人有御下不严的嫌疑。」 郭先生补充,「至于舞弊是真正发生的,确实也是泄露了试题,但是,试题被泄露之后,也很快被发现,随即就换了,而涉案的几个官员,是有贪腐,但不是在景昌三年的考场贪腐,而是别的地方,被魏国公拿住了,贪腐金额很大,可以问斩,魏国公给了承诺,只要他们指证费大人,死罪可免。」 少渊没有觉得很意外,他猜测也是这样。 「那么,泄露试题的人是谁?」 「巧了,正是咱们陛下呢,正确说来,是魏国公为了提拔几个世家子弟,从陛下那边得到了试题,泄露了出去,至于为什么后来费大人换了试题呢?就正正因为其中一名世家子弟嘴巴不严,在外头胡诌,说自己一定榜上有名,因为他拿到了试题。」 郭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殿下原先不是叫我们先去跟费大人了解清楚吗?费大人被抓捕之前,早就告诉我们有试题泄露的事,当时他调查过后,无法查明是从哪里走漏的试题,为谨慎起见,便用了后备的试题。」 敏先生接着说:「从金岩侯府那边所了解到的,与咱们查的基本对得上,翻案不难,只等今晚陛下去请安,便会下旨翻案,咱们就可以把证据全部交出去了。」 锦书还想着宁王妃的事,回过神来听到敏先生说下旨翻案,便下意识问道:「陛下怎么会主动下旨翻案?」 「会的。」三人都很笃定地说。 锦书望着他们一脸的坚定,笑道:「好吧!」 申时,少渊和锦书便出发去畅庆园,这一次两人快马加鞭前往,没有掩藏行踪。 他们去畅庆园的消息,很快送到了宫中。 「他们夫妇两人骑马去?」景昌帝听了禀报,坐不住了。 「回陛下,确实两人都是骑马,没有乘坐马车。」 杜公公急忙道:「陛下,看来畅庆园确实有急事了,否则萧王妃怎么会不顾身份地骑马前往呢?」 景昌帝心头一沉,想起了吴文政的话,如果去晚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道遗旨,到时候可就难办事。 他本想等到傍晚才去,不知道为何,要对抗父权,他总要借夜色掩盖着心头的慌乱。 如今顾不得了,他当即吩咐,「备下车鸾,传旨陈伯清,紫金卫与禁军一同开路,请上太后,一同前往畅庆园给太上皇请安。」 太后不想去,派杜公公去请了两回,她都不去。 景昌帝对母后真是恨铁不成钢,她真是怕太上皇怕得要死。 「去凤仪宫找皇后,让她马上准备,与朕一同前往畅庆园给太上皇请安!」 杜公公领命,急忙转身要跑去。 「慢着!」景昌帝喝住,脸色阴郁,「告诉她,不管她是病了残了,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不得抗旨。」 「是!」杜公公神色一整,急忙告退跑去。 景昌帝知道皇后聪明,前往畅庆园有什么风险,她肯定清楚,这个女人,心里头可都明白着呢。 但皇后没找任何藉口,杜公公回来禀报,说皇后已经在飞快更衣梳妆。 「她没问?就欣然前往了?」景昌帝有些愕然。 「回陛下,娘娘没问,一听说是陛下的旨意,她当即叫人更衣了。」 景昌帝想起她近段日子似乎真消停了许多,消停到近乎没有存在感,只听说她每日都去给母后请安,陪母后说说话。 她若能改过,也是好事。 帝后已经许久没试过一同出行了。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紫金卫,禁军,御前侍卫,内阁要员,史官,皇室录事,宗人府三位亲王,翁宝和杜太监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前往畅庆园。 皇帝去畅庆园给太上皇请安,就算没有旨意,也不是什么大罪,甚至连不孝都说不上。 相反,还可以说是因为孝顺,担心太上皇的龙体,才无召前往。 是这么回事的。 前提是没有带这么多人进畅庆园,只有他与皇后进去,谁都说不了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但他敢么?他不敢只带着皇后进畅庆园,因为一旦太上皇驾崩了,他就很有可能被云少渊控制在畅庆园里。 一路上,景昌帝心里莫名紧张,他与皇后说话,皇后态度亲厚,有问必答,多少缓解了他的紧张感。 看到皇后端庄的坐姿,他伸手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 皇后在他伸过来的前一刻,抬手去压了压髮髻,再压了压簪子,避开他的碰触。 而且,皇后避开与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只维持着温和得体的微笑,也叫他挑不出错来。 如此数次,景昌帝不禁又气燥起来了,冷冷地别过脸,不识抬举。 畅庆园外,是早就被徵调过来的禁军统领梁时带人守着。 梁时一看到队伍,当即如临大敌,跑着上前跪下,「微臣梁时参见陛下!」 「开门!」銮驾里传出景昌帝低沉的声音。 紫金卫陈伯清大声道:「陛下驾到,马上大开中门,迎接陛下与娘娘进畅庆园。」 梁时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是要和娘娘两人进去么?请容微臣进去通报一声。」 陈伯清厉声道:「除了陛下和娘娘,还有三位亲王和五位内阁官员,更有紫金卫和禁军随行,都是一同前来给太上皇请安的。」 梁时为难地道:「陛下,贵太妃凤体抱恙,不宜惊扰,太上皇也有旨意,无召不能进,陛下和娘娘当然是能进的,但这么多人……」 陈伯清面容一沉,「不必废话,开门!」 「容微臣进去禀报一声!」梁时不敢做主大开中门请他们全部人进去,只得跪着退后一步道:「请陛下稍候片刻!」 銮驾中,再度传出景昌帝的声音,「闯进去!」 禀报给何人听啊?自然是禀报给云少渊听,必须要尽快闯进去,不能给云少渊做反应。 第438章 你是要弒君吗 当今皇帝下旨要闯,梁时和禁军不敢阻拦,只能是步步后退着劝说。 见实在是阻挡不住了,梁时勐地回头吩咐,「快,禀报太上皇,便说陛下驾到!」 但陈伯清怎么会让人进去通报?纵身跃起,长剑出鞘,便架在了禁军的脖子上。 其余的紫金卫和禁军急忙便往里头冲去,梁时喝了几声都没喝住。 这是很尴尬的局面。 禁军分成了两派,听梁时的,和不听梁时的。 紫金卫则全部听陈伯清的。 但纵然禁军全部都听梁时的也不行啊,陛下在此,陛下的话不听,听你梁时的,你梁时要谋反啊? 所以,梁时叫了两声,就不敢再叫,当然,阻碍这一阵子也就够了,也没真的要拦。 要拦的话,里头有的是可以拦的人。 就在陈伯清要带人强闯进去的时候,少渊带着暗疾从小门里走出来,一把揪住陈伯清的胸口一推,喝道:「大胆!」 陈伯清顿觉胸口血气一阵翻涌,他连忙运气抵御,站稳之后看清楚是萧王,他桀骜一笑,「萧王殿下,莫非你敢拦陛下的路?」 少渊没搭理他,径直上前,在銮驾前单膝跪下,「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起来!」景昌帝扬手,銮驾的黄帐被掀起,露出景昌帝威严的脸,「朕来看看父皇,他情况可好啊?」 「父皇还好的,是贤母妃情况严重些。」 少渊站起来,拱手道:「陛下要进去,和娘娘进去便好,其他人在外候着吧,父皇和贤母妃喜静,不愿被打扰。」 景昌帝率先下了銮驾,站在少渊的面前,「除了朕,你几位哥哥也在,还有内阁的几位老臣子,他们都是一同前来探望父皇和贤母妃的,一併进去。」 周王,宁王,汉王三人一同上前,站在景昌帝的身后,一同看着云少渊,形成了威逼之势。 汉王冷笑,「老七,父皇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怎么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啊?」 周王搭腔,「对啊,你可以自由进出,什么时候来都行,却不许我们进,父皇未免太偏心了吧?」 宁王阴笑,「是父皇偏心,还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少渊的眸光落在宁王的脸上,想起乐清秋,想起了乐伯侯府,心头有撕了他的冲动。 忍住了。 他淡淡说:「陛下要进去,臣弟不敢阻拦,但是几位哥哥要进去的话,最好是通报一声,父皇恩准了才好进去。」 景昌帝道:「不必通传,朕带他们进去,你敢阻拦朕的话,尽管试试。」 少渊蹙眉,「陛下,贵太妃的身体不好,这么多人去惊了她老人家的静养也不好。」 景昌帝冷冷地道:「不止他们要进去,朕带来的人,全部都要进去,父皇怪罪下来,朕一力承担,怪不到你的头上去。」 他一声怒喝,「退开!」 「陛下……」 「你想抗旨吗?」 一顶抗旨的帽子压下来,少渊也依旧没退,「微臣不敢,只是不希望这么多人惊了贵太妃的静养。」 「朕不与你废话!」景昌帝一扬手,「闯!」 陈伯清得令,当即带着紫金卫冲上前去,一队对抗梁时带领的禁军,一队直奔小门进去占领,打开大门。 皇后也下了銮驾,被景昌帝强行牵着手带进去。 景昌帝踏进畅庆园之后,心跳加剧,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但是他很清楚,过了今天之后,这天下就再没有人从旁指手画脚,他也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自从登基之后,他的步伐便没有这么迅速过,大步往里走着,厉声下旨,「任何人敢阻拦朕,格杀勿论!」 紫金卫全部拔剑,一路进去遇到畅庆园的人,全部摁下。 就连太上皇的暗卫冲出来阻拦,也被陈伯清以刀剑相向,逼迫退开。 太上皇暗龙卫总领刺风率人单膝跪下,「陛下,太上皇有旨,只让您与皇后觐见。」 景昌帝怒目冷道:「是太上皇的旨意,还是尔等假传旨意?」 刺风抬头,遽然道:「微臣不敢假传太上皇旨意,确实是方才听得动静,已经通报过,太上皇说身子乏,不想见太多人,传您与皇后娘娘觐见。」 景昌帝等不及了,厉声道:「陈伯清,把他们全部驱开,否则格杀勿论!」 陈伯清领命,「是!」 长剑一伸,正欲喝一声时,却听得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格杀勿论,包括孤吗?」 所有的叫嚣声在这一刻终止。 景昌帝瞳孔放大,一动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吴文政言之凿凿,说…… 一袭简单青袍的老者,手里抱着一只猫,在没有任何人的搀扶下,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他神色冷沉威严,眼底的锐光没有丝毫的减弱。 景昌帝双脚一软,恐惧擭住了他的心,噗通地跪下,「儿臣……儿臣给父皇请安!」 声音颤抖,变调,他甚至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他一跪,所有人当即跪下,包括那三位亲王,都惊慌失措起来。 太上皇踱步走来,不疾不徐,宽松的青袍鼓着夏日的风,显得他身子单薄,十分羸弱的样子。 但是,他的气势却一点不弱,帝王的威严像一座山,一张网,把景昌帝和闯入者全部罩住。 「嗯?」太上皇轻轻嘲讽,「在畅庆园格杀勿论?杀谁?你要做什么?弒父吗?」 景昌帝全身颤抖,匍匐在地上,那一瞬间的恐惧充斥了着大脑,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是皇帝,仿佛还是当日的太子,颤声道:「不,儿臣不敢,父皇息怒!」 皇后也跪下,跟着一同说了一句"父皇息怒"。 太上皇抚摸着小老虎的后背,冷冷地道:「不可能息怒,解释吧,你们这么多人闯进来,是要做什么?」 钦天监衙内。 吴文政骇然地看着眼前的卦象,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这不可能的,短短一日之间,为何卦象大变? 他回过神来,嘴唇哆嗦了一下,失声喊道:「快,快去阻止陛下去畅庆园。」 道童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跑了出去。 待得知陛下已经前往畅庆园,他惊得跌坐地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坏事了,坏大事了。 但为何会这样的?局势竟在一天之内全盘逆转,为什么? 第439章 你是要废了朕吗 畅庆园正殿。 太上皇坐在名贵的金丝楠木交背椅上,怀中抱着沉睡的小老虎,眸光淡淡地瞟了一眼殿上跪着的一众人。 从外头跪到进正殿,景昌帝依旧是憋不出一个字来解释。 他的脑袋到现在还是懵的,被太上皇那一句你想弒父,吓得懵了。 因为他弒过,而太上皇一直没说,便一直当他那会儿昏昏沉沉,不知道发生过那样的事。 但这句话一出,他明白太上皇什么都知道。 他心中生出了杀意,自己带来了这么多人的人,完全可以反客为主的。 但是,云少渊在,云少渊的武功,可在战场上,千军万马取敌人首级。 如果他下来围攻,云少渊可以直接取自己的人头。 有太上皇在这里盯着,云少渊甚至连弒君都算不上,他只是在护驾。 桌子一拍,伴随威怒十足的咆哮,「说啊!」 他一个哆嗦,「儿臣……儿臣只是想来给父皇请安。」 「放屁!」太上皇冷眼一扫,「你带来的人整个正殿都装不下,进殿便喊打喊杀,有你这样请安的?你这是嫌孤死得慢啊?要过来吓唬吓唬孤?」 景昌帝脸色变白,「不,儿臣没有这个意思的。」 「你没有这个意思,」太上皇冷眼扫过宁王他们三人,「你们呢?孤方才听到你们也很嚣张跋扈的。」 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跟陈年墙灰似的,白里透黑,黑里透青。 支支吾吾半晌,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心头吓得着实要紧。 内阁那几位要员心里一样惶恐,这一次出大乱子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响起了沉柔的声音,「父皇!」 一旁跪着的皇后抬起了头之后,又伏地叩请,道:「请父皇息怒,陛下此番带着三位亲王和内阁要员过来,实在是有要紧事禀报,因事关重大,才会不顾阻拦直接闯入,请父皇容禀。」 太上皇看着她,冷冷道:「还在狡辩?你若说不出要紧事来,孤连你也一併处置了。」 景昌帝恼怒地瞪了皇后一眼,唯恐她胡言乱语,更惹得太上皇生气。 皇后没看他,自顾自地道:「有人举报费亭千在景昌三年的科考舞弊,泄露试题,导致京城内外的书生闹事,闹得很兇,陛下不得已派紫金卫陈伯清调查此案,陈伯清查实于今日早朝禀报,百官叩请陛下判处费亭千死罪,但陛下深知此案需再调查清楚,可又压不住百官群情汹涌和书生意气,怕造成大祸,特带着内阁要员前来畅庆园,请太上皇回宫镇住场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景昌帝恨不得当场杀了皇后! 但是,太上皇却一个冷眼递过来,神色稍稍缓和,「是真的么?」 他听到太上皇语气不那么震怒,只得点头,「回父皇的话,正是如此。」 太上皇哼了一声,看向少渊,「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早些禀报孤啊?」 少渊站于一旁,无奈地道:「您说过,不过问朝事,儿子不敢说。」 「不过问朝事,但过问老臣之事,费亭千会干得出舞弊考场的事来?别人不了解他,孤还不了解他吗?」 太上皇看着景昌帝,「所以,皇帝是来请孤回宫主持大局的?」 景昌帝面如死灰,伏地道:「儿臣不才,请父皇回宫。」 主持大局四个字,他是打死也不愿意说的。 太上皇抱着小老虎起身,「罢了,知道你是个不中用的,传旨下去,摆驾,孤要与贵太妃回宫。」 景昌帝双手支着地面,一阵天旋地转,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连同云少渊在内,四位亲王在,五名内阁官员在,皇后在,紫金卫与禁军也都在,他就直接说自己不中用,是个不中用的皇帝。 而他甚至无法反驳一句。 吴文政啊吴文政,你真是害得朕好苦啊! 銮驾回皇城。 来时銮驾坐着帝后,回去的时候,皇后没有坐上去,是太上皇要跟皇帝一块坐着回去。 少渊与几位亲王骑马,锦书与贵太妃和皇后同坐马车。 队伍依旧是很长很长,比来的时候更长。 出宫的时候,太上皇几乎是躺着出来,万分不得已。 回宫,皇帝特意来请,因此太上皇回得意气风发,回得吐气扬眉。 「人多的时候,有些话孤没有说,给你留着面子。」 车轮滚滚往前,太上皇的声音威严冰冷,「如今无人,孤可以说一说,否则这江山迟早败在你的手里。」 景昌帝大气不敢一口,「父皇请训示,儿臣洗耳恭听。」 「恭不恭,心里都有数,孤册立你为太子,是在位期间最昏庸的决定,但我朝立长立嫡,孤也不可能违背祖宗家法,你当太子期间,做过什么混帐事你心里很清楚,不必朕细说。」 景昌帝擦着汗,不敢回话了。 「孤不与你算那些旧帐,你当了皇帝,能把以前的事给抹了,算你的本事,但你没有这个本事,还一直受制于往昔的事,影响了如今的决策,与魏国公那小子眉来眼去,净鼓捣些见不得人的事,莫说没有为君之道,连为人之道你都没有。」 「当太子时不忠,当了皇帝后不孝,你别以为孤不知道那晚在干坤殿发生了什么事,你想弒父。」 尖叫声差点从景昌帝的喉咙里溢出,他惊得浑身直颤,一颗心沉到了不知道的黑暗处。 太上皇眼底透着碎冰似的光,「你是不是觉得当了皇帝,孤就拿你没办法了?孤能立你,也能废你,弒父的罪名,足以让你叫天下人唾弃。」 景昌帝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心仿佛也找到了立足点,「父皇不会说出去,要说早便说了,要废也早就废了,让儿臣坐在帝位之上,总好过告知天下人,您一手册立的皇帝,燕国的皇帝,是个弒父的昏君,如果您真说出去了,百姓人心思变,燕国危殆。」 「还没完全蠢透!」太上皇冷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虎脑袋,「那么,你可又猜到孤为何要跟你说出来吗?」 景昌帝摇头,「儿臣愚钝,不知道父皇到底想做什么,但儿臣很肯定,您不是要废儿臣。」 他清清嗓音,心头越发地定了,「您也废不了,朕登基这些年,虽说没有多大建树,却也没犯下大错,您只要不把弒父的事说出去,便不能废了朕,朝中官员也不会同意,至于当太子时候的事,您若真要追究,只怕也要耗费些功夫,便追究出来,朕如今也能推诿过去,天下人只会认为您是想册立云少渊,而无故废帝,您也一定不能如愿。」 第440章 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太上皇听了这番话,笑了起来。 他拍拍景昌帝的肩膀,「你觉得孤如果立心废你,还顾得了天下人怎么说吗?」 「都要废帝了,证明这个皇帝对燕国有极大危害。」 「既是除害,一时的舆论算得了什么?等新帝登基,施行仁政,三五年之后便再无人记得。」 景昌帝脸色煞白,「那么,父皇是真要废朕了?」 太上皇嘆气,「废你,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孤还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景昌帝将信将疑。 太上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孤会盯着你,你最好收敛一些。」 景昌帝不自然地挪开肩膀,「父皇真愿意再给儿臣一个机会?那您希望儿臣怎么做?」 太上皇别过脸,眼底阴郁,语气却温和,「当个明君。」 景昌帝苦笑,「朕做梦都想当个明君,朕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父皇当真觉得朕昏庸吗?」 「没达到孤的标准,还需要继续努力,孤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如果你还当不好这个皇帝,那么你便退了吧。」 景昌帝心头冷笑,三年?三年足够了,足够让他慢慢地谋划了。 銮驾内的两个人说话,每一个字都落在外头策马护驾的少渊耳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父皇是一天都不想让他当皇帝了。 但父皇也说,要给他一条活路,一点希望,否则以他如今皇帝的身份,要豁出去能杀很多人。 所以,这三年不是给陛下,是给他。 三年之内,他要扭转干坤,扳倒魏党,让他举荐的人,问鼎权力中心。 马车里,锦书坐在中间,靠在皇后的肩膀上,握住贵太妃的手。 方才闹起来的时候她一直都陪着贵太妃在屋中,但是大概情况她是知道的。 「怪不得他们说陛下会愿意翻案,原来是皇后娘娘出马,他们什么时候跟你联繫上的?」 皇后笑着道:「少渊派了星芒来说的,不,应该说是少渊派了暗疾,暗疾又委派师妹星芒。」 「把我都瞒在鼓里了。」 「你不是忙么?为了查汉王府和宁王妃的事,你这位王妃也真够忙碌的。」 「宁王妃的事,你也知道?」 「这件事情……」皇后嘆息一句,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如今也不知道多少,只知道魏党去找了老伯爷,能让他老人家出山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我不想知道太多,因而没有问。」 说不知道,其实也知道一些。 在外头谋生意的时候,那时候她也艰难,有些事情察觉了蛛丝马迹,不敢细查。 因为几个王府总是开宴席,秦楼楚馆的阿姑们都会说,这几个王府里头的事,透着诡异,尤其是宁王府。 她因此派人查过,没查到具体的事,只知道当初伺候宁王妃的人,在她死后,全部都死得离奇。 锦书没说下去,这样的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觉得噁心难受。 尤其是同为女子,只需要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宁王妃当初是生不如死的。 太上皇回宫之后,来到了御书房,看过了所有与科考舞弊有关的宗卷。 看完之后,他下了一道旨意,「先扣押陈伯清,再传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觐见。」 扣押陈伯清,意味着他对审理结果十分不认同。 这里头是有猫腻的。 梁时亲自带人把陈伯清押下去。 陈伯清一句话没说,但是他认为陛下能够重新掌权,太上皇不过是强弩之末,过几日他就会被放出来的。 他不过是奉旨办差,没有什么错的。 第二道旨意,查抄金岩侯府的一切金银财宝,全部返还。 此案就算最后证实,费亭千确实科考舞弊,也与金岩侯府无关,是他一人之错。 而金岩侯府之所以封侯爵之位,是费家先祖为国立功,只要不是叛国大罪,都不能查抄侯府,或者褫夺侯府的爵位封号,把他们贬为庶民。 第三道旨意,立刻释了上官阁老与闻阁老,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与此事有关。 这是太上皇退位之后,第一次正式干预朝政。 当然,对外宣称,是陛下亲自去请他回来干预此案的。 景昌帝有苦不能言,还要跪在地上叩谢父皇,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恨不得是杀了吴文政,杀了皇后,杀了紫菱,杀了那个一直站在父皇身边代替父皇发号施令的云少渊。 但吴文政不需要他下旨去杀,有人禀报过来,说他在钦天监衙内,吐血而亡。 紫菱今天一直都在萧王府焦灼地等待消息。 焦灼,不是因为她觉得此事不能成,而是担心翁宝不愿意做出承诺。 她太清楚这些人了,飞鸟尽,良弓藏,如果不早些提出要求,得到保证,等杀了落锦书之后,她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她一直等到晚上亥时,先看到了落锦书回来,继而又看到两位先生回来,再之后,奉命出去的蓝衫卫也跟着回来了。 他们一个个步履轻松,心情舒畅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出了事。 她觉得奇怪,难道陛下不是今晚去吗?原先陈光联繫上她的时候就说过查出太上皇的情况之后,陛下就会立刻行动的。 她最后拦住了蓝寂,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你们今天这么多人出去,去了哪里?」 蓝寂瞧了一眼静静地躺在门角的扫帚,道:「去了畅庆园,迎接太上皇回宫。」 「什么?」紫菱脸色惨白,「迎接太上皇回宫?你们去迎接太上皇回宫?」 蓝寂看她,「有什么问题?贵太妃情况有所好转,便可以回宫静养,怎么不能回去吗?你不盼着贵太妃好吗?」 「贵太妃情况好转……」紫菱勐地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贵太妃凤体好转,那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自然是好事。」蓝寂转身走了。 「蓝寂!」紫菱顾不得那么许多,急忙再拦住了他,「那今晚畅庆园可有发生别的事情?」 「有啊,陛下今晚也到畅庆园去了,还带来了许多人。」蓝寂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呢?」 紫菱深吸一口气,全身发软。 闯大祸了。 她像是忽然醒觉了什么,辛夷,她被辛夷误导了。 那天辛夷支支吾吾,一时说漏了嘴,但实则她没有说漏嘴…… 可辛夷也不知道她在试探,莫非知道?如果辛夷那日是故意诱骗她入局,那么萧王府早早就知道了。 包括郭先生去找师伯拿药,都是计,是要陈光告知陛下,误导陛下太上皇是真的病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紫菱浑身冰冷。 第441章 鬼镜招了 她心头恐惧到了极点,如果猜测没有错,那么今晚一定会有人把她控制起来,然后进行审讯。 但是,她一直等到了子时,也没有人过来缉拿她。 甚至,她试图出门,也没人阻拦。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一切只是巧合? 这不可能,在萧王府里是不会有巧合的。 按照以往的流程,他们今晚应该是要审讯自己了。 郭先生和敏先生确实在审讯,不过,他们是在审讯鬼镜。 人的意志力像钢铁一般坚固吗? 或许有的。 但饿之一字,却是最摧残这种钢铁意志。 审讯的第四天,每一天鬼镜都会筑建好壁垒,不管他们做什么,他都将沉默应对。 但是,让他抓狂的是,他们依旧是不问一句,只顾吃吃喝喝。 对于一个饿疯了渴死了的人来说,这简直比下油锅更残酷。 终于,他那干枯的龟裂的嗓子吼出了两个字,粗糙得几乎让人听不真切,「我说!」 两位先生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用所有的力气再吼出一句,「我说,说完之后给老子喝个痛快吃个痛快,再给老子死个痛快的。」 敏先生递给他半杯酒,含笑道:「来,喝一杯,慢慢说。」 鬼镜接过,一饮而尽。 丢了酒杯,往后瘫倒,他放声大笑。 死亦何惧?吃饱了喝足了,死便死了。 鬼镜收钱办事的,所以他只知道任务的内容,那就是与戎人串通发起突袭。 接头人,就是郎兴中。 他供出紫菱,因为接任务的时候,紫菱在场,亲自说了整个计划的过程。 也就是说,总策划或许是郎兴中和戎人,但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就是紫菱。 假死对于她一点难度都没有,因为那场突袭所有人都是她所调派的。 因此,她算是半个主谋。 一点没有冤枉她。 突袭的整个过程,萧王府早就清楚,每一个细节,死的每一个人,每一头狼,都是大家心里永恆的痛。 大家心里都知道紫菱是脱不了嫌疑的,但是需要证据证实这一点。 哪怕有一点疑问,都不可能先处置了她。 萧王府不冤枉自己人,不对付自己人。 但显然紫菱早就不是自己人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不是自己人,第一天踏入萧王府,都是怀着目标而来的。 来到王府之后,她对殿下动过心,可纵然这样,她依旧没有手下留情,害得王爷失明,承受长时间的痛楚。 她的心有多狠毒? 鬼镜供述完之后,也不管他们信或者不信,冷冷地道:「可以给我一个痛快了吧?」 敏先生在沉默好一会儿之后,差人上饭菜,但没下令杀他。 杀是迟早的事,但现在不着急,鬼镜还有用,用于跟紫菱对质。 两位先生在回萧王府的路上,一言不发。 回到府中,也没有马上禀报,而是各自回房了。 只不过,后来郭先生拿着酒过去找敏先生,「陪你喝一杯。」 敏先生躺在床上,被子蒙着脑袋,许久都没掀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掀开被子,眼睛是红的,肿的。 他坐起来,抢了郭先生的酒仰头喝尽,重重放下,眼底越发地红了,「我送他们出征,一杯酒一杯酒地敬,喝得我醉了两天,后来,好多人都没回来,好多狼也没回来。」 「我总是梦到他们,浑身鲜血地回到我的跟前,对我说,敏先生,再给我喝一杯吧,这阴间太冷了,伤口也好痛啊。」 敏先生忽然双手捂住了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都是藏匿在他心底的痛,轻易不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会更痛。 「死伤最惨烈的是紫卫队,那些个女孩一个个鲜活漂亮,武功高强。」 「紫卫队有一个护卫,叫明彩,出征的时候十六岁,她才刚加入紫卫队没多久,本不该让她去的,但是她自己非得要去,她说七岁练武,像像父兄那样保家卫国,她父兄都是死在战场的,也都是殿下的麾下。」 「她的尸体被砍成了八块,真真的大卸八块,脸都模煳了,耳朵被切走,他们数耳朵立功。」 「顽固的娘,你知道吧?红狼后来跟我说,顽固的娘死的时候,十分惨烈,血都染红了战场……那些尸体,横七竖八,他们还在享受着战胜的喜悦,却就这样横遭杀害,而且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郭先生听着,喝着,混着泪水喝着。 然后举起酒,倒在了地上,敬他们一杯。 那些人,那些狼,他没来得及认识,但是,他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萧王府,来到了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 敬他素未谋面的战友们! 敏先生后来没说话,与他酩酊大醉一场。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找殿下禀报情况。 没在昨晚禀报,是想让殿下睡个好觉。 少渊听完,额头青筋根根分明,「杀了她。」 「我想问一下王妃,阿红能在什么时候醒来,我还是希望,至少让阿红亲自送一刀。」 「本王问。」少渊手指掐着眉心,那些记忆袭来,被掩藏的痛又被挖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殿下,为他们报仇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而伤心不是。」 敏先生自己伤心,但是不希望殿下伤心。 少渊起身回了萧干居。 顽固是守着锦书睡的,锦书没起,它就不起。 少渊踏过地板,停在了顽固的身边,蹲下来伸手抚摸它的额头。 在突袭之后,他对顽固的宠,宠到了无法无天。 是因为他很愧疚,那一场战役,死伤了太多的狼,包括它的娘亲。 顽固睁开眸子,瞧了少渊一眼,又撑起头颅看一眼床上还躺着的人,她还没起,便又垂下头继续睡。 睡得很安逸。 他就坐在地上,抚摸着它,让它继续睡。 锦书醒来就趴在床边看一人一狼,头髮散在床边,十分慵懒。 她开始还以为少渊又像以往那样想疼一下顽固,但是看着他失神的眸子,她想到大概是鬼镜招了。 她没起身打扰他泛滥的情绪,而是静静陪着守着。 是顽固听到她的唿吸声不一样了,一下子站起来过去咬锦书的袖子,少渊才回过神来。 眼底的痛楚一时收不及,对上了她明澈悲悯的眸子。 「招了?」锦书抚着顽固的脑袋,问少渊。 「招了,紫菱是整个行动的指挥。」少渊慢慢起身,坐在了床边,「阿红什么时候能清醒来?能有个大概日子吗?」 「如果她争气,现在她都能清醒过来,反之,或许一年两年都不行。」 第442章 土山鸡 少渊眼底有散不去的戾气,「我想杀了紫菱,现在就想杀了她。」 让她多活一天,都觉得是对死去的人一种折磨。 锦书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把脸颊埋到他的耳边去,安慰了一下之后,道:「或者,可以尝试把一些事情告知阿红,她现在还不知道紫卫队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些她曾经很熟悉的战友,如今都没在了。」 或许这样,能刺激到阿红的神经,让她早些从那种状态里头真正醒过来。 阿红其实有很大的进步,但是再大的进步,也需要时间的,如果要短时间内復甦意识,或许这个是最好的办法。 少渊不懂医理,但完全贊同锦书说的,极痛也是一种刺激,刺激到就有可能会好。 这件事情,就交给了红狼。 红狼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的任务,就是全心全意陪着未婚妻。 少渊参与了搜证,要证明宁王妃的事是魏国公府一手设计的。 事情过了很多年,未必有确凿的证据,但不要紧,伪造证据他们也是很在行的。 反正,事实就是如此,没有冤枉魏国公和魏贵妃。 锦书带着辛夷也进宫一趟,一个是要看着太上皇的身体,第二个,也想跟皇后谈谈,如意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因为如意知道太多了。 不杀她,也起码要让她以后说不出话来。 处理完这个事情,锦书还打算调查一下,当初伺候宁王妃的那八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在背后出手。 这个人,是敌是友? 虽然倾向于是友,但不调查清楚,不查出此人是谁,总不心安。 干坤殿里的太上皇,今日精神很好。 他坐不住,已经在干坤殿里头转悠了一早上,用耿嬷嬷的话来说,他如今浑身是有使不完的劲,便是坐下来,嘴巴也不愿意停下来。 锦书去到的时候,他在和小老虎说话。 「你说你也不会说话的,没法跟孤说前些日子去了哪里,吃了什么苦头,瞧瞧你,整个脸都小了一圈。」 「知道外头不好混了吧?以后别总出去,要跟着孤,孤这里吃喝都是管够的,外头的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品种,一律拿你当病猫看,还是小病猫,瞧你这模样,没吃上一顿好饭吧?」 「往后就住在宫里头,哪怕还像以前那样,躲藏在某个角落叫孤找不到你都无所谓,但你定时出来吃肉,把身子养起来,你不是猫,不能总是这么小只的,咱们当龙的,虎的,该有自己的威风,你瞧瞧孤,孤多壮实。」 「你那阵子不见了,孤的身子就不好,孤都要放弃了,都开始盘算着要用什么陪葬,但你说孤这一辈子什么没有得到过?都不稀罕的,唯独放不下些人,也不能拿人殉葬对不对?这金银珠宝,钱财权力,都是带不走的,带走了咱也享用不了。」 「听闻说你跟了一个孩儿,那孩儿是什么身份的?是他救了你吗?孤要赏赐他,为你报恩,这样你就不欠人家东西,这人也好,虎也好,咱们有自己的活法,欠了别人的恩情,这辈子就不自由了。」 锦书站在殿外,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跟小老虎说这些话,不禁啼笑皆非。 跟少渊能有一半话说,也不至于父子两人相对总是尴尴尬尬的。 刚要推门进去,又听得里头说:「哟,这是放屁了吗?这么小的个放屁这么大声啊?太能耐了,来,爷爷给你响应一个,嗯啊……」 锦书连忙收回手,还是先去皇后那边,晚些再来给他老人家请脉吧。 一路走出去,辛夷说那个老虎有点奇怪。 老虎不可能越长越回去的,那个一定不是老虎。 锦书问她,「不是老虎,那是什么?你见过什么是越长越回去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不知道,但是违反生物原则,我觉得老虎没有一斤重,我问了金娃,金娃说它叫小金子,这名字一听就没有气势。」 锦书点头,「嗯,确实没有小八有气势。」 「咔咔!」辛夷脑袋强行转动了一下,词穷了。 但辛夷就是很不理解,而且不服气。 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双剑合璧,都没能治好太上皇,却让一个小脑斧治好了,虽说是意志力激发了潜能,导致免疫力大爆发,但终究是让她觉得不服气。 这整个结局,就像是在告诉她,她在畅庆园的日子,就是混电充的,没有办到实事。 「总司,我很疑惑……」 「闭嘴,有人!」锦书喝了她,看向花园外,只见魏贵人带着一名华贵服饰的女子在赏花,身后远远地跟着两三个宫人。 锦书想退后从迴廊那边过去,不想和魏贵人面对面。 但是,魏贵人身边的那位,很明显就是现在的宁王妃,她对这个宁王妃充满了好奇心。 所以,锦书领着辛夷上前去,站在了她们前进的道路上。 魏贵人抬头,看到她的片刻,有些错愕。 但很快脸色就阴沉下来,「是你?真晦气。」 锦书礼貌福身,「贵人好!」 魏贵人抬起下巴,神色倨傲,「当不起萧王妃的大礼,退下吧。」 锦书看向一旁的宁王妃,只见宁王妃神情一样倨傲,也没看锦书一眼,锦书叫了一声,「宁王妃也这么早进宫陪贵人了啊?」 宁王妃白眼翻上天,连哼一声都没有,更不要说回答了,几乎是拿锦书当个透明的。 见锦书不识趣地没离开,宁王妃扶着魏贵人,鄙夷地道:「娘娘,我们走吧,别搭理这些土山鸡。」 那白眼,那神情,那声音,说不出的尖酸刻薄,说不出的讨人嫌。 看来,真如敏先生所言那般,看不起人,很瞧不起人。 魏贵人显然很喜欢她的毒舌,哈哈笑了一声,「翠云,可不能这样说人家萧王府,人家可不是什么土山鸡,人家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呸!"宁王妃淬了一口,「在妾身心里,真正的国公府千金小姐,只有娘娘您,那些个人,您搭理她,都是瞧得起她的,什么萧王妃?真拿自己当皇家命妇,见了我也该叫一声嫂嫂,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人,不是土山鸡是什么?还真以为能当凤凰了?」 她说完,就拉着魏贵人走了,显然不想再搭理锦书。 第443章 怎么处置如意 魏贵人见锦书一句话都没敢回,觉得她是怕了宁王妃,不禁得意地笑着走了。 辛夷站在锦书的身边,瞧了她几眼,有些奇怪。 「走吧。」锦书道。 辛夷指着宁王妃的背影,「她这样说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锦书往前走,「人家说一句就生气,我生气得过来吗?做人要大度一些。」 辛夷想了想,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再回头沖她做鬼脸,「略略略……土山鸡。」 锦书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给你脸了?」 辛夷往前踉跄了一步,站稳之后夹着屁股走路,知道她没有变得很大量。 就是装的。 来到凤仪宫,皇后正在接见内府的人,魏贵人的侄女贤妃也在,皇后今日给她赏赐了,她是过来谢恩的。 贤妃漂亮,很像魏贵人,尤其是那眉眼和动作,就是年轻版本的魏贵人。 但她没有魏贵人的骄矜与横蛮,眼底有野心,或许因为进宫日子不长,还没被宠幸,所以显得小心翼翼。 她甚至还站起来和锦书见礼,在皇后面前算是赚足了印象分,因为她很清楚皇后有多重视这位萧王妃。 「贤妃你先回去吧,本宫和萧王妃说说话。」皇后道。 贤妃谦卑有礼地道:「是,臣妾告退。」 她福身之后,又朝锦书福身。 锦书微微颌首,还礼,「娘娘慢走。」 贤妃走后,殿中还跪了一地内府的人,一个个惶恐不安。 皇后没叫他们起来,也没搭理他们,请了锦书进内殿说话。 进了内殿之后,锦书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跪着?」 「跪跪吧,跪多了记性就长了。」 锦书坐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把摇着扇子,神色冰冷,「背地里编派宁妃和谨王。」 宁妃,谨王的生母,那个被魏贵人害死的可怜女子。 「人都死了,且证实是冤枉的,怎么还编派?嘴巴怎么那么贱啊?」 「内府里头,有那么一部分人还是听魏贵人的。」皇后压了压髮髻,然后继续摇着扇子,「恰好我在调查此事,她便叫人编派,想用舆论压着我,不许我调查。」 「您想帮宁妃讨回公道啊?」 「说不得是讨回公道,因为原先就查证没有那样的事,是魏贵人冤枉了她,最后魏贵人没受惩处,我如今调查此事,是想再收拾她一顿。」 「原来如此,但你说魏贵人还不能倒,要继续用她来对付魏国公府吗?」 现在又把宁妃的事揪出来,魏贵人还怎么当回魏贵妃呢? 皇后冷冷说:「我也不全是为了收拾她一顿,这事揪出来,是想告诉陛下,他当初没有处置魏贵人,就是并没有还宁妃公道,我是沖他,不算是沖魏贵人,只不过是顺带收拾她一顿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锦书这才明白,皇后要做的事,还真是挺迂迴曲折的。 「你不舒服么?」锦书见她总是坐不住的样子,一会儿压髮髻,一会儿使劲摇扇子,一会儿又坐又站的。 「不是。」皇后深唿吸一口,「就是觉得很憋闷,好久没试过在宫里头待这么长的日子了,想念外头的海阔天空了。」 锦书失笑,「那你得空也可以出去走走啊。」 「暂不出去了,我安排了贤妃今晚侍寝,这里里外外的事,先处置了再出去。」 「那如意,你打算如何处置啊?」 皇后揉揉太阳穴,「对啊,还有她呢,我净顾着宫中的事,你有什么好建议吗?直接杀了?」 「你不是说不杀吗?我还跟她保证说你不会杀她呢。」 「你是这么看重承诺的人吗?」 锦书瞧着她瞪大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无奈地道:「我重承诺的,但我只承诺她会求情,请求你不杀她,你不听我的劝,我也没法子啊。」 皇后压压手,「不,那就不杀吧,叫汉王进宫来,我跟他说说去母留子的事,她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那离开王府吧,先吃点苦头,再杀不迟的。」 离开王府对如意而言,那是灭顶之灾了。 她背主杀主,在王府里头大开杀戒,为了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坐上侧妃的位子。 但是,到了最后却只剩下一场空,真的好可怜。 锦书悲悯了一下,欣然同意。 皇后说起了其他的事,「吴文政死了,皇帝起码有一段日子,是一蹶不振的,魏国公那边还憋着坏呢,疲于应付,又不能撕破脸,为了让魏国公退一步,陛下会宠幸贤妃,顺便沉浸在温柔乡里头,逃避一下现实。」 「内阁重组的事没那么简单,费大人是肯定回不去内阁,就算查清楚,在天下学子书生的心里,至少是部分人心里头,他是不干净的,这就是诬陷带来的伤害,还了清白,却也不再清白。」 对皇后而言,大事永远是记在心头的,所以,她总会忘记自己私人恩怨,连如意都忘记了处置。 以后局势会如何,锦书也看得明白,太上皇为少渊争取了时间,也同时打压了一下皇帝。 太上皇一定是很清楚皇帝的性格,恐慌会让他意志短暂的消沉,不敢随便动,怕被揪住更大的错。 御花园里。 魏贵人与宁王妃坐在凉亭里,吩咐人去准备冰镇酸梅汤,特意给宁王妃一大碗,让她解解暑气。 「你嘴巴够毒,本宫实在很喜欢。」魏贵人喝了两口便放下了,眉开眼笑地看着宁王妃,「看到落锦书一句话都不敢回,我这心里比什么都凉快,痛快。」 宁王妃眉目拧起,「她不就是仗着太上皇看得起吗?真以为自己攀了高枝,就多了不得了?旁人捧着她,我偏不把她放在眼里。」 「萧王爱重她,自然就谁都要捧着她的。」魏贵人淡淡地道。 「娘娘别因这些小人而不高兴,她得意不了多久,等萧王娶了侧妃回去,有她哭的时候……」 她慢慢地饮了一口酸梅汤,「说起来,当初我要嫁入宁王府为侧妃,是原先的宁王妃阻拦了,连侧妃她都不许我当,没想她死了之后,我却当了正妃,这全仗着娘娘的恩典,我才有今日的,总之我在宁王府一日,就要效忠娘娘一日,不许任何人伤害娘娘。」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本宫会记在心里。」 魏贵人正要说下去,却见闵姑姑快步走来,到了魏贵人身前轻声道:「那如意一直吵着要见您。」 第444章 你撵她走吧 宁王妃偏过身子,一副不听她们说话要避嫌的样子。 魏贵人见状,笑着道:「如今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如意,知道吧?汉王世子的生母,昔日皇后身边的奴才。」 宁王妃蹙眉,「她啊?」 嫌弃! 「是个不知进退的,知道了些秘密,便想要挟本宫。」 「她大胆!」宁王妃怒道。 「让她闹吧,是昔日宁王妃的一些旧事,说一些出去也好,叫那些人收敛收敛,免得以为本宫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魏贵人神色冰冷,如今她落难,却只是一时的,他们却以为自己不中用了,对她的命令总是阳奉阴违。 也该叫他们长长记性了。 宁王妃抿唇,眼底一闪而过的冷酷,如意!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乐氏到底是有什么旧事,不能让人知道的?能否说一些与我听?毕竟,如意都知道的。」 魏贵人对她如今是完全的推心置腹了,听她问起,不禁弯唇得意一笑,「这便要从乐氏还待字闺中的时候说起了……」 魏贵人毫无隐瞒,把当初设计乐氏一事全数说出。 最初是她设计的,后来国公爷接手,以此掌控太上皇的三个儿子,周王,宁王,汉王。 不过,魏贵人并不知道如今魏国公的意图,是用此事来要挟乐伯侯府。 但是,她很乐意把这件事告知宁王妃,反正原先说话的时候也没太忌讳着她,她肯定也知道一些了。 如今全部告知她,也是要给她提个醒,让她好好效忠自己。 宁王妃听完之后,笑了起来,「乐氏竟是这样的人啊?真是想不到呢,妾身嫁入宁王府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事,真是大开眼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可惜,她死了。」魏贵人不无遗憾,「本宫最喜欢看她每一次入宫,那委屈巴巴想哭也不敢哭的样子。」 宁王妃问道:「这件事,除了如意之外,还有谁人知道呢?」 「我娘家兄长,还有闵姑姑,至于原先伺候乐氏的人是知道的,可一个个都染了恶疾,死了。」 魏贵人说起此事来,便看着她问道:「那些个染了恶疾的人是怎么回事啊?你那会儿都嫁进来了,应该知道这事吧?怎么会全部都染了恶疾死在了去疯人岛的路上呢?」 宁王妃一脸的嫌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他们身上都长了毒疮,还会传染,应该是他们几个总是聚在一起,所以互相传染的,那毒疮发展得很快,我吩咐把人送到疯人岛,半道上就没了命,全部都是这样。」 「大夫怎么说?」 「大夫看了一眼就跑,都不愿意给药,说是叫赶紧送走,倒是他们死后,府中有人说他们原先伺候乐氏不得力,乐氏死了之后,就变成了怨鬼回来找他们索命。」 魏贵人冷笑,「怨鬼索命?真要索命,那就该先来找本宫索命,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以美勾了陛下的心,也没有今日这般下场。」 宁王妃淡淡地道:「她那样的庸脂俗粉,怎么入得了陛下的眼?陛下也不过是觉得新奇,多瞧了两眼罢了,陛下与娘娘才是天作之合,永生永世都分不开的真正缘分,乐氏本也没有这个福分当皇家妇,便她有下辈子,也该是离皇家远远的,不配进皇家的门第。」 魏贵人听了这些话,觉得十分受用。 当初最是介怀,便是陛下看了她几眼,便放在心上,半夜在书房里头画那贱人的容貌。 那贱人一见惊艷,但多看几眼,也不过是像宁王妃说的那样,只是庸脂俗粉而已。 闲话没多久,宁王妃便起身告退了。 她嫁入皇家几年,总还有几分儋州乡民粗鄙的气息,行动甚是粗鲁。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见了谁都是趾高气扬的。 闵姑姑送她到宫门,像往日一般伸手,「王妃,这个月您还没有给奴才们吃酒喝茶的钱呢,您该不是忘记了吧?」 宁王妃取了荷包,笑盈盈地给出一张银票,「怎么会忘记呢?这不是等着要与姑姑多说几句话么?对了,姑姑,乐氏的事,怎么今天听贵妃说和您昔日说的不大一样呢?」 银票落在闵姑姑的手中,宁王妃神色淡淡,「您也没跟我说如意知道啊。」 「她也就知道一点,以为拿了多大的把柄,呸!」闵姑姑拿了银票,笑逐颜开,「您放心,往后娘娘有什么事,奴婢第一个告诉您。」 宁王妃也笑着,「姑姑体谅,我如今伺候娘娘,总想着知道多一些,才好为娘娘办事嘛。」 「奴婢明白的。」 「那,这件事情里头,除了如意和您,真无旁人知晓了吗?」 「国公爷知道啊。」闵姑姑瞧着她,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件事情您知道了有什么用呢?乐氏都死了,也不能跟您争宠呢,您一直问这个事情,莫非是……」 「姑姑别多想,乐氏是死了,但是那几个孩子不还养在我身边么?我这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以后是要指望他们的,多知道一些他们娘亲的事,我以后也好拿捏他们啊。」 闵姑姑知道这些内宅夫人的手段,尤其是不能生育的夫人,自然是要拿捏前头婆生的孩子,否则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因而也没有起疑心,反正收了吃茶的钱,卖几个消息,算不了什么。 宁王妃出宫的时候,锦书和辛夷便去了太上皇宫中诊脉。 小老虎睡着了,就躺在太上皇的怀中睡的。 太上皇神秘兮兮地告诉锦书,「这小老虎不得了,能力大啊,抱着它,孤就有花不完的力气。」 「那您也不用一直抱着睡,放它在床上,您一样有力气,对不对?」 「是这么说没错,但孤抱着它,它精神就好一些,孤与它是分不开了。」 辛夷趁着他们说话,便启动探照检查。 老头的身体状况算不得很好,但是比之前有所好转。 只是辛夷认为,他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跟他整个衰竭状态是不相符的。 从数据看,精神应该是比较差,唿吸也会困难,可太上皇的精神仿佛是凌驾在身体之上的。 锦书出宫的时候,汉王奉皇后旨意进宫。 汉王一直没怎么把皇后放在眼里,但现在看到跪了一地的内府人员,他心里头有些犯憷。 皇后也没有与这个小叔子多说,就一句话,「本宫瞧如意很不顺眼,你撵她走吧。」 第445章 捆了带走 汉王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也不待见如意,但是皇后这样干涉汉王府的事,总归是不妥的吧? 他淡淡地道:「娘娘看她不顺眼,那臣弟便不许她进宫戳您的眼睛,这就……」 皇后打断他,「汉王听不懂本宫的话吗?本宫说的是休出去。」 「这是臣弟的家事……」 皇后再一次打断,「那么,就好好查一下当初如意背叛本宫的事,看看汉王府在这里头担当了什么角色。」 汉王愕然,「这与臣弟有什么相干的?」 「或许没有,但调查过后,一定有。」皇后笑盈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汉王不悦地道:「娘娘这是在威胁臣弟吗?您虽贵为皇后,但也不可干涉臣弟的家事,请恕臣弟无法办到。」 「汉王,觉得本宫是在跟你说笑,是吧?」皇后扬扬手,「阿晴,把汉王府这些年的老帐取过来,看看他都祸害了多少个女子,又迫害了多少人家,打死了几个百姓。」 晴姑姑捧着帐本过来,双手奉上递给汉王,「王爷过目。」 汉王掀开第一页,脸色就异常难看,「皇后派人调查臣弟?您这是想做什么啊?」 「很明显,想威胁你,」皇后的手肘撑住椅子,「本宫很喜欢看人家得意洋洋的样子,因为这样打起脸来,特别的爽,你要护着如意,是不给本宫面子,那么本宫也不需要给你面子。」 汉王勐地把帐册给撕掉,「我倒是要看看,皇后娘娘要怎么威胁臣弟。」 皇后笑了起来,「撕掉就没了啊?天真,晴啊晴,拿一本送到干坤殿去,让太上皇也瞧瞧。」 晴姑姑一扬手,便见两个宫人抬着两箱帐册进来,全部摆在了汉王的面前。 晴姑姑随手拿起几本,「这是周王的,这是汉王您的,这是宁王府的,这是魏国公府的……萧王府的也有呢。」 汉王脸都黑了。 「那奴婢便给太上皇送一本过去。」晴姑姑拿起属于汉王的本子,便要往外走。 「站住!」汉王怒喝一声,转身盯着皇后,「不就是要休一个如意吗?依你便是,犯不着用这些手段。」 皇后笑容一收,冷道:「你以为本宫在求你?要对付如意,本宫有一万种办法,给脸你不要,还敢吼本宫的人?你拿这凤仪宫当什么地方?」 汉王没想到她现在这么难缠,「臣弟没有这个意思,但娘娘难道不是欺人太甚吗?」 「是又如何?谁让你有把柄在本宫手里?怎么魏贵妃拿你的把柄,你言听计从,本宫拿你的把柄,你对本宫视若无物,你让本宫很不高兴。」 汉王气结,「那你要怎么样?」 皇后摆出架势来,「跪下,求本宫!」 这长日漫漫,困在这深宫里头,许多事不能掌控了,连你一个汉王都摆不平,怎么不叫人心烦气躁? 汉王看出她玩弄的心态,但谁让自己浑身的臭毛病,被人拿捏得死死的,因虽是一肚子怒火,却还是跪了下来,压住眼底的屈辱,「臣弟求娘娘,准许臣弟把如意逐出王府。」 皇后冷淡说:「本宫不喜欢啰嗦,今天之内,如意要离开汉王府,否则后果自负,还有以后如果本宫有事情找到你,你最好不要再用这个态度,本宫没耐心,不可能一次次地哄着你。」 汉王倒抽一口冷气,「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皇后懒洋洋,眉目却十分犀利,「例如杀个把人。」 汉王愤怒,「那你是赖上本王了?」 「说得没错,汉王殿下,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一个后宫妇人要做的事有限,你乖乖做了,我就不会生气。」 汉王是真没想到会被皇后直接威胁,便是魏贵妃当日拿了他们的把柄,吩咐他们做事也十分委婉,给予相对的尊重。 但皇后直接拿他当狗腿子,打压他的气焰,一点都没拿他当亲王看待。 愤然地告退而出,回府之前,差人回去把儿子们全部支使开。 虽然儿子们也不喜欢如意,但好歹是他们的生母,不能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被撵出门去。 如意最近一直想见魏贵妃,宁王妃的那些事情她跟落锦书说了之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如今她依旧是在这王府之内当着夫人,看似吃喝用度都没有缺了她的,但是自从邓秀才和丫鬟的事情之后,王爷已经许久没来了。 她知道自己成为了府中上下的笑柄。 连儿子儿媳都瞧不上她。 那日又把自己压箱底的秘密告知了落锦书,总觉自己是少了一些底气,很担心会再出什么事。 所以,她想见贵妃,想让贵妃帮她一把,至少安坐在侧妃的位置上,她才不那么害怕。 或许,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王妃之位,但能当侧妃就很好,至少,当了侧妃也比邓夫人好了吧? 好歹是皇家的人,上了皇家的玉牒,自己的儿子又是汉王府的世子,她总归是比邓夫人风光的。 只是找人递了几次话,贵妃也没有要见她的意思,她不由得心急起来。 「阿兰!」她气燥地唤了一声,「快出去看看,今日有人给我送信吗?」 阿兰从迴廊里跑着过来,道:「夫人,奴婢半个时辰之前才去过,没人给您送信呢,您在等谁的信啊?」 「再去!」如意恼怒得很,「谁许你问这么多的?办好你的差事便行,再出去看看。」 阿兰知道她脾气急,也不敢再问了,应一声低着头便出去。 刚到廊下,便见王爷带着人怒气沖沖地来到,阿兰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下,「王爷!」 如意在屋中踱步,听得阿兰唤这一声,顿时喜出望外,王爷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髮髻,便迈着小碎步出去,刚要福身,便听得王爷一声咆哮,「捆起!」 她一怔,抬起头来,只见王爷一脸怒气,身后跟着几名粗使小厮,手里拿着婴儿手臂粗壮的麻绳便朝自己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她吓得忙躲回屋中,惊慌失措地问道:「王爷,妾身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妾身呢?」 「如意,别怪本王心狠,是有人容不得你在王府。」汉王想起被皇后所胁迫就一肚子的怒火,冷声吩咐,"还愣着做什么?捆了之后丢上马车,连夜送出城外去,找人盯着不许她再进京城来。" 第446章 如意落在宁王妃的手中 如意闻言,如遭惊雷。 她失声尖叫,「王爷,妾身犯下什么错了?您要把妾身逐出去啊?」 汉王冷冷地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是谁?邓秀才吗?我如今与他何干啊?」如意还以为是邓秀才夫妇,她大喊,「王爷,若因昔日旧事便要把我撵走,您未免太薄情了,我再怎么,也是世子之母,您不能把我赶走。」 汉王一听邓秀才,气得肺都炸了,怒道:「你还敢提邓秀才?你这个败坏门楣的贱人,本王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纳你进府,丢尽了本王的脸。」 他一脚朝小厮踹过去,「还愣着做什么?捆了带走。」 几名小厮拿着麻绳过去,两人扭住她的胳膊,两人拿着麻绳便直接把她捆了起来。 如意发疯地挣扎,嘴里大喊着,「儿子,儿子啊,快来救娘亲,娘亲要被人害死了,快来救命啊。」 汉王气得直喊,「堵住她的嘴巴。」 一名小厮急忙跑去拿布条,把如意的嘴巴给缠起来,勒得死死的。 如意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却也听得出是咒骂不断。 汉王嫌晦气,吩咐叫人带走,便转身离开了。 对这个女人,他半点留恋都没有。 阿兰和院子里头的其他侍女见状,都不敢过来帮忙,躲得远远的,唯恐殃及了自己。 捆一个如意,没废多少工夫。 汉王一走,小厮便一巴掌朝她的脸上抽过去,见她还在挣扎,便往她脑袋上砸了几拳,砸得昏死过去便抬走。 马车在侧门备下,如意被套上了麻袋,丢上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汉王府的马车刚出去,便有一辆青色马车来到汉王府门口,仿佛是听到如意发出的呜呜声,车夫随即赶着车远远地追着而去。 翌日,宁王府。 一名身材高大的车夫从后门进了内院,到了内院侯了一会儿,便见展姑姑开门出来,道:「王妃叫你进去。」 说完,便抛给他一壶酒,「喝两口再进去,润润嗓子。」 车夫笑嘻嘻,「多谢阿展。」 「少喝两口,别耽误差事。」展姑姑说。 「没耽误,差事好办呢。」车夫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便把酒壶递给了展姑姑,「我进去禀报。」 屋中,宁王妃手里执着剪刀,正在剪窗花,见车夫进来,便直接问道:「办妥了么?」 车夫道:「不必咱出手,汉王府把人送出城外去了,小人把她扣下了,等您处置呢。」 「汉王府自己送出去的?」宁王妃有些意外,「为何啊?」 「不知道,抽了她几巴掌,她也没说,就叫嚣着说她的儿子会来救她,她还以为小人是汉王府的人呢。」 宁王妃放下剪刀,觉得奇怪,「这还是头一回不需要咱出手呢,先扣着,确定无人盯着咱了,再动手……不,我要亲自见见这如意,看她到底都跟谁说过。」 「行,人入籍你扣在了卿玉堂,小人让大牛哥看着她了。」 「嗯,办得好。」宁王妃冷笑了一声,「你回头去一趟卿玉堂,让他们继续在外头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在说清秋小姐的坏话,如果有,还如往日那般打一顿,叫他们闭嘴,否则便割了他们地的舌根。」 「放心,卿玉堂一直都有盯着的,但凡有人敢胡言乱语,都轻饶不了。」 宁王妃微微颌首,缓缓坐下,蹙眉道:「阿斧,可惜,真正害她的人,我们却杀不了,只杀这些个虾兵蟹将,报不了仇。」 阿斧粗声道:「王妃,一步步来,但凡欺负过清秋小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王妃振作起来,「好,外头的事情交给你们,卿玉堂里所有人,都曾受过乐伯侯府大恩,没有乐伯侯府的大恩大德,他们也活不到今日,伯侯府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但是,我们一定要为清秋小姐讨回公道,要害她的人,一个个到她面前忏悔。」 她的眉目一下冷狠起来。 第二天,宁王妃到了城外的卿玉堂。 卿玉堂是施粥的民间机构,乐伯侯府施粥的时候,他们赠药。 乐伯侯府不施粥的时候,他们施粥,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而且,陆续地不断有人加入。 卿玉堂的掌事,是张胜牛,他是个生意人,也是他一手筹办的卿玉堂。 他们暗中如何吸收人手,吸纳钱财,没人知道,反正每年都会有人带着银子过来,没钱的,也出力帮忙。 所以,卿玉堂不是固定的一批人,有些人来了,走了,有些人走了,又回来。 但流水的善长人翁,铁打的大牛哥,大牛哥总是在这里主持着施粥赠药的大局。 宁王妃藉口出城礼佛,来到了卿玉堂。 卿玉堂是一所很大的建筑,因城外的地便宜,建筑这宅子的时候,也不需要很多银子,人手他们是管够的。 这所卿玉堂通共有二百多间厢房,但都比较粗糙简陋,能住人,条件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他们常年收留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有一些上京赶考的书生学子,没银钱住客栈,就暂时在此容身。 因此,卿玉堂有一部分银子物资的来源,是那些已经考中,在京城或者各处当官的官员。 卿玉堂前两年得到了京兆府衙门的认可,属于得到官府认可的民间慈善机构。 「一直嚎,说她是如意夫人,是汉王世子的生母,说认识魏贵妃,说自己有万贯家财,只要放了她,就把家财都给我们,否则她的儿子就要带人来杀了我们。」 大牛哥不胜其烦,那女人的嗓音真是太尖锐了,吼了一晚上,竟然还有力气。 宁王妃在儋州见过很多泼妇,这位如意所做过的事,她有所耳闻。 这些年调查皇家的事情,汉王府的事也没少打探。 如意身上是背着人命的,便没有背着人命,当初她参与谋杀皇后,也是死罪。 「我来会会她。」宁王妃撸起衣袖,把髮髻压压好,便随着大牛哥进了柴房去。 如意被丢在柴房,双手反绑,双脚是自由活动的,身上依旧是捆着麻绳,但是没限制双脚的自由。 柴房的门一推开,看到一人背光进来,她还没看清楚便往外冲去。 宁王妃抓住她的头髮,粗暴地一推,把她推倒在地上。 大牛哥没跟着进来,关上了房门,这位宁王妃的手段整个卿玉堂的人都是知道的。 就一个字,狠! 「是你?宁王妃,你是宁王妃!」如意认出她来,登时尖叫起来,「是你要害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害我做什么?」 宁王妃没说话,抓住她的头髮在柴房里拖行,拖到柴垛旁边,一手抄起一根粗壮的柴,朝她的膝盖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打得如意惨叫连连,在地上打着滚。 两个膝盖打得见了血,确定骨头碎裂,再一棍打在她的额头上,看到血披面而下,宁王妃才止住了手。 第447章 最恨忘恩负义之人 打是管用的,尤其是对如意这样的人。 宁王妃踩住她的手掌,眉心戾气浓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回答慢,挨打,打错,挨打,故意煳弄我,挨打。」 如意只觉得钻心地疼,只想尽快解脱,对恶魔一样恶毒的女人,她反而是不敢再骂了。 「谁赶你出来的?」宁王妃的第一个问题。 「是汉王,是王爷,他嫌弃我,一定是汉王妃让他这样做的,王爷不可能对我这么薄情……」 宁王妃的脚下用力,碾得她又尖叫了一声。 「不必说废话,问一句答一句。」宁王妃冷冷地说,「汉王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吗?」 为了求生,如意忍着剧痛,忙不迭地道:「有,有的,他和宁王妃……不是,和原先的乐氏厮混在一起……」 宁王妃弯腰抓住她的头髮往上一扯,痛得如意龇牙咧嘴。 「这件事情,你跟谁说过?汉王府还有何人知道?」 「痛,好痛啊,我说,我都说,我跟萧王妃说过,萧王妃来问我,除了萧王妃我没告知过别人了,求您放了我,放了我吧……」 宁王妃眉目一拧,萧王妃落锦书?她知道? 她放开如意,「萧王妃为什么要问这些事?」 "她……她想牵制魏贵妃,她帮皇后跟魏贵妃斗。"如意疼得全身发抖,一个字都不敢隐瞒了。 宁王妃眉头皱得更甚,斗魏贵妃是好事,但是萧王妃和皇后的联盟,到底是要图谋什么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干涉过问。 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些野心勃勃的女人来往。 「本妃跟魏贵妃素有往来,知道你的一些旧事,为了帮魏贵妃,你亲手把你的旧主子推进湖中,害得她落胎差点死了。」 宁王妃的声音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尤其的清晰,仿佛是在宣判一般,听得如意心头髮冷。 「你……你想做什么?」她挪着双腿往后躲,看向宁王妃那阴鸷的眼神,冷得跟冰块似的太恐怖了。 「皇后于你有大恩,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的人。」宁王妃蹲下来,双手抚上如意的脖子。 手指上的指环一扣,弹出小小而锋利的刀头,划过她的脖子渗出血痕。 她握住如意,没有放手,等到她体会足够了濒临死亡的恐惧,才慢慢地放开了她。 「死人的嘴巴不会说话。」宁王妃用她的衣衫擦拭自己手中的鲜血,「暂时留你性命,有人会来取的。」 她的一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还会继续染下去,有些人不杀,她死也不瞑目。 忘恩负义之人,死不足惜,但不需要她来出手。 她起身打开门出去,张胜牛瞧了一眼里头正在全身颤抖的女子,一点都不关心,只问道:「是否还有别人知道?」 「萧王妃。」宁王妃沉声道。 张胜牛一怔,「萧王妃?她可不好对付。」 「是不好对付。」宁王妃慢慢地走出去,不好对付,也总要对付,否则这件事情被她利用,会害了乐伯侯府的。 「大牛,想个办法把她骗到城西村庄的屋子,我来对付她。」 「太危险了,萧王府的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一旦暴露,你命都保不住。」张胜牛急道。 宁王妃放下袖子,扬手散去一身的血腥,「所以我让你骗她到城西去,不暴露卿玉堂,如果我死了,那么剩下的仇人你们来对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或许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不能再从长计议,魏贵妃如今用这事来翻身,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瞒不住太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萧王府有野心,谋求的事太大,这件事情如果被他们拿去利用了,害的就不仅仅是清秋小姐的名声,而是整个乐伯侯府。」 张胜牛道:「你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但如果萧王府要谋大事的话,那么就绝对不止萧王妃知道这事,杀了一个萧王妃于事无补,还会暴露了您。」 宁王妃皱眉,嘆气,「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 张胜牛想了想,道:「你和她是妯娌,不如,你先试探试探?」 宁王妃沉思片刻,觉得此事太大,杀了萧王妃后患无穷,「只能先这么着,但是,萧王妃是个聪明人,不好试探,我试着接近她,如果得知她对乐伯侯府有别的想法,我会不惜一切杀了她。」 张胜牛道:「到时候真要下手的话,让我来,我们都是深受小姐大恩的人,没有小姐,就没我今日,我这条命搭上也不在乎。」 宁王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不,卿玉堂不能没有你,这赠药施粥的路,我们是要一直走下去的,延续小姐的善行。」 宁王妃离开了卿玉堂,她心头自有盘算。 从走上这条路的第一天,她就没想过回头。 要杀了落锦书,确实有很大风险,因此在这之前,她要先杀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死了,她才算完成了使命。 不过,她还是要先试探一下落锦书,因为如意说了一句话让她心动,那就是皇后和落锦书要跟魏贵妃斗。 她没办法对魏贵妃下手,宫里头的膳食,她动不了。 直接动手,更不可能,星澜宫里头到处都是她的人。 魏贵妃是她最想杀的人,做梦都想。 就是这个人,害了清秋小姐的一生。 萧王府。 紫衣大步往萧干居走去,真是见鬼了,这如意莫非是被鬼抓走了吗? 她的人一直盯着汉王府的马车,汉王府的人把如意丢到了城外,还是捆着的,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人没了。 「没了?人丢了?」锦书站起来,愕然地看着紫衣,「没盯着吗?」 早吩咐了,如意被扔出去要盯着,不能让她乱说话,等折磨够了再一刀了结。 「那会儿城外有人,所以我们的人没立刻下手把如意掳走,想着等一会儿再动手的,结果,就是换个班的功夫,人就没了。」 紫衣懊恼得不能自已,多大的差事都办妥了,怎么在这阴沟里头翻船了呢? 「是有人救了她吗?」锦书问道。 「应该不会有人救她的,谁救她啊?」紫衣想了一下,「除非是汉王府世子,但这件事情汉王是瞒着他们的,按说也不知道她被扔出去。」 锦书担心起来,「她知道一些事情,不能让她落在别人的手中,快去查,务必要把她找回来。」 「是!」紫衣领命,马上转身而去。 锦书皱起眉头,还有人会救如意? 失算了。 第448章 拿下紫菱 傍晚,红狼推着阿红出去散步。 下午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雨,驱散了暑热,花园里的一切无比清新,吹着风,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这轮椅是辛夷亲手做的,很方便,除了可以在府中走动之外,还能推着出去。 推着走了一圈,到了凉亭里,红狼蹲下来给她按摩双脚。 最近居大夫都有给她针灸,扎得双腿都是针眼,红狼瞧着很心疼。 「咱们就不跟他一般见识,这年岁大了,眼神不好,乱扎。」红狼还像以往那样,跟她叨叨着日常的事。 总觉得情绪强烈一些,她就能感受到。 阿红有时候会和他对视,虽然辛夷跟他说过,阿红的视线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辛夷怎么会明白呢?对视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阿红看他,至少是她眼里有他。 一记对视,能让红狼想到他们以后的孩子,以后的孙子,以后年纪大了,他们走不动了,也是这样坐在凉亭里对视的。 他靠着这些想像坚持了一天又一天的。 辛夷懂个屁。 「阿红,我要跟你说说,咱们最后那一战,我们胜利了,十分艰难,死伤了很多兄弟姐妹,但是我们取得了胜利,把戎人赶走了。」 「胜利那天,我们激动坏了,我们夺回了失去的国土,我们趴在地上,闻着土地上的味道,虽然都是血腥的味道,也有我们战友的血,但是我们胜利了,你能想像那种激动和喜悦吗?人这一辈子能打赢一场这样的仗,是很了不起的,但是我们跟着殿下,打了一场又一场,我们让敌人闻风丧胆,我们所向披靡,我们保家卫国,我们是燕国的英雄。」 他声音里有些呜咽了,「可惜,英雄化作了鬼魂,我们好多战友都回不来了。」 那真是惨痛的回忆啊,他生命里有一部分是永远留在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只稍稍触及,都觉得那股绝望窒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逼回了到了眼前。 那件事情,就像一个深渊,把他们都拖下去。 「我们班师回朝,战后下过暴雨,官道塌方封闭……」 原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清点战后的尸体,那些战友最后的模样,他都记得。 声音像呜咽的风,充满了窒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了阿红的灵魂上。 不知道是他说到哪里,她便开始泪流满面。 她开始反握红狼的手。 她开始发出一种近乎受伤野兽咆哮的声音,但没全发出来,只在胸腔里低鸣。 她开始觉得很痛,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痛。 她瘦削的脸颊有了情绪,那空洞的眼底,充满了泪水与悲愤。 她苍白的嘴唇,被牙齿咬着,咬到出血。 「啊……」她发出惨痛的叫声,把红狼从心碎绝望中拉了回来。 红狼怔怔地看着她,眼底还残留着方才叙说整件事情流出的泪水。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试探地唤了一声,「阿红……」 「杀……」阿红眼底的狠光渐渐凝聚,艰难发出一个字,「杀!」 红狼一把抱起了她,直奔萧干居而去。 耳旁的风声听不到,只有他自己的唿吸声和阿红髮出的艰涩的声音。 辛夷看到他奔来,就差三步,他把阿红摔倒在地上了,他自己也摔得起不来,全身软得使不上一点力气。 辛夷抱起阿红,就知道男人是不靠谱的。 在锦书和辛夷给阿红检查的时候,紫菱逃了出去。 红狼抱着阿红跑的时候,紫菱没看到,但是府中的人很多都看到,争相奔走。 紫菱已经忐忑数日,现在她两边都不是人了。 而陛下也在畅庆园被算计,太上皇已经顺利回宫,这都是她的罪过,皇上如今没问罪,不代表不会问罪。 又或者,陛下还会让她戴罪立功的,但是立功的代价,就是杀了落锦书。 现在她有什么能力杀得了落锦书? 想当初回来的时候,意气风发,以为一定会得到殿下的重用,甚至,殿下会格外怜惜她,真的愿意娶她为妃。 她真的有想过,如果殿下娶她,她会出卖陛下,倒戈相向,以后一心只为萧王府办事,对殿下也会忠心耿耿的。 但是,殿下没有珍惜她这一份真心。 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紫菱逃出去没有多远,就看到蓝寂抱着剑站在了她的前方,阻止了她的去路。 黄昏,天色渐渐地沉了。 道路上没什么人,天空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空气格外的凉。 风很大,吹起满地尘埃。 蓝寂抱剑的姿势很随意,但面容决然冰冷。 紫菱心头莫名地痛了一痛,这个男人,曾经对她也是死心塌地,哪怕叫他去死,他都不会多问一句的。 但他也变心了。 她握住手中的软剑,自知未必是蓝寂的对手。 「蓝寂。」她缓缓地走近,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你怎么在这里?」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也仿佛不知蓝寂是追她而来的。 蓝寂望着她,「阿红醒来了,你高兴吗?」 紫菱心头一沉,笑了笑,「当然高兴,她曾经是我的好姐妹。」 「嗯,那我们回去看看她吧。」 紫菱握住剑,「不着急,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 「办什么事?去紫燕坟前告罪吗?你还记得紫燕吗?」 紫菱笑意加深,「怎么会不记得?我来到萧王府的时候,紫燕对我很好,我后来能当上紫卫队的指挥使,全因紫燕姐姐的提携和扶持。」 「如此说来,紫燕对你有恩。」 「有恩!」 「而你杀了她。」 「说笑也不能拿这些来说,我怎么会杀了紫燕呢?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听起来是不可能的,但你这么做了,要回去问问阿红吗?阿红想必会记得。」 「我会回去的。」紫菱往蓝寂左侧移动了一步,嘆息,「你这是做什么呢?你不信我吗?」 「那一次护送贵太妃,八个人去,回来四个,死了四个,现在那八个人只有你和阿红是活着的。」 紫菱笑着,「所以,你怀疑阿红吗?你觉得是阿红杀了紫燕和其他三个姐妹?你真是敢想啊,我相信阿红的,她不会这么做……」 话音未落,她眼底陡然一狠,「嗖」地一声,软剑出鞘,剑尖直扫蓝寂的脖子。 蓝寂后仰,剑尖从他脸上扫过。 同时,他手中的剑鞘弹飞,击在了紫菱的胸口上,纵身一跃,脚尖踢往紫菱的下巴,把她踢飞出去。 第449章 恢復相制 紫菱跌在地上,把心一横,软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慢慢地站起来,盯着蓝寂厉声道:「让开!」 蓝寂双手抱剑,没有让开,只是淡冷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只有我出来追你吧?」 她心头一惊,勐地看向四周。 人慢慢地围了过来,狼也慢慢地围了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极大的恨意,眼神锐利得几乎要把她刺出全身的洞来。 紫菱看到远处的紫衣,她慌忙地叫了一声,「妹妹!」 紫衣没有过来,站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听得到她的声音,但是神色漠然。 「紫衣,紫衣快救我出去。」她唿救着,踉跄着往蓝寂身边而去,「蓝寂,以前种种都是我的不好,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有苦衷,你相信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蓝寂抓住她的手臂,「好,跟我回去,在殿下和敏先生面前解释。」 「不,你们设局害我,你们设局害我……」紫菱挣扎着,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放了我,求求你,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放了我。」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们怀疑的那些事情,我都没有做过,敏先生也只是怀疑我,就因为我活着回来了,你们要是有证据,早就拿下我了……」 「没拿下你,是想把你的联络人找出来,我们要从他身上得知更多的事情,现在他冒出来了,陈光。」 蓝寂面容一狠,粗鲁地拖着她,「来人,捆上!」 多给一丝的温柔,都对不住战友们。 「我不认识什么陈光,放开我。」紫菱还想辩解,但见兄弟们大步逼近,眼底大有吞噬她之意,她急忙便往蓝寂身后躲去,「蓝寂,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要跟殿下解释,我要跟敏先生解释。」 她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中,她会被千刀万剐的。 蓝寂亲自把她捆起,「放心,到了敏先生面前,你可以慢慢解释。」 她仓皇地求救,眸光落在很远之外的紫衣脸上,惊慌地喊道:「紫衣,紫衣,你去给姐姐求情,去找敏先生,找殿下,找王妃……」 紫衣转身走,没有理会她。 紫衣的心情很复杂,不希望是她,但一直都知道是她。 姐妹之情不能让她漠视那些被害死的人,那些也是她的战友。 紫菱没被带回萧王府,而是带去了关押鬼镜的大牢。 两位先生没来见她,他们现在在跟陈光这条线。 从陈光暴露这天开始,他们就对陈光全面起底,他在京中的所有活动,生意,全部都被查出。 包括他曾来往过的人,都一同起底调查。 这就和沈仞及四皇子带回来的消息对上了,铁矿的事,魏国公府是派了陈光去做过两年的管事,协助吴从政。 吴从政是钦天监吴文政的胞弟,全权主管铁矿的事,魏国公想要分一杯羹,才派出陈光去的。 但是,自从陛下登基之后,魏国公就把手缩了回来,把主战场挪回到京城,权力中心。 所以,其实从陛下登基那天起,他就想要谋相位。 一旦云靳风被立为太子,他的野心就成功了一大半。 云靳风是个傻子,好掌握,陛下驾崩之后,大权最终是会落在他的手中。 锁定陈光之后,青鞘负责缉拿,一同送往了南府大牢,和紫菱相邻关押。 依旧是没有审。 因为,这日的早朝,老伯侯爷乐知卿带着文官清流们一同跪在御前,陈述恢復相制的重要性。 此举,让景昌帝大为吃惊,他下意识地把眼睛投向他的最佳盟友魏国公,可是,魏国公这一次却跪下来,附议恢復相制。 景昌帝盯着魏国公的眼神,十分的可怕,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他昨晚才刚刚宠幸了贤妃,以行动表示要跟魏国公府重修旧好,但他今日却伙同乐知卿一同谋算相位。 放眼如今朝廷,能当丞相的,除了他,还有谁? 魏党之大,占了半壁朝堂,甚至乐知卿上奏恢復相制,也有可能是他授意的。 他绝不可能恢復相制,因为恢復相制,意味着他的帝权将要被削一半,内阁也将没有多大的意义,会以丞相马首是瞻。 但是,面对乐知卿慷慨激昂的陈述,他无法反驳。 相制与皇权是相辅相成,但也互相制衡,从而使得朝廷的决策变得更加的深思熟虑。 他没有办法反驳。 他只能冰冷地说一句,「此事容后再议。」便起身离殿而去。 那落荒而逃的急促,失去了帝王的风度和威严,他也浑然不顾。 但是,乐知卿不可能因他的反对而放弃。 除了朝堂上的相逼,还有天下学子书生,在民间掀起了热议,价值观慢慢地趋同,贤士们联合起来上书朝廷。 茶馆酒肆,说书先生们也说着前朝旧事,吹捧相制的好处。 这样的话,即便帝王昏庸也有丞相制约,不会出现暴政,不会有太多的苛捐杂税,不会动辄起战祸。 因发起人是乐知卿,燕国最被尊崇的贤士,他誉满燕国,甚至善行也感动了燕国的所有百姓。 景昌帝听得外头的议论纷纷,勃然大怒,派出紫金卫满京城去禁止议政,抓了很多人关押起来。 紫金卫的指挥使陈伯清被抓了,所以如今紫金卫是群龙无首,得了旨意之后,便大兴恶行,想藉此让紫金卫站稳阵脚。 但是,过激的行为,一定会激发民变。 魏国公出面,指责紫金卫的肆意妄为。 这件事情最终是闹到了太上皇的跟前。 太上皇退位之后,第一次临朝,和景昌帝一同坐在龙椅上,陪同着太上皇的,还有小老虎。 乐知卿带着文官,跪在太上皇的面前,力陈恢復相制的好处。 「太上皇,陛下,治策要因应时势做出改变,太上皇在位时,天下百姓归心,官员上下和睦,太上皇英明可比尧舜,但陛下登基之后,战乱起,失国土,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许多国策都是陛下一人做主,内阁形同虚设,再也发挥不了太上皇在位时的作用,且魏党坐大,陛下纵容,没有相权的制约,则朝廷结党营私者众,只图私利,长久以往,天下大乱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一番话,把景昌帝和魏国公气得满脸铁青。 这才是乐知卿真心要说的话。 他要指出陛下与魏国公君臣相护,谋权谋利,罔顾百姓的死活。 恢復相制势在必行,但魏国公休想为相。 魏国公气得几乎当场吐血,他费尽心思谋求这一切,还没开始角逐,便已经被取消了资格? 他千辛万苦,只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怎么能同意。 但不同意能如何?他从一开始就贊成,而且与乐知卿一同力陈恢復相制的利弊,他在整件事情里,是起到了主导的作用。 第450章 吃瘪的魏国公 魏国公在脑海中过了千百种惩罚乐知卿的办法,公开宁王妃乐清秋的事,毁他乐伯侯府的名声。 可是他貌似不在乎…… 不,怎么可能不在乎?他肯定在乎,没人会不在乎名声的。 就在满肚子焦灼愤怒之际,听得太上皇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乐卿家言之有理,孤与陛下会慎重考虑恢復相制一事。」 他肺都炸了。 景昌帝最为愤怒,他已经打算严厉驳斥乐知卿,但是太上皇说他言之有理,他只得把满腔怒火压回肚子里头。 但乐知卿竟然敢当殿指责他为君不仁,起战乱,生祸事,导致朝中结党营私,妄议君上的大罪,不可轻饶。 退朝之后,魏国公追出去刚要喊住乐知卿,肩膀却被人搭住了。 放眼满朝,还有谁敢这样搭着他的肩膀?他没看清楚来人,便狂怒一喝,「大胆!」 一侧头,只见萧王云少渊一脸错愕的神情。 他怒气敛住,「原来是萧王殿下。」 少渊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国公爷为何恼火?这几日为了恢復相制的事,您没少奔波劳碌,如今得偿所愿,应该高兴才对啊。」 这话听在魏国公的耳中,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么噁心难受。 他说:「下官自然高兴。」 「国公爷德行兼备,为了朝廷为了燕国劳心劳力,实在让人佩服。」少渊依旧搭着他的肩膀,「有件事情想跟国公爷说说的,国公爷得空吧?」 「下官还有事要忙,殿下如果有事要说,改天吧,下官在府中备下茶点,恭候殿下大驾。」 少渊笑着道:「国公爷太客气了,那走吧,正好尝一下国公府的茶点,听闻贵府有一位点心师父甚是出色,不知道与我王府的辛夷相比如何呢?」 「下官今日不得……」 「理解的,国公爷日理万机,甚是繁忙,那我们到府之后便长话短说。」 魏国公恼怒,挣脱他的手,但刚挣脱他又搭了上来,像牛皮糖似的,「我说了,今日不得空,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少渊偶尔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地热络着,「今天本王是打马来的,国公爷是乘坐马车吧?今日便蹭一下国公府的马车,走吧。」 魏国公被他拽着走,丝毫反抗不得,面子里子全都丢了。 莫说追不上乐知卿去威胁,就连乐知卿的背影都瞧不见了,他被一大群文官清流拥簇着离开。 可谓是风光无限。 少渊没去国公府,只是蹭了一段国公爷的马车。 在马车上,少渊紧紧都握住国公爷的手腕,以示亲近。 「国公爷这一次,是否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千辛万苦请得乐知卿出山,与你一同进言恢復相制,但是自己却失去了角逐相爷之位的可能。」 魏国公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只得冷着脸道:「未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胜负呢?或许明日乐知卿便会上奏举荐我出任丞相一职。」 少渊道:「国公爷能这样想,真是太乐观了,乐知卿完全有可能这样做的,毕竟,您可是拿着宁王妃的事来要挟他。」 魏国公心头一紧,却又蓦地一松,「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既然殿下知晓此事,那么敢问一句,是否有本事逆转乐伯侯府的局面呢?」 少渊送开他的手腕,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否则本王为何好好的骏马不骑,要与国公爷挤这逼仄的马车呢?」 不等国公爷露出吃惊的神情,少渊便道:「本王收到消息,说本王那几位哥哥与宁王妃的事,是魏贵人和国公爷一同设计的,本王不得不佩服国公爷,一条计策竟然能沿用这么多年,制住了三位亲王,如今还想以此要挟乐伯侯府。」 魏国公脸色大变,怒道:「殿下请慎言,什么挟持乐伯侯府,又设计什么宁王妃的事,纯属一派胡言,殿下是想砌词诬陷攀咬下官吗?如果是这样,下官纵然人微言轻,也一定要与殿下力争到底。」 少渊哈哈笑了一声,「国公爷不要这么紧张,什么力争到底呢?说话伤感情了。」 他笑容一收,「本王有证据呢。」 魏国公冷笑,「证据怕也是殿下伪造的吧?」 少渊尴尬得很,「叫国公爷识穿了,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年代久远,要真找出证据来也不容易,只得伪造一些,见谅见谅。」 魏国公脸色铁青,「殿下不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吗?」 少渊一怔,据理力争,「怎么就卑鄙了?本王没冤枉你啊,只是没找到证据而已,哦,难不成说你做了这缺大德的事不算卑鄙,本王伪造点证据就卑鄙了?国公爷这还真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许本王点灯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魏国公厌烦他这副说话的模样,像足了无赖,「既是伪造的证据,到了官府也经不起推敲,下官没有必要怕的。」 「谁说要放官府去了?这事还能闹到官府去么?」少渊更是觉得诧异,「难不成国公爷还想去告官?本王可没这样的打算,本王是想着如果国公爷以此事来要挟乐伯侯府,要把此事公诸于众,那本王只好请南陵小报对外散布,这一切都是国公爷的手笔,国公爷为了控制三位亲王和乐伯侯府为你所用,才会设下这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阴谋来害一个无辜女子。」 魏国公气结,额头青筋一根根显出,喝道:「云少渊,你休要欺人太甚!」 「国公爷不欺人太甚,本王也不会欺人太甚。」少渊伸手熨了一下衣裳,「国公爷以此事逼迫乐知卿,让乐知卿号召恢復相制,乐知卿同意了,那么本王一样可以用此事来要挟乐知卿,让他为本王所用,嗯……不知道国公爷是否听过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本王就是那只小黄雀,等了国公爷这位螳螂许久呢。」 「还有啊,国公爷最好是肃清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叫他们闭上嘴巴,否则此事一旦传了哪怕一句出去,本王都算到你的头上去。」 最后一句话,少渊没笑着,神情严肃冰冷,说完之后便跃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魏国公气得发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千辛万苦,甚至拉下脸面去得罪乐知卿,换来的却是为云少渊做了嫁衣裳。 他现在还敢说出去吗?萧王府的颠倒黑白在燕国是出了名的。 且不说南陵小报,就乐知卿带着那一群学子都够叫他喝一壶的。 因为,有南陵小报带头揭穿一切都是阴谋,那些学子肯定会相信乐知卿和南陵小报的。 最重要的是,之前此事完全与他魏国公府无关,可一旦牵上关系,哪怕是一句流言蜚语,对国公府都有实质的伤害。 所以,他只能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还要盯着知道此事的人,不许说出去半句。 第451章 宁王妃易翠云 谁能想到,多年前设下的阴谋,本是剑指三位亲王与一个侯爵府邸,最终,一个迴旋镖到了国公府。 魏国公真是气得吐血。 紫衣找到如意了。 是在城外的小树林里,紫卫队找到她的。 如意被割了舌,十根手指全部削去,脖子上有伤痕,被人包扎止血过,身上有多处伤势,不甚严重。 身上没有任何的财物,就连簪子和首饰都被摘除,像是被人抢劫了一样。 只不过,紫衣认为抢去财物只是幌子,因为没有抢财物的人会割舌砍掉手指,显然就是要封她的嘴巴。 不许她说话,不许她写字。 紫衣没把她带走,而是找人盯着她,便亲自回去禀报王妃。 锦书听了禀报,道:「看来,有人在帮宁王妃。」 紫衣并不清楚宁王妃那件事的内情,只知道是发生过一些很不堪的事情。 她不解地问道:「为何王妃认为是有人在帮宁王妃呢?如意难道与此事也有关系吗?」 「如意知道这件事情。」锦书十分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其实她心里有怀疑的人,但不能百分百肯定。 她想了一下,对紫衣道:「你去查一下现在的宁王妃,我要知道她的出身,或者看看她与宁王妃和乐伯侯府有没有交集。」 「是!」紫衣没马上转身去,而是问道:「阿红情况怎么样了?」 「她有很大的进展,意识已经恢復,但还要做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她肌肉有些萎缩了。」 紫衣犹豫了一下,「那我能去看她吗?又或者说,她什么时候能去……」 能去与紫菱对质。 紫卫队所有人都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八个人去护送贵太妃,只有四个人回来。 而且,紫燕指挥使也死了。 虽然知道是紫菱下的手,但就想知道整个过程。 锦书道:「她刚醒,情绪暂不能太激动,再给她两天时间,到时候会让你带着她去找紫菱的。」 紫衣轻声问道:「王妃,殿下可有说过,会怎么处置紫菱?」 锦书看着她,「你要为紫菱求情吗?」 紫衣咬着唇,想了一会儿,缓缓地摇头,「求不出来,我有这样的念头,都觉得对不住被她害死的人。」 「不管她有什么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紫衣嘆气,「属下知道,所以属下不会求情,也不可能求情,只是想问问而已。」 锦书道:「反正,她不可能活。」 紫衣没说话,她也知道紫菱不可能活的,萧王府没有人会同意她活着。 不管是死去还是活着的人,都对她恨之入骨。 恨不得是把她千刀万剐。 「先去办差。」锦书知道她心里必定会有些难受,让她不想也不可能,有血脉关系。 但是忘记难受最好的办法,就是忙起来,马不停蹄地忙起来。 紫衣要找宁王妃的资料也不难,找暗疾就行。 暗疾如果没有全部资料,也可以去调宗卷,他有这个手段,在各大衙门都吃得开。 包括宗人府。 当然,不可能指使得动宗人府那几位爷,他的关系在底下办事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很快,关于宁王妃易翠云的一切都送到了锦书的面前。 资料分成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她出嫁之前。 她是儋州人,父亲易琼山是儋州的知府,早些年他们一家是住在京城的。 他的父亲易琼山进士出身,曾任翰林编修,却得罪了上司和言官被罢黜,一家人也被逐出京城。 易琼山虽没被抄家,但是家徒四壁,被逐出京城之后,老父得了病,又不能进城请大夫,更无法往前走。 易琼山一辈子都不弯下的膝盖,对着城门守将跪下,送上了所有的家财,请他们帮忙请大夫出城。 出诊的费用高,药费也贵,没多久银子就花完了,一家人老老小小,连吃的都没有。 就在易琼山绝望的时候,乐伯侯府施粥赠药,而负责那一次赠药的,正正就是乐清秋。 她得知老人家病了,没钱请大夫,加之一家人已经在城外许久,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时生了悲悯心肠,把身上的银子悉数赠予,还有一块玉佩,叫他们离京之后前去典当了。 后来,乐清秋还给老人家请了大夫,施针五日,老人家这才稳住了。 没多久之后,易琼山的同僚为他求情,吏部把他调往儋州的一个穷困地方当知县。 临走之前,乐清秋得知,便给了他们几包药和几瓶成药,还赠了十两银子。 当时的易翠云还年幼,却深深记住了这位女菩萨。 对小孩子来说,饿肚子是最难受的事,而这位女菩萨每一次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 一家人告别恩人,前往儋州。 后来,易琼山从知县升任知府,回京述职的时候还特意带了易翠云,要一同拜见恩人。 回京的时候,易翠云已经十八岁了,还未曾婚配。 恰好,宁王府在选侧妃,易琼山想着让女儿进宁王府,可以好好伺候乐清秋,为她减轻养育孩子的辛苦。 但是,这件事情却遭到了乐清秋的反对,她亲自回了娘家,与易翠云谈了一场,认为她要找一个勤劳殷实的男子,做正妻,不可做妾。 易翠云对恩人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也就打消了念头。 殊不知没到一个月,宁王妃就出事了。 又过了不到半年,易翠云嫁入宁王府为继妃。 在易翠云嫁入宁王府之前两个月,易琼山调往钦北任四品知府,钦北就是燕国第二大铁矿所在。 第二份资料,是易翠云嫁入王府之后的事。 她嫁入王府,带着四名从儋州带来的人,这四个人都比较彪悍,其中一个叫阿斧的,与易翠云一同长大,是易家的家生子,当初一同离京的时候,阿斧也是跟在身边,所以也一同蒙受过乐伯侯府的恩典。 这个阿斧早些年曾经闯荡过江湖,手脚功夫不错,且为人特别机警。 易翠云嫁到宁王府之后的事情,比较乏善可陈,基本就是讨好魏贵妃,不与皇室中其他人来往。 甚至是汉王妃,周王妃,这几位妯娌,她都不怎么搭理的,除了一同去给贵妃请安,基本私下是不来往。 她治府严格,因为府中姬妾众多,总有闹事的,她都以铁腕手段镇压,短短几年,整个宁王府被她治理得贴贴服服。 而她与宁王之间的感情,却比较淡薄。 他们现在不同床,因为她住在宁王妃以前住的地方,而那个地方闹鬼,晚上总有哭声传出。 加上她滑胎之后,身子就不行了,宁王也不喜碰她的。 第452章 调查过就知道计划 紫衣等她看完,便又补充了一句,「她与卿玉堂有来往,有人看到她去过卿玉堂几次。」 「卿玉堂?」锦书放下资料,抬头看着紫衣。 「卿玉堂是个慈善的地方,赠药施粥,救济贫困苦难,卿玉堂就在城外。」 「城外?」锦书微微颌首,听到这里,她大概心里有数了。 她估计,易翠云是为报恩而来,一开始想和宁王妃共事一夫,顺便报恩,之后被阻止嫁入宁王府后,却不料恩人忽然毙命。 她或许那个时候没想到恩人死因有疑,只是想单纯照顾恩人留下的几个孩子。 可嫁到王府之后,那曾经伺候过乐清秋的那八个人,嘴巴不严,漏了些风声,她这才起了疑心。 然后开始调查整件事情。 从那八个人的嘴里,大概是得知此事与魏贵妃有关,所以她接近魏贵妃。 而她对外刻薄的名声,大概是不想与任何人亲近,怕自己不够成熟,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被人得知。 她一介女流,在京城没有什么靠山,以一己之力面对魏贵妃和三位亲王,其中一人还是她的夫婿,所以她不得不谨慎。 只是,为何后来又与卿玉堂扯上关系呢? 「紫衣,调查一下这卿玉堂,看如今是谁掌事,慈善的资金从何而来。」 紫衣说:「这不用调查,敏先生与卿玉堂有来往,每年敏先生都会以另外一个身份捐献一笔银子给卿玉堂。」 锦书吃惊,「敏先生捐银子?每年都捐?捐……几两?」 紫衣笑着说:「什么几两?每年都捐好几千两的,敏先生大爱无疆,菩萨心肠,最是见不得人受苦的。」 几千两? 锦书是真惊到了,想当初为了那几十两的医药费,把他愁得近乎心脏病发作,辛夷都已经把他列入老赖的黑名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之前似乎听到少渊提过,说敏先生偶尔也做做善事的,但是她一直以为敏先生所谓的善事,只是单纯地施捨几个铜板给乞丐。 反正就类似于这些,花不着多少银子的那种善事。 紫衣去找敏先生来,敏先生听得王妃要了解卿玉堂,当即侃侃而谈。 「卿玉堂没问题,调查过了,确实是实实在在地做善事的,每年因水患旱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想要进京谋生,但京城哪里是这么好混的?吃喝都混不上,饿肚子就到城外的粥棚,城外有两个粥棚,一个是卿玉堂的,一个是乐伯侯府的。」 「而且,每年但凡有受灾的地方,卿玉堂都会组织物资和人手前往,他们的人来自于五湖四海,三教九流都有,但是,在外头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好说,到了卿玉堂,那必定就是干实事的。」 「还有,卿玉堂大多数人,都受过乐伯侯府的恩惠,可以说,他们是延续了乐伯侯府的善心,把善行散播出去,如今的掌事张铁牛,当年就是被乐伯侯救了一命,否则早就病死了。」 「其实,这救命之恩说大很大,说小,也就是赠了几包药的事,还是比较简单的驱瘟药方,可张铁牛那会儿受尽了人间白眼,被人嫌弃驱赶,在最绝望的时候,是乐伯侯府施以援手,此恩……用他的话来说,天一般大。」 听了这些事情,锦书那颗冷硬的心肠总会柔慈几分,很是感动。 「先生与张铁牛有来往,是吗?」 「每年赠银子给他们,都是张铁牛接待的,银子也是交到他的手中,因此会与他多说几句话,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朋友,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行商之人。」 锦书对敏先生肃然起敬,「先生大善。」 敏先生讪笑,「倒是没有行善的心,赎罪,每年捐献的银子其实都是殿下授意的,殿下曾说过一句,小报有时候揭人隐私,是缺德的,所以要做些善事弥补,捐出去的银子,都是从小报那边支取的。」 锦书道:「小报我看过,说的全是事实啊,而且你们也不是捕风捉影,是有事实根据的,你们有调查过。」 「有时候为了维持销量和关注,也是要写点内院杂事,虽说也是真实的,但到底也算是揭人家的短,挺缺德的,也不能不写点这些,否则小报没人看,真到了大用的时候,就没法子发挥影响力了。」 敏先生也是有羞耻一心的,他是做大事的人,可做大事的人就一定办的全部都是大事吗? 不是的,那些小阴暗的事,也是要办的。 花点钱出去,算是给自己的良心买一个盾牌。 锦书再问了一下关于卿玉堂的事情之后,心里头也有了一些准备。 如果说,如意是被卿玉堂的人带走,那么一定审问过如意。 也就是说,易翠云和卿玉堂的人都知道如意跟她透露过乐清秋的事。 很有可能,易翠云会找上门来摸底。 因为不知道是敌是友,不知道她会否把乐清秋的事说出去。 想到这里,她先跟敏先生交个底,「很有可能易翠云会来找我,又或者我被卿玉堂的人带走,如果我忽然失踪,不用着急的,也不必派人去找我,我能脱身,便不能脱身,也能通知辛夷。」 敏先生对王妃很有信心,道:「那王妃注意好安全,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吩咐。」 「知道了。」 「对了,紫菱那边我暂时晾着,什么时候阿红能去了,便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做些准备。」 锦书道:「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您是要做些什么准备?」 「我打算先审战场突袭的事,审她一个筋疲力尽,那么对着阿红交代遇袭一事,她不会太尖锐,我唯恐阿红的身体承受不了她的尖锐和恶毒,还有那不断的扯皮狡辩,会让人很动怒,我不希望阿红再受刺激。」 锦书觉得郭先生考虑周到。 先审了战后突袭的事,那么紫菱所有的心力和智商都用来应对此事的狡辩,到了后面贵太妃遇袭一事,对她而言也算是小事了。 她没心力再狡辩,只能如实交代,只求落个清净,是死死活,反正都有了定论。 紫菱曾经说过,她被俘虏之后回来,大家都没有对她特别的关爱,觉得萧王府很冰冷。 但是,从大家对待阿红关爱照顾的态度可以看出,萧王府恰是一个最温暖的地方。 第453章 审紫菱 紫衣一直想去看一下阿红,所以晚上少渊回来之前,锦书便带着她过去一趟。 辛夷刚撤了检查的仪器,红狼正在给她餵汤药,这些汤药是居大夫开的,可以清心去浊气。 居大夫说喝两天这种汤药,再喝补中益气的药,将养些日子就会好。 她现在说话不是很利索,红郎会一直教她,调整她的发音。 阿红初初醒来的时候,最大的问题,是她的记忆有一定程度的受损。 她是大脑损伤才导致植物人状态,虽然很多时候人是醒着的,但却不是真的清醒,是无意识的肢体反应。 甦醒之后,她记得护送贵太妃遇袭一事,也记得红狼。 但是,除此之外,她记不起其他的事情,府中的人也记不住,连殿下都忘记了。 红狼曾笑说,在阿红心里殿下一定不重要。 红狼说着说着就落了眼泪,因为她知道阿红以前很在乎紫卫队的人,但现在她现在只记得和她一同遇袭的那几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其实这样也好的,因为她当年紫卫队的战友,很多都死在战场上了,与她一同遇袭的,也只有紫菱和她还活着。 经过两三天对神经的治疗,她慢慢地恢復了部分记忆,开始慢慢跟红狼说府中的人,说殿下,说敏先生,说那些死去的人,她始终不信她们已经死了。 她有记忆很多是错乱的,她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对不上。 她说护送贵太妃回坐仙台是前几天发生的事,说起那天的事,她恨得眼睛都几乎滴血,情绪十分激动,昏厥过一次。 这也是锦书为什么要缓几日才让她去见紫菱。 锦书带着紫衣去见她,她还侧着脑袋好一会儿才认出紫衣来。 她拉着紫衣的手,望了好久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听说你现在也加入紫卫队了,是紫卫队的指挥使,你真了不起。」 紫衣蹲下来,轻轻地抱着她,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红拍着她的后背,笑着,又拍着,眼眶也禁不住红了。 紫衣还没加入紫卫队的时候就认识阿红了,因为那个时候紫菱有带着她过来。 她记忆中的阿红姐姐,是最温柔的,每一次来都会给她拿好多好吃的东西。 但是,她被紫菱害得好惨啊。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原谅她的。 阿红拍拍她,「别哭,傻姑娘。」 紫衣哭得更难受了,阿红姐姐还像以前那样的温柔,并没有因为被紫菱所害,而记恨她这个当妹妹的。 锦书与辛夷先出去,让她们说说话。 到门口见红狼杵在她们面前,便叫了他一同出去。 红狼有些不放心,叮嘱着紫衣别乱说话,怕刺激了阿红。 紫衣也没有跟阿红说什么,只是一直握住她的手,或是有千言万语的,可到了唇边,却不能成言。 最后还是阿红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道:「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替她来道歉。」 紫衣擦去眼泪,「我……我就是想来道歉的,虽然知道不能代替她道歉,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想她应该不会道歉,我便代她道歉,阿红姐姐,对不起。」 「和你没有关系,我们紫卫队的人,恩怨分明。」阿红眸色悲沉,她虽然记忆有些错乱,但是现在已经认得大部分的人,也知道了很多人死了。 她想起那些人,心里就痛得直哆嗦,是时候要有个了断了。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不济,所以很乖巧地配合辛夷和居大夫的治疗。 郭先生和敏先生两人则连夜去审紫菱,一同去的,还有红狼青鞘紫衣蓝寂这四位指挥使。 到了南府大牢,阿吝出来道:「自从关押在此,便疯疯癫癫,一会儿说见了鬼,一会儿说被妖怪附身。」 敏先生冷冷地道:「装疯卖傻,企图逃脱罪责而已。」 郭先生问阿吝,「陈光招了多少?」 阿吝脸上的疤痕有些狰狞,「招得差不多了,这小子享福惯了,受不住刑,能吐的基本都吐了,连魏国公也叫他卖了。」 「整理一下,回头交给我。」郭先生道。 「是!」阿吝送着他们往里头进,大牢有人看守,守卫森严,轻易是进不得的。 紫菱被关押在陈光的旁边,审讯用刑的时候,也是让紫菱看着的。 陈光所招认的部分,也有与紫菱相关的。 招认到这个部分,她就破口大骂,说陈光污衊了她,冤枉了她,企图拿她来脱罪。 之后,她就一直疯疯癫癫的,一会儿撞墙,一会儿掰着铁栅栏,发出各种怪笑。 看到两位先生来,她也侧着头笑,口水从嘴角流出,一副痴呆发傻的样子。 片刻,发出嘿嘿嘿的阴笑,指着郭先生的身后,「你看,你身后有一个女人,全身流血,好可怕啊,她要吃你了。」 敏先生瞧了一眼,淡淡地道:「紫菱,这一招没用,而且显得很拙劣,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用这样的招数。」 郭先生嘆息,「让人失望了,本以为曾经的紫卫队指挥使,会敢作敢当,想不到连陈光这种奴才都不如。」 紫菱双手一下子握住了铁栏,哈哈大笑,「怨鬼索命啊,怨鬼索命,索的是你们的命,你们决策失误,殿下错信了人,害死了他们,他们理应找殿下索命的,他们来了,就算我千错万错,都抵不过殿下的错,我有罪,殿下也有罪,我该死,殿下更该死。」 敏先生舒了一口气,「嗯,这样才具有战斗力,正常了。」 郭先生也微微点头,「那……开审?」 有些人不用刑,例如鬼镜。 有些人需要用刑,例如陈光和紫菱。 因为就算知道对紫菱用刑没多大的作用,但解气。 对紫菱的用刑是有些特殊的,有图。 这些图全部都是敏先生画的。 战后突袭,清理战场的时候,紫卫队的那些女孩们的死状,她们死前遭受的伤。 敏先生一张一张地摆在了紫菱的面前。 「彩霞,记得她吗?」敏先生指着第一张,「她死的时候,身上中了七刀,腹部最严重,下巴被砍掉,紫菱,把下巴还给她吧。」 紫菱闭上眼睛,她不看,不看。 但是容不得她不看,阿吝进去摁住她的头,摁到画像前,再用另外一只手撑开她的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她的头动弹不得,无法转移视线,她看到了画像上的彩霞,她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大,下巴没了,正在汩汩冒血。 她心头一颤,挣扎着吼了一句,「我看不到!」 第454章 紫菱说 削铁如泥的匕首在她面前一晃,半边下巴削了下来。 紫菱惨叫一声,痛得全身颤抖。 阿吝摁住她,声音冰冷,「痛吗?你痛他们就解气了,你说看到了冤魂索命,没有错,那些被你害死的战友,日日都在盯着你,你抬起头看看,他们就在你的眼前。」 紫菱叫不出声来,只觉得钻心的痛,怎么会那么痛? 她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彩霞的画像上,落在她的那闭不上的眼睛。 那眼睛仿佛会动了,在眨眼,她吓得顾不得疼痛,尖叫出声,勐地挣扎着。 「这一位是明彩。」敏先生继续摆下第二张画像,「她的脸已经模煳了,耳朵被切走,她尸体七零八落,你一定记得她,因为曾经你们一块出任务的时候,她为你挡过刀。」 紫菱视线躲避着那张画像,趴在地上嘶哑地喊着,「不要,不要……」 「阿吝!」敏先生示意,「脸和耳朵都照着办吧,让明彩在天之灵看看,她当初救的是何等狼心狗肺的人。」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紫菱往后缩着,下巴被削,哭着也张不大嘴巴,使劲地钻在阿吝的脚下,一手抱住,「放过我,给我一个痛快。」 阿吝无动于衷,手中的匕首从她右耳划落,耳朵还没落地,匕首就已经从耳后转向脸颊。 左边脸颊三刀,右边脸颊三刀,血肉模煳,仪式感拉满了。 "我没有做过……"紫菱捂住脸,发出嚎叫声,在地上打着滚,「你们至少审我一下,至少……审问我一下,我没有做过,给我解释的机会,不能冤枉我,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啊。」 敏先生继续摆着画像,「不需要审问,那是事实,是发生过的事实,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紫菱从指缝里看了一眼,她已经认不出这个人是谁,浑身都是血,脸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在旁边的地上。 她不寒而慄,很恐怖,这张很恐怖。 敏先生继续摆着,有人,有狼,每一张都是血,每一张都是惨死,都是奋战到最后一刻的惨烈。 他们没了人样,没了狼样。 「啊……」紫菱发出狂吼,像被追着的狗一样,躲在了牢中的角落里,她脸上的血不断落下,但流再多的血,也没有画像里的惨烈。 「我没有做过……」她尖声喊出,转身趴着铁栏前死死地瞪着隔壁吓得魂不附体的陈光,「你冤枉我,我没有做过。」 陈光是早就被胖揍过的,但是当他看到他们对紫菱的用刑,才知道对自己是有多优待了。 他趴在地上,嘴唇哆嗦着,「没冤枉你,你就是陛下派来的,你就是潜伏在萧王府的内应细作,人都是你杀的,和我没有关系,战后突袭的事,我一点都没有插手。」 「你胡说!」紫菱捶着铁栏,痛骂出声,「你这个懦夫,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自己犯下的大错不敢承认,推到我身上来,你不得好死,你活该千刀万剐。」 陈光看着她发疯的样子,心头直哆嗦,这满脸的血,缺了一边的下巴,怎么看怎么瘆人。 陈光是贪,是坏,是恶,是狡猾,但是不需要他亲自出手杀人,他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残忍。 他怕郭先生他们再一次对准他,便伸出手指着紫菱,喊道:「你……你不要再砌词狡辩,企图矇混过去,继续用刑,继续啊。」 敏先生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紫菱的,按照画像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才叫人给她止血。 止血之后,阿吝搬来椅子,让敏先生和郭先生坐下来,慢慢地问细节。 敏先生道:「想要给你痛快,那就好好交代。」 紫菱满身血污地躺在地上,浑身无处不在的痛楚,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辩解,或者挣扎,她很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结果。 郭先生看似是有些于心不忍,掏出了手绢给她擦拭血迹,嘆息道:「紫菱,交代吧,犟着没用,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殿下和敏先生不会逮你来此的。」 或是这一个怜悯的举动,使得紫菱狰狞的神情缓了几分。 「我不服!」 她喘了一口粗气,瞪着眼睛看向敏先生,「殿下辜负了我,你们辜负了我,才让我走上这条路,我是内应没错,但是我一开始就不想帮他,都是你们逼我的。」 敏先生眉目一怒,刚要说话便被郭先生阻止,「我来问,你一边去。」 敏先生气得瞪了他一眼,「行,你问,看你问得出什么来。」 两人虽是蹩脚的戏码,但到了绝望关头的紫菱,却也敲不出来,她认为郭先生对她,是有起码的怜悯之情。 而且,她心头太苦了,她想把自己的苦楚和无奈说出来。 「我与紫衣没有显赫的家世,要活得更好,就要有靠山。」 她说话很痛苦,削了一边下巴,说一句话,便扯着伤口。 耳朵尤其的痛,整个脑袋像是要炸了似的,说起自己的悲哀人生,她更显得焦躁愤怒。 「我们不似京中贵女,有显赫家族作为后盾,也非显赫富贵不嫁,可我们只能婚配护卫,品阶底下的小官员,甚至是商贾富户这样粗鄙低贱的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可论本事,论长相,论涵养,我又哪里比不上她们了?就因为她们出身好,就可以轻易得到我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吗?最开始是那魏荀媛……」 「她算个什么东西?她甚至还出身魏国公府,魏国公的野心,你们不知道吗?为何要与魏国公府议亲?也罢,她出身好,她可以当萧王妃,但那贱人竟敢在没过门的时候就提出,往后内院里头不能有女的护卫,殿下竟然打算同意?他把我们紫卫队置于何地啊?」 紫菱捂住胸口,身上的痛,真不如心口的痛来得尖锐,「殿下能不知道我的心意吗?这么多年我一直跟着他,尽心尽力办差,我告诉所有人,他对我有情,我不是要胁迫他,要绑架他,我就是想让他领会我的心意,让他敢开口对我说一句他也喜欢我,他想娶我为妃,哪怕是侧妃,我都同意。」 敏先生听得愤怒,按照她的逻辑,岂不是任何肖想殿下的女子都可以散播这样的谣言,然后逼迫殿下娶她为侧妃?不娶便是殿下薄情? 第455章 还不如骂一顿解气的 但郭先生却说,「可见,你那个时候是真想效忠殿下的,但是殿下没有回应你的感情,你生了恨意,对吗?」 「不!」紫菱喝了一声,痛得她立马闭上眼睛,忍过撕一裂般的痛楚之后,慢慢地说:「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恨殿下,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大抵觉得我是配不起他,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做配得起他的人。」 敏先生实在是忍不住了,怒道:「你所谓配得起他的方式,就是毁了他,而不是提升你自己?你这个做法实在太荒谬了。」 紫菱回以愤怒,「说得轻巧,如何提升?我再努力也不可能换一个好的出身,落锦书如何啊?她那么能耐,死人都能救回,不还是要有一个国公府嫡女的出身,才没被人轻视吗?」 「王妃原先也不过是寄居在蜀王府的孤女,当时的大将军尚未平反,人人都说她是败军之将的女儿,殿下为何又能把她放在心上啊?按你说的,出身决定一切,为何这么多贵女嫁人之后,又过得那么悽惨?」 紫菱撑着双手,试图坐起来与敏先生对峙,但是,她全身痛得厉害,根本没办法坐起来,她只能躺在地上,没有任何气势地道:「天下有几个落锦书?」 「皇后出身好了吧?那几位亲王妃的出身也不差吧?别拿出身给自己找藉口。」 紫菱冷冷地道:「那是她们不善经营,若不论出身,我哪里比她们差?」 「没人说你差,你如果很差,蓝寂不会对你……」 「不要提他。」紫菱顿时怒不可遏,「他算什么?一个护卫罢了,什么指挥使都只是下人,是王府的奴才,我也是指挥使,他配不起我。」 她觉得满心的悲愤,就是这么一个自己都瞧不上的男人,最终还变了心。 他喜欢了辛夷,喜欢那个说话刻薄的女子。 蓝寂他们几个都在外头,这话自然是只字不漏,全部落入了蓝寂的耳中。 青鞘拍拍他的肩膀,以为他会有些难受。 但蓝寂却是如释重负地笑了一笑,「她瞧不上我,挺好的。」 里头郭先生不想听这些刻薄的话,道:「所以,你在战后发动了突袭,就是为了让你配得上殿下,但你确定自己能掌握分寸,不会要了殿下的命吗?」 紫菱平復着狂怒的心情,慢慢地道:「出征之前我便接到了任务,如果我军大胜,就在胜利之后,他们疲乏至极,又处于胜利的喜悦放松警惕期间,发动突袭。」 「我一直在犹豫,打戎人期间,我数次试探殿下,问他如何看待与魏国公府的联姻,但凡他说一句不愿意,或者是另有筹谋,我都不会狠下心来。」 「但他是怎么回答我的?你们知道吗?」紫菱悽惨一笑,笑得下巴又开始渗血,「他说,此时不宜说婚事,也不便说与我听,我没有资格听他的心底话,他一直都拿我当下人,不愿意与我说半句真心话。」 郭先生淡淡地道:「战场万分兇险,他不与你说婚事,这不是很正常吗?」 紫菱侧头,幽幽地望着郭先生,「他也说了一句,不便与我说,他为何不跟我说?他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殿下待你,和其他手足一样。」 「我稀罕吗?」紫菱怪笑起来,像是听到了最荒诞的笑话,「我喜欢他,他待我和其他手足一样,我该感激涕零吗?」 「所以,」郭先生提高声音,他真的没有兴趣听她说那些怨妇十足的话,「你最终下手了,你先假死,之后策划了整场突袭。」 「没错,到了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知道萧王府的做事方式,没有确凿证据,确实不会拿下我来审问。」 她想耸肩,却动弹不了,「算是我杀了他们,是我做的,没什么好否认的,我起码让他难受了,让他在乎了。」 郭先生眸色冰冷,「你所杀的,都是曾经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死得很惨,紫菱,问你一句话,你后悔过吗?」 紫菱定定地看着郭先生,「后悔?」 后悔吗?她没想过后悔的问题。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没有任何意义。 战友……从一开始她就没拿他们当战友。 他们只是一群低下的侍卫奴才,她永远不要做那样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从拜师到被陛下重用,进了萧王府,再从一个护卫慢慢地爬到指挥使的位置上。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不得不让紫衣来替她打头阵,为她建功立业。 但纵然如此,得到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殿下明知道的,只需要给我一点柔情,一个承诺,叫我去死都愿意。」 「但他为何这么吝啬?如果他一直都这么薄情,我也不会怪他的,但是他却对落锦书那么好。」 「他有心,却不是对我,这如何能叫我心服?又如何值得我为他卖命?我一腔的真心,是被他辜负了。」 「够了!」敏先生实在忍不住,站起来厉声怒斥,「闭嘴吧,听不下去,什么一腔真心?王府没给你俸禄还是没给你饭吃啊?你是护卫,是指挥使,办多少差事收多少银子,哪个不是这样的?」 郭先生起身劝着,「大敏,不要激动……」 「你也闭嘴。」敏先生怒瞪了他一眼,「别在这里和稀泥,没用,还不如直接骂一顿解气,她说什么对殿下的真心被辜负了,放什么屁?殿下对王妃钟情,是战后的事,她发起突袭,杀了这么多人,都是在这之前,只因殿下说一句不与她讨论魏国公千金的事就大开杀戒?那是她找的藉口。」 「因一句话背叛主子,杀了这么多战友,还敢如此放肆地声讨殿下,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她僭越,她喜欢殿下就不得了吗?就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本职吗?殿下不喜欢她,她就有资格去谋划这么残酷的屠杀吗?」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她喜欢殿下,殿下就要给回应,那蓝寂喜欢她,她给蓝寂回应什么了?拿着蓝寂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还不能让蓝寂抱怨,按照她的思维,蓝寂是不是也要把她千刀万剐才能安慰自己一颗受伤的心呢?」 「她的心凭什么就这么珍贵?别人的真心就是烂泥?仗着一点痴心妄想,就敢杀这么多人,你拿她当人看,她就拿自己当个畜生,还说什么出身不如京中贵女,天下有几个贵女啊?不是贵女的其他人就都不用活了吗?」 第456章 原来是连环计 紫菱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他说的都是荒诞的话,是冤枉了她。 她依旧发出怪笑,冷冷的怪笑。 敏先生越骂越来气,「你以为她真的喜欢殿下吗?殿下如果不是殿下,她还会喜欢?她看中的是荣华富贵,看中的是高人一等,她要做人上人,分明野心勃勃,自己又没几斤几两,便利用紫衣和蓝寂上位,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样的人,你跟她讲什么道理,讲什么恩情,讲什么道德仁义,通通没用,她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闭嘴!」紫菱发出咆哮,敏先生这话说中了她的心事,她顿时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再说,我凭什么不能有野心?我凭什么不能做人上人?」 敏先生厉声道:「因为你的能力和你的野心不匹配,你没本事,你以为自己当上紫卫队指挥使是你自己的本事?不是,是靠着紫衣为你杀出的血路,是靠着蓝寂和青鞘他们帮扶你走上去的,而你甚至杀了紫燕,杀了那个一路提携你的人,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真不配为人,殿下凭什么喜欢你?天下任何男子在得知你的黑心肠,都不会喜欢你。」 郭先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比谁都难受,骂这一顿其实对紫菱没多大的伤害,他就是想骂个痛快。 紫菱在听到紫燕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嚣张愤怒的面容也变得死寂沉沉,双手抓住了地上的稻草,胡乱地道:「紫燕,我没想杀她……」 郭先生当即接了话,「你不想杀她,为何又杀了她?」 她睁大眼睛,回忆着往日的种种。 进了紫卫队,她确实是没有多大的本事。 紫燕提携了她,帮助了她,安慰了她,鼓励了她。 那是她进萧王府之后,得到的第一份温暖。 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她不是那样冷血黑心肠的人。 郭先生挡在了敏先生的身前,道:「紫燕待你不差,为什么你狠得下手?」 紫菱闭上眼睛,任凭回忆绞乱她的心。 杀紫燕,是她行恶的第一步。 如果说这些年有谁入过她的梦,是紫燕临堕崖之前那双错愕的眼睛。 或许是第一次杀亲近的人,她记忆特别深刻。 那双错愕的眸子,慢慢变成了不解和愤怒,甚至痛恨。 郭先生看到她的这反应,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你留着跟阿红说吧。」 紫菱浑身一颤,「不,我不见她。」 郭先生道:「不知道你是否有过愧疚,如果有过哪怕一丁点,就跟阿红坦白整件事情,不管她是打你还是骂你,都是对你最大的。」 紫菱嘴里不断发出嘶哑的声音,「我不要见她,你们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让我交代的事我都交代了,我知道我死一百次都不够,那你们就不要再拖拖拉拉的,赶紧杀了我。」 敏先生冷冷地道:「还没交代完毕呢,整个计划,是魏国公提出来的,还是陛下提出来的?」 紫菱眼底没有了抵抗与不甘,道:「是翁宝跟我说的,郎兴中后来又派人追过来催促,我不知道是谁授意,但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效忠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他让你潜伏在萧王府,是要打探消息,还是?」 「他没让我打探过任何消息,所以我之前没有背叛过殿下,一直都没有,所以我想过如果殿下娶了我,我就不会再效忠皇帝。」 她哭了起来,又开始夹着怨气,「但殿下……他辜负了我的一片忠心,是他逼我走这一步的。」 敏先生眼底一怒,但随即压下,骂过一场之后,也不想再骂,她不会知错。 「假死之后回来,他还给过你什么任务?」 紫菱眼底充满了遗憾,「杀了落锦书嫁祸给殿下,这完全不是任务,我本就想杀了她,可惜啊,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下手,这个女人不简单,到王府没多久便收復了紫衣,对我也十分防备,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她侧头看着敏先生,忽然激动起来,「落锦书真的不简单,她是在蜀王府过来的,蜀王云靳风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她是不是带着目的嫁到萧王府,谁又能知道呢?这个人很诡异,她很有可能也是陛下派来的,开始的一切都是苦肉计。」 她撑起了头颅,眼底透着醒悟一般的光芒,「一定是这样的,陛下善用内应,不管是在戎国,徽国,他都有自己的内应,且与他们都保持利益往来。」 敏先生眸子一抬,好,问到了,「徽国有陛下的内应,我们都知道,戎国不可能,当初与你密谋发动战后突袭的,都是燕国的一些高手和门派弃徒,我燕国与戎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陛下怎么可能与他们保持往来?两国都在打仗。」 紫菱哼了一声,「所以,你们当真以为落祁北丢失国土,是他没有本事守着国土?是魏双缙没有支援?魏双缙为什么敢这样使坏?」 「此事已经查实,确实是魏双缙所为。」 「魏双缙是奉旨的,」紫菱笑了起来,「敏先生啊,敏先生,你们没有查到所有的事,你也有马失前蹄被人蒙蔽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明呢。」 郭先生也是一脸的疑惑,「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燕国的皇帝,而且落祁北丢失了国土,他还发了雷霆之怒,派出了殿下挂帅出征,才夺回了丢失的几个州。」 紫菱躺回地上,眼底开始有了得意的光芒,「你们都是愚蠢之人,包括云少渊,真是愚蠢啊,陛下登基这么久,都没有得到实权,军权在落祁北手中,还有一个云少渊战功赫赫,他的帝位能坐稳吗?」 她望着敏先生错愕的表情,越发地得意,「与戎国做一笔买卖,让戎国发动战争,送他们几个州府,在燕国内截断了落祁北的后路,之后再派云少渊挂帅把丢失的州府夺回来,为了平息戎人的愤怒,他才发动战后突袭,要杀了云少渊,但我放了殿下一马,如果不是我策划主导,殿下一定会死,我救了殿下,而你们忘恩负义。」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眼底皆冰冷无比。 原来如此,是一个连环计,为了除掉落祁北,为了杀殿下,为了刺激太上皇,因为不管是落祁北还是殿下,都是太上皇最重视的人。 包括丢失国土,都会对太上皇造成致命打击。 迂迴曲折的审问,终于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第457章 可有留下遗言 紫菱的所有话,由两位先生亲自禀报到了少渊的面前。 少渊听罢,眸色阴郁,皇帝,必须要换人了。 太上皇争取的三年,太久。 拼了萧王府满门之力,一年之内,也要换掉的。 少渊下令,「本王叫了老四和沈仞过来,二位先生一同在此,听听铁矿的事之后制定计划。」 敏先生道:「殿下,铁矿的事咱们是必定要拨乱反正,同时,以此跟陛下讨价还价,夺得相权。」 「本王也有此打算。」少渊轻轻地叩着桌面,望向郭先生,「易琼山正在进京的途中,他要面见太上皇,有些事情他信不过本王,不愿意说与本王听,他只禀报给太上皇听。」 郭先生一听就明白殿下的意思,「易琼山不愿意告诉您,但需要您送他到太上皇面前,对吗?」 「没错。」少渊取出一封信,这是暗疾的影子卫送回来的,「这是他透过影子卫在钦州的根据点,送给本王的一封信,你们看看。」 两位先生拿着信看了看,两人依旧是对视一眼,由敏先生来发问,「他这么快就知道太上皇主理过朝政了?显然,京中有他的人。」 「是的,有人在给他报信。」 这封信写明,他知道太上皇坐政,所以有紧急要务禀报太上皇,请萧王殿下代为引荐。 而他信中也言明,所禀报之事,事关重大,不会告知除太上皇之外的任何人,当然就包括了少渊。 郭先生道:「易琼山这个人做事很有分寸,他要面见太上皇,只怕是掌握了铁矿的事,沈仞和四皇子也去了钦州的,没见过易琼山吗?」 「见了!」 沈仞推门进来,四皇子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同一色的皮肤黝黑,满脸风霜,显然出外差的这段日子,没少遭罪。 沈仞先拜见了少渊,再给两位先生行礼,然后道:「在钦州的时候,就去见过易琼山,问起铁矿的事,他什么都没说,他没说,我们也不能跟他说我们所调查到的事。」 四皇子云秦风道:「但是他肯定知道我们在调查铁矿的事,因为我们去矿场暗访,一直有人跟着我们,应该就是他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说说你们此行的收穫吧。」敏先生请他们坐下,道。 沈仞道:「原铁的产量我们没有数据,调查不到,没敢抓人问,但我们查到每年,各地矿场的大部分原铁,都会运送到徽国,再从徽国回到我们燕国。」 云秦风接口,「而就算我们没有调查到实际的数量,但我们可以肯定,一定比报上来的差一大截,我们私下问过下矿的工人,他们说燕国不可能缺原铁,绝对不可能。」 「四皇子说得对,我们也偷偷拿过原铁出去叫人看了,说这些原铁和徽国卖给我们的是一样的。」 少渊道:「按照你们所调查的,我们燕国近些年是勘查到了优质的原矿,一直没有上报。」 「是这样的。」沈仞和四皇子都一同点头。 少渊看向两位先生,「那么,就等易琼山进京了。」 翌日,紫衣和红狼带着阿红前往南府大牢。 进了大牢,看到躺在地上一身血腥气息的紫菱,阿红就开始浑身颤抖。 她是红狼背着进去的,阿吝准备好了椅子,到了大牢前,红狼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的颤抖还在继续。 阿红纵然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但面对她的时候,依旧被莫大的恨意和不解吞噬。 她醒来之后,这件事情就一直绞痛她的心,那日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脑海里反覆出现。 当了萧王府的护卫,她对危险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她不能接受是被自己人所伤所杀。 她没有办法忘记指挥使紫燕和其他三名姐妹的惨死。 紫菱闭着眼睛,但是颤抖的睫毛和急促的唿吸,都让人知道她是在装睡或者装昏。 她想转过身去,但她转不动,她全身都在痛。 其实阿红重伤之后,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阿红,她也策划过很多次,但最终都没有下手。 被这一点妇人之仁,害惨了自己。 「紫菱。」阿红牙关在打战,没有什么力气的手,也紧紧地攥住了红狼的手腕,声音不知道是颤抖还是哽咽,「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只要一个解释,为什么?」 她不动,但嘴里发出了粗暴嘶哑的声音,像个老妇似的,「紫衣,赶她走。」 紫衣站在阿红的身边,也一同发问,「为什么?」 「为什么?」紫菱勐地睁开眼睛,眼底阴鸷,「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来问为什么,有什么意义?你们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你们是想来羞辱我。」 阿红忍住愤怒,缓缓地说:「你进了紫卫队,在护送贵太妃之前,你我共同出过二十三次的任务,其中有四次,是紫燕救了你,有三次,是我救了你,其他姐妹,也有好几人救过你或者帮过你。」 「谈什么谁救谁?」紫菱冷冷地说,却不敢看着阿红,「出任务不都是这样吗?谁有危险,谁便出手相救。」 阿红反问,「那你救过我们吗?」 「我让紫衣救过,让蓝寂救过。」她本想说得理直气壮,但这话说出来就很虚,她难堪,慢慢地转了头过去,对着墙壁。 阿红望着她,「那日护送贵太妃遭了刺客,这一批刺客武功比之前的大不一样,是顶尖的高手,紫燕和我都有能力自保,其他姐妹与你艰难战斗着,但你故意让自己深陷危险,我与紫燕发现之后抽身来救你……」 阿红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回忆袭来。 紫菱被三名刺客围困,武器被打掉,眼看就要被刺客一剑穿心。 她和紫燕先后扑过去,为她解了困,她逼退一名刺客,忽然却听得背后传来紫燕的闷哼。 她勐地回头,只见紫燕腹部有一把匕首,而匕首迅速被紫菱抽出,夺回之后再一脚把紫燕踢下悬崖。 她大惊失色,正要去救,却被刺客凌空连环腿,踢在了头上。 一同出任务的,还有其他五人,但她们都没有看见这一幕,她们只以为紫燕是被刺客打下去的。 「我昏倒之后,她们五个都还活着,但到我前几日清醒,才知道阿繁和齐齐还有敏君也死在那一场刺杀里,换言之,八个人去的,四个人回来,其中我还重伤了。」 「现在,岚山和圣亭也死在战后突袭,因此,那八个人里头,就只有我和你还活着,我想知道的是,阿繁,齐齐,敏君是不是你亲自下手的?她们死之前,可有发现你是刺客?可有留下一言半句遗言?」 第458章 我没有背叛 阿红的眼泪就没有止住过。 被自己人背叛的痛,她承受了,希望齐齐她们是不知道的,只当做自己是牺牲了。 那么,她们只要还有一口气等到刺客离去,想必也能交代一二句的遗言。 紫卫队的传统,那就是战友临死前如果交代遗言,那么活着的人必要转达或者替她完成。 「紫菱,我不来问罪,我只想知道,她们可有交代过遗言,可有知道你是刺客?」 紫菱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疯狂渗出。 那是她第一次杀自己人,真正地杀自己人,她不是铁石心肠的,她真的会痛。 「说啊!」阿红拍着椅子的扶手,狰得双眸发红,「你说!」 紫菱慢慢地移开双手,发红的眼镜望着大牢的房梁,「她们不知道是我,敏君直接死了,没有说过什么,齐齐说了,让我转告她的未婚夫,她真的很想嫁给他,和他白头到老,请他好好保重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她眼神木然,空洞,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那日。 她抱着齐齐,齐齐胸口中了剑,口中吐着鲜血,用力地抓住她的衣裳,艰难地说:「紫菱,请转告我阿骏,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很想嫁给他,我想给他生孩子,我想和他白头偕老,但不行了,叫他保重身体,娶一个良家女,不要像我这样打打杀杀的……」 齐齐没说完,全身开始抽搐,很快就咽气了。 还有阿繁,阿繁腹部被剑刺穿,胸口一剑,她没能说什么话,泪水从她充满痛苦而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来,她只喊了一句,敏先生…… 没人知道阿繁喜欢敏先生,但是紫菱知道的。 因为在府中的时候,敏先生但凡经过,阿繁都会用灼热的眸子追随着敏先生,直到身影衣袂都再瞧不见,才不舍地收回眸子。 阿繁从来不学女红,但后来敏先生有一件青色的外裳破了,阿繁叫敏先生把衣裳给她,她来修补。 后来她死了,那衣裳都没有补好,她还没学会如何缝补呢。 真是好笑,阿繁说过最不屑就是做小女人的。 她想着想着,泪水疯狂夺眶而出。 "阿繁,只叫了一句敏先生……哈哈哈,她竟然喜欢敏先生,而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敏先生也不知道。" 她哭着,笑着,这时候才真正像一个疯子。 阿红眼底有破碎的痛楚,她盯着紫菱,「你杀了她们,也毁了她们,你所求的得不到,她们所求的,也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齐齐如果没死,她现在肯定嫁给了她的未婚夫,或许也生下了一个孩子,如今正与夫婿在家中舞剑,赏花,或者吵吵闹闹地带着娃娃,你的前程未来如此的可贵,却把别人的命和幸福当做贱泥,不值一提,她们死了,而你又得到了什么?看看你如今的下场。」 「哈哈哈哈……」紫菱不顾下巴的撕痛,放声大笑起来,泪水伴随着血水,她整个人生就像如今,溃烂渗血,骯脏而污秽。 紫衣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到阿红所想的东西,她只是觉得命很可贵。 阿红说了,她才知道命之所以可贵,是因为活着的人,都有牵挂的人,有嚮往的生活。 红狼忍了好久,终究是没有拔剑给她一个痛快,让她在这里慢慢地死去,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你万死,难辞其咎。」阿红说了最后一句话,便示意红狼带她离开。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不想再闻到那血腥味道,不想再看她假惺惺的哭泣,装作后悔知错的样子。 她连忏悔的资格都没有。 紫菱勐地爬起来,爬到了铁栏前哭喊着,「阿红,我真的犹豫过,我真的不是一开始就坏,我只是想活得更好,齐齐有喜欢的人,我也有,我入府第一眼见到殿下,我就喜欢他……」 「闭嘴,你不配!」紫衣忽然发出咆哮,「你自私,恶毒,你不是喜欢殿下,你只是喜欢殿下的身份,喜欢这个身份能给你带来尊荣,你休要再找藉口说喜欢谁,殿下被你喜欢,是玷污了他,你连王妃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救人,你一直在杀人,你杀的是自己人,有你这样的姐姐,是我一生的耻辱。」 「你大胆,你大胆……」紫菱被刺激了,她不能接受紫衣敢这样吼她,「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是你姐姐,你胳膊外拐,辜负了我对你的培养,你对得起我吗?」 紫衣的手从铁栏空隙伸进去,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道:「殿下和紫燕姐姐对你的培养你辜负了吗?你又对得起谁?你赶紧去死,到了地府,我看你怎么面对那些被你所害的人。」 紫菱被掐得满脸酱色,唿吸不到,几乎濒死。 红狼片刻犹豫之后,过来拖开紫衣,「不要给她痛快。」 紫衣被红狼拖着往后挪,她双手垂下,哭着道:「我想杀了她,她虽不配,我也想给她一个痛快,看到她受苦我心里好难受啊,我不明白她是怎么捨得下手杀了我们的姐妹啊,那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亲人,我们可以以性命相托的人,会一直护着我们的人……」 「而你……你背叛了她们,你背叛了她们!」 紫菱全身颤抖了一下,她双手握住着铁栏,定定地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紫衣。 泪水从脸上的刀痕滑落,变成了血水,一行一行,像断线的红色珠子。 紫燕是会护着她的,紫燕一直都护着她。 阿红也会,紫卫队很多人都会,像阿红说的那样,她们好多人都曾经救过初出任务的她。 她那时候不会感激,只觉自己无用,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成就? 没有成就,就会被人欺负。 可她却忘记,那些人一直都护着她,护着她不受欺负。 她脑子一片混乱,仿佛信念被冲垮,她胡乱地解释,「我没有背叛她们,我们各为其主,我是陛下的人,一开始就是陛下的人,我是不得已的,我是无奈的,我是被逼的……」 是的,没有背叛,她们只是各为其主,没有感情,没有恩情,只有任务。 第459章 死去的人也有故事 没人再听她的狡辩,大牢里,连陈光都捂住了耳朵。 紫菱倒在地上,任由所有的痛楚侵袭。 她嘴里念叨着一句话,「我想见落锦书,告诉她,我要告诉她,她有多幸运,她的命有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这话,阿吝禀报到了敏先生的面前,敏先生转达给了锦书。 锦书听完之后,道:「我不见那些忘恩负义,杀戮伙伴的兇手。」 敏先生让阿吝把话回去南府大牢,紫菱听了之后,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瞧不起我,她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自然可以瞧不起我。」 没人再理会她,阿吝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 把自己装扮得多可怜,多悲惨,都不能抹杀她曾经犯下的杀戮。 阿红晚些请了敏先生到侧厅里说话,转达了齐齐的遗言,锦书和少渊也在场。 敏先生闭上眼睛,深唿吸一口,胸口在揪痛,「阿骏……死了,他和齐齐成亲之后,为齐齐办了丧事,守了尾七,便撞柱死了。」 阿红大受打击,她见过阿骏,那个开朗聪明的少年,家中是经商的,开了两间绸缎庄。 他不会武功,他对齐齐一见倾心,死缠烂打地登门找敏先生提亲。 他给敏先生送了好多绸缎,敏先生才愿意坐下来与他说婚事。 敏先生说,娶齐齐可以的,但是要准备五万两的彩礼,阿骏一口就答应下来,然后像鸟雀一样轻快地奔跑出府,去筹措银子。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傻子,敏先生开出的条件那么苛刻,五万两啊,卖了他的绸缎庄,或能凑齐这笔银子的。 倾家荡产去娶媳妇,值得吗? 这傻子,一个月之后真把五万两送到了敏先生的手中,敏先生只瞧了一眼,笑着道:「萧王府只收五百两彩礼,剩下的会当做陪嫁给齐齐。」 阿骏笑得像六月天的太阳,浓烈明艷。 因为,这些银子是他抵押了绸缎庄才拿得出来的。 他担心,以后没了绸缎庄,齐齐要跟着他吃苦。 王府也在为齐齐的婚事做准备,齐齐是第一个可以在萧王府出嫁的紫卫,自然十分隆重。 敏先生这个抠门的也难得大方,给齐齐置办了很多的嫁妆。 他每天都会来给齐齐送吃的,有时候是鸡腿,有时候是烧饼,有时候是酱肘子,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自己制作的冰饮。 齐齐每一次都会骂他,但每一次他走了之后都笑得很甜。 筹办婚事的时候,阿骏的母亲走了,他家中就只有老母,老母走后,他忧伤地说,以后就只有齐齐一个亲人了。 守母孝,婚事延期了。 齐齐的尸体送回到萧王府,敏先生派人去把阿骏请来。 阿骏站在齐齐的尸体前看了好久,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敏先生,他当时没哭的,是笑着,笑着对敏先生说了一句,「她这样得多痛啊?」 他说完这句,就又转过头去问居大夫,「有止痛的药么?给她用,她得多痛啊,太痛了。」 居大夫默默地送上止痛药,他把药碾碎,混在水里,一口一口地餵齐齐喝下。 齐齐没喝下,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他就坐在齐齐的身边,又对敏先生说:「你原先答应把齐齐许配给我,还当数吗?我想办婚礼了,我不守母丧了,母亲如果能看到我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真的娶了齐齐,亲手给齐齐换上嫁衣,背着她一步步地走回自己的家中去。 他出门的时候对敏先生说:「我开始的愿望是振兴家业,后来我的愿望是娶齐齐,我如愿以偿了,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敏先生派蓝衫卫和紫卫队送嫁。 蓝寂后来回来禀报,说阿骏到家之后,抱着齐齐的尸体哭昏过去了。 婚事的第二天,是丧礼。 红色换成了白色,他亲自给新婚妻子敛葬,给她的聘礼,连同萧王府的嫁妆,全部都给了她去陪葬。 他后来花了一笔银子,请了高僧念经,念足七七四十九天。 他说,念经一则是为了让齐齐不再痛,二则是希望能与她再续前缘。 四十九天,是尾七,他亲手把她的牌位送到神台,再在旁边放上他自己的牌位,触柱死了。 他交代了家中的忠僕,他死后,就葬在齐齐的旁边,他们夫妻要永远在一起了。 他说,这一次没人能把他们分开。 敏先生是用很平静的口吻,把整件事情叙说出来。 这件事情萧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阿红和王妃不知道。 阿红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扑在了红狼的怀中。 锦书执着少渊的手,悲伤梗在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齐齐,阿骏,那对她素未谋面的夫妻,那样的悲情,那样的叫人意难平。 少渊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敏先生为他们合葬了,他们夫妻算是真正在一起了。」 锦书抬头看着敏先生,敏先生看着门外的石阶,眸光是悲痛的。 知道紫菱杀了很多人,但在这之前,对锦书而言,那是很多很多条人命消逝在紫菱的手中。 可一旦了解这背后每个人的故事,痛与惋惜是掺杂着恨意席捲过来,那种无法改变无法挽回的绝望是真的会吞噬人。 她听得阿红哽咽地道:「敏先生,阿繁的心意,你知道吗?」 敏先生的眸光没有收回来,依旧是看着外头。 这一次,少渊和郭先生也投来了眸光,说不出的复杂。 好一会儿之后,敏先生才缓缓地点头,「知道,后来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后来,是阿繁死了之后,下人清理阿繁的房间,看到他的衣裳叠在床头,他的衣裳下,是阿繁平日穿的最好看那一身衣裳。 下人不会多想,但是敏先生知道一个女子,她把男子的衣裳放置在自己的衣裳上,是出于什么心理。 后来他去了阿繁的房中,看到了很多他逢年过节给大家的小礼物,她都珍藏着,即便是一把不值钱的扇子,她都没捨得用。 他一直没有过多地关注过阿繁,自然也没有男女之情。 他这辈子不管是经商还是跟着殿下处理内外事务,都是出色的,唯独在感情上,缺了一根筋。 他没有想过阿繁会默默地关注他。 如果阿繁现在还活着,他应该也不会和她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 但是,阿繁死了,在她死了之后知道她的心意,整件事情就充满了悲情的意味,他便总会在夜晚想起阿繁,努力记得她的起刀横剑,飞腿扫人。 那么兇悍的女子,后来为了他学女红。 第460章 宁王妃登门 锦书一晚上都没睡着,脑海里反覆出现齐齐和阿骏,还有阿繁。 素未谋面,却让她心痛了。 少渊很累,他半夜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但是梦里看到了那些久违的面孔和狼,他醒来之后,抱着锦书叫了很多人的名字,好多名字锦书都不曾听过的。 敏先生拉着郭先生大醉了一场。 喝之前,他对郭先生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是要往前看的,今晚醉过之后,把那些人摺叠好,藏于心底,偶尔想起来了再喝一顿,但我们活着的人该上路就上路。」 郭先生什么话都没说,只给他倒酒。 喝得半醉,郭先生望着他,唉,大敏也是差点是有媳妇的人啊。 那醉得红彤彤的脸颊,也有人会凑上去亲一下。 那抠抠搜搜的性子,也有人能容忍下来。 但更多的时候,他聪明睿智,运筹帷幄。 他心思清明,恩怨分明。 他没有太大的贪慾,但有着圆融的行事方式。 他嘆息一句,伸手搭着敏先生的肩膀,掏心挖肺地安慰着,「别难过,我二姨尚待字闺中,且不收聘还倒贴……」 一个拳头怼在了郭先生的面前,郭先生吞了一口唾沫,止住了尚未出口的话。 「是兄弟就醉死给我看。」酒罈子推到了郭先生的面前,再使劲地拍着他的肩膀,「废话少说,捨命陪我。」 郭先生掸了掸肩膀,拿起了酒罈子,「命给你。」 大敏喝得很醉,郭先生更醉,跑出院子把今晚喝的酒全部都吐在了桂花树下,然后抱着桂花树唿唿大醉。 敏先生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斜着身子跌跌撞撞走下石阶,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便也躺下。 天上的星子那么多,漫天眨着眼睛,天旋地转,似乎便听到了一道声音,「敏先生,以后你的衣裳破了,尽管拿过来,我女红做得好。」 他好晕,摇摇头更晕,「阿繁,你还是拿剑吧,你拿剑更英气。」 然后,是阿骏的声音,「先生,我和齐齐永远在一起了,我们不会再分开。」 他依稀看到阿骏牵着齐齐的手走来,齐齐身上没有血了,她的伤都好了,她依偎在阿骏的身边,羞赧地笑着。 又然后,一切都消失了,身边是那么的清冷,寂静无声。 再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震彻耳膜,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为死去的人醉一场,明日醒来继续战斗,万不可颓废,万不可丧志。 两人就这么睡在庭院里,翌日一早醒来,两人都被蚊子叮了个满头包。 两人坐起来挠了一会儿,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 好吧,不大记得了,回去两人分涂药膏,吃了些早点,又各自忙碌去了。 少渊也是撑着两只熊猫眼早早便去上朝了,锦书是在他出门之后,才睡了一会儿。 睡到日高起,紫衣进来禀报,说宁王妃来访。 锦书勐地清醒了。 来访,而不是别的手段,看来这位宁王妃行事还挺稳妥。 「来多久了?」她坐在妆檯前,叫周茜进来帮忙梳髮髻,「动作快些。」 「来有一个时辰了。」紫衣帮忙挑衣裳,她的眼睛很肿,显然昨晚也没睡好,甚至还哭了一宿,「您别着急,她反正都等这么久了。」 锦书接过周元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下脸,「都来一个时辰了?为什么不早些叫我?」 周元说:「殿下上朝之前吩咐了,说不管有天大的事都不可吵醒您,要让您睡到自己醒来。」 紫衣打着哈欠,「殿下是心疼您呢,殿下对您多好。」 锦书心里甜了一下,道:「以后如果有要紧事,殿下的吩咐归殿下的吩咐,该叫我起来还是要叫的。」 「是!」三人应道。 梳了髮髻,换了一件素色的衣裳,锦书才去漱口,再洗了一把脸清醒清醒。 她瞧了一眼天色,现在大概是早上九点多,辛夷今天怎么没来当钛合金闹钟? 「辛夷呢?」锦书迈出门槛之前,问了紫衣一句。 「一大早,被暗疾拉着出门去了,说是买礼物,今天是辛夷的寿辰。」 锦书脚步一滞,辛夷的寿辰?她怎么不知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她出厂日期是什么时候的? 「辛夷还叫上樊妈妈和临儿姑娘呢,他们说说笑笑地出门去了。」 锦书蹙眉,辛夷一向不多话的,怎么现在变成了社交悍匪呢? 侧厅里,宁王妃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去了两次恭房,现在也还想去。 来了有一个时辰,当家主母是天没亮就起来的,但萧王府的人却说萧王妃还没起来。 这不可能,定是晾着她。 这女人,还没交锋呢,就先给她下马威了。 但她一点都不着急气燥,在萧王妃眼里,她是魏贵妃的人,如意不是说了吗?皇后与萧王妃联合起来,要跟魏贵妃斗呢。 后宫的争宠夺位,她不想凑热闹,只是想来摸摸萧王妃的底。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晾着客人这么久,还是自己的妯娌嫂子,真的很小家子气。 她弯唇冷笑着,好,且看你能晾到什么时候,我今日便跟你耗了,非得等到你出来见我不可。 正这么想着,便见脚步声匆匆响起,一道身影飞快地进来,没站定便开始道歉,「不好意思,睡晚了,她们也没有叫我起床,让宁王妃久等了。」 宁王妃心里冷笑,这藉口真是,拙劣得很。 哪家主母能睡得到这个时辰啊?这偌大的府邸,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多之又多。 但当她看向锦书的时候,微微地怔了一下,看她的样子是真像没睡好的。 素面朝天,髮髻随意,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好大一个,也不知道用点脂粉掩饰一下。 看来,是很匆忙地出来见她的。 「不打紧,你们新婚燕尔,晚上恩爱些也是有的。」 宁王妃打儋州来,儋州民风开放,已婚妇女说些床笫的话,并不稀奇。 锦书福身,「抱歉,吃早点了吗?我叫人备下了点心,马上便送来。」 宁王妃站起来还礼,「吃过了,不必客气。」 「请坐!」锦书入座之后,打量着她,见她今日没翻白眼了,容貌英气,衣着略显得老气了些。 她和宁王之间差着岁数,平日见她的打扮,也是有些老气的。 宁王妃见她挺客气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没有过真正的交集,往日的见面,也多半虚伪藏着掖着。 第461章 把人给吓着了 锦书也不着急说话,对宁王妃她起了个底,知道她是什么人,此番来意也清楚。 但是,看她这些年做的事情,就知道她十分谨慎小心,不轻易相信人,所以这个时候,还是等她来先说。 看她先扯一番什么话,再怎么转入正题,锦书认为,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不管是怎么试探,都一定会漏自己的底。 宁王妃先开口,「萧王妃,虽然大家同为皇家妇,但往日大家都很少坐下来一起说说话,今日冒昧前来,也是想……彼此认识认识,增进了解的。」 锦书点头,「是的,确实需要彼此认识,互相了解。」 宁王妃调整了一下坐姿,坐了一个时辰,确实是腰酸背痛的,「听说,萧王府有一位侍女,做点心特别好吃,不知道一会儿呈上来的点心,是不是这位侍女做的呢?」 锦书摇头,「做点心特别好吃的叫辛夷,她不是侍女,是我的表妹,今天是她的出厂……寿辰,府里头的人说要给她送礼,所以今天没得空给宁王妃做点心,改天吧。」 「哦,原来如此。」宁王妃端起茶,喝了一口,都快喝吐了,而且,还特别想去小解。 都有点憋不住了。 周元端着点心上来,都是些寻常的红枣糕和栗子糕。 宁王妃拿起一块,放入嘴里,觉得没什么味道,便道:「不够甜。」 锦书说:「少吃太甜的食物。」 「萧王妃懂得医术,也懂得养生之道啊。」宁王妃笑了笑,吃了一块便不再拿,眸子在锦书的脸上掠过,「不知道是否可以为我把把脉呢?」 「宁王妃身子不适?」锦书问道。 宁王妃坐直,略有些尴尬,「是……我以前滑过胎,之后便一直没有怀上,宁王府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乐氏生了几个孩子如今是养在了我的身边,但毕竟也不是我亲生,日后是否能孝顺我,也是不可知。」 锦书看着她一脸的忧愁,心想,没怀上,有没有可能是你和宁王根本没有一起睡? 但不得不说,这个转入还是挺丝滑的,至少扯到了宁王府和乐氏的那几个孩子身上。 锦书道:「调理生子方面,萧王府有一位圣手,就是居大夫,如果宁王妃想要生子,可以请居大夫为你调理一下,不过,居大夫这两日不在府中。」 「没事,我过两日再来找他。」她有些郁闷,萧王妃把话题给转走了。 锦书也意识到了,不着痕迹地转了回来,「不过,儿女缘分这些不好说啊,如果是身体原因不能生育了,那么好好抚养如今的几个孩子,他们日后也一定会孝顺你的,我听闻说乐氏是个性情柔善的人,她生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宁王妃端着茶杯,手指抚摸过茶杯的边沿,「萧王妃似乎对乐氏很了解啊。」 锦书把话说开一点,「谈不上了解,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宁王妃眸子一紧,「哦?知道她什么事情啊?」 锐利的眸光在锦书的脸上掠过,锦书正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听得她这句问话,也没抬头,任由她盯着自己观察研究,「对她的为人,她的不愉快遭遇,都知道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她的遭遇?」宁王妃讽刺地笑起来,「她贵为王妃之尊,又生了四个孩子,她的遭遇怎么值得萧王妃特意说一嘴呢?」 锦书抬起头,她便低头喝茶,敛住眼底的光芒。 「就随便提一提。」 「随便提?萧王妃很喜欢随便提别人的事?我与萧王妃也不熟啊,怎么就跟我说这些了?」 看到她整个人警惕起来,且顷刻充满敌意,锦书微怔之后,也理解。 因为她调查过宁王妃,知道宁王妃在帮乐氏报仇。 但是,宁王妃不知道她也在暗中做着同样的事,只以为她是随意跟人提乐氏的事,能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随意提起,自然也能跟被人提。 直接点破,可能她不会相信,会更加猜忌。 但她不点破,这样不到点的试探,很容易走偏思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竖起刺猬,没法子谈话。 略一思索,锦书决定赌一把,直接道:「宁王妃认识如意吗?」 「汉王府的如意夫人?」宁王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握住杯子的手,却稍稍用力,「当然知道她。」 「她被逐出了汉王府。」 「是吗?」宁王妃有些愕然,「有这样的事?什么时候?」 锦书望着她,「宁王妃竟然不知道此事?我还以为,如意在城外的那些遭遇,和宁王妃是有些关系呢。」 宁王妃勐地盯着她,「什么意思?她的遭遇怎么会和我有关系?萧王妃可别乱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锦书蹙眉,她这样防备谨慎,没法子说啊。 宁王妃显得紧张起来了。 她觉得这一次贸贸然前来试探,是大错特错了,应该直接把人带到城西的宅子里去。 她摸不透萧王妃的态度。 她如果知道清秋小姐的事,这是个大秘密,她不该跟任何人提起的。 尤其,她们真正会面才是第一次,提一个字都不该。 「宁王妃,我没有恶意。」锦书也有些无奈,要不,别试探?直接把我掳走好吗? 掳走之后,他们的主场,就不会这样充满警惕和防备。 「不是恶意不恶意的事,是你忽然提起如意夫人,而我们方才在说乐氏。」 锦书看着她锐利的眸光,摊牌吧,「宁王妃,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没有和你为敌,甚至,我们的目标还有可能是一致的。」 宁王妃冷笑起来,「哦?怎么就扯上敌人上去了呢?萧王妃是要试探什么啊?我一介女流,我能做什么?我又想要做什么?」 锦书道:「为乐氏报仇啊,不是吗?」 宁王妃脸色一变,勐地站起来,「萧王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乐氏有什么仇需要报的?她是死了没错,但那是意外,有什么需要报仇的?」 锦书皱起眉头,「宁王妃,你不就是来试探我的吗?没必要,直接说,我都查过你的事了,我说了和你是一路……」 「萧王妃!」她厉声喝道,「你查我?你凭什么查我?我得罪你了?」 锦书端茶轻嘆,赌错了。 她喝了一口茶,抬起无奈的眸子,「不如,你和卿玉堂还是把我掳走吧,别试探了。」 宁王妃脑袋嗡地一声,炸得双目圆瞪。 她完完全全被萧王妃看得透透的,连卿玉堂都被查得明明白白,她把卿玉堂都连累了。 心头一慌,她竟道:「我还有事,告辞!」 第462章 叛逆期 看着她慌不择路地走了,锦书无奈地嘆气。 中午的时候,两位先生回来用膳,锦书便与他们在书房说了宁王妃来访的事。 郭先生听罢,道:「这件事情嘛,其实不管怎么说,都没法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从宁王妃这些年的做事方式看,她有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暗中潜行,已经养成了一种全防备的心态,单凭说话,她是不会信你的。」 敏先生也点头认同,「没错。她背后还有卿玉堂,她很担心连累卿玉堂,王妃今日直接把卿玉堂说了出来,吓着她了。」 锦书懊恼,「我说错话了。」 敏先生摇头,「不,这话还真只能这么说,她是不可能直接说的,她不说,您不提,这话就说不到一起,试探是无用的,她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她知道,但她处于弱势,她要小心谨慎,她不敢说太多,只能你来说。」 郭先生接话,「你说了,她害怕,你不说,她只能瞎猜,这件事情如此之敏感,瞎猜的后果更严重。」 锦书被绕了一通,还要好好想一下,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只是,她的下一步就难走了,现在又不可能来掳我了。」 敏先生笑了一笑,「掳人这种事嘛,也不是卿玉堂的专长,咱们萧王妃也很在行的,他们不来掳你,我们可以反客为主,把他们掳来,一五一十地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不不不,」郭先生摆手,「不行,这样做太粗暴了,还不如叫皇后娘娘传她入宫去。」 「怎么行?宫里头耳目众多,而且,宁王妃还麻痹着魏贵人呢。」 「这点小事,皇后娘娘都隐不住吗?大敏你也太小看娘娘了。」 「但费了周章啊,直接把她和张胜牛一同掳来,坐下来说不是更省事吗?还要劳烦皇后娘娘出面,太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掳人掳人,有失斯文。」 "老郭你这想法有时候要改,体面这个东西偶尔装装就好,关键时候不能太讲究,讲究了拖慢进度。" 「问题这事没这么着急呢,体面和斯文是要讲究的。」 「我们当着王妃的面争吵,一样失了体面和斯文,王妃别见怪……噢,王妃呢?」 两人看向锦书方才坐的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 便又一同看向门口,只见锦书站在门口吩咐紫衣,「去把张胜牛和宁王妃掳来。」 「是!」紫衣领命,大步而去。 敏先生一怔,急忙喊住紫衣,「慢着。」 紫衣站定,回头看着他。 他提着衣摆快步出去,对锦书道:「这么鲁莽,怕不合适吧?」 郭先生也快步出来,拉了他一把,「有什么不合适?就把人带过来,王妃的决定是对的。」 紫衣没听他们继续说,转身便走了。 敏先生脸黑了,「我方才说半天,你一个劲反对,怎么现在还带头支持了呢?」 「怎么一样?你的决定我怎么也是要反对一下的,但实则这是最快捷的办法。」郭先生含笑看着锦书,竖起了大拇指,道:「还是王妃够决断。」 敏先生面容都邹成咸菜了,「老郭你知道府中暂时还是我管帐吧?」 放着财神爷不去巴结,这睿智。 郭先生嫌弃地扬手,「去去去,什么管不管帐的,有辱斯文。」 他对锦书一拱手,「让王妃见笑了。」 锦书福身还礼,「希望郭先生别见怪,我也是觉得敏先生的法子比较有效率,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皇后也不想知道。」 郭先生笑得很开怀,「一点都不会见怪,确实这个法子好。」 敏先生见他笑得鸡贼,狐疑了一会儿,问道:「你乐什么啊?」 郭先生一边走,一边扬唇笑着说:「咱们难免是有分歧的,有时候你想得不周到,有时候我想得不周到,但是,你看到吗?王妃很英明,她能在我们争争吵吵的时候,迅速做出决定,而且不存在担心得罪我们的忧虑,这很好,实在很好,英明,英明啊。」 他是吃过亏的,吃过领导不英明不决断的亏,又吃过领导太独断独行的亏。 王妃这样多好啊,迅速在两个方案之间做出选择,没有太多不必要的顾虑。 这样才是办大事的人。 郭先生继续说:「最值得赞赏的还是紫衣啊,你瞧见没?她只听王妃的吩咐,对王妃唯命是从,这是能办实事的,紫卫队不用多久,将可以独当一面。」 敏先生不反对这点,紫衣确实成熟了很多。 他说:「这事,咱不过问,让王妃处理吧,王妃若想来问咱们的意见,自然会派人来找。」 「这一次我和你意见一致。」郭先生笑着说。 没抬扛了,敏先生还觉得不习惯呢。 辛夷和暗疾他们去到申时才回来,带回来了还几样礼物,其中就有几根簪子和一个手镯。 她回屋之后,就换了衣裳试戴簪子,手腕上的镯子是赤金缠丝嵌了宝石的,瞧着就很名贵。 她对着镜子左右看着,甚是满意,见锦书进来,她笑容满面地问道:「好看么?这簪子是暗疾送给我的,手镯也是。」 她抬起手镯,在锦书面前晃了一下,笑容明艷似花。 锦书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有生的日子,天天都是生日。」辛夷很不要脸地说,「生日有礼物收。」 「假的?我还以为今天是你的出厂日期。」 「怎么会?我是十二月出厂的。」辛夷伸手摘下髮簪,又戴了一支,"这是樊妈妈送给我的,这簪子好贵,她说花了她半个棺材盖子呢。" 「你怎么好意思啊?你的原则呢?」 辛夷脖子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确定全方位看都很好看,才傲娇地道:「这是我的私事,私事不用讲原则,你也无权干涉。」 锦书差点扭了腰,「我还没权干涉你了?」 「没错,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工作上你随便挑剔,我会做得万分完美,至于私事上你就不要管我,包括我恋爱的事。」 锦书双手抱胸,打量着她,「进叛逆期了?真成智慧生物了啊?还恋爱了呢?你今年几岁啊?早恋啊?跟暗疾还是蓝寂?交代!」 辛夷把礼物全部收拾好,扭身出去,「我十一岁了,我不用跟你交代,你只是我的上司,又不是我妈,不是你把我生产出来的,你是医疗系统的研发者,不是机器人的研发者。」 锦书目瞪口呆,还真是叛逆了啊! 第463章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宁王妃一路回去,心脏砰砰乱跳。 她左思右想,觉得这一次的试探太鲁莽,怎么就想着去试探呢?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啊,真是脑袋被椰子塞硬了吗? 自己没试探出什么来,反而被她拿捏住了。 自己这样落荒而逃,萧王妃一定察觉了什么吧? 她是查如意的事,所以查到了卿玉堂去? 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就宰杀了如意,怎么还把她给丢回去呢? 那小树林距离卿玉堂不远,卿玉堂虽是做善事的,但收留的人也鱼龙混杂,萧王府肯定首先对卿玉堂起疑心,要调查卿玉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当时真的脑子装大树菠萝了,竟然认为没人会怀疑一个行善的地方。 萧王府的人,怎么会在乎行善不行善呢?他们心里只有权力的斗争,百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包括萧王妃,也是想通过讨好皇后,稳住自己在皇家的地位的。 根据这些年嫁入皇家所观察到的,皇家那群人,没几个是好人,都是一丘之貉,坏到没边的。 她很担心卿玉堂,但是更担心自己被跟踪了,所以不能直接去卿玉堂报信。 她掀开帘子,朝车夫阿斧问了一句,「发现有人跟踪吗?」 阿斧耸肩,「小姐,如果萧王府的人跟踪我们,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展姑姑把她拉了回来,道:「小姐,萧王妃到底跟您说了什么?你从正堂里出来,脸色都变了,而且跑得很快,奴婢都差点没追上你。」 宁王妃脸色凝重地道:「她问起了如意,还提起了卿玉堂,我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被他们盯上了,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展姑姑分析道:「如果他们真的心存不轨,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以此事胁迫我们去做一些什么事情。」 「但我们能帮她做什么?对付魏贵妃吗?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如果她们能提供帮助是最好不过的,但有可能这么简单吗?」 展姑姑忽然眉头一皱,「小姐,老爷不是来了信说要上京吗?会不会萧王府想通过清秋小姐的事,威胁老爷为他们所用?你知道的,老爷此番上京,是因为手中掌握了一些证据。」 宁王妃眉目一狞,「如果他们敢这么做,我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展姑姑唉了一声,「玉碎又能如何?这里不是儋州,这是京城,咱们没人脉,没靠山,而且因清秋小姐的事,冷慢了宁王那条狗,萧王府真要这样做的话,咱们碎成泥也起不了作用。」 宁王妃怄得几乎吐血,「这些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没想到坏在了萧王妃的手中,还大有可能害了卿玉堂,都是我的错。」 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怎么那么煳涂?竟然去萧王府试探,萧王府是个什么地方?他们是跟狗皇帝斗的,是咱们能惹的吗?我顶多是杀过几个人,逞什么能呢?」 这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白净的脸上,顿时便现了几道红痕。 展姑姑心疼地揉着,「你打自个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通知卿玉堂,让他们最近什么都不要做,只管施粥赠药。」 「怎么通知?搞不好我们现在都被跟踪了。」宁王妃拉着展姑姑的手,烦躁地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回去杀了狗宁王,好歹也为清秋小姐报了仇。」 展姑姑恼了,「不行,你要害死老爷啊?杀狗宁王的事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等合适的机会引出城外去杀了,不能害了老爷。」 「而且,」展姑姑继续说:「就杀一个宁王有什么用啊?要杀就三条狗一起杀了,还有魏贵妃,能放过她吗?」 宁王妃握住拳头,凤眸冷瞪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阿展,我们都很清楚,凭我们的能力,谁都杀不了,只能杀一些小鱼虾。」 她真的很挫败,经营几年,一个大的都没弄死,只弄死了那些个贱一奴。 还有,她还最烦躁的一件事情,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几个孩子。 他们都是清秋小姐生的,但是,他们的爹不管是谁,都是畜生。 她想到这点,就没有办法好好对待他们。 但是一想到他们也是清秋小姐的骨肉,又没办法薄待他们。 有时候见了他们,很想一巴掌一巴掌地扇过去。 但有时候见了他们,又想好好宠一番。 这纠结的心情,真的要把她弄崩溃了。 回到府中,她把所有的亲信召集过来,让他们想办法去给请卿玉堂送个信。 她的亲信心腹,全部都是从儋州带过来的。 嫁入宁王府之后,她没有用过宁王府任何人去办这件事情。 因为,她不清楚宁王府里的人,有哪些是魏国公府和魏贵妃送来的。 不仅不能用,还要防备着他们。 她派出去四个人,阿斧,小风,小马还有易山,只留下展姑姑在府中。 易山是她从儋州带来的管事,虽没能掌管整个王府的事,但也在王府占了一席之地。 他为人机警,且和阿斧一样懂得功夫。 只是派出去之后,到了天黑,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她情知不妙,一定是被萧王府的人盯上了,甚至是被萧王府的人给拿住了。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展说得对,她不能鲁莽不能慌,在这当下更不能随意出手杀人,要等爹爹上了京,办了差事,她才能动手。 她不怕死,拼了这条命也是要报仇的,可不能连累爹地要办的大事。 「阿展,他们会死在萧王府的手中吗?」她强迫自己坐下来,跟展姑姑分析,「应该是不会的,杀人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目的是要威胁我们,威胁爹爹,所以一定会留他们性命,对吗?」 展姑姑也急,但不能表现出来,她给小姐倒了一杯茶,宽慰道:「说得对,杀了他们几个,对萧王府没有好处,就算他们是杀人如麻的恶徒,也不可能做一些没有利益的事,更何况,萧王并非恶徒,他还颇得民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那我就安心等他们来谈条件?」宁王妃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茶,再重重地放下,眼底一厉,「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464章 奴婢也有积蓄 门外有人敲,宁王妃厉声问道:「谁?」 门外侍女禀报导:「王妃,殿下今晚邀请了宾客在正厅吃酒,叫您过去伺候。」 宁王妃厌恶得很,深唿吸一口之后,平静地问道:「都有谁?」 「有汉王殿下,周王殿下,吴大人,钱大人,还有……」 宁王妃打断了她的话,「行了,我换衣裳便出去。」 「那奴婢进来为您更衣?」 「不必,阿展在这里,你先去伺候着。」宁王妃淡淡地吩咐。 「是,奴婢告退。」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宁王妃坐在妆檯前,取出首饰木盒,底层放着一根特制的簪子。 她把簪子取出来,扭动簪头,嗖地探出锋利的小小的箭头。 箭头是漆黑的,涂了毒液。 检查过簪子之后,再转动手中的戒指,戒指一样是特制的,转动间能探出小小的尖刃,威吓如意的时候,用的就是戒指上的尖刃。 再然后,她打开脂粉木匣,取出最底的一盒蔻丹油。 这蔻丹也是以剧毒,还是从魏荀媛那里得到的灵感。 之前魏荀媛陪同家人进宫给贵妃请安,她见过数次,她的指甲是藏了毒的。 她在儋州的时候,见过不少剧毒,因为儋州密林多,毒多,当地提炼的毒液无比精妙。 她这蔻丹油的毒液,就是特意叫人从儋州带过来的。 「小姐,不可鲁莽。」展姑姑压着声音,低低地劝着。 「阿展,机会难得,那三条畜生都在呢。」宁王妃平静地说,但心里着实也很紧张。 「方才说过,不能连累老爷。」 宁王妃手指拂过寇丹油的瓶子,「直接刺杀,是会连累爹爹的,但……」 但有法子,如果下毒,她也可以服下毒药,同归于尽,作为一同被毒死的可怜王妃,应该无人会怀疑到她。 「小姐,你想怎么做?」 「没有,我只是寻找机会,如果有可能被发现,我不会下手的。」 展姑姑急道:「怎么会不被发现?肯定会被发现的,不能鲁莽啊,杀了他们,你也活不了,谁来杀魏贵妃?」 「我知道的,我不会鲁莽,就是预防万一而已。」 宁王妃心里也很乱,她不可能对付得了萧王府,而萧王府显然是出手把她的人抓走了。 被挟持,被威胁,意味着她以后不可能是自由身,甚至很有可能被萧王府威胁,用来对付爹爹。 虽然计划开启之后,她每天都觉得不安全,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乱成一团,不知道要做什么。 心底如今唯一清晰的,就是她最终的目标,是杀了魏贵妃和那三条畜生。 这个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展姑姑替她更衣梳妆,千叮万嘱一定不可鲁莽行事,按照往日那样,出去见个面,给他们倒杯酒,陪坐一下就好。 展姑姑说着说着,自己也来气,「哪里有王府宴客,要王妃出去倒酒陪坐的?他们把王妃当做什么人了?小姐,你如今受的屈辱,清秋小姐也没少受的。」 宁王妃把髮簪戴上,眸色冷凝,「清秋小姐琴艺出色,京中无人能及,每一次宴贵客,都会叫清秋小姐出去弹琴助兴。」 在宁王这个狗东西看来,清秋小姐横竖都不是清白之身,自然便轻贱她。 且叫王妃出去陪坐弹琴助兴,还能让那些官员感觉备受重视,也是他笼络人心的手段。 毕竟,在男人看来女人永远没有权势重要,且死了一个,马上又能再娶一个,甚至没死也能娶。 她带着展姑姑出去,距离前院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听到饮酒作乐的声音,很刺耳很叫人不适的声音。 到了前厅,便见舞姬已经开始翩翩起舞。 舞姬是府中养着的,专门供他们作乐。 舞姬舞姿轻盈,身段曼妙,衣着能少就少,几乎都遮不住酥球,半球在外头露着。 男人们一边饮酒,一边色一眯眯地看着,肆意的眸光从舞姬的脸蛋到身材,审视了个遍。 宁王妃忍住噁心走了进去,给宁王福身见礼。 宁王已然半醉,见她来到,便笑着扬手,「去吧,给大家添酒。」 语气随意,就像吩咐一个舞姬,一个奴婢。 宾客也不是头一次来,都习以为常了。 顶多是在宁王妃倒酒的时候,说一句有劳。 不过,王妃亲自来伺候他们,还是让他们倍感得意的。 倒酒之后,宁王妃在宁王身侧坐了下来,顺势便拿起了酒壶。 宁王乜斜了她一眼,不满地道:「还愣着做什么啊?给本王倒酒啊。」 他态度冰冷,眼底全无尊重,把她往旁边一推,便招唿了一名舞姬过来,拥入了怀中。 舞姬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娇笑着,「殿下,王妃还在这里呢。」 宁王大手往舞姬的后腰一搂,把她整个往上託了托,厉声吩咐宁王妃,「还不倒酒?愣什么啊?第一次来伺候吗?」 宁王妃心头一狠,打开酒壶的盖子装作看看有没有酒,手指缓缓地伸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展姑姑在一旁迅速夺了酒壶,道:「王妃今日身体不适,让奴婢给三位殿下倒酒。」 宁王不满地道:「整日都说不适,本王是娶了个病鬼回来吗?」 汉王看着宁王妃,看了好久,撇了嘴,「和以前的比,差远了。」 宁王妃手指转动着戒指,微垂着头,眼底烧着恨意,她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汉王狗。 展姑姑倒酒的时候,一脚重重地踩在宁王妃的脚上,痛才能让她把恨意压下,清醒清醒。 宁王妃没下手,她不甘心只杀一个。 在她看来,同归于尽如果对方没死几个的话,就太亏自己这条命了。 她的命,要比那几个狗王爷珍贵多了。 宴席间,她被强行敬了几杯酒,她酒量好,但也只能装出不胜酒力的模样,看着那些个狗男人在寻一欢作乐。 她真的很厌恶,来一道惊雷吧,把这里的人都噼死算了。 展姑姑招唿到位,得了赏赐,她便藉口说王妃醉了,要把她扶下去休息。 她才能顺利地逃脱。 出了前院,她觉得全身无力,每一次应酬这样的局面,她都觉得心痛又无力。 因为,她只是陪酒敬酒,便如此难受,清秋小姐她还要…… 「阿展,我要找杀手,我要找帮手,我不能再忍下去了。」她泪水滑落,好恨啊。 展姑姑扶着她,轻声道:「好,咱找外援,找杀手,奴婢也有点积蓄。」 第465章 微笑是沟通的基础 紫衣在对宁王府进行一番观察之后,决定在今晚动手,不等明天。 宁王妃她亲自下手,城外的卿玉堂张胜牛,则让影子卫出手,因为影子卫在晚上出城方便,他们不需要经过城门,就能飞跃城墙。 他们是黑夜中的一只隐形蜻蜓。 掳走宁王妃不需要费什么周章,她陪酒回来之后便叫人备下热水要沐浴,全身上下洗个遍。 她心里头愤恨,沐浴的时候是要狠狠地骂宁王他们的,所以不会让别的人伺候,只让展姑姑在侧,听她嘴里放出来的刀子。 这样的话,半个字都不能让其他人听到,这样的清场,给了紫衣很大的便利。 她在外头听着动静,确定她已经洗干净且起来穿了衣裳,便直接推门进去。 两人同时愕然,待看到来人的时候,顷刻神色大惊。 紫衣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中,嘘了一声,再轻声道:「别叫,一叫就要死人的。」 宁王妃伸手去摸簪子,但刚洗完头,簪子没在,她转动戒指露出尖刃,冷冷地看着紫衣,「你想做什么?」 展姑姑拦在了宁王妃的身前,道:「你是萧王府的人,深夜潜入宁王府,意欲何为?」 紫衣自然看到宁王妃戒指上的尖刃,这机关好啊,近身搏斗的时候,即便武器被打掉,被钳制,也能出其不意地奇袭敌人。 但是,宁王妃亮得太早,以为别人没长眼睛吗? 紫衣觉得对宁王妃需要恭敬一点,遂是挤出微笑拱手道:「没什么事的,放轻松,就请二位跟我走一趟,对了,府上那几位如今也在萧王府做客。」 宁王妃大怒,「你想对他们怎么样?」 「做客,做客呢,」紫衣嘘了一声,「别吵啊,我是奉萧王妃的命令,过来请二位的,卿玉堂那边,也有人去请了。」 「我杀……」 宁王妃狠话还没撂出来,紫衣迅速出手,身形快闪手刀落在展姑姑的后脖子,在展姑姑昏倒的片刻,一手抱住了她,夹在腋下。 「你……」宁王妃划动手上的尖刃朝紫衣的脸扫过去,紫衣握住她的手腕,再婉若游龙地从她的手臂往上一缠,抵达脖子一摁,供脑的血被逼回去,宁王妃眼前一黑,也跟着昏了过去。 紫衣也把她夹在腋下,一边一个,拖到门口之后施展轻功离开。 紫衣现在是指挥使,出任务是有人在外面接头的。 紫衣一出去,便有人过来接应,迅速把人带回了萧王府。 连同阿斧他们几个,如今也在萧王府的。 掳人,再如此名正言顺地带回萧王府,用郭先生的话来说,确实萧王府有些目中无人了,傲慢得让人觉得很骄傲。 谁要受什么窝囊气呢?萧王府又不是没本事。 敏先生说,以前很多事情不明朗,不清晰,殿下始终狠不下心来,兄弟阋墙这样的事,殿下是不屑做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证据和人命多到无处可逃。 宁王妃和展姑姑被带到了西院,她们刚到,张胜牛也被暗疾和辛夷带到。 锦书过来的时候看到辛夷,皱起了眉头,「人家影子卫办差,你跟着去做什么?」 机器人心虚的时候是不想面对领导的,她闭上眼睛展开双手摸索了一下,悲声道:「尔康,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是谁在说话啊?」 锦书狠狠踹了她一脚,暗疾马上就过来护着了,「王妃,别怪她,是我要带着她去的。」 锦书没好气地道:「下去吧。」 暗疾马上拉着辛夷跑了,锦书看着他们的背影,看到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竟然还贼兮兮地笑了。 谈恋爱是互相进步,不是互相搞怪,这对奇葩。 锦书没有马上进去,让他们几个人先接头对对话,交换交换信息,她正好等一等敏先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她打算让敏先生先进去,他和张胜牛有交情,好说话。 敏先生很快就小跑着过来,看到锦书,他擦了擦汗,「这么快就带过来了?」 锦书道:「紫衣说今晚便利,宁王府那边喝着小酒唱着曲呢,先生,你进去跟张胜牛打个招唿,让他们别太惊慌,我再进去说话。」 「妥,我出面!」敏先生整理了一下衣冠,调了一下一路跑过来的气息,便昂首挺胸大步推门进去。 「张兄!」他的笑声响亮大方,像久别重逢的兄弟,「我今晚看到窗下有喜鹊叽喳叫,就知道今晚一定有朋自城外来,想不到是张兄。」 锦书在外头听着,打了个冷战,什么时候敏先生变得这么油腻了? 敏先生心头也无奈嘆息,不然要怎么说嘛?他在张胜牛心里一直都是大善人的存在,现在忽然变成了劫持掳人的兇手,不爽朗一点怎么掩饰心虚? 张胜牛听完宁王妃的话之后,正慌张着,忽然听得熟悉的声音,一回头见是熟悉的人,脱口而出,「道德先生?您怎么在此?」 「这不巧了么?我住在这里。」敏先生尬笑着,拱手见礼,「见过宁王妃,张兄。」 「道德先生住在这里?」张胜牛大吃一惊,「这里是萧王府啊。」 敏先生哈哈干笑着,「这不巧了么?我就是在萧王府办差的。」 宁王妃呸了一声,「什么时候敏先生变成了道德先生?真是没什么,便要起什么外号,你们萧王府好没道德,深夜把我们掳劫来此,到底想做什么啊?要杀要剐,给个理由。」 张胜牛又大吃一惊,「你是萧王府的谋士敏先生?」 「失礼失礼,隐瞒身份实在是不得已,我们家殿下吩咐过,做好事不留名免得被人说沽名钓誉,所以往日捐银子便用了假名。」 宁王妃冷道:「做好事不留名,但做坏事就光明正大是吗?你们萧王府好无耻啊。」 敏先生又哈哈哈地笑着,「宁王妃说话真是有趣,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萧王府不做坏事的,今晚请诸位过来,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必你猜我猜,还不如坐下来好好说清楚,我们王妃就在外头等着。」 他转身就去请锦书,「王妃,可以进来说话了。」 实在是,丢不下面子,他在张胜牛心目中是好人,忽然变成了坏人,破坏他仅有的一点名声了。 锦书揉了一下腮帮子,偏冰冷的脸上挤出了微笑,「道德先生,我们一同进来说话。」 微笑,是良好沟通的基础,她要时刻谨记。 第466章 要两根手指 她回头喊了紫衣,「其他人先带出去,只留下宁王妃和张先生在此。」 紫衣一扬手,吩咐身后的人,「其他人先带出去,只留下宁王妃和张先生在此。」 几个人拱手领命,进去之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拖了出去,顺便捂上嘴巴,免得他们吵闹,惊扰了在房顶上躲着不想出面而又想偷听的殿下。 锦书跟着敏先生,脸上带着微笑进了西院厢房里。 门关上,面对两人充满敌意的视线,锦书福身行了个礼,「宁王妃,我们又见面了。」 「卑鄙!」宁王妃恼得很,转了身去。 锦书也不恼,再对张胜牛福身行礼,「见过先生,先生仁爱大名,实是久仰。」 「受不起萧王妃大礼。」张胜牛阅人无数,看这位萧王妃的面容和神色,总觉得不是诡谲之徒,但是,人不可貌相。 「二位请坐。」锦书瞧了敏先生一眼,「先生也坐。」 敏先生说:「我是个不知事的,就一旁站着就行,你们坐下来慢聊。」 锦书白了他一眼,他倒是一脸的无辜。 锦书见他们两人不坐,便干脆先坐下来,也不说废话了,直入主题,「直说吧,我知道你们想帮乐清秋报仇,杀宁王,杀汉王周王,再杀魏贵妃,那患有恶疾的那几个人,也是你们杀的。」 宁王妃面容僵硬,「荒谬,我为何要杀夫?还有杀贵妃?人人都知道,我与贵妃……」 锦书打断她,「我大晚上的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是不想说废话,今日其实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显然宁王妃对我充满防备,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我今日也说了,希望你们把我掳走,但经过今日一谈,你们是不可能把我掳去,只好我把你们……请来。」 宁王妃和张胜牛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她还在试探,这些都是萧王府的手段,他们善于伪装。 两人不发一眼,沉默应对,既不辩解,也不承认。 锦书继续说:「这件事情我们比你们会清楚很多,包括清秋这些年的挣扎,早些日子,魏国公已经去找过老伯侯,把清秋的事告知了老伯侯,他以此事要挟,让老伯侯带头恢復相制,老伯侯依言而行,但其实在魏国公去找他之前,我家殿下就已经去找过他,他承诺老伯侯,不会让此事透露半点出去,不会损了清秋的名声,同时会找出魏国公府的罪证,确保此事一旦魏国公府传了出去,那么就可以认定他们是始作俑者,他们将受千夫所指。」 「而魏国公府知道此事的人,我们都调查清楚了,只有陈光知道,如今他已经被我们带走,准备灭口。」 「之后,就是魏贵妃和闵姑姑,下一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要让闵姑姑闭嘴,至于魏贵妃我们也不可能放过,她手中的人命太多,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但她暂时还有可用的价值,所以容她蹦跶多几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魏贵妃那边交给皇后娘娘,她出手定会比你们利落痛快许多,你们顶多是杀了魏贵妃,毁不了她,但皇后娘娘可以。」 「至于魏国公府,交给我们家殿下,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一年之内,他将满门倾覆。」 「至于汉王和周王,也一样逃不了,而且会身败名裂。」 「最后是宁王……」锦书看向宁王妃,眼底充满诚恳,「这个人我交给你,但需要听我的安排,我说可以杀,你就出手,我说不能杀,你就先忍着。」 宁王妃听完她的话,迎上她的视线,看到的是一片澄明,没有谋算和暗黑。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是很吸引。 今晚她就和展姑姑商量要找杀手,找外援,因为她很清楚凭自己和卿玉堂的本事,报不了仇,或许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而她做不到的,萧王府能做到,他们一定能。 张胜牛不是皇家的人,甚至不是官场的人,他摸不透萧王府,更不要说还掺杂了一些他不能听的政事。 但他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萧王与老伯侯爷之间,是形成了一种结盟的关系?」 「不是结盟,是老伯侯爷相信我家殿下。」 「相信……」张胜牛的态度有了改变,因为他是受过老伯侯爷的恩,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是效仿伯侯爷。 他做人,处处以老伯侯爷为榜样。 「宁王妃,你怎么看?」 宁王妃不知道,这些年的步步为营,让她不敢轻易相信人。 但如果萧王妃说的是真的,她愿意跪下磕头谢谢他们,不,要她这条命都可以。 锦书见她如此,知道她还不能全然相信自己,道:「看来,需要我做点什么,你才会信我的。」 「你能做什么?」宁王妃问道。 锦书没说,而是转身出去打开门,叫紫衣进来,「剁掉汉王两根手指,送到宁王妃和张先生的面前,现在去。」 「现在?现在他们在饮宴,可能要等他饮完回府才好下手。」 宁王妃摇头道:「他们不到天亮不会散的。」 一到天亮,就不好下手了。 锦书淡淡道:「那就叫辛夷去,她最近特别喜欢出任务的。」 「辛夷能办吗?」紫衣觉得也很难吧,毕竟宁王府人这么多,取颗脑袋比剁手指更方便呢。 锦书说:「她能,她必须能,告诉她,这是我的命令。」 「哦!」紫衣狐疑地转身离去,辛夷能闯进宁王府剁掉汉王的手指吗?辛夷虽说也有些本事,但这真有难度啊。 而且剁掉还要把手指捡回来送给宁王妃呢。 宁王妃眼底充满期待,努力忍着想不表现出来,但忍不住。 这是她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如果能看到汉王残了手,那多大快人心啊。 一刀杀了他,还便宜了他呢,要他不断受苦,不断受煎熬,这才解恨。 「坐下,喝口茶吧。」锦书慢悠悠地坐下。 「真的能做到?」宁王妃忍不住问道,态度比刚才好太多了。 「可以,而且很快。」锦书让敏先生去点起一炷香,「香落,辛夷应该就回到了。」 「不会随便砍一个百姓的手指吧?」宁王妃还是不怎么相信,一炷香,怎么可能把汉王的手指砍回来。 就算两府距离不远,可进了宁王府不需要静待下手的机会吗?起码要等他出去小解的时候,才好下手吧? 锦书含笑望着她,「我相信你认得汉王的手指。」 宁王妃恨恨地道:「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盯那几个狗王爷几年了,他们的容貌,手指,一举一动,行为习惯,她是一清二楚的。 第467章 信了 辛夷无端接到和本职工作无关的命令,很不解,「为什么叫我去?我不是护卫啊。」 紫衣回以同样的不解,「我也不知道,但王妃说这是命令。」 「怎么对我下这样的命令?超出我工作范围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电量,再想起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最近在学人情世故。 「那我去吧。」辛夷接受了命令。 暗疾刚刚还和她在一起聊天,是见紫衣来了才飞到树上的,等紫衣一走,他又飞下来,道:「我和你一块去。」 「我自己去,带你去会拖慢我。」 「……」暗疾觉得自尊受到了暴击,但一个掉下悬崖都没死的人,似乎有资格说这句话。 辛夷拍拍他的肩膀,「闭上眼睛,我快去快回。」 暗疾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辛夷已经不见了。 他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辛夷就是很厉害的,如果能加入影子卫,他愿意把指挥使的职位拱手相让,好好吃他的软饭。 辛夷启动双翼直奔宁王府而去。 到了宁王府,启动隐形,随着隐形液灌满全身,她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一片糜烂,机器人都看不下去了。 皇族里的那些人,她认得,早存档了。 她直奔汉王而去。 汉王已经喝得七八分醉了,搂着一名舞姬正在肆意地揉着。 辛夷把手指变成了锋利的匕首,拿起汉王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他的两根手指,血液飞溅的那一刻,手指没有落地,而是凌空飞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但大部分人都没看到这一幕,因为还有舞姬在跳舞,在场的宾客醉醺醺的,眼睛只专注在美丽年轻的容貌身段上。 只有两名舞姬看到两根手指飞出去,而且是飞得很快。 她们的尖叫声和汉王的惨叫声一同响起。 痛楚并非是立刻传达,手指飞了出去之后,他才感觉到痛。 在场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大喊了一声,「有鬼,宁王府有鬼啊。」 这一喊,在场的人更慌了,纷纷夺门而逃。 宁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一脑袋撞在门上,头破血流。 又一位王爷见血,吓得所有人更乱,尖叫着喊有鬼有鬼,整个正厅跑得几乎没了人。 萧王府西院,香烧到一半。 从这一炷香点起来,就没人再说过一句话。 该说的锦书说了,其他的就看行动吧。 宁王妃和张胜牛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真能砍下汉王的两根手指,那实在是大快人心。 宁王妃想真能这样的话今晚不睡觉也是要庆祝的。 张胜牛则在想着明日要多增些馒头才好,以捐献的方式表达内心的狂喜。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道旋风似的身影闪进来,随即,两根手指丢在了地上。 辛夷把手指丢在地上之后,很嫌弃地咦了一声,「忘记带东西包着回来,我是拿着回来的,脏死了。」 「快出去洗手。」锦书说。 「嗯!」辛夷想起暗疾还在等她,急忙又旋风似地走了。 宁王妃蹲在地上,看着这两根手指。 是拇指和中指,这样的砍法,有点难度吧。 刚才说化成灰她都认得,是假的。 因为变成断指之后,她都不认得了,血淋淋的。 但她认得拇指上的扳指,因为是御赐的,所以这个扳指汉王一直戴在拇指上,平日有事无事,也转动一下扳指显得特别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看过汉王的扳指带得很紧,这是因为这两年他胖了,扳指是很难摘下。 所以,如果能把扳指摘下来,再带到别人手中砍下来,还不如直接把汉王的手指砍下。 她于是认定,这两根手指是汉王的。 一股莫大的快意贯彻全身。 这两根断指就像两束希望的火焰,照亮了她本来觉得復仇无望的心。 她仿佛看到害死清秋小姐的人一个个陈尸在她的面前,全身的血液,也为之沸腾了起来。 她勐地站起起,一脚踩在了断指上,眼底充满了明灼的火焰,「萧王妃,我信了,以后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都听你的。」 张胜牛一听她这样说,那就确定断指是汉王的了,他也站起来道:「我虽不才无能,也愿尽微薄之力,一切听从萧王妃和道德先生的调遣。」 僵局破解,道德先生笑盈盈地走出来,道:「不说什么调遣不调遣,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以后就互相帮忙。」 「是,互相帮忙。」张胜牛对他拱手,「先生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见笑见笑。」敏先生哈哈哈了几声,「过几日卿玉堂再见,我先差人把两位还有其他人送回去,尤其是宁王妃要赶紧回去才行,如今府中该是乱作一团了。」 「好,我们先回去,详细的事,改日再谈。」宁王妃如今是彻底不慌也不乱了,懊恼自己可能给萧王妃的印象太差,走了两步又回来对她说:「我会沉下心来,听你们这边的安排,不会乱来的。」 「行,先回吧。」锦书看到她眼底的喜悦与沉静,也很放心,她能隐藏这么多年,不被人识穿,还能接近魏贵妃,自然有她的聪明和谋略。 紫卫队负责把宁王府的人送回去,而那头,暗疾刚见上办差回来的辛夷,又被敏先生叫走,说说送人出城。 暗疾嘟哝,今晚差事怎么那么多啊? 屋顶上的少渊,悄然地滑下回了萧干居。 本以为锦书很快就会回来,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她回到,便叫周元出去找找。 而锦书此刻叫了辛夷到西院去,严肃谈话。 「觉得自己和暗疾是恋爱了?」 辛夷见她板脸,就不敢放肆了,「就是有那么一点的喜欢。」 「你工作不多,但他工作量大,而且有些任务很危险,工作的时候不要去打扰他,私人时间再腻歪,不行吗?」 辛夷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我知道了。」 「理智一点,别沖昏了头脑,害他置身危险中。」 「我知道的。」辛夷乖乖应着。 锦书见她态度好,也不再训话,瞧着她问了一句,「对暗疾是什么感觉?真动心了?」 辛夷想了一下,「我就是觉得,想和他待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想和一个人在一起,那应该是心动了。 锦书想起机器人统治地球的电影,道:「你们这样的进化速度,很快我们人类就没活路了。」 辛夷立刻抬起头道:「你们可以当我们的助手或者宠物。」 第468章 闹鬼的宁王府 跟辛夷谈完话,锦书才回到萧干居。 看到少渊的那一瞬间,锦书才想起一件事情,汉王……这狗东西,是少渊的哥哥,是太上皇的儿子。 她代入角色想了一下,如果落宝意做了坏事,被人剁掉手指,她是什么感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会恼她做坏事,但也会心疼她吧? 「少渊,」锦书上前去,迎上他深邃的眸子,「汉王的手指被剁掉了,你会不会……」 少渊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执了她的手往茶厅里走去,「不会。」 「他毕竟是你的兄长。」锦书歪脑袋看他,「真的没有一点点不愉快吗?或者心疼他?」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少渊问道。 「我刚才想,如果是我的妹妹做了坏事,被人报復剁掉手指,我应该也会有些心疼她的。」 少渊怔了怔,他不难受,难不成说他真的很薄情? 但他很快就拐过弯去,「我和他年纪相差有些大,没有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兄弟情比较淡,不过,这不是我不难受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 两人进了茶厅,少渊亲自去煮茶,「你方才去想你妹妹做了坏事被报復,你会心疼,那么你想的那件坏事一定不算坏。」 锦书微微颌首,是的,落宝意能做的坏事有多大呢? 少渊取出茶叶罐,往茶壶里头放了一勺子,道:「他不一样,从我记事起,没听有人夸他半点好,那也罢,皇家子弟哪个没点横蛮霸道的脾性?但他不是脾性不好,他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烂了,害死了不少人。」 他挑了几件细说,都是叫人血压狂飙的事情。 「人渣!」锦书骂道。 少渊看了她一眼,见媳妇气得脸都红了,心疼地抚了一把,「我先是一个人,再是他的兄弟啊,他不当人,我还拿他当什么兄弟?心疼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宁王府那边是何等的热闹。」 锦书一脸的嚮往,「我也想知道。」 紫衣就在外头,听了殿下的话没什么反应,但是听了王妃的话,她当即拱手道:「王妃,我马上去看看,回来禀报给您。」 说完,转身助跑,起飞,迅速消失。 早想去看看辛夷制造的大乱局了,这热闹难得一见啊。 少渊煮好了茶,给媳妇倒了一杯,「烫嘴,慢点喝。」 锦书吹了吹才端起来,只觉得茶汤香气沁鼻,不禁奇异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煮茶的?」 「见你最近总是端着茶喝,便想着学一学,好伺候伺候你啊。」 少渊自己也端起来喝,小小的青瓷茶杯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往弧度极美的唇边送去,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的柔和。 就是帅。 英俊多金,能力超群,文武双全,对内温柔,对外霸气,这样的男子,怕是天下所有女子的理想对象吧? 这样的对象,分给了她,可见老天爷的心也没有太狠。 但同是女子,她幸福,也有很多人不幸福,甚至悲惨。 锦书觉得要被最近的事情弄得多愁善感了。 紫衣直奔宁王府去,两府距离不远,到了宁王府先看到之前护送宁王妃一行人回来的紫衣卫正偷偷地离开,她便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着看热闹。 汉王还没被送回去,叫了宁王府的大夫给他止血。 他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愤怒咆哮,也不惨痛尖叫。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诡异了,他手指被切走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过。 而宁王则在审问那两个尖叫的舞姬,舞姬说看到两根手指自己飞出去的。 舞姬说完,一直在喊着有鬼,弄得宁王很烦躁,把她们都给撵出去。 宾客基本全跑了,连周王都找了藉口开熘,府门口的马车都快堵死了,宾客们连爬带滚,有的倒在地上,被下人拖着走。 有的马车都不上了,直接抡开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有鬼啊。 府中的下人也是乱作一团,有人念着观世音,有人念着佛号。 宁王咆哮着派人去叫宁王妃出来,平息凌乱。 刚回到府中的宁王妃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收到宁王的命令,她带着屋头的人便赶了过来,一脸的焦灼。 到了正厅,便听到包扎好的汉王在小声问宁王,「是不是乐氏的鬼魂作祟?」 宁王府这几年都有闹鬼的说法,宁王本来就十分忌讳,如今听汉王说起,他先是面色一怒,但想到今晚的诡异,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乐氏鬼魂作祟呢? 「她不敢。」宁王淡淡地说着,眉目冷厉起来,「你不要胡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来的鬼魂?真是鬼魂作祟的话,那么应该是要我们的命,而不是只要你的手指头。」 汉王方才已经痛昏过一次,如今依旧痛,但已经变得好受许多,「但本王的手指头,是谁削的?在场那么多人都没看到……是没看到有人进来,而且手指头是自己飞出去的,一定是乐氏恨……」 「不要胡说了。」宁王一眼瞥见宁王妃的裙摆,急忙制止他说下去。 宁王妃好辛苦才压下弯起的唇瓣,迈腿走进来,「王爷,妾身听闻说闹鬼,是怎么回事……啊,汉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汉王的手包着,包扎的布条还有血迹呢。 没骗她,真的没骗她啊。 宁王厉声道:「休得胡说,没有闹鬼,是有刺客闯入了,你去吩咐下人,如果外边有人问起,就说有刺客闯入王府伤了人。」 宁王妃敛容,「知道了,妾身马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她在府中还是颇具威严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跟着她进了侧厅。 她坐下来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只见他们全部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抖。 她厉声道:「怕什么啊?鬼有什么好怕的?恶人都不怕,还怕鬼了?」 她没否定是闹鬼,宁王府闹鬼的事传出去之后,以后要耍点什么小计划,就十分方便了。 不过,她倒是十分好奇,为什么萧王府的人进来削汉王的手指,可以营造出有鬼的假象? 要知道,闹鬼的事她在府中散播许久,但是相信的人也不多。 萧王府来削两根手指,前后也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怎么就闹得这样乱了呢? 她继续道:「殿下说了,如果外头的人问起,就说今晚是有刺客闯入伤了宾客,千万不可说有鬼,这事要保密,知道吗?」 「知道了!」 众人应着,但声音基本都是颤抖的。 因为殿下说此事要保密,那就是真的有鬼。 宁王府是真的闹鬼了。 第469章 顽固报仇 宁王觉得未必是闹鬼,但是这件事情太诡异了。 所以,等宁王妃出去之后,他对汉王说:「不管是不是乐氏作祟,明天本王暗中请高僧,把她打个魂飞魄散,让她做鬼都做不成。」 他眉目间弥着戾气,兇狠之情丝毫不掩饰。 他恨极了乐氏。 那绝美的皮囊,无比的骯脏。 汉王贊成点头,「对,要找高僧,一定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汉王认定了是乐氏作祟,既怕又恨,想他堂堂亲王,如今成了缺手指的残疾,怎么能不恨? 紫衣回到了萧王府,马上就去萧干居禀报。 「乱起来了,都说闹鬼。」紫衣叙述了宁王府的乱状之后,又恨恨地道:「宁王竟然说要找高僧把先宁王妃打个魂飞魄散,真是太狠毒了。」 少渊面容微变,马上看向锦书,眉目担忧,找高僧?锦书是从来的魂魄,高僧会不会发现锦书是…… 锦书先让紫衣退下,等紫衣关上门,她才拿起茶壶给少渊倒了一杯茶,「不会,我是人,不是鬼魂。」 她拉起少渊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弯唇笑着,眉目清明,再一次重申,「不管我来自哪里,我是人。」 少渊眉目疑惑,「是吗?没摸出来,我换个方式。」 他绽出微笑,往她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吧嗒! 锦书礼尚往来,搂住他的脖子,「你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鬼魂,我亲一下看。」 少渊一把拥她入怀,「近一点,能辨得更清楚些。」 唇相接,点燃了火焰。 「这是茶厅,一会儿敏先生他们怕是要过来的。」 「过来也不敢进来。」少渊往她脖子上探去,嗅着女性特有的体香,心都醉了。 锦书推开他,冷声道:「就算没有鬼魂,我也不能让他真的找高僧去对付乐清秋,他不配。」 「……」这转折真是挺折磨男人的。 宁王府封锁了消息,但是昨晚动静太大,附近的府邸都听到宁王府大半夜传出喊闹鬼的声音。 闹鬼的事不胫而走,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各方小报,茶馆酒肆,都在议论着这头条大料。 遇到宁王府出来的人,大家一窝蜂地去追问闹鬼的事。 有打听的人甚至围到了宁王府,沖里头喊道:「听闻说你们要找高僧收鬼,宁王府是真闹鬼了啊?」 「肯定是闹鬼了,不然为什么要请高僧啊?」 「宁王府怎么会闹鬼的?这鬼是谁啊?听说宁王府每年都抬出去很多尸体。」 「不是吧?宁王府那么残暴吗?宁王在宗人府任职呢,他怎么能胡乱杀人?」 这些人自然是故意安排来的,这样闹了一通,宁王暴跳如雷,却也不敢再找高僧。 被满京城的人盯着,行事再小心都不可能瞒得住的。 宁王妃听说不找高僧,也安心了许多。 她信鬼神之说,她也相信清秋小姐一直都没有离开,她在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要是真找了高僧来驱鬼,那就麻烦了。 不过,展姑姑却说:「清秋小姐这么好的人,她死了之后也不是鬼,是仙女,她回天庭做仙女了。」 宁王妃眉目充满了希冀,「阿展,多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那必定是真的,奴婢什么时候撒过谎啊?」 「这也不是你撒谎不撒谎的事,主要是你说的不当数啊。」 「我说了肯定当数,老天爷一定能听到的,人就是要往好的地方想。」 展姑姑也笃信鬼神之说,她每天起床的时候,都会念一句好人又好报,恶人有恶报。 这是她的信念,纵然见过了太多的恶,她依旧有正义的信念。 汉王府那边,自然也是乱了套的。 出门之前,还是好好的,送回来就断了手指,连御赐的玉扳指都没了。 汉王妃抱着丈夫哭了一场,说是怎么就招惹了邪祟呢?殿下一直都那么良善,也不得罪人的。 汉王听了这句话,厌烦地推开了她,「哭哭哭,就知道哭,快些去给本王求一道符随身携带。」 汉王妃哭着出去了,出门之后,哭声一收,呸,戴再多的符,都驱不了你心里的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没人怀疑到萧王府,谁能怀疑到萧王府呢?萧王是做大事的人。 红狼带着阿红去拜祭了齐齐和阿骏,也拜祭了她紫卫队的姐妹们。 齐齐和阿骏是葬在一起的,墓碑上写的就是伉俪。 拜祭完毕回府之后,阿红跟红狼说:「杀了紫菱吧。」 「你还是心软了?」 阿红摇头,「不,她活着一天,总觉得这世间是脏的。」 「嗯,你希望我亲手去杀她?」 阿红又摇头,看向了萧干居的方向,「能让顽固去吗?顽固会知道紫菱杀了它的母亲吗?」 「顽固听得懂人话。」红狼抱着她上了床,便转身出去了。 此事他要先徵询敏先生的意思,敏先生说可以,那就可以。 敏先生听说这是阿红的要求,便点头说:「去告诉顽固吧。」 红狼问道:「需要问问殿下和王妃吗?」 敏先生想了一下,道:「不需要,殿下和王妃应该都同意的,他们在乎顽固。」 恨紫菱的人很多,因为她杀了很多战友。 但对顽固来说是不一样的,紫菱杀了它的母亲,狼是有亲情的,而且很重视亲情。 红狼拱手转身走,「行,那我去找顽固。」 敏先生看着红狼的背影大步而去,他坐下嘆气,一直都说等着阿红醒来,问清楚遇袭的事,再等阿红来处置紫菱。 但是,无人想到其实应该让顽固来处置紫菱的。 因为顽固是狼,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认为,狼的感受不重要。 但殿下和王妃应该会知道顽固的感受,自从战后突袭,顽固的娘死了之后,它一直都郁郁寡欢。 狼也会有感受,因为它的母亲死得太惨。 日暮,红狼带着顽固前往南院大牢。 在去之前,红狼就跟它说了,顽固听完,眼睛血红,杀气腾腾。 阿吝打开牢门让顽固进去,红狼却没跟着。 阿吝问道:「需要把陈光带出来吗?」 红狼摇头说:「让他看着吧,他这种人特别喜欢看残忍的事。」 「也对。」阿吝带着顽固进去了。 紫菱躺在地上,她伤势其实已经比较严重,脸毁了,下巴没了一半,耳朵被削起,身上也有多处的伤。 按说早就死了,但是,阿吝给她疗伤,让她苟延残喘。 她躺在地上,听到脚步声,看到阿吝满脸的杀气,她冷笑,「终于要来给我一个痛快了。」 阿吝打开牢门,淡淡地道:「是的,敏先生开恩,要给你一个痛快,顽固,进去吧。」 紫菱瞪大了眼睛,稍稍抬起了头颅,映入眼帘的是顽固血红的眼睛。 终于,第一次真正的恐惧袭击了她。 她尖声大喊,「不!」 第470章 易琼山到京 在人们的形容中,狼总是兇恶残暴的。 而作为森林食物链上层的掠食者,狼很多时候是群体出动,它们讲求团体协作。 大家都知道遇到狼群很可怕,却不知道一头怀有血海深仇的独狼,同样也可以很可怕。 当顽固站在紫菱面前,露出了狼牙的时候,紫菱吓得浑身颤抖,「顽固,顽固,是我,看清楚是我……」 她身上的血腥味道直冲顽固的鼻子。 这对于顽固来说,是一种杀戮的警示,它当然知道是紫菱,它要杀的就是紫菱。 它一口咬住了紫菱的腿,牙齿深深地印入,再用力撕咬,紫菱发出的惨叫声,震彻了整座南院大牢。 一旁的陈光看见,吓得屁滚尿流,往最远最远的地方躲去,但两个牢笼本是紧挨着的,躲得再远,距离还是很近的。 紫菱用尽全力,一掌朝顽固的脑袋打过去,痛楚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但那一掌没打到顽固,顽固一抬头,便咬住了她的手,生生地拽下了手心的一块肉。 「啊……」惨叫声再一次响起,「救我,救我,是我错了……」 红狼和阿吝都站在大牢外边,没有看这一幕。 听着顽固低吼的声音,紫菱的惨叫声音,他们心底生出了一丝快意。 狼在杀戮的时候是残暴的,狼在报仇的时候更是残暴的,但不管紫菱今天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都没有比那些死去的战友更惨。 因为至少紫菱是死得明明白白的。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可见顽固的每一口都没有朝着要害,它是真的在折磨紫菱,在报仇。 声音渐渐地消失了,又等了一会儿,顽固满嘴是血地走出来,它脚步坚定,身姿矫健,昂首挺胸,不负狼王称号。 红狼抚摸了它的头一下,便与阿吝进去验收。 紫菱已经没气了,全身被撕咬的不成人样,脸上能撕的肉都撕掉,身上也至少被咬了几十口,血肉模煳。 她的眼珠子也被狼爪子扣出来,眼睛就剩下两个很大的血洞,显得幽深可怖。 顽固没有吃她的肉,一口都没吃。 一旁的陈光早就吓昏过去了,这一场杀戮,他投胎十次都不会忘记。 今晚,南院大牢其实来了很多人。 南北的府兵头头,几位指挥使,全部都在南院外守着,也听着那些惨叫声。 夜幕笼罩着他们沉暗悲伤的脸,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壶酒,等到阿吝走出来打了一个手势,他们把酒倒在地上,祭奠那些死去的战魂,他们的兄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易琼山进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恩人的府中拜访。 乐知卿亲自接见了他,按照以往每一次拜见那般,易琼山对着恩人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乐知卿也不阻止他,以往也阻止过的,但他非要磕头才肯罢休。 「琼山,今天老朽要给你引荐一个人,你可以完全相信他。」乐知卿待他磕头坐下之后,便直接说了。 「是!」易琼山站起来拱手,「恩公引荐的,定是心思明朗的饱学之士。」 乐知卿笑着道:「是否饱学之士不好说的,但必定有大谋略却心怀天下。」 易琼山一怔,大谋略且心怀天下?那这个定是接近权力中心的人。 恩公已经许久不理政事,这一次收到消息,他带头恢復相制,也让他惊愕了一番的。 他问道:「不知道恩公要引荐的人是谁呢?」 乐知卿站起来,拱手道:「殿下,出来吧!」 屏风后走出一位身材昂藏的俊美男子,一身玄色龙纹锦衣,眉目威严清冷,竟是萧王殿下云少渊。 易琼山心里猜测着恩公为何与萧王殿下有交情,但也只能先行礼,「下官拜见萧王殿下。」 「易大人!」少渊还礼,打量着眼前这个脸色黝黑的男人,他一身粗布衣裳,充满了乡野气息,风尘僕僕,若不说,谁能相信他是地方知府? 「坐吧,琼山,老朽知道你曾去信萧王府,请求萧王府把你举荐到太上皇面前。」 「确有此事的。」易琼山有些不安也有些愤怒,这件事情他不想把恩公牵涉下来。 萧王竟然把此事告知恩公,野心不言而喻,就是想利用恩公出面,让他参与到这件事情来,从中获利。 萧王府调查铁矿的事,他早就知道,在钦北的时候也给他们行过方便。 但是,调查铁矿的事没那么简单,不是浸在那边几年的时间,根本挖不出真正的东西。 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且没有证据,查了又有什么用? 铁矿的事,对面站的是魏国公府,不是等闲的小官小吏,没有证据焉能扳倒魏国公府这棵参天大树? 而要把恩公牵涉下来,魏国公府会怎么对待伯侯府,不必深思也知道,定不会轻饶的。 念及此,他正色道:「恩公,多谢您把我引荐给萧王殿下,但恕我直言,有些事情,我认为伯侯府不宜掺和进来。」 乐知卿摆摆手,嘆气道:「琼山,有些事情你或许不知道,魏国公已经找上门来,以一些往日隐秘来要挟老朽,是萧王殿下出面摆平的,不是我伯侯府想掺和,是有人不想放过伯侯府。」 易琼山一惊,「有这样的事?是不是以……」 清秋小姐的事情他知道,因为一直和女儿保持联繫,女儿如今所做的事情,他是支持的。 有恩必报,是他易琼山做人的宗旨。 他刚直不阿,不畏强权,到任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但同时也没太多人敢真正动他,他有不死不休的韧劲。 乐知卿见他欲言又止,心头不禁锐痛起来,琼山知道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唯独娘家不知道。 伯侯府这些年行善积德,顾着外人,却没有顾着自己人。 这是他最愧疚的点。 易琼山看向少渊,问道:「萧王殿下,下官曾去信给您,请您引荐到太上皇跟前,想来您是知道下官要做什么的,那么下官斗胆直问,您想在这件事情里头,获得什么?」 聪明人说话就是直接。 少渊说:「本王曾派人到各地铁矿去调查的事,想来易大人也知道,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想要证据。」 「萧王殿下想拿捏魏国公府?」 少渊垂下眸子,淡淡地道:「你真以为是魏国公府做的吗?」 「据下官调查,确实是,郎兴中和陈光都是魏国公府的人。」他怔了怔,「不是魏国公府,是什么人?」 少渊看着他,「易大人不妨再大胆地想一想,不过本王相信易大人是往大里想过的,否则为什么要见太上皇,而不是直接面圣呢?」 易琼山脸色煞白,是,他想过。 第471章 贵妃復位 易琼山显得很不安,「所以说,萧王殿下是想用这些证据,去要挟陛下?」 少渊摇头,「不是要挟,是讲条件,要一个相位。」 「人选是?」易琼山抬眸,眼底锐光透出,当朝文武他都十分清楚,丞相之位不容有失,如果选错了人,那就是国之大祸。 他一定要问清楚这点,如果是一个贪腐霸权之辈,他绝不可能答应。、少渊道:「人选……还需要徵求他的同意,所以还没确定的。」 「是谁?」易琼山追问。 少渊伸手一指,指向了他,「本王属意的人,正是易大人。」 易琼山勐地站起来,「我?」 他随即否定,「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事,萧王殿下不要开玩笑。」 乐知卿道:「琼山,是老朽跟殿下举荐你的,老朽认为你可以。」 易琼山眼底一热,感动于恩公对他的信任。 「恩公,您这般信任我,我受宠若惊,但是我确实能力有限,无法担此重任。」 乐知卿说:「琼山,你有这个能力,也有一股狠劲和拼劲,事实上看上你的也不止老朽一个,萧王殿下前几日来,我们分别写下一个名字,打开一看,都是易琼山三个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他站起来,扶着易琼山作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一身的学问与能力,不是卖与帝王家,是献给天下黎民百姓,你有你的抱负,我一直都知道,现在就是你一展抱负的好时机了。」 易琼山泪湿眼眶,是啊,他也有他的抱负,否则这些年为何坚持在官场不离开? 为何要调查铁矿之事?分明那么危险,分明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琼山,不要推却,拿出你的担当来。」乐知卿意味深长地再劝了一句。 易琼山对着他拜下,又对着少渊拜下,郑重地道:「不推却,我若为相,定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念。」 少渊如释重负地笑了,与乐知卿交换了一个满意和欣慰的眼神。 易琼山是合适的,他有在朝的经验,也有外放地方的歷练,他胸有丘一壑,不畏强权,不惧危险,有谋略,也谨慎,心中装着天下黎民,念着国家大利。 他最适合不过的。 翌日,易琼山乔装打扮一番,扮作郭先生的模样,与少渊一同进宫到了干坤殿。 所有铁矿的证据呈在了太上皇的面前,太上皇阅罢,心头既愤怒又欣慰。 愤怒是有人贪图私利出卖国家,欣慰的是,以后燕国的原铁再也不需要依靠徽国供应了。 少渊和易琼山出宫之后,太上皇便传了景昌帝到干坤殿,父子两人干坤殿的书房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景昌帝离开干坤殿的时候,脚步都虚浮了,脸色苍白得要紧,如同大病一场。 与此同时,皇后宣了陛下的旨意,魏贵人自从降位分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反省自身,诚心忏悔,已经知道错在哪里了。 特降恩復她贵妃之位。 星澜宫中,热闹非凡,门槛都被前来祝贺的嫔妃们踏烂了。 大家都纷纷祝贺,说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復位的,陛下怎么捨得真跟她生气呢? 魏贵妃听着一片祝贺之声,心里头却冷到了极点。 她被降为贵人的这段日子,她们虽没敢来刁难,但每日的请安却没人来。 而且她的侄女贤妃已经被宠幸,陛下和皇后还给她赏赐了很多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更让她狂怒的是,在她被降了位分之后,娘家的态度。 他们完全没有在乎过她,在她失宠的时候,立刻安排人入宫取代她的位置。 可怜她这些年为了娘家,做了不少违背自己利益的事,拿着良心给他们当了狗肺。 魏国公府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今日的风光吗? 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 在一群祝贺声音中,兰妃站起来笑着说:「诸位姐妹,我们先回吧,娘娘復位,魏国公府的命妇定是要入宫庆祝的,我们就不要妨碍贵妃娘娘一家团聚。」 诸位嫔妃纷纷称是,起身告退。 魏贵妃脸色不大好看,只是也没有阻止她们离开。 贤妃和惠嫔也想离开,但魏贵妃却喊住了她们,「贤妃,惠嫔,你们留下与本宫说说话。」 惠嫔神色倒是还好的,因为她入宫至今,还没侍寝过。 贤妃脸色却变了变,有些勉强地道:「是!」 星澜宫殿门关闭,拒绝访客。 魏贵妃喝着冰镇的酸梅饮,冷眼扫过贤妃的脸。 这个侄女,长得与她十分相似,年轻,漂亮。 陛下当初为她着迷,也因为这张漂亮的脸,如今,贤妃似乎完全顶替了她。 听闻陛下连续三天都宠幸她,日高起才到御书房去办政事。 所以,陛下的恩宠,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贤妃的身上。 「姑母,您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贤妃小心翼翼地问道,实在是姑母的视线看得她很不安。 魏贵妃没回答,还是慢慢地喝她的冰镇酸梅汤。 等喝完之后,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贤妃脸上的不安越发明显了。 她望着贤妃,笑了笑,「听说,陛下宠幸了你。」 贤妃恭谨地回答:「回姑母的话,陛下是宠幸了侄女,这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把皇后推出来挡着,贤妃还算是聪明的。 魏贵妃淡冷一笑,「贤妃,在宫中便要有宫中的规矩,在宫里,本宫是贵妃,你是贤妃。」 贤妃躬身,「是,贵妃娘娘。」 这样的倨傲和居高临下,让贤妃觉得很不舒服。 她刚得宠,陛下对她的眷恋,她能看得出来。 初初入宫的时候,不确定陛下是否会喜欢她,所以她小心翼翼,也不愿意捲入斗争里。 但现在陛下是喜欢她的,连续三天都宠幸了她,她觉得自己不该受这些屈辱。 魏贵妃双手交握,至于身前,冷冷地看着年轻的侄女,「你今日的这身装扮,太过花俏,往后不能这样穿。」 她伸手一指,指向了闵姑姑,「这样的靛青就很好。」 贤妃很委屈,这颜色多老气啊,她才不爱穿呢。 「怎么?不愿意啊?」魏贵妃提高了声音,厉声问道。 「不是,侄女……臣妾知道,臣妾记住了。」贤妃连忙道。 惠嫔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慌,陛下还没宠幸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 入宫之前,母亲告诉她要依附魏贵妃和贤妃,但现在她们看着是要反目的,她该依附谁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第472章 差点做了烂好人 魏贵妃以头痛不适为由,留下贤妃在星澜宫伺候,便打发了惠嫔离开。 惠嫔忐忑不安地离开,一时也不知道该依附谁,情急之下想起了皇后娘娘,她便急忙到了凤仪宫请安去。 对于送上门的惠嫔,皇后并没有很欢喜。 她没有无能到需要一个年轻的嫔妃来当出头鸟去对付魏贵妃,加上惠嫔的母族与魏国公府是密不可分的。 这姑娘是真不懂事啊,这样寻上门来,以后会连累父兄的。 皇后一般也没这么好心肠,但是见她这样惶恐不安,却要背负家族施加的责任,不禁便动了恻隐之心。 果然,人年纪大了,就会烂好心。 惠嫔见皇后不怎么做声,只一味地打量着,不禁更急了,连忙再次表明心迹,「娘娘,嫔妾是真心来侍奉娘娘的,没有别的妄念,娘娘不要多想。」 皇后叫人给她送上一杯茶,待她不安地喝了几口之后,才缓缓地道:「你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吗?又清楚自己可以做什么了吗?」 惠嫔年轻的脸庞一脸的茫然,「嫔妾愚钝,不知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皇后只得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傻姑娘,你的父亲如果知道你来找本宫,会把你的腿打断。」 惠嫔错愕,「这怎么会?」 「你父亲送你入宫,是襄助贤妃或者魏贵妃与本宫作对的,你竟然投奔本宫来,你的家族能放过你吗?」 惠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不是这样的,娘娘不要误会。」 「你父亲没跟你说过吗?」皇后见她这般,不禁好奇地问。 惠嫔嗫嚅地道:「这……但父亲不知道宫里头的情况,臣妾认为做人应该先自保,贵妃和贤妃两人似乎有些纷争,臣妾帮谁都不对,但若不帮的话,又会被针对,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来找娘娘的。」 她这样想皇后觉得很对,人一定是要先自保,十来岁的孩子被送到宫里头来,确实很无措的。 「惠嫔,既然想自保,那就别站队,比你位分高的人,你该见礼便见礼,比你位分低的人,你该客气也要客气,轮到你侍寝了,你去便是,没轮到你,你也别去争,争的前提是你要有本事,你若没那本事,就窝着,知道吗?」 惠嫔跪下来,星眸惶惶不安,「娘娘说得有道理,但还请娘娘指点,如果贤妃或者魏贵妃一定要臣妾站队,那臣妾怎么办啊?臣妾是与贤妃一同进宫的,她若要来找臣妾抱怨,臣妾没法子躲着她的,但与她一同抱怨贵妃,贵妃也不会放过臣妾。」 她这个身份,很尴尬,父亲要依附国公府,她就註定是贵妃和贤妃的奴婢了。 皇后试探了她一下,「你如果得陛下宠爱,会不会就没这些烦恼呢?」 惠嫔立马便摇头,「不可能的,嫔妾便被陛下宠幸了,陛下也不会把嫔妾放在心上,嫔妾家世不如贤妃,容貌不如贤妃,样样都不如,怎可能与贤妃争?」 皇后望着她,笑了笑道:「既然你分析得如此通透,想必也有法子,本宫有些倦了,你回去吧。」 惠嫔一怔,抬起头来看着皇后,「娘娘再指点指点嫔妾吧。」 「阿晴,跟本宫回寝殿。」皇后直接起身走了,把惠嫔晾在殿中。 回到寝殿,晴姑姑也没问什么,只伺候她茶点。 皇后嘆气,「阿晴,本宫是老了,竟然差点被这小丫头给骗了过去。」 「奴婢也是。」晴姑姑神色平静,「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困境,是不可能直接这样来找您的,一开始奴婢还以为她懵懂不知,那模样装得太像了。」 皇后慢悠悠地道:「她是要依附着其中一人的,但她想反客为主,她先得到了我的信任,能跟在我的身边,那么不管魏贵妃还是贤妃,都一定会抢着要她的,能被抢就能讲条件,她不想得宠吗?进宫这么久还没有被宠幸呢。」 晴姑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但她始终太过稚嫩,三言两语就被识穿了。」 「她今年才十七吧?」皇后支着下巴,「本宫十七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谋算自己的前程,本宫在犯傻。」 想起都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她勾勾手,把晴姑姑叫来身边,抡起巴掌就朝她屁股扇了几下,「本宫为自己的痴傻惩罚自己几下。」 晴姑姑摊开手掌,「五下,五两银子。」 「赊帐。」皇后不无赖,「反正最近心情都一般,在这宫里头的日子难熬,也浪费时辰,这样呆坐的日子,能办许多事了。」 「那些事,有人办了,您就省省心吧,真是自己作践自己,享福的日子不会过,总想着出去劳碌。」晴姑姑记下了帐,「前两天也赊了三两银子的,加起来是八两。」 晴姑姑不担心她不给,皇后不赖帐,银钱上她是大方的。 「存够二十两给。」 晴姑姑道:「何不打您自己呢?还省了银子。」 皇后瞧了一眼她的翘一臀,「手感没你的好。」 「到外头做了几年生意,性子也粗野了。」晴姑姑骂着,但眼眶却是有些湿润。 别宫的娘娘,或者别的主子,心里不舒服了找下人出出气,莫说就这么轻轻打几下,就是重重打了板子,奴才们也没敢说什么的。 娘娘是变着法给她送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这是她以前病的时候便有的习惯,她没挂在嘴边,就说过一次叫她多存点银子,不然等到主子死了,她无依无靠,手边还没存下银子,那就真没活路了。 「去给锦书送封信,让她等着看魏国公府和魏贵妃的戏吧。」皇后收了倦怠之色,下令道。 在这个时候恢復魏贵妃的位分,与相位之争有关的。 魏贵妃復位之后,必定要好好地震慑魏国公府,让魏国公知道没了她,国公府没有这么风光。 当然,皇后也知道自己只是打一下配合,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最终还是要看少渊的。 但是能隔岸观火,既愉快又解闷,多好啊。 魏贵妃復位,今晚景昌帝去了星澜宫。 他像一具丧尸没有任何的灵魂,木然地走进殿中去。 他觉得自己即将要失去很多,他需要有一个熟悉的人陪伴在身边。 魏贵妃被降位分之后,智商也回来了一点,见陛下神色不安惊悸,知道定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所以,她也默不作声,只握住景昌帝的手,陪他静静地坐着。 这样无声的陪伴,让景昌帝放松了许多。 第473章 相位已定 丞相之位由乐伯侯率人举荐,吏部邓大人跟随一同举荐。 易琼山的档案资料被调到了陛下跟前,陛下过目之后,没有异议,便递呈给了太上皇过目。 太上皇懒洋洋地撸着小脑斧,道:「孤不管这些事情,皇帝决定就好。」 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要给回一颗甜枣麻痹麻痹。 就这样,丞相之位定了下来,就是易琼山。 易琼山这个人,在京城也曾经是有点名气的,但现在已经属于过气,在儋州多年,后又调任钦北,距离庙堂远远的,谁能想到有朝一日,鲤跃龙门呢? 赐了丞相府,工部那边出了修缮的方案,银子花费在三万两左右。 易琼山去看过丞相府之后,一口回绝了工部的修缮方案,说打扫打扫就能住。 景昌帝赐了奴僕,易琼山收下,但是只让他们负责厨房花园各处洒扫。 他身边有忠僕,从当日的京城一路跟着到了儋州,再到钦北。 至于看家护院方面,敏先生说负责帮他物色,敏先生的人,他用着放心。 对萧王殿下的态度,他也从一开始的谨慎变得全然信任。 其实他从来没有过敌意,知道萧王殿下的名声,知道他所做过的事,也知道太上皇对他的重信。 他若没有仁德仁爱,太上皇怎么会委以重任,让他参与甄选太子呢? 尤其,他还娶了落祁北大将军的女儿落锦书,大将军是当世大英雄,他的儿子个个出色,女儿定然也不差的。 易琼山当了丞相,连带着女儿易翠云在宁王府也得到了重视。 以前宁王不怎么把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当初娶她是看在了易琼山在钦北任知府的份上,结果这厮油盐不进,他们要在钦北办的事,半点都不愿意帮忙。 所以,宁王才会如此厌恶宁王妃,可厌恶归厌恶,总不能休了她,否则易琼山在钦北一怒之下,谁知道还会坏他们什么大事呢? 现在不一样了,易琼山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这个宁王是皇族亲贵没错,但在朝中的权力,远远不如易琼山。 他想要拜访岳父,叫人传宁王妃一同去,殊不知,宁王妃今日一早就已经回了娘家去。 看着女儿老气的打扮,易琼山嘆嘆气,「翠云,说说你在京的事吧。」 「如原先去信给父亲所说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如今多了帮手,是萧王妃落锦书。」 易琼山道:「福气啊,这是遇到贵人了。」 宁王妃喜滋滋地道:「可不是吗?原先女儿还以为她是敌人呢,谁能想到,她看着兇巴巴的,但心地很好。」 「萧王妃看着兇巴巴的么?」 「嗯……怎么说呢?不是长着兇恶的样子,而是瞧着让人有些犯憷。」 易琼山哈哈大笑,「你懂什么啊?她是落祁北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何等的威仪啊?她耳濡目染,自然也像大将军的。」 笑罢,他也很欣慰,道:「有她帮你,为父就放心了,你要做的那些事情,为父不好出手。」 「不必您来,人家萧王妃一出手就要了汉王的两根手指,我经营筹谋这些年,连人家皮毛都没伤着。」 说起此事,她便兴奋起来,眼底的光芒与浑身的穿着打扮一点不相符,「爹,我跟您说啊,萧王妃当日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要汉王的两根手指,还点了一炷香,说是香熄灭了,手指就回来了。」 「而她竟然派去的还是一个女孩,叫辛夷,往日是做点心的厨子,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危险啊?一个女子怎么能闯入宁王府,还要伤人削手指带回来,这想也不敢想啊。」 「但是辛夷做到了,而且一炷香都没烧完,就是烧了半炷香左右吧,她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丢下两根手指,我蹲下来一瞧,我的个老天爷啊,那就是汉王的手指,大拇指上还带着玉扳指呢,那玉扳指是御赐的。」 她托着腮,一副嚮往的表情,「我的好爹爹啊,如果您以前让我习武,我也能像辛夷这么厉害的,还当什么王妃呢?到萧王府去当个女护卫啊,当王妃无趣得很,什么规矩都要守的,吃饭都不能多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易琼山含笑地看着女儿,笑,但也心疼。 女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在儋州长大,每日跟着一群孩子们撒丫子满街满地跑,从儋州城跑到城外,从宽旷海边跑到了山间田野。 她读书,读的是各种游侠的故事,快意恩仇,恩怨分明。 她一直想要一个恣意快活的人生,但是没有得到啊,她去了宁王府,当了宁王府的主母,规矩了言行举止,像是浑身被束缚了荆条似的。 不过,他心疼了一下,却也骄傲,因为女儿懂得知恩图报,是个好姑娘。 宁王妃还继续说着,「切手指只是第一步,我相信萧王妃很快就会有第二步,不知道这一次是对谁呢?真期待啊。」 易琼山如今也有期待,他期待立储的事,立储是国之根本,必须要尽快促行。 不知道萧王殿下可有属意的皇子呢? 他对京中的官员有一定了解,但是对皇子们却没有多少了解的,唯一了解的一位是蜀王云靳风。 这人嘛,基本是废掉了,不可能再当太子。 大皇子谨王呢,说好听点,性情敦厚,说难听点,畏畏缩缩,胆子小,做不了大事。 剩下的,还真要好好了解了解才行。 萧王府里,紫衣回来禀报如意的情况。 「惨是真的惨,但痛快也是真的痛快。」紫衣是这样说的。 锦书道:「快展开说说。」 「只能乞讨为生了,每日在城外,是趴着去粥棚磕头求人家,卿玉堂给她送了药,送了粥,算是养着她吧,也偶尔会派人给她处理伤势,不过处理得不好,浑身都发臭了。」 从高高在上的如意夫人,沦落到乞讨为生,如意这一生大起大落,也着实让人唏嘘啊。 卿玉堂养着她,大概是想着会有人出面处理,所以没有让她死得那么干脆。 毕竟,如意夫人在汉王府生了三个儿子,大儿还被立为世子,怎么都不可能被逐出王府的,真犯下大错是秘密处死。 所以,张胜牛和宁王妃都认为,是有人要整如意。 也不难猜,如意当日背叛了皇后,皇后因此落胎差点殒命,如今她身子好了,能让如意快活吗? 不往死里整整,都对不住自己国母的身份啊。 第474章 出城看看如意吧 锦书派紫衣入宫送了一封信,信中问皇后娘娘,想不想再当一次明三爷。 皇后在殿中转了三个圈,把晴姑姑的欠款全部给结清了。 这一次,她不需要用以往小心翼翼的法子,凤仪宫的大门外,天没亮就站着充满了电,精神奕奕的辛夷。 辛夷露出敬业的微笑,「娘娘,我们家王妃让我来接您。」 黑漆漆的,天边还没泛起鱼肚白。 皇后道:「宫门怕是还没开。」 辛夷摇摇头,微笑着说:「不要紧,娘娘闭上眼睛一会儿不要发出尖叫就行。」 皇后愕然,「本宫还会尖叫?本宫什么没见过?」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辛夷握住,随即凌空一起,忽然的凌空离地把皇后的心都逼到了嗓子眼上。 幸好,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那尖叫声很快就被咽了回去。 晴姑姑拿着外裳出来,却不见了人,到处瞧了瞧,「走这么快啊?萧王府就是能人多。」 城门一开,一辆马车便出城去了。 驾车的是个黑脸汉子,扬着马鞭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马车里坐着两位女子,寻常的富户家眷打扮。 紫衣掀起帘子瞧了一眼,又放下笑着对锦书说:「没想到娘娘还会驾马车呢,瞧那娴熟的姿势,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就是个车夫。」 锦书道:「她曾经当过很长时间的汉子,男人会的,她都会。」 说心疼,不如说敬佩。 女人总是能全方位地补那些缺失的位置,以她们的坚强和韧性,当她们一门心思地扑进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胜过很多男儿。 因为纯粹,她们就是纯粹想把事情做好,没有太多别的念头和贪慾。 到了城外,如意很好找,她无处容身,只能像一条慢慢发臭的蛆,蜷缩在卿玉堂粥棚外的树下。 她十根手指都没有了,也变成了哑巴,绝望的眼睛充满了灰暗,一直看着城门的方向。 她在等儿子们过来寻找她,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她确信自己生的不是白眼狼。 她只要能回到汉王府,就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等了好久,她都没有等到。 她的希望也一点点地熄灭,心里恶毒地咒骂着那群白眼狼。 汉王这种男人也是无情无义,他该死的。 在希望破灭之后,她想报復汉王,想把他和宁王妃的事情说给来往的人听。 但是,她说不出话来,她识得几个字,却也没有手,她试着用腿在地上写,可膝盖被宁王妃砸碎了,根本不可能灵活地用脚写字。 她有天大的秘密,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她每一刻都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她怕极了,纵然没有人来找她,但她想活下去,她才当了如意夫人没有太久,没有享到一直追求的福气。 在汉王府这些年她其实很卑微,虽然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一个又一个,可空缺出来的位置,总也轮不到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一辆马车停在了树边,她勐地抬起了头,以为会看到她的孩子们。 但是,汉王府的车夫她都认得,眼前这个执着马鞭定定地看着她的黑脸汉子,是她不认识的。 她失望地转开了视线,继续看向外头来往的人。 「如意!」 熟悉的声音,几乎震碎灵魂,她勐地抬起头看向车夫。 不认识,但是,声音如此的熟悉,熟悉中带着压迫,如万鬼来袭。 她像一条蛆虫挪着身子躲到了树后,但那棵树只能遮住她的眼睛,遮住她的视线。 她看不到那个人,但那个人能看到她,那个人还在轻蔑地笑。 「这不是如意夫人么?怎么沦为乞丐了啊?说好了要过的锦绣人生呢?这是造了多少业,才过得如此悽惨,连死都死不去,真可怜啊。」 那屈辱像山一般倾倒,压在了如意的身上,那些讥笑声比天下间任何的脏话都要难听。 她喘了一口气,想狠狠地回击,但没有任何的词,她也说不出话来。 好在,讥笑声没有持续太久,马车便离开了。 是锦书催促她离开的,皇后还不大高兴,「我还有好些话没说呢,走那么快干什么啊?难得出来一趟,不叫我舒服舒服啊?」 锦书笑着说:「今日叫你出城来,不是单单为了看如意,或者说这不是重要的事,我们是来帮着伯侯府施粥的,还邀约了朋友一起呢,对了,今天卿玉堂不施粥赠药。」 「哦?你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啊?」皇后来了兴趣,「邀约了什么朋友?」 「邓夫人啊,就是那位邓秀才的夫人。」锦书掀开帘子,指着方向,「往这边走,我们今天要与邓夫人一同施粥,听闻说今日还有包子呢。」 紫衣还不解,「为什么要叫邓夫人来呢?而且是去伯侯府的施粥棚,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邓尚书和伯侯府之间是有来往的?」 锦书笑着道:「从他们一同举荐易琼山为相的时候,便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不需要隐瞒,大事已成了。」 「所以,如今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往了吗?这么快啊。」她压低声音,「原先不是说要忌讳着魏国公府那边吗?毕竟,邓大人原先和魏国公府也有来往的。」 「原先不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有事情谋算着,如今铁矿的事已经查明,丞相与咱们是一条心的,对陛下那边该说的也都说了,立场分明了,是互相秀实力的时候了,不再需要藏着掖着,相反,还要故意让他们知道,咱们有文有武又相,还有邓大人掌着天下官员,欢迎来扰。」 这么一解释,紫衣就明白了,高兴地道:「知道,就是比武之前,先把自家杀伤力最厉害的武器拿出来,震慑对方。」 皇后听着她们说话,唇角渐渐地扬起,虽说这段日子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能看到事情有条不紊地推进,而且比她所预测的要更快,更稳妥,更周全。 她实在是太欣慰了。 到了粥棚那边,三人下了马车,皇后去抱了一捆草料,先犒劳犒劳马儿。 等了片刻,邓夫人便到了。 邓夫人不知道车夫就是皇后娘娘,只跟锦书和紫衣互相见过,待看到旁边的车夫站得距离王妃很近,便多瞧了两眼。 锦书附耳,「这贼汉子是皇后。」 邓夫人吓得眼珠子都碎了一地。 第475章 临死一念 锦书难得看到大方得体的邓夫人露出这样失态,不过,她很快就调整神色,对着皇后福身,无声地问了安。 皇后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都是来帮忙的,且也不是在那个地方,不必拘礼,就当个普通朋友。」 邓夫人哪里敢把皇后看做普通朋友呢?态度还是恰如其分地恭谨的。 伯侯府今日负责施粥的是乐知卿,他老人家亲自出来,自然是知道皇后娘娘和萧王妃邓夫人都一同前来。 昨晚萧王妃便送信来告知今日要带娘娘来粥棚,他一开始不高兴,以为她们要来做做场面,立个贤名。 粥棚是行善的地方,他不愿用于做弄虚作假的事。 所以今日他亲自过来,就是要监督监督的。 不过,见皇后娘娘和王妃并未透露身份,而且穿着简便,娘娘甚至还做了汉子打扮,这显然是要真正下手做事的。 不是弄虚作假,也不是为了立名,他这才欢喜起来。 一通不显山露水的行礼之后,粥棚外便渐渐聚了人。 因为今日还有赠药,赠药那一条队伍很长,多是拖着病躯而来的,所以乐知卿便急忙开了施药的栅栏。 锦书带着邓夫人过去派药,皇后和紫衣则帮着派粥和包子。 今日的包子,是萧王府贊助的,敏先生昨晚安排好,一大早便有人送了过来。 皇后带着紫衣配合这着其他人一同发放粥和包子,她动作利索,眼明手快,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久了的人。 她甚至施粥的时候,甚至还提了一句,说这些米应该是浙东的米。 乐知卿很疑惑,但是他到底年纪大了,见过不少与寻常人有异的人,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不必深挖,只看眼前所行之事就好。 锦书和邓夫人负责派药,她的事就要更琐碎一些。 她负责问症,问症之后,邓夫人就负责分派对症之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队伍之中,有一条似乎爬行又或蠕动的身体,排队的人虽然都是贫苦大众,可大家还是离她有一定的距离。 因为她身上很臭,是一种腐烂的臭味,这臭味让人觉得噁心。 如意没管别人,她不需要管别人,他们觉得臭和嫌弃都是他们的事。 刚刚经歷过羞辱,反而激发了她活下去的决心。 她不能够被人看了笑话然后悽惨地死去,她一定要等到儿子们来找她。 她不信自己生的儿子真的那么铁石心肠,连生娘都不管了。 今天卿玉堂没有赠药施粥,所以她爬过来伯侯府这边。 反正不会有人认识她,也丢不了人,等她以后回到汉王府,这一段经歷,就当做是没有。 她那么努力往上爬,不能掉在坑里头悽惨地死去,也不能让任何人笑话她。 她双手往前伸,伤口上缠着的布条满是污泥,掺着血水,发出腥臭的味道。 她要先过去拿药,粥每天的供应都是足够的,但是药有定量,有需要自己熬的,有熬好的,尤其是熬好的药更少。 她没有排队,一直往前爬,有些人会让着她,但有些人则恼怒她插队,骂得很难听。 底层的人,骂起人来也是很恶毒的。 但她浑然不管,一声不吭地咬着牙关继续爬行,一直爬到队伍的最前面,她累得气喘吁吁。 她听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婆婆,你是要治伤的药对吗?自己能煎吗?还是要已经煎好的汤药?」 她喘着气抬头,只见一名身穿素色衣裳的夫人正在弯腰俯首看着她,她面如银盘,眉目温柔,虽是穿着素色衣裳,却显得贵气十足。 这人她认得,邓夫人。 时间仿佛定格了,那个衣着整齐贵不可言的夫人站在她的面前,而她浑身散发恶臭,蓬头垢面,说不出话,断了手指,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她想到了云泥之别。 全身的血都往脑袋冲去,错愕,震惊,羞辱,不甘,怨怼,所有的情绪随着血气往脑袋上涌。 皇后讥笑产生的伤害,比不上这云泥之别的万一。 因为她知道,如果当初她选择嫁给邓秀才,现在的尚书夫人就是她。 而眼前这个女人,窃取了她的人生,享尽了她的福气。 但这一刻她更清楚更尖锐地知道,这一切是她自己放弃的,是她没瞧上邓秀才,是她选择出卖了主子,谋杀主子,换取一个可以给汉王当妾的机会。 而现如今的下场,恰恰就因为她选择了给汉王当妾。 她无比清晰地回头看,当初她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是如现在这样,一切都没变,她委身汉王为妾,卑微地伺候着王妃与侧妃,暗中谋害了她们,生下三个孩子,最终孩子都没有管她,她也被扫地出门,落得如斯下场。 第二个选择,是她依旧没瞧上邓秀才,而是让小姐做主,把她嫁给富户或者小官,那么如今该是过着小富小贵的生活。 第三个选择,她嫁给了邓秀才,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尊贵的尚书夫人,这是她最理想的人生,她梦寐以求的人生。 可她选择了第一个。 她做错了选择,害了自己一生。 回望这一生,从邓秀才如今的出息可以确定,小姐当初是真心为她谋划幸福的,真的为她选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儿。 但是,她因此恨了小姐,也害了小姐。 她气息渐粗,眸光仓皇地到处寻找,她,她还在吗?她还在这里吗? 她看到了,一脸黝黑的那个人,她站在施粥的位置上,手里拿着勺子,刚好也看过来。 她激动颤抖,嘴里发出「呀呀呀」的悲声,泪水滚滚落下,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啊…… 皇后只瞧了一眼,便转了视线继续施粥。 她看到如意眼底的悔恨,但她没有触动,因为她太清楚如意了,她的悔恨是因为亲手丢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说到底,并不是悔恨差点害她一尸两命。 「老婆婆,这是给你的汤药,治伤用的。」那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且有一碗药送到了她的嘴边。 她一手打翻,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瞪着,用力撑起想扑向邓夫人,但有人立马把邓夫人扶走,还说了一句,「夫人小心,她很臭,别弄脏了您的云锦。」 云锦?那是云锦?那是千金难买的云锦吗?不就是一件素色的衣裳吗? 如意眼底迸出疯狂的嫉妒,发出嘶哑的咆哮,那都是她的,那一切本应该是她的。 血气再一次往上涌,涌到了眼睛去,眼睛猩红面容狰狞,喉头一阵腥臭,血液从嘴角溢出。 她整个人趴倒在地上,痛楚异常尖锐,全身各处都在痛,所有的意志力在一瞬间倾倒了,她的人生也被这个穿着云锦的女人践踏在地上。 她看世间的最后一眼,满目猩红,临死一念,是否能让她再做一次选择? 第476章 娘娘聪慧 施粥赠药还在继续,队伍很长很长,锦书她们几个都忙到手软。 原来,做善事不仅花钱,还费力气,真的好难。 但也使得她们更加敬佩伯侯府,他们几十年如一日,没有停歇过,家财散尽只为了赠那些饿肚子的人一碗粥。 看似恩不大,坚持下来却成了大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回城的时候,车夫依旧是皇后,邓夫人抛弃自己的马车,上了锦书的马车。 紫衣问道:「就这样让如意曝尸荒野?」 锦书说:「她有亲人孩子,而咱们与她无亲无故。」 「话说,汉王府世子就真不管啊?」邓夫人问道。 紫衣道:「他压根都不知道,我去打听过,汉王对府中的人宣称是送她去庵堂静养,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发现,可能一两年吧。」 「如意的尸体,官府会处理的,官府不处理,野狗也会处理。」锦书淡淡地说。 这样听起来似乎很可怜,但是知晓她做过什么事情之后,只会觉得一切都是因果。 她杀了人,自己惨死,好一个天道循环。 皇后没有马上回宫,说要去萧王府坐坐,见见老朋友樊妈妈和满姑姑。 紫衣私下问王妃,「什么时候皇后娘娘跟樊妈妈和满姑姑做了朋友的?」 还是老朋友呢。 锦书笑着说:「没脸没皮的人,相识满天下。」 紫衣扑哧地笑了出声。 锦书看着皇后匆匆进去的背影,也有些唏嘘,想当初还认为她藏于深宫养病,管不了后宫之事,定是懦弱之辈。 谁能想到,不仅是人还是社牛。 锦书和邓夫人进了侧厅去说话,周元送上茶点便退了下去。 邓夫人神色有些恍惚,端着一杯茶许久都没做声。 锦书问道:「累着了?」 邓夫人收回心神,看着锦书勉强地笑了笑,「是有些累了,但不要紧的,是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怜悯如意?」 邓夫人摇头,「不是怜悯,您昨晚叫紫衣来找我的时候,紫衣说了她在汉王府做的事,我知道她是罪有应得。」 「是罪有应得,那么你的不舒服,是因为看到她死?」 邓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让王妃笑话了,死亡真的挺让人恐惧的,只是真正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原因,是我忽然多想了一些,假如当初如意嫁给了老邓,那么我的命运将是什么样的呢?」 她嫁了一个好夫婿,这些年过得很幸福,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幸福有可能与她擦肩而过。 知道如意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替夫君委屈,被人这般轻视瞧不起。 但今天她看到如意临死前嫉妒不甘的眸光,那种愤恨,仿佛是在控诉,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老邓。 那一瞬间,她才忽然想到,如果当初如意没有选错,那么今日自己所拥有的幸福,都不可能会有。 锦书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所有的幸福与不幸,都是一念之间,这一念可以影响很多人,改变好些人的命运,但是,人生没有假如,只有事实,事实是她进了汉王府,而你嫁给了邓大人,所以,你眼前的幸福也是实实在在的,这就是定论。」 邓夫人细细咀嚼了这番话,终于是笑了起来,道:「王妃聪慧通透,我自愧不如。」 「局外人总是通透的,轮到自己就未必了。」 锦书也有自己的心结,而且这辈子都不可能解开。 是她对前生的心结,见不回落宝意,洗不掉的冤屈。 皇后见过樊妈妈和满姑姑之后,迅速又赶过来侧厅与锦书和邓夫人一同聊天。 她风风火火的,两条腿都抡圆了,就差满府跑一跑,好散掉在宫中时候的乏闷气。 如意的死,仿佛没有带给她什么心理上的波动。 她甚至没提过此事,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显得高兴。 只是她一来,邓夫人就显得拘谨许多了。 只是听她与王妃谈话许久,都没有提及到如意,邓夫人也不禁好奇,本以为皇后娘娘怎么也会说几句痛快话或者是唏嘘几句的。 但是,完全没有一个字。 当然,她只是好奇却不敢问,她怎么敢问皇后娘娘的感受呢? 皇后也善解人意,见她偶尔瞧一眼,偶尔又若有所思,便主动对锦书说:「还是你鬼点子多啊,竟然把邓夫人请来了。」 锦书想起跟如意谈话时候,她语气里对自己犯下的恶不以为意的模样,她轻贱别人的人生,耿耿于怀自己的事,总是盘算得失。 「你去见她,打她一顿,或者是出言羞辱,对她都没有什么伤害,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是她的小姐,又曾谋害过你,她知道你怎么对她都不过分。」 锦书看向邓夫人,见邓夫人眼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不禁笑了,「但是,邓夫人对她的刺激就不一样了,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甚至邓夫人都不需要说一句话,只让她瞧一眼,就能给她致命一击,因为,这是她对自己犯下的错,她选错了,她如果没有选错,那么邓夫人的人生,就是她的人生。」 皇后点头,「没错,像她这种人,能真正打败她的,只有她自己。」 邓夫人见话题说开了,便斗胆地说了一句,「她昔日谋害过娘娘,娘娘今日算是得报大仇了,应该开心。」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今日能出来,本宫确实开心,但和如意无关的,让本宫高兴的是,看到这么多人能吃上粥和包子,也能拿到药治病。」 见邓夫人眼底闪着疑惑,锦书笑着解释,「要如意死,皇后怕是有一万种的手段,只是如意死与不死,日子都不会好过,她甚至留在汉王府也註定是悽惨的一生,她的遭遇本身就已经是报应,所以娘娘无所谓她今天死与不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邓夫人恍然大悟,「还是娘娘境界高。」 皇后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赞美,「仇要报,恩要还,只是这种小人不值得花太多的心思,高兴与不高兴若与她相关了,是抬举了她,她不配的。」 邓夫人顿时肃然,「听娘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娘娘聪慧通透,无人能及。」 皇后笑出了大白牙,摇着手很不谦虚的样子,「很多人都这样说的。」 锦书错愕,这话刚不是邓夫人贊她的吗?怎么就变成了皇后聪慧通透无人能及了? 邓夫人就没别的赞美之词了吗?真是要多读十年书才行啊。 第477章 替罪羊 如意的死,如同一片落叶坠下,没人在乎,没人关注。 官府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身份的,所以便把尸体送往义庄,全身铺了石灰,若过阵子无人认领或者报案,便与其他无人认领的尸体一起挖坑掩埋。 汉王府也没人知道她的死,汉王世子只知道生母被送往了庵堂,他想着送过去也好,可以沉寂性子。 最高兴的莫过于世子妃,她真的很讨厌这个所谓的婆母,嘴巴太恶毒了,骂人的话也粗鄙,总觉得与她说话都丢了格。 但不搭理她也不行,怕被人说不孝。 现在送去了庵堂,这往后的日子就清净了。 不过,也还真清净不起来,汉王断了手指,还查不出兇手,终日说着有鬼有鬼,听着就吓人。 随着易丞相的走马上任,少渊也跟着忙了起来。 铁矿的事,开始大肆排查,皇帝自然是片叶不沾身的,许了丞相之位之后,太上皇就承诺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了。 但是,与他无关,意味着要揪出一些人来,这些人还能是谁的人?自然就是魏国公府的人。 国公府早就没了奉献精神,当日景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魏国公想着当个从龙之臣,以后飞黄腾达前程无可限量,不管是从族中女儿,金钱,人脉上,只要太子想要,他们都可以奉献。 但现在太子已经是皇帝,他也跟着成为了人上人,奉献?不,那是剥削。 国公府的人脉力量虽不能直接跟陛下叫嚣,却也能对抗的。 所以,景昌帝和国公府之间的联盟底下,开始暗涌了。 而这个时候,魏贵妃还跟娘家对抗起来,这使得魏国公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更加愤怒的是,贵妃作为国公府出去的女儿,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他不能容忍。 因为,他给贤妃送了一大笔的银子,让她在宫中打点,务必要得宠,取代贵妃的位置。 同时,魏国公也盯着太子之位,开始物色皇子们了。 他知道四皇子云秦风是被萧王看上的,四皇子立过战功,如今又记在了皇后的名下,也算是个嫡子。 所以不是寻常一个皇子能比的。 景昌帝的那些个皇子,有本事的真数不出来两三个的,他只能把眼光盯向谨王云沐风。 云沐风是景昌帝的长子,兰妃出身也不算低,吃亏在不是投生在皇后的肚子,否则这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可兰妃是死在魏贵妃的手中,甚至云沐风当初残了腿,也是贵妃的手笔,云沐风怎么愿意相信魏国公府呢? 除非是为他报了母仇。 魏国公与心腹官员商量过,就算不能为他报母仇,也可以以这个藉口接近他。 魏国公确信,无人可以抵挡太子之位的诱惑,云沐风窝囊了这么久,如果让他知道萧王打算扶持云秦风为太子,他会怎么想? 他能甘心? 他不甘心就好办了。 商议完太子的事,武大人道:「国公爷,但铁矿的事也需要交人出去的,而且这个人,还不能随随便便。」 魏国公看向自己的大舅子,说实话,武家如今是没多大的利用价值。 武浅浅嫁到蜀王府之后,没办过一件实事,连蜀王妃都对付不了。 若不是看在亲戚份上,他不想再用武家。 只不过他这问题问得很好,他环视众心腹,眸光落在了康乐侯身上。 康乐侯心头突突跳了几下,脸色苍白起来。 「侯爷,你觉得呢?」魏国公含笑问他。 康乐侯声音有些发尖,「亲家,我觉得武大人说得也有道理,我心里头倒是有个人选,兰宁侯。」 「兰宁侯?」魏国公心里当然不同意的,兰宁侯如今在青州,掌着青州军营,他虽不能与云少渊抗衡,但却是他们为数不多有威望的武将。 他觉得康乐侯就很适合。 康乐侯是他女儿魏荀媛的公爹,但侯府没有多大的出息,办差事拖拖拉拉,加上女婿孙启静似乎别有心思。 所以,他缓缓地摇头,眸光依旧凝在了康乐侯的面容上,「侯爷,你单独留下,我们也好久没私下相聚了。」 康乐侯浑身一颤,这是死罪。 应下,是死罪。 不应下,也是死罪,魏国公有能力让他罪证确凿地被送到御前,甚至抄家灭族。 应下,至少能保住家人。 跟着魏国公可以官路亨通,但也可以满门覆灭,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风险,但谁不想搏一场? 他到底不甘心,进了书房单独对话的时候,他道:「欺上瞒下,把原铁卖给徽国,再从徽国转运回来,这不是我一人能做到的,国公爷,还是另想法子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魏国公慢慢地坐下,嘆气,「确实不是你一人能做到的,那么,你看看康乐侯府谁人与你一同办的?」 康乐侯瘫软在地,要他一个不够?还要再牵连侯府的其他人? 魏国公微微笑,「亲家不必害怕,我早有安排,地方的官员势必要牺牲一批的,可地方的人没有京城的指示,怎么敢这样偷天换日呢?所以京中这边,咱们交出去一个人就行,不会牵连侯府其他人,相反,我还会重用他们,包括我那女婿孙启静。」 康乐侯心头既愤恨又绝望,看来他们早就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真狠啊。 他本以为看在两家是亲家的份上,这样要命的事情肯定不会轮到他的,所以不顾启静的劝阻,积极参与到此事的商议中来。 早知道,就听启静的话,借病离开京城一段日子,至少能保住这条命,保住康乐侯府的名声。 「希望侯爷能理解,我已经是尽力保下你们。」魏国公一脸愁容地道,「你放心,我会妥善安置侯府,侯爷如果想要体面……」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一颗足矣。」 康乐侯脸色惨白,望着那瓷瓶静默着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发出苍白的声音,「畏罪自尽,真能矇混过去吗?」 魏国公点头,眸子如狼如豹,充满了狠辣,「不会再有人追查,需要的只是一串名单,死一些人,他们已经得到了丞相之位,就不会再追究此事,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身后之事,你死了,就是为陛下立功了,陛下不会薄待康乐侯府的。」 没选择余地了。 第478章 再出手 铁矿的案子最终以魏党交出的康乐侯和一串地方官员的脑袋作为终结。 易琼山肯定不会把此案闹得沸沸汤汤,萧王殿下也说,此事会引起民愤,砍一些参与的官员就行。 而这些官员砍掉之后,地方不就是有空缺了吗?轮到吏部尚书邓大人去表演了。 邓大人这几天晚上都抱着宗卷往萧王府里钻,邓夫人说怕他忙完公事忙私事,非得要陪着他到萧王府去。 她如今可喜欢粘着萧王妃了。 但是萧王妃最近也不大得空啊,汉王的两根手指带给大家的愉快感觉已经快消失了,该到魏贵妃身边的闵姑姑了。 魏贵妃如今重新得宠,能力又大了,需要折她一两个人,进一步挑拨她与魏国公府的关系。 她把计划跟宁王妃说了,宁王妃激动得很,道:「这老贱婢实在很可恶,当初送到宁王府的那些人,是魏贵妃吩咐,却是她挑选的人,而且,也是她让那些人死死地盯着清秋小姐,为了磨了清秋小姐反抗的心,她让那些人每日在清秋小姐的耳边说些羞辱的话,再以伯侯府的名声为要挟。」 锦书微微点头,总之,那老毕灯是要死的,还要有价值地死去。 宁王妃兴奋地问道:「快说说你的计划,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我可以知道吧?放心我不会坏事的。」 锦书笑着道:「肯定是要告诉你,需要你帮忙啊。」 宁王妃一怔,但随即更兴奋,「我出手吗?」 锦书压压手,示意她平静好情绪,「不是你出手杀她,你现在得贵妃的信任,你在她面前提一件事情,说国公府给贤妃送了很多银子,以前国公府也会给魏贵妃送,但现在送给了贤妃,你觉得魏贵妃能甘心吗?」 宁王妃道:「肯定不甘心,以她的性格,要气疯的。」 「所以,她要么会派闵姑姑去国公府要银子,要么也会派闵姑姑到国公府去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出出气。」 宁王妃听明白了,「所以,就在闵姑姑出宫的路上杀了她,这实在是很好的机会啊。」 「不,出宫路上遇刺,与国公府扯不上关系的,闵姑姑要死在国公府。」 宁王妃觉得有些难办,「莫非在国公府,有你们的人?让内应出手?为了杀一个闵姑姑,暴露了内应,有些得不偿失吧?」 「没有内应,但有人可以做到。」 「是辛夷吧?」宁王妃站起来,激动又再一次回到她的眼底,星眸灿烂,几乎都要开出焰火来,「辛夷真的很厉害,她一定是萧王府武功最好的护卫。」 自从辛夷剁了汉王的中指拇指回来,宁王妃就恨不得把她放到神台上供奉。 「翠云,你这话得罪了整个宁王府,包括辛夷,她不喜被误会为护卫,她是点心师父加治疗的助手。」 「噢噢,我重说,辛夷真的很厉害,她一定是整个萧王府点心做得最好的厨子。」 宁王妃笃定辛夷出马,一定马到功成。 所以她很期待看到闵姑姑的下场,甚至都不顾这里头有对付魏国公府和魏贵妃的谋算。 反正,能让他们反目也是好事。 「我明日就进宫去请安。」宁王妃福身,大步离开。 锦书就很喜欢她雷厉风行的性子,虽然有时候不够沉静,但她一个从儋州来的姑娘,没有人脉没有靠山,凭着自己闯到了魏贵妃的面前,还杀了八个狠辣的下人。 「紫衣,把辛夷叫过来。」锦书抬眸淡淡地道。 最近她和辛夷之间,有些人类和智慧机器人之间的原生矛盾。 机器人不想打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紫衣道:「王妃,不用辛夷,属下也可以去办的,不就是在国公府外射杀闵姑姑吗?属下的箭术很好。」 「让辛夷去,她最近闲得慌。」锦书说。 「那……那好吧。」紫衣只得转身出去,神色有些郁闷。 辛夷和暗疾蓝寂他们一堆人在武器库里头,正在研究宁王妃的指环,这指环需要改良一下。 锋利是足够锋利的,但容易断,材质不行。 加上也太短了点,割穿皮肉可以,真要伤要害是不行的。 紫衣过来叫辛夷,「王妃叫你过去呢。」 辛夷抬起头,「有病人啊?」 「不是,办别的差事。」 辛夷骂骂咧咧地,「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多久没收症了?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吗?她是大夫,大夫,大夫!」 虽是骂骂咧咧的,却也只能飞奔着去。 暗疾瞪了紫衣一眼,紫衣勾勾手,示意他出来。 暗疾丢下手头上的东西,跟着她出去,还没站定就见紫衣塞了一张银票过来,「你这银子我赚不了,王妃指定要她,我想替她都替不成。」 暗疾把银票拿了回去,「王妃最近怎么总是盯着辛夷呢?本来也不是她的差事。」 「可能辛夷得罪了王妃吧?你叫她以后说话注意点,王妃最近忙的事还挺多,而且最近没什么人上门求治,难不成叫王妃出去找病人吗?」 「局势紧张了,没人敢轻易上萧王府的门。」暗疾把银票放好,一百两呢,出大血了的,不要就省回吧。 紫衣依依不捨地看着他把银票收好,到手的一百两,飞了。 翌日一大早,宁王妃就进宫给贵妃请安了。 虽不是内命妇进宫的日子,但魏贵妃喜欢她在跟前,所以宁王妃只需要打点打点,就能进去了。 昨晚景昌帝是宿在星澜宫的,所以,宁王妃进殿的时候,魏贵妃还没起。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她才慢悠悠地出来,语气带着骄矜,「昨晚与陛下说话,说得太晚了些,今日便倦怠不愿起了,倒是难为陛下,一大早便要去办政务的。」 宁王妃从闵姑姑手中接过茶,亲自奉了上去,眉开眼笑地说:「陛下和娘娘真是恩爱,羡煞妾身了。」 魏贵妃接了茶,慢慢地饮了一口,眸子瞟了她一眼,「怎么?你与宁王不和睦吗?要不要本宫替你出头?」 「谢娘娘好意,妾身和王爷倒是没什么的,寻常夫妻吧,见了面能说上三两句话,可永远也别想像娘娘和陛下这么恩爱的。」 魏贵妃放下茶杯,捻着兰花指压了压髮髻,这簪子是内府新送来的,也是陛下叫内府给她做的,「陛下对本宫确实挺上心的。」 宁王妃望向她的簪子,羡慕地道:「这是陛下赐的吧?真好看!」 第479章 马屁不穿 魏贵妃骄矜傲然的神色还没褪去,宁王妃不恰当地补了一句,「娘娘有的,贤妃肯定没有,但贤妃有的,娘娘必定是有的。」 提到贤妃,魏贵妃脸色就不好看了。 闵姑姑淡淡地白了她一眼,这个时候提贤妃做什么?宁王妃也忒不懂事了,「贤妃怎么能跟我们娘娘比啊?」 宁王妃自知失言,连忙赔罪,「是,贤妃自然不能跟娘娘比的,是妾身失言了,妾身自己掌嘴。」 说着,还真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下,扇完之后,她卖乖讨巧地说:「这一次国公府送银子到宫里头给贤妃,娘娘肯定要比她多的,娘娘有陛下的宠爱,又有国公府的支持,妾身往后就指着娘娘您施恩了,跟着娘娘,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魏贵妃眸色变得冰冷,但面容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那宁王妃可知道,国公府给贤妃送了多少银子啊?」 宁王妃也不大确定地道:「听说,是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魏贵妃冷笑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王妃道:「前两日殿下不是请客吃酒么?也请了国公府的帐房总管事,听他稍稍提过那么一嘴的,但是娘娘放心,总管事没说过给娘娘送多少,因此您这边给了多少是没传出去的。」 魏贵妃气得肺都炸了。 肯定传不出去,因为她这边一文钱都没有。 以前她不缺银子,是因为内府在她掌握之中,虽不是说想花多少便有多少,但至少不缺。 便纵然这样,国公府每年也要给她送银子,因为外头做的那些营生,都该有她的一份。 且宫里头打点,不能光凭着她来出钱,也是便利了国公府的,他们也要出这笔银子。 如今,贤妃什么事都没办成,就是跟陛下睡了三个晚上,便给她三万两银子来打点,这岂止是要贤妃来取代她?这是要把贤妃送上后位了。 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好啊。 宁王妃看着她的脸色,知道这话要点到即止了,说了就行。 忙地她就转移了话题,「娘娘虽说昨晚陪着陛下聊天,没睡好,但今日还是容光焕发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魏贵妃在潜邸的时候,对人心辨别很到位,谄媚的话,一听就知道。 但是,当人到了一定的位置,会觉得马屁的话就是真话,自己就是这么好,第一等的好。 也因为这个心态,才让宁王妃以儋州女的身份,挤到了她的身边成了心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接下来也是考验宁王妃马屁功力的时候,全方位赞美,从显山露水的到不着痕迹,半个时辰下来,宁王妃脑袋都快抽筋了。 离开星澜宫的时候,她吩咐展姑姑,「回去之后,还如以前那样给我碾一碗核桃煳。」 展姑姑也心疼她,「小姐辛苦了。」 宁王妃嘆气,「杀个人都没那么吃力的。」 展姑姑扑哧一声笑了,「确实,您在儋州的时候莫说赞赏人,便是嘴巴不毒人便算好的。」 人间最难,是要强为自己不擅长的事。 不过,宁王妃的辛苦是有效果的。 她走了之后,魏贵妃便大发雷霆,骂了魏国公府一通,「这些年若没有本宫,国公府能有今日?本宫失宠之后,他们没有一点怜悯和帮助,立马就把贤妃送进宫来,本宫的那儿子,他们估计连看都没去看过的。」 「本宫岂能受这窝囊气?真要眼看贤妃坐大吗?她是本宫的侄女,便是得宠,也是因为与本宫相似的皮囊,真当陛下就喜欢她了?凭着贤妃,国公府就以为能撇开本宫了?休想。」 「娘娘息怒,国公爷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魏贵妃怒道:「他鬼迷心窍是他的事,但本宫不能吃这哑巴亏,你去一趟国公府,就说内府如今不在本宫掌管之中,本宫缺银子,看他们怎么说,若给的话,本宫尚会念几分亲情,若不给,本宫要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是,奴婢去一趟,娘娘稍安勿躁。」闵姑姑最喜欢去国公府,因为每一次去,国公夫人都会给她赏钱,然后打听一下宫中的事。 这些年,以宫中和娘娘的小道消息,积攥了不少的银子。 自然,贵妃娘娘赏赐的也颇丰。 萧王府,辛夷单独出任务。 她在国公府附近藏匿,没有隐身,行动的时候再隐身不迟。 闵姑姑不是一人单独前往国公府的,有禁军和一名小太监陪同,但是都不要紧,三分钟的时间,足够她杀了闵姑姑。 机器人没有携带战时系统,但是作为手术助理,有时候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她也是要出手,保证主刀大夫的手术能够顺利进行。 闵姑姑到了国公府,魏国公避而不见,只叫国公夫人武氏接待。 闵姑姑对着武氏转述了贵妃的话之后,才嘆气劝说:「夫人,有些事情我们当奴才的本不该多言,但是,我与国公夫人也来往多年,实在不忍见兄妹反目,贤妃进宫本该是与贵妃结盟,互相扶持,现在你们想单独扶持贤妃取代贵妃的位置,这绝对不可能的,陛下与贵妃从潜邸便恩爱情深,哪怕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也不可能是一个人,抢不走一路陪伴的情意。」 武氏讪笑道:「姑姑误会了,贵妃也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想要让贤妃取代贵妃位置的想法,实在是怜她年纪轻轻进了宫,父母亲人见一面也难,想着给些银子让她打点打点,那么在宫里头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闵姑姑漫声道:「夫人这不是多虑了吗?有贵妃在,贤妃怎么会被人欺负呢?」 「是,姑姑说得有道理,只不过当时贵妃被降为贵人,也怕贵妃受苦,才会给贤妃这些银子,让她也给姑母打点打点的。」 闵姑姑笑了起来,「夫人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啊,贵妃即便降为贵人,也是陛下心头挚爱,皇后也不敢轻易动她的,谁能欺负得了她呢?不过,夫人若有这番心意,奴婢也是会转达贵妃的。」 武氏听了这话,知道闵姑姑是要银子了,拿了银子,她才好跟贵妃说好话。 遂打了手势,叫人拿上早便准备好的银票,武氏亲自塞到闵姑姑的手中,轻轻拍了一下,「还请姑姑在贵妃面前代为解释,实在是无心之举,绝没任何的谋求算计的。」 闵姑姑也不是头一回拿银票了,所以没有仓促收起,反而是展开了瞧一眼,唇角绽开冷笑,「呵呵。」 武氏见状,知道她是嫌少了,心里头不禁厌恶起来,这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第480章 死闵姑姑 她只得假意骂了一通,说帐房的人取错了,再叫人取上二百两的银票,这才使得闵姑姑眉开眼笑起来。 银子花出去了,闵姑姑自然也不吝告知宫里头的情况,武氏得知贵妃復位之后,贤妃就不曾侍寝过,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来,闵姑姑说得对,纵然是十分相似的容貌,也不是陛下心头所喜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容色能比的。 那几万两银子,怕是花得不值啊。 闵姑姑说完之后便起身告辞了,武氏为表尊重,亲自相送。 随行的两位禁军和小太监走在前面,待出了正堂,往大门口的方向走的时候,只听得闵姑姑忽地惨叫一声。 武氏同管家与她一同走着,听得惨叫急忙便看过去,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只见闵姑姑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不过顷刻间,闵姑姑便倒在了武氏的身边。 禁军连忙跑回来查看,但闵姑姑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了,只用眼睛死死地盯着管家。 禁军怀疑的眸光看向了管家,神色冷厉。 管家是在陈光被抓之后,新上任的,他整个都吓懵了,他没看到任何人出手,而也没有其他人接近过,只有他与夫人陪同闵姑姑走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而禁军和小太监是走在前面的,府中还有侍女相送,走后边,换言之,能接近闵姑姑的只有夫人与他。 他没有做过,那么……是夫人? 但夫人显然也吓傻了,怔怔地站在原地,脚步都挪不动了,待了一下,嘴里才发出了惊叫声,「杀人啦,杀人啦!」 府中有大夫,待大夫来到,闵姑姑已经不行了,匕首正中了心脏,没有救回的可能。 整个国公府,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因为,没有外来的兇手,也不是被箭所伤,是被人近距离捅了刀子的。 那就是说,是国公府的人做的,杀的是魏贵妃身边最得力的老心腹。 魏国公来到,了解了情况之后,也是眉头紧蹙地看向两位禁军。 禁军和小太监都还没走,他们虽没亲眼目睹事情的发生,但是,除了国公府的人,没有人可以做到,尤其闵姑姑死之前,眼睛死死地盯着管家。 管家,是国公府的管家。 魏国公只得请两位禁军入侧厅,承诺调查此事,请他们代为在贵妃面前遮一下,说是留下了闵姑姑在国公府住几日。 禁军摇头,「国公爷,不是下官不愿意帮忙,但您知道的,闵姑姑是贵妃身边的人,她在宫中也是有品阶的女官,不是寻常的一名宫女。」 另外一名禁军也点头称是,小太监不敢说话,吓得人都傻了,闵姑姑死了,回到宫里贵妃一旦大怒,他们也要跟着遭罪。 魏国公静默了一会儿,确实,这件事情掩不过去,闵姑姑不是寻常宫女,她是有宫中的女官。 最后,魏国公道:「请转告贵妃,本官一定会查出兇手,还闵姑姑一个公道,也给贵妃一个交代。」 这话说出来是多不妥,大家心中都有数。 魏国公府杀了人,却说调查出兇手,还能是谁呢?不是夫人就是管家,只有这两人是近着闵姑姑,有机会下手的。 但是,禁军也没有反驳,拱拱手便带着小太监离开了。 回到星澜宫一禀报,魏贵妃果然是勃然大怒,把茶几都掀翻了。 闵姑姑是奉她的命令去国公府的,银子没要到,人都回不来了。 他们真是要杀闵姑姑吗?他们是在跟自己决裂,以为贤妃真中用了,把她一脚踹开。 她怒道:「本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王府里,辛夷回去禀报完成任务,杀了闵姑姑。 宁王妃从宫里出来之后,先回府换了衣裳,就急忙往萧王府赶去,所以,辛夷回来禀报的时候,她也在场。 「杀得好!」宁王妃击掌,此人作恶多端,还贪得无厌,早就该杀了。 锦书见她如此解恨,便道:「高兴一下就好,免得高兴的劲用完了,真到那几个主谋的时候,你高兴不起来。」 宁王妃眉目扬起,合不拢嘴,「不,他们那群人,死了谁,我都能高兴,我还能蹦起来。」 宁王妃的神态动作总是那么生动,锦书特别喜欢看,她真的好鲜活。 锦书确实也是有些高兴的,因为魏贵妃和国公府的内斗,能给少渊省不少事。 如今便静静地看他们到底能斗成什么样子,盟友的刀子,总是那么的尖锐锋利,也能伤最重。 他们是真的知己知彼。 周元进来禀报,「王妃,康乐侯府的少夫人和蜀王妃来了,说是要见您。」 康乐侯府的少夫人这个头衔,锦书是很记得,且记得十分清晰。 魏荀媛,少渊的前任。 她看向宁王妃,「你……」 宁王妃不愧是在魏贵妃面前察言观色过好几年,十分识趣,当即站起来道:「我回府,把这个好消息告知清秋小姐,我后门走。」 锦书笑着道:「好,再见!」 「再见!」宁王妃站起来,带着展姑姑风风火火地走了。 锦书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到前厅去会客。 有好些日子没见蜀王妃了,虽是一墙之隔,但蜀王妃沉浸式带娃,加上锦书也有事情忙,便没有邀约过来吃茶。 锦书觉得她气色不错,人也比原先圆润了点,之前实在是太瘦了,瘦得很可怜。 魏荀媛还是一如既往,神色淡淡的,但很有礼貌,才听到锦书的脚步声,人就先站了起来,两人一同朝着锦书行礼。 「见过婶母。」 「见过萧王妃。」 锦书还礼,道:「今日这么有空过来坐坐?」 蜀王妃含笑,拿起桌子上的礼物,「这是荀媛给您的心意,您收下。」 魏荀媛有些不自在,显然,她是头一次这样别有心思的送礼。 锦书笑笑,「来便来,带什么礼物呢?」 「小小心意,希望萧王妃别嫌弃。」魏荀媛轻声说。 锦书道:「怎么会嫌弃呢?」 她叫了紫衣进来,道:「去,把礼物交给樊妈妈,说是康乐侯府少夫人送来的。」 「是!」紫衣把礼物提起来,是两个锦盒,包得十分精緻。 她把礼物拿出去给樊妈妈,樊妈妈打开一看,是两尊和田玉送子观音。 「值钱吧?」紫衣不懂得玉的价值,便问樊妈妈。 樊妈妈道:「自然值钱,瞧着成色,羊脂一般圆润通透,雕刻更是巧夺天工,出自名家之手,没个万两银子拿不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紫衣惊吓,「那……行贿吗?」 第481章 送礼与回礼 樊妈妈白了她一眼,「行什么贿?是祝愿王妃早日诞下麟儿,是美好的祝愿,不能以价值来衡量的。」 紫衣哦了一声,但瞧着那两尊送子观音,有这个就真能生孩子了?殿下也太逊了吧?还要请外援。 临儿已经在库房里头翻找,没一会儿便翻找出价值相当的物品,是一对墨玉手镯。 墨玉稀有,自然也贵,这一对镯子已算上乘之品,价值和送子观音相当。 她拿出去给樊妈妈看,「这可以吗?」 樊妈妈欣赏地看了临儿一眼,「同我想到一块去了,临儿知晓我心意。」 临儿高兴地道:「那我装起来,回头送给少夫人。」 「去吧,好孩子。」樊妈妈笑逐颜开,临儿就是聪明啊,都不需要吩咐多一句,她自己就会干活的。 外头正厅里,魏荀媛见萧王妃收下自己的礼物,心里的尴尬和不安才驱散一些。 但是,她也没指望说这两尊送子观音能办成什么事。 实在是被婆母逼得急了,她不得不来一趟。 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一直给蜀王妃打眼色,示意她帮忙开口。 蜀王妃也就开门见山了,「婶婶,是这样的,康乐侯已经畏罪自尽,那么铁矿的案子,是否已经了结了?会否祸延其他人?」 锦书看向魏荀媛,道:「这件事情,少夫人回娘家去问,是否会更清晰些?」 魏荀媛眸色悲凉,「父亲说了,让我近段日子不要回娘家。」 康乐侯畏罪自尽,两家又是姻亲关系,魏国公在避嫌。 锦书问道:「那你们是在担心什么?担心你公爹畏罪自尽之后,还会追究康乐侯府的其他人?」 魏荀媛说:「我公爹在世时,所办的差事多半会带着我小叔子,如今我婆母终日忧心忡忡,以泪洗面,说担心会连累我小叔子,遂叫我来问问。」 她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眸子往上抬了抬,「我想要一句准话。」 锦书认识魏荀媛这么久,虽然她没怎么做声,但是也从没见过她这么卑微。 锦书记得之前敏先生给她看过魏荀媛的一些资料,她嫁入侯府之后,日子不好过,她的公爹婆母没少给她找麻烦。 至于什么堂兄小叔子之类的,也不是善茬,她丈夫孙启静倒是还好的,只是,她和孙启静之间,也没有多和谐。 能让她来这一趟,只怕也承受了不少压力的。 一个女子在侯府这样的大家族里头,又不听娘家的话,她其实蛮辛苦的。 如果是旁人,这番话锦书估计就不会说了,但对魏荀媛她是怜惜的,道:「这些朝廷的事,我们女子过问太多是不妥的,我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听殿下说过那么一两句,他说主谋已经找出来了,地方的官员该处置的也处置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而且,」锦书望着她渐渐缓和的面容,继续道:「此案看似是丞相亲自办理,但实则还要看国公府那边提交上来的线索,国公府想来也不想此事越卷越大,两方都想平息的话,就不会再起什么波澜的。」 锦书这话算是说得很明白,康乐侯府如果还会出事,那也是国公府的决定。 如果国公府想护着康乐侯府,就一定不会再有问题。 魏荀媛站起来福身,「多谢王妃指点。」 「我也没指点什么,快坐下吧。」 魏荀媛坐下来,神色便有些怔然了。 萧王妃这么一拨,有些事情她想想就明白了。 自己公爹的死,完全在父亲的一念之间。 父亲说康乐侯要死,那么他就要死。 父亲说死个旁人吧,那么康乐侯就能活。 他是要给丞相一个交代,而丞相也只想尽快处理此事,或许他们早就从这事情里头获利了。 如今她想透了这点,来日侯府也能想透,到时候自己在侯府的身份就更加难堪。 想起婆母那惯会尖叫的嗓子,骂出来的话又毒又利,她头都痛了。 锦书和蜀王妃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魏荀媛的处境。 但是,她如今娘家回不去,夫家待不住,能如何呢? 稍坐了片刻,魏荀媛便要起身告辞,她也不遮掩了,「家中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呢,改天再来拜访萧王妃。」 临儿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得魏荀媛说告辞,她便抱着锦盒进来递给堂姐。 锦书接过之后,也没看里头是什么东西,便双手奉上给魏荀媛,「你拿了礼来,我回点礼,希望你也不要嫌弃。」 魏荀媛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看向锦书,「萧王妃,你……」 从这锦盒的精緻,魏荀媛能猜到里头的礼物一定价值不菲。 这样回礼,其实等于没收礼,那方才说的话,是否有没告知的呢? 难道说,萧王和丞相这边,还会有什么行动? 因锦书不知道里头的礼物,但知道她的担忧,便道:「我能说的已经说了,事情确实就此打住,至于礼物的往来,全因你我的私交,没有其他。」 魏荀媛只得道:「那好,多谢王妃,我收下。」 她们告退而去,出了萧王府的大门,蜀王妃先把她带到自己府邸,回到院落才打开锦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魏荀媛自然是见过好东西的,一见这双墨玉手镯,她便眼睛发直,之后便连连嘆息,「这要比我送的礼物更金贵,她这样,我怎么过意得去?」 蜀王妃道:「你送的礼物,她没有打开看过,叫人送给了樊妈妈,这是樊妈妈给你挑的回礼,但想必婶婶早就吩咐过,若有人送礼,看价值送回相当的,这是人家府中的规矩,你不必放在心上。」 魏荀媛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你不知道,我送给她的礼物,是我嫁入侯府的时候,婆母送给我的,说是希望我早日为夫君诞下孩儿,前几日公爹出事之前,从外头回来便一直萎靡不振,然后召集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说如今遇到了难关,能不能各家出点礼,走走关系。」 她伸手擦拭泪水,继续道:「婆母便说起了我这两尊白玉送子观音,问我拿了去典当,结果银子送出去了,没有任何用处,当晚公爹便自尽了,而这一次婆母怕连累家人,叫我来萧王府打听消息,说我有嫁妆,把嫁妆变卖了赎回观音,我本不同意,架不住他们相逼,只得去赎回去送给萧王妃。」 蜀王妃听了这番话,马上就想到了,「要你变卖嫁妆来赎回观音,也就是说,他们早知道你没有银子了?你嫁过去的嫁妆,我记着也有差不多好几万两是现银,怎么都没了?你这嫁过去才多久啊?两年都不足的。」 第482章 夫妻恩爱好啊 魏荀媛哽咽道:「箐箐,你知道我的难处,有时候父亲交代的事,我若不愿意做,便叫他们磨鍊我,为了少遭罪,银子便都送出去了。」 所谓磨鍊,说白了,就是各种刻薄的刁难。 魏国公府重男轻女,国公府的女儿全部都是拿来牺牲的,包括魏贵妃在内。 魏荀媛嫁到了百年侯府,魏国公也是有一番计较的。 侯府虽说这些年不济事,但根基尚在,加上族中子弟为了重现当日风光,什么事都敢做。 要的就是一个狠字。 而魏荀媛出身国公府,自然是玲珑八面,与京中名媛贵妇都有往来,魏国公便让她到各家去拉拢夫人小姐,打听消息,或者挑唆人家内宅的事,叫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后院起火,自然就管不得别的事了。 但魏荀媛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一两次魏国公尚能忍她的,久而久之也动了肝火,发话给侯府叫人磨鍊她一下。 想着让她吃苦头,无路可走了,自然就乖乖听话了。 蜀王妃明白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你夫婿要承爵了,希望以后能别再过这些糟心日子,你夫婿待你不错,倒是你没瞧上他,我知道你厌恶男子,但你已经嫁给了他,他品行敦厚,值得你託付,不如……」 魏荀媛没等她说完,便一个劲摇头,痛苦地道:「我知道他是好的,整个侯府就他一个人算不错,但就因为这样,我不能与他夫妻和睦,最好是面上冰冷,我若是有在乎的人了,被我父亲知晓,我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再说,我真不希望他承爵啊,他若承爵了,那么我公爹做的事情,日后便要轮到他去做了,我不希望他替我父亲做事,箐箐,跟我父亲做事要命的。」 她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公爹死后,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情。 她没敢跟谁说,唯恐被传回了国公府去。 好几次想劝他,让他想个由头不要承爵,可话到了唇边,总是说不出来。 蜀王妃听了她这番话,惊呆了。 她真不如荀媛想得周到,竟忘记了这茬子事。 是啊,其实两家闹翻或者没闹翻,魏国公都要死死地抓住康乐侯府的。 对于这些大事,蜀王妃一时没了主意,喃喃地道:「方才应该问问婶婶的,她或许能给你出个主意。」 「我怎好意思提?」魏荀媛哭得妆容都花了,「难不成叫她插手管侯府的事吗?这是毁她名声的。」 「也是,她也管不了侯府的事,若强行插手,定落个骂名的。」 蜀王妃只得继续劝慰她,让她别想太多。 魏荀媛抽抽搭搭地道:「这一对墨玉镯子,我不能带回府中去,否则也是会被盘剥走的,我也不能拿出去变卖,我卖给你好吗?我需要些银子做不备之需,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带着他离开京城。」 蜀王妃嘆气,「怪不得你见了这镯子,会哭成这个样子,竟是你最后的路,你啊,也就是遇到婶婶这样公道的人,若是求到了别人跟前,莫说你一对白玉观音,便是再来一对,人家也要了你的,连多谢都不跟你说一句。」 「我知道。」魏荀媛拿着手绢擦泪水,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蜀王妃叫人取来一万五千两的银票,买了她的墨玉镯子,待她走了之后,又拿着墨玉镯子去了萧王府找锦书。 锦书是她们走了之后,临儿过来禀报,才知道魏荀媛送了什么,而王府又回了什么。 所以,看到这一双墨玉镯子,她也惊讶,「怎么回事?叫你拿回来还给我?你怎么敢应承的?」 蜀王妃笑着道:「我怎么敢?她知道你的好意,所以镯子她收下了,我觉得很喜欢,便问她买下,只是买下之后瞧了几眼,又觉得她送给你的送子观音我更喜欢,便想来问问你,能不能换回来。」 她顿了顿,「当然,我就是问问,你若喜欢送子观音,那便留下,反正手镯我也是很喜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锦书稍一理顺,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般人家送的礼,总不好直接卖出去。 而变卖得如此着急,想来是缺银子,而且很缺。 这镯子大概是魏荀媛叫冷箐箐买下,冷箐箐又拿过来试探她,是想要回墨玉手镯呢,还是要那两尊送子观音。 「她有难处啊?金钱上的难处?」 蜀王妃欲言又止,故弄玄虚,打算吊一下婶婶的胃口,「我不能说,这是她的事,没经过她的同意我怎么能说呢?」 锦书点头,「有道理。」 她叫人把送子观音拿上来,与蜀王妃交换了墨玉手镯,「这对观音你拿回去吧。」 蜀王妃望着她,「不问了?」 「你不方便说,那就不问了。」 「……感兴趣的事,其实可以多问几次的。」 「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啊。」锦书知道她会说,也有点想听,不是八卦,有些事情知道多一些,辛夷男朋友的影子卫就能少辛苦些。 蜀王妃没再卖关子,立刻便把魏荀媛的难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又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说叫你管他们侯府的内事,只是这个情况,能否给荀媛指点一条路呢?她该怎么走?」 锦书一时也不好说什么,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去襄王府,你与我一道去,咱们路上说说。」 「去襄王府?」蜀王妃连忙点头,「可以,我也好久没拜会襄王妃了。」 能不能过问,还要问过少渊和敏先生,看那孙启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承爵之后,会成为魏国公的狗腿子,还是说能还康乐侯府一片清明。 前者暂时好走,但最终死路一条。 后者现在会很艰辛,但若闯了过去,日子就好过了。 晚些少渊和敏先生回来之后,锦书便把康乐侯府的事说了。 少渊端坐没做声,只拿眼神示意敏先生去说,人家康乐侯府的事,他少说为妙。 避嫌嘛。 敏先生来了精神,「今晚本来就打算跟殿下说说康乐侯府的事,康乐侯府整窝都是烂的,除了孙启静,孙启静可承爵,可用,但他若为我们所用,路子好艰难啊,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孙启静如今去了鸿胪寺,虽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但他这人有想法,聪慧有谋,只是一直被压制,没办法出头。 「那就去说说?」少渊看了锦书一眼,温和地跟敏先生说。 「我说,不如殿下说,他信心也大一些嘛。」要人家选一条眼前看来很艰难的路,总要让他相信,自己身后是有力量支撑的。 锦书道:「我可以跟魏荀媛说说,我知道她心里头其实有孙启静,如果她能和孙启静夫妻恩爱,有媳妇的支持,孙启静大概也会更有信心的。」 少渊连忙点头,「对,要说说,要他们夫妻恩爱,夫妻恩爱好。」 第483章 落锦书目中无人 商议之后,少渊便拉着锦书会萧干居,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是用油纸包着的。 「红糖粑粑,快吃。」他眉开眼笑,像献宝似的。 锦书展开,只见两个红糖粑粑都被压扁了,黏煳煳地粘在油纸上。 「好吃么?」她问了一句又觉得多余,若不好吃,他能带回来? 他觉得好吃的,必定好吃。 「可好吃了。」少渊笑眯眯,「是都督府的厨娘做的,这厨娘鬼精鬼精,偷偷躲起来吃,被我瞧见了,她分了我一些,可好吃了,你快吃。」 对于甜食和点心,锦书一般般,便和他分着吃了。 望着他欢欣的表情,锦书想,一个有好吃的马上跟你分享的男人,嫁了真不亏的。 翌日,锦书带着蜀王妃一同前往襄王府,那位老伯母啊,自从上次拿了药之后,就没有再来过。 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呢,有病不抓紧治,非得猜忌这个猜忌那个的,不累啊? 在马车上她便跟蜀王妃说:「明日叫魏荀媛到萧王府做客吧。」 蜀王妃一听,一把抱住了锦书的手臂,激动地道:「婶婶,我就知道你心好,良善。」 锦书抽回手臂,白了她一眼,「心不好,也不良善,给人指点一条路,自己的路也好走啊。」 蜀王妃再依偎过去,「那你也是心善,人好,而且还聪慧……」 「行了,行了。」锦书现在听到聪慧两个字,就想到了通透,出自宁王妃之口,「你家那位爷,如今怎么样了?都消停了?」 蜀王妃道:「疯疯癫癫过一阵子之后,陷入了消极状态,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但近这几天,竟然喜欢去带孩子,孩子的吃喝拉撒都要过问。」 锦书觉得这个状态也正常,人在忽然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之后,不能接受会疯疯癫癫撒泼打滚,之后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便颓废消沉,颓废过后,发现日子还要继续过,便找点寄託,「那位侧妃呢?」 「武浅浅?」蜀王妃笑了笑,「外头有了相好的。」 「啊?」锦书瞪大眼睛,「胆子这么大啊?」 「殿下不喜欢她,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她在蜀王府没什么活路,也不愿跟着我们干耗,自然想找出路的,知道搭上了谁么?」 锦书看着她一脸无语的神情,不禁摆手,「希望不是我认识的。」 「巧了啊,正是你认识的,周王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呃……」那几个王,真的就一门心思钻到女人裙底下了,「你怎么知道的?」 「送信来的那个人是周王府的,小娥认得,我便叫了星芒去打听打听,看周王与武浅浅的来往到底是要图谋什么,我当时真没往那方面去想的,谁知道星芒出去打探了一番回来告知我,发现他们两人在百香路那边置了宅子,星芒去查探的时候,恰好便瞧见……那不堪的一幕。」 锦书真心无语,「还不如自请下堂,再出去找一个。」 「不知道她。」 「武浅浅图什么,我大概知道,但周王图什么啊?」 「武浅浅原先被打伤了脸,武家给她找名医治好了,只留下淡淡的印记,脂粉一抹便瞧不见了,模样好,周王就喜欢,男人都是喜欢模样好的吧。」 锦书摇头,「外头模样好的大有人在,以他亲王的身份找个什么样的不行?非得盯着侄儿屋子里头的侧妃,而且这个事情一旦传了出去……」 锦书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怔了怔神。 会不会就是图这份刺激?这份熟悉的刺激? 如果是这样,周王真是个死一变一态! 但有些人就真的会这样,留恋作恶的快一感,上瘾了一般欲罢不能。 「这件事情,云靳风知道吗?」 蜀王妃摇头,「没敢让他知道,免得他再一次发疯……不过,也未必一定会发疯,也许就直接给了一封休书让她走,他真的很厌恶武浅浅。」 蜀王妃继续说:「不敢冒险,他自私,狭隘,没气量,霸道,又骄矜,自尊心极重,要人人都捧着他,武浅浅前阵子一直追着他跑,如今忽然外头便有了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受刺激?」 锦书总结了一下,「就是他不要的,宁可砸烂了,也不能给别人。」 蜀王妃点头,「就是这样,婶婶很了解他。」 锦书不了解他,只是了解像他这样的人性。 马车抵达襄王府,因没提前下帖子,所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让门房进去通报。 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见门房回来。 蜀王妃站得有些乏了,「怎么那么久?」 锦书猜测,「估计在琢磨我们的来意,让他们先琢磨琢磨吧。」 锦书其实也有些不耐烦的,像襄王夫妇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人,真的很难打交道。 之前把话都说透了,只需要稍加调查,再一深思便都能明白的。 怎么时间越久越想不明白,反而还继续钻着牛角尖了呢? 这一等,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门房跑着过来,「萧王妃,蜀王妃,我们家王妃娘娘有请。」 襄王夫妇是真的犹豫了很久,其实很多事情他们想得明白,但心里戚戚。 总觉得自己去调查的不是事实的全部,加上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陛下无端带着一群人去请太上皇回宫,乐知卿带人上奏,恢復相制,之后出任丞相的竟然是一名外放的官员。 若说这里头有没有他那侄儿云少渊的手笔,襄王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最后,襄王实在是见不得老妻继续遭受病痛折磨,把心一横,便叫门房请了她们进来。 不管如何,先让老妻舒服些再说。 锦书和蜀王妃是直接被请到了襄王妃的寝室里的,她已经病了数日,关节十分红肿,发热,备受折磨。 锦书看到她这副模样,一股子怒火没来由地从心底窜起,冷厉地瞪了一眼旁边的襄王。 她们进来还没见礼,襄王就有些不大高兴了,结果她还一眼瞪过来,襄王忍了一下没忍住,冷冷地道:「怎么?你这小辈还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了?」 锦书回以同样冰冷的话,「亏得是我来,若是我表妹来,早就开骂了,管你什么长辈亲王的,你猜度归猜度,把病治好了再猜度不成?治好了病,我能让你们去作奸犯科?让你们去杀人越货?」 襄王被怼得怔愣在场,她怎么敢这样跟长辈说话?真是目中无人。 第484章 训斥襄王 锦书坐在床边,看着足足瘦了一圈的襄王妃,瘦削的面容充满了痛苦,时而发出无法忍受痛楚的呻一吟。 痛楚折磨得她很烦躁,很想解脱。 看到锦书来,她如释重负,觉得救星来了,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始终是担心。 看来,发热烧得她脑子不清醒了。 锦书拿出药箱,今日来之前就把一些药放进药箱里头了,免得临时要开系统取药。 退热,止痛,消炎,一通下来,襄王妃的呻一吟声就没再响起过。 但锦书眉头没松开,炎症已经很重了,这样拖下去,襄王妃都没几天好活的,也不知道最近是折腾了什么药来吃。 襄王本来窝着一口气,但见老妻舒服些了,他的气也消了,看向锦书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但是锦书不柔和,兇巴巴地又一眼瞪过去,瞪得襄王心里头髮毛。 不敢对救命的大夫发火,就只能发毛。 「出来说话!」锦书丢下一句话之后,又叮嘱蜀王妃在这里守着,便转身出去了。 襄王在她转过身之后,气得吹鬍子瞪眼的,怎么?还下命令了?她拽什么啊? 遂便大步跟着出去,打算给她几句重话,镇住她。 锦书站在迴廊里头等着,见他气沖沖地过来,锦书立刻发难,「你明日马上入宫去见太上皇,把你心里头怀疑的事情当面问太上皇,你在外头问一千个人,九百九十九个人说我家男人是好的,有一个人说他居心叵测,你都会相信那一个人,还不如直接去找太上皇,我家男人做的任何事情,都在遵从太上皇的旨意去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太上皇三个字压下来,襄王喘几口粗气的。 加上她这疾言厉色,叫人无端发憷。 锦书还没发难完,继续厉声道:「问过太上皇之后,把心放在肚子里头,安心接受治疗,别以为自己是金矿银矿,沾上你就是要从你这里得利,我是有打算没错,但我为自己了吗?我早说过,宗室乱,内府乱,需要拨乱反正,有规有矩,凡事走个规章制度,再说那些个皇子苦得跟什么似的,活得没有尊严,你当长辈的不管,我而已是个当长辈的,我能像你们一样前怕狼后怕虎,也不管?」 「别忘记,未来的储君,就在这些皇子里头挑选的,你就躲着吧,躲到储君定下,你再出来说往日不是不管,是没法子管,有很大苦衷,看谁能信你?」 「有时候形势就是要逼人站队,中立尚且得罪两边,且你还不是中立,你是躲着避着,这样胆小怕事,人家不动你这软柿子,动谁啊?说完了!」 锦书说完,襄王却没话说了,有些事情被她一点,真是细思极恐的。 是啊,他看似避世,但是管着内府的事呢,怎么就能真避世?自己认为的避世,在外人看来就是胆小怕事躲起来了。 你胆小怕事,人家不搞你,搞谁? 枪未必打出头鸟,但一定打那窝着不敢动的。 但被小辈这么训斥,他脸上也挂不住,「你说话好好说,凶什么?你这样跟长辈说话也不妥。」 「好好说你也没听。」锦书缓了缓,「希望您今日听进去,去找太上皇问问,他是你的堂弟,你有事情不找他,躲什么啊?」 襄王耷拉着脸,不是不想找,也是怕的,弟弟也凶啊。 哥哥凶起来,骂人骂得狗血喷头呢。 「就这样吧,我留下点药,一天三顿吃,三天之后我再来,希望我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不要让我在门口等那么久,天气这么热,容易脾气暴躁。」 下一次来还让我等,我就再发脾气。 「那既然这样……」襄王的话还没说完,锦书就转身走了,一点面子不给。 襄王怔了怔,自嘲地道:「少渊娶了个凶婆娘,真可怜。」 锦书回去之后,再跟襄王妃说了会儿话,「咱妇道人家管不了朝中大事,更管不了天下局势,能管的就是眼下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身体健康,现在眼下您的健康您的生命不管,却去管那些未必会发生的事,这就不止杞人忧天,是愚蠢。」 或许是这几日辛苦难受,襄王妃竟是十分认同锦书的话了,她一把拉住锦书的手,嘆气道:「是我老煳涂了,你是一番好心想让我过几天的好日子,我却一直往坏里想你们,说句实在话,我得病这些年,就没吃过这么便宜的药,为了我的病,散了多少家财?他们一个个日子过得苦兮兮的,我是于心不忍,所以他们男儿私下商议,说怕被连累,我若不支持他们的说法,是白白叫他们吃了这些年的苦,我没法子说不支持他们啊。」 「我明白,且养着吧,我三天之后再来。」 锦书说完,便与襄王妃告辞了。 回程的马车上,蜀王妃抚着胸口,道:「婶婶,你不怕伯祖父吗?敢这样跟他说话。」 「怕什么啊?他吃人吗?」锦书想起襄王是有些恼的,真是事儿没多干一件,脑子是没少运动啊,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嘴巴还要不饶人。 「那肯定是不吃人的,就是瞧着很有威严。」 「色厉内荏罢了。」一个不干实事,遇到事情就躲起来的人,所谓的威严,都是扯虎皮拉大旗,充装门面,以表示生人勿近。 「明日记得,叫魏荀媛来萧王府。」锦书叮嘱了一句。 「好,知道了。」蜀王妃点点头,往婶婶身边靠近了些,好安全啊。 当晚,锦书便让刘大安带着辛夷去一趟襄王府,做一些简单的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持续发烧。 襄王府那边见她才走了没几个时辰,又派人过来问查看情况,一堆男儿郎又坐下来分析她的用意。 这一次襄王制止了,「还分析什么啊?你们母亲都病成这样子了,真有什么谋算,咱们也得应了,难不成看着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祖母被活活被煎熬死吗?」 子孙们吃惊,往日不是他一有事情就要召大家过来分析么? 襄王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去了,找他弟弟说说话去。 一大早的,太上皇下床气是挺吓人的,先训斥了他一顿,「什么事非得这么早来?晚些不行吗?孤本来还有半个时辰才起,为了你早起了半个时辰,你怎么补偿?」 被骂了一通,襄王不敢还嘴,只是一味陪着笑脸。 第485章 太上皇都知道了 宝公公扶着太上皇起来,又对襄王道歉,「殿下您别放在心上,太上皇最近是有点上火了,回头多给他喝几碗麦冬水,这火气就散了。」 「是本王来得早了。」襄王笑着说,还殷勤地过去伺候了一下。 太上皇这下床气在梳洗之后就没了,等吃了些早膳,小老虎也送过来了,他脸上就开始有笑容,不再以君王的身份对着襄王。 唤了一声,「堂兄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襄王看他脸色好多了,便道:「也没别的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少渊的……」 太上皇道:「少渊在外头为孤办差呢,他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一句话,已经把襄王所有的疑虑都给打消了。 太上皇把小老虎抱在怀中,抬眸瞧了他一眼之后,才慢悠悠地问道:「有人叫你进宫来的?是萧王妃?」 襄王愕然,「太上皇怎知晓?」 太上皇问道:「被凶了吧?」 襄王嗫嚅道:「呃……也是讲了一些道理的。」 「她平时很好说话,但别惹毛了她。」太上皇莞尔一笑,随即端着脸来警告他,「惹毛了她,你这日子就不好过了,骂一顿是轻的,若惹急了,她打人。」 当初不就是直接冲过去把那逆子胖揍了一顿么? 连当今皇帝都敢打,她是真不要命的,一个不要命的人,最好别惹。 「打人想来是不至于的。」襄王说。 老浓眉大眼一瞪,「不至于?你下回再惹她,看她打不打人就完了。」 襄王犹豫了一下,「那……那我也不至于再惹恼她的,犯不着,她如今给内人治病呢。」 太上皇问道:「堂嫂的身体如何?还疼着呢?」 「原先疼得紧,这不钱财都花完了也没见好,得了萧王妃的药,缓解了一阵子,没了药之后便又疼起来了。」 「那为何不找她继续拿药啊?她不给你?」 「给是给的,就是……」襄王也没敢说自己心思太重,只得换了个说法,「怕这药贵,吃不起,不过昨天她亲自来到了王府送药,昨晚又派人过来问候,真是很周到的。」 太上皇看着他,道:「吃了人家的药,记着人家的好,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呢?你与孤都这岁数了,好好养着身体,能做点事便做,不能做就退。」 「是,是!」襄王忙不迭地点头,点了头之后才发现忽略了他最后一句,不能做就退? 退? 退? 「不拉屎,难道还占着茅坑?能安心拿俸禄?」太上皇眸色一厉,「能做点事吗?」 「能,能!」襄王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退,退了我这满门便没有一个实权的。」 话说得有些实诚,但是太上皇爱听。 一个人如果还念着家族,有几分自私的心,那还能用的。 太上皇语重心长地道:「堂兄,做人要有担当啊,咱们的先祖何等的英勇才有了如今的天下,咱们就算没学全,捡个二三的也能当个汉子了,一个大男人畏首畏尾的像什么话啊?」 襄王羞愧无比,长嘆一声,「我这一辈子确实懦弱,想着躲起来便可平安无事,有些事情看不过眼,想去管管的,但掂量了自个的本事,又不敢去管,就这么窝着,藏着,真是窝囊啊。」 「窝囊一时不要紧,别一辈子都窝囊。」 「知道了。」襄王的心里注入了一丝热情和胆识,他这年纪,这位置,怕什么呢?管的又不是朝政大事,不过是皇室钱粮的事罢了。 襄王走后,太上皇对宝公公说:「比娘们还要娘们,不如孤的儿媳妇。」 「您说的是哪位儿媳妇?」 「哪一个都不差,当然,其中以皇后及萧王妃最合孤意。」 宝公公别有深意地道:「只怕,除了皇后娘娘和萧王妃,别的儿媳妇甚至儿子,您都不大了解啊,甚少相处。」 「孤在位,起得比鸡早,寝得比狗晚,孤退位病得昏昏沉沉,亲王府邸的事,孤确实不知,但所有亲王包括皇帝年少之时,他们的功课品学,孤也有兼顾,只是后来建府出去了,与孤生分了,罢了,天家父子素来亲缘淡薄。」 宝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止住了要说的话,只微笑道了一句,「倒不尽然,萧王便能承欢膝下。」 太上皇骄傲地道:「少渊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他是贵太妃的心肝宝。」 宝公公笑着,眉目却有一抹忧虑。 有些事情他也是近日才知道的,往日闭宫锁殿,自然也不是不问世事。 但精力有限,理的必定是朝政大事。 可最近有些动静传了过来,暗卫禀报了给他,让他斟酌要不要告知太上皇。 他犹豫,担心太上皇暴怒伤了身子。 不说,着实人神共愤,总不能让萧王殿下还要分心去处理这样的事,而且萧王殿下是弟弟,也不合适。 最后,宝公公决定还是不要说的好,回头去皇后跟前禀报,让皇后娘娘拿个主意。 宝公公没说,但是正在撸着老虎的太上皇,却在瞟了他一眼之后,多想了一些。 这老傢伙,有事情瞒着他,还瞒得不是很高明,他最讨厌有人瞒事又瞒得不高明的。 随便找个由头把宝公公打发出去,叫了御前暗卫高严谨使进来问话。 「你们跟阿宝禀报的事,再说一次给孤听。」 高严谨一时怔愣,「不知道太上皇说的是哪件事?」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先经过宝公公,所以他一时不知道太上皇说的什么事。 太上皇不耐烦地道:「就是你让他谨慎告诉孤的那件事情,与朕那几个没出息的儿子有关的,不要啰里啰嗦的,赶紧说。」 高严谨一见太上皇露出不耐之色,急忙便道:「回太上皇的话,这件事情微臣也是近日才得知,还是通过汉王府的如意夫人知晓的,她不知道为何被汉王驱赶到城外,微臣那日恰好遇到,便在城外蹲了一阵子,最后如意夫人被卿玉堂的人带走,最后宁王妃也来了,微臣偷听了她们说话,才知晓原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高严谨说到这里,都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太上皇竖着耳朵,冷冷地道:「继续说,阿宝把这事说得不清不楚的,孤要听清晰的。」 高严谨跪下来,「太上皇息怒,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前宁王妃乐氏也死了几年。」 「不要罗里吧嗦的!」太上皇生气地道。 「是,是宁王与宁王妃乐氏新婚之夜时,进洞房的竟是汉王,且宁王知晓之后,又被汉王以一些秘密挟制,指宁王曾与宫中某位贵人厮混……最后周王也牵涉进来了,三人一同……一同与宁王妃乐氏保持着那种关系,直到宁王妃自寻短见,这件事情才……」 第486章 看得上但没敢 他偷偷地看了太上皇一眼,见他神色尚算平静,这才继续说:「这件事情才算是完了,只是如今的宁王妃不知道为何得知了此事,她曾受过乐伯侯府的大恩,便要为乐氏报仇,但这仇现在还报不了,她只是查到此事与魏贵妃和魏国公脱不了干系。」 太上皇确实很平静,双手依旧是轻轻地抚摸着小老虎,「嗯,那么知道此事的人有几个啊?」 「有几个僕人,但都被宁王妃杀了,萧王府应该是知晓的,但具体知道多少,微臣也不晓得。其余的,魏贵妃和魏国公肯定知情,自然还有宁王妃。」 太上皇抬眸,「嗯,还有朕的那三个宝贝儿子,他们知道的内情是最多的。」 高严谨不知道为何,觉得这平静的话里头,藏着风云变色,"回太上皇的话,那……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作恶之人,怎能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恶? 「你说萧王府知道,可有什么根据啊?」 「回太上皇的话,那日宁王府开宴席,汉王的手指无端被人砍了两根,没有找到兇手,还有,魏贵妃身边的闵姑姑在国公府被杀,微臣发现闵姑姑进魏国公府之后,萧王府的辛夷曾经出现过在附近,不过,微臣没追到她,魏国公不可能会杀贵妃的身边人,有人故意为之,挑拨他们的关系,这样高深的手段,砍手指杀人于无影无踪的,想来只有萧王府能做到。」 「去传萧王妃进宫。」太上皇扬手,「去吧!」 萧王妃今日有朋友串门子呢,所以早起了在府中准备,叫辛夷做了些点心,因为她知道少渊今天没上班,请了魏荀媛的夫婿孙启静过来说话。 蜀王妃本来隐瞒镯子和观音交换回来的事,免得魏荀媛尴尬。 但是,魏荀媛觉得自己今日来没戴那镯子,不尊重,便先到蜀王府问蜀王妃拿来戴一次。 蜀王妃没法子,只得告诉她,镯子和观音又交换回来了。 「镯子我现在是没了,要不你带着观音进去?」 魏荀媛窘得无地自容,「你这……这也太那个了,这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人家呢?」 蜀王妃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那一对观音你是用来求人办事的,总觉得不大妥当,亵渎了观音娘娘,且回头你家里头婆母婶母因点别的事的闹起来,说给我婶婶送了什么礼,这不是影响我婶婶的名声吗?回头真有这茬,你就说是送给我了,求我办事或者打探消息,反正我家夫婿烂臭了,我的名声也不在乎了。」 魏荀媛瞧了一眼迴廊上的云靳风,「你小点声,就不怕他听见吗?」 「听不见,他被打了板子之后,脑子不大好使,耳朵也不怎么灵敏了。」 魏荀媛见他抱着孩子在廊下哄着,像是果真听不到的样子,这才放心。 但见他们夫妻处成这样,为她难过,这一辈子那么长,怎么过啊? 一路往外走,魏荀媛都觉得很尴尬,一会儿怎么面对萧王妃?那镯子的事…… 蜀王妃安慰道:「你现在的处境是艰难的,缺银子也是真的,没什么好羞耻,反正知道的也不是别人,婶婶人很好的。」 「她人是真的不错,换做其他人,怎会愿意让我登门?」光是这气量,就足以让魏荀媛佩服的。 她曾与云少渊议亲,换做小气些的女人,都不愿意接近。 在进萧王府之前,魏荀媛还追着问了一句,「她到底叫我来做什么的呢?说没说过?」 「没说,就是叫你来说说话,咱女人一日到头也没什么好忙活的,聚在一起说说话解闷呢。」 蜀王妃大概是知道的,但有些话不能转述,莫说错了一两句话,就是语气错了,那意思就完全变了。 萧王府今日请一对夫妻,却是要分开来请。 魏荀媛不知道孙启静来,孙启静不知道魏荀媛来。 孙启静先到,被请去了书房。 魏荀媛后到,被请到了侧厅,所以夫妻两人没有碰到面。 蜀王妃把魏荀媛送到侧厅之后,便藉口说去找辛夷聊聊天,留下她们单独谈话,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但单独谈话使得魏荀媛更加的紧张和不安。 锦书如今是深谙谈话的门道,她唇角含笑,道:「尝一下辛夷做的红糖粑粑。」 辛夷是个不服输的,自从那日蓝寂告诉她,殿下最近可喜欢吃厨娘做的红糖粑粑,说是特别好吃,辛夷就发誓,一定要做出比都督府厨娘更好吃的红糖粑粑。 那玩意,昔日她都不稀得做,但一门心思钻研下去,做出的红糖粑粑黏黏酥酥的,甜而不腻,还带了桂花香味玫瑰香味各种香味的,口味异常独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魏荀媛本来就是尝一口,想着缓解一下尴尬,殊不知贝齿咬了一口之后,竟是欲罢不能,连着吃了三四块,还不大愿意停下来的。 「这太好吃了。」她是真心的赞美,语气带着惊喜,「往日我不爱吃甜食,但这个甜度刚好,竟还有些酥脆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香味,是什么香味来着?」 锦书笑着道:「喜欢吃啊?那剩下的你拿回去给大公子吃。」 「给他吃?」魏荀媛竟然真有这个冲动,想把好吃的拿回去给他,但是想了想又摇头,「算了,我与他没什么话说的,总是好几日不说话。」 锦书好奇地问道:「就咱们两人在这里,不介意我问一句吧?你们没睡在一起的?」 魏荀媛擦了擦手,双手交叉放在了身前,「睡一个屋,但我睡床,他睡榻。」 「所以,你们成亲至今,都没有洞房?」 锦书问得直接,魏荀媛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了羞赧的红晕,「这……还不曾,他是君子,并没有强迫我。」 「那他可有通房或者妾侍?」 「没有!」 「外头可有相好的?」 魏荀媛也缓缓摇头,「据我所知,也没有,他白日里头回衙办差,到时辰就归家,休沐时也多半在家,便要请人吃酒写诗作画,也在府中。」 是个宅男,当下局势混乱,不乱出去结识人,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男人,你瞧不上?还是说另有顾忌?」 这样直接的问话,反而让魏荀媛有一种畅所欲言的感觉,觉得在她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看得上。」 锦书言语虎狼般直奔正题,「看得上,但不敢上。」 第487章 牵手成功 魏荀媛是个未经人事的,所以只以为她说的不敢上是不敢喜欢,也如实告知,「我不想连累他,其中缘由我不说,萧王妃应该也知道的。」 锦书道:「我知道,实话说,他现在是面临抉择的时候,如果他选了比较难走的那条路,他身后或许需要有个人给他支撑,或者说,他需要有个人与他并肩作战,去对抗家族所有人反抗的声音。」 魏荀媛一怔,「萧王妃的意思是?」 「他承爵是在所难免,承爵之后要么跟着你父亲,要么远离你父亲,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魏荀媛想了想,「前者眼下容易,但是前途未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落了我公爹那样的下场,后者……或许很快也会没命,所以我想劝说他离开京城。」 「那你觉得他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魏荀媛嘆气,「我觉得,会选择前者,跟着我父亲,至少这样的话侯府里人人都支持。」 「我倒是觉得他会选择后者。」 魏荀媛拨弄着手指,反驳了锦书的话,「不会的,他羽翼未丰,根本不可能跟我父亲对抗,他不顺从我父亲,我父亲要他死是易如反掌,他可不会看在女婿的份上就对他网开一面,他一直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锦书,「大公子也清楚这点,他不可能选一条死路,这样做太愚蠢。」 锦书道:「向死而生,才是聪明人的抉择,我不了解大公子,但是,我觉得他应该选后者,因为他更聪明一些,应该会分析与魏国公府站在对面的,也绝非泛泛之辈。」 魏荀媛若有所思,她其实希望他不要与魏国公府站在一起,除了会害死他之外,还有那些阴鸷的事情做多了,总是要遭报应的,就算谋了荣华富贵,也一辈子不安心。 何必呢?人活着所求太多无益,若不能堂堂正正做人,活着也是苟活。 如果他真选择了后者,那么……他真的是一个好儿郎。 而且,萧王妃的话也说得很明白,站在魏国公府对面的不是泛泛之辈,莫非,说的是他们萧王府么? 可是这话跟她说不会冒险吗?她可是魏国公府出来的女儿。 她直言,「我不知道萧王妃想让我做什么,但我就算对父亲再恨,也不可能反过来对付娘家。」 「没让你对付娘家,就算我方才说的,大公子选择后者,也不是要与谁结盟或者为我萧王府所用,别掺和到魏国公府所谋的事情里头去,便算是为朝廷留住了一位好官员。」 「但你方才说,与魏国公府站到对立面……」 「我说的是,大公子会懂得分析,与魏国公府站在对立面的不是泛泛之辈,不是让他站在魏国公府的对立面,他从国公府的势力范围里头挣脱出来就可以了,我从一开始说的是远离你父亲。」 魏荀媛道:「都是一样的,远离我父亲,便是跟他作对,我方才也说,我父亲的性子素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为他所用,就要毁掉。 「我知道,所以我后来又说了一句,与国公府站在对立面的不是等闲之辈,对朝廷有用的人,会有人护他帮他,但不是与之结盟,或者为之所用,你懂得吗?」 魏荀媛是疑虑比较多的人,她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所以有些事情她即便想明白了,但至关重要的她还是会多问。 锦书也只能反覆解释保证,实在是敏先生和少渊都看上了孙启静,而她所的也是真话,不是要拉拢孙启静,是孙启静确实可为朝廷所用,为燕国所用。 朝廷总是需要这样心思清明的好官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魏荀媛沉默着,脑子在思考,她接下来是有打算的,就是在策划带大公子离开京城,在她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以保命。 她的境界不高,只想保命。 但是,她这打算是经不起细细斟酌的,因为能逃到哪里去呢?离开京城没有了侯府的加持,就是两个寻常百姓,哪里逃得出国公府的势力范围? 换言之,萧王妃所指的路,是最好的路。 已明白,便无需多言,她站起来行礼,「多谢萧王妃指点迷津。」 「客气了。」 「这红糖粑粑,我是否能……」魏荀媛伸手一指,脸色有些羞赧,「能否拿回去?」 「没吃够吧?好吃吧?」锦书笑着说。 魏荀媛摇摇头,语气便有些期期艾艾了,「或许,有人会喜欢吃。」 锦书笑了起来,「明白。」 她添了一句,「当你发现美好的东西,想要跟一个人分享,那个人必定在你的心里。」 魏荀媛凝眸,也笑了起来,这一次她想直接面对自己心里的感觉,「我一开始讨厌他,讨厌所有的男子,他们牺牲女子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到后来我发现他不一样,竟然会有不一样的男子,真是奇怪,又到了后来,我发现他……」 魏荀媛没脸说下去了,俏脸被烧红了。 锦书笑着接了下去,「发现他品行高洁,且还长得玉树临风,十分英俊。」 魏荀媛双手捂脸,「是啊,那个时候我瞧着他,竟觉得天下间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这话锦书不贊成,她见过孙启静一次,是长得挺帅的,但是要跟少渊比,那是真差远了。 不过,少女情窦初开都是这样的,心上人永远是最好看的,哪哪都顺眼。 锦书打开门,让周元去厨房拿个食盒,装一些刚做出来的红糖粑粑给魏荀媛带回去。 周元装好之后,蜀王妃也刚好和大家打完招唿,可以出来挽着魏荀媛的手臂告辞。 但这一出去就巧了,刚好遇到孙启静由郭先生带领着往门口走去,他的手中同样提着一个食盒。 这对陌生的夫妻一打照面,都怔住了。 随即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找萧王妃?」 两人对视一眼,又瞧了瞧对方手中的食盒,腼腆地笑了。 蜀王妃见状,打趣道:「我就不陪你回去了,你们夫妻俩一同回吧。」 说完,她笑着便先走了出去。 魏荀媛提着食盒,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脸色窘得大红。 孙启静望着她,缓缓上前来,道:「阿媛,我先送你回府,再回鸿胪寺。」 魏荀媛轻声道:「好!」 夫妇两人一同往外走去,两人分隔有一段距离,但是渐渐走着,却越靠越近。 郭先生站在原地,看到孙启静那贼的手臂都碰到人家手臂了,臭不要脸的,竟然还顺势就接过人家手中的食盒,还名正言顺地牵着人家的手。 那他还要继续送吗? 第488章 一日杀三子 孙启静一走,少渊就回到萧干居找锦书,交流彼此这番的沟通,到底效果如何。 进门他便先说:「孙启静早有打算,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死是魏国公推出去的,所以不可能继续让康乐侯府当魏国公府一条听话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出去抵罪。」 「他有顾虑,族中定必反对,但他说承爵之后便是一家之主,开始费劲些,慢慢总会好,是个有主见的人。」 「他说的这些,让我很高兴,没看错了他,锦书,他媳妇怎么说啊?是否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锦书看着他扬起的眉目,知道他心里头正高兴,对于贤才,他素来是爱惜的。 「她心里头有孙启静的,我与她稍稍分析了一下之后,她已经明白了,我相信她会与孙启静站在一起,对抗那些有可能出现的反对声音。」 「你相信?她没说吗?」 「女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心思通了就行。」锦书环着他的腰,抬起头望他的脸,这容貌是一等一的,唇角莞尔,「知道为什么魏荀媛没瞧上你吗?你没有孙启静好看。」 少渊十分认同,点头道:「是啊,孙启静那小子细皮嫩一肉的,瞧着跟个大姑娘小媳妇似的,怪不得是招人稀罕呢,和咱们这些武将不一样,咱们武将粗犷,论细腻是不能与人家比。」 他还认同上了。 若说肤色,少渊确实不是白面小鲜肉类型的,他原先的肌肤还白净些,但随着双腿好转,天气热起来,又到军营去过一趟,肌肤便呈现出初麦子色了。 脸上的线条不算得柔和,五官也比较立体,但好在眉眼的弧度,恰好又抵消了硬朗之气,乍一眼,是眉目温润,认真端详,是个铮铮汉子。 「今日不回都督府?」 唇边蜻蜓点水,「特意余出空暇,打算陪你出去走走,最近忙这忙那的,都没好好陪陪你。」 约会?太好了。 锦书高高兴兴地换了一身适合出游的衣裳,浅青色,瞧着就很解暑。 刚唤周元过来给她梳了一个方便简洁的髮髻,便听得外头进来禀报,「王妃,干坤殿来人了,说是太上皇传您马上进宫一趟。」 少渊问道:「只传她一人进宫吗?说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回殿下,说是只传王妃进宫,是宝公公亲自来的,还特意说了一句,太上皇龙体无恙,让王妃别着急。」 少渊皱眉,龙体无恙还把锦书叫进去?老头不识趣啊。 「我陪你去吧。」少渊难得休假一日,自然想陪着媳妇。 「行,我还是提个药箱,叫上辛夷吧。」虽说特意叮嘱了一句龙体无恙,但是一般不会特意传她进宫,一定是有要紧事。 反正也要给他和贵太妃检查身体,叫上辛夷就对了。 出门的时候是晴天,到了宫里便下了一场骤雨,把一行人的衣裳打湿。 辛夷跑得飞快,一熘烟就不见了人。 她不怕淋雨,全身是做了防水功能,但是这新衣裳可不防水,是那日与樊妈妈和暗疾一块去选的料子,做成衣裳这是头一次穿。 她的速度,让少渊都惊呆了眼睛,侧头去看锦书,「她真的很快。」 锦书习惯性地安慰,「别羡慕,你更快!」 少渊弯唇,但随即眉目一凝,这话……听起来应该开心吗? 干坤殿,宝公公和耿嬷嬷站在外头,一脸的担忧。 宝公公知道了高严谨跟太上皇说了那些事情,他是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会察觉到他隐瞒的事,然后传高严谨进去问的。 太上皇真是八百个心眼,实在不是他这种老奴才能比的。 问了之后,他就把所有人都撵出去,单独一个人待在殿里头,连贵太妃都不见。 他是亲自出去请王妃的,如今萧王殿下夫妇进去了,他们也不能在跟前伺候,全部被撵出来。 少渊和锦书进去之后,看到太上皇面前放着一杯酒,很大一杯,而且他浑身的酒气。 他们就知道,事情挺大。 「父皇!」少渊轻声唤,太上皇眉目不动,紧紧地抱着小老虎,但是气息很粗,胸口起伏大,用尽全力控制的怒气,在看到儿子儿媳的时候,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父皇,怎么了?」锦书蹲下来问道。 太上皇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再重重地把杯放在茶几上,眉目许久都没见过的戾气,忽然便凝了起来,「有一位朋友,曾经跟孤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位皇帝一日杀三子,但史料记载,那是误杀,枉杀,冤杀。」 少渊道:「父皇,故事都是假的,儿臣不曾听过说有一位皇帝,一日杀了三子。」 少渊其实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知晓了宁王妃的事情。 他不想让父皇知道,那三个人再该死,也不该是父皇亲自下旨诛杀,他怎么承受得了? 但是,锦书听了这句话,却是怔了怔,「一日杀三子?父皇说的可是李隆基?」 太上皇抬头,「你也听过这个故事?可见这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 锦书摇头,「这个故事在民间不该有人知道,跟您说这个故事的人,如今在哪里?何方人士?」 太上皇眉目锁紧,「无人听过这个故事,你为何知道?跟孤说这个故事的人,自然是大有来头的,她是北唐的太后,十二年前与北唐太上皇来访燕国,孤与他们相谈甚欢,说着两国发展的事,只是在一次宫宴之后,太后却忽然跟孤说了这个故事。」 锦书对北唐没什么概念,但是她基本能肯定,北唐的太后一定是认识某些穿越人,又或者她自己就是。 她也没多激动,因为她也不止认识一个穿越人了,她自己是,刘大安也是,能穿越回来,却不能回去。 如果没有回家的路,那么多一个老乡,少一个老乡也没差别,反正她的日子过得还可以,同声同气的也有刘大安和辛夷。 太上皇压压手,「孤说起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们,当有翌日孤下了什么决定,一日之内要杀三两个儿子,也不是什么破天荒第一次发生的事,即便那是故事,但由北唐太后说出来的,孤也相信是真实,那个女人你们没见过,不知道她有多奇怪,一个四十岁的女人,相貌与二十岁的无疑,若说十七八也不为过。」 「父皇,她是驻颜有术,听闻北唐的胭脂水粉特别有名,养颜的蜜粉香露也不少……」少渊担心地看着是他,「您是想说什么?杀什么两三个儿子?您不是说了吗?外头的事都交给儿子,若有不平事,儿子自会荡平。」 第489章 三天之内 太上皇慢慢地挺直腰,眸子里有些浑浊,不若原先有神了,「有些事情,你们做了不合适,如今局势这般,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大,没必要为此事再招惹什么闲话,有些事情不能公开说,就只能寻别的藉口杀。」 「父皇……」 太上皇忽地咆哮一声,「乐伯侯府出过开国功臣!」 他这一声咆哮,把心头的怒火全释一放出来,勐地站起把小老虎一放之后,重重地拍在茶几上,怒道:「怎敢如此荒唐?堂堂天家亲王,这般欺负羞辱女子,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岂止是皇家的丑闻?简直就是燕国的丑事,天下人都要看不起燕国。」 「可知道我们这天下来得何等艰难?起事到得天下,足足是十年余的光景,死了多少人?乐伯侯府一门死了七个男儿,得封爵位,乐知卿承爵之后,日日行善,为的是他们一家吗?为的是行善积德,安济天下百姓,叫那些英年早逝的英一魂们能放心安息。」 「而就是行善积德的一家人,为开国立功的世族,却遭受了这样的屈辱对待,对他们家的姑娘实施长达十数年的非人折磨,他们不配当云家的人,也不配当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老爷子气得青筋爆现,整个人处于极怒之中。 「没有一点本事,堂堂亲王依附着魏国公府和魏贵妃生存,掌着宗人府却不干人事,孤宁可他们去争权夺利,野心大一些,也好过这般欺辱妇人弱小,他们如今算个什么狗东西啊?」 太上皇在得知景昌帝要谋害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生气。 夺权之争,素来是充满了残忍,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兄弟三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子,真给姓云的长脸啊。 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只怕都要气得再活过来扇他们几巴掌。 少渊见他这么愤怒,知道不能劝着了,便问道:「父皇打算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杀了便是。」太上皇气得胸口发痛,伸手捂住慢慢地再坐下,「这件事情不能被太多的人知晓,孤叫你媳妇来,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一些药,是可以使人死了,却查不出死因。」 顿了顿,再补了一句,「三兄弟有难同当,死在同一天最合适,谁多活一天都不公平。」 一天死三个亲王,还要不露痕迹,不被人暗中调查,这是技术活。 死一个亲王,外头估计都会闹翻天,死三个怎么会不引起大肆调查和议论呢? 一旦深挖,与前些天宁王府闹鬼的事砍掉汉王的两根手指之事串联起来,有心人总能挖出些蛛丝马迹。 百姓的想像力是很惊人的,尤其经过说书人的发酵,最后会不会挖出靠近真相的蛛丝马迹,这就很难说了。 而太上皇半点都不想让人知道。 锦书道:「便有药能使他们死于无形,但是三位亲王同一天死去,且都查不出死因,这事会闹得很大,陛下那边估计也会让刑部和大理寺深挖,父皇,这里头的事,实在是不禁挖的。」 「孤满脑子都是怒火,想不出法子来,」他看向自己的儿子,「三天之内,给孤想个法子出来。」 少渊轻嘆,「知道了,您胸口是不是疼了?让锦书给您把脉,吃点药。」 「不必!」太上皇胸口梗着一口气,「此事解决之前,孤不吃药,不吃饭,孤没有资格吃饭,对不住乐大将军。」 乐大将军,便是当年的乐伯侯府的开国元勛。 功勋世族,积善之家,遭受这样的屈辱,太上皇心里过不去,杀了那三个逆子,都过不去。 「那怎么行?要解决也不是一天半天能解决的,若是半个月都解决不了,您是半个月都不吃饭吗?」 「对!」太上皇怒气又上来了,「你不想让你老子饿死,就抓紧把这事办了。」 锦书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计划……」 太上皇扬手,「不要计划,不要慢慢来,孤要给乐伯侯府一个交代,给死去的乐氏一个交代,你内宅妇人的身份不宜行激进之事,才需要慢慢谋划杀了他们,但孤不需要,孤就是要他们以死谢罪。」 锦书无奈地应下,这件事情本来她想着自己和宁王妃谋划,处理掉那三个狗王爷,这样既不让少渊杀兄,也不必让太上皇杀子。 以她的方式虽说会慢一点,但是整个过程一定不会让他们轻松。 一刀杀了他们,是便宜了他们啊。 执拗起来的太上皇,无人可劝,不是从吴大学士那边学到的绝食,而是他不处置逆子,没有资格吃饭。 辛夷去了给贵太妃检查身体,贵太妃很着急,总说要快些,她不放心太上皇。 好不容易,辛夷给她检查完之后,她便直奔寝殿去,刚好遇到锦书和少渊出来。 她担心地抓住锦书的手,「怎么样?他息怒了吗?」 锦书嘆气,「母妃别担心,天大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这几日您先好好哄着他,让他多少吃点东西。」 贵太妃吓白了脸,「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如此生气的?还要绝食?」 少渊道:「事有点恶劣,儿臣会处理的,母妃先好好陪着他。」 「小宝,锦书,那你们处理去,早些处理好,他也好息怒。」贵太妃知道有些事情不便让她知道,便也不问了。 夫妇带着辛夷告退,出宫的这段路没有讨论,只是问辛夷,「贵太妃情况还好吧?」 「不错。」辛夷说了一句,「就是情绪有些不稳,担心她的老头子吧。」 少渊握住了锦书的手,相视一眼,这件事情被太上皇知道,这让他们有些失算。 太上皇一向是不问这些事情的,他的精力有限,全部都放在军国大事上。 就算有暗卫调查到一些皇室宗亲的龌龊事,宝公公一般都不会说,他更是不会问。 回到府中,召集了郭先生和敏先生,四人在书房里头商议此事。 敏先生看向锦书,问道:「王妃原先是打算怎么做的?」 「汉王和周王我来处理,宁王交给宁王妃,」锦书坐直,说了她的计划,「他们三个都在宗人府,在皇室宗亲眼里,他们是比较权威的,什么礼义廉耻,忠孝仁义,说起来一套套的,是名副其实的伪君子,而我所知,他们都在外头置办了外室,没少狎一妓玩乐,甚至出过人命,有民女死在他们手中,这些事情也闹过,但最终被压下,我想以这些事情先让他们身败名裂。」 第490章 不相干的马车 王妃说的这些,敏先生知道,也是他告知王妃的,都是暗疾的影子卫打听回来的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但是没有甄别过是真是假,因为他们当时的精力也基本用在了军事防备上,燕国与戎国已经纷纷扰扰好些年了。 影子卫打探回来的消息,不一定是亲眼所见,也有一部分是道听途说。 不过,从当初四皇子婚礼上,他对前汉王世子说的那几句话,吓得那几个世子脸色惨白,基本是八九不离十了。 「然后,」锦书继续说:「把这些事情爆出来毁掉他们的名声之后,宁王妃会给宁王一个畏罪自尽,周王和汉王我会安置在一个下雨天,引雷电把他们噼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行为不端引得天怒人怨,被惊雷噼死。」 从毁掉名声,身败名裂到死,这一个过程他们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逼得陛下废黜他们亲王之位,让他们见识见识人间最恶毒的谩骂诅咒之声。 也让他们知道,对付一个残害民女的恶徒,该遭受什么样的报应。 这计划听得大家很动心,但是郭先生和敏先生有共同的疑问,且两人一同发问,「如何能引惊雷噼死他们?」 锦书抿了抿唇,「夏日暴雨多,今日便下过一场,我们选一个打雷闪电的日子,让辛夷把他们正法。」 「辛夷能引来惊雷?」 「辛夷不能,但辛夷能把他们电死的……电死的意思,就是类似于被雷噼死,这是辛夷特有的……武功。」 但凡王妃说话结结巴巴,中途一两次停顿,他们就知道王妃在隐瞒一些事情。 辛夷特有的武功,可以把人杀了,就像被雷噼一样? 不见血?不砸脑袋瓜子? 就算击碎五脏六腑,口鼻也会慢慢出血,不会像被雷噼中那样的。 「辛夷真的能?」两位先生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锦书很笃定,「可以!」 敏先生喃喃地道:「竟然能做到这样?岂不是辛夷可以出去做侠客,看到有作恶之人,便可引雷杀了他?我以前曾得罪过辛夷,赖帐,希望辛夷没记在心上吧。」 郭先生道:「以后别得罪辛夷便好,辛夷竟是个神一婆?」 锦书本想说一句我也可以,但是,做人平凡一点也是好的,至少不让人害怕。 两位先生博古通今,但是未来的高科技力量对他们来说,还是充满了神秘,像一种来自神灵的力量。 所以才有郭先生的一句「辛夷竟是神一婆」之嘆。 少渊深深地看了锦书一眼,他确信锦书比辛夷厉害,因为辛夷都要听她的,而且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但是他也不点破,锦书的秘密,他知道就好。 他道:「王妃说的办法是最好的,也是最解气的,但是太上皇现在以绝食要挟,所谓三天之内想出办法来,其实就是三天之内要杀了他们,而且还要不引起任何的猜忌调查,这本身就很难做到,除非策划一场刺杀。」 两位先生能想到的也是这个办法,刺杀。 但是,刺杀也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刺杀他们三个,谁刺杀的?这个节骨眼上,景昌帝能不往死里调查? 景昌帝现在就是惊弓之鸟啊。 敏先生看向锦书,「不知道辛夷是否能推测出,未来三五天,是否有暴雨?」 他们还是想按照王妃的计划,最好是宁王也一同噼死,不要区别对待。 锦书道:「我尽管回去问问辛夷,但多半无法预测到的,别抱希望。」 少渊却慢悠悠地道:「这点何不问本王?本王虽不能确定是否有电闪雷鸣,却知道未来几天一定有雨。」 三个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有旧患的人蛮可怜啊。 郭先生稍稍怜悯一下以表心意之后,追问道:「殿下知道未来几天会有雨,但不确定是哪一天,也不确定雨势会有多大,是否有雷鸣,是么?」 「嗯,未来几天肯定是有雨的,我旧患开始隐隐痛。」 郭先生道:「是否可以找漠南尊长?他应该懂得观看天象,预知雷电,如果知道是哪一天,那么我们便可提前制定行动。」 「贊成!」敏先生都没想起漠南尊长来,还是郭先生脑子清晰,「找他问问,定下日子咱们就可以制定计划了。」 太上皇可不能饿太久啊,他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的。 「本王亲自去找漠南尊长,锦书去找宁王妃,让她最近别动,等待我们这边的计划然后她负责配合,你们呢……」 少渊回头瞧了瞧,喊了一声,「暗疾。」 暗疾闪出,活儿来了。 「你与两位先生把几个王府的情报整理出来,明天之前把文撰好,再找苦主报案,一旦报案,马上把文稿发给各大小报,咱们南陵小报也跟着上,撕开这道口子。」 「报案这块,平沙侯夫人能帮上忙,她古道热肠。」 几句话,少渊便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大家对号入座,去办自己的差事,就连锦书都下意识地往外走。 少渊在发号施令的时候,总是充满了领导的风范。 但锦书刚两步,就被少渊牵住了手,「锦书你稍等。」 其他人识趣地走快两步,再顺手把门关上。 少渊牵着她的手坐下,俊眉拢起,「这件事情让父皇知道了,咱们只有速战速决。」 「是的。」锦书看着他皱眉的表情,知道他留下自己不是单单为了说这事,「你是否有别的担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我想知道,」少渊顿了顿,星眸凝望她,「父皇说那个一日杀三子的故事,你从何处得知?」 「我所在那个世界的一段歷史。」 「你所在世界的歷史……是在燕国之后发生的吗?」 因为他没听过,歷史的故事他不说全知道,但知道大部分,像帝王一日杀三子的轰动事件,如果是在歷史发生过,他是一定一定听说过的。 锦书道:「呃……是吧。」 这话一出,锦书觉得可能说错了话,因为这可能导致很多的疑问出现。 「那么,」少渊有些紧张起来,「燕国持续了多少年?你们后世纪录这一段歷史,最后谁胜谁败?陛下当了几年的皇帝?继任者是谁?」 果然说错了话。 锦书想了想,如实道:「我所知道的歷史,其实和你所知道的歷史不一样,我所在的世界有燕国,但不是我们现在处在的燕国,就是说……」 锦书想想看怎么说,才能让他更明白。 少渊却道:「就是说,是两辆完全不同路线的马车?完全没有交集,你不知道我们马车从何而来要去何处,因为你在另外一辆马车上,最后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来到了我们这辆马车上,是这个意思吗?」 锦书送上大拇指,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第491章 我爷爷知道 少渊僵硬的肩膀缓缓地松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回到那辆马车上,可就不容易了。」 这样他就会放心很多,不过随即想起了什么,吃惊地道:「那位北唐的太后知道这个故事,她和你是一个地方来的人。」 「对啊!」 「你不想见见她?」 锦书想了想,摇头,「各自安好就行,现在咱们的事很多,或许等以后一切都安定了,终日无聊,会想去拜访拜访吧?」 「行,以后你想去找她,我就同你一起去。」少渊心里是想着,谁知道那位北唐太后是否知道她们回家的路呢? 「行!」锦书点头,对那位远在北唐的老乡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少渊心里头是有些纠结的,不希望锦书知道回家的路,那么就一辈子把她留在这里了。 但是一方面又不想这么自私,锦书大仇未报,还有妹妹在那边,能回去一趟是好的,至少可以洗清冤屈。 他看向媳妇,只见她忽然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锦书抓住了脑子里的灵光一现,「父皇说,北唐太后是在宫宴之后跟他说这个故事的,汉王他们几个应该也出席了宫宴。」 「嗯,那是肯定的。」宫宴招待来宾,父皇肯定会要求亲王陪席。 「北唐太后应该不是一个鲁莽无状的人,她贵为一国太后,与北唐的太上皇一同来到燕国,按说,应该是太后或者贵太妃接待她,但是,她参与了帝王之间的谈话。」 「北唐太后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回头有空,与你说说她的事情。」 锦书压压手,「不,我想说的是,这样的一位人物,却对别国帝王说这样一个故事,而且说的时候,是她刚在宫宴里见过几位亲王,忽然这么突兀地说这个故事,皇帝一日杀三子,是在暗示太上皇什么吗?」 少渊本没往这方面去想,但是经过锦书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这里头有些奇怪。 把北唐的太上皇先撇除在外,就是北唐太后与父皇两人单独对话,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预先想好的,也一般不会说太多私事,顶多是互相问安,之后涉及两国的事,也有标准的对答。 怎么还说起故事来了呢?而且说的这个故事,着实有些敏感了。 「这是有些奇怪的。」少渊望着她,「你觉得,她是看出了些端倪?」 「乐氏应该也陪席吧?」 「因为北唐太后来,肯定会有皇家内命妇陪席。」 「所以,」锦书分析着,「很有可能北唐太后通过观察他们三人与乐氏之间的一些神色往来猜到了什么。」 「这个,不大好猜吧?」少渊觉得在来宾面前,大家都会收敛举止,那三条狗不会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什么神色来。 至于乐氏,她平日里都掩饰挺好,在外宾面前更不会露出恨意被人窥探,她是一位注重大局,为大局考虑的人,但凡她能自私一些,也不至于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忙完这些事情,回头再核实一下,乐氏那天到底有没有陪席,我觉得北唐太后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少渊道:「纵然她看出来了,你还能灭口到北唐去?人家可是北唐太后啊。」 锦书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位北唐太后很厉害,她的观察力很细緻,但如果乐氏当晚没有陪席,而她也能知道的话,就证明她有一种神奇的能力。」 少渊明白她的意思了,如果北唐太后有神奇的能力,那么,她有可能可以把锦书带回家。 少渊微微点头,「嗯,回头派人核实一下。」 坐仙台,两位先生同时出现在漠南尊长的面前,把漠南尊长都吓了一跳。 自从贵太妃回宫,他就回到了坐仙台继续炼药,见他们一同来还以为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呢。 待听得是问近几日会不会下暴雨,他这才放心。 素来,他也不会细问这些,除了与太上皇和贵太妃身体健康有关的,他才会问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他也不需要细算便可以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昨晚贫道才夜观星象,是否有暴雨,是否有电闪雷鸣,这贫道不好说,但雨必定是有的,这几日都会有。」 「几日都有?连续下几日?」 「是每日都会有雨,例如今日便下了一场,本来天晴,日头毒得很,忽便下了一场。」 敏先生道:「算不到是否有雷鸣,对吗?」 「算不到。」漠南尊长有些汗颜,「贫道没有这样的功力。」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每日都会下一场雨,像今日这般,但是今日的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也不过一炷香左右。 这很难把握好时机。 漠南尊长没说话了,他不能确定,所以不再给意见。 两位先生同时抬头看天,这天象的学问,他们当初也是稍稍涉猎,可惜的是连皮毛都没摸着。 算是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打雷闪电,这计划就不能顺利推进。 「不管如何,先回去撰文吧。」郭先生道。 两人满怀期待地来,垂头丧气地告别漠南尊长。 回到王府,他们进了书房去撰文,叫了金娃过来磨墨。 金娃祖孙暂时住在王府,郭先生说还出去找什么先生,王府不就有两位先生吗? 所以两人一同收徒,谁有空谁教。 好在现在金娃还是初学阶段,日常认字写字,教学任务不繁重,还可以教他进书房当个书童,免费的。 至于金老汉也留在了王府,花园那一块归他管。 「撰什么啊?还要把情报归集一下,暗疾还没送来呢。」郭先生搁了笔,嘆气,「真是脑袋发昏了,天老爷什么时候赏一场暴雨啊?给个准数。」 敏先生算着,「若说每日都有一场,那咱们就想个法子,困着他们一整天。」 「怎么困?还要百姓围观,亲眼目睹。」 敏先生拿起纸镇重重地又放下,「也是,而且有雨还不行,还要是暴雨,最好是狂风雷暴,电闪雷鸣,可谁知道呢?」 「天知道。」 「我爷爷知道。」 郭先生的声音是和金娃的声音一同响起的。 第492章 告到衙门去了 萧王府的新晋花王金老汉被紧急请到了书房。 金老汉一脸的惊惶无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金娃一眼,怎么就惹事了? 郭先生亲自请老汉坐下,敏先生再亲自奉上一杯茶,两人态度谦逊,让金老汉更加的无措,他想站起来,又被按下坐好。 他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先生,是金娃他……」 「金娃聪慧。」敏先生竖起大拇指,「是个读书的料子。」 金老汉这才放心,「那么,今日叫老汉来……」 郭先生笑逐颜开,陪坐一侧,「老人家,听金娃说您能看到天上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打雷,是么?」 金老汉犹豫了一下,「是能看出些来,但也不是一定准确的,我们在海边谋了大半辈子,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久而久之的,也懂得察言观色了。」 两位先生认为,能看懂老天爷的脸色,那是了不起的人物,当即便更加尊敬,问道:「不知道老人家能否知道,这几日会打雷或者下雨吗?」 老汉当即流利说道:「立夏无雷声,粮食少几升,如今正是立夏时节,白日里棉花云,日头落时彩霞堆,且今日见蚂蚁大搬家,蜘蛛入房结网,可见有一场声势浩大的雨水,一般立夏前后的大雨,有雷暴的。」 「那么依老人家看来,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会在哪天来到?」 「这几日闷热得很,偶尔下一场白撞雨,但是根本解不了暑热,如此大且毒的日头,海上大概是要起颱风了。」 金老汉说完这句话,便跑了出去抬头看天,今日天色甚好,也是棉花云一层层的,十分好看。 没有风,一丝丝的风都没有,天地像一个大烤炉,憋着一肚子的火呢。 他又跑回来,「估摸着,三四天吧,这场暴雨便到了。」 「三天还是四天?」 「这……老汉就不能确定了,最快三天,最慢四天,怎么也要来了。」 虽没个准确的时间,但是,老汉言之凿凿说有大暴雨,那么计划应该还是可以进行的。 只不过,有两日的时间,计划就要多准备那么两三个,以防不时之需。 郭先生看着老汉那张被日头和海风洗礼得黝黑髮亮的脸,再一次问道:「老人家确定真能有雷电暴雨?」 老汉一拍胸口,「有肯定是有的,这点老汉能以性命担保,但是,到底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老汉不敢确定,大胆猜测,会在第三天的傍晚开始,持续到第四天的傍晚甚至是第五天的早上。」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说得太大胆了些,连忙地又补充了一句,「不敢确定的,不敢确定的。」 但是,两位先生却认为,这猜测是来自于劳动人民多年看天吃饭的经验,有智慧与经验的结晶,可信度很高。 而且,他虽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开始,可这场雨持续一两天,足够他们安排了。 道谢之后,亲自送了老汉出去,还叮嘱厨房今日给老汉做些解暑的汤。 等到暗疾送来整理好的情报,阅读之后便开始撰文,至于整理好的情报,让蓝寂跑一趟,往别的小报里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再传了紫衣过来,让紫衣去找平沙侯夫人,再让平沙侯夫人去找苦主,带着苦主到京兆府报案。 今日报案,明日小报就出来,这时间是配合得刚刚好的。 京兆府谢大人那边也不需要打招唿,谢大人嫉恶如仇,事情没到他京兆府衙门,他管不着,但到了他手中,他必定会管。 侦办此案不简单,因为对方身份是亲王,报案之后需要调查,才敢传几位亲王过来问话。 所以,这案子只不过是经一经衙门,最终不是衙门处理的。 否则等到京兆府处理完这案子,太上皇早就饿死了。 紫衣亲自去找平沙侯夫人,夫人看到情报所写,惊愕地看着紫衣,「冒昧问一句,咱这是要诬陷是吗?」 「不是诬陷,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有一些不能确定的,没有证据寻不着苦主的,都没写下来。」 「真实发生的事!」平沙侯夫人怒发沖髻,一掌便要拍向桌子,即将拍到的时候理智恢復了,桌子就这张了,勐地一收,「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 苦主有三户人家,这些都是暗中查实的。 这三户人家的女儿,都是被那三个狗王爷糟蹋了,糟蹋了不说,命还丢了。 平沙侯夫人当即备马,往这三户人家里头去。 她本以为三户人家都会一同去报案的,殊不知,有两家人害怕,担心被报復,死活不愿意去,还否认了这个事情,说自己的女儿嫁到了外地去。 最后一户人家,死去的女儿叫吴小萍,但是吴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掳走然后被糟蹋致死,还以为是失踪了,到衙门里头报过案的。 这件事,是暗疾收买了周王府里的小厮才探知此事,吴小萍的尸体都是小厮帮忙埋的,当时是直接丢在了城外乱葬岗,小厮不忍心,便买了一张蓆子,把尸体一卷埋到了土里。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小厮也不大记得具体埋尸地点,给了个大概,平沙侯夫人便带着吴家的人在那附近挖。 至于人手,平沙侯府多的是,发动起来,十余人出城去挖,很快就挖到了尸体。 吴小萍的兄长吴大岚一眼就认出了妹妹的衣裳,当场嚎啕大哭。 吴大岚对妹妹感情很深,说什么都要报仇,所以平沙侯夫人不需要费什么口水,吴家就同意到官府去,且要把此事闹大,毁掉那几个恶徒的名声。 接下来就是敲锣打鼓地报案,平沙侯夫人嗓门本来就大,加上平沙侯府的那些个爷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从城外回到京兆府衙门,这一路骂着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当隐约听到是与当今亲王有关的,当即引起了轰动,小报们也纷纷出动想再打探一些消息,虽然说早就得到情报了,但是做做样子也是要的。 魏国公府恰好也有人在京兆府里头,因着闵姑姑的死,魏国公府也需要来自证清白。 可这哪里能证明得了清白呢?为了给一个交代,只得说是有刺客闯入,还顺带来报个案。 府人回去禀报给魏国公听,魏国公烦躁地道:「不必管,作壁上观便是。」 他都烦得要死,死了一个闵姑姑,贵妃像一只疯狗似地追着咬,已经在陛下面前透露了许多事,其中就有宁妃的事。 今日陛下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他心里头慌,有了丞相,内阁形同虚设,便掌了内阁又有什么用?如今军国大事,都到不了他的跟前,被易琼山全部夺走了。 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管得了那几位亲王的死活? 而且这种事情他认为是闹不起来的,给银子便可解决。 第493章 到底是谁 魏国公这想法,与汉王周王宁王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当第二天小报满天飞的时候,他们没放在心上,否认就是了,就凭那些猜测的证据根本定不了他们的罪。 若否认不得了,再找苦主那点银子堵住他们的嘴巴,案子一撤,便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堂堂亲王,还对付不了几只蝼蚁。 不过,当得知此事是平沙侯府发动起来的,他们是真的有点心慌,这家人像疯子一样,被他们缠上不轻易能脱身。 心慌归心慌,到了第二天也没见京兆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更无人登门问一句,想来京兆府谢大人也不是傻子,凭着那些所谓的猜测口供,说吴小萍当初是被他们掳走,这样的证据也能入亲王的罪,岂不是贻笑大方,荒唐至极? 白日里头在宗人府,因着许多人在,其中不乏皇室亲贵,他们自然是不会讨论半句的,也不需要如何讨论,反正风言风语很快就会过去。 他们浑然都没有放在心上了,这些年折磨死的女子,又岂止一个吴小萍? 若有鬼魂,大半夜的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啼哭呢。 第二天,小报继续铺天盖地地上。 但今天的小报所说的内容却不是吴小萍了,还有很多很多女子受害,说得是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甚至有些过程都写了出来。 一家小报写,算不得轰动。 但是所有的小报都同时写了出来,可信度就高了。 如果是杜撰或者诬陷,那么诬陷他们的那股势力实在太大了,大到几乎不可能。 他们可是亲王啊,有能力诬陷他们的,何不干脆直接杀了他们呢?犯得着用这样的招数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事情开始越演越烈,甚至有人到王府门口朝里头扔东西。 而京兆府的捕快也终于登门来,说是例行问话。 京兆府也只是走过过场,没有多少证据,只有吴家人的供述,说吴小萍出事之前,是被汉王身边的人带走的。 但是,吴家人也没有亲眼目睹,是有人瞧见了,告知吴家人。 谢大人稍一深思,其实也就想明白了。 这风波来得如此迅勐,有苦主,有证人,还挖出了尸体,满京城轰动,这能是谁的手笔呢? 但是,萧王府有没来打招唿,他也明白衙门这一关不重要,因此他便按照程序,问过口供之后,再派人登门问话。 宁王府沖京兆府的捕快大发雷霆,指着他们的鼻子痛斥,「你们京兆府就是一群废物,本王是被诬陷的,你们应该抓捕诬陷本王的人,退一万步讲,本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本王只需要勾勾手指头,便有无数女子朝本王扑来,犯得着作奸犯科吗?你们前来问话也侮辱了本王,侮辱了皇家。」 捕快们不敢惹他,道:「殿下见谅,卑职等也是奉命办差,过来问殿下几句……」 宁王怒道:「还要问什么?随便来个人,说本王杀了他的妹妹,本王也要回应吗?要不要本王教你们怎么办差?像这种诬告之徒,上几道刑具,打个半死扔出去,看还有谁敢来诬告?本王看你们京兆府就是闲得慌,京城的案子都破完了吗?要不要本王上个奏本,参他谢康一个渎职之罪?」 捕快们面面相觑,告了一句抱歉,倒不是真怕了亲王之威,而是谢大人吩咐过,若问不到什么,便不必问了。 宁王冷着脸,「滚出去!」 捕快们只得告退而出,离开了宁王府。 宁王阴鸷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竟敢真的登门来问,把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谢康是想死吗?不要命了! 待看到宁王妃一脸担忧地走进来,他才收起阴寒眉目,神色淡淡,「你都听到了?」 若换做往日,他会直接把宁王妃赶走或者怒斥。 但现在易琼山是丞相,他对这位继妃态度和善了许多。 「殿下,」宁王妃蹙眉缓缓走近,「不必听妾身也知道,如今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 宁王不耐烦地道:「行了,不必管外头的人说什么,本王会处理。」 宁王妃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道:「殿下,是否要找父亲商量一下?」 宁王勐地抬头冰冷地看着她,厉声道:「商量什么?你想跟他商量什么啊?」 宁王妃道:「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诬陷你,而且短短一两日闹得这样大,再多几日,会不会闹别的更大的事情出来?殿下真要想想法子,把这个人揪出来,看谁在暗中害你们。」 宁王妃这番话,点醒了宁王。 他知道有人要弄他,但他认为这样的手段弄不倒他,至少刚刚之前是这样想的。 可是,王妃说得对啊,对方大张旗鼓地来,怎么会如此草率收尾?这样的大动作只为损他一点名声?没有证据的毁誉,过两年就没人再记得的,对方能甘心? 所以接下来必定有针对他们更大的风暴。 对方是谁?到底要做什么?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宁王妃瞧着他的脸色,再轻声道:「殿下,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您,还关系到汉王和周王,敢一次挑你们三位,对方来头不小啊,有没有可能是萧王府?魏国公府?或者陛下?除了他们三位,实在是没有人敢这样做的。」 宁王心里头知道,魏国公不可能,因为很多时候魏国公需要用到他们三兄弟。 不过……最近魏国公和贵妃闹得不可开交,这双方到底在谋算什么,他不清楚啊。 有没有可能是魏国公为了逼迫他们脱离贵妃,敲山震虎了? 也有一种可能是贵妃使了手段,给他们一个惊醒。 不对,不对,这件事情由平沙侯夫人出面的,平沙侯夫人不可能听魏国公和魏贵妃的。 倒是这几个月平沙侯府和萧王府来往频繁,还有,乐伯侯府与萧王府也来往甚密…… 所以,真有可能是老七。 想到这里,宁王心头一寒,不管是魏国公还是魏贵妃,他都不怕,因为他们有利益纠葛,不会真往死里头弄他。 老七就不好说了,老七如今在不断削魏国公的左膀右臂,从魏双缙到郎兴中,再到内阁,老七是真的来势汹汹。 所以这一次,是老七要弄他们了? 而如果真的是老七出手,其中还牵涉到了乐伯侯府,那么很有可能会与乐氏的事有关。 这件事情曝出去,他们三兄弟将成为过街老鼠,身败名裂。 第494章 大致安排一下 但是也不对啊。 乐伯侯府不知道这事,以乐知卿和乐敬章的性格,早要闹的话不会隐忍到现在才发。 而且,按照常理推断,就算他们知道,也只会来找他兴师问罪,不可能把事情闹大,这是丑闻啊。 他们家的女儿,新婚之夜就不干净了,成了贱人,闹大了之后,他们脸上也无光,功勋贵族出了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些年做的善事,都弥补不了。 可以说,最怕闹出去的人,反而是乐伯侯府。 那么,到底是谁要整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宁王妃适时地,又添了一句,「殿下还是找他们一起商议,看如何应对,妾身虽是妇人之见,却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宁王看向她,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得空便回去陪陪岳父,他在儋州多年,想来不习惯京城的生活了,你要多孝顺他。」 宁王妃笑盈盈地道:「妾身知道……不过父亲也离开儋州很久,他来京之前在钦北呢。」 宁王不自然地转了脸,「本王知道,与你议亲时便知道是钦北的。」 儋州贫且蛮,也是流放之地。 京城权贵最是瞧不起边塞苦寒之地与儋州这种蛮荒之地来的官员,仿佛曾外放到那个地方,便是一辈子的耻辱。 所以,在儋州待过的,之后不管到了哪里任职,都洗不掉儋州蛮荒贫穷的印记。 自然,被丢去儋州的官员,也没有几个能回到京城来,更不要说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那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宁王希望丈人能帮到自己,但不愿意对在儋州待过的人弯下他高贵的头颅。 宁王妃敛住眉目,「是,妾身明日就回娘家去。」 她忍住噁心,走过去给他揉额头,「殿下不可太过忧虑,免得伤了身子。」 她今日要陪伴在侧,赶她都不会走。 她要知道他要邀约那两个狗东西何时相见,在哪里相见,然后通知锦书。 她不知道具体计划,但知道他们即将要死,唇角就忍不住扬起,太期待。 宁王没有阻止她揉太阳穴,皱着眉头在想对策。 他先派人出去打听外头的舆论,看看百姓会不会真相信小报写的事,或者信到什么程度。 前后派了三拨人出去,在茶馆酒肆,大街小巷,闹市商铺去打听,发现不管去到哪里,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而且,百姓的口调基本一致,民告官已经罕见,不要说民告皇家亲王了,如果是诬告,便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苦主说的一定是真的。 那几位亲王,就是这样罪大恶极。 宁王听到这些,暴跳如雷。 发了一通大火之后,到了晚上又得到一个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消息,钟御史打算于后日的早朝,当殿参他们。 燕国最难缠的人,钟御史是要进前三甲的。 这个人就像疯狗,当他要咬住一个人的时候,是死活都不会松口。 宁王彻底慌了,民间的议论他可以置之不理,咬咬牙忍个一两年就过去了,无人会再记得。 但是,此事若到了朝堂,这就不是闲言闲语的事了。 在钟御史的参奏之下,陛下为了息事宁人,多半会指派调查,可他们这些年做的事情,哪里禁得起调查? 京兆府如今是没有证据,可真下了旨意调查的话,有多少人会站出来指证他们?那些人如今没站出来,是受到了恐吓,有了旨意专案侦办就不一样了。 他当即命人进来,吩咐道:「去通知汉王和周王,今晚在百香路的宅子里见面。」 宁王妃端着安神茶进来,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阻止,「殿下,不可。」 宁王冷眼扫她,「为何?」 还能为何?今晚不适合,没下雨。 这是萧王妃交给她的任务,控制好他们相约的日子,必须要在明日,最好是定在明日晌午左右。 宁王妃放下茶之后,伸手遣退下人,待下人出去之后,她才轻声道:「明日的小报肯定还会继续写,而钟御史也一定会看小报,他参的奏本估计没有真凭实据,也是参看小报,要殿上反驳他,就一定要知道明日的小报到底写了什么。」 宁王觉得她这么说也有道理,吴小萍的事,哪里有什么真凭实据? 钟御史不可能与谋害他的人串通,这个人虽然是一头犟驴,但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铁面无私,无人可收买他。 最重要的是,要看看明天的小报是否有说到乐氏的事,如果只字不提,很有可能是乐伯侯府与萧王府串通。 宁王妃继续道:「辰时中才出小报,不如就约在午时?如今天热,午时酷热更甚,街上无什么人,也懒得听那些闲言闲语的。」 宁王彻底被她说服,扬扬手,道:「你差人去说吧。」 宁王妃转身出去,先委派人到汉王府和周王府送信,再回屋叫展姑姑亲自跑一趟萧王府,通知地点和时间。 锦书听得地点是百香路的宅子,想起周王与武浅浅约会不就是在那个地方吗? 看来,那个地方是他们三兄弟平日里头寻一欢作乐的另一个窝点。 搞不好,吴小萍就是在那里遇害的。 念及此,她请来两位先生,商议明日的事。 锦书这边把想法一说,两位先生连连点头,有王妃在,真的好省脑子啊。 「行,那我们马上去安排。」他们一同起身,一同作揖,再一同转身,脚步一致地往外走。 锦书发现,他们现在不管是做事作风,还是日常习惯,甚至是走路的动作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相似了。 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同化得太厉害了。 两位先生召集了人过来,安排了他们负责的差事,便回去继续写稿子。 明日,小报还要继续上的。 能劳烦两位先生连续两三天地写稿子,三位王爷分量不轻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晚些,没有一丝风,闷热得叫人有些焦躁。 少渊回来吃了晚膳没多久,两位先生安排出去办差的人便纷纷回来禀报。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该混进去的人混了进去,哪怕他们提前商议完毕,而还没有下雨,我们也能困住他们,不许他们离开。」 「还有,围观的百姓也找好了,刚上任的钦天监正凌灿明日也会刚好经过那个地方。」 「乐伯侯府那边也已经告知。」 锦书听了禀报,虽然大致是按照她的计划去办,但是,钦天监正凌灿……她没有安排到啊。 想起前一位钦天监正闹出来的事,锦书不禁担忧,「钦天监正也要来?少渊是你安排的吗?」 第495章 与你相比名声算得了什么 敏先生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吴文政死后,殿下觉得钦天监正在陛下面前,有很重要的分量,因为陛下对神道之说深信不疑,与其再来一个吴文政,还不如自己送一个上去。」 在敏先生稍稍停顿的时候,郭先生接上了话,「刚好,因为吴文政的判断失误,让陛下对吴文政这一派的人失去信心,甚至心生怨恨,所以他选了天机门的人,而凌灿就是天机门的仙长。」 「天机门?」锦书表示没听过,但用得了天机门这么霸道的名字,想来出了不少能人。 「天机门是从不入朝的,属于隐世门第,天机门三个字是祖皇帝赐的,因为天机门第一任仙长,就是祖皇帝的谋士先生,祖皇帝得了天下之后,天机门就隐退了,这么多年的仙长一直没有来过京城,但这一次凌灿刚好……嗯就是刚好到了京城,陛下得知之后,便马上派人去邀他进宫详谈,谈完之后,凌灿就出任钦天监正一职了。」 锦书说:「这个刚好用得是真好,天机门的这位灿也没有来过京城,那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少渊适时插一句,「仙长没来过,但是凌灿还不是仙长的时候来过啊,且他年少时还是敏先生的同窗,曾一起在刺州求学,这些年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吴文政死后,敏先生一封书信去,没两天人便抵京了,对吧,敏先生?」 敏先生笑而不语,微微地点头,表示就是一封书信的事,朋友多,路好走啊。 少年情谊最是难得,纵然分别多年,但是我需要你来,给你去几个字,你就为我千里奔赴。 锦书无比的羡慕,但郭先生想问题的角度比较刁钻,问了敏先生一句,「信中是附银票了吗?」 「这不可能!」锦书下意识反驳郭先生这句话,「谈钱庸俗了,敏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敏先生笑着,但是又觉得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愕然了一下,不是那样的人,哪样啊? 不会,王妃仁德,不会隐含别的深意。 少渊仿佛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自顾自地道:「总之,有监正亲眼目睹,那他们不管怎么死的,也一定是死于雷噼。」 计划是周全的,但是也有一些后备的计划。 预防的是没有暴雨雷电的情况下,怎么杀了他们。 「锣鼓是备下了,就在百香路八号,与他们临近,到时候如果没有雷电的情况下,只能说是旱天雷了。」 锦书觉得也可以,反正围观的人,大部分是萧王府安排过去的人,让他们在场带节奏就是。 有一个人说是雷,另外一个人也说雷,其他的人都会跟着说,先入为主嘛。 瓮有了,等着鳖钻进来。 乐伯侯府。 萧王府派过来送信的人离开之后,乐知卿坐在书房里,老泪纵横。 他的儿子,如今的乐伯侯乐敬章也木然地站着,见父亲哭,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无声痛哭。 那日萧王和魏国公前后来过,说了清秋的事,父子两人都没有私下说过这件事情。 一个字都不敢说,怕撕开那血淋淋的伤口,会痛不欲生。 现在,萧王府派人过来说,让他们明日可以去百香路附近看看,欺负过清秋的恶徒会遭受报应。 而萧王府的人也说,这几年来,宁王妃易翠云一直都在暗中帮清秋报仇,杀了八个人,封住了此事,不让一丝消息被泄露出去。 一个弱女子,念着清秋当年对她的一丁点好,豁出去杀了八个人,她是怎么做到的? 多少内院妇人,见了一只蟑螂老鼠,都会吓得乱跑乱跳,失了仪态,更不要说杀人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吃了多少苦?她遭了多少罪?她忍了多少委屈? 而真正让这对父子泪崩的原因,是整件事情由太上皇授权,太上皇要杀了他三个儿子,为清秋报仇,以彰显天道。 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且一杀便是三个,没有人会比太上皇这个当父亲的更痛。 但是,太上皇还是给乐伯侯府一个交代了,他是否能承受得了?他本来就龙体抱恙,经此大劫,只怕…… 乐知卿不敢想,不敢想太上皇所承受的一切。 因为,他也太需要为清秋找回一个公道,让她安息,让她瞑目,让她对尘世不再失望。 「父亲!」乐敬章痛哭一场之后,想说几句什么,但是嗓子嘶哑,心底锐痛,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 他真是一个字不敢提啊。 乐知卿闭上双眸,「为父不去了,你去,去看看吧,替清秋看他们的下场,以安清秋的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乐敬章跪下,哽声道:「是!」 「事情过了之后,宴请易琼山和翠云那孩子……唉,难为了这孩子啊。」 「是,儿子知道,儿子也敬服她,感激她,这些年她一直为清秋奔走,辛苦她了,有她这份力量支撑,清秋在天之灵,应该也可以瞑目的。」 恶,使人魂魄不宁;善,可荡涤一切黑暗。 乐知卿哆嗦着站了起来,满头苍苍,尽显衰老之色。 他站稳之后,道:「为父今晚进佛堂,明日晚上方出,你们不必打扰。」 他一生并未经受过很多苦难,但是见过太多的苦难。 有很多人会向他诉说遭遇,他的心头记住了很多颠沛流离的人生故事,也有一句话,记得特别清晰。 那句话是出自一位孤寡老人,他少年丧父母,青年丧妻,中年丧子,每一次觉得人生快要走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念经求心头的平静。 他说,信仰给予了他无穷的力量,让他得以在这风霜雪雨的人间,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乐知卿觉得信仰两个字真好啊,光听这两个字,心头就缓缓地注入了力量。 他可怜的孙女,心里也有信仰。 她的信仰,是娘家母族的名声,所以她为了乐伯侯府吞下了无法承受的委屈。 可傻孩子啊,乐伯侯府的名声不该成为你的信仰,娘家希望你幸福安康,不需要你委曲求全来护着什么所谓名声。 你曾是多少人手心里捧着的明珠?家族名声与你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们伯侯府虽非大富大贵的显赫门第,却望能护你们平安和顺。 第496章 你来扮鬼 第二天的小报依旧是满天飞。 而且,之前有几家小报怕得罪亲王权贵,不敢深写,但是看到别家小报卖断了市,他们怎能不心动? 反正罪不责众,大家都写,他们也跟着写。 当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不能只写外头流传的消息,必须要添油加醋,博人眼球。 宁王府的下人一大早就出去买了好几份小报回来,放在了宁王的面前。 宁王铁青着脸看了三份,就把所有小报一股脑地撕了。 真是越写越离谱了,竟然写他曾觊觎太上皇的女人。 觊觎父皇女人的是他吗?或者说,只有他吗?而他只敢觊觎,有人已经行动了。 且这里只写了宁王,却没写周王,小报都敢指名道姓了。 简直无法无天。 宁王妃也跟着看了几篇的,在他撕掉小报,一脸狂怒之际,她担忧地道:「写成这个样子,只怕传到了太上皇的跟前,即便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太上皇心里能没有一根刺?以后每一次见到殿下,他都会想起这些传言。」 宁王气得发疯,在宗人府老四当了宗正,他和老二都是宗令,就是因为老四的母妃出身好。 父皇一直都没瞧得上他,这件事情如果传到他的耳中去,父皇不会管真假,一定会迁怒于他的。 宁王妃知道他要大发雷霆了,当即金蝉脱壳,「殿下,妾身立马回娘家一趟,先跟父亲说小报的事都是假的,那样明日早朝上钟御史参你,父亲也能替你说话。」 宁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色阴沉,「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你父亲替本王在朝廷上说话,如果他一句都没有帮本王,本王一定休了你。」 宁王妃吃痛,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也有些生气了,「殿下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夫妻,我能不帮你吗?动不动说休了我,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宁王一脸的暴躁,「你休要在此时给本王耍什么小性子,寒心归寒心,本王交代的事你若没做到,这王妃之位,你也休想再坐。」 宁王妃忍住一巴掌挥过去的冲动,不着急啊,不着急,忍着怒火。 「听到没有!」宁王厉喝一声。 宁王妃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应道:「是,妾身知道了。」 她急乱忙慌地转身,招了展姑姑便往外走。 她当然是要出去的,不过并非是回娘家,而是与紫衣汇合,锦书体贴,计划里头有她。 上了马车,阿斧扬鞭,马车便驶离了宁王府。 宁王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府邸大门,眉目沉冷,「阿展,我马上便要守寡了。」 展姑姑一扬手,「不妨事,按照咱们儋州的风俗,有钱的寡一妇可以招郎上门,你看上谁,我们拿银子摆平,银子摆不平,叫阿斧给你捆来。」 宁王妃打了她的脸颊一下,「我若这样做,岂不是与他无异了?」 展姑姑抚了脸颊一下,笑嘻嘻地说:「这不是说笑吗?咱不必绷得那么紧,今日是扬眉吐气,大仇得报的好日子,不要绷着脸。」 宁王妃身子往后靠,「从今往后,我就还继续做我的易翠云,不必当假面人了。」 「还不行啊,魏贵妃还没倒台呢。」展姑姑打消她的念头。 宁王妃当即坐直,眸光坚定,「没错,还有姓魏的一家。」 马车哒哒哒地往前,忽然便听到阿斧说了一句:「似乎起风了。」 宁王妃掀开帘子,感受到扑面的风夹着暑气吹过来,但这是马车前进产生的风。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不仅仅是,真的起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两旁铺子挂着的旗子被吹动,落叶蹁跹,忽地便被风一卷,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 「闷热过后,定有风暴。」展姑姑轻声说,「瞧,黑云开始慢慢聚拢了。」 宁王妃看向天空,只见云层暗沉,慢慢聚拢起来,空中的鸟雀也急忙飞走,她舒了一口气说:「是的,一场沖他们而来的风暴。」 起风了,云聚了,心里生出一种真实感。 宁王妃心情无法形容,之前蛰伏着一直没敢想復仇无望这四个字,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信念很重要的。 但是她心底深处是明白的,靠自己与卿玉堂怎么跟当朝亲王,贵妃,国公府对抗呢? 所以,她纵然每一日都在努力,但是所谓的努力,只不过是压住心底不断浮起的绝望。 直到锦书出现,一束光打在她的眼前,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阿展,我想过无数次,希望他们被天收,被雷轰死,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才会让我相信咱们的天老爷,是真的睁大眼睛看着人世间,也让我相信天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曾经,我已经不信了。」 展姑姑点头,「是的,小姐说得有道理……只是你说原先已经不信,为什么还求神拜佛?」 宁王妃白了她一眼,「那会儿不是无能吗?」 「无能就求神拜佛?」 「不是这个意思,是除了求神拜佛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展姑姑是不容许她摧毁自己的信仰,「有别的法子也要求神拜佛啊,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咱们的清秋小姐,便是回了天庭当仙女的,她赠药施粥,做了许多好事,有很大的功德,所以是一定会当神仙的。」 宁王妃点头,「你说得对。」 展姑姑笃定地道:「当然,我从不撒谎。」 宁王妃也懒得纠正她这不是撒谎不撒谎的问题,阿展说什么都无所谓,她如今一片心思沉浸在即将復仇的喜悦里。 她提前来到百香路,进了八号宅子,萧王府的人早就来到。 是紫衣给她开的门,当宁王妃看到里面乌泱泱的一群人时,她觉得这事定是能成的。 她挽着紫衣的手臂往里头走去,问道:「你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 紫衣反握住她的手腕,「扮鬼!」 「扮鬼?」宁王妃一怔,「扮什么鬼?」 紫衣不语,带着她和展姑姑来到一所厢房门口,伸手一推,门打开了。 宁王妃和展姑姑差点尖叫出声。 里头一群披头散髮的女人,衣衫破烂,有些胸口染血,有些是口鼻出血,有些脖子环着绳索,但全部面容都是青肿难分的。 像是被打得很惨的样子。 「飘一个!」紫衣下令。 倏然,一道身影从宁王妃面前飘过,再一道,又一道…… 十几个惨兮兮的鬼,就这样在她的眼前飞闪,伴随着嘴里发出的低呜,像鬼叫一般。 吓得她几乎心脏停顿,全身毛骨悚然。 还是展姑姑淡定,假鬼她不怕,真鬼她更不怕,她心中有佛,无惧群魔。 第497章 分歧 展姑姑挽着宁王妃的手臂道:「走,给你化妆。」 紫衣说:「展姑姑,不用劳烦你亲自出马,咱有专门的。」 没一会儿,便见红狼扶着阿红慢慢地走进来。 紫卫队里有最强的乔装能手,就是她。 她擅长易容之术,曾经在萧王府带出好几位弟子。 易容术之高超,是连皇后见了,都要大唿昔日怎么没把她给抢过来。 红狼让她坐下之后,叮嘱紫衣好好照应,别让她太辛苦,便转身出去了。 紫衣对宁王妃说:「只能两人对着坐,阿红站不了太久。」 宁王妃主动起来搬椅子,挪到了阿红的面前,道:「我知道你,你很了不起。」 阿红微笑,「多谢王妃,王妃更了不起。」 宁王妃摆手,「我不行,不济事,幸好你们家王妃出手了,否则不知道何年日日才成事。」 阿红轻声道:「王妃您是忠义之人,我等敬佩不已。」 宁王妃怔了怔,忠义?她没想过得到别人的夸赞,但是,夸赞的话原来是这么好听的。 阿红是见过乐清秋的,眉目如画,面容绝美,温温婉婉,总爱穿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裳。 她端详着宁王妃的脸,端详了许久,手指在眉骨上轻轻地扫了一下,道:「王妃,我要把你的眉毛全部剃掉,可以吗?」 「可以!」宁王妃一口应允,眉毛没了有什么打紧的?还会再长。 锋利的刀片在她眉上刮过,轻轻柔柔,几乎都没有感觉,便见眼前飘落了乌黑的眉毛。 刮去眉毛之后,阿红再以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再打量,脑子里回忆着乐氏的面容轮廓,五官。 宁王妃侧眼瞧了一眼旁边的铜镜,喔,没眉毛的她好显老,而且十分奇怪啊。 「宁王妃,您和乐氏的轮廓相似,但是,您的脸要比她的圆润些,嘴唇,鼻子都不打紧,唯独最不相似的是眼睛,您是丹凤眼,眼角上吊,而乐氏是柳叶眼,线条柔和平整,所以,对您的眉毛和眼睛,我要做一些大改动,尤其是眼睛,会让您有些不适,您能忍受吗?」 宁王妃回想着清秋小姐的眉眼,再看铜镜里自己的眉眼,实在很不相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自己的眼角是吊上去的,这怎么改变?真是太期待阿红的手艺了。 「我能忍受。」她笃定地说,莫说一点不适,就是很大的不适,也能忍受。 身体上的不适,比起心理上的不适,算得了什么呢? 她之前陪伴在宁王身边,虽然已经尽量不伺候,可难免会有些身体上的接触,例如那日为他揉额头。 「行,那就开始吧。」阿红叫人拿来一大包工具,工具展开,各种脂粉,螺子黛,石墨,铅条,花钿,额黄,唇脂,小刀,夹子,还有些宁王妃都不曾见过的工具,瞧着像是武器。 宁王妃觉得这是要易容吗?这是要剖人吧? 阿红道:「不必担心,您最大的改动在眼睛,别的都不必用,不会见红的。」 宁王妃端正着,「见红也不妨。」 阿红扑哧一声笑了,宁王妃真的很讨人喜欢,一点架子都没有。 宁王妃望着眼前这个脸色还苍白的女子,她这一笑,充满了感染力,让人紧张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 就在前线紧张地筹划着名的时候,萧王府里头那四位领导反而是坐在书房里头。 雨还没下,自然现在不下也不打紧,因为从开始计划之后,就逐渐一点一点地完善,到了现在,只要他们去了百香路,就再也出不来。 这戏码要怎么走,全凭他们的决定和老天爷的雷暴什么时候到。 而现在他们坐下来商量的一件事情,就是忽然产生了一些分歧。 正确来说,是两位先生产生了分歧。 因此少渊和锦书被紧急叫了过来,为这分歧做调解。 敏先生认为,需要请太上皇一道旨意,废亲王爵位再让他们去死,因为这是原先计划中的一部分。 敏先生是站在太上皇和皇家的角度去考虑,三位亲王被雷噼死,百姓在狂欢之后,总有些睿智的人会深思,是不是天家犯错,得罪了上天,才会遭此大报? 这些睿智的人,会出自魏国公府,他们往外一宣,再从民间里发酵,那么皇家的权威则荡然无存。 如果他们三人是先被废的,那就与皇家无关,皇家替天行道,先废了他们,那么皇家就还是与老天爷站在一起的。 郭先生则认为,废亲王之后,满府的人也跟着一同遭罪,不可能说大家族都当庶民了,家人还能当贵族的。 且既然废了,亲王府邸也要收回来。 郭先生考虑到乐氏的那几个孩子,也考虑到周王府和汉王府有些儿女都是好的,且满府的女人,纵然是斗来斗去的,也没几个是真的黑心眼。 没理由一个狗男人犯错,要全家付出代价吧? 总之,一番辩论下来,是郭说郭有理,敏说敏有理。 而这不能折中的,废还是不废,只有一个选择。 他们各自阐述理由之后,把决定权交给了殿下和王妃。 王妃轻嘆,「我最近腹中不适,可能是天气热吃坏了肚子,我先去一下,你们继续商量,我一会儿再来。」 于是,王妃在六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有时候,女人是不能管男人太多的事情。 少渊觉得,锦书有些时候是挺鸡贼的。 「殿下,定夺吧!」敏先生催促,「要抓紧,如果要废,马上请旨还来得及的。」 郭先生白了他一眼,「你别催殿下,让他好好想一想。」 少渊经过权衡之后,看向了郭先生,「不废吧……等于给某些别有心思的人递了刀子。」 敏先生连连点头,「殿下说得対。」 少渊看着他,「废吧,确实他们所犯的事,与家人无关,平日里家人没少遭罪吃苦,他们要死了也被连累,似乎也不大公平。」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少渊眉眼澹然,「按照祖宗家法,废黜皇家亲王,需用谋逆,叛国,恶逆,大不敬,大不孝为罪名,无道亦可,但一旦无道用于废黜亲王,则需记录史册,需要确凿之证据交给史官。」 换言之,如果把他们的罪行记录下来,一个是需要证据,第二个,则是这样的罪名记录流传下去,对后人看待燕国的这段歷史,会让燕国被冠上皇家荒银无道的骂名。 若用别的罪名,暂也够不上废黜,且与如今外头所公开的罪名不相符,等同是给他们澄清,他们只是犯了另外的罪,而不是污一辱民女,戕害民女致死。 第498章 三兄弟的无耻 殿下这一番话,敏先生便也想到了,确实要下旨废黜,在没有衙门的有罪定论之下,凭着外头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不足以废了他们。 如果要名正言顺地废,就需要衙门审理,先以国法裁判,才能够宣告天下废亲王爵位。 敏先生道:「明白了,那就不废了,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少渊说:「以如今萧王府的能力,许多事情是能做到,但还是能做到不代表可以做,有些事情还需合情合理能放到明面上才行。」 「是我欠缺考虑了。」敏先生作揖施礼,「那就按照殿下和郭先生说的办。」 「要接受事情不可能尽善尽美,人生总会有些遗憾的。」少渊说。 两位先生深感认同,所以,有时候尽人事,听天命吧。 当锦书「拉完肚子」回来,两位先生都已经离开,剩下少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情绪有些低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锦书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决定了?废还是不废?」 「不废。」他抬眸笑了笑,眉目淡淡,「废比不废复杂,且若废掉,那几个王府的人,咱们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更会累着锦书,因为这些事情,多半也是她去处理的。 锦书嗯了一声,问道:「你不开心了,是吗?」 少渊也没否认,「想起了一些少时的事,但没事,就有那么一会儿的不开心。」 锦书道:「你为他们的下场感到难过,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始终是骨血相连的兄弟,这是与生俱来的亲情。」 「是的,」他声音寂寥,「他们不配叫我难过,却不自觉地会浮起这样的情绪,着实困扰。」 「公道和亲情,你站在了公道这边,这就足够了,血脉无法改变,多想无益。」 「嗯。」少渊抬头看着她,「放心,我很快平衡过来。」 他随即想起一事来,随即从桌子上取出情报,展开一看。 看完整份情报,他目眦欲裂,怒声道:「你之前叫我核实,当时北唐太后来的时候,乐氏是否有陪席,核实过她没有来,十二年前北唐太后来的时候,刚好她小产了。」 「小产?」换言之,她不止怀孕过三次,锦书心头怒火蹭蹭蹭地又起。 少渊怒火充盈,「收回我方才的丁点难过,根据暗疾调查所得,乐氏曾落胎过许多次,大部分都是……怀孕之后被糟蹋,保不住。」 锦书觉得喉咙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差点唿吸没过来,「消息准确吗?」 「暗疾找到了当初在宁王府的乔大夫,乔大夫不知道内情,只说了一句,宁王纵慾无度,害了那么多子嗣,也害得宁王妃的身体很差很差。」 锦书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愤怒已经不必说了,更多更多的是心疼乐氏。 太心疼她了。 女子出嫁那天,应该是幸福开心的,但是她没有想到上了花轿,从此步向的是地狱般的人生。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恶徒? 引雷杀了他们,是真的太便宜了。 她忍住愤怒的情绪,拿起情报亲自看一次,情报十分详尽,说得明明白白,和少渊所说没有一点差别。 「要亲自去看看吗?」少渊站起来,竟是有些咬牙切齿,「之前念着兄弟情分,不想亲眼看着他们死,但现在……我就想看着他们死。」 锦书把情报撕掉,撕得粉碎,愤然道:「去!」 午时,宁王来到了百香路的宅子。 天色有些阴沉了,风渐大,卷得满园落叶打着旋。 他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还没见他们两人来,眼看就要下雨了,不禁急躁起来,差了侍卫去催促。 侍卫领命刚到了门口,便见周王与汉王一同下了马车。 侍卫急忙迎了上去,道:「两位殿下可算是来了,我们家王爷等了许久呢。」 周王面容有些浮肿,眼窝深陷,眼部周边的皮肤十分的松弛,一副过度的样子。 他抖了一下宽袖,道:「你们王爷就是瞎着急。」 说完,与汉王慢悠悠地走进去。 汉王也道:「三哥总是这样的,遇到点事情,就跟天塌了似的。」 外头小报是满天飞,但是很多是针对宁王,涉及他们的,也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所以,他们并不是很在乎。 兄弟二人进了正厅,宁王便跺脚瞪眼,「怎么才来啊?不是说了午时么?」 周王笑了一声,浮肿的眼底透出讥寒,「你看看你,不就是小报说那一二句吗?至于乱成这个样子吗?」 他率先坐下,吩咐侍卫,「上酒。」 「不许上酒!」宁王急忙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急得都眼冒金星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再吃酒,回头喝得醉醺醺的,商量不出对策来。」 汉王扑哧一声笑了,「三哥,你胆子怎么小成这个样子?还商量对策呢,就这点事还要什么对策?不管就是了,京兆府的人不是都被你骂了回去吗?谢康也没敢再来找你,至于外头的人爱说什么便说呗,说几天什么都腻了,本来就没真凭实据。」 周王半阖眸子,淡淡地道:「就是大惊小怪,还非得在这里见面,我原先都跟你们说过了,暂时这宅子我有用处,你们尽量不要来。」 他手指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眼前不禁浮起武浅浅娇媚的意态。 与她在这里私会的日子,大有一种昔日去宁王府的感觉。 偷偷摸摸,欲拒还迎,娇嗔带怒,梨花带雨,上天真是厚待乐氏,生了三子,落胎数次,依旧无损她绝美的容貌。 可惜死得早,否则武浅浅这样的烂货焉入得了他的眼? 宁王觉得自己已经火烧眉毛了,他们还这样不缓不急阴阳怪气的模样,不禁用力地拍着桌子,低低地吼叫,「你们觉得我大惊小怪,我告诉你们,这是有预谋的针对,今日是我,明日就有可能是你们,再说,有几分小报也提到你们的,你们休想置身事外,迟早是要轮到你们的。」 周王扑哧笑了,「有预谋的?就这样的手段?老三啊,咱们兄弟几个在宗人府,又是当朝的亲王,谁敢故意整我们?那些小报上的事,本王看都不看,横竖往日不是写这家的内宅事,便写某位大人的艷一史,谁会当真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宁王瞪着他,「二哥是没看今日的小报吧?小报说我觊觎父皇的女人,我想问二哥一句,你觊觎了吗?你下手了吗?得逞了吗?这是大罪,小报若没点根据怎么敢写?他们的根据从何而来啊?是有人专门调查了,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做的那些事情,经得起挖吗?」 第499章 那几个儿子 周王脸色微变,今日的小报他是真没看。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没什么要紧,「捕风捉影罢了,再说,这样的消息传不到父皇的耳中去,宝公公不会把这样的事情告知他的,过几天就消停了。」 他伸手压压,再轻声道:「父皇能活几天,咱们心里都有数,再多的灵丹妙药,架不住他年迈体弱,他气数已尽了。」 汉王一听这话,吓得忙地遣退左右,只留下兄弟三人,埋怨道:「二哥想害死我们吗?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 周王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地方,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如果不是老七的媳妇,估计这会儿咱们都已经披麻戴孝了。」 汉王皱起眉头,「话说,这老七的媳妇真是有些能耐啊,不过,这种女人无趣都很,冰块一般,跟老七倒是般配。」 周王捏着下巴,眼前浮现出落锦书的模样来,却不是如今的落锦书,而是初初来京,刚到蜀王府时候那副娇弱可怜的样子。 自从嫁给老七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攀上枝头不可一世。 「不过,」他冷笑一声,「这样的女人也别有一番风味,在床上征服了她,看她还冷不冷得起来。」 宁王听他们越说越偏离了,急怒道:「老七的女人你们敢碰,不要命了?再说,不管老头子身体如何,现在他还活着,他如果知道了,想想后果吧。」 见他们还是不大在乎的样子,宁王牙关一咬,狠声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父皇传我进去问话,我不会隐瞒,这些年我遭的屈辱,会全部说给父皇听,还有二哥你与那才人的事……」 周王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你敢?」 宁王脖子一梗,「为何不敢?父皇若传我问话,证明是有人故意告知他,这就是一场阴谋,我为求自保定不会替你们隐瞒,这些年,你们一直在欺负我媳妇,欺负我,这是事实。」 汉王冷笑几声,「你媳妇?不是烂货吗?」 宁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逼着他到了桌子前,「你还敢说?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和她必是恩爱夫妻。」 汉王听他旧事重提,也恼怒了,一把推开他,「你发什么疯?当初我也是受害者,我愿意背负这样的罪名吗?我要什么女人没有非得要做那种……不堪的事?你真这么清高,当初怎么不把事情闹大啊?你那会儿闹大了,定能查出是谁对我用药的。」 周王也斥道:「以前的事情提来做什么?你也不是无辜的,你等同是把乐氏拿出来献祭,把这个把柄送给姓魏的,以确保自己仕途高升,否则以你母妃的出身,你怎能任宗令一职?」 有把柄给魏家握住,魏家放心,自然就会大力培植,这是当初宁王在愤怒过后的想法。 周王见他着实气急了,不哄着不行,否则真闹到太上皇跟前,谁都没好果子吃。 所以,他以二哥的身份,命令他们坐下之后,道:「我深思一下,觉得你说得也对,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讨论,到底是谁要谋害我们。」 宁王忿忿地道:「还能是谁?不是魏国公府就是萧王府。」 周王摇头,「魏国公府不可能,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而且,我们出事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为何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汉王冷冷地道:「所以,是老七要害我们?但我们没有得罪他啊。」 宁王面容阴郁,「如果是老七,那么我的猜测没错,他最近和乐伯侯府来往频繁,他们结盟了,为了拉拢乐知卿,老七查出了些陈年旧事,且承诺还他一个所谓的公道,你们是没看小报,但我全都看了,许多发生过没发生过的事情,基本都写了,唯独对乐氏只字不提,他有本事能查到宫里头的事,就查不到乐氏的事吗?这不可能。」 周王听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对,这件事情如果写出来,整个京城整个燕国都要为之一震,他如果真心要弄我们,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写,现在没写出来的话,多半还是顾着伯侯府那边,所以只堆砌一些有的没的所谓罪名,想把我们弄得身败名裂。」 他一拍桌子,怒目圆瞪,「好你个老七,我们当哥哥的处处让着你,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他想维护乐氏的名声,本王偏不能让你们如意,回头便给乐氏找几个奸一夫,看他乐伯侯府还有什么颜面,他们还敢不敢信老七了,他们与老七决裂,外头自然就消停了。」 曝自己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给乐氏找奸一夫,死无对证,乐氏的鬼魂难不成还会出来辩解么? 汉王和宁王都觉得此法可行,反正乐氏已经死了。 「还有,那几个孩子,老三,你要不要啊?不要的话也一併推出去,说非皇家血脉,如何?」 宁王说起此事,心头就膈应得很,那几个孩子,说实话也不知道是谁的,想视作亲子,可想到有可能是他们的,心里头就有一根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久而久之,瞧着他们便觉得骯脏,干脆也不见。 宁王冷冷地道:「我要来做什么?确定是我的吗?你们谁要,谁带走。」 说起那几个孩子,宁王心里是真的一肚子气,窝囊,窝囊到了极点。 占着他嫡子的名分,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 「别犯傻,再怎么他们也是皇家的血统,你且养着就是。」周王认为无所谓,反正孩子不是在他身边养着。 赶出去的话万一有哪个是他的呢?自己的血脉,总不好流落在外的。 宁王讥冷,「不如二哥接过去养着?」 「本王接过去可以啊,但以什么名目啊?」 汉王道:「算了算了,咱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要这些不清不楚的做什么?干脆也一併说是乐氏偷人生的,然后寻个地方把他们安置了,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不就行了吗?」 「我贊成。」宁王道。 周王见状,知道自己坚持的话是要吃亏的,便道:「既然你们都贊成,那就这么做吧,咱们现在要商议一下,如何制造她偷人的证据,奸贼是谁?」 外头的风停了,天空一下子放晴,那酝酿的暴风雨没有来到,把隔壁宅子的人愁坏了。 第500章 鬼影 眼看暴风雨是要来的,怎么一下子就停了呢? 紫衣出院子里抬头看天,看来,真的要准备后备计划了。 她跑过去问蓝寂,「火药准备好了吗?」 蓝寂道:「准备好了,如果不打雷闪电的话,咱们就按照敏先生吩咐的,用火药。」 「行,咱们尽量拖到傍晚,如果傍晚不下雨再用后备计划。」紫衣交代着自己的差事,「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他们是出不去的,等到傍晚,且看我吓不死他们。」 易容术,在白日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是很容易会露陷。 宁王妃已经化好了妆,她定定地站在铜镜前面,看着那不一样的自己,死死地忍住泪水。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容,镌刻在她的脑海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阿红说,本想在她的脖子上黏一把簪子,再洒点血,復原她死时的模样,但是,怕她看到会忍不住哭,泪水会把妆容沖花,便把念头打消。 看到宁王妃死死忍住泪水的模样,她道:「该高兴,可以给她报仇了。」 宁王妃抚摸着这张脸,痴痴地问了一句,「你好吗?」 铜镜里的人,给她回了一个温婉的微笑,也轻轻说了一句,「我现在很好了。」 这样的自问自答很催泪,阿红和展姑姑没忍住,转头去擦拭眼泪。 酉时初,依旧没有下雨,但是没有之前那样的晴朗了,变得有些阴沉,风来了,比中午那会儿的风要更厉害些。 大家望着天,期待能看到黑云笼罩,因为要下雨,总要有黑云才行啊。 可是,天空除了阴沉之外,并没有黑云罩过来。 就在此时,暗疾御空落地,「紫衣,他们快商议完了。」 紫衣一卷披风,迅速便回了厢房,看着满屋子的女鬼,下令道:「行动!」 乌云没有盖过来,那就制造乌云。 宁王他们制定了反击的策略,分两步,一步是对外散布乐氏偷人的消息;一步是以她的三个儿子作为威胁,让乐伯侯府出面承认此事。 这主意出自宁王,对乐伯侯府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一家人都是假仁假义,伪善,假好心,口口声声说重视亲情,尤其在乐氏死后,他们对那三个孩子也算是照顾有加,时常派人过来问候。 所以,如果以那三个孩子作威胁,他们会承认乐氏偷人的事,只要娘家人出面证实,外人没有不信的。 大家意见一致之后,宁王领着他们往外走去,嘴里恶狠狠地道:「就这么决定,等伯侯府承认此事之后,再逼迫他们承认,最近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伙同萧王府搞出来的,如果他们不顾孩子的死活,非要跟我们作对……」 他站定抬起头,眸色冰冷阴毒,「横竖你们也不愿意承认,便把那三个孩子杀了,尸体送到乐伯侯府的门口,威吓他们,至少让他们不敢再与老七一同谋害我们。」 经过一个下午的商议,他们三个人已经达成共识,事情不管会发酵到什么地步,但牺牲那三个孩子能解决一切的话,也没什么可惜的。 宁王看着他们,心里头的恨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倾泻而出,「那几个杂种死了还更好,本王这份屈辱总算可以洗刷掉了,本王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娶了乐氏为妻。」 已经走到了院子,侍卫和下人都在不远处,周王厉声道:「说完就闭嘴了,按照计划办……」 他话音未落,却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你最大的污点,是娶了我吗?」 那声音幽幽沙沙,充满着愤恨,夹杂着一种来自于幽冥的冷寂,令人顿时毛骨悚然。 众人纷纷四处张望,却不见有人出现,只有渐渐狂起来的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 却更觉得瘆人了。 「是谁?」汉王发出一声咆哮,之前被切掉手指,他就觉得是遇到鬼了。 阴恻恻的笑声,突兀地响起,笑声戛然而止,哀怨的女声再一次响起,「汉王殿下,忘记我了吗?」 「鬼啊,有鬼!」汉王吓得转身就往门口跑去,侍卫见状,扑过去想要打开门,却不料,门口顶上忽然悬下一颗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脑袋倒竖,嘴里的血往眼睛流去,说不出的恐怖。 「啊!」侍卫发出尖叫,勐地往身后逃去,却与汉王撞在了一起,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宁王和周王也看到了那颗脑袋,吓得当场屏住唿吸,顷刻间,眼前扬起了一阵白烟,等白烟消失,那颗脑袋也不见了。 恐惧紧紧地擭住他们的心,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半寸也挪动不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恐惧的事。 周王攥住宁王的手臂,警惕望着四周,笑声消失了,一切像是归于平静,方才那一幕,就像是幻觉一般。 「是乐氏,是乐氏!」汉王推开侍卫,连爬带滚地往周王身边躲,脸色吓得惨白一片,周王被他这么一叫,心里头直发憷,真是乐氏吗? 宁王在片刻恐惧之后,愤怒却是蹭蹭地上,他大步站出来,厉声喝道:「是人是鬼?给本王滚出来。」 如他所愿,鬼哭狼嚎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迴廊里飞快地飘荡着身穿白衣的鬼影,她们全部都脚后跟不沾地,飞快掠过。 这一幕如此的惊悚,胆子小的下人吓得当场便昏死了过去,侍卫没命地往侧门逃去,却顷刻被鬼影掳走。 没一会儿,宅子里便只有这三位亲王了。 汉王胆子小,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想昏过去,却也没昏成。 鬼影一个个飘了过来,空荡荡的衣裳里头,躯体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那些衣裳血迹斑斑,面容青肿,眼底幽深愤怒,这使得他们想起那些曾经被蹂躏过的女子,她们死之前,多半是这副模样。 她们一个个围过来,伴随着狂风大作,素白衣裳猎猎作响,无比的恐怖。 周王吞了一口唾沫,双腿已几乎站不稳,却故作无惧地怒斥,「本王乃是当朝亲王,怎容尔等魑魅魍魉冒犯?退下!」 「殿下,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周小丽,你说我们很有缘分,你是周王,我姓周。」 一名女鬼倏然上前去,脸怼到了周王的面前,黑幽幽的眼睛里发出寒芒,而眼角的血迹还没干,说不出的恐怖。 周王两眼一翻,差点昏了过去,他记得周小丽,清清楚楚记得,周小丽反抗得厉害,被毒打了一顿之后丢在他床上的。 纵然如此,周小丽还是发疯似地把他的脸给抓伤了,他一怒之下,命人杀了她。 第501章 我先骂死你 就在他惊恐间,冰冷的双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寒意从脖子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溺水的窒息感,顷刻席捲了他。 尖叫被那双冰冷的手压在了嗓子眼里头,他全身抖如筛糠,颤抖的手伸过去拉住宁王。 宁王一把推开他,拔腿便往正厅里跑去,进去之后迅速把门关上,管他们去死。 他没有在那堆鬼影里头去分辨哪个是乐氏,因为一眼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吴小萍。 吴小萍是他亲手杀死的,他很确定已经断气,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真是冤鬼回来索命。 在他看来,鬼是可怕的,但他目前的困境比见鬼更可怕,他知道鬼是来索命的,那他就要躲起来才能活下去。 外头,宁王和周王的惨叫声连连,不是心狠,他不躲起来也会没命的。 但恐惧,还是一点点地侵袭过来。 他开始慢慢地颤抖,哆嗦着双腿往椅子的方向挪过去,但屁股刚沾地,眼睛便看到圆柱后露出的绣花鞋头。 他瞳孔一缩,眸光缓慢地上移,是一袭素白裙裾,裙裾沾了血迹,款款盈动,如蝶翼般轻舞。 他唿吸开始急促,心脏的跳动如擂鼓似的,嗓子干得几乎能烧起来。 终于,他看到了那张脸。 胸腔里发出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未曾出口,便破裂成嘶声,「你……」 外头天色似乎一下子暗了,像是被乌云笼罩了整片天空,厅内的光线,仅仅足以让他看清楚那张脸。 那张他爱过,最后恨之入骨的脸。 望着她一步步走来,他双手死死地握住椅子扶手,喘着粗气,努力压着心头的惊恐与慌乱。 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鞋头对着他,素来淡冷的面容,缓缓地扬出了一抹讥讽的笑。 「怕?」她哑声问,瞳孔里发出的恨意,灼烧着空气。 「贱人!」他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纵然强装镇定,但发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她笑着,「贱?我贱?」 「你若不贱,」他身子往后挪,靠着椅背,仿佛是有了一丝底气,恨声道:「新婚之夜就该自尽。」 她侧头,仿若自问,「我没自尽吗?」 宁王僵硬的脖子慢慢地转过去,不敢看她眼底冷幽。 她想自尽,但没人容许她自尽。 事情已经到了那般境地,她自尽,便此事人尽皆知。 宁王妃死于新婚之夜,是他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他唯有从中获利,才能平息心头的愤恨。 既已经是个脏女人,那便用她来换取更多的利益吧。 往事袭来,他木然地说:「初遇,本王对你一见倾心,造化弄人,你我没有缘分。」 「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心本恶?」她冷笑着,退后了一步,「看清楚,我不是乐清秋,我是易翠云。」 他转过头来,似乎一时没想起谁是易翠云,不,这张脸就是乐清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我嫁给你的时候,不知道她是被你所害,到我知道之后,日日所想,」她手里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寒芒如她眼底的幽寒,咬牙切齿,「就是如何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剁碎了餵狗。」 这声音没有任何的掩饰,就是宁王妃易翠云的声音。 宁王勐地站起来,「你不是乐清秋!」 易翠云冷道:「她怎还会愿意来见你?你灵魂都是脏的,脏得发臭。」 他惊醒过来,怒道:「那么外头的也不是鬼?是你们装神弄鬼?这几天,也是你和乐伯侯府联合起来对付本王?你好大的胆子。」 他说着便要扑过来,匕首寒芒一闪,便要朝他腹中而去,他急忙退后躲开,怒道:「你这个毒妇,你要杀夫吗?」 易翠云冷冷地道:「夫?呸,你连条狗都不如,我今天本想以清秋小姐的身份与你算帐,但当我以她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却发现你不配再见她一面,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和你共处一室,你不配,你身上背着一个乱葬岗,你不配见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配叫一声。」 宁王气得面容肌肉颤抖,「本王不配?是她不配,本王嫌她脏,是她不配站在本王的面前,你这个毒妇。」 宁王妃道:「她一生温婉柔和,心存大善,在京城乃至在燕国,百姓说起她的时候,都是尊崇有加。」 她说完这句,手中的匕首对准他,声音裹挟着恨意,「再反观你,出身皇室,看似尊贵无比,却自私恶毒,贪婪成性,无能却野心勃勃,不愿当个闲散亲王,出卖自己的妻子换取仕途前程,纵然出任宗人府宗令一职,但私德有亏,姦杀掳掠,害人无数。」 宁王一直都瞧不上易翠云,如今被她痛斥,气得肺都要炸了,大怒之下便伸手去夺她手中匕首,「本王看你是否真敢杀夫。」 易翠云横着匕首便扫过来,厉声道:「杀你?不需要我杀你,太上皇会出手。」 宁王夺刀的手凝滞了一下,「你说什么?太上皇?」 不可能,太上皇不可能知道,他身体不好,谁敢把这样的事情奏到他的跟前? 宁王妃冷冷地道:「你方才说我与乐伯侯府串通,错了,伯侯府还真对付不了你们三位亲王,是太上皇下旨,让萧王府配合行动,要在今日取你们三人性命。」 「不可能!」宁王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恐惧便像潮水般袭来,这才是他最害怕的,「父皇不可能知道。」 「高严谨打探到了消息,禀报给宝公公,但没瞒得住太上皇,太上皇以绝食威逼萧王,令他三天之内解决你们。」 宁王妃看着他眼底的害怕慢慢变成绝望,才觉得心头大快,「你与他们行的恶,连你们的父亲都容不下,还敢说清秋配不起你?」 易翠云愤恨无比,「你说你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是娶了她,放屁,没有她,你早便削权削府兵,被驱逐去封地宁州了,宁州与儋州有什么区别?去了宁州,十年都回不了一次繁华的京都,你从她身上榨取到这么大的利益好处,竟还敢说娶她是你一辈子的污点?」 「她嫁给你,才是一辈子最大的不幸,她容貌冠绝京城,善名远播,书画无所不精,本该有幸福的人生,殊不知那日凤冠霞帔,却是给自己的人生披上了荆麻,把自己一辈子都葬送在你的手中,你连跪在她坟前忏悔的资格都没有。」 「你当初连死的自由都没有给她,却还敢埋怨她?你这所谓尊贵的面容底下,藏着何等丑恶溃烂的心肠?你猪狗不如,你畜生不如,你死了也只能下十八层地狱。」 「你今日是一定要死的,但你死之前,我要先骂死你,免得你以为自己还多么的无辜,把所有一切都怪罪于她,畜生!」 一句句怒骂,把宁王这些年自我掩饰的伪装拆得一干二净。 对自己营造受害人的人设,他便心安理得,认为自己没有愧对任何人,是她自己贱,不愿意赴死守住清白。 第502章 天打雷噼 他跌坐在椅子上,对淹没他的恐惧没有任何的办法。 闪电裂开,倏然间照亮了半边天,又倏然间消失。 旁边宅子的蓝寂,已经去准备火药了,看到天空忽然裂开闪电,随即就是一声惊雷,炸得大地似乎都摇了一摇。 没下雨,先闪电打雷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蓝寂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是老天爷在帮他们呢,真是上天有眼了。 他回身就朝正院跑去,通知紫衣,「叫鬼群撤走,把宁王妃也带走。」 吩咐完,又跑去找暗疾,"通知先生,围观百姓准备,辛夷准备。" 吩咐完暗疾,又命蓝衫卫继续回去准备火药的事,这是预防着雷电不给力,最终还是要用到火药的。 先生说,最大的可能还是用火药,因为雷电是不可控的,但先炸过雷电了,那么大家就知道他们的死,是死于雷噼。 紫衣吹响了特有的暗号,传递到了隔壁院子。 就在这个时候,百香路有两家宅子同时起火,火势很大,火焰迅速吞噬。 有人敲锣打鼓地喊着,「走水了,快来救火。」 一时间,住在附近的人家,纷纷叫下人出来帮忙救火,往来的一些百姓,也参与到了救火中去。 闪电裂开,如火树银花,斑斓了整片天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随即,惊雷阵阵,响声吓人。 百香路七号后院也起火了,在女鬼们带着宁王妃用轻功飞回到隔壁宅子之后,大门打开,三位亲王没命地往外逃去。 汉王一边跑,一边大喊有鬼,神色惊慌失措。 救火的人没停下,但围观的人却围过来了,有人喊了一声,「这不是汉王殿下吗?」 「还有宁王殿下和周王殿下,他们怎么在这里啊?」 人群一圈一圈地围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问着哪里有鬼。 有些百姓冲着宁王便问道:「宁王殿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奸一杀民女的事啊?」 这是京城最热的话题,听到这问话,便不少人往前挤,想听宁王怎么说。 宁王冲过去,急欲逃离,「滚开,速速滚开。」 前面一圈都是先生安排的人,怎么会让他们走?一个个挺着胸膛上前,七嘴八舌地问着小报的事和闹鬼的事。 三人既急怒又恐惧,顾不得亲王涵养,抡起巴掌便朝围观的人打过去,嘴里破口大骂,「滚开,再不滚开,本王杀了你们。」 一巴掌一巴掌地打下去,狂恶兇狠的嘴脸毫无隐藏。 被打的人抱着脑袋,嘴里发出惨叫声,但就是不让开,这些惨叫声让后面的人不断往前逼近。 就在这个时候,听得一道声音响起,「今日天行大道,要正法大恶之人,无关人等快些躲开吧,免得连累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仙风道骨之人缓缓走来,他一身青衣,面容威严冷肃,气场摄人。 有人认出来了,惊唿道:「他就是新任钦天监正凌灿。」 「钦天监正怎么来了?」 「他说上天要行大道,正法大恶之人,这人是谁呢?」 前面一排有人喊着,「往后,往后,不知道老太爷要正法谁,快些往后莫要被连累了。」 闪电狰狞在天空中迅速攀爬,雷声轰先是闷响,仿佛是老天爷在低吼,继而是轰炸式的咆哮式的。 轰隆声之后,是一阵巨大的声响,仿佛是平地起的一声巨雷,院子里头一株高大的树被雷电噼中,轰轰地倒下来,压在了围墙上。 随即,惊雷密集式地炸开,吓得大家纷纷往外跑去,辛夷身穿灰色衣裳,背着战时电击枪迅速来到宁王的面前。 前面还有一圈人,是敏先生安排的,他们身材高大阻挡了后面逃跑之人的视线。 辛夷摘下面纱,露出了一张足以让三位亲王为之灵魂出窍的面容。 是乐氏,乐清秋的面容,她面容绝美,肌肤白如凝脂,但她的眼底充满了杀气。 三人皆是大骇,是乐氏索命! 高压电枪对准宁王的心脏,释出电流,看到他骇然的眼珠子几乎碎裂。 随即,是周王,汉王,杀三人都在一瞬间,杀完之后辛夷在人墙和雷电的掩护之下,迅速离开。 辛夷一走,便有人围上去点着他们的衣裳,大声喊道:「王爷被雷噼了!」 「三位王爷都被雷噼中了!」 许多人根本无法回头看,有些个跑着的时候扭头回去,只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冒烟。 「轰隆隆!」 雷公震怒咆哮,黑云迅速笼罩,一场十年难遇的大暴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扫大地。 那边宅子的火很快就被大雨淋熄,有些人躲到进去避雨,但也有些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 前所未见。 当朝三位亲王,被雷电噼死了。 钦天监正说,是天行大道,是为民除恶。 暴雨阻挡不了百姓的震惊,纷纷传递着这个骇然听闻的消息。 在远处房顶上,少渊和锦书站立望着这一幕,他们的角度,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看到大乱,看到辛夷趁乱杀人,看到百姓争相奔走,也看到了乐敬章站在人群之中,在大家都往外跑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那三个恶徒被正法。 他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大仇得报,心头没有没有痛快,只有痛。 惊雷依旧以咆哮的姿势震慑大地,在惊雷之前,闪电闪得妖艷,今天的燕国京城,遭逢了几十年难遇的大暴雨。 京兆府的官员闻讯赶来,三位亲王的尸体被沖刷得惨白一片。 尸体被带走,围观的好多百姓也捕快问话。。 所有人的口径一致,亲眼看到他们被雷噼死。 「是真的,雷先是打在了树上,再打在他们身上,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想跑,但是刚跑就被雷打中了,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我还听到好大的一声轰鸣,吓死我了。」 「他们一定是作恶多端,才会被上天正法,对了,钦天监正也看到了,在雷噼之前,他还说上天要除恶正法呢。」 「雷噼之前,三位王爷还兇巴巴地打人,打了那个人好多个耳光,那个人是谁来着?官爷去找找,肯定能找到。」 「打的就是我啊,官爷看看我的脸,我的脸都肿了,太兇残了,亲王了不起啊?」 京兆府所暂时了解到的真相,就是在暴雨之前,有宅子走水,大家跑出来救火。 而三位亲王也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恰好有些百姓在附近,因着近日小报的事,便有人斗胆过来问一问。 就在这个时候,雷电大作,钦天监正到,说天道正法,他说完没一会儿,雷电便噼了院子的大树,再把三位亲王也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4页 第503章 围身之困 暴雨足足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雨势方转弱。 早朝日,所有官员全身都湿漉漉,在这夏日里头,冻成了狗。 就连素来靠这一身正气取暖的钟御史,也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三位亲王被雷噼死,足以震惊朝野。 景昌帝也是今日上朝之前,听得禀报才知晓,但其中内情也还要到了朝堂上,听京兆府谢康禀报后才知道。 三位亲王若是被刺杀的,景昌帝会很愤怒,下旨调查兇手。 但三位亲王是被雷噼死的,他打心底里恐惧,觉得有一股恐怖的神秘的力量,正在缓缓地压下。 他不知道这股神秘的力量来自于何方,说是天老爷实在是过于荒诞,但被雷噼死,是许多百姓一同看见的,尸体没有中毒,没有外伤和致命伤,符合被雷击中的死征。 他横扫了一眼全场,云少渊没来,魏国公告病,底下一群落汤鸡正在讨论。 他想宣钦天监正上朝,但这位钦天监正才到任没有多久,还不算是他的心腹,若是说出了什么不利于帝王的话,于他如今局势更为不妙。 禀了要紧事,他便道:「今日暴雨,或会酿成洪灾,京卫和各处衙门务必盯紧一些,若有洪水,及时来报,退朝吧。」 「退朝!」翁宝喊了一声,「陛下起驾!」 回到御书房,景昌帝立刻传召钦天监正凌灿过来。 凌灿一到,他便当即问道:「朕听谢康的禀报,三位亲王遭难之时,你就在现场,且有百姓听到你说上天要行正道,惩治奸恶,是否属实?」 凌灿不急不慢地行礼之后,道:「回陛下的话,属实。」 「你是在他们被雷击中之前,便说了这番话?」 凌灿有条不紊地道:「回陛下,是的,微臣得了一卦,昨日于皇城西角将有天降惊雷,惩治奸邪,微臣急忙赶赴,见百姓在百香路一带聚集,得知有两家宅子走水,微臣当时还以为是那两家宅子要遭天劫,才会急忙出言劝退百姓,免得遭了无妄之灾,殊不知,惊雷先是噼中了百香路七号宅子的树,继而再击中三位亲王,而微臣后来得知,那宅子是周王殿下的。」 景昌帝面容煞白,「竟是有上天的指示?」 而且还如此精准? 景昌帝行的亏心事多,天子最怕天谴,上天责怪,他一直说服自己没有这回事,但实则他深信不疑,否则他也不会重用吴文政。 他看向凌灿,「那么,你到任之后,可有为国运卜卦?」 「陛下放心,燕国昌盛不衰。」 「长盛不衰?那甚好,甚好!」他喃喃地念了两句之后,又问道:「那么,朕如今可有需应对之困局?」 凌灿作揖,「陛下的困局,来自于宠臣太盛,兄弟权强。」 若只说宠臣,则有偏颇,且景昌帝已经认定萧王与他作对,所以不必掩饰,直接说兄弟权强,反正他一时半会的也对付不了。 「宠臣!」他的宠臣,只有魏国公一位,而魏国公身后站着他的臣子,拿着他的俸禄,为魏国公尽忠。 「照你看来,」他眉目隐着戾气,「谁会成为大患?」 「两者皆会。」 「那么,朕该先应付谁?」 凌灿闭目,作沉思状,半晌睁开,道:「两者,没有先后,不能同时应对,则先解燃眉之急,围身之困,再解决最大隐患。」 「燃眉之急,围身之困?最大隐患?」景昌帝盯着他,「愿闻其详。」 「燃眉之急,当指太上皇,太上皇手握废帝大权,按照卦象所示,紫微星曾黯淡,也就是说,太上皇或有可能动过废帝念头,但如今紫微星慢慢亮了,证明太上皇正在逐渐打消念头。」 景昌帝眉目一厉,畅庆园那日,他应该是动了废帝的念头。 但如今打消念头,或是跟丞相上位有关,朝中有丞相,削了他的帝权,太上皇以为可钳制他了。 看来,恢復相制,利在他。 「围身之困呢?」 「围身之困,则是有人不断暗中经营扩大权势,扶持储君……」 景昌帝厉声道:「是萧王!」 凌灿却缓缓摇头,「不,萧王是明着来的,且他有太上皇的支持,有军权,有民望,他是最大的隐患。」 景昌帝眼底一片冰冷,「他想当皇帝,对吗?」 凌灿一笑,「他是嫡子,想当皇帝不奇怪,但是,他何必舍易取难?扶持一位皇子成为太子,太子必定倚重他,事事听他,当个摄政王,也算是控制了燕国,日后废帝,不也是他一句话的事么?」 「他大胆!」景昌帝怒道。 凌灿说:「所以,微臣才说他是大患,但却不着急对付,因为他所谋求之事太长远,陛下可除掉围身之困,再集中精力对付他也未迟。」 景昌帝深思了一下,道:「只怕他不想扶持皇子,一心只想自己当皇帝。」 「他眼下这么做,就是乱臣贼子,以他如今的倨傲,不屑当乱臣贼子,他需要不断建功立业,辅助君王,在燕国立下名望,等日后太子登基后,再营造新帝无道,他废帝取而代之,便无人再说他什么了。」 景昌帝太清楚这位弟弟了,他就是重民望,重名声,这几年立下了战功后,便严于律己,约束门下,不许闹出半点丑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5页 所以,监正说得有道理,乱臣贼子他是不屑当的。 扶持皇子,再到确立太子之位,再花时间巩固太子的地位,得到太子的重信和依赖,前后起码要花费小十年的光景。 如此说来,他是不着急对付。 反倒是魏国公得寸进尺,不断任用自己的亲信,且拉拢朝中大臣。 「陛下,围身之困也不用太过虑,如今有丞相与之抗衡,何不利用丞相与他斗,您居中平衡?」 景昌帝蹙眉,如果这样做,就是要重用丞相,但丞相是太上皇举荐的人。 凌灿洞悉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陛下,太上皇如今已渐渐没了废帝的念头,且他始终是想让朝廷稳固,让燕国更加昌盛繁华,所以他举荐的人往往是于国于朝有用的,再说,丞相之位权重太大,不管您愿意不愿意,都是要用他,何必显得心甘情愿地倚重他呢?您若使得丞相与您一心,何愁什么远近之忧呢?」 这番话,说到了景昌帝的心坎里去了。 他当然想要对付老七,但是,比起老七的强势,魏家的气焰日渐高涨,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第504章 就守在宁王府 因为在他心里,魏家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奴才,当奴才的,站直了腰杆不说,如今还想坐下,他绝对不能容许,必须要瓦解他的势力。 遣退凌灿之后,他摆驾去了星澜宫。 少渊在干坤殿,昨天三位亲王被雷噼了之后,高严谨已经马上禀报,但是,太上皇还是没有用膳。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喝了两口稀粥,便说吃不下了。 少渊来到的时候,太上皇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发呆,破天荒地,没有把小老虎抱在怀中。 看到少渊来,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短短三四日,他整个又瘦了一圈,眼睛显得特别大,但却一点神采都没有了。 「你哥哥他们死了。」他跟少渊说了一句,便伸手过来,「扶你老子去走走吧,这几日坐得发霉了。」 少渊的手臂一伸过来,他便颤巍巍地站起来,父子两人在院子里头转了小半圈,他说:「他们死于你三哥大婚那日,也算是英年早逝了,给他们建碑立墓的时候,只写出生那日与死亡那日,就不葬在亲王陵了,寻个清净之地,让他们听听佛经,洗去在这尘世里沾染的丑陋与腥臭吧。」 「是!」少渊扶着他坐回椅子上。 他喘了口气,没问为何能以雷噼的方式杀了他们,有些细节不想知道了。 他叫宝公公把小老虎抱出来,放在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小脑袋,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养不教父之过。」 少渊眉头蹙起,「父皇,不是您的责任。」 太上皇望着他,眉目间颇有些欣慰,「好在,还有一根好苗子。」 少渊轻声道:「儿臣永远不会做让父皇伤心的事。」 「父皇知道你孝顺。」太上皇清清嗓子,「但两个大男人,说这些你就不尴尬吗?」 少渊尴尬,「方才气氛到了,本不尴尬的,您这么一说,特别尴尬。」 太上皇笑了一笑,「儿啊,去吧,忙你的事去,父皇这辈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呢?这坎,能过的。」 「儿臣再陪您一会。」 太上皇嘆气,「怎么就不识趣呢?你贤母妃在那等了孤三天了,如今事情解决,孤要与她一同用膳,你麻熘去吧。」 少渊四处瞧了一下,果然看见贤母妃站在迴廊尽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他笑了起来,「那行,儿臣告退。」 「去吧,让你媳妇好好安置一下这几个府邸里头的人,还有,丞相家的闺女,带过去跟乐伯侯府的人见个面,这那丫头实心眼,他们两家的缘分也深,多些来往,日后那几个娃……两边也都顾着些。」 少渊知道父皇是担心乐氏所生的那三个孩子,不管那三个孩子是谁的,总归是他的孙儿,「是,知道了。」 他告退,听到太上皇幽幽地说了句,「这人间,可真是苦啊。」 少渊一阵心酸,这件事情对父皇打击很大,等同亲手斩杀了自己的儿子。 他回府之后,与锦书说了太上皇的情况。 锦书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这一生走过来,是一把一把的刀子插在他的心上,皇帝要杀他的时候是一把,现在他杀三个儿子,也是狠狠地尖刀捅了过来,伤口慢慢会不痛的,但是伤疤永远都在。」 少渊心底的锐痛渐渐扩散出去,父皇坚强,但父皇也会痛,再坚强的人,总有被击垮的时候。 两人拥抱,心情都是一样的,恨作恶之人,也疼惜那位老人。 第二天,小报还是铺天盖地,但是,没有萧王府的南陵小报。 少渊回都督府之后,锦书带着易翠云去了一趟乐伯侯府。 宁王的丧事还没开始办,就算办,也是低调地办。 被雷噼死的人,难道还要大张旗鼓吗? 乐知卿看到她,老泪纵横,执着她的手,连连叫了几声好孩子,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易翠云也哭,但是她是高兴的,拜见了老伯侯之后,便去陵墓给乐清秋上香,奠酒三杯,告诉她大仇已报。 锦书陪同她一起去,看着易翠云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的尘土。 一个女子鲜活的生命,如今化作黄土,她的悲喜,已经无人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6页 易翠云轻轻说:「她一定是很绝望,才会选择自尽吧?她那个时候一点希望都没有看到,她面前永远只有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 「她也不过是弱女子,她怎能承受得住这一切?当时她多绝望啊,一直都没人出现拉她一把,我真后悔我来迟了。」 「我若在,不会让你受这些苦,我拼了命也要护着你的。」她继续说着,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墓碑上的字。 宁王妃乐氏,她死后没有自己的名字了。 「这墓碑,能换了么?」这块碑,是宁王立的,假惺惺写了爱妻,她死后还背负着宁王妃的称唿。 锦书微微颌首,「可以让她的儿子重新立。」 易翠云嗯了一声,「那几个孩子,其实想念母亲的。」 乐清秋的孩子,没有像他爹一样坏,一个个都很懂事,而且也很尊敬继母。 那些事情没让他们知道,年少丧母,如今死了爹,虽然死得好,但是在孩子们的心里,还是一件很悲伤很害怕的事。 「萧王妃,还有合葬的事,我听他们说,那恶棍死后是要和清秋小姐合葬的,这断不能够。」 锦书道:「放心,有人会安排好的。」 宗人府一下子没了宗正,两位宗令,需要重新调任,少渊恰好有一位好人选,老襄王。 宗人府管皇室之事,像这样亲王的丧礼,宗人府与礼部内府也要过问的。 让老襄王想一个不合葬的理由,应该难不倒他的。 拜祭过后,两人回城去,一路上易翠云没怎么说话,锦书便问她,「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易翠云是嫁给宁王当继室的,她才二十几岁,亲王妃很少有再嫁的,但是现在她爹是丞相,太上皇也心疼她,要再谋一门亲事,按说不难。 易翠云想也不想,道:「留在宁王府,把孩子们培养成才。」 锦书道:「你还很年轻。」 易翠云摇头,老气横秋地道:「年龄不大,心境苍老了,嫁到宁王府之后,没遇到几个好男人,所见全部都是人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得舒适,再说,如今宁王府我当家,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何必还去看别人的脸色呢?二嫁没好日子过。」 锦书尊重她的意见,如果过几年她有别的想法,她一样会尊重。 人的想法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第505章 他不敢找皇叔 三位亲王的丧事办得很低调,没怎么停灵便出殡了。 新上任的宗人府宗正是襄王,他说三位亲王都是被雷噼的,且太上皇下过旨意,要把他们的灵柩送到佛寺附近去聆听佛音,因此,宁王不需要与宁王妃合葬。 或许太上皇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想让死去的人也不得安宁。 丧事办完之后,满朝文武个个循规蹈矩,约束门下,就连魏国公府最近都消停了。 但是,魏贵妃没有让他们消停,以不敬宫妃为由,褫夺了魏国公夫人的诰命。 身为显赫的国公府夫人,却没有诰命在身,这是狠狠地打了国公府的脸面。 魏国公夫人气得银牙暗咬,派人给贤妃递话,毕竟那几万两银子不能白花啊。 但是贤妃自从被陛下宠幸三日之后,一直无宠,已经门庭冷落,哪里还能在陛下和太后跟前替她说话呢。 反而还派人说,不过是诰命夫人的封号,不打紧的,没损到国公府的实际利益,让国公夫人莫要吵闹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会没损到国公府的实际利益呢?牵一髮动全身,诰命封号以这样小的罪名便褫夺了,除了证明贵妃与国公府离心,还表明这里头有风暴要掀起了。 最重要的是,魏国公自从陛下登基至今,除了恩宠便无责罚,长盛不衰,但显然现在已经渐露颓势了。 反而最近陛下总是邀请丞相一同用午膳,说是借着饭桌议政事,这份恩宠,往日是魏国公的。 朝中的官员,一个个都是人精,察言观色,一个细微的神情都不会放过,更不要说这么大的动作了。 于是,丞相府每日都门庭若市,只是,多半也见不到丞相,丞相忙啊。 康乐侯府家,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孙启静承爵,魏荀媛便是康乐侯夫人,本该是有掌家之权,但是孙启静的母亲孙老夫人却死死地把持家权不放。 魏荀媛自然也找到了两位军师,锦书和蜀王妃。 蜀王妃知道她的婆母是何等霸道,便劝她,「这当家之权,要与不要也无所谓啊,还受累了呢,回头没银子,不还是要你给银子补贴家用吗?」 她说完,看着锦书,「婶婶觉得我这样说对不对?」 锦书却缓缓摇头,「不对,掌家之权,是要拿回来的。」 「为何啊?他们家早就入不敷出了。」 锦书笑着道:「入不敷出,是因为他们把银子都拿出去通筋脉了。」 魏荀媛点头,"对的,除了拿出去走关系之外,家里头还养着许多人,打手护院,僕人如云,每月光这些开销都不少的。" 「嗯。」锦书继续道:「这样下去,万贯家财也支撑不住,每年的俸银,佃租,地租,店租,全部打了水漂,荀媛若不生孩子,就夫妻两人单过一辈子,自然要不要这掌家之权都无所谓的,但若生了孩子,就要为孩子的以后打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7页 「而且,荀媛公爹死后,侯府的人肯定心慌意乱,还会到处送银子找关系,这样做不仅会让侯府雪上加霜,还会影响了孙启静……哦,如今该叫康乐侯了。」 康乐侯有心远离魏国公府,但府中的人却到处攀关系,给魏国公府进贡,弄得康乐侯府人格分裂似的,外人看,就是很复杂,举棋不定,觉得你到底是归顺了魏国公府,还是想要只做个纯臣? 魏国公派,萧王府派,甚至是中立派,也孤立了孙启静,哪方都觉得你不是自己人。 锦书笑盈盈,「所以,荀媛要掌家之权,最大的原因是想帮孙启静,是吗?」 魏荀媛脸颊红了,她总是很容易脸红的,但是没否认,「我说了,与他并肩作战。」 蜀王妃瞪大眼睛,「你是为了他啊?我的天啊,你们真好上了?」 魏荀媛白了她一眼,娇嗔道:「瞧你说的,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是夫妻啊,但是你们成亲之后都没一起睡的,」她打量着魏荀媛,「你们,睡了吧?」 魏荀媛伸手锤她,「好端端说着正事,你扯那事干什么呢?」 蜀王妃笑得欢快,「傻姑娘,我替你高兴,咱们三个里头,你家夫婿是最单纯,最值得爱的。」 锦书清清嗓子,「不,只有你家那位不值得,我家那位也很值得的。」 「那是,皇叔自然是顶好的。」轮到蜀王妃哀怨起来了,「怎么就我摊上这么个货啊?丢掉算了。」 魏荀媛拿团扇遮住嘴唇,偷偷笑着,「丢掉算怎么回事呢?寻常家里头的衣裳破了,不还缝缝补补么?你家那位往日娇宠太过,如今吃了大亏,应该会慢慢改变的,若改好缝好了,还依旧穿着就是。」 蜀王妃笑笑,没什么情分了。 他曾经对她动过杀机,当时让冷霜霜去院子里头伺候她,他心里很清楚,冷霜霜会杀她的。 不过,如今想开了,不为难自己,日子怎么不是过呢?对这个人,不心存期盼就好。 嫁入皇家很难,想离开皇家,更难。 送走她们,谨王妃宁慢慢与四皇子妃吴文澜也前来拜访。 宁慢慢之前来萧王府,都是带着云沐风一同过来复诊拿药。 今日她是拉着吴文澜作陪过来的,一番行礼之后,宁慢慢直说来意,这一次说话一点都不慢了。 「婶婶,是这样的,昨日国公府来了帖子,说是今晚邀请王爷到国公府吃酒,王爷不愿去,我姑母就是死在魏贵妃的手中,王爷恨着国公府呢。」 这倒是在锦书的意料之外,魏国公觉得云靳风不中用之后,肯定是要另选皇子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会选云沐风。 宁妃当初就是死在魏贵妃的手中啊,他是多想不开才选云沐风呢? 不过选云沐风也有好处,他是皇长子,宁妃出身好,光这两点就是别的皇子比不上的。 以前云沐风是没什么机会,一个是因为有云靳风在,第二个,则是因为他腿有残疾,如今腿脚治好了,只要包装一下,再帮他办成几件差事,朝中官员自然就对他另眼相看。 可以说,只要云沐风能够听听话话,对国公府言听计从,那么他基本是躺赢的。 皇四子云秦风则不然,他是真的要实打实地拼,扎稳根基,一步步地往上爬。 少渊如果选谨王,也会轻松许多吧。 宁慢慢见说完之后,婶婶一直没做声,便着急地催问了一句,「婶婶,您觉得王爷是去还是不去呢?」 锦书反问道:「为何不叫他找你皇叔问问?」 宁慢慢嗫嚅道:「他不敢找皇叔,他怕皇叔的。」 就这一句话,锦书就知道为什么少渊不选他,而是选云秦风。 第506章 无所不能 云秦风也怕少渊,但是他遇到事情有必要找少渊的话,他会直接去找少渊,怕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锦书道:「那你认为,他该去见吗?」 宁慢慢想了一下,缓缓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是王爷不想去……或者说,既不想去,也怕。」 锦书不能给他们夫妇拿主意,怕出乱子。 云沐风是恨着魏家,但是他更恨的是魏贵妃。 如果说魏国公跟他承诺,会扳倒魏贵妃为宁妃报仇,那么对他来说,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云沐风不能忘记自己母妃的死,想报仇,但也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扳倒魏贵妃。 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承诺,他未必会考虑真假,或者自己会被拖到什么样的旋涡里。 就怕他真的一时头脑发热,误信奸人,对他将是灭顶之灾。 「婶婶,不如问问皇叔?」宁慢慢见她不愿意拿主意,便继续求着。 锦书还是摇头,「皇叔也不能替他拿主意。」 如果少渊不许他去见魏国公,他心里慢慢会滋生出一种偏执,本来復仇有望,但皇叔阻止了他。 如果少渊让他去,以他这脆弱的心态和薄弱的意志,不可能抵挡得住替母復仇的诱惑。 吴文澜也没敢说什么,其实今日宁慢慢来找她,是叫她给出个主意的。 吴文澜心里很明白,皇叔想扶持自家夫婿上太子之位,纵然没有对外宣告,可心思清明的人早就看出来了。 魏国公府请谨王去的目的,吴文澜也清楚,所以她是不可能给出任何的意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8页 宁慢慢面容艰难,扭着手帕,「那可怎么办啊?」 吴文澜说了一句,「夫妻俩一起商量着办。」 宁慢慢见她们都不愿意给意见,只得道:「那好的,我我先告辞了。」 吴文澜是与她一同来的,自然也一同走,两人起身福身告退。 锦书看着宁慢慢的背影,双肩塌下,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了。 她想了想,道了一句,「谨王妃,回去转告谨王一句,宁妃的事,皇后娘娘在调查了。」 宁慢慢回头,哦了一声,但是却不怎么高兴的。 锦书知道,她对皇后没有信心,但是,有些话锦书不能说得太明白了。 晚些两位先生回来,过来跟锦书请安,顺带说了一句今晚殿下不回来用膳。 锦书知道他最近很忙,至于策划些什么她也没过问,多半是准备如何与魏国公府开战的。 锦书把今日事说了一下,敏先生道:「王妃这样做很对的,且不说我们要不要插手,就算我们要插手,也应该是谨王亲自前来。」 郭先生也道:「对的,别什么事都找个女人出面,况且这一面怎么也要见的,至少等他们见了面,他若还愿意来找,咱们再帮他谋划谋划。」 锦书点头,「行。」 敏先生略过此事,道:「王妃,说起掌家,我估摸着也该让您接手王府事了,到了八月中秋前后,京城名流很多都会举办宴席,联谊联谊,届时您还是要出席的。」 锦书知道自己迟早是要掌家的,且敏先生也给她缓冲的时间了,该是自己接手的时候。 「行!」锦书应道。 「王妃知道陈福广吗?是前户部尚书,他前几日去世了。」 锦书摇头,「没听过。」 「后日陈家开始办丧事,咱们萧王府也要去走动走动,陈福广是太后的姨表兄,两家是有亲戚关系的。」 「我去吧。」锦书道。 敏先生就是想让她去,有这层关系在,不可能说随便派个人去的。 「殿下会在陈大人出殡那日去,后日的话便叫满姑姑和樊妈妈陪您去一趟,咱该尽的礼数,都给尽了……」 锦书见敏先生有些顾虑,便问道:「这里头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敏先生干脆说开些,「因着原先太后与魏贵妃……比较恩宠些,所以,陈大人在生的时候,便已经与国公府来往得很紧密,陈福广的儿子陈申军如今任兵部右侍郎,也基本是听国公府那边差遣的,很多兵务上的事,陈申军都会跟咱们殿下作对,所以明日陈家的丧礼会有很多魏国公党的家眷出席,有些人嘴巴或许会比较毒。」 锦书听明白了,就是有些人会故意挑着明日的丧礼给她难堪,激怒她,让她在丧礼上大发雷霆,以此来损萧王府名声。 而且在丧礼上捣乱,失德丧行,她的名声也废了。 「我忍着点就是了。」锦书道。 敏先生道:「今日去禀过殿下的,殿下的原话是不必忍着,别受委屈就行,别的事情他来兜底,但是嘛,我认为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亲戚长辈的丧礼呢。」 「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锦书抿唇后笑了笑,少渊就是这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她,总归是叫人心暖的。 官场就是这样的,男人们在外头斗个你死我活,女人们的社交场也不会消停。 用辛夷的话来说,无聊没意义。 因要交接掌家的事,樊妈妈和满姑姑晚些就过来陪同锦书用膳。 经过皇后娘娘的开导,樊妈妈现在不觉得自己没用了,王妃始终是要掌家的,自己和满姑姑当个辅助就好。 「不外乎是管帐,管束下人,立规矩,外头的人情往来,时节的宴席等等。」樊妈妈尽量说得轻松些。 「且管帐那边除了总帐房,还有好几位帐房,郭先生和敏先生也会帮衬一把,您如今先知道一下,咱们王府的银钱从哪里来,每日每月每年的开销。」 王府规矩分明得很,锦书要掌管其实一点都不难,有嬷嬷和姑姑在呢。 吃完饭,紫衣和临儿就抱着一些册子来给锦书过目,让她大致再了解一下萧王府的产业。 锦书之前粗略地瞧过一眼,知道自己家有钱,但是真不知道这么有钱。 良田山头庄子店铺厂房工场,数都数不过来。 「不着急,慢慢看。」樊妈妈笑着说,「外头的营生咱们是不管的,反正就看每月有多少银子进帐,不过吧也是要了解了解的,免得您到时候出了外头,进了个店铺银楼的,也不知道是自个家的。」 锦书看得头皮发麻,不过她有辛夷,让辛夷看一眼纪录好之后,再由她一遍一遍地播报,有个小半月的播报,她该也都记得了。 「还有,大笔银子的支出,需要您批的。」樊妈妈再道。 「好,我知道了,晚些我再看看,刚吃饱需要出去走走的。」锦书放下帐册,揉揉发胀的眼眶,「我去找辛夷说说句话。」 说完她就逃了。 满姑姑等她走后,嘆气,「看样子,王妃也不像是那种会管家的主母。」 「不要紧,给些日子,王妃没什么是做不到的。」樊妈妈倒是很有信心的。 在她心里,王妃无所不能。 第507章 赴约了 宁慢慢回到王府府,他问得了萧王府的态度,便松了一口气,「就是说,皇叔和婶婶没有劝说我不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9页 宁慢慢摇头,「没说的,只让我们自己决定,殿下,你是真想去么?」 云沐风神色复杂,「本王想听听他说什么,但也担心皇叔那边会觉得本王与魏国公府来往,是要图谋些什么,但既然听得你说他们没有意见,那么本王就还是要去的。」 宁慢慢执着他的袖子,担忧地道:「但是,魏国公府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我知道他不安好心,云靳风不中用了,想要扶持本王,他日后的图谋,本王都是看得很清楚的,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宁慢慢道:「我走的时候,婶婶对我说了一句话,说姑母的事,皇后娘娘在调查了。」 云沐风苦笑,「母后调查了又能如何?她能真处置得了魏贵妃吗?本王是很感恩母后的,当初她明知道会得罪魏贵妃,还是帮了本王一把,本王这才能留住一条命,但是,这件事情真不能仗她去办,她没法子办。」 宁慢慢道:「但是我临走时候婶婶才说的这句话,应该是为了让我们放心的。」 云沐风眉目深沉,「自己的母仇,不能靠别人,你放心吧,本王有分寸的,魏国公那边不管做的什么局,本王都不会钻进去。」 宁慢慢只得道:「那好吧,今晚我陪同你去。」 晚宴在酉时,魏国公邀请了一些心腹大臣陪同,酒席间,官员们对云沐风的吹捧之声不绝于耳。 「下官往日一直想结殿下交,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国公爷做东邀请了下官,总算是一偿宿愿了。」 「殿下一表人才,谈吐学问皆是一等,这么多位皇子里头,只有殿下最肖陛下,若殿下原先不是患有腿疾,只怕早就身居要职,为君父分忧了。」 「没想到今日能见着殿下,下官三生有幸,下官敬殿下一杯。」 魏国公笑着道:「好了,林大人,你这是要灌醉殿下么?你都敬几回了?」 「国公爷,您这话就不对了啊,」林大人笑逐颜开,「殿下的酒量就跟他的气量一样,都是极为宽广的,莫说敬几杯酒,便是几碗几碗地敬,殿下也一样能接得住。」 「哈哈哈,林大人言之有理啊。」魏国公哈哈大笑,也站起来豪爽地道:「那下官也敬殿下一杯,先干为敬,殿下您随意就好。」 说完,他抬头便把杯中酒饮尽。 云沐风笑着举杯,「国公爷都干了,那本王岂有不干之理?」 长袖一遮,便也干了这一杯。 放下杯子之后,他直唿好酒。 他此生从没试过这般众星拱月的待遇,所有赞赏的话,全部都是沖他而来的。 尤其魏国公也在他面前自称下官,还站起来敬他一杯,言语之间,说不出的敬重。 云沐风是醉了,灵魂几乎都要飘出去了。 酒不醉人,但赞美的话会醉人。 他提着酒壶站起来,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今天本王很高兴,来,敬国公爷和诸位大人一杯。」 「殿下,殿下,您坐好,怎么能让您来敬我们呢?」林大人急忙过去扶着,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云沐风看得很舒服。 他坐回去提杯,所有人都要站起来陪这一杯,他心头大快,仿佛所有的郁结都消散了。 宁慢慢则与国公府的女眷坐在一起,中间以帘子隔开,宁慢慢也小酌了两杯。 她一直听着那边男人们的谈话,她有些担心,殿下喝得有些多了,婶婶说过,他吃那些药,尽量不喝酒的。 「王妃,妾身敬您一杯。」失去诰命封号的国公夫人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笑盈盈地敬了一杯,「放心喝,这是果酒,醉不了人的。」 「那……行吧,我再喝一杯,实在不能喝了。」 国公夫人笑盈盈地问:「王妃酒量这么浅啊?往日没陪着谨王殿下喝几杯么?」 「我们在府中很少喝的。」谨王妃喝了这杯之后,用手帕擦拭了唇角,「所以酒量一般,见笑了。」 国公夫人笑着道:「女子不喝便罢,但男子酒量浅可不好,每年京中名流权贵办了多少宴席,若每回都醉倒怎能尽兴呢?」 谨王妃勉强地笑了笑,「是,国公夫人言之有理。」 那些宴席,也没有邀请他们啊,得罪过魏贵妃的皇子哪里有什么地位?大家都避之则吉的。 一家不请,家家不请,除非是喜丧大事。 国公夫人瞧着她的脸色,微微笑着问道:「王妃,恕妾身直言,谨王好歹也是陛下的皇长子,难道就不想着在朝中谋个职位么?」 二夫人搭腔,「对啊,虽说当个闲散王爷也好,但如今陛下年盛还好,来日太子登基,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谨王妃吓了一跳,在国公府说话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吗? 陛下还正值盛年,怎么就敢扯到太子登基上去了呢? 如今可连太子都还没有。 宴席散了之后,国公夫人留下宁慢慢说话,魏国公则与云沐风进了书房。 国公夫人的话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说服她,让她去劝服云沐风谋个官位,亲王无权,没人会放在眼里的。 她提着一句话,「你看四皇子,往日碌碌无为,在军中当个闲杂的,如今得了提拔,虽说也辛苦地四处办差,可如今朝中官员说起他,没有一个不贊他的好。」 这样明显的挑拨,宁慢慢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是啊,四弟如今也慢慢地熬出头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0页 「可不就是嘛,你说萧王殿下也真是的,都是侄儿,为何不多提拔一下谨王殿下呢?好歹他也是皇长子嘛。」 她说着,又嘆嘆气,一脸替宁慢慢无奈不甘,「不过嘛,也难怪萧王殿下的,四皇子如今是记在皇后的名下,算是嫡子了,谁不上赶着巴结呢?也怪我们那位姑奶奶啊,怎么当初就被奸人蒙蔽,误杀了宁妃娘娘呢?」 宁妃是云沐风心头的痛,也是宁慢慢心头的痛。 她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哀痛,「贵妃娘娘……也是被奸人蒙蔽的。」 国公夫人嘆息,「唉,是啊,谁说不是呢?但这事但凡细緻些多调查一会儿,也不至于满宫的人都被杀了。」 宁慢慢捏住手帕,没有做声。 第508章 他是不是同意站队 魏国公与云沐风在书房里头说的话,基本也是一样。 觉得他该谋个官职,也提到了宁妃的事,说这个都是因为贵妃失察。 魏国公的话,说得比较隐晦,但是不无惋惜的语气表露无遗。 他甚至是伤感,看了一眼握住拳头髮呆的云沐风,眼里微光一闪,道:「贵妃欠宁妃娘娘一个交代,殿下请放心,这个交代下官会为宁妃娘娘讨回来的。」 云沐风抬头,语气有些讽刺,「国公爷说这些话不合适,贵妃是魏家的人。」 魏国公说:「殿下知道下官那不成器的弟弟魏双缙吧?他犯了事,下官可大义灭亲,下官做人只求一个公道。」 魏双缙,就是害死落大将军的人,国公爷的胞弟。 云沐风点点头,「此事本王听说了,魏双缙确实该死,国公爷也做得很好,让人信服。」 「所以,」魏国公顺势说,「即便贵妃是魏家的人,下官也不能任由她胡作妄为。」 他眸子锁紧云沐风,「殿下,有些事情做与不做,只在下官的一念之间,下官不敢说唿风唤雨,但为宁妃娘娘讨回一个公道的能力,下官是有的。」 云沐风犹豫了一下,「本王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国公爷不会无缘无故帮本王,你希望本王做什么?」 魏国公笑了笑,眸子却没移开,「下官想的,也是殿下心里所想的,上位,报仇。」 「这些对本王有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 魏国公唇角的笑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殿下应该知道,萧王府最近不断磨鍊云秦风是为了什么,萧王府想抬举四皇子,但下官认为四皇子能力不足,不如殿下。」 「云秦风是本王的弟弟,本王不会与他争夺什么。」 魏国公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傻殿下啊,你这位兄长有疼惜弟弟的仁心,当弟弟的,却未必有尊重兄长的孝心啊,而且,殿下是皇长子,是他成为太子的最大阻力,到了要紧关头,兄长二字,值得几分利益啊?」 起身拍拍云沐风的肩膀,「替母復仇,太子之位,好好想想吧。」 云沐风缓缓地抬起头,眼底有决然的光芒,「国公爷可以保证能成事?」 魏国公狂傲淡笑,「本官若是那反覆无常的小人,身边怎有这么多追随者?官场里可个个都是人精啊。」 云沐风沉默着,没有回答,面容矛盾纠结。 魏国公也不急,叫人上了两杯解酒茶,一杯给云沐风,一杯给他。 他就慢慢地喝着,眸光时而瞟云沐风一眼。 云沐风还是没能拿主意,说了一句,「容本王回去好好想想。」 「不着急的。」魏国公知道鱼儿已经上钩,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反正,下官也不是非殿下不可的。」 好话说了,最后说一句重话,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方才能让他轻狂,如今便能让他卑微。 抬举你时,你是谨王。 不抬举你时,你什么都不是。 云沐风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这句话仿佛把他打回了原形。 离开魏国公府的时候,送他们走的是管家,与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来的时候,魏国公与好几位官员一同站在门口迎接,笑脸跟花一样。 差别对待是在告知云沐风,你愿意,则满朝文武有过半会捧着他。 若不愿意,便是如今这般。 夫妇两人上了马车,帘子落下之前,云沐风再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府门,才淡淡吩咐,「走吧。」 他握住宁慢慢的手,眸光沉沉,「本王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的,对吗?」 宁慢慢微微点头,眸光依恋,「会。」 「好!」他伸手拥抱妻子,「这路或许会很难走,我能力有限。」 「不,殿下很了不起的。」 云沐风眉目宠溺一笑,「只有你这么觉得。」 「他们不知,不知你有多好。」宁慢慢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伸手环抱,她一直都很心疼他。 「不如,我们再去一趟萧王府?」宁慢慢说。 云沐风摇摇头,「不去了,皇叔和婶婶也没有阻止我们去国公府,他们想让我自己做决定。」 萧王府,辛夷大步走向萧干居。 少渊本来打算派暗疾去偷听的,但锦书认为辛夷更合适。 去过国公府偷听不是那么容易,守卫森严,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一旦发现想逃出去就不容易了,国公府的弓箭手,是全天候布防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1页 辛夷可隐身潜入,潜伏好之后关闭隐身液,等到离开的时候再启动,就算偷听的时候被发现,她也是刀枪不入的。 虽然说不给意见,但是不代表不关注。 「怎么样?」锦书见她回来,就连忙问道。 辛夷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复述出来之后,道:「但我看不到他们的神情,我只能偷听,不能偷看。」 少渊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 锦书对辛夷道:「好,辛苦了,你先下去。」 辛夷转身离开,还顺手把门关上。 少渊站起来转了两圈,眉目依旧没有舒展。 锦书道:「你觉得云沐风会同意吗?」 少渊道:「不好说。」 「他问最后一句,」锦书缓了缓,还是如实说,「证明他心动了。」 「太子之位对他的吸引力,没有为母復仇大。」 「是的,他这两次来复诊,是刘大安接症的,有做心理沟通,他说最近依旧是梦魇不断,一直梦到母妃被打死的那一幕。」 少渊沉沉嘆气,「这大概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至于能不能放下……可能真要到復仇之后才能放下。」 「要不,我进宫跟皇后说说,让她提前动手?」 少渊没说话,现在魏国公与魏贵妃内斗,战况才刚开始已经褫夺了一个诰命封号,使得满朝文武开始看形势了。 而且,估计从魏贵妃能爆出很多魏国公府的事,他们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也能省事不少的。 可真要取捨的话,少渊还是不能让云沐风深陷泥潭。 他道:「去一趟吧,跟皇后谈谈。」 「好,我明日去了陈家的丧礼,便进宫去。」 少渊嗯了一声,回忆着这位侄子的性格,分析他会做出的选择。 虽然如今看着他很大可能会倾向于与魏国公府结盟,但是,他总觉得这里头会不会有他自己的什么打算? 他不希望云沐风被魏国公利用,这意味着,他有朝一日会与云秦风无可避免地对上,兄弟反目。 他伸手摸着脸颊上被晒脱的皮,道:「这几日我军务繁重,锦书你多看着点,如果他们执意这么做,我们也阻止不了,反而惹了恨。」 第509章 谁敢刁难她呢 锦书取了芦荟膏,帮他涂着脸上的晒伤,「疼么?」 「不疼,军中的兄弟比我严重多了。」少渊闭上眼睛,享受着媳妇的手指在他脸上打圈,「最近练钩形阵,钩形阵前锋为方阵,两翼为钩型,用于灵活作战。」 「非得要你亲自督阵吗?」锦书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演练阵法这样的事,可以交给底下的将军去做啊。 「单单练一个阵法,不需要我去,我打算模拟战场,迅速做出阵法的调整,这些必须是要熟悉的,上了战场就能因应敌情而迅速做出改变。」 他又添了一句,「十个阵法都要熟练,如今是先演练钩形阵,过些天,新的战车也能投入训练,这夏季不能懈怠啊,就怕入秋的时候,戎人会再扰边境。」 「不是已经签订盟约了吗?」 少渊眸色冷冷,「戎人的话不能信,投降是因为他们兵力不及,补给上不来,需要韬光养晦,而我燕国恰好需要休养生息,因此便签订了停战协议,但停战时签订的进贡与赔款,戎人一直都没有如数送来。」 「那么依你看来,还会有战事?」 少渊握住她的手,唇间淹没了微笑,「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战事。」 「这是真的。」锦书想了想,对这句话无比的认同,在她的世界里,武器已经很先进,一样有国家在打仗。 「对了,如今四皇子负责什么?」锦书问道。 少渊道:「我让他去了弓箭场督工,兵部尚书虽然整顿过,但是之前遗留下来的人,依旧是听魏国公的,所以弓箭粗制滥造严重,接下来还要训练雁形阵,他会负责训练弓箭手。」 「他办事能力挺强的。」锦书道。 少渊点点头,「目前看还很可以的,有智有谋有勇,且有仁心。」 「别动,额头这块都脱皮了。」锦书扶着他的脸颊,「往日细皮白肉的,如今都粗糙了。」 好在无损容颜,反而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战事完结之后大家都懈怠了,加上我自己也废了这一年,我们废着,戎国可没有废,他们不断地招兵买马,训练新兵,且专门针对我们的阵法,所以,所以我们要进行多种阵法的训练。」 光军务便够他忙活的,如今还跟魏国公府明争暗斗,这里头的事表面看是波澜不惊,但底下早就你来我往,争夺要紧的官位。 可以说,少渊真是在争分夺秒了。 锦书心疼他,但这些事情她帮不上的。 「大哥来信,」少渊又想起了一事,眉目顿凝了寒气,「戎国向徽国购买了大量的原铁,用于铸造兵器,说来让人生气,徽国的原铁销往好几个国家,本来是不够卖的,但我们的原铁转运到了徽国,我们再购买一部分,剩下的也都卖给了戎国。」 这等于是给敌国卖武器,杀自己的将士,换谁不生气? 锦书问道:「皇帝知道这事吗?」 「自从登基之后,这些事情全部交下去了,交给了几个心腹大臣去运作,而这几个心腹大臣,全部都暗中听命于魏国公,至于他是否真的全然不知,不好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2页 其实不管知道与不知道,这个皇帝已经没用了。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太子,是燕国的储君,他损害了国家的利益,让朝廷每年花大笔的银子去购买原铁,而这些银子大部分都落入他和魏国公的口袋。 「此事还在收集证据,要用此事来扳倒魏国公,一定要罪证确凿。」他拉住锦书的手,满眼的歉意,「所以未来一年,我会比较忙,不得空多陪伴你。」 「不打紧。」锦书笑着坐在他的腿上,眉目浅笑,「我也忙啊,最近学着掌家呢。」 「咱们家大业大的,辛苦你了。」 嗯,家大业大,挺凡尔赛的,但说的都是事实。 少渊把头埋在她的脖间,忽然便又想起什么来,抬起头,云沐风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翌日,锦书带着樊妈妈和满姑姑去了陈家,上香之后,循例是要去见一见未亡人陈老夫人。 这位老夫人是太后的表嫂,出身侯门世家,一辈子尊贵,生了三子,庶子庶女也有九个,全部对她都十分孝顺。 慈享堂里,已经有许多诰命官眷在里头宽慰了,锦书由一名僕妇领着进去,见了好几张熟面孔。 蜀王妃,魏荀媛,于星芒,还有吴文澜也在,皇家的人到场,自然是因为陈福广和太后是表兄妹的关系。 许多人一见她来,便摆出了冷面。 那陈老夫人正哭着,听得说萧王妃到,她便擦拭了泪水,虚弱地叫僕妇来说要给王妃行礼,但是屁股根本没挪位置。 樊妈妈快步过去,压住她的胳膊,「行了,都是自家人。你又是个长辈的,拘什么礼呢?叫小辈们行这个礼便罢。」 换言之,陈老夫人可免礼,但陈家的其他媳妇则全部要站起来行礼。 樊妈妈惯会处理这些场面,一句话就控场了。 陈家的那些媳妇们只得站起来,一同拜见萧王妃。 其他的诰命官眷,没几个比锦书身份高的,自然也要全部起来。 锦书素来也不是亲和的人,微微颌首之后,走过去对陈老夫人说:「老夫人,您节哀。」 「多谢王妃关心。」陈老夫人抬起眸子,瞧清楚锦书的模样,「劳了王妃大驾,老身于心不安啊。」 「嗯!」锦书也没礼貌地回两句,只依旧叮嘱着,「您照顾好自己,您健康才是儿孙之福。」 她这么硬一梆梆的,实在也挑不出错来,且见她面容威严,亲王妃的气势尽显无遗,想故意挑事的人,待她一记眼神冷冷地扫过来的时候,话就被迫吞回肚子里去了。 大家心里头都暗自思忖,怎么这位萧王妃跟萧王的气势如此相似呢?果真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啊。 但好多人今日都得到了魏国公夫人的指示,要激怒萧王妃,让她失仪。 现在她一脸威严地坐在那里,谁来挑话?谁都不敢。 蜀王妃她们也没怎么做声,毕竟大家聚在这里,是安抚老太太的,私下要说的话,如今没必要说。 锦书扫了全场一眼,有好几个心虚躲闪的眼神,这些人大概是憋着坏的,但是憋了回去没能发出来。 旁人不敢说,便只有陈老夫人说话了,「王妃亲临,实是我陈家之福,可惜先夫在生的时候,萧王殿下不愿多往来,亲戚上头也显得生分了,先夫念叨过好多次,没想要等他死了之后,萧王府才有人来看他。」 这话自然是说少渊薄情,不念亲戚情分的。 樊妈妈一听就来气,但发话的是陈老夫人,要回应的自然也只有王妃。 第510章 让他等等 锦书看着陈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必自责,那时候我家殿下从战场凯旋归,残了双腿,瞎了眼睛,也不止陈家没来人问候的,好多人家都没来,觉得他这位亲王往后是不中用了,也瞧不上他了。」 陈老夫人一怔,没想她会提这些旧事,故作擦拭了一下眼泪,悲声道:「那时候,是殿下闭门锁户,不许别人探访。」 「不许人来,却没说不许送大夫送药来。」锦书笑笑,身子往前微倾,「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夫人莫要放在心上,因为殿下也不曾怪罪过的。」 陈老夫人只得道:「殿下大量啊,是我们做得不足了。」 锦书竟还微微颌首,「怪不得您的,您年事已高,别自责了,好好养着。」 姜是老的辣,但遇到个软硬不吃的,莫说姜了,辣椒都算温和的。 陈老夫人只得再说了一句,「多谢王妃关心。」 王妃不关心,王妃只是走个过场,喝了一杯茶之后,又说了一句「如果需要帮忙,尽管派人到王府打招唿」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好几个人冷眼望着锦书,可实在没办法挤出一句名正言顺责难的话,就连以前刁难过锦书数次的林夫人,如今却连正眼都不敢看锦书。 锦书她们走出去没多远,于星芒就追了上来,挽着锦书的手臂,一路出了陈家,才扑哧一声笑了,"表婶,我知道她们要想刁难你,方才还担心了一下,没想到除了老夫人,都没人敢惹你。" 樊妈妈骄傲地道:「咱王妃往那里一坐,就是最尊贵的人,谁敢得罪她啊?」 满姑姑笑着道:「想之前的那位林夫人,嘴皮子算是厉害些的,最近怎么消停了呢?」 于星芒笑着道:「满姑姑是不知道吧?林大人如今可不是礼部尚书了,前些日子林大人内宅出了问题,被御史弹劾,陛下一怒之下,把他降职,如今只是礼部五品侍郎,真是杀人诛心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3页 锦书还真不知道这事,但是对林夫人的刁难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嘴皮子再厉害,到底也只是过过嘴瘾,没实质伤害到她的。 星芒道:「不过,表婶还是要注意些,国公府那边动作有些大,今天原本是要逼你发飙的,但没想到没人敢惹你,也不奇怪,因为魏国公夫人自己的诰命都被夺了,大家便犯不着为她的一句话拼命。」 也就是说,如果换做往日,纵然多不想得罪萧王妃,她们也要刁难一番的。 从这点看,魏贵妃和国公府的内斗,确实是帮了萧王府。 「星芒,我要进宫找皇后,你帮我去办点事。」锦书回身道。 「表婶吩咐。」于星芒笑嘻嘻地道。 「回去继续听着,纪录下来想要刁难我的人,甚至是搭话一两句的,也要记录下来,把名单交给我。」 于星芒虽然不想回去应付那群女人,但是表婶的吩咐,没理由拒绝。 她提起裙摆,当即就往回走了。 锦书上了马车,满姑姑问道:「王妃何必跟那些人置气?」 锦书摇摇头,「我是犯不着跟她们置气,但现在国公府女眷被魏贵妃打击中,我应该要吃上这波红利。」 樊妈妈问道:「王妃想要拉拢她们?大可不必。」 「那倒不至于要拉拢,回头我会把她们都请到府中来,好话重话都给她们听一些,能劝着的劝着,不能劝着的吓唬着。」 枕边风永远都是有效果的,女人们回去吹一吹,男人们办事的时候,就会斟酌一番,是帮着魏国公把事做绝,还是留那么半分余地不得罪萧王府呢? 只要他们的每一件事都留半分余地,就总能让少渊找到破绽去破解。 阿弥陀佛,回头是岸。 凤仪宫里头,皇后难得一本正经地听锦书说完谨王的事。 「所以我跟少渊商量了一下,要不,提前行动?」锦书道。 皇后缓缓摇头,「不贊成的,现在魏贵妃才刚刚开始,这是大好机会,除了能省事之外,还能少流血,我知道少渊忙着军务,戎国那边似乎在屯兵了,这节骨眼上,让他们一家人先斗一斗,咱们坐收渔人之利,不好吗?」 「当然好!」在锦书的角度看,当然是好的,省少渊的事。 皇后道:「该清算的,始终会清算,何必急于一时?」 锦书其实也矛盾,按说以她的性子,会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但是这里头的事,牵一髮动全身,唯恐最后谨王要与云秦风兄弟反目,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新帝踏着兄长的人头上位,除了不好听之外,不利于帝位的稳固,新帝名望也立不起来。 皇后从大局考虑了之后,也以母亲的角色去想了一想谨王为母復仇的迫切,嘆嘆气,「半年,半年足够了,能与他谈谈等半年么?」 她始终也心疼那孩子的。 「我与他说说看。」锦书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之前做了那么多事,贬为贵人,让她看透娘家的凉薄,再復位当萧王府的利器,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可惜。 「如果谈不通,大局当前,半步不让。」皇后说着,显得有些薄怒,「他不至于这么愚蠢,魏国公府与魏贵妃有什么分别?从外头找人来诬陷宁妃,没有国公府的手笔吗?魏贵妃是他的杀母仇人,魏国公也是,他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和猪无异。」 锦书怔了怔,这么简单的道理,云沐风没有理由不知道。 他是想着借国公府的手杀了魏贵妃,再自己对付魏国公吗? 如果他这样想,是不自量力,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 但治病的时候谈过数次,他虽然胆小懦弱,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现在他不顾一切朝魏国公府狂奔而去的举动,完全像是脑干缺失。 她忽然想起了少渊说起此事的犹豫,说他会不会有别的主意。 莫非,他是想接近魏国公府,近身搜集国公府的罪证? 这想法很好,但是很危险,十分的危险,魏国公不是善茬,他杀人跟踩死蚂蚁没什么分别,尤其云沐风几乎没有什么斗争经验。 他只有被欺负的经验。 只是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不管如何,是条汉子,少渊纵然会担心他,但也一定会很欣慰。 皇后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道:「劝不动的话,就先处理了魏贵妃吧。」 她还是让步了。 锦书看着她,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是合格的母亲。 第511章 你们王妃吃枪药了吗 为了验证这样想法,锦书派人去谨王府,说让谨王过来面诊拿药。 酉时左右,云沐风夫妇双双登门。 这一次锦书没让刘大安接诊,她自己与云沐风谈。 她走进正厅的时候,夫妇两人起身行礼,「见过婶婶。」 锦书看着云沐风,他眼底的淤黑比较严重,看样子睡眠是真的不好。 「坐,」锦书微微颌首,先坐下之后问道:「最近没睡好吗?」 云沐风恭谨地道:「回婶婶的话,侄儿最近睡得还可以。」 「睡得可以,梦多吗?」 云沐风又摇头,「几乎没做梦的,都是一觉睡到辰时才醒来。」 锦书皱起眉头,上一次来诊,刘大安还说他一直噩梦缠身,且晚上难以入睡,所以给他调整了药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4页 「慢慢,是真的吗?」她看向宁慢慢问道。 宁慢慢抬眸,眸光清正,「回婶婶,是真的,殿下最近睡得好,昨晚亥时入睡,今日辰时醒来的。」 「他的眼底……」锦书指了一下,「不像睡得好的模样。」 云沐风笑着道:「是往日长期没睡好,淤血堆积了,过阵子就会淡一些的。」 锦书嗯了一声,「你说得也有道理。」 周元奉茶进来,上了些瓜果蜜饯和点心,便退出去了。 锦书端着茶杯,瞧着他们一丝不变的神色,他们是有些紧张的。 「魏国公叫你去做什么?」锦书用杯盖轻轻地捧着杯子边沿,「我知道你们赴约了。」 谨王神色依旧没变,仿佛是早预料到她会问,也有标准的答案,「回婶婶的话,魏国公请侄儿过去吃酒,试探一下侄儿是否有当太子的念头,但是侄儿都直说了,没有这个想法。」 锦书望着他,「回绝了?」 「回绝了!」 辛夷禀报的是他没回绝,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 撒谎了,但是撒谎也不一定是居心叵测。 「我知道你想为母復仇,」锦书语速缓了缓,「但许多事不能急在一时。」 云沐风依旧是恭谨的态度,「婶婶说得对,这不能急在一时的,侄儿相信恶人有恶报,他们一定没好下场的。」 语气很平和,练过了。 再看宁慢慢,她的神色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她男人说的就是事实。 「所以,以后魏国公府,你们还去吗?」 云沐风笑了笑,说:「京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不了是要往来的。」 「嗯!」锦书扯了扯唇。 「婶婶,侄儿觉得那药可以不用吃了。」云沐风诚恳地道:「侄儿如今没有心慌,心闷或者害怕了,而且晚上也能入睡,所以这药就停了吧,往后不过来拿药了。」 锦书眸子倏然一抬,冷厉地看着他,这一记眼神云沐风没接住,有片刻的慌乱,勐地移开视线。 停药?以刘大安说的情况,怎么可能停药? 除非,他想保持绝对的清醒。 因为服药之后,整个人会比较睏倦懒散,思想迟钝。 至于他说能入睡,兴许是药量调整了,但是,药发挥了正向的作用,也一定会有对应的副作用。 他会更加昏沉。 而如果他要当魏国公的傀儡,像木偶一样是最适合的。 但他要保持绝对的清醒,这意味着她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他想自己报仇。 锦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兜不住的话,来找你皇叔,他昨晚说,想停止一些计划,先为你报仇的,我今日也找过你母后,她最后也同意。」 云沐风把头偏过去,声线已经有些颤抖,「知道了。」 千条路,万条路,他们选了最难的一条路。 但不得不说,为人子当尽孝,这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他们走的时候,锦书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但是,他们的腰嵴比起之前来的每一次,都要挺得更直。 少渊晚上没回来,派人通知了一声,说这几日都在军营。 锦书让紫衣去送封信,写了她试探云沐风的事。 少渊看了之后,眉头微微蹙起,再写了一封信叫紫衣转交,他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他们能看出来,魏国公也能看出来。 紫衣跑得马儿几乎断气,把信送回到锦书的手中,锦书看了之后也甚是认同。 但没办法,看他的戏是否足够好,是否能瞒得过魏国公。 「王妃,需要派人暗中保护吗?」紫衣问道。 锦书摇头,「不要,多暗中都没办法完全隐形,一旦被国公府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不怕出事吗?」 怕,因为他要报仇的话,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杀了魏国公,第二条就是搜集魏国公的罪证,最好是拿到一些亲笔信。 这两条路都极为危险。 想了想,锦书道:「你问问暗疾,看能不能派个人,而不会被发现的。」 「我这就去。」紫衣当即转身出去。 没一会儿,暗疾随她一同来,身后还跟了小尾巴辛夷。 「王妃!」暗疾拱手,摇摇头,「平日里头跟踪保护是可以的,但是一旦到了国公府很难,短暂可以,长久保护,不可能。」 如果国公府这么好潜伏,也不会那么难对付。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要跟踪保护。」锦书也觉得很危险,怕是怕最后没帮上忙,还害了他。 「是!」暗疾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了,辛夷也连忙跟着走。 锦书气不打一处来,「辛夷留下!」 辛夷回头,一脸的茫然懵懂,「请吩咐。」 锦书还真没什么事要吩咐的,就是见她总是跟着暗疾,心里头莫名地有些……堵? 就像自己的闺女,总是追着男人跑,那种感觉。 「没点自己的事做吗?」锦书降下火气,温和地问道。 「没啊,没病人,没手术。」辛夷也很理直气壮。 没工作的时候,她管什么呢? 这样的上司,事儿精,长得不宽,管得还挺宽的。 「去吧去吧。」锦书赶苍蝇似地赶她,「别出现在我眼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5页 辛夷莫名其妙,不是她叫留下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更年期提前了吗? 她转身离去,追上了暗疾,「你们王妃最近是吃火药了吗?脾气很坏呢。」 「不会吧?王妃瞧着还很和善的。」暗疾瞧了她一眼,见紫衣走在前头,偷偷地牵了一下冰冷小手,迅速放开。 「和善?」辛夷觉得他们认识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家总司不和善,凶! 第512章 这小米辣 襄王妃那边的用药,锦书便交给了刘大安和辛夷。 曲高和寡,确实如今来找锦书治病的人没几个了,一般百姓家不敢求到王府贵族,官员们在观望着,魏国公党的便家里头有将死的病人,也是宁死不来的。 萧王一党的官眷,小病小痛也不敢来找萧王妃啊。 这才导致了锦书在工作这方面,一直处于坐冷板凳的状态。 尤其最近因为弓箭的事,少渊和兵部那边抗得厉害。 兵部尚书上官岚亲自派人验收过弓箭,他认为没有问题,萧王很挑剔,弓箭的干,角,筋,丝,漆,他几乎都挑了毛病。 兵部素来制造弓都是用柞木,而萧王要求用桦木。 制作角,也一向用羊角,萧王又要求用牛角,认为戎人用牛角,燕国也要用牛角。 本来两国兵力最大的差别在于,戎兵身材高大,兇勐异常,不是武器上的差别。 他认为,需要加强练兵,多演练阵法战术,而不是一味盯着弓箭这事来跟他闹,上战场的武器又不是只有弓箭。 别的刀枪剑戟也一应按照他的要求来了,让了步,他反而是咄咄逼人。 负责监督弓箭的云秦风跟上官岚沟通数次之后,说得口水都干了,上官岚就一句,萧王有心刁难兵部。 他甚至发了脾气,沖云秦风吼叫,「本官也不是没上过战场,我们的弓箭没有出过大问题,全部换成桦木,知道要多少银子吗?不当家不知道米贵,你回去告诉萧王,若户部没批这笔银子,是不是萧王自己补贴?」 上官岚好说话的时候,很好说话,但犯倔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云秦风没有办法,只能回去找敏先生给意见,敏先生让他坚持个两三天吧,等少渊忙完这一阵子,就可以过去帮他一同对付兵部尚书了。 这事,在云秦风来说,是十分艰难的,耿直的武将,几乎没有应对强势官员的经验。 敏先生让他自己应付,就是想磨鍊磨鍊他。 如果连上官岚这块硬骨头都能啃下来,以后要应对人就容易得多了。 但是敏先生也有担心的问题,如今魏国公府疯狂地拉拢官员,大笔大笔的银子往外送。 上官岚是用银子收买不了的,他有原则。 但是,他有一个缺点,跟谁闹矛盾,就把人家当做仇人,从好好先生变成了小米辣。 现在他大概最恨的就是王爷和四殿下了。 如果这个时候,魏国公乘虚而入,就算不完全入得了,但听得进去几句话也是不妙的。 兵部的的权限大,稍稍使绊子,都能让殿下头疼一阵。 敏先生送云秦风出门之后,回头就进书房跟王妃和郭先生吐槽那刺头儿了,「你说他不好相与吧,原先也配合殿下整顿兵部,说他好相与吧,他犯倔起来,寸步不让。」 郭先生道:「他不听劝啊,罢了,回头四殿下如果真的摆不平,叫咱们殿下出面就是了。」 敏先生翻得一手好白眼,「殿下出面也没辙,除非打大架,闹得很僵,所以我也不让殿下出面,殿下若碰壁了丢人丢份,而且对他动大怒,也犯不着,他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一味地想省钱。」 郭先生笑着道:「那不是像你么?吝啬鬼。」 敏先生再翻白眼,「不一样,我是节俭,他是跟户部那边闹翻了,户部总是卡他的票子,而且你不知道吗?兵部领的俸银是最迟的。」 锦书听着,没发表意见,这话她理解,户部不仅卡他们的拨款和报销,还卡他们工资。 郭先生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但随即皱起眉头,「户部是魏国公府的人。」 「对啊,郎兴中就是户部侍郎,魏国公的表弟嘛。」 「如果说,这个时候户部忽然对兵部友好起来了……」 郭先生这话没说下去,他们说话通常只说一半,对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锦书也明白郭先生的意思,就好比说一个人长期遭受班上恶霸的霸凌,忽然恶霸温柔体贴还买了早餐,那多半也是要感激涕零地连连道谢的。 人性是很奇怪的东西。 锦书问道:「话说,用桦木拓木什么的,真有很大分别吗?」 「王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了战场那是保命杀敌的武器,自然是希望做得更好一些,朝廷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在军队上,若连武器都得不到改良,岂不是银子没花在刀刃上?」 郭先生补充了一下,「殿下要的是箭术精良的弓箭营神兵,而不是普通的弓箭手,上了战场,有时候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便可逆转局势,殿下没有错的。」 锦书听明白了,少渊不是吹毛求疵,他要的是精锐。 而兵部尚书认为,好一点,差一点问题不大,最重要的还是在弓箭手的技术,没必要废掉一大笔银子,做稍稍好一点点的弓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6页 毕竟,不管什么样的弓箭,也一样可以杀敌。 加上拓木已经不差了,有些国家还用竹箭呢。 云秦风又去兵部继续磨了,武将出身的他,也没什么耐心了,要不是敏先生让他磨,他都想把上官岚拖出去打一顿了。 这一次磨了小半天,上官岚还是油盐不进,气得他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劲装手臂,脖子都显出了红筋,「瞧瞧,我用尽全力拉弓,只有这么多的力气,没有再多了,但是如果弓好箭好的话,能飞出去多一丈,不是一丈……甚至哪怕只有三尺,敌人的首级就在三尺外,您说,我这箭是不是就能射中敌人?」 上官岚神色漠然,「那殿下不会再策马奔前一点么?如果殿下不能向前一点或者再用力一点,兵部可以迁就您,只给您一人做特供的弓箭,如何?」 换言之,大批改造不可能,拿不出这个银子来。 但是可以走个后门,给皇子您做一些。 云秦风看着他幼细的脖子,咬了咬牙,那脖子应该一只手能扭断了吧? 忍下怒气,转身离开,不然他和上官岚之间,必须破一颗脑袋。 策马出了兵部,他却见魏国公府的管家从马车上下来,径直便进了兵部。 云秦风皱眉,兵部重地,魏国公府家的管家却能自出自入? 很反常,看来要再去一趟萧王府,告知敏先生才行。 上官岚一见魏国公府的管家来到,便皱起了眉头。 他最近是真的内忧外患,家中老父亲急病,兵部今年递上去几次的条子,户部找点藉口给他打了回来,萧王与四皇子那边又逼着他改良弓箭。 且那四皇子也真是的,日日缠着,像怨鬼似的。 第513章 有事情找锦书 管家是来送帖子的,说是国公爷要宴请户部尚书吃酒,请他一同去。 打发管家走了之后,上官岚是真的心动。 兵部和户部的矛盾,是要有一个人居中调停的,否则这样下去,兵部什么事都办不了。 这事也闹到陛下跟前去好几次了,陛下也不大管,毕竟,户部也真正是挑了一些小问题出来。 但改正了之后再送过去,一等又是一个月,去催促,便说户部要办的事多着呢,哪里就轮到你兵部插队? 如果不是看他户部尚书杨博钦牛高马大,自己不是对手,早揍他一顿了,他奶的。 看着帖子,他矛盾。 萧王虽说现在讨人嫌吧,但人家是真长好,便连他这个老夫有时候瞧见他身穿战衣的模样,都老心脏砰砰乱跳一阵子。 最重要是他做的事,自己是真认同,他没有歪心,一心为国为民,就是惯会刁难人。 反观魏国公虽说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人模狗样,但实则狐臭熏人,靠近些都有点胸闷作呕,不宜多近。 可现在问题就在于,总要找杨博钦谈妥,不能让他继续找自己麻烦。 他们两党的斗争,实在不想牵涉进去,只想好好办自己的差事,看他们兵部威震四海,实则日日夹着尾巴当狗,日子苦哈哈的。 去?去了就算能解决问题,但也一定要付出代价的,人家都说魏国公手眼通天,但是要从他身上有所得,就一定会有所失。 不去?一直这么卡着也不是办法。 唉,去吧去吧,他这身皱巴巴的老皮囊,任凭他魏国公使劲刮,也刮不出多少油脂来,兵部的事有萧王这位大都督盯着呢,他魏国公很清楚的。 晚上赴会,他没敢明目张胆的,穿了一袭寻常衣裳,远远就下了马车,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国公府门口。 实在不想让人知道他与魏国公私下往来,老脸还是要的,魏国公最近被闹得名声有点臭了。 他前脚进了国公府,后脚影子卫就迅速离开,回去禀报了。 府中的事,一应由两位先生暂时处理,又因为敏先生最近忙点生意的事,所以影子卫便禀报给了郭先生。 郭先生现在习惯了内外的事都会找王妃商议一下,加上他也刚好有个切入点,那就是上官老太爷病着,如果有必要,王妃是能帮上忙的。 当然了,人家没求上门来,也不可能亲自过询问需要治疗吗?那把王妃贬得连个江湖游医都不如。 锦书也摆出端正的态度,和郭先生分析着上官岚的性格和他现在面临的难处。 锦书道:「其实我认为上官岚这一步迈得不会太大,但是正如您和敏先生所担忧的,有些东西不是一下子如山倾倒,是一步一步地腐蚀,尤其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还要兵部配合,所以说呢,这步子让他迈出去第一步,就绝不可能迈第二步了。」 郭先生道:「是啊,王妃说得在理,但眼下就这么个问题,他也软硬不吃……确实嘛,他也有他的困难。」 锦书点点头,「因此,如果我们要解决这件事情,就要解决他的麻烦,他的麻烦来源于户部对他的刁难,咱们就先要摆平户部。」 郭先生自然也想通这个道理的,只是,「可户部那边只会跟咱对着干,就算殿下出面斡旋,户部也不可能有丝毫退让,甚至还能变本加厉,给兵部再添点堵,到时候,可就真的雪上加霜了。」 锦书犯愁,谁说不是呢? 她问道:「户部就完全没问题吗?情报库里头,可有与户部相关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7页 「看过了,户部表面做得是油光水靓的,而且,户部背后是魏国公府,但实则是陛下,这财政大权陛下定然是揽紧的,只不过往日国公府与陛下密不可分,户部自然事事听从魏国公驱使。」 锦书深思了一下,「也就是说,如果陛下跟魏国公真斗得白热化,户部还是会听陛下的,对吧?」 「那是自然。」先生又添了一句,「但可惜现在是魏贵妃和国公府开战,陛下暂没表态,加上这里头很多事情,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杨博钦也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杨博钦跟着魏国公混,是因为陛下,那么如果有一个人在陛下跟前,是完全可以取代魏国公的呢? 「郭先生,我记得敏先生与钦天监正谈话的时候,说极力在陛下跟前推举丞相,这苗头可以让他看到的。」 「已经见到,陛下有传丞相陪同用膳。」 「这是表面的,要让他看到些内在的东西,如果没有,营造一些看看。」 鱼目混珠,以假乱真,无中生有,萧王府强项是也。 郭先生已经被同化,为了达到目的,有些时候要用些不寻常手段。 为了深刻认识杨博钦这个人,锦书还特意叫辛夷去找暗疾,让暗疾把情报库关于他的资料送过来。 看着辛夷屁颠屁颠地去找暗疾的模样,锦书嘆气,女大不中留啊。 杨博钦,男,四十八岁,一妻一妾,一子三女,全是妾侍所生,妻子无所出。 长子已经成亲,生了三子,没纳妾,在禁军统领梁时手底下当差。 女儿全部出嫁,长女和三女都是嫁给五品官员,次女嫁到了康乐侯府和魏荀媛做了妯娌。 他进士出身,官途算是平坦,这有赖于他的老丈人,他的老丈人就是大长公主家于老驸马的大堂兄西北侯。 总的来说,杨博钦表面看很干净,没什么大问题,不好女一色,贪腐没有,唯一有个问题,爱赌上两手。 这问题其实挺严重的,管钱的人爱赌博,一旦上了瘾头,那就很危险。 「暗疾,去查一下,他习惯在哪里赌博?赌得大吗?」锦书看完之后吩咐道。 「是!」暗疾领命出去派人。 锦书把资料归整一下,便派紫衣给魏荀媛送一封信,不要引起康乐侯府其他人的注意。 杨博钦内院干净,没别的丑事传出来,只能从儿女和他的嗜好入手。 魏荀媛那边看了锦书的信后,便当即烧掉,与妯娌们一同说话的时候,她的侍女进来,道:「夫人,宁王妃差人给您传话,说请您明日到府中吃茶。」 「知道了。」她应道,「退下吧。」 宁王妃请她去吃茶,当即便引起了小媳妇大姑娘们的注意,纷纷问她们怎么忽然有了交情。 魏荀媛笑着道:「原先与她在蜀王府见过几次,谈得来,便多说了几句,如今她新寡,估计心中忧伤加上除了丞相之外,其他家人也没有来京,无人可诉说,便找我去说说话。」 第514章 一妻一妾 康乐侯府所有人如今正处于慌乱无措的时候,老家主死了,她们的夫婿是否会被追究查问也不知道,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就会格外留意朝中要员的事,尤其说到了宁王妃与丞相,她们便都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就连二夫人杨盈,也就是杨博钦的次女,也追着问丞相这边的事。 魏荀媛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再说深些,「就是因为最近丞相忙于政务,陛下也总是召他与一些心腹大臣议事,宁王妃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这才一直叫我去的。」 大家都纷纷说,丞相看来不是摆设,连陛下都如此倚重,定是掌着要务的。 魏荀媛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如今不掌要务,来日也是要掌的,陛下因着我姑母的事,与我父亲生分了,许多事都要倚重丞相,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倚重丞相能倚重谁呢?总不能倚重萧王府。」 大家纷纷称是,毕竟朝中的局势她们也看不清楚,有限的消息,决定了她们只能看表面。 杨盈深思了一下之后,也点点头,「确实如此的。」 一说完话,杨盈便回了娘家去,把魏荀媛的话告知了嫡母。 嫡母听了之后,便道:「你父亲晚些回来,我再告知他,你多打听点儿,你那妯娌是魏国公府的人,且与蜀王府来往频繁,有些消息咱们知道得早一些和知道得晚一些,都大不一样的。」 「是,母亲!」杨盈应道,见下人进来奉了汤药,便习惯接过,「母亲又犯头疼了?这几日睡得如何啊?」 「早几日疼得要紧,昨儿起便好了些,」杨夫人嘆嘆气,一脸的愁容,「母亲这身子不中用了,你们兄妹一定要团结,多孝顺你爹和你姨娘。」 「母亲不可说这些晦气话,您还年轻,养着就好了。」杨盈伺候着她喝了药,蹲在身前忧心忡忡地道:「母亲,我听闻说萧王妃的医术高明,不如……」 杨夫人没等她说完,面容一紧,厉声呵斥,「不可胡说,我便是死了,也不能进萧王府的门,我要是进了萧王府,你爹往后在陛下和国公爷面前,还能当个人吗?」 杨盈抚摸着母亲干瘦的手,哽咽道:「母亲息怒,女儿只是心疼母亲,您最近又瘦了一圈,女儿瞧着难受。」 杨夫人知道女儿孝顺,她眼眶微红,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傻孩子,母亲不打紧的,朝堂上厮杀的残酷,不是咱们内院妇人能想像的,你爹如今举步维艰,与兵部闹着,也要看陛下和魏国公的脸色,你说不跟兵部闹吧,魏国公那边交代不过去,闹吧,耽误兵务,你爹……唉,他一直后悔,走错了一步,可错了就是错了,现在回不了头啊,他一回头,首先便害了你兄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8页 杨盈听得胆战心惊,却想起了康乐侯府的事,便道:「母亲,康乐侯府那边,大公子承爵之后,便没有依附着国公府,为这事,我婆母和几位叔伯十分不满,跟他闹过好几次,但他偏要一意孤行,谁劝都不管用,三叔为此还拽着他到祖先灵位之前,亲自动手打了他几巴掌,打得他脸颊都肿了呢,如今我婆母也没搭理大嫂的,连请安都不让她去。」 杨夫人嘆气,「说实话,你大伯哥有这样的勇气,挺叫人佩服的,但是,他年少气盛不知道害怕啊,稍有不慎,牵涉的就是整族命运,我看你夫婿……你夫婿是个什么态度啊?」 杨盈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他私下说大伯哥做得对,但是,架不住婆母施加的压力啊,加上小叔十分反对,您也知道,我那婆母对小叔宠得不行,小叔说要继续跟着国公爷,我婆母便支持他。」 杨夫人呸了一声,「你那小叔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也只有你婆母拿他当眼珠子宠。」 杨夫人瞧不上那三公子,没本事还非得逞能,嘴皮子磨得比谁都勤快,但一件正儿八经的事都没干过,总还跟他二哥拿银子,里里外外的,不知道贴补了多少。 「叫你夫婿不要再给他银子,也不要听他乱吹,能少些往来便少些往来,你才嫁过去没多少日子,嫁妆都贴出去多少了?」 「女儿还不算多的,大嫂贴得更多,如今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 「魏家的女儿也不好当,娘家没给她撑腰,你能帮一把……罢了,别沾,先看稳些局势再说。」 「是,知道了。」杨盈瞧着母亲干瘦青白的面容,忍不住又心酸地提了一句,「要不,请那位居大夫……」 「好了,莫说了。」杨夫人打断女儿的话,「去给你姨娘请安去吧,她前日还念叨你呢,她身子也不好,自打生了你三妹,她血虚血亏,隔几日便说晕,她还不听劝,总要留在我身边伺候。」 「又晕了?」杨盈担心起来,「那女儿去看看她,母亲您歇着,女儿与姨娘说几句话便来。」 「不必来了,你好好陪陪你姨娘,她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呢。」杨夫人揉着额头,这头痛看样子是又要犯了,真是折磨啊。 杨盈叫了僕妇侍女进来熏艾,祛祛寒湿,这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杨盈的生母陈姨娘身子也不好,她原先是杨夫人侍女,陪嫁过来,杨夫人三年无所出,叫大夫治过,说是不能生育,便抬举了她为姨娘。 这些年生了一子三女,也帮着劳持家事,身子熬坏了。 陈姨娘见了女儿,先忧心起主母来,「见过你母亲了吗?她前些日头痛得厉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姨娘您别忧心太多,您身子也不好,母亲那边我想个法子,看能不能找找萧王妃开道方子,也给您求一道方子吃着看。」 陈氏也吓了一跳,「你去寻萧王妃?你父亲若知道了,饶不了你。」 但随即,她又道:「但若求得方子给你母亲治好头痛,那就求吧,能有多大的事呢?」 她侍女出身,不懂得太多朝中的事,在她眼里,老爷,夫人,儿女是她的全部,他们好好地活着那就行了。 「我试试,不行的话我也不强求,这件事情您莫要告知爹爹和母亲。」 「不说,我不说的。」陈姨娘知道老爷的脾气,哪里敢说的。 杨盈嗯了一声,问道:「爹爹还赌么?」 「有去的,他说玩玩。」 「姨娘要劝着爹爹,莫要再赌了。」 「有什么法子?国公爷派人来找他去的。」 杨盈嘆气! 第515章 心中的箭头 上官岚第一晚上去国公府赴宴,却被告知说杨博钦不得空,灌了他几杯酒之后,勉强留了一个时辰,再说过两日继续来,到时候一定会把杨博钦请过来的。 上官岚也没有办法,过两天再赴宴,而这一次在国公府的宴席上,竟然见到了谨王云沐风。 他震惊到了。 是真的震惊到了。 国公府这棋下得大啊,连皇长子都请过来,目的是要做什么,用膝盖头想都能想明白。 唉,说句心里话,他想举荐皇长子为太子,但是,谨王一直都没有表现出皇子该有的才能,因此,他没有办法把心里的支持说出口。 唯有在其他朝臣暗地里嘲讽谨王的时候,他出来说几句维护的话,心里实则恼得不行。 恼怒那些人嘴上无德,也对谨王恨铁不成钢。 身为太上皇的长孙,他怎么就能如此庸碌呢? 如今看他在国公府里喝得七八分大醉,满嘴吹嘘到时候,他恨不得是甩杯子就走。 如果不是看在杨博钦今日醉了三分,说话似乎比往日温和了,谁都留不住他。 在魏国公的斡旋下,杨博钦松了口,说回头便去看看兵部递上来的单子。 但是,就在杨博钦松口之后,魏国公却又问起了,「如今萧王到底是在演练什么阵法啊?保密得很,连陛下那边都没禀报,又听闻说在弓箭上跟上官大人较劲,为何啊?」 这些军中密训的消息,旁人要打听自然不易,但是魏国公要打听不难啊。 就算不能打听到全部,知道个七八也是能够的。 但他现在在酒席上,直接这么问他,他回答了,是泄露了兵部和军中的机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9页 有一就有二,这事没完的。 而且,这些话魏国公能打听出来,却不能出自他的嘴巴,一个字都不行。 所以,他只得站起来以敬酒推搪过去。 这一推搪,魏国公便给杨博钦打了眼色,杨博钦便懒洋洋地道:「户部最近也忙碌得很,本官想了想,兵部递上来的条子,本来就靠后,不能逾矩啊。」 上官岚气得肺都要炸了。 欺人太甚,欺矮子太甚了。 偏生,酒醉的谨王还在那里嚷嚷,「上官大人,你说说又怎么了?国公爷位高权重,还不能问问军中的事了?」 他站起来,拍着桌子,「不就是那点兵阵的事吗?国公爷知道了,兴许还能给些帮助,我皇叔就是没想开,以为国公爷跟他作对呢,国公爷一心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皇叔他小气,他小心眼,他气量不够。」 上官岚盯着他,他为啥子要长一张嘴?为啥子出生的时候不是个哑巴?为啥子没人想过要毒哑了他? 上官岚来的时候,忐忑不安却也怀着期待,走的时候是满肚子的怒火,想撞墙的悲愤。 到了家中,老父亲病情加重,大夫说怕就是这几日了。 他瘫坐在地上,任由寒冷从屁股一直凉到心尖上。 至于还在酒席上的杨博钦很快就被拉到赌局里去,他开始还摇手说不去了,但魏国公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不去的话,你那十万两银子怎么赢回来啊?」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起来。 那银子是借国公府的,打了欠条,打了好多好多年的欠条,没还,也压根还不上。 那时候的魏国公,只是国公府的世子,跟着当时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陛下办差,一场随随便便的赌局,他喝了很多很多酒,等酒醒之后,他欠下了十万两银子。 他还记得当时的感受,恨不得上吊,死了算了。 当然,后来也知道这是一个局,十万两银子实打实的欠条,也把他的仕途生涯给赔上去了。 他其实比谁都恨魏国公,所以,他一直都效忠陛下,但陛下重用魏国公,且拿着那十万两欠条的人,就是魏国公,他没有办法。 后来长子出身,他想尽办法把长子送到梁时身边去,就怕一旦出事,梁时能护着他点儿。 也算是给他们杨家留个后。 人人都道他是真心追随魏国公,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迫不得已上了贼船的。 确实也依仗着他与陛下的扶持,能让自己在四十出头那年,便当上了户部尚书。 可他太明白了,这样的机遇,是伴随着多大的兇险。 赌了一个时辰,他赢了一百两银子,临走的时候,魏国公笑着对他说:「杨兄运气不错啊。」 他赔笑,「国公爷谦让了。」 哪里是他运气好了?这一百两是他今晚听话的奖赏。 但这一百两他也是拿不走的,当做十万两银子的利息。 国公府最近越发小气了。 他心里是真有了别的想法,那日听了夫人转述女儿的话,再从自己的渠道里打听到的,陛下最近确实跟丞相来往甚密。 本来嘛,以为丞相是太上皇举荐的,陛下不会相信他,甚至会想办法遏制相权,殊不知完全没有这样的举动。 所以,他觉得陛下和丞相越走越近的意思,就是要和国公府越走越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而在这个时候,萧王殿下竟然去了军营训兵,还因为弓箭的事跟兵部闹僵了。 萧王躲的时机还挺诡异的,难道他不该先拉拢丞相吗? 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萌生出萧王的两种可能。 第一种,萧王与丞相其实早就结盟了,瞒着陛下呢,毕竟太上皇最宠爱的儿子,就是萧王殿下,太上皇亲自布置棋盘,能不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放在将帅之位上吗? 第二种,是他觉得无法拉拢丞相,只能躲避锋芒,因为丞相新官上任,必定是要拿谁开刀立威,他躲起来办兵务,谁都挑不出他的错来。 第一种可能,事情很大条,陛下甚至都有可能帝位不保。 第二种,萧王能屈能伸,懂得避其锋芒。 而不管哪一种,都在他心里头画上了一个箭头,那就是其实萧王殿下比陛下或者魏国公都要好,跟着他冒点风险,或许能保住杨家。 从魏国公牺牲了康乐侯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下一次若再出什么大纰漏,自己也会和康乐侯一样埋坑里头。 不过,他那亲家死得一点都不冤枉,凡事爱出头,爱窜尖尖,看吧,大刀就是专门砍那冒尖的脑袋。 第516章 求上门来 少渊从军营回来的时候,锦书差点没认出自家夫婿。 她在寝室里要躺下来了,只见他风尘僕僕,闷头闷脑地进来,一张脸红黑红黑的,跟一颗烤过的滷蛋似的。 锦书定了一定神,才啊了一声,「是你回来了?」 还以为是哪个男人敢直接闯入萧干居寝室呢。 她连忙起来,给他一个爱的拥抱,只觉得他全身比钢筋还硬。 少渊累得够呛,但还是抱住了媳妇,用已经脱皮的嘴唇,狠狠地亲在了她柔白的脸颊上。 柔而软的触感,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放开媳妇,他用近乎嘶哑的嗓子问道:「要就寝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0页 「还没那么早呢,想着到床上看会儿书的。」锦书给他准备寝衣,「你先沐浴,回来再说话。」 少渊知道自己浑身的汗臭味,但方才他都抱过媳妇了,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一起。」 锦书想说她洗过了,但一闻自己的身上,好吧,再洗一次不碍的。 在汤泉里头浸泡着,锦书亲自伺候,从他身上搓下一层又一层的污垢,「你这是几日没洗了啊?」 「也不是,前几日不是下过雨么?今日最后一场是山地战,滚了几次。」 「不是练兵阵吗?怎么还打山地战了?」 「演练作战。」少渊伸手抱着她的腰肢,一手转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身前,他脸上的肌肤洗去污泥之后,没那么红黑了,倒是有几分深麦子色。 他眼底乌黑深邃,泛着熟悉的暗芒,那是这位大都督在床上策马扬鞭奋力深耕时的光芒。 麦子色的皮肤上挂着水,喝惯红酒的锦书知道,挂杯是好东西,像他这样挂水珠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很主动地,唇送上,从军营回来疲乏至极的男人,值得漂亮女士送上主动香吻,以及一场主动的战斗。 白皙与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力量与柔弱,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一场战斗,主动的人输了,投降求饶,但是敌军纵有怜香惜玉之心,但来自男人天性以及原始的好勇斗狠,让他无视了女士的投降,以一记狠狠的深吻,结束了这场尸横遍泉的战斗。 但是,夜那么长,只有一场战斗怎么够? 于是乎,一整夜声音是不断过的,但是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锦书第二天起来,走路的时候双腿都打摆子。 这奇奇怪怪的姿势,她也没敢多走路,就坐在书房里头看帐本。 少渊今日上朝了,实在佩服他的精力,明明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又经过那几番的奋战,他大概也没睡过,就这么去上朝。 年轻就是好啊。 到了晌午,少渊也没回府用膳,蓝寂回来告知,说殿下下朝之后,就直接去了都督府,说晚上回来给她带红糖粑粑。 少渊如此急切地回都督府,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惦记着厨娘做的红糖粑粑。 锦书把顽固叫过来,揉着它的大脑袋,「失宠了。」 顽固狼头一抬,呵呵,我早变心,谁还在乎他宠不宠? 用了午膳之后,便有拜帖送到,是魏荀媛正儿八经下的拜帖,说是带着她的妯娌杨盈过来拜访。 锦书叫人回话,说正好下午得空,可以来的。 当即便梳妆打扮,端出当家主母的派头,她有些好奇,杨盈来做什么?之前叫魏荀媛传话出去,只是为了说给杨博钦听的,杨博钦听完莫非还要叫她来问? 这不可能的,所以杨盈完全没有登门拜访她的理由。 魏荀媛和杨盈来,只带了一名侍女,而且这侍女还是魏荀媛身边的,杨盈没带侍女来。 可见此次她来,是有多隐秘。 而她不得不求助魏荀媛,因为她和萧王妃全无交情。 两人入了正厅拜见萧王妃,规矩礼仪都是足足的,魏荀媛也俨然一副跟锦书不熟的样子,拘谨得很。 杨盈更加的恭谨惶恐,她虽说也见过不少的贵族命妇,但是萧王妃还是不一样的,她坐在那里,即便是唇角含笑,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杨盈送来了不少礼物,从补品到丝绢绸缎,再到首饰珠宝,她送来这些礼物,便摆出了一种求人的姿态。 锦书心里头奇怪,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只说了一句,「来坐坐就行,怎需带这么多东西来?」 杨盈拘谨地道:「一点薄礼,不值得几个银子,还望萧王妃不要嫌弃。」 锦书笑着说:「怎么会嫌弃?多谢了。」 她吩咐周元和周茜,「把二夫人的礼物拿下去给樊妈妈,这绸缎很好的,回头给我做几身秋裳。」 「是,王妃!」两位侍女把杨盈送来的礼物全部带了下去。 杨盈紧绷的肩头微微松弛了些,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她收下礼物就好,不收下礼物真张不了嘴啊。 待上过茶点,互相尴尬地寒暄了一会儿,锦书见她好几次话到了唇边,又吞回去,实在替她着急。 她也不好直接她的来意,因为人家方才进门的时候说了,是过来拜访认识一下的。 这些小媳妇,是比较敏感的,真直接问了,未必再敢说出口。 锦书只好耐着性子,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子,魏荀媛本来是个没话的人,杨盈心里头既着急又说不出口,只能锦书来找话题。 她已经说了天气,七月开放的花,前段日子的暴雨,还扯了一下萧王府的厨子,她也快没话题了。 终于,杨盈在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憋红了一张脸,终于说出了来意,「萧王妃,听我嫂子说您精通医理,妾身的母亲深受头痛的折磨,不知道您这有没有良方,能否……能否卖我一份?」 她想说给,但是她知道良方很贵,实在不敢说叫人家给。 锦书有些诧异,竟是来求医的?本以为是来打探消息的呢。 她知道杨盈是庶出的,但她说为母亲所求,她与嫡母的关系倒是蛮好啊。 「二夫人,这方子不能随便给的,必须要对症下药,头痛有好多种,不同病因引起的头痛,要用不同的方子,不可能通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1页 杨盈面带失望,只以为她是不愿意给,一时便失魂落魄起来。 魏荀媛见状,便道:「对,确实是要对症下药的,我听闻说,便是同一种病,因着体质不一样,也要区别用药呢,就好比我底子寒,你底子燥,咱俩便是得了一样的病,都不可能用一样的方子,再说不还有分量的差别吗?」 第517章 上官夫人求助来了 杨盈听了魏荀媛这么说,将信将疑,「但是,这只是普通方子,神方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锦书失笑,「哪里有什么神方啊?别信江湖郎中的话,治病只有对症下药,没有通用神方。」 杨盈喃喃地道:「没有啊?那头痛没有,若是妇人气血两亏,也不能随便拿个方子去吃么?」 「不能,便是调理身体也要把脉看体质呢,有病就更不能随便吃方子了。」 杨盈眼底充满了遗憾,「那……就没有办法了?」 锦书没说话,有办法啊,你把病人带过来不就有办法了吗? 当然,她是不可能这么说的。 魏荀媛提了一句,「你可以把你母亲带来萧王府啊。」 杨盈飞快地看了锦书一眼,有些为难,「这……」 她登门求方子已经很冒险,哪里敢带母亲来?而且,母亲也不会来。 她都说了,宁死不来。 母亲不来,也更不可能带姨娘来,姨娘从来都是听母亲的话。 「或许,回头再看看别的大夫。」杨盈只能这样说了。 魏荀媛没再提,锦书也懒得找话题,眼色给到魏荀媛,魏荀媛便笑着道:「叨扰您这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杨盈还不想走,想多问点医术上的东西,但是魏荀媛扯着她的袖子,她只得也跟着站起来。 临儿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她们说要走,便捧着回礼出来,笑盈盈地说:「难得两位夫人来一趟,这是我长姐的一点小心意,还望两位夫人不要嫌弃。」 回礼是两个锦盒,和杨盈送来的价值是相当的。 但杨盈以为只是一点小回礼,便也收下了。 待上了马车之后打开锦盒,看到竟然是一支价值不菲的簪子,顿时明白过来,「她这是等于没收我的礼呢。」 魏荀媛笑着道:「她还亏了呢,瞧,我也有一支。」 杨盈嘆气,「这位萧王妃也是没话说了,没图咱们的礼,公爹出事那会儿,咱们往多少人家送过礼,一点声响都没有。」 「人家那家业,能图咱们的礼?」魏荀媛失笑道。 自然是没提那观音的事,免得回头又被婆母惦记起来。 她们走后,锦书刚要回屋去补眠,便听到门房说上官夫人亲自来到了府门口,说是要求见王妃。 「上官夫人?是兵部尚书的夫人吗?」锦书问道。 「回王妃的话,是的。」 紫衣上前对锦衣道:「拜帖没先送来,人直接来了,看来事情还比较要紧。」 锦书想起敏先生曾说上官岚的父亲病重,如今她夫人直接登门求见,应该是求医来了。 既是求医,锦书自然不会耽误,道:「请进来!」 茶盏换了下去,再呈上新茶,片刻,便见一名妇人带着侍女脚步着急地来到。 上官夫人比较丰腴,髮鬓有些微乱,衣裳瞧着也有些脏了,一身的草药气味,想来是在公爹床前侍疾,情况紧急了,来不及沐浴更衣。 她依礼见过锦书,纵然心头焦灼,但行动举止也很得体。 「上官夫人,请坐!」锦书微笑说。 上官夫人却摇头,上前几步,直接跪在了锦书的面前。 锦书忙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 上官夫人抬头,眼底便染了泪水,哽咽道:「王妃,恕我来得冒昧,也请恕我失礼,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得不这般失礼乱闯,请王妃移步去寒舍,救救我公爹啊。」 锦书方才与杨盈绕了半天,如今倒是欣赏上官夫人的爽快,当即吩咐,「紫衣,把辛夷叫上,马车备下,我们立刻出发。」 上官夫人愣了一愣,本以为是要再求一会儿,或者说许下什么承诺,来时夫君便说,若萧王府有什么要求,尽管答应的。 没想她一句没提,直接便说立刻去。 「上官夫人,愣什么呢?」紫衣伸手拉了她一把,「快些走吧,莫要耽误了病情。」 上官夫人泪水直流,「是,是,王妃仁德,叫人羞愧啊。」 她这话说得没来由,但是大家心里头都明白,前来求医定是上官岚叫的,也必定有承诺愿意开出条件。 辛夷收拾好药箱,基础和急救用药都放在里头,终于,她可以继续做本职工作了。 马车来到尚书府,由上官夫人带着急匆匆地往老爷子居住的平安苑走去。 几乎整个府邸的人都到了平安居,老爷子的子子孙孙,连嫁出去的女儿和孙女都回来了,整个院落挤得是水泄不通。 上官岚几兄弟和嫡长孙们都在床边,防着老爷子一个唿吸不上来,床前也有子孙送终。 压抑的哭声偶尔传出,每个人脸上都是极尽哀痛的,这位老家长,曾带领着上官家族在京城这块地方扎根,繁衍,从书桌到官场,一步一个脚印,把上官家最出色的儿子,送到了朝廷二品大员的高位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2页 而家族中还有好几名子弟,也在朝中有一席之位。 「萧王妃来了!」上官夫人哭着喊出了一声,当即所有人转身,那含泪的眸子对她的到来充满了愕然,然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上官岚擦拭了泪水,快步上前去,锦书看他一副要跪下的姿势,便先道:「你们都先让开。」 「王妃!」上官岚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但锦书已经带着辛夷到了床边。 他便扬手让所有人退后,让出位置给王妃和那侍女。 病人唿吸十分困难,没昏迷,干瘦严重,深陷下去的眼睛,显得极为痛苦。 或许是这份痛苦,让上官岚不顾一切地请萧王妃过来。 辛夷快速扫描了一下,道:「肺脓肿伴重症肺炎,气道狭窄,心衰。」 血氧仪往病人指尖上一夹,锦书看了一眼血氧含量,立刻道:「抢救!」 辛夷回头赶人,「全部出去!」 大家虽然很想留下来,但是辛夷那威严的架势,还有王妃说的抢救两个字,让大家心里一阵紧张,最终在上官岚的带领之下,全部离开了病房。 辛夷把门关上,上了闩,上官岚在外头听到上闩的声音,忽然便觉得全部人都出去有些草率,拍门道:「王妃,下官进来陪着。」 辛夷冷道:「谁再吵?」 声如响箭,势头凌厉,一时外头便无人敢做声,上官岚敲门的手也缓缓地放下了。 屋中,系统全开,随着锦书的一声声下令,辛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 静脉给药,吸痰,开气道,採血,痰做细菌加速培植,同时准备广谱,等待抢救完毕之后,迅速挂药水。 老人家很痛苦,但他有极强的求生欲,他一辈子很累,难得享了几年清福,还捨不得这人间,捨不得儿孙。 捨不得,所以恐惧,他眼底除了痛苦之外,还有深深的恐惧。 锦书握住他的手,给他坚定的鼓励,「我能帮你,坚持住,配合我。」 老人家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第518章 老爷子好转了 老人家沉疴已久,有许多毛病,但都不致命,要命的是肺脓肿引起的气道阻塞。 纵然血氧这么低了,他却死死撑住清醒地看着他的儿孙们,足以证明老人心志之坚固。 这扇门从关上到打开,足足三个多时辰,外边的人早就已经耐不住,想要冲进去看。 但紫衣在外头维持着秩序,说这扇门只能从里头打开,谁敢从外边推门,恕她刀剑没眼。 上官岚都气得发抖,三个时辰过去了,父亲没有一丝声响,诊脉用药施针,半个时辰已经绰绰有余,为何萧王妃要这么久? 他不禁想起外头流传的话,说萧王妃治病是拿刀子在人的身上开孔,越发地害怕了,觉得自己很鲁莽草率,不管不顾地把她请进了门。 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老父亲或许走的时候,身边也没有子女送终。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愤怒,不顾紫衣的阻拦,一声令下让府中护卫小厮拥上去,要把紫衣逼开。 紫衣不是寻常的护卫,这样的人莫说来十个八个,便来几十个,也休想从她的剑下钻过去开门。 一打起来场面就乱了,上官岚带着族中子弟也逼上前来,他脖子一抬,冷冷地道:「本官就不信,你敢把剑放在本官的脖子上?」 紫衣手腕一抬,剑光微闪,那把长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就说敢不敢。」 上官岚怒气沖沖地瞪着她,岂有此理,她真的敢。 家主被剑架着,谁都不敢动了,更不敢嚷嚷,唯恐嚷的声音大一些,她的手一抖便要了人命。 好在是没多久之后,门开了,锦书走了出来,只不过,她走出来却把门又重新关上了。 所有眸光都看向锦书,锦书擦擦手,揉揉后脖子,对紫衣道:「剑放下。」 紫衣撤了剑,站在了锦书的身边。 「王妃,家父情况如何?」上官岚顾不得斥责紫衣,急忙便问道。 锦书道:「情况有改善,但未脱离危险,未来几天这扇门不能开,我的人会守在里头继续治疗,紫衣也会继续守在这里,至于我,每天过来一次。」 「那我进去看看。」上官岚说着便要往里头去。 锦书拦住,面容板起,「在我说可以进去探望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去,包括尚书您在内。」 上官岚急了,「探望也不成吗?那谁人伺候汤药?」 「辛夷。」 「辛夷是谁?」 「未来几天,你会知道她是谁,不要惹她。」 上官岚急得很,「王妃的意思,是把我父亲託付给那个叫辛夷的照顾?她是大夫吗?她懂得医术吗?我们上官家不是没有人的,我们都可以照顾。」 「她比你们合适。」锦书波澜不惊地陈述着病情,「你父亲情况暂时比较危险,我和辛夷如果没有来的话,你父亲大概就没了,所以别吵吵,既找了我来就要听我的,我说不能进去就不能进去,能进去的时候我也不会阻拦你们。」 她说完之后,回头吩咐辛夷,「我会多找几个人来帮你守着门口,轮流换班,他们说什么,吵什么,一律不管,谁敢乱闯都给我捆了丢一边去。」 「是!」紫衣应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3页 锦书走下石阶,本来围着的人自动地让开,不敢拦阻,但是也不敢就这么放她走,跟着她一步步退。 就这么一直退到了府门口,上官岚快步冲上前来,倒垂的黑眼圈挤了起来,「王妃,请给一句准话,要几天?」 锦书和气地道:「起码三天,但不排除五天。」 「那么三五天之后,我父亲是否会好?」 锦书道:「至少能活。」 或许是锦书眼底的坚定,让上官岚相信了。 他令所有人让开,对着锦书作揖拜下,「若下官父亲能救回来,下官欠王妃一大恩情,王妃日后但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违背良心,下官都定能办到。」 锦书笑笑,「倒不必说得如此严重,欠的不是恩情,是诊费药费。」 锦书摆摆手,大步走了。 上官岚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时候,难道她不该是意味深长地说一句「上官大人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吗? 但她扯到了什么药费诊费的事上,这重要吗?谁在乎什么药费诊费? 「夫君,」上官夫人走到他的身边,担忧地问道:「就这么让她走了吗?公爹那边,也任由那个侍女照顾?」 上官岚收回视线,望着夫人问道:「你到王府之后,她可有提什么条件?」 上官夫人摇头,「不曾,只一说公爹病重,便立刻来了,一句话都没多说。」 「这么奇怪?」上官岚疑惑,一点要求都不提吗?做好事吗? 难不成要等到父亲好转,他们才来谈条件? 罢了,横竖是弓箭的那点事,如果还有别的事情,他也办不到。 反正他萧王也不是那种损害朝廷利益的人。 接下来每天锦书都会去一趟尚书府,老人家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但到底病了许久,加上年纪老迈,不可能很快痊癒。 除了肺部的问题,还有其他很多毛病,也只能慢慢地养着治疗着。 要完全治癒是不可能,长期服药,能延长生命,能减轻痛苦提高生活质量,这就已经很不错。 四天之后,当萧王妃再一次来到,在房间里大概一个时辰,门打开了。 这一次,她没有关上,在尚书府所有人巴巴盯望之下,她道:「可以进去看看他了,但分批进去,一次进去四个人。」 四个人一组,他们当即安排分批进去。 当上官岚带着兄长弟弟他们进去,看到老父亲竟然在那侍女的搀扶之下,慢慢地行走时,他们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缺堤而出。 这是他们兄弟做梦都想看到的画面,竟然真的出现了。 「父亲!」喊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顾着哭。 辛夷扶着老爷子,见跪了几个人在地上,也不管是谁,冷冷说道:「没见往这走吗?挡什么道啊?一边跪着去。」 哥几个都是朝中官员,平时只有他们吆五喝六的,如今被一个小侍女呵斥着,却也不敢还嘴一句,连爬带滚地躲一边去,浑然没想到自己可以站起来扶着父亲走路。 最后还是老爷子坐回床上,顺了气之后,道了一句,「跪着做什么?」 他们才如梦初醒,急忙起来到了父亲的身边,泪水依旧是没忍住,颤声问道:「父亲,您觉得好多了,是吗?」 「嗯,好多了!」老爷子瞧了辛夷一眼,眼底充满了感激,「多谢这位女大夫的照顾。」 上官岚兄弟几个看向辛夷的眼光,也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但辛夷却不领这份功劳,「我只是伺候汤药的,医治您的是我表姐。」 大家这才知道,侍女是萧王妃的表妹。 第519章 吼吧 当他们兄弟几个人出去跟家人说老爷子站起来走路,谁都不能相信,便连一旁候着的大夫都不能相信。 开什么玩笑?他李大夫在京城纵横几十年,诊金药费收得贵,是有道理的。 本来就是垂死之人,便要名贵的药材吊着命,也不过是延续多几日,要坐起来都不可能的,莫要说站起来走路。 也有可能,除非变了鬼。 但是,当一拨拨的人进去出来,都说老爷子精神多了,李大夫不信,要亲自进去诊脉。 当他进去看到老爷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是迴光返照,不是见了鬼,是真的好多了。 再一诊脉,他心里就有数了,别的不说,出去之后先正儿八经地朝萧王妃作揖拜下,「萧王妃真乃神医也!」 李大夫在京城是有江湖地位的,为人也倨傲,但能让他心悦诚服地拜礼,而不是因为对方身份高的话,多半是那个人的医术确实精湛。 怎么不精湛呢?快死的人都给她救活了。 最后,上官岚带着家人一同朝锦书拜下谢恩,锦书道了一句免礼之后,便没再说话。 但是上官岚知道,人给治好了,他也该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王妃,借一步到书房说话。」上官岚作揖拜请。 锦书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不宜,不适宜。 所以,她回头对辛夷说:「你跟上官大人谈谈医药费的事,往后还要继续服药的,到时候登门一次算一次的诊费药费。」 医药费?怎么又扯医药费?莫非是这是什么暗示? 他听不懂暗示,有话就直接说啊,真是气人,「王妃误会了,下官没想给医药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4页 辛夷大步过来,眉目一拧,「怎么?想赖帐?」 上官岚一怔,看着忽然兇恶的王妃表妹,「没……没想赖帐的。」 上官夫人见状,急忙派人去帐房支取三千两银票过来。 银票送到了辛夷的手中,辛夷展开银票一看,眉头皱起,上官夫人还以为她不满意金额,便连忙又吩咐,「再取三千两。」 辛夷却伸手拦住,「不需要这么多,往后用药的往后算,但现在只用了十三两。」 在众人傻眼之前,锦书已经带着紫衣开熘了。 这场面见多了,其实不好受,仿佛人命用了金钱去衡量。 十三两,普通百姓家里已经很多了。 但是在尚书府,实在是一个月赏赐下去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所以,之后的推推搡搡,锦书也没看到。 尚书家里头非得要给辛夷塞那三千两银票,辛夷不收,他们塞,辛夷还是不收,他们还是塞。 最后是在辛夷咆哮一声之后,一锭十两的银锭,再加一大堆的铜板,凑够了十三两给辛夷。 上官岚静静站立,一直没说话,他看不透。 这算什么啊?真是登门治病来了? 「夫君,父亲传您。」上官夫人过来轻声说。 上官岚哦了一声,转身进了病房,辛夷会暂时留在这里,等一会儿刘大安过来接班。 她要回去充电了。 上官家的老爷子到底是浸过官场的咸水,纵然在病中也知道眼下局势如何。 他传了儿子进去也没说别的,就说一个人不能往来的,死也不能往来的,那就是魏国公。 他很诧异,「是萧王妃跟您说儿子去了国公府?」 「她什么都没说过。」老爷子缓缓地摇头,「那日你赴宴,你媳妇以为我昏了,自个在那叨叨,她担心你啊。」 上官岚如今已经彻底不是小米辣了,他心中的箭头其实早就偏向了萧王府,但是吧,这里头太多太多的牵扯,他很焦虑。 这份焦虑和担忧,枕边人是最能察觉的。 他轻轻嘆气,道:「父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了。」 老爷子说:「拿出你的魄力来,咱个子矮不打紧,但志气不能短,谁跟咱们过不去,咱凶他。」 上官岚再嘆气,「是,但个子矮的事就不必一直提。」 他想起宴席上见过谨王的事,甚是担忧,想去跟他说说,让他跟魏国公府保持距离,但是,师出无名啊。 前思后想,他决定派人给萧王府送去一道帖子,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 一是答谢救父之恩;二是……也是要做出选择了。 去完萧王府之后,找杨博钦那混蛋打架去,反正他跟杨博钦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妥协,不是杨博钦,就是杨博钦。 上官岚前来萧王府拜访的时候,四皇子云秦风刚刚领兵出去剿匪。 如今秋收在即,淮州一带山贼土匪作乱,少渊请得圣旨出兵剿匪,云秦风带领弓箭手出去歷练,让战无情从青州领轻骑汇合,剿匪之后一同回京。 淮州到越州一带,土匪十分猖獗,少渊早就想剿了他们,但是陛下登基之后,总认为是地方小患,由地方官府带人剿匪即可。 这些年,年年剿匪,年年死人,死的都是自己人,这让少渊很生气,之前说不动陛下,但现在有丞相,丞相在陛下跟前说了一句,一方清明,便是陛下在位的大政绩。 于是,陛下恩准出兵剿匪,至于兵马调动,则全在兵部与都督府。 送云秦风出征,少渊也没多说,只道了一句,早去早回。 云秦风领命而去,不问前程。 所以,上官岚到萧王府,是少渊近段时间最得空的时候。 也算是挑对了时间,但凡早一日,少渊都不得空应付他。 少渊和两位先生都知道,与上官岚谈话,少一分精力都不行。 这场私下的谈话,两位先生都要在书房外候着,锦书来到,也只能一同在外头罚站。 而这一次和之前所有的「投诚」不一样,上官岚并没有因为萧王妃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就一再退让,更没因为少渊是亲王身份,就心生敬畏。 他扯着嗓子吼,是那种类似于泼妇骂街的吼。 郭先生听了连连说有辱斯文。 上官岚从来都是异类,以文官的身份掌着兵部尚书这一职位,加上他身材矮小,模样威严不足,唯有练嗓子,才能镇得住场。 人家文官清流,骂人都是引经据典,暗讽一番,但他上过战场,隐晦流派的不适合他,他还是选择吼。 还是拍着桌子吼。 「桦木就算了,羊角替换成牛角,有这个必要吗?萧王你是故意刁难下官吧?下官是不是跟你属相犯沖啊?你属什么的?」 他这泼妇模样,是真会把人逼疯,自控能力再好的都架不住,少渊也来气了,拍着桌子,「你不要跟本王说办不到,没有办不到的事,银子不够,你找户部吼去,拿出你今日吼本王的架势,吼那杨博钦,本王不信你办不到。」 上官岚气得跳了起来,「我就是跟他吼,才会被针对的,我上月的俸禄至今还没领呢,说出来一肚子的窝囊气,我堂堂兵部尚书,受他户部的鸟气?」 第520章 这两家的缘分真深 锦书在外头听得胆战心惊,上官岚这是登门吵架来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5页 但见两位先生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才稍稍放心。 争吵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锦书觉得少渊很可怜,因为他声音嘶哑了。 而上官岚声音依旧不受任何变化,而且偶尔便飈几句高音,震耳欲聋那种高音。 「还要吵多久呢?」茶桌椅子早就摆下了,锦书和两位先生都喝了好几壶茶水。 「不知道,桦木有了,羊角摆平了,弓箭这事没问题了,现在吵的是募兵一事。」 锦书不无心疼,「少渊声音都哑了,要不敏先生您进去送水?」 敏先生也心疼他们家殿下,便提了一壶茶过去敲门,「殿下,上官大人,喝口水……」 咆哮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是谁这么不识趣?我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这个时候来打扰?萧王府的人是不是没活儿干了?没活儿干全部去马场捡粪。」 敏先生提着茶壶立马转身灰熘熘地走,这小米辣上头了。 锦书怜悯地看着他,几时见过敏先生这么吃瘪的? 敏先生喝了一口水,自嘲,「不生气,不生气,这部分官员嘛,你也没他什么黑料,还真跟他凶不起来的。」 郭先生道:「朝廷就该多几个这样的官员。」 锦书跑了一趟厕所回来,便看到上官岚那小小的身子像一支火箭炮似地往外去。 终于是谈完了。 锦书快步进了书房,只见敏先生正给他递茶,少渊一口气喝完,脸色都有些青白了。 「锦书……」他只能张嘴,声音不大发得出来,「咱回屋歇会。」 他需要歇会,真的需要。 回到房中,什么枇杷膏,清音丸,锦书一股脑地给了他。 歇了好一会儿,少渊才说得出话来,「算是沟通到位了。」 锦书不知道这个沟通到位有多要紧,但是,从他脸上欣慰的表情可以看出,有兵部的配合,军务上的事情,就顺利许多许多许多。 「辛苦了。」锦书绕过去给他揉着双肩,「没想到上官大人这么能吵。」 「他的战斗力啊,仅次于钟御史。」 锦书默默记在了心头,钟御史不能得罪。 「但是,钟御史跟上官岚两个加一起,不是平沙侯夫人的对手。」 锦书曾听说过平沙侯夫人跑到蜀王府去骂街的事,不禁发笑,「平沙侯夫人这么厉害啊?」 「嘴巴厉害,手脚功夫也厉害,她若为男儿,定是我军悍将。」 这时代,对女子实在不大友好,再有本事的女子,也只能在内院那一亩三分地里闹。 锦书觉得蜀王妃,魏荀媛,吴文澜,于星芒,包括宁慢慢在内,都绝不简单,可惜,她们没有属于她们的舞台。 少渊嘆嘆气,「但是,还需要户部配合啊,朝廷银子不缺的,唯独对兵部小气。」 说白了,是陛下对兵部小气,因为军权掌握在少渊的手中。 这小气,也不算是十分的小气,因为他也很清楚国防大事不容有失。 就是这边卡一下,那边卡一下,让人办起事情来,处处都是棘儿,很不顺手很不顺心,暴躁。 「看看上官岚能否摆平杨博钦吧。」少渊说着,牵了锦书的手过来身前,认真地道:「这次上官岚上门,你居功至伟。」 「不搭边,我治他爹的时候,没想让他屈服。」 「但他多少也因为这个,像今日这样一谈,虽说耗费心力,却十分有用,以后没事也吵吵。」 锦书想了想,「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心里不是认同了你,他不会上门来吵这场架,他只是需要被人说服,对自己有个交代。」 「嗯,他其实也难。」少渊认同这点的。 对上官岚来说,少做不出错,也不必抗争,多做肯定就容易惹麻烦,他需要说服自己,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惹麻烦。 锦书觉得如今压力全部都在上官岚身上了,他需要去跟户部掰手腕,斗口水。 等斗赢了杨博钦,压力又会去到杨博钦那边,由杨博钦去跟陛下斗口水了。 官场上的事,真是不简单啊。 上官岚离开萧王府,愁得眉毛都捲成了毛毛虫。 但是,心情是舒畅的。 跟萧王吵架,趁机也骂了杨博钦一番,算是出气了。 如今趁着一腔火焰,不如便直接去找杨博钦开战,也省得择日再去了。 反正和萧王吵架都这么有气势,他杨博钦还能比萧王更厉害? 想到这里,他直接就奔户部尚书府而去。 没帖子,没等禀报,来势汹汹地直接就往里头闯。 门房被这位凶神恶煞的二品大员吓得屁滚尿流,连爬带滚地去通知他们家尚书爷。 杨博钦如今一颗心都快碎成渣子了,直直滴血,夫人头痛发作,大夫针刺了穴位之后,疼痛加剧,她无法忍受竟然直接撞了墙,撞得是头破血流,好几根银针全扎了进去,如今人已经昏过去了。 就在这当下,门房跑过来说上官岚直闯进来,他头盖骨一下子就被怒火顶起来了。 他堂堂六尺男儿,怕他个五尺三短汉? 他直奔而出,在花园里头便遇到了直奔而进的上官岚,双向奔赴,上官岚怒斥一声,「杨博钦,你这个欺人太甚的狗东西,今日我要跟你好好算算……」 第二个算字刚出口,杨博钦的拳头便到了他的左边脸颊,疾步而来与居高临下所产生的力量,是小矮子很难承受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6页 他脸颊一偏,人就摔在地上了,天旋地转间不忘把最后一个字说了出来,「帐……」 帐完之后,人也昏过去了。 杨博钦用脚尖踢了他一下,怒道:「别装死!」 上官岚没任何的反应,小小的身子四平八稳地舒展开,很不合理地占据了尚书府好大的一块地方。 下人急忙过来伸手拍拍他的脸,拍几下都没反应,才抬起头脸色惨白地看着杨博钦,「老爷,上官尚书昏过去了。」 再移动了一下上官岚的头,发现磕破头皮,出血了。 杨博钦看到血迹,无力地垂下自己的拳头,真的……虽然一直很想揍他,但今天不是一个好时机。 廊下的灯映照他无神的眸子,嘆气,「抬进去,让大夫过来处理伤口,再给他扎几针救醒再说。」 李大夫刚给杨夫人处理好伤势,谁能写想到她忽然就撞墙去了呢? 好在救了回来,没闹出人命来。 正惊魂未定,听得说又有一个人昏了过去,还伤了脑袋,他真的想建议杨尚书找个人回来看看风水吧,尚书府的风水是有问题的。 待去到外头一看,竟是上官大人,怎地?最近他这个当大夫的,跟他们两家缘分如此之深了? 第521章 能喝酒吗 包扎好伤势,再给他脑壳上扎了几针,取了点药在上官岚的鼻下涂抹,没过一会儿,上官岚悠悠转醒了。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杨博钦那张复杂的面容。 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歉意还是有别的情绪。 上官岚脑袋晕且痛,下人过去搀扶,想把他从贵妃榻上扶起来坐好,他摆摆手,「晕着。」 「撞到头了,会晕一会儿的,好在并无大碍。」李大夫说。 上官岚认出李大夫了,李大夫一直有给他父亲治病,便问了一句,「李大夫怎么在这里?」 「杨夫人不适,我来出诊的。」或许是在此处见到了上官岚,让李大夫想起了医术精湛的萧王妃,便回头对杨博钦说了一句,「杨尚书,夫人的病若能叫王妃看看,兴许能好,上官老爷子他半只脚都迈进鬼门关了,被王妃生生给拽了回来。」 杨博钦看向上官岚,闷闷地问了一句,「是真的么?」 上官岚闷闷地回道:「是真的。」 「你说的话我不信。」 上官岚摸了一下脑袋,神情呆滞地吸吸鼻子,「也不是我说的,李大夫说的。」 李大夫已经背着药箱去守着杨夫人,朝廷官员争斗的事,别来挨边,只留下药童在门口,一会儿给上官岚拔针。 空荡荡的正厅,呆坐着两人,下人都被遣出去了。 或许是打了一拳之后,杨博钦心里也好受了些,瞧着那孙子包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竟生出了一丢丢的歉意。 说到底,为了什么呢?都是为朝廷办差,吃着朝廷俸禄,为的什么呢?也不是杀父仇人。 「这天,热得很啊。」沉默过后,杨博钦便说了一句。 「天热,心寒。」脑袋丝丝痛,也嘶嘶寒。 杨博钦瞟了他一眼,「打你的事,对不住了,但你直闯我杨府,挨打也不冤枉。」 上官岚抓住扶手,慢慢地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便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手掌,天老爷的,这五大三粗的人拳头就是厉害哈。 "李大夫怎么会在这里?府上谁人病了?" 「我夫人,她……」杨博钦眼睛红了,「她头痛,撞了墙,差点没了,如今还没醒来。」 上官岚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嫂夫人出事,我来闹事。」 杨博钦看着他,竟说出了一句,「算了,你也难。」 轮到上官岚眼眶红了,「我爹也是刚救回来,本来都已经在准备白事了。」 「你去求了萧王妃?」 「夫人去的,但我授意的,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想尽孝,没想治了几日老爷子下地走路了。」上官岚看着他,想举荐一下,但瓜田李下总归不妥。 杨博钦瞪大红眼睛,「你父亲能下地走路了?我听闻说他病得很严重,早些日便不能进食。」 不能进食,意味着已经到头了。 「是啊,所以本来是不抱希望的,之前就听说她医术精湛,还不大相信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快走的人了,也被她拽了回来。」 杨博钦沉默着。 夫人与他相濡以沫三十年了。 他十八岁成亲,如今四十八岁,三十年里风雨同路,她不育,恐杨家断后,便抬了她的陪嫁侍女为姨娘,这些年待那几个孩子如己出,为他劳持内事,府中一切井井有条,他才能一心扑在朝事上。 他不能想像如果没了夫人,他该怎么办。 人人都说夫婿是女人的天,但是,古往今来没多少个人提到,夫人才是丈夫的港湾。 她在,家就是温暖的,她不在,家就没了。 是啊,夫人没了,那他纵然能荣升一品,极尽富贵尊荣,又说给谁听?骄傲给谁看?换谁的一声赞赏?见谁那张忽然绽放的笑颜? 独自承受的苦难,是苦难。 无人分享的成功,却不是成功。 是啊,既然夫人如此的重要,旁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国公府生气算得了什么?陛下生气算得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7页 不,陛下生气还是会算帐的。 可到时候顶多削位丢官,丢就丢吧,正好那些欠款也不用还了,他带着妻儿回乡下种红薯。 如此想着,他便抬头看向上官岚,「你会种红薯吗?」 上官岚把脑袋扶正,「什么?」 「不会?」 「不会!」 杨博钦摇头,「那你比我惨,你以后要乞讨的。」 「你打了我,还要诅咒我?」 「打你是正确的,诅咒你不存在。」他压压手,望向上官岚,「酒量如何?陪我喝一场。」 上官岚指着自己的脑袋,还有脑袋几根针朝四面八方展开,「你看我现在这样,喝酒合适吗?」 杨博钦站起来,天然身高优势的压迫,「太合适了,喝酒活血祛瘀。」 上官岚往贵妃榻上缩成了委屈小媳妇,睫毛扑闪,嘴唇下弯之后又扬起,「也……是!」 传药童拔针,传下人上酒。 两个杯子一碰,杨博钦说:「干!」 上官岚说:「肝!」 酒过三……四五六七巡,杨博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天,指着地,指着椅子,指着门口,破口大骂,「算球?横竖老子这辈子都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被谁拿捏不是拿捏?被谁使唤不是使唤?给谁当狗不是当狗?老子怕过谁啊?当男人的,连妻子儿女都护不住,当个球男人?」 他一把揪起上官岚,酒气烘烘地往他脸上喷,「走,陪我去一趟户部,那些条子,老子给你批了,你们兵部扣下的俸银和恩赏,马上领走。」 上官岚双脚离地,像被麻鹰抓住的小小鸡,一瞬间很恐慌,一瞬间很狂喜,「真的?」 「就一条……呃……」长长的酒嗝,往上官岚鼻子上打去,「我媳妇,我女人,我夫人,要活着,不能头痛,不能遭折磨,你想办法,想办法请萧王妃给我夫人治病。」 「好,偶哇……」上官岚凌空吐了,吐得头昏脑涨,胃部翻滚。 醉醺醺的两人来到了户部,那积压在户部柜子里的兵部条子,全部批红,盖上户部大印,然后一把甩到了上官岚的脸上。 上官岚勐地一收,恨不得上前抱着那大个子,狠狠地亲上一口,眼底的光芒胜过了那灼热的日头,胜过所有璀璨星子。 「警告你,不管你用过什么方法,把萧王妃请来。」杨博钦拍着桌子吼。 上官岚点头如小鸡啄米,「一定使出浑身解数,不惜一切方法。」 「若请不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第522章 锦书还挺忙的 上官岚离开兵部之后,酒意上头,一切都上头,叫车夫直奔萧王府去。 请萧王妃没有那么困难,他知道的,他知道,他太知道了。 摇摇晃晃地到了萧王府,对门房说了一句话,「户部尚书府,请萧王妃出诊。」 说完这句话,他今日所有的精力用完,狠狠地栽倒在门槛上。 一日昏两回,他这位兵部尚书太难了。 门房抱起他直奔屋中去,再喊人去通知王妃和两位先生。 等锦书和敏先生来到之后,便见上官岚还被门房公主抱着,门房说:「放不下,放椅子上就滑倒下来,已经叫人去搬榻了。」 很快,榻搬过来,门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榻上,居大夫也过来了,给他扎了两针之后,上官岚悠悠转醒。 「上官尚书,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啊?」居大夫问道。 上官岚撑起脑袋,先确保条子还在自己怀中,眸光四下寻找,看到锦书之后便一脸的如释重负,「王妃,杨博钦的夫人病了,要下官登门请您过去。」 他浑身的酒气,可见是喝了不少。 再看他包着脑袋,绷带上还沾着血,锦书不免觉得官场真不容易混啊。 由他们推及少渊,其实不消说,少渊的处境比他们更恶劣。 她嘆气,「叫上辛夷和刘大安,我们去一趟吧。」 那日听杨盈说母亲头痛,又说到头晕,估计这杨博钦府中不止一位病人。 杨博钦从户部回到府中,连灌了几碗醒酒汤,然后坐在院子里头吹风。 夜幕降临,夜风很好。 他清醒了。 他没后悔,只觉得前路茫茫,一颗心无处着地,整个人虚得很。 他唯有努力安慰自己,盈儿带回来的消息是准确的,丞相即将要取代魏国公,丞相,丞相啊! 他不知道上官岚是否能把萧王妃请来,如果从拉拢的角度,萧王妃应该是会来的。 但是,这只是萧王的其中一个选择,萧王有很多选择,没必要一定拉拢他。 拉拢他很危险啊,有脑子想的都知道,他这些与魏国公来往这么密切,谁知道是不是个卧底呢? 萧王如果这么容易相信人,他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他千头万绪,想着或许可以找夫人娘家,大长公主与萧王妃有交情,找于老驸马应该可以帮忙的。 但是,公主和老驸马素来也不喜欢他的,求到门前去,纵然把脑袋磕破了,也不一定能请到萧王妃,还白白受辱一场。 千头万绪,又想起夫人头痛时候遭受折磨的样子,他心脏都揪起来了,人生求个啥啊?不就是妻安子孝吗?起码这个是基石,没了这个,再多的都是虚幻了。 夫人多坚毅的女子,她是真受不了了,才不想活的,谁能帮帮她?谁能帮帮他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8页 「老爷!」管家福伯疾步跑来,跑得耷拉的脸皮都duang起来,小小的眼睛使劲瞪大,「萧王妃来了,萧王妃来了。」 杨博钦站起来,一个立正。 随即,撒开大脚丫子狂奔而出,心脏砰砰砰地乱跳,没后悔的余地了,人来了,来了! 他见过萧王妃两三次。 第一次是北州来的孤女,可怜兮兮地到了蜀王府。 第二次第三次见她到时候,她已经是萧王妃,孤冷清高,与往日判若两人。 而今晚的她,站在正门,眉目疏淡,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浅笑,黄衫盈盈,仿若仙子驾临。 她询问,也是一团和气,「我听上官大人说,杨夫人身子抱恙?我进去把把脉,方便吗?」 杨博钦没来由的,觉得心头涌起了一股委屈,鼻头就酸了。 或是正绝望时,萧王妃来了,且用这么温和的语气与他说话。 他想过,纵然上官岚请得动她,她也定然居高临下,不可一世,不愿损她亲王妃半分威严。 但是她就那样含笑询问,仿佛菩萨登门渡化,还要徵求他的同意般。 他转身抹了一把眼泪,便退后一步作揖施礼,一揖到底,脸色郑重,哽咽道:「下官杨博钦,拜见萧王妃娘娘。」 锦书说:「杨大人免礼,请带路。」 杨夫人先前发作撞了墙,昏了过去,经过李大夫的治疗,如今人是醒着的,但是依旧要忍着头痛。 她看到萧王妃,整个人大吃一惊,不顾头痛便要挣扎起来怒斥下人,杨博钦快步上前,压住她的肩膀,「是我派人请萧王妃来的。」 杨夫人怔了怔,随即眼眶蓄泪,嘴唇翕动了一下。 她知道丈夫为了她,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经过辛夷的扫描,杨夫人是紧张性偏头痛,发作时一侧剧痛,连累眼眶眼窝,半边脑袋钻痛难忍,伴随噁心呕吐,病听着不重,但是发作起来却不是一般难忍。 锦书问她,「如今还是疼得要紧么?」 杨夫人应说:「回王妃的话,如今是还痛着的。」 锦书让辛夷打开药箱,取出阿片类止痛药先给她服下,然后对杨博钦说:「我带来一位大夫,如果府中还有病人,可以请这位大夫过去看看。」 杨博钦连忙拱手拜谢,再派人带刘大安去陈姨娘的院子里头。 锦书虽然知道她病症来由,却也需要通过问诊,让杨博钦和杨夫人自己知道。 她的头痛,在心存担忧焦灼的时候会加重。 有时候京中出了什么事,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情况又会加重。 实则,她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夫君。 长期的精神紧绷,得不到放松,而她自己又无能为力,帮不上忙,情况便越来越差。 这是精神层面上的,而生理上的,经过辛夷的採血迅速的化验,得知她内分泌和代谢严重失调,gao酮素超高十倍以上,这也是因素之一。 所以,精神疏导需要,用药治疗也很有必要。 锦书屏退全部人,说要单独与杨夫人说话,杨博钦犹豫了一下之后,道:「王妃,我夫人素来不管朝中的事。」 「我要说的也不是朝中的事,我只与她闲话家常。」锦书说。 杨博钦见夫人服药之后,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加上知道上官老爷子是她从鬼门关里头拽回来的,便也就信了。 门关上,锦书便伸手去揉揉她的太阳穴,轻声道:「夫人放宽心。」 杨夫人连忙躲开,「这怎么能让王妃来?折煞妾身了。」 锦书道:「治病时,我是大夫不是王妃。」 第523章 威胁尚书 或许是锦书这句自降身份的话,让杨夫人摒弃了身份的鸿沟。 在锦书的引导下,话匣子打开,她几乎是哭着说完了这些年的心路歷程。 她为人子女,母亲死前没有尽心尽孝,她没用。 她身为女子,却不能生育,她没用。 她为人的妻子,却不能为夫君解忧,看他深陷陷阱而毫无办法,她没用。 她身为母亲,子女全部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没用。 换言之,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她说完便痛哭,心碎地痛哭。 锦书握住她的手,轻轻反问,「那你呢?不为人子女,不为人的妻子,不为人母亲,你呢?你在哪里?你可有好好爱过自己?可有好好照顾过自己?可有心疼过自己?」 杨夫人怔怔地看着她,「我?」 「你,你自己。」锦书语气依旧是很轻的,「你叫于菊兰,你对所有人都很好,请问你善待于菊兰了吗?」 杨夫人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差点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他们有他们要走的路,你帮不上的,心急也无用,还不如放宽心,免得他们还要担忧你。」 通过对杨尚书一家的摸底调查,锦书知道他们这一家子十分和谐,家人之间亲情浓厚。 但就因为亲情十分浓厚,加上杨大人仕途上的剑走偏锋,所以就变成了你担心我,我担心你,谁的压力都无比大。 杨夫人在内宅之中,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日思夜想,焦灼烧心,自然就加重了病情。 要缓解只能她自己放宽心,多出去走走,与人交谈,松弛神经,别把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在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9页 自然,也要用一段时间的药,调节身体内分泌和代谢。 也不知道是否夫婿做了最终选择,又或者是锦书亲王妃的身份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杨夫人紧绷的心,开始缓缓地放松了。 锦书帮她再料理了一次伤口,嘆息一句,「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你是西北侯府家的嫡出小姐啊,是杨尚书挚爱的妻子啊。」 杨夫人无声落泪,今天掉的眼泪,几乎比她一辈子掉的眼泪还要多。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忍住不哭,实在忍不住也只会躲起来哭。 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冷静理智的主母。 与杨夫人谈完,锦书才打开门。 门口就站着杨博钦,屋中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他不放心,担心萧王妃与夫人说一些不必要的事。 但听着听着,他自己就红了眼眶。 心疼夫人,也为自己的无端猜度而抱歉。 锦书出来到时候,他立刻退后三步,朝锦书作揖行礼。 锦书道:「慢慢来吧,病积了许久,要治癒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随我来,我给你开一些止痛药物,一旦她头痛发作难忍的时候,便给她服一颗。」 杨博钦像小跟班似地跟在比他矮一个头的萧王妃身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使劲点头。 锦书也开了一些胃药,叮嘱说如果噁心反胃,或者是胃部灼痛不适的时候,便服上三天。 杨博钦瞧着那些完全不认识的药丸,他没见过这样的。 但他没有一句疑问,认真听着锦书说用药注意。 怕自己记错听错,还反覆询问,最后还不放心,叫人上了纸笔记下来。 待记下之后,他进去看望过杨夫人,便同锦书一同前往陈姨娘的院子去。 陈姨娘不曾见过锦书,但见自家老爷对这女子十分恭谨敬畏,知道是大人物,待一介绍得知是萧王妃,吓得她连忙跪下。 锦书叫侍女把他扶起,随即问了刘大安关于她的病情。 刘大安道:「贫血严重,我开了药,也给了膳食建议,不过我再建议一下,请居大夫过来给她开一道方子调理调理吧。」 杨博钦知道居大夫,但是这样的人物,他一般是请不来的。 所以,他下意识地看向锦书。 锦书微微颌首,「行,明日叫居大夫来一趟。」 杨博钦听了这句话,心里头复杂得很。 跟魏国公府打交道这么多年,但凡有求于国公府的都会十分艰难,首先是条件,继而是暗示恩德,其次便是拖拖拉拉。 萧王府这边倒是利落干脆,叫了上官岚去请,一个时辰不到萧王妃便到了府中。 一句话不说,就先进去治病。 一句话不说,便可把别的名医叫来。 所有他认为十分难办的事,到了她嘴里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 困扰他许久的心结,她一来就全部解决了。 甚至,甚至她都没说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仁德二字,他读书看到无数次,从别人嘴里也听到过无数次。 但现在,他从萧王妃身上直接能看到。 忽然,他就心结疏散,萧王府这样的为人处事,满朝谁人能不服?他们要做的事,还有谁人能阻挡? 所以,他担心个什么? 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害怕,有人在前头领路,他只是跟在后头的,跟谁不是跟? 跟一位仁德君子,总胜过跟一条奸诈小人。 困扰许久的问题想通了,他整个人也觉得轻松起来。 虽然,接下来会很艰难,但是心安啊,再艰难也是自己愿意做的事,跟着魏国公做的那些事情不艰难吗?除了艰难,还违心,夜里都会做噩梦。 辛夷结清医药费之后,萧王府一行人便离开了尚书府,锦书功成身退了。 她没提过一句话,但是有些东西就这么改变了。 人真正相信的,不是那些花言巧语,而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事。 魏国公做梦都没有想过户部这边会倒戈,任谁倒戈,都不可能是杨博钦。 他手里拿捏着杨博钦的欠条,十万两,而且是赌债。 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杨博钦应该一直明白,他忠心的人是陛下。 他竟敢倒戈向云少渊,他真的想抄家灭族吗? 正当他要对杨博钦发出质问的时候,却发现他在早朝上与丞相同出同入。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魏国公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惊恐,他一直认为陛下与丞相最近的亲近,是出于迷惑太上皇。 但他忽然发现,只怕未必。 这天早朝之后,他拦下杨博钦,邀他到府中一聚。 杨博钦却拱手说:「国公爷,下官还有要务,改日再登门拜访。」 魏国公阴沉着脸,「看来,尚书大人是忘记了自己欠下的赌债了,钱户要职,却欠下十万两的赌债,你猜满朝文武知道之后,会怎么想?」 第524章 欠条位置 杨博钦噢了一声,仿佛才想起这事来,「国公爷是在追债吗?请宽限些时日,下官最近手头不宽裕啊。」 说完,作揖一拜,直接走了。 魏国公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阴鸷,宽限?看来是他不知死活。 杨博钦不怕?他怕,他怕得要死,一边走一边双脚打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0页 这事若真传了出去,他掌着户部要职,御史能放过他?纵然陛下早知道此事,或者此事就是陛下策划的,可一旦御史弹劾,陛下不会帮他的。 他知道的事情很多,所以他更明白陛下如今其实是举步维艰。 回到户部衙门,他依旧因为魏国公这句话而忐忑不安。 到了傍晚,他冲去兵部衙门,逮住上官岚的衣领子,「走,陪我去一趟萧王府。」 「不要总是揪着我,我要脸。」上官岚气结,好好说就是了,「但现在就直接明目张胆去萧王府,会不会太大胆了呢?」 「我还顾忌什么?他已经用欠条威胁我了。」 「欠条?你钱他银子么?」 「废话不多说,走。」小鸡再一次被麻鹰抓了出去。 对于两位尚书的直接登门,少渊和两位先生也是有点吃惊的。 少渊的问题就是解决弓箭和兵部配合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就应该是上官岚与杨博钦的对接,他杨博钦该跟魏国公对峙就跟魏国公对峙,该跟陛下周旋就跟陛下周旋。 但是,没想到杨博钦竟然还直接赖上了萧王府。 这样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他萧王府在拉人头? 而且,他没对杨博钦做过什么啊?也没言语过一句,需要他们户部的配合。 杨博钦凭什么登门来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呢? 想是这么想着,但还是在书房里取出名单,勾掉杨博钦的名字。 一串长长的名单,已经勾掉了很好几个,基本都是扳倒的,杨博钦是自己投诚的。 名单还很长,还需要继续努力。 书房里头,茶水添上,听完杨博钦说了欠条的来歷,大家才知道原来他赌博,不是因为他想赌博,是他不能不赌博。 杨博钦愁眉苦脸,「我就算有十万两银子还给了他,也解不了困境,他会在朝堂上质询这些银子从哪里来,难不成我直说说萧王府借给我的么?」 敏先生瞳孔一放一缩,什么?直说是萧王府借给他的? 萧王府什么时候想过要借十万两银子给他? 有他一天,就谁也别想借十万两银子。 他使劲朝殿下使眼色,少渊不必接收,也知道不可能借这笔银子出去,他对杨博钦道:「你的问题,不在于你是否能还得了这笔银子,就算还了,只要你曾经欠下十万赌债的事传了出去,这官位就保不住。」 杨博钦谦逊地问道:「那依殿下之见,下官该如何拆解呢?」 少渊问道:「你到底是欠陛下的十万两还是欠国公府的十万两?」 杨博钦一脸愁容,「这是陛下与魏国公……主要是魏国公做的局,陛下不会出面的,那么欠条肯定就是魏国公拿着,借款人也是魏国公。」 当初对他宣称,这银子是太子殿下借给他的,但太子殿下怎么会落款自己的名字? 少渊问道:「借款人写的就是魏国公吗?还是说,是旁人?你要记清楚,这至关重要,如果是写魏国公自己本人,他是不可能会把此事掀开的。」 「这个……下官也不确定。」杨博钦开始擦汗,「时隔这么久,且这件事情一直是下官心里头最恐惧的事,往日不敢想。」 事实上,当日他压根没敢细看那欠条,他当时的感觉,自己就在地狱了,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敏先生认为,陛下不会写自己的名字,魏国公定然也不会。 只要不是他和陛下的,那么魏国公就敢公开这事。 男人心态嘛,得不到就毁掉。 他现在得不到户部尚书了,那就不惜一切毁掉,再扶植另外一个听话的人上去。 当然,现在他要扶植自己的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了,陛下现在不完全站在他这边。 大家沉思了一下,郭先生喟嘆,「可惜不知道他欠条放在什么地方,否则还能派人潜入国公府偷回来。」 敏先生道:「这是下下策,进魏国公府没那么简单,搞不好影子卫要丢几条人命的。」 下下策,是不得已为之的,如果要赔上人命,那绝对不行。 杨博钦也知道此法冒险,他太清楚魏国公府的防卫,那真是一个铁桶似的,在国公府周边还行,但进来国公府,那真是要命的。 所以,他嘆气道:「下官虽知道欠条放在那里,但是要抵达那个地方,像敏先生说的那样,即便是丢了几条人命,也未必找得到。」 「你知道放在哪里?」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杨博钦。 上官岚没看,这事儿他不想沾边,听听就行了。 杨博钦点点头,「知道,在国公府有一条密道,密道通往密室,他所有重要的东西全部都放在密室里,其中有一些是与地方官员来往的书信,每年送上的帐本等等,密室里总共有十八个铁箱,每一个铁箱有这书案那么大,比这书案还高,上了锁,而每一种锁都不一样,视乎机密的程度,锁的难度也不一样。」 「这么机密的地方,你竟然进去过?」少渊不相信地问道。 杨博钦说:「只进去过一次,是魏双缙带着下官进去的,当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下官有些不配合魏双缙,他拽着下官进了密室,拍着其中一个箱子,说下官那十万两欠条就在里头,如果不想身败名裂,最好是乖乖听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1页 他顿了顿,「因为这事,魏国公震怒,打了魏双缙三十大板。」 少渊和两位先生眼底里透露出对这个密室机密的无限渴望,他们要的就是那些机密的宗卷,帐本,往来书信。 「与地方官员往来的书信,他不烧毁吗?」上官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博钦摇头,「看情况,有些烧掉,有些不会烧毁,因为他要以此钳制地方官员,让他们乖乖地听话。」 能让地方官员乖乖听话的书信,里头的内容就十分重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帐本。 贪腐是一门生意,需要清晰知道谁分了多少钱,是否公平公正。 「你的欠条,是放在哪个箱子里?你能否画出密道路线?」少渊问道。 杨博钦是户部人,按说户部人有一个优良特点,记性特别好,只要想记住的,定能记住。 但当时的他心慌意乱,只记得是从书房进去,进了密道之后七绕八弯,也不知道往了哪个方向。 「记得密道是在书房进去,下官的欠条放在从左边起第三个箱子里。」不过,他这么说着,又随即摇头,「就因为下官进去过,书房也换了,那么估计入口也换了,时隔有三四年,如今只怕重新再修过也不定。」 第525章 大长公主的刁难 换言之,他给出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放着他欠条的箱子,是左边数第三个。 旁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下下策是没用的,派人潜入国公府已经十分艰难,要再慢慢地寻找密道,找到密室,再打开那些很难很难打开的锁,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少渊和两位先生都没有想过让王妃出手,太冒险,太太冒险,是绝对不可能让王妃去冒险的。 杨博钦委屈巴巴地看了诸位一眼,最后眸光落在上官岚身上,「看样子是没法子了,那兵部以后的批条,还是要听国公爷的。」 上官岚气得勐站起来,「不可以,你答应过的。」 杨博钦道:「我也没法子。」 少渊淡淡地道:「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本王会让敏先生去找你。」 他是没法子了,所以以这种方式逼迫大家帮他想法子,这是很魏党式的做法。 不怪他,毕竟这些年耳濡目染的,都是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做事方式。 「过几天的话,他魏国公……」 「不会。」敏先生压压手,「他暂时捨不得放弃你,现在只是言语恐吓,你不听他会行动升级,放你一些小料子,你再不听,才爆一次大的,要知道,他把你拽下去,再培植新人上位,他却不能保证是自己人,现在不是他只手遮天的时期了,保不齐你下去,上来的就是我们萧王府的人,魏国公知道这点。」 杨博钦想想也是,一时间,他心里也涌起了复杂的情绪,觉得自己心志为何如此不坚定,反正都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博钦和上官岚走了之后,三人都没说话,想着其中的可行方法。 说到底还是要派人潜入,最重要的不是那欠条,而是他们一直搜集的罪证。 但是就算要派人冒险潜入,起码要清楚密道的入口,以魏国公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杨博钦进去过,不可能不换的。 敏先生展开国公府的构造图,国公府很大,分东南西北。 东西是前院与后院,南北是魏国公府男子住的地方,中间还有一栋建筑,这建筑很少有人进入,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书房是在前院靠左侧的位置,书房很大,占地足足有三亩之多。 但是,不能用常规的想法去推断,他可以封堵了书房的入口,随便选一个地方,然后挖密道相通到密室里。 厢房百余间,如果不知道入口在哪里,等同大海捞针。 少渊道:「敏先生,让影子卫去查一下密道入口,但一切安全为上。」 「郭先生,去找一下京城出色的锁匠,尽量去了解一下,最难开的锁都有哪些。」 「是!」两人领命之后,一同退下。 过了几日,锦书办了个赏花宴,广发帖子。 皇室亲眷,内外命妇,大臣官眷,请了足足上百人。 连被褫夺了诰命的魏国公夫人,也在锦书邀请的名单的之列,当然,也包括了兰宁侯夫人等等。 那天来得最早的是平沙侯夫人,她带着家眷一同前来,说是不能只顾着吃,要早些过来帮忙。 少渊亲自赞赏的人不多,平沙侯夫人是其中一位。 那一次映郡主的事,平沙侯夫人出手相助,锦书还一直没有当面道谢。 如今见了她,便谢了那日的。 平沙侯夫人摆手,豪爽道:「路见不平,没什么值得谢的。」 映郡主如今的情况好多了,汉王死后,世子被封为乐平郡王,映郡主依旧是住在庄子里头,但是有兄长关照着,偶尔回府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吴文澜偶尔会过来跟锦书说说映郡主的情况,吴文澜是真拿她当妹妹看了。 平沙侯夫人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去问樊妈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仿佛办宴席的就是他们自个家。 宾客陆续登门,几位王妃自然是要来的,锦书今天特别想见见宁慢慢。 往日私下不来往了,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宁慢慢作为侄儿媳妇的,面子上总要过来走个过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2页 魏国公夫人和兰宁侯夫人也来了,她们两位出现,自然就有一群人跟着她们,魏党的力量有多强大,看魏国公夫人背后的那串尾巴就知道。 大长公主也带着于星芒来了,老公主一到,许多人面上都安分着,她老人家那双眼睛犀利啊,全场一扫,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肃然。 但她对锦书是温和的,一坐下来就先打趣她,「没见你一段日子,怎么比原先还嫩了些?你这调理肌肤的方子,怎么就不能跟我们这些老东西分享分享啊?本宫这老脸,驸马是越发不爱看了。」 大长公主几时会说这样的话?这话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仿佛眼前的珠光宝气的老妇,不是她们认识的大长公主一样。 锦书笑着道:「您真想要啊?回头给您调一瓶。」 「说话算话啊。」大长公主说。 「几时说话不算话了?」锦书失笑。 「谁知道呢?在场便有许多人说话跟放屁似的,对不对啊魏国公夫人?」 大长公主笑盈盈地看向魏国公夫人,魏国公夫人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兀自恼怒却只能脸带笑意,「是,公主教训得是,只不过,臣妇几时说话不算话了呢?臣妇自个都忘记了,还请公主提点。」 「不记得啦?好好想想你答应过本公主什么的?做到了么?」大长公主冷脸。 魏国公夫人还真想不起来,往日跟着老太太没多少交集往来的。 「还是想不起来?求人的时候嘴巴可甜滑了,帮了你,便什么都记不起来?」 大家看着魏国公夫人那张努力回忆的脸,恼怒与心虚夹杂,大家心里头其实也都挺复杂的。 魏国公府不算是日薄西山,但也不如往时那般如日中天了。 魏国公夫人以前往那一坐,光芒万丈。 如今往这一坐,只会无能愤怒。 有些人则认为老太太是想落她面子,挫她威信,压根也没什么承诺的事。 只不过,老太太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她冷冷一笑,「国公夫人不用想了,你没有承诺过本宫什么事,只不过叫你瞧瞧,如今本宫刁难你,看有谁还愿意为你挺身而出,你宫里头的那位姑奶奶放了话,谁与你亲近,就是与她过不去。」 此言一出,在座的好些位夫人震惊不已,看来,是真开战了,是直接宣战。 看来要回去告知自家老爷,该避忌的,就要避忌了。 第526章 看样子是听话的 魏国公夫人见众人神色,不禁也愤怒。 竟无一人出面为她说话,这群人往日巴结她,就跟狗似的。 但她也知道如果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对国公府威信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她忍着愤怒笑说:「大长公主说笑了,国公府是贵妃娘家,臣妇与贵妃素来亲厚,怎么会有这样的话说出来?怕不是谁人嘴贱,胡言乱语被公主听了去,公主便信以为真,这实则是谣言。」 她端了端面容,严肃地道:「还请大长公主告知,是谁传此等恶毒谣言,挑拨贵妃亲族关系,该把此人找出来,乱棍打死才是。」 众人便又瞧着大长公主,是谣言么? 大长公主却不语,端着茶水,慢慢地吹着。 魏国公夫人见状,只道她是说不出来。 魏贵妃怎么可能这样说?就算如今与国公府闹着,也不过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也总要维持和谐的。 念及此,她咄咄逼人地质问,「还请大长公主说出此人来,如此可恶造谣之人,臣妇绝容不下她的。」 大长公主依旧是不语,只慢慢地喝茶。 魏党的那群夫人,知道不可能再不做声了,做做样子也是要帮帮国公夫人。 「对啊,如果是造谣,实在可恶。」 「大长公主不能说出此人来么?此等恶徒实在不必护着。」 「国公府是娘娘的娘家人,娘娘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这岂不是等同与娘家决裂?」 「对啊,大长公主您就说出来吧?」 七嘴八舌的,就跟一群苍蝇似的。 魏国公夫人见她还是不做声,霍然起身,冷声道:「大长公主,您身份尊贵,从您嘴里说出来的话,本该是充满威信的,但您今日当着诸位夫人的面,传了这样挑拨恶毒的谣言,如果不交出此恶徒……」 「你口中的恶徒,是当今太后!」 杯盏落桌,大长公主的话轻飘飘出来,却仿似雷霆万钧。 魏国公夫人脸色大变。 魏党那些夫人的脸色也是大变。 大长公主缓缓问道:「方才是谁说要把那造谣的恶徒乱棍打死啊?」 她眸子一扫,「林夫人,是你吗?」 林夫人想死,「没,没,妾身没说过。」 「吴夫人,是你?」 吴夫人脸上的血仿佛被全部抽干,白得可怕,「没,没,臣妇也没说过。」 「张夫人,是你说的吧?」 张夫人喘着气,眼神惊恐,使劲摇头。 「那么……」大长公主的眸光落在了魏国公夫人的脸上,「原来是魏国公夫人想把太后乱棍打死啊。」 魏国公夫人凛声道:「臣妇若有半分冒犯太后的心,叫臣妇不得好死,臣妇说的是那在太后跟前造谣的人,是何人在太后娘娘面前胡言乱语,臣妇是要那人不得好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3页 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道:「跟太后说此话的人,就正是魏贵妃,诸位不信的话,入宫问问就是。」 「不可能!」魏国公夫人立刻辩驳,「贵妃不可能这样说。」 「那你是说太后造谣?」 「太后也不可能这么说。」 大长公主脸色冷慢,「那你是说本宫造谣?」 魏国公夫人脸色一滞,你肯定造谣,但她也没敢这么说。 锦书见状,笑着道:「大长公主不是要那调理肌肤的方子么?来人,把方子给大长公主。」 大家没想到萧王妃会为国公夫人解围,难道她不该是落井下石吗?这么好的机会呢。 锦书的解围,让大家也开始解围,很多人便也问起了调理肌肤的方子,全然冷落了魏国公夫人。 虽然这个时候冷落她是最好的,不必应对冒犯太后的罪名。 但是,也就坐实了魏贵妃要与国公府家决裂的事了。 她没得解释。 调理肌肤的方子一出,锦书便被众星拱月,反观魏国公夫人一直都无人搭理,坐着冷板凳。 如此强烈对比,谁看不出来呢? 气氛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总会让人打心底里拜服那位被捧着的人。 也打心底里认为,跟着这个人,有面子,有肉吃。 赏花的时候,锦书藉口回去换身衣裳,便与大长公主一同回了萧干居。 「如何啊?老身这台戏,唱得还不错吧?」大长公主迫不及待地邀功。 魏贵妃与魏国公夫人决裂的事,自然是锦书授意大长公主说的。 贵妇们的社交圈,直接影响了官场的圈子。 就算现在影响不了,可有些改变是润物细无声的,或者说到了选择的关头,便会影响他们的决定。 锦书扶着大长公主,笑着道:「今日您最威风。」 大长公主说:「没想过还能用这样的招数,这样的话传了出去,贵妃就算想解释,也无法解释,反正最近她针对魏国公府做的那些事情,大家也都瞧见了。」 「是啊,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打的就是一个无法解释,加上太后那边无人敢问。」 大长公主乜斜了她一眼,「这样的路数,萧王府总是用?你是被小敏先生带坏了吧?」 无中生有,暗度陈仓,指鹿为马,鱼目混珠…… 「偶尔用用,无伤大雅。」锦书笑着说,「兵不厌诈嘛!」 「嗯,看到武氏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痛快,魏国公府也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了。」 进了萧干居,大长公主便吩咐了身边的老嬷嬷,「你去跟谨王妃说,让她来伺候我,至于怎么说,你知道吧?」 老嬷嬷笑着道:「知道了。」 老嬷嬷快步出去,外头由樊妈妈主持着大局,老嬷嬷进去便对宁慢慢说:「谨王妃,大长公主叫你过去,有话要问问你。」 宁慢慢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国公夫人,眼神不安地问道:「敢问嬷嬷,大长公主要问什么啊?」 老嬷嬷淡淡地道:「问问你们家殿下,最近都爱往哪里跑。」 谨王最近爱往哪里跑?自然就是跑魏国公府了。 魏国公夫人冷笑着,敢情是云少渊见谨王投向魏国公府,所以想从谨王妃处入手去劝劝他们。 宁慢慢显得有些害怕,还是一直看着魏国公夫人,魏国公夫人微微颌首,示意她去。 但是眼神警示,提示她说话要谨慎。 宁慢慢得了她的眼神,这才跟着嬷嬷去。 魏国公夫人见状也是十分放心的,看样子谨王妃是个完全没有主见的人,很听国公府的话。 第527章 是想暗杀谁 宁慢慢进了萧干居,大长公主便出去了,只留下她与锦书单独说话。 老太太很明白,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帮忙,别的事情她不管不听。 锦书对她充满了感激。 宁慢慢进来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方才苍白的小脸颊,如今也染了血色。 在婶婶面前,她是放松的。 「婶婶。」她行完礼,锦书便执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长话短说,」锦书瞧着她,她眼底是很冷静的,「我让你来,是叮嘱你,让大殿下多注意些,最近风起云涌,局势不明。」 「是。」宁慢慢执着手绢,睫毛往上一抬,「殿下说知道魏国公府有密室,正在打探入口,我也知道很危险,也有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谨慎。」 「打探密室的入口?」锦书心思一动,「他怎么知道魏国公府有密室的?」 这很了不起啊,才混过去几日? 「前些日他在国公府吃醉了,摇摇晃晃去了恭房,误闯到了一所院落前,他刚进去就被人拽了出去,侍卫让他不要乱闯,免得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她坐直,继续说:「殿下当时就留了心,笑着说莫非国公府还有密道暗室不成?结果那侍卫就厉色警告,叫他莫要胡乱猜度,殿下本是戏言,但那侍卫反应太大,他才觉得密道是存在的,便想打探打探。」 「这样太危险了。」锦书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云沐风去国公府只带了一个长随,没有懂得武功的人保护。 就算带了武功高强的人,可那是国公府,三几个高手根本护不住他的。 「他就是想找证据的,他有一日借喝醉酒为名,在书房里头睡着了,待无人的时候起来寻过,发现书房里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他说魏国公府不可能没有机密的东西,一定是另寻了地方安置,所以他早就怀疑国公府有密室了,那日侍卫说的话,也不过说印证了他的猜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4页 「这样很危险,让他放弃打探,偶尔可以撒撒酒疯,问为何还没有为他报母仇。」 「有,他有借醉说过的,魏国公安抚了他,说过几日就行动。」宁慢慢从怀中取出一幅画递给锦书,「我今日来,殿下便嘱咐我把这幅画给您,让您转交给皇叔,说那日晚上,这个人无声无息地飞进国公府,他一来,魏国公就把他们全部都请走了。」 锦书打开画像看,却是瞠目结舌,这能看得出是一个人,但是,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也没有什么特色。 不过这着装,倒是让他想起了忍者。 少渊说过,忍者在京城的基地已经被捣毁,忍者也全部撤出京城。 现在召唤忍者来,是要做什么呢? 「婶婶,我话都说完了,我要出去了。」宁慢慢站起来,朝锦书福身之后,却忽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这巴掌力度很大,半边脸颊都红了,任谁都看得出她被打了耳光。 「这样她会信我被刁难。」她轻声说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锦书在微怔之后,十分心疼她。 他们没有太多的帮手,也没有太高的智商,每一步都是痛与羞辱,慢慢地前进。 待宴席散后,锦书把那画像给刘大安看,问他是否认得出此人是谁。 刘大安一看,浑身惊惧颤抖。 「他代号十五狼,是训练忍者的头头。」刘大安回忆着那些痛苦悽惨的训练,「第一年,是他训练的,这个人心狠手辣,我被他砸过几次脑袋,他打人是往死里打的。」 刘大安拨开自己的头髮,露出头皮上几道狰狞的疤痕,「我当时差点死了。」 「他是负责训练的?只负责训练新人?」 「那我不知道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来,勐地摇头,「不对,不对,十五狼也参与暗杀。」 「暗杀?」 「对,训练的头头总共有十八位,从大狼到十八狼,他们会参与暗杀行动。」他努力回想着,「我为什么会知道呢?是第一年训练的时候,他消失了小半个月,是十三狼给我们训练的,我听说十五狼出暗杀行动了。」 "不是有专门的暗杀团队吗?" 「训练首领武功高忍术好,所以会出高级任务。」 也就是说,一般的任务会是别的忍者去办,出动到训练首领,那么要暗杀的人等级也高,起码难对付。 锦书首先想到的会不会是暗杀少渊,但萧王府的四大护卫队不是好应付的,而且少渊自己本身武功奇高,几个忍者近不了他的身。 朝廷命官例如杨博钦上官岚等?那也不至于要用到忍者。 从敏先生的口中知道,忍者难缠,要动用他们,不仅仅是银子的事。 一般轻易不用。 锦书想到了魏贵妃,魏国公要彻底废弃魏贵妃,捧贤妃上位。 现在的魏贵妃不是国公府的靠山,她是一个麻烦,枪口对准了自己人。 有她一天,都会麻烦不断,就算对峙上,也是两败俱伤,还不如直接杀了。 不得不说,这主意好,魏贵妃一死,与贵妃面容相似的贤妃就可以好好安慰失去挚爱的景昌帝了。 那么贤妃就成了贤贵妃,起码在贤妃生下皇子,甚至是皇子长大之前,贤妃都要依靠娘家,不会叛变。 禁军没有应对忍者的经验,暗杀行动很有可能会成功。 晚上等到少渊回来,锦书便说了此事,经过少渊和两位先生的一分析,都觉得暗杀魏贵妃的可能性最高。 敏先生说:「听闻说,卢家打算上门退亲。」 忽然扯到退婚的事,锦书一时不解,「卢家退亲?」 「卢家小姐与魏家三公子定了亲的,卢夫人前几日进宫请安,回来之后便说要退亲。」 "吏部右侍郎卢大人?" 「没错,吏部尚书邓大人如今是我们阵营的,但以前邓大人和国公府有些牵扯,邓大人虽不帮着国公府,却没有为难过,底下的事情,很多是两位侍郎帮衬着国公府办的,以后两家联姻,利益捆绑成为一体,办事会方便许多。」 锦书明白了,一定是魏贵妃使绊子,说了什么让卢夫人心生了退婚的念头。 魏贵妃知道魏国公吃不进邓尚书,就打侍郎的主意,因此不愿让他得逞。 应该也因为此事,魏国公对贵妃动了杀机。 第528章 魏国公试探云沐风 锦书想起宁慢慢地话,道:「谨王妃今天说,谨王于数日前问魏国公什么时候给他报母仇,魏国公让他等几日……如此算下来,行动应该会准备开始了。」 「蓝寂,」敏先生转身出去,立刻吩咐,「找梁时,告诉他最近盯着点儿宫里头的情况,重点是魏贵妃的星澜宫,还有,蓝衫卫从今晚开始,在皇城附近部署。」 狗咬狗最是精彩,千万不要停。 少渊问锦书,「谨王妃还说别的吗?」 「大殿下也知道密室的事,说是正在打探入口。」 少渊皱起眉,太冒险了,想了想,还是叫郭先生派影子卫尽可能盯着点儿,如果有险情立刻回禀,不可私自行动。 郭先生说:「如果大殿下能查到入口,或许可以让影子卫去探一探。」 「嗯,郭先生找了锁匠没有?」 「找了,我正在研究各种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5页 锦书抬起头说:「和辛夷一同研究吧,或者给她过目一眼就好。」 如果要探,锦书觉得派影子卫去,还不如派辛夷去。 云沐风今晚又带着长随陆杀去了国公府,他抱着两罈子酒,兴沖冲进去,高兴地喊着,「国公爷,本王今晚带了上好的女儿红。」 魏国公正与族中子弟在书房议事,听得他的喊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魏家三爷露出嫌弃之色,说:「这窝囊废,终日只知道喝喝喝。」 魏国公淡淡地道:「不就是看上他窝囊废吗?麻痹着他,待他离不了咱们,再为他做几件事情,获点百姓的口碑,送他上位。」 「兄长说得对,这样的人才好控制。」魏五爷说。 魏国公看着自己的三弟,道:「这几日便要行动了,你让弟妹明日进宫去,提点提点贤妃,让她这几日莫要到星澜宫去。」 「是,兄长!」魏三爷连忙点头,贤妃魏令媛是他的女儿,如今兄长要扶她上贵妃之位,往后他三房就风光无限了。 魏国公揉着太阳穴,「最近事儿多,我今晚便不陪那窝囊废喝酒,你们陪着点,喊几个侄儿一同过去喝。」 魏家几兄弟应道:「是!」 「把丽娘送给他,丽娘手段好,能掌控着男人的心,他若是对丽娘上心了,以后更好控制。」 「是!」 「还有……」魏国公想了想,道:「我对他始终不是很放心,今晚喝酒之后,找几个人打他一顿,看有没有人来救。」 「兄长怀疑萧王府有人暗中保护他?」 「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怕云沐风也是个有心眼的人。」 魏三爷说:「兄长说得是,但那云沐风瞧着就是个傻子。」 「瞧着是个傻子,和真正是个傻子是不一样的,按我说的话去办吧。」魏国公扬扬手,让他们退下。 云沐风今晚喝了很多,这两坛女儿红,将近三成进了他的胃中。 魏三爷还找了几名歌姬,云沐风一开始说不好这门,怕王妃生气。 魏三爷便笑着说:「莫非谨王妃是位河东狮?竟教殿下如此害怕。」 云沐风摇摇晃晃,又拍着胸口,「你们不知道,本王落难时,王妃一直……一直陪着本王,不嫌本王腿疾,不嫌弃……」 他趴下去,做出想呕吐的模样,但很快又抬起头来,「本王是爱重王妃,不是怕。」 「哈哈,敬佩敬佩,但是殿下这样爱妻,跟我们可不合群啊。」魏三爷怀中搂着一名歌姬,笑着说。 魏四爷挑了一名身材样貌皆上乘的歌姬,「丽娘,去伺候殿下。」 丽娘和别的歌姬不一样,她长得很漂亮,却不胜娇弱凄楚,仿佛是被迫而来的。 魏四爷站着不动,魏四爷便拽了她一把,拽得吃痛叫唤了一声,这才端着酒颤巍巍地走向云沐风。 魏四爷瞧着云沐风,道:「丽娘是清清白白的,出身也好,只不过是当爹的犯了罪,原先可是金贵的官家小姐啊。」 云沐风醉眼看向丽娘,见她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温声道:「是么?你爹爹是谁啊?犯的什么事?」 丽娘半蹲身子,颤声说:「回殿下的话,我爹曾是刺州知府……」 「跟殿下说话,要自称奴婢。」魏四爷呵斥道。 丽娘吓了一跳,睫毛乱扑扇了几下,苍白小脸蛋更显可怜,「是,是,回殿下的话,奴婢的父亲曾是刺州知府,因贪赃枉法被处了刑。」 「原来如此。」云沐风语气越发地温和起来,「你坐在本王身边,给本王添酒吧。」 「是!」她拿起酒壶,宽袖褪去,露出皓白的素腕,手腕上繫着一条红绳子,更显得手腕白皙如玉。 「你这红绳子,是什么寓意啊?」云沐风靠后,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很别致。」 丽娘轻声说:「回殿下的话,这红绳子是奴婢亲自编织的,没什么寓意的……」 她没说下去,脸颊却是大红。 云沐风正奇怪她为何忽然脸红的时候,魏四爷却是哈哈大笑,「殿下,红绳红绳,乃是红线也,这小女子求如意郎君呢。」 魏三爷冷冷地道:「痴心妄想,都沦落至此,还求什么如意郎君?好好伺候我们殿下吧。」 丽娘悲惨的身世,还有面对冷眼嘲讽的遭遇,会让云沐风生出一份共情。 他不禁冷了脸,扫了魏三爷一眼,「怎么就不能求如意郎君?女子求好夫婿,天经地义,莫非落了风尘,就不配遇到好男儿了?」 魏三爷掌掴了自己一巴掌,赔着笑脸,「是我失言了,殿下恕罪,来,我敬殿下一杯。」 他提杯,便先喝了。 丽娘见状,犹豫了一下之后,道:「殿下今晚喝得太多了,不如这杯便让丽娘替您喝?」 云沐风有些意外,「你替本王喝?」 他随即眸子一暖,「好,你替本王喝一杯。」 他端酒送到了丽娘面前,丽娘伸手接过,那细长冰凉的手指碰到了云沐风的手指,瞬间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脸颊上的浮红更是明显。 魏家那几人瞧着,哈哈大笑,魏三爷道:「到底还是清倌,过几个月自然就不知道害羞二字是怎么写了。」 丽娘难堪地咬了咬唇,接过杯子,宽袖一掩,便把酒喝了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6页 女儿红不算辛辣,但她似不擅长喝酒,酒入喉咙呛了一下,咳得眼眶发红,两颗珍珠似的泪水滑落,似梨花带雨,不胜凄楚与可怜。 一晚上,丽娘给他挡了好几杯酒,云沐风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地温柔。 不过,他也醉了,趴下来唿唿大睡。 第529章 被打一顿 睡了小半个时辰,他摇摇晃晃地醒来,说要上恭房。 魏三爷让丽娘陪着他一同去,云沐风大手一挥,「本王自己去,上恭房还要女人陪着,多没面子啊。」 出了去,七绕八弯的,他总觉得是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自从那次误闯,他知道国公府对他起了防备心,所以,他上完恭房之后,又摇摇晃晃地回来。 酒席散了之后,魏三爷说把丽娘送给他,让他带回府中去。 云沐风也照单全收,醉醺醺地对丽娘道:「到了府中你规矩些伺候好王妃,自然有你的好日子。」 丽娘听得他愿意收下,骤然欢喜,跪下拜道:「多谢殿下收留之恩。」 长随陆杀已经驾着马车在府门口等着了,丽娘搀扶着他上了马车,「殿下小心些。」 「本王没醉。」他上了马车,对门口的几位魏爷挥手,「改日再喝。」 「丽娘,好好侍奉王爷啊。」魏三爷说。 「是,丽娘知道了。」丽娘也跟着上了马车。 陆杀驾着马车离开,已经是子时了,一轮明月当空照。 四周一片寂静。 云沐风上了马车就闭着眼睛,唿吸平稳,一副醉睡的状态。 丽娘冷眼望着他俊美眉目,慢慢地移开了视线,神情颇为不屑。 这样的废物皇子,谁都瞧不上。 陆杀赶着马车,打了一个哈欠,刚经过芳南巷的时候,忽然从横街穿出几匹马。 陆杀吓了一条,连忙收紧缰绳。 「他娘的,竟敢惊了本公子的马?哪家的人啊?找死吗?」 马背上的高大男子挥着马鞭,凶神恶煞地斥责陆杀。 陆杀气得要紧,怒道:「分明是你们从巷子里头窜出来,惊了我的马,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马鞭凌空飞来,抽打在陆杀的身上,伴随着兇恶的声音,「还敢顶嘴?看本公子不抽死你。」 陆杀一手抓住马鞭,用力一拽,却没把马鞭拽过来,反而被对方一用力,他一个往前扑倒在地上。 云沐风被惊醒了,掀开帘子怒道:「大胆!谁在放肆?」 帘子刚掀开,一只大手便伸了过来,把他拽了出来,「那就好好看看你爷爷是谁。」 云沐风被丢在地上,屁股刚着地,拳头便到了他的脸颊上,一拳下去,他晕头转向。 随即,那几名策马的大汉翻身落地,围上来对着他和陆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云沐风抱着脑袋想往马车方向爬去,刚爬了一下又被拽了回去,大脚往他后背踢过去。 陆杀挣扎着过来要护着他,「殿下,殿下,快跑……」 云沐风根本跑不了,拳头如雨点落下,伴随着粗暴的脚踢,尤其踢在腹部的一脚,差点让他缓不过气来。 他放声喊着救命,但这大晚上的,附近又是贵族人家,谁会过来管闲事? 便瞧见了,也只当看热闹,毕竟,也认不出谁是谁。 不远处的万千楼上,青鞘的护卫轻声问道:「指挥使,真的不出手吗?殿下会被打死的。」 青鞘缓缓地摇头,「不出手。」 "这样的打法,不像试探。" 这一拳一拳,一脚一脚,虽说不是全部都落在要害上,但这样打下去,伤了五脏六腑是绝对有可能的。 青鞘面容冰冷,「魏国公没拿殿下当人看,只当是打一条狗,他们是在试探的,你看有一个人四处盯视。」 有一个人是没打的,藏匿于暗处四处盯视。 他刚好靠着拐角处,只露出半边身子,若不仔细瞧,还真瞧不见。 还是指挥使观察细緻,差点上当了。 等那些人趾高气扬地策马离开之后,云沐风和陆杀已经站不起来,陆杀昏过去了。 云沐风全身都痛得不行,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丽娘,吓得蜷缩在马车上的丽娘这才下来,惊慌失措地道:「殿下您没事吧?奴婢回国公府求救。」 丽娘提着裙子跑回国公府,待国公府的魏三爷带人来到,才把他们主僕二人送回府中。 见到了宁慢慢,魏三爷说他们是在回府路上得罪了人,被打了一场。 宁慢慢看到已经认不出模样的丈夫,慌乱不已,「叫府中大夫给王爷和陆杀治伤,再派人去报官。」 吩咐完,等下人把王爷和陆杀都抬回去,才对魏三爷道谢,小妇人慌乱得已经不知东南西北了,说话都是带着颤音的,泪水挂在眼眶十分的可怜。 魏三爷指了指丽娘,对宁慢慢说:「这位是国公爷送给殿下,伺候殿下用的。」 宁慢慢眼底顿时充满了敌意,打量了丽娘一眼便道:「王府有侍女,多谢国公爷的好意了,领回去吧。」 魏三爷笑着道:「国公爷送出去的,不会收回来,王妃若瞧不顺眼,打发她当个粗使丫鬟便是。」 「你们国公爷怎么回事呢?送什么不成?非得送个女的?」宁慢慢醋意十足地道。 丽娘跪在地上,泪水涟涟,「求王妃收留,哪怕是在府中当个丫鬟,奴婢也心甘情愿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7页 魏三爷道:「王妃,殿下也十分喜欢的,您若容不下她,可就落了个妒妇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啊。」 宁慢慢怎会不知道名声对女子有多重要?她气得脸颊鼓起,冷冷地对丽娘道:「你留在府中,只能当个丫鬟用,你是否要留下?」 丽娘哭着说:「王妃怜悯,如何使唤奴婢,奴婢都绝无怨言。」 宁慢慢也没了法子,冷冷对魏三爷道:「替本妃谢谢国公爷的好意。」 谢谢二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魏三爷一笑,「告退!」 宁慢慢连送客两个字都不说,便转身回了内院去。 慌乱从她眼底褪去,只有愤怒。 得罪了人被打?当她三岁痴儿吗? 她回到房中,大夫正在处理云沐风的伤势。 「要紧吗?」宁慢慢心头揪起,这伤看起来很严重。 大夫说:「回王妃的话,大多数是皮外伤,但王爷的腿原先伤过的,如今又伤了,要养一段日子。」 宁慢慢忍住眼泪,当初选了这条路,也预料到会有危险的。 处理好伤势之后,大夫便去给陆杀疗伤。 云沐风握住妻子的手,破了的嘴唇上了药粉,药粉被血黏住,让他嘴巴都张不大,「没事。」 他安慰着妻子。 宁慢慢眼眶发红,「一定很痛。」 「能忍。」云沐风想笑起来安慰她,这一笑,痛得自己眼泪差点狂飙出来。 「慢点说。」她又问了一句,「是被识穿了吗?」 云沐风摇头,「试探,想知道是否有萧王府的人保护我。」 宁慢慢松了一口气,「我也觉着不是被识穿了,否则不会送个女子进王府,估计是要盯着你了。」 云沐风冷冷说:「老狐狸疑心重。」 他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但不露破绽,他就放心。 宁慢慢握住了夫君的手,「我们会胜利的。」 「会的!」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互相鼓励。 第530章 皇后提到战无情 锦书知道今晚的事情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青鞘亲自来禀报的,因他亲眼目睹,自然细节也能说出来。 想帮不能帮,这种感觉也很无奈。 少渊让青鞘去京兆府走一趟,让京兆府把人找出来,该入罪的入罪。 虽然说,不能真正打击到国公府,他们也不会招认,但是入刑之后打一顿,也算是给沐风出出气了。 青鞘看到那几个人了,要找出来不难。 青鞘得令退下之后,少渊执着锦书的手走出去,道:「我心里头是欣慰的,他真的成长了很多。」 「是啊。」锦书轻声应着,长大了,也就意味着吃的苦头要更多了。 不过,京兆府那边不需要青鞘配合,因为那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巡防营。 而刚好今晚是巡防营的主帅带兵巡逻,遇到这几个人少不了是要盘问一番,又看到他们身上沾染有些许的血迹,却说不出血迹来歷,高林便把人全部带回了巡防营。 第二天与京兆府一对接,这不就正巧了么? 他们几个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因为谨王就是在那会儿遇袭,与他们逃离的方向也一致,再加上找了陆杀指认,陆杀全部都认得。 拦截亲王,殴打亲王,是何等大的罪? 但这几个人全部都揽下来了,说是吃醉了酒,也不知道打的是谨王殿下,只以为是可欺负的富家公子。 这些个流一氓地痞,主打就是一个皮糙肉厚,打了一顿又一顿的,依旧没有招出幕后指使。 京兆府谢大人知道他们是收了安家费的,加上萧王府那边言语过,便判了几个人流放,此事便算过了。 锦书叫于星芒去一趟谨王府,将此事告知他们,顺便看看伤势如何。 于星芒去了谨王府,见到了宁慢慢的时候,她是有些吃惊的。 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宁慢慢会哭哭啼啼,慌张失措,毕竟以前她给大家的印象都是比较娇弱的。 但如今她脸上无半点泪痕,眼底也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反而是增添了一份坚毅的光芒。 于星芒行礼之后,道:「表嫂,表婶叫我来告知一声,说殴打殿下的那几名恶徒都已经拿住,京兆府没有留手,给表哥出了一口恶气。」 宁慢慢脸上有痛快之色,「好,替我多谢婶婶。」 「殿下伤势无碍吧?」于星芒问道。 宁慢慢说:「大夫说,没伤到要害,都是皮外伤,就是原先受过伤的腿,比较麻烦些,要养些日子。」 于星芒道:「那就好!」 宁慢慢看着她,道:「魏国公送了一名女子给殿下,我暂留了她在王府,她叫丽娘。」 于星芒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道:「行,那我告辞了。」 「谢谢!」宁慢慢轻声说,起身相送。 于星芒把消息送回萧王府,暗疾开始调查丽娘。 很快,丽娘的资料送到了锦书的手中,二十岁,刺州人士,十二岁被卖到了乌光楼,乌光楼是专门做人头生意的,她十五岁开始出任务,以美丽的皮囊为诱,将敌杀之。 她武功不算特别高强,但是擅长暗算,尤其是在床上时,男人最为放松,她因此屡屡得手。 后来乌光楼把她赠送给魏国公,魏国公府一年不知开多少次宴会,而她就出现在那些参宴的大臣床上,一个受过专门培训的床一伴,很容易使男人神魂颠倒,从而被魏国公牢牢掌握在手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8页 当然了,这对于那些人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他们本就崇拜权力,跟着魏国公不是看丽娘床上的本事,看的是魏国公手中的权力。 锦书看着这些资料,想那谨王府府兵是有的,但是机灵的人没几个,侍女更是不懂得武功。 她唤来紫衣,问道:「想个办法,送一名紫衣卫给谨王妃。」 紫衣道:「王妃,紫卫队不似影子卫,我们是露脸的,很容易被人认出。」 「星芒。」 锦书看向于星芒,还没说话,她便一口应下,「放心,包在我身上。」 锦书眉目浅笑,「多谢了。」 于星芒大大咧咧地一笑,挥手走了。 锦书蹙起眉头,为谨王夫妇感到担忧,希望他们一定要冷静冷静,克制克制。 发怔了一下,她收回心神,写了一封信交给紫衣,「帮我送给皇后,让她务必配合。」 「是!」紫衣接过信,拱手离开。 应对魏国公府暗杀魏贵妃的计划,需要皇后去做配合。 暗杀,是下死手,如果暗杀不成功,那么也要让魏贵妃知道,是娘家人对她下了死手。 此事要提前部署,不管他们的刺杀是否成功。 魏国公府与贵妃之间的暗涌,大家能看到,但是若说买兇入宫杀人,估计没什么人会相信。 大家认为,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利益捆绑,没什么谈不拢的。 锦书也认为魏国公会先谈,谈不拢再出手,如果真的派人进宫谈过,那么魏贵妃就一定会相信皇后。 凤仪宫里。 皇后看了锦书的信之后,便叫了晴姑姑来,「这几日盯紧一点贤妃那边,尤其她宫里头得脸的宫女,她自己带进来的那几个更要细心留意,但凡发现从宫外回来过的,马上拦截。」 晴姑姑道:「知道。」说完便利落转身出去铺排人手。 皇后望着紫衣,问道:「四皇子出发剿匪,可有消息回来?」 「回娘娘的话,四殿下带领着弓箭营出发,按照行军脚程,应该是今日方到,按照敏先生的推测,弓箭营与战无情将军所带领的军队,将在一日之内,或者三个时辰之内,把土匪剿灭。」 皇后昏昏欲睡的眼盖抬了抬,「战将军?」 「是的,战将军,待剿匪之后,战将军会和四殿下一同回京。」 皇后望着漆黑雕花矮几怔怔出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哦。」 紫衣瞧着她忽然出神的脸,问道:「娘娘可有什么话转告王妃?」 皇后摇头,「没。」 「紫衣告退!」 皇后抬头,「等一下。」 紫衣站定转身,「娘娘还有何吩咐?」 皇后坐直了身体,问道:「你认识战无情吗?」 紫衣点头,「认识。」 「听闻说,他一直没有成亲。」 「是的,战将军一直都没有成亲。」 「是因为当年救本宫的事吗?」 紫衣犹豫了一下,当年战无情救了娘娘,肯定有人嫌他多管闲事,汉王得魏贵妃授意,一直针对着他。 他曾经被打断过腿,瘸了腿又听说闹出了些风月丑事,但那都是无根谣言,战无情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因为这样,无人肯嫁,他也心高气傲,干脆不娶。 紫衣为人直接,所以没有顾忌皇后的感受,便道:「多少是有些关系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大堂兄战无疑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又牺牲在战场,只怕他如今也保不住性命的。」 皇后沉默着。 第531章 多没存在感的一个家族 紫衣见她又发呆,便只得再询问一次,「娘娘,还有事吗?」 「坐下来,跟本宫说说战无情,本宫想为他选一门妻房,以报答当年救命之恩。」 皇后赐座,紫衣就大大咧咧坐下,挠挠头,「战将军没什么好说的啊,他也不爱说话。」 「他的喜好……例如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温婉娇弱,还是热情大方?」 要为他选妻,也要先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免得找了一个他不喜的女子,回头还成了怨偶,那她就恩将仇报了。 紫衣这就更犯愁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没听他说过啊。」 「当兵的,大抵喜欢温婉娇柔的吧?」皇后自顾自地推测。 紫衣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高大威武的战无情将军怀中搂着一个娇柔女子,不知道为何,觉得这画面很别扭。 他见过战无情抱人,他抱的是自己战友,从战场上抱走,特别的有力量感。 「娘娘,其实我跟战将军是真的不熟,要不,您问问樊小花将军?」 「他知道?」 「至少,他比我清楚吧。」紫衣说,顿了顿,她又道:「娘娘,或者可以等战无情将军剿匪回京之后,您亲自召他问问?」 「不行不行,本宫是皇后,怎么能随意召见武将男儿?不妥不妥。」皇后立刻摆手。 这话诧异到紫衣了,这会儿知道自己是皇后了?穿着男人的服饰满大街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皇后? 去谈生意的时候,莫说召见了男儿了,都与男儿一同吃酒狎一妓,那会儿她知道反省吗? 但她只能说:「对啊,对啊,不合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9页 皇后看着她,「那你觉得怎么样合适?」 「怎么样合适?那……」紫衣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那要不等回来了,叫王妃问问?」 脸色不大满意。 紫衣只得又道:「又或者说……等他回来了,明三爷去问问?」 皇后一拍扶手,眸子骤然放亮,「对,明三爷可以问,紫衣你这建议好啊,这建议不错,没想到啊你武功不错,脑子也这么机灵,锦书是捡到宝了。」 紫衣心想,这有何难猜的?不就是想寻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么?您在宫里头就是待不住,愣找藉口说要帮战将军说亲,太牵强了。 还不如说要去看看敏先生可有把你的粮铺败光了更叫人信服。 紫衣回到府中与锦书提了此事,锦书听罢,道:「要为战将军说亲?人家战将军有这个意思吗?」 紫衣说:「不知道。」 「战将军今年也四十有多了吧?撇除以前的事不提,以他现在五品武将的身份,娶一房妻子不难啊,但他没娶,应该是他自己不想娶吧?」 「这……是真不知道!」 锦书问道:「她为何忽然会提起战将军?」 「娘娘问起了四殿下剿匪的事,我便说四殿下应该是刚抵达,与战无情将军汇合,剿匪之后一同回京,她便问起了战将军,还叫我坐下来与她说说战将军的事情呢。」 「然后就直接说到了战将军的婚事?」 「是娘娘先问了,他没成亲是否与当年救她的事情有关,我便说是有一些关系的。」 锦书明白了,皇后觉得自己害了战无情,害得他错过了说亲的最佳年纪,所以想为他说一门亲事以做弥补。 紫衣想了想,问道:「王妃,我是不是说错了?我不应该说跟娘娘有关,对吗?」 「嗯……怎么说呢?确实有些不妥当,因为你没确定战无情不婚的真正原因,如果你确定,那么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妥的,受恩之人,应该知道施恩者因为救她而失去了什么,在能力范围许可之内,给以答谢。」 紫衣有些懊恼,她不完全确定,只不过是道听途说。 因为心头不安,她便去了一趟军营找樊小花将军,问了起战无情不娶亲的事。 樊小花正在处罚兵士,吆喝了几声之后,转头看着紫衣,「人家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但多少与他当时被打断腿有关,这也是听人说的,说本议了亲事的,最后因为腿伤退亲了,加上那会儿他也挺艰难的,家中不断有人来挑衅,他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总之挺难吧。」 紫衣想,那种情况下,谁有心思说亲事呢?只想尽快摆脱这样的生活。 紫衣听完了樊小花将军的话之后,又回去拜託暗疾代为调查了一下,得知了更多的内情和细节。 大体跟樊小花将军说的一样,但魏贵妃对他们战家的针对,持续了好几年,导致整个战家对他愤恨至极,嫌他多管闲事害了整个家族。 他这房被欺负得太惨,母亲因此得病而死。 所以,他即便是在京中,也从不回家。 紫衣听完之后,颠覆了她对战家的认识,因为战无疑大将军,战家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正气凛然,没想到战无情救了皇后娘娘,反而还要被家族排挤。 暗疾见她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宽慰道:「战家多少年才出一位战无疑?十年人事几番新啊,战家先辈是英雄,后代出了一堆狗熊。」 「真是让人惋惜。」 「惋惜是惋惜,战无疑大将军牺牲之后,朝廷恩恤下来,战家子侄个个受益,以为凭着战无疑大将军的战功便能吃上三代,谁还愿意为朝廷为百姓卖命呢?久而久之,战家的骨头便软了。」 暗疾收了话题,道:「眼下事多,别专注这些事情。」 「知道了。」紫衣应道,但此事她调查了,也要回去禀报给王妃听。 锦书听完,也觉得可惜,而且战家的可惜与落家的可惜还不一样。 落家没有懦弱胆小的儿孙,可如今战家除了战无情之外,还有那块硬骨头? 所以,不仅仅是颠覆了紫衣对战家的认知,也颠覆了锦书的。 而这些事情从不被提起来,甚至提起来说的还是战无疑大将军,仿佛战家还是以前的战家,就可以想像得到,如今的战家,是多没存在感啊。 第532章 母女大吵 如锦书所料,魏国公在暗杀行动之前,与魏贵妃开始了一场谈判。 外男无召不入后宫,所以这一次魏国公请了母亲,让母亲与她谈谈。 魏国公的母亲,也是魏贵妃的母亲。 这位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在身,久居府中享福,这些年也鲜少走人情往来,每年只有寿辰的时候,接受大臣官眷们的拜见。 老太太入了宫,这位皇帝女婿也得过来应酬应酬,陪着吃了一顿饭,恩赏了许多绸缎珠宝。 当初他还没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经常往国公府跑,老太太是没少关照。 当了太子之后,来往得更勤快了,老太太会命人备下他喜欢吃的菜餚,好生款待一番,他是记得这些好的。 他那时候认为,父皇母后没有给他百姓家的温情,倒是从老太太这里感受到了。 纵然知道老太太的温暖,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份,是父皇给予的,可那又怎样呢?老太太待他是真的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0页 一顿饭,其乐融融,老太太精神头好,总说起往日的事,许多小事情,她老人家都记得,这让景昌帝感动不已。 用过膳之后,景昌帝便识趣地摆驾离开,留她们母女说说话。 魏老夫人含笑起来相送,待确定皇帝离开之后,她立刻回头看着魏贵妃,脸上的笑容一收,便尽显威严,「够了,你该收手了,褫夺你嫂子的诰命,祸害你侄儿的婚事,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魏贵妃今日着了华贵的牡丹宫裙,新染的蔻丹鲜红无比,指尖往髮髻上一压,便是冷冷地笑,「女儿还以为母亲是真想念女儿,才入宫来看女儿的,没想是为人说项来了。」 魏老夫人拐杖往金砖上一笃,厉声道:「你看看你胡闹的?你侄儿哪里得罪了你?你非得要把他与卢家姑娘的婚事捣了才甘心?」 魏贵妃道:「母亲可别误会,是人家卢夫人听了一些闲话,进宫给我请安的时候问起,我能怎么说?代为隐瞒吗?那日后识穿了,卢夫人不得怨恨死女儿啊?只能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我看你是添油加醋!」 魏贵妃呵呵笑了一声,讥讽说:「还需要添油加醋吗?您老是不知道吧?他在外头都干下了什么腌臜事,外室都置办几个了?儿女都有四五个了吧?这是能瞒得住的?卢家姑娘性情刚烈,一旦嫁过来后得知这些事情,一头撞死在咱们魏家,这责任谁担当得起啊?」 魏老夫人脸色铁青,「那也不该是你这个当姑姑去说,这些事情她卢家要查,也不难查到,再说了,哪个儿郎没有过这样年少轻狂的时候?卢家会想得通,两家联姻,又不是全在他们新人身上,但你这么一挑拨,卢家还能同意吗?你这个当姑姑的都说他不中用了。」 魏贵妃道:「他没了这门亲事,便再寻一门,横竖以咱们国公府的门楣,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的女儿,倒是母亲好不容易才入宫一趟,却只顾着指责我,怎不问问我受了那些委屈?」 魏老夫人扫了她一眼,「我没见你受了什么委屈,如今不还是高高在上的魏贵妃?连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没放在眼里。」 魏贵妃委屈得很,「母亲怎不提女儿被贬为贵人的事?那会儿娘家可有为我出头?可有关照我儿?这些年他一直都听兄长的话,到头没了出息,你们还嫌弃他。」 魏老夫人身子微微一偏,便厉声说:「你在宫里头这么多年,怎还看不透?你已是贵妃之尊,谁能轻易扳倒你?贬你,是前朝盯着后宫,皇后病癒重掌后宫,陛下给她面子呢,也是在帮你,你这些年妄自尊大,已经惹得很多人不满意,降你的位分等同是略施惩戒,你受了这份委屈,过往的一切就不会有人再提,有人提的话也可以拿这惩戒来堵他们的嘴巴,你懂不懂啊?」 「女儿只知道,被贬为贵人的时候,娘家无一人来探望,无一人为我出头,连母亲都不曾,这也罢了,顶多是叫我心寒,看透人情冷暖,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把魏令媛送进宫来,还为她求了个贤妃的封号,陛下一直敬重贤贵太妃,你们是什么心思,真当女儿看不透吗?」 魏老夫人怒斥,「你看得透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让贤妃进宫是来帮你的,不是与你为难。」 魏贵妃眼底一凉,「帮我?族中这么多待嫁的女儿,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她与我长得最是相像,母亲说,兄长这是什么用心?打的什么主意?」 魏老夫人见她冥顽不宁,气得嘴唇都哆嗦了,「不要怪罪你兄长,这都是母亲的主意,贤妃与你相似,比你年轻,陛下见了她,就仿佛见到了从前年轻的你,便会恩宠她,这也是在帮你。」 魏贵妃惨澹一笑,「母亲听听您说的是什么话啊?让我的夫君宠幸我的侄女,是在帮我?母亲还说这都是您的主意,这些年,您管过事吗?如今女儿与兄长斗起来了,您不怪罪兄长对刻薄寡情,反而怪我对娘家咄咄逼人?难不成,我这辈子就要为国公府活的?」 「你是国公府的女儿,你自小锦衣玉食,无比娇贵,都是祖上给你的福分,你为魏家而活,有什么不能够的?」 老夫人的声音渐渐扬高起来,「莫说你,魏家所有人,包括后代子子孙孙,都要为魏家而活,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魏贵妃气得笑了,「那我的夫家呢?」 老夫人疾言厉色,「夫家?我问你,你姓什么?你的夫家准许你冠上他的姓了吗?你是魏氏,一辈子的魏氏,没有人叫你一声云夫人,更没人尊你一声皇后娘娘。」 魏贵妃泪水凝在眼底,她死死忍住,却忍不住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唇瓣却是扬起了笑容,「哇,这话从我母亲嘴里说出来,真是杀人诛心啊。」 勐地一抬头,眼底红筋斑驳,也扬起了声线,「国公府养育我多年,我也回报了不少,国公府有今时今日,我居功至伟,但他们不知道感恩我这个魏氏,把我儿子利用完便丢弃一旁,我只问一句,从我儿出事至今,有一人到他府中看望过吗?您回答我这一句,只要有一个人去看过,女儿从此甘愿为魏家做牛做马。」 魏老夫人一怔,仿佛是被她的兇恶吓着了,下意识地道:「怎没有?」 魏贵妃咄咄逼人,「谁去看过,您说!」 第533章 防备 魏老夫人一时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去看望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1页 但是,这重要吗? 「你兄长再如何,也不会薄待他啊。」 魏贵妃擦去泪水,抬起了下巴露出有些皱纹的颈脖,「不需要他厚待,我儿是亲王,他纵然承爵了国公之位,也不过是臣子,娘家无以为靠,女儿当自强。」 魏老夫人拐杖重重地落地,伴随低吼,「那你也不能跟娘家作对。」 「他与我作对在先,问问他,丢弃了我儿,打算扶持谁啊?他有背叛我的心思,就休怪我与他作对,我儿没有废掉,他还是可以当太子的,既然你们没有这个本事扶他上位,我便自己来。」 「胡闹,你简直是胡闹!」老太太气得脸色煞变,「这是男人们的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凑什么热闹?你那儿子是什么货色,大家鸡吃放光虫,心里头明白着呢,谁能选他啊?谁会支持他啊?」 魏贵妃只觉得心头寒凉无比,也委屈无比,哭反倒是叫她心里头更加强硬了,「行,既然母亲这么说的话,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与谁相关,遇到了,那就是死敌,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太子之位只有一个,除了我儿子,谁都休想坐上去,包括萧王府扶持的人。」 老太太听得了这番决绝的话,气得几乎要心梗了,「你疯了,跟娘家的人说你死我活,出息了,是真出息了。」 魏贵妃不与她再说,喝了一声,「来人,送魏老夫人回府。」 一句魏老夫人,让老太太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你连娘都不认了?啊?你连娘都不认了?你是要翻天啊?」 魏贵妃拂袖便进了内殿,泪水再也忍不住,崩溃而出。 外头,嬷嬷姑姑们都劝着老夫人,让她息怒,也同时说了贵妃的艰辛,但老夫人怔怔落泪了一会儿,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话,「你别后悔,这都是你逼的。」 说完这句话,全身便仿佛没了力气,任由国公府的人搀扶着出去。 刚提拔上来的雪姑姑进去禀报了贵妃,但也不必禀报,这句话魏贵妃在内殿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恨声道:「说是我逼的?难道不是他们逼我吗?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若睁眼看着别的皇子当上太子,才是真的后悔,我算是把魏国公府看清楚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飞鸟尽良弓藏,这鸟还没飞尽呢,便想要收我这张弓了,休想!」 雪姑姑刚得脸,自然是要提点一二句,「娘娘,您当谨慎些才好,老太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只怕是别有深意。」 魏贵妃眼泪一收,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能对本宫怎么样?本宫得陛下宠爱,捧在心上,便是煽动百官进言,也休想动摇本宫半点地位,至于宁妃的事……」 她没继续说下去,宁妃的事,他不敢提,计划是他出的,行动也是他策划的,他但凡敢说半句,算他是个英雄。 雪姑姑端来热茶,「宁妃娘娘的事就莫要提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娘娘犯不着为此忧心,再说,这事真被捅了出去,您是被蒙蔽的,都是国公府策划的。」 魏贵妃脑子里正想着这件事情,便下意识地点头,「没错。」 说完,觉得不对劲,便抬起头来望着雪姑姑,眼底充满了怀疑,「是谁告诉你的?」 雪姑姑轻声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认为,不管此事是谁做的,最终都一定是国公府做的,和娘娘没有关系。」 这解释也说得通,以后不管谁旧事重提,只要闹大了,便都往魏国公府推便是。 魏贵妃心头正悲愤着,也没有细想,虽说雪姑姑是新提拔到跟前来的,但在星澜宫也有好些年份了,不是外头新来的人。 只不过她那会儿不是心腹,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魏贵妃母女大吵一场的事情,从皇后的凤仪宫里传到了锦书耳中去。 一字一句,皆没有遗漏。 转述得如此清晰,锦书就知道皇后在星澜宫布了人手,而且不是洒扫宫女,定是能进殿伺候的人。 之前听紫衣说,魏贵妃復位之后,换了身边许多人,便连昔日最得宠的嬷嬷也被冷落了。 一方面是她被降的时候,身边的人态度有些不好。 另一方面,她身边很多都是国公府的人,所以,她近身的人要重新挑选过。 而她身边如今最得宠的雪姑姑,原先一开始是星澜宫的三等宫女,近些日子升得快,不知道怎么忽然窜升,当了贵妃的心腹。 锦书估摸这位雪姑姑是皇后的人,皇后惯会收买人心的,她在宫里头苦闷,策反几个不是问题。 给她一年的时间,只怕连陛下他身边的人都可以策反。 晚上书房谈话的时候,锦书便说了魏老夫人进宫与魏贵妃一吵的事。 少渊便说:「谈不拢,那就是要见血了。」 这件事情只能让梁时提高警惕,布防人手,萧王府不能出手的,否则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他们的谋算是暗杀之后,让魏贵妃坚信是国公府派出的杀手。 现在魏老夫人如今也帮了忙,皇后那边再稍稍动点手脚,魏贵妃将深信不疑。 为了谨慎起见,蓝寂跑了一趟巡防营找高林,让他这几晚在皇城附近加强巡逻。 蓝寂虽没说原因,但高林是明白人,从萧王府卫队指挥使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会只是简单的一句叮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2页 所以,他这边二话不说,当晚就开始布防人手在皇宫附近一带巡逻,巡逻人数翻倍。 梁时那边,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派精锐到后宫去。 但是,禁军里有不少是端着国公府饭碗的,人数有多少,其中有谁,梁时是真不清楚。 好在,这些禁军是不会知道国公府将要有的行动,梁时就赌他们不会把这一次的精锐调派禀报给国公府。 为了谨慎起见,梁时打算这几个晚上都在宫里头巡查。 这天,杨博钦带着自己当禁军的儿子杨守凡进了萧王府的大门。 杨博钦心里其实有些忐忑的,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召见自己的儿子。 他在梁时手底下当差,一直都安守本分啊。 自然没想着是要提拔,殿下要提拔一名禁军,跟梁时言语一声就行了。 进了王府,拜见了殿下和王妃之后,才得知这一次叫守凡来的原因。 原来是萧王殿下的爱宠顽固最近比较顽固,府中的人拿他没办法,又得知杨守凡当禁军的时候,曾驻守过御兽园,便想着让他来帮忙两天。 萧王亲自开口,且对孽畜一脸宠溺又生气,实在叫人无法拒绝,杨博钦便代替儿子答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让他务必好好照顾殿下的爱宠。 第534章 辛夷的乔装 进萧王府当差,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天,甚至不是参与护卫的差事,但杨守凡觉得很光荣。 以后在禁军队伍里头说起来,萧王殿下借调他过去帮忙,就十分威风。 而且就算知道是照顾顽固,那也不打紧,顽固是谁啊?顽固是黑狼卫队的狼王,能与狼王共事,也是光荣的。 有了这份荣誉感,所以当有一个耳朵尖尖的女子总是过来观察他,甚至拿一根长长的东西来量他的身高,还蹲下来与他说话。 与他说话就算了,这个女子还模仿他说话。 模仿他说话就算了,她还上手来摸他的脸骨,修长的手指展开,量度他的头围。 他觉得很不安,甚至有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他是有家室的人,暂时也没打算再纳妾,她这样不知分寸,叫人看着有些不知羞耻。 所以,当那双爪子再伸过来要摸他的胸口时,他终于愤怒了,勐地拍开,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做什么?」 辛夷把爪子改为拳头,轻轻地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没事,就是感受感受坚硬度。」 「你太不要脸了,你到底是谁?」杨守凡厉声怒问。 「我叫辛夷,是萧王妃的表妹。」 杨守凡怒目凛然,「萧王妃的表妹?那你……你还要摸哪里?后面要不要摸一下?」 他自动转过身来,双手展开,舒展强壮的后背。 辛夷掐了一下,道:「好,行了,我知道肌肉的含量了。」 「什么鸡肉?今天吃鸡吗?」 辛夷说:「小伙子,你身体很强壮。」 杨守凡骄傲地道:「那是,我们每日都训练的。」 「坚持住,你一定可以成为禁军队伍里最出色的人。」辛夷鼓励。 杨守凡得到王妃表妹的鼓励,甚是兴奋,「您也觉得是吧?我暂时还不是最好的,但我一定会是最好的。」 小伙子没经歷过几个女子,很容易被女人的甜言蜜语哄骗。 「你和顽固玩吧,我在一旁看看你们。」辛夷说。 顽固今天显得异常活泼,作为狼王,它也有它的任务,它今天的任务就是遛这个两脚兽,带着他遛弯,哄他撒丫子奔跑,说话,笑闹。 所以,顽固满满院子跑,两脚兽也跟着满院子跑,辛夷紧随其后,瞧着他跑步的姿势。 顽固慢下来,慢慢地走路,他也跟着慢慢地走路,辛夷看他的双腿与双手的摆动。 顽固站立,他站立,辛夷便看他休闲时候的站立姿势。 在这期间,有人不断地过来找他说话,说正事,说闲话,说笑话,辛夷看他说话的表情,唇角弧度,眉目上扬的弧度。 说正事的时候,他严肃,嘴唇下弯,辛夷也瞧着。 吃饭的时候,辛夷与他同桌子吃饭,他吃饭很快,狂风扫落叶般,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对了,听闻你剑法很厉害,能不能使出一套剑法让我看看?」王妃表妹一脸崇拜地问道。 杨守凡抬起下巴,「行!」 飞身而出,剑鞘飞开,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地在辛夷面前施展开来,剑法精妙,仿佛是没什么力量感,但是,那剑气所到之处,乱叶横飞,剑气凌人。 落地,收剑,身姿挺拔,下巴依旧微抬,大方地接受了王妃表妹的赞美。 王妃表妹赞美之后,问道:「你的剑,能借给回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两天横竖我也不用剑,你尽管看,这把紫光剑是我爹专门命人给我打造的。」杨守凡也很大方地把自己的宝剑送上。 练武之人,宝剑是自己的战友,一般不外借,但是,王妃和王妃的表妹都例外。 这小半天观察下来,辛夷已经可以完美復刻一位杨守凡出来了。 敏先生把一份名单和画像递给辛夷,「这些都是禁军精锐,王妃说给你瞧一眼,你瞧瞧。」 辛夷一张一张地看,看完之后,道:「好,我都记下了。」 「都记下了?」敏先生不确定地,「要不要再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3页 「不用,记下了。」 敏先生看着她,「这里头精锐有二十余人,你都记下了?」 「二万人也记下了。」 敏先生呵呵一笑,对不起,他不信,没有人的记忆里比他好,但随便吧,如果被识穿了,再跟梁时说一声。 对这个计划,他始终充满着怀疑,但是王妃坚持,说辛夷的乔装很厉害,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就算辛夷的乔装技术再厉害,能比阿红厉害? 好,就算她比阿红厉害,辛夷可是比杨守凡矮一截呢。 但算了,信王妃吧。 当天傍晚,萧王府里走出一位杨守凡,回归到禁军队伍里头。 梁时觉得很奇怪,本来杨守凡是他选定的精锐,但今日杨尚书说他有要紧事,告假几日,而且要事与萧王府有关,梁时这才调派了一个人去补他的位置。 想不到,傍晚他又回来了。 「萧王府的差事都办妥了?」梁时问他。 杨守凡说:「办妥了。」 梁时哦了一声,又有些八卦地问道:「办的什么差事?」 「许是最近天热,顽固不爱吃肉,殿下知道属下在御兽园驻守过,便叫属下过去帮帮忙,看能不能叫顽固开胃口。」 「那顽固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鸡肉,吃了两只鸡。」顿了顿,又道:「属下跟王妃说,天热的时候,没说是动物了,人也不大爱吃,而且狼饱吃一顿之后,几天不进食也无所谓,不必太过担心。」 梁时点点头,道:「但顽固还是不一样的,顽固是上过战场的,是功勋狼,如果萧王府再叫你过去照顾顽固,你只管去,跟本官禀报一声就是。」 「是!」 梁时扬手,「归队吧,这几天打起精神来,千万要盯着后宫,有什么异常立刻禀报。」 「是,属下告退!」杨守凡小跑着走开了。 因为不确定忍者什么时候行动,有可能是今晚,有可能是明晚,所以,梁时白天还安排了另外一组。 而杨守凡坚持,白天黑夜他都要守,这几天,他是寸步不离皇宫的。 梁时很欣慰,以前他就很欣赏杨守凡,虽然出身二品大员家庭,但是一点公子哥儿的习性都没有。 所以,当杨守凡提出白天黑夜都要守在宫里的时候,梁领导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好好干!」 杨守凡重重点头,「是!」 第535章 锁定蜀王府 晚上的萧王府,灯火通明。 敏先生和郭先生今天算是受到一些震撼了,他们蹲在廊下,看着顽固带着杨守凡熘达。 哪个是真的? 今天辛夷乔装打扮之后走出来,真是把他们给吓到了。 长相一模一样,举止动作一模一样,说话口音一模一样,就连身高,瞧着也是没有分别。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杨守凡在府中,他们会认为,那个不是辛夷,就是杨守凡。 「我听说,」郭先生声音沙哑,清清嗓子之后呆呆地道:「人世间有一种幻术,幻术会影响人的脑子,眼睛,耳朵,甚至一切一切。」 「你想说什么?」 郭先生挪前一点,捡起一片树叶,「这是什么?」 「树叶。」 「我们看到的是树叶,但事实上,它很有可能是石头,我们觉得是树叶,是因为有些东西影响了我们的眼睛,那东西我们姑且认为是幻术,幻术影响了我们的眼睛,影响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误以为这块石头,是一片树叶。」 敏先生抽了抽肩膀,「你是说辛夷懂得幻术?一点都不奇怪啊,她懂得的事情可多了,还觉得雷噼三位亲王的事吗?」 「记得,辛夷才是我们萧王府真正的高人啊。」郭先生眼底充满了敬佩,「我这辈子最敬佩这种低调而有实力的人。」 「你这话说得是没错的,辛夷就是这么有实力的,怪不得,她敢称唿殿下为狗子酱。」 郭先生嗯了一声,「暗疾这小子,福分真好啊。」 敏先生扑哧一声,「怎么?你春一心动了?」 「我心坚定如磐石,像我这样本事不大的人,只能专心做好一件事,但不影响我佩服那些有大本事而成亲生子的人。」 萧干居内,少渊也正疑惑这个问题,他如果没有眼花的话,那个人不是辛夷,就是杨守凡啊。 但是,一个杨守凡出了府,还有一个杨守凡和顽固玩着。 疑惑是疑惑,他也不问,疑惑的事情多了去,反正问题能解决就好。 锦书慢慢地喝着茶,少渊这样的伴侣真的太让人稀罕,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不问,她不用解释,很好的。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暗杀行动。 锦书只担心一样,那就是他们猜错了,忍者不是要暗杀魏贵妃,而是冲着萧王府而来。 锦书的担忧,两位先生也是早想到,所以,除了四大卫队之外,还让沈仞带着南府兵力回来驻守几天。 沈仞自打掌管南北府兵之后,里里外外,没少忙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当初在蜀王府,他是憋屈的,很憋屈,有能力而不能舒展。 现在,他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回来萧王府,他也习惯了不会松懈,他享受这种精神紧绷的感觉,这种状态给他无穷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在做有用的事,他的能力,有用武之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4页 而且,他能随时保持警惕,这是他特有的能力,警惕带给他异常的敏锐度。 当晚他带队巡逻的时候,就感觉到空气中蛰伏着一种奇怪的杀气。 他用轻功纵身一跃而上,站在萧王府最高的楼宇,敏锐的眸光四处盯视。 他一转身,看到了暗疾,这种敏锐的能力,暗疾也具备。 他把食指竖在唇上,眼底透露出锐光,有情况了。 暗疾微微点头,随即如残叶般飘落,把情况禀报,全员戒备。 少渊有些诧异,竟是针对萧王府而来的?这……萧王府做了什么,让魏国公认为,萧王府是一个什么人都能攻破的草台班子? 不合理。 魏国公的脑子没有可能装这么多草。 少渊修长的手指轻弹桌面,片刻之后勐地抬头,眸光犀利,「蜀王府,云靳风。」 两位先生才勐地回过神来,天啊,魏国公府这是要斩草除根,除了杀魏贵妃之外,还要拿了云靳风的命。 「传令沈仞,对接蜀王府侍卫指挥。」 蓝寂勐地转身,脑袋一阵发昏,蜀王府如今的侍卫指挥似乎又换了,都换了好几个人了,石莼都走了。 那地方留不住人啊。 沈仞立刻全面对蜀王府进行布防,这一布防,惊动了蜀王府又一任的侍卫指挥首领方璐。 方璐原先是沈仞带出来的,沈仞一个眼神,方璐就明白了,脸色顿时煞白。 只有他明白,蜀王府现在是有多废。 蜀王殿下之前发疯过一阵子,换了一大批的人,换完之后,又正常了,正常之后却又换了一批,待过几日又发疯,又换一批,把石莼侍卫长也赶走了。 如今,一百府兵,只有三十人是原先的旧人。 而方璐能当上指挥使,实在是矮子里拔高个,他没有多大的本事,沈侍卫长知道的。 所以,他o型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合起来,朝着沈仞问出了两个字,「咋办?」 「南北弓箭手,东西方剑阵伺候,高空布防有我。」沈仞仿佛还是蜀王府的指挥使,简洁的一句话,命令传达。 「是!」方璐立正应道,眼眶一阵发热,侍卫长回来了。 「院灯全部熄灭,府中每一寸土你们应该都清楚的。」 「是!」 「全部布防贴墙而行。」 「是!」 蜀王府侍卫的精神气回来了,因为他们的精神领袖也回来了。 蜀王府的侍卫,是有过高光时刻的,那时候,蜀王府的高空布防最厉害,培养出一批轻功好手。 那个时候,谁想攻克蜀王府,都要掂量掂量本事。 萧杀之气越来越浓,这夏日的夜晚,风声鹤唳起来。 这个时候,萧王府的主子们已经沉睡,冷箐箐与儿子同榻而眠,云靳风则另外在寝室里放置了一张床,他们不同床睡,但他坚持要睡在一个屋。 武浅浅则在比较偏远一点的院落,方便她进进出出。 万籁俱寂,杀气腾腾。 廊前的灯全部熄灭,只留下寝室里点着如豆灯光,惨澹的光芒被黑暗吞噬。 悄无声息的身影落下,人瞧不见,但黑路白石,反光的剑,还是被沈仞和暗疾发现。 「弓箭手!」沈仞的声音撕开了这个暗夜的宁静,杀戮开始。 屋中的人被惊醒,冷箐箐立刻抱住了儿子,于星芒送过来的几名侍女已经仗剑扑了出去,从这一个动作便知道训练有素。 侍女小娥仗剑站立于冷箐箐和世子身旁,说了一句,「王妃莫慌。」 冷箐箐抱紧儿子,心脏缩成一团,怎么回事? 云靳风也被惊醒,他睁开了眼睛,呆呆地听了一会儿,呵呵地笑了一声,「蜀王府总算是有客人到了。」 蜀王府被冷落许久,无人登门,他从一个众星拱月的尊贵亲王,一跌成为废物皇子。 他开始以为是宵小闹事,贼人偷到了蜀王府,但听着厮杀声,他知道不对劲了。 第536章 已经歼敌 云靳风心头方寸大乱。 他知道自己府中的侍卫战斗力有多渣,防着宵小和闹事的人可以,但是真有刺客进来,未必防备得住。 他不断地换人,就是因为没有达到沈仞在的时候那么出色,他要换到比沈仞在的时候更厉害。 但换着换着,他就发现不可能。 给再多的银子,有志之士都不会来蜀王府。 「别怕,别怕,本王在。」他慌乱过后,安抚了一句冷箐箐,便起来拿剑冲出去。 他是习武之人,师承落祁北大将军。 但是当他把门一推,刚好一道剑气袭来,他腰身向后弯,剑气从他脸上扫过,差点连鼻子都被削走。 他吓得一个往回缩,院子里漆黑一片,只看到武器泛着寒芒,还有那熏着鼻子的血腥味道。 他意识到,这是一场他无法想像的厮杀,要命的。 略一怔神,一把长剑朝他刺了过来,院子那么漆黑,剑尖即将抵达他胸口的时候,他才看见。 已经无法躲避了。 他全身僵冷,脚步半点挪动不了,死亡的恐惧如窒息般笼罩着他。 他要死了。 但就在剑尖即将要刺破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一道闪电似的身影飞了过来,赤手直接握住了剑刃,起脚一踢,那持剑的人飞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5页 但是,剑也从那一只赤手里拖了出去,鲜血溅出,云靳风仓促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沈仞。 是那个被他赶出王府的沈仞。 是那个极力阻止他挖坟,然后被他赶出王府的沈仞。 沈仞用力一推,把他推回了屋中,暗黑中,沈仞的声音如铁般刚硬,「回屋去,把门关上。」 云靳风一个踉跄,进了屋中,他抬起头想说什么,但沈仞的身影已经飞了出去,只看到他的剑光,扫过了什么东西,然后飞溅出血液。 随即,有几道剑光同时向沈仞飞快扫过去,暗黑之中,似乎也有些血液飞溅。 他嗓子一紧,失声喊出,「沈仞?」 刀剑碰撞之声响起,沈仞低低的嗓音回应,「属下还在,殿下把门关好。」 云靳风听不出这声音是不是受了伤,但是按照他推测,沈仞肯定伤了,几个人夹攻,剑势如此之迅疾,而且沈仞的手方才握剑受伤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冷箐箐抱着孩儿站在帘子后,而小娥执剑护着他们。 他看到王妃惊恐的眼神,已经许久没见她怕过了。 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勇气,护着妻儿是他的职责。 他没有退后,握住剑守在了门口,如果有人要闯入杀害他的妻儿,那么就在他尸体上踏过去吧。 冷箐箐看到他眼底顿时迸发的勇气,心里有一些复杂,这个男人,如果当初不是放了冷霜霜去别院,不是想用她来诬陷锦书,或许她能原谅他的。 但没如果。 杀戮的气息越来越浓,忍者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蜀王府倾巢而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不是有沈仞带着府兵前来,他云靳风的脑袋早就被割去了。 忍者越来越多,似乎整支队伍倾巢而出,暗疾回传消息,黑狼卫与紫卫队出动。 只听得地动山摇的声音,震撼得整个蜀王府都在颤抖。 是狼王顽固带着黑狼队沖了进来,这漆黑的蜀王府,对狼来说是绝佳的战斗形势。 它们于漆黑之中也能看得见,且凭着它们敏锐的观察力,隐藏的忍者多半都被找到。 只是,这也註定是一场恶战,来的忍者人数之多,超出他们原先所想。 杨守凡本来留在萧王府是照顾顽固的,如今顽固出任务,他没有理由不出。 他没找到自己的剑,还是蓝寂送了他一把,虽不称手却也无所谓,杀就是了。 少渊与锦书在萧王府的邀月楼观战,但是,他只能听得到刀剑声,也看不清楚战况到底如何。 锦书本来可以戴上战时系统的扫描,但是,在少渊身边她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 混战之中,有一名忍者冲破围困,持剑朝云靳风飞快而至。 他身形之快,剑气之凌厉,是云靳风没遇到过的,他真正战斗的经验,其实很少很少。 他自知以自己的能力,接不住这一剑,他吞了一口唾沫,握紧了手中的剑,脑子不知道为何便想起了落大将军昔日所教剑法。 「若敌人剑势凌厉,无法躲避,则可往左或右虚晃,使得对手洞察变化改变剑尖的方向,然后盯紧对手的变法,若他攻左,你飞快往右刺出,若攻右,则往左刺出,因为你不管往那边虚晃,都会有一股力量支撑你往相反的方向冲出。」 他脑子里闪过过这句话,身形就飞快地往左侧作虚晃姿势,果然,剑尖朝左侧而来,他抓住这个机会,左脚一蹬,借力往右边一闪,随即跃起飞出,长剑一刺。 这是千钧一髮,脑子闪过那句话之后做的动作全凭本能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是否刺中了敌人。 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刺中了。 因为当他试图把剑往前送,感受到了阻力,是剑刺入了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杀敌。 鸡皮疙瘩之后,又是一阵鸡皮疙瘩,他说不出此刻的感受,耳边的剑戟厮杀声把他带了回来现实。 他用力抽回剑,随着那剑光微微一闪,他看到自己刺中了对方的心脏位置。 敌人没有机会还击。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门口,扶住了门框,心跳声如擂鼓,因为方才如果不是那虚晃一招,如今被刺破心脏的人,就是他。 之后就是他的妻儿。 那个死去的落大将军,保护了他。 而曾经,他想挖了将军冢,让将魂无处可依,于宾客前扬言,落祁北不是他的恩师,不曾提携,不曾授武。 一时不知是羞愧还是良心发现,又或许是这段日子静下心来看书,懂得些公序良俗,礼义廉耻之类,他往日从不放在心上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如今噬咬着他的心。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王妃,他这段日子从她眼里看到了疏离和讨厌,他其实都能看出来的。 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血染了院子,黯淡了一晚上的月亮,从云层里透出微微光芒。 战罢,院子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浴血奋战的沈仞负伤前来,握剑拱手,眉目一如既往地低垂,掩住眼底方才未褪的冰凉杀意,「殿下,刺客已歼灭,留了一个活口。」 第537章 杨守凡很出色 云靳风扶着门框,看向眼前这位满脸浑身都是血的铁汉,心里头说不出的复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6页 他嗓子里似乎卡着棉团,低低说了声,「谢谢。」 沈仞垂眸,谢谢?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很新鲜。 他没显示出诧异之色,问道:「活口是留下给您审,还是带回萧王府?」 今日一战,全凭萧王府,云靳风不会不知道。 他看到黑狼队收兵,紫卫队离去,居大夫带着弟子们出现,为受伤的侍卫处理伤势。 心里头复杂的情绪更浓了,别过头去,对沈仞说:「带回萧王府审问,你伤势,处理一下。」 「不打紧,皮外伤。」沈仞拱手而去。 他望着满园的狼藉与血腥,望着沈仞的背影,心里想,如果当初什么都听沈仞的,今日的他,会是什么模样呢? 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模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妻儿,忽然觉得没勇气面对他们,其实自从落魄之后,他知道一些问题的,但他不想面对,只能装煳涂。 而现在,连装煳涂都不行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书房,外头的事,交给了萧王府去打理。 冷箐箐把儿子抱回了寝室,惊吓过度的脸色,呈现惨白,身子也忍不住地会颤抖,这一场刺杀来得太突然。 但她方才最担心的,是他会发疯地认为,刺杀是萧王府策划的。 竟然没有。 小娥抱住了世子,安抚她,「王妃,没事了。」 她点点头,「知道。」 她也知道云靳风方才是生死一线,刺客一剑刺来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他避不过的,殊不知,他不仅骗过了刺客,还反杀了刺客,这让她有些吃惊。 而也是那个危险时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生死。 皇城星澜宫,厮杀正酣。 这本来是一场暗杀,但是因为禁军的提前布防,暗杀便成了厮杀,闹得整个皇城都知道了。 景昌帝今晚宿在贤妃宫中,听得说有人闯入星澜宫行刺,立刻传旨,调派大量禁军前往。 第一批忍者不多,但是久攻不下,便有第二批第三批加入。 禁军精锐也早布置下来,一时还是抵挡得住,但是忍者技艺高超,总是神出鬼没,弄得梁时很头痛。 小半个时辰过去,禁军伤亡已经有十数人,而被杀的刺客只有三人。 眼看,刺客就要闯入星澜宫。 就在这个时候,杨守凡身形快如流星,朝那三名闯入星澜宫的刺客而去。 刺客回身,三把剑同时刺向他的胸口,梁时正抵挡着刺客,眸光一扫看到这一幕,差点魂魄都飞了出来。 天啊,杨博钦要绝后了。 但那三把剑没有刺入杨守凡的胸口,而是齐刷刷地折断了飞出去。 梁时剑尖一挑,把刺客挑翻之后定睛细看,三把剑是真的断了,落在地上,而杨守凡一脚一个,把他们全部踹飞出去。 是踹飞出去,好远,没瞧得见影子了。 怎么回事啊?杨守凡什么时候学的绝世神功?剑刺不穿,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随即,只见他无比神勇,一把剑舞出花来,分明也是普通的剑法,这套剑法梁时看过无数次,但那时候看的时候,没觉得这套剑法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啊。 怎么剑尖所指,敌人就倒地了呢?而且瞧着也没伤口,像是被剑气伤了内脏? 这位杨守凡,自然就是辛夷。 她杀得所向披靡,那套剑法没多大用处,全凭宝剑导电,她背着战时高频电击仪呢。 辛夷装扮的杨守凡挡在了星澜宫,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去。 魏贵妃开始怕得要死,蜷缩在寝殿里,听得禀报说有一名禁军一夫当关,没人进得来,她这才稍稍放心。 雪姑姑给她倒了一口茶,听着外头刀枪剑戟的萧杀声,魏贵妃颤抖着说:「要刺杀陛下,怎也没调查清楚,陛下今晚没来本宫这里啊,真是无辜连累了。」 她以为刺客是来杀陛下的,压根就没往自己想。 是啊,谁会要刺杀一位宫妃呢?既然冒险入宫,自然是要刺杀陛下的。 她首先想到的是萧王府,萧王府狼子野心,想登帝位,苦于是皇弟的身份无法当太子,如今掌了兵权,先杀陛下,继而带兵攻入,顺势夺位。 她没有想过国公府,国公府不是没有野心,而是现在不是时机。 国公府是外戚,且没有兵权,他只能扶植皇子,皇子登基之后他背后摄政,当整个朝局都被他把控制后,他就会谋朝篡位。 兄长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 越来越多的禁军加入,加上巡防营也赶到,刺客开始撤退。 梁时要抓活口就不容易了,忍者专业,如果被擒会迅速自尽,要抢在他们自尽之前,把人彻底控制,剥夺他们自尽的权利,禁军做不到。 一场厮杀下来,连同忍者在内,死伤过百人。 景昌帝大发雷霆,要彻查到底是谁要行刺他。 连景昌帝都认为,刺客是针对他而来的,因为,他最近总是留宿在星澜宫,只不过因贤妃不适,今晚去了贤妃宫中罢了。 如果贤妃没有不舒服,那么今晚他就一定会出现在星澜宫。 如此大规模的行刺,不针对皇帝,针对谁?他与魏贵妃所想的一样,刺客是萧王府派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7页 但是,当他听得禀报,说刺客是忍者的时候,他脸色整个惨白。 他太清楚,萧王府是指使不动忍者的。 桑寇小气,且记仇,因为云少渊带兵歼过他们,云少渊与他们有仇。 所以,只能是魏国公府。 而如果是魏国公府,那么忍者就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冲着贵妃来的。 魏国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弒君,在这个时候弒君等于是送云少渊上位,魏国公不至于这么愚蠢。 最近贵妃与国公府斗法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很多时候他会偏帮贵妃,国公府是需要敲打敲打了。 所以,对付国公府的底气,是他给贵妃的。 而国公府竟敢谋划入皇宫刺杀的事,简直是罪大恶极。 魏国公府。 书房的灯没熄灭过,魏家几个兄弟一直等着消息。 消息是不断地传过来,但是没有一个好消息,不管是对云靳风的刺杀,还是对魏贵妃的刺杀,都没有成功。 反而,有一名忍者被擒,被擒时还是活口。 这使得魏国公浑身冰冷。 而让他最为愤怒的是,入宫刺杀的行动,为什么会闹得如此大阵仗。 在宫外怎么放肆都不打紧,陛下不会管,但是到了宫里头,那是触了陛下的逆鳞。 「混帐东西!」他直斥魏三爷,「不是告诉过你,要暗中刺杀,为什么会搞得如此大阵仗?搞这么大阵仗,有必要找忍者吗?」 第538章 谁来负责 魏三爷心头暗暗叫苦,他没想到忍者会失败。 他只想着把贵妃杀了,自己的女儿就能顺利上位,为了除掉贵妃这个障碍,他才会下令忍者,不惜倾尽全力,也要杀掉云靳风和魏贵妃。 主要是他觉得这件事情不难办到,忍者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偷偷潜入,割了脑袋,对忍者来说有多难? 他认为,就算叫忍者倾尽全力,也不需要真的用很多人,蜀王府没了沈仞之后,简直就是一个筛子,随便都能捅破的。 就算萧王府在旁边也不影响,因为忍者擅长隐匿行踪,杀了人都未必能让萧王府察觉。 但是,谁能想到竟然惊动了萧王府,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至于宫里头就更失了预料,皇宫是守卫森严,但是没有预防的情况下,忍者潜入,多几个人掩护,把贵妃杀了立刻逃跑,禁军甚至都来不及召集。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禁军仿佛早就知道了,提前部署精锐在后宫,才会引起这么大的混战,忍者派出了好几拨人。 可派出这么多人,也没能伤着谁,这笔帐怎么算,国公府都亏大了。 忍者很贵,尤其有死伤的情况下,那是一笔无法估算的银子。 如今兄长震怒,他只能想办法推卸责任,连忙道:「兄长,这件事情是我办事不力,但是您不觉得奇怪吗?咱们行动如此隐秘,为什么宫里头去事先部署了呢?而且就蜀王府那守卫,忍者压根不需要惊动到萧王府就能进去杀了风儿,可为何,闹得这样大啊?」 魏国公也觉得奇怪,这件事情是他们兄弟几人策划的,除此之外,无人得知。 而他们商议此事也都在书房,外头守卫森严,根本无人可以靠近偷听。 而能靠近书房的,也是信得过的心腹,不可能会外传出去的。 所以,几乎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可根据萧王府和后宫的布防可以看出,这计划确确实实被泄露了出去。 他忽然想起一人来,「你们可有与云沐风那傻子说起过此事?」 兄弟们皆是摇头,魏三爷更是说:「怎么可能与他说?他每一次来都是醉醺醺走,而且,盯过他一段日子,他没有与萧王府有过往来,甚至是萧王妃设宴,他也没有去,只是叫宁氏去了。」 魏四爷道:「听嫂嫂说过这事,大长公主还叫了宁氏去说话,宁氏回来的时候,脸上那掌印清晰得很,想来是因为云沐风与我们来往近了,被大长公主责罚,兄长也知道那老太太脾气刚烈,她能动手打人,证明宁氏与她争执过。」 魏国公生性多疑,脑子里浮现过苦肉计三个字。 但是,云沐风和宁氏的性格都是调查过的,以宁氏那愚钝的个性,耍不出来这等诡计。 再说,云沐风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那真是见鬼了,是谁泄密的啊? 魏国公气恼至极,损失了一大笔银子不说,还鎩羽而归,如今这局面闹得这样大,忍者死在蜀王府和宫里头,陛下能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如此妥善的计划,竟成了他与陛下决裂的导火索。 这亏,吃得太大,甚至没掉几条人命,陛下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就算交代过去了,也是表面,他和陛下之间不可能修补,就只能对着干了。 这实在不是最佳时候,云沐风还没扶上去呢。 「如今这局面,你们心里也清楚的,」他冷眼扫向几位弟弟,「没几条命,交代不过去,而且还不能全是外人的命。」 此话一出,几位魏爷全部煞白了脸。 一时间,全部噗通跪下,「兄长!」 「莫说了,」魏国公闭上眼睛,下垂的脸颊显得异常冰冷,「魏家不能垮,我魏家的祖训,若到了紧要关头,魏家子孙哪怕捨弃性命,也要维护魏家的荣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8页 跪在地上的几人,冷汗淋漓。 祖训是这么说没错,但那个时候牺牲的不是自己。 那么多年来,牺牲的都是女儿和老七魏双缙。 「兄长,此事还宜再斟酌。」魏三爷颤抖着说,这件事情是他负责的,如果要追究,他难辞其咎。 其他几人不说话。 魏三爷见兄长不发一言,心头越发害怕,哆嗦地再问了一句,「兄长,要不,抓阄吧?」 他这提议一出,其他几人说话了。 「抓阄我不同意,此事我只知晓,并未经办。」 「对啊,三哥经办的事,办砸了,没理由让我们来承担。」 反正兄弟几人纷纷表示不同意,谁办砸的事,谁负责,魏三爷也力争,「这事办砸不是全在我,是有人泄密了,我认为要先调查泄密之人。」 「反正我没说过,我一个字都不可能往外吐的。」 「咱们也不是头一遭办差事了,这么要紧的事,怎么可能说出去?」 魏国公看着争吵不休的几人,心寒至极,铁青着脸怒斥,「都给我闭嘴,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散沙一般,毫无团结之心,怪不得萧王府最近窜起得那么快。」 众人见他震怒,当下噤声。 魏三爷哭丧着脸,「兄长,当初叫令媛入宫的时候,我二话不说,马上帮她退了亲事,您知道的,她本来就议亲了,那亲事也是上乘的好,如今她毁了幸福进了宫,陛下才宠幸过几日,便没了声息,您不能一味让我们三房牺牲的啊。」 他说着,眼泪鼻涕一同落下,说不出的悽惨。 魏国公看着他那不争气的模样,心里头直来气。 但是也提醒了他,贤妃进了宫,总不能让贤妃没了爹,否则以后要让贤妃听话,可就难了。 就算要送他的命,也起码公平公正。 所以,略一思揣之后,他望着众弟,说出了三个字,「抓阄吧。」 魏三爷欣喜若狂。 其他几人,一脸苍白。 魏国公缓缓道:「为了公平公正,我也参与抓阄,一旦我抓中了……那魏家该如何便如何吧。」 这句话,没有让任何人感动。 因为,他不可能抓中。 而他如果抓中了,家主策划入宫刺杀,那是全族大罪,就算不全部砍了脑袋,魏国公府也休想有再风光。 为自己儿女计,他们也不可能让他抓中的。 只是,大家心里头都绝望地认为,他大可不必说这句话,这不是公平,这是惺惺作态。 第539章 选定替死鬼 文房四宝准备,由心腹管家在一张纸上写下字,剩下四张皆是无字,然后把所有的纸张揉成团之后呈上放在书案上。 五个纸团,全部揉成一样,摆放在众人眼前。 管家退下之前,给魏国公打了一个眼色,做了一个手势,也仅仅只有魏国公能看见。 管家退下之后,魏国公道:「全凭上天决定,我既是家主,那便由我来先抽。」 在四双眸光紧盯之下,他一手抓起中间的纸团,放在了一旁,「老二,老三,你们依次抽吧。」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他拿走那一张,一定是无字的。 如今还有三张无字,一张是送命符咒。 魏二爷吞了一口唾沫,想伸手去抓的时候,其他几人也一同伸手去抓。 魏三爷和魏四爷的手都放在了同一个纸团上,两人对视一眼,都用手指摁住了纸团,谁都不愿意放开。 魏国公扫了一眼,没做声,让他们自己决定。 魏三爷看向另外一个没有人选的纸团,慢慢地移开了手。 但是就在他要伸向那纸团的时候,魏四爷放弃了现在摁着的那个,飞快夺走了那另外一个。 魏三爷气结,但眼下已经没得选择了,只能拿回原先摁住一半的那个纸团。 魏国公威严地道:「好,打开吧。」 除了魏国公之外,所有人的唿吸声都很粗,心跳加剧,仿佛死神就在眼前。 大汗淋漓,手心也湿透,他们伸长脖子,努力让脑袋离那纸条远一些,颤抖的手慢慢地打开。 「啊!」最先发出惨叫的是魏四爷,他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把手中的纸团一抛,仿佛那是催命符。 那确实就是催命符,他抢了那一张催命符。 他本来摁住的那张,才是真正的活命符。 「不,」他勐地抬起头看向魏三爷,「三哥,我不跟你抢,这张还给你,你那张是我的。」 说完,他便要伸手去抢魏三爷的纸团,魏三爷迅速闪开,打开自己手中的纸团,空白的。 他立刻放在书案上,大声说:「兄长,我的是没字的。」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魏四爷那逐渐失控的脸上,既难过,却又兀自地松了一口气。 「不,兄长,兄长,这不公平,这真的不公平。」魏四爷扑过去,双手慌乱地抓住魏国公的衣袖,「这件事我没有参与,是三哥要邀功,全部揽去了,如今出事不可能让我来承担,兄长,可怜可怜我,我小妾生的儿子,才刚满月啊,兄长……」 他看到了兄长冰冷的脸色,最后发出了一声惨叫,「不能够啊……」 魏国公没有丝毫的动容,「老四啊,这是你的命,也是上天做出的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9页 「兄长,我刚才是一时情急,拿错了,我们再来一次,如果这一次我还抓中,我认命,」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兄长,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来一次。」 魏国公扶起他,也仿佛是有些动容了,他看了众人一眼,「要不……」 「兄长,怎能再来一次?这是上天的选择,这是他的命。」魏三爷死里逃生,哪里还愿意再来一次?自然拼力相驳。 「对,这是上天的选择,也是我们魏家列祖列宗的选择。」 所有人都不同意再来一次,虽然怜悯老四,但是,不能以自己的性命相驳啊。 再说了,本来他都选择了那个无字的纸团,是他见老三去拿,然后伸手去抢的。 换言之,这死字是他自己抢的,那怨得了谁? 魏四爷绝望地看着兄弟们的脸色,他知道,不可能再有一次机会了。 死亡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恐惧得无法唿吸。 他的命都保不住了,还说什么魏家的荣耀? 他不甘心! 但是,兄长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充满了灼痛的眼神与沉痛的语气,与那无形的威严压迫着过来,「四弟,兄长答应你,我魏家若能渡过此劫,定为你嫡子谋前程,若他不能官拜三品以上,为兄天打雷噼。」 换言之,一切尘埃落定,只商议后事了。 魏四爷笑着哭着,都不管用了,「望兄长言而有信,否则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他原想说九泉之下都不会放过你,但是,他不敢威胁,怕老婆孩子被冷待,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对他保证,定会善待他的儿女。 书房里的灯映照着魏四爷毫无血色的脸,双眼似乎一下子深陷了进去。 大家不忍心看,纷纷别过了脸。 与国公府生死抉择不一样的是,萧王府的少渊正抱着媳妇睡觉。 他要抓紧机会补眠,明日早朝之后,应该能看到一出比较精彩的戏码。 例如是,魏国公带着弟弟负荆请罪,自然不会在早朝上,定会私下请罪。 锦书反而是睡不着的,杀戮总是带给人一种沉重的气息。 今晚停战之后,红狼过来禀报,说蜀王府死了七名侍卫。 纵然是在萧王府派出两队卫队,蜀王府依旧死了七个人,可见这一战的兇险。 萧王府也有人负伤,沈仞伤得最重,说是先救云靳风负伤,之后战斗力有所下降,才会负伤这么重。 沈仞救了云靳风,这对云靳风而言,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而沈仞当初是为了阻止他挖坟,惹了他的厌恶。 父亲一定很后悔教导过云靳风那样的人吧?这个人狼心狗肺,连恩师的坟都想挖。 父亲…… 可惜,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了。 锦书胡思乱想,越发无法入眠,但少渊抱着她,她也没有起来,免得吵醒了他。 少渊起床上朝的时候,锦书装作刚醒来,揉揉眼睛,「要上朝了?」 少渊望着她通红的眼睛,「你一晚上没睡啊?」 「睡了,您睡着没多久,我便睡了。」锦书坐起身来,笑着道:「我来伺候老爷更衣。」 「躺下,睡觉!」少渊鲜少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心疼她,她一看就是没睡过的样子。 锦书乖乖躺下,眨巴了红眼睛,「昨晚就是热的,你瞧冰块都化了。」 这天热,晚上睡觉的时候,便要取冰窖里的冰块降温,但其实昨晚还好。 少渊支着手肘,望着她道:「嗯,那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便往她脸颊上一亲,撒谎也不高明的女人,瞧着就很让人心疼。 虽然很想再多抱抱她,但是,今日的戏,不容错过啊。 而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是有些欣慰,云沐风所做的事情是有用的。 他每日买醉,并非没有用处,如果不是他撞见了忍者,并且警惕地画下来交给锦书,就不可能预知到魏国公的暗杀行动。 魏国公的斩草除根计划,一定是包括了蜀王妃和孩子。 第540章 萧王好险恶的用心 策马上朝,少渊心里还在想着一件事情。 以魏国公的谨慎,怎么会出动这么多的忍者?去蜀王府就罢了,去皇宫也派出这么多人,他就这么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吗? 这个时候跟皇帝闹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疯狂的举动只怕不是出自魏国公,他只想杀了魏贵妃和云靳风一家,而生怕他们不成功的,唯有是既得利益者。 魏家三爷。 因为他的女儿是贤妃,如今贤妃得宠最大的阻力不是皇后,是魏贵妃。 看来,魏家这边也是各存了心思啊,也是啊,绝大利益面前,什么兄弟同心?好处都叫大房占了,谁甘心啊? 昭阳正殿外。 各色官服在外候着,等待上朝,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人知道? 便有不知道的人,如今在这昭阳殿外一说,便都知道了。 这一次,不管是魏党还是萧王党或者是中立派,都凑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 因为,大家都确信,自己跟随的那个人,不可能派人入宫弒君。 中立派也不相信两边会这么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0页 但讨论也不敢多说,毕竟是入宫行刺陛下,这是滔天大罪,是要诛灭九族的啊。 诸位官员看到萧王殿下来,纷纷围了上来,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比较靠谱的信息。 因为,萧王府的卫队昨晚也出动了,救了蜀王。 真是稀奇,萧王和蜀王素来不和,为何会出手救他呢? 萧王一党心里自然明白,笑而不语,他们殿下嘛,素来是这么心肠慈悲的。 不过,慈悲的殿下可没什么可透露的,只说陛下一定会查明真相。 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大家心里头不免沉重起来,一会儿入朝之后,要如何应对陛下的愤怒呢? 少顷,魏国公也到了。 有部分官员迎了上去,投去了询问的眼神,魏国公压压手,紧抿的嘴唇半个字都没有说。 以官阶排列,少渊与魏国公一文一武本该分列排,但少渊今天是亲王,不是大都督,所以与魏国公一前一后,等到上朝的鼓声鸣响。 少渊回过头看着魏国公,道:「国公爷脸色不好,昨晚没睡好?」 魏国公淡淡地说:「昨晚这么大的动静,殿下能睡好?」 「睡得很好。」少渊微笑着说,「国公爷年纪大了,别熬夜,多注意休息,京城动静大不打紧,别闹到国公府去就成。」 魏国公脸上肌肉松弛,「自然闹不到国公府,倒是听闻说萧王府昨晚很热闹,还出动了两大卫队,连黑狼卫都出动了。」 「国公爷真是消息灵通,本王也是赶巧,凑了个热闹。」他笑笑,眉目温润,声音也不大,远处的官员瞧着,也只以为他与国公爷说笑,「国公府素来消息灵通,怎不知此事?本王似乎没见国公府的人过来帮忙。」 足足半个时辰,国公府没人来。 事后,国公府还是没人来。 可见国公府昨晚肯定是先乱了阵脚,估计是推选谁出来死呢。 断落大将军后援那一次,他们把魏双缙推了出来,但是魏双缙不无辜,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的。 而这一次,会是魏三爷吗?少渊有些期待。 魏国公眉目不抬,「昨晚,本官很早便就寝,下人不敢来报,也是起床之后才知道此事,正如殿下所言,本官老了,不若殿下消息这么灵通。」 「本王消息不能不灵通,就发生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呢,那些个刺客杀手,唯恐萧王府不知道似的,闹出多大的动静啊。」 魏国公眉心跳动着怒气,极力按下,「萧王与蜀王向来没二句的,怎么这一次却念起了叔侄之情?」 少渊唇角勾出讥讽,「本也不想管,但谁知道是不是沖本王来呢?话说,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如此失策,非得要引起萧王府的注意,就像是怕刺杀行动成功似的,没见过这么愚蠢的策划者,国公爷觉得,是谁呢?」 魏国公再好的修养,经这三番几次的打脸,实在忍不住怒气,铁青着脸道:「本官不胡乱猜度,萧王也不必言语试探。」 少渊拱手,抱歉地说道:「平静讨论,不知国公爷愤怒的点在哪里,但本王失言,抱歉抱歉。」 魏国公的怒气一发,自然不是立刻收得住,「萧王轻狂了,怕是近日连连得意,才会如此忘形,但萧王谨记,骄兵必败。」 少渊很是在贊同,「有道理,骄兵必败,国公爷能有这样的自省,让人欣慰。确实啊,国公府横行霸道许久,或强权或收买或威逼,使得国公府满门轻狂自傲,才会出了这样的纰漏,国公爷昨晚夜不能寐,想来是为今日应对陛下狂怒之策,恕少渊直问,这次牺牲的,是哪位魏爷啊?」 这话是有人能听到的,这是直指国公府办了昨晚的事。 魏国公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狂怒,喝了一声,「云少渊!」 所有官员齐刷刷地看过来,十分吃惊,国公爷素来修养到家,就算心头愤怒,也不露声色。 为何如今却对着萧王失控了? 而站在他们附近的官员,是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但是他们一声不敢发,萧王这是直指国公府啊。 昨晚的事,是国公府做的?天啊,国公府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了啊。 但这是事实,还是萧王的言语诬陷? 如果是事实,国公爷在陛下跟前,如何交差? 这么一想,魏党的官员全部面色凝重,想着一会儿在朝堂上,可不能说一句的,宁可装哑巴。 看到魏党谨小慎微的脸色,少渊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就是要他们在朝堂上对此事一言不发,这么会让他们那位多疑的陛下认为,他们也是早知道此事的。 那么此事的性质,就不再是一个魏爷能扛下来的。 魏国公自然也知道他的意图,但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说? 如果这一次刺杀,不是用了忍者,他完全不需要交代,但陛下知道是忍者,陛下心里很清楚是他,如果今日他的全部心腹一言不发,陛下会怎么想? 这是党派谋同要行刺,那么不管如何辩解,陛下也不会相信是行刺贵妃。 萧王好险恶的用心啊! 怪不得他素来低调,今日却肆意挑衅,引得他薄怒,再一句句提高声音回应,还道是他狂傲了,想不到这个人步步是心计。 第541章 君臣对峙 随着上朝的钟鼓鸣响,百官依次入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1页 景昌帝脸色异常的难看。 他一开始以为只有星澜宫遇袭,没想到蜀王府也有,而且刺客同样是忍者。 百官行了跪拜之礼之后,肃立一旁,皆是不做声。 景昌帝冷眼扫过,声音缓慢地道:「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丞相易琼山出列道:「回陛下,臣有所耳闻,听闻是星澜宫和蜀王府有刺客闯入,臣认为,刺客如此胆大妄为,竟敢闯入皇宫行刺,定是有人背后指使,请陛下降旨,查出元兇,以正干坤。」 易琼山这话一出,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四位尚书也出列,「请陛下将旨,查出元兇以正干坤。」 几位尚书一说,便又陆续有官员出列附议。 这些出来说话的,自然是中立和萧王一派的,魏党的官员无一人敢出来说话。 景昌帝冷眼扫下,见那些往日最爱蹦跶的官员,如今嘴巴像被封住了一般,他心里头越发地狂怒。 好啊,好啊,竟是全部都知情的。 这是谋逆!!! 他盯着魏国公,冷冷地问道:「国公爷怎么不说话啊?」 魏国公眉目低敛,出列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陛下……臣也请陛下查明真相以正干坤。」 他这一出来说话,魏党这才出列也附议。 魏国公见得此情此景,脸色不禁灰白一片,这群蠢货! 景昌帝额头青筋跳动,一手拍落在龙椅扶手上,「好,好一个查明真相以正干坤!」 魏国公跪下,道:「陛下息怒!」 又是一大堆人跟着跪下喊陛下息怒,整个朝堂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肃杀感。 少渊不语,但是瞧了陛下一眼,看他会不会当殿说出魏国公府行刺的事。 但想来,他这位兄长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他当太子的时候,有太多的把柄握在了魏国公的手中,这也是魏国公敢今日直接上朝的底气。 景昌帝是几乎忍不住了,额心跳动,眼底的怒气喷薄而出,恨不得把魏国公焚尸。 魏国公跪在地上,眸子垂下,看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心里早就巨浪滔天,心跳加快,发间里渗出的汗水沿着额头一直往下滴。 他这一次是真的怕,他很清楚陛下的性子,当太子时候表面如何冷静睿智,那都是营造出来的,实则愤怒起来的时候,与云靳风一样容易失控。 只要他说出一句「此事是魏国公府所为」,那么纵然手里握有他多少秘密,即便太上皇出来废帝,也是两败俱伤,而且魏国公府是全族诛灭。 朝堂寂静无声,静得很可怕,连他的汗水滴在地上,都能清晰听到。 心就悬在嗓子眼上,那擂鼓一般的心跳仿佛在身体里有回音,噗通噗通地震盪着他的耳膜。 随着静默持续,他神经绷紧到了极点,脑子里生出了不理智的想法,想提醒他,提醒他当太子时候的事。 他也在失控,而且完全无法遏制的失控。 他双拳慢慢地握起,勐地一抬头,脱口而出,「陛下,请陛下……」 对上那双愤怒的眸子,他声音戛然而止,吞回了「念在您当太子时候,臣对您的辅助」这一句话。 理智,慢慢地恢復。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不再是那个情绪化的太子,他掌权多年了,他沉稳,冷静,最重要的是他忌惮太上皇。 他坐过宝座,得到了权力,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再是那个太子,为了保住他的帝位,他会忍,也必须忍。 他赌对了。 景昌帝移开了愤怒的视线,冷冷地道:「朕自然会彻查,朕要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想要朕和蜀王的命!」 少渊并无失望,预料中事。 博弈总是权衡利弊的,若任由脾气带着走,那么今时今日他们两人也不会在这高位之上。 所以,他们的帐,也只能私下算。 至于私下算帐,虽不能围观,但是算帐之后从他们脸色上,还是能找出点什么来的。 退朝之后,景昌帝今日没有留丞相用膳,而是改为留国公爷用膳。 但是,满朝文武并未有别的猜度,因为今日的事,大家都看清楚了。 这哪里是留膳?这是问罪。 御书房里,君臣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这样「亲厚」接触过了。 景昌帝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魏国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景昌帝冷冷说道:「国公爷哭什么啊?是哭朕没有死吗?还是哭损失了这么大一批忍者,往后若有图谋,哪里还有人手可用啊?」 魏国公哭着磕头,却还能出言流畅,「陛下,臣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将旨,赐臣一死,是臣御下不严,让他们生了歹心,都是臣的错啊。」 景昌帝呵呵笑了笑,眉目冷得像凝了霜,「御下不严?国公爷的意思,是此番行刺朕与蜀王,你是不知情的?你是无辜的?」 「臣不无辜,但是臣确不知情,」魏国公抬起头来,一双眼袋肿得瞧不见眸子里的丝毫光芒,「谁能想到他们竟这么愚蠢,这么不念亲情,陛下啊,他们不是冲着您来的,是冲着贵妃去的,真是家门不幸啊。」 魏国公说罢,又失声痛哭起来。 「沖贵妃而去,这说法,倒是说得通。」景昌帝不无讽刺地说着,「那么,这一次是谁的主意啊?为何要杀贵妃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2页 魏国公缓缓地抬头,却不先说谁人行刺,只是一脸的沉痛,「陛下,臣还记得当年您还是太子的时候,臣便跪在您的面前,说此生魏国公府只会效忠您一人,这番誓言直至如今,不曾动摇过,但今日国公府出了此等心思恶毒,自私心狭隘之徒,有违当日魏国公府对陛下的誓言,陛下震怒,降罪,甚至把我魏国公府满门诛灭,臣亦无怨言,是魏国公府有错在先啊。」 提起旧事说的是效忠,是啊,他魏国公府效忠多年,也为他做了很多年的不干净的事。 人家手头上是有把柄呢。 这悔恨恭谨的话里头,字字都是威胁。 景昌帝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但是,他青筋凸起的手,却缓缓地压在了描金杯沿边上,「呵呵,那么你说说,魏国公府里头,是谁人想让贵妃和蜀王死啊?」 「回陛下,」魏国公眼底泪水未干,便又添了愤怒,「是臣那不争气的四弟……还有六弟,六弟的长子本来与卢家姑娘说了亲,后来卢夫人进宫给贵妃请安之后,便闹着要退亲,他便误以为是贵妃坏了他儿子的亲事,所以,一念之差,便伙同四弟两人策划杀了贵妃復仇。」 第542章 没两三条人命过不去 景昌帝听完之后,冷冷地笑了一笑,「还真说得通,贵妃毁了他儿子的婚事,他要杀贵妃虽是大逆不道,却也在人情之中,但是,你家四弟为何啊?他与贵妃有什么怨仇啊?」 魏国公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悔恨万分地道:「也是臣一时多言,与他抱怨说贵妃如今与娘家疏远了,有时还故意刁难,本只是抱怨一二句的,殊不知四弟听了,便替臣打抱不平,加上六弟一撺掇,这事,就稀里煳涂地办了,他们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景昌帝身子微微地前倾,「国公爷,据朕所知并非只有他们二人知情,或者说,真正策划的人,并不是他们。」 魏国公心头一寒,颤声问道:「陛下,莫非是臣调查失当,还有别的人参与了?」 景昌帝道:「郎兴中之后,忍者全部归了你们魏家三爷去管,忍者在京城的据点已经没有了,所以,就算他们拿了魏三爷的令牌去调动忍者,也不可能从外地调派入京,只有魏三爷亲自出马,才可调动这么大批的忍者,国公爷认为朕分析得有道理吗?」 魏国公心头暗暗抽了一口凉气,「这……」 昨晚打算,是只让四弟一人顶下此事,但经过朝堂上这么一闹,魏党官员全部哑巴,他知道只有四弟一人,不足以扛过去,才会把六弟也算了进来。 如今说了那四弟和六弟,陛下却把三弟扯进来,这是魏家三条人命。 魏家已经没了一个魏双缙,如果再没了他们三个,是足足折损了四个人。 不可以! 他磕头拜下,哭着道:「陛下息怒,三弟这些年帮着臣,也为陛下办了不少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看在贤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他没有好好地管束忍者……」 景昌帝哈哈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好好管束忍者?国公爷倒是为他找了一条很适合的罪名,给朕一个台阶了,朕是要顺着下,还是与你计较呢?与你计较,要了你们魏家三条命,国公爷是不是就要造反了?」 魏国公吓得连连磕头,「臣但凡有谋反之心,叫臣全族不得好死,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鑑,陛下明察啊,臣纵然有私心,也万万不敢往想那些滔天大罪,所幸,所幸昨晚陛下去了贤妃处,否则的话,吓着了陛下,臣也是罪该万死的。」 景昌帝玩味地看着他,他现在确定刺客不是沖他来的,因为昨晚贤妃的不适,实在是太凑巧了。 原来不是凑巧,是要引开他,让忍者对贵妃下手。 他们是要杀了贵妃,扶贤妃上位。 至于要杀了蜀王,是因为他们私下已经接触了谨王那蠢货。 少了贵妃与蜀王,解决了贵妃与他们闹僵的局面,也可以哄骗到那蠢货,让他以为魏国公府为他报了母仇。 景昌帝开始以为魏国公府要刺杀的人是他,如今知晓不是,那狂怒已经消了。 但是,魏国公府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做,且能让这么多的忍者闯入皇宫,如今说是为贵妃来的,保不齐下一次便是沖他来。 所以,魏国公府这三条人命,他是要定了。 不叫他痛一痛,国公府会越来越放肆。 略一斟酌,他缓缓道:「所以,这件事情,是魏三爷为了替贤妃铺路,要杀贵妃和蜀王,魏家六爷则以为贵妃破坏了他儿子与卢家小姐的婚事,所以也要杀贵妃,魏家四爷盲从,这就是国公爷调查出来的真相,对吗?」 魏国公双手直抖,泪水早就没了,垂下的眼眸里,充满了怨恨和计较。 脑子里飞快权衡,其实没有得选择,陛下说要几条人命,就是几条人命,只要没拿他魏国公项上人头,他都不算输。 但是,他保不住他们三人,以后在族中,他也威信全无。 再加上一时连折魏家三人,朝中追随他的人看了,会怎么想? 这一次行动的失败,直接把魏家拖入了泥潭,就算要蛰伏重新筹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个行动如此之隐秘周全,用的还是忍者,怎么会失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3页 而更没想到因为这一次的失败,会让魏国公府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景昌帝盯着他,缓缓地道:「国公爷许久没说话,莫非,是魏家二爷也参与了此事?」 魏国公勐地抬头,眸光一碰,眼底怒意瞬间敛住,顺滑自如地切换成了悲戚,「陛下!此事与他绝无关联,他完全不知此事。」 「既然不知,那就是无辜的,但是策划行刺的三人,罪大恶极,罪不容恕,论罪当诛!」 论罪当诛四个字,咬音甚重! 魏国公脸色一片惨澹,磕头拜下去,呜咽了一声,「陛下开恩啊!」 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哭声。 景昌帝听了这哭声,心里头才舒坦了些,「国公爷应该知道朕已经开恩了,若不开恩,你魏国公府满门,谁逃得了啊?入宫行刺,全族诛灭。」 他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点了一句,「朕已经给了你们魏国公府一条活路,你除了谢恩,不该有第二句了。」 魏国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从出事之后他大脑就没有停止过运行。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拿捏了陛下的七寸,就能让陛下既往不咎。 这件事情性质之恶劣,再多要几条人命,他国公府也只能乖乖地把人头送上。 他敢再言语威胁一句吗?威胁,是用全族性命做威胁,能把陛下拉下宝座,但魏国公府也将不復存在。 他心头五内焚烧,灼得胸口疼痛难当,却也只能拜下,「臣……谢恩,谢陛下隆恩!」 景昌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去吧,他们三人该如何了断,你们也轻车熟路,不必朕下旨了,朕若下旨,惊动了御史,那就不是三条人命的事。」 魏国公一脸悽惶,轻车熟路?是啊,可不就是轻车熟路吗?自从萧王双腿痊癒之后,他魏党已经折损了多少条人命? 萧王不除,他魏国公府寝食难安啊! 叩谢之后,他站起来,全身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在陛下一句退下之后,他几乎挪不动步子。 回府,回府去,回府杀了他几个弟弟。 少渊就在御书房不远处的长廊里等着,看到魏国公从御书房出来。 那素来挺直的背嵴,如今驼得成了老人,少渊心里便笃定,没两三条人命,过不去了。 第543章 叫你媳妇进宫 少渊去了干坤殿,干坤殿里头,气氛也有些诡异。 太上皇坐在贵妃榻上,太后和贵太妃则陪伴左右。 贵太妃在这里不奇怪,但是母后竟然也在,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喝着茶。 煮茶的是宝公公,他热得浑身冒汗,一个劲地给三位主子添茶。 看到少渊来,太后勐地招手,「么儿来了?快,过来吃茶。」 一副如获救星的模样。 少渊过去行请安礼之后,坐在了太后的身旁,眸光却是看向贤母妃,有询问之意。 贵太妃微微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太上皇今日一早就传了太后过来,太后到了干坤殿之后,便先去找她,硬是把她一同拉过来。 坐了小半个时辰,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昨晚她陪伴太上皇到亥时,他也没说今日要见太后,所以也不知道什么事呢。 若说叫她过来训斥几句,想最近太后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一直都很安分。 唯一挑得出的毛病,是贤妃最近在她跟前蹦跶得勤快些。 「母后怎也来了?」少渊只得问道。 太后双肩绷得很紧,偷偷地看了太上皇一眼,也是一脸的茫然,「母后来探望一下你父皇。」 这样说没错了吧? 今日蒙召,都把把吓坏了,想着这位大祖宗又挑她什么错了?诚惶诚恐地来到,喝了半个时辰的茶,一句话都没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最近没做什么事啊。 好热啊,冰块也不取,就在这里煮茶,就算殿宇再大,这热气也没散得出去啊。 太上皇终于发话了,缓缓道:「你们回去吧,孤与少渊说说话。」 太后立刻就站了起来,顾不得心下疑惑,只想尽快离开。 贵太妃也站起来,与她一同出去,刚到门口就被她拽住,要一同讨论讨论,他到底发的哪门子疯呢? 没个人提点,她回去想破脑袋都不会想都明白的。 宝公公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跟了太上皇这么多年,他也是没能完全摸透太上皇的。 给少渊奉了一杯茶,宝公公轻声说:「殿下您伺候太上皇,奴才先下去。」 少渊道:「好,你下去吧!」 宝公公退下之后,少渊过去封上煮茶的炉子,瞧了太上皇一眼,刚好太上皇也看过来,那微微张开的眸子,里头什么表情都没有,怪不得母后害怕呢。 「父皇,叫母后来做什么?」少渊问道。 太上皇一动不动,免得惊扰了怀中沉睡的脑斧,轻声问道:「昨晚的行刺,沖谁?」 「沖魏贵妃和云靳风。」 「魏家手笔?」 「是!」 太上皇微微颌首,「为何出动这么多人?这不是暗杀,这是行刺。」 少渊道:「魏家那几位爷怕是各怀鬼胎,有私心,怕暗杀不成功调动了大批的忍者作为后备,殊不知这一次行动很不巧被暴露了,梁时有了预防,后备的忍者便大批出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4页 太上皇微微颌首,「说得通,他们认为国公府手眼通天,即便事情闹大了魏国公也能收场,殊不知,要出来收场的人固然是魏国公,但是,命丢的是他们自个的。」 少渊笑了笑,父皇就是父皇,即便在这干坤殿里头,得知那么一点消息,也能把这场局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魏家三爷的女儿进了宫,他肯定想让贤妃上位的。 自己的利益,肯定会重于魏国公府的利益,人都是自私的。 魏国公以为拿捏了所有人心,很多人都有把柄在他手中拿捏,机关算尽,殊不知,溃烂是从内部开始。 太上皇看着他,说:「敌人的失败,可作为我们的经验,人真正能掌控的事情并不多,尤其办起大事,所用到的人太多,其中一个人出了问题,则全盘皆输,细节太重要了。」 「儿臣知道!」少渊肃然。 「你的人里头,有很多是对你心悦诚服,真心追随,但有些也是用了手段的,那些用了手段的人需要防,真心追随你的人,也要盯紧一些。」 「是!」 「以魏国公的才能,如果此事他亲力亲为,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所以,不要因此小看了他,这不是他的水平,只是从这里头窥见国公府的内况,也是我们的得益。」 「明白!」 太上皇望着他,笑了笑,摆手,「父皇就不唠叨了,这些想来你也能明白的,父皇如今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就是习惯性地叨叨几句。 少渊道:「儿子的这些本事,都是父皇亲手教的,儿子远不如父皇,以后还要父皇继续点拨。」 真心话说出来总是有些尴尬的,就有种吹捧的感觉。 太上皇面上不自在,但心里受用。 说完了这些事情,少渊再问道:「您今日叫母后来,是为了什么事?」 太上皇懒洋洋地道:「就叫她来反省反省自己。」 少渊笑着道:「在您跟前,她只会怕,哪里还能反省?您叫她反省什么事,不如便直接说好了。」 太上皇闭目,「谁知道她都做了什么?难道还要花人手去一一查明吗?不说,她就什么事情都会反省,说了,她就只反省一件。」 少渊失笑,「那母后今晚是要睡不着了。」 「你母妃会点拨她的。」太上皇睁开一只眼睛,「你媳妇好久没进宫了,她都在忙什么国家大事啊?」 少渊收到,「儿子让她明日来。」 但忍不住也为媳妇说两句,「最近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家里头都有病人,加上前两日开了宴席,她也浑身不得空,才没进宫来给您请安。」 「嗯,让她给你母后也诊个脉,她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咳了有八九回了。」太上皇怀中的小妖精动了动,他连忙便压低声音,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一脸的宠溺,「哟,把我们小虎爷给吵醒了,再睡会儿?我的个乖乖宝哩。」 小脑斧又趴下睡觉了,慵懒的模样毫无杀伤力。 少渊没见过父皇这副模样,不禁怔目,这是当亲儿子看待了? 「你去吧,没事叫你媳妇多陪你母后说说话,你媳妇聪慧。」 少渊想了想,「这个,有贤母妃就好。」 太上皇瞪他,「你贤母妃身子不好,经得住几次唠叨?你母后一唠叨没一两个时辰,她嘴巴是不会闭上的。」 少渊讪讪,"就怕锦书没有贤母妃这么好的脾气。" 「孤不管!」 死道友不死贫道。 少渊无奈,叨叨一两个时辰,偶尔还要掺杂点教训,以锦书的性子,只怕是不愿意应付的。 第544章 一重欢喜一重忧 谨王府。 云沐风养伤多日,一直都没有出外,倒是王妃宁慢慢一直到处去串门子。 自然,不是乱串门子,都是上了拜帖的,去的都是魏党家中,与他们夫人混熟些。 那些夫人就算瞧不上她,也会应酬着她,毕竟最近谨王与魏国公府来往甚密,自家官爷都叮嘱了,魏国公要扶植谨王了,那么谨王妃这边,该应酬就要应酬。 宁慢慢出门都会带着丽娘,且当着那些夫人的面给她难堪,斥责谩骂是常有的事。 于是,大家都知道谨王妃小气吃醋,是妒妇。 这也没什么的,谁家主母不讨厌这些女子呢?谁家没几个出格的小妾? 这反而成为了大家的共同话题,坐下来就骂狐狸精,也使得宁慢慢迅速地打入了她们的内部,得到她们的信任。 毕竟,这样喜怒哀乐全部都在脸上的女人,也很好对付很好拿捏。 倒是苦了丽娘,她素来应付的都是男人,主母的嫉妒憎恨,她全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因为,也不需要面对。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谨王妃这个疯妇人带着她到处显眼,所有人逮着她就骂,偏生她还不能发怒,因为她说了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谨王妃当奴婢的。 接下这趟活的时候,她就觉得毫无难度,像谨王这样的人最是容易对付,他在魏贵妃手底下受尽屈辱,卑微多年,对着朝中官员腰嵴都挺不起来,就希望在弱小女子面前当英雄,获得认同甚至敬畏,所以,只要做小服低,他就会怜惜,从而牢牢地把他掌握在手掌中。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到了王府要应对的人不是谨王,而是谨王妃这个妒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5页 然后,就是一群妒妇。 这些妒妇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们都有共同的憎恨与满腹怒气,发泄起来,语言极其恶毒,务求把她羞辱得抬不起头来。 她快招架不住了,真想扇死谨王妃。 好几次都起了杀心,杀了她,要拿捏谨王再容易不过。 但是,前几日去拜访王夫人的时候,王夫人说有两个门徒女子卖身,问谨王妃要不要买下。 谨王妃认为如今出入地方多了,需要有两三个懂得武功的侍女,便斥资买下。 如今她身边跟着两人,瞧着武功都不错的样子,要出手杀了她,也不容易。 她找人调查过这两名女子,没什么可疑,是湖山派的人,湖山派这些年混不下去,门中的人纷纷下山谋求出路,京城中便有好几户人家有她们的弟子。 王夫人家中也有两个,平日里陪伴王夫人出入,所以她们才会求到了王夫人的面前,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可疑。 刺杀之后第二天,宁慢慢仍旧带着她出去拜访,少不了也是遭一顿毒骂,回到府中之后,就藉口说内急,没跟着宁慢慢进后院。 再跟着她,就要忍不住杀意了。 宁慢慢待她走远,兇恶之色一收,飞快地回了房中去。 「殿下,好消息。」她面容难掩的痛快之色,「魏国公府的暗杀行动失败了,魏国公和魏贵妃会正式撕破脸的。」 云沐风躺在床上,伤腿吊起,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忙地撑起双手,「真的?那太好了!」 宁慢慢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对,方才我去王夫人府中,出来的时候与乔装打扮的紫衣擦身而过,给我送了一封信,我在轿子上看了,是婶婶命她送来的,说会让魏贵妃相信这一次的行动,是针对她的。」 云沐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用力反握住媳妇的手,说:「慢慢,如今这法子多好啊,还是这样解恨啊,我以前总想着把这事闹开,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的恶毒,如今接触的人和事多了,我才知道世人的谴责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只有厮杀起来,真痛到他们了,才算是最大的报復。」 「是啊,母后和皇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的,他们是做大事的人,听他们的准没错,你看看信,婶婶还夸赞了你呢,想来是因为你画下了那个人的模样。」 宁慢慢说着,从袖袋里头取出紫衣交给她的信,展开递给云沐风。 信只是说明白眼下情况,唯有一句赞赏,说云沐风机敏,他却反覆地看了十遍以上。 婶婶也是很有本事的人,婶婶赞赏他,让他觉得很自豪,很骄傲。 他眼底是止不住的喜悦,「慢慢,我会更加努力的。」 「嗯嗯!」宁慢慢看着夫婿的眼光,也越发的崇拜。 与蜀王府的狂喜对比,魏国公府充斥着沉重的悲痛。 大家心里头都知道,魏四爷抓阄,抓中了那个死字,暗杀行动失败魏家便要付出代价了。 但是,唯有魏国公心里头清楚,不是老四,还有老三老六。 他从宫中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书房里头,叫管家命厨房准备好菜,备下最好的酒,兄弟几个要喝一场。 大家都以为,这是给老四的饯行酒,魏三爷和魏六爷根本没有想到,这顿酒会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顿。 国公府中,这一辈的二十几人坐在了一起,魏家老太爷下来有四房,四房繁衍,嫡子庶子共二十七人,孙子辈只会更多。 魏国公是长房,平日里头基本是长房几兄弟一起商量,这样二十七人坐在一起,除了大时节,就只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有。 上一次这样聚在一起,是为了魏双缙。 没想到相隔不足一年,又一次,这一次是以抓阄的形式,长房再一次牺牲,这使得国公府其他房头的人十分感动,誓死说要效忠国公府。 魏国公看着一众堂兄堂弟,心里在滴血。 他何尝想要牺牲自己的亲兄弟?他多想在其他房选啊,但是不可能,这么大的罪责,若不是长房,陛下能饶得了他? 事到如今,他毫无办法,就算满堂的兄弟,大部分都在朝中任职,却不得不承认,魏国公府已经日渐式微,再不奋起,没落甚至家破人亡,都是迟早的事。 「兄长!」魏三爷走过来,俯下腰身,轻声道:「四弟还没到,要找人去请请他吗?」 魏国公看着他,心头百感交集,对这个弟弟的愤怒已经没有了,因为他今晚也要死。 「兄长?」魏三爷见他眸色奇怪,便压着声音问道:「是不是陛下那边?」 魏国公回过神来,摇摇头,「别乱猜,陛下那边已经应付过去了,我说这一切都是老四做的。」 「陛下真信了?」魏三爷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兄长神色太奇怪了,这让他心里不安。 「他当然不信,但他只要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今晚就能给他。」 第545章 选择 魏三爷一怔,「今晚?」 他有些发急,「陛下要老四的命,又不是急在这一日半日的,起码让他跟媳妇孩子交代交代,老四的女儿嫁到梁州去,已经命人去信了,估计过两日便能抵京,总要让他跟女儿见上一面吧?否则怎能瞑目?」 魏国公厉了他一眼,「别瞎嚷嚷,我的意思是今晚喝过这顿酒,明日我便进宫去请陛下宽限几日,不许瞎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6页 魏三爷也不傻,这也没必要请陛下,便拖个几日,陛下难不成还会下旨要老四的命吗? 若能下旨,早就下旨了,忍者暗杀贵妃的事能公开吗?公开了就是两败俱伤。 是可以下旨的,但是要给老四堆砌个罪名,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成的事。 魏三爷觉得太奇怪了,想再问清楚些,魏国公便沉了脸,「派人把老四请过来吧。」 「哦,是!」魏三爷转身去,心下直犯憷,老四这条命,真能交代了此事吗? 想了想,他把庶弟老九拉到一边去,「九弟,今日在朝堂上,陛下可有说过什么?」 魏老九是在翰林院任侍讲学士,负责起草机密诏制,且他素来冷静,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他应该能看清楚的。 魏老九压着声音说:「今日一上朝陛下就质问了暗杀之事,这件事情我本来也不知道的,但是上朝之前,萧王故意挑衅,让兄长愤怒了,满朝文武大概也能猜到这事跟国公府有关。」 「萧王如此可恶?」魏老三心头直唿不好,如果上朝之前就已经闹开了,「那……那陛下质问的时候,咱们的人是不是都没说话啊?」 「没人敢说话啊。」魏老九想起今日在朝堂上的那种高压气氛,觉得十分恐怖。 魏三爷心里头咯噔一声,魏家这边的人都没说话,岂不是等同坐实了这件事情是魏国公府做的? 那么,陛下就算没有明旨下来,魏国公府没抬出去几具尸体,他也不会罢休的。 如果不是老四一条命可以交代过去,那么还有谁? 郎兴中被萧王扳倒之后,忍者的事情就交给了他负责,这件事情陛下也知道。 所以,他会是其中一个,就算陛下没指名,兄长也会牺牲他。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怪不得兄长方才看他的眼神如此复杂奇怪。 今晚,兄长说今晚就会给出一个交代,那么是今晚这顿酒! 想到这里,他双腿直发软,想了千百种方法要逃,但是不可能逃得过去。 如果陛下真要他的命,兄长也不会让他逃,不是毒酒,就是刀剑,总有法子要他这条命的。 除非陛下没指明,就只说要魏家几条人命,就算兄长选定了他,他还有机会把毒酒换了,按照坐位,是老二和老四坐在他的身旁,老四是一定要死的,那么,换老二的酒? 可万一陛下指定了呢?那么,就算死了老二,陛下也还要他的命啊,岂不是魏国公府要为此事,付出四人条人命的代价? 赌一把?或者慷慨赴死? 他心头既恐且乱,老二待他不薄,有什么好东西首先跟他分享,不管是银子还是女人,老二就没有对他吝啬过。 他怎么忍心? 他胡乱派了个人去请老四,便回到了正院,兄长与老六在说话,他看着老六的眼神,也很奇怪。 他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想听听兄长跟六弟说什么。 「卢家这边执意退亲,你这边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家?兄长找人替你问问。」 这句话让他判定六弟也会成为其中一人。 因为,儿女婚事在兄长眼里是可利用的,只有联姻,没有什么中意不中意。 可怜六弟竟没看出来,以为兄长真的给他做主儿子的婚事,便连忙说道:「兄长,说起来还真有一家的,只不过门第不高,那姑娘长得也一般般,性子挺兇悍,说来也奇怪,那小子却吃她这样的脾性,被她弄得收了心,房中妾侍全部都赶走了,连外室那边也都不去了。」 「是么?」魏国公温和地笑了笑,「若能收了你儿子的心,门第低一些也不打紧的。」 魏六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兄长真的同意么?」 「本来也不同意。」魏国公嘆嘆气,「但是我们魏国公府最近内忧外患,防着你那臭小子闹出点祸事来,再加上卢家退亲,他名声也败了,还有哪家看得上他?只能将就了。」 魏六爷对兄长说不出的感激,这个儿子一直是最让他烦心的,房中的事乱七八糟,也置办了外室,还没成亲便有了庶长子和女儿,哪家能瞧得上他? 那臭小子也不同意卢家的亲事,只是与卢家联姻很有必要,也是兄长下令的,所以他也一直拖着卢家不愿意退亲。 如今有兄长这句话,那就再无担忧。 菜餚备下,国公府有好几张特制的大圆桌子,是用来时节聚餐的,魏国公认为,一家兄弟们是要坐在一起,围成一桌,才会团结,有凝心力。 魏四爷姗姗来迟,他身穿锦服,束金玉冠,脸色很差,苍白中透着灰暗,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昨晚一宿,他就没办法合眼。 媳妇孩子们都在哭,哭得他心烦意乱,也跟着哭了一场。 人都是要死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唯有他,像那死牢里的死刑犯,倒数着那一刻的到来。 每一刻就显得无比煎熬。 这一顿酒宴,更是一场折磨,他真的不想出来面对,心里头充满了委屈,充满了悔恨。 他现在也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何会伸手去抢那纸团,如果没抢的话,这一顿酒他就是替三哥难过的。 他也怨恨兄长他们,为何不再给他一个机会再抓一次?如果两次都是他,那么他心服口服。 该死的人是三哥,是他犯错了,弄了大批的忍者去行刺,如果按照兄长的吩咐,只派出几人暗杀,那么即便功败垂成,也不至于闹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7页 三哥就是存了私心,怕贵妃不死,贤妃无法上位,才会不顾后果下了命令,如果暗杀不成就大批攻入。 本来那纸团是三哥拿的,自己为什么要犯贱去抢?上天就是要他死,如今却害得自己当了替罪羊。 他好不甘心。 魏三爷看到四弟投过来的怨恨眼光,心里悲凉惨澹,不必怨恨,我与你共命运啊。 第546章 四兄弟共命运 入座之后,管家亲自斟酒。 他手里拿着的是描金白瓷长脖尖嘴酒壶,酒壶和把手是暗制的,但极为巧妙,几乎没有任何的凹凸不平,但是手指摁下去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暗制的松动。 管家的手是微微发抖,一杯杯地斟下去,大家都不动,只看他轮了一遍之后,所有的酒杯都满了。 魏国公说了一些话,不外乎是家族如今面临的困境,阐述这一次暗杀行动失败所导致的后果,总而言之,国公府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 气氛十分沉重,大家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仿佛昨天,国公府还是如日中天,今日便是日薄西山,因而显得愤愤不平。 魏三爷方才是一直看着管家倒酒的,倒他这一杯的时候,手颤抖得特别厉害,到老四老六那边,也是一样。 倒是给其他人倒酒的时候,明显平静许多。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确定,自己也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鬼。 现在他面临一个选择,换,或者不换。 他死死地盯着酒杯,与老二的酒杯相隔不到三寸,几乎可以说是紧挨着。 一会儿提酒的时候,他宽袖一掩,拿了老二的酒,任何人都不会发现。 换?不换? 他心头天人交战,极尽拉扯。 兄长还在说话,「我要大家都向老四保证,他走了之后,所有人都一定要善待他的媳妇孩儿,把他的孩儿视作亲生,府中物资发放,先给他房中挑选,他儿子和女儿的婚嫁,各房都要出聘礼与嫁妆,你们是否能做到?」 大家都站起来拍着胸口能做到,魏三爷见状,也站了起来大声说:「能做到。」 魏国公看了他一眼,眼底已经有些湿润,然后,他也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 在那一刻魏三爷的所谓天人交战忽然结束,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晃衣袖,拿起了魏二爷的酒杯。 魏二爷心头悲愤着,并未发现,再说即便发现了,他也觉得无所谓,毕竟两个酒杯紧挨着,拿哪一个都是一样的。 魏九爷倒是看见了,但是他并未多想,哪杯酒都是一样的。 魏国公举起了酒杯,沉重地道:「这一杯,我们敬老四的。」 魏四爷心头沉甸甸的,想哭,又觉得一切已成定局,倒不如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至少日后说起他,也会贊一句英雄。 所以,他举起杯子,朗声道:「若有来生,愿我们来生还是兄弟。」 说完,一口饮尽。 众兄弟见状,也纷纷举杯喝尽。 魏二爷喝完之后,魏三爷才慢慢地饮,当一切成了定局之后,心里又似乎很坦然了,这都是命啊。 管家再一次过来满酒,这一次,他的手没有抖了。 而魏国公也没有再一次举杯,神色十分凝重。 大家也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四哥,四哥你怎么了?」 听得魏五爷的一声焦灼唿声,众人纷纷地看过去。 只见魏四爷整个靠在了魏五爷的身上,眼睛闭上,似乎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魏五爷颤巍巍地伸手,在他的鼻子下方一探,竟是没了气。 他倒吸一口凉气,勐地看向魏国公,「兄长?」 这哪里是沉睡?这是中了魏家最珍贵的毒,无息醉。 怎么就选今晚下手?不是还能宽限几日吗? 魏国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魏三爷和魏六爷。 魏六爷倒下了,魏二爷也倒下了。 魏国公一直沉重的脸色,忽然惊怒起来,盯着魏三爷看。 魏三爷却仿佛不知,只扶着魏二爷喊道:「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无息醉是一种致命毒药,无色无味,服下之后很快就会毒发身亡,但过程完全不会痛苦,只有片刻的唿吸窒息感,之后便不知人事,直到死亡。 众人纷纷站起,惊骇不已地看着魏国公,「兄长?」 魏国公闭目,泪水滑落,颤抖的声音压抑着狂怒,「先把他们置于地上。」 众人把方才还活生生的三位兄弟抬下,置于金砖地板上。 魏国公慢慢地起身,泪水纵横,声音饱含愤怒与悲痛,「陛下皇恩浩荡,给了国公府两条路,第一条,抄家灭族!」 众人闻言,皆倒吸凉气,面容惨白。 「那第二条呢?」魏三爷失声问道。 魏国公盯着他,眼底火焰顿生,「第二条,便是把交出调动忍者主谋在内,魏家的三条人命,而我选的都是长房的命。」 魏三爷跌坐在椅子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魏五爷哭着道:「但是,忍者不是二哥负责调动的。」 魏国公静默了一下,「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二哥的酒是没有毒的。」 众人的眸光落在了魏三爷身上,魏三爷哆嗦着说:「所以,我的杯里有毒,二哥拿错了,是这个意思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8页 魏九爷一拍桌子,「不是二哥拿错了,是你早猜到了,所以暗中调换了二哥的酒,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你拿的,是你先拿了二哥的酒杯,是你害死了二哥。」 魏三爷怒道:「你胡说八道,兄长不曾与我说过,我怎么会知道陛下的旨意?」 魏九爷道:「你方才就偷偷向我探听今日早朝上的事……」 「我问一问有什么错?」魏三爷气得浑身哆嗦,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想烦扰兄长,私下向你打探一下,也是关心我们国公府。」 魏国公沉声一喝,「都给我闭嘴!」 魏九爷呜咽了一声,悲愤不已,「兄长,我真看见了,是他换的。」 魏国公望向依旧愤怒的魏三爷,声音微微地颤抖,「便真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已成定局,你还真能跟他置气不成?陛下可是指定了要他的命啊!」 魏三爷脸色煞白,「兄长!」 魏国公沉声说:「老二的事,我没法再追究你,你下去之后,自己跟老二解释吧。」 「兄长!」魏三爷噗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拿错了他的酒杯,二哥待我极好,我怎么会做出此等狼心狗肺的事?」 魏国公惨然一笑,慢慢地往外走去,「托你不小心的福,我们魏家,连折四条人命啊。」 他的尾音颤抖,充满了悲痛,老二沉稳能干,最能帮得了他,就这么稀里煳涂地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中。 身后传来魏三爷的哭喊声,「兄长,二哥没了,咱们魏家交代了三条人命,你去求求陛下,求求陛下啊……」 魏国公长嘆,声音伴随呜咽的风声传回来,「没有可能了,你自行了断吧!」 第547章 渗透 萧王府书房,茶水齐备。 大热天,围炉煮茶不是一件妙事,那滚烫的茶甚是都没人伸手去拿,一口一口地喝着辛夷亲手做的冰镇酸梅汤。 敏先生一边喝一边赞赏,「话说,辛夷又没去库房取冰,怎么能做出冰镇酸梅汤来呢?辛夷真是神奇。」 郭先生光了碗,道:「辛夷自然是了不起的,但现在困扰在于,宫里头那一场暗杀,有杨守凡,蜀王府里的暗杀,也有杨守凡,该怎么解释?」 敏先生笑着说:「不需要解释。」 只跟杨守凡说一声就是,毕竟,禁军很少与蜀王府的侍卫来往,就算真有人问起来,杨守凡只需要说一句,诛灭了宫里头的敌人,再奔赴蜀王府帮忙,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殿下,你说对不对?」敏先生转头去看着殿下。 少渊说:「这酸梅汤好啊,喝完之后,心都是滚烫的,血液也是奔腾的。」 锦书笑着道:「这是冰镇酸梅汤,不是胡辣汤,怎么血液滚烫?是为方才暗疾禀报的消息吧?高兴不?」 少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怎么说呢?人家一门死了四个,我如果真高兴出来的话,不是很人道。」 郭先生全方位赞赏,「殿下宅心仁厚,实在是我燕国之福啊。」 看着殿下和王妃,他脸上一直姨母笑,就是很欣慰,就是很欢喜,就是很满足。 酸梅汤之后,大家开始慢慢地喝茶,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自然就是要魏贵妃知道,这一次的暗杀是针对她的。 而这一部分,重点交给了王妃和皇后娘娘。 锦书说:「皇后在星澜宫里头安插了人手,且十分得脸,应该没问题的,除了能让魏贵妃相信之外,估计我们还有一些别的意想不到的收穫。」 两位先生有些疑惑,还有别的意想不到的收穫? 锦书笑而不语,且等着。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第二天锦书还是派紫衣入宫一趟,询问询问,顺便督促督促。 皇后脸上正敷着茯苓煳,听了紫衣转述的话,她闭着眼睛说:「告诉她别着急,正在帮她的了。」 紫衣讪笑,「王妃不是着急,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嗯!」皇后招手,叫晴姑姑过来端水过来,把脸上的茯苓煳刮掉之后,一张脸便白净白净的。 晴姑姑给她抹了点护肤油,这护肤油很快便吸收,脸上更呈现出一种清润的光泽。 她站起来,宽松的袍子掩盖着曼妙身段,漆黑的秀髮没有梳髮髻,顺滑披背,紫衣瞧着竟觉得是有些妩媚。 以前不怎么敢直视皇后,如今认真一看,觉得比起那魏贵妃来也丝毫不逊色。 紫衣心想,女子不生育果然是耐老些的,那她以后也不要生孩子的。 「告诉她,这两天就有好消息了。」皇后坐在妆檯前,望着自己的面容,也仿佛甚是满意。 纵然无人欣赏,她也要独自美丽。 「是!」 「对了,四皇子那边,可有消息回来?」皇后转头问了一句。 紫衣摇头,「估计是有的,但是殿下没说过。」 皇后梳着头髮,说:「既没说,那就是没有坏消息,如果是坏消息,你们四大卫队自然要知道。」 「是这样的,娘娘您分析得很有道理。」紫衣很敬服。 「你去吧,本宫要梳妆了,给太后请安。」 「是!」紫衣告退而出。 星澜宫中,魏贵妃余悸未了,连服了两日安神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9页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陛下这两日都没来。 她跟雪姑姑说:「陛下估计也吓坏了,回头你亲自煮一碗安神茶给他送过去。」 雪姑姑犹豫了一下,才道:「是,奴婢知道了。」 魏贵妃见她脸色有异,问道:「是不是陛下那边,有什么事?」 雪姑姑道:「娘娘,今日奴婢便亲自送了安神茶过去,但是见贤妃陪伴在里头。」 「贤妃?」魏贵妃一听这人就来气,想起刺客闯入的时候,陛下就是去了贤妃宫里,她没陪在君侧却要白白受一顿惊吓,若是刺客闯入杀了她,那就整个便宜贤妃了。 「还有,」雪姑姑仿佛是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眼底逼出了泪水,「娘娘或许还不知道,那晚除了咱们星澜宫,蜀王府也有人行刺,听闻死伤过几十人的,最后还是萧王府出动帮忙,才歼灭了刺客。」 「什么?」魏贵妃大惊失色,「蜀王府也有刺客?为何无人禀报本宫?」 雪姑姑哽咽道:「陛下发话了,说您受了惊吓,不许把坏消息往您跟前送。」 「那蜀王和世子,可有……」 「娘娘放心,」雪姑姑连忙回话,「蜀王和世子都没事,萧王府的护卫来得及时。」 魏贵妃这才放心,但随即狐疑,「萧王府的护卫来救?这件事情不是萧王策划的吗?不是他要行刺陛下吗?」 她一直认为是萧王,也猜测过是娘家,但是,魏国公府如今杀了陛下,没有一点好处。 雪姑姑道:「只怕不是,奴婢方才便跟宝公公打听了,说早朝上陛下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萧王,反而是传了国公爷去御书房,听闻国公爷走的时候,脚步都踉跄了。」 魏贵妃这就不解了,只要兄长不是脑子出了大问题,是绝对不可能行刺陛下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找死吗? 他既没军方的力量,朝中人心也渐失,这个时候他要做的,是慢慢收拢人心,策反军中将领,哄着陛下,这才是正道。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魏贵妃压压手,她开始想到了一些很恐怖的问题。 雪姑姑见状,跪了下来轻声道:「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到如今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说!」魏贵妃斥道。 雪姑姑靠近一些,道:「听闻,在刺客闯宫的前一日,皇后宫里头拿下了贤妃宫里的一名宫女。」 「拿下一名宫女?犯了什么错?」 雪姑姑说:「是那宫女天没亮便在御厨房外的候着,与送菜外男私语了几句,刚好被凤仪宫的晴姑姑看见,晴姑姑以她私通外男为罪名,把她带走了。」 魏贵妃脸色一肃,「审问了吗?审出来什么了?」 「不知道问出了什么,但肯定是用了刑的,巧的是这宫女晚上就被发现失足落湖,没了。」 「你是说,皇后用刑审了她之后,又放了?放了回到贤妃宫里,晚上失足落湖死了?」 「对!」雪姑姑点头说。 魏贵妃脸色凝重,「这是杀人灭口,而皇后审了她之后,又放了她回去,证明皇后不关心她做过什么,因为没损害皇后的利益。」 她心里一下子梗住了,因为她很清楚,国公府临时传送消息进来,都会选择让送肉菜的车夫,那条路子,是国公府打通了的。 以前也没少给她送消息,或者是她送消息出宫。 第548章 提前祝贺 她确信此事不简单。 她眼底凝了寒气,「你去查一下,行刺当晚贤妃说身子不适,是否有请太医?」 雪姑姑得令,急忙便转身小跑出去。 魏贵妃也疾步走了出去,宣人过来,下令道:「去蜀王府,问问当晚行刺的细节,务必全部都要知道。」 「还有,查一下国公府的动静。」 「是!」侍卫得令转身而去。 魏贵妃回到殿中,回想起母亲入宫时说的话,还有她临走说了一句类似威胁的话。 莫非,那会儿入宫不是单纯地要训斥她一番?是想试探有无转圜余地,若没有的话便要派出刺客杀了她? 莫非刺客是冲着她来的? 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如果刺客真的是国公府派出,那么兄长的目的不是在陛下,而是在她。 当晚出动这么多刺客,兄长是要置她于死地,不是单纯的警告。 但这事太大了,不能只凭猜测,她一定要有证据。 如果真是国公府做的,就休要怪她了。 等待过程中她坐立不安,心头如火焚烧,这虽然是猜测,可她认为距离事实不远了。 雪姑姑去了一趟太医院回来,禀报导:「娘娘,奴婢问过了,贤妃宫里都没有请过太医。」 「装病?」魏贵妃面容沉怒,「本宫明白了,她知道是国公府策划暗杀本宫,所以装病把陛下请了过去,一定是这样的。」 雪姑姑说:「娘娘,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啊,也许贤妃是真的不舒服,只是没请太医而已。」 魏贵妃勐地抬头,「皇后,皇后曾审讯过那宫女,她一定是知道的,你与凤仪宫中的人可有往来啊?」 雪姑姑摇头说:「娘娘,凤仪宫往日是闭门锁户,宫里头的人很少出来,便有要出来办杂务的也是来去匆匆,加上奴婢往日不在娘娘跟前近身伺候,自然不敢私下接触凤仪宫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0页 这点,魏贵妃是相信的,那老贱人躲在凤仪宫养病的时候,她身边的人就十分高傲,不屑和任何人来往。 她也试过派人混进去,但没当两天洒扫,就被赶走了。 她宫里头一个蓟嬷嬷,一个晴姑姑,都是最难对付的人。 所以,想通过下人试探是不可能了。 那些个人,油盐不进,跟着那个失宠的老贱人,日子过得苦兮兮偏还以为得了天大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不就是说出去好听些么?好歹是在皇后娘娘跟前办差,可这个皇后娘娘,昔日是个不中用的货,有什么光荣的? 要不是那落家孤女多管闲事,治好了她的顽疾,如今的皇后就要姓魏了。 她指甲印入了皮肉,沉声道:「阿雪,本宫要去一趟凤仪宫,你随本宫一同去吧。」 雪姑姑吃惊,「您去凤仪宫?您是打算直接问皇后吗?但皇后又怎会愿意告诉您?」 魏贵妃冷冷地说:「她巴不得本宫倒霉呢,但凡有半点皇后的仁心,在审问过宫女之后,她就该派人告知一声。」 「对啊,那您还去凤仪宫?」 魏贵妃说:「没好处自然不说,但若有好处,此事又过去了,她想必也乐于卖个人情给本宫。」 雪姑姑疑惑,「好处?您打算给皇后什么好处?金银珠宝?想来她不缺。」 「庸俗了。」魏贵妃站起身来,「她要的好处,她自己谋求不到,但是本宫能助她。」 雪姑姑便没问了,去衣橱里为她挑选一袭得体又不会喧宾夺主的衣裳。 妆容上务求精緻无瑕疵。 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容貌,魏贵妃不禁对雪姑姑大加赞赏,「你那法子果真管用,本宫的肌肤如今白皙通透,没带一点黄气了。」 雪姑姑道:「哪里是奴婢的功劳?分明是娘娘您天生丽质,您这底子好呢,若换做是奴婢用那茯苓雪莲膏,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魏贵妃被贬那会儿,日日忧心,没有像以前那般精緻养着,衰老便渐渐显露。 復位之后,这宫女献上一方,说能让肌肤焕发光泽,白净透亮,她便姑且一试。 用了两三日,效果就出来了,她横竖要换了身边的人,便干脆把她提拔起来,在自己跟前伺候。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发现果然没用错人,办事能力好,懂得护肤,髮髻梳得好,衣裳挑得好,在她的一双巧手之下,觉得自己年轻了起码十岁。 且里里外外的许多事,她都办得十分妥帖。 魏贵妃差人先去通报,看皇后是否愿意接见她,通报的人很快就回来,禀了一句话,「皇后说了句倒是新鲜,便叫奴才回来禀,说叫娘娘去呢。」 凤仪宫。 皇后刚从太后处回来,就听得禀报说魏贵妃要来请安,打发了之后,皇后用力地拍了一下晴姑姑的肩膀,「她这一来,老四当亲王有希望了。」 晴姑姑笑着道:「萧王妃也是这样说,但奴婢实在不解为何。」 皇后说:「你觉得,不了解本宫的人,会认为本宫现在最需要是什么?」 「总之不会是帝宠。」 皇后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失宠多年,早就不可能在中年的时候抱有得宠的希望,宫里头的新人那么多,有脑子的都不可能认为本宫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 晴姑姑说:「宫里头的女子,除了帝宠就是子嗣,奴婢明白了。」 「没错,四皇子现在记在本宫名下,大家都认为,本宫往后余生都要靠他,而他现在还是一位皇子啊,本宫难道不着急想让他早日封王吗?」 晴姑姑笑着道:「是啊,谁不这样想呢?但奴婢疑惑的是,为何魏贵妃也会这么认为呢?按说,她这些年的想法一直还停留在得宠上,奴婢认为,她也会觉得您想要得到帝宠的。」 皇后又摇摇手指,「你错了,魏贵妃有脑子,只是原先不用罢了,以前仰仗着陛下宠爱,外有魏国公府撑腰,什么事情她只需要出一张嘴,就可以立刻办到,用不着她费心,但现在不一样了,陛下先不说,娘家那边已经不再是依靠,而是敌人,有敌人,脑子就会清醒。」 晴姑姑觉得有道理,笑着说:「那么,便提前祝贺四皇子荣升亲王!」 第549章 还真是一个好交易 还是凤仪宫,煮开了桃花茶。 今年开的桃花,还没盛开之前摘下晒干,用瓷瓶收藏好,这本是晴姑姑的宝贝,但今日拿出来招唿魏贵妃了。 凤仪宫里头没什么贵重摆件,却丝毫不显得雅致,反而是有一种阔大的威严感。 两人昔日只有旧怨,而无交情,加上本来现状就是针锋相对,所以,魏贵妃没有废别的话,而是直说来意。 「听闻晴姑姑曾拿下贤妃宫中的一名小宫女到凤仪宫来审问,臣妾想知道,这小宫女说了什么。」 皇后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的云雾清茶,笑了一笑,「贤妃宫里的事,贵妃为什么不自己去问?贤妃是你的亲侄女啊。」 魏贵妃道:「若能去问,臣妾不会来找皇后。」 皇后道:「所以,本宫说新鲜啊,一个小宫女的事,劳得着贵妃如此大费周章地过来一趟?」 魏贵妃有些不耐烦了,「皇后,咱们就直接说,你如果能告知臣妾,臣妾也能送你一份大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1页 皇后一下子精神就来了,笑逐颜开,「瞧贵妃说的,还送什么礼呢?真是的,嗯……送的什么礼啊?」 魏贵妃瞳孔缩了缩,实在见不得皇后这副尖酸势利的模样,她挺直了腰,道:「听闻四皇子剿匪去了。」 皇后看着她,「没错,所以呢?」 就知道她会在乎四皇子的前程,魏贵妃开始端起了架子,慢慢地喝了一杯茶,才缓声道:「剿匪若能大胜,也算是立下了战功。」 皇后眼底似乎有些兴奋的光芒,但随即摇摇头,「算不得什么大战功,但应该能得到些赏赐。」 魏贵妃嘆气,「咱们就明说吧,也省得皇后装疯卖傻的,若没有臣妾进言,他立下战功也只会得到一点赏赐,但臣妾开口,他就可以封王。」 皇后笑了,身子往后靠,「确实,贵妃一言,胜过本宫千言万语。」 魏贵妃眸色骤然一冷,「所以,那小宫女说了什么?」 皇后笑着摇头,「本宫告知了你,而你不兑现承诺,本宫奈何不了你。」 魏贵妃冷笑着,「臣妾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却也从不食言。」 「那就难说了。」皇后笑着,又命晴姑姑给她添茶。 魏贵妃气得心火旺盛,见她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她也冷静了下来,端起了茶杯,慢慢地道:「正如皇后不信臣妾,臣妾也不信皇后,如果臣妾办到了,皇后却又不愿意告知臣妾,臣妾这亏就吃大了。」 皇后摊手,「贵妃这样说的话,这交易看着是做不成了。」 魏贵妃到底是急了,这件事情如火烧喉,她装不下去冷静,「那你说,要怎样?总不能等到四皇子封王之后你再告诉我。」 皇后认真地道:「今天你跟陛下提,如果四皇子立功回来,该封王了,你提了之后,本宫立马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要请陛下来凤仪宫?」 皇后说:「不,贤妃会装作不舒服,你也会,你一会儿肚子应该会有些不适,回去之后请太医,陛下自然会来看你,本宫会派晴姑姑到你宫里头躲着,你和陛下的对话,她能听到。」 魏贵妃站起来,厉声道:「你下毒?」 皇后笑着摇摇手,「下什么毒?桃花茶而已,给你清清肠胃,好东西吃多了,该泻泻的。」 晴姑姑站在一旁捧着茶壶,委屈地道:「贵妃娘娘,这桃花茶是奴婢亲自摘,亲自晒的,原本是奴婢偶尔饮用,奴婢肠胃不通畅。」 拢共就那么点,真心疼,煮点巴豆汤不成么? 事先准备好的桃花茶! 魏贵妃看着皇后,冷冷地道:「皇后想得真周到啊,看来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你知道本宫要拿四皇子封王的事来做交易。」 皇后谦虚地道:「胡乱猜测,也不只猜测了这个,也猜测到贵妃或许会请陛下来凤仪宫走几转,让本宫也得陛下宠幸。」 「你稀罕?」魏贵妃眸色凝寒。 「后宫女子,哪个不稀罕陛下的宠幸?但,相比之下,还是贵妃的提议更好。」 魏贵妃呵呵冷笑,「皇后既然想到这些,那其实已经等同透露了小宫女说了什么话,本宫大可不必要这交易了。」 皇后一副看透的表情,「事关重大,贵妃定要求证的,仅凭猜测或者推测,不足以让贵妃做出某些行动。」 我不怕被你看穿,因为我也看穿了你,这就是皇后摆出来的态度。 即便你能猜到小宫女说了什么,可没有亲耳听到,你无法对自己亲族下死手。 魏贵妃越是愤怒越是冷静,「皇后大概也恨透了魏国公府吧?本宫与魏国公府针锋相对,正合你意,就算本宫不承诺,皇后想必也会告知。」 皇后悠闲地喝着茶,「说实话,你和魏国公府怎么斗,本宫都无所谓,本宫的娘家早就淡出京城,淡出朝堂,谁当权,谁炙手可热,那都是前朝的事,与后宫无关。」 魏贵妃盯着她,「萧王妃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要帮萧王府,一点都不奇怪。」 「帮萧王?那就更无稽了,本宫的手从来都不伸向朝堂,又与陛下夫妻失和,赶这趟浑水做什么?嫌命长吗?」 合理! 但魏贵妃却又冷冷一笑,「但若为四皇子筹谋,可就难说了,如今四皇子与萧王走得近,萧王想做什么,想必很多人都看出来了,皇后若没看出来,是你眼瞎,但皇后眼瞎吗?」 皇后看着她,笑了一笑,「萧王要扶持四皇子登位,一定能成吗?如果一定能成,本宫倒是不妨襄助一番,但一切都是未知数,既是未知数就充满了风险,本宫犯得着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血脉而葬送我那些远离庙堂的亲人?」 魏贵妃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这话……也合理,但总觉得皇后没那么简单。 皇后继续道:「再者,就算本宫与萧王合谋同盟,难道贵妃就愿意摒弃旧怨,与魏国公府重修旧好?这本是两不相干的事,何必弄得这么复杂?就一句话,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做!」魏贵妃一口应下,也省得与她废话,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不管她是否与萧王合谋,她都要知道皇后从小宫女嘴里审出了什么。 她夺过晴姑姑的茶壶,倒满了茶杯,然后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尽,然后看着晴姑姑,冷声说:「你,随本宫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2页 第550章 男人至死爱少年 桃花茶很快见效,三杯的量,足以让魏贵妃轻腹泻。 腹中不适,雪姑姑便去请太医,同时打发人去请陛下。 景昌帝这两日没到星澜宫,一是因为狂怒不止;二是不想透露暗杀的事,免得贵妃知晓国公府针对她而来;三是因为处死了魏国公府三人,怕贵妃哭哭啼啼的。 贵妃年轻的时候哭,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但如今哭,则是各种的胡搅蛮缠。 如今贵妃与国公府闹僵是好事,但闹翻了,则不见得是好事。 保持这样局面,他们没有私相授受,没有互相扶持便已经足够。 听得星澜宫的人来禀报贵妃不适,他也只得来一趟,也坐好了准备,贵妃会问刺客闯宫的事。 殊不知,贵妃并未有多问,只抱着他哽咽说了句,「幸好陛下那晚不在星澜宫。」 贵妃的哽咽,让他有些内疚,牵着她的手坐下,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 魏贵妃依偎着他,委屈巴巴地说:"说是这几日天热,臣妾又馋嘴,吃了好几次冷饮,闹肚子了。" 景昌帝嘆息,语气不无宠溺,「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任性,吃喝上要注意些。」 「是,臣妾听话。」 景昌帝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温柔,却也带了一丝怔然。 这两日在贤妃处,看着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活脱脱是年轻时候的贵妃,而他的贵妃纵然努力装扮,却还是看出了衰老。 他开始厌恶国公府的所谓「好意」,但这两日与贤妃一起,听着少女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闺中趣事,竟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那脸颊,嫩得能掐出水来。 那细腰,盈盈不足一握。 那举手投足,散发着叫人心房跳动的娇憨。 年轻,多好啊。 而他的贵妃再没有那个活泼劲,她昔日舞姿曼妙,如今已经扭不动腰肢了。 「陛下!」 景昌帝回过神来,心里头升起一丝愧疚,「朕在呢。」 「来尝尝阿雪做的凉粉。」魏贵妃端着瓷碗,鲜红的蔻丹与白瓷碗映得如雪中红梅。 景昌帝伸手推了推,「朕不吃了,你也少吃些。」 事实上,今日他在贤妃宫中已经吃过两碗,还是贤妃一勺一勺地餵的。 心头又是一阵愧疚,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份温柔中夹杂的愧疚,魏贵妃看得出来,她这辈子没读懂很多人,唯独陛下,她读懂的。 她的那位好侄女,是真的把陛下的魂儿给勾了去了。 银牙暗咬,她收起撒娇的神色,她知道撒娇这种事,贤妃是受过培训才进宫的。 所以,她不可能跟年轻女孩比,如今正事要紧。 与他闲话家常几句之后,她说到了四皇子,「臣妾听说四皇子剿匪去了,四皇子机敏勇毅,几位皇子里头,他算是最出色的。」 说起儿子,景昌帝没有什么好脸色,老四是有些本事的,但也是被萧王提拔起来的。 魏贵妃是懂得他的,轻声道:「陛下,萧王看中的人,不会差。」 景昌帝望着她,「贵妃想说什么?」 魏贵妃嘆气,「以前臣妾总想着让风儿当太子,但风儿的资质咱们当父母的最是清楚,他不行的,而太子之位一日悬空,朝臣就一日不能安心,萧王有权择选太子,他既然看中了四皇子,不如便顺水推舟?」 景昌帝吃惊,「你是让朕立老四?那岂不是遂了萧王府的愿?不可!」 魏贵妃轻声说:「陛下,四殿下始终是您的亲生儿子,萧王是有提携他,但生养之恩大于天,眼下他煳涂了,但您若恩泽于他,剿匪之后封他为王,他的心不就是向着您么?萧王不能给他的,您给了,他能不对您言听计从?封王之后,是不是立他为太子,那还是未定之数。」 她靠近些,下巴压在他的肩膀,双唇对着他的耳朵继续说:「陛下也可以通过四殿下,与萧王府假意修好,让萧王府为您所用,扫除一些障碍。」 景昌帝愕然,她知道了?知道国公府要暗杀她的事? 她的话,前半截有道理,后半截不可能。 与萧王府假意修好不可能,云少渊比鬼都精,真心还是假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他现在不想动萧王府,那是一头沉睡中的勐虎,惊醒他做甚? 不过,给老四封王的事,可以考虑考虑。 离开星澜宫,他传召钦天监凌灿,问了给四皇子封王的事。 凌灿并未多言,只简单总结,「四皇子如一张白纸,谁对他好,他就认谁,即便立他为太子,陛下还年轻,未来充满变数,能立,也能废,更不要说只是封王。一箭双鵰的事,既能麻痹住萧王,也能父子君臣同心,如今藉助萧王之力与魏国公府抗衡,来日藉助四皇子对付萧王,不管怎么算,陛下赢面大。」 景昌帝微微颌首,「爱卿分析得有理,老四若立下战功,是时候封王了。」 只是,心情却有些复杂,他往日最瞧不起的皇子就是老四,他母妃出身卑贱,如今虽在皇后名下,可终究磨灭不了母族卑贱的一半血脉。 凤仪宫。 陛下走了之后,魏贵妃与晴姑姑雪姑姑再一次来到皇后的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3页 晴姑姑禀报,「回娘娘的话,贵妃确实跟陛下提了提拔四皇子的事,陛下虽没立刻答应,但应该听进去了。」 魏贵妃眼底骄矜,「皇后,本宫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妥,该你了。」 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只有她魏贵妃能办到,居后位又如何? 皇后示意晴姑姑,「把那小宫女说的话一字不漏,全部告知贵妃。」 晴姑姑福身,对魏贵妃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当天是奴婢到御膳房去取食材,刚好便见这小宫女与一个高大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角说话,奴婢以为她私通外男,唯恐祸乱后宫,便命人把她带回凤仪宫审问。」 「不必说这些,说重点。」魏贵妃急斥道。 晴姑姑说:「她一开始不愿意说,用刑之后,她便吐了话,说那人是魏国公府派进来传话的,让她晚上务必要请陛下到她宫里,事关重大,务必用尽一切手段。」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魏贵妃还是大受打击,脸上血色迅速褪去。 呵呵,还真是!还真是! 第551章 都有病 对得上了,母亲先进宫下最后通牒,她不妥协便下死手。 她从未在皇后面前示过弱,但纵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住,泪水还是簌簌落下。 勐地转身,踉跄扑出,雪姑姑见状,也顾不得失礼,跑过去搀扶她迅速离开了星澜宫。 皇后坐在交背椅上,有一会儿没说话。 晴姑姑问道:「娘娘可怜她?」 皇后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需要本宫可怜,本宫只是在想,世人何等愚昧啊?什么样的利益,能大得过血脉亲情。」 晴姑姑说:「皇后不该说出这样幼稚的话。」 皇后抬眸,眨巴了几下,楚楚可怜,「本宫素来就是这么幼稚天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有点清妖。」 晴姑姑看着她好一会儿,「萧王妃该进来整顿一下了。」 萧王妃第二天便进宫来了,少渊转述太上皇的意思,让她进宫去为贤母妃分担分担太后的唾沫星子。 锦书当然会过来拉着皇后去,顺便聊了一聊最近发生的事。 晴姑姑少不了投诉一下皇后惯爱胡言乱语。 锦书笑着说:「她常年一人分饰两角,是有些精神错乱失常。」 事实上,就是见过外边天大的世界,再回到深宫里锁着,肉一体按捺不住灵魂的躁动。 外边天高海阔,她又有了一番成就,男人都要追着她的脚后跟跑,她怎享得了这份所谓清福? 皇后露出精神失常的笑容,双手托腮,笑容挤到额头上去,「还是锦书懂我。」 「走吧,去抚慰另外一颗不安的心灵。」 皇后站起来,「走!」 太后长吁短嘆。 最近过的日子,对她而言就是世界末日一般的窒息。 太上皇不知道抽了什么东南西北风,隔日便叫她过去,叫她过去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就让她在那里干坐着。 她只能喝茶,不断地喝茶,然后跑恭房松口气。 如今见两个儿媳妇来到,她整颗心就宽了,如果一会儿又传召她去,她死活也要拉上两个儿媳妇。 她以前帮着魏贵妃来针对皇后,现在没帮了,她就当做以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也仿佛与皇后不曾生过嫌隙。 皇后曾经跟锦书笑着调侃,说太后那会儿就像是贵妃养着的一条狗,狗饭到位,她就开始吠叫,狗饭没了,她就闭嘴,绝对不多出一分力气。 皇后这话毒舌,却是事实,太后为了娘家,甘心当一条狗。 现在贤妃在她跟前也开始讨好卖乖,国公府送进来的那三万两,大部分都是花在了太后的身上。 贵太妃劝说过她,让她不要接济娘家,她听进去耳朵去了,回去痛定思痛几天,银子还是源源不竭地送出宫去。 送出去之后,她就开始悔恨,为什么还要接济那群吸血虫? 但是,当娘家的人进宫谢恩,哭着说一家人沐在太后皇恩里的时候,她又觉得还是给吧。 如今,对着两个儿媳妇,她也说了此事,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皇后低着头翻白眼。 但是锦书听得很仔细,仿佛这一刻她是心理医生,而对面坐着那位贵老妇人,是她的病人。 听完之后,锦书也没就此事说什么,只是忽然长嘆了一声,然后开始哽咽,「母后……」 这一声带着沙哑和委屈的母后,让皇后都惊了惊。 怎么?还共情上了? 太后也有些愕然,一般人听了她说对娘家的纵容,忍不住要劝几句然后奉上礼物或者银子。 锦书擦拭了一下眼角,着实也没有泪水,只得低着头继续哽咽说:「殿下前两日才与儿媳说,母后这些年不是顾着娘家,就是帮着陛下,他已经许久没有得到过母后正眼看待了。」 太后一怔,「他这样说?」 「是啊,他说……」锦书沉沉嘆息,「说了少时许多事,很多事情故意为之,想引起母后的注意,但是母后都不重视他,他觉得母后没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呢。」 太后有些生气,也有说不出的复杂,「他怎么能这样说呢?分明是他自己少时总爱跟着贵太妃。」 「他说是母后先不理会他的,他只能跟着贵太妃,他说很多时候躲在门角偷偷地看母后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4页 「是么?」或许是画面感太强,太后想起那小小的人儿躲在了门角,露出怯生生的眸子。 她心头一下子酸楚起来,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用力地抱紧他。 皇后看向锦书,哦?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啊? 陪太后半个时辰左右,妯娌两人离开。 一离开,皇后就问道:「以前少渊真的这么渴望得到母后的关注吗?」 锦书道:「谁当孩子的时候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关爱呢?但什么躲在门角偷看母后这些都是我编的。」 「为什么要编?」皇后不解。 锦书解释道:「她缺乏安全感,安全感来自于被保护,也来自于被需要,被保护这点,除了太上皇没人能动她的,所以她怕太上皇,也敬畏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儿子。除此之外,与她有血亲关系的人就只有娘家了,她知道自己不断地给娘家送银子是不妥的,但是她从中得到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皇后明白了,「所以,你编造说少渊很希望得到她的关爱,让她多照顾儿子,少照顾娘家人。」 「是的,她娘家人不是需要她,那是一群吸血鬼,我宁可少渊被她烦,总好过她不断地从各方渠道谋取些金钱送出去养吸血鬼。」 她语气慢了下来,「而且,被自己的母亲叨叨,应该也是很幸福的吧?少渊会觉得幸福的。」 皇后瞧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自己的母亲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皇后顿了顿,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乖,嫂嫂疼你。」 锦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拨开她的手,「打住,不需要。」 皇后收回手,笑着说:「看人心,还是你看得透彻,母后的被需要,被保护,只有你看出来,我听闻贵太妃也跟她谈过好几次,消停几日回头又开始往外便送银子了,希望你这法子凑效。」 锦书道:「凑效不凑效,等着看便知。」 皇后嘆息,「在这皇宫里头,是个人都得病啊,不是身体上的病,就是心里头的病,总之,没一个正常人。」 第552章 就很想痛哭一场 尚书府。 杨博钦在书房里头坐了有半个时辰了,始终想不透禁军首领梁时的那句话。 今日遇到梁时,他一脸的赞许,「尚书大人,我以前真是小看守凡了,没想到他武功如此了得,当晚刺客闯入星澜宫,他一夫当关,歼敌十数人,厉害厉害,我已经禀明陛下,打算升他为禁军副统领。」 他听了这句话,七窍都扩大了。 那晚守凡根本没有当值,是去了萧王府,后来他说跟着狼王顽固去了蜀王府杀敌。 为什么梁时会说他在星澜宫呢?而且还歼敌十几人。 歼敌十几个?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 武功是不错的,在禁军里头算是拔尖,不然也不会被梁时选过去当精锐。 但那晚的刺客,他从敏先生处了解到,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极擅长隐藏,剑法霸道出其不意,能杀敌二三已经不错,十几个实在是夸张了。 太夸张了。 而且据他所说,在蜀王府他也只杀了一人。 越想越不通,他快步出去,打开书房的门,问道:「公子回来没有?」 「回老爷的话,公子刚回来。」 杨博钦扬手,「马上,叫他来书房见我。」 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难道说是萧王府点拨了梁时,要梁时提拔他? 但是,如果萧王府要帮他,是不是先把欠条的事摆平呢? 魏国公府这几日也很奇怪,听闻大白天的也锁了门,下人进出都在侧门。 谋的什么大事?他越想便越觉得心惊胆战。 杨守凡一进书房门,便见父亲面容沉肃凝重,问道:「父亲,这么着急叫儿子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杨博钦看着他,道:「你如实告知为父,当晚你到底是在蜀王府杀敌,还是在星澜宫杀敌。」 杨守凡道:「就是在蜀王府啊,千真万确。」 「那为什么梁时说你在星澜宫杀了十几个刺客?」 杨守凡正疑惑此事,「我也不知道,今日当值,兄弟们一个个都夸赞我厉害,说我立了大功,保护了贵妃,一定能晋升的,说得我云里雾里。」 「那你是怎么回话的?」 杨守凡道:「我觉得此事奇怪,也没有辩解什么,只含煳了过去,换班下值之后,本来想回来换身衣裳,便到萧王府那边打听打听的。」 杨博钦看着他,神情严肃,「你在萧王府的时候,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杨守凡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奇怪,就是带着狼王遛弯,逗得它可高兴了。」 杨博钦觉得没那么简单,自己的儿子粗枝大叶,怕是没留意,「就没别的什么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或者有些奇怪的人出现过?」 杨守凡眼睛一亮,「还真有,是王妃的表妹,她像是不放心我带顽固似的,一直跟在我身后。」 「王妃的表妹?跟了多久?怎么跟的?除了她还有谁?」 「就只有她一个人跟着,反正头一天她基本是跟着我的,遛弯玩耍吃饭,对了,她还叫我舞剑,后来拿了我的剑去,说是鑑赏鑑赏,如今还没还给我呢,我一会儿去萧王府,是打算借取剑为名,顺势打探打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5页 杨博钦觉得自己快要猜到了,「王妃的表妹是不是和你一般高?」 杨守凡摇头,「比我矮一个头呢。」 杨博钦一怔,「比你矮一个头?怎么可能?」 杨守凡笑着说:「父亲,您这话问得奇怪,怎么不可能?儿子在您眼里就跟女子一般矮吗?儿子很高的。」 「那……」杨博钦瞳孔一缩,「是否还有别人这样跟着你?」 「没了,萧王府的人都很忙的。」 杨博钦有些失望,那就猜不透了啊。 他认为,宫里头肯定是出现过杨守凡,而蜀王府也出现过杨守凡,有那么多人作证,假不了。 既然事实假不了,那么就一定有一个杨守凡是假的。 萧王府或者是查探到了这一次暗杀,所以提前部署,梁时不也是得到了消息之后重兵布置在星澜宫吗? 萧王认为梁时不足以应付,所以安排了一个武功很高强的人进去相助,但是,一般人是不可能出现在宫里的,所以叫了守凡过去,支使开他几日,让那个假的守凡代替他镇守在宫里头。 而蜀王府的暗杀,大概也是出乎萧王意料之外的,否则他不会轻易让守凡出动,这会露陷的。 估计应该是临急调兵过去相助,出动了黑狼卫,守凡自然就跟着杀了过去。 萧王知道有暗杀行动,提前部署,所以需要模仿守凡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剑法套路。 因此他到了萧王府之后,那个要模仿他的人,因为要做到不被人怀疑,细微表情和小习惯都要模仿,就一定会跟着他,而且是贴身跟随。 事实上,确实有人跟着他,可惜却是个女子。 这就不通啊,除非说那位高手隐匿起来,派了王妃的表妹引守凡去做一些他想要模仿的东西。 例如走路,说话,吃饭等等。 他一抬头,「走,去萧王府。」 不做猜测,直接问,萧王府与魏国公最大的分别,就是萧王面前,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提出。 去了萧王府,被请到了萧王府的书房。 他别的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然后一脸紧张地看着殿下。 书房里摆放着各种零食,殿下一点点地吃着,嘴巴没怎么动,那零食就下了肚子。 他说完,少渊拿着蜜饯的手凝在了半空,有些怔然,看他做什么啊?他从来都不是负责解释的人。 倒是两位先生对视了一眼,充满了激赏。 否则怎么说人家是能当朝廷二品大员的人呢?堂堂尚书的脑子,自然是顶尖的。 敏先生站起身来,作揖赔罪,「杨尚书,你猜得没错,这两天忙完些个事情,我也本想登门告罪的,我们没有提前跟守凡说清楚,是我们萧王府的不对,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殿下。」 杨博钦看着他施礼赔罪,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各种滋味。 狗日的,以前自己过的什么狗日子啊? 以前做对了,可以上赌桌上赢些银子当做还利钱,做错了,那是一顿狗血泼头。 若有需要,莫说叫人假冒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叫他拿命去,都反抗不得。 现在,人家只是假冒一下守凡,没任何的损伤还替守凡立功,眼看升迁有望,回过头来人家还跟自己赔罪了。 他忽然很想很想抱着敏先生痛哭一场! 第553章 我是个人 若说之前他还有些畏首畏尾的话,如今,真的是心悦诚服,真心跟随了。 他正色还礼,「敏先生不用赔罪,殿下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下官听命去办。」 少渊擦擦手,温润的微笑挂在绝美的脸上,「杨大人,你是户部尚书,只需要做户部分内事就行啊,本职之外的事,也就是吃吃饭,喝喝酒了。」 杨博钦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敏先生,难道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吗?他愿意效忠萧王殿下。 倒是一旁的杨守凡道:「父亲,殿下的意思是说,您是燕国的户部尚书,不是谁的户部尚书,您只需要做好您户部本职的事。」 少渊赞许,「多聪明的孩子啊。」 杨博钦跟魏国公多时,总认为这些人说重要的话,都会绕七八个弯,以暗示代替明说。 所以,萧王这句话他没听明白。 守凡一说,殿下赞许,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更想哭了。 他不就是燕国的户部尚书吗?他该做的不就是尚书官位上应尽的本分吗? 他这些年一直心虚,走出去也不能堂堂正正,就是因为他不能好好地尽尚书本分。 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勐地转过身去,五大三粗的汉子尚书哽咽说了句,「失礼了,告辞。」 杨守凡急忙问了一句,「父亲,您去哪里?」 杨博钦脚步凝了凝,「去兵部,找你上官叔叔去。」 他实在是没有朋友,要抒发胸臆万千,只能找那小矮子了。 有几句话,他不得不跟小矮子说说。 杨守凡问敏先生拿回自己的宝剑之后,便直追父亲而去了。 郭先生其实有些不解的,问道:「殿下,真不收为己用吗?」 少渊说:「他不与本王为难就很好了,而且,他任户部钱粮之职,有好些年了吧?那十万两到如今都没凑到还给魏国公,证明他适合坐这个位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6页 郭先生明白了,「殿下是希望他当个纯臣。」 「纯臣少啊,稀罕,金贵。」少渊嘆息着,一颗零食又进了嘴,不得不说,辛夷自从来了之后,教会了樊妈妈和满姑姑许多手艺,这蜜糖酿黄皮就特别好吃。 敏先生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嘱咐杨守凡,撒丫子也追了出去。 叮嘱一番,叫他说在蜀王府杀敌之后听闻说皇宫有人闯入,便直奔皇宫去。 当然,没人问就什么都不要说。 杨守凡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把敏先生的话反覆想了一遍,也什么都明白了,真诚致谢。 「去吧,跟着你父亲,他今日跟上官尚书怕是要不醉无归了。」 「是,」杨守凡拱手去,走了几步回头来问,「敏先生,魏国公府最近怎么了?听说大门一直关闭着,下人出门去请了好几次大夫。」 「他们家啊……」敏先生悲悯了一声,「听闻好几位魏爷得了急病,情况还很严重呢。」 「几位同时得了急病啊?」杨守凡打了个激灵,「这么热的天,该不是染了时疫吧?那我不能去那附近的。」 「嗯,别往那边去,咱们身体健康最是要紧的。」 杨守凡忙不迭点头,他最怕喝药了。 上官府。 酒菜备下,上官岚还没问一句话,就被灌了三杯酒。 他嘆息,望着眼前这位五大三粗的老汉,「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别哭,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自从那一拳之后,两人就结下了复杂的感情,每一次见面,不是大怒就是大悲,命运这该死的齿轮。 杨博钦什么都没说,只是找个他认为可靠的人,在他面前宣洩一番情绪。 哭了一场之后,他站起来,重重地拍着上官岚的肩膀,眼睛红红,「看清楚,我是个人。」 上官岚怒道:「你骂人?你是人,我不是人吗?」 「你也是个人!」杨博钦挺起胸膛,「我们都是个人。」 「你发什么疯了?魏国公又拿欠条压你了?」 杨博钦摇头,眼底坚定,「我不怕了,尽管拿。」 「不怕了?官都不要了吗?」上官岚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吃了什么药,脑子乱了。 「朝廷命官,朝廷命官,要做就做朝廷的官,不做谁的官,若谁要以此胁迫,那这官不做就罢了,回乡种红薯。」 上官岚抬头看着这个男人,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高啊,很伟岸。 他也听明白了,昔日跟着魏国公,魏国公没拿他当人,更没拿他当朝廷官员,只知榨取。 连当朝二品大员都如此憋屈,更何况其他人? 魏家子弟在朝中任职的人太多,之前是大而不能倒的局面,但现在随着魏国公与魏贵妃的反目,那扎实的根基,开始松动了。 那晚在蜀王府,蓝寂擒下了活口,送到了南府地牢,审是要审的,但是主谋是谁,大家都很清楚,所以,要从他嘴里撬出的是另外的事情。 为了不能让人自尽,蓝寂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他要寻死,只能咬舌自尽,但是,蓝寂问过王妃,咬舌自尽的可能性很低,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蓝寂拔掉他下排的两颗牙,这就连最后的自尽希望都灭了,又不会影响他说话。 这位被擒的人,正正就是十五狼。 当刘大安知道之后,自告奋勇说要参与审讯,敏先生问过王妃之后,便准许了。 刘大安是拿着板凳过去的,见到十五狼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板凳往他的腰上砸过去。 没砸脑袋,是怕砸死了他,问不出忍者的分布与人数。 砸完之后,他就功成身退了,审讯的事,还是交回给专业的人去做。 今天一早,总司就下令傍晚叫上机器人开个团体小会议,听说是因为杨博钦欠条的事。 国公府如今还没发丧,只对外说是有几位魏爷得了急病。 所以昨晚锦书跟少渊建议,由她和辛夷两人闯入国公府,查探密室。 但是少渊反对,闯国公府危险,就算要闯,也不可能是她和辛夷去。 锦书是不会和少渊争辩的,所以他说不允许,那表面上一定说不去的,这样就不会伤害夫妻感情嘛。 不过,私下可以策划。 好不容易把杨博钦从歪路上扯回来,不能让那欠条毁了他。 魏国公府如今正乱着,等他们乱完,估计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杨博钦。 他必须要拿杨博钦祭旗,以震慑魏党的人。 第554章 行动总指挥 魏国公府的构造图就摆在他们面前。 辛夷瞧了一眼之后,道:「找密室不难的,但我们时间不充裕。」 能隐身的时间只有三分钟,密室里肯定布置防御机关,误闯很容易触动机关,被国公府的高手围攻。 辛夷可以进密室,但是,魏国公府高手太多,从进府那一刻开始就要隐身,扫描识别到密室,还要分辨密道,闯入,识别机关避开,再打开准确的箱子。 箱子所藏的多半是文书,以前摆放是第三个,现在或许变了位置也不一定。 所以,看似对辛夷而言是简单的任务,实则困难重重,因为细分的步骤太多。 这是第一个方案,而第二个方案就参照杨守凡事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7页 第二个方案看似安全,实则更危险,与混入禁军不同的是,纵然被识穿了还能跟梁时说一说。 进魏国公府如果被识穿,少不了一场恶战,辛夷虽是铜墙铁壁,但要是被真气震碎了零部件,当场死机瘫痪,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两个方案,都要锦书随行。 因为一旦辛夷超时,锦书可以制造混乱,给辛夷再拖延点时间,对辛夷而言,有时候只要多给她几秒钟,她就能完成任务。 投票决定。 第一个方案,锦书贊成,辛夷贊成,刘大安反对。 第二个方案,锦书反对,辛夷贊成,刘大安贊成。 辛夷就是不管哪个方案,反正有方案就去做。 锦书说:「第一个方案两票贊成对一票反对,那就选第一个方案。」 辛夷说:「第二个方案也是两票贊成,一票反对啊。」 锦书说:「第一个方案已经通过,就不需要有第二个方案。」 「那为什么要弄两个方案来投票啊?」 刘大安拉着辛夷,「别说了,就第一个方案吧。」 跟领导顶什么嘴呢?连职场最基本的规矩都没学到,学什么做人? 锦书决定选第一个方案的原因,是这方案能够速战速决,还有持续性的效益。 第二个方案不行的原因,是辛夷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忽然抽风,不确定因素太大,不宜久留在魏国公府的侍卫队里头混,回头说错一句话,那就坏事了。 定下方案,就要制定行动步骤。 由于锦书和辛夷都要出动,所以刘大安负责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镇守大后方,一旦超过时间没有回来,立刻通知少渊,同时迎接少渊的怒火。 辛夷负责潜入寻找密室,熟悉地形之后,如果时间不允许,马上出来,第二天再进去。 总之每一次进去都要有收穫,而且,要开锁,不能毁烂,如果毁烂的话会被魏国公知道,然后又转移一次地方。 而她们的潜入行动,是长期的,每一次进去弄一点东西出来,只要成功了第一次,之后的无数次就顺利很多。 行动总指挥刘大安把此次行动命名为盗魏行动。 总司觉得这个名字太难听,建议换一换,刘大安腰杆儿停止地喝,「现在我是总指挥,行动名称应该由我来制定,你们二人只管听令行事。」 辛夷瞧了总司一眼,「这么嚣张也不揍的吗?」 锦书肃然说:「他说得有道理,他既然是总指挥,我们两人就要听他的。」 说完,一脚踹向刘大安的膝盖,转身,「散会,随时准备,行动时间随机。」 刘大安疼得龇牙咧嘴,但是辛夷却觉得总司发了火,这一次行动肯定能成功。 天战医局有一句话,总司发火,必有战果。 晚上,少渊在喝了羊奶之后,睡得像一头猪。 锦书悄然起身,传令两人,行动开始。 但是两人同时出动,势必惊动影子卫,暗疾首先带人拦下,「这么晚了,王妃和表姑娘还要出去啊?」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辛夷都不叫,叫表姑娘。 辛夷冷冷地说:「没错,表姑娘我要出去,你走开。」 暗疾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先说什么事。」 辛夷甩开,冷冷道:「王妃出行,还要告知你?你是什么身份?拿的谁家工钱?」 暗疾讪讪地看向锦书,「王妃,殿下交代,王妃和辛夷晚上都不能出去。」 看来,少渊早有防备,知道她说服不了他,会想偷偷行动。 对于她和辛夷的本事,少渊虽然不是很了解,但,至少她们可以在王府内外来去自如。 锦书笑眯眯地说:「暗疾啊,欢迎参与到我们的行动来,我们这一次的行动总指挥是刘大安,你想了解这一次行动的内容,可以去问刘大安,具体你负责什么,也由他来安排。」 「属下参与了吗?」暗疾一怔,「没参与啊。」 「现在参与了,」锦书很确定地说着,面容忽然一变,伸手一指,「那是什么?」 暗疾全身防备,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没什么……人呢? 王妃和辛夷都不见了。 暗疾瞪着眼睛,今晚,他没有见过王妃和辛夷,谁问都没有见过。 还没靠近魏国公府,辛夷就扫描到魏国公府灯火通明,且最高楼宇上,护卫过百。 要闯入魏国公府不被发现,除非隐身,但是未进府就要隐身,找密室拿欠条的时间就不够。 她们在附近躲藏起来,由辛夷飞起来看看国公府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布防。 辛夷打探之后,道:「做法事,很多和尚。」 「护卫很多,对吗?」 「多,多得不得了,起码三四百人,不就是做法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筹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知道死了几个呢,到现在都没有确凿消息传出来。」锦书心下嘀咕,怎么现在就做法事超度了?现在才对外宣布染了急病,还没宣布死了呢。 「四副棺材,死了四个,和尚都在念经,连木鱼都没敲。」 做法事都做得如此鬼鬼祟祟,国公府这门第真是一点光明正大都没有。 「我们蹲一下吧,看他们什么时候做完法事。」锦书蹲在巷子里头,这里头黑漆漆的,又热又闷,蚊子还贼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8页 两人一直蹲到子时过,辛夷出去打探了三四次,和尚们还在念经,侍卫府兵都没有撤走。 锦书一张脸都被蚊子叮肿了,双手齐上去挠,燥火地瞧了辛夷一眼,「该咬的不咬。」 「铁妇难为无血之炊。」辛夷耸耸肩,她是无所谓的,随便咬。 锦书气结! 第555章 魏三爷挟持母亲 待到丑时,念经还在继续,辛夷回来蹲下,诧异地道:「那些和尚不累吗?真的有法力护身?」 锦书蹲得双腿发麻,站起来活动活动,「再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还没等到好时机。 锦书觉得不能再等了,再等少渊都要起来上朝了。 她站起身道:「辛夷,不管那么多,隐身闯进去,先探一下密室入口,探到入口明天晚上我们再来。」 「好!」辛夷早就按耐不住了,隐身飞出去,快如流星。 直奔主楼,主楼也是做法事的地方,辛夷虽然是隐身,但是明显也惊动到一些护卫,他们听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动静。 侍卫有素地往主楼去支援,外围的巡视也迅速加强。 魏国公府的侍卫,果然个个都是高手。 主楼里和尚有二三十个,棺材停放在主楼正厅里,和尚团团围着棺材念经。 辛夷扫了一眼,四副棺材,只有三副有馅儿,其中一副是空的。 死三个人,备下四副棺材?这可不兴备的啊。 她没有细看,直奔而入。 按照魏国公府的结构图,密室应该是藏在这栋主楼里。 主楼二十四间房间,扫描能穿透三重墙壁就很不错了,不要说这么多厢房,所以,靠着扫描,不可能全部扫得完。 还是得找。 一间,两间,三间,连续找了七八间都没有扫发现密室通道。 不能再找下去了,再找下去就要现形了,她迅速飞离魏国公府,临走之前,再看了一眼那副空的棺材。 真是空的。 魏国公府闹的什么把戏?机器人甚是费解。 夜幕漆黑,辛夷落地之后,迅速现形,准确到秒。 「怎么样?有发现吗?」锦书急忙问道。 辛夷摇头,「没找到密室,扫描不到,房间太多了,只找了八间。」 锦书不失望,「没事,我们明天晚上再来,有别的发现吗?」 「很奇怪,四副棺材,只有三具尸体,其中一副棺材是空的。」 「只有三具尸体?」锦书也觉得奇怪,少渊分析他们要死四个的,显然也是要死四个,否则不会备下一副棺材。 怎么?是有人不愿意赴死吗?这么不团结的吗? 「三具,不信你去看看。」辛夷说。 锦书自然要去,明天晚上再来的话,不要浪费这三分钟。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好!」辛夷拉住她,「我告诉你,从主楼进去,靠左边一到八间厢房我都找了,你从第九间开始。」 锦书一边点头,一边启动双翼,灌满隐身液。 作为人类,她没有辛夷那么轻便,辛夷飞着的时候再启动隐身液也不碍事。 光这点,她就比辛夷多浪费几秒钟的时间。 辛夷本想提醒一下她双翼发出的声音会引起护卫的注意,但是她已经飞了出去,便算了。 锦书双翼的声音确实引起了护卫的进一步注意,他们已经在主楼各处驻守。 双翼的声音没有了,但是锦书的脚步声纵然再轻,还是引起了警惕。 高手追了过来,虽然面前空无一人,但他们竟然出剑了。 锦书差点被剑扫中,急忙躲进在迴廊的圆柱后,踮脚站立。 四名护卫一路拿剑扫过去,毫无目的地扫,锦书忽然明白,他们是知道忍者的,觉得有可能被忍者潜入。 除了迴廊的四名护卫,院子里还有三四个,他们背贴背,持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估计是白走一趟了。 但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主楼正厅那边传来了一些喧譁声,仿佛是出了什么事。 护卫听闻,全部轻身一跃往主楼而去。 锦书抓紧时间,闯进第九间厢房,第十间,第十一间…… 她不知道主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声音越来越大,且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是在哭丧吗? 她即将推开第十三间厢房的时候,隐形已经开始倒计时最后十秒了,现在离开不会有危险。 但是,她咬咬牙,还是推开了房间的门。 终于,有所发现了,明显看到了密道的入口。 就在西北角上一幅山水画所覆盖的入口,她试图伸手去推,但是纹丝不动,她猜测这门是下了机关锁,而机关钥一定就在这房中。 她扫了一眼房中,这里头摆放的东西很多,光是古董架就有三座,架子上陈列了许多古董,从铜器到瓷器,从和田玉到金佛像,她抓紧时间转动了几个,密道的门都没有开启。 现形了。 锦书心头一急,又胡乱转动了几尊金佛像,依旧是没什么动静。 「滚开,全部给我滚开!」 有声音从外头传来,而且直逼这厢房,锦书躲在古董架后蹲着,从两尊佛像的间隙偷偷望出去,门却砰地被踢开了。 她急忙把脑袋缩低,间隙里隐约能看到两人退着进来,脚步踉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9页 能明显看出是一男一女,不知道是谁。 「退出去,全部给我退出去。」那个男人吼着,声音已经嘶哑。 「逆子,你这个逆子!」是气得发抖的苍老嗓音。 门外,聚集了一堆人,全部都愤怒不已,锦书还看到了魏国公。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挟持了老夫人吗? 「三弟!」魏国公的声音响起,伴随沉怒,「你立马放了母亲,咱们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棺材不都送来了吗?还请一大堆的和尚过来念经,想感化我,让我去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是兄长要你死,是陛下要你死,你就不该拿了二哥的酒杯,如今害了二哥的命,你自己又不愿意死,陛下明日便要派人过来验尸了,你不死,那就是全族人都要死。」 「你快些放开母亲,她受不得惊吓!」 「有高僧为你超度,你走这一路也不会辛苦,下辈子也定能投胎入世,再登高位。」 「再说喝了无息醉便等同入睡,你不会觉得痛苦。」 锦书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魏三爷挟持了老夫人,陛下要他的命,但是他不知道耍了什么诡计,让魏家二爷死了,以为能矇混过关,但是陛下指定要他的命。 所以,他还要死。 怪不得说现在才对外宣布急病,就已经请和尚上门念经。 大概是因为贤妃在宫里头,如今也算得脸,魏国公怕贤妃日后不听话,存了隐患,所以不能直接逼杀魏三爷,要他自行了断,那么对三房和贤妃也有一个交代。 但是纵然请了高僧来,魏三爷还是不愿意去死,甚至逼急了,他劫持了自己的母亲反逼魏家求一条活路。 第556章 锦书进密室 事情闹得这样大,没有人留意到厢房里有人来过,或者有人藏匿于此。 这样的事情,在魏家来说比敌人入侵更可怕,因为内部溃烂,不团结,魏家精神已经荡然无存了。 魏国公一步迈入,面容沉怒,「你放开母亲,放开她,为兄帮你想办法。」 「有办法的话为什么现在才说?你让我们去死,你自己不痛不痒,继续当你的国公爷。」 魏三爷压根不信这伪善的兄长,他满嘴家族大义,实则比谁都自私,敢情死是人不是他。 魏老夫人气得直哆嗦,「逆子,你给我闭嘴!」 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魏家其他人说?这是要毁他兄长的威信。 魏三爷哭着说:「母亲,请恕儿子不孝,儿子也是您亲生的,您难道忍心看着儿子去死吗?」 他勒着老夫人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古董架前,锦书就躲在古董架的后面,下方虽然是密封的柜子,可阻挡视线,但是一旦魏三爷往后看,就能从古董缝隙里看到她。 甚至,其他人只要在靠近两步,她也会被发现。 情况对于锦书而言,是十分危险的,一旦被发现,国公府所有的护卫将全部涌入,厢房外也会被包围得水泄不通,那是真正的瓮中捉鳖。 锦书一动不动,唿吸维持平稳,她前生也遇到过很多危急关头,练就了面对危机时候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 进来的时候,就观察到厢房正对面,有两扇窗户,窗户是紧闭的,启动双翼飞起来的时候,会产生比较大的冲力,可以把窗户沖开。 但出去之后,就很有可能被护卫拦下,以前听敏先生说过,魏国公府有很多轻功高手。 蓝血盾有战时的护身系统,却没有战斗系统,护身系统最大的能力,是用于遁逃,而最担心的是敌人人数比较多的时候,乱剑出鞘会削到双翼,损坏双翼。 因此,如果真到了要逃的那一刻,她要启动双翼的全部马力,这样做有一个很冒险的地方,就是窗外的护卫严阵以待,一有动静会下意识举剑,她会撞在剑上,因为速度很快,她是没有办法做出临时调整。 她没有动,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求最安全的脱身之法,必要时候要回收辛夷。 她也死死地盯着魏三爷,他终于退到古董架,而且转过头来。 锦书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摁在蓝血盾上,只等他叫一声便立刻启动双翼从窗户扑出去。 但是,魏三爷没有看见她,他一手勒住老夫人的脖子,一手摁在了金佛像的头颅上,听得卡塔地一声响,所有佛像转身,卡塔卡塔的声音不断发出。 暗室门上的画像自动捲起,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 锦书一直没能打开的密道门,开启了。 「老三,你做什么?」魏国公一个箭步上前,锦书连忙趴下头。 「兄长,明日一过,我会放了母亲,到时候要如何处置,都任由你。」魏三爷决然说。 「你疯了?明天陛下就会派人来验查。」 魏三爷退后,喊着说:「兄长会有法子的,你可以找一具尸体假冒我。」 魏国公急得烟冒火星,「怎么可能假冒,你以为陛下随便派个太监来看吗?」 「三哥,你不要犯傻,你不为我们着想,也要为你的儿女着想,你真想让他们全部都给你陪葬吗?」 「你这个阴险小人,你杀了我爹,要死的人分明是你,你换了我爹的酒杯。」 魏家人群情汹涌起来,纷纷痛斥他的自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0页 魏三爷力竭声嘶地大吼,用力地勒住了老夫人,「闭嘴,全部都给我闭嘴。」 锦书趁着混乱,加上光线昏暗,小心翼翼地从古董架后爬着过去,古董架底下是柜式箱子,可以为她遮挡,而且古董架的尽头,就是密室通道。 冲出去危险系数太高,反而是躲进密道里安全。 近在咫尺了,她一鼓作气,挪到了入口,飞快闪躲进去。 门外的灯光照不进来,她此举虽然有些动静,但因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动静太大,吵闹声哭声震耳欲聋,她制造出来的动静没有被发现。 顺利躲进了密道,她松了一口气。 密道里虽然漆黑一片,但是她有探照,看到眼前一条往下延伸的狭窄木梯。 她手脚并用地爬下木梯,下了木梯之后,是一块大约十平方左右的地方,左右各有一条路,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通往密室的,探照也没办法分辨,看样子不管选哪一条路,都距离密室比较远。 她趴下来仔细观察两条路,左边的路明显没有什么走过的痕迹,右边的路明显有脚印。 她往右走了两步,回头看自己走过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没有留下脚印。 她一怔,走回头去摸着那些个留下来的脚印,再伸手乱拨几下,脚印没有消失,甚至一旦磨损的痕迹都没有。 明显脚印是故意留下的,是为了指引一条错误的路。 但是,这也可能是计中计,毕竟能闯入密道的人,都不会是没脑子的人,至少观察力一定是要槓槓的。 这真是玩心理了,魏老贼。 哪一边?也不是非选不可的啊。 她不想冒险,那魏三爷不是要躲进密室吗?好,那就让他先行。 锦书贴着左边的墙壁站着,这里头漆黑一片,那魏三爷挟持了人,没有拿灯笼,不会看到她。 等了一会儿,果然便听得脚步声响起。 是魏三爷挟持着老夫人进来了,他没有再勒住老夫人的脖子,而是牵着她的手。 「母亲,这一次让您受累了。」他一边走,一边哽咽说。 老夫人没骂了,只是哭着说:「你兄长定能有法子的,他在陛下跟前周旋了这么久,跟陛下有交情,他能想出办法来交代的,母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去死啊,老四老六死了就罢了,他们也不是我亲生的,但你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锦书听了,才知道不是真的挟持,这是老夫人的计策。 锦书心里头涌起一股悲凉,虽然魏贵妃很可恶,但是,她也是从老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魏国公要杀魏贵妃,她是知道的,所以进宫去给女儿下最后通牒。 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只能为家族谋利益,儿子是实打实地捧在手心上疼着的。 他们往右边去了。 锦书悄悄地跟着,这是一条很狭窄的甬道,勉强可容两人同时通过。 母子二人相互扶持着,一步步往前,走到尽头,再下楼梯,这密室做得可真够深啊。 「他们会不会追进来?」老夫人问道。 「母亲放心,儿子把石闸落下了,他们进不来的,只能我从里头打开。」 锦书默默地记在心上,这密道有石闸,石闸一旦落下只能从里头打开。 第557章 开箱 他们继续往前走,甬道弯弯曲曲,已经不知道是通到了国公府什么地方,终于,看到了一间大密室。 密室约有五百个平方,很大很大,方方正正,墙壁和地板都铺了云石,大概也做了防湿处理,这里头通爽干净。 密室里放置了很多东西,也摆满了箱子,约有三十四个,箱子都很大,铁制的,全部都上了锁。 辛夷是知道怎么开锁的,她看过郭先生送回来的开锁示意图。 她也都全部看过,只记得其中三四种,且不知道国公府有没有用她所记得的那些锁。 这密室不像是新造的,瞧着就有些年份了。 这里以前应该是摆放着国公府的一些绝密资料,魏国公承爵之后的那些,是摆在原来的密室,后来被误闯过之后,就转移到了这里。 这里并没有很闷的感觉,跟地方大也有关系,不过锦书觉得可能是有做通风处理的。 只是一眼扫过去并未有发现。 锦书趁着那对母子在说话的时候,偷偷地挪到了一个箱子后面躲着。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发现,因为当她们不说话的时候,唿吸声就藏不住了。 「儿啊,这里就没灯吗?你带火摺子了吗?」老夫人坐下之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有,但是儿子提前备下了水和干粮,您觉得口渴的话,儿子给您拿水。」 他起身走向东侧,东侧箱子下方有一个包袱,看来这个计划母子两人提前商议好。 而锦书,就正好躲在这个箱子边上。 虽然是漆黑一片,但是,这么近距离,又是在如此绝静的密室,锦书除非是屏住唿吸,否则,一定会被察觉。 但是,也因为一片漆黑,魏三爷虽然知道包袱放置的地方,但是他在这么漆黑的环境下,没能精准地摸到包袱。 他甚至方向都错了,直接朝锦书这边摸索了过来。 他的手与锦书的脚只在咫尺之距,只要再摸过来几寸,锦书就无所遁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1页 他摸索过来了,在碰到锦书的鞋头时,忽觉得胸口一阵麻痛,跪着的身子往前一倒,昏过去了。 倒地的声音传来,老夫人急声问道:「三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人回答。 老太太更慌了,站起来转了转,便朝东侧挪了过去,她伸出双手摸索,防止自己撞到什么东西。 锦书能看到她,眼看她就要踢到箱子了,锦书好心提醒了一句,「老夫人,前面有箱子。」 老夫人脸色大变,「你……你是什么人?」 锦书沉着嗓子,道:「我就是想混进国公府拿点好处的,你儿子没事,只是被我打昏过去了,过一会儿就会醒来,我不伤害你,但你也别妨碍我找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混到国公府偷窃?你不要狗命了?」 锦书狂笑一声,声音更低沉些,「这里只有我和你这老妇,我一拳就能打死你,你识时务就闭嘴,别妨碍老娘找好金银珠宝。」 老夫人面容一滞,顿时噤声。 她知道外头的人心有多险恶,那些贫民为了碎银几两,什么腌臜兇狠的事都能做出来。 「我儿没事?」她摆出高门夫人的威严,「你要确定我儿没事,否则你今晚便能从国公府逃出去,我也能把你找回来,让你生死不得。」 锦书嗤笑,「真以为自己多大的本事啊?国公府算什么?老娘连皇宫都进去过,在当今皇帝的枕边偷过东西,国公府真这么了不得,老娘是怎么进来的?」 老夫人平生不曾与宵小打过交道,不知道她说的是否真话,但是,这些贱民平日靠这些为生,定有这方面的本事。 她没敢吱声了,慢慢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很清楚国公府的实力,但是,现在在这密室里,外边的人进不来,自己年迈体弱,真惹急了这些宵小,唯恐枉送了自己的老命。 锦书镇住了她之后,开始看那些箱子,不能电她,她瞧着就很虚弱的样子,搞不好会送了她老命。 刚才一眼看过去,以为全部都是铁箱,但如今看有几个是木箱。 探照扫描,能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有两箱是黄金,一箱白银,其他几箱看样子是一些比较名贵的珠宝首饰。 剩余的那些,全部都是书信和文件。 因为书信和文件都不是展开的,所以探照不能准确辨别欠条在哪个箱子。 那些锁孔,有些是认得的,但开锁工具在辛夷那边。 是时候把辛夷回收过来了。 她打开系统,启动回收机器人,再把机器人放出来。 辛夷很吃惊,「你竟然能混进来啊?」 那老夫人吓了一跳,「还有谁?」 「你是谁?」辛夷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着了,一看,发现竟有一位老妇人,呃……地上还躺了个人。 锦书道:「不要跟她啰嗦,我们偷我们的东西就行。」 辛夷哦了一声,「总司,开哪个箱子?」 「能打开的全部打开,要用工具不要损坏。」 「收到。」辛夷掏出开锁的工具,是一根细长的铁线,她把铁线从锁孔里钻进去,双眸能清楚看到铁线的延伸。 这些锁她看过,瞭然于芯,所以很顺利地就抵达了锁胆,贯力一扣,咔地一声,锁开了。 她开完之后,便去开第二个,让锦书去翻找。 锦书打开箱子之后,从一大堆的文书里翻找,但这一箱是魏家祖先们给子孙的书信,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锦书拆开其中一封,瞧了两行字就没看下去了,魏家人写信和他们的行动是一样的,家族利益。 第二个箱子,几乎不需要怎么翻找,便已经发现了杨博钦的欠条。 欠条放在一个木盒子里,特别的醒目。 这个木盒子里头,不仅有杨博钦的欠条,还有好几张欠条,都是朝廷命官的,而其中有一张欠款人姓谢。 锦书只认识一位姓谢的朝廷命官,那就是京兆府谢康,但这里写的不是谢康,而是谢天志。 不知道谢天志是谁,但锦书还是把所有欠条都拿走了。 这箱子除了木盒子之外,还有一些文书,锦书打开其中一个宗卷,是青州府的一个案子宗卷,有大理寺的盖章。 青州府的案子宗卷?他要来做什么? 再打开其他宗卷,发现都是案子,不仅仅是青州府,其他地方的也有,而且全部都是命案,大理寺的判决,是流放,全部都是流放,年份也很久了。 锦书觉得有些奇怪,便拿走了其中几份。 第558章 总指挥令 辛夷又打开了几个箱子,这些都是帐册,几大箱帐册。 锦书随便翻了一下,全部都是纪录原铁售往徽国的帐册,但锦书不是很看得懂,因为这里头很多是用符号替代,数量倒是有清晰纪录的,便只拿了一本回去给敏先生研究。 正欲再看其他箱子,辛夷耳朵警觉地竖起,「有人在开门。」 「开门?」不是下了石闸只能从里边开吗? 辛夷立刻把打开的锁又全部锁上,这一下锦书也听到了,不是开门,是撬石闸,动静很大。 「走!」她跳上辛夷的后背,回头看了一眼魏三爷,只见他也悠悠转醒了。 辛夷背着锦书在甬道里跑得飞快,到了那分岔路,锦书道:「先躲在那边,别往里头进,贴墙躲避,等他们进来我们再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2页 魏国公府的人如果能进来,肯定会去密室,等他们全部都过了,再出去就安全许多。 辛夷把她放下,两人走到另一边的通道,贴着墙等着。 上头撬石闸的声音传来,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没一会儿,便听得轰轰声响,石闸被打开了。 随即,脚步声纷杂而来,锦书偷偷望去,只见魏国公领着一队训练有素的护卫直奔密室。 他们手持灯笼,依稀能辨道路,但是没想过有人会躲藏在另外一边,因而没人看过来。 等他们走远了些,锦书再跳上辛夷的后背,「估计出口有人守着,我们速度要快,就算被他们知道有人闯入,也不能被他们看见我们。」 辛夷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奇怪,有脚步声,是从密室往外跑的,密室门口似乎没人了。」 没人在密室外守着?这倒是奇怪。 锦书想了想,觉得可能魏国公心思重,怕是不许这么多人出现在密室门口呢,这里头要是有个存了二心的人,那不得了。 「不管了,我们横竖是要出去的,沖吧。」锦书下令道。 辛夷背着她直奔出去,密室的闸门半开,辛夷从底下一钻,锦书的脑壳就撞在石闸底下,撞得她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顾不得骂她,全神贯注备战,却不料,厢房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似乎是有人闯入。 辛夷从厢房门口一飞沖天,锦书往底下看,只见整个魏国公府都陷入了一场混战。 不知道是谁派出了这么多人进国公府来,瞧着也不是萧王府的卫队。 但这真是帮了她们大忙,护卫只顾着酣战,没人发现她们。 就在她们离开魏国公府之后,听得笛声响起,便见那些闯入魏国公府的人全部撤离。 撤离的速度很快,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锦书正诧异,便见眼前有一道影子闪现,传来熟悉的声音,「锦书!」 是少渊的声音。 辛夷直直落地,把锦书放下,殿下怎么也来了? 那身影也跟着落地,正是少渊。 他这模样好憔悴啊,憔悴又狼狈,头髮没束,被夜风一吹,散乱拂脸,像鬼一样。 关键是他还穿着寝衣,这寝衣底下是半截的,露出精壮的小腿。 锦书看到他急得发白的脸,下意识就先说了一句,「我没事,没受伤。」 少渊亲自前来要的就是这一句,听到媳妇没事,悬着的一颗心也没落地,因为她脑袋磕肿了,脸上全是蚊子包。 少渊声音里有紧张过后的松弛沙哑,「没事就行,回去再说。」 他双手抱起锦书,施展轻功飞跃而起,辛夷一窜升天,比他速度更快地从他们身边掠过。 锦书翻白眼,这显眼包。 少渊抿着唇,一言不发,锦书抱紧他,也没说话,知道害他担心了,回去乖乖听骂就是。 回到萧王府,府中灯火通明,两位先生带顽固迎上来,看到她们两人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下来。 顽固一直缠卷在锦书的脚边,嘤嘤直叫,要锦书俯身安抚了它,这才止住了嘤嘤。 郭先生见殿下脸色铁青,急忙打圆场,「没事就好,进去再说话。」 正厅里,刘大安规规矩矩地坐着,看到锦书和辛夷回来,他笑着打了一个ok的手势。 作为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看到她们这么久没回来,自然是要拍醒敏先生,再由敏先生去拍醒殿下。 殿下得知的时候,一张脸都惨白惨白的,赤脚就跑出去下令所有人乔装出发,攻魏国公府,直到王妃能安全脱身。 派人出去还还不够,他自己也去,但是这样的穿着实在不得体,丢了男士的脸了。 锦书扯着少渊的衣袖,态度充满了诚恳,「这一次我私自行动,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少渊反握住她的手,漆黑星眸还有没消退的担忧,但表情已经温和许多了,「确定没受伤没事?」 没骂? 锦书连忙道:「没,没被发现,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引开了他们的注意,我们才能逃出来。」 「你额头……」 锦书才觉得额头痛,道:「是逃出来的时候,辛夷背着我,磕石闸上。」 「那就好!」少渊叫人上茶,让她喝口水定定惊,他也需要定定惊,他那双露在空气中的大长腿,现在还在微颤。 锦书已经安全归来,他就没再生气,但还是先狠狠地瞪了辛夷一眼,才温声问道:「打探到密道入口吗?」 辛夷无辜反瞪,怎么?是总司额头不经磕而已,换做是她磕……那估计也得凹陷的。 锦书从袖袋里取出几份东西,「欠条,还有几份宗卷,其他几个大箱子都是帐本,我也看不太懂,就拿了一本。」 两位先生眼底一亮,忙地接过,好东西,好东西啊。 郭先生看着王妃,眼底充满了震惊,「王妃不仅探到密道,还能取出欠条,这实在是有通天的本领啊。」 锦书谦虚说道:「郭先生过奖了,这一次就是运气好,碰到魏家三爷挟持老夫人进密室,我刚好是躲在那厢房里头,出来的时候,也幸亏有你们派出去的人为我们转移护卫的视线,否则我和辛夷也很难逃出来。」 郭先生也觉得好险啊,「幸亏刘大安及时通知,殿下迅速调兵遣将,所有人换上黑衣蒙面出发,殿下还先与暗疾出发去查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3页 锦书这才得知那些黑衣人竟是萧王府的卫队,急忙问道:「他们都平安归来了吗?」 一身黑色衣裳的青鞘,紫衣,蓝寂,红狼纷纷入内,拱手禀报:「回王妃,得暗疾笛声传令的时候,我们便撤退,全部人毫髮无损。」 锦书看到他们清一色的黑衣,脸上的蒙面也是刚摘下,还全部拿在手上,眼底杀意未褪,与往日在府中看到他们的时候,大不一样。 第559章 我信 少渊屏退他们,叫他们换掉黑衣,门关上之后,他问锦书,「你方才说魏三爷挟持了魏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锦书挑了重点说:「挟持是老夫人的主意,暗杀行动陛下应该是指定要魏三爷死的,魏国公在杯中下毒,魏三爷看出了端倪之后跟魏二爷换了,魏三爷没死成,陛下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于是国公府备下了四副棺材,请了高僧念经逼迫魏三爷自尽,老夫人想救儿子的命,便叫儿子挟持,让魏国公想法子应付陛下,因为明日陛下会派人过来验查尸体。」 少渊道:「如此说来,魏家已经死了三个。」之前暗疾便探得要死四个的,想不到魏三爷竟然不愿意赴死,还闹得这样大。 敏先生道:「他们对外宣布,说魏家四位爷得了急病,那三个应该是已经死了,魏三爷的女儿进宫当了贤妃,眼下又得脸,他即将有大好前程,哪里甘心赴死?」 郭先生道:「陛下指定要他死,大抵和贤妃也有关系,免得贤妃变成另外一个魏贵妃,魏三爷一死,贤妃与娘家的牵扯就淡了,而且搞不好还会因为魏三爷的死而记恨国公府呢。」 「有这个可能。」敏先生点点头,又问了锦书一些关于在王府里的细节,还有记得住的一些对话。 听得锦书说她们出来的时候,魏国公已经打开密道的石闸前往密室,敏先生道:「估计魏三爷是要被绞杀了,这事儿得让贤妃知道啊。」 郭先生道:「还得叫贤妃知道,魏国公是有法子救他的。」 锦书道:「魏三夫人会跟贤妃说的吧?魏三爷今晚把事情闹得这样大,魏三夫人能不闹到自己女儿跟前吗?」 敏先生摇头,「不,魏三夫人没诰命在身,没什么机会入宫,就算她能入宫,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她也会掩下此事,不让贤妃知道。」 锦书想想也对,魏府子弟的前程,全部都在魏国公手中捏着,魏三夫人应该也会衡量,毕竟他们三房也理亏心虚,那杯毒酒不该是魏二爷喝的。 魏家很喜欢说牺牲两个字,牺牲对他们家族来说是光荣的,为家族而牺牲。 所以,魏家「牺牲」掉的夫人子女可以得到族中特别照顾,魏三爷死后,他的夫人子女只怕就要艰难讨活了。 至少二房不会与他们罢休。 在这个前提下,魏三夫人应该会对贤妃三缄其口,就算她分不清楚局势,魏国公也会让她闭嘴,必要的时候,杀之灭之。 敏先生道:「老夫人要护着魏老三,就看看魏国公是否足够孝顺,明日验尸,估计陛下会派梁时去,我得嘱咐梁时,让他仔细地验。」 郭先生问道:「你认为魏国公会为了孝顺二字放了魏老三?这事闹得这样大,我估计他不会这么做,如果魏老三可以逃过去,以后族中子弟还有谁愿意为国公府献出性命?」 敏先生道:「其实事情到如今局面,魏国公就算怎么做,都一定是输的,就看他此时心境,会让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大家想想,也觉得敏先生分析得对,陛下那边是已经撕破脸了,贤妃这边要不要撕?不撕的话就只能救魏老三。 锦书看到少渊露出来的双腿,道:「先回屋,咱换个衣裳再说话吧。」 少渊站起来,看着她额头的伤和满脸蚊子包,下令道:「请居大夫。」 魏国公府的密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求你了,母亲跪下来求你,你放过你弟弟吧,你去问问陛下,拿我这条老命来抵,可不可以?」 灯笼光芒映照着魏国公惨白的脸,他跪下嚎啕大哭着道:「母亲,莫要这样逼儿子啊,儿子也没有办法。」 老夫人看了一眼被护卫用剑架着的三儿子,可怜的他浑身颤抖,眼泪鼻涕都一起落。 老夫人心痛难当,哭得几乎昏厥过去,「你怎么会没有办法?为娘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在燕国,我们魏家大而不能倒,魏家一倒满朝文武倒下过半,陛下不会让魏家倒的,你去求求他,你就告诉他,老身依旧像以往一样,在府中暖着酒等他来。」 魏国公用衣袖拭去泪水,「母亲,没有用的,陛下心如冷铁,怎还会念着往日旧情?」 「他念的……」老夫人跪着上前,双手扶住魏国公的手臂,胡乱说道:「上次我进宫,他还赏赐了许多绸缎珠宝,他也跟老身说起往日的事,你去求他,求他看在老身的面子上,饶了你弟弟。」 魏国公闭眼,两行泪水滚滚落下,他魏国公府怎么会落得今时今日的地步? 杀老三,贤妃这颗棋子废弃了,不杀老三,陛下追究起来,要谁的命也不一定。 陛下是不会诛杀他全族,但是,以后国公府的人头便要缩着了,稍稍往前伸,陛下手中的刀就会砍过来。 事已至此,怎么选都必定大有损伤。 「兄长,您去求求陛下吧,您求过,陛下还是要杀我,我毫无怨言。」魏三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哀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4页 魏国公怒道:「你闭嘴,挟持母亲此等不孝之事你也做得出来,你简直猪狗不如,你就算能活着,如何对老二媳妇和儿女交代?他是枉死的。」 老夫人勐地抬头,眼底充满戾气,「这是他的命!」 看到母亲脸色露出这样不慈的表情,魏国公错愕,「母亲,老二也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能这样说?」 老夫人慢慢地爬起来,站定,泪水便滚滚落下,怎么也忍不住,哭着道:「双缙是我生的,死了,老六是我生的,死了,娘生了四个儿子,只剩下你和他了,你要他的命,也是要了我的命啊。」 魏国公急了,「母亲,二弟四弟五弟他们也都是您的……」 「他们是庶出的!」老夫人悲愤地喊了一声,「庶出的一个个还活着,我嫡出的就全部要去送死,我怎甘心?」 魏国公勐地跳起来,一把捂住老夫人的嘴巴,「母亲是伤心过度,以致胡胡言乱语,国公府不分嫡庶,全部只尊正室为母,从来对外只有说魏家子弟,没有说魏家嫡出庶出的,这是祖训。」 老夫人扒开他的手,笑着落下眼泪,「祖训?这祖训他们信吗?你们信吗?这祖训不过是用来团结族中子弟的,但是嫡子生来高贵是事实,庶子卑贱也是事实。」 「我信!」魏国公凛然道。 第560章 老身要见陛下 「你信?」老夫人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该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位庶长兄吧?你本来是排行第二的,为何如今排行老大啊?就是因为他是你父亲的长子,却不是我生的,这会影响你承爵,我们国公府与陛下选太子一样,选嫡长子,但若长子庶出,嫡子排行第二,则由陛下选定。」 老夫人逼近他,「说,当初立世子的时候,太上皇看上的是你,还是你的庶长兄?」 魏国公踉跄一步,面容惨白。 魏老夫人道:「当年太上皇看上的是你庶兄,到了我们府中,摸着你庶兄的脑袋赞赏了他几次,说他骑术出色,武功出色,学问也做得好,你那时候也有十二岁了,你会不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三十年多前的旧事重提,魏国公还是一阵阵的心慌。 「母亲提起那人做什么?他已经被逐出家门,族谱上也把他除名,他已不再是魏家人。」 「就连你祖父也说,他是我们魏家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可他为什么会被逐出家门?就因为他是庶子,他是庶出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什么嫡庶都是一样,没有一样,从来就没有一样,魏国公府里的嫡子明白,庶子也明白。」 「母亲!」魏国公厉声道:「你不可再胡说,在我心里,嫡庶就是一样,你看看咱们府中,庶出的子弟一样在朝中任要职,他们与嫡出没有区别,二弟虽然不是你生的,但是他对你的孝顺,连我这个亲生子都比不上。」 「可他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夫人嘶声说着,极尽悲痛,「纵然他敬我顺我,但他不是我的亲生子,他是从小妾肚子里钻出来的,他出身就是卑贱。」 「母亲,母亲!」魏国公急得大吼,「你这样说,太煳涂,煳涂啊,你这话要寒了多少人的心?」 「我这话虽叫人寒心,但说的句句实话,你说的句句仁义,却是虚情假意,庶子在朝任职没错,但哪个不是你叫他上他便上,你要他退他就退?你要外放就外放?」 魏国公心头一片冰冷,有些实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如今的魏国公府已经是一盘散沙,这样的话再传了出去,庶子们还甘心为国公府拼吗? 他收起了眼泪,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您这话若没说过,儿子还能试着求求陛下,但您说了,那他就非死不可,他不死,就坐实了您的话,真真叫兄弟们寒了心。」 这话说出来,他心头已经没有选择的矛盾了,眼前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 老夫人错愕,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脸上皮肉颤抖,「你……」 他朝护卫扬手,沉沉地嘆气,「动手吧!」 魏三爷全身惊颤,「母亲救我!」 护卫的剑从他脖子掠过,不需要怎么用力,锋利的剑刃便已经划破他颈脖动脉,鲜血喷薄而出。 「不要啊!」老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朝魏国公扑了过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逆子,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弒母,母亲还怎么活啊?」 魏国公一动不动,眸光异常的冰冷,「这也是母亲逼的。」 「逆子!」老夫人痛哭失声,朝魏三爷扑了过去,抱着他抽搐的身体,心痛得无以復加,「我的儿,我的儿啊……」 强烈惊恐灌满了魏三爷的眼眸,不甘,怨恨,诅咒,他的女儿得宠了,会晋升为贵妃,他以后不用再屈居在兄长之下…… 老夫人哭得昏了过去。 她一直挂在嘴边的魏家荣耀,比不过她的儿子啊。 魏国公踉跄地走出密室,心力交瘁,也悲痛欲绝,但是,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他只能拼下去,哪怕拼到魏家只剩下一兵一卒。 四副棺材,终于装满了。 护卫首领禀报有人闯入,他强打精神问了细节,觉得奇怪,敌人既来,为何又不恋战立刻撤离? 但是,他真的累极了,只下令彻查,再检查各房可有损失便掠过此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5页 因为他一直在密室,只要密室的东西没有丢失,一切都无所谓。 不过,天一亮,让他头痛的事又来了,悲痛欲绝的老夫人说要进宫面圣。 她要质问陛下,为什么要对魏家赶尽杀绝。 魏国公自是不许她去,好说歹说,老太太愣是不听,甚至以自尽相逼。 魏家众人跪在她面前,魏国公夫人哭着道:「母亲,事已至此,便真得陛下宽宥又有什么用?」 「老身不甘!」老夫人哭得眼睛都熬出血来,「魏国公府扶持他登上太子之位,老身的女儿送给了他,老身的孙女也送给了他,国公府子弟无不前赴后继,为他尽忠,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她眼底一厉,拔下髮簪抵住自己的颈脖,「全部都给我让开,若不让开,老身就死在你们面前。」 「母亲!」 「伯娘!」 「祖母!」 众人大惊,纷纷惊叫出声。 魏国公坐在正厅里,倦了这样的力竭声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勐地站起来,大手一扬,喝道:「让她去,让她去吧!」 魏国公发话,众人只得让开,看着她率着老僕奴妇出府去。 魏老夫人以一品诰命的身份,求见陛下。 陛下以办国政为由,让人先把她请到夏凉殿等着,同时传旨梁时,让他独自一人前往国公府验查尸体,且令他此事不得宣张。 梁时领命去了国公府,四副棺材,四具尸体,魏家二爷,三爷,四爷,六爷,齐全了。 四具尸体,一具击杀,三具中毒,梁时心里头颇为震撼。 他知道是因为刺杀一事,这件事情魏家办得实在过于粗糙,他料想会死个把人,但是没想到陛下要魏家四条人命,且全部都是长房的。 这案子没有放在明面上办,但实则朝中官员心里都有数,是魏国公府做的。 大家都在观望,看陛下会如何处置魏国公府,如今这四条人命,足以证明魏家江河日下了。 一个行动,魏家全盘皆输,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抵如此。 景昌帝把御书房外等待叫起的大臣遣走,等待梁时验查尸体之后回来復命。 翁宝亲自上了一杯温茶,轻声道:「老夫人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年纪大,耐性足,且让她等着。」景昌帝慢慢地说。 翁宝有些意外,陛下往日十分看重老夫人,还以为…… 「以昔日旧情来挟持朕,那么,旧情也将不復存在。」景昌帝淡淡说了一句。 第561章 让皇后去见老夫人 御书房,梁时復命。 他大步入殿,单膝跪地,禀报导:「臣梁时回禀,国公府的二爷,三爷,四爷,六爷死于急病,将于明日发丧。」 景昌帝倒是有些意外,「四位魏爷一同急病没了?」 「回陛下,是的。」 「这急病……爱卿可看清楚是什么急病了?」 梁时直禀,「回陛下,二爷四爷和六爷死状平静,三爷……脖子有剑伤。」 景昌帝扬扬手,眼底不尽畅快,「朕知道了,爱卿退下吧。」 「是!」梁时起身退下,重重的殿门关闭上。 翁宝眉目不抬,说:「陛下,国公府怎么还多送了一条人命呢?」 景昌帝笑笑,「是啊,谁知道呢?大概这就是今日魏老夫人进宫的缘故吧。」 翁宝道:「前些日,国公府就传出四位爷得了急病,应该是……殿下您和国公爷谈过之后的第二日传出的。」 「所以,他定下来的三颗脑袋,有一颗不肯赴死,想着李代桃僵可矇混过去,聪明是聪明的,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翁宝也不需要深思,毕竟梁时也说得很清晰,三具尸体死状平静,唯有三爷脖子有伤,脖子有伤有可能是自刎,但也有可能是被杀。 只是不管如何,那颗不愿意掉下的脑袋,应该就是三爷了。 是啊,眼看着泼天的富贵要到手,怎会愿意去死? 「陛下,老夫人还在等着。」翁宝提醒说。 景昌帝摆摆手,「老夫人是诰命,天下诰命皆是皇后管的,叫皇后去会一会。」 翁宝一时摸不准陛下的心思,叫皇后去见老夫人?皇后能说什么啊?老夫人分明是挟着旧情进宫问罪来的。 他迟疑了一下,「那么,皇后那边需要叮嘱些什么吗?皇后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才好啊,老夫人入宫,朕忙于政务,叫皇后陪伴以彰显重视,」景昌帝顿了顿,「另传朕旨意,给老夫人赐些绫罗绸缎,告诉她,朕在位一日,都有她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翁宝得令,转身出去交代杜公公去办。 杜公公疑惑,「怎是叫皇后去见老夫人?昔日贵妃得宠踩着皇后,老夫人也没少在皇后娘家人面前得意,皇后又不是不知道,还能给老夫人好脸色?这赏赐多少,都不管用啊。」 翁宝睨了他一眼,「陛下的意思,是打一巴掌,赏个甜枣,老夫人进宫来是做什么的?你不清楚吗?她若口口声声搬出昔日如何对待陛下,陛下能不认吗?陛下心里恼着呢,知道她与皇后有旧怨,才叫皇后去的。」 杜公公这才醒悟过来,「明白了,皇后代为教训她不知分寸,陛下负责赏赐以表示念着旧情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6页 他靠近些,小声问道:「师父,您说如今是什么局面啊?徒儿有些看不清楚了,师父指点指点吧。」 翁宝眉目隐晦,"别轻举妄动就是,什么事都不要做,师父也没什么可指点你的。" 杜公公道:「如今陛下与国公府闹得正僵,萧王那边怕是笑得嘴巴都裂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向萧王府示好?也不求别的……」 翁宝冷眼一扫,「你闭嘴,不要命了?这里是御书房外,陛下就在里头呢。」 杜公公吓得一个激灵,一时心头着急,竟忘记了这什么地方。 「办差去,不管好你的嘴巴,迟早把你小命折进去。」翁宝冷冷地说。 「是,徒儿这就去。」杜公公急忙便跑了。 翁宝两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了下去,有些事情即便看出来了,也不能说。 皇后听得杜公公过来传陛下命令,都有些愣了。 让她去接见老夫人?在陛下眼里,我小慈就是这么心慈手软的? 不管她知晓不知晓魏国公府发生的事,她去见老夫人都不妥啊。 魏家老夫人往日蹦跶得欢啊,曾对外放话,但凡有皇后娘家人来的地方,她都不去。 魏贵妃龙宠最盛,魏国公府炙手可热,谁听了这句话,还敢邀请皇后娘家人的? 托皇后的福,娘家人在京城名流圈被除名,无论婚丧嫁娶,都没有他们的影子。 现在,让她去会一会老夫人?陛下若不是认为她心慈手软,则是跟老夫人结了天大的仇。 但身为皇后,听陛下命令行事是最基本素养,凤眸一扬,大声道:「晴啊晴,过来梳妆!」 晴姑姑把手压在她头上,拆掉松散的髮髻,面无表情地说:「奴婢就在您跟前,不用喊那么大声。」 皇后转过身来,一巴掌打在她的圆臀上,「怕你耳朵聋。」 晴姑姑翻白眼,瞧那兴奋劲,不是说这种小女人的嘴皮子战斗最是无趣吗?怎么如今还兴奋上了呢? 早就告诉了她,粗暴的虐渣会给人带来亢奋的快一感,她不听,做什么生意谋什么大局呢?那些成就感就不是女人能享受的。 盛装打扮的皇后在铜镜前转了转,摸着自己的脸颊自恋地问道:「本宫这肌肤,白滑得跟小姑娘似的,如果本宫不说自己的年岁,阿晴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今年才十八?」 「娘娘骨相甚好,挂得住皮肉耐得住衰老,自然瞧着比一般同龄人年轻的。」十八岁?倒是好意思说。 皇后嗯了一声,姿态端庄,凤袍迤逦,「比起那小锦书来,如何啊?本宫像她姐姐吧?」 「怎么会?您与萧王妃站在一块,人家指定说您才是阿妹呢。」 皇后两眼亮晶晶,「本宫就喜欢你这么臭不要脸,能把噁心的话说得无比真诚。」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婢。」晴姑姑怼起来,也是丝毫不客气。 皇后压住眼角的细纹大笑起来,「走吧,咱们会一会这位风光了大半辈子的魏老夫人。」 夏凉殿里,魏老夫人等得已经很不耐烦,她满腹的不甘怨怼,必须要找陛下当面问个清楚。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她没有受过这样的冷待。 她气得浑身颤抖,陛下变了,真真是变了。 「老夫人,请茶!」夏凉殿的宫女进来伺候茶水,往她满杯里头续了一点。 「陛下呢?陛下还没忙完吗?」魏老夫人眉目一怒,厉声问道。 宫女福身道:「陛下还忙着呢,老夫人您再等等。」 「老身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了!」老夫人一手打翻了茶水,「他还要老身等多久?」 茶杯落地,哐当一声,宫女神色未变依旧是含着浅笑,「陛下忙完自然会过来的,老夫人稍安勿躁,奴婢再给您上一杯茶。」 第562章 别忘记自己是条狗 魏老夫人怒道:「老身不要喝茶,滚出去!」 宫女福身,「是,奴婢告退!」 魏老夫人见她受辱依旧不卑不亢,并未表现惶恐惊怕,气得破口直骂,「一群烂货,跟红顶白的烂货!」 皇后恰好来到,听到这句失控的话,笑着道:「这还是本宫认识的魏老夫人吗?怎么说话粗鄙如村妇无二?」 魏老夫人勐地抬头,只见一位身穿凤袍的女子步履端庄地走进来,她气度雍容,眉梢却平添俏皮。 她认出来了,失声道:「皇后?」 岁月竟如此厚待她,容貌未变,添了成熟的韵味,却不觉衰老。 想她女儿年轻时候那叫一个绝色容颜,在宫中也极尽尊贵,吃的穿的用的皆上乘,但上一次进宫去看她,脸上那皮肉都松弛了。 反观皇后,肌肤依旧饱满紧一致,久病之人,怎么会有这么红润的脸色? 皇后步入,笑颜灼灼桃花,「老夫人,许久不见啊!」 「皇后!」老夫人憋着的一口气,生生咽下,神色甚是复杂,「老身,参见皇后!」 皇后扬袍坐下,看着老夫人那双哭肿的眼睛,故作不知地问道:「老夫人怎么了?这眼睛肿得如此厉害?」 老夫人站直,「无事,患了眼疾。」 她依旧骄矜,在皇后面前,依旧是那个堂堂一品诰命,不会让皇后轻视半点。 皇后来的时候想着收拾她一顿,但是,看到她哭肿的眼睛,又知道她没了几个儿子,觉得收拾她真的很无趣,和悲悯无关,只是不大想让陛下如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7页 陛下想什么她很清楚,叫她来当个恶人,他回头再给颗甜枣。 既然没有和魏国公府直接撕破脸,那么他还是会把面子做足的,既然如此,她何必当这个恶人? 这般想着,她道:「老夫人请坐!」 魏老夫人一点都不客气,上前去坐下,「皇后怎知老身在此?」 「陛下派人请本宫来与老夫人叙旧的。」皇后如实说,这句话的意思,老夫人是能听明白的。 魏老夫人惨厉一笑,「陛下叫你来的?陛下竟然让你来见老身?陛下就这么随意打发了老身么?陛下真狠心啊。」 这话皇后就不爱听了,「本宫亲自前来,怎算得是随便打发?」 魏老夫人心头悲愤,「老身入宫为了前朝的事,你是皇后,也只能管后宫的事,怎么不叫随意打发?」 「奇怪了,前朝的事,与老夫人何关啊?如果前朝的事都与老夫人有关了,那本宫为何不能管?」 老夫人一双眸子红得骇人,语气充满不屑,「老身不想与皇后废唇舌,请皇后转告陛下,老身会在此等他,等到他来见为止,请他不要随便再派个等闲之人过来打发老身。」 听了这样的话,皇后再不动怒,就是不尊重老夫人了,这样盛怒的老夫人陛下却晾着不管,甚至叫她前来,明显,有想要气死老夫人的想法了。 她给晴姑姑递了个眼色,让她出去把外头的宫人叉出去,晴姑姑得令,当即转身而出,留下皇后独自一人在主战场。 皇后笑着说:「呵呵,听老夫人这话要笑死人的,连当朝皇后都是视作等闲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多高贵的出身,实则,也只是本宫手底下一个小妾的母亲,穿上了这大红锦袍,头上插上几根可笑拙劣的羽毛,就在本宫跟前大公鸡装凤凰了?」 魏老夫人冷冷说:「数年不见,皇后倒是牙尖嘴利了,老身可笑不可笑,自有外人论断,倒是看看你,以为穿上了凤袍就真是了不得了?陛下这些年,可有去过你殿中一次啊?得过多少皇恩圣宠啊?说老身大公鸡的,也不看看哪家的母鸡,连个蛋都不会下。」 皇后笑了起来,「皇恩圣宠,谁在乎谁去争取,人这一辈子活着仰人鼻息,就靠着旁人施捨,也实在可悲了些,与那些乞丐有什么分别的?」 她身子稍稍前倾,做出询问状,「至于母鸡下蛋不下蛋的……老夫人倒是下得多,只是眼下还剩几枚啊?」 这话戳中老夫人的心窝子,她脸色一变,厉声道:「皇后!」 「老夫人!」皇后也厉色起来,「别仗着二十年前的所谓交情就来胁迫陛下,你躲在后院里头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以为魏国公府还如当年那么威风啊?陛下愿意施捨你一口饭,你老夫人就有一口饭吃,陛下不施捨,你国公府什么都不是。」 「魏国公府不是乞丐!」老夫人愤然站起,只觉大受侮辱,「你身为皇后,竟如此诋毁君臣关系,你……」 「既知君臣,在本宫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莫不是倚老卖老,故意揣着明白装煳涂?」 魏老夫人鼻孔一嗤,傲慢道:「老身无需倚老卖老,陛下待老身如长辈敬重,此乃众所周知的事。」 「陛下敬你,是陛下仁慈敬老,你不该仗着陛下的厚待而目中无人,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所谓得沐皇恩而知守本分,你倒是好,陛下给你几分敬重,你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连陛下都没放在眼里!」 老夫人气得哆嗦,「皇后这罪名扣得好大啊,是指老身欺君犯上吗?」 「罪名不在扣,而在犯,你魏家今时今日境地,还不足以证明吗?」皇后也是冷冷地一笑,「至于是否欺君犯上,看看你如今的气焰,在本宫面前如此的放肆,还记得你的身份,本宫的身份吗?」 威严的质问,让魏老夫人眉心一震,她抬头看向皇后,心底生了诧异,这养病还养出气势来了? 皇后迎上她的眸光,逼得她几乎下意识躲避,「本宫说你揣着明白装煳涂,并非信口开河,陛下今日叫本宫来会你,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当真不明白吗?他可以敬重你,但你不能以此胁迫他,他不愿与你撕破脸,而你非要撕破的话,那本宫就直接给你捅破了。「 皇后傲然冷笑,「他厌恶你们魏家权倾天下,厌恶魏国公咄咄逼人,厌恶你这个老婆子总拿着昔日情分来要挟他,厌恶你们故作分不清君臣尊卑,他更厌恶你们忘记了自己是条狗,妄想上桌同他抢食,本宫说得够明白了吗?」 字字诛心,诛得魏老夫人面容惨白,她奋力地握住了扶手,嘶声道:「你胡说,陛下并不会这样厌恶国公府!」 「不会吗?」皇后微微一晃,头上的珠翠叮噹响,「那么,如今国公府的几副棺材为谁准备的啊?」 魏老夫人听得此言,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腥甜。 第563章 封德妃 皇后见状,越发冷冽,「老夫人当日威风时可曾想过有今日?我娘家因你一言,被整个京城官宦夫人拒之门外,路上遇见了,也要拿他们撒一顿气,逼得他们远避京城,落户青州,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到了青州,却得当地百姓万分的敬重,建庙立碑,立为榜样,这也是託了老夫人的福啊!」 皇后话锋一收,嗤笑,「高楼起,高楼塌,可笑的是老夫人竟还以为能在陛下跟前耍威风,倚老卖老,传出去只怕成为京中笑柄,劝你们收敛些吧,否则,不止你们国公府几条人命,全族的人头只怕都要落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8页 威风?是的,魏国公府曾经无上威风,陛下登基时,国公府日日有御马进府赏赐,从稀世奇珍到绫罗绸缎,便是陛下吃到好吃的菜,都要命御马飞快送来给国公府品尝一下。 那段时间,国公府在京中横着走,无人敢惹。 每一日,门庭若市,数不清的皇公大臣登门拜访。 是陛下,是陛下一手滋养了国公府的野心,如今,却又嫌国公府权势滔天。 魏老夫人不想看到皇后得意的嘴脸,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叫人看了噁心,她咬牙切齿地道:「我魏家不管到什么境地,也不是随便那个人都能笑话的。」 皇后起身,大仇得报的痛快倾注在脸上的笑容,「可惜,本宫不是随便吧的那个人,本宫就能笑,本宫可以很开心地笑,笑你们魏家作茧自缚,笑你们魏家是狗而不自知。」 「皇后难道就不是一条狗吗?」 「本宫堂堂一朝皇后,陛下来与不来,宠与不宠,都无损本宫是皇后的事实,只要本宫堂堂正正,谁也别想把本宫拉下来,你女儿努力了大半辈子,看她得逞了吗?」 魏老夫人盯着她,一副想要上去撕了皇后的兇狠,她没有任何一个字可以反驳,因为皇后说的都是事实。 她只能冷冷地道:「老身今日进宫是求见陛下的,没有见到陛下,老身不会走,皇后没有资格来打发老身。」 皇后说:「那你慢慢等等吧,过会儿,陛下该命人来赏骨头了,陛下是一位好主人。」 魏老夫人努力维持着威严,面容笃定,「怕是要叫皇后失望了,陛下不会这样对老身,且放眼丈量。」 皇后走过她的身边,对着她笑了一笑,「本宫一走,骨头就到,等着。」 魏老夫人垂着眸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皇后出殿,晴姑姑从远处跑来,扶着她下了石阶。 「无人听到本宫与老夫人说了什么吧?」皇后问道。 「放心,没人能听到。」 皇后收回手,自己大步走了下去,「那就行,咱们这位陛下疑心重,本宫一直在宫里,怎知外头的事?要是知道,那定是有人在给本宫通风报信,那么与外头某些人就有来往。」 「知晓,所以没有人能听到您方才说的任何一个字。」 主僕离殿,迎面便见翁宝公公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过来,宫女太监手里都捧着绫罗绸缎。 皇后笑着,「骨头来了。」 「奴才参见娘娘!」翁宝行礼,笑容堆满脸。 皇后挺喜欢翁宝的,不管他心里头想什么,但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要真到行事的时候,他该狠也可以特别狠。 皇后微笑,「公公为陛下办差呢?」 「回娘娘的话,」翁宝躬身拘谨说着,「陛下政务繁忙,无暇见老夫人,特意命奴才送来青州进献的绸缎给老夫人以做赔罪。」 「去吧,老夫人等急了,都有些不耐烦了呢。」皇后笑说着,偕同晴姑姑离开。 翁宝躬身相送,待皇后背影消失,才率人进了夏凉殿。 魏老夫人看到翁宝,再看到一众宫人手里捧着的绸缎,她脸色霎时惨白,两眼一抹黑,天旋地转加剧。 皇后说中了,陛下果然不见她,只派人过来赏骨头。 「老夫人,陛下政务繁忙……老夫人?」翁宝伸手扶住那倾侧的身子,大声喊道:「来人,请太医。」 老夫人昏过去了,太医过来一诊,说是得了风症,那自然是要送回国公府医治的。 翁宝有条不紊地安排杜公公把人送回去,他召了夏凉殿的人过来问了一会儿话,便回去给陛下復命。 对于老夫人气得昏过去,甚至得了风症,景昌帝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没有抬眸,「送回去了?」 「回陛下,命人送回去了。」 「嗯,皇后与她说了什么?」景昌帝问道。 翁宝没有丝毫的迟疑,说:「问过夏凉殿的人了,皇后娘娘提了一些往事,两人针锋相对了一下。」 「没别的么?」景昌帝抬眸,眸光如电。 翁宝恭谨说:「他们只听到这些,别的,兴许是没听到,兴许也没说了。」 翁宝神色未变,如之前的每一次禀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景昌帝丢下摺子,闭目冥想。 皇后娘家与魏家有仇,她要攻击魏老夫人,一定会选魏老夫人最痛的点,丧子就是魏老夫人最痛。 但是她没提,只提昔日旧怨,如此说来皇后并不知道最近魏家发生的事。 他甚是满意,皇后虽然与他离心了,也把老四记在她名下,但她没有参与前朝的事,没有为四皇子谋过什么,贵妃的提议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了。 他睁开眸子,望着翁宝道:「你去一趟凤仪宫,告诉皇后,贤妃侍奉朕有功,该晋一晋位分了。」 翁宝应声,随即问道:「不知道陛下打算进贤妃为……」 景昌帝道:「德妃,赐住平阳宫。」 「奴才这就去。」 翁宝前往凤仪宫,转达了陛下的旨意。 皇后笑了笑,贵,淑,德,贤,也就是晋一级,四颗脑袋,换一个德妃,看似安抚了魏府,但实则还是打他们的脸。 其实贤妃德妃都没有多大分别,只不过,陛下素来敬重贤贵太妃,当初魏国公为魏令媛谋贤妃之位的时候,陛下心里就不高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9页 在他心里头,不是人人都能当贤妃的。 「本宫知道怎么做了,请公公回去復话。」 「娘娘保重,奴才告退!」翁宝含笑退下。 皇后慷他人之慨,把贤妃晋封为德妃,也派人到惠嫔宫中,让她准备准备,该侍寝了。 惠嫔正愁自己前程,听得皇后传话让她准备侍寝,顿时高兴坏了,觉得上次求到皇后面前有用。 第564章 高手 宫里头的热闹,锦书是蹭不上了,她被禁足了。 私闯魏国公府的事,少渊虽然说不生气了,而且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来,却下令全府,未来几日王妃不得出门。 前门后门侧门围墙,王妃从哪里出,就找哪道门的人问罪。 敏先生一边说着该禁足,一边派人去蜀王府和公主府下帖子,找人过来陪陪王妃,否则关在府中几日,要闷坏的。 萧王府里里外外,忙着打扫战场。 主战结束之后,剩下的一地鸡毛,总得要收拾收拾的。 十五狼吐了话,探得在燕国忍者数量和分布。 王妃拿回来的欠条宗卷和帐册,他们还要研究研究,特意挑出了谢天志的欠条,然后把京兆府尹谢康请到王府里谈心。 至于大理寺的宗卷,罪大恶极之人却判个流放,菜市口斩首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吗?敏先生很是不服,但先按下不找大理寺卿谈心。 因为在这当下,魏国公府发丧了,敏先生送上帛金,想要上香的时候被国公府的人叉了出去。 贤妃……如今是德妃,德妃得知噩耗之后,哭得昏了过去,宫中的冷姑姑安抚着,再出去打听一番,回来禀报德妃,说魏三爷掌着忍者事,但陛下念在她的份上,没有要魏三爷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魏三爷却死了。 德妃听了这个消息,恨得眼里滴血。 她进宫之前是定了亲的,伯父一句话就断了她的姻缘,父亲也是没有二话,一个要求都没有提,便把她送进宫里当姑姑的替身。 云靳风是被禁足在府中的,但是魏国公府办丧事的时候,作为蜀王妃的冷箐箐去了。 她带着小娥进了灵堂,虽说是低调办丧,但是也有不少官员过来。 看到她,很多人都觉得诧异,尤其是魏国公府的人,他们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便都觉得她是来闹事的。 冷箐箐进了魏国公府,上了一炷香,当着在场的官员面前与小娥说了一句话,「幸好当晚有皇叔,否则今日便是别人给我上香了。」 小娥说:「谁说不是呢?」 在场的许多人只当听不见,其中也包括魏国公府正在哭丧的人。 可见魏国公府的人心有多散涣了。 魏国公没在,但国公夫人武氏在,她闻言把冷箐箐拉到了一边去,有些恼怒地道:「你这样胡乱说话,旁人听见了要多想,你还嫌国公府不够乱吗?」 冷箐箐拨弄耳环,笑了起来,「没错,嫌不够乱,再乱些才好。」 「你……」 「舅妈别动怒,坏了自个身子就不值当了,」冷箐箐笑着,声音扬高,「毕竟,死的也不是自己长房的人。」 冷箐箐的话,引来了一些异样的眸光,她也不管,朝着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带着小娥离开。 在府门口刚要上马车,便见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骑马的人身穿粗布衣裳,头上带着一顶很大的斗笠,遮蔽了半截面容,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他策马停下,翻身落地,动作一气呵成,斗笠纹丝不动,便连垂在背后的髮丝也没有动过。 冷箐箐虽不太懂得武学,但之前听表哥沈仞说过,如果内功心法修炼到家的人,除了可以飞花摘叶伤人之外,还能把自己的头髮也当做武器,也就是说,自己的头发动与不动都可以控制。 当时她听了只觉得荒谬,风吹了头髮,头髮能不动吗? 但她现在看见了,他下马,走路,衣衫不动,散乱的头髮也不动。 而他的衣着,与出入魏国公府的贵人大不相同。 国公府的奴才们所穿的料子,也要比他那粗布衣裳好太多了。 但是这人没有一点卑微之色,腰杆儿笔直,马鞭随便一扬,手放在门口石狮子上摁了一下,定了定神,便大步迈进了国公府。 她好奇地回头,只见有一名老僕人大惊失色喊了一声大爷。 冷箐箐觉得奇怪,大爷?哪房的大爷?还是逛楼子的大爷啊? 「王妃,这人不简单。」小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也看出来了?武功很高,是吗?」 小娥扶着她上马车,「很高,高不可测,估计萧王殿下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只凭这一眼你就说皇叔不是他的对手?怎么看出来的?」 小娥掀着帘子,努努嘴,「您看那石狮子。」 冷箐箐看过去,只见方才那人摁过的石狮子,竟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道的裂痕。 裂痕比较明显,集中在石狮子的脸上,本来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如今变得龇牙咧嘴死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是他弄的?」 她方才只见那人只是把手放上去,没有用力的样子。 「是他,奴婢亲眼看到的。」小娥说着,吆喝车夫离开,脸色颇为凝重。 冷箐箐道:「去萧王府,我要找婶婶说说,让他们提防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0页 国公府来了这样的高手,若是偷偷跑到萧王府去暗杀,皇叔可就危险了。 萧王府,恰好吴文澜也在,云秦风传来捷报,已经剿匪成功,正在回京的路上。 捷报还伴随着一封家书,所以敏先生派人把她请过来,看家书的同时,也陪伴一下被禁足的王妃。 吴文澜见冷箐箐来,互相福礼之后,她便识趣地说:「婶婶,我府里头还有事情,先告退了。」 锦书说:「你去吧。」 冷箐箐笑着道:「我一来你就要走,我多讨你嫌啊?」 吴文澜扑哧一笑,「可不讨嫌么?好难得见一趟,也没带哥儿来给我瞧瞧。」 冷箐箐打趣:「这么喜欢孩儿,回头自己生,别惦记人家的。」 吴文澜俏脸生粉,「不理你,我走了。」 「还害羞了,跟个大丫头似的。」冷箐箐笑着目送她离开。 锦书推开门前的瓜子盘,这两日嗑瓜子磕得门牙都疼了,「敏先生叫你来陪我嗑瓜子的?」 冷箐箐瞧也不瞧瓜子一眼,坐了下来,「不是,我刚从国公府回来,一场亲戚,去上香了,猜我见到了什么?」 「不猜!」干脆回话。 「呃……好吧,我看见了一位高手进了国公府的门。」 "有多高?"锦书还是抓起了一把瓜子,这玩意不嗑还好,一旦沾上就停不下来。 冷箐箐说:「魏国公府门口的那两尊石狮子,见过吧?实心的,那人就这么摸了一下,石狮子裂了十几道缝,小娥也看见了,小娥还说他的武功怕是皇叔也比不过。」 「摸一下就十几道缝?怎么听起来跟变戏法似的?」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小娥。」 锦书看向小娥,小娥用力点头,「高高手。」 「那老僕人还称唿他为大爷,能让国公府的人称大爷,那不得了,婶婶,要告诉皇叔才行。」 第565章 魏清晖 锦书心想,摸一下就十几道裂缝,那辛夷禁得住几下摸? 看来,国公府是找了一个狠角。 晚上少渊回来,带回来了两把刀,都是兵部送上来的,他带回来试一下。 听得锦书说魏国公府来了一位高手,能把门口的石狮子给摸裂了,他也有些吃惊。 「长什么样子的?」少渊问道。 "箐箐说带着斗笠,没看得见模样,但是衣裳朴素。" 少渊说:「既见不到脸,自然也不知年纪,又不知姓名,这可难调查了,不过,他露了这一手有些奇怪啊。」 锦书点头说:「我也觉得奇怪,如果是受僱而来,他怎么会在主家办丧事的时候震碎石狮子?这显然像是一个下马威。」 少渊说:「也可能是显示他的实力,但显示实力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这样做,门前石狮子代表的是魏国公府的威严,而办丧事的时候进进出出那么多官员,他这样做等同是打了国公府的脸。」 锦书道:「对了,箐箐说听到老僕人喊他大爷。」 「大爷?」少渊觉得这个称唿怪怪的,对江湖人士不会用大爷,对朝廷官员也不会用大爷。 「对,据箐箐和小娥形容,那老僕人见了他,是十分震惊,脱口就叫了一句大爷的。」 两人眸子一对,顿时心有灵犀,福至心灵,「魏家的人。」 少渊说完之后却又摇头,「魏国公府哪里还有一位大爷?魏国公是长子,除非比魏国公大一辈,但如果是大一辈,而且是大爷的话,那起码也八十了吧。」 锦书当即走了出去,大声喊道:「敏先生,郭先生,开会咯!」 两位先生刚吃过饭,要继续回去研究那份帐册,便听得王妃大喊,急急便往萧干居而去。 高手的事,本该是找四大护卫指挥使,或者直接问暗疾。 不过,听得那一声大爷,敏先生愕然了一下,「大爷?大爷?是那位被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的魏清晖吗?」 「魏清晖!」众人看向敏先生,没听过这名字啊。 「敏先生展开说说。」锦书好奇地道。 敏先生张张嘴,对于这位爷,还真有得展开说说的,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这人很难评,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三岁启蒙,五岁作诗作画,六岁练武,一年下来轻轻松松打败三位师父,当年太上皇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国公府承爵的最佳人选,太上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十二岁多一些。」 郭先生问道:「他是魏国公的兄长吗?」 「对,是魏国公的兄长,奇才啊,魏国公府得了一位奇才,但是,因太上皇的那句话,当时的魏国公对他刻意打压,让他收敛锋芒,但这人桀骜不驯,喜欢跟魏国公对着干,是老的那位魏国公,不是如今的魏国公。」 「说白了,老魏公是希望他辅助弟弟,弟弟嫡出,武氏也是京中大家族,而魏清晖的生母,却是老魏公的通房丫头,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接掌国公府呢?这魏清晖却不服,练武习文,吴家那位老学士便是他的老师,吴老对他是倾囊相授,逢人便说他日后可中状元。」 「这么厉害啊。」锦书惊嘆。 能让吴老这样认同的人,可不多。 「厉害,厉害是厉害啊,但他没有参加考试,有一天烧了所有的书日日醉倒秦楼,放浪形骸,弄得好些个风尘女子找上国公府,说怀了他的孩子,老魏公一怒之下,把他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而且,老魏公还做了一件让人不解的事,那就是本来他排行老大,如今的魏国公是老二,除名之后,便重新排行,如此,魏国公既是嫡也是长了,毫无悬念的承爵人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1页 少渊问道:「那他离开国公府之后,去了哪里?」 「一开始还没有离开京城的,依旧是日日醉倒秦楼,花光了身上的银子之后,便回国公府去要银子,老魏公气得吐血,命人把他打了出去,他就在府门口躺了三天,那是数九寒天啊,他就这么躺在雪地里,足足三天,最后老魏公是叫了他的生母,也就是那位通房丫头出来,才说动他离开,但有人猜测,应该也给了银钱的。」 「自从那之后,他就离开京城再没有回来过了吗?」 「这个不知道,但是他生母病重的时候他回来过,还带来了一位江湖郎中,国公府的人自然不让那江湖郎中医治,总之这事也闹得挺大的,就在争持的时候,他生母咽气了,自打那之后,就没听过他的消息。」 郭先生道:「莫非这一次回来是因为那几兄弟的死?他回来奔丧?」 敏先生摆摆手,「不会是为了他们,老魏公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怎么会为了他们回来呢?」 这倒也是! 少渊说:「既然不是为了亲情而来,那就是为利益,他是国公府的人,知道要从这家人手中获得利益,就一定要付出,所以,这一次回来或许是个交易。」 大家肩膀下沉,同时嘆了口气,和国公府做交易,那么倒霉蛋必定有国公府。 「需要提前防备吗?」郭先生问道。 「防备一直有,但这事嘛……」少渊想了想,「我估计国公府的燃眉之急,应该是杀了魏贵妃,魏贵妃已经开始行动了。」 锦书不知道这事,「魏贵妃怎么行动?」 敏先生道:「之前国公府与云靳风是一体的,贵妃给陛下吹枕边风,提拔了不少人,这些人看似效忠魏国公,实则效忠魏贵妃,当然,这所谓的效忠也只是看利益的,国公府如今什么局面,大家心里都有数,魏贵妃近两日传召了些官员夫人进宫去说话,逼他们选立场了。」 「原来如此。」锦书想深了一层,「所以,陛下如今反而是与贵妃一体了对吗?魏贵妃要让那些官员听话,起码要让他们看到未来,贵妃不能许他们未来,但陛下可以。」 少渊看着锦书,眸光不尽倾慕,「你能想到这个,实在很聪明的。」 锦书面容白皙如玉,笑容盈盈,「那也要你们愿意把知道的信息跟我分享,我才能做出分析。」 所以,魏国公府与贵妃翻脸内斗,实则还是陛下与魏国公斗。 少渊说:「等老四回京,魏贵妃应该要拉拢他了。」 每个人心里头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魏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中用了,皇子肯定要扶持起来一个。 老四如今记在皇后名下,是嫡子,萧王府扶持他,陛下对他没有戒心,他又立下战功回来,真真的炙手可热。 所以魏贵妃肯定会千方百计让他知道,封王之事,她居功至伟。 第566章 本宫想当个恶婆婆 魏国公府一片飘白,府中杂音阵阵,哀乐,诵经,抽泣,嘀咕。 死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谋算。 国公府书房的门被推开,坐在案后的魏国公迅速抬头,只见一顶斗笠朝中他飞过来,吓得他急忙起身,躲到一边去。 那人的身形快如闪电,坐在了他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态度冷傲。 魏国公气得笑了,「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样狂妄无礼。」 那人眼角一挑,不屑道:「对你,不需要有礼。」 那人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或许是长期带着斗笠,脸上肌肤白净,年近五十,除了鬓边微霜,未见皱纹。 但左边眼角,却有一排浅浅的印痕,像牙印,颜色很淡,不是认真瞧基本看不出来。 相貌堂堂,眉宇冷峻,神色也是极冷,他与魏国公长得不像,却是同一位父亲。 他很狂,是那种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狂,丝毫不敛藏。 魏国公拿着斗笠丢在案上,「我们始终是兄弟,你没有必要……」 魏清晖冷说:「有什么事直说。」 魏国公沉下怒气和很复杂的情绪,「在文昌庙第一个香炉底下压信联繫你,是安姨娘生前告诉我的,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亏待过安姨娘。」 安姨娘是魏清晖的生母,那个通房丫头。 「说事!」魏清晖不甚耐烦,眸子越发冰冷。 魏国公被人捧惯了,素来只有他发号施令,哪里听过别人这样的语气? 但他忍住,忍下了怒气,「帮我杀三个人,十万两白银,冥聘安姨娘为父亲平妻,移安姨娘骸骨与父亲合葬。」 冥聘,呵呵! 魏清晖讽刺,「让妾侍与他合葬?你确定不会气死你母亲吗?」 魏国公冷然说:「安姨娘这辈子最重视的人只有两个,你和父亲,她对父亲爱痴入骨,而你也伤透了她的心,这是你弥补她唯一的机会。」 魏国公看着他冰冷的神色,继续道:「只不过是杀几个人,对你而言轻而易举。」 魏清晖冷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弒君吧?」 魏国公站着,冷声说:「魏家不是乱臣贼子,你休要胡说。」 魏清晖抬眸瞧了他一眼,对这话嗤之以鼻,「那你说,杀谁。」 魏国公靠着案桌,眸子倏然冷狠,「贵妃,皇后,萧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2页 魏清晖啧啧了两声,「虽不是弒君,胜似弒君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说的那位贵妃,应该就是阿薇吧?她是你的妹妹,国公府还是一如既往,半点骨肉亲情不念。」 魏国公恼怒说:「你应该知道我有多难,我在文昌庙留字你立刻就出现,证明你最近都在京城,外头躺着那几具尸体,也是你的亲弟弟,与你有骨血亲情,你被逐出家门的时候,他们还年幼,不曾薄待过你。」 「不要与我扯什么骨肉亲,畜生不配说亲情!」魏清晖冷冷地说。 魏国公被噎得一阵怒火直冲脑门,「你只说同意不同意。」 魏清晖眉目里没有半点笑意,唇角却咧开,「三颗脑袋,十万两白银,国公府的银子就是好赚。」 他拿起斗笠戴在头上,起身离开。 魏国公连忙问道:「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魏清晖没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是冷冷道了句,「金丝楠棺材挺舒服啊。」 魏国公被他这话弄得一头雾水,说什么棺材? 他坐下,想了想,随即惊跳起身看着自己的金丝楠木太师椅,气得脑门直跳。 酷热的凤仪宫,没有一丝丝的风。 皇后沐浴之后,便赤脚走向小花园里,手里的葵扇泼得快破了。 「娘娘,您倒是穿上长裤啊,您这穿着半截,鞋子也不穿,成何体统?」晴姑姑追着过来说。 皇后摇着扇,手在领口处拽了拽,「好热啊,好想打赤膊。」 「不要用酷热来掩饰您放浪形骸的心。」晴姑姑没好气地接过扇子,使劲地给她泼着。 皇后坐在石凳上,「往年这个时候,我一定是在醉春楼,喝着夏夏亲手做的雪泡梅花酒,那一口下去,冰凉冰凉,灵魂都要出窍了。」 晴姑姑道:「你要喝,奴婢给您做。」 「你不行,夏夏是有秘方的。」皇后乜斜了她一眼,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洁白的颈脖和胸口肌肤,「我磨了许久,这小妖精也不给我。」 「哎呀哎呀,您这胸口都要露出来了,回头侍卫有事儿禀报,进来可就都瞧光了。」晴姑姑放下葵扇,伸手去帮她弄好,「还穿个短裤子,成何体统?」 皇后抓住她的手腕,「行了行了,哪个侍卫不长眼睛,没经禀报就敢直接闯?」 「那也不行!」晴姑姑超凶。 皇后拿回葵扇,「把风灯灭了几盏吧,太热了。」 「灭了灯,乌漆嘛黑的,蚊子也多啊。」晴姑姑说。 「这破地方!」皇后无奈说着,「我怎么会沦落至此?」 「您本就在此,在什么地方当什么人,您如今是皇后,不是明三爷,牢牢记住。」晴姑姑就差揪住她的耳朵说了。 「去去去,再给我弄一碗木樨露。」 「蓟嬷嬷在做了,我去看看。」 她想招唿个人过来伺候着,皇后道:「不必找人来伺候,我一个人待会儿。」 晴姑姑知道她就是不想好好穿衣,唉,女人就是不能出去太野,野惯了,心就收不回来了,「行了,奴婢很快就回来。」 晴姑姑快步走了,想了想给她灭了三盏风灯,只留下两盏照着小花园。 小花园静谧,昏暗,皇后抬头看天,漫天的星子映在她黯淡的眼底。 这样的日子,没有奔头,她知道。 但再没奔头的日子,总要过下去,清醒地煳涂着,混得一日是一日。 她曾经想过,如果当年她没有嫁给陛下,没有当这个皇后,那么她如今会是什么样的呢? 嫁一位夫君,夫君在朝任职,天没亮就要上朝,他或许会醉心权欲,当了五品想当四品,当了四品又想当三品。 然后,他会纳几房妾侍,生几个孩子,当然她也会生孩子,之后的日子,她就像一只母鸡,护着那一群鸡崽子,为他们找夫婿或者媳妇,管着一府大大小小的事。 她要去侍奉公婆,婆婆刻薄,偶尔会给她脸色看。 婆婆病倒了,她为了孝顺,要在床边捧着痰盂,等着婆婆用尽全身的力气咳出一口浓痰。 这样辛苦半辈子,把婆婆熬死了,成全了她孝顺的名声,她就开始当婆婆,走婆婆的老路对着儿媳作威作福。 第567章 孤想当百岁老人 想着想着,她沉沉地嘆气,充满了遗憾地说了句,「我这辈子都当不了恶婆婆,真是好可惜啊。」 有一双鹰隼似的眸子紧紧盯着凤仪宫的小花园。 那伪君子要的人头就在这里,他要得手,也是顷刻之间的事。 从她出现到单独一人坐在这里,整个过程,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顺利的事。 但是让他错愕的是,皇后竟然是明三爷?呵呵,那个人,想起都想揍他一顿。 这个女人,跟他抢过女人。 前几年的夏天他回京一趟,在醉春楼里想要喝上夏夏制作的雪泡梅花酒,夏夏一个晚上只会招待一位宾客。 那晚他去迟了,明三爷抢先一步,左脚先迈进了夏夏的房中。 他当时一手抓住明三爷的后背,想要扔他出去。 但也是这一刻,他知道小矮子不容小觑。 那小矮子竟然直接双脚钳住,一口往他左眼角上咬下去。 他自习武,便不曾被人这样近身欺负过,受伤更是不可能,但这个小矮子,出其不意的一口,咬得他皮肉出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3页 咬完之后,小矮子像是备战的孱弱小公鸡,浑身羽毛竖起警惕地看着敌人的姿态。 若不是夏夏求情,他当晚就要扭断他的瘦鸡脖子。 可谁能想到,那小矮子明三爷竟然是当今皇后! 堂堂皇后竟然去逛秦楼,就不怕传出去丢了燕国的体面?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想当个恶婆婆?高门权贵没一个好东西! 「阿嚏!」 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露了行踪,冰冷的眸子扫过去,只见她揉揉鼻尖,道了句,「这么热的天打喷嚏,一定是夏夏想我了,夏夏,三爷也想你啊,奈何三爷出不去。」 只见她站起身来,摇着大葵扇走回去,那一身浅薄寝衣,勾勒出女性特有的线条,双腿修长且坚实。 哟,小矮子也有大长腿? 魏清晖飞身而去,没取她的脑袋,而是直奔干坤殿而去。 干坤殿,小虎从太上皇怀中抬头,双眸警惕,小小的圆耳朵也竖起来。 呲嘴,露出两颗森森的虎牙,喉咙发出低低的咆哮,气场瞬间强大,周边环境也仿似倏然暗寒起来。 太上皇在罗汉床上打盹,小幼虎有动静,他眸子陡然一睁,眼前映入一顶大斗笠,在幼虎扑出去之前,牢牢提熘住它的耳朵。 太上皇安抚着,「嘘,认识的。」 大斗笠跪下,嗓音低沉,「闲人安晖参见太上皇!」 「回来了?」太上皇笑意盈盈,直起了腰。 外殿的宝公公听得动静,探脑袋进来一瞧,见是大斗笠,便笑着说:「巧了不是?刚刚凤仪宫命人送来木樨露,晖先生便到了,真有口福。」 魏清晖笑了,冰冷之色瞬间褪去,显得有亲和力多了,「宝公公,这木樨露我不喜欢,若是能上几杯梅花酒,便可一洗风尘。」 宝公公连忙摇头,「晖大人是不知道,如今干坤殿里不能出现一滴酒,萧王妃严令禁止的。」 魏清晖意外,「哦?是么?萧王妃的手这么长,竟能管到宫里头?」 「那也要太上皇愿意被她管。」宝公公笑着,转身出去张罗木樨露。 太上皇抬头看着这位两年未见的汉子,问道:「几时回来的?」 「回太上皇,今日才回来。」魏清晖说。 「嗯,在北唐养得还挺滋润嘛,越活越年轻了。」 魏清晖笑着说:「是草民修炼内功心法之功,但北唐确实是好地方。」 「都学会了?」太上皇眼底有希冀之色。 「略有小成,他们不会倾囊相授,但足够用了。」 太上皇高兴地坐直,「好,好,明日你去找少渊,他会安排你进兵部。」 「少渊是萧王殿下吧?」魏清晖笑了起来,「那真是巧了,有人用十万两买他的脑袋。」 「十万两?」太上皇甚是骄傲,「我家少渊是值得这十万两的。」 「也不是光他一人十万两,十万两三颗脑袋,皇后,魏贵妃,还有他,当然了,宫里头的那些人不大中用,要砍皇后和魏贵妃的脑袋容易得很,就是萧王的脑袋费事些。」 太上皇更加骄傲,「是啊,少渊武功高强,他培养出来的四支卫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十万两里头,皇后和贵妃大概也就占个百十两,其他全是少渊的。」 魏清晖笑了起来,太上皇还是如此的幽默风趣,在他面前觉得莫名舒服。 他说:「太上皇,我不进兵部,不进官场,依旧只当个闲人。」 太上皇也没勉强,"那么,你就以闲人的身份去兵部吧。" 望着他,太上皇轻轻嘆气,「从今往后,你也不必东奔西跑了,就留在京城,该娶媳妇去媳妇,该生娃生娃,孤耽误了你最好的年华,如今……」 太上皇眸子往下扫了扫,「应该还是管用的吧?能生出个把娃儿出来么?生个娃给你养老,告诉你,年纪大了才生的娃,贴心,乖巧,还聪慧,孤有经验。」 魏清晖失笑,笑罢又道:「每一次回来,都听太上皇说起萧王殿下,且阿北的女儿也嫁给了他,看来是要好好会一会他了。」 「阿北的女儿,无比出色,你以后见不到阿北了,见见他的女儿吧,有乃父之风。」太上皇说。 魏清晖眉目伤感,两年前一别,没想到再会无期了。 宝公公把木樨露呈上,君臣二人以冷饮碰杯。 这两年时局,魏清晖身在北唐并不是很了解,太上皇和宝公公挑了要紧的事说与他听。 说了政事,也说说闲话,「北唐太上皇和皇太后身子还康健吧?」 「他们二位啊,仿佛是吃了仙丹妙药,总不见老。」魏清晖说。 「那么,他们那位老无上皇呢?就是最老的那个,如今可还健在啊?」 魏清晖说:「他老人家身体还行,就是不大出来了,偶尔我去拜访,给他送点酒,他就乐呵乐呵的,没边地夸我懂事。」 「还活着呢?都过百岁了吧?」 「早过了百岁了,除了他,还有好几位都过了百岁的,逍遥公,老首辅,身体都还可以,皇太后医术了得啊,但凡他们身体出点问题,皇太后就要亲自诊治用药,北唐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 太上皇无比的羡慕,他也想当一个百岁老人啊。 说了大半个时辰,太上皇倦了,眼皮子都抬不起来,魏清晖起身戴上斗笠,「太上皇歇着吧,闲人去会一会萧王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4页 太上皇一瞬间清醒,「好,晚上去会会他,吓唬吓唬他。」 魏清晖又笑了,老爷子越活越孩子气了。 第568章 这个人武功很高 月如钩,满天星子。 今晚异常闷热,萧干居寝室里的冰块添了两次,才勉强可维持能夫妻拥抱睡觉的温度。 锦书热醒过一次,第二次刚睡着,便觉得身边一空,她睁开眸子,只见少渊坐了起来,手摁在床边的剑上,眸光警惕。 「怎么了?」锦书急忙坐起问道。 少渊已经落地,回身说了一句,「待着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锦书想起冷箐箐说的那位高手,莫不是这么快就来了吧?少渊不是分析过他会先取魏贵妃的脑袋吗? 外头,没有什么动静,可见影子卫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习武之人的警惕让少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掀开帘子走外堂,定定地看着木门,终于,听得暗疾急促的啸声提示。 可啸声未落,啪地一声,门被劲风击开了。 昏暗中,剑刃迅疾而至,少渊飞快横剑一挡。 哐当! 剑身相碰,火星飞闪。 对方的剑撞在墙壁上,迴旋飞出,只见门前斗笠一闪,他手掌张开一控,剑飞回到他的手中。 对方没进来,而是一个纵身跃起,与暗疾在空中拳脚对碰了几招,少渊仗剑而出,他刚好把暗疾逼退。 少渊心头惊骇,几招便把暗疾打发了,这人的武功该有多高? 卫队飞快来到,蓝寂迅速组建剑阵围攻他,但他不与卫队纠缠,只盯着少渊一人出剑。 而且,他总能轻轻松松地跃出包围圈,剑尖直指少渊。 少渊施展轻功,与他在空中过剑,一把剑在他手里舞出了花,剑法好看流畅,却也杀伤力十足。 他的剑气仿佛形成了一张网,不管剑在哪里,少渊都能感受到剑气之凌厉。 刺,挑,提,搅,格,少渊尚能应付,但显然出剑没有对方流畅。 他全神贯注,对方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那么随意刺出来的剑,总能精准到位,还能有闲暇去应付蓝寂和紫衣他们。 整个态度,就很目中无人。 锦书披衣出来,看到少渊与一名带着大斗笠的人打得正酣,他们出招很快,眼花缭乱,身影也飞快走位,锦书根本无法分辨谁比较厉害。 她看向飞身落地回护她的紫衣,急忙便问,「紫衣,怎么样?」 紫衣气息微乱,「他很厉害,而且目的明确,他是冲着殿下来的。」 「咱们有胜算吗?」锦书问道。 「有,」紫衣顿了顿,神色有些无奈,「咱人多,殿下与他周旋,咱们找机会袭击。」 听到有胜算,锦书就放心些了,但为谨慎起见,还是把辛夷传了过来。 辛夷一到就开始盯着大帽子的剑法看,剑法十分精妙,而且观赏性极强,但她很快就看出了门道,「这个人力度把控恰到好处,不会真伤到殿下,倒像是要跟殿下过招似的。」 「是吗?」锦书没瞧出来,只觉得他一剑一剑地刺向少渊,看得她一颗心都悬在在半空。 「对,你看,他只要再往前半寸,就能破了殿下的心脏,噢,不过殿下也躲开了,这么快的剑都能躲开,殿下有点东西哈。」 锦书仔细盯着看,却还是没看出辛夷所说的,依旧觉得惊险万分。 这是锦书第一次看少渊真正应敌,虽然光线黯淡,却依旧能看到他潇洒利落的身法,他出剑快如闪电,没有很花俏,可剑剑凌厉,应敌虽不说游刃有余,却也渐渐从容起来。 这或许是有赖于护卫们的突袭,让刺客有些乱了,这样游击的打法显然有用。 紫衣在一旁解说,「王妃莫要担心,很快我们就能退敌。」 辛夷在观看过他们的剑法套路之后,也预测了战果,「殿下在找破绽,快胜利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只见蓝寂摇身一上,剑尖对准刺客的腿部,刺客凌空翻身躲避蓝寂的剑,少渊就找到了破绽。 这个路数,他们试了数次,少渊是吃准了他的躲避,飞快刺出,在他翻身过来的时候,少渊的剑便已经指在了他的胸口上。 大家紧绷的神经松弛,正以为殿下会直接把剑送进去的时候,他却收回了剑。 「殿下!」众人大惊失色。 「哈哈哈!」魏清晖落地之后狂笑三声,斗笠下的眸子甚是激赏,「萧王府果然难攻!」 少渊拱手,「承蒙相让,尊驾见笑了。」 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疏狂的脸,握剑拱手,「魏清晖参见萧王殿下!」 众人在一旁听得是既紧张又疑惑。 姓魏的,还会行礼? 少渊还礼,问道:「尊驾是来杀本王,还是来试本王的武功?」 他是有些诧异的,开始以为他是来行刺,但打着打着,发现他攻一势虽然凌厉,却没有要伤人的意思,眼里完全没有杀意。 反而是刚来的时候,那杀意甚是浓烈,但如今想起,大概是故意营造的。 所以,后来故意试探,露了空让他钻,他果真是没有下杀招。 魏清晖笑着,却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把眸光投向锦书,定神望了一眼,便挥挥手便凌空一起,纵身飞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5页 众人一时无语,这算怎么回事?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能在萧王府来去自如吗? 倒是辛夷笑着说了一句,「姓魏的男人很少像他这样有礼貌的。」 大家看了辛夷一眼,发现她这话没毛病。 蓝寂上来问道:「殿下,要找两位先生吗?」 「不用。」少渊扬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领命,迅速散去。 锦书也对紫衣和辛夷说:「你们也都回去吧。」 两人跟随大队伍散去,院子依旧闷热得不见一丝风。 少渊牵着锦书的手回去,「看得明白他的意思吗?」 锦书摇头,「看不明白,但可以肯定他不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他没下狠招,这个人武功太高了。」少渊把剑回鞘,倒了一杯凉水喝下,方才一战,他是用尽了全部功力,但是对方显然不是。 「如果是敌人,那他也太可怕了。」锦书后怕地说。 「或许,他不愿意帮魏国公?」少渊只能这样想了。 虽然是魏家人,但他年轻时候便被逐出家门,甚至族谱上也把他除名了,换谁谁不怨? 少渊想起他临走前的神色,道:「他临走的时候看了你一眼,像是认识你。」 锦书也觉得那一眼饱含深意,只是搜肠刮肚,却也没想起自己认识他。 「我以前肯定没见过他。」锦书摇摇头,又问道:「如果他倾尽全力,能否在王府取你性命?」 少渊点头,「能,但他也走不了,杀我之前,我也能重伤他,之后卫队围攻,他是逃不出去的。」 锦书一下子担心起来,就怕今晚是打个头阵摸摸底,明晚再来。 第569章 是敌是友啊 翌日一早,太上皇命人请少渊和锦书进宫。 夫妇两人到了干坤殿,没等行礼,太上皇就神秘兮兮地问道:「昨晚,萧王府可发生过什么事啊?」 一听这话,再看他贼兮兮的眼神,锦书就确定昨晚魏清晖去萧王府「行刺」的事,他老人家是知道的。 少渊问道:「父皇,魏清晖是怎么回事啊?」 「他没说啊?」太上皇笑得很开心,「你们先跟孤说说,他昨晚闯萧王府,你们派出多少人迎战他?」 「他直奔儿臣来的,自然是四大卫队全部出动。」 「没伤到他一根汗毛吧?」太上皇下巴上天了,「就问你们他厉害不厉害。」 「很厉害。」少渊看他神色,就知道魏清晖不是敌人,「这样厉害的人,为父皇所用?」 太上皇哈哈笑着,让他们坐下,慢慢说给他们听。 「当年孤第一眼见这小子,就被他惊艷了,小小年纪文武双全,论起国政头头是道,引经据典见识不凡,孤对他大加赞赏。」 「但是,孤的一句赞赏带给他的却是厄运。」太上皇嘆息,「孤轻易不赞赏人,而孤的赞赏往往会使人扶摇直上,得酬青云大志,他是一个例外。」 谁能想到,那是一个例外呢? 「孤赞赏之后,一直在等着他成长,自然国事繁重,想不起他也是有的,偶尔知道一些他的消息,听得他拜了老师,是吴大学士,吴大学士的才学动天下,有他授业魏清晖往后不得了啊。」 少渊插了一句话,「那个时候的国公府,已经渐渐走向衰败,魏清晖既得到您的赞赏,又有这样惊世大才,按说国公府理应好好栽培,送他入仕途,但为什么后来会是这样呢?儿臣听闻他被驱逐出府。」 太上皇问道:「你所听到的他被驱逐出府的理由是什么?」 「放浪形骸,不务正业,日日流连秦楼,还听闻说备考的时候,他把书全部烧掉了,才导致国公府一怒之下,把他驱逐出府。」 「你说的这些,也是大家所知道的,只不过都是国公府往外传的话,他被驱逐出去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他是庶出的,庶出若有比嫡出出色,便可承爵。第二个,他与他父亲的政见不同。」 锦书道:「两个原因大概也相干,政见不同,导致他不能承爵。」 太上皇点头,「没错!」 「父皇,是什么政见不同?这听上去反而像藉口。」 「老魏公认为,国公府衰败是迟早的事,除非能再一次建功立业,但是自从天下大定,国公府早没有人习武,战场逐鹿已经不适合养尊处优的魏家子弟,他们自认为文官高人一等,所以,老魏公的方向是问鼎内阁首辅之位,他用的方式是联姻,国公府家族大,女儿多,嫁出去的女儿要让夫家他也为魏国公府所用。」 「联姻是其一,」少渊忽然想起了那些宗卷,是锦书从魏国公府拿出来的宗卷,先生看过,那都是父皇在位早年时的案子,「老魏公曾任大理寺卿,他用命案敛财,地方命案送到大理寺终审的时候,他与地方官员一同受贿,用共同利益捆绑了地方官员,对吗?」 太上皇满眼怒色,「有这样的事?孤只知道他与地方官员勾结,短短几年间,好几个州府的大小官员全部与国公府来往甚密,孤派人调查过,却没查出什么来。」 派人调查外放官员的事,多半是调查不清楚的,钦差到了别人地头上,又不是长居久住,只能看到一些显浅的问题,根本挖掘不到深层的事。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大概还有很多。」少渊想起那些大箱子,国公府如今还放着那些宗卷,证明好大部分的官员,与他们还有勾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6页 「回头得狠狠地再查。」太上皇余怒未消,却也继续说了下去,「魏清晖与他们意见不一致,他与老魏公力争,认为应该让魏家子弟练武的练武,学文的学文,在考场上见真章,文官也可立旷世奇功。」 太上皇继续说。 显然这样脚踏实地的做法,得不到老魏公的认同,一开始只是争辩,之后便是争吵,分歧越来越大,父子之间闹得也越来越僵。 除了父子闹,魏家其他人也来骂他,脚踏实地若能干出一番事业,牛都能上朝当首辅了。 直到后来魏清晖骂出了一句,「你们这样做与乱臣贼子有何区别。」 就是这一句,让老魏公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开始带着全家人来打压魏清晖,从他生活日常的事到他读书练武,无一不干涉。 而当时魏清晖得了吴大学士的举荐,准备当年的科考。 以魏清晖的才学,他能位列三甲基本没有悬疑。 若得了状元,那他必定就是承爵人选,以后魏家怎么走,他说了算。 老魏公不让他参加科考,他不听,非得要去,年少气盛的魏清晖扬言说要中个状元回来,证明给他们看可以走正道。 老魏公用了最狠的一招,让他的生母安姨娘出面劝说他放弃科考。 说到这里,太上皇很是生气,「人人都说望子成龙,安姨娘见老魏公这样断自己儿子前程,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支持他,她说做人要安守本分,知道自己的位置,庶出的永远不要跟嫡出的抢,她以性命相逼,让魏清晖放弃科考。」 他嘆息,「后来的魏清晖狂妄不羁,无所顾忌,但当时的他踌躇满志,饱读圣贤书,读书人有一个坎是过不去的,便是孝顺,孝顺两个字,就像是两座大山朝他压了过去,安姨娘是个狠人,她不是嘴上说说……」 少渊眸子锁紧,「她真自尽了?」 太上皇嘆气道:「她是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划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一边同他说的,他跪在地上哭着,求安姨娘支持他,只要安姨娘支持他,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以后当了大官,给他请封诰命,但这话使得安姨娘一刀捅一进了自己的腹部,人虽然没死,但是也把他吓着了。」 锦书和少渊听罢久久无语,他们两人都还不曾当爹娘,但是也知道当爹娘的没有理由耽误自己儿子的前程,更不要说用性命相逼。 「那安姨娘是被逼的吧?老魏公逼她,对吗?」 「这些事情并非魏清晖与孤说的,是孤派人调查出来的,当时魏国公府的下人,嘴巴不似如今般严密,容易打听得到,事实并非老魏公逼她,她真心这么认为,她就认为魏清晖不可承爵,她总说即便魏清晖是长子,却始终是庶出,是婢女生的,不该乱了主僕之分。」 第570章 功在兵部 锦书觉得这位生母真的很窒息。 用这样的方式来胁迫自己的儿子自断前程,逼儿子一辈子与她一样做个奴婢通房,伺候主子爷。 如果说魏清晖是个没本事光有心气,非得好高骛远或者走歪道,那么她这个做法还想得通。 但恰恰是相反,他出色,太出色了,年少便被陛下夸赞,日后是可成大事的。 「安姨娘没死成,救了回来,但老魏公以他差点气死生母为由,赶他出国公府,为了以防后患,他甚至被除名。」 这个后患,自然就是怕他离开国公府之后,再一次备考,如果中了状元,他没被除名,到商定爵位继承人的时候,又会起争议。 可以说,当年的老魏公做事,也挺赶尽杀绝的。 锦书问道:「那他离开国公府之后,父皇就找到了他吗?」 「倒不是,一开始孤也不知道此事,是有一日读了吴大学士的文章,文章里说到燕国的人才,孤才想起他,便传人来问他为何不参加科考,才知道他被撵出家门好几年了。」 少渊唏嘘惋惜,真是可惜。 宝公公进来添茶,替太上皇说了余下的事,「太上皇当时叫老奴找到他,问他一句话,是否愿意效忠燕国,他当时醉醺醺,却拍着胸口吼了一句愿意。」 宝公公眸子发亮,继续说着,「老奴又问他,那也许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高官厚禄,是否还愿意?他不屑,说那些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追求?他从来不在乎。」 「老奴再问他,那或许也见不得光,背乡离井,或许几年也回不来燕国呢?他说,男儿志在四方。」 听到这里,少渊明白了。 在暗疾组建戎国情报营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个活跃许久的情报营,这情报营由大魔王掌管,也是他一手组建出来的。 少渊有些激动,问道:「父皇,他就是大魔王,对吗?」 太上皇微笑点头,「没错,当时戎国对我燕国虎视眈眈,总想兴兵来犯,戎国勐将多,高手如云,想在戎国建立情报营不容易,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而他武功高强,聪慧机敏,是最合适的人选,送他去戎国之前,你岳父亲自找名师指点他的武功,而之后他在戎国成立情报营,也是与你岳父接头,互通信息,在我国没做好迎战准备之前,他搅动戎国内乱,为我们拖延时间,两国开战,他带领情报营打探敌军人数,粮草,供给等各种情况。」 锦书无限感慨,有些姓魏的人在捣乱燕国,有些姓魏的人拯救燕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7页 太上皇说:「孤今日叫你们来,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情,两年前,北唐的太上皇终于答应他,教我们制造火药武器,孤便派了他前往北唐学习,如今学成归来,我们燕国也要造那些武器了。」 少渊激动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父皇,您是说,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神火营了?」 「没错!」太上皇看着儿子激动的脸,快慰地笑了起来,儿子就是醉心于兵务,总想改善自己国家的武器,减少燕军的伤亡。 少渊曾研究制造出了蒺藜火球,也是用火药做的,但那些与北唐的大炮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少渊站起来,激动不已,「但是,北唐怎么会同意的?他们有什么条件?」 虽然北唐与燕国在距离上十分遥远,两国不可能有什么战事,但精锐的武器怎么可能让其他国家掌握呢? 太上皇说:「只是签订两国友好邦交,并未有特别的条件,当然了,你也不要希望太高,他们不会倾囊相授,能学个皮毛就不错。」 「这自然不可能全部教给我们的,儿臣明白。」少渊握紧锦书的手,「你可能还不知道北唐武器的厉害,他们有神机营,大炮,火铳战车,有了那些武器,使得北唐边疆平静了很多年,无人敢犯。」 锦书道:「是吗?那真的很厉害。」 她实在很难做出兴奋的样子,因为她见过更厉害的武器。 火药在她所经歷的歷史,唐朝末年开始,到明朝的红衣大炮,人类的武器只会越来越精进,杀伤力也会越来越大。 燕国也有火药武器,火药箭,蒺藜火球等等,但与大炮相比,还是十分落后。 以未来人的身份纵观全局,总是会多一点圣母思考,但身在歷史里,只会为国家边防武器的进步而激动骄傲。 锦书极力参与到少渊的兴奋里,因为她同时也知道,强大的武器,才是终结战争的最大力量。 少渊上过很多次战场,目睹过很多次战友的牺牲,更曾经歷过国土丢失的耻辱,他更有卫国保疆的决心与责任。 锦书也表现得激动起来,「有精锐神兵,戎国便不敢来犯,战事可免,边疆百姓也能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是啊!」少渊开心得像个孩子。 近些年,燕国内斗十分厉害,但是少渊一直都没有专注于朝政内斗,甚至如今与魏国公府抗衡,承受着来自于陛下的压力,他都没有把重心完全转移回来,始终专注于把国防军事搞起来,为了弓箭和神弓营的事,跟兵部磨了好久。 如今再得喜讯,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太上皇本来可以叫宝公公跑这一趟,但是,他就想看到么儿脸上的欢喜。 少渊这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能讨他欢心的东西不多,赏赐什么奇珍异宝他根本没当回事,宁可是吃顿好的。 唯独在国防武器上,能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太上皇自然不能错过,所以选择亲自跟他说。 男儿嘛,就该有这样的鸿鹄大志。 自然……他瞧了锦书一样,有鸿鹄大志,也要有红袖添香,这才是人生最满。 「还有,孤本来打算叫他进兵部的,他推了,说不如做个闲人,但是朝廷不能亏待他,这三十年他过得苦啊,孤要与皇帝商量商量,封他个爵位,他说不要的,咱不能不给。」 「应该的。」少渊点头说,在外谋划三十年,建立强大的情报营,现在虽然全部都被暗疾接收,但过去大大小小的战事,都有他情报营的身影。 「但大魔王的事……」 太上皇压压手,「那事不提,情报营还在运作,他是献方有功,功在军部。」 既是在军部,那就是战功,立下了战功封侯封爵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只是回想了一下,魏国公府一直没得到军方的力量支持,如今却出了一位立下军功的庶长子,这……尴尬了! 第571章 剿匪回来了 翌日魏清晖便去了兵部,上官岚得殿下提前告知,知晓魏清晖的来意,整个兵部都为之沸腾起来。 少渊一大早也去了兵部,但是没见着魏清晖,说是上官大人陪着他外出了,但去了哪里,并未有交代。 少渊只得先回了都督府,他眼下也有些事情要办。 如此便过了三四日,少渊每天都跑一趟兵部,却还是没能见到魏清晖,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和上官岚去选地方,要重建一个制造武器的工场,是要空旷且远离民居的。 少渊便也不再去找他,待他把要紧事办完,总会有相见的时候。 云秦风和战无情率兵回京那日,正好是国公府出丧的日子。 一众风尘僕僕的将士策马刚进了城,便见前方吹吹打打走来一队人。 看到一同抬出四副棺材,云秦风甚是吃惊,下令停马于一旁,让丧队先行。 道路两旁有百姓围观,听他们议论,云秦风才知道是魏家出丧,再仔细看,果真有魏家的人在列,只是身穿孝服又不曾打扮,并未看出来。 他们等丧队一过,便扬鞭策马奔跑。 将士回营后,云秦风入宫復命,战无情则先去了萧王府。 敏先生一声令下,设宴款待归来的将士。 战无情进了书房,与殿下交代剿匪的事。 剿匪的事,对于正规军而言,不算难事,少渊想知道的是战无情这个老将对云秦风的看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8页 战无情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四殿下勇勐且懂谋略,并非只有匹夫之勇,且他知晓自己经验尚浅,善于听取意见,有谦逊的态度。」 少渊知道战无情这个人说话从来都不弄虚作假,他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秦风得他这般褒奖,实属不易。 晚些,云秦风从宫里出来,直奔萧王府,被敏先生说了一通。 「皇叔这里虽是有酒宴,但殿下好歹先回府换身衣裳,再携四皇子妃一同来才是,殿下剿匪这段日子,四皇子妃隔日便过来一趟打探消息,她很是担心你。」 云秦风晒得皮肤黝黑,听敏先生斥说,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也甚是想念她的。」 敏先生笑着道:「殿下就先回去见过四皇子妃,换身衣裳再来吧。」 「好,我这就回去。」云秦风飞快便跑了,黝黑的脸上充满了归家的欢喜。 敏先生笑着嘆气,成了亲的男人啊,心里头光有事业是不成的,要把家里头的哄好。 紫衣迎面走来,他便拦下问道:「要出去么?不帮着点樊妈妈?」 「先生,我去一趟蜀王府,王妃叫我去请蜀王妃过来。」 敏先生道:「既是要请,那就把蜀王一同请了。」 「蜀王?」紫衣蹙眉,「请他也不会来的,何必请?」 「先请请看,来不来再说。」敏先生道。 紫衣知道敏先生这么做定是有他的用意,便也不再问,应声出门去。 敏先生去了小书房,郭先生在里头看着那些帐册,他便顺口说了句,「我让紫衣把云靳风请来吃酒。」 郭先生头也不抬,「应该的,且看他来不来吧。」 「应该来的,他被禁足出不得府去,憋了这些日子憋坏了吧?也是我们殿下办宴席他才能出门来,旁人谁敢邀请他去?」 「我看他还是不会来的,你想亲眼看他的反应,怕是看不着,让蜀王妃看吧,我见蜀王妃办事特别稳妥。」 礼部已经在准备册封亲王的事,所以,四殿下被封王也是这几日的事。 封王之后,也该有个正儿八经的实职。 这件事情,还是要摸一摸云靳风的态度,如果他对这位弟弟封王十分反感口出恶言不能接受,证明禁足的日子还不够长。 如果各种打翻油盐酱醋,但最后看得出是接受了,哪怕是勉强接受,也不必再防着了。 正书房里,少渊派人请来锦书,让战无情拜见王妃。 锦书终于见到了皇后的救命恩人,高个子,身材不算魁梧,但是坚实有力,脸上稜角分明,常年待在军中,有一种肃冷的神色。 他上前行礼,「末将战无情参见王妃娘娘。」 「战将军免礼,请坐!」锦书缓声说着,眸光还在打量他那一身威武的战甲。 他风尘僕僕,可见入京之后是直奔萧王府,不曾回家解甲。 「这一程,顺利吧?」锦书问道。 「回王妃的话,此行剿匪,十分顺利,半日便全部攻破贼巢,全歼敌三十二,其余全部俘虏,我军伤十三人,无人阵亡。」 战无情说话的声音不快,但是总听出一种迅疾感,因为他每一个字没有多少感情,且尾音收得很快。 锦书甚至以为他还没说完。 「战将军神勇,立下战功了。」锦书夸赞。 「王妃过奖,这实在是微末之功,不值一提。」 锦书看向他脏兮兮出油的头,想着有好些没沐发了,头髮贴服地黏在头皮上,今晚那位明三爷有可能偷走出来,便道:「将军还穿着铠甲,需要先回府解甲沐浴再来吗?」 战无情摇头,「末将居住在军营,这一来一回太远,暂时穿着战衣亦可。」 「天太热了,你若不回府,便在王府稍作修整。」她传周元进来,「你带将军下去备下热水沐浴,找……」 她看看战无情的身高与少渊差不多,道:「找一身殿下的便服给将军换上。」 战无情连忙推却,「王妃不必麻烦了,一点都不热的,习惯了,末将怎能穿殿下的衣裳?」 「只是简单的便服,不打紧,去吧,今晚还宴请了些宾客的。」 「这……」战无情看向殿下。 少渊说:「听王妃的,洗一洗吧,那汗臭味熏得本王都只用嘴巴唿吸好一会儿了。」 殿下都这样说了,战无情也着实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和汗水混杂的味道,便拱手道:「遵命!」 他转身对周元拱手,「辛苦姑娘了。」 「不辛苦,将军随我来!」周元笑说。 锦书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的家族和遭遇,不禁嘆息,「如果当年他没救皇后,今日怕早便官拜三品了吧?」 「人生机遇很难说的,他当初没救皇后,或许会很好,但也或许会很差。」 「是啊,薛丁格的猫,总要打开盒子才知道的,现在盒子打开了,就眼下这样咯。」 「猫?」 「嗯,顽固想养猫。」 少渊摇头,「不行,它想养猫就给它养猫了吗?这般宠着怎么行的?」 「嗯,不养。」锦书应着他的话,想着的却是皇后要为战无情找媳妇的事。 方才是真想试探一下他有没有这个想法,她试探,比皇后的试探好。 皇后那不叫试探,那叫逼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9页 其实报恩的方式有好多种,不一定要帮人说门亲事找个媳妇。 第572章 三爷也来了 云靳风没来,按照冷箐箐的转述,他去阿猫阿狗家,都不会去萧王府。 又再经冷箐箐对他的了解做出深层次的分析,他没脸见人,萧王府里全部都是他不能面对的人,他怎么敢来?死了都不来的。 紫衣偷偷禀报王妃,「蜀王听闻他也获邀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蜀王妃后来追过去问清楚的。」 少渊倒是不在意的,说了句,「三哥儿还没放得下架子,让他且端着吧。」 三哥儿不来,二哥儿云载风带着媳妇秦金络来了。 二皇子如今日子好过些了,襄王整顿过内府如今又任宗人府宗正,有关照到他们。 谨王云沐风夫妇都没来,一则是他的伤势还没好,二则,这节骨眼上他也不能与萧王府来往频繁。 酒席简简单单,也没再邀请别的皇公大臣。 叔侄们说话,开始还拘谨些,喝了几杯酒,少渊亲和了许多,两位皇子也渐渐松弛,席间也说点笑话,气氛特别好。 少渊问了云秦风,进宫復命的时候陛下怎么说。 云秦风说得到了赞赏,父皇也拿正眼看他,没再像之前那样用眼角余光看他了。 二皇子便羡慕地说:「四弟真是了不起,父皇还不曾夸赞过我呢,我也真想成就一番事业啊。」 秦金络在一旁说:「不夸赞也没事,别骂就行。」 二皇子偶尔有头脑一热的时候,但二皇子妃能让他瞬间冷静,秦金络可以装着煳涂,但心里一定是清醒的。 要成就一番事业,除了付出之外,还要看是否有能力,如果没有,当个闲散皇子也不错。 二皇子觉得媳妇说得对,但他还是看了云秦风一眼,想听他怎么回应这句话,喝了那么些酒,他此刻说出来的一定是心里头的话。 云秦风望了过来,说:「二哥,父皇也很少夸赞我,甚至很少与我说话,上一次拿正眼瞧我,还是因为我的婚事,他让我多些去给魏母妃请安。」 二皇子心里头悄然嘆气,是啊,父皇的正眼里也是掺杂着计算的,罢了罢了。 话到这份上,少渊也是要表现一视同仁的,「老二,你也想到军中歷练歷练?回头本王安排一下。」 二皇子连忙道:「不,皇叔,侄儿不是那个料子。」 少渊和蔼地说:「那回头你看看想去哪里,本王尽量安排。」 二皇子心里头十分感动,「侄儿如今便挺好的,不敢劳皇叔您费心。」 少渊含笑望他,敬了一杯酒,二皇子连忙站起来回敬。 战无情没怎么说话,只顾着喝酒吃肉,换过一身便服的他显得清爽利落。 云秦风本来想问问魏家出殡的事,但是这场合不好问,等回头私下再跟敏先生打听便是。 吃得差不多,锦书便邀请皇子妃们到侧屋说话,留下男人们继续喝酒。 期间,辛夷进来给锦书打眼色,今晚盗魏吗? 锦书摇摇头,不盗! 辛夷失望,那又没活儿了? 锦书冷眼,闲着不好么? 辛夷不想闲着,她不想虚度每一格电,她出厂设定工作时长是十八个小时,加班五小时,充电一个小时。 锦书没搭理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打发她出去,冷箐箐也懂得看眼色,邀请秦金络出去走走,留下锦书和吴文澜说话。 吴文澜见她们一走,便即刻道:「已经是连续两日派人来传话,叫我去星澜宫,我这一直推着身子不适,但一直推着也不是法子,总归是要去的。」 锦书说:「她传你进去,你只管去便是。」 「就怕母后那边……」 「她不会多想的,魏贵妃这边你该应酬便应酬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的。」 吴文澜听了这话才放心,道:「是。」 锦书问道:「你府中的人,如今可都是听你的?」 吴文澜说:「原先的那些人如今都打发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也是干着杂活,不让他们近身伺候。」 「那就好,魏贵妃那边你小心点应付,她如今与魏家闹得正僵,若她说起魏家的事,你能不搭腔就不搭腔,转移话题便是。」 「好,我知道了。」吴文澜点头说。 刚说了一会儿话,紫衣便飞快来报,「王妃,明三爷来了!」 锦书一点都不意外,四皇子和战无情凯旋迴京,且四皇子也进宫去见过陛下,她肯定能知道。 今晚酒席,就预算她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迟。 「这事禀报殿下就行,咱们女眷说话,明三爷来了不方便。」 紫衣说:「明三爷说想给您请安。」 哟,这可当不起。 但锦书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便道:「把三爷请到正厅去,我和四皇子妃说几句话便过去。」 就是要她陪同着呗,见个恩人有什么心理障碍的呢? 紫衣飞快去回话,又飞快地跑过来,「明三爷说了,要等您一同再去正厅,如今她在门房处候着呢。」 锦书只得对吴文澜说:「你去找蜀王妃她们说说话,我去一趟。」 吴文澜并未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依旧恭谨地应着,「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0页 锦书带着紫衣直奔门房而去,只见明三爷一身青衫,髮丝挽髻,用青玉簪子压着,脸上和脖子的肌肤涂抹了些黄黑色,颧骨处打了点淡淡的胭脂,突出了颧骨,男儿相就明显很多。 脖子的喉核用的是色彩差,周边是肌黄,逐步增黑,若不仔细盯着,也没瞧出端倪来。 但这样的明三爷,书卷气十足,没了商贾的精明狡猾。 他看到锦书,一揖到底,「小人拜见萧王妃。」 锦书瞧着她,见她眼底有些红,想着是一路撞风,红了眼眸,便说:「三爷来了也不进去,等人来请呢?」 「冒昧拜访,失礼了。」明三爷声音有些沙哑。 锦书正欲拿眼睛白她,却只见马蹄声响起,一骑快马直奔萧王府而来。 悬门勒马,翻身落下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男子亦是一袭青衫,相貌堂堂,但也尽显风尘僕僕。 只见他下马之后,把马鞭丢给门房,道:「请报,魏清晖不请自来。」 锦书听得他自报家门,惊愕了,少渊近几日一直都在找他,没找着,想不到如今竟自己登门来拜访。 魏清晖也看到了锦书,眸光微温,但随即也看到了明三爷,眸子变冷,这厮…… 明三爷听得魏清晖三个字,下意识地转眸去看,乍一眼看十分面熟,见过,见过的,仔细一想,便把醉春楼的事想了起来。 第573章 战无情订婚的那姑娘 作为赢家,三爷装作不认识他,谦卑地站在锦书的身侧维持着良好的涵养。 这涵养要维持到她见过战无情。 三爷和魏清晖的到来,让少渊和两位先生倍感欢喜。 一番见礼之后,全部坐定,新茶再上一轮。 三爷坐在敏先生的身边,她眸光不甚经意地落在了战无情的脸上。 往事如潮,翻涌而上,又想起今日听星芒禀报的,鼻头一酸差点落了泪。 当年的青涩的小护卫,如今鬓边已经见了沧桑。 战无情在听大家介绍的时候,也看了三爷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也不奇怪为什么一个商贾,能在萧王府成为座上宾。 倒是听得魏清晖的身份,他眸色泛起了讶异,多看了两眼,对魏家的人,他总是会格外注意些的。 魏清晖没有忽略他的眼神,习惯了,只要说姓魏的,总能引来异样的眸光。 一时,正厅里各样的人都有,倒是还不方便说要紧事,只能客气寒暄了。 二皇子别的不擅长,看人脸色倒是很在行的,见气氛有些奇怪,便起身说:「皇叔,侄儿还有些事情要忙,便先告退了。」 少渊颌首,「嗯,你去忙你的。」 云秦风见状,也明白了,问战无情说:「战将军是要回军营吗?不如同我一起走?」 「他不着急走。」明三爷马上就出声说道。 云秦风怔了怔,这…… 少渊只得说:「是的,本王与战将军还有些话要说,你们兄弟就先回了吧。」 「是!」云秦风拱手,与二哥一同离开。 战无情看向明三爷,这人奇怪得很,仿佛旧日认识似的,但他实在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魏清晖本来是有话要跟少渊说的,四皇子在此也无碍,那商贾是不该在场的,可四皇子走了,商贾却没走,还一直盯着战无情看。 堂堂皇后竟是如此的不庄重,萧王府知道她的身份吗?推测是知道的,因为方才在门口迎接的是萧王妃。 少渊笑着说:「本王去兵部找过魏先生几次,都没见着,没想到先生今晚会登门,早知道便等先生来了再喝酒,也好一同说说军务。」 魏清晖知晓他的意思了,不需要避讳皇后,便也笑着说:「我今日才与上官大人从城外回来,打算为兵部选一个工场。」 「哦?那选好了么?」少渊打趣笑着,「该不会是恰巧,选中了本王的地吧?」 魏清晖道:「正是,所以在下过来问一问殿下,是否能割爱?」 「能!」少渊也不问是哪个地方,爽快答应。 魏清晖笑了,「殿下爽快人,既是如此,等兵部奏请丞相,丞相与陛下议过便可敲定,至于是购买还是以田地交换,还请殿下与兵部商议。」 「战将军,剿匪顺利吗?」 「本王都可以。」 明三爷的话与少渊的话同时响起,而且她的声音异常的突兀,像是酝酿许久才挤出这句话来。 少渊看过去,只见她正殷殷地看着战无情。 而战无情怔怔了一下,「呃,顺利的。」 「可有受伤?」明三爷立刻追问了一句。 「呃……没。」 「那就好!」明三爷像是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那就好的。」 「是的!」 战无情心里头疑惑得要紧,这人为何对他这么感兴趣? 锦书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但她一个女眷,总不好邀请战无情和明三爷到侧厅说话。 两位先生更是师出无名,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好请皇后这样层次的人离开呢? 好在,明三爷也是有分寸的,知道自己失态了,笑着打了圆场,「我是个生意人,却最是敬重戍守边疆的将士,今日知道战将军剿匪归来,一时心中敬仰之情收不住,失态了。」 战无情听得此言,面容稍温,「分内事,不值得三爷这般敬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1页 皇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们聊,我找萧王妃把个脉。」 她说完,朝锦书示意,起身走人。 锦书唯恐她反悔,站起来告了一声别,便与她一同出去了。 魏清晖用冷锐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她最后看战无情那一眼,颇有深意,让他想起了一些旧事。 黑沉沉的天压下来,酝酿着一场夏末的暴雨。 锦书拉着她进了芙蓉居,即刻便问:「你这么着急见一见他?我以为你起码要等到我问过他是否有成亲意愿,你才来见他一面的。」 皇后的面容异常惨白,怔怔地坐下,「锦书,我真是害苦了他。」 「这怨不得你。」 皇后苦笑,「今日,星芒进宫禀报……我原先拜託星芒调查他的婚事。」 她言语有些错乱,可见心绪之乱,「他因为救我的事被打压,被造谣,导致被退亲,那姑娘与他长大,姑娘叫温素山,温老大人的孙女,温老大人你不认识,他致仕之前是大理寺少卿,出了事之后,战无情被打断了腿,温老大人雷厉风行地退亲……」 皇后的脸颊滚下两行泪水,「那姑娘在退亲当晚便上吊自尽,留下一封遗书说此生非战无情不嫁,虽是被救下,但温家唯恐这样的事传了出去,败坏家门,火速把她远嫁,且是下嫁。」 锦书看她落泪,又想起是远嫁且下嫁,温姑娘只怕下场悽惨,怪不得今晚见到皇后的时候,她眼底红了。 果然,皇后稍稍控制情绪之后,道:「温姑娘嫁给了一位叫梁周天的吉州商人,梁周天本以为娶了京城官家的嫡女,以后做生意便有靠山,殊不知温大人在他们成亲之后就致仕,官场的事你也知道,人走茶凉,梁周天没有得到帮助,加上生意失利,亏了很多银子,便把一肚子的怒气都发泄在妻子身上。」 她掩面哭了出来,「锦书,你不知道那姑娘遭遇了什么,你无法想像的。」 锦书想起了宁王妃,心头倏然地一痛,「她……」 「那梁周天是个人渣,恶棍,畜生!」皇后破口大骂,「本宫要把他千刀万剐。」 她这般愤怒,可想而知魏家姑娘是真的遭了非人的对待。 远嫁异乡人,离乡背井,没有得到善待,只有夫婿事业上失利的怒气带来的薄待,这样的例子在锦书的世界,并不少见。 只不过她所见过的例子,都是因为瞎了眼爱错了人,而温姑娘却是迫于家里的强压,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第574章 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 锦书也不催促她说,让紫衣给她断了一杯茶,待她喝茶冷静之后,才问道:「那温家姑娘如今可还活着?」 皇后红着眼睛,「活是活着,但被削了双足,拘在一所暗房里,像养狗一样养着。」 「天啊,救出来了吗?」锦书急忙问道。 「星芒把她救出来了,也带来了京城安置在侯云巷的宅子,星芒说,救她出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有些地方都腐烂长蛆了,大夫都不愿意治,是星芒拿剑架着大夫的脖子,这才给她处理的。」 「那现在情况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星芒说命是捡回来了,若没保住性命,她回京定会马上找你的。」 「我去看看她。」锦书立刻便说。 「好,我和你一同去。」皇后道。 锦书看着她,「你不要去了,我怕你见了她,会控制不住。」 「不妨,不亲自去看看她,我也不安心。」 「那好吧,我叫上辛夷……」锦书顿了顿,「她的事,战无情知道吗?」 皇后起身,「不知道,细节路上说!」 锦书出门命紫衣准备马车,再去通知辛夷,她回屋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摘下珠翠后,吩咐周元道:「你去正厅告知殿下,说我和明三爷出门去,他若问起去哪里,你便说出诊,若没问便不必说。」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禀话。」 出门的时候,下雨了。 少渊听了周元的禀报,瞧了瞧外头的雨势,下雨天也要出去,许是有急症病人。 「和三爷一同出去的?」少渊问道。 「是的,还带上了辛夷。」 要带上辛夷,病人情况或许很严重。 有客人在场,他没有问,有辛夷陪同出门也安全,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周元退了出去。 魏清晖放下茶杯,扭头看了一眼正厅外大雨滂沱,「下这样的大雨,又是晚上,出门安全吗?」 少渊从父皇口中得知魏清晖昔日对接的人是岳父,两人有深厚交情,他忧心锦书的安危也是正常,便道:「有人陪同,不用担心。」 魏清晖微微颌首,神色有些黯然,看到那女孩,他想起了阿北。 「听上官大人说,她在蜀王府吃了很多苦。」 今晚来是为了公事,本不适宜说私事,但这几日他从上官大人嘴里听到一些事情,让他心里很不愉快。 少渊一语带过,「是吃了很多苦,好在都过去了,她现在很好。」 魏清晖面淡淡说:「是的,都过去了。」 很多事情都会过去,但是伤口留下了。 战无情没什么表情,萧王妃在蜀王府的遭遇他后来听说过,和所有人一样,都会很恼恨蜀王,因为武将都敬佩落祁北大将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2页 他们说回了公事,新武器的制造选址就在少渊那百亩山地,那地方远离村庄,不是农田,但胜在平坦,道路修整一下就十分方便。 大雨中,马车疾行。 雨声太大,皇后便没跟她说细节,等她到了之后问星芒,由星芒来转述就好。 那些事情,她听了都心痛,再说一遍就心痛一次。 马车停在了侯云巷的宅子门前,紫衣撑伞一个个接她们下来,辛夷尤其紧张,说不想淋雨,几乎勒紧了紫衣一同进去的。 星芒带着几个侍女守在这里,见皇后和锦书趁夜冒雨来,有些愕然,立刻福了福身见了个礼,才问道:「这么大的雨怎么也过来?」 「不放心,过来看看她,什么情况?」皇后拂了身上的水,问道。 星芒差人拿帕子过来给她们抹头脸,嘆嘆气说:「刚服了药,大夫说有止痛作用的,瞧那些伤口应该是痛得厉害的,但她咬着牙忍着,一声都没吭过,真的让人心疼。」 锦书随便擦了擦脸,道:「你领我们进去看看。」 星芒在前头带路,「行,去吧,趁着这会儿她还没睡,我本来今晚是要回府陪祖母的,但实在是不放心她,想着多陪她两日。」 皇后同手同脚地走着,走得很慢,她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去应付很大的危机,但去见温素山,她没有勇气。 因为,这是她年轻时候软弱所犯下的错,没有人可以为她开脱。 纵然锦书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见到温素山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脸上有各种伤痕,烫伤,刀伤,鞭痕,针刺下的密密麻麻小孔,头髮被剃光,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 天热,她没盖被子,只着了一件素色薄袍,袍子下的身体干瘦得像一具木乃伊。 她半截手腕露了出来,皮包骨头,没一点肉,但却有密密麻麻的伤。 伤是新旧交替,但看着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发炎,起脓。 皇后站在锦书的身后,双腿发软。 星芒先安抚,「温大姑娘,这位是京城最出名的大夫,我请她过来给你治伤。」 温素山对陌生人畏惧,但她听星芒的话,她认得是星芒把她从那个地狱里救出来的,所以她点点头。 星芒小心翼翼地打开她的衣裳,露出里头上满了药粉的伤口,全身上下真的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也是各种各样的伤,以烫伤居多,有些地方底色发黑,看得出是反覆的烫伤。 她双足从脚腕开始被削,断口包扎住,但有渗血水,星芒难过地说:「这本来都长蛆了,是大夫给她处理过,如今瞧着才好些。」 皇后瞧了一眼,泪水就忍不住了,忙地转过身去努力忍住,她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还战无情一个完好无缺的未婚妻了。 锦书俯身轻问,「是不是痛得厉害?」 温素山点点头,「痛!」 喉咙里发出的这个字,苍哑得像个老妪。 她伤口多是发着炎,伤口边上的皮肤肿起,青色的,黑色的,淤色的,大夫给她清创,也一定会留下剧烈的痛楚。 当然,就算不清创,她原先也要忍受痛楚。 「辛夷。」锦书唤了一声。 辛夷提着药箱过来,机器人看到也生气,直骂,「人渣!」 锦书对皇后说:「你们先出去,我和辛夷在这里给她重新处理一下伤口,止痛,她的情况很差的,并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捡回了一条命。」 这么严重的发炎,细菌感染,方才摸了一下她的手,十分的滚烫,她在发烧了。 皇后脸色苍白,勐地拉住她的手腕,「锦书救她。」 「会,出去等!」锦书回头对星芒说:「扶着她出去去,她走不动了。」 皇后双腿发软,着实也走不动道,星芒扶着她,撤下了屋中伺候的侍女和医女,只留下锦书和辛夷在屋中医治。 第575章 不幸的女人 锦书给温素山的眼睛蒙上一层白布,她很乖巧地配合,或者说,她也没有一点力气反抗挣扎。 锦书叫辛夷给她抽血检查,再扫描。 情况如她所料,白细胞很高,体温三十九度。 「双足那块我要重新清创,还有别的伤口也要重新清创,你给她做全麻,她大约160高,体重……」 辛夷接话,「159cm,体重七十斤,她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人渣!」锦书顿了顿之后,骂了一句。 接下来,一人一机没说一句话,在为温素山清创,有些伤口见了骨,有些是皮肉被削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清创完毕之后,辛夷收拾着东西,机器人的情绪有些不好,「我觉得我刚刚在缝补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锦书心里头草了个蛋,她也有这样的错觉。 温素山身上真是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了,麻醉前看她的眼神,给人一种活着与死去都无所谓的感觉。 锦书帮袍子覆盖在她身上,遮蔽了满目疮痍的伤痕,沉默了一会儿对辛夷说:「你在这里等她麻醉醒来,我出去找星芒说说话。」 "我守着她挂水。"辛夷说。 星芒和皇后就在小偏厅坐着,见她出来两人连忙站起来,皇后颤声问道:「她怎么样?」 方才锦书说她还没捡回一条命,皇后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3页 锦书说:「她情况很不好,严重的营养不良,外伤感染很严重,需要慢慢治疗,慢慢养着。」 「我救她出来的时候,她真的是……看着就快死了,我给她服了好几颗丹药才稳住气息,然后带她去找大夫,大夫也不愿意治,说将死之人没什么好必要治。」 锦书知道星芒随身携带的丹药都十分名贵,是救急危用的,也就是说,星芒如果去迟一些,温素山就没了。 她和皇后坐在一起,听星芒说她所调查出来的事。 星芒先说了一句,「毕竟过去了很多年,调查所得可能与事实有所出入,但应该不大的。」 战无情与温素山有缘分,他们的母亲同时怀孕,也在同日生产,所以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更巧的是,连时辰都是在同一个时辰内,只不过战无情早出来。 邻居,又同朝为官,两家来往甚密,觉得这是天定的缘分,便替他们定下了婚事。 在他们渐渐长大的当年,温大人任大理寺少卿,而当年他的上司大理寺卿就是老魏公。 战家当时也风光,因为他们家出了一位战无疑大将军。 温府与战府相隔一条巷子,两家来往得比较好,而当时的魏国公府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如日中天,但因为老魏公的部署也在渐渐走着上坡路。 魏国公府早期的家风好,不管嫡出庶出都一视同仁,外室子除外,老魏公善用舆论,顺势打造名声,魏国公府贤名远播,渐渐地门庭若市。 这样的时代背景,加上魏家的有心筹谋,似乎对这对少年人没什么影响。 可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老温大人是老魏公的下属官员,加上魏国公府贤名扩开,温家与魏家的步调渐渐地就一致了。 反观,战家这边却因为战无疑的牺牲到达一个巅峰之后,不可避免地走向式微。 战无情是习武之人,当了皇家侍卫,被派到皇家别院云清湖当差,等歷练几年再托点关系进禁军,也算是有不错的前程。 而且,两家也在筹备婚事,打算给他们完婚。 成了亲之后生两个娃娃,事业也进入上升期,拼搏些年再晋升,这对青梅竹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意外发生了,战无情当值的时候救了一个人,彻底改变了他和温素山的命运。 魏侧妃的怒火是悄无声息地袭来,一切都没放在明面上,却又让人知道这里头的暗涌。 老温大人最是明白,因为他已经和老魏公走上同一条路,老魏公的部署他清楚得很,是要扶持魏侧妃当上王妃,从而是太子妃,再到皇后。 战无情救了当时的王妃,打碎了魏家的计划,怎能轻饶? 战家没有任何的能力与魏国公府抗衡,更不要说魏国公府还有汉王相助。 报復展开,战无情先是被赶出云清湖,继而被打断了腿,老温大人知道这只是开始。 所以,他立马就表明态度退亲,与战家断绝关系。 这件事情当时两家闹得还是比较大,但是战无情当时断腿卧床,并未能直接参与,甚至都不知道温素山为他自尽过。 等他重新可以站起来,也成了跛脚的残疾人,可汉王与魏国公府的刁难还在继续,家里人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纷纷埋怨他多管闲事,害了全族。 他拖着残腿到了温府,想解释此事,但是他连温家的大门都进不了,直接告诉他姑娘已经嫁人,把他打了出去。 未婚妻另嫁,亲人离弃,外有恶棍持续的针对,几乎把战无情逼上了绝路。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战无情心里有多难受,但根据星芒调查时问战府的老人,得知他一直在打听温素山嫁往何处,夫君是什么人。 只是那个时候没人会告诉他,因为温家也是仓促把温素山远嫁,甚至都没在京中办过酒席,外人不知,温府不说,他不可能打听得到。 而且,温老大人在这时候忽然因病退出官场,一家人搬离京城。 那位打压到泥潭里的少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从军,而且是募兵的时候自己去报名的。 一年不收,第二年再去,或许他知道只有从军这条路能保住性命,汉王的手伸不到军中去。 他在军中是拼命三郎,努力地往上攀爬,他未必想要建功立业,只是这样玩命才能忽视世界待他的刻薄。 至于温素山这边,遭遇就更惨了。 梁周天是个人渣疯子,戾气很重,且善于掩饰,当日求娶的时候说得多好,把温家全部人都骗了过去。 但得不到温家的帮助之后,他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温素山的身上。 娶高门而无助用,他社会身份低于温素山,便专门用诛心的方式来虐待她。 做生意要看官衙脸色,他恼恨官场的人,虐待温素山能让他获得爽感。 毒打谩骂是家常便饭,伴随而来的是各种羞辱,他用他的拳头和恶毒的语言贬低温素山的自尊,让她觉得自己连条狗都不如。 而那个婚前为未婚夫自尽的温素山,在嫁人之后反而没有求死,而是努力求生,多大的屈辱她都忍下,多狠戾的拳脚默默承受。 直到最后梁周天生意失败,她被削了双足,拘在暗室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终究是把这顽强的女子磨得没了求生意志。 第576章 人证可能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4页 星芒叙述完这些之后,难过地又说了句,「来京的路上我问过她,为何那样艰难的时候,她还苦苦坚持?」 她那手帕擦了一下泪水,「她说,嫁给梁周天的时候也寻过死,随嫁过去的侍女告诉她,战无情给她送过话,让她务必好好活着,他出人头地之后一定会来找她的,但是她一直没有等到。」 皇后鼻音重重地道:「但你说战无情没打听到她的下落。」 「是的,侍女骗她的,那侍女临终的时候才说出根本没有过这回事,她没有见过战无情,只是想让她不要寻死编造出来的。」 侍女的话,大概是熄灭了温素山心头等待的火,她知道,多年等待的人不会来了。 皇后面色惨然,「终究,是我害苦了他们。」 锦书却问星芒,「你如何安置梁周天?」 星芒冷冷地说:「打了一顿,削足幽禁,至于要怎么处理他,等你们决断。」 锦书说:「就这么幽禁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昔日怎么骂温素山的,也找人这么践踏他。」 復仇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你施的恶行,亲自遭受一遍。 星芒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的事情是否要告诉战将军呢?」 锦书看向皇后,「你说呢?」 皇后没了主意,时隔多年不知道战无情心里是否有温素山,或许早就忘记了。 而就算他心里还有温素山,可温素山这些年所经歷的事叫他知道了,他是否接受得了。 加上现在温素山连个人样都没了,她是否愿意再见战无情?她连活着还是死去都不在乎了。 最艰难的日子支撑她的,是侍女的一句谎言,但她是否怪战无情? 皇后幽幽地道:「等她醒来,让她自己选择。」 是的,让她自己去选择。 雨还没停,这场雨来得真是好突兀啊。 留下辛夷在宅子里,锦书和皇后离开,要谈话也要等她好些才能谈。 现在的她除了煎熬就是痛楚。 锦书回到王府,魏清晖和战无情已经走了,少渊回了萧干居等她。 见她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也不着急问,叫人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再煮一碗姜汤盯着她服下。 等她喝完了,少渊才问道:「是哪家的急症?」 锦书的情绪还陷在伤感中,嘆息说:「战将军的未婚妻。」 少渊有些诧异,「要紧吗?」 「不大好。」锦书捧着空碗,空碗还有余温传到掌心,「她情况不好,日子也没过好。」 锦书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本以为少渊也会替他们觉得可惜和伤感,殊不知,他听完却一言不发,兀自沉思。 「少渊?」 少渊望着她,「温老大人,当时是大理寺少卿,而当时的大理寺卿是魏国卫,你从国公府拿回来的那些大理寺案件,经办人就是他们。」 「哦?」锦书怔了怔。 少渊说:「他们拿命案牟利,迅速积攥财富,且以这样的方式把一众地方官员拖到贼船上,为他们长久所用。」 锦书说:「你的意思?」 「魏家与温家是同一条贼船上的人,战无情如果娶了温家女,能独善其身?最终也会变成魏国公府的一条狗。」 锦书想想,大概也是这样的,因为战家自从战无疑牺牲之后,已经没有骨头了,他们大概会逼着战无情去依附魏国公。 少渊顺着思路走,「这事有趣了,温魏本来一同谋事,但是温少卿却致仕了,到如今温家也没有人在京城当官,我要叫敏先生去吏部走一趟,看看温家的人可在地方任职?」 锦书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了,"温素山嫁给梁周天之后,过得那样苦,娘家也不为她做主,这毕竟是嫡出的姑娘啊,怎么就不心疼?总不可能这么多年也没来往过吧?" 但凡有来往,就定能知道温素山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脸上也是有伤的,一张脸几乎都毁掉了。 温素山是靠着侍女那句话撑着活下去的,可见温家没有人给过她一点希望。 再凉薄也不可能这样吧? 莫非是温家自顾不暇,照应不到她了? 正想着,少渊已经起身命人传话给敏先生,让他明日亲自去一趟吏部找邓大人,查温家的事。 吩咐完,他笑盈盈地转头看着锦书,"这真是一个突破口啊,物证有了,就差人证,这一次人证可能也有……" 他说了这句话才想起温素山和战无情的悲惨命运,笑容突兀地收,「当然,我对于他们两人的遭遇,寄予很深的同情。」 「希望他们都能苦尽甘来吧。」锦书说。 少渊走回来坐在她的身边,想了想,「他们虽是青梅竹马长大,也曾有过婚约,但是他们在分别之后的这些年里,经歷了很多很多事,占据了他们人生近半的岁月,所以眼下他们所看重的,不一定是年少的那份情谊。」 锦书明白他的意思,歷尽坎坷的中年人,想起少时喜欢过的人,心里或许会有一份暖意涌上,可事实上他们各自歷劫,对方早就是陌生人了。 魏国公府最近真是惨事连连,继四副棺材之后,老夫人逞强进宫得了风症,宫里头的人送回来,太医随行施救,也只能拖延些日子。 这几日魏国公在府中侍疾,一直等着魏清晖的消息,得知魏清晖闯过萧王府,也进去萧王府做客,不知道他到底在弄什么把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5页 他很焦虑,焦虑得头髮一把把地掉,魏国公府已经不团结了,老夫人病重,也没几个人过来守着。 派人到文昌庙里头垫了好几次的书信,魏清晖也没来,这个人行踪不定,要找他只能到文昌庙留书。 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但他如何不能拿捏魏清晖?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安姨娘,安姨娘最在乎的就是父亲。 他自诩孝顺生母,为何却不同意? 想起他被逐出家门也没有改名换姓,是不是有可能想要回到魏家? 魏国公恼怒得很,也仿佛被羞辱了一顿,简直是欺人太甚,如果要谈条件当晚可以直接说。 这天的早朝,他依旧是没有上,以侍母疾为名告假。 早朝之后,他的心腹官员会过来国公府找他的。 而随着魏贵妃的软硬兼施,来的心腹大臣越来越少了。 除了贵妃之外,萧王也始终是棘手的敌人,如果能直接除掉,他真的不想再费心思了。 要刺杀萧王,魏清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是真的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因为只有他能办到。 第577章 倒逼魏国公 午时过,心腹大臣来到国公府,给魏国公带来了两个非常震惊的消息。 第一个,陛下册封四皇子为青州王,换言之,他的手再也伸不进青州了。 第二个消息,是陛下封了魏清晖为宣平侯。 四皇子封王的事不算震惊,迟早的事,毕竟他如今记在皇后名下,且萧王努力扶持。 但魏清晖他一个落魄的江湖汉,为何会封侯? 魏国公震惊得无以復加,急忙问道:「他何德何能?凭的什么啊?陛下是怎么说的?」 「说是献方有功。」 「献什么方?」 林大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只说献方有功,陛下对他十分看重,退朝之后还宣了他到御书房,午膳时候都没有出来。」 魏国公目瞪口呆,献个方子就能封侯了?那么武将们何必拼死拼活? 陛下一定是疯了。 「你们就没打听一下?翁宝那边可问到什么话?」 林大人苦恼地说:「没问着,翁宝公公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魏国公下意识地吩咐,「快,进宫……」 话戛然而止。 宫里头只有一个新晋的德妃,贵妃早就不为他所用了。 以往要揣度陛下的心意,只要叫贵妃稍稍打听便可得知,可如今国公府没了这便利。 「爷,是要给德妃传话吗?叫德妃打听打听?」管家问道。 德妃,这两个字是魏国公心里头的羞痛,陛下拿走了魏家四条人命,气得老母也差点没了,只进了个德妃的位分。 德妃,看似比贤妃晋了一级,但意义上来讲是真不如贤妃。 他脸色灰暗,「去,去给德妃传个话,让她去打听打听。」 打探个消息,德妃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毕竟在宫里头铺了这么久,撒了这么多的银子。 他看向自己的妻弟武世通,「今日就你们几个来,黄大人他们呢?」 吴世通骂道:「他们一个个说有事忙着,改日再来,但他们要么是去见过贵妃,要么是去过萧王府,生了异心。」 魏国公的脸全白了,这一次重挫,实损半壁江山不止。 魏清晖封宣平侯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魏家的子弟一个个大惊失色地回来禀报,那被逐出门的逆徒,对国公府一定怀有怨恨的。 「就怕他怀有怨恨,如今炙手可热便伺机报復国公府。」 「听闻陛下留他用膳了,这是何等殊荣,往日只有兄长能陪陛下用膳的。」 「安姨娘临终的时候,他带了大夫回来,也不是我们阻止不许他的人医治,是安姨娘不想见他,也不要用他带来的人,这不是我们的错吧?」 「兄长,他武功练得奇高,如今又封侯了,不如请他归来,准许他认祖归宗,如何?」 心烦意乱的魏国公听得此话,当场勃然大怒,「是父亲把他从族谱除名的,开了祠堂奏了祖先,你现在让他归来,是要叫父亲和列祖列宗魂魄不宁吗?」 魏清晖怎么能回来? 魏清晖回来就是国公府的大爷,他就成了二爷,这样挪下去,死了的人都不得安宁。 而且,荒谬得很。 魏清晖是以自己的本事赚回的宣平侯位,而他则是承了爵位的,这岂不是等同告知所有人,当初父亲选错了继承人。 告知天下人,他魏清廉就是不如魏清晖。 是啊,国公比侯位显赫,但那是魏清晖自己争回来的。 就在他心烦意燥的时候,魏九爷问道:「兄长,不如问问吧,就说老夫人病重,请他回府探望,毕竟,老夫人是他的嫡母。」 「对,他以往那些放浪形骸的印象深人人心,之前是一个落拓江湖汉不讲究也无所谓,现在当了侯爷,身份贵重了,自然是要重树立忠孝贤名。不是说他自小天资聪慧吗?他肯定能明白的。」 魏九爷说:「对,让他认祖归宗对我们有大利,他刚封侯总要有所依靠吧?我们国公府的势力根深蒂固,能为他遮风挡雨。」 「兄长,我觉得老九说得有道理,不如请他来探望大伯母,待他来了,我们再坐下来商议,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说服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6页 「实在不行,就叫大伯母开句口,把安姨娘抬为平妻,如何?平妻算对得住他了吧?」 魏国公越听越愤怒,"平妻也是妾,有什么分别?" 二房的三爷说:「兄长,如果安姨娘是平妻,她生长子,大伯母其后再生你,但凡沾了个妻子,那算是东西妻房吧了,就学惠天帝,他在位时也有东西两宫,两宫都封后,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的。」 "有些事情君能做,臣子不能做,你们煳涂了!" 二房的魏三爷嘆气,「这不行,那不行,怎么样才行啊?依我看还是先把人请过来,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他提出来了,咱们就斟酌着办了吧?」 「对啊,兄长,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魏国公的长子魏泽兴听了叔父们说的话,觉得也很有道理跟着劝了起来,「父亲,把人请过来叙话,如果他态度傲慢,且有报復我们的心思,那我们就把他赶走,或者想办法除掉。」 魏国公不想让人知道他曾请过魏清晖来,当时留书是叫他从侧门进来,结果他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来。 虽然,当时他带着大斗笠,除福伯认得他之外,其他人都不认得。 福伯那边先交代过了的,不可透露半句。 「兄长啊,就以母亲重病唯由,把他请来吧。」 「既说到释旧怨,不如也把伯娘的病情告知贵妃,请贵妃回府看老母亲一眼,她就算再恼我们薄待云靳风,也不会迁怒母亲的。」 一人一句,说得魏国公心烦气躁,别的事情没见这么齐心。 如今全部都叫请,他不请,则显他有私。 抚着额头,觉得脑袋都要炸了,「请,请吧,下我名帖去请他回府叙旧。」 「我亲自去。」魏九爷说。 「请他今晚来。」魏国公转身下令道,「此事不宜拖,母亲拖不得太久了。」 「是,我这就去。」魏九爷大步出去,喝了一声,「备马,拿上兄长的名帖,出发。」 「兄长!」二房的四爷了一句,「贵妃那边,果真不告知?」 「还是要告知一下的,弟弟觉得可以谈呢。」 「是啊,如果都能谈妥,那么我们魏国公府就如以前那样风光显赫,看那些个墙头草还敢不敢乱跳。」 魏国公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以前他是一言堂,他说,他们听完然后各自办事。 现在,这些人没再听他的,没再揣度他的怒气,反逼过来了。 魏国公府,是真的要散了。 第578章 魏老夫人快不行了 景昌帝赐了魏清晖一座府邸。 这府邸原先是鼎昌侯的,鼎昌侯被抄家之后,收归了内府管着,是襄王跟陛下提议,把府邸赐给宣平侯。 而宣平侯府与萧王府相隔不远,走路也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魏九爷来到宣平侯府,刚好魏清晖带着工部和内府的人过来看看如何修缮。 魏九爷是认得魏清晖的,安姨娘去世之前,他带着大夫闯回来,跟国公府闹得很僵。 但也是那一次,让魏国公府所有人见识到他的武功有多高。 只一掌,国公府正堂的那跟白玉圆柱倒地,若不是还有三根撑着,国公府的正堂都要倒塌。 魏九爷看到他,便想起了他发怒的样子,像一头控不住的凶兽,心里头不禁也有些犯憷了。 魏清晖也看到了他,眸光一掠,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魏九爷努力维持平静,还挤出了一点欢喜,「恭喜……兄长获封宣平侯……」 在魏清晖冰冷眸子的盯视下,他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收了回去,直言来意,「是兄长叫我来请你的,老太太病重,大夫说怕是不行了。」 魏清晖问:「我瞧着像是卖棺材的?」 这让魏老九没法子接话,你说回去不回去都成,说卖棺材的就过分,好歹也是他的嫡母。 魏家的人习惯了别人在他们面前要讲礼孝仁义信,遇到不按理出牌的,魏老九只能瞪大眼睛,半晌挤出一句,「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你的嫡母。」 魏清晖冷笑,「嫡母?原来我没被族谱除名啊?」 魏九爷说:「那也不是老太太造成的,老太太一直惦记着你,等着你回去见她一面呢。」 这话一出,魏清晖直接没搭理他,只丢给他一个高大冰冷的背影,与工部的人说着修缮的事。 魏九爷被晾在那里承受偶尔投来的异样眸光,走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头窝火得很。 等了一会儿,见魏清晖还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心头怒火一起,大声道:「宣平侯,仁孝乃君子立世之本,你连嫡母生死都不管不顾,有违人伦。」 魏清晖头也没抬,掷过来冷冷的一句话,「谁跟你说本侯是君子?」 魏九爷彻底没话回应了,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开。 心里想着到底是在江湖上的滚刀肉,不知道官场的规矩,言语这么不检点,叫御史听见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国公府的人以为一定可以把魏清晖叫来的,因为老九是拿着兄长的名帖去,魏清晖即便封侯也够不着国公府的高度,他不会不识相。 可是等到魏九爷回来一说,他们都愣住了。 拿着兄长的名帖,且以老太太病重为由,他也竟敢不来? 魏国公心里头异常复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7页 既想魏清晖来好问个清楚,却也不想老九真把他请到,因为他们一个个说着要让魏清晖认祖归宗。 可如今老九真没把他请来,他又觉得十分愤怒,老九是拿着他名帖去请的,魏清晖不来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有人都看着他,停止了议论,等待他发话。 魏国公却是无力地扬了扬手,「不管他,静待宫中的消息吧。」 他要知道魏清晖到底献了什么方,使得陛下捧他为新贵。 他甚至觉得陛下是故意抬起魏清晖来压制国公府的,一个江湖汉,有什么能耐献得上什么惊世良方?莫是像那些道士炼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 过了两日,宫里头的人传话出来,说德妃没有办法打听到什么方子,陛下压根也没来,这几日陛下都在星澜宫。 德妃除了派人传了这句话之外,还说惠嫔被宠幸之后,陛下给了很多赏赐,指责国公府既说了要为她铺路,为何还要把惠嫔送进宫来。 魏国公气得肺都炸了,这才进宫多少日子?便敢挑剔起娘家的不是了? 这当下,国公夫人武氏急匆匆过来,惊慌失色地道:「老爷,老太太不行了,你快来啊。」 魏国公脸色一变,「今日一早大夫不是还说能再拖些日子吗?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武氏哭着道:「怪老二媳妇多嘴,见老太太醒来,便把魏清晖封侯的事告知了她,她受了刺激……」 「她为何会知道?」魏国公大怒,勐地看向身后的人,「你们说了?」 他们连忙摇头,没在府中说过此事啊。 他像是找到了宣洩口,指着他们发疯般怒斥,「你们没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很光彩吗?他早就不是国公府的人,他富贵还是落魄,与我们何干?说来做甚?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什么忙没帮上,净会捣乱,若不是我长房无人了,何至于用你们?」 一句废物出口,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几乎不敢相信兄长会这样说他们。 「原来在兄长心里,我们一直都是只会帮倒忙添麻烦的废物!」 「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的为了什么啊?兄长只记得你们长房的牺牲,可记得我们二房三房的委屈啊?」 「长房没人了,是我们造成的么?兄长这话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我们千辛万苦没落一句好,何必呢?为谁呢?」 魏国公也自知失言,但不可能认错,否则他兄长的威严将荡然无存,怒道:「就问你们说没说过?没说过他们怎么知道?」 武氏一时情急,怕他们兄弟反目,便连忙说:「老爷,这件事情都传开了,估计是下人们从外头打听回来的。」 魏国公绷紧了脸,冷冷地剐了武氏一眼。 武氏这才回过味来,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魏国公闭上双目,沉了一口气再睁开,「先不说那些,去看看老太太。」 他率先大步离开,进了拱门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只见他们全部都站在原地不动。 他脸色冷透了,「什么意思?」 二房魏清涛冷冷地道:「兄长错怪了我们,难道不该说句抱歉吗?」 魏国公铁青着脸,提了声音怒道:「是不是要我跪下来给你们道歉啊?老太太受了刺激不好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本来情有可原的事,你们非得不依不挠。」 他转身一扬手,「罢了!」 说完,他大步往老太太屋中去。 众兄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第579章 人是否会变 魏老夫人已经快不行了,那新寡不久的魏二夫人过来侍疾的时候,把魏清晖封侯的事情说与她听。 二夫人心里恨着呢,自家夫婿被老三害死了,老太太却还要护着魏老三,虽说最后也护不成,但就这态度叫她彻底寒了心。 老太太这辈子都恨安姨娘,恨那庶长子,魏清晖自小太出色了,什么都压着嫡子一头,连带着安姨娘也被人人称赞。 一个通房丫头,一个庶出的种,被逐出家门多年却能凭自己本事封侯拜相,祖宗为何还要保佑这个逆子? 这消息对于魏老夫人而言,实在是致命打击。 当魏国公带着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便听得一屋子的人放声大哭,他心头一颤,疾步冲过去,只见老太太瞪大眼睛,已经咽气了。 魏国公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伏地痛哭。 最让他难受的不是母亲的离世,而是母亲死不瞑目。 她是显赫的国公府一品诰命夫人,本该安享晚年,就算离世也当安详无憾地走,怎能像现在这样死不瞑目啊? 哭声与悲伤笼罩着国公府。 而欢喜与热闹则充满了四皇子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不,如今该叫青州王府了。 陛下论功行赏,他被封为青州王,战无情也被提拔为四品广威将军,是京中驻军的副参将。 青州王云秦风正带着王妃来到萧王府,请了少渊和锦书上座,两人跪下,拜谢皇叔与婶母。 少渊含笑给敏先生打眼色,敏先生过去扶起云秦风,笑着问道:「殿下可曾先拜见过皇后娘娘?」 云秦风说:「去了,今日下朝便去了。」 「那就好!」敏先生就知道他是个做事周全的人。 云秦风朝敏先生和郭先生也行作揖拜礼,「这段日子幸得两位先生提点,不胜感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8页 两位先生也忙还礼,「殿下客气了!」 少渊道:「别拽礼了,都坐下说话吧。」 锦书也吩咐下去,「备茶点。」 整个萧王府也跟着热闹了起来,护卫们也轮番进来拜见青州王和青州王妃。 云秦风站起来,跺脚,「哎呀,你们做什么一个个行大礼呢?我几斤几两你们再清楚不过的,若不是得了皇叔和大家的帮助,如今还是一个落魄的皇子。」 敏先生笑着说:「殿下就坐下来受礼吧,你是亲王,他们向你行礼,你受得起。」 云秦风唉了一声,「这身份,在萧王府里咱就不论了。」 「该论,还是要论的。」敏先生意味深长,「迟早你也是要习惯的。」 现在不习惯,以后他会习惯。 习惯了之后再回看今日,如果大家都不拘身份地跟他热闹,眼下的欢喜或许会成为以后心里头的一根刺。 萧王府不落这样的隐患,事还是要做足了,身份的差别听起来很不公平,但没人改变得了。 锦书是很佩服敏先生的,他做事滴水不漏,深谙人心易变的道理,他真是为萧王府揉碎了一颗心。 平素云秦风来,少渊总要叫他到书房说几句话,告诫他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但今天他不摆出讨人嫌的长辈架子,而是叫他到书房和两位先生一同议事。 议的正是温家的事,他也该参与参与了。 经过吏部邓大人他们连日加班加点看地方官员的名册,发现温家果然没有人当官。 也就是说,当年他们举家离开京城之后,这个曾官拜正四品的家族,从官场销声敛迹。 一般能到正四品大员,若不是犯下什么大事,一般能扶持几个后辈起来,即便当不了大员,混个七八品的差事绝对没问题。 所以,温家大有问题,值得深挖。 云秦风听罢,立刻道:「侄儿调查一下他们的祖籍,再派人去一趟,先暗中跟他们邻居打听打听,也要看看是否有人盯着他们。」 少渊含笑看他,「嗯,这样做是没错的,不过敏先生已经调查出来,且派影子卫去了。」 「哦。」云秦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我都能想到,皇叔和两位先生一定能想到。」 郭先生说:「殿下心思敏捷,不必自谦,我等是筹谋惯了的,这些事情自然是在行。」 郭先生素来谦虚,这一次直接在殿下面前说自己筹谋在行,敏先生不免就多看了他两眼。 待议事之后,两位先生告退出去,走在迴廊上的时候,敏先生问道:「有别的心思?想到青州王府去?」 郭先生横了他一眼,「我就算没这个心思,你也会叫我去。」 敏先生哈哈笑,「一山不能容二虎,萧王府有我,何需有你?你去青州王府辅助殿下,最合适不过。」 他的手肘碰了碰郭先生的手臂,「小样,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很了解我啊。」 「不是你想什么,而是……」郭先生垂下眸子,「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是我去,就是你去,除非找到一个绝对可信的人当殿下的谋士。」 「初初登亲王位,往日又是落魄惯了的,如今人人追着奉承,怕他迷了心志,加上魏贵妃肯定会缠着不放,要是真有人在他面前说了咱们殿下的坏话,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郭先生点头称是,「他现在是亲王,但我们是要把他送到太子之位的,你知道古往今来,全力辅助新君的,大部分都没什么好下场,咱还是要为殿下想得长远一些,如今趁着还是一张白纸,先守着护着盯着,往后若变了心思,萧王府也没落什么把柄。」 敏先生嘆息一声,「真是矛盾,明知道那位置会让人改变,但是也不得不找个人坐上去,现在只希望四殿下能保持初心,不忘萧王府辅助之恩。」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心里都很明白,等四殿下真当了皇帝,就不能够再提什么恩不恩的话了。 「锅,捨不得你啊。」 郭先生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我也不用日日留在青州王府,四殿下办差的时候我去指点指点,平日里还回来萧王府啊,萧王府一大堆的事,我能丢下?」 他哼了一声,「我还真不甘心萧王府这块山头,就你一头老虎,这地盘我也是占了的,不会拱手相让。」 敏先生笑得甚是欢喜,「一人俩用,物美价廉,我喜欢。」 郭先生淡淡地道:「我们或许想得太悲观了,人是会变的,但是根本的东西是变不了的,像你,像你这商贾市侩的狗模样,一辈子都变不了。」 第580章 根深蒂固 温素山情况有所好转了,辛夷这几天守着她,除了身体上的治疗,锦书偶尔过去给她做心理辅导。 这些年梁周天对她身体和精神的摧残十分严重,她陷入了极度的自我否定中。 她认为这辈子过得这样苦,是她前生种下的孽,今生承受因果报应,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受罪。 十八层地狱里头有什么惩罚,她一一都数得出来,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第三层铁树地狱,第四层孽镜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然后什么刀山地狱,油锅地狱…… 她还跟锦书说:「你别不信,这是真有的,不是一个人这么说,很多人这么说,有些人还去过,你前生没有犯罪,你死后不必下十八层地狱,但你救了我,救了有罪之人,你们都会被我连累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9页 纵然锦书一再跟她说,没有地狱,没有惩罚,没有恶鬼,但她思想刻入骨髓,根本就拔不出来。 她反过来极力想说服锦书和星芒,见她们不信,她着急地捶着床板,哭着道:「我要怎么说你们才相信啊?你们都是好人,我不能看着你们被我连累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她如今能坐起来了,便舞动着手,跟她们说前世今生因果循环,说地狱,说轮迴。 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还举了例子,梁家的一个老僕人,就亲眼见过有鬼魂被拖到十八层地狱里,受油锅之刑。 老僕人通灵,夜里睡觉的时候能看到冥界的一切,还能看到那恶人的前世今生,之所以被油炸,就是他前生作恶造孽太多。 想想锦书前生到如今,加起来都不到三十岁,接受教育也只有短短的十余年,所学的东西多且杂,不像温素山这三十年来只有地狱这一门功课。 说到最后,锦书没有话可以反驳,反而被她说得有些动摇了,莫非是真有地狱?有灵魂是真实的吧?冥冥中肯定是有一股力量的,否则她在现代死了,又怎么能在这里活呢? 穿越回过去,这在科学上是解释不了的,科学上提出穿越概念,也只能是达到光速穿越到过去。 既然不能用科学来解释,那么不妨以玄学的角度去看,玄学……温素山说的有可能才是真理啊。 星芒发怔之后,开始问了,「那要怎么做才能不下地狱呢?我这辈子也杀了不少人的。」 温素山骇然,「杀人乃是大罪啊,即便你后半生行善积德,也赦不了你这大罪,你还是要下地狱的。」 星芒啊了一声,面色惨白。 辛夷也一直在听着,顺便给她双足清洗换药,处理完之后,刚好星芒被温素山宣布要下地狱,她便搭话了,「所有的话都是老僕人跟你说的吧?老僕人是否还说你这辈子遭罪多些,等你死了就能少遭点罪?」 「没错!」温素山连连点头。 「你怎知道自己前生造孽太多?」 「不然,我这辈子怎么会遭这么多的罪?」 辛夷说:「也就是用今生来反推前生得出的结果,理论上行得通,因果循环嘛。」 温素山像是看到了知音,「你也这么认为,对吗?」 锦书这才回过神来,道:「被洗脑了。」 辛夷看了锦书一眼,不小心地踩了总司一脚,「她被洗脑,然后来给你们俩洗脑呢,看这样子差点洗进去了。」 锦书惭愧,「是啊,不怨我,与我自身遭遇也有关系。」 她把杂念摒除,理性分析温素山的心态。 鬼神轮迴之说,在民间本来就盛行,高门贵族更是注重祭拜风俗,加上这个年代被困在深闺的女子最多的消遣就是看看话本小说。 话本不外乎是书生小姐,鬼神聊斋之类的,这些给温素山打了个基础。 再到她出嫁遭遇渣男,日子没有希望,日日都活在地狱里,加上樑渣男擅长诛心与精神控制,叫老僕人日日灌输她前生罪孽太重的说法。 或许开始不信,但后来发现这样想之后,发现承受能力增强了,她觉得受苦是理所应当的,也只有这样想的时候,她才能苟活着下去。 加上侍女跟她说,战无情曾给她传话让她坚持下去,他会来救的。 她在那样绝望的境地,用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活下去,报应一说渐渐便植根在她心底。 要把这说法强行拔出来,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必须反其道而行。 这既然不是锦书和辛夷的专业,那就请专业人士来给她摆摆。 锦书知道敏先生与钦天监正凌灿是同窗故友,便把情况说明,请监正去一趟。 使唤别人去帮人,是敏先生最喜欢做的事,他当即叫暗疾偷偷给凌灿送信,请他务必去一趟。 凌灿翌日便来都了侯云巷,见到了温素山。 他很温柔耐心且专业,没有反驳温素山的任何一句话,而是静静地听她说完。 这份耐心就很让锦书敬佩,因为在温素山说的时候,她有好几次想反驳,虽是忍住,但是到底情急了。 而凌灿则一直都是温柔且耐心,偶尔还微微颌首认同她的话。 等她全部说完,凌灿便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前生作恶多端今生要受因果报应之苦?」 「明月死了之后,明月是我的侍女。」温素山提起她,一直平静的眼底终于是有些发红了,「她因为我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对不起她。」 「在这之前,那位老僕人康伯说的话,你也不大相信,对吗?」 温素山说:「信还是信的,但没这么深信不疑。」 「最后会深信不疑,是因为他告诉你,他见到了明月的灵魂,对吗?」 温素山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凌灿笑笑,「我还知道康伯死了,死在了一场暴雨中。」 温素山彻底镇住,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雨,康伯给她送饭,路上摔了一跤,就这样没了。 「他遭报了。」凌灿淡淡地说:「他为虎作伥,编造谎话欺骗你,所以遭了报应。」 温素山唿吸几乎凝住了,「他欺骗了我什么?」 「你前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你前生作恶多端,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轮迴道投胎为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0页 温素山发出了惊讶之声,「啊!」 「你既知道十八层地狱,那么定然知道作恶之人要一层层地受苦,受苦完了,再入畜生道,一直到抵消身上的罪孽,才可投胎为人。」 他继续说:「所以没有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带着原罪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清清白白地来,若有作恶犯条,要么生前受律法处置,要么死后受地府惩处。」 第581章 他或许会恨我 锦书看着她渐渐湿润的眸子,连忙说:「你要相信他,他是钦天监正,能知上天旨意,下通冥府地狱。」 温素山看着凌灿,泪水滑落在斑驳的脸上,「所以,我前生没有对不起谁?没有害过谁?我不是罪人?」 凌灿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环,套在了她干瘦的手指上,玉环本是白色的,但是凌灿转动着玉环,那玉环竟似变成了淡红的颜色。 温素山看着那玉环变色,「这意味着什么?」 凌灿拿走玉环,道:「这玉环叫孽镜环,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是带着原罪来的,如果前生有错,已经在地狱遭过罪了,而孽镜环则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在地狱受过刑,若有,玉环会变成黑色,若无,则便成淡红色。」 温素山哭着,「我没有变成黑色,我是干干净净的。」 凌灿看了锦书一眼,表示任务完成。 锦书含笑道:「辛夷你看着她,我送送监正。」 两人一同走出去,一直送到门口,锦书取出手帕,「监正擦擦手吧。」 凌灿微微摇头,「不能用王妃的。」 他说着,取出自己的手帕,擦了一下手指上的颜色。 「这样的把戏,瞒不过王妃,失礼了。」 「但对她很有用,不过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康伯死于一场暴雨的?」 凌灿眉眼含笑,「算出来的,王妃信吗?」 锦书礼貌地道:「信!」 不管心里信不信,嘴上一定要说信。 凌灿笑了笑,「其实她心底深处也不一定信那些说法,但是如果她不信,她将要面对更多的痛,不止身体上的痛,还有心里的痛,她只能让自己相信……人在极度绝望无助的时候,会抓住一些东西当浮木,哪怕是一根腐朽的木,总好过没有。」 锦书点头,「我认同!」 她只是求救无门,没有办法了。 凌灿眼底有悲悯之情,「告辞!」 锦书停驻片刻,看着暮色四合的天空,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心里生出天意弄人这四个字。 温素山哭了一场,她的哭声是带着宣洩的,哭得力竭声嘶。 她哭完之后,又静静地躺了许久,一晚上都没说过一句话。 星芒守了她一晚,等到翌日锦书过来。 她疲惫地说:「一晚上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合眼,不知道她想什么。」 「我进去看看她。」锦书见她眼底睏倦厉害,道:「最近辛苦你了,你先回府陪陪大长公主吧。」 「是要回去的,祖母差人叫了几回。」星芒用手掩嘴,打起了哈欠。 锦书推门,辛夷正在给她抽血,现在她不仅是手术助手,更是值班护士,一大早就要抽血的。 抽完血,接回继续输液。 温素山对于这样的治疗方式也已经不奇怪,过去几天都是这样治疗的。 她神情有些木然,但见锦书来,她还是挣扎着起来。 在留下辛夷照顾她的第一晚上,她就知道了女大夫的身份。 辛夷说的。 「躺下!」 锦书站在床前,调了一下输液的速度,「今日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温素山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这笑也让她脸上的伤痛了痛。 锦书坐下,轻声道:「心里头呢?」 "痛,"温素山笑容更大了些,「可能流着血。」 她头髮开始长出了一点淡黑色,很多伤口已经在慢慢地结痂。 她的头髮原先是被扯掉一些,星芒找到她的时候要处理伤势,便干脆给她剃光了。 锦书心头微痛,又想起了宁王妃,「想说点什么吗?」 温素山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是谁,都没什么好说的。」 「包括战无情吗?」 温素山瞳孔缩了缩,「他……还好吗?」 「挺好。」 温素山笑着,"他的腿没事了吧?" 「没事了,他后来从军了。」 温素山喃喃说:「真好啊,他小时候便说要像战无疑大将军那样上阵杀敌的。」 「前几日他与青州王剿匪大捷,陛下论功行赏,他被封为四品广威将军。」 温素山说:「是他用血换回来的,他值得。」 「是的,他值得。」 温素山双手交叠在腹部,看向帐顶,「他……儿女都成亲了吧?」 星芒和辛夷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战无情,对于战无情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他还没成亲。」 温素山吃惊,勐地看着锦书,「没成亲?为什么啊?」 锦书摇头,「不知道,叫人问过,他只说不想成亲。」 温素山怔怔半晌,「为何不成亲?是战家没为他张罗吗?还是战家出了什么事?」 「战家没出什么事,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他,你想见他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1页 温素山摸着自己的脸,沉默着。 她想见,但是自己这副模样能让他见吗? "你脸上的伤,辛夷可以帮你处理,能为你恢復容貌,你若为此事担心,大可不必。" 温素山眼神悠远,「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他都一定会继续喜欢我。」 她抬起头,「我与他一同长大的,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同一个时辰生,因为这个,我们定了娃娃亲,可惜我没福气嫁给他。」 「我知道。」锦书说。 她沉默了一下,「给我带个帽子就好,没了头髮实在狼狈,我能让他看到我丑陋,却不想让他看到我那么狼狈。」 锦书以为要说服她,殊不知她就这样同意了。 「需要带面纱吗?」 「不必,我与他只是少年情谊,故友相见,容貌美丑都不重要。」 她不是不在乎容貌,是她心里头很清楚,如果她要为一个人打扮的时候,就肯定对这个人心存希望。 她不想对任何人有任何的希望。 他们这一辈子,有缘无分。 顿了顿,她又说:「还是先问问他,是否愿意见我,他或会恨我,因为是我温家先退亲的,我对不住他。」 「你没有对不起谁,别这样想。」锦书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凉,没有一点肉干,干瘦得像一根柴枝,「这些年,温家的人都没有来找过你吗?」 温素山眼底有一抹凄凉,「没有,他们日子大概也不好过。」 锦书问道:「对于他们,你知道什么?」 第582章 还是不见了 回忆是惨痛的。 但温素山需要倾诉,那些丑陋的惨痛的过往压在心底,很重很重,就快连前世今生的想法都无法压得住了。 「与战家退亲当晚,我自尽了。」她声音轻柔得像夏日的微风,「我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以后要嫁给阿战,所以我对未来人生所有憧憬里,都会有他的身影,我不能接受忽然换了人,毅然自尽抗议。」 "但我不是真的想死。"她看着锦书,惨惨地笑了起来,「我以为家人宠我爱我,见我闹自尽一定会改变主意。」 锦书点点头,「我大概能明白。」 「我的自尽没有换来他们的心疼,反而让他们愤怒,他们骂我不要脸,不知羞耻,未出阁的女子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他们绝口不提那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他们为我定亲的时候没问过我,退亲也没有问过我,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这么做全是为我好。」 「他们把我关起来,我只能侍女从明月和蓝儿嘴里得到他的消息,知道他被逐出云清湖,被打断了腿,我很着急,但是我出不去,我让蓝儿去替我看一眼,结果蓝儿刚到战家就被抓了回来,打了三十大板,当晚就咽气了,可怜的蓝儿,她八岁就来到我身边,就这么没了。」 锦书能想像得到她当时的伤心愤怒,青梅竹马退亲,一同长大的侍女被打死,这哪里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承受得起的? 「我抱着蓝儿的尸体哭了一个晚上,母亲来骂我不懂事,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在闹小女儿脾气。」 锦书抬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时温家出了什么事?」 温素山回想了一下,道:「我只记得大概是经祖父手覆核的一个案子,案子是在吉州审理的,兇手杀了几个人,吉州官府审理之后,移送到刑部,刑部审过判了死刑,但死刑经过大理寺覆核之后,以证据不足为由发回了刑部再由刑部退回吉州,结果受害者家属闹事,说要上京告御状。」 案子发生在吉州?梁周天就是吉州的生意人。 「受害者家属最后有没有上京告御状?」 温素山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嫁给梁周天之后,有一次他吃醉酒打我的时候,说帮了温家这么大的忙,殊不知确实惹了一个麻烦,如今整个吉州官衙的人都针对他,他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梁周天的生意做得很大?」 「世代经商,我嫁过去的时候生意确实是做得大,在吉州算是首富,颇有人脉,但是后来渐渐就不行了,他生意不好,便拿我来出气,说我这个官家小姐没帮上忙,只给他添乱,不止他,连公婆和大伯小叔小姑他们也都埋怨我。」 锦书问道:「你就没了解过是为了什么缘故吗?」 温素山苦笑,「怎么了解?我一开口他们就是打,就是骂,我给家里人送了很多很多信,但全部都没有回音,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来看望过我。」 锦书当时听星芒说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就算梁周天娶她的时候,是满怀期待能得到温家的帮忙,最后得不到帮忙即便生气,也不可能持续虐待她这么多年。 这里头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这个原因导致他被吉州官府针对,也是他持续不间断虐打温素山的原因。 温大人把自己的嫡孙女嫁给一个生意人,而且是偷摸出门,没办婚事,这或许存在利益交换。 温家肯定也给梁周天一定的承诺,否则他最后不会这么愤怒。 当然梁周天是人渣无疑了,再大的怒气,都不可能沖一个弱女子撒,而且她已经是过门成为了他的妻子。 温素山继续说下去,「退亲没多久,祖父便说为我找了一门亲事,他当时亲自来与我说,他说战无情闯下了大祸,或会家破人亡,我乖乖嫁过去,他会帮战家度过难关,我若不嫁,他将袖手旁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2页 锦书说:「为救战家,你同意了!」 温素山苦笑摇头,「没那么伟大,我心里很清楚祖父不会救战家,他如果想救战家就不会为我退亲,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战家,怎可能会施以援手?」 「那你……」 温素山说:「战家出事,如大山倾倒,人人都来践踏一脚,我愿意听从祖父的话,是希望那践踏战家的人群里,不要再有温家的脚,这是我对祖父的唯一恳求。」 她看着锦书,眸子里充满了哀求,「回头在战哥面前提起我的往事,也请不要提及这些,更不要猜度说我是因为他才嫁的,就说我是因为祖父的命令,不得不嫁,事实上,我确实也没有办法反抗,从来儿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我只有听从的份。」 她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泪意,事实上这些都是她后来才想通的,那个时候十来岁的她是真信了祖父的话,以为只要乖乖听了祖父的话,祖父就会对战家施以援手。 锦书说:「但你确实有为他着想了。」 「不重要,不重要。」温素山连连摇头,眸子悲苦,「他若来见了我这样,又觉得我是为了他,以他的性格即便对我忘情绝爱,也一定会出于愧疚而背负我余下的日子,没必要这样的,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别再连累他。」 她双手抚在脸上,没有摸到一寸光滑的肌肤,世间再无人比她更丑陋,眸光移到双脚,从脚腕往下,都是空的丑陋的。 她喃喃地道:「不该叫他来见我,就让他以为我很好,我过得很好,不见了,不见了。」 她听王妃问想不想见战哥的时候,她想见,很想见一面。 那是脱口而出的回答,是心里最真的回答,但同时也是欠缺考虑的回答。 如今把往事盘了一圈,却发现相见不如不见了,何必呢?何必再害他不得安宁? 锦书说:「或许见一面也好,他大概心里一直有个结打不开,否则为何一直没有成亲……我也是猜测,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也不愿意和别人说的。」 锦书看她沉默着,只得道:「你做主,你说不见就不见。」 第583章 一个很畜生的想法 略过战无情,温素山仿佛是知道锦书想要打听温家当年经办的那个案子,到底与梁周天有什么关系,所以她搜肠刮肚,把能想到与之有关的事情都告知她。 锦书把她的话总结归纳了一下,有几点。 第一点,梁周天为了娶到她,花了好大的一笔银子,但是这银子不是聘礼,梁周天没有给过一文钱的聘礼,所以这笔银子或者是帮温家解决麻烦用的。 第二点,梁周天在吉州的生意处处碰壁,从一个吉州的商业巨头没落成如今只有两家店面艰难维持。 第三点,偶尔会有人过来梁宅门口叫骂,骂得很难听,温素山还听说有人把棺材抬到了梁家的门前,那是她嫁过去之后的第三年发生的事。 第四点,温家有给梁家送过一封信,希望他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给温家送一千两银子,温素山的公公气愤地把信撕掉,并且下令如果温家不管是来报喜还是报丧的,一律打出去。 第五点,梁周天曾经上京去找魏国公求救,当时生意出了很大的问题,工场连续倒闭,但是没得到魏家的帮助,回来很生气,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温素山嫁入门的第六年。 锦书回府之后,把总结的点跟少渊和两位先生说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人就胜过了诸葛亮。 他们根据这些有限的信息,模拟事情的原委。 魏国公伙同温大人在大理寺受贿,这里头刑部也逃不脱的,因为重案一般都会经刑部定刑再到大理寺覆核,所以当时的刑部一定有他们的同谋。 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了很多,因为根据王妃看到的那一箱子宗卷,当然可能不止一箱。 之前都无往不利,谋得了钱财的同时,也笼络了很多地方官员。 他们这套模式运行得十分顺利,但是在吉州碰了钉子。 吉州当时的知府应该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案子在吉州审理之后建议死刑然后送到刑部和大理寺,结果被打了回去。 如果到这里结束,温家不会觉得大难临头,应该是案子发回之后知府再审再送,温家觉得事情闹大了。 而刚好这个时候梁周天到了京城,梁周天是吉州的首富,在当地有人脉,所以温大人找到了他,让他摆平受害者家属和地方小吏,再承诺把孙女嫁给他为妻。 梁周天想攀附京城权贵,应下此事,花了一大笔银子,也不知道使得什么法子终于把处理平息了,结果温家却在这个时候退出官场,甚至离开了京城。 温家离开京城之后,应该比较艰难,因为曾经去信梁周天要银子。 温大人在官场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梁周天费尽心思是要从温家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结果没有得到,就自然知道自己的孙女得不到善待。 可纵然知道,还是厚着脸皮来信找梁周天要银子,显然温家到了什么地步。 少渊把事情理顺了一通之后,心中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看了两位先生一眼,最后望着锦书,缓缓宣布道:「这显然是老魏公在位的时候犯下的事,我们这一次要闹大的,把国公之位给他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3页 锦书侧头,「削了国公之位的魏国公,会成为什么呢?」 郭先生说:「陛下已经把他调入内阁。」 「可现在有丞相,内阁已经没有什么权力。」 少渊浑身血液滚烫,喊了一声,「暗疾!」 暗疾不知道躲藏在哪个角落,殿下一喊,他影子一闪就出现了,"在!" 「拿出点刑部黄大人的料子,务必促使他配合我们对刑部这么多年的案子进行逐一筛查。」 「是,属下这就去请报库翻找,如果没有找到,属下给他安一个。」 暗疾当即转身而去。 「红狼蓝寂!」 两人听得声音,一路小跑进来。 「调查一下吉州这个案子什么情况,速去速回。」 两人领命,「是!」 少渊看着敏先生,「敏先生,吏部那边还要再去一去,看看时任吉州知府是谁,如今在哪里任职。」 郭先生巴巴地看着殿下,等待着他的任务。 殿下不会让他失望的,只听得殿下吩咐说:「郭先生,明日的小报,先给老魏公预热,挖点他的事情出来做做文章,让死去的人再一次出现在大家的眼中。」 要挖一个死人的黑料,自然要让他先回到大众目光里。 郭先生说:「好!」 最艰难的一环,那就是进魏国公府把所有与案子有关的宗卷全部搬出来。 所以,少渊最后是看着锦书,「上次你和辛夷去过,所以这一次我带暗疾和辛夷行动,进魏国公府的密室取宗卷,你和辛夷说一声。」 锦书连忙道:「我和辛夷去,你不要去。」 少渊十分严肃地拒绝,「不行,上次你们差点脱不了身,这一次说什么都不准再去。」 「上次找入口费时了,这一次我们知道怎么开密室……」 少渊压压手,「锦书,这一次不是拿一两份宗卷,我和暗疾及两名影子卫同去,是要抬出一箱或者两箱宗卷。」 一两份,也就是一两个案子,那削不了魏国公的爵位。 「那我也要跟着去才放心,国公府高手很多,很危险,我和辛夷都差点出不来。」 锦书是见识过的,那些高手不是吃干饭的,动作快且机敏,些许的风吹草动,他们都能迅速知道。 两位先生看了锦书一眼,王妃这话说得有点伤殿下的自尊了吧? 对手很厉害,所以她才要出马,这不是明摆着说殿下不如她吗? 两人想帮殿下挽尊一下,但发现王妃说的是事实,没办法反驳的。 瞧咱殿下那张脸,天赋啊,绝对有吃软饭的天赋。 少渊没觉得伤自尊,他能接受别人比自己强,他更开心自己的媳妇比自己厉害。 但厉害归厉害,危险的事还是他去,且他也不弱。 如果很弱,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地要去给她添乱。 「本王必须去的,不必再说了。」少渊鲜少在锦书面前以本王自称,一旦自称本王,意味着他要行亲王权力,决断一切。 「本王妃也一定要去的,不必再说了!」 夫妇两人对视,眼神没有一丝丝的退让。 敏先生忽然有一个很畜生的想法,「其实有一个人,很适合办这件事情,甚至,他还很适合拿着那些宗卷到陛下面前,大义灭亲。」 第584章 你姑姑首先容不了你 敏先生这想法一说出来,都不需要他细说,大家都明白。 少渊也早就想到,但是他要点脸,现在跟魏清晖还不熟,就要人家做这么高难度的事,开不了口啊。 少渊说:「我们先把东西拿出来,至于谁人去举报,则等到一切查明再做决定吧。」 敏先生说:「好,那就先把案件……拿出来再说吧。」 不得不说,现在确实是好时机。 魏家老夫人没了,整个魏府陷入一种惨澹的气氛中,没多久之前才送走了四个儿子,如今老太太也没了,魏家办丧事都办麻了。 魏国公最近根本没有心力去应付任何的事,他这一刻才知道,家中平安,才是男人之福。 母亲的死不可能瞒得住,但不瞒住,就要报丁忧。 陛下就是等着他丁忧呢,陛下真狠啊,母亲进宫一趟他没有安抚,反而叫皇后去激怒她。 母亲一死,他这个做儿子的便要丁忧。 如果是以前,老太太死了他丁忧,陛下一定会以国政大事把他起復,但现在陛下巴不得他丁忧三年。 一切都失去了掌控,半点由不得他了。 但好在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夫人,且人人都知道她甚得陛下敬重,陛下这份面子是要给她的。 所以,魏国公没打算低调,而是大张旗鼓办丧事。 失去的面子,要靠母亲的丧事来挽回。 只要陛下降恩,那么他便丁忧了,以国公府之名还可以维持与朝臣们的关系。 甚至,许多事他可以私下活动,再不必被内阁的事缠身。 因此,他按照规矩报了母丧。 陛下在早朝上与文武两班大臣说了一些与老夫人的旧事,说得动情处,是差点落泪。 国公府要的体面,他给,这当下没必要逼狗跳墙,反正魏清廉这一次输得很惨。 陛下这体面给得很足,特意恩准贵妃和德妃回府奔丧。 德妃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她倒不是为了祖母而哭,而是哭自己的父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4页 父亲死的时候,她没能回府,今日託了老太太的福,才终于离开皇宫。 这些日子,冷姑姑为她打听了许多事,她知道父亲死得很惨,是被割了脖子死的,而二伯和其他两位叔叔,则是喝了无息醉自尽,没有痛苦地死去。 所以回府之后,她马上找到自己的母亲,问清楚此事。 魏三夫人见到女儿,抱着她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听女儿问起父亲的事,她哭得更甚,却也没有透露更多,只是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是你父亲的命啊。」 见母亲不敢说,德妃便更加认为是大伯威胁三房,不许母亲对她说出实情。 她愤怒地道:「我去找大伯理论。」 魏三夫人连忙拉住她,「使不得啊,你疯了不成?如今国公府是他在当家,得罪了他,你兄长和你弟弟还要不要前程了?」 德妃恨母亲的软弱,急得跺脚,「母亲,陛下如今已经不待见他了,我们怕他做什么?你别忘记女儿已经在宫中站稳了阵脚,他几日还派人入宫叫女儿帮他打听消息呢,女儿偏不帮他,还要反过来指责他把惠嫔弄进宫去,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魏三夫人听她说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身为德妃,怎可说话如此粗俗?若叫宫里头的人听了,传到了陛下跟前,那……成何体统?」 德妃道:「母亲别这么胆小,今非昔比,以前爹爹要对他唯命是从,但如今不需要,兄长与弟弟的前程自有我,我自会为他们筹谋。」 德妃刚进宫的时候是个小姑娘,虽经过国公府的专门培训,但是到底被打压着长大,对大伯既敬又怕。 进宫之后,她什么都不大懂,姑母没有帮忙不说,还要嫉妒她,她一度想什么都不管,就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便算了。 那时候的她,尚算是单纯。 可被陛下宠幸之后,她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陛下连续三日都去她宫中,赏赐了很多很多珍宝绸缎。 而且陛下英俊,温柔,待她极好,有时候会定定地望着她,眼底充满了眷恋。 她知道陛下心里一定有她的,所以纵然后来他又去了星澜宫,还宠幸了惠嫔,她虽恼恨,却很笃定陛下一定还念着她。 果然,宠幸惠嫔之后,陛下赏赐惠嫔,还叫人给她送来了最喜欢的红珊瑚。 她得到了陛下的心,得到了陛下的喜欢,兄长和弟弟还需要愁什么? 她挽着母亲的手臂,数着陛下对她的好,俏脸生了桃花,说不出的娇俏。 但魏三夫人只觉得惊恐,惊恐于她的想法。 她比女儿更懂得男人,男人好的时候可以把你宠上天,但不好的时候,可以把你踩落泥潭。 她勐地推开德妃,厉声道:「你清醒一点,理智一点,万万不要想仗着陛下一点恩宠就以为可以上天,先不说陛下是不是真心宠你,就算是,在宫里头也不止陛下一人,你身边伺候你的所有人,都是大伯为你打点的……」 「母亲!」德妃不悦地打断她的话,她失望地看着母亲,本以为她得了宠母亲会高兴,想不到这么扫兴,「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是你大伯!」 她气唿唿地坐下,取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大伯自私又虚伪,道貌岸然伪君子,说什么牺牲就牺牲我们大房的人,听起来多么的大公无私啊?可我们大房那么多人,却没牺牲到他头上,这一次他大可以把堂兄推出去死,为什么没有?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啊,什么长房长房的,在他心里,真正的长房只有他那一脉,其他都是可以随便推出去死的。」 魏三夫人惊得魂魄不齐,顾不得她的身份怒斥道:「你不要乱说话,你在宫里头,可你哥哥与弟弟还在府中,跟着他谋差事,你才得宠几日啊?就敢这么嚣张了?你看你姑姑,她得陛下宠爱这么多年,位居贵妃,回府省亲的时候也没你这般张狂的。」 德妃气得把手中的果子扔掉,「母亲,你这般软弱,兄长和弟弟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啊?外头变天了,你知道吗?魏国公府不再是昔日的魏国公府,陛下容不下他了。」 魏三夫人气得想扇她耳光,举起手又想起了她如今的身份,只得指着她道:「国公府没落你就这么幸灾乐祸?国公府所有人未必可以一起享福,但是遭难则是一定全部一同遭难,你高兴什么啊?国公府没了,你靠山也没了,在陛下眼中,你不过是你姑姑的替身,是你姑姑年轻时候的模样,宫中不断增新人,你迟早是要失宠的,你这么张狂,你姑姑首先就容不得你。」 第585章 人间清醒魏三夫人 德妃没想到母亲这么软弱,到了如今一口一个国公府,国公府给过他们什么啊? 她既委屈又愤怒,霍然起身,「母亲煳涂,看不清眼前现实,那老女人容不下我又如何?陛下宠我爱我,她能除了我不成?如今便连皇后都要给我几分脸面,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呸!」 德妃如今最恨别人说她与贵妃长得相似,活像陛下宠她全是因为那老女人。 陛下待那老女人,就如同待一般的妃子,顶多是因着容颜好偏爱些罢了,哪里动过真情? 年轻时候的陛下,踌躇满志,心里全是家国天下,怎会想什么儿女私情? 但如今天下大安,陛下心思自然就不一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5页 正如冷姑姑说的那般,她如今胜在年轻,且没有生育过孩子,模样身段在整个后宫无人能及。 男人嘛,都是喜欢年轻的姑娘,怎么会喜欢老掉皮的妇人? 魏三夫人见她这般张狂,有气又急,只能直直落泪,压根说不得她了。 她才多大啊?经歷过几件事情啊?这后宫前朝里的的弯弯道道,但凡少一个心眼,但凡轻率一次,那都是万劫不復啊。 她拭去眼泪摆摆手,「母亲跟你说一句话,你牢牢记住,别仗着男人的那点宠爱就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你靠不着男人,任何女子都不要妄想着靠男人能活得很好,更不要说你男人还是君王陛下。」 人间清醒的魏三夫人,并未能唤醒她的女儿德妃。 她被胜利沖昏头脑了,甚至于,那还不算是真正的胜利。 陛下曾抚摸着她的脸说:「贵妃的肌肤往日也像你这般紧一致白皙,但如今已经松弛了,她的眼睛也曾像你这样明亮,但如今也黯淡了,她的腰肢也曾像你这般纤细,可现在掐着却能掐起皮肉来。」 这样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比姑母更得陛下的心。 所以,她认为自己是胜利者,是啊,年轻貌美怎么就比不过年老色衰呢? 所以,看到母亲这样,她很失望,「母亲口口声声护着国公府,护着大伯,对得住父亲吗?父亲尸骨未寒啊。」 说完,她便摔门出去。 到了灵堂上,她看到一众宫人在伺候着贵妃哭丧。 贵妃身穿素服,哭得肝肠寸断,国公府的女眷也陪着她一同哭。 而前来弔唁的官员上香烧了纸钱之后,都会过来跟贵妃说一声节哀顺变,极尽恭谨。 这样的众星拱月,让德妃心里很不痛快。 她给冷姑姑打了个眼色,冷姑姑会意,大声说:「德妃娘娘到!」 众人起身,见她在这里以德妃身份自居,自然是要先行拜见之礼的,不管是国公府的家眷还是前来弔唁的官员,都跪了一地。 德妃搭着冷姑姑的手慢慢地走了进去,淡淡说:「免礼!」 众人起身,又復对着灵堂跪下哭了起来。 灵堂后,是老夫人的遗体,遗体已经移送入棺,还没封棺。 德妃没有去瞻仰遗容,只是点了香,叫冷姑姑去上。 待冷姑姑上了香,她才蹲下来对正在跪地痛哭的贵妃说:「姑母纵然再伤心,也不可废了君臣之礼,你是贵妃,怎能跪下痛哭?」 说完,她冷冷地扫魏贵妃身边的人一眼,「你们也是,贵妃伤心过度,忘了分寸,你们做奴才的怎么也不知道提点?」 这话一出,莫说贵妃宫里头的人,就是魏国公府里的所有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魏国公没在场,但是德妃的一众叔伯甚至是叔公们都在,他们怎么都不相信德妃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在场弔唁的官员都一脸惊愕。 先君臣后父子这话没错,但是从来没人说过有了君臣就不能有父子。 德妃这话,是要灭绝人伦啊。 一时间,愤怒的眸光都凝在了德妃的脸上。 魏国公的长子魏泽兴怒道:「魏令媛,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府中口口声声君臣,你忘记自己什么出身了吗?」 「大胆!」冷姑姑先出声,喝道:「德妃娘娘面前,你一个后生怎敢如此放肆,敢直称德妃名讳,且如此无状!」 魏泽兴本就觉得十分窝囊,听一个宫女都敢指责自己,狂怒道:「我,魏泽兴,就是这么放肆,你来砍我的脑袋啊。」 冷姑姑说:「谁要砍你的脑袋?说的是你对德妃不敬,禀了陛下打你的板子,那是绰绰有余。」 魏泽兴铁青着脸吼道:「打我的板子?好啊,来啊,魏令媛,叫陛下降旨打我板子啊。」 德妃被他骂得甚是没面子,心下直恼,但见官员们都在,便忍着气说:「本宫敬你是大哥哥,你休得太过分了。」 魏泽兴厉声道:「有你过分?进了宫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什么东西!」 一句什么东西,彻底惹恼了德妃。 她脸色一冷,怒道:「你立刻跪下请罪,本宫可饶你一次,否则定要禀明陛下拿你问罪。」 一听到问罪,魏国公府里的人脑袋都大了。 这德妃是怎么回事啊?让她进宫去不是为了回家显摆威风的。 魏九爷大步出来,「好了,都是自家人,置什么气呢?令媛你也别跟你大哥哥计较,他就是伤心过度胡乱撒气了。」 魏九爷是德妃的九叔,按说他出来打个圆场,这事就可以抹过去了。 但是,魏九爷的称唿错了,德妃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是皇妃,不是魏家的丫头。 德妃冷笑了两声,「九叔是说他伤心过度乱撒气,找本宫来撒气也是可以原谅的?」 魏九爷道:「你知道九叔不是这个意思,都是一家人,且也是在府中没必要这么计较对不对?今日是你祖母……」 「就是在祖母灵前,他才不能对本宫不敬。」德妃冷眼扫了一眼全场的人,冷冷地道:「陛下恩准本宫回府奔丧,那么本宫代表的就是陛下的颜面,他沖本宫撒气,就是在沖陛下撒气。」 魏家的人听了这话,觉得无比荒谬也无比生气。 这样的小事,她竟然把陛下给抬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6页 就连前来弔唁的官员,都觉得德妃有些无理取闹,这哪里是回府奔丧?这分明是回府立威来了。 魏九爷心头窝火,但当着这没多人的面,也只能息事宁人,「是九叔……是臣的不是,娘娘息怒。」 魏泽兴:「九叔……」 「行了,别吵了。」魏九爷冷冷地看了侄子一眼,「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魏泽兴握住拳头,狠狠地剜了德妃一眼。 德妃冷道:「看什么?还不把贵妃扶起来?姑母伤心过度乱了分寸,你们也跟着煳涂吗?」 第586章 人死也图个热热闹闹 魏贵妃在雪姑姑的搀扶下起来,她眼睛哭得红肿,脸颊上还未干泪水。 她一转身,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打在了德妃的脸上,怒道:「再敢在灵前喧闹,本宫撕烂你的嘴巴。」 德妃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魏贵妃,声音急怒颤抖,「你打我?」 魏贵妃面容沉怒,「要发疯出去发疯,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她一抬手,喝道:「把她拖出去!」 宫中僕妇得令,上前便要动手把德妃拖出去,德妃杏眼瞪圆,「谁敢动我?」 雪姑姑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往外拖,嘴里说着,"得罪了!" 德妃娇弱,身边的人也不敢跟贵妃的人动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拖了出去。 国公府的人心头大快,虽说贵妃最近与国公府作对,但是这份魄力不是德妃能比的。 德妃立威不成,反而被羞辱对待,却毫无办法反抗,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魏贵妃闭上双眼,泪水滚滚落下,她是真恼恨老太太,但是也真伤心悲痛。 老太太偏心,在她心里儿郎永远比姑娘重要,但是以往面子上不会这样做,只有大事上才偏心,平日对待都是一视同仁。 所以,她也着着实实得到过母亲的疼爱。 那些恼怒,怨恨,都比不过生死。 她没把德妃看在眼里,但是德妃敢在灵堂上这样闹,是对母亲的大不敬,断不能容她这样。 德妃在外头痛哭失声,除了她带来的人之外,无一人过来安慰,最后还是魏三夫人过来把女儿带了回房,让她在房中哭。 魏国公是特意避开魏贵妃的,纵然有人禀报到他跟前,他也只当不知道,就让她们闹吧。 不断有人过来弔唁,魏国公府是日渐式微,但是老太太是一品诰命,且贵妃和德妃都回府奔丧了,可见陛下也还念着国公府的几分旧情。 所以,这老太太最后一程,很多人都会来送一送,把面子工程做足了。 法事也是今晚开始做,高僧道人入门,各有各的仪式,一眼望过去都是脑袋。 做法事很多仪式,都需要国公府的子孙跟随去做,魏国公就算想躲起来不见贵妃也不可能,因为做法事的时候嫡长子不出现捧位,是为大不孝。 人死,也讲究一个热热闹闹。 魏国公与魏贵妃兄妹二人没有过视线交汇,他们仿佛都瞧不见对方,但心里各自恨着。 按说云靳风作为外孙的今日也该来,来了还能见母妃一面,但是他过不去那个坎,宁可不见母妃也不愿意来出席丧礼。 萧王府的行动,就安排在今晚。 今晚热闹,人多,护卫再森严,也盯不住那么多人。 他们分别混在大长公主和云秦风的侍从里,因为他们也来弔唁老夫人。 因为参加丧仪自然身穿素服或者黑衣,大家的装束都是差不多的,加上阿红的巧手乔装之下,把他们打扮成了没有任何辨识度的普通人。 来的时候可以这样来,但是走的时候一定要走不寻常道的,毕竟是空手来,却要带着东西走。 他们进府之后,主子们弔唁之后是安排在侧厅吃席,随从被安排到后院的一所下人院落里头吃。 以少渊为首,一行六人,锦书,辛夷,暗疾和两名影子卫,但求是能多带点东西走。 今晚的行动少渊告知魏清晖,且请他帮个忙。 所以他今晚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些江湖汉子,跟国公府的人介绍说这些都是他的弟兄。 他拍着魏九爷的胸口,说:「你说老夫人仍旧是我的嫡母,那么我这个长子的,今晚带着弟兄们来给她老人家送行,你们应该不会瞧不起他们吧?」 魏国公看着一个个穿着劲装兇悍异常,眼底对国公府全无半点敬意,进门连香都不上,嘴里嚷嚷着要吃席。 这哪里是来弔唁的?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魏国公府的人今日受了德妃的气,如今连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庶子都这么放肆。 老太太病重的时候,拿了名帖去请他,他不来,如今人走了,他带着一群不体面的人来,把国公府搅和得一点尊贵都没有了。 言语上自然就有了冲突,先口角继而动手推搡,嗓门大的吼,嗓门低的出手。 魏国公如何控场都不成功,依旧是闹着,把他气得差点犯了心梗。 前院闹着,给少渊他们带来了太大的便利了。 锦书和辛夷已经知道密道入口,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飞快进去,打开锁,拿到需要用到的卷宗,最好,还能拿一点魏国公的料子。 进密室尚算顺利,两名影子卫在外头守着,机器人带着三人进密室。 都是在行的人,速度非常快,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7页 但是到了密室,却发现这里头的箱子只剩下七八口,剩下的全部都搬走了。 看来,那晚闯过密室之后,魏国公还是起了警惕之心,开始搬走箱子。 辛夷说:「估计是要全部搬完的,但是还没搬完老夫人就嗝屁了,他们忙着办丧事。」 少渊和暗疾已经开始动手开锁,郭先生找的名锁匠画下的图案,他们都看过。 七八口箱子打开,他们翻找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些失望。 卷宗还在,但是与魏清廉有关的东西,全部挪走了。 也就是说,魏国公挪走了自己的罪证,只留下了他爹的那些。 那日魏三爷挟持老夫人进来,之后带人进来把他杀了,魏国公认为有护卫进来过也不安全,所以换了个地方安置他的东西。 至于父亲留下的那些卷宗,他认为不重要,没人会追查那些陈年旧案,要追查也不是容易的事,就算追查出来,只有宗卷没有其他佐证,一样没有用处。 相反,很容易被攻讦是伪造宗卷构陷已故爵爷。 少渊看了一下,有七八箱之多,但并非全部都是宗卷,有些是书信往来,或者是一些老旧的帐册。 虽然说全部都是有用的,但是今晚要全部带走不可能,所以他把案子全部归置在两个箱子里,而且要确保能找到吉州的案子。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辛夷问了一句,「会不会觉得今晚的行动太过顺利了?一般这么顺利就意味着有危险有埋伏。」 第587章 盗魏归来 少渊压着声音道:「顺利是因为我们做了周全的计划,魏侯爷在外头帮我们搅乱呢,我们动作快些。」 锦书都不知道他找了魏清晖,怪不得今晚的护卫没有那晚多。 不得不说,少渊做事就是滴水不漏。 外头办着丧事,出入的官员贵人多,护卫肯定重点在那边,加上魏清晖带人来闹事,谁都想去看看热闹。 像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一点小事都是热点,更不要说被逐出门的庶长子回来闹事,这放在那里都是炸裂的。 他们抬着箱子离开密道,出来之后也能听到前面的喧闹声,吵翻天了,就跟市集一样热闹,魏清晖是真的很有一手,在国公府这样的地方都能闹得这样大。 他们顺利地离开国公府,并未引起护卫的注意。 回到王府,打开箱子让两位先生看看。 敏先生开心地说:「这两箱东西,足以让萧王府上下忙几个月了,发出去的俸银算是没白给了。」 紫衣脸色都黑了,「敏先生,您一直认为我们白白拿银子啊?」 敏先生看着一群逼过来凶神恶煞的护卫们,连忙摆手,「没有这么认为,你们劳苦功高,我怎会不知呢?我最是清楚的。」 暗疾道:「既然都说到了银子的事,敏先生也给我一个回答吧,我什么时候加月例?」 「加,全部都加。」敏先生开心地说。 见敏先生难得这么大方,大家不禁奇怪,暗疾都没想到这么顺利的,原先磨加俸好久了,他都没松口。 暗疾说:「这不像您的性格啊。」 少渊喝了口水,堪堪道:「敏先生也不是小气,他都给你们存着一份呢,你们全部都有的,每月发你们多少,他就存起多少,等同是双份。」 「真的?」大家惊喜地看着敏先生。 敏先生压压手,「别欢腾,是有这么回事,但是银子如今也没在我手中,放出去给你们赚利钱了,我先说明,赚到的利钱有两成是要充公的。」 暗疾连忙问道:「是从入府的第一个月开始就给我们存了吗?」 「没错,从第一个月开始。」敏先生嘆了嘆气,「包括已经牺牲的,如今也每个月发放着,年终给他们的亲人送去,让他们的家人不必为生计发愁。」 大家都不知道这事,以前觉得敏先生很抠门,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思虑周全,一时不禁肃然。 场面忽然这么煽情,少渊是要迴避的,他最怕这样的场合,于是牵着王妃的手回房。 殿下和王妃一离开,郭先生就问道:「那我与他们是否一样的?」 敏先生翻白眼,我的个老天鹅他是真敢问啊,「不如你杀了我?你多少他们多少?你还要双份的?你要不要点脸了?我都没有双份。」 「郭先生是多少啊?」暗疾好奇地问道。 敏先生说:「比你多一点点。」 暗疾搭着郭先生的肩膀,打探道:「一年下来,能拿个二千两吧?」 敏先生往外撵人,「走走走,不许在这里围着,我郭先生还要整理案宗。」 一堆人,一闹而散。 郭先生知道他是不许打听,便问道:「对他们很刻薄么?一个月多少银子啊?」 敏先生又翻起了白眼,「纵然我想对他们刻薄,殿下也不许啊,这些年生意上赚到钱,除了给他们月例银子之外,另外给他们存起一笔,再有,城东有一块地在建造,很大,可以分开很多很多个小院子,以后他们一人分得一个小院子,在里头娶妻生子也成,招郎上门也成,但都要等朝中的事全部处理好了才行。」 郭先生感嘆一句,「殿下是真那他们当兄弟看。」 「那是自然,其实他们如今收的月俸,也比外头的高三成左右,莫说还有另外存起的一笔呢,跟着殿下不会吃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8页 郭先生点点头,很是贊同,「这几个月要忙,四殿下那边我建议再找个人,我两边兼顾,暂时重心在萧王府,你觉得如何?」 敏先生想了一下,道:「也好,其实那日决定让你过去也是仓促的,没深思熟虑,毕竟你是萧王府的人,如今四殿下肯定是看重你的,但日后他权势大的时候,未必能完全信任你,从云靳风身上我们也得到教训,如果殿下不能完全信任我们,很容易把事情办砸。」 郭先生说:「那不如我们就让殿下自己物色物色?」 敏先生说:「嗯……这样吧,我们让他在一个范围里物色。」 郭先生明白他的意思,「咱们先挑几个,然后找个人举荐给他,他自己再从中挑选。」 敏先生笑着说:「嗯,咱俩越来越有默契了。」 郭先生望着那两箱卷宗,热血沸腾,「咱开干吧,先把吉州的案子找出来,看看吉州有多少案子。」 经过两人的挑灯夜战,把案宗分类,发现吉州只有两个案子。 第一个案子,死者是一名小商贩,兇手是一名富商儿子,起因是小商贩卖的胭脂和富商店里卖的是一样的,但是价格差了一大截。 这案子当地官府审判之后,判了死刑,但是大理寺覆核之后不通过,刑部建议判流放。 两位先生研究了一下这个案子,当地官府建议判死刑,是因为手段兇残,杀人还把脑袋砍下当街踢,性质十分恶劣。 而大理寺覆核认为是激愤杀人,兇手一开始没有杀害意图,不是心存故意。 反而是刑部那边提交的一份卷宗说,商贩嚣张,一再出言挑衅,甚至带着两个二流子先动手打了兇手,激怒了兇手之后,兇手才杀人的。 关于这个部分,地方官府并未有陈述。 很明显,刑部与大理寺当时是合谋的。 而吉州的第二个案子比较严重。 兇手吉州侯爷吴勇,这位吉州侯吴勇的祖上是随着洪祖打天下,是开国元勛。 当时开国元勛的侯爵之位含金量很重,在吉州唿风唤雨只手遮天不为过。 只不过到了吴勇的时候,渐渐地便出现了颓势,毕竟没有实职只有爵位,京城那边也许久没有经营了,地方官府也不卖他的帐。 当然,烂船还有三斤钉子,钱财依旧是可通天的神器,吴勇自小锦衣玉食,没经歷过什么大波折,家中富庶又有爵位,他承爵是早就定下的,他自出生就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事。 养就了他目中无人,狂傲自大的性格,加上不爱读书只爱习武,承爵之后身边围绕着一群熘须拍马之徒,日日纵一情声色,饮酒御女,好不奢靡。 一日他在秦楼饮酒作乐到天亮时分归家,被一孩童惊了马,把醉醺醺的他吓得醒了酒。 第588章 皇后告知战无情 他一怒之下,下了马车把孩童斩杀,孩童家人出来见状,便要扑过来与他拼命。 但吴勇手执长剑,他又自小习武,加上喝了酒理智迷失便把孩童的家人全部杀掉。 清晨街道上已经有人往来做买卖,有几名仗义之人站出来指责,也死在他的剑下。 这一杀,是十一条人命,全部都是血溅街头,起码有二十余个目击证人。 吉州知府江淮之雷厉风行,把吴勇缉拿到案。 吉州知府案宗里陈述说吴勇一开始不招,还大放厥词说自己是元勛之后,有侯爵之位,侯爵不受审,怒喝江淮之有本事就废他的侯爵之位。 江淮之也是个不畏强权的,直接把他关押,地方官府审理不了侯爵的案子,便把案子移交刑部。 江淮之认为,有人证物证兇刀,吴勇不可能脱罪。 但刑部和大理寺以证据不足唯由,退回去让江淮之继续调查清楚。 案宗到这里就没了,后面发回去重新调查,也没有再递呈上刑部,显然这案子不了了之。 「两个原因,」郭先生立刻分析,「第一个原因,江淮之被收买了,把此案压下。第二个原因,有人把证人收买了,证人全部翻供。」 敏先生说:「第二个原因可能性较大,可以假定一点,是温家授意梁周天收买了证人,让证人全部翻供,因为王妃转述温姑娘的话,梁周天在事情之后,一直被地方官府针对。」 「这里就有一个疑点,为什么吴勇不收买证人?而是要让梁周天去收买?」 敏先生道:「还有一个疑点,这案子打回去之后,温家为什么要叫梁周天收买证人?像之前王妃拿回来的案宗,大理寺要么判个流放,要么退回去重新调查,但是温大人却惊慌失措地拉拢梁周天,甚至不惜把孙女嫁给他。」 郭先生想了想,说:「或许是其他案子,他们都可以收买当地官员,退回去就不调查了,但是江淮之不受贿赂,继续执意调查,这就吓着了温家。」 敏先生认为有道理的,「但一切还是要等到他们去吉州调查回来才清楚。」 他们继续研究其他案子,挑出重要的来调查,不可能全部调查的,这样莫说三五个月,便是三五年也搜集不到所有的证据。 干坤宫侧殿。 战无情立下战功,晋升为广威将军,贵太妃特传他进宫叙话。 战无情虽然有些疑惑,不知道贵太妃为什么要见他。 她知道贵太妃以前与大堂兄有婚约,但后来大堂兄战死沙场,贵太妃也进了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9页 他和大堂兄相差十九岁,大堂兄战死的时候,他还很小,所以,他或许是见过贵太妃的,但是没什么记忆。 这么多年贵太妃也没传他觐见,她进宫之后,与战家也再无交集,不知道为何今日要见他。 殿宇森森,金兽香炉生着紫烟。 贵太妃身子最近差了些,天热胃口不佳,终日恹恹欲睡。 一身的药味,要靠着薰香来驱散。 皇后陪伴在侧,一身家常便服,没有半点皇后的架子。 战无情跪下问安之后,贵太妃缓声说:「你起来,让老身看看你。」 战无情谢恩起身,立于一旁,感觉到贵太妃和皇后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也坦荡自若。 岁月蚀人心。 再一次有战家男儿站在她的面前,贵太妃有些恍惚。 仿佛,还听到那儿郎立誓,此生以驱逐北戎为业。 她轻轻嘆气,「一晃眼,你这么大了。」 战无情轻声说:「贵太妃,臣也老了。」 不是大,他是老了。 「岁月不饶人。」贵太妃轻轻嘆息,心头波澜再起,仿佛还像年轻时候那么充满了理想,奋力压下,她如今已经年迈多病,再也不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了,「今日是皇后要见你,老身陪坐而已的。」 战无情朝皇后拱手,「娘娘!」 皇后起身,朝他福身行礼,「本宫一直欠战将军一句感谢,谢你当年在云清湖救本宫一命。」 战无情扬袍单膝跪下,「微臣受不起娘娘的礼,当日微臣是云清湖的侍卫,有人落入冰窟,不管是谁,微臣都会救,这是微臣的职责。」 皇后望着他,「救我却害了你,害了温家姑娘,战将军,是本宫害了你们两人啊。」 战无情那深邃的眸子定了定,声音有一丝的颤抖,「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温家姑娘……她怎么了?」 皇后让他先起来,再问道:「你知道她的事吗?」 战无情慢慢起身,抬起头直视皇后,「知道,她嫁人了,儿女双全,夫婿待她极好。」 皇后问道:「谁告诉你的?」 「温世金,温二叔。」战无情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他撒谎了吗?她过得怎样?」 温世金是温素山的二叔。 「他什么时候说与你听的?」 战无情犹豫了一下,「是我从军第四年,我随军剿匪到望州,知道温家迁至望州,所以想找他们打听一下温姑娘的事,但军中纪律严明,我不能离开太久,只能修整的时候寻一下,寻不到温家住址,却在赌档门口遇到了温二叔,他告诉我的,叫我不去打扰,别祸害她。」 「那他可有说温姑娘嫁给了谁,嫁到了哪里,夫婿是什么人?」 「他说小素嫁给了……」战无情声音颤抖得有些严重,「嫁给瞭望州的一个知县,姓林,官不大,胜在人品好,我后来回军中托人问过,确实说望州白螺县的知县娶了温家女,且生了一子一女。」 关于温家的调查还没回来,所以皇后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一位温姑娘嫁给了白螺县的知县,但她很确定那个人不是温素山。 「你没去找过,对吗?」 战无情苦笑,「我找她作甚?我那般的境地,她又嫁人了,我还能继续祸害她吗?我从军之后……」 他的话止住,因为后面的说出来就是诉苦了。 他募兵的时候去的,进了军营之后是地位最低的小兵,没战事的时候,小兵没有晋升的机会,有战事的时候,小兵死得最多。 而他那时候跟随去剿匪,是从军的第四年头,剿匪之后他升为总旗长,管五十个兵,但剿匪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旗兵。 如果不是去剿匪,他也不能随意离开军营,因为他所在的卫所是驻京卫所,需要长期集训。 第589章 去求王妃 他说起温素山时候眼底浮起一点温柔,皇后若不是一直望着他,几乎要忽视这细微的变化。 皇后忍不住问道:「你一直没成亲,是与她有关,对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战无情,军中的弟兄尤其感兴趣,樊将军就来问过三四次。 他只以一句不想成亲回应了过去,没有过多的解释。 但今天或许是贵太妃在,贵太妃对于战家的儿郎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 他犹豫了一下,道:「微臣不成亲的原因有她,也有别的,我战家没落,且我因一些就是不被家族认可,外头也还有隐患,若娶妻生子唯恐顾及不来,连累他们被迫害,这是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他垂下眸子,掩住那一点悽苦,「我心有所属,纵然她已经成亲生子,我依旧没有放下,既然心里有一个人,就不想害另外一个女子,我记得她曾经与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女子一生其实没有什么指望,做不了大事,只能困于内宅,因此女子一生有三愿,一愿娘家父母安康,二愿夫婿心头只有她,三愿儿女平安懂事,我心里有她,自然做不到把心託付给另外一个女子,对人家不公平,只当做养育儿女的工具,实非我男儿所为。」 他声音越发地轻了,「自然,自然……也是因为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别的我也没瞧上。」 一席话,说都贵太妃与皇后心头百转千回,若天下男儿都像战无情,女子的悲剧会少很多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0页 战家是有好儿郎的,战无疑,战无情都是,可惜一个英雄短命,一个时运不济。 皇后忍住泪水,还是要告诉他实情,「将军这番话让身为女子的我倍感欣慰,也愿天下男儿多一些像将军这样想法的人。」 她清清嗓子,道:「我不知道温世金跟你说的是谁,但一定不是温素山,温素山不是嫁到望州去,而是嫁给了吉州的一名商人。」 战无情诧异,「嫁给了商人?」 随即,他又摇头说:「商人也好,商人也不尽是奸诈狡猾之徒,对她好就成。」 他想到皇后方才说害了他与温姑娘一生,勐地看着皇后,「那人待她不好,是吗?」 皇后眼底浮起了泪意,「不好,很不好。」 战无情心头一窒,勐地跪下,「皇后娘娘,还请告知微臣,她如今怎么样?」 皇后说:「你伤了腿卧床时,温家退了亲事,且很快就把她嫁给了吉州的一名商人叫梁周天,温家与梁周天或是有些交易,梁周天为温家花了一笔银子,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因而迁怒于温素山……」 战无情面容一冷,「迁怒于小素?不断纳妾冷落她?」 皇后哽住喉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或许你不知道,她曾在温家退亲时以自尽相逼未遂,温大人告诉她战家出了大事,只要她嫁给吉州商人,温家会出手帮战家度过难关,她嫁了。」 「什么?」战无情骇然。 「梁周天用最粗暴的方式对待她,谩骂,辱打,温素山不堪忍受,几度想要自尽了结,侍女明月告诉她,战将军已经知道她的情况,让她忍耐,战将军一定会去救她的……」 战无情胸口起伏,声音突兀地尖锐起来,「我不知道这事。」 「是的,这个谎言到明月离世,她才知道。」 「那她现在……」战无情额头青筋显起,「她现在可还……」 没敢问出口,没敢! 「她还活着,但是全身上下数不清的伤痕,早没了人样,双足也被削了。」 「我去见她,我要去见她!」战无情磕了一个头,泪水落在金砖上,支撑着身子的双手在颤抖,「求娘娘告知我,我去见她,我要杀了那个梁周天。」 皇后也忍不住潸然泪下,「本宫命人把她带回了京城,萧王妃给她医治,现在生命无碍,但刚接回京城的时候,就差一步进了鬼门关,战将军,她原说想见你的,但后来又怕连累你,说不见了,萧王妃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你,但本宫认为,你应该要知道的。」 战无情想起殿下最近见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他还疑惑着是什么事,想不到竟是殿下知道了小素的事。 「娘娘,她在哪里?微臣要见她。」战无情急问道。 皇后嘆息,「你去找萧王妃,她会派人带你去的。」 战无情立刻拱手:「微臣告退!」 他几乎是疾跑出去的。 皇后掩面,痛哭失声。 贵太妃走过去抱着她,轻轻地安抚着,「一切和你没有关系,别自责,是恶人太狼心狗肺。」 皇后忍住眼泪,"我只恨自己当初愚蠢,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谁能想到人心能有这么恶?」贵太妃满眼的泪意,想起自己,她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她曾失挚爱,但太上皇给了她一份真心,也给了她代替战无疑报效国家的机会。 锦书不知道皇后把温素山的情况告知了战无情,战无情闯入萧干居,被紫衣卫拦住的时候,她听到了战无情跪地哭求的声音,「求王妃带我去见温素山!」 锦书快步出来,对紫衣说:「先去一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准备好了再禀我,我带战将军过去。」 紫衣得令,迅速而去。 战无情站起来转身就想跟着紫衣跑,锦书喝住了他,「战将军留步,我有些话要先对你说。」 战无情脚步没有半点犹豫,甚至是跑了起来。 辛夷闪过去把他拦下,「她叫你留下,你不听她的要倒霉。」 战无情只得转身,走了回去,「王妃,末将想要见她,迫不及待。」 锦书说:「去侧厅等我,我先跟你说说她的伤势,也给她一个心理准备,你贸贸然闯过去,会吓着她的,她现在不经吓。」 她看着辛夷,「带他去侧厅。」 辛夷不由分说地扭着战无情的手臂拖过去,力度之大,战无情无法反抗,只得乖乖跟她去,只是一颗心怎么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锦书先换了一身衣裳,等紫衣禀报之后,亲自带他过去,她必须在场看着,就怕有什么突发情况要及时施救。 她知道是皇后说的,但不怪皇后,她也很想告知战无情,可温素山说了不见,她如果违反温素山意愿,也有违职业道德。 但皇后说了就不一样。 第590章 战无情太过分了 萧王府侧厅,锦书换过衣裳之后,与战无情说道:「她的情况相信皇后大致跟你说过了,但有一些我要强调的,温素山原先说想见你的,就像故友相见那样,所以我希望一会儿你见到她,也如多年不见的故友,尽量平静,可以做到吗?」 「可以,可以!」战无情勐地点头,眼底蓄满泪水,「末将能做到,请王妃带末将去。」 「别吓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1页 「末将不会,末将知道怎么做的。」 「我会带你去,你先冷静冷静,等紫衣回来之后,我们就去。」锦书看着他,见他唿吸十分急促,可见心头还是难以平静,「调息,丹田唿吸帮你自己冷静。」 战无情听话,盘坐下来调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有足够强大的自控能力。 等到紫衣回来禀报,他已经平静许多了。 紫衣拱手禀报:「王妃,战将军,温姑娘说愿意见。」 战无情站起来,唿吸又有些急促了,在锦书的盯视之下,他慢慢地放缓,「请紫衣姑娘带路。」 马车备下,锦书与紫衣辛夷同坐马车,战无情策马。 这两天是刘大安在侯云巷,温素山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刘大安虽然是个男人,但是极为擅长打扮,他向阿红请教之后,为温素山弄了一顶假髮。 紫衣来报的时候,也是刘大安跟她说:「时隔多年还能见到自己儿时喜欢的人,多难得的机会,面对吧,面对他,面对过往。」 温素山这些年都没有亲人在身边,她其实很渴望见到战无情,哪怕是见一见。 人生依旧很苦,但现在没有那么糟糕了。 刘大安说帮她打扮打扮,她笑着说:「不用了,连假髮都不用带,就用我最真实的样子见他。」 刘大安觉得这样也好,战无情不是别人,是她曾经挂在心尖上的人,他应该要在她这样的状态下,慢慢地陪伴她一点点地变好起来。 就这样,战无情来到了侯云巷,进了宅子,穿过一道道拱门,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坐在一张椅子上,薄薄的锦被覆盖着她的双腿,身上穿的是鹅黄宽松襦裙,她太瘦了。 脸上的疤痕纵横交错,下巴,脸颊,眉间,额头,没有一寸几乎是好的。 战无情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万箭穿心之痛,痛得唿吸都几乎缓不过来。 但他眉目带笑,仿佛是从尘封的岁月里走出来,湮灭了所有的伤痛,语气平静温和,弯腰蹲下,双手放在她的椅子扶手上,说:「小素,好久不见!」 两人靠得是这样近,近到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温素山红透了眼眶,声带颤抖,「战哥,许久不见。」 锦书扬手,让大家都退远一些,让他们说说话。 大家退后,但是没走得太远,这一幕叫人伤感,也叫人感动,纵然有一颗汉子心的紫衣也潸然泪下。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温素山说:「听王妃说你荣升四品广威将军,我祝贺你。」 他微微颌首,没说谢谢,喉头哽得厉害,「那是微不足道的成就,我并不看重。」 屋中闷热,他就这么蹲在她的身前,额头不知道是热还是冷汗,一滴滴落下。 她说:「我觉得很好了。」 他说:「我后来去找过你,你二叔说你嫁给瞭望州白螺县的知县,生了一双儿女。」 她摇头,笑着,「我嫁给了一个商人,他待我不是很好,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这些年过得很糟糕,但是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他泪水盈满眼眶。 「是啊,是啊!」 他眼底难过,说:「当年你我有婚约,后我出事,温家退亲,但归根结底我们的亲事都是大人定的,定亲与退亲并未问过我们的意见。」 她眸子定住,「你不必提旧事,我不会以旧情挟你。」 他摇摇头,轻轻地吐气,望着她说:「我想说的是,咱们以往的婚约不当数了,我现在……」 他跪在她的面前,望着那张伤痕斑驳的脸,望进她的眸子,「现在你我已经到了这年岁,婚事不必家长做主,我战无情跪求娶你温素山,以余下岁月为聘,你温素山是否愿意嫁我这不被家族所容之人?」 温素山惊住,有泪水惊落,「战哥,你不必如此,我今日见你,是以故友身份,我不愿拖累你。」 她掀开膝上锦被,露出一双被削足的双腿,泪水簌簌,「我……我已是个残疾之人,满身伤痕,毁了容貌,不再年轻,不是完璧,我没有这个福分了。」 战无情泪水也落下,但他还是笑着的,轻轻地摇头,「我说过,这辈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待你一如最初,我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温素山哭着,「你是一时冲动,我知道你是念着旧情了,明天你就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我就是一个拖累,以你如今身份,你可以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你主持内务,生儿育女,我不行,不值得啊。」 战无情握住她的手,「要娶,我早就可以娶,不是你,我谁都不要,可能我明天会后悔,但谁知道呢?我如今想娶你,不是一时冲动,这是我毕生的梦。」 「你别这样,快起来,你是堂堂广威将军,怎么能跪我?」 「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温素山哭着抬起头看向大家,无措地看着锦书,眼底有哀求,想让锦书把他带走。 但大家都哭了,感动得哭了。 锦书干脆地蹲在了地上,感动得不顾身份地哭了起来,天啊战无情他好过分啊! 谁能想到战无情会直接求亲呢?他怎么能直接跳好几级呢? 他分明答应得好好的,说只是故友相见,他好不听话,但是他好会啊,好勇敢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2页 只有辛夷一人是没哭的,她觉得这是一个很感动很美丽的故事,哭什么哭?要哭去魏国公府哭啊。 辛夷瞧了一眼丢人的总司,对紫衣说:「把她叉出去吧,煞风景得很。」 紫衣抹着眼泪,哭着说:「辛夷,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坏东西。」 总司站起来,一抹眼泪一扬手,大家一同撤出,既然战无情求亲了,就让他继续求着,求到温素山答应是最好的。 这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 第591章 三爷醉倒 温素山见大家都出去了,只得拭去眼泪,说:「战哥,我已经嫁人了,我怎么能嫁给你?」 战无情眼底有绝冷之意,「不要紧,你新寡,你可以嫁。」 她一怔…… 他杀意敛住,免得吓着了她,「你若不希望他死,我可以不杀他,但我一定可以拿到休书。」 她喃喃地说:「为什么呢?你值得更好,何苦被我拖累一辈子?你眼下高官厚禄前程似锦,什么样的日子过不到?」 「什么再好更好,什么前程似锦高官厚禄,没有任何意义,除非,这些能带给你幸福,带给你快乐,才有意义。」 温素山泪水似断线珠子落下,「你真的太傻了,太傻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努力捂暖自己的心,「希望傻人能有傻福。」 「我这模样,甚至都见不得人。」 「你想见人我们出去见人,你不想见人,那就只见我,只要我们喜欢,只要我们开心,别人的眼光一点都不重要。」 他握紧她的双手,继续说:「小素,我们错失了很多日子,不能再拖着等着,我就想娶你过门,最好是现在便娶,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温素山凝望着他,「你先冷静三天,三天之后你如果还想娶我,你就来找我,我现如今不能答应你的,我怕你后悔。」 一旦现在答应,他后悔了,他们便连朋友都再也做不成了。 战无情轻声说:「四天,你等我四天,我一定会来。」 不是三天,是四天。 先交下兵务,策马去吉州找那人渣,取休书和人头,再从吉州回来京城,一般要五天,但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虽没说,温素山却知道他怎么想,急忙拉住他的手,「你已是广威将军,不可随意杀人,要自毁前程的。」 朝廷对于武将的管束极为严格,莫说杀人,就连伤人都要被判重罪。 「你是否要留他性命?」战无情问道。 温素山连忙解释:「不,我不是要为他求情,我只是怕你会惹上麻烦。」 他轻柔说:「不会惹麻烦,我也不是只会逞匹夫之勇的人,你放心。」 她还是担心,前程得来不易啊,「或许,可以请皇后娘娘帮忙……」 他止住她的话,摇头,「我没见回你之前,你的事让她们费心了,但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事情,我来办,我负责。」 刚止住的泪水,又簌簌落下。 「等我!」战无情起身,不舍地再看她一眼,便大步转身离开。 到了外头,他在锦书面前单膝跪下,「王妃,末将不在的期间,请王妃代为照顾小素,待末将回来,再叩谢王妃大恩。」 锦书拭去眼泪,鼻音重重地道:「你去吧,快去快回,别太干净利落,便宜了他。」 「末将知道!」他眼底杀意如血。 一卷衣袍,他大步而去。 锦书轻嘆,在温素山身上,她看见了至恶之人,也见了至深情之人。 她不幸,遇到了坏人渣男,她也很幸运,有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在等着她。 明三爷今晚醉倒在醉春楼。 她交下所有生意之后,就没有去过醉春楼,这是头一次。 她心心念念想要喝夏夏做的雪泡梅花酒,喝上了,还喝了很多,喝得七八分醉,躺在软垫上与夏夏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夏夏坐在琴座前,素手偶尔拨弄琴弦。 她不年轻了,没什么恩客,三爷是她遇到过最大方的客人,也是最专一的客人,每一次来都只找她,不找别人。 「夏夏,三爷给你赎身。」三爷侧着脸,醉眼惺忪,笑着说了一句,「你以后就跟着我,只给我一个人煮酒。」 夏夏莞尔,「三爷还提啊?这是逼着我多拒绝你一次。」 三爷问:「为什么不想离开?你说你厌恶此地。」 「有些花是要开在泥潭里,不是它喜欢泥潭,是只有泥潭才能活。」夏夏弹了几个音符,如泉水叮咚,伴随她轻柔沙哑的声音,「进了这秦楼的门,再出去就不可能了,在外头我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可以唾弃我,厌恶我,但在这里,人人都是一样的,没人可以炫耀身份高贵,只可炫耀她生意比我好。」 三爷闭目,心里有些痛苦,夏夏出不了秦楼的门,而她离开宫中也只能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她和夏夏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你最近生意很差吗?」 「妈妈看我的眼睛都要翻上天了,你再不来,妈妈大概是要把我卖出去了。」夏夏笑着说。 三爷说:「我一会儿去找她,三爷没别的本事,但有几个臭钱。」 「你拿银子砸她,还不如拿银子砸我。」 三爷笑了起来,银子,银子是个好东西,但她的问题不是银子能解决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3页 「三爷有什么烦心事?」夏夏眼底有一抹关爱。 三爷凝望她,「夏夏,我以前做了一件很蠢的事,间接连累了人。」 「你自责?」 「自责!」 「年轻嘛,谁没做过几件蠢事?」夏夏起身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轻声说:「但不要紧,错事也好,蠢事也好,你既说是间接,就不是有害人的意图,我听一位客人说过,千万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你的客人总是这么见解独到。」 夏夏长得不算漂亮,但是会说话,会煮酒,会弹琴,找她的客人多半只是想跟她聊天喝酒,不是那种飢色一鬼。 夏夏笑了起来,「说这句话的客人和三爷起过冲突,安大爷,记得吗?」 安大爷? 三爷笑着摇头,哪里是什么安大爷?是魏侯爷了。 夏夏往屏风后面瞧了一眼,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夏夏很是好奇,安大爷与三爷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情? 今晚本来是安大爷先来找她喝酒的,但是妈妈过来说三爷来了,一定要见她。 她虽是想见三爷,但是记得安大爷与三爷起过矛盾,正想叫妈妈拒绝的时候,安大爷却站起来道:「你让他来,我先在屏风里等一会儿。」 这一等,便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她开始有些担心,但是见安大爷坐在屏风后面没有出过一点声音,便也就安心陪伴三爷了。 「夏夏,再给我一杯酒。」三爷说。 夏夏摇头,「别喝了,你喝了很多,今晚差不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回去,回去之后要再来就不容易了。」 「怎么会?三爷莫是被人关起来了?家中那位很兇?」夏夏笑着问道。 三爷笑了笑,双眸瞧着木架子上的绣花扇面,「不凶,只是不做人事,我和你一样,进了那扇门就再也出不去了。」 第592章 又说起了北唐太后 夏夏说:「怎么会?三爷本事大着呢,有什么门你是出不得的?」 三爷道:「能出得,但付出的代价很重,以往也习惯了,但今天有一个人跟我说,他说,天下女子一生有三个愿望,一愿娘家父母安康,二愿夫婿心头只有她,三愿儿女平安懂事。」 她侧身支起头,「夏夏,你也是女子,这是否也曾经是你的愿望?」 夏夏也侧头,笑着说:「这三个愿望,说得真是直白。」 「愿望从来都是直白的,像我们生意人希望发财,官场的人希望晋升。」 夏夏倒了一杯梅花酒送给她,「三爷,可惜那三个不是愿望,是奢望。」 三爷饮下,梅花酒却无端呛了喉,是奢望啊?怪不得她没有得到。 再喝了几杯,她今晚真的太醉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夏夏弹琴,她睡,夏夏的曲音柔和,她眩晕,天旋地转,好醉啊,也好,醉这么一场挺好的。 魏清晖从屏风后走出来,黑色绣金线锦缎鞋头对着明三爷,却对夏夏说:「我送她回去。」 夏夏犹豫了一下,「安大爷,他不是坏人,他待我极好。」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送她回去。」魏清晖弯下腰抱起她,又觉得这样抱着一个男人出去有些难看,便道:「你过来扶着她,我背着她走吧。」 夏夏过来搭把手扶着,魏清晖直接蹲下,待皇后趴在他的背上才慢慢地弯腰,双手往后托住。 直起腰的那一瞬间,他脸色黑了黑。 有必要吗?真有必要吗?乔装男人而已,改变装扮就成,为什么要在底下放一根东西?这是防着有人随时会掏她的裆吗? 他策马而来醉春楼的,协助殿下回国公府闹了一场,他心情并不痛快,那个地方依旧是让他厌恶得紧。 娘亲住的地方,如今给了魏清廉的小妾住,他不该踏进去的,他看到了那个小妾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极了,像极了她。 她一辈子都在委曲求全,她要当奴婢,她觉得这样安全,安全地苟活一辈子。 他恨国公府的人,但最恨的还是她,所有人都可以阻碍他去科考,她不可以,他千辛万苦是想让她挺起腰嵴做人,但她一刀一刀地划在自己的手腕上,手臂上,鲜血一滴滴…… 何尝,不是刺在了他的心上? 魏清廉说可以让她当平妻,与那男人同寝,莫说国公府的人不会同意,就是她在天有灵知道,也不会同意。 魏清晖胡乱地想着旧事,心里也难受得一塌煳涂。 皇后被送到萧王府,少渊和锦书还没睡,在正厅里放了冰块,和两位先生在看案宗。 看到魏清晖背着她来,锦书惊住了,回过神来便急忙叫紫衣和周元过去把皇后卸下来。 皇后是真醉得死沉死沉的,被人背来卸去都不知道,锦书把她安顿在採薇苑,亲自照顾。 外头,少渊才有机会正式跟魏侯爷道谢,「那晚如果不是侯爷,我们不会这么顺利拿到这些案宗。」 魏清晖说:「殿下不必言谢,我不过是假公济私,回去闹一场出出气罢了。」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少渊问道。 魏清晖冷然一笑,「他们倒是敢。」 回去才知道,他们的威风已经不剩多少了。 老头子选的继承人,把魏国公府带上了一条断头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4页 邀请他坐下,上了一盏茶,少渊问道:「侯爷怎么会与……三爷一起?」 而且还知道把她背到萧王府。 魏清晖说:「她在酒馆喝醉了,我刚好在那里,也不知道她家住何方,便把她带到萧王府来。」 少渊没指望明三爷的身份能瞒得住他,人家是干什么出身的?大魔王的名头可不是吃干饭赚回来的。 看暗疾躲在门角,用一双热泪盈眶的眸子仰望他便知道。 知道归知道,他也不好一再提,便说回了工场的事。 工场由工部兵部一同督工,加急进行。 「陛下希望尽快制出第一尊大炮,明年年初做试验,所以,工部已经在抓紧让工人进场。」 魏侯爷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大红人。 只要制造出和北唐一样的大炮,就可以震慑北戎,北戎不敢来犯,国泰民安,武将的权就可以削一削了。 更让陛下高兴的是,太上皇是直接带着魏清晖去见他,而不是先与大都督云少渊交流意见,这就意味着纵然云少渊日后要接手,也是听命行事,没有功劳只有那么点苦劳。 最重要的是,魏清晖是被国公府逐出家门,族谱除名,和魏国公府有着深仇大恨。 侯爷今日不想说公事,他其实想找个人说说话,但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欲起身告辞的时候,听得萧王殿下问道:「侯爷能否说说北唐的事?」 说起北唐,侯爷脸上有淡淡地笑意和全然的放松,「不知道殿下想知道北唐的什么事?」 「本王听父皇说起过北唐皇太后,说她是一位神奇的女子,侯爷对她知道多少?」 魏清晖本以为他想打听北唐的兵防,想不到竟是打听北唐太后,这是纯聊天了,他正想聊天,便说:「元太后是一位极富亲和力的人,她与北唐太上皇十分恩爱,五子一女,皆是元太后所生,太上皇不曾设立后宫,因而没有其他的嫔妃。」 「真是一段叫人羡慕的爱情和婚姻。」少渊心生嚮往,又问道:「听闻元太后也懂得些玄术计算,是不是真的?」 这不是听说的,是少渊自己推测的,根据父皇说北唐太后到访一事,说起那个一日杀三子的故事,正好对应了当时的局面。 她没有理由会说着这样的话,除非是当时就看出端倪来了。 而只凭着一面,是看不出这么多问题,只能说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玄术计算?」魏清晖笑着摇摇头,「殿下也信了那些传说么?这些传说只是民间流传,至于是否真的,我没有办法证实。」 少渊甚是感兴趣,「北唐关于元太后的传说有很多?」 「挺多的,她医术精湛,能使死人復活,所以在北唐也有神医太后之称,我在北唐的时候,是住在肃王府,肃王府住着一群老侍卫,他们偶尔会说起太后的本事,有一回,一位老侍卫喝醉了酒与我说,太后能够穿越时空,去到别的世界。」 第593章 那位亲王妃的姐姐 在场之人皆是一怔,穿越时空?这能耐也太大了些吧?这不真实,有些荒诞了。 但这就是少渊要问的事,自从知道北唐太后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锦书既能来,按说也能回去,只不过来了容易,回去就难。 锦书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有洗不清的冤屈,她如果不能回去一趟,这辈子都不会放得下。 他是有矛盾过的,怕锦书一去不回,或者去了就没办法回来。 可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太大了,如果不弄个清楚明白,死也不甘。 所以他后来拍暗疾打听过北唐太后的事,列出与锦书相似的点,例如北唐太后是嫁给了太上皇之后自尽过,醒来后性情突变,本事增强,懂得医术。 这些和锦书都有共同之处,所以他猜测北唐太后或许也来自于异时空。 但北唐太后或许要比锦书懂得更多,她有可能会知道回去或者来这里的路。 魏清晖继续说着:「我与太后见过几面,她是真真有大智慧的人,在她面前不需要言说,她便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少渊心念一动,「这么神奇?侯爷可否具体说说?如果不方便,就当本王没问。」 魏清晖笑着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事无不可对人言,且说起北唐让我特别舒服放松。」 少渊莞尔,从他脸上神情便可看出。 「方才说到我是住在肃王府,无上皇尊也是住在肃王府,太后隔几日便要来请安,有一日无上皇尊身子不适,她便留在肃王府侍疾,那晚我们吃饭时多喝了点酒,我想起一些旧事,心头不快,可面子上我也没流露出什么来。」 他端茶喝了一口,继续说:「我继续地和大家说说笑笑,但太后仿佛是瞧出来了,在离席之前,她与我说了一句,千万不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别勉强自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该恨的人可以继续恨着,不用想着去和谁和解,魏国公府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这是说到了他自己的事情,少渊和两位先生都有些意外,本以为他被逐出家门的事,在他心里一定是讳莫如深的。 想不到他竟愿意说出来。 他继续说着,「我去北唐,从不曾与人说过我的事情,且我在北唐换了姓名,叫安晖,在去北唐之前,我也在外经营二三十年,她竟能说出我是魏国公府出来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5页 少渊说:「这应该是北唐也调查过你吧?」 魏清晖摇摇头,「我开始也这么认为的,但后来我与肃王府人聊天时,我问他们,是否我来之前便已经把我全部调查清楚。」 「他们怎么说?」 魏清晖回忆此事,忍不住便笑了笑,「回答我的是一位叫黑影老人家,他也已是过百岁的老人,但行径与孩童无异,他当时听得我问,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不就是教你点枪炮吗?还要调查你?做人可不兴这么高看自己的。」 少渊听罢,不禁失笑,「这么有趣?不过可以看得出,他们教给你的,一定是他们已经淘汰的制造工艺。」 魏清晖点点头说:「是的,他们说迟早所有国家都会掌握这些武器,这是歷史的进程,不可避免的,但有仁君贤臣的大国若能先掌握,便可减少战争的发生,只不过迟早,有野心的国家也是会掌握这些技术的。」 少渊嘆息,「北戎犯境多年,大兴战争好几场,死伤的都是普通士兵和边境百姓,北唐愿意传授我们这样的武器,起码北戎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来犯,能让两国边境的百姓过上几十年的太平日子。」 魏清晖点头称是,又道:「到了明年我们武器可以进行试验的时候,北唐太上皇和太后或会来我燕国访问,到时候殿下可一睹太上皇和元太后的风采。」 少渊高兴,「真的?那太好了。」 锦书刚安顿好皇后出来,便听到少渊说这句话,进来笑着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啊?」 少渊道:「侯爷说,待明年武器试验的时候,北唐太上皇与元太后会来。」 锦书有些意外,「是么?年后来?」 魏清晖起身拱手,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心头也涌起了复杂的情绪,「王妃!」 「侯爷不必多礼。」锦书福身还礼,没有避开他的眸光,直迎道:「侯爷请坐!」 魏清晖坐下,也依旧是看着她,温声问道:「你过得可好啊?」 锦书知晓他与父亲的关系,道:「魏叔叔,我如今过都很好,少渊待我极好。」 夫妻两人视线一对碰,情意尽在其间。 魏清晖见状,笑着说:「殿下人品高洁,我知道他不会薄待你,但见你们夫妻如何恩爱有默契,实在叫人欣慰。」 锦书含笑,「你们在说北唐的事吗?魏叔叔多说点,锦书也十分好奇。」 魏清晖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北唐有一位亲王妃的姐姐与你同名,也叫落锦书。」 锦书不觉得奇怪,这名字虽不算烂大街,但也定然不少,「那这位亲王妃叫什么名字啊?」 魏清晖想了一下,「她的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只与她见过一面,因她说她姐姐的名字叫落锦书,我便觉得很巧,因为阿北和我说过你的名字。」 他还记得当年回来刚好赶上阿北的媳妇产下一名千金,那糙汉子高兴得不行,当场定下了名字叫锦书,还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说什么缘分没断之类的,高兴得他嘴巴都咧了。 锦书觉得有点奇怪,亲王妃与一个外男第一次见面便聊起了家人?且这个外男还是外国人。 少渊见她疑惑,加上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便代为问了一句,「这位亲王妃怎么会无缘无故跟你说起她的姐姐来?」 魏清晖说:「并非是跟我说,当时是宫廷宴席,亲王妃穿了一双很别致但很陈旧的鞋子,有人问起,她便说是姐姐送的,问她的人显然也不知道她有姐姐,便又多问了一句你还有个姐姐啊,叫什么名字啊?她便说姐姐叫落锦书,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原来如此。」少渊不禁失望,过世很多年那就不是锦书了,锦书来此不足一年。 暗疾从角落里发来声音,「北唐皇家的事还真奇怪,能参加宫廷宴席的人,定然也是内外命妇,怎会不知道亲王妃娘家有什么人?即便是外地嫁到京城的,但与亲王妃有关的事,贵族圈肯定也会传个遍。」 锦书听了暗疾的话,有些汗颜,「莫说北唐,谨王妃和青州王妃娘家有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郭先生马上安慰王妃,「王妃莫要与暗疾比,他是做情报的,做情报的人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在咱们看来是很难的。」 郭先生不管什么事,都一定要帮着王妃。 第594章 最大的福分 围炉煮茶,冰块一添再添。 少渊趁着锦书在,又再问起魏清晖,「侯爷方才说北唐元太后是懂得穿越时空……」 「不不不,」魏清晖连连摆手,「不是我说的。」 「本王知道不是你说的,但出自那肃王府老侍卫的嘴,定然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魏清晖笑着,「殿下有所不知,那群老侍卫平日里就算不喝酒,也总爱语出惊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喝醉了之后,更是各种惊世骇俗之言,不足为信的。」 锦书听到穿越时空的时候便怔了怔,她看着魏清晖,「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侯爷不妨说来我们也见识见识。」 魏清晖说起他们的时候,总是满脸笑意,「许多,许多的,例如他们说过看见车子不用套牲口,自己就会跑,还跑得很快,比千里马还快。还说见过天上飞的车,能有一所房子这么大,里头坐好多好多人,王妃莫要当真,这些也是他们说的醉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6页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确实是不着边际的话,什么自己跑的车,天上飞的车,可见那些老者也真的很可爱。 但他们笑着,锦书却怔怔地问出了一句,「汽车?飞机?」 这下轮到魏清晖诧异了,「没错,是叫汽车和飞机的,你也听过?在哪里听的?」 到这一刻,锦书心头的血才终于被激得沸腾起来。 当初知道北唐太后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个能人,也有可能是穿越的,但是能穿越来不代表能回去。 可是,连一个老侍卫都能说出未来的东西,还说是他们亲眼见过的,除非老侍卫也是穿越,否则就绝对有可能是北唐元太后带着他去。 「王妃真听过啊?还是见过?」敏先生问道。 锦书点头,努力压住心底的翻涌,「见……我倒是没见过,我听过,听人说起过的。」 「也是听过啊?亲眼所见尚且有虚,听到的也未必为实,汉王死前还说见过鬼呢。」 郭先生说:「确实民间关于精怪鬼神之说也不少的,只是咱没见过的,也不能说没有,老侍卫和王妃所听说过的那些,也未必不是真实的。」 这点敏先生表示贊同,「言之有理。」 对两位先生而言,这到底只是闲话,他们嘴上说未必不是真实,心里却是不信的。 再问一些与之有关的,魏清晖也说不出来多少,毕竟在北唐两年,主要的时间是集中在兵器场。 再聊了一会儿,魏清晖便起身告辞。 他们便继续忙活案宗的事,因先生自己是要忙到夜深,便催促殿下和王妃去就寝,明日他们还要有办的事情,不可煎熬太晚。 魏清晖走后,战无情来了,说要去吉州一趟。 敏先生也不问何事,只说倒是巧了,有一件事情刚好要你去办的。 夫妇牵手走在迴廊上,灯火映照院子里的树木影影绰绰,有夜风吹过,风还是热的。 少渊低声说:「这位北唐太后兴许可以带你回家,锦书,他们明年要来,说什么都要见上一面的。」 锦书看着他的侧脸,笑着问道:「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吗?」 「怕啊,但我想你不是那样狠心无情的人,回去处理好事情之后,你会回来的。」 他的信任真让人舒服放心,锦书声音不禁温柔许多,「如果能来去自如,我肯定是会回来的,就担心回去了就再也来不了。」 少渊说:「等朝中的这些事情处理好,我也可以陪你一同去,如果再也回不来,我便和你留在那边。」 「你捨得下这里啊?」 「放不下的只有父皇和朝局,朝局稳,边防定,父皇安,我自是捨得的。」 他的锦袍微晃,夜色里他的笑颜特别俊美。 锦书挽着他的手臂,俩人靠得很近,彼此唿吸心跳都能听到,「少渊,如果不能确定回来这里,我想,我是不会回去的。」 她本想许下一个诺言,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如果不确定能回来,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但是,她犹豫了,所以她说出口变成了「我想,我是不会回去的」。 这句话不是许诺,反而带给了少渊一个信息,她特别想回去。 少渊很明白她要回去的原因,他也绝对贊成和支持她回去。 但是,锦书这句话让他心里难受了起来。 他贪心了,希望在她心里,他才是最重要的。 但眼下她没有面临取捨问题,只是说上那么一说,她都充满了犹豫。 他不想让这份伤感充斥内心,转了话题,「侯爷说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位亲王妃的姐姐就是你呢,结果她姐姐已经死了很多年,那就应该不是你了。」 锦书怔了怔,她没这么想过,在她认为,穿越是很偶然的事,机率很低很低。 「不是这样算的,我可以是死了好多年的,不同时空时间就不是同步了。」 她这样说得笼统,本以为少渊是听不明白的,殊不知少渊却怔了怔之后,点了头,「对啊,可以不同步,她可以在你死后很多年和你同步出现在这里,又或许比你来得更早或者更晚。」 锦书对他的解释有些意外,「你想得明白啊?」 少渊说:「我最近一直想这些事情,想得多了,自然就能理解,方才是脑子一时没拐过弯来。」 锦书问道:「你一直想这些?为什么要想?」 少渊笑笑,「闲来无事,就想一想。」 他先想通,再找办法,这是他一向的做事风格。 锦书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她和少渊感情发展很快,认识,相知,成亲。 但是,这里头仿佛是跳过了相爱的。 她不爱少渊吗?怎么会?他那么出色,那么善解人意,长得又好看,天下女子无不梦寐以求。 可当初选定了他实在是因为外在因素太多,她当时只想找一个安定的地方,初初他提亲,她答应,还以为是携手合作呢。 直到他说出那一句他真心想娶,她心动了,但还是受了实际环境因素的影响。 成亲之后,他待她极好,她过得很幸福,所以也不会问自己到底爱这个男人有多深。 其实,她觉得少渊爱她更多一些,因为少渊一直在迁就她,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对她发脾气使小性子。 其实说白了,就是她不大敢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付出,心里有顾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7页 顾忌有朝一日,真的可以回去的时候取捨艰难。 第595章 一个梦境 或许是听了魏侯爷说了关于北唐那位亲王妃的事,锦书竟梦到了落宝意。 她来到这里之后,也经常梦到前生,但是基本是梦到被冤枉,被关在海监受尽折磨的时候。 那段记忆最是伤痛,刻入骨髓,刻入灵魂。 但今晚梦到了落宝意,在梦里,落宝意像个疯子地在暴雨里飙车,一边飙车一边哭。 那是一条很漆黑的马路,落宝意把油门踩到底,暴雨狂砸在车头玻璃上,能见度甚至一米都没有,车速快得吓人。 而锦书梦到自己就在副驾驶上,看着她这样痛哭着飙车,直骂她,「你疯了?你赶紧把车靠边停下来。」 但落宝意不听话,以极快的车速拐弯,漂移,秀她的车技。 她的手机放在车头导航架上,响个不停,她也浑然不顾。 那手机的铃声很刺耳,锦书只得伸手去拿手机,但是那手机仿佛是嵌在上头,怎么都拿不下来。 她想接听电话,但电话也仿佛失灵了,接听键拨不动。 她只得很生气地继续沖落宝意吼,「你接电话啊,你飈什么车?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考驾照,你再敢飙车,我把你腿打断信不信?」 落宝意的眼泪像外边的暴雨,一串一串地落下,却就是倔强地不回应她一句。 锦书气得要紧,哭成这样还飙车,路都看不到了,她是不要命了。 顷刻,车子急速剎住。 落宝意打开车门,冒着大暴雨沖了下去,只见天上电闪雷鸣,天空被闪电噼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亮光。 她追了上去,想告诉她很危险,却见她跪在了海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姐姐!」 喊完之后,她扑在地上,放声痛哭。 锦书定住脚步,怔了怔,看着落宝意的身子在漆黑的暴雨中,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可怜。 泪水一下子涌上眼底,落宝意。 那小闹腾鬼,缺乏安全感的小可怜,她是知道姐姐死了吗? 锦书一直都不敢想落宝意知道噩耗之后会怎么样。 落宝意其实一直都不坚强。 锦书默默地走过去蹲下来想伸手抱她,双手穿过了她的身体,没能碰到她。 是人鬼殊途了吗? 落宝意哭得撕心裂肺,力竭声嘶,这样大的暴雨,把她的哭声全部掩盖。 锦书心里也难受得很,泪水一直落,怎么都擦不掉。 她安慰不到落宝意,只能这样默默地陪着她。 一道亮光照过来,又一辆车来到。 锦书看过去,车头灯刺眼得很,依稀能看到有几个人下了车。 「宝意!」 几个人一起喊,她听到有两道熟悉的声音,是舅妈和宁兰。 宁兰是她的同学,也是落宝意的经纪人,她去天战医局的时候,就请宁兰好好地照顾落宝意的。 舅妈跌跌撞撞地过去,穿过锦书的身子,抱住了落宝意,舅妈的脸焦灼担忧。 「舅妈!」落宝意扑在舅妈的怀中嚎啕大哭,「姐姐死了,姐姐死了。」 「别这样。」舅妈也哭着,「你姐姐知道了不会安心的,你不能这样,要坚强。」 她托住落宝意的脸,用湿透的衣袖在她脸上胡乱擦着,「乖,不要这样。」 落宝意脸色惨白得厉害,一双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了,她依旧是哭着,「舅妈,我想出海,我想把姐姐带回来。」 舅妈嘴唇哆嗦着,双手依旧捧着女孩的脸,道:「你舅舅和他们去了,你放心,他们一定可以把你姐姐带回来的,我们先回去。」 落宝意哭着说:「我在这里等他们,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宁兰一双眼睛通红,抿着唇定了下,便上前二话不说便把她抱起丢回汽车上,沖落宝意喝道:「擦干眼泪,不准哭,一天没见到她的尸体,都不能说她死了,她还有活着的机会,人没死你在这里哭,晦气!」 落宝意的哭声一下子被逼了回去。 宁兰镇得住落宝意,锦书就是瞧上她这股野蛮劲,才放心把落宝意交给她的。 宁兰开一辆车,舅妈开落宝意的车,她们就这样走了。 锦书用尽全身的力气跑,都没办法追上,她筋疲力尽,站在了暴雨中,雨势越来越大,四处开始水淹,而她心痛得几乎无法唿吸。 「锦书,锦书!」 耳边,传来少渊的声音。 她从溺水般的窒息感里挣扎出来,勐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底的是一双焦灼的眸子,「你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是梦?为何如此真实? 锦书怔怔地看着他,情绪一时无法从梦境里出来,觉得少渊好陌生啊。 「我……」她嗓子干得要冒烟,灼痛感十分明显,「我是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他展臂拥抱她入怀,那熟悉的男性气息钻入鼻中,坚实宽敞的怀抱把她紧紧裹住,才让她有了熟悉感。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如今最可以信赖的人。 她双手执住他的衣裳,难过地说:「我梦到落宝意知道我死了。」 少渊抚着她的后背,「你梦到她在哭,对吗?」 锦书声音哽咽,「她在哭,哭着在暴雨里飙车,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没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8页 少渊可以想像得到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这只是梦,不是真的,梦境是相反的。」 「对她而言,我确实是死了。」锦书把连埋在他的胸口上,心痛得无法言说,「多希望她知道我还活着,在这里好活得很好很好。」 少渊说:「我们不要等明年了,过几日我我安顿好兵务,就陪你去一趟北唐,看看能不能回去一趟。」 这个梦,彻底让她意识到,她对于回去的渴望是有多强烈。 她从少渊怀中起来,心头很痛,但看着少渊焦灼担忧的眸子,她理智却也一点点地回来了。 她摇头,「现在还走不开,一堆的事呢,再等等吧,如果真的可以回去,那么想来可以选回去的时间点,回到落宝意还不知道我死之前。」 少渊说:「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处理,有我在,我只送你去北唐,等确定你可以回去之后,我便回来燕国等你回来。」 她看着他,分明看到他眼底充满了不舍,他这样说是违心的,他很不希望她走。 「不用担心我啊,再说不是说时间不同步吗?」他挤出一个微笑,「或者你回去一年,但是只要你回来的时候,是选在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天,那对于我来说,分别只有一天。」 第596章 战无情到吉州去 锦书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地说:「少渊,我们都先把这件事情放下,等明年开春见了元太后,了解情况再说。」 「但是……」 她摇头,「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件事情,眼下政事军务为重,此去北唐,即便再快来回也要一个月多吧?你不能离开京城这么久,我们都不擅长做这种不理智的事。」 他轻嘆,「好,听你的。」 锦书什么时候都很理智,很冷静,很少见她有放纵一情绪的时候,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对着辛夷和刘大安,她反而不是这样的,该怒的怒,该骂的骂,甚至会动手揍人。且她对宁王妃和温素山的事也特别上心,她的喜怒哀乐仿佛都为了别人。 今晚,两人心思各异,都有了自己的担忧与小情绪。 战无情策马直奔吉州而去,去吉州之前,他求见贵太妃,也去找星芒了解过,知道那人如今被拘禁在宅子里,由她的人看守。 所以,取得她的手令之后,他一刻都没耽误便出发了。 一路不留宿,随身带着干粮,风尘僕僕地到了吉州,却也不着急马上去找梁周天,而是找了一间客栈,沐浴,更衣,把自己好好拾掇拾掇。 军旅汉子难免粗粝些,好在底子好,把头髮理顺束起发冠,穿上唯一的一套玄色锦衣,腰间一束,便显得玉树临风,威严沉稳。 申时中,他出门直奔官府,求见吉州知府辛大人。 他在吉州知府面前出示令牌,辛大人见是朝廷四品广威将军,急忙率人下来拜见。 拜见之后,辛大人恭谨地问道:「不知道战将军此来吉州,所为何事?」 文官武将,各有所属,吉州没有大军营,只有小卫所,养着二百来个兵,所以辛大人对于驻京将领的到来感到诧异。 战无情说:「辛大人,本将此番来是奉宫里头的贵人之命来办一件公务。」 他取出在京中便叫人拟好的三份和离书,递呈过去。 辛大人见是和离书,便接了过来一看,和离书的内容他先不看,看了那大印,立刻便跪下,「这……这是皇太后的宝印。」 「是的!」战无情平静地陈述着,「吉州商人梁周天的妻子温氏,原是前大理寺少卿温大人的孙女,前些日子温氏入京省亲获太后传召觐见,太后见她满身伤痕,差人一查才知道那梁周天毒打温氏多年,太后大发雷霆,说要下旨拿梁周天问罪,后得贵太妃劝阻,说怕外人议论温氏以妻告夫有损妇德……」 战无情近乎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些话,顿了顿,敛住眼底的怒气继续说:「所以,贵太妃进言说,不如诉至官府和离,让梁周天放妻而去,断了此生缘分,从此各自婚嫁毫无瓜葛,遂派本将策马加急到吉州把此事办了。」 辛大人在吉州当官三年,对梁家内院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是他知道梁周天这个人在吉州是烂透了的。 加上有太后娘娘和贵太妃的指示,他哪里敢怠慢?当即便传了主簿和户籍典吏过来,当着战无情的面,迅速地把和离的流程给走了。 和离书上对于财产的商议是全部归男方,加上没有子女,这事办起来很容易。 唯一的就是,男方女方都没有在场。 可谁管呢?有太后的凤印呢,只要加盖上官府的大印,再由典吏登记入册,和离的事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办完了。 和离书三份,一份官府留档,男方一份,女方一份,从此之后,梁周天与温素山再不是夫妻关系。 战无情看着那份和离书,在他心里,这份和离书重若千金。 但是,他神色十分平静,就仿佛是来办一件差事。 办完之后,辛大人拱手相请,「将军,请移步内衙用膳。」 战无情把和离书藏于袖袋,拱手说:「大人,此番差事急办,实在不能耽搁,本将要即刻返京,来日若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访。」 「将军这么快就要回京了?」 「太后只给本将三天的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9页 辛大人一想着路程,三天实在是够呛,便也不再挽留,道:「那下官送将军到城门。」 「有劳!」战无情也不拒绝,「受萧王所託,确还有些事情要问大人,路上说。」 牵马而出,步行缓缓,辛大人也只能步行相送,令后面的人远远跟着,不可太近。 听得战无情问起江淮之的事,辛大人嘆息说:「江大人是我们吉州百姓心中铭记的青天大老爷,可惜,就因为那件事情,他退出了官场。」 「出了什么事?」战无情问道。 辛大人道:「此事下官也是听说的,江大人在任吉州知府的时候,为民请命,破悬案,建道路,活商贸,不畏吉州侯的强权,深受百姓的敬佩。」 「但就是在主审吉州侯吴勇一案的时候,吉州发生了一宗盗窃案,商人梁周天家中被盗去了千两银子和一些首饰,盗窃期间被发现还伤了人,梁周天到府衙报案,接案后官差开始调查,在当铺里头发现了梁家丢失的首饰,顺藤摸瓜把贼人逮住,一审问,那贼人供认不讳,把如何潜入梁家偷盗的事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后又叫那被伤的下人过来指认,下人也指认出是他。」 战无情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这像是一个局。」 辛大人说:「我们往回看,能看出是一个局,但当时江大人没看出来,盗窃数额大,且重伤了人,因此杖打五十之后判流放充军。」 辛大人说到这里轻轻嘆气,「结果,五十杖下去,那人熬不住,死了,过了两日便有人前来投案,供认了偷盗与伤人的过程,与前者说的丝毫不差,而巧就巧在,梁周天家中被伤的那位下人前来指认,说原先认错了,这一个才是真正的盗贼与伤人者。」 战无情怒道:「这分明是梁家的诡计。」 辛大人说:「这事出了之后,吉州侯吴勇家与梁家就到官府闹了起来,说江大人草菅人命,百姓一开始不知道也被带偏了,逼得江大人郁郁辞官,到京城领罪,可江大人在吉州名望太高了,事后就有人偷偷暗中调查,查出了很多小道消息,说这都是梁家与吴勇一起做的局,就是要把江大人逼退出官场,离开吉州,这说法得到了大部分百姓的支持,可惜,没有任何证据,认罪的人已经认罪,被打死的也死了。」 「后来继任的知府是谁?」 「李兆与大人,他上任之后接手了吴勇案子想继续调查,但只调查了一个月,之后吏部调任下来,把他调走了,从京城外放了一位官员来,叫武诚志,武诚志在吉州当了两年的知府,那两年,是吉州官吏最为憋屈的两年。」 第597章 和离书与举报信 姓武的,那就很有可能是魏国公夫人娘家的人了。 「武诚志到任,把案子压下,不许当地官吏再继续调查,这人贪心得很,到吉州之后便是一通敛财,两年之后回京任职,听闻官拜四品,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销声匿迹了。」 战无情自然知道,不管是老魏公还是如今的魏国公,用人的时候把人捧起来,不用的时候就像抹布一样丢弃。 辛大人把他送到城外,该打听的事也打听完了,夕阳正好,战无情翻身上马,道:「辛大人,今日打听的事,请代为保密。」 「不过是一些旧事,下官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辛大人说。 战无情一拱手,便策马疾驰而去。 夕阳下,骏马与那位威严沉肃的军人逐渐消失在辛大人的视线里。 府丞上前,一脸的疑惑,「大人,广威将军奉太后旨意办差,且办的是一件民间百姓和离的事……」 辛大人压压手,「不可多言,此事也不可再提,尤其不可跟任何人提起方才广威将军所问的每一句话。」 哪里只是奉太后的旨意?和离一事只是幌子,真正要问的是那一桩陈年旧案。 那件案子,是吉州人心中的痛,也是吉州上下官吏们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不拔掉,就会一直痛。 战无情没有离开吉州太远,而是在附近的茶竂等着。 等到夜幕降临,便见两名女子策马经过,他抬头看了一眼,便也起身策马,追着那两名女子而去。 抵达附近山边,两名女子停马,丢下一个麻包袋,也没跟战无情打过一句招唿,便策马离开。 战无情落马去打开麻包袋,先露出一颗脑袋,继而是那惊恐的眼睛。 那人全身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封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战无情没有任何的表情,把他装回麻袋里,用一根长长的缰绳将麻袋与马鞍连接起来,便翻身上马离开。 骏马疾驰,麻袋里的人被拖行,有麻袋套着,人死不了,但也遭罪不轻。 不过,战无情不是为了叫他遭罪,只是省得玷污了他的马。 行至吉州与丹州交界处,战无情才停马落地。 他拖着麻袋寻了个僻静地方,便找了些柴点了火堆。 篝火噼啪,照着他淡无表情的脸。 麻袋被磨得穿了几个洞,里头的人也是鼻青脸肿,但方才他也是鼻青脸肿,显然原先就被人揍得不轻。 他双足被削,但好心的于星芒命人帮他包扎,免得他殒命。 「梁周天?」战无情问。 梁周天惊恐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战无情帮他松绑,说:「我找的就是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0页 一松绑,梁周天便急忙想爬走,但爬出去的手背,被战无情一脚踩住,「你坐好,我有话问你。」 梁周天痛得几哇乱叫,「好汉饶命啊。」 「会饶你的。」战无情没挪开脚,「你乖乖配合,我会放你离开,我与你没什么怨仇。」 「我配合,我配合!」梁周天这些日子像是在地狱一般,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但他身上没有太大的敌意,显然也没有仇恨。 战无情挪开脚,从马背上取下文房四宝,在平整地面上铺了一块布,开始蘸水磨墨,「等一会儿,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写错了不要紧,重头再写,写到对为止。」 他拿出来的宣纸,厚厚一沓,写错多少都无碍,而且,才刚入夜不久,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写。 梁周天是生意人,自然知道文书上的东西可以作为证据,也不知道是要他写什么,他缩着身子,「我……我写不了,我手痛。」 战无情继续磨墨,温和地道:「那就先歇一会儿,等手没有这么痛的时候再写。」 「你要我写什么?」梁周天见他态度甚好,便问道。 战无情说:「庚寅年间的事,那件事情改变了你梁家的命运,你一定会记得的,你细细写下。」 庚寅年间? 梁周天瞳孔一缩,「你……你是什么人?」 「江湖人,受人所託查一些陈年往事。」 梁周天盯着篝火照亮的那张沉稳肃然的面容,缓缓地摇头,「庚寅年间的事,我已经忘记,且没发生过什么值得铭记的事。」 磨墨的手停了下来,战无情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 梁周天觉得此人很好说话,便道:「但我确实不知道你要写庚寅年的什么事,难不成有人对我的生意感兴趣?生意上的东西乏善可陈啊。」 战无情说:「庚寅年,温家,吴勇,想得起来吗?」 梁周天脸色大变,挪着屁股后退,「我……我不认识这些人,你到底是谁?你要查什么?」 「查该查之事。」战无情继续磨墨,任由他一直往外边挪。 梁周天已经无法站起来行走,他只能用双手支撑着地面,使劲往外挪去,但浑身上下都是擦伤和之前被打的伤势,压根也挪不快,急得他满头大汗。 全身痛得要命,往日哪里受过这种罪?年轻时候家业盛大,莫说受伤,就是手指破了一道小口,在家里头都是大事。 后来生意没落,祖上积攥下来的家业也被挥霍得差不多,可到底也没到寻常百姓的那个程度,依旧可勉强维持体面。 如今落得如斯田地,都是因为那贱人。 梁家有今日,也是这贱人所赐。 当初就不该只削足,该把她的眼珠子也挖出来,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砍断,折磨得死去活来才好。 他心头恼恨着,却见眼前忽然一暗,还没等抬头,后领子便被提起,他重新被丢回火堆前面。 「墨已经磨好了,开始吧,」战无情声音依旧是无情淡冷的,「第一句,我梁周天举报温福林任大理寺少卿时贪赃枉法……」 梁周天全身瘫软,「我不写,我不写,我没什么好举报的……」 尖锐的锥子从他腰间刺了进去,再抽出来,痛得梁周天眼泪直飈,满地打滚。 战无情立于一旁,也不催促,只看着他吃痛打滚,待他缓过来了,又说:「写吧,我梁周天举报温福林任大理寺少卿时贪赃枉法,与当时的魏国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不!」梁周天全身颤抖,他跪在地上对战无情磕头,「我不能写……」 锥子再一次从他腰间刺入,这一次比方才更深,梁周天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冷汗淋漓中,他看到这个人一脸冰冷,毫无动容,知道今日是遇到了硬茬了。 第598章 就这么看着他死 但战无情依旧是很温和的,「来吧,写!」 他手中拿着锥子,那锥子尖锐无比,闪着血沫。 梁周天吞了一口唾沫,颤抖地握住了笔,蘸了墨水落笔太重,一张纸废掉了。 战无情把废纸拿掉,又一锥子往他腰间刺去,「好好写。」 梁周天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去这尖锐的痛,痛楚使人迸发出潜力,再一次握笔的时候,他虽是喘着气,却也能好好地写字了。 一开始是战无情说一句,他写一句。 但后来战无情说:「我说累了,你自己把事情写出来就行,好好写,如有半句不实或者是为你自己开脱,只会多受皮肉之痛。」 因他前面所说的那些全部对得上当年事实,梁周天便以为他清楚知道所有的事,他料想是有人被拿了,供出了此事。 所以他也没有粉饰自己在这件事情起到的作用,把如何与温家做交易,老魏公如何保证,他又是如何花银子在吉州收买证人,与吴勇合谋设局陷害知府江淮之。 战无情出发之前,敏先生便把猜测得大概经过告诉了他,如今看梁周天所写,与敏先生所猜测的出入不大,想来就是事实了。 梁周天已经疲惫得不行,握笔的手直直颤抖。 战无情拿起他的手,割破了手指,把血晕染便摁在了举报书上。 「放了我,放了我……」他喃喃地求着。 战无情没理会他,坐下来细细再看那举报信,看到温家把小素嫁给梁周天作为交易那一段,他眼底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1页 就是一句轻飘飘「你拿十万两齣来摆平证人,我把孙女嫁给你」的话,苦了小素半生,也苦了他半生。 「因为温家辞官,你得不到官场襄助,所以你虐打温氏?」战无情望着他,轻声问。 梁周天想起此事依旧恨得怒火满腔,「我与温家交易,温家出尔反尔,不仅没帮过我半点,反而我与吴勇侯爷谋害了江淮之之后,被吉州的上下官吏刁难,他都没有出面为我摆平,我后来一打听,他把温素山嫁给我之后,便辞官归田了,他就是欺骗我,我恨他们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换做你,你恨不恨?」 战无情说:「那不是交易,吴勇杀了那么多条人命,按法当诛,而你收买证人,甚至陷害办案官员,这是协同犯罪,怎么会是交易?既不是交易,就不存在欺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事。」 他把举报信收起,拿起了剑轻轻地擦拭剑刃,剑刃映照他眼底寒意闪起,他擦拭得很仔细,「你方才不是一直问我是谁吗?我叫战无情,刚晋升为四品广威将军,也是温素山的未婚夫,听闻说八月中秋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我们打算在那天成亲。」 梁周天勐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置信,「你们这对狗男女,她是我的妻子,你堂堂四品武将,竟敢强娶百姓之妻?」 「我不会强娶。」战无情摇摇头。 梁周天双手撑在地上,脑袋往前探,冷冷地道:「一条母狗,我不要了,给你也未尝不可,但你最好别这么嚣张,方才我写的那些你全部烧掉,我会给她一封休书。」 知道他的身份,梁周天淡定了很多。 既是朝廷官员,就不可能随便杀人,尤其还要他来举报温家和魏国公府。 再加上他知道战无情,娶温氏的时候就知道,温氏原先是与战家定亲的。 倒是个痴情汉子,这么多年过去,温素山成了那般模样,竟然还想要娶她。 他盯着战无情,想在这一场谈判里占据上风。 但只见对方双眸幽黑如深海,杀意显现。 他心头一惊,勐吞了唾沫,「你……你想杀了我?你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你前程也毁了……还有,你拿不到休书,她就是始终是我的妻,即便我死了,她也依旧是,你何不放我回去,我给你休书,我当即去衙门,我给她一封休书。」 战无情说:「我原本想着逼你写一封休书,但这一路过来我觉得凭什么啊?七出之条她犯了哪一条?」 说话间,他的剑便架在了梁周天的脖子上。 梁周天吓得颤抖,「不,不,饶我一命,求求你。」 战无情笑了笑,把剑收回,「我的剑是杀敌的,你不配。」 梁周天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他放下剑做了一个火把,便一手拖着他的后领子便往山上走去,吓得他连忙挣扎,「你要做什么?」 夜色吞没两人,只有梁周天的求救声不断响起,惊起了鸟雀。 一直走到了深山,战无情举着火把查看这里确有恶狼野兽出没,便把他捆住丢在地上。 这一刻,战无情眼底的愤怒与杀意毫无掩饰。 他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膝盖上。 「啊……」 惨叫声响彻整片深山野林。 一下,两下,三下,战无情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在一下又一下间,砸得他两个膝盖稀巴烂。 砸了膝盖,再砸他的一双手,从手腕以上到肩膀,砸得血肉飞溅,烂成肉糜。 梁周天一开始痛得几乎昏死,但死亡恐惧笼罩之下,他痛觉开始渐渐丧失,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人的意图,是要捣碎他的四肢留在这里,等待恶狼野兽过来一口口地把他吃掉。 战无情确实打算这样做,他愿意为梁周天耗费今晚的时间。 所以,捣碎他的四肢之后,便爬到了树上,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血迹。 这一带,有野狗出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道把它们引来了。 梁周天眼底破碎般的绝望惊恐,他已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飢饿的野狗出现在他的面前。 三只野狗把他围住,血的气味让它们兴奋不已。 它们瘦得有些可怕,只有那两排牙齿是最为突出的,仿佛三只野狗就剩下三张嘴巴。 锋利的牙齿咬在了他的脸上,他惨叫,却没叫出声来,嗓子早就干哑得发不出声音。 野狗锋利的牙齿撕开了皮肉,那消失的痛楚再一次传遍全身,痛楚也使得他迸发出一点力气,稍稍挪动了身子。 但这一挪动却使得野狗更兴奋,一口一口的撕要,却还没咬他的命。 战无情就这么看着,看着野狗吞噬他的肉,直到最后有一只野狗咬向了他的脖子,鲜血迸发溅飞…… 第599章 你问她需要恢復容貌吗 战无情眼前所见的一幕,并未觉得残忍。 他见过更残忍的杀戮。 不过,他其实并无心欣赏,只是想确定梁周天死在他的眼前。 他这辈子杀过很多人,他的将军之位,就是用敌军人头堆上来的。 此刻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他不恼恨温家退亲,但恼恨温家与梁周天做了这一场交易,碎了他与小素的人生。 小素嫁给任何人,都比嫁给梁周天好。 所以,梁周天可恨,温家更可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2页 因为从一开始,温福安就没打算兑现许给梁周天的承诺,或许他认为把孙女嫁给一个商贾,就算是对梁周天最好的回报。 可梁周天是狡猾阴险且贪得无厌的生意人,他要的不是小素,女人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要的是温家的庇护。 他无法想像当初小素嫁到吉州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煎熬的心情。 更无法想像当她得罪温家的离弃,要她独自承受梁周天的怒气时,是何等的绝望与伤心。 想到这些,他心里很痛。 梁周天已经死了,尸体被啃得支离破碎,野狗还不愿离去。 他从树梢飞离,纵身落山。 方才燃起篝火的地方,有两名女子守着他的马和包袱,这是今日投栈的时候,在客栈里头便已经计划好的,她们都是星芒郡主的人,负责把梁周天带出城,暗中跟随,等他带梁周天上山的时候,她们负责守住。 战无情朝她们拱手致谢,她们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战无情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他要抓紧赶路,早些回到京城。 京城里,三爷醉倒的那晚,醒来之后人是在萧王府,她就知道自己喝大了,闹笑话了。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萧王府,分明是在醉春楼和夏夏一起的。 她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没出问题,这让她有些放心。 「三爷,您起来了?」周元提着热水进来,见她坐起身,便笑着说:「王妃才叫奴婢过来看看您酒醒了没,您起便正好,奴婢打了热水给您洗脸。」 她把毛巾浸泡在热水桶里,拿起扭干递给三爷,「三爷您先洗个脸,满姑姑煮着醒酒散气汤,这会儿该煮好了,喝了汤就不会宿醉头痛。」 三爷听着她叭叭叭地说话,擦了把脸之后问道:「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周元接过毛巾再洗一次递给她,「您不记得了么?您醉得这样厉害喝了多少啊?头痛吗?」 三爷挺直腰,先为夏夏的酒辩护,「不会痛,夏夏的酒不头痛,是好酒。」 「不痛就好,但还是要喝汤,满姑姑亲手煮的。」 三爷问道:「王妃在府中吗?」 「这会儿在的,一会儿要出去。」 「去哪?」 周元取回毛巾,道:「奴婢听得她叫人备马去侯云巷,且带上辛夷和刘大夫,应该是治病人了。」 三爷一听,以为是温素山出了什么事,急忙便往外跑去。 刚好赶得上,锦书一行人到了府门口,正要上马车她就跑到了。 她二话不说,跨栏踏上,抓住锦书的手臂急忙问道:「是不是温素山出了什么事?」 锦书看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失笑,「她没事,你着什么急啊?」 三爷松口气,「我听你侍女说带着辛夷和刘大夫过去,便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 「没,就是过去看看她的伤势恢復得怎么样了,再顺便问问她要不要来个容颜修復。」 「容颜修復?」三爷一屁股坐在马车上,也不管辛夷和紫衣是不是有位置坐,只拉住上来,「怎么弄的?」 锦书先跟辛夷和刘大安说:「你们再叫人备马车,我和三爷先过去。」 「好!」辛夷应道,帮忙落下帘子。 马车起行,锦书才跟三爷说:「你昨天喝醉了,还不知道战无情跟温素山求婚的事。」 三爷一脸怔然,「战无情求娶温素山?真的?」 锦书道:「千真万确,我和辛夷紫衣她们在场听着,她们都感动哭了。」 「温素山答应了吗?」 锦书说:「温素山让他先回去考虑几日,别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 三爷道:「但温素山如今还是梁周天的妻子……不碍事,这件事情我能解决。」 「不用你解决,战无情说了,以后温素山的事他负责,他如今应该去了吉州,我们静待好消息就是。」 三爷很是激动,说:「昨天跟战无情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行动的,但是没想到这么直接这么迅勐,战无情是真汉子,希望天下的男儿都像他这般专一且有担当。」 「天下男儿若都像战无情,那么女子会幸福很多。」锦书看她一眼,昨晚喝得那酩酊大醉,「还为当年的事难受自责呢?这事怨不着你,别把什么都往身上揽。」 三爷说:「我不会沉溺于自责的情绪里,但我会竭尽所能补偿给他们。」 锦书很贊同,「有自责的时间,还不如为他们多办一两件实事,战家如今不认战无情,温家那边也没人在京城,大概也离弃了温素山,所以他们的婚事,你出钱,我们萧王府出力,如何?」 「没问题!」三爷豪爽,但随即想起一事,「当初你嫁给少渊的时候,我不是给你置办过嫁妆吗?给你送了很多南珠,现在一时半会我也寻不到别的,要不你先退……」 锦书掀开帘子,对车夫说:「快些,我们赶时间。」 「锦书你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 锦书冷睨了她一眼,「和小气无关,你叫我拿钱可以,但那是你送给我的结婚礼物,是对我和少渊婚姻的祝福,你现在要拿回去是拿走你对我们的祝福吗?」 不吉利。 三爷呃了一声,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3页 锦书说:「你重新置办一份嫁妆,至于我送给他们最好的结婚礼物,就是帮温素山恢復容貌……」 顿了顿,说:「免费的,不收钱。」 三爷问道:「她的容貌真能恢復啊?」 「可以啊,辛夷可以做到。」锦书想起温素山说的话,她说不在乎容貌了,不过战无情已经看过她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嫌弃,所以恢復了也好,以后作为四品将军夫人,也是要见人的。 她如今这模样,出去会吓哭小孩。 第600章 你以后怎么办 来到侯云巷,星芒也在。 温素山今日的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眼底有光。 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从眼睛就能看出来,以前她的眼睛像一潭死水。 她每天都会跟星芒说一句谢谢,是星芒救她离开那个地方,是星芒让她的人生还有盼头。 她每说一句谢谢,星芒就会跟她说,这是皇后的嘱託,所以温素山也特别感激皇后。 不过今天皇后以三爷的身份过来,她没认出来,请锦书代为转告她的谢意。 三爷在一旁听着好心酸,她遭遇了那么多不幸的事,却总惦记着别人一点好。 锦书跟她说恢復容貌的事,恢復之后,就等于把皮都换一次。 她听到这里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问锦书,「王妃,会不会有危险?」 原先,生死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 但是现在她在乎自己的生死了,请恕她贪心,这样的好日子她捨不得死了。 在她理解的换皮,就是把自己脸上的皮撕掉,再重新换一块。 这听起来就很危险。 锦书跟她保证,「不危险,就是时间长了点儿,因为你的创面太大,能修復的我们都希望帮你修復。」 星芒也在一旁说:「相信她,蜀王妃之前的面容也毁掉,是她和辛夷治好的,现在比原先还更好看。」 温素山同意了,眼前所见都是她信任之人。 辛夷马上安排手术,她最喜欢有活干了。 温素山没有了头髮,头上的伤疤即便好了,也有些不会再长头髮,因为毛囊已经被破坏。 刘大安给她的头皮做过检测,还是有些毛囊完好的,所以她以后会长出部分头髮,这个暂时可以戴着假髮,到时候看看能长出多少头髮。 辛夷建议说身体的疤痕就不要做了,这个耗时长,花费大,在这个时代女子都是包裹得很严密,没有穿泳衣不好看的担忧。 纳米修復或者重组,在辛夷可以做的项目里头算是最贵的,她很懂得为病人着想。 锦书没跟她说费用全免,顶多到时候她来结帐就是。 锦书道:「能做的全部做了,每一道伤痕都代表她受虐的过往,以后她会过上幸福的日子,就没必要看着这些伤痕回忆那些惨痛的过往了。」 「那好吧。」辛夷充足电来的,她能熬。 这是漫长的一天,星芒先回府,三爷和紫衣在外头等着。 三爷眯瞪了一会儿,想起今日问那侍女的问题,侍女没回答她,便问紫衣,「我昨晚是怎么到萧王府来的?」 紫衣说:「回三爷的话,是魏侯爷背着您来的。」 三爷惊得眼珠子都不往一块熘,「魏侯爷?魏清晖?」 「对啊,他背着您来到萧王府的时候,王妃都吓一跳呢。」 「背着?」三爷下意识地就往腹部下瞄了瞄,心里头有一种被识穿的恐慌感,「为什么是背着来的?他就没辆马车或者轿子吗?」 「这不知道了,但想来侯爷是打马去的,您喝得太醉,也坐不稳,干脆背着您更省事一点。」 紫衣觉得如果是她,也会选择背,背着可以跑可以使轻功,多方便? 不过,紫衣随即想起她的身份来,冷眼一厉,「他好大的胆子,竟然碰娘娘的凤体……」 三爷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可别嚷嚷了,这事没旁的人知道。」 这些年,也没少人碰过她的凤体,当然,仅限于搭手,拍肩膀,有些大老汉们就是喜欢动手动脚,即便是对着男人也是这样。 紫衣想说并非是没旁的人知道,至少萧王府很多人都知道,魏侯爷背着她来虽是在晚上,可萧王府的人没这么早睡啊。 不过,看娘娘似乎深受打击的样子,紫衣没敢往下说了。 三爷放开她的嘴巴,顺手在她的衫子上蹭了蹭,「紫衣,魏侯爷背着我来的时候,可有说过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许是没说?」紫衣也没确定,不大记得了。 「没说……就好。」三爷还是要点脸的,别让人知道她堂堂皇后去逛秦楼。 紫衣安慰说:「娘娘别担心,您是男儿打扮,魏侯爷许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呢。」 在紫衣看来,魏侯爷应该是个什么都能知道的人,他能知道三爷是皇后一点都不奇怪。 只不过,当着皇后的面还是不要这样说了。 紫衣见她神色疲惫,问道:「您要不要回宫去休息?」 「不必。」三爷摆手,「不累,也不饿。」 紫衣正想说出去叫人张罗膳食,听皇后这么说,也只得继续陪着。 手术持续到晚上,锦书才从手术室出来,没等歇口气,三爷便连忙问道:「怎么样?」 锦书说:「脸上的伤疤都除掉了,身体上的有些能除掉,有些不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4页 三爷放了心,「脸上的除掉就成。」 她看着锦书,很正式地说:「锦书,谢谢你。」 锦书揉着肩膀,原来当助手也很累,「别问我拿回南珠就当谢谢了。」 三爷笑了,过去帮她揉着肩膀,请她坐下,「不问了,我另外给她置办一份嫁妆,今日我听得战将军跟她求亲,一时激动想给她最好的东西,忘记那不是随意送给你的,是你成亲时给你的陪嫁或者礼物。」 她说着,噢了一声,「我的生意如今交给了敏先生打理,原先的盈利也送往青州了,如今手头上我还真不是很宽裕呢。」 「三爷,问你个事。」锦书转头去看她,「你坐下来咱说说!」 三爷在她身边坐下,「忽然这么正式?问什么?」 锦书对紫衣扬手,「门关上,清场。」 紫衣得令,把门关上守在外头。 「怎么了?」三爷见她这么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 锦书望着她问道:「你方才说盈利都送往了青州自卫营,而你把生意交给敏先生的时候也说所赚的银子都往青州送,你想没想过你自己以后怎么办?」 锦书本以为她手头上存了不少银子的,没想到她这个假大款,竟没给自己留点。 「什么我以后怎么办?」三爷懵然,但很快明白她问的意思,「陛下在位,我是皇后,陛下不在位,我是太后,我这日子怎么都过得下去啊。」 天下还有比她更尊贵的女子? 锦书摇头,「如果不了解你,这话我信,但我知道皇宫困不住你。」 三爷露齿一笑,「没事,我瞧着不长命,困不了我多少年的,死了就自由了。」 锦书脸色一沉,「瞎说!」 第601章 定亲 三爷弯起手背支着下巴,眸光无奈,「否则呢?我还能继续当我的明三爷吗?说真的,当明三爷好是好,但一直这样掩人耳目乔装打扮,累得很,我做梦都怕被人识穿。」 「当不了明三爷,那就当明四娘,明三爷死了,他的妹妹明四娘接手生意不是很正常吗?」 「费这么大周章就为了赚几个钱?锦书你脑壳是不是坏掉了?」 锦书说:「我脑壳没坏,你在装煳涂,做生意不是你的无奈之举,是你喜欢,你喜欢做生意,你喜欢拼搏扩展,你喜欢事业带来的成就感,你和敏先生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她说白了,就是事业心很重的人,放在现代,那就是事业女性。 而当皇后不是事业,是身份,她从来困于皇宫里的斗争。 三爷摆摆手,「小锦书,你别给我说这些,人啊,最怕的就是有太多的奢想,我不否认你说的话,我确实是喜欢做生意,喜欢驰骋商场,但我有我的身份,从我进宫那一刻就已经註定的,落叶归根,我死也是要死在宫里的,这是我的宿命。」 「除了喜欢做生意,」她继续说着,「我也想像你和温素山一样,有个互相喜欢的人,相伴过一辈子,我曾瞎了眼喜欢陛下,他让我失望了,伤透了心,但我其实也不甘心,难道我就不配得到一个好一点的?」 她摊手,一脸的认命,「但那又如何呢?我能跟上天撒泼打滚讨要吗?何必折腾?就这么挺好的,费心费力,等我那好儿子当了皇帝,我就站在后宫最高的地方,俯瞰外边的世界,哇这么大的世界,都是男儿们的世界,下辈子我投胎即便是当狗,我也要当个公狗,去他娘个体统,这两个字把我捆死了。」 「当了公狗之后,我也不会找很多小母狗,我一辈子就守着它,它死了我就给它当鳏夫,多美好的日子啊。」她做梦幻状态,但一时便收回,「不过那是下辈子的事,先把这辈子过完再说。」 锦书拿起一杯茶喝,也不知道是谁喝过的,但不是紫衣就是三爷的,她渴。 只问一句,她比巴比巴地说了一大堆,都只想自圆其说。 实则当初退回宫中,是她觉得自己的病没救了,以为自己是要死的,所以她捨弃一切灰熘熘地回宫等死。 她最后说的不甘心,不要说她,任何一个在爱情里受过伤的人都会不甘心,更何况她在外这么多年,见过世面,再回到鸟笼里,说什么都都不忿。 说了那么多,其实她的意思就只有三个。 第一个,想真正脱离皇宫。 第二个,想继续回去做生意,那是她打下的基业,在生意场上,她不是皇后是明三爷。 第三个,她其实很明白地表示,也想有过知心人陪伴到老。 但是,她说完之后,自己又全部否定了。 锦书说:「未来充满了变数,明家的生意敏先生可以暂时帮你管着,所得银子送往青州给你父兄存着,等你什么时候可以脱身了,你再做决定,未来肯定会有一个契机给你的。」 这个契机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一旦太上皇废帝,青州王登基之后,她可以选择当太后,可以选择当明三爷。 三爷摆手,「这节骨眼上不要跟我说这些,想那么美好到头得不到要失望的。」 她习惯用预料失败的心态,迎接最美好的事情。 锦书道:「我再说一句就闭嘴了,去他妈的束缚,自己的人生,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怎么舒服怎么来,人生只有一次,与其临死的时候后悔遗憾,不如勇敢出去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5页 三爷笑了得眉目弯弯,「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劲,这股努力活着的劲头。」 锦书陪着笑了一个,便闭目休息会儿,眼睛涩得厉害,昨晚没睡好。 到了晚上,三爷先行回宫,过几日等战无情回来求亲成功之后再来。 战无情说好了四天,没有耽误,也没有提前。 第四天他抵达京城,先行去萧王府交代了差事,虽然,他最想去的是侯云巷。 敏先生眉开眼笑,「办得干净利落吧?」 「尸骨无存。」战无情送上举报信,「末将督着他写的,您看看。」 敏先生扬手,「你先去,我慢慢看。」 战无情当即拱手告退,大步飞奔而出。 他感激敏先生没有细细问过程,感激他没有当面过目举报信,那么多的字那得看多久啊。 他归心似箭。 「战将军!」郭先生唤住了他。 他剎住转身,眉目有些急灼,「先生,我晚些来细说。」 郭先生站在石阶上,笑意盈盈,「此去求亲,就这么两手空空?」 战无情跟温素山求亲的事,在他去吉州那天便在整个萧王府传遍了。 战无情怔然,「那……我没有准备。」 心中不禁懊恼,是啊,只想着尽快去给她一个答覆,却没想到提亲需用的。 婚嫁该走的风俗礼仪流程,他都不能短了小素的。 郭先生今日穿得十分儒雅,一袭青色袍子,尽显儒家君子的风度,他摺扇一散,笑着说:「首先,你要提亲,便需带提亲主使为你们订立婚约文书,你看看,选我还是选敏先生啊?」 战无情怎会不识趣?先生都已经穿戴完毕,自然是选他的。 当即单膝跪下,拱手一请,「末将被家族离弃,无人可主持婚事,请郭先生辛苦一趟,与我同去。」 郭先生快步上前来,「将军怎能跪我?快快起来。」 扶起战无情,先生哈哈一笑,「我与你说笑的,我为将军提雁可以,但主使一职论年纪论官职我都不能胜任,殿下早为您请了提亲主使,且稍等片刻,进去洗个脸,换身衣裳,他很快就到了。」 见他还不挪动脚步,郭先生上前牵他,「先进去看看王妃为你准备的聘礼。」 战无情泪目,「我娶亲,怎好叫王妃准备聘礼?」 「你久居军营,府中没有为你劳持婚事的人,你就承了王妃这份好意,莫要再推辞,好事没有推辞一说的,否则便是不吉。」 听得不吉,战无情只有谢恩这两字可以说。 聘礼是短短两天由樊妈妈和满姑姑带着临儿办下来的,大八件小三十六件,从压钱箱到梳子,从绸缎布匹到聘金,从家具屏风到生活用品,堆满了整整一个小厅子。 而放在顶上的,是一份铜板婚书,婚书上写着: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 战无情伸手轻轻抚摸了上面的字,泪水湿透眼眶,他哽声说:「谢谢,谢谢!」 这是他少年时的梦,梦到家中备下聘礼,迎娶他心仪的少女过门。 第602章 解她的心结 侯云巷今日特别热闹,街坊邻居都出来看。 朝廷四品广威将军到侯云巷来下聘,聘礼丰厚,提亲主使竟是当朝老襄王殿下,这不得了。 战无情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紧张地站在正厅里,等待星芒郡主的人把小素请出来。 他一开始是很感动的,但是后来见来的是襄王殿下,且还有这么多人随行,闹得太大了,他担心吓着素山,怕她躲起来不见。 他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片刻,便见星芒郡主亲自用一张两轮椅子推她出来,看到她的一瞬间,战无情几乎都忘记了唿吸。 她梳着凌云髻,以翠玉金簪压着,黑髮如云,瘦削的面容肌肤不见半点疤痕,像是换了一张皮似的,但那轮廓与五官,都是她的。 她还是很瘦,瘦得叫人心疼,双手交叠放在杏色襦裙上,眸光迎上他的眸光,唇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锦书今天是混在大队伍里过来的,知道今日是赚足眼泪的,但这样的喜事,谁都想过来见证一下。 看到战无情手足无措又惊艷的样子,锦书觉得辛夷这一次的付出很有意义。 老襄王第一次做当求亲主使,待他们成亲的时候,他也是证婚人,临时接到这个任务,他就已经请专业人士到府中指点过,所以今日他完全控场了。 在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很多,听得是广威将军求亲,求的还是一位残腿的老姑娘,都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围过来看。 当广威将军蹲在温素山面前,颤抖地问出那一句「你是否愿意嫁给我为妻子」时,大家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感动,不仅仅是看热闹的成分了。 「不曾见过这么认真虔诚求娶的,广威将军真是男儿汉啊。」 「可不是?叫我心里十分感动,老姑娘怎还不点头答应呢?」 「我家那汉子当初若有这样认真的态度,哪怕是只这么情深款款地看我一眼,叫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老姑娘温素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热泪盈眶,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有好多想说的话,回头慢慢说不迟。 众人笑了,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一句祝贺,其他人也纷纷祝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6页 就像极了寻常百姓家里的婚事,提亲当日,有邻居登门助兴,事成之后,大家开心道喜。 这是战无情的梦,梦了半辈子,如今终于实现了。 锦书带着紫衣离开,在马车上她托腮看着外头,明日就是立秋了,这天怎还热得要紧? 或许是心头血液沸腾。 前几日纠结的事,如今得到了一个答案。 她和少渊之间没有这些惊心动魄的生死难离,他们只是互生情愫,又顺利地结为夫妻。 但两个人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最终就是要结成夫妻,白头偕老,她和少渊已经有了白首之约,还要什么轰轰烈烈? 幸福美满就是最好。 战无情和温素山定下婚约,婚期不在中秋节这天,在八月十三。 敏先生好人做到底,找钦天监正凌灿帮他选的好日子。 监正说八月十三适合他们,没有任何的相冲,可以白头到老。 敏先生告知战无情,神棍的话你要听,不听就会被他召唤些神秘力量欺凌。 敏先生以被欺凌过的受害人身份叮嘱战无情的,战无情哪里有不听的道理?他如今谁都话都听,见谁都笑脸相迎,战无情变成了战多情。 不过,战多情后来又变成了战无情,因为战家的人找来请他归家去。 战无情拒绝了,他孑然一身的时候就不可能回去,现在更不可能的,家里头如今剩下些什么人,他心里有数,素山跟着他回去一定是要受委屈的。 这些年,他彻底看清楚了。 在皇后的安排下,他们两人进宫给贵太妃请安,自然也「顺道」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 战无情推着温素山,进凤仪宫门槛的时候,他连椅子一同搬起,进了门槛再稳稳落地,十分的小心翼翼又稳妥。 他们进殿后欲见礼,却不料以晴姑姑和蓟嬷嬷为首的一众宫人,竟对着他们跪下行礼。 晴姑姑红着眼眶说:「将军,请受我等一拜,感激将军当日在云清湖救了娘娘。」 战无情连忙作揖还礼,「唉,万万不可这样,快起来。」 但她们全部都施了拜礼之后,才慢慢起身。 战无情依礼拜见了皇后,皇后眉目氤氲,望着眼前两人,道:「将军,本宫听得你们的喜讯,很是高兴,本宫衷心祝福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谢皇后娘娘!」 他转身去推着温素山上前两步,望着皇后诚恳地说:「娘娘,敏先生给微臣看过您给素山的陪嫁礼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微臣和素山受之有愧。」 皇后道:「将军不必推却,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战无情摇摇头,「微臣知道娘娘是想补偿微臣,但是微臣当日只是尽忠职守,没有什么补偿一说,您若要给微臣补偿,则是否定了微臣当日所为。」 皇后一怔,「本宫并无这样的意思。」 「娘娘!」战无情继续说:「听魏侯爷说娘娘为旧日的事自责不已,但娘娘可曾想过,当日若是微臣权衡利弊之后袖手旁观,您真的在云清湖出事了,那么云清湖当值的侍卫和伺候的人全部都有失责大罪,您当时是亲王妃,这大罪下来,我们都要死的。」 皇后定了定眸,她……确实没想到这点。 当年她如果死在云清湖,一尸两命,这么大的事怎能没人负责?策划者不可能把自己套进去,那么死的就是云清湖的侍卫。 不……他刚才说魏侯爷说?魏清晖? 温素山轻声说:「娘娘,一切都是命,若真要论谁对谁错,那么错的是那些存了歹心之人,他们都不自责心虚,您为何要自责?且娘娘派人从吉州把民女救到京城,民女才能与战哥相聚,未来民女过的每一天好日子,都会感谢娘娘的。」 皇后心结已开,见她眼眶发红,也忍不住鼻头髮酸,「温大姑娘,战将军,你们能重聚并非是上天赐福,实是你们自己的造化,往后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战无情与温素山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扬起了眉眼。 第603章 好在还能拿捏傻子亲王 皇后赐坐,待战无情坐下之后,她才问道:「战将军方才说魏侯爷告知你,本宫为当年的事自责……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你们又是怎么凑在一起说这话题的?」 战无情如实禀报,「萧王殿下派微臣协助侯爷到工地督工,因今日要进宫谢恩,昨夜便与侯爷告假,侯爷听了开始没说什么,只是一道回京的时候,便与微臣分析了当年的事,也是他跟微臣说如果当年微臣袖手旁观,云清湖的侍卫一定要为此事负责,全部赔上性命,这点微臣原先也没有想到的,微臣一直只认为是职责所在,也从不后悔。」 皇后心里头有些犯憷,魏清晖背着她去萧王府的时候,她都说了什么醉话啊? 还是夏夏跟他说了什么呢?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醉倒了,然后他来到? 不行,要找个机会出宫去问问夏夏。 「娘娘?」战无情见她发怔,以为她还沉浸在当年的事情中,「娘娘,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您不必再想。」 皇后回过神来,「是,是的,都过去了。」 她敛住心神,道:「我叫萧王妃给你们送的嫁妆是不会收回去的,这也不是什么补偿,是本宫的心意,你们必须收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7页 战无情顿了顿,「娘娘,您的心意微臣领受了,只是……微臣听说那宅子是您赊来的,实在……」 皇后凤眼一瞪,「瞎说!」 敏先生真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往外说。 赊什么赊?那是她的银子,只不过要拨往青州去的,她暂先扣下而已,如今自卫营已经拨归朝廷,有朝廷的军饷养活,她少个把月的又怎么了? 敏先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银子的事十分执着,这人活该讨不到媳妇。 皇后这一怒,甚是冷威,战无情见状,知道失言了,连忙噤声。 说了二三句别的,他们便谢恩告退而去。 皇后给温素山置办的嫁妆,有一所很大的宅子,位置很好,没个五六万两绝对拿不下来。 这份大恩大礼,他们受之有愧。 所以离宫之后,战无情先把温素山安顿回侯云巷,便直奔萧王府去找王妃,请王妃代为把宅子退了,还要跟敏先生告罪,他在皇后跟前乱说话了。 这件事情还真怪不了敏先生,不是他跟战无情说那宅子是赊的,是他去帐房支银钱的时候,皇后的生意帐面盈利已经拨去青州了,所以敏先生跟帐房说先从府中公中赊着,回头再扣。 结果这话被辛夷听到,辛夷是拿着温素山的帐单过来找帐房要钱,因为总司说温素山的医药费用由她来出,找帐房便是。 辛夷便恰好听到了敏先生和帐房的话,以为皇后没银子给温素山办嫁妆,要赊帐。 她去给温素山复诊的时候,一边检查一边说起了赊嫁妆的事,温素山听了之后,心里很不安,找人请战无情过来告知此事。 这才有今日进宫,在皇后面前提起宅子赊来的事。 他到了萧王府便找先生告罪,本以为敏先生会很生气,殊不知他只是哈哈地笑了两声,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皇后度量大,不会真的计较,你放心,那宅子也不是赊来的,皇后有这个能力给温大姑娘置办这份嫁妆,是辛夷听岔了。」 战无情还不信,「先生,我这些年也存下了不少银子,大的宅子买不起,买个小房子还是可以的,您请王妃出面,代我向皇后婉拒了吧。」 「王妃替你去婉拒,回头王妃也会给你置办一间的,你就收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不必这么啰嗦的。」 战无情还想继续说服敏先生,被敏先生打发了,「我这还忙着,回头与你再说这事。」 战无情知道他事务繁忙,也不敢妨碍耽误,只得道:「好,那我便先回去,改天待你空闲些我再来。」 敏先生待他转身,说了一句,「战将军,当年发生的事你熬下来了,那么如今也该坦然接受眼前所得,你接受了,娘娘便会心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总不能让娘娘总觉得对你们有所亏欠,有时候,赏是赏,有时候,受赏是职责。」 战无情转身看着他,似有所悟,随即一拱手,大步而去。 立秋之后下了两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酷热的天气终于告别了北方京城。 少渊近段日子忙碌得很,早出晚归,甚至不归,偶尔回来也与魏侯爷一同回来。 工场还在建造,但是他们已经准备好图纸,筹备原料了。 两位先生致力于案子的事,日日挑灯夜战,偶尔放些老魏公的旧闻出去。 魏国公府自从老夫人死后十分低调,魏国公丁忧在府自也发现密室被盗,一检查发现被盗去的是父亲在生时所办的案子。 当年用这些案子控制了不少地方官员,如今也有很多人在用,甚至有些官员已经调入京城为朝官。 发现宗卷失窃,他理应是通知这些人的,但是他觉得年代久远,要调查这些案子不可能的,就算能调查出一两宗,上下这么多的官员,随便挑一个人都可以把罪责担下,总不能向一个死了的人问罪。 萧王不可能做这些无用功的事,他没这么蠢。 所以,他甚至都没有想过是萧王府的人把案宗拿走,对父亲有如此刻骨恨意,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魏清晖。 他认为是魏清晖把案宗拿走的。 据府中护卫追查,案宗失窃应该就是老太太发丧前后,那晚魏清晖带人来闹,制造混乱随即让人进去密室搬走装有案宗的箱子。 他也并不在意,魏清晖闹不出什么花样来,因为与他有关的东西已经全部挪走。 他丁忧在府,也逐一翻查了一些书信往来与帐册,销毁部分,也留下了很多。 因为这些东西是魏国公府的护身符。 其中有很多是陛下还当太子时候的书信往来以及帐册,还有以太子名义发给各地官府的书信拓本。 这也是陛下不能对魏国公府逼得太兇的缘故。 陛下不往前逼一步,他就顺势退一退,也好静下心来重新策划魏国公府未来的方向。 好在,谨王这傻子如今被他拿捏得很稳,腿伤痊癒之后,首先便来国公府探望。 第604章 装潢也花好多钱 过了立秋,日子便仿佛装上了风火轮,飞速地往前滚。 转眼便是八月初十,三天之后就是战无情与温素山的大喜之日。 战无情在敏先生的暗示明示之下,已经接受了皇后娘娘的好意,拿自己的积蓄给宅子装潢了一下,又购置些家具。 但其实也不需要买太多,因为锦书给他准备的聘礼,就有许多家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8页 敏先生出于节俭省钱的原因,叫他进宅与娶亲的酒一同办了。 战无情随即附议,因为装潢宅子买家具什么的花了他一大半的积蓄,真是……皇后出饺子他出醋,也把他的醋缸给蘸空了。 他并非是吝啬银子,是想着往后她来掌家,起码手头上要有余银才使她心安。 皇后给她置办的嫁妆连同宅子在内,已经全部都受下了,除了宅子是贵得骇人之外,还有几箱首饰,绫罗绸缎自是少不了的。 皇后固执地负责了小素的锦衣,他总要负责小素的玉食。 婚事由萧王府出人办,樊妈妈和满姑姑带着临儿去劳持,一年间办了三场婚事,她们如今已经是轻车熟路。 樊妈妈如今十分欣慰的一点是临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这一场婚礼主要是临儿来主持忙活,她们两条老棍则是躲起来喝茶嗑瓜子,看到临儿满身大汗地跑进跑出,她们的良心没有半点不安。 因为,接下来她们就打算帮临儿寻人家,以临儿的本事,若不嫁进大户人家实在是埋没了她。 因着樊妈妈的面子,贵门大户里的大嬷嬷也相继赶来,例如大长公主府的,青州王府的,自然也是得了她们主母的恩准。 樊妈妈拉着大长公主府中的嬷嬷,便叫临儿前来拜见,笑着介绍,「临儿,你要记住,大长公主府邸里有四大嬷嬷,春夏秋冬,各管一方,方方妥帖,外人无不称赞,也无不愤恨自己怎么没遇到这些个老神仙呢,所以要学到真本事就要跟她们学。」 临儿这个机灵鬼,干脆就噗通跪下,灵巧的小嘴一声声地唤了,少女特有的糯软声音叫嬷嬷们心头当下一软,忙地扶她起来。 春嬷嬷沖樊妈妈笑骂着,「你这老泼妇,人家好好的小姑娘,学我们那些本事做甚?我们那叫本事吗?就是混日子的伎俩,入不得主子们法眼的。」 秋嬷嬷笑着说:「对啊,临儿听闻是萧王妃的表妹是么?表姑娘长得可真好,水灵水灵的,跟我们家郡主比也差不到哪里去呢?」 「不,不,比咱们郡主的脸还要嫩色些呢。」 樊妈妈忙地摆手,笑得打跌,「大长公主最是疼爱郡主,你敢说她的不好,回头看大长公主撕了你的嘴巴,还劳我给你送药去。」 冬嬷嬷笑着说:「不打紧,反正我们家郡主总说要那么白净作甚?夏日那会儿,总趁着日头大的时候出去晒,说是要把肌肤给晒黑些才好看呢。」 秋嬷嬷反驳,「哪里是为了好看,分明是说晒黑了瞧着就武功高强一些。」 冬嬷嬷连忙说:「对,没错,是要瞧着武功好一些。」 临儿听她们议论星芒郡主,便知道她们四位在大长公主府里是德高望重的人,老僕便如半个主子,临儿自然不敢怠慢她们,言语上更是吹捧得厉害。 用辛夷的话来说,临儿是萧王府的马屁冠军,拍马屁她排了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的。 之所以能当冠军,不是因为派马屁的词多,而是说得叫人舒服,让被拍者深信她说的话,不认为是吹捧,反倒还夸一句这孩老实啊。 这功力,岂是人人都能达到的? 锦书今天本想过来凑凑热闹的,但是被两位先生扣下,因为有一件事情需要她定夺。 蓝寂把温家的人接了回来,安顿在王府西苑。 温家曾经是一个大家族,但如今只剩下三人,分别是温素山的祖父温老大人,温素山的母亲陈氏,温素山的二叔温世金。 蓝衫卫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住在一间老破旧小屋里,每个月花三十文钱租的,日子过得很艰苦,全靠温素山的母亲陈氏浆洗衣裳和做点绣品出去卖换回微薄的铜板维持。 温老太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看不起病抓不起药,温世金便去药铺里帮忙打扫搬搬抬抬,做点苦力活儿,抵消老太爷吃药的部分钱,剩下的还得让陈氏做活儿补贴。 就这样也只能吃点普通的药,要名贵些的是决计吃不起。 老太爷就是一个坑,所以温家这些年熬得下去的没几个,有些熬死了,有些走了自己找活路。 温素山的父亲是个文人书生,当年虽说只是在衙门做些文书的差事,却也是个饱学之士。 本来摆个摊子给人写信读信也是可以维持生计的,但是他不愿意这般抛头露面,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生活和以前相比一落千丈,所以当年温家没落没几年就挂了东南枝。 至于太夫人,也就是温素山的祖母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呕血,在路上就没了,也是仓促埋葬,如今连坟地都找不回来。 锦书听敏先生说了这些,问道:「温家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没带银子吗?他们那会儿可是卖了宅子田产店铺才走的啊,按说日子不至于过成这个样子。」 敏先生说:「离开京城的时候尚算风光,但温家家族大人多,花费惯了,哪里懂得节俭?久而久之,就混成现在这样了,温老大人还能活着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了,蓝寂这一路上问他们关于这些年的事,他们也没多说的,问案子的事更是闭嘴不说。」 郭先生说:「自然他们落魄成这样,也与四处迁徙有关,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举家的迁徙花费很大,蓝寂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不下去,也是因为过不下去才愿意跟蓝寂回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9页 锦书接了话,「他们同意回京,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对吗?」 「没错。」 只要好处,不要付出,倒是厚脸皮得很。 敏先生道:「老大人那边是不愿意轻易开口,所以希望王妃能与陈氏私下谈谈,或能得知当年的事。」 吴勇的案子虽有梁周天的举报信,但并非事实的全部,而他们要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一宗案子的事。 「陈氏知道温素山的事吗?」锦书问道。 「还不曾与她说,女子与女子好说话些,所以想请王妃去说说。」 第605章 温素山的母亲 锦书道:「行,我去见见她。」 郭先生道:「王妃和陈氏谈,卑职再去跟老大人说说,老大人的嘴巴是真的紧,不开就是不开,都这岁数了,也落魄到如斯田地,还犟什么呢?」 锦书说:「再老,他也惜命,当年的事爆出去,他是要掉脑袋的。」 这倒是真的。 不过,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可以轻易撬开温家人的嘴巴,只能磨,磨出来一点是一点。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出来起码还能弥补心里的愧疚……当然,也要他真的有愧疚之心。」 锦书明白,如果温老大人愿意站出来,就这样一个案子能把老魏公从国公爷的爵位上拉下去。 魏国公府没了爵位加持,身份地位直接一落千丈。 这件事要闹起来也不容易,现在陛下没想逼死国公府,只是想打压他,所以办这件事情是要对抗两边的压力,尤其陛下那边不好过。 因此到时候需要魏侯爷与御史两边配合。 钟御史完全没问题,他的绯衣是随时准备,每天心心念念要干一票大的。 侯爷那边还没说过,主要是以子告父始终有违人伦,即便是被逐出去的儿子,也一样难逃被指责。 郭先生又添了一句,「尽量攻克吧,这案子不成,我们还有别的几个案子在跟着,胜算咱们是有的。」 锦书在北苑的花厅见到了温素山的母亲陈氏。 她十七岁生下温素山,到今年也是六十出头,看上去却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妪,驼背很厉害,头髮几乎全白了,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官家太太的傲气已经被生活磨灭得一丝不剩,站在锦书的面前,她眼神飘忽,不安地搓着双手,新换的衣裳很不合身,十分宽松,遮住了同样是崭新的鞋子。 锦书留意到她的双手十分粗糙,通红且关节大,关节和手指背结了一层厚厚的黑痂,是得过冻疮的一双手。 打量两眼之后,锦书和蔼地说:「大夫人请坐。」 许久没人唤过她大夫人了,她怔然了一下,才忙地道谢,「多谢王妃。」 她知道这里是萧王府,所以她心里充满了不安。 她坐下来,但只坐了一半的屁股,脚尖往外,仿佛一副随时要逃走的模样,十分的拘谨侷促。 锦书见她这么紧张,便叫人先给她上茶点,让她喝口茶定一定神。 刚好今日辛夷做了些点心带过去给温素山,给殿下留了一份,殿下没这么早回来,便都端过来给她了。 锦书笑着说:「大夫人,吃些点心,是我表妹亲手做的,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陈氏望了一眼那盘点心,吞了一口唾沫,她已经许久没吃过京城的点心了,莫说点心,这些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 自然,蓝衫卫带他们上京的路上,也没亏待他们,吃喝上是一应充足的。 她馋,但或许是重新回到了这高门大户里头,她开始注重饱腹以外的东西,例如气质涵养。 她只饮了一口茶,动作是优雅的,但是也是造作的,骨子里官宦人家出身的血脉,让她可以在市井面前粗鄙,却不能在贵门里丢份。 「大夫人。」锦书忽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忙地放下茶杯看着锦书,又不敢直视锦书,迅速地移开眸子。 锦书只得把声音柔和一些,「大夫人这些年可有与您的长女温素山来往过或者联繫过?」 听得问自己女儿的事,陈氏勐地转过来看着锦书,双手攥紧衣袖,「不曾,她……她还好吗?」 锦书直说:「过两天就是她的大喜日子,她要嫁给战将军。」 陈氏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又慢慢地坐下「嫁……嫁给战无情?怎么可能?她不是嫁到了吉州去吗?」 锦书说:「那男人待她不好,虐待她,打得她满身是伤所以他们分开了,过两日便要嫁给战无情,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陈氏瞪着眼,「怎么能这样啊?姑爷为她付出这么多,怎么能这样待姑爷啊?」 锦书愕然,「大夫人是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是说,她原先在夫家被虐待,被打得很惨,双足都被削了,她在夫家过的是暗无天日的生活,前阵子才脱离苦海,与战无情重聚。」 说得如此具体,陈氏脸色变了变,眼底已经蓄了泪花,「那……那她也不能这样啊,她是被休的吗?是与战无情私通在前被休的?」 锦书一时有些语塞,要么是她脑子有问题,要么是被什么谎言蒙蔽,否则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说:「大夫人,温素山没有和战无情私通,是温素山受尽了折磨,双足都被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0页 为了说得更明白些,锦书拉起自己的裙摆,「从这一节,砍掉,你明白吗?如果没止血及时,是要命的,她还能活着是她命大。」 陈氏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底蓄满泪水,「她,她……」 她了两声,也没说下去,甚至问都不敢问了,只是一味地落泪。 锦书问道:「你想见她吗?」 陈氏迟疑了一下,擦拭着眼角说:「就是说……她要嫁给战无情?战无情当年与她有婚约,我以为战无情都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战无情没死,这么多年也没有成亲。」锦书见她没回答是否想见温素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是有什么顾忌吗?怕他们现在的情况会拖累温素山? 如果是这样,这个当母亲的也是有为女儿着想的。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锦书彻底无语。 「她离开姑爷,拿了多少家财走啊?不能这么便宜了战家那人,她……她还有家人,她不能不管我们,净便宜了外人。」 锦书觉得和她完全不在一条频道上。 这样谈话没有效率还会被气死。 不知道是否长年累月的劳作,让她情绪麻木了。 但她方才有点想哭,眼底都蓄了泪水,可见也不是真的麻木。 锦书只得把话题转回她身上,问道:「大夫人这些年过得很苦吧?」 这一问,陈氏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噼啪落个不停。 好,到自个身上,便哭得这般伤心了。 锦书温声问道:「夫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以跟我说说吗?」 她的人生有多悲惨,回头与温素山的一对比,她就明白温素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第606章 受不了这个人 陈氏哭了一场之后,才对锦书说:「你们无法想像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嫁人之前,在家中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嫁到温家去,开始也没吃过半点苦,可自从温家衰败离开京城,我的苦难日子便来了。」 她说着,一手抓起了盘子上的点心往嘴里塞去,大口大口地咀嚼吞咽,既是要说那些事情,她也不顾得什么面子尊严,只想好好吃一顿。 锦书也不催促她,看着她片刻便吃完了一盘子点心,脖子伸长了一会儿,再喝了几口茶。 「王妃觉得我失礼吗?」她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失礼算什么?饿着肚子去干苦活儿,那才是真的惨,王妃大概不曾想过两天没有东西下肚有多可怕,飢饿会一点一点地蚕食你的尊严,意志,让你像狗一样爬出去对着人磕头,就为了得到一个馒头,或者是一个吃剩的鸡骨架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依旧是那样似哭非哭的神情,「这还不算什么,是你每天很晚很晚才把活儿干完,明日一睁眼,又是一大堆的活儿等着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没有尽头,而我这么辛苦赚回来的银子,却要全部丢在药罐里头,一个月才能吃一回肉,永远没有新的衣裳,要捡别人的破衣裳回来缝补,幸亏我绣工好,能做些绣活儿,但我眼神不好了,这活儿也做不长。」 她沖锦书笑了笑,落了两行眼泪,无比的悽酸,「可怎么办啊?他还没死啊,他一天没死,我就要尽孝侍奉,我恐怕是到死的那天也无法解脱,王妃了解这种绝望吗?」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浑浊的泪水继续滚滚落下,「王妃看看我这双手,我原也是锦衣玉食富养着的,如今这双手,每日要端屎端尿侍奉那还能行能走的人,我们住的小屋子外头有一个简陋的茅房,他也不愿意去,每日都要在屋中解决,他说那茅房很多人共用,很脏,他不能去,可怜我,我就日復一日地伺候着他。」 锦书方才就有看她的双手,指甲都是黑色的,指甲缝里填满了灰尘泥土,手指也伸不直了。 锦书无法想像一个人在绝望的境地里,是怎么度过一日又一日的。 锦书原先还想着比一比让她好了解温素山所受的苦,但她发现苦是不能比的,没经受过她们所经受的苦,没有资格说她比温素山轻松。 只能说,这一场男人野心的竞逐,苦了女人。 她掩面哭着,又顿足,「她嫁给姑爷,至少是能吃饱能穿暖,不需要端屎端尿侍奉人吧?她怎么还念着那战家小子啊?战家倒霉啊,她怎么那么傻?放着享福的日子不过,非要念着那个人。」 锦书看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悲惨世界里,对别人的话选择性地听,根本不可能从她嘴里探听到与当年案子有关的丁点事情。 也不可能把她带过去见温素山,温素山见他们这样的落魄,不管吧,到底还是亲人,管吧,不情愿。 带过去就是道德绑架,不能带。 锦书这才明白为什么两位先生让她来谈了,因为根本说不进去。 他们也无法决断到底要不要让温素山知道他们来京,才干脆叫她出手的,但她也没辙啊。 「她为什么这么傻啊?再难能比我难吗?什么样的苦日子只要还能填饱肚子,都不算难,我最饿的时候,莫说打一顿了,就是砍掉我的双手,能给我吃顿好的我也愿意。」 她还在继续说,泪水不断地流,仿佛是积压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洩口。 锦书最怕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不是不能共情,饿肚子她也试过,在海监也饿过,知道饿肚子十分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1页 只是她沉溺在自己的悲惨里,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女儿,这让锦书有些气恼了。 气一上来,她喝,「停!」 陈氏一个哆嗦,痛苦的表情瞬间凝固,害怕地看着锦书。 锦书既已经来了气,心里的话便冲口而出,「你苦你难,但不要指责她,不是她造成的,她受的苦也不是你能想像的,她没了双足,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肉,你做母亲的听了不心疼吗?作为母亲你对伤害她的人还一口一个姑爷,他是你的仇人,差点杀了你女儿的兇手知道吗?你现在的姑爷叫战无情,温素山面容尽毁,双腿残疾,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照顾她一辈子,而且,他不是什么倒霉蛋,他是当朝四品广威将军。」 她瞪大眼睛,嘴唇一直颤抖,双手无措地搓着,「将军……」 锦书继续厉声说:「我不知道当年你是否有心疼过女儿,年仅十六岁便要背井离乡嫁给一个陌生人,自此断绝亲情不再往来,换做任何一个母亲,听了女儿在夫家所受这般的苦难,都会心疼和愤怒,但你只知道诉说自己的艰辛……」 「她至少还活着!」陈氏尖刻的声音突兀而起,打断了锦书的话,整个人异常激动,「温家离开京城,连同僕人在内,总共一百三十二口人,可如今就剩下三个,死的死,走的走,吃不饱,穿不暖,没地方住,乞讨为生,她呢?她至少还住在大宅子里头,她还能活着,她有什么好抱怨的?」 锦书声音比她更尖,「温家离京带着多少银子?总计一百三十儿口人,男儿郎有多少?没八十也有五十吧?这些人干什么吃的?哪怕去码头去扛大包,去富人家帮佣,也不至于吃不饱……」 「什么?」陈氏站起身来,简直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叫他们去扛大包?僕人去便罢了,但府中男儿全部都是读书人,或在朝当官的,离开京城,失去一切已经让他们十分痛苦,还要他们去做体力活?」 锦书无语了,毫无原则地心疼男人,倒霉一生啊。 既然如此,休怪她用点手段了。 她起身出去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匕首,径直走到陈氏的面前,吓得陈氏连连挪后。 锦书执起她的手腕,匕首尖对准她的指甲,不需要怎么用力地往前一捅,陈氏便惊痛地叫了出来,「好痛啊!」 「这就痛了?温素山十个指甲全部被生生拔掉,是换来一顿吃的,但吃饱了是否就不痛了?」 陈氏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十指痛归心,拔掉指甲,那是多么的痛啊。 锦书丢下匕首,往外喊了一声,「紫衣,你进来跟她说说温素山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一道一道地说。」 她吩咐完便出去。 第607章 不着急啊 说伤口的形成,这是紫衣的专业。 烫伤的,是火烫还是开水烫,烫伤的程度有多深。 拔指甲是怎么拔的?先用细长的钢针刺入手指甲缝里,叫人痛不欲生,反覆数次,积了很多淤血,过阵子指甲就会自动脱落。 脸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一巴掌一巴掌地扇,指甲抠,再用刀子在脸上划拉。 头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用力揪住她的头髮往墙上撞去,再以开水浇落,开水顺着脑袋从额头流下,流到眼睛里,灼伤眼睛,所以她现在视物依旧不大清楚。 身上纵横交错的伤,一鞭子一鞭子地挥,打到出血,再泼盐水继续打。 双足是怎么削断的?是拿一把锋利的刀,叫数人摁住她,直接剁断,再勒住止血。 而所有的伤都不是一日造成,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一天没打,有一天打两顿,她身上永远有伤是新鲜的。 「梁周天仁慈吗?仁慈啊,打完还知道给她找大夫,专门便有一个大夫是为她处理伤势的,如果大夫人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你饿肚子帮人浆洗衣裳侍奉好过,不妨试试。」 「王妃没有认为你过的日子不苦,但你对待自己女儿的凉薄让人心寒,说你以男人为天,心疼男人,可你每日都盼着老头子死,说你不心疼男人吧,你竟说让他们出去谋生是屈辱了他们。」 紫衣最后补充这两句,待她痛哭之前便转身出门了。 陈氏哭了很久,哭得昏天暗地,最后力竭声嘶地喊了一句,「我怎么会不心疼她啊?我只是没有办法啊,各人有各人的命。」 锦书没有再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她企图想从陈氏这里帮温素山得到一丝亲情温暖,显然是失败了。 各人有个人的命,这是真的。 她去跟两位先生说:「他们在府的事,别告知战无情和温素山了,战无情为了护着温素山,拒绝了重回家门,没必要让他们老两口再为了温家的人再劳心费钱,如果实在撬不开温大人和温世金的嘴巴,就送他们回去,另想办法。」 两位先生见王妃眉目带了微愠,知道这场谈话很不愉快,当即说:「好,一切依王妃所嘱。」 锦书去了侯云巷,去那里凑凑热闹。 两位先生分别再与温老大人温福林和温世金谈话,温福林依旧是什么都不说,维持着老大人的倔强与风骨。 温世金整个人是显得很麻木的,问他什么,他都回答,但是对于当年的案子,他也不知道。 当年他是家里最不懂事的儿子,斗鸡遛狗,出入赌档与秦楼,也不爱读书,父亲总说他是废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2页 但落魄之后也只有他这个废物儿子能坚持下去,那些志气高远的人,自尽的自尽,死的死,离开的离开。 从温世金嘴里,两位先生得知的信息十分有限,他们隔一阵子会换一个地方,怕老魏公报復,因为当年离京是与魏国公府决裂的,闹得很大。 老魏公曾经亲自登门,与温福林在书房里大吵一场,也撂下一些狠话来威胁,这也是导致温福林带着家人离开京城的原因。 温福林在朝经营多年,直接放弃带着家人离开,所以他应该很清楚当时老魏公的手段和势力。 可当年的魏国公府还不算鼎盛,顶多是牵着一些地方官府正在慢慢地储蓄势力,怎么就让他如此害怕了呢? 这些,温世金没有给出答案,他也不知道,当年惊变之前,他依旧过着潇洒奢靡的日子,到出事离京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离京之后到处逃亡,作为家族的废物,他也没有资格参与议事。 他跟两位先生直言,「大嫂比我知道的事情还要多呢。」 可陈氏除了哭哭啼啼,诉说自己这些年的艰苦之外,也是一个字都不说。 两位先生感觉到挫败,愿意说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什么都不说,还对萧王府的人颐指气使。 正如陈氏所言,他能走能行,偏要人伺候。 而任何询问的技巧对温福林来说都是没用的,他以前是大理寺少卿,一旦感觉到要试探当年的事,他立刻把嘴巴闭上,装睡。 总之,吃吃喝喝他配合,想要问话一句不说。 温家这三人的行径,形成了一个闭环,一个半点情况都得不到的闭环。 晚上殿下回来,两位先生把情况禀报了。 少渊把外裳递给周元,洗了个脸,一整个夏天和秋阳把他的皮肤晒黑了,擦去脸上的水,问道:「王妃还没回来?」 「去了侯云巷,怕是没这么早回。」郭先生说。 「那到书房去说。」少渊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周元,「辛夷给本王留的点心,拿到书房去。」 周元连忙说:「那点心都给温大夫人吃了,是王妃吩咐的。」 少渊也不恼,道:「那正好了,叫辛夷再重新给本王做,点心放太久不好吃。」 昨晚辛夷便屁颠屁颠地来跟他说今日要做点心的,他是随口说叫辛夷留,但他其实一般不吃放置太久的东西,除非特别好吃。 周元知道了,急忙差人去侯云巷把辛夷和王妃请回来,殿下要吃点心,新鲜的。 书房门一关,少渊便道:「温家那几口人先留在府中,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郭先生道:「殿下,温福林的嘴巴紧,怕是不容易撬开。」 「不用撬开,好吃好喝供着一段日子,若再什么都不吐,便说送他们回去,人的肠胃甚是奇怪,一时吃惯了好东西,就不再能吃糠咽菜了。」 郭先生噢了一声,「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敏先生笑盈盈道:「哪里是想得周到?是吃得独到。」 少渊横了他一眼,「温家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温福林还要摆架子,可见他既惜命也极贪图享受,当命和富贵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会选前者,否则当年为何逃啊?当最好的自然是又能活着,又能享受了。」 所以,不需要萧王府去问供,他自己会做出选择的。 「今日王妃与陈氏谈过,告知了陈氏温素山与战无情成亲的事,听得出陈氏想让温素山照顾他们,如果把他们撵走,他们可能会去找温素山。」 第608章 朕今晚留宿凤仪宫 少渊细细听完谈话的经过,眉目一挑,「正好,她这样的态度,正好惹恼了战无情,叫人告诉她,她的新姑爷很恼恨他们。」 郭先生说:「明白了,只是这样一来,举报计划便要推迟了。」 「不着急啊,我们不着急。」少渊压压手,看着他们,「如今工场在建中,正要成立神兵营,本王已经和侯爷在挑选合适的将士,陛下如今也全力支持中,隔天便问进度,户部的银子给得那叫一个痛快,这时候把事情闹出来,不是最好时机,且再等等,等到大炮制造期间,挑些事端让魏国公府的人去刺激魏侯爷,魏侯爷顺势愤怒举报,陛下为了确保魏侯爷能专心制造大炮,才会对魏国公府动真格。」 敏先生到底是跟了殿下比较久,这一番话中,他立马就抓住了重点,「明白,我会先找好事端,让国公府的人偶尔便去刺挠一下侯爷。」 郭先生还有些懵然,「但是,侯爷已经答应举报了么?此事还没与他谈吧?」 少渊含笑说:「今日说过了,没待我细说,他便立马同意,说魏国公府这些年做的事情,已经不配享爵位,剥夺了爵位,也是对他们最好的制约。」 郭先生开始有些诧异,但稍一深思,便明白为什么侯爷答应得如此痛快了。 爵位没了,等同剥掉了国公府的牙齿,没有牙齿的豺狼不可怕,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力,希望他们自己清楚这一点,从此收心养性,安分度日。 可如果他们觉得没了爵位的魏家人还能翻天,想以卵击石,那么卵碎人死,也都是自找的。 说到底,魏侯爷对魏家还是有一点感情,削爵以保命。 战温大婚,十分热闹。 人人都知道战将军是萧王麾下,且他年近半百才成亲,这婚礼怎么说也值得参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3页 办这样的大喜事,总会有人讨论,最值得讨论的说新娘子的身份,听说是战将军以前的未婚妻,后来新娘子退亲另嫁,战将军便一直不娶,痴痴等待着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温家已经淡出京城许久,没多少人记得他们,在大家的讨论中,才知道新娘子的祖父曾任大理寺少卿。 这也引出了一些疑惑,官拜四品的朝廷大员,为何举家迁出京城呢? 自然,没有正确的答案,只能是胡乱猜度了,只是不管如何,到底是种下了话题。 今天的凤仪宫也特别热闹,皇后没去参加喜宴,但是赏遍了凤仪宫上下。 皇后的赏赐十分直接,金子银子,哪种趁手赏哪个,晴姑姑还得过千两银票呢。 晴姑姑之前叩谢战无情对皇后的救命之恩时,心里就在想,如果当年战将军没有救皇后,那么就没有她今日这么富贵的日子,因此她磕头的时候,特别用力,特别响。 是的,她阿晴没别的奢想,只想有钱。 今日的赏赐,开心是开心,但也有隐患,娘娘已经许久没出宫了。 自从立秋之后,她就没再出去过。 而娘娘困在宫里的时间久了,脾气就会暴躁,会变得很小气,捨不得赏赐。 所以,受赏之后晴姑姑便劝说她,中秋之后该出宫去走走,散散心。 皇后摇头,「宫里很好。」 宫里不好,但是外头也有烦恼,自从醉春楼的事之后,她就不大想出去了,那一次是被魏侯爷捡回去,如果换做是别人呢? 危险是无处不在,尤其现在身体好了,看样子还能活好几十年,别冒险。 皇后一边说着安心守在宫里头,一边叫飞云出去对外说明三爷得病了,回了家乡养病,生意暂由人管着,过阵子他的妹妹明四娘会上京接管。 她还是被锦书说动了,试试吧。 只是近段日子也烦,陛下跟她玩浪子回头的游戏。 偶尔便过来凤仪宫,与她说起当年的事,而他说的当年事,仅限于魏贵妃进府之前。 一个劲地在自我感动。 今晚也来了,要与皇后一起用膳。 皇后如今惜命,晚膳吃得较少,而他每一次来用膳都会大肆铺张,仿佛为了彰显他对皇后的重视。 皇后做生意多年,一直信奉一个道理,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是不安好心。 至于是什么目的,皇后也懒得想,因为必定与政事无关,她当年让父兄离开京城退出朝堂是对的,她没有软肋在天子脚下,所以皇帝不可能利用她达到前朝筹谋的目的。 不是政事,有没有可能为睡她而来呢? 皇后还真这么想过,毕竟自己徐娘半老也是风韵犹存。 不过,这想法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因为第二天早上她接受嫔妃请安,看着一张张年轻美丽的脸庞,她就知道陛下没打算吃回头草。 白白地吓了一个晚上,真是造孽啊。 所以,不想提前白头,皇后也不去想他的来意,反正他一定会说。 「今晚的膳食不合胃口吗?朕见皇后不曾吃几口。」景昌帝眉目蕴含着温情,问道。 皇后说:「午膳吃多了,没什么胃口。」 「这八宝鸭子,」景昌帝亲自给她夹了一块鸭子肉,「朕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在潜邸的时候,厨子隔几日就煮。」 皇后笑着,做出感动的样子,说:「陛下竟还记得?」 景昌帝望着她,「朕自然记得,朕还记得你那时候喜欢摘桂花酿酒,一到入秋金桂飘香,没多久便是酒气扑鼻,朕从外头办差回来,一回到府中便心神皆醉。」 皇后依旧是笑着,「是啊,臣妾最擅长酿桂花酒的,可惜今年宫里的桂花开得不好,臣妾便懒得酿了。」 陛下这么感动,她都不好意思提醒那位摘桂花酿酒的人是贵妃,而不是她。 景昌帝又问道:「中秋宴筹办得如何了?往年你病着,都是贵妃劳持办的,你若有不懂可问问贵妃。」 皇后说:「今年还是贵妃办的,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太医叮嘱不可辛劳。」 「哪里不适?怎没听太医院来禀报?」 皇后揉着太阳穴,慵懒地说:「总是头晕乏力,太医说是血气双亏的缘故,要好生养一段日子,因此便把中秋宴的事交给了贵妃去办,辛苦贵妃了。」 景昌帝望着她,有些发怔。 她不争不抢,娴静若水,尤其是这慵懒的意态,无端便撩动了人心。 记忆中,她总是那么尖锐的,现在真是大变了模样。 「翁宝,去星澜宫说一声,朕今晚留宿凤仪宫。」 第609章 不堪一击 一句话,把凤仪宫上下的人炸了个外焦里嫩,所有人脸色剧变。 晴姑姑偷偷看了一眼皇后,却见皇后神色如故,眼底甚至是多了一分妩媚,挑眼角斜了陛下一眼,「臣妾侍驾!」 景昌帝对她的态度表示满意,看来之前不愿意被侍驾,确是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 这样也好,让前朝看到帝后一心,太后也不会总念叨他不来凤仪宫,不宠皇后。 太后如今对她也是彻底改观,往日总念着她还没死,如今便要他多陪陪皇后。 皇后起身,福身道:「臣妾先沐浴,陛下稍候片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4页 「去吧!」景昌帝扬手说,「朕命人把摺子拿过来看看,时候还早。」 皇后快步进了内殿,晴姑姑也疾步追进来。 「立刻,马上,」皇后眼色一厉,「让贵妃把他捡回去,不惜用一切办法。」 她绝对不要再用那根公共黄瓜。 晴姑姑转身去找飞云,飞云去星澜宫找雪姑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考验她们应变能力的时候了。 皇后舒舒服服地泡浴,阿雪不会让她失望的,一定。 果然,她刚沐浴完走出去,坐在陛下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见门口的翁宝公公急忙进来禀报,「陛下,禁军来报,贵妃娘娘正怒气沖沖率人往平阳宫而去。」 陛下还没反应,皇后立刻站起,眉目一凛,「可知因何啊?」 翁宝脸色发白:「说是有人举报,德妃在平阳宫里行厌胜之术,诅咒贵妃娘娘。」 「这还了得?」皇后怒喝。 景昌帝最近对她们姑侄之间的纷争感到头痛不已,所以总想来皇后这里清净清净,殊不知竟闹成这样,还施厌胜之术,这是他最厌恶的。 当即脸色一沉,「摆驾!」 皇后也道:「臣妾陪陛下去……」 这去字还没说完,她便踉跄了一下,直直往晴姑姑身边倒去。 晴姑姑眼明手快把她扶住,「娘娘,是不是又头晕了?不能动气,太医叮嘱不能动气啊。」 皇后闭上眼睛,表情十分难受,虚弱地道:「不碍事,不碍事。」 景昌帝见状,道:「还不赶紧扶皇后回内殿歇着?」 皇后勉强站直,道:「陛下,此事发生在后宫,臣妾掌管后宫,有人在后宫行厌胜之术,是臣妾监察失责,臣妾理当亲自前往处理。」 「你歇着吧,朕去就成。」景昌帝见她眼底一股执拗,想起她以前与贵妃的争端十分激烈,如今姑侄两人闹就已经叫人头痛,再加一个皇后,这后宫是要乱翻天。 「但是……」 「好生歇着,朕过两日再来看你。」 皇后懂事,福身道:「臣妾恭送陛下。」 景昌帝带着翁宝急匆匆地走了,贵妃的手段,他心里最清楚,厌胜之术若是真的,德妃只怕性命难保。 平阳宫里翻天了。 一名宫女今晚前往星澜宫举报,说德妃在平阳宫里私设牌位供奉邪灵,且把写有贵妃时辰八字的布娃娃贴在邪灵座下,以针刺之。 贵妃带着人来到平阳宫,先控制德妃,再命人满宫里搜查,找到了供奉邪灵的地方与那布娃娃。 布娃娃全身插满了针,就这样丢在德妃的面前,德妃脸色煞白。 自祖母丧事,她们姑侄二人回府奔丧,德妃想呈威风不成,便对贵妃心怀怨恨,无比的恨。 好几次她侍寝,在陛下跟前抱怨贵妃的冷傲,但陛下不仅没有帮她,反而叫她要多敬重贵妃,这一口气怎么能咽下呢? 她实在不解,明明陛下十分眷恋她的身体,为何心里又念着那年老色衰的老妇。 恰好听到宫女们说起往朝后宫里的厌胜之术,她心想贵妃定然是用了什么诡法,勾住了陛下的心,否则陛下怎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呢? 贵妃能用邪法,她也可以用,明目张胆地谋害贵妃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敢,所以便以这些邪法来让贵妃得病遭殃,缩短阳寿。 但这事办得十分严密,由大伯娘请的神灵,也只有她身边几个得力心腹才知,星澜宫是怎么知道的? 巴掌噼在她的脸上,伴随怒喝,「小贱人!」 德妃脸颊一痛,看向姑母震怒的面容,掩住心慌兀自辩解道:「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定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侄女,姑母听我解释。」 贵妃冷冷地看着她,这小贱人最近真是狂妄得很,但一些言语上的冒犯,她也就不当回事,懒得跟她费神。 但今晚有人来报,她在宫里行厌胜之术诅咒自己,那是断不能忍的。 贵妃厉喝:「跪下!」 德妃知道自己不可与她硬碰,便跪了下来。 此事一定会惊动陛下,陛下会帮她吗?只要咬死说自己不知情,是有人陷害的,陛下就算不信,也会息事宁人吧? 她心里头慌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继续搜!」贵妃坐下来,冷冷下令。 搜宫,实则是闹个天翻地覆,因为那布娃娃和邪灵已经搜出来了。 德妃见禁军粗暴地翻找她的宫殿,不管是衣裳还是首饰盒子,全部丢弃在地上,衣裳还被践踏,她心疼得直掉眼泪。 「陛下驾到!」 一声高喊,景昌帝带着翁宝急匆匆赶来,双脚刚迈进殿,德妃便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委屈哭道:「陛下,也不知道是谁栽赃陷害臣妾,臣妾之前都不曾见过这些东西,陛下知道臣妾的,臣妾胆子小,这样邪恶的东西看都不敢看。」 景昌帝眸光先寻贵妃,只见她站了起来,面容铁青,眼底泪光隐着,是既愤怒又伤心。 他再看向地上,一座张牙舞爪的邪灵雕刻被丢在殿的正中,旁边还有一个扎满了针的布娃娃,贵妃的闺名与生辰八字就插在布娃娃上。 等同说那布娃娃就是贵妃。 景昌帝心头一怒,一脚踢翻德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厌胜之术诅咒贵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5页 德妃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陛下,陛下素来待她温柔…… 但随即的一幕,叫她彻底心碎,只见陛下快步过去抱着贵妃安抚,「朕在,任何邪门歪术都伤害不了你,莫慌。」 贵妃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却是挣扎开去,眼泪才开始滴答滴答落下,心碎欲绝,「陛下,她是臣妾的侄女,魏国公府当真是恨我入骨啊,暗杀不成,又以邪术谋害,臣妾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他们非置臣妾于死地不可?」 这是嫔妃吃醋闹的把戏,但是在贵妃眼里看来却不一样,德妃是国公府的傀儡,她所作所为皆代表了国公府的意图。 第610章 不是恋爱脑 她这么一提醒,景昌帝也想起了暗杀之事。 看来,魏国公府还是不知道收敛啊。 而且,他这段日子宠幸德妃,是察觉德妃与国公府有嫌隙,想着她若能安心做个妃子倒也好,毕竟这皮相与贵妃年轻时候一般无二。 想不到她还听从国公府的指使,看来是不中用了。 他心头一怒,厉声道:「德妃以厌胜之术谋害贵妃,祸乱后宫,褫夺德妃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 德妃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爬过来哭喊着道:「陛下,听臣妾解释啊,臣妾是被陷害的。」 「陛下,陛下,」她双手紧紧地抱着景昌帝的腿,哭得花容失色,「臣妾真是冤枉的,您看看臣妾,臣妾是您喜欢的德妃啊。」 景昌帝见她眼泪鼻涕都一同涌出来,心里十分厌恶,「还不赶紧拖下去!」 宫人得令当即上前,拖着她出殿门去。 德妃吓得全身瘫软,沖魏贵妃大喊,「姑母,侄女知道错了,您求求陛下,饶了侄女吧,侄女再也不敢了。」 「陛下,臣妾是你的小软糰子啊,你可还记得臣妾侍奉您的时候啊?陛下,陛下不能这么无情啊,你说姑母年老,还是喜臣妾的这般的年轻……」 年轻的德妃,没见雷霆之怒,仓促进宫,进宫之前也只学了些伺候男人的本事,学不来计谋,却滋长了野心,以为凭着年轻貌美便可抓住陛下的心。 年轻时候的陛下或许可以,但现在的陛下却重君威。 小软糰子是侍寝时陛下对她的暱称,且还把他说过的话如今当着贵妃和这么多宫人的面直嚷出来,让景昌帝颜面无存,他怎么会不震怒? 景昌帝当下脸色一黑,「拖下去!」 魏贵妃两行泪水滑落,惨然一笑,嘴唇颤抖数秒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贵妃莫哭,是她胡言乱语,发了失心疯。」景昌帝安抚着她,抚她脸颊拭去泪水。 魏贵妃退后一步,眼底心碎,「臣妾这张老脸陛下已经厌弃,可笑臣妾还以为与陛下知心相爱,即便臣妾老了,陛下也不会嫌弃,是臣妾高看了自己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她一福身,眼泪滑落,「臣妾告退!」 说完,便伤心而出。 景昌帝心头恼怒,见地上的邪灵与布娃娃,气得一脚踢去,「来人,令皇后彻查此事,相干人等,一律重处。」 德妃在宫里头请不了这邪灵,定是从宫外请来的,但此物甚大,若从宫门进来定有禁军严查,除非禁军放行,否则这物进不来。 若是与禁军串联,那么禁军里头也不少是魏国公府的人。 想到自己一再对魏国公府留情,他们却挟着当日他为太子时候的一些来往书信,步步紧逼,不禁怒火中烧,「传梁时彻查门禁,彻查禁军队伍!」 今晚这样大动干戈,实是在皇后的意料之外的。 晴姑姑禀报说:「因是紧急情况,不得不让咱们埋在德妃宫里头的人行动了,可德妃最近虽然总给贵妃上眼药,却也没太过分,唯有此事能用。」 皇后问道:「在宫里头请邪灵行厌胜之术,是咱们的人授计的吗?」 晴姑姑忙摆手,「咱虽说手段也不大光明,可对鬼神之事也是敬而远之或者避而远之的,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呢?这是德妃自己的主意,还偷偷派人出宫去请国公夫人请的邪灵。」 「嗯,不是咱们的人授计就行。」皇后知道德妃与宫外的人联繫是有渠道的,国公府早就打通了互通消息的关口,并非是从宫门来,而是内府採买的贩子车夫和太监。 内府如今她管着,要查此事也不难,也正好趁着此事把这路子给国公府堵死了。 「宁妃的事,咱们要开始动手没有?」晴姑姑问道。 皇后摇摇头,"再等一等,快了,不能乱了步骤。" 「娘娘,听阿冷过来说……」 晴姑姑把那什么小软糰子,贵妃年老色衰的话说与皇后听,转述完后道:「贵妃仿受锥心之痛,也算是叫她承受一回娘娘当初受的痛了。」 皇后却摇摇头,「你觉得贵妃是恋爱脑吗?」 晴姑姑一怔,「恋爱脑?炖着吃的么?」 皇后说:「辛夷说的,恋爱脑指那些把爱情视为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就要死要活,一切以对方为重的思维方式,你觉得贵妃是啊?」 晴姑姑怔然,皇后看着她,「老魏不是啊,她现在野心大,想帮自己的儿子重回巅峰,而我当年是名副其实的恋爱脑,所以她永远也不可能体会到我当时的痛,所以今晚也不过是拿捏陛下的手段,陛下会因此内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6页 晴姑姑黯然,「好在,娘娘熬过来了,不用应对这样的事。」 皇后道:「更衣,把冷宫魏答应带到凤仪宫来,再传内府所有管事,审吧,看看这里头能拔出多少根萝蔔来。」 「真晦气,多好的日子,喝不上战将军的喜酒便罢了,还要审这些邪道的东西。」 晴姑姑说着,出殿传令。 几道命令下去,一干人等全部带到。 魏答应已经哭麻了,今晚的变故来得太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被降为答应,没了德妃之位已经是很大的打击,再看陛下的态度,她一颗心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好痛好火。 凤仪宫的殿门重重关闭,宫婢,女卫和嬷嬷全部都在一侧候着,谁若不老实,就休怪她们的狠手。 魏答应哪里见过这阵仗?之前的那点气焰全部消失,以邪灵害贵妃的事情也供认不讳,说是魏国公夫人帮她请来邪灵。 「魏国公夫人帮你请的?」皇后表示不信。 「是真的,千真万确,娘娘若不信可以问问他们。」魏答应伸手一指,指向了内府其中一位管事。 那管事早就吓得全身抖如筛糠,一个劲磕头说是奉了魏答应的命令,到一间木雕铺子里头把那神灵请入宫中,没有奉过魏国公府夫人的任何命令。 魏答应听得这话,气得目眦欲裂,「你撒谎,分明是我大伯娘为我请的,你怎么敢当着皇后的面撒谎啊?」 晴姑姑上前盘问,有人不知此事,知道此事的也只说奉了魏答应的命令,与魏国公府无关。 皇后摇摇头,很明显,魏国公府在她身上看不到希望,只看到她回府奔丧时候的气焰与野心,因而打算弃了她,免得成为后患。 又恰巧,魏答应起了以厌胜之术谋害贵妃的心,国公府便顺水推舟帮她做了此事。 所以,魏国公夫人即便真的为她请了邪灵,这件事情不需要经过她的手,铺子那边大概也摆平了。 第611章 杨夫人来了 果不其然,皇后派去魏国公府查问,魏国公夫人说完全不知道此事,对于德妃以下犯上罔顾亲情,魏国公府也表示震惊与愤怒。 撇得是一干二净。 魏答应跪在凤仪宫正殿里听完了调查禀报,放声痛哭起来。 「他们为何如此绝情啊?分明是大伯娘为我请的神灵。」 皇后听得这话不禁摇头,扬扬手屏退左右,她要单独跟这个蠢傻之人好好谈谈。 晴姑姑率人出去,在外头守着。 皇后望着依旧痛哭不已的答应魏令媛,道:「事到如今,哭还有用吗?」 魏答应哭得一张脸都花了,「娘娘信我,真的是大伯娘为我请的。」 「有分别吗?就算她承认,也顶多是帮你在店铺里请邪灵,这件事情是你下令做的,你是主谋。」 「我……我不过是泄愤而已,又没有真的伤害到她。」 皇后说:「我劝你现在就别再想着找人为你分担罪名,也别拖国公府下水,认罪反省,到冷宫里头待几个月,你把国公府拖下水,既害了你的母亲与兄弟,也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魏答应还是满心愤怒,「皇后娘娘,大伯娘是有心害我的,我年少不懂事,她可以劝着我。」 「你确实不懂事,魏家老太太死的时候你回去奔丧立威,满京城都传遍了,你是魏家送进宫里的棋子,你帮不上忙,还想在他们面前当主子?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才得宠几天就敢当暴发户了?你既有了私心,他们还劝你做什么?虽然国公府没几个好东西,但你自己作死,怨不得任何人。」 「你看看你姑母是怎么做的,她专宠二十多年,诞下皇子,前朝后宫她都大权在握,却依旧在国公府面前低半颗脑袋,为什么啊?就是因为她知道没有母族支撑的宫妃,再受宠也不可能长久,她今时今日与国公府翻脸,你当她是真的愿意吗?他们一人在宫,一府在朝,掌着半壁朝野江山,说唿风唤雨不为过,若不是国公府放弃了蜀王,冷薄毫无人情,甚至找人暗杀他们母子,她也不会翻脸得如此彻底。」 「再看看你,」皇后用啧啧的两声讥讽,把她的脸皮扒得一干二净,「入宫之初你尚谨慎守礼,得了宠幸,再听了男人几句随口敷衍的情深之言,便肆无忌惮,目空一切,你凭的什么啊?你自己想一想,陛下与你说的话,哪句能离得了贵妃?说白了,他就是在你身上寻找贵妃年轻时候的模样,他是当真把贵妃放在心上的,怎是你几日新鲜能比?」 魏答应怔怔半晌,咬得唇瓣滴血,悲声道:「娘娘,那臣妾该怎么办啊?臣妾不愿去冷宫,求娘娘救臣妾啊。」 她磕头,「娘娘定有法子救臣妾,臣妾发誓,只要娘娘救了臣妾,臣妾一定会对娘娘尽忠尽心,若日后再得恩宠,也会为娘娘在陛下面前进言的,您若要对付贵妃,臣妾也会身先士卒……」 「快闭嘴吧!」皇后打断她的话,「你这样说证明还没明白,回冷宫去好好想想吧。」 魏答应依旧还是哭着,「臣妾不就是弄些小儿把戏泄泄愤吗?是谁那么歹心,告到贵妃宫里的?求娘娘彻查,杀了那卖主求荣的奴才。」 皇后扶着额,「这是奴才的事吗?你没做的话,奴才告也告不进去,罢了,与你多说一句本宫都要多长一条皱纹,来人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7页 殿门打开,晴姑姑带人进来,「娘娘!」 「把魏答应送进冷宫,告知她别再折腾,现在还是答应,可再闹腾,就是彻彻底底的废妃,想离开冷宫也不可能了。」 晴姑姑与蓟嬷嬷亲自上前,把魏答应拖出去,魏答应喊着冤枉,髮髻都散了,狼狈得像丧家犬。 星澜宫中,景昌帝安慰了大半宿,算是把贵妃哄好了,但是也答应解除蜀王禁足令。 正如皇后所言,贵妃抓住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利。 宫里头发生的事,到了第二天才传到萧王府去。 主要是因为战无情大婚,大家都去凑热闹喝喜酒了。 锦书昨晚多喝了几杯,今日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听得紫衣禀报此事,锦书也不意外,道:「她那样的轻狂不自知,迟早是要出事的。」 紫衣也点头说:「对的,她回国公府那一出,瞧得人多尴尬啊,国公府也生气啊,拿银子堆出来的德妃,回来跟自己闹别扭,谁能高兴?」 满姑姑也说:「对的,我前两日进宫去给贵太妃请安,也听得说贵妃甚是不满她,闹得陛下不得清净,陛下便往皇后宫里去躲着呢。」 锦书淡淡说:「新欢旧爱闹得他心头烦忧,便念着髮妻了。」 真不是个东西! 满姑姑问道:「王妃,那边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么?」 「殿下是这样说的,便继续供着吧。」 满姑姑说:「没见过那老爷子这样的人,落魄成什么样子了,还在那里摆着官威呢,下人送膳去给他,非得要人站在他的身旁伺候用膳,一会儿嫌弃肉炖得不够火候,一会儿嫌弃汤淡了,没落一样好的。」 锦书知道那老爷子摆着威风,也不关心,「那陈氏呢?回去之后可有说什么啊?」 「一个劲地打听战夫人的事,但我吩咐下去了,在她面前一个字都不准说。」 「嗯,温世金呢?」 「他没问过,有得吃便吃,没得吃便躺着睡觉。」 锦书说:「温福林要威风,就让他威风,这几日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当然,太过分的要求不可答应。」 「知道了。」满姑姑点点头,又道:「明日便是中秋,我先给王妃挑一身衣裳,明日宫宴穿的。」 宫宴无趣,样样都是规矩。 不过中秋团圆日子,总要进宫陪陪太上皇和贵太妃的……嗯还有太后。 少渊到晚膳时候才回来,正开膳,便见门房进来禀报,「殿下,王妃,杨尚书和杨夫人来了。」 少渊抬头,「杨博钦?」 敏先生喝了一口汤,道:「明日便是中秋,怕是来送礼的。」 门房连忙说:「不是,没带礼来,就杨尚书和夫人带着两名侍女一同过来的,杨夫人脸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第612章 就说是不是喜事 锦书放下筷子,「杨夫人不适?请他们到正厅去,我片刻便来。」 少渊见她才吃了几口,便道:「先吃了再去,能亲自来的,想必不是大问题。」 锦书道:「给我留饭,如果不是急症,估计也不会这么晚亲自过来。」 说完她便带着辛夷出去了。 少渊今天忙活一整天,早膳和中午饭都没有吃顿像样的,早饿得不行,但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也放下了筷子,追着她去了。 正厅里,点了八盏灯,照得如白昼般光明。 杨夫人脸色有些发黄,确实不大好,比原先锦书见她的时候也瘦了些,脸颊都没肉了。 但是,他们夫妇的神情都有些奇怪,既像是欢喜,也像是担忧,且站起来行礼的时候,杨博钦还小心翼翼地扶着夫人。 锦书看着杨夫人,问道:「不必多礼,夫人坐下吧,觉得哪里不适?是头痛又犯了吗?」 杨博钦扶着夫人慢慢地坐下,杨夫人脸颊竟是红了红,用手肘碰了丈夫一下,「你说。」 杨博钦挠挠头,这五大三粗的尚书大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王妃,是这样的,夫人前几日便没胃口,吃什么吐什么,今日请了大夫诊脉,竟说是喜脉,这想着也不大可能啊,以前调理过那么多年都没怀上,如今她……她月事都乱了,怎么会怀上呢?」 他继续挠头,又瞧了夫人一眼,不好意思地道:「因怀疑便又找了大夫看,也说是喜脉,可还是不敢相信啊,以前也不是没试过误诊,试过两三次误诊的,白白欢喜一场,这不,便干脆来找王妃,王妃医术高明,断个脉象决计不会有错……就是,想要个准话了。」 终于把话说出来,他的脸也红了,就怕王妃笑话他这年纪了还敢做这样的梦。 锦书看向辛夷,辛夷看向杨夫人的腹部,定定了数秒,才沖锦书微微点头。 锦书道:「那我便给杨夫人断个脉。」 杨夫人伸出手腕的时候,显得十分娇羞,脸都不敢对着锦书,兀自解释说:「我们呢,也知道可能是误诊了,但是,但是就想求个准话,王妃直说无妨,我们也不会难受,都……都习惯了。」 锦书笑笑,「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我先断了脉象再说。」 她手指压在杨夫人的脉上,跟居大夫学过望闻问切的她,断个脉应该勉强可以吧。 诊脉期间,空气十分安静。 少渊进来也没敢打扰,不知道是什么疾病要如此的严肃凝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8页 杨博钦一双眼睛都盯在王妃的脸上,想先从她脸上窥探出点东西来,连殿下进来也没发现。 诊脉短短的几十秒,杨博钦觉得好漫长。 终于看到王妃移开了手,他急忙便问道:「请王妃直说,不在乎的,是不是喜脉都不在乎的,有儿子有女儿了,不在乎的。」 他一边说一边摆着手,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辛夷凑到锦书的耳边,轻声道:「看胚胎应该是五十天左右。」 锦书笑着对杨夫人说:「恭喜夫人,确实是有喜了。」 杨夫人轻唿一口气,仿似做梦,「真的?老天保佑啊!」 她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丈夫,眸光含嗔盈盈,声音哽咽,「老爷,是真的,我怀上了。」 杨博钦却很平静,点点头说:「是的,我听见王妃的话了,确实是有喜了。」 他对锦书拱手,「多谢王妃!」 锦书福身回礼,笑着说:「恭喜尚书大人再一次当爹。」 杨博钦也笑了笑,继续摆摆手,「方才说了,不在乎的,也不是头一次当爹了。」 他转过身去看到殿下,忙地回正却踉跄了一下,站稳之后道:「这么晚叨扰殿下了,有罪有罪。」 少渊坐下来,语气尽量不带任何羡慕,「恭喜了。」 「不用恭喜,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不怀孩子对吧?都怀的……」他说着,也看了看正厅里的其他人,手一直往怀里头翻找,「这到底也算是个喜事,该分享点喜气,真是失礼了,出门匆忙也没带钱袋子。」 他一手摘下腰间的玉佩,顺手便递给了周元,「没带银子,失礼了,失礼了。」 周元见这玉佩甚是名贵,哪里能收?当下拒绝说:「多谢尚书大人,但是这玉佩贵重,且是尚书随身佩戴,怎可随便给人?不能要的。」 「拿着,拿着,」他看了一眼还有好几个人呢,便继续找,却怎么也没找出东西来了,「唉,真是失策,你说我掌着户部,怎么也不随身带些银子呢。」 他看到敏先生进来,立刻便道:「敏先生,借我点银子,我这……赏点,大家欢喜欢喜……」 话没说完,他忽然一把就抱住了敏先生,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喊道:「敏先生,我媳妇怀上了。」 哭声戛然而止,他勐地退后两步,整整仪容,泪水还挂在脸颊上,他用袖子一拭,笑着说:「失礼了,失礼了,失礼了。」 他那明艷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下一秒,那笑容没有任何的变化,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哭咽声,笑成了哭,还哭得很失礼,很没有仪态,也很不成熟。 他双手想往前抓住敏先生的衣裳,但没抓住,双手挠了挠便干脆蹲在地上双手掩面。 大家都怔住了,杨博钦这人自控能力很可以,否则不能任钱粮户部这么久。 媳妇怀孕了有这么激动吗?激动到语无伦次,一个堂堂尚书郎就这么蹲在地上哭。 杨夫人见夫婿这般,也忍不住流着眼泪对大家说:「失礼了,他是太高兴,我这有孕不易……实在不易啊。」 她握住锦书的双手,便想要跪下的样子,锦书连忙托住,「你现在可不能跪下,要小心养胎。」 杨夫人眼泪沖眶而出,「全因王妃治我顽疾,劝我宽心,否则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个福分了。」 那边蹲着哭的杨博钦一擦眼泪,对着锦书作揖到底,头几乎都要碰到地面了,「微臣多谢王妃成全了臣一生夙愿。」 锦书笑着道:「杨尚书,您也不是头一次当爹,没必要这么激动,也别太紧张,你的情绪容易影响孕妇。」 杨博钦收敛神色,只是眉梢压不住的向上飞,「是,微臣会谨记,平常心对待。」 锦书回头吩咐辛夷,「请居大夫出来给夫人把把脉,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居大夫是全科圣手,由他来给杨夫人安胎,那是最放心不过的。 第613章 偶尔脑子正常 居大夫为杨夫人诊脉之后,蹙了眉头,「夫人年纪不小了,这一胎来得不易,记得好生安胎,前三个月尽量少走动,能卧床就卧床。」 杨博钦的大脑袋往前凑,满满的担心,「是不是胎像不好?」 「她始终有些血气亏损,但好生调养着没问题,我会开一道坐胎药,每天服一碗,若是喝下去吐掉了,隔小半个时辰再给她喝,我隔几天会过去给她诊脉,调整药方,到第四第五个月,基本就稳了,那会儿就得注意饮食。」 杨博钦听清楚居大夫的每一个字,镌刻在脑子里,然后转身问敏先生借银子要给诊费和打赏。 他坚持要打赏,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没人能理解。 没错,他是当过爹了,有儿子也有女儿了,夫人也把他们当做亲生的,但是,夫人有孕已经不仅仅是能生孩子的问题了。 而是他们从年少结为夫妻,成亲第二年开始就盼着有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这几乎是横亘在他们心头最大最大的事情。 所以,夫人有孕最大的意义在于梦想成真了,在他们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孩子来了。 比升官更让人高兴。 敏先生肯定会借银子给他,且每一份赏钱用红色的小钱袋装着,郑重地道:「这不叫赏,这叫分喜气,你得分一份给殿下和王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9页 老蚌生珠,这福气没边了。 敏先生是个老派人,一定要讲究吉利。 殿下和王妃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肚皮一直没见动静。 他也不是催生,但是先讨个喜庆。 周元拿了赏钱,便把玉佩还给杨尚书,福身笑着说:「奴婢祝夫人早日诞下大胖小子。」 「姑娘也成。」杨博钦对每一句好听的话都给了回復,小子也好,姑娘也好,他不在乎,只要能顺利生产母女平安就行。 他转过头去对着殿下,一脸的欣然,「殿下加把劲,您也可以,您还年轻。」 少渊觉得他飘了,拿回欠条都没这么飘,他几时生孩子与他何干? 杨夫人望着眼前的人,仿佛自己在梦中一样,太不真实了。 离开萧王府之前,她还拉着锦书的手问:「王妃,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都这年纪了,怎么还能怀上呢?该不会是全部都诊错了吧?」 锦书笑着送他们出去,「没有诊错,儿女缘分有时候不能强求,该来的时候就会来,回去好好坐胎,像周元说的那样,生个大胖小子。」 「大胖闺女也成。」杨博钦在一旁又接了句。 锦书笑着问道:「杨尚书喜欢闺女啊?」 杨博钦扶着夫人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一边回答锦书的话,「小子嘛,家里头有一个了,姑娘嫁出去了心里头也是念着娘家的,不怕王妃笑话,我家姑娘打小就乖巧孝顺,倒是那小子十四五岁的时候,反叛忤逆,说他一句话要顶上十句,不过如今也好了,规规矩矩地当差,只到底不若闺女贴心懂事的。」 他的儿子杨守凡,前不久因为在星澜宫立功,被提拔为禁军副统领,也算是前程远大的。 杨博钦一路出去,嘴里还是絮叨个不停,「我孙子都有三个了,没想到还当再一次当爹,这福气真是没边了。」 他自己本身就一子三女了,儿子成亲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女儿也全部出嫁,嫁得也还不错。 他今年四十八岁,就已经出任户部尚书,他这一辈子怎么那么走运啊?真是一生顺遂啊。 游廊里,暗疾正在跟辛夷说话。 「这么大年纪了还生孩子,多不要脸啊?孙子都有了呢,既大夫都说是喜脉了,大晚上的还过来叫王妃和居大夫看看,就显摆能生呗?辛夷,这种人咱们不管他。」 辛夷不在一个思路,给暗疾这个九漏鱼科普,「她没有绝经,可以有孕,造物主赋予了女人生育的权力,在她可以生育的年纪里,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想生,哪里有什么不要脸的?你这样的思维,充分提现了作为男人的狭隘与高贵,连女人生育都要踩一脚,你和槓精没有分别。」 暗疾一怔,连忙解释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没有觉得男人很高贵,我就是想说会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辛夷这就不同意了,看着他冷冷地说:「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生孩子可以夺走女人的命,多少男人娶妻就是为了繁衍子孙的?既然没什么大不了,那就自己生去。」 暗疾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他就是见辛夷一直看着杨夫人的肚子,以为她羡慕杨夫人能生,才故意那样说来安慰她的。 谁知道反而被她误会了。 恋爱脑没原则,他弯腰道歉,「是我错了,生孩子实在是很了不起,女人很伟大,是男人很差劲,男人不是个东西。」 辛夷更加的严厉,「什么男人不是东西?你爹不是男人啊?殿下和两位先生不是男人啊?那些上战场杀敌的不是男人啊?怎么男人就不是东西了?暗疾你脑子没毛病吧?你既看不起女人,也看不起男人,你看得起谁啊?」 暗疾哭丧着脸,生什么气啊真是的,「我看得起,我都看得起,男人了不起,女人也了不起,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了不起。」 「也不是这样分,不是所有男人女人都了不起,有些男人和女人有成就,有些一辈子普普通通,而有坏的男人也有坏的女人,那些我们统称是坏人,不以性别区分,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 辛夷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自己一颗芯有些发热了,绕了,一挥手,「总之,我们说某个人的时候,就说某个人,不要以一个人指代一个群体,就像你暗疾轻功厉害又毒舌,难道天下的男人都轻功厉害且毒舌吗?那梁周天是个人渣,天下男人都是人渣吗?战无情有情有义,天下间的男人都有情有义吗?」 无端被上了节课,暗疾憋屈死了,求救地看着王妃,管管她吧,我就说一句而已。 王妃却挽着殿下的手,「走,回去用膳。」 殿下抬起一双不顾属下生死的眸子:「对啊,咱们晚膳还没吃呢,都饿了。」 两位先生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啊,这么多女护卫你暗疾没瞧上,非得瞧上一个脑子偶尔正常偶尔失常的辛夷。 第614章 中秋宫宴 上元节,中秋宫宴。 这样表面其乐融融的场面都是营造出来的,各有各的心思想法,暗涌都藏在每个人的笑容后面。 云靳风禁足之后,首度带着妻儿进宫。 早就没了那意气风发的劲,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魏贵妃看到儿子,泪水就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本来早早就传令到了蜀王府,叫他们提前进宫,先到星澜宫里头坐坐,母子说说话,但是他们却等到宫宴开始的时候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0页 魏贵妃一度以为他会不来的。 云靳风请安行礼的时候,态度比较冷淡。 他始终忘记不了当时自己一沉百踩,母妃没派人安抚,反而叫人搜罗方子想要再一次有孕。 他觉得自己在母妃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可有可无,与国公府一样,能利用的时候用着,不能利用便丢弃。 所以他没有提前进宫给母妃请安,他甚至都不想进宫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沦为笑柄了。 但王妃说要带世子进来拜见皇太祖父和太祖母,他也怕皇祖父不高兴,便只得陪王妃带孩子进宫团中秋。 太上皇今晚压轴出场,穿得十分喜庆,紫红色的龙纹便服,带着紫金玉冠,太后也被迫穿了一袭正红,远远看去,就像是长紫茄子搭配红辣椒。 贵太妃也低调不到哪里去,绛紫色的宫裙搭配同色暗云纹褙子,底下宽松像蓬蓬裙,也不知道是框了什么在里头,弄得她像一朵倒挂的喇叭花。 贵太妃是被扶着进来的,显然受伤了。 景昌帝都亲自过来搀扶,一副担心的模样。 宝公公过来禀报少渊与锦书,「是今儿一早起来的时候摔倒了,伤了腿,肿得厉害,太医给包扎厚厚的一圈,本是叫她卧床歇着的,她非得来。」 「就摔倒腿没摔到别的地方吧?」锦书连忙问道。 「别的都不碍事,就是不知道怎地,脚下一软便跪倒了,没想伤得那样重。」宝公公压低声音,「老太太就是捨不得这样的场合,说这样团聚的日子,来一次便少一次,说什么都得来。」 「我一会儿去给她看看。」锦书说。 因着贵太妃有伤,景昌帝也不搞那么多繁文缛节了,让赶紧传膳,好让贵太妃早些回去歇着。 太上皇精神并不算很好,与他在干坤宫里的时候要差些。 不过素来都是这样的,陛下在的时候,他就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一个退位的老太上皇,最好别太精神奕奕。 帝后今天也特别的和谐,他们两人挨着坐,景昌帝偶尔会跟皇后说两句话,皇后便微笑着看他,偶尔点点头。 倒是贵妃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眸光一直瞟向自己的儿子,而云靳风不看他,喝酒的时候喝酒,吃菜的时候吃菜,要不就逗逗自己的孩子。 气氛看似和谐,但是锦书觉得很不自在,很压抑,总觉得有一只靴子没落地。 终于,中秋宴席快结束的时候,锦书心里头悬着的那一只靴子落地了。 听得魏贵妃说了一声,「靳风,把孙子抱过来给祖母看看。」 云靳风从奶娘手中抱过孩子便起身,在魏贵妃的笑意盈盈中,他径直走向皇后,道:「小宝想皇祖母了呢,皇祖母抱抱小宝吧。」 锦书下意识地看了少渊一眼,小宝?他就是贵太妃的小宝。 但这不是重点,压力到了皇后这边。 魏贵妃要看孙子,云靳风直接抱到了她的面前,母子两人置气,拿她当磨心呢。 皇后看着那胖手胖脚胖脑袋的小东西,大眼睛特别圆润漆黑,心里头都柔化了,恨不得一手抱过来好一顿亲。 但她眼角余光看到魏贵妃脸都黑了。 也不是怕得罪贵妃,只是母子怄气拿她来当磨心,势是不行的。 所以她笑盈盈地对景昌帝说:「陛下快抱抱,你抱完了给贵妃抱,也给太上皇和太后瞧瞧这小可爱,哎呦喂,真是太可爱了,这小圆圆是谁家的?怎么长得那么可爱啊。」 景昌帝对这个儿子还心存不满,但到底心里头最疼惜他,加上这大胖小孙子实在是可爱得紧,便伸手抱了过来。 还不足岁的娃,沉甸甸的,双腿像莲藕似的,真是叫人喜欢。 景昌帝对着云靳风板脸,但对孙子实在板不起,把他放在腿上,摇着他的小手,「哎呦,皇祖母说得可真对,这小娃娃怎这么可爱呢?这么讨人欢心呢。」 「皇后快看看。」景昌帝握住娃娃的小手往皇后的胳膊上碰了碰,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我们打打皇祖母,打打皇祖母。」 皇后笑着,就觉得挺考验演技的,那笑容还得十分真诚随心。 她笑着说:「去,给贵妃祖母抱抱。」 贵妃的脸已经黑得不行了,雪姑姑把娃娃抱过来给她,她一腔怒气,但看到孙儿可爱的面容,化解了大半愤怒,眼底有些湿润。 这么辛苦为的谁啊?不还是为了你们父子? 她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已经默默地退回去坐下,没和她有眼神接触。 她心里气着,这心性如此傲慢,怎么成大事? 气了一会儿,也想起都是自己纵出来的,以往认为没有对手,他势必是要成为太子的。 入主东宫便要勤政,想着平日闲散些也不打紧,谁想却这么不成器。 孩子到了太上皇手里,太上皇逗弄了一会儿,龙心大悦喊一声赏,便递给了太后。 太后抱着重孙子,笑眯眯地赏了,从赏赐的礼物看,老太太喜欢重孙子,但价格偏低。 也不能这样说,太后心里头明白,蜀王府什么都不缺,即便如今没有盘剥别的皇子,原先敛下来的,足够他一辈子富贵无边了。 赏给孩儿的,孩儿还用不上,最后不还是便宜了他父母? 孩子在大家的手中轮流转着,最终送到了少渊的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1页 少渊是犹豫了一下才抱过来。 他抱住的时候,云靳风就站了起来,似要说些什么,却也没说出口,讪讪地又坐下。 抱着孩子的那一瞬间,少渊心里头软了软。 想起杨博钦让他加把劲,也生一个,当时只觉荒谬,现在觉得杨博钦的提议还不错啊。 孩子轮流转,化解了殿中的矛盾与尴尬,为这中秋宫宴增添了话题和笑声。 贵妃也没生气了,她心里明白,自己纵出来的儿子,还是要自己哄着。 其他几位亲王和皇子也抱了一下孩子,谨王心里头想着,老三这个人很讨嫌,但是他的孩子还挺可爱。 第615章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宫宴吃完,便是一些余庆节目了。 吃点月饼,鲜果,猜猜灯谜。 待祭拜月神之后,中秋团宴就要结束了。 锦书和少渊随着太上皇与贵太妃回了干坤殿,其他亲王该回宫的回宫,该去找娘的找娘。 皇后怕景昌帝来找她,便说护送太后回殿,与太后说说话,免得中秋团圆的日子,她孤独。 太后摆摆手,「不必,今日十五,皇帝该宿在凤仪宫,你回去伺候吧。」 皇后扶着她,脚步加快了些,招手便喊,「肩舆呢?还不赶紧地抬过来?」 「都说不用!」太后撒了气。 「母后!」皇后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点,我这有悄悄话与你说。」 太后顿了顿,「那好吧,悄悄话带了么?」 「带了,随身带着呢。」 「快去。」太后迫不及待地说。 皇后回头沖晴姑姑做了一个数银票的手势,眼神警示,速度速度。 晴姑姑快步上了游廊,随即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悄悄话不多,三千两,但是能让太后欢喜一个月。 不过,太后也不是傻子,数了银票之后,问她,「怎么不让陛下去你殿中?」 皇后说:「臣妾怎么会不想陛下来?但陛下光来是没用的,儿媳叫钦天监选了日子,且也吃着药调理身子,务求一击即中。」 「那偶尔来来也成啊,没耽误你的事。」 「不行的,儿媳年老色衰,比不得宫里头的新人,陛下来一次,见儿媳这皮肉都下垂了,怎么还愿再来,便来也只说说话,那样儿媳怎么有孕的希望?」 太后嘆气,「你这身子骨也是不争气,但凡争气些,如今三五个嫡子嫡女的也有了,身为皇后如此薄命,老身也可怜你。」 三千两换一句可怜,再多给三千两,就要心疼她了。 皇后可不要太后的心疼,可怜就够了。 「钦天监说让臣妾要多念经,臣妾也不懂得佛学,往后要多些来跟母后请教,母后要渡臣妾入门啊。」 太后捏了捏藏于袖中的银票,「也罢,到底你也是个苦命人,得空就来吧。」 皇后打蛇随棍上,「那要不每日傍晚臣妾便到您宫里跟您学佛,也好随时添些香油钱?」 太后立马就点头,「佛渡有缘人,看得出你是有缘人。」 太后如今手指缝握紧了些,没有全部都给了娘家,但是贪财多年,知道银两是女人的护身符,是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锦书则在干坤殿帮贵太妃治疗腿疾,打开包扎一看,好傢伙,肿成什么样子了? 怪不得是包得跟果蒸粽那么大。 伤到骨头了,骨头移位需要固定且卧床,所以锦书千叮万嘱,未来一个月,能不下床就不要下床。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不要说老人家。 贵太妃却还不听话,说:「其实也没有很痛,叫人扶着走路也行,真一个月躺在床上,那才是要命的。」 少渊在一旁蹙眉,「听锦书的,不可乱动,若觉得乏闷,叫锦书得空带着命妇们进宫与你说话解闷。」 小宝的话是管用的,贵太妃当即就乖都像只猫,「好,都听你的。」 「叫父皇……」 少渊这话还没说完,太上皇便立刻说:「别指望孤,孤一堆的事要忙。」 少渊眉目低垂,「没叫您陪着,只叫您别来惹她,招她出去散步,这养伤一个月您最好别来。」 实则是叫太上皇来陪伴多些的,偏老爷子要面子,那就给他面子,干脆也不叫他来见了。 看他着急不着急。 老爷子果然就拉长个脸,抱着小老虎耷下眉目,谁都不搭理。 星澜宫里,如今气氛正紧张。 好不容易解除了他的禁足令,本以为母子再相聚会十分喜悦,殊不知他一直冷着脸。 魏贵妃说什么,他都只淡淡回应一个字,气得魏贵妃压不住怒火,「母妃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冷漠对我?」 云靳风自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她不问还好,一问他也生气了。 「母妃心里头还有我这个儿子吗?你不是寻思着要再生一个?是啊,我不中用了,你指望不上我,自然是要再生一个。」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魏贵妃怔了一怔,「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你别管是谁说,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 魏贵妃道:「因着你的事,你父皇也冷落了母妃,指望你,确实也指望不上,但母妃放弃过你吗?再生一个也只想固宠,也好继续为你筹谋打算,难不成母妃再生一个,就是放弃你吗?你怎么会这样想?是谁在你面前乱说话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2页 她说着的时候,狠狠地剜了蜀王妃一眼,「是你说的?」 蜀王妃抱着世子站起来,「母妃,儿媳怎么会在殿下面前说这些?儿媳压根也不知道母妃都打算再生一个。」 魏贵妃料想她也不敢乱说话,「那是萧王府的人说的?他们是别有居心,是坏人,你怎么听他们的话?」 云靳风冷冷地道:「谁说的有分别吗?你就是有这个打算,你如果没有放弃我,我被禁足这么多日子,你也没派人去看望过我,便连每月给我的银子,也都剋扣下来了。」 魏贵妃气道:「该给你的都给了你,几时短过?你若说另外几份,如今内府也不是母妃管着,其他人的份怎么可能再给你送去?都是皇后与襄王从中作梗,你要置气,跟他们置气,可你还把世子抱给她,叫一声皇祖母,你当本宫是死的吗?」 「再说,你获罪被禁足,母妃若派人关心问候你,你父皇知道了,岂不说我继续纵你,母妃的心向着你,你不知道吗?这些表面功夫做不做也罢,便差人去看你了,又能为你解困不成?如今你能解除禁足令,也是母妃受尽了委屈换回来的,你这样的态度,真让母妃寒心。」 魏贵妃越说越伤心,当着他的面便落泪了。 但云靳风依旧是无动于衷,「母妃就当儿子死了吧,别再指望儿子能做些大事,也不需要费尽心思来辅助儿子,丢人还没丢够吗?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如今这日子倒好,诸事不理,谁当太子,谁当皇帝,只要没削了我亲王爵位,继续供给我丰衣足食,谁管别的?」 听到他这般没志气,魏贵妃气得呕血。 在后宫步步为营为了谁?与国公府翻脸为了谁?配合陛下拉拢群臣是为了是?难不成她魏贵妃能当皇帝不成么? 魏贵妃直斥道:「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真是让本宫失望透顶。」 第616章 都是萧王府教唆的 云靳风冷笑,「我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早就知道,所谓生子不知子吗?我有多少本事,旁人不知,您也不知?罢了,我也不想与萧王府作对,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上次遇刺还是萧王府救了我,我现在有什么颜面和他们争啊?」 「你说颜面?」魏贵妃气得笑了,胸腔起伏,「我儿真出息了啊,还讲知恩图报了,既是如此,为何不娶了落锦书报了师恩?你连挖坟的事都做得出,现在跟本宫说没颜面去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云靳风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随便您怎么说,反正我累了,不想折腾,也不想丢人,蜀王府的家财足够我逍遥一辈子,我何必呢?」 魏贵妃拍着桌子,厉声说:「你只顾着眼前,日后呢?日后新帝登基,有你苟活的地吗?」 「不能苟活,我就去死。」 「你胡闹!」 这一凶,把世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哄好她!」魏贵妃不耐烦地沖蜀王妃喝道,对着这个儿子,真是焦头烂额。 蜀王妃不想听他们母子吵架,便抱着世子出殿外哄着,里头还传来母子争执的声音,叫人心烦。 他很清楚云靳风不是不想当太子,只是他觉得没有希望了,而他也不愿再听从母妃的安排,对他而言太累了,也看不到希望。 「你信不过母妃,也该信你父皇,你父皇还没放弃你,他一直都想让你当太子,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 「父皇在提拔四弟,母妃不知道吗?」 魏贵妃压低声音,「提拔你四弟,也是为你所用。」 「笑话,四弟是萧王府保举出来的,他只听萧王的话。」 魏贵妃不悦,「瞎说,萧王府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但他的亲王之位是陛下封的,也是母妃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也知道这一点,他怎能不记本宫的恩?」 云靳风清醒地道:「他记您的恩又如何?他始终是皇后的儿子,他是记在皇后名下的嫡子。」 「你知道什么?以前他一无所有,谁给他一根骨头,他都当恩人看待,但他现在是青州王了,会想得到更多,谁能给他更多?只有陛下和本宫,他也不是个蠢的,一味听从萧王府的话,以后即便当了太子,也还是要听萧王府的,成为傀儡他愿意吗?」 云靳风轻笑讥讽,「是啊,父皇和母妃确实可以襄助他,但前提是萧王死了,萧王只要没死,就有源源不竭的力量送给他,帮他一步步登上去。」 他继续冷笑,「儿子不好骗了,这些日子在府中日日反省,很多事情想想也就明白了,如今要去拼,便是拼一条命,儿子惜命,捨不得那命去给萧王府斗,怨我以前居高自傲,没把萧王府放在眼里,母妃大概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吗,但凡知道,也不会继续做这样的美梦。」 魏贵妃冷冷地反驳,「他们再厉害,能厉害得过陛下?且多么多么的厉害,也没见他办了多大的事,不过是拿下了大都督一职管了总兵务,除去国公府的几个人,但真正伤到国公府的,还得是陛下与本宫。」 云靳风突兀地笑了起来,「是啊,父皇和母妃伤到了国公府,斩杀了国公府数人,也是父皇母后送老四封王,可母妃可有想过,这一切也是萧王府的筹谋?他都不需要出手,三言两语,事情便办成了。」 魏贵妃面容倏惊。 云靳风说:「母妃不必深思,事实上这些事情您和父皇不做不成,他们只给了你们这一条路,也只给了国公府这一条路,他以围攻之势,逼得你们只能按照他们预设的路走,而最可笑的,人头都国公府自己送出去的,找刺客,找的是忍者,这不是把人头送给萧王府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3页 魏贵妃竟不能反驳,细想一下,似乎真是这样。 云靳风继续说:「接下来国公府才是真的要倒大霉了,不到年底,国公府就要出大乱子,暗杀的手段是最低劣的,足以证明国公府没有别的良策,如果暗杀可以解决一切,魏国公府很多脑袋都没了,暗杀本来就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赔本买卖,杀了萧王,萧王势力定必用尽全力反扑,杀了您,杀了我,父皇也容不下国公府,可见,他们是真没法子了。」 这样一番话,出自他的嘴,这让魏贵妃很吃惊,「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还是谁与你分析的?」 「府中来了一位方先生,他分析给儿子听的,而他说这些给儿子听的目的,就是让儿子安享富贵,别折腾,儿子折腾不起,那些都是勐虎豺狼。」 魏贵妃怒道:「什么方先生?是谁给你找来的?是不是萧王?本宫找他去,他这样教导你,让你志气全丧灭,毫无斗志在这里等死,你以为能安心当个亲王享福?不可能,等你的四弟当了太子,当了皇帝,第一个灭的就是你。」 云靳风说:「那可不一定,只要我在这顿日子里不沾前朝任何一件事情,不在朝中任职,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母族与外戚的相助,被所有人抛弃,父皇也不管不问,再捐献些钱财出去做善事,新太子想拿我问罪,都没有藉口。」 魏贵妃被他的论调震惊到了,「捐献钱财出去?你疯了不成?为善者是真有仁心,而你只是伪善,谁吃你这一套?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的?你真是走火入魔了,母妃的话你不听,听些外人胡说八道,母妃会害你不成?」 云靳风眼睑抬起,讽刺一笑,「我昔日就是没听沈仞先生的话,沈仞处处为我着想,用尽全力遏制我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但我因此记恨了他,把他赶走。至于郭先生何等的足智多谋,我却我行我素,与他作对,也不怕告诉您,方先生就是郭先生找来的,是他的同窗,我与他谈过,觉得志气相投,日后他在我身边为我出谋献策,他说什么,我做什么,母妃不用觉得失望,再生一个就是,再生一个定然是听你话的。」 他说完,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 魏贵妃喝道:「你给我站住,听母妃把话说清楚,你既信那方先生,他可有叫你不尊母训顶撞母亲?」 云靳风没站住,没回头,径直出殿,带着王妃和儿子离开星澜宫。 魏贵妃气得眼前发黑,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禁足他几个月,能使得他锐气尽消,变成了一个不争不抢的傻子。 第617章 温福林的要求 她觉得儿子是被云少渊教唆,变成一个傻子,这样下去迟早要没命的。 翌日一早,她传旨到蜀王府,请那位方先生进宫觐见。 方先生才到蜀王府没几天,确也是郭先生举荐进府的,郭先生也没别的想法,只是让方先生劝阻他的一些冒进或者偏激的想法与行径。 至于说辅助成就大业,这是不可能的。 郭先生也不是好心,只是到底蜀王是他辅助过的,蜀王妃人好,孩子也可爱,总不能让蜀王把好好的一个家给闹散了吧。 最重要的,别添乱,云靳风疯起来不是人。 他不是多有杀伤力,可他有本事让场面变得很难堪,以一己之力,把很多人同化成疯子。 魏荀媛的丈夫孙启静就深受其害,如今孙启静连蜀王府的门都不敢进。 方先生进宫去之前,还特意到了萧王府去找郭先生。 郭先生一脸怒气地对他说:「你先等一下,我去处理点事情,稍等。」 这怒气把方先生吓着了,还以为是沖他的,一时忐忑不安起来。 郭先生大步便出去了,那温福林越来越过分,一把年纪了,臭不要脸,竟然要周元陪他睡觉。 也不看看自己那东西还管不管用,即便管用,萧王府的侍女也不是用来给他糟蹋的。 有吃的,有喝的,要新衣裳有新衣裳,要鞋子有鞋子,要看书,搬了百八十本过去给他,要写字作画,笔墨纸砚都是极好的,这般供着他,他就得寸进尺了。 周元气得斥他老色胚,便转身出去告诉了郭先生。 那温福林却还发了火,说萧王府的奴才们不尊重他,拿他当乞丐打发,要萧王府的主子出来给他一个交代。 郭先生直奔过去,进门就看到温福林恼羞成怒地发脾气骂着,「也是见我落魄,才这般轻视我,萧王府也是那般啊,见高拜,见低踩,落魄了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来踩一脚吗?」 郭先生进去也不生气,只把屋中伺候的侍女全部都请出去,坐下来对着温福林,还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老大人气什么呢?萧王府如何的见高拜,见低踩啊?」 「我问你!」温福林也一点都不客气,一张老脸满是愤怒,「你们萧王府请我来此,萧王不曾露过面,你们有求于我,还摆这么高的姿态,我甘心助你们吗?凡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萧王府不会不懂吧?」 郭先生说:「老大人到萧王府也有些日子了吧?除了殿下没来,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下人招待不周吗?吃喝上可都周到啊?」 温福林哼了一声,「吃喝上确实没短过我的,可今日那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周元是吧?我不过是牵了一下她的手,就跟我冒犯了她似的,你们萧王府是给我吃喝没错的,但我也不单单只要这些,府中难道就没有伺候人的丫鬟与美姬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4页 许多皇室亲贵,都会养着一些美姬,用来招待宾客,像原先宁王府汉王府也是如此,豢养着十几二十人,待客人喝得七八分醉,动了心思,便直接可带回房中伺候。 郭先生都笑了,「老大人真是人老心不老啊,都这会儿了,还想着有美姬伺候。」 温福林冷冷地说:「食色性也,郭先生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风一流,我总不信郭先生屋中没人磨墨,没有红袖添香。」 郭先生总是爱讲道理的,但是今天想动手,牙齿都咬碎了,「我双手没断,可以自己磨墨,纵然自己不磨,也有小厮书童,至于红袖添香,添的什么香啊?女儿香?」 温福林一张老脸并不臊,甚至觉得理所当然,「郭先生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如果是真清高,温某人佩服,若是假清高,显然你在王府也当不得事,就换个能做主的人来,想从我嘴里查出当年的事,总得让我满意。」 郭先生问道:「老大人要怎么才能满意?」 温福林半阖眸子,抿直唇角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留两个人在屋中陪夜,伺候得我满意,要我说什么都可以,有些事情说出来是要命的,总不能让我为你们萧王府陪一条命而什么都得不到。」 郭先生点点头,「老大人说这话也合理,人这一辈子嘛,不讲良心就只能讲利益了,良心,老大人是没有的,利益萧王府给得起,但不想给你。」 温福林阴沉一笑,「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既想要我的命,又不愿意给好处,萧王府竟是这么霸道的地方?」 「好吃好喝供着,锦衣绸缎穿着,僕人如云伺候着,还想要怎么样?真当以为当年的案子非你不可吗?没你,一样告得进,殿下是看在温素山的面子上,给你首告的机会,首告有功,可免你死罪,这是殿下开恩才有的机会。」 「哈哈哈哈!」温福林狂笑起来,「笑话,滑天下之大稽,实在不要脸,拿我的命去做首告,还说是给我好处和机会,你们啊也别看在谁的面子上了,既然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那就把我送回望州去吧。」 说完,一脸淡定,看准了他们没他不能成事,连几个女人都捨不得给,还想让他去当首告?萧王府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没这么便宜的事。 郭先生有些遗憾地说:「既然老大人心意已决,那我只要派人护送你们回望州去了。」 他起身唤了一声,「蓝寂,马上安排马车,送温老大人他们回望州去。」 蓝寂身形一闪,「是!」 温福林一点都不害怕,他在大理寺多年,熟知人心,熟知低劣的计策,想以此吓唬他,吓不到的。 如果萧王府没他也能成事,就不必山长水远把他们带到京城,好吃好喝地供着。 不就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吗?不过是讲条件罢了。 他站起来看着郭先生,眉眼暗光如豆,显得无比凉薄,也无比傲然,「郭先生,不必用这样的手段,回去转告你们殿下,要我首告或者作证都可以,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周元周茜两姐妹跟我,第二个条件,赠银十万外加望州的一所大宅子,第三个条件,保我性命。做到以上三个要求,我可以首告,可以作证。」 郭先生说:「萧王府能给出的条件,一百两再保你活命,仅此而已。」 「欺人太甚,没得商量!」温福林怒道。 「蓝寂,送他们走。"郭先生也不废话了,转身走。 第618章 既要又要 蓝寂二话不说,上前脱掉他的绸缎衣裳,把他那一身洗得发白的绸子还给他。 陈氏和温世金得知要离开,十分不舍,尤其陈氏,一直抓住蓝寂的手臂问,「你带我去战将军可以吗?我女儿嫁给了他,没有父母之命他们是无媒苟合,长久不了。」 蓝寂淡淡说:「对不住,王妃说了,不可以你们去战将军和夫人,你们速速收拾行装,离开王府。」 温世金倒是不闹,白吃白喝几天,虽说珍馐百味算不得,却也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算是白捡的便宜,算对自己这辈子有交代了。 温福林一直认为他们在做戏,不管真的送他们离开。 即便上了马车,出了京城,他也依旧是这么笃定地认为。 但是,出了城外,蓝寂不赶车,换了一个车把式,混入押粮的商队里头,再没有萧王府的人了,他这才觉得可能估计错误了。 他喃喃地说:「不可能的,萧王府千里迢迢把我们从望州带过来,又怎会轻易让我们回去?他们一定会追上来的,我那要求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陈氏想到以后再过那种日子,一颗心就跟被什么东西咬着一般,又酸又痛又无力,绝望得无以復加,忍不住问道:「父亲,您到底跟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温福林说:「他们要我作证,却只给我白银百两,保我活命,这怎么能够?我要他们十万两银子外加一所宅子,再把那两名侍女送给我,以后便不必你来伺候了,也是为你着想。」 陈氏听了很感动,急忙问道:「那这样的条件,他们答应几个?」 「全部都不答应,只用一百两打发我们。」温福林冷冷地说。 「那怎么行?一百两怎么行?」陈氏急了,「那是万万不可答应的。」 温福林冷冷说:「我也不傻,这说大交易,没有十万两加宅子,我是不会答应的,你当他们不着急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5页 陈氏说:「对,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去找素山,她嫁给了战无情,战无情是四品广威将军了。」 温福林闭目,没有说话。 这实在是他想不到的,当年他以为战无情一定会被折磨死,没想到他这么命硬,又没想到他竟然等到素山到这个年岁都不成亲。 但当年怪不得他,险情逼到了眉睫,如果不是梁周天帮他们摆平证人,摆平江淮之,这件事不知道要闹得多大。 因为一旦查起,牵扯出来的就不是一件案子,而是很多很多宗,足够他掉脑袋了。 陈氏见公爹不做声,便掀开马车的帘子沖外头的车夫问道:「这位大哥,你知道战无情的府邸在哪里吗?我是他的岳母,能否带我们去?有赏。」 车把式像是聋子一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甚至都没调过来看她一眼,只顾扬鞭而去。 陈氏便推了推温世金,「二叔,你来问问吧,兴许见我是妇道人家,不愿意搭理我呢。」 温世金刚想睡觉,听得她说,便张开眸子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没发话,他也不管,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刚闭上眼睛,便听得父亲淡淡的声音,「你去问问吧,若进来将军府,哪管他萧王府答应不答应,当年的事实在说不得。」 温世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在望州多年也只是做些低贱的活儿,但良心尚未泯灭,听父亲吩咐便道:「我觉得回望州挺好的,至少做点苦活儿能养活自己,父亲的药这些年也没短过。」 「没短过,但是我年纪大了,熬不得了。」陈氏急道:「二叔快问问,素山是我的女儿,她如今高嫁夫君在军中有势力,养我们总不成问题的。」 温世金笑了起来,他脸上又几道疤痕,不大明显,但是笑起来就堆成了皱纹,「大嫂,我没这个脸问,当年把她卖给了商人,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好不容易嫁给战无情能过上几日好日子,又要被我们拖累,这不是人干的事,我做不出来。」 他当年是没有好好读书,否则考取了秀才,也能当个先生赚束脩,没必要当个苦力。 不过,虽没好好读书,道理却也明白些的,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胡混了。 他其实不明白大哥他们,当年也不是山穷水尽,出去摆个摊子,或者当个先生,不也能赚点钱么?至于自尽吗? 温福林大概也觉得对温素山有些愧疚,所以也就没勉强他去问车夫。 萧王府里郭先生送走了他们,便出去与方先生见面。 经过上次暗杀,云靳风也意识到王府的薄弱之处,除了守卫之外,还没人指点迷津,他请求郭先生回来,但是郭先生只给他介绍了一位先生,就是他的同窗方先生。 现在贵妃要传召方先生进宫去,方先生不曾与宫里头的贵人打过交道,所以过来先问问郭先生需要注意些什么,免得出了乱子。 郭先生先问他,「是不是殿下在贵妃面前说了什么?」 方先生便一五一十说了,又道:「其实殿下跟贵妃说的话,也都是我跟他谈的,出自我的口,但是显然贵妃不愿意他只闲散度日,希望他能重振雄风,再沖太子之位。如今贵妃大概是要责怪我磨灭了殿下的志气。」 方先生担心此去,就回不来了。 郭先生也不完全熟知贵妃的性子,便找来敏先生一同商议。 敏先生听了,很认真地说:「真诚,别跟贵妃玩心眼,因为方先生跟她还不熟,她提防你,跟她玩心眼就死定了,只有真诚,开诚布公地把蜀王性情与能力分析给她听,要保他性命,唯有这样不争不抢,贵妃若反驳,你就反问贵妃,是否一定能成功,成功胜算有多高,是否值得拿蜀王的命去拼。」 郭先生也在一旁使尽鼓吹,「对,贵妃现在要立贤名,像贵太妃那样的人物,她不会杀读书人。」 方先生问道:「那如果她不要贤名,非要杀读书人呢?」 郭先生顿了顿,「如果她非要杀,那我们也没办法,你去蜀王府之前,就知道有风险的,收这么多银子,也会有相应的风险,对不对?」 方先生没什么话好说了,友尽吧! 第619章 贵妃的为难 星澜宫里,魏贵妃斜靠在贵妃椅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位读书人。 方才他自报过家门,祖上三代都是读书人,太祖父是当地大儒,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他自己也是饱学之士,考取了进士功名却不入官场,颇有见识,这样的人理应扶持殿下往上攀登,而不是让他志气消磨。 「起来吧,方先生让殿下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不争不抢,那他要你何用啊?」 语气看似慵懒,实则甚是不悦,有问罪之势。 书生耿直,站起来立于一旁道:「娘娘为蜀王殚精竭虑,望他能登太子之位,素来当府臣的,没有不希望主家爷能得成大业,但根据在下观察与考核,蜀王殿下不足为储君人选。」 魏贵妃脸色骤变,正要怒斥,方先生继续说:「娘娘稍安勿躁,请容在下分析。」 魏贵妃冷冷地道:「分析来,分析去,不过是找的託词,你是萧王府派来的人,自然是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不与青州王抢太子之位,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本宫不是蜀王,没那么好骗。」 方先生听了这番话,微微嘆息,「娘娘,您这话岂不是更证明蜀王不是储君人选?他甚至都不如您睿智冷静,娘娘说草民是萧王府找来的,是也不是,草民到蜀王府是郭先生举荐的,而郭先生是当初陛下为蜀王请来的谋臣,郭先生离开蜀王府之后投奔了萧王府,但他并非背叛蜀王府,相反,是蜀王殿下不要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6页 这件事情,魏贵妃是知道的。 「原先蜀王府遇刺,萧王府出手相救,娘娘知道为什么吗?」 魏贵妃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云少渊巴不得靳风死,怎么会出手相救?这里头一定有鬼。 所以,她淡淡地道:「你尽管说来听听。」 方先生说:「在草民看来,萧王府此举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萧王府压根没把蜀王殿下当成敌人。」 这话说得委婉,但是魏贵妃听得明白,什么没把他当做敌人?萧王府是认为他连做对手都不配。 「第二个可能,殿下禁足时安分守己,没闹出过什么乱子,四殿下被封为青州王的时候,殿下也没说什么,足以证明殿下没有要与萧王府过不去的意思,萧王殿下就自然念着叔侄之情。」 魏贵妃面容冰冷,但没做声,什么叔侄之情?不过是没给他添堵,他放一马而已。 萧王没这么好心。 但就然是没这么好心,只有第一个可能,人家没觉得他是威胁。 话是真话,但真话也真难听,魏贵妃脸都黑了。 书生不识趣,不会看脸色,继续说:「蜀王天资平庸,容易被人左右情绪,之前徽国摄政王来的时候闹出过笑话,有些事情会慢慢忘记,但有些国政大事要记入史册,太子若是这般冒进贪功,必被满朝指责,且如今魏国公府不再襄助,反而接近大皇子谨王殿下,殿下与国公府迟早势成水火,成为国公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且娘娘与国公府也闹得不可开交,算是亲族翻脸,蜀王殿下在外建府,娘娘纵有能耐,也护不住跳墙的狗,殿下若安分守己,不参与夺嫡之争,萧王府尚且会护他几分,这就是草民去劝说殿下的原因,如果娘娘与草民的意见相左,草民可以离开蜀王府。」 「但草民既在蜀王府辅助殿下,首要的是保住殿下性命,待性命无虞,再为他挽回名声,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三五年能成,娘娘若有更好的法子,便把民换了吧。」 魏贵妃心头不快,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而且他的步子迈得稳重,留他在府中是靳风的福气。 只是到底不甘,「先生便无辅助他登位的本事吗?本宫可竭尽全力襄助。」 方先生想起了敏先生的话,也就直问了,「娘娘,敢问娘娘竭尽全力,能有几分胜算?」 魏贵妃想起如今艰难局面,胜算是很微弱的,「但若不试,就没有胜算。」 「可娘娘有否想过,一旦参与夺嫡,能胜利固然好,但若失败,是要命的,娘娘是否愿意让殿下以性命相博那一点胜算?」 这个问题,对于魏贵妃而言,真是千难万难。 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点? 自古以来,参与夺嫡的失败者,有几人能善终?几乎全部惨死,且牵连家人母族。 可怎么甘心呢? 从他出生,到陛下登基,他们一家三口想的都是一样,靳风当太子,她当皇后。 当时,一切似乎唾手可得。 是啊,不难啊,太上皇病重,陛下当皇帝,母族魏国公府权倾天下,而皇后一直告病不出,太医每年都说她活不下去了。 当时萧王未成气候,落祁北虽管军权,但靳风是他的弟子。 这样绝对优势的局面,谁能想到会到今时今日地步? 千错万错,错在一个等字。 等太上皇死,等皇后死,想让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任何质疑,顺理成章。 既要太子之位,也要贤名。 所以,这些年全力扶持靳风,可他真是扶不起啊,烂泥一团,如今更是意气用事,但凡他自己争气一点,也不至于此。 方先生又说:「草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如今陛下还年轻,一切尚充满变数,四殿下是否真的能得太子之位也不一定,娘娘如今最好观望着,也与四殿下,大殿下修好,局势是会变的,如今万万不可叫蜀王殿下入朝,他暂时真的不适合。」 可以说,这是方先生的肺腑之言了。 魏贵妃听得明明白白,但是她有她的打算。 没错,一切都是充满变数的。 君心难测,陛下对那小贱人说的话,虽说是戏言,却也发自肺腑,是真嫌她老了。 老了,容颜不再,凭着年轻时候的那点恩爱已无法让他全心全意为她。 她急啊。 陛下如今哄着她,有一大半是因为要拿她当利刃去对准国公府。 国公府不动,她这利刃不出鞘,国公府动,那她就要亲手把他们全部送上西天。 而她也必须这样做,必须在陛下面前与国公府坚壁清野,而当然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国公府要暗杀她与靳风,已经半点亲情不念。 一番斟酌,「你先去吧,多留意一下萧王府的动静,有什么禀报给本宫听。」 「是,草民告退!」 方先生告退而出,宫外,云靳风的马车迎接他。 或许是吃过亏,云靳风如今对他言听计从。 —— 明天例休 第620章 如今我说话不好使了吗 在马车里,云靳风问方先生,「她可有刁难你?」 「殿下放心,贵妃并未有刁难在下。」 云靳风讽刺一笑,「她竟没刁难你?可真是罕见啊,那她可有问你国公府为何大难临头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7页 「也没问。」 云靳风说:「不问也合理的,本王说的话她都只当小儿之言,幼稚无比。」 方先生说:「娘娘还是关心你的,否则卑职一问她,是否要以殿下的命来相博那一点可能,她就会立刻说值得。」 云靳风冷笑一声,「没有立刻说,但是深思过后,她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让他觉得难受的是,不管是母后还是父皇,昔日都最宠他,如今不管不问,中秋宴席当他没存在似的,若不是孩子在,只怕没人记得他了。 方先生没有安慰他,以为有些心理的难关,他需要自己熬过去。 没有捷径,任何安慰的话都没用,可以说,那是一场报应。 他该承受着的。 倒是温福林那边跟随商队到了青州,商队便把他们赶走了。 被赶走的那一瞬间,温福林还不相信他们不是萧王府的人,他认为萧王府只是吓唬吓唬他的。 所以,他对商队的邱老闆说:「你确定要在这里丢下我们吗?」 「敏先生说了,到青州便把你们放下,不过你放心,敏先生给了你们盘缠路费,有五两银子,足够你们回望州去了。」 邱老闆说完,拿出了五两银子塞到了温福林手中,温福林拿着那烫手的银子,想很有骨气地丢出去。 但是,他看到商队离开了,他开始摸不准萧王府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没了他,当年的案子还能水落石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可以翻二三十年前的旧案? 那是一宗大案,牵涉到吉州侯吴勇,如果不是真凭实据,不是人证物证都在,绝对不可能翻案。 而当年的证人梁周天已经收买了,且时隔多年,死的死,迁移的迁移,能找出三五个证人,也很容易被推翻。 还有江淮之,江淮之已经死了吧? 当年吴勇与梁周天设局,让他背负枉杀无辜的罪名,他到京城领罪,削职罢官不说,还流放到了儋州。 儋州那样的地方,蛇虫鼠蚁充斥,江淮之能活得下去吗? 江淮之一死,当年参与此案的官员,大部分都罢职或者是调往别的地方,有些甚至死了,要再查谈何容易? 温福林还是觉得萧王府的人会来找他,此举不过是吓唬。 所以,他带着温世金与陈氏投栈,先好吃好喝地住几日,他相信不会超过三天,萧王府的人便会来找他。 投栈之后,点了几道精美的菜餚,在萧王府把胃口养刁了,一时也吃不惯那些粗茶淡饭。 陈氏犹豫了好几次,最终又旧事重提,「我们如今有盘缠,不如回京去找素山,战无情怎么也会养着我们吧?」 温世金吃着饭,神情淡漠,没有说话。 温福林就肯定不同意,他怒斥陈氏,「妇人之见,找他们有什么用?就算他们愿意养着我们,也始终是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当初战家出事,我们落井下石,他们能善待我们么?」 陈氏一向不敢反抗公公的权威,讪讪说:「您始终是素山的祖父,儿媳是她的母亲,一个孝字便容不得她不管,那战无情多年未娶,可见对她是情深意重,只要她同意,战无情也不敢说什么。」 温福林教训她,「别人再有,那也是别人的,不如自己有,只要萧王府许下十万两银子,再在望州给我们置办一所宅子,往后就不需要再仰人鼻息。」 陈氏说:「那如今萧王府也没有同意啊,还把我们撵走了,您真的确定他们会来找我们回去吗?」 「一定会!」 温福林吃着菜,筷子指了一下面前的红烧肉,陈氏当即会意,马上给他布菜。 他和温世金吃着,陈氏不能吃,要等他们吃完了,她才可以上桌吃饭,这些年也是如此。 即便是温家没有衰败的时候,作为儿媳妇的,也与公公的妾侍一同站立伺候饮食,之后东奔西走,定居望州,日子过得那样贫寒,一样是这样。 所以,她往往只能吃到点菜汁拌着窝窝头,或者吃些红薯充飢。 他们的日子无比艰苦。 在萧王府的日子,是他们这些年过得最好的。 温世金抬头随口说了句,「大嫂坐下来吃啊。」 陈氏不敢,在老爷子冷眼的盯视下,她继续布菜,继续吞咽着口水。 温世金便不说了,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一抹嘴巴,道:「我出去走走。」 温福林道:「你别乱跑,青州乱着呢。」 在温福林认为,青州一代有桑寇作祟,乱糟糟的,杀人劫财时有发生。 温世金说:「我就出去走走,也顺便打听有没有合适的活计。」 「胡闹!」温福林把筷子重重一放,「我都说了,不出三天他们就要找来,你找什么活计?」 温世金如今对父亲也不算得恭敬,麻木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烦躁,「如果没找来呢?这五两银子能花多久?他们没找来的话,干脆就在青州住下,找个地方租住,再找两份活计,我看青州比望州繁华,大嫂的绣品应该能好卖一些,在不行的话,青州不是有织造厂吗?看看在织造厂谋一份事,也算是三餐无忧了。」 他看着陈氏,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但是陈氏却摇摇头,「我觉得还是回去京城找素山。」 温世金转身而出,「不要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8页 「放肆!」身后传来温福林的怒喝,「你给我滚回来,不许出去丢人现眼,萧王府的人一定在附近盯着。」 温世金道:「父亲,就算萧王府的人盯着又怎么样?我们总得活下去。」 「他们会找来的。」温福林嘴角下垂,倔强且固执地道。 「那儿子出去逛逛总成吧?」温世金也懒得跟他争辩了,大步而出。 温福林冷冷地剜了正在吃饭的陈氏一眼,「我说他们会找来的,你信不信?」 陈氏头也不抬,「信!」 温福林闭上双眼,静了一会儿,吩咐道:「先别吃,我要出恭,取恭桶来伺候!」 陈氏说:「儿媳先吃几口,您稍等等。」 「马上去!」温福林一拍桌子,震得碗碟颤抖,「如今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吗?」 陈氏只得委屈地站起来,去问店小二拿恭桶。 第621章 不高兴了整治他一下 暴雨。 入秋之后的暴雨真是让人发愁啊。 停工加上休沐,少渊和魏侯爷都在王府里。 天南地北,什么话都说过了,魏侯爷便教他们玩一种类似于马吊牌游戏,叫麻将,也是魏侯爷从北唐学来的。 麻将牌是从侯爷府中取来的,要四个人一起玩,两位先生,少渊,魏侯爷,刚好四个人。 锦书和辛夷则在一旁看着,因为魏侯爷说是这新鲜的游戏,辛夷就很嗤之以鼻,都四个人了,为什么不玩剧本杀? 少渊和两位先生天资聪慧,魏侯爷只教了两遍,他们已经知道怎么玩了。 这玩意上瘾啊,从早上一直玩到中午,连午膳都不想吃。 蓝寂前来禀报;「殿下,温家的人已经送到了青州,给了他们五两银子。」 「嗯,先让他们拿着那五两银子挥霍挥霍吧,不着急。」 辛夷说:「殿下真是沉得住气,换我,我打得他肋骨全部粉碎性骨折。」 少渊笑着说:「着急什么呢?又不是马上非办不可的事,这陈年旧案就是要费些心思,慢慢地来,就好比这马吊牌,上手的时候风牛马不相及,慢慢地打,一张张地凑,就一定能赢钱。」 他说着,慢条斯理地丢出去一张,「三万。」 「碰!」魏侯爷含笑看了少渊一眼,「今日殿下让着我呢,九章落地了,小心啊。」 「让着侯爷又怎么样呢?花不了几个钱。」少渊面容温润,「再说,风水轮流转,总有本王胡的时候。」 魏侯爷哈哈大笑,「说起来,殿下还不曾胡过呢。」 少渊眉目敛了些,「不要紧,慢慢来嘛。」 「殿下脾气可真好,记得在北唐的时候与他们玩,麻将桌子都不知道掀翻了几张,跟殿下和两位先生打,那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少渊笑笑,「游戏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还掀翻桌子,岂不贻笑大方?」他抬起头看着辛夷,「去,做些糕点来。」 锦书道:「我和辛夷一同去吧,你……需要进点甜食了。」 知夫莫若妻,少渊笑是笑着的,但是有些气燥了。 她和辛夷去了厨房,樊妈妈见她来便要往外撵,「还劳得着你?快去和他们玩马吊牌吧。」 锦书笑着说:「我才不要呢,少渊要生气了,手气不好。」 樊妈妈说:「真是可怜,输出去不少银子了吧?」 「也还好,大部分都是输给敏先生,只要敏先生不叨叨就行。」 辛夷已经开始动手打鸡蛋了,手动过滤蛋清,她说:「甜度增加是不?多放些蜂蜜吧。」 「有!」樊妈妈立刻化身成为辛夷的小跟班,要什么材料,立刻送到。 桂花千层冰糕,既能够去火,也能凉心。 冰窖里的冰已经不多了,勉强还能维持半月,好在天气凉了,对冰的需求也不大了,待冬日再藏就是。 桂花千层糕做出来,辛夷撒了一把磨细的糖粉,再把盘子整个放到冰盒子里头,道:「很快就能吃了。」 临儿在一旁记步骤,她对辛夷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人长得好看,还会做这么多拿手点心。 「谁要是娶到辛夷姐,那是天大的福气。」临儿从来都不吝啬赞美,彩虹屁一贯一贯的,吹得机器人芯里头也无比舒适。 半晌,当她们端着桂花糕出去的时候,只见侧厅里一片狼藉。 桌子掀翻了,麻将满地都是,有些滚到了门角或者是椅子底下,少渊正蹲在地上,一只一只地捡,已经捡了好些,全部都装在一个木盒子里。 而魏侯爷和两位先生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淡定,下人们立于门外,也没进去帮忙。 樊妈妈见状,急忙怒斥一旁的侍人,「一个个木头似的做什么?竟让殿下去捡?想当主子了吗?」 敏先生伸手一压,脸色臭臭地道:「谁都不许帮忙,谁掀桌子谁去捡。」 这个时候,充分暴露出敏先生才是萧王府大波士的真相了。 锦书犹豫了一下,觉得敏先生是觉得少渊不足够沉静,修为未到所以要惩罚他。 所以,她也不好去帮。 只是看到那俊美面容,那如画眉目,锦书心里头直唿了句,愿与帅哥共患难。 所以,在敏先生的盯视下,她弯腰去帮少渊捡。 夫妇目光一对,少渊委屈又懊恼,锦书一脸宠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9页 敏先生本来不许人去帮忙的,但是王妃例外,夫妻一体嘛。 魏侯爷很悠闲地数着银子,虽说大部分的银子都是敏先生赢走了,但是他也有所斩获,不错不错。 暴雨停了,天色还沉沉的,少渊捡完麻将之后送还给魏侯爷,「往后,这玩意不要再出现在萧王府。」 魏侯爷耸耸肩,眸子里充满看透一切的睿智,「只怕是你求着我拿来。」 少渊发气性了,哼了一声转身出去洗手,进来便吃桂花糕。 敏先生闻着香,伸手来取,被他一手打了回去,「没你的份。」 敏先生委屈地看向辛夷,「没我的吗?」 辛夷理直气壮,「没,老赖要五年才能洗去徵信黑名单。」 樊妈妈冷冷地说:「辛夷给你吃,我也不给,闻一下都不行。」 这一次,充分暴露了敏先生在王府里卑微的地位。 郭先生安坐,淡定如鸡,他方才没帮殿下,现在也没脸吃,不付出,不要收穫。 「蓝寂!」少渊心里头有气,吃了桂花糕也没有好一点,传了蓝寂进来,「传信去青州,让危三爷他们做点事,温福林不是没人伺候便不成么?让他试试自己活,看能不能死。」 平沙侯府大部分儿郎都在青州自卫营,战无情回来之后,那边基本就是归他们管了。 青州又是四殿下的封地,在那边翻天都没人管。 蓝寂很开心接到这个命令,当即应声转身而出。 郭先生问道:「殿下,您不是说也不着急,慢慢磨着他们就成么?为何又要出手?」 少渊擦拭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说:「说着急行,说不着急也行,全凭本王心情。」 他现在就是心情不好。 郭先生便不问了,他与温福林谈过,知道那老东西有多可恶,又贪钱又怕死,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老贱人。 就该狠狠地整治他一下。 第622章 那我为什么要管你 郭先生先去找战无情,与他说了温家人的事。 战无情刚新婚,整个人充满喜气。 听得温家人的事,他脸上的笑容尽敛。 郭先生说:「王妃的意思是不告诉你夫人,她好艰难才挣脱过往,嫁给了你也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果被他们那几个吸血虫附身,往后日子大抵也艰难,她的母亲陈氏没有半点悲悯女儿的心,那温福林就是个老废物,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而且还是个老……棍,在萧王府的时候便想着要周元伺候他睡觉,他们如果去了你家中住,往后难有清净。」 战无情皱眉,「那么,案子的事没他便不成了吗?」 郭先生说:「这个你不需要费心,殿下会解决的,你需要考虑的是要接纳他们吗?当然,我们是不建议的,只是最终做决定的是你与夫人,你也可以不跟夫人说,承担这个隐瞒的罪名。」 战无情沉默着,但表情十分厌恶。 郭先生问道:「夫人可曾与你说过娘家的事?」 战无情摇摇头,「不曾问过,也不曾说起过,我们成亲之后第二天,婆子不知道便来问她回门的事,她就说了一句,她只有这个家门,再没别的。」 「如此说来,夫人的态度也很清楚了。」郭先生嘆息,「我做人素来遵循忠义仁孝,但当初温家牺牲她的婚事她的人生去解决麻烦,长达二十几年的苦楚,她一个人煎熬下来,没有人可以要求她现在必须行孝道,这事你瞒下吧,瞒一辈子。」 战无情心疼妻子,心疼得无以復加,孝道什么的见鬼去吧,「我定然不会叫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我也有法子,远远地安置陈氏,给她一千两省吃俭用也能过她剩余的日子了。」 郭先生道:「这个是你的选择,但你大概也明白,给她一千两,她也还会继续照顾温福林,最终,耗干她一辈子。」 「这个是夫人知晓之后的安置方法,如果夫人不知晓,我也不会过问,生养之情,早在送她给梁周天的时候便已经还清。」 「是的!」郭先生贊成他的说法。 战无情眉目含恨,「不怕跟郭先生说句真心话,如果不是看在我夫人的面上,我都想把温福林和陈氏杀了,不为他们与战家退亲,只为他们把素山送到那地狱去。」 「做人有时候就是难啊,不可能绝对地爱憎分明,尤其与亲情相干的事。」郭先生安慰,「放心吧,他们的日子好不了,他们的下场也会很惨的。」 想起过往岁月,战无情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们下场再惨,弥补不了素山受过的苦,所以回去之后,他不会提起温家人,不需要她去做思想挣扎。 青州城。 五两银子,他们用了三天便全部花完了。 住宿,吃饭,给温福林置办了衣裳,也算不得是多好的衣裳,但也足足花了一两银子。 银子花完了,客栈掌柜丝毫不委婉地说了一句,「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帐,三位若是拿不出银子来,那么便请好吧!」 温福林还想跟掌柜的摆摆威风,道:「且再等两日,两日之后双倍给你,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请两天之后再入住。」掌柜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客栈都是先交钱再入住的,没有住完再给钱的道理。 被客栈撵出去之后,三人便无处可去,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莫说午膳,便连早膳都还没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0页 走在繁华的青州城大街,秋风瑟瑟,吹着包子点心和滷肉的味道过来,越发地飢肠辘辘。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过上了一段好日子,吃喝穿着都是极好的。 在萧王府,早膳便有七八样,午膳更有十道之多,有过半是荤菜,且色香味俱全。 晚膳就更为丰盛了,顿顿海鲜羊肉,吃得比当年温家鼎盛时还要好。 晚上睡的是高床软枕,还有下人在外头守夜,咳嗽一声便有大夫来给他诊脉。 可如今,这秋风吹得他咳嗽不止,也无人来问了。 最难熬的还是饿肚子。 温世金不免就有了怨气,「刚到青州的时候,儿子说要去找活干,父亲偏不许,如今倒好,连吃饭都吃不上了。」 温福林恼道:「打小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千万不可自降身价,现在是萧王府有求于我们。」 温世金忍不住问道:「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在萧王府的时候我虽没问敏先生,但听他们说过那么几句,父亲,您是收了人家的银子,贪赃枉法……」 「啪!」 一巴掌盖在了温世金的脸上。 温福林怒气腾腾,不顾大街上来往的人投来异样的眸光,厉声喝道:「闭嘴!」 温世金有下意识扬手的动作,想反揍过去,但理智迅速制住了他。 他铁青着脸,压着声音恨声说:「儿子说的是事实您才会这么生气吧?您不作证,不当首告,他们真的举报重启调查,您就是重罪,所以根本不是人家萧王府有求于你,相反,是你应该求着萧王府给你首告和作证的机会。」 说完,在温福林巴掌抡过来之前,他转身就跑了。 温福林气得一口痰堵在了喉咙,弯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把气顺过来,一抬头便见陈氏麻木地站在一旁,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些吃的来,你想饿死我吗?真是不孝!」 陈氏忍着泪水转身去,但是这青州城熙熙攘攘,热闹异常,却哪里有他们吃饭的地方? 最后实在是没法子,捡了果摊扔出去的烂果子,在衣裳上擦了擦,便拿回去给温福林。 温福林坐在巷子侧的石头上,见儿媳递过来的是烂果子,气得拿起果子就往她脸上砸过去,浑身颤抖,「这是人吃的吗?你当我是乞丐?」 果子砸得陈氏的脸一阵生痛,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我去哪里给您找吃的?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我就说要回去找素山,有那五两银子当盘缠,一定可以到京城的,她是我的女儿,她不能不管我。」 「她管你?」温福林阴沉着脸,「你没听姓郭的说她在夫家过的什么日子吗?她恨都恨死我们了,还会管我们?」 陈氏积压多年的怒气忍不住爆发出来,失声吼了出来,「那我凭什么要管你?凭什么我要为你当牛做马?」 第623章 太恐怖了 温福林威风惯了,加上这么多年儿媳妇遵循孝道二字,逆来顺受,平时从不敢顶撞半句,没想到今日在大街上便敢直接吼他,所以他一时愣着了。 待回过神来,陈氏已经哭着跑开了。 温福林气得嘴唇哆嗦,「反了,反了,都反了!」 旁边的一家酒楼上,坐着三位军爷,其中一人正是危三爷,另外两人是他的侍兵。 他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说要让温福林落单,在青州城内当几天的老乞丐。 危三爷打算吃完这顿饭才行动的,结果压根都不需要他出手,温世金和陈氏便分别先后跑开。 呵呵,这差事可真容易啊。 不过,温世金和陈氏一时生气跑开,最终还是会回来找这老头的,所以,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他吩咐侍兵,「兵分两路,一人追陈氏那老娘们,一人去追温世金,追到之后以不那么粗暴的方式弄晕了扛走,回军营与那些俘虏桑寇做几天苦工。」 侍卫兵当即起身去追,危三爷则在酒楼上盯着温福林,那老东西也不走,坐在巷子口的石头上等着。 大抵,他也认为温世金和陈氏会回来的。 温福林坐了一会儿,还没见他们回来,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住,便拿了地上的包袱翻找了下。 包袱里的都是些旧衣裳,他如今穿的衣裳是新买的,旧的绸子衫叠在包袱里头。 除了旧衣裳之外,还有些杂物,没有任何吃的东西,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到。 他气得一脚踢开包袱,自入仕途到落难,他身边一直都有人伺候。 以前是一大家子,后来死的死,走的走,这几年就剩下儿媳妇和次子,日子虽说苦些却一样有人照料着他。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还没回来,他几时试过这样孤立无援? 一块鸡屁股从天而降,恰好就落在他脚边。 他抬起头,只见对面酒楼上坐着身穿戎装的汉子正在大快朵颐,那鸡屁股大概是他随手扔下的。 他饿得实在厉害,对着那鸡屁股吞咽着口水,随即呸了一声,在萧王府里吃的都是最好的肉,鸡屁股怎么敢端上来给他? 他心头不由得悽怆起来,想他这辈子曾经极尽尊荣,如今却落魄得不如个乞丐,连一块脏兮兮的鸡屁股都想捡起来吃。 他捡起包袱慢慢地起身往前走,进了一家当铺。 但是包袱里全部都是破烂,那绸子也是多年前的,不知道打过多少补丁,朝奉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1页 「老头,你这些破烂便是白送我,我也不要,走走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温福林一咬牙,指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裳,「我这是昨日刚买的成衣,你瞧瞧,能当多少?」 朝奉只瞧了一眼,便竖起五根手指头,「五十文。」 温福林气得嘴巴都歪了,「我这才穿了一天,我花了一两银子买的。」 朝奉道:「五十文是便宜些,但你赎回去也便宜啊,再说,你能不能赎回去还不一定呢,你不赎当,我回头也只能卖个百文钱,赚你那几十文,这买卖我还看不上呢。」 被朝奉这么一顿奚落,魏福林抱着包袱转身便出去,五十文钱,他饿死也不会当的,受他这鸟气? 他依旧是坐在老地方等,一等便是等到天黑。 华灯初上,附近店铺一一关门,只有茶楼酒肆还开着,店招在秋风中飘荡。 饭菜酒香的气味越发浓烈地飘来,他肚子咕咕地叫着,尿也憋了许久,也寻不着地方,包袱里倒是有一个小痰盂,他能躲起来解决,可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有辱斯文了。 且说温世金髮脾气走了之后,想去找些活儿赚口饭吃,气归气,他也做不出对父亲置之不管。 但是,青州虽然繁荣,散工却也不好找,沿着一条街每一家店都问了,哪怕只是个打杂的,人家也愿意雇个年轻的。 有些粗活儿,他自己也干不来,到底年纪上来了。 而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兵杨德明见他一直找活儿,也干脆不打晕他,在背后沖他喊了一声,「那人,你是不是想干活?」 温世金绝望之际,听得此言勐地回头,看问话的事一位年轻军爷,便忙不迭点头,「对,我想找散活干,不知道军爷需要找我做什么?」 杨德明打量着他,「会不会切菜备料打杂什么的?」 「会,会,我做了很多年的打杂。」 杨德明道:「我们将军身边的小厮告假了,需要有个人伺候,干些茶水打杂的活儿,也不用做太久,一个月足矣。」 「我可以,我可以,」温世金激动地连声说着,又问道:「那么,工钱方面……」 杨德明说:「一个月,二两银子,但你若能干点苦活儿,也能多给点儿。」 温世金眼睛一亮,二两银子?天啊,这也太好赚了吧? 「我可以干苦活累活。」 虽然经歷过人间疾苦但不曾上当受骗过的温世金,就这么跟着杨德明走了。 那边厢的陈氏则没这么好的待遇,她是被打晕扛走的。 待她醒来之后,就已经和桑寇战俘待在一起。 青州军营没有善待战俘,因为桑寇之可恶可恨,令人髮指。 他们之前上岸偷袭渔民和村庄,搜刮一空还杀人,且杀人之前还百般折磨凌一辱,在他们眼里,青州沿海一带的百姓不是人,是可以随意杀戮的蝼蚁。 所以自卫营俘虏桑寇之后,兇悍的杀掉,投降的留下在军营里做做苦最累的活。 俘虏里也有女桑寇,她们并非无辜之人,一样的杀人不眨眼。 她们武功很好,被俘虏之后立刻投降,但是带回自卫营之后,想杀人逃走,被自卫营的将领打断了一条腿。 所以,当陈氏醒过来的时候,就闻到满屋子的血腥味道,吓得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满身鞭痕的女人。 那些女人的眼神,无比的兇恶。 陈氏几时见过这样兇残的眼光?吓得她勐地后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 这一看,才知道她们被铁链锁住了一只脚,而另外一只脚裸在外头,脚腕处血肉模煳,见了骨头,发出脓臭的味道。 陈氏只看了一眼,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阵反胃,太恐怖了。 第624章 被抓到军营去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摸摸有些发痛的后脑勺,记得是走在路上,随即后脖子和头上一痛,便不省人事了。 被人掳来的?天啊,她是被掳到了贼窝吗?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害怕,起身就往外跑去,但刚到门口,便见两个士兵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进来,那女人显然是已经昏厥了过去,被士兵随意地丢在地上。 陈氏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后退,惊慌之下,左脚拌右脚仰面摔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她耳朵都嗡嗡响。 但顾不得痛,因为那个满身失血的女人醒来,竟使出浑身的力气朝她扑了过来,张嘴便咬在她的手臂上,这一口,带着莫大的狠意与愤怒,也像是宣洩她自己的痛楚。 这一口,咬得陈氏几乎灵魂出窍,她不知道被咬一口竟会这样痛。 尖叫忍不住溢出口,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那个女人,但双手沾染了血,吓得她继续尖叫。 两名士兵压根也不管,冷笑一声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陈氏挣扎出来,痛得眼泪直飙,蜷缩在角落里,听着那个女人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声,她在满地打滚,身上的伤不断渗血。 陈氏骇然至极,这些年虽说温家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但是没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 她的夫婿是上吊自尽的,她来到的时候,人已经被解了下来,放在地上,那也是不怎么见血腥的场面。 被那女人咬的一口,痛得厉害,她褪下肩膀的衣裳看,竟是出了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2页 真的痛死了。 等她熬过去这阵痛楚,慢慢地蜷缩起来,看着那血淋淋的女人继续发出惨叫声,而旁边的那几人仿佛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有投来一线同情的眸光。 陈氏忽然便想起了萧王妃和那女侍卫说的话。 萧王妃说,素山嫁给梁周天之后,几乎隔天便遭受一顿毒打,被削去双足。 而那女侍卫则把过程一点一点地说出来,她虽是听得心痛,却也觉得毕竟已经过去,而且她现在也都熬过去了。 但是,现在她知道痛楚的滋味有多难受,被咬一口见了血,尚且如此难熬,削去双足…… 她看向那些被铁链繫着的女人,她们有一只脚是腐烂见骨的,苍蝇叮咬,脓臭熏天。 那如果是削去双足呢?伤口是否也会像这些人一样? 还有,滚烫的油淋在头上,那痛楚是什么样的? 而这样的折磨,不是一次半次,是旷日持久。 陈氏的心一下子哆嗦起来,不敢想,一想到就觉得恐怖,觉得心痛。 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嘴里开始说话,看神情像是在咒骂,但是那些话她听不懂,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 她想到自己身处险境,也顾不得心疼女儿遭受过的罪,她爬向那几个被铁链锁住的女人,颤抖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甚至都没有人看她一眼。 倒是陈氏自己凑了过去,血腥脓臭钻入鼻中,肠胃顿时搅动翻滚,她捧着胃吐了起来。 今日不曾进食,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有东西吐?吐了一地的黄疸水。 吐完之后,她浑身也没有了力气,往后一倒,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可怜,她连一顿饱饭都没吃,就这么死了吗? 过了片刻,有士兵进来,正是拖着那个女人回来的士兵,陈氏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士兵揪起她的衣裳,把她拖了出去,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恐惧让她头晕眼花,她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一直求饶,「放了我吧,求求军爷放了我……」 士兵没搭理,依旧是拖着她往前走,一直走到一条小溪,小溪旁边有很多衣衫褴褛的女人正在洗衣裳,那士兵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厉声说:「想活命就去洗衣裳,洗完了今晚就能吃饭。」 陈氏听得只是浆洗衣裳便有饭吃,当即大喜,急忙便走下小溪,蹲在一旁与那些女人一同洗起了衣裳。 她发现这些衣裳都是一样的,看样子是军服,这里是军营? 她被掳劫到军营了? 略一失神,手上动作就慢了下来,旁边有个士兵挥起鞭子便甩过去,那火燎一般的痛楚,让陈氏差点闷倒在小溪里。 「专心干活!」士兵怒道。 陈氏痛得泪水直流,也不敢再分神,努力地洗起了衣裳。 衣裳不断有人送来,这仿佛是没有结束的工作,她洗得腰酸背痛,刚想站起来舒展一下,鞭子便又再甩了过来。 好痛! 痛得想死。 她真想一头扎到小溪里就这么死了算了。 但是,身后的鞭子还在扬着,她除了机械般的洗衣裳之外,没敢有别的动作。 洗好的衣裳,有人拿去晾晒,也是与她一样苦命的女人,她们都被打得遍体鳞伤,陈氏对她们充满了怜悯,心里头咒骂那些士兵。 一直洗到天黑,总算把所有的衣裳全部洗完,当她颤抖地跟着大队伍回到一所破旧木屋的时候,地上摆放着一堆窝窝头,她饿得眼冒金星,顾不得窝窝头难吃,扑过去就抢了一个,然后放在嘴里使尽咬着。 泪水滴落在窝窝头上,全身很痛很累,无法承受的痛。 片刻,又端上来一些饭菜,虽然都是很差的,却也比窝窝头好。 她依旧是哭着,身旁有士兵怒喝,「哭什么?饿着你了吗?有得吃还哭?」 陈氏以为鞭子又要抽过来,下意识地躲了躲,但好在那士兵只是骂她,没有再继续鞭打她。 吃完饭,她又被派去烧水,一直累到亥时才能回到那营帐休息。 营帐里臭气熏天,她吃下去的饭又吐了,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地躺在地上,苍蝇在她的头顶上飞来飞去,她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熬不住。 她觉得自己以前过的日子已经是人间最难,她总是习惯性地忽略,身边有很多平民百姓与她一样,赚着微薄的收入,过着最节俭的生活。 她觉得最委屈的事要伺候公爹,公爹离不开人,吃喝拉撒都要有人伺候。 可和如今相比,她过去的日子算什么苦日子? 她真的不敢再深思,女儿这二三十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萧王妃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指责她不是一个母亲。 第625章 老温卑微啊 泪水滚滚落下,其实当年举家迁走的时候,她可以离开的,温家很多人都离开了。 但是,她没有想过离开,没有想去找素山,为什么当年不去找她?但凡她身边有个娘家人,也不至于过得那样惨啊。 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她。 因为她即便不愿意承认,心里深处也很清楚,梁周天不会待她好的,她去了,是要跟着素山一起受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3页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告诉所有人素山嫁得好,夫婿有钱。 可她心底真的清楚,那都是谎言,是假话。 哭了一宿,天没亮又要起来干活。 她像牲口一样被人赶着撵着,除了吃饭,没有一刻钟停下来。 她甚至都没有时间深思老爷子会怎么样,脑子里就一闪而过,反正小叔会照顾他的。 温世金是真的在危三爷身边当差。 不得不说,伺候人的活儿,温世金做得好,吃喝穿着不需要提点,马上就能办到。 而且他嘴巴也甜,不懂的便低声下气去请教,伺候得将军十分满意。 危三爷本来还打算折磨折磨他的,但是见他做事利索,实打实地奔着赚钱去的,觉得和温福林与陈氏都不一样。 这三个人的事,京中来的密报都说过了。 所以,危三爷第二天便准许他坐在身边与他一同吃饭。 装作不知道他的事情,问道:「你打哪里来?家中有什么人啊?」 温世金虽然饿极,但也没狼吞虎咽,放下了筷子先回答将军的话,「家道中落,如今家中只有老父与长嫂,日子没过好,老父年迈,需要赚些银子回去养他。」 温世金不知道陈氏被抓到了军营,还以为她会回去照顾父亲。 只是也担心他们没饭吃,毕竟行乞的事老父不屑做,希望长嫂能有办法给他找一两口吃的吧。 危三爷瞧了他一眼,「你倒是孝顺。」 温世金苦笑,「为人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父慈,他心甘情愿赡养,但父亲是个大贪官,且这些年的性子一言难尽,他赡养得不心甘情愿,但若走了,便只剩下长嫂一人照顾老父,他也做不出来。 「家道中落,也就是以前曾经显赫过,不知道以前是当官还是经商呢?」 温世金没敢说实话,「经商的,后来生意不好做了,产业全部变卖,家里的人也死的死,走的走,各自谋求死路或者生路去了。」 危三爷也没识穿他,道:「吃!」 温福林那边,危三爷已经派人暗中跟着。 这老头完全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找不到吃的,也不愿意行乞,也好在如今只是刚入秋,天气没有太冷,所以他在巷子里把旧衣裳摊开,也能躺一躺。 但睡着是不可能的,青州沿海,湿气重,蚊子多,尤其是在黑暗的巷子里头,蚊子多得可以把他抬起来。 他心里头咒骂着逆子和不孝儿媳,想着等他们回来定然要好好教训一顿。 睡不着,饿,冷,这些生理上的感受已经是无法忍受,更不要说还有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带来的恐惧,他像一只惊弓之鸟,但凡有什么声响,都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半夜起来,他在巷子尽头解手,手抖,尿了自己的鞋子,他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试过这样窝囊,心里很愤怒。 慢慢地,比愤怒更强烈的就是饿肚子,他不得不爬起来找砸在陈氏脸上的烂果子,可那果子早就被路过的人踩烂了,吃不得。 他想找那块鸡屁股,但是,那鸡屁股已经被流浪狗吃了,他后悔极了,当初没人瞧着,他就应该马上捡起来吃掉的。 哆哆嗦嗦地睡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是没找回来,温福林没有法子了,脱下新衣裳去了当铺,拿了五十文想去买包子,结果双手一抖,那铜板全部掉在地上,有几名乞丐蜂拥而至,把铜板捡走,他只能拿到两枚铜板。 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贼匪,活该你们当乞丐,连老人的钱都抢,贼,全部都是贼!」 乞丐是被骂惯了的,谁管他呢?拿着铜板就一闹而散。 温福林只能用仅有的两枚铜板买了一只包子,饿得太厉害,囫囵地咽下,却只能填肠胃的一角,还是饿得慌。 他欲哭无泪,怎么日子过成这般折堕了? 早知道当初便不愿随萧王府的人进京,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他如今唯一的价值,就是指证当年的事,萧王有能力保住他的性命,他就只管要好处便成。 反正,萧王与魏国公府斗,他只要赢,哪里是真的要什么公道? 殊不知,萧王府竟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他真真是后悔啊。 在望州的日子再苦,也苦不着他,二孙女嫁得还不错,时而也能接济下。 如今落魄流落街头,真是遭了大罪。 一个包子不足以顶肚子,在极度飢饿的状态下,他终于是抛弃了面子,当街行乞。 一个穿着破旧绸子的老人行乞,没有人会施捨,都沦落成为乞丐了,还要穿着绸子,如此的清高孤傲,谁愿意施捨他呢? 负责跟着他的是杨德明,杨德明一身便服,像个逛街的高大汉子,偶尔从老头身边经过,偶尔有尾随着他。 杨德明也佩服,这老头还挺抗饿的,他们当兵的可饿不得啊。 如此又过了一天,温福林已经彻底不要面子了,到饭店里头行乞,捡人家吃剩的饭菜,被店家的撵走还不忘抓一块骨头。 他没有想到萧王府真会丢下他在这里,更没想到那两个不孝儿子媳妇会不顾而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惜命,因为他还有活路。 萧王府会用他的,回去之后他要吃好喝好,依旧有人伺候,当一回主子爷,再拿一百两银子风风光光地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4页 当然,他不可能一次性把事情都吐出来,他要一点一点地吐,便可多再萧王府住上些日子。 可现在,他去哪里找萧王府的人?总不能徒步进京。 他真是后悔没有答应郭先生的要求,一百两银子啊,若在望州的破旧小屋里,能过上一两年的好日子。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了。 杨德明自然不会真让他饿死,在温福林再一次行乞的时候,他便随手把两个包子扔给了他。 温福林几乎是扑过去抢,然后往嘴里塞去,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哪里还有什么君子修养?哪里还有什么主子爷的讲究? 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第626章 听话了 至于陈氏在军营里待了三天,终于知道与她一个屋子的女人是桑寇俘虏,知道她们曾经杀人如麻,心里头十分恐惧。 她也过上了她认为的「好日子」,被打,但是有饭吃。 但是,她的心弦却绷得很紧,因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鞭子就会下来,时时刻刻都像惊弓之鸟,看到士兵过来就浑身发抖。 吃饭也不再是那么重要,只求别挨打,她实在很怕痛。 她不断地明白到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晚上泪水湿透稻草,她真的好后悔啊。 相比之下,温世金的日子过得委实不错。 危三爷本来只是困着他,但是用了三天下来,发现这人还蛮机灵的,圆滑且懂得周旋。 燕国,文官制约武官,但是都在一个地方上,总有唇齿相碰的时候。 原先的自卫营将领,如今多半隐退,他们是皇后的娘家人,辛劳了半辈子,自卫营又归朝廷管了,他们自然就可以享享清福。 所以,与地方官府有什么相左的地方,便需要危三爷他们去处理。 危三爷出自平沙侯府,平沙侯府就一个特点,嗓门贼大,有时候善意的话,经过大嗓门一吼,也会被当地官府怒斥为仗势欺人。 其他将领们也是一样,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许多事情本来就可以商量着办,所以这一次青州知府约谈,说他们沿海一带的屯兵训练,影响到了百姓,造成了恐慌。 平沙侯一吼,「胡说八道,百姓见了军人,只会觉得心安,怎么会恐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知府只不过是寻了这么一个藉口,因为沿海除了有桑寇之外,还有商人货船,他们把青州的丝绸运出去卖。 但见沿海一带总是屯兵训练,就给人一种危机重重的感觉,导致商船改道去了南城海域。 这样的话,丝绸就要先从陆路运送到南城上传,运费就增加了,利润就降低了,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费时,导致出货量锐减。 这件事僵持了许久的,却在温世金出面斡旋之下,解决了。 温世金对知府说:「其实就是张嘴解释的事情,告诉外商,屯兵在沿海一带,是因为要确保商船不被桑寇抢劫,我们的战船还可以护送商船出海,直到避开桑寇为止,只要把这个道理与外商说明白,事情不就解决了么?当然了,我们战船护送出海,也总要给些开销对不对?合作,合作嘛。」 温世金出的这个主意很好,既能为自卫营创收,也能确保海域安全,外商放心,从而可以大肆购买青州的绸缎。 双方得利。 原先知府与将领之间,从没想过合作这个问题,因为他们都互相争夺地盘,我要你听我的,我也要你听我的,争持不下也没有个中间人出来斡旋,如今温世金这话一说,两边一思考,巴适得很那。 军中原先是有军师幕僚,但都是皇后娘家的人,他们原先与当地官府就没处好,毕竟是自卫营嘛,当时朝廷不认可的。 而如今他们也都不大管事了,恰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温世金可暂时用着。 待萧王殿下挑选到合适的人来,温世金可离去也可以留下,这人嘴巴能用啊,且不大要脸,捨得下去身份,好办事。 至于另外两人,且先磨着,磨到气性全没了,便可带回京城去。 又过了两日,温福林彻底崩溃了。 今天他没能乞到任何一点食物,饿得晕在街头,人心凉薄啊,他晕倒在街头,也没有人过来瞧一眼。 最后是官府来了巡城官差,把他带了回去,询问他家乡在哪里,家里头可有其他人。 温老头眼底有光,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一句话,「送我……送我去京城,送我去萧王府。」 与萧王府有关的事,官府就不能大意了,正要找人去军营找萧王麾下,却听得禀报说外头来了一人自称叫杨德明,是危将军身边的亲兵。 官府刚与危将军达成了一份协定,对军中观感甚好,当即请了进来。 杨德明与知府私下聊了几句,知府便也不问太多,让他把人带走。 与京中萧王有关的事,他是不敢过问的。 温福林昏昏沉沉之际,被丢上马车,「水,喝水……」 他发出虚弱的声音。 有人往他嘴边递了牛皮水袋,他仰起头贪婪地喝了起来,喝得呛住了,不断咳嗽。 「饿……饿啊。」老头咳嗽完之后,带着喘鸣的声音,一直叫着。 有人给他递了馒头,他一口,一口地吃着,仿佛这干馒头是天下间最美味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5页 「你们是谁?带我去哪里?」吃完之后,他力气恢復了些,才问马车里的那人。 杨德明没说话,出去驾车,只留他一人在马车里头。 温福林头晕脑胀,也没多大的力气爬起身,干脆便躺着不动,忍过一阵又一阵的噁心反胃。 一路上京,杨德明没有亏待他,吃喝是管够,也会停下来给他休息,顺便给让马儿歇脚,餵草料。 温福林一身老骨头都散架了,但还是强撑起来问道:「你是要带我上京吗?」 杨德明淡淡地道:「你不是说要上京见萧王殿下吗?府衙差我送你一趟。」 温福林眸子半阖,长嘆一声,不免悲愤,「我说去萧王府,便马上有马车送我去,可见我在青州一举一动,萧王府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就是要折磨我,我怎么与他合作?我怎能让他如意?」 杨德明冷冷地道:「那不打紧的,你不合作,还把你送走,至于是否还送回青州可就不一定了,兴许,把你送到儋州去。」 杨德明眸子一眯,气势天成,「又或者,一刀了结了你,尸体随意抛在乱葬岗,让野狗吞噬,也挺好的。」 温老头不经吓,脸色惨白。 再老,他还是不想死的,甚至比任何人都有求生欲。 到京城,已经是九月初四。 天气渐冷了,温老头再一次出现在萧王府大门时,秋风吹得他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那威风是如何也摆不起来,眉目垂下,脑袋垂下,双手垂下,任由杨德明领着他进去见郭先生。 早在带他上京之前,危三爷便先飞鸽传书到了萧王府,所以,他的出现也在先生的预料之中。 郭先生见了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老人家清减了啊。」 岂止是清减?脸颊已经没有半点肉。 杨德明虽是没亏待他,吃喝给足了,但马车颠簸,他全都吐了。 如今在郭先生面前,他是要扶着圆柱方能站稳。 有些人就真是贱骨头,好好对待他的时候,他犯倔。 吃了苦,遭了罪,他比狗都听话。 「先生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求保我性命,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送我返回望州。」 第627章 都说了 郭先生甚是欣慰,早这么听话何至于遭这么多罪呢? 真是造孽啊,八九十的老头了,还饿着冷着累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八九十还有他这般气力精神的也少见,造了那么多的孽,还能活到这个岁数,虽说也叫家破人亡,但这老头不大在意啊。 「来人,伺候温太爷沐浴更衣,传膳!」郭先生下令道。 老头累得够呛,让他歇会儿,也好请殿下回来,一道听他说说当年的案子,经他手的案子,可不止一宗啊。 殿下回来之后,三人在书房开了一个小团体会议。 承诺给温福林的一百两银子随时可以给他,只是他的命能不能保住,尚不一定。 因为他并非从犯,他也算是主谋,他和老魏公之间是结盟状态,不是听从老魏公的命令。 敏先生说:「首告有功,且他年纪这么大了,陛下开恩免他一死也不是不可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啊,他这个年纪,任何的活罪都可以要他的命。」 少渊说:「不妨事,我们承诺保他性命,保了,至于他之后受刑或是流放,自己能否熬得过来,看他自己的造化。」 与大贪官本来就没必要说什么言而有信,但他们说到做到,饶他死罪算是仁至义尽。 带温老头吃饱喝好,也沐浴过换了新绸缎衣裳,则请他到书房里,把当年的事情好好说说。 敏先生仿佛是料到他会怎么想,所以先一句话堵住了他的打算,「有什么今晚就要说清楚,此案还在调查阶段,你说清楚了,我们跟着线索继续调查,需费些时日,那么在调查的时日里,你还是可以在萧王府锦衣玉食,但若是不配合,每日挤那么一点儿东西,拖慢我们的进度,那么对不住了,取消你首告的机会。」 温福林脸色灰白,自己心里头想什么,人家都知道,怎么跟他们斗? 罢了,该说便说,说完之后拿了百两银子便可回望州去。 他一嘆气,便把当年如何与老魏公伙同贪腐的事一件一件说了出来。 「在那之前,我为官清廉,俯仰无愧,且我温家在京城虽算不得显赫世族,却也是大家族,族中子弟全部三岁开始启蒙,为的就是考取功名跻身官场,因而我严训子孙,务必要收敛锋芒,不可做不忠不义之事,一旦做了落人口实,我家族名声便毁掉了。」 「我也是严于律己,任职大理寺少卿的时候,做到不偏不倚……」 他惨然一笑,「当然,如今说这些就像笑话一样,事实就是我第一次便沦陷了,一万两银子啊,足足一万两银子,我的顶头上司魏国公把一万两银票放在我的面前,我才发现什么礼义廉耻在金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众人听着他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不是很多人能抵受得住诱一惑。 「那案子我记得,是发生在京城的,一个当铺的朝奉打死了一名赎当的客人,按律杀人偿命,但是最终判了流放,因为兇手的供述与证人都说是赎当客人先动手,所以这件事办起来不难,判个流放,再买通衙役半道放了他,再回衙禀报说犯人死在了道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6页 敏先生插话,「事实上,并非是赎当客人先动手的,对吗?」 「不是。」温福林淡淡地说着,眼底死水微澜,「是后来收买了证人,事实就是当铺在当期内把客人的物品高价卖了,争执起来,朝奉和伙计那板凳朝他脑袋上砸了十三下,把他砸死了。」 郭先生问道:「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亏心吗?」 温福林晃了晃脑袋,「亏心?一万两银子还不足以把亏了的心填平么?」 少渊:「说下去!」 「有一就有二,尝到了甜头,怎么可能停得下来,魏大人为了办事顺利,与刑部衙门谈起了合作,这样银子三家分,虽说少了点儿吧,但胜在事情可以十分顺利。」 「当时,我以为魏大人只为钱财,后来才知道他是用这样的法子,钳制住地方官府,让地方的官员听他的话,从而壮大他国公府的势力,同时,他还把魏国公府的女儿嫁给当时的政要官员,或者亲王,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他的野心,我发现之后很害怕。」 「他的野心?你认为他的野心是什么?你又怕什么?」 「他要魏国公府成为辅助帝王之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他当时的目的,他竟然干预册封太子的事,而当时的陛下与如今的魏国公魏清廉来往甚密,事实上,都是奉了老魏公的意思。」 敏先生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不必详说,说回案子就行,你所记得的案子全部都说,最好先说吴勇案,因为你是因这案子与魏国公府闹翻的。」 说起吴勇案,温福林心头还是凛了一凛,那真是一段怎么都抹不去的记忆。 「我们办过很多案子,也不是全部都顺利,但天下官员一大贪啊,银子到位了,便没人再追查,受害者家属闹事,地方官府自然会镇压,所以一直都无往不利,唯独是在吉州,我们阴沟翻船了。」 「因为你们遇到了江淮之!」敏先生冷冷地说。 「没错,江淮之!」温福林说起此人,依旧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人,害得我家破人亡。」 少渊手掌拍桌,「说下去!」 亲王气势威严,吓得温福林一憷,便继续说了下去。 「这案子发回吉州,魏公派人给他送了一万两银子,但是这厮竟不要银子,执意要调查真相,而且,吉州侯的人打听到他打算上京,一旦他上京找了御史,那么过往我们做过的是就再也瞒不住了。」 温福林面容开始显得恐惧,「我们都没有想到江淮之会有这样的气性与执拗,我去找魏贼商议,魏贼竟然说所有的案子都是经我手去处理的,我这才想起三年前他便向朝廷告了病,大理寺大小事务暂时由我来处理,当时我以为是提拔我,殊不知,竟是给我埋下了陷阱。」 「这实在太可怕了,他这个背后黑手,竟然不落半点痕迹,全部都是我与刑部一起做的,我只得去找刑部尚书,可刑部避而不见,说大理寺负责覆核,退回吉州的,那么就该由大理寺去解决。」 「可我怎么解决?许多案子虽是经我手,但是与地方官员联络的人是魏贼,那些人都是听魏贼的,我才明白到,如果江淮之真的把事情闹大,魏贼是要推我出去死,我唯有不惜一切去压下此事,才能保我无忧。」 敏先生听得这些,不禁冷笑,「魏国公府的做派,素来如此,所以,你找上樑周天了?」 第628章 无耻 温福林说:「事实上,梁周天也是魏贼举荐的,梁周天本来想结交魏贼,魏贼知晓他在吉州的影响力,便把他举荐到我面前。」 郭先生疑惑地问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梁周天为你们花了十万两银子去摆平此事,你们把温素山嫁给他,按说你贪赃枉法多年,十万两银子随便也拿得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梁周天出这笔银子?」 温福林冷冷说:「你们以为当年的事,十万两便可摆平吗?那时候目击证人二三十人之多,收买他们你以为百八十两就能成?最重要的是当地官吏大半在江淮之的带领之下,都是清正廉明之人,靠着银子去打通根本不可能,只能是设局陷害,捂住他们的嘴巴,要设局陷害官吏,少点人和银子能成吗?单单设局陷害江淮之,便足足掏出去三万两银子,这也怪江淮之,他身边出了内鬼,收了梁周天的一万两银子,没有查实便禀报梁周天宅中的贼人,江淮之处置那人之后,那人便死了,梁周天也是要给一大笔的安家费,上上下下,涉及的人太多,全部都要撒银子出去塞住他们的嘴巴,这件事情摆平了,足足花了二十五万两银子。」 「怪不得你们离开京城之后如此落魄。」郭先生淡淡说。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就只有一万两,本来省着点花,日子也过得下去,可惜,都是享受惯了的。」 少渊问道:「那吴勇呢?他收买你们肯定给了一大笔银子,后来解决事情,他没出银子吗?」 温福林气得破口大骂,「他就是个烂渣,畜生,杀了那么多人,送了二十万两给魏贼,魏贼却一文钱都还没到我手中,后来江淮之执意要告,吴勇便说他已经给过银子,如果我们不制止江淮之,则大家一起死,这烂渣就是看准了我们不会让江淮之闹到京城去,所以才不管不顾的,不过,后来他也有配合梁周天去陷害江淮之,就是没再出过一文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7页 「这件事情之后,你就举家离开京城,怕的什么?」 温福林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怕,「魏贼如此奸诈,且留下了许多证据,虽说有些案宗是过他手的,但都比较久远,真正东窗事发,死的一定是我,所以我想好退路,问他追讨吴勇给的那二十万两银子,但他不给,我与他大吵一架,彻底闹翻,我知道跟着他继续做下去,只会越来越兇险,他逼我继续做,但我知道此人不可靠了,如果再出现另外一个江淮之,我性命都保不住,前思后想我只能託病致仕,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为怕魏贼找到我,一开始我是东奔西走,居无定所,最后落得如此惨澹的下场。」 郭先生压压手,「有个问题,你说他告病,大理寺里大小事务都是你来主持,那么吴勇的案子,也与他无关?」 「那是他说的,当时他还活着,自然说什么都可以,但现在他死了,那就轮到我来说,他虽告病,但几乎日日回大理寺,所有案宗都是加盖大理寺大印,而且吴勇的银子是送给了他,所有案子首先就由他来收银子,这些都是可以调查的。」 他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江淮之,你们可以去找找江淮之,看他死了没有,听闻他去了儋州,魏贼曾就吴勇的案子亲自找他谈过,也收买过他,他可以出来作证。」 郭先生说:「我们早就派人去找江淮之了,不日他便到京。」 听得江淮之没死,温福林脸色复杂得很。 曾经,他和江淮之一样,只想当个好官。 但他腐败了,江淮之没有。 他恨江淮之的执着害了温家,但是,也不得不敬佩江淮之能始终保持初心。 他嘆气,「当年我与魏贼来往的许多证据,如今都存放在石山庙后山的歪脖子树下,挖开歪脖子树下,就能看到一个箱子,那些就是证据,也可以还他江淮之一个清白。」 少渊冷道:「你竟还懂得保存证据?」 温福林说:「我……我始终良心未泯,希望有些案情可以大白天下。」 敏先生半点面子不给,「你不是良心未泯,你只是想以此来反挟国公府,一旦他们对你们温家赶尽杀绝,那些证据可以救你一命,便等同老魏公为什么要留下那些宗卷,就是要让地方官员继续为国公府所用。」 温福林冷冷道:「随便你怎么说,我没说过我是好人。」 「把温素山嫁给梁周天,你对梁周天许下过承诺,对吗?」 温福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梁周天想攀附官人家,这是他的要求,他没有在朝的势力,我说几句他便信了,也怪他愚蠢。」 郭先生冷冷地道:「他愚蠢?你就没想过你的孙女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吗?」 温福林木然地说:「各人有各人的命,而且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梁周天会这么坏,会这样薄待她。」 「没想到他这么坏?他不坏会伙同你们犯下那滔天大罪?」郭先生站起来,面容凝寒,「你知道会害死温素山,你是打算牺牲她。」 温福林转开脸,「随便你们怎么说,但你们之前承诺过的一定要做到。」 「无耻!」 少渊和两位先生同时说出这两个字。 温福林冷着脸,「无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又算得了什么好人?」 少渊下令,「蓝寂,带他下去,然后带人去石山庙的歪脖子树挖出证据盒子。」 「是!」蓝寂领命,招手叫人带他下去,然后带着两个人直奔石山庙而去。 温福林下去之后,少渊问敏先生,「吴勇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监视着,暂时不动他,但也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到他耳中去的。」 少渊缓缓地说:「二三十年前的旧帐,该算了!」 若有报应,报应来得太迟。 但是,总好过不来。 敏先生让从青州来的金老汉去照顾温福林的起居饮食,所有侍女都不能接近他。 这样的老棍,无耻得很。 金老汉本来是管着府中的花草,忽然要去管那张鞋拔子老脸,心头可真不快。 且他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伺候人的活儿,所以,端饭菜进去收拾碗筷给他斟茶还行,若温福林想有人接痰接尿接屎,金老汉会把屎甩回他的脸上。 第629章 今晚我陪太后睡 歪脖子树下的箱子找到了,蓝寂打开,取出里面的一些帐册和信笺。 帐册有用,信笺也有用。 帐册记录了收到每一笔赃款的分成,刑部分多少,温福林分多少,老魏公分多少,地方官府分多少。 信笺则是与地方官府的书信往来,也有一些是老魏公些给温福林的,叮嘱他如何做,每一张字条底下,都有一句阅完烧掉。 但是温福林没有烧掉,全部都保留了下来。 做坏事的人,真是八百个心眼啊。 预计过几天江淮之也到京了,但是事情也不着急这会儿闹起来,要与神兵营配合。 暴雨过后,便又连续赶工,少渊和侯爷忙得马不停蹄。 锦书也没闲着,贵太妃腿脚不好,日日带着居大夫进宫去给她扎针。 宫里头的事,锦书也都清楚。 皇后忙着给陛下选几位新人,免得他一直念旧情,要到凤仪宫去睡觉。 魏贵妃最近消停些了,也或许是摆平了魏答应,也断了魏国公府在宫里的希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8页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折腾没有意义了。 儿子完全不配合,像烂泥一样。 而且方先生那日与她说的话,她之后细细斟酌过,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生的东西,不是那块料子啊。 所以,她开始向云秦风和吴文澜入手。 连续几日,吴文澜都被传入星澜宫陪伴贵妃。 一开始倒也没说别的什么话,都是闲话家常,问问青州王府内宅的事,又问问云秦风如今差事办得怎么样。 吴文澜也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是面上也不得罪人,对贵妃谦恭有礼。 到后来,魏贵妃便入了主题,笑着说:「陛下的几个皇子,多是安守本分之人,唯有老四最有可能当太子,本宫见王妃端慧大方,颇有太子妃之相啊。」 这话吴文澜就不好接了。 几个皇子多是安守本分之人,所以不适合当太子,而老四有可能当太子,是否说老四最不安守本分?这看似是褒奖,实则也没有说老四任何的优点。 反而是给了吴文澜一个陷阱。 吴文澜掌王府后在锦书的举荐下,时常与大长公主府中的人来往,学到一二,所以贵妃这话虽有陷阱,但她没有踩下去,反而是腼腆一笑,道:「贵母妃,王爷是个武夫出身,一心只求为父皇为朝廷略尽绵力,恪尽己任,守着本分办差,太子之位想都不敢想的,再说,他上头有谨王殿下,有二皇子殿下,更有蜀王殿下呢。」 她笑着摇头,「且确立太子之位,乃是前朝陛下与文武大臣的事,臣妾一介妇人不敢妄自议论。」 也算是软软地回击了魏贵妃,后宫妇人不可干扰政事,更不要说国本大事了。 魏贵妃听了她的回答,心头不禁黯然了几分。 吴文澜原本是该嫁给老三当侧妃的,吴家教出来的女儿果然才思敏捷又见识非凡。 冷箐箐不是不好,只是如今夫妻两人闹成这样,即便能过下去也是貌合神离了。 她勉强笑了笑,「你说得有道理,这是前朝的国政大事,咱们后宫妇人不该议论的,听闻你煮茶技巧独到,来,让本宫见识见识。」 烹茶是吴文澜的专长,但是说独到,也不算独到,比她好的大有人在,便连蜀王妃冷箐箐都比她好的。 不过,贵妃有令,她自是遵照着做。 魏贵妃命人取出今年春季采的清明茶,吴文澜拿了陶罐开始捣碎,加入葱姜薄荷盐等调料与茶团碾磨,有条不紊地罗细,再放入陶壶中煮了起来,煮成了煳状,再倒出来给魏贵妃。 魏贵妃先闻了茶香,再吃了一口,细细品味着,道:「真不错,如今的人只爱喝泡茶,爱煮茶的人少了,但是煮茶的风味,却不是泡茶能比的,可见人人吹捧也不一定好,总归是欠缺了些底蕴。」 「是!」吴文澜只当没听出她暗示的话,只当字面理解了。 她这样软硬不进,倒是让魏贵妃不知道怎么入手,赏赐她就显得太着迹,说体己话拉近距离,她又句句守礼,礼貌但不亲昵。 一时,也觉得百无聊赖,便打发了她去。 吴文澜告退,离开星澜宫之后也没有去凤仪宫请安,而是直接离宫。 第二天,她才进宫去拜见皇后。 在皇后面前,她整个人就放松许多,问候了母后的身体,见母后脸色不错,她就开心,「母后还是不能大意,该调理着就调理着。」 「本宫知道了。」皇后含笑看她,平白无故得的一个儿媳妇,还是一位很懂事乖巧孝顺的儿媳妇,她心里是很满足的。 「过会儿你锦书婶婶应该会来,你在这里多坐一会儿。」皇后叮嘱着,又问了云秦风的事,「殿下最近怎么样?差事办得可顺手?秋凉了,要注意适时添减衣裳。」 「儿媳有提醒他,办差的事如今也顺手了,他跟着侯爷和皇叔去铸造工场,成立神兵营呢,陛下如今隔日召见他,也是在追问进度,让他多些跟侯爷学习,殿下对侯爷敬佩得不得了,回府总说他如何的武功高强,博学多才。」 皇后说:「既是如此,就以谦卑的态度跟人家好好学。」 「是!」 晴姑姑泡了茶上来,是梅花雪片浸泡清茶,特有一股子的梅香,茶香梅香混合在一起,味道层次分明。 吴文澜双手捧着杯子,饮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生香,「说来也巧,梅花泡清茶魏侯爷也喜欢,来王府的时候特意叫人泡了给他喝呢。」 皇后勉强一笑,「是啊,他还喜欢喝梅花雪泡酒呢。」 吴文澜好奇地问道:「母后怎么知道的?」 「猜的,爱喝梅花茶的人,也爱喝梅花雪泡酒。」 吴文澜觉得这个说法有点牵强,但是,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坐了一会儿,锦书果真来了。 吴文澜连忙起身见过,锦书压压手,「私下场合,就没必要这么多礼了。」 皇后问道:「贵太妃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好多了,但是太后那边也不适,叫了我过去侍疾。」锦书毫无仪态地瘫坐,在太后跟前侍疾,累啊,不是身体累,是心累,耳朵累。 「你白天侍疾,我晚些过去,今晚我陪太后睡。」皇后一脸荣幸地说。 锦书失笑起来,太后今日就唠叨许多事,有一件事情唠叨得最长,说皇后最近总是缠着她,好烦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9页 不过,太后还算讲道义的,收了银子,即便不情愿也会应酬皇后的。 第630章 江淮之 九月初十,青鞘护送江淮之抵达京城,来到了萧王府。 这几天天气好,少渊在外忙活,已经三天没归家了,敏先生招唿着他,再派人去请殿下。 锦书终于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江淮之。 一袭灰色袍子,有些陈旧了,从儋州赶路而来,一路风尘僕僕,但是精神状态很好。 他常年居住在儋州,所以皮肤黝黑,眉目之间的清正之气让人望之而生敬畏。 约是六十岁左右,没见老态,腰杆儿挺得很直,头髮花白也只增添了岁月的痕迹,并不觉得是苍老。 来到王府,他也没有显得惶恐,神情很淡然,就仿是登门访友一般的自然。 敏先生为他介绍,「江先生,这位是萧王妃。」 江淮之作揖,「江老朽参见王妃娘娘。」 锦书福身还礼,道:「先生快快请坐!」 「王妃先坐!」江淮之说。 锦书坐下,即可吩咐,「周元,上茶点。」 临儿那边早就准备好,只等堂姐令下,派人来取。 临儿还体贴地把热帕子准备好,说是给江先生擦脸擦手用的。 江淮之有些意外,萧王府这样大的门第,对待他这样的寒酸客竟也如此讲究细节。 热手帕覆在脸上,一抹,再擦擦手,含笑对周元说:「疲劳尽消了,多谢姑娘好意。」 周元福身,「是临儿表姑娘为您准备的,先生请茶!」 周元说完便退了出去。 「一路辛苦了吧?」敏先生问道。 江淮之:「还好的,马车舒适,一路上青鞘大人照顾周到,老朽并不觉得辛苦。」 郭先生笑着问道:「许久没来京城了,是否觉得变化很大?」 江淮之唏嘘,「老朽在吉州任知府的时候,几乎每年都入京述职,可每一次都来去匆匆,庶务繁重,连京城的街道都不曾逛过,今日进城之后在马车里往外瞧,说句寒酸的话,也是头一次见到京城原来是这模样啊。」 他笑了一笑,「自然,也是有变的,变的是人,非物,如今老朽在京中,只怕没几个认识的人了。」 郭先生问道:「先生在儋州,可曾听说过我们家殿下?」 「听过!」江淮之神情严肃起来,「殿下驱逐戎人,收復国土,是我燕国的大英雄,儋州无人不知他,燕国无人不贊他,所以青鞘大人在儋州找到老朽,说是请老朽到萧王府一行,老朽连原因都不问,带了几块饼便跟着青鞘大人来了。」 锦书看向青鞘,「不曾说过?」 青鞘摇头,「回王妃,不曾提过,先生一路情绪高涨,吟诗唱歌,好不快活,且卑职怕转述有误,便不曾提过。」 锦书笑着说:「那就等殿下回来再说,先备膳!」 江淮之如今性格温和随意,洒脱不羁,他们不说,他也不问,有茶喝茶,有点心吃点心,有问话的便回答。 但他心里清楚,萧王妃出来陪男宾坐聊,与一般贵门内宅不一样,因此他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他们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 少渊傍晚回到府中,换了衣裳便来与江淮之见面。 一见面,江淮之便行了大礼,跪下拜见。 少渊亲手扶起,「先生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说完他自己退后一步作揖拜下,「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江淮之有些感动,因为这看似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实则却充满了真诚,他也真诚起来,「殿下过誉了,老朽得见殿下,足以叫儋州的老百姓羡慕一辈子。」 可见,少渊威名远扬。 男人嘛,总是要互相吹捧一下的,但他们的吹捧也都发自真心,少渊欣赏江淮之,江淮之敬佩萧王。 闲聊一会儿,说了一下儋州的风土人情,少渊说当今丞相便曾在儋州待过。 江淮之哈哈大笑,「知道易兄,也知道他如今已贵为丞相,真为他高兴,他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 「明天本王请丞相过府与先生一聚。」 江淮之说:「许久不见,不知道易兄酒量如何呢?」 「明日便可知道!」少渊笑着说。 江淮之收了神色,认真地问道:「殿下,传老朽入京,是否有需老朽效力的地方?」 「先生说的效力……」 江淮之说:「老朽有心有力有抱负,老朽愿自荐。」 「先生还想重入仕途?」 江淮之摇头,郑重说:「不,甘当谋士辅主行正道。」 他有罪,被逐出官场,要再入仕途基本不可能。 敏先生和郭先生对望一眼,青州王身边的人找到了。 敏先生说:「先生,当今陛下的第四子,如今被封为青州王,也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选,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辅助他呢?」 江淮之看向少渊,「殿下以为,四殿下人品如何?德才如何?」 「他是本王暂时选定的人,还需考核。」 萧王殿下选定的人,那么定然差不了。 江淮之站起来拱手,「愿为四殿下效犬马之劳。」 爽快人说话,就是这么高效。 少渊道:「实不相瞒,请先生千里迢迢到京,确实有一事,本王正在调查当年发生在吉州的吴勇案,此案曾是先生经办,不知道先生对此案可还有什么印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0页 说起此案,江淮之脸上便布满了愤怒,「此案,至死难忘。」 「那就好,此案还有许多细节,还请先生告知。」 江淮之疑惑,「但此案过去多年,且早就封了案宗,要调查也不容易,当年的整个人全部翻供,我们几乎没有证人了。」 敏先生说:「证人翻供,这代表着他们曾经供述过,只要证实有人收买证人,那么翻供之后的口供全部可以不当数,便可沿用翻供之前的口供了。」 江淮之道:「这样……似乎有些牵强吧。」 「不牵强,特事特办。」 敏先生这话一出,江淮之就知道此案能在今日重新提起,一定是掌握了吴勇收买证人的罪证,而且在背后运营的主力,一定是萧王府。 他热血沸腾,胸臆里的污浊之气喷薄而出,此案若能翻,他死也瞑目了。 他掷地有声地说:「若为此案,殿下请随便差遣,要老朽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背离事实与真相即可!」 少渊说:「我们要追查的就是真相,自然不会背离真相。」 第631章 侯爷有难 魏侯爷献方的事,如今已经瞒不住了。 魏国公一直都在猜测是什么良方,却没想到是神兵器。 这真是天大的功劳。 如今工场即将竣工,工部的配合,连日加班没日没夜地干,确实有成效。 陛下磨拳擦掌,只等着神兵器制造出来,一试威力。 但是,魏国公府那边去出了点事,老魏公的牌位被盗走。 在国公府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竟然可以偷走牌位,除了萧王与魏清晖,不做第三人想。 至少,魏国公府的人是这样想的。 他们愤怒至极,牌位被到盗,与挖祖宗山坟有什么两样? 本来这段日子他们不断拉拢魏侯爷,可魏侯爷丝毫不搭理,就已经让他们腹诽甚多。 现在他竟敢回来偷走父亲的牌位,这证明他是何等的目中无人,在国公府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没有证据,国公府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此案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府谢康调查之后,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进展,倒是有一名捕快偷偷去了国公府,说牌位被盗那晚,巡防营的人看到魏侯爷在国公府附近出现。 这虽不是实证,但是足以让国公府的人认定了盗窃之人就是魏清晖。 所以,魏国公府以魏九爷为首,带着几人去找魏清晖,把他堵在了侯府里,要他交出牌位。 魏清晖说没有拿过,他们非不信,堵着府门不许他出去。 魏清晖想动手,碍于京兆府的人在外头,他动手便是落了话柄,回头被御史参奏一本就不好了。 魏清晖跟他们讲道理,「我拿牌位做什么?难不成要在府里供奉吗?他们早就把我逐出家门,我不是魏国公府的人了,我还供奉他们做什么?」 「既然不是你,那么牌位失窃的时候,你为什么在附近?」 「我去萧王府,路过而已,总不能我路过你们就当我是窃贼吧?」 魏九爷骂道:「去萧王府?你是和萧王府勾结吗?你和萧王府联手对付国公府,好你个魏清晖啊,你回京才多少日子,就知道结党营私了?你对付的是你本家,你知道吗?你这个背弃祖宗的东西,逆子!」 其他的魏家子侄也纷纷指责,谩骂之声不知道多难听,魏侯爷不胜其烦,干脆躲回了屋中去。 但今天他是要去工场的,被魏国公府的人这样堵截,正事儿办不到,工部和兵部那边等不到人,派人来催促,却遇到魏国公府的人在外头谩骂。 两部派来的人哪里敢跟魏国公府的人硬刚?侯爷都躲起来了,他们更加不敢掺和,只得调头便走。 连续几日都是这样闹,待到景昌帝来问进度的时候,云秦风无奈地说:「侯爷这几日压根出不了门,国公府的人指责他偷盗老魏公的牌位,其实侯爷日日都在工场忙碌,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国公府的人也没调查清楚就胡乱指责,现在日日堵着他的大门,引来了许多人围观指责侯爷,侯爷也没办法跟他们对骂,出手吧,又唯恐被御史参奏。」 景昌帝大怒,「牌位失窃这样的事,怎么能怪在他的头上?国公府的做派越来越无赖了,百姓怎么也跟着起闹指责起他来?」 云秦风说:「陛下,老魏公毕竟是一等公爵,他的牌位被盗确也有损朝廷颜面,京兆府已经在全力调查了,但是魏国公府派人这样堵门骂人,百姓不知真假,便以为是侯爷得势,回去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景昌帝怒道:「简直是胡闹!」 「也没法子,若换做是寻常家里头,哪怕是官员家里的牌位,到京兆府一报也就算了,回头顶多自己再做一块,可老魏公的牌位写的是朝廷一等公爵,是内府与礼部制作的鎏金牌位……」 景昌帝黑沉着脸,要再做一个,那就不合礼制了,尤其这个时候由景昌帝下旨给内府和礼部,岂不是抬举了魏国公府。 本来就极力打压,若再制一个,岂不是等同原先所做全部废掉?国公府还能凭着这牌位翻身呢。 景昌帝道:「令京兆府和巡防营尽快缉拿盗贼,不要再让事态扩大。」 「是!」云秦风领命而去。 但这件事情到底是闹大了,御史台闻风参奏,参新贵魏侯爷大逆不道,盗窃其父魏国公之牌位泄愤,有违人伦,品德败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1页 钟御史一参,魏国公的心腹大臣群起攻之,就连谨王云沐风都指责魏侯爷有违天道,若不严惩则燕国礼崩乐坏,影响极大。 这一次,连少渊党的人都纷纷附议,认为此举实是惊世骇俗,不调查清楚不足以平息百姓议论。 京兆府谢康出列,无奈地说:「御史大人,此事还在调查阶段,尚未证实是侯爷所为,您这上奏也奏得太着急些了吧?」 钟御史一脸严肃,「我御史台闻风上奏,管你什么查实不查实,若非侯爷所为,那么你们京兆府就要尽力查清真相,还侯爷一个清白,但此事若真为侯爷所为,则他侯爵之位理当削去,我燕国不能有这样的品德败坏之爵。」 「陛下!」王大人出列,他是国公府的党羽,「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请陛下暂停魏清晖一切公务。」 「请陛下暂停魏清晖目前所经手的公务,我燕国不能有这样悖逆之徒。」 满朝文武,跪了大半,逼迫魏侯爷暂停手上的差事。 萧王云少渊也出列说:「陛下,魏侯爷所献的神兵方子,臣已学了五六,魏侯爷若要暂停职务,臣可带领兵部制造神火,请陛下放心。」 景昌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事实上,老魏公牌位被盗,实则是萧王府所为,狼子野心,就是想要贪天之功,独自完成神兵器的制造,成为燕国的功臣。 自然是不能让他得逞。 萧王还想再说,景昌帝厉声道:「全城搜查,务必要找到窃贼,找回失窃的牌位,找回牌位之前,暂停工场与神兵器的制造,退朝。」 景昌帝起身,急匆匆地回了御书房,心头是真急得火烧火燎的,他就想早日看到神兵器面世,却没想节外生枝,萧王的野心真是越来越大,让他协助制造神兵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此人贪心太过。 神兵器若能面世,便是他当世奇功,太上皇再有废帝的心思,也不可能成功。 他太需要神兵器来巩固帝位了。 第632章 没有办法了 彻查! 京兆府与巡防营忙得脚后跟不沾地。 而满朝文武依旧在指责魏清晖,小报也说魏清晖不满被家族撵出,所以毁了父亲的牌位,这样做实在是大不孝。 铺天盖地的指责,让魏清晖无力抗衡,日日躲在府中不出。 但躲着也不是办法,有不少「闹事者」往他的门前扔烂菜叶,甚至有泼粪者,魏侯爷从当朝新贵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罪人。 而这些闹事者,自然是魏国公府找来的。 当初招揽他他不回来,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吧。 连续几日早朝,魏国公即便丁忧在身,也带着族中官员跪在朝堂上,请陛下为他们魏家做主。 魏国公府的人又团结起来了,其党羽也无比配合,就是要逼景昌帝褫夺魏清晖的侯爵之位。 这件事情本来没有证据,魏国公也知道不能确定是魏清晖做的。 但是,这是绝佳的机会,魏国公府翻身的机会,如今他们是受害者,受尽了委屈,是要争取百姓支持和怜悯的时候。 只要陛下废了魏清晖侯爵之位,那么就坐实了他偷窃父亲牌位的恶行,天下人人唾骂之。 魏清晖被这样逼迫,实在是忍无可忍,当日傍晚入宫面圣,与陛下在御书房商议了一个时辰之久,临走之时,陛下拍着他的肩膀,「为难爱卿了!」 魏清晖说:「神火器乃是我燕国边防大事,绝耽误不得,臣不委屈,且据举报者言,句句实情,臣也亲阅案宗,震骇至极。」 景昌帝说:「魏国公一门荣耀近百年,是时候了。」 这日早朝,魏清晖穿上官服愤然上朝,双手呈上一封举报信,殿外,有人抬着一箱子的宗卷候着,他跪在地上,遽然道:「陛下,臣年少便被驱逐出门,族谱上也把臣除名了,臣与魏国公府没有任何的关系,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也不是兄弟了,但魏国公府欺人太甚,故意以牌位失窃来诬陷臣,国公府的守卫森严,任何人要闯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臣认定是诬陷,他们把臣逼得走投无路,无法继续为朝廷制造神火器,耽误军防大事,是臣不能容忍,所以臣今日要举报,举报昔日大理寺卿魏国公贪赃枉法,与地方官府结党营私,私放杀人兇犯以此谋利,臣再参魏清廉明知其父恶行,却继续包庇,继续沿用当初其父笼络之人,结党营私,把持国政。」 此言一出,满朝譁然! 以子告父,告的还是死去的父,这……这只怕是前所未有的事吧? 魏国公大为骇然,才想起之前父亲的留下的箱子失窃,果真是魏清晖盗去的。 又有一人入殿,此人已是耄耋之年,许多在朝的老臣或许认得他,正是当年的大理寺少卿温福林。 只见温福林跪在殿中,痛哭流涕,「陛下,老臣有罪啊,老臣臣要首告贪赃枉法的魏贼,魏贼所行之恶行,老臣皆有参与,都是他胁迫老臣啊。」 今日首告,自然是景昌帝昨晚允许的,所以两人一告,不等百官反应过来,景昌帝便怒道:「来人,呈上宗卷,大理寺,刑部,京兆府,所有一众官员全到议事阁查阅案宗!」 云少渊大声疾唿,「陛下,老魏公已经死去多年,如今倾满朝之力去调查,实属不智,当务之急应该是神火器的制造,不能再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2页 景昌帝岂会不知他贪功的野心?厉声道:「大理寺徇私枉法,置国法于无物,若不彻查,岂不是国家典法荡然无存?」 景昌帝率先起身,翁宝便喊了退朝,一众官员鱼贯而入,开箱调查。 云少渊留在殿堂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魏国公却扑了过来,惨白的脸如同死人的妆容,「是你,是你……」 少渊淡淡说:「国公爷丁忧,怎也上朝了?」 「云少渊,是你与魏清晖联手,是你!」魏国公目眦欲裂,恨不得上前撕了少渊的脸。 魏国公的一众党羽站立在他的身后,此刻,他们还没明白为什么魏国公会这样说。 方才分明萧王殿下是反对调查当年旧案的。 不过,接下来萧王的一句话,让他们彻底明白。 萧王说:「案情若查实,不知道国公爵位是否能保得住呢?」 说完,萧王潇洒而出。 在场的官员暗惊,纷纷醒悟过来。 天啊,这看似是陈年旧案,实则,是罪恶滔天,那是要收回爵位的。 老魏公的爵位收回了,那么如今的魏国公……他还能是魏国公吗? 魏党本来就人心散涣,如今遭此大事,许多人纷纷退后,想与魏国公保持距离。 魏国公铁青着脸,如果爵位不保,他魏家,魏家还有活路吗? 陛下,你是要逼臣啊! 但魏国公此刻真是进退维艰,很多东西想明白了,就知道其实他逼不了陛下,除非陛下要他们的性命。 如果陛下只收回爵位,他能赔上全族的性命,孤注一掷吗? 危机笼罩着魏国公,他从没试过这样害怕。 死,他都不怕,但是失去这国公加持的风光荣耀,从云端跌入泥尘,他不愿意接受。 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找贵妃,德妃已经没用了,还是要找贵妃,事关父亲荣辱大事,她或愿意放下恩怨,一同抗敌。 心思倏起之际,他忽然又想起一事。 那就是他曾经叫魏清晖暗杀萧王,贵妃和皇后。 这是在忍者暗杀失败之后,他再叫魏清晖下手的,如果魏清晖把这件事都说了出来,那么贵妃绝对不可能再念国公府半点亲情。 魏国公惨白着一张脸,怎么都没想到,是自己把路走绝了。 他看着曾经围在自己身边的官员一个个地散去,甚至无人搀扶他一把,他悲愤欲绝,心头灰暗了大半。 回到国公府,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兄长,父亲当初莫非真有贪赃枉法?」 「就算有,时隔多年,他们怎么追查?」 「兄长是否知晓此事?」 这些人,脸上都说不出的凝重,他们也都知道大难临头了,想不出办法来,唯有希望兄长能有法子救国公府于危难之中。 魏国公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你们……你们都做好准备吧,他们不打没把握的仗,从巡防营的人过来告诉我们,说牌位失窃当日,魏清晖在国公府出现过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中计了,包括钟御史弹劾参奏,也是他们的计划之内。」 第633章 是时候了 是的,萧王府早就设下天罗地网。 从老太太丧事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策划,当晚有人潜入盗走了那些案宗,本以为不重要,毕竟时隔多年,很多人都死了,要调查谈何容易? 但萧王府这台戏唱得这样大,怕是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调查,他们有情报库,有强大的情报组,这些人真是无所不能,连尘封二三十年的案子都能搜刮出来。 而魏国公府后知后觉,只跟魏贵妃抢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萧王府的动静。 真是失策。 众人听了魏国公这番话,不禁恐慌起来了。 如今魏家在朝任职的官员,大部分丁忧在家,虽有旁支的支撑,但群龙无首,有什么用? 到了晚上,晚膳也无人用,大家只看着一桌子饭菜心事重重的样子。 「国公爷,」门房急匆匆进来禀报,「谨王又来了。」 魏国公半阖眸子睁开,露出厌倦之色,这人还真是没点眼力见,魏国公府自身难保,他还来做什么?活该不受重用的。 「叫他进来!」魏国公淡淡说,虽然这人别的事情帮不上,但是让他向云秦风打探打探还是可以的。 谨王一瘸一拐地进来,魏国公起身拱手,「怎么殿下的腿还没痊癒么?」 「国公爷!」云沐风还礼,「好些了,但最近几日或有雨,有些疼了。」 他瞧了魏国公一眼,见他脸色不悦,便问道:「国公爷,本王听闻了一些事情与国公府有关的。」 魏国公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云沐风说:「听闻是陈年旧案,与老公爷有关的,是否真的?」 魏国公微微颌首,望着他语重心长地道:「殿下,我或许没有能力扶持你了,你以后多多保重,不可随便轻信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可尽信。」 这是一番良言相劝,倒不是真的好心,而是藉此哄住这个傻子。 果然,云沐风十分感动,犹豫了一下,「国公爷,有句话本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你但说无妨。」魏国公眸子一眯,道。 云沐风看着他,道:「今日王妃与青州王妃一同进宫去拜见母后,出宫的时候,青州王妃告知她,说贵妃向皇后告发,说当年我母妃的事,是国公爷设计的,且那外男也是国公爷带进宫的,她是被国公爷蒙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3页 他直直看着魏国公,「本王与国公府来往已有几个月,国公爷一直告知本王,说是魏贵妃陷害我母妃的,但如今贵妃的告发,说是人证物证都有,国公爷请与本王说一句实话,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魏国公心头暗惊,但随即大怒,「她竟敢颠倒黑白?分明是她,她找来了什么人证?」 「这本王就不知道了。」云沐风说。 魏国公细细地回想此事,这件事情并非是他亲自办的,是老二和老三配合办的,但是如今他们两人都没了,没法子了解当初的真相。 只是,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陛下打算把国公府连根拔起。 不仅仅是要褫夺国公之位,是要连他也一同入罪,驱逐出朝。 「殿下,请相信我,我确实与此事无关。」魏国公先向云沐风保证自己的清白,再道:「你且去打听一下,看看她找了什么人证,我担心她是作伪证,目的是要撇清此事。」 云沐风说:「本王相信国公爷,当日的事,本王亲自经歷过来,亲眼看到母妃被人打死,母妃宫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本王的腿也是那时候被打断的,这一切都是魏贵妃做的,本王只看到是她做的,不管她如何颠倒黑白,本王绝不信她。」 云沐风的话,让魏国公心里有些安慰,道:「若皇后审问起此事,请殿下如实说,这与国公府无关,请皇后娘娘明察。」 他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要向云沐风求助。 「是,那要不本王叫王妃去萧王府打听打听?萧王妃与皇后来往甚密,她应该会知道些内情的。」 魏国公狐疑地道:「但,萧王妃相信她吗?」 「未必相信,」云沐风摇摇头,「但这件事情当初我们乃是受害者,去问一问理所应当,萧王妃即便不说,也不会怀疑其他。」 魏国公刚窜起的疑心又压了下去,没错,当时谨王一家是受害者,如今要重查此事,谨王妃去打听打听也名正言顺的。 「那就有劳殿下和王妃去打听打听了。」魏国公说。 云沐风道:「那本王先告辞,国公爷请等本王的消息。」 说完便拱手离开。 整个魏国公府对云沐风都没有戒心,只觉得他是个傻子好煳弄。 或许,以前魏国公会对他尚存几分警惕,魏国公对任何人都不会绝对信任。 但是今日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心头彻底乱了方寸,心里所想的是陛下这一次要赶尽杀绝了。 他当即传召全府的人,细问当日宁妃的事,看谁知道内情,若有知道的或者尚能找到人证的,可以送到皇后的面前。 他不能与宁妃的事扯上关系,否则的话,他想再东山再起绝对不可能,因为他干涉后宫的事乱了君臣本分,僭越了,这说出去就是大罪。 一张网,有形无形地拉开了。 皇后一直都说宁妃的事情还没到时候,但现在,到了。 魏贵妃是国公府的女儿,他们是一家人,当年他们有福同享,现在也当是有难同当。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京兆府,四司汇合翻查旧案。 京兆府表现出了超凡的能力,既找到了江淮之,也整理好了许多案宗,这样大家翻查起来的时候就方便许多了。 而后宫也是不得安宁啊,太后请了太医连续几日说是梦魇,梦到宁妃浑身是血地喊着冤枉。 太后吓得大白天都不敢出来,让皇后去陪伴着,也把景昌帝请了过去。 景昌帝对于宁妃的事,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宁妃确实是无辜,确实是冤枉,但当时也查实,是贵妃被人蒙蔽了,这件事情已经过了,不需要再调查。 太后撒气了,「不需要调查,那就让宁妃每天晚上都入梦来找老身,最好是把老身掐死算了。」 景昌帝蹙眉道:「梦又当不得真的,母后如果真忌讳,朕请钦天监正过来给您做法。」 (明天例休) 第634章 那神秘的力量 太后听得要请钦天监正来,这才息怒,道:「赶紧让他来,老身都快被折腾死了。」 景昌帝下旨,请钦天监正凌灿来给太后看看,顺便设个阵法好叫太后宽心。 他是不信什么怨魂作祟的,这是皇宫,是真龙天子住的地方,什么怨魂能在这里作祟? 他只信推理计算,卜卦问天,阴邪是近不了天子之门的。 且他如今一门心思都在四司联合调查的案子里,这些陈年旧案,一桩一桩地挖出来,实在是触目惊心。 凌灿入殿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监正,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太后见状,连忙问道。 凌灿跪下拜见,「臣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快说说。」太后见他神色不对,知道一定是宫里头有问题。 凌灿含笑说:「太后请放心,便有阴邪作祟,也无法侵袭凤体。」 「那就是有?」太后神色大变,「老身就知道一定是宁妃的魂魄不宁,她在梦里对着老身哭啊,哭得好惨。」 景昌帝道:「监正,确有不吉祥的东西吗?」 凌灿顿了顿,道:「没有。」 凌灿说话,素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现在他说话迟疑,景昌帝就知道有问题。 还真有问题?景昌帝很意外,也很吃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4页 他们避开太后,出殿说话。 凌灿神色郑重,「其实有些话,微臣早就想说,但是一直没弄清楚,如今也还有些朦胧,但敢问陛下一句,恕臣大不敬,太上皇与皇后是否曾经命悬一线?但每一次都会转危为安?」 这在宫廷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外界是不知道的,凌灿来京的时候,太上皇和皇后都已经康復,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里头是有什么玄机吗?」景昌帝问道。 凌灿说:「陛下,有些事情臣不敢妄言,但是原先的那位监正应该预测过,有修为之人起的卦象是不会错的,但如果最终卦象没有应验,只要一种可能,有一种力量改变了既定之事。」 景昌帝想起之前误闯畅庆园,几次卦象都指向太上皇紫薇星淡,是预示了大不吉祥,最终却莫名其妙地渡过一劫。 还有皇后,年年都说她不行了,日日都报说吃不下,结果她现在跟没事人似的。 这一切,说不诡异吧,着实够诡异。 说不诡异吧,只能说天佑他们。 「陛下,这是一股什么力量连臣都不知道,在这样大的能量里,就有奇诡百出的可能,不知道宁妃是受了多大的冤屈,如果怨气足够大,又藉助了这种能量,虽不至于伤到皇气,却于帝家有些阻滞,太后若是年份相冲,便会为这邪气所伤。」 凌灿成熟持重,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是多么的无稽,却总是充满了权威与信服力。 这也是当初敏先生会被他软霸凌的原因,因为压根不会想到去怀疑他的话。 景昌帝知道宁妃死得冤枉,不止她一个人冤枉,她宫里头的所有人都是枉死的。 「以爱卿所见,如何才能化解?」景昌帝顿了顿,「又或者说,这股力量如何才能散去。」 怨气化解不化解,他不是很在意,太后凤体无碍,不过是梦魇多,但是这股力量却让做什么事情都不成。 想起太上皇那一次,他就触目惊心,分明是即将断气的人,忽然就睁开了眼睛跟没事人似的,太可怕了。 「陛下,臣确实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何方,存在于何处,但是宁妃入梦,使得太后凤体不安,倒是一个突破口,若是能为宁妃昭雪,这怨气一散,浑浊之气归于何处,臣或就能看得到了。」 景昌帝蹙眉,调查此案难免要牵连到贵妃。 这个案子,当初皇后曾经干预了,才把老大给救了,不然老大可就不止废了一条腿。 而这是后宫的事,如果要调查自然是交给皇后去调查,皇后与贵妃又不对付…… 景昌帝一时犹豫不决,不过,他需要知道这股神秘的力量来自何方。 「朕会命皇后彻查宁妃的事,真正还宁妃一个公道,如果宁妃能安息,爱卿是否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在影响着朕?」 凌灿:「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一定会有指向。」 景昌帝衡量过,如今案子的事,足以把国公府赶入穷巷,魏国公府的那些党羽,在贵妃的努力之下,如今已经渐渐与国公府保持距离。 所以,并无后顾之忧了。 他当即传旨,命皇后彻查宁妃的事,为太后解忧,为宁妃雪冤。 如此一来,前朝后宫配合得刚刚好。 四司调查,江淮之把当年的案情一一写下,他对此案记忆深刻,许多细节全靠他的回忆补充。 刑部先单独审了温福林,温福林把能交代的全部交代,吴勇一案他的供述与梁周天死前写下的举报信严丝密缝,全部都对得上。 他们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罔顾真相,陷害清官,打压吉州官吏,已经是罪证确凿了。 这件事情之大,让整个御史台为之沸腾。 这下,不是闻风上奏,而是根据事实参国公府,参那死去的老魏国公。 吏部邓大人也上奏,说当年江淮之是被陷害,虽有不明察之失职,却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清官,请求陛下为他正名。 陛下当然很乐意,因为江淮之是太上皇朝的时候被免的官员,他正本清源,挽回了太上皇朝时的错漏冤案,为江淮之正名。 当然,正如江淮之之前所言,他已经不可能入官场,虽是被陷害,却也是失责失察。 景昌帝不在乎他是否入朝为官,他如今身边能用之人有许多,一个江淮之,不可惜。 吴勇一案调查清楚之后,陛下派出巡防营高林为钦差,前往吉州缉拿吴勇到案。 吴勇威风了一辈子,可面对高林这样威武的武将钦差,也没有办法再耍心眼,当年的事,一一招认。 这起案子,闹得太大,整个京城上下都在议论。 这是国公府生死大事,却不需要去问国公府关于当年的案情,国公府就像猪圈里待宰的猪,等待那把屠刀的到来。 他们甚至无法申述,因为一旦申述,代表着他们知情。 他们只能「不知情」。 第635章 查问宁妃的事 景昌帝想的是以此案来废黜国公的爵位。 但是,当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事情就失去了控制,至少,是景昌帝无法控制的。 因为当初他所看到的案宗,只有吴勇一案是调查得比较清楚的,其他的案子,要调查十分困难,很难做到罪证确凿。 可是,当四司一同展开调查的时候,有许多案子也随之水落石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5页 这就牵涉到了很多官员了,而这大部分的官员,是原先的魏党。 而这些人在近段日子里,经过魏贵妃的努力,让他们渐渐脱离魏国公府,效忠陛下了。 这些都是太上皇朝时候的臣子,景昌帝很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但现在这群人大部分都涉案,这些日子的努力,基本可以说是白费了。 可局势是他收不住的,这些人一个一个地落网。 而皇后则奉旨调查宁妃一案。 她先不惊动贵妃,而是传了国公夫人武氏入宫问话。 进宫之前,魏国公与她单独说了一会儿的话。 从云沐风那边得知,魏贵妃已经在皇后面前把此事撇清,说一切都是魏国公府做的。 他叮嘱夫人,「如果皇后只问话,你便说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若叫出贵妃身边的人作证,你便把一切都推到贵妃身上,说是贵妃让二弟和三弟为她策划,先害死宁妃与大皇子,没了长子,那么云靳风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所以再凤仪宫,武氏自然是一问三不知,道:「娘娘,这是宫里头的事情,这样的宫廷秘辛,臣妇怎能知晓半点呢?」 皇后说:「夫人果真半点都不知情吗?但听闻此事,乃是由国公爷与夫人策划,目的是要废掉大皇子,扶持三皇子也就是蜀王云靳风上位,国公府帮着自己的外甥皇子,道理是说得通的,夫人以为呢?」 皇后笑意盈盈,像是闲话家常一般,说出的话却十分震骇人心。 国公夫人脸色都白了,「娘娘,冤枉啊,这是谋害宫妃,谋害皇子的大罪,臣妇想都不敢想,且臣妇一介女流,怎能策划这样的大事?娘娘明鑑啊。」 皇后道:「夫人还不明白吗?真相是什么样的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要保住谁,国公府与贵妃同气连枝,贵妃昔日也没少顾着国公府,如今,也该是国公府为贵妃分忧的时候了。」 国公夫人跪下,「求娘娘明鑑,求娘娘为臣妇和国公府做主,这件事情国公府当真是不知道的,国公府是无辜的啊。」 皇后说:「看来,是本宫说得不够明白,既然这件事情你们不知道,那么前朝如今调查老国公的案子,你们应该知道吧?」 「那案子……那案子,」国公夫人一时怔住,随即道:「但这与我们也无干啊,那都是陈年旧案,我夫婿也是不知道的。」 皇后笑着说:「对啊,陈年旧案,那陈年旧案牵连不到国公爷,那么夫人细想,陛下费了这么大的劲,却与国公府无干,陛下能愿意吗?夫人好好想想,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爆出宁妃的案子来?为什么又偏偏是贵妃来告呢?」 国公夫人心头一时乱得很,谨王说是贵妃来告,但也只是谨王与皇后说,并无旁证。 就担心这也是个局。 皇后慢慢地喝着茶,喝了两口,态度悠闲地道:「夫人,要不要传贵妃身边的人过来问问啊。」 国公夫人一咬牙,倔道:「皇后娘娘,宁妃的事确实与国公府无关。」 「来人,传雪姑姑!」皇后道。 「娘娘,雪姑姑是近些日子才伺候娘娘的,她知道什么?」 皇后说:「她是近些日子才晋升为掌事姑姑,但她在星澜宫已经待了很多年,这件事情她清楚得很。」 她看了晴姑姑一眼,「扶夫人起来坐着回话吧。」 晴姑姑上前搀扶,国公夫人双腿软得很,哆哆嗦嗦地坐下,脸色十分难看。 晴姑姑劝了一句,「夫人,真相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头其实早就清楚,陛下清楚,娘娘也清楚,你们心里头啊更是清楚,但是现在不需要真相,需要有人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国公府不可能全然摘得出去,既然怎么也得受牵连,那就看夫人是否有怜惜贵妃的心,国公府是否要全然代贵妃受过,承下此事。」 国公夫人知道皇后软弱,她所作的一切定是陛下背后授命的。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贵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举报宁妃的事,这件事情对贵妃没有任何的利益好处,相反,还会把她自己拖进去。 听晴姑姑的意思,是陛下逼着贵妃爆了此事出来,目的是要与案子联手对付国公府。 至少,晴姑姑是这样暗示。 可既然陛下有这样的意思,皇后还要她说什么?直接定国公府的罪就是了。 除非,除非皇后心下怨恨贵妃,想用此事把贵妃扳倒。 只是这样一来,皇后就得罪了陛下,如此便更是无宠了。 国公夫人心里头胡乱想着,没敢回一句话。 星澜宫的雪姑姑被带进殿中,跪下,「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国公夫人看向雪姑姑,此人原先只在殿外伺候,忽然进了内殿当了掌事,定是个手段了得之人。 皇后问道:「阿雪,宁妃的事你知道多少,在国公夫人面前都直说了吧。」 雪姑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宁妃娘娘实是被冤枉的,当初是魏国公府的魏三爷带着外男进来,当时贵妃娘娘是不知情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国公夫人厉声打断她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贵妃设局,诬陷当时的大皇子带外男进宫给宁妃,想以秽乱后宫之罪,杖杀大皇子与宁妃,国公府并不知晓此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6页 皇后身子后倾,意态慵懒,「夫人看来是什么都知道的,那就说吧,宁妃为何受此屈辱,堂堂大皇子的生母,要被杖打致死,满宫陪葬,连大皇子都差点死在杖下!」 雪姑姑忙说:「皇后娘娘,此事贵妃当真不知,请您明察秋毫,一切都是魏国公府自作主张,娘娘也是被人蒙蔽,误以为宁妃污秽后宫,为正后宫风气,才会大动干戈将她杖杀!」 第636章 姑嫂之争 国公夫人一磕头,再抬起时眼底充满了决然,「皇后娘娘容禀,这宫女所言有大部分属实,陷害宁妃和大皇子的目的是属实的,但策划之人正是贵妃,是她要为蜀王扫清障碍,助蜀王登上太子之位,此事从策划到实施有不少人证,也有她命人传出宫的亲笔信,娘娘若不信,可命人到国公府去取。」 殿外,脚步声急急响起,伴随着贵妃的厉喝,「大胆民妇,竟敢构陷本宫?」 调查宁妃的事,贵妃是不知情的。 云沐风说贵妃到皇后面前举报,纯属是诓魏国公。 方才晴姑姑去宣雪姑姑过来问话的时候,稍稍透露了一点,贵妃觉得不对劲,这才急忙赶过来凤仪宫。 结果刚到凤仪宫外,就听到国公夫人说的这番话,气得她肺都炸了。 一句民妇,让国公夫人恨得牙痒痒,她抬头看向疾步进来的魏贵妃,冷冷地道:「贵妃娘娘,臣妇纵不是诰命,也是国公夫人,你一句民妇,既贬低了娘家,也毫无气度。」 「皇后!」魏贵妃风风火火进来,先不看国公夫人,对着皇后福身,「方才武氏所言是构陷臣妾,臣妾当日掌管后宫,听得宁妃与外男厮混,才带人把他们拿下杖杀,以正后宫之风,这件事情陛下也彻查过了,臣妾是被人蒙蔽,皇后娘娘当日不也亲自查过吗?后来涉案人等也全部杖毙,何来的人证?所谓人证,只怕是国公府为了构陷臣妾而伪造的,请皇后务必调查清楚,还臣妾一个公道。」 国公夫人听了这番话,脸色急剧惨白。 不对。 雪姑姑与贵妃所言对不上。 贵妃没有直指国公府,依旧是以之前的说辞来搪塞,只说被人蒙蔽。 但雪姑姑却说是魏老三谋害宁妃的。 那么,贵妃原先是怎么跟皇后举报的?是否真有举报的事? 谨王撒谎了! 国公夫人把事情想明白,一颗心直沉,谨王云沐风接近国公府,实则就是要报母仇。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皇后与云沐风是一伙的。 但这案子若无陛下首肯,皇后怎能彻查? 而方才雪姑姑说完之后,她立刻便说出国公府有贵妃的亲笔信,这就是皇后的意图,她要把贵妃和国公府都丢在斗兽场上,互相厮杀。 方才皇后说真相不重要,不,她追求的就是真相,她就是要把真相挖出来。 国公夫人想到这点,顿时觉得唿吸困难起来。 但是更让她窒息的是皇后接下来的一句话,「阿晴,带着禁军到国公府,取出贵妃写给魏国公府的亲笔信。」 「武氏,你竟敢冒充本宫的笔迹?」魏贵妃反应迅速,立刻便先否定了那亲笔信。 但她还是很聪明的,这时候不能咬着国公府不放,这案子已经定了,她就是被蒙蔽的,而蒙蔽她的人也已经杖毙。 这案子没有翻盘的可能。 「娘娘,奴婢这就去。」晴姑姑应声。 魏贵妃眼睛一紧,「皇后,本宫没有写过什么亲笔信,你该不会是相信这民妇的话吧?这个何等无稽的事?而且案子早就尘埃落定,你要翻案,陛下知道吗?」 皇后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姿态,「贵妃,没有陛下的旨意,本宫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追究宁妃旧事。」 「不可能!」魏贵妃转身便出去,「本宫要去找陛下。」 「贵妃!」皇后好心,叫住了她劝了一句,「你见不着陛下,你还不了解他吗?后宫里头有事,他是要躲着的,而且老魏国公的旧案,已经让他发了雷霆之怒,你这会儿去找他,是要触霉头的。」 魏贵妃转身看着皇后,心里顿生无力之感,没错,素来都是这样,看似宠爱至极,但一旦出事,他是不会管的。 皇后道:「这件事情势必要有一个交代,到底是魏国公府做的,还是贵妃你做的,你们都需要自证清白。」 皇后特意意味深长地对贵妃说了句,「你父亲往日任大理寺卿时,贪腐枉法,如今正在大肆调查,自然,那些事情是牵连不到你兄长的。」 魏贵妃是个聪明人,从皇后的暗示就能窥探出陛下调查宁妃此案的心思,是想要把兄长魏清廉牵扯进去,没有理由如此大动干戈,却动不了他分毫,陛下肯定不甘心。 皇后茶杯一端,请开撕吧! 亲族翻脸,说出来的话往往是最难听的。 魏贵妃满腔怒火,也满腔的委屈,她沖魏国公夫人吼了一句,「这二十年来,我为娘家付出多少?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这一句话,其实囊括了所有的恩怨。 贵妃的付出让国公府得到了利益,不断壮大,而壮大之后的国公府,不需要魏贵妃了,至少他们认为不需要了,便可轻慢他们母子。 魏贵妃到底是为亲情所耽搁,她可以很理智地反驳国公夫人的指控,但是,她现在只觉得满心不甘和愤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7页 她被娘家伤透了心。 一个伤心的女人不愿意条理清晰地讲道理,她只想质问他们。 但国公夫人冷静得很,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只依旧说着宁妃的事,「是贵妃说要扶持蜀王上位,要让他当太子,所以才命人送信给老三,叫老三找外男进宫谋害宁妃,而你在宫中接应,带人去拿个正着,所谓宁妃私通外男,都是你的阴谋,是你伙同老三做的阴谋,你害了宁妃和大皇子。」 魏贵妃在发泄了愤怒之后,才慢慢地恢復理智,知道这如果是陛下的授意,今日不是国公府死就是她亡了,冷冷地道:「你有亲笔信,本宫也有,魏清廉给本宫来信,说本朝立长立嫡,陛下纵宠爱蜀王,但大皇子得一些老臣支持,且宁妃出身不低,娘家也有势力,要把宁妃一族连根拔起必须要行险毒之事,是他出谋献策,是他带人进宫,是他命人来通报本宫,让本宫前往抓拿。」 皇后像是一副不想理会此事的态度,依旧是慢慢地喝着茶,任由她们撕。 吵得越凶,话就越难听。 其实宁妃事情的所有真相,证据,除了那些所谓亲笔信之外,皇后都有。 她当初「病重」,唯一干预的后宫之事,就是宁妃的事,所以怎么可能没有证据? 如今她们二人骂得越臭,就越多细节。 第637章 朕上了个大当 商议此事的信全部都放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扬了扬袖子,一封一封地拆开看。 皇后粗略过目之后,便对晴姑姑说:「送去给陛下看。」 书信往来所写的已经是策划细节,没有说谁起意,显然起意之初,是两人密谈,至于之后落实到细节,就需要再书信往来商讨。 回信的人不是魏清廉,是魏三爷,有时候是魏二爷。 但这也不能代表魏清廉没参与此事,甚至可以说整个计划就是魏清廉起头的,只不过交给了弟弟们去办。 信送给陛下之后,皇后才端坐,凛然喝了一声,「来人,带星澜宫昔日旧人上来作证,再命梁时带赵吉进来,再请太后身边的蓝姑姑和金嬷嬷。」 魏贵妃脸色不变,反而是慢慢地坐了下来。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认清楚皇后。 她惨然一笑,但又随即笑得妩媚,是的,她一直都低估皇后,皇后当年在病重出面干预了此事,最终让她以一个被人蒙蔽识人不清的罪名矇混过关,让她误以为皇后就这么点本事。 也让她误以为皇后不敢跟她对着干。 但实则,皇后早就把所有的人证,证据找齐活了。 什么亲笔信一点都不重要,皇后心里有数,这件事情是国公府与她合谋而作的。 皇后是在逼陛下不能再护着她。 因为,这件事与就大理寺卿旧案一同发生,如要问罪于魏清廉,就要把她也一同问罪,而且是以宁妃的事来问罪。 如果陛下放过她,也就要放过魏清廉。 可陛下现在不会,因为这案子已经摆上桌子了,已经公审了,就没有掩瞒的可能了。 多好的手段啊,多毒的妇人啊,昔日竟瞧不起她。 星澜宫旧人鱼贯而入,其中几人都是魏贵妃以前的心腹。 这些人自从贵妃復位之后,全部都被撤换出去,由内府再统一调派,而当时她以为自己还掌着内府,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可内府如今是皇后在掌,这些人怕是早就被传过来问话了。 所有人的供词,使得魏国公府与魏贵妃如大山倾倒。 梁时带着赵吉进来,赵吉就是当初带着外男进宫的禁军,他跪下承认收受了魏三爷的千两银子,才协助魏三爷把外男带进宫来的。 至于太后身边的兰姑姑和金嬷嬷,当时贵妃是请了她们一同去捉姦,她们跪下供述,「奴婢等人进去,并未见宁妃与那人行苟且之事,反而宁妃一直斥责那人,只不过当时贵妃率人进去,把两人擒下,随即下令杖毙宁妃宫里的人。」、皇后态度严肃,吩咐录事,「纪录!」 录事不敢有误,把众人供词全部都写下,写完之后,再给作供之人画押。 金嬷嬷和蓝姑姑是得了太后的命令过来的,说的也是事实,她们说完之后便没有再说其他的。 但太后当初未必就没有调查过,只不过当时她是受了贵妃的好处,加上皇帝也宠爱贵妃,想着贵妃日后是要当皇后的,也就没有再往深调查。 如今太后也没让她们多说,只说见过的事,猜测的话一句都不说。 太后没有脱粉回踩,算人道了。 国公夫人几度想要晕过去,但皇后传了太医来守着,她要晕便给她扎针,务必在场亲耳听着所有人的供述。 她双目无神,想起入宫的时候老爷叮嘱,如果皇后调查起来,就把一切罪名推给贵妃,她哪里想到来往的证据,却不仅仅只有她们嘴上的供述。 因为打嘴仗,没有实证,最终都不可能定罪的,顶多是被申饬一下。 如今却不一样了,如今人证都有,星澜宫里的旧人全部反水,指证了贵妃,也指证了国公府。 贵妃的神情始终没有变。 她甚至还叫人沏茶,慢慢地喝着。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她觉得安慰的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蜀王牵扯进来。 当初不让他知道这事是对的,否则如今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8页 所有案录全部也都送到了御书房。 景昌帝看完那些往来书信,又再看了笔录口供,慢慢地放下,眸色森沉却是一言不发。 翁宝在一旁伺候,见他不做声,也不敢做声。 又过了片刻,四司会审的供词也送了进来。 景昌帝对翁宝说:「你去煮一壶参茶,朕有些乏了。」 「是!」翁宝就在外殿起了炉子,往陶煲里放了一两参片,再添了几粒桂圆肉,待煮好之后,把泡水枸杞放进去,再端进去。 他命人拿了两只小碗,用勺子舀了些在碗里晾一会儿,呈上给陛下之后,又再晾另外一碗。 景昌帝已经在看供词。 供词密密麻麻,他看得眼睛有些花了,心头的震怒一阵阵,每一份供词上,他就折损一名朝廷大员。 当年老魏公积下来的人脉,之后为魏清廉所用,何尝又不是为他所用? 他把参茶全被喝完,供词也都看完了。 他闭目,脑子十分的清醒,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睁开眼睛看着翁宝,「朕上了个大当!」 翁宝跪下,「陛下英明,怎么会上当?都是底下的人诡狡。」 景昌帝说:「那一宗案子,是个无底洞,把朕拖进这漩涡里头了。」 「陛下……」 景昌帝笑了,笑得甚是无力,「如今这一个个倒了下去,再看户部,兵部,吏部,刑部,全部都是他云少渊的人,倒下去的空缺,他找人替补上去,那也是他的人,一宗陈年旧案,把朕拖垮了。」 「还有魏清晖……」景昌帝狂笑了两声,「父皇是真要朕建立万世之功吗?不啊,从朕传召魏清晖进御书房商议举报一事起,朕就该看清楚,魏清晖是太上皇的人,他是诱饵,是太上皇给朕下的诱饵,太上皇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他始终就没有放弃过废了朕,他们都掩饰得太好了,是朕想得太简单了。」 翁宝说:「陛下,陛下可以把他们罚俸,或者降级,那么萧王便不能如意了。」 景昌帝冷冷说:「贪墨枉法,罚俸降级能交代得过去?翁宝,你且看明日大街小巷的小报,是否都把这些陈年旧案全部翻出来说,朕若不严惩了他们,朕这皇帝就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翁宝长嘆,「他们贪赃枉法,也是罪有应得的……」 景昌帝沉着脸,冷冷地剜了翁宝一眼,翁宝立刻磕头,「奴才失言!」 景昌帝把供词抓起来一砸,砸得满殿都是,怅笑起来,「是啊,他们贪赃枉法,罪有应得,但是朕却用了他们才登上太子之位,才有今日君临天下。」 第638章 失势 翁宝说:「您是太上皇的嫡长子,便是没有国公府,没有那些人,陛下也一样是帝王。」 「君心难测,谁知道呢?」 景昌帝站起来,又跌坐回去,面色灰白,「国公府不再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能用的人,也被一一削去,朕就是太上皇那案板上的肉,他想什么时候剁,就什么时候剁。」 他的头往后昂倒,闭上眼睛,肩膀下塌,似乎龙骨也被人抽去了,「太上皇啊太上皇,你想废朕,那就废掉吧,又何必让朕看到希望呢?朕折腾这一大通,把魏国公从朕的身边驱逐开去,想把他与云少渊逐一击破,可到头来,朕的这些计谋在您看来,就像儿戏一般。」 「陛下,太上皇并未出面,一切未必是您所料的那般悲观。」 景昌帝不语,依旧闭着眼睛。 「陛下,宁妃一案,该如何发落?」翁宝又问道。 「贵妃让朕失望了。」景昌帝声音充满了愤怒,「朕这一辈子甚是没有意思,连朕最爱的女子,也欺骗着朕,她当日说是被人蒙蔽,实则,这一切都是她与国公府策划的,朕的宁妃死在了她的杖下,朕的皇长子断了一腿,她太让朕失望了。」 他说起宁妃与大皇子的时候,毫无悲悯之情。 他只是恼怒贵妃的欺骗。 她就算实话实说,他又能杀了她不成? 他们一路走来,手上染的血还少吗? 他冷冷地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朕毁了国公府,便如今不治国公府的罪,他也不再是参天大树,无法为朕遮风挡雨,干脆便都毁了吧。」 翁宝轻声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便去传谕。」 「这御书房大门锁上,所有供词不必再呈报,让丞相去处理吧。」 「是!」翁宝转身而出。 外头的天,是沉沉的,翁宝定了定,又垂下了眸子,这一切在陛下看来,十分突然。 但是他翁宝不觉得突然,从陛下想弒父那一刻起,有些事情便是已经註定了。 不需要太上皇在背后运筹帷幄,萧王府里不养着任何一个人闲人,他们的目的明确,从国公府到陛下,他们一直都在谋算。 旁观者清,有些事情身份掺和进去了,但心没掺和进去,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翁宝到了凤仪宫,进殿见了皇后。 他先传了口谕,「陛下有令,着皇后彻查宁妃一案,涉案的一干人等,依照宫规与燕律处理,不必再禀。」 皇后微微颌首,「领旨!」 国公夫人那些推搪之词到底也说不下去了,身子一软直直晕了过去晴姑姑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把她拖出去,先送回国公府,要处置,也不是处置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9页 「娘娘,老奴告退!」翁宝退下了。 「慢走!」皇后说了一句,便看向了魏贵妃。 魏贵妃唇角凝了冷笑,道:「皇后,把这些人全部都遣出去吧,你我共同伺候陛下多年,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说心底话。」 皇后说:「还有很多人等着作供,此案还没查完。」 魏贵妃扣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本宫认罪,确是我们谋划,借宁妃得病,使人撺掇大皇子带外头的大夫进宫,老三再藉机带外男进殿,我得令前去拿奸,反正全部都杖毙了,没多复杂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审。」 「事后,你也杖杀了你宫中的一些人。」 「自然,本宫在陛下跟前也要有说辞,本宫是被人蒙蔽的,不杖毙几个人,追究过本宫的罪,唯恐日后有人提起,也好有应对之言。」 「所以,你和国公府也早有串供。」 「算不得串供,就是互相指责,反正没实证,指责又当不得真,不过这招如今看来不管用啊,皇后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 她望着皇后,深深望着,「本宫都招,如今只想和皇后好好说说话。」 皇后嗯了一声,便扬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殿中无焚香,但一张花梨木古董架上摆放了几瓶状元红,酒罈的盖打开,散发出阵阵的酒香。 方才殿门开启,人又多,这酒香便闻不到,如今殿门关闭,人也清出去了,酒香沁入心田,让人闻之仿醉。 「皇后恨我吧!」魏贵妃先开的口,她眼底没有一滴眼泪,泪星都没有。 「不恨是假的。」皇后静静说。 魏贵妃笑了,「你该恨我的,你爱的那个人,我夺走了,你后宫之权,我夺走了,你怀着的孩子,也死在我的手中,你怎么能不恨我?」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你说得对。」 "皇后,不得不说,"魏贵妃脸上有些得意,「我即便到了如今,也不算得是输家,天下间有哪个女子,过得有本宫这么精彩?」 皇后想了想,「你说得也对,但你开心吗?」 「开心吗?」魏贵妃哈哈大笑,笑毕,用一副悲悯的表情看她,「你知道你这样问,让我想起什么吗?」 「想起什么?」皇后虚心讨教。 魏贵妃笑出了眼泪,用指尖在眼底擦过,依旧是笑着,「我少时曾经看过一个话本,说的事有一个穷汉,娶不上媳妇,盖不起房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日被富家欺负,他指着富家质问,你纵有家财万贯又如何?你过得快活么?」 「嗯!」皇后点点头。 魏贵妃笑着说:「而皇后你就像极了那穷汉,什么都没有,却敢对着富家质问你开心吗?本宫开心吗?本宫的幸福,是你想像不到的,是你永远都想像不到的。」 皇后想像了一下那场景,确实有些汗颜,「你说得也还是对的。」 「本宫说一句想要珊瑚,没多久陛下便送来一座珊瑚屏风,本宫说一句想吃百宝鸭子,御膳房足足一个月,都做了百宝鸭送来,本宫想吃岭南的荔枝,陛下命人砍下荔枝树,八百里加急送到我宫里。」 「我皱皱眉头,陛下便可丢下政事陪我一整天,我身子略感不适,整个太医院都在星澜宫外头候着,我生下儿子那日,陛下牵着我的手跟我保证,我们的儿子会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她自顾自地说着,神情梦幻,却难掩眼底的一抹渐渐浮起的悲苦。 「曾经以为很容易的事情,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原来,真的有命。」她看着皇后,苦笑,「我没有那个命啊,我纵然荣宠二十余年,到头来,我始终还是个妾,他不管我了。」 第639章 你恨我吧 皇后也说不出心里头什么滋味,只是如实地回答,「他不是不管你,他是管不了你,他自身难保了。」 萧王府这几个月的筹谋,皇后是知道的。 用案子撕开一道口子,削国公之位,但实则是要一点点地架空陛下。 魏贵妃不懂,「他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皇后说:「他和魏国公都忘记了,他们是必须捆绑在一起的,他们分不开,他在当太子的时候,与你兄长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但他当了陛下就不想受制于人,而你的兄长觉得自己是从龙之臣,他想魏国公府长盛不衰,所以也有了自己的筹谋和算计,各怀心思就不再是无坚不摧的关系。加上你与国公府的反目,也导致他们的决裂加速,你和你兄长之前笼络的大臣,大部分都是握着把柄的,你们能握住他们的把柄,萧王府也可以。」 魏贵妃眉目里盛满了不解,「但他是皇帝,他是陛下啊。」 皇后笑了,「你是贵妃,你能亲自去做每一件事情吗?你还不是要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心思,更不要说那些聪明绝顶的大臣了。」 魏贵妃脸色惨白,「所以,是本宫与娘家反目,让陛下陷入困境?」 「至少,为萧王府省去了很多麻烦。」皇后与她解释,「你和国公府拉拢的大臣靠着把柄,本来就没几个真心,而你背靠陛下,很多人还是倒戈离开了国公府,魏清廉阵脚大乱,自然就没看到萧王府对国公府的步步围剿,他只想着怎么解决你,解决蜀王,他们走错了一步,用了忍者攻入皇城,让陛下觉得受到了威胁,逼得陛下只能先对付国公府,不能再让他坐大,他也因此忽略了萧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0页 魏贵妃终于明白了。 不管是如今翻查的旧案,还是如今翻查宁妃的事,都是萧王府一步步推进的计划。 就像下棋一样,他把陛下棋局上子一个一个地吃掉,真正地架空陛下,安插他的人在各处要职。 陛下的旨意下达,他们办不办,如何办,都是要听萧王的了。 陛下登基这么些年,用的都是国公府的党羽,太上皇朝的老臣,却又因陛下不察不贤,对陛下颇有微词,所以,陛下依旧是陛下,却又不是陛下了。 魏贵妃抬起头,眼底有一抹冷色,「你早就和萧王府串通,对吗?」 「谈不上。」 魏贵妃冷说:「陛下是你的夫君,你帮着外人对付他,你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得不到就要毁掉,你不配当皇后。」 皇后摇摇头,「我不配当他的妻子,但是我却配当皇后,这些年桑寇作乱,是我资助父兄在青州建立自卫营对抗桑寇,救下无数沿海百姓,我身居后位,受百姓供养,我护着他们,所以我这个皇后很称职,至于当陛下的妻子,确实我不称职,我小气狭隘嫉妒,容不下小妾,时时与他争吵惹他厌恶,所以我与他夫妻情分尽了,只有这夫妻名分了。」 这是魏贵妃想像不到的,「你如何资助建立自卫营?你哪里来的银子?」 不管是在潜邸还是在东宫,抑或是在宫里头,财政大权一直都紧握在她的手中,内府听她的调派,皇后宫里便是要些燕窝与银丝炭,都需要她高抬贵手。 她哪里来的银子? 见皇后不语,她讽刺一笑,「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吗?今日我还能活着走出凤仪宫的大门吗?我一个将死之人,你没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皇后道:「也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些年我在外经营些生意,做起了粮商,生意做得还不错赚了些银子送往青州去,建立自卫营,自卫营从几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几千人,都是我养着的。」 魏贵妃觉得匪夷所思,「你不愿意说便不说,何必扯这谎呢?你一介女流,怎么出去做生意?」 「办法总比困难多,想做便没有做不成的事,听过明三爷吗?」皇后身子往前,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眸光里透着世故,「我燕国最大的粮商,明三爷,贵妃应该知道我啊,这些年你从内府剋扣皇室亲贵的粮食都会卖给为了我,我给你的价格十分公道,贵妃不是还跟身边的人称赞我是个良心商人么?」 魏贵妃瞳孔地震,「你是明三爷?」 皇后笑笑,「方才贵妃说,没有女子像你这般活得精彩,你想要什么,陛下都会给你什么,哎,本宫与你相反,本宫想要什么,都是自己给自己买,本宫想给别人什么,就赏赐什么,啊,对了,听闻贵妃特别喜欢南珠,萧王妃成亲的时候,本宫给她送一匣子南珠,粒粒圆润,价值千金。」 魏贵妃得意的面容开始有一丝裂缝了。 「还有什么珊瑚啊,白玉,珠翠头面,绛云纱,蜀锦云缎,想要多少,我便可以卖多少,不必谁人给我赏赐,我自己买得起,贵妃方才说起岭南荔枝,本宫记得有一年到岭南去收粮,隔壁的庄子便是荔枝庄园,本宫爬到那荔枝树上,想吃哪个,就摘哪个,剥开那薄薄的荔枝壳,里头的肉晶莹肥美,凝脂半透,像个水晶糯米糰子,一口进去,甜汁爆开,那滋味可真是太美妙了,但还有一种吃法更是妙绝,把荔枝浸泡在井水里,冷冻小半个时辰,起来再剥皮吃,吃得叫人乐不思蜀,不愿归去啊。」 「噢,对了,荔枝的皮贵妃是见过的吧?是带褐色的斑?不是啊,在树上的荔枝啊,那皮是红色的,紫红色的,一串串地挂在树枝上,比那红珊瑚不知要好看多少倍,贵妃此生若不能一见,实在是有些遗憾的。」 魏贵妃眼睛里盛满了复杂。 那是她不能想像的世界,她的世界就在这宫墙之内,宫墙之外的一切她都许久没见了。 皇后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关在精美樊笼里的金丝雀,她锦衣玉食,想要什么便得到什么。 但是,她能想到的却是沙漠里的一粒沙土,还有好多好多不能想像的,她不知道,也不会得到,她甚至都没见过。 这样的一生,精彩吗? 第640章 你不怕死吗 「又说回方才贵妃讲的那个穷汉,穷汉是穷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却敢质问富户说你快活吗?他没有责问的资格吗?这人间的富贵若非天赐或者承祖,那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博得的,日日百事缠身,在穷汉看来确实不甚快活,快活与不快活,端看的是自己需要什么。」 魏贵妃稳住了自己的声线,「对啊,皇后娘娘既是粮商,百事缠身,怎又说得如此快活?」 「不一样。」皇后笑着,「女子在世甚是艰难,常常困于一角做那井底之蛙,我却能像男儿一样出去闯一闯,见天见地,见世间,且我初初经商确实充满艰难,可后来生意做大了,那成就感也是贵妃你不能想像的。」 「本宫也快活,本宫想要得到的,都得到了。」魏贵妃的声音便有些发虚。 皇后毫不留情地撕破她的伪装,「贵妃违心了,至少这皇后之位你就得不到,即便是在这樊笼里头,你也没有坐正,只是偏居一隅,当个解闷的雀儿罢了。」 魏贵妃伤感一笑,「我竟无法反驳你,其实我这一辈子过得一点都不快活,自从我嫁给陛下,任由娘家予取予求,我只能配合,因为我需要他们在我背后相助,我知道凭着容色是很难长久固宠,我也曾经以为陛下爱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1页 她说着,摇摇头,眸色更是悲苦,「感情是有的,但若说爱真没有,他能给我的那些,都是他可以不费心思便能给的,但若要费心思的,他就不会再给我,说白了,他在哄我高兴,却不是真正让我遂愿,他如果真爱我,你那会儿病得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叫太医给你几服药,皇后之位我便到手了,可他不愿这样为我的,当皇帝之前,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多骯脏,多龌蹉,他都不在乎,但当了皇帝后,他只愿别人替他做那些事情,而他要做个贤君。」 皇后冷笑不语,不是当了皇帝之后不做龌蹉的事,是做大逆不道的事,弒父,是个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吗? 「我唯一不放心的是我儿子,我的孙子,」魏贵妃眼底有了泪星,「其实我很累了,跟这个斗,跟那个斗,想帮他争个出头天,他不争气啊,我与陛下生了个蠢钝的儿子,本想着叫太医调理,再生一个,可我手染血腥,杀的人太多了,伤了阴鸷,太医说我不会有孕。」 「娘家又这般待我,」她笑着,却滴出了眼泪,「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时候吗?不是魏清廉要杀我,而是我母亲入宫叫我收手,叫我不要与国公府过不去,她眼里只有国公府,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在她心上,是真的一文钱也不值啊,我那样爱她敬她,她对我说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捅我心窝上,真的很痛很痛。」 她拭去泪水看着皇后,「听我说了这些,你会不会恨我少点?」 皇后问道:「为什么要我恨你少点?」 「你和萧王府结盟,希望你能善待我儿,我给你跪下!」 魏贵妃直直就跪了下去,泪水大滴大滴落下,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跪在皇后的面前,却也不为了她自己。 紫色的香云纱外裳覆在殿中金砖上,她身段已经不再轻盈,但是跪下却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眼底殷红,泪水直落,几时见过这样委屈的贵妃? 皇后心里并无半点恻隐,只轻轻说了句,「善恶到头终有一报,你害死了宁妃,你自己去跟她交代,她等你许久了。」 「宁妃!」魏贵妃惨笑,「我梦见过她,她跪在地上向我求饶,她死了也那么没有骨气,她出身那样的好,娘家如此的坚固,她全身上下却没有一块硬骨头,连她的儿子都是一样,如今投靠了国公府……」 她说着,勐地抬头,有些东西瞬间醒悟,随即笑了起来,「呵呵,倒是没想到啊,倒是真没想到,那软骨头竟有这样的隐忍心思,在国公府当卧底,此案翻查出来,他怕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她随即又伤心起来,「连那软骨头都比我儿出色,没了我,往后他怎么活啊?云少渊和落锦书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皇后说:「你儿虽戾气霸道,好在又个好媳妇,看在蜀王妃的份上,萧王妃不会对他怎么样,前提是他不要自己作死。」 魏贵妃想起冷箐箐,又觉得有些安慰,是的,幸亏是有她,他们夫妻在不合,冷箐箐也不会扔了他不管的。 皇后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陛下说吗?本宫可以代为转告。」 魏贵妃想了想,「没有!」 「二十余年的恩爱,就没有一言半句想要说的吗?」 魏贵妃神色木然,「从他恩准调查宁妃的事,我与他便没什么好说的,恩爱到头终究是一场空。」 皇后见她对死亡一点恐惧都没有,不禁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魏贵妃说:「怕死,但是仔细想想,事已至此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千方百计为儿子筹谋,他恨我怨我,我前半生大半心血扶持娘家,娘家想要我死,至于宠爱我半生的那个人,不过是一场虚幻,累了。」 她继续说:「最近我拉拢吴文澜,拉拢四皇子,不管我如何示好,他们的回应都是淡淡的,从不亲近,我才想起我得罪了太多皇室的人,很多人想我死,如了他们的愿吧,娘家失势,陛下受制,已无人能护着我了。」 她看着皇后,眉眼有些讽刺,「你终于如愿杀了我,开心吧?」 皇后说:「谈不上开心,只是觉得事情终于有个了结,对宁妃对谨王也有个交代了。」 魏贵妃扣着指甲,妩媚地笑了笑,用牙齿咬了咬蔻丹,神情开始有些迷离,「皇后记得我的侄女吗?」 「魏答应?」 「魏荀媛。」 「自然记得,她如今是侯夫人了。」 魏贵妃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本宫很不喜欢她,因为她也不喜欢本宫,但本宫敬佩她,因为她是唯一一一个可以挣脱魏家控制的女儿,她在指甲里藏了毒,如果娘家逼迫太过,她就自行了断,所以,之前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拿她都没有办法。」 皇后看着她咬着指甲,看了一会儿,便端起茶来喝,神情平静。 「宁妃一案,魏清廉是主谋!」这是魏贵妃说的最后一句话。 魏贵妃倒下去了,这是魏家的无息醉,她是从被暗杀开始,就在指甲里装了无息醉,这是她知道的最舒服的死法。 皇后放下杯子,唤了一声,「来人!」 第641章 请皇上废后 殿门推开,晴姑姑和雪姑姑走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魏贵妃,她们两人并不意外。 「禀陛下吧,贵妃伏法了!」皇后扶着额头,觉得处理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的愉快,「陛下的反应,不必禀报本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2页 贵妃死讯禀报到景昌帝的面前,他怔怔许久,嘴唇哆嗦了很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那冷宫里的魏答应,在宫里头还有些人脉,去冷宫告知她贵妃已死。 魏答应兴奋得全身颤抖,咬牙切齿地恨,「她一定死得很惨,对吧?」 宫女摇头说:「倒不算惨,她是自尽的,听闻说是服用了无息醉。」 「无息醉?」魏答应气得跳起来,「她这样恶毒的女人,就该惨死,被千刀万剐而死,怎么能服用无息醉而死?」 宫女不敢久留,飞快地离去了。 魏答应蓬头垢面,趴在冷宫殿门前喊着,「她死了,找陛下救我。」 冷宫里有几名被魏贵妃送进来的妃子,早就疯疯癫癫,得知她是魏国公府的人,日日折磨她。 她一个活着的人,下场甚至都不如魏贵妃,她不甘心哪! 翻查的旧案件由丞相监督四司审理,硃笔在丞相的手中,他硃笔一勾,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这些贪墨的官员,从地方到朝廷,极尽荣贵,但如今等待他们的却是斩立决,抄家。 国公府的党羽,一个一个地勾红,这个九月,是萧杀的九月。 案子审完,牵连在位的官员总计三十七人,还有许多人没能揪出来,或者已经致仕。 而对老魏国公的处置,是削爵,收回爵位,收回国公府。 景昌帝说了不过问,但在审完之后又命翁宝去传丞相,把所有的宗卷呈过来。 案宗放在了御书房的那张大案上,丞相已经勾红,给景昌帝过目之后,他再硃批便可把那些官员全部斩杀或者削爵。 景昌帝以龙体不适为由全部压下,他知道无力回天,他知道压不住多久,但是他需要压住。 因为他还心存侥倖,太上皇并未出面干预,只要太上皇没有出面,他就可以对抗百官,他可以以帝王之威来对抗百官。 但事情还没完,宁妃一案由皇后来主审,真相水落石出,魏家脱不了干系。 魏二爷和魏三爷都死了,根据魏贵妃死前的口供,魏清廉是主谋。 论罪,魏清廉当诛! 但是,说了不干预的景昌帝却出来干预了。 在调查宁妃案子与翻查旧案之后,帝后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就在凤仪宫里。 魏贵妃的遗体已经送回了星澜宫,一直没有发丧,也没对外宣布,甚至连云靳风都还不知道。 景昌帝瘦了很多,两只眼睛像两个黑洞,深幽可怕,「此案到此为止,是贵妃一人所为,她已经伏法,不必再调查。」 皇后说:「贵妃伏法之前供述,魏清廉是主谋。」 「朕说不查了!」他握住椅子的扶手,重重地再说了一句。 皇后故作不解,「这案子不是陛下恩准调查的吗?如果臣妾没有猜度错陛下的意思,陛下是想用此案来重挫魏清廉。」 景昌帝眸色阴鸷,「此一时彼一时。」 皇后说:「臣妾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不可牵连魏清廉,他是主谋,他不杀,宁妃死不瞑目。」 「那就让她死不瞑目。」景昌帝戾气甚重地吼了一句。 皇后冷冷,「得亏宁妃死了,不然听了陛下这话,比死更难受。」 景昌帝阴冷着脸,他当初确是要以此事来打击魏清廉。 但是,他没想过那些旧案子会牵连这么多人。 他没想过贵妃会自绝于凤仪宫。 他更没想过贵妃死前会指证魏清廉是主谋。 谋害宫妃与皇子,是死罪,魏清廉还会隐瞒当年的事吗? 他还要给魏清廉一个下马威,不是要他的命。 皇后态度强硬,「陛下曾给臣妾传旨,说宁妃一案以宫规燕律处置,贵妃已自尽伏法,为什么却要放过主谋,臣妾不明白。」 「朕是气话,皇后与朕夫妻多年,不知道朕什么时候说的是气话,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吗?」 他当初下旨调查,让皇后以宫规燕律处置,是觉得顶多是国公府与贵妃扯皮,毕竟已经没有证据了,调查不出什么。 最后寻个轻罪便了结此事,给贵妃一个惩戒,惩戒她欺瞒之罪,也对魏清廉敲山震虎。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皇后会保留了那么多的证人,甚至还策反了星澜宫原先的旧人。 他竟不知道她是这么有心计的人。 不,不,他应该知道的,她嫁给他的时候,便以聪慧着称。 皇后说:「臣妾久病卧床,已和陛下没有默契,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说的是气话,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皇后!」景昌帝望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你杀了朕的贵妃,还想绝了朕的后路,你就这样恨朕吗?」 皇后说:「臣妾不明白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贵妃是自尽伏法的,不是臣妾所杀,至于绝了陛下的后路,更是无从说起啊。」 「你不知?」景昌帝站起来,负手暴躁地低吼,「你会不知道?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与魏清廉做的那些事情,你当真全然不知吗?朕不要魏清廉死,朕要留着他的性命,他爵位可削,也可以降罪,但他不能下诏狱,不能死,朕还要许他富贵。」 皇后望着他,他是心存侥倖还是天真幼稚? 「陛下,臣妾是奉旨调查宁妃一案的,贵妃已经死了,主谋不可能逍遥法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3页 「毒妇!」景昌帝厉斥,「你当真半点夫妻之情也不念吗?」 皇后盯着他,一字一句,「宁妃的案子,臣妾查定了,该拿的人,一个都不会少,这也是陛下原先的旨意,陛下金口一开就不能再收回,也不该再收回,否则君王之威何存?」 景昌帝盯着她,恨意顿生,「你果然与萧王府串通,皇后,朕与你才是夫妻。」 「正因为我们是夫妻,臣妾才要维护陛下的英明,宁妃一案审理至此,已有多人作证,包括禁军……」 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那就全部都杀掉!」 皇后错愕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杀掉?陛下的意思是为了阻止此案调查,把所有的证人全部杀掉?包括梁时?」 「杀!」景昌帝面容阴郁,「这也是皇后逼的,朕一道旨意,便要他们全部人头落地,他们是生是死,在皇后一念之间。」 皇后气得笑了,「陛下,陛下真是让臣妾另眼相看。」 人品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朕想和你说朕的难处,想让皇后为朕分忧,但皇后只懂得给朕添堵,你连贵妃一成都做不到,朕要你这个皇后何用?」 皇后愤然起身,「那就请陛下废后!」 "你别以为朕不敢废了你!"景昌帝大怒,「废了你,让你去冷宫陪着魏答应,你是否想要这样的下场?」 皇后神色冰冷,「如不能伸张正道,为宁妃雪冤,臣妾当这皇后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去冷宫当个庶人!」 「不可理喻!」景昌帝怒极,起身拂袖而去。 第642章 早朝风波 这个节骨眼上,他纵然想废后,也不能废。 御书房里压着的案宗,只等他硃笔批红。 他圣旨已经下过,由丞相主理所有旧案,该杀的杀,该拿的拿。 这不是他在位期间发生的贪赃枉法,是太上皇朝时发生的,这不涉及他的过失,如果不是全部都是他从龙之臣或者心腹大臣,他说杀便杀了。 他离开凤仪宫,去了星澜宫。 失去贵妃的痛,这个时候才密密麻麻地浮上心头,恩爱二十余年,他是真爱过这个女人,他只气恼她的欺骗,没想过要她的命。 传旨皇后以宫规燕律严查,是因为知道皇后做事都会留一线,她不会把事情做绝,可没想到她却忽然变得杀伐果断。 那是贵妃,就算要杀,那也应该奏报,或者先入冷宫。 可他没办法问罪于皇后,因为贵妃是自尽的,无息醉是魏国公府的毒药,皇后不会有,是贵妃随身携带的。 翌日早朝,丞相和御史率领一众大臣上奏本,请求陛下诛杀贪腐之官,以正国法。 景昌帝目光环视了一圈,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该拿的也都拿下了,如今正在大牢内等着处置。 而有些没涉及旧案的官员,眸光惊惶,心虚不已,也不敢上前进言,静静地肃立一旁。 易丞相相逼,「陛下,案情已经审理清楚,请陛下阅过案宗,尽早定夺。」 景昌帝看向了昔日的魏党,希望他们出来说句话,但是,没人敢接他的眸光,所有人像死了一样,没有了灵魂。 「朕……」他只能缓慢地开口,「龙体不适,神疲力竭,案宗不忙看,诸位爱卿放心,但凡触发燕律,贪赃枉法者,都将受到国法处置。」 「陛下,此事已经引发京城百姓纷纷议论,若不尽早杀了贪官,民心将乱。」 他对上丞相的眸光,沉声下旨,「传旨,吴勇诛杀百姓一家,且殴打施救者,致施救者也死于他的手下,更与商贾设局陷害朝廷命官,可见此人横行霸道,目无王法,敕令削去他吉州侯封爵,斩立决,家产悉数查抄,以正国法!」 易丞相凛然道:「陛下,吴勇该杀,但那些欺上瞒下,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官员,也该是同罪,他们已经招认画押,微臣也已经批红,只等陛下硃笔一勾,便可全部正法。」 「朕还没看完,先杀吴勇!」景昌帝虚虚地说了一句,「还有何事启奏?」 少渊出列,「陛下,宁妃一案……」 「萧王!」景昌帝一喝,「此乃后宫的事,你是否要干涉朕的后宫?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肚子的怒火,如雷霆之暴向云少渊撒去,「不管是宁妃一案还是翻查旧案,都与你萧王府无关,你是武将,武将不问政,你只需侍立一旁静听便可!」 陛下狂怒,官员们噤声的噤声,垂眸的垂眸,却唯有易丞相斗胆直言,「陛下,萧王殿下虽是武将,但他有官职在身,且翻查旧案萧王府相助甚多,许多证据全凭萧王府两位先生和萧王府的情报小组去收集,才能把犯官罪臣锁定,缉拿到案,加上他是武将之首,犯案的官员也有地方武将,臣认为萧王殿下可以过问案情。」 「他过问宁妃一案,是否干预朕的后宫?」景昌帝怒声说道。 「臣认为这不是后宫的事,且后宫的事也并非陛下家事,天子无家事,他们蓄意谋害宫妃与皇子,实在罪不容恕,论罪当诛!」 景昌帝盯着他们两人,「此案由皇后审理,供词只有朕一人看过,你们是如何得知的?你们与皇后串联勾结?好大的狗胆!」 丞相道:「回陛下,陛下命皇后停止调查宁妃一案,皇后把此案移交太后,太后禀了太上皇,太上皇传上谕给微臣与萧王,让微臣与萧王一同协理宁妃一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4页 景昌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皇后! 她真是反了! 竟敢把此案捅到了太上皇的跟前。 没等他说什么,便见谨王云沐风从殿外走进来,他是跛脚走路,走得很慢,但眼神坚定,面容决然,入殿之后他跪下,磕头,「儿臣请父皇调查母妃一案,还母妃一个公道,以告慰母妃在天之灵。」 百官一听有太上皇的旨意,又见大殿下亲自入殿叩请,当即也跪下,「请陛下严查宁妃一案,还宁妃和谨王一个公道。」 尤其上官岚本来就尊奉谨王,他跪下大声说:「陛下,宁妃娘娘惨死,宁妃娘家被连罪,若不调查清楚,还他们公道,只怕会惹得天怒人怨啊。」 景昌帝憎恨的眸光落在云沐风的脸上,这个懦弱的儿子,如今竟也敢来逼他。 易丞相追问道:「陛下,您到底在犹豫什么?所有的案子都罪证确凿,所有贪墨枉法的官员论罪都当诛,那些谋害皇子与宫妃的贼人,也罪不容恕,陛下若有顾虑,不妨说出来与臣等商讨。」 景昌帝厉喝一声,「退朝!」 他起身愤然离去,就这么丢下满朝的大臣。 翁宝公公追了上去,杜公公则急忙回御书房去等着伺候。 「传凌灿!」景昌帝脸色阴沉地传令。 凌灿很快就来到御书房,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景昌帝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许久。 凌灿的脸永远是一副清平纯正的,没有心虚或者多余的表情,坦荡荡地任由他盯着。 景昌帝冷冷地问道:「什么神秘力量,大概也是你编造出来的,你是萧王府的人!」 凌灿摇头,「不,神秘力量确实存在,陛下一定也感受过这股神秘的力量。」 景昌帝想起弒父那一晚,心中犹憷,「那么如今贵妃已经伏法,宁妃是否已经安息,你是否知道那是什么力量?」 「宁妃一案,所牵涉之人并未落网。」 「以贵妃的命来填补宁妃的命,已是宁妃的福分!」 凌灿嘆息,「陛下,不管是道家还是法家,都没有这样的说法,害人者身份再尊贵,也不能说是受害者的福分,这样的说法是逆天的。」 「你的意思,魏清廉必死?」 凌灿闭目,算了一算,道:「陛下是怕他下狱之后,有人会把一些不该面世的东西呈出来?」 景昌帝阴沉,「你无需做任何猜测,你替朕想个法子,如何能留魏清廉一条活路。」 凌灿说:「宁妃一案,魏清廉不死难正国法,臣不做其他猜测,但陛下若想他死前一句话都不说,两个法子,一个派人暗杀然后对外说他畏罪自尽,第二个法子,以全族性命作威胁,他们国公府一直都在讲牺牲,如今该是他为全族做牺牲的时候了。」 第643章 给国公府的选择 风水轮流转。 魏清廉牺牲了族中很多人,如今该到他牺牲来保全族人性命了。 凌灿继续说:「如果陛下选择第二条路,那么就要让国公府所有人都知道,以全族的人来逼他畏罪自尽。」 景昌帝沉吟片刻,「若他置全族人性命于不顾呢?」 「第一条路,行不通对吗?」 「行不通,暗杀他不可能,国公府里养着很多高手,能潜入国公府暗杀他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云少渊,一个是魏清晖,而这两人显然都不会听朕的。」 凌灿说:「那么就只有选第二条路了,他是魏国公府掌家之人,他理应要对全族人的性命负责,让魏家的人逼他吧。」 「但诛他全族,也总有罪名。」景昌帝脑子里过了许多往事,国公府做的事情,莫说诛杀九族,诛十族都罪有应得,但是,那些罪有当时还是太子的他。 以那些罪名论之,他撇不开。 欲加之罪也不可能,满朝上下都盯着呢。 凌灿蹙眉,「陛下,谋害宁妃与大皇子,这罪名足以诛杀全族了。」 景昌帝一怔,眸子亮了一下,「你说得没错,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你亲自去一趟国公府。」 凌灿领命躬身转头,心下直嘆,陛下从来没拿宁妃当自己的女人,也没拿大皇子当自己的亲儿子,所以竟不曾想过,谋害宁妃与大皇子,可以是诛杀全族的大罪。 他在心里头轻着宁妃和大皇子呢。 但其实谁人在他心里是重的呢?连贵妃大概也不算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也更加不是。 景昌帝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感觉到冰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此一刻,他真的众叛亲离了。 他还有胜算吗? 翁宝轻手轻脚地进来,奉上一杯参茶,轻声道:「陛下,丞相带着一众官员在议事房等您宣。」 景昌帝双目发呆,「翁宝,魏国公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啊?」 「没有,他们甚至无人出门。」 景昌帝闭上双目,头往后仰靠在软枕上,「朕没想要赶绝国公府,朕说毁掉他们,只是想削掉他们的爵位,把他们逐出朝堂,朕是要毁掉他们在京城的根基,朕愿意让他们到远远的州府,富甲一方。」 翁宝说:「奴才明白,陛下始终念着与国公爷一同走来的情意。」 景昌帝心头髮虚,「是的,朕不是那刻薄寡恩之人,朕只是希望他收敛一些,朝中分党派,魏党,萧王党,太上皇党,没几个是朕可以用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5页 「陛下,慢慢来。」 「翁宝,」他睁开眼睛,苦笑,「但是到这一刻朕才发现,原来朕一直忌惮的魏党,实则也就是朕可用的力量,那些旧案一翻查,倒下的是魏党的人,也是朕的人啊,朕为何不再忍他几年呢?」 「朕应该与他联手,先把萧王除掉的,朕为何会听了凌灿的话,先对付国公府?」 翁宝不解,「您既然知道监正判断失误,为何还让他去国公府说项?」 景昌帝疲倦地说:「朕已经无人可用了!」 他甚至都不敢想,凌灿有没有可能也是萧王府的人。 他勐地瞪圆了眼睛,怒拍案头,「外头,外头那些狼子野心的畜生,都想逼迫朕,朕想喘口气他们都不同意,还有朕的皇后竟也是萧王党的,她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她。」 翁宝沉默片刻之后,道:「陛下,您身子不适,奴才为您请太医。」 「对,请太医,朕龙体违和!」景昌帝看着翁宝,「朕身边只有你了,只有你对朕是最忠心的。」 易丞相带着人在议事厅等着,却见太医急忙往御书房而去,他心头沉了沉,对邓大人说:「陛下有疾,只怕案子又要耽搁了。」 大家都知道陛下在拖,但是,罪证确凿,那些人也都下了大牢,能拖多久? 国公府。 国公府已经许久没有客人登门了,门庭冷落的滋味,真是挺难受的。,钦天监正凌灿的到来,正厅里坐着的魏国公脸色并未有丝毫的好转。 从那日国公夫人从宫中送回来,他就一直没有进食过。 素来,只有他逼得人绝食,如今,是他吃不下。 他召集过全族的男儿告知过,爵位不可能保得住,但如果有旨意下来要诛灭国公府全族,那就把放在安释房的证据交给萧王府。 那是国公府的护身符,他希望陛下不要误判,以为他不敢交出证据。 所以,当凌灿走进国公府,他首先看的是凌灿是否带有特谕。 但好在,他是空手来的。 凌灿直说:「国公爷,诸位魏爷,是陛下让我来的。」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凌灿的脸上,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害怕也带着一丝希望。 有几名年长的老魏爷们,紧张得脸色涨紫,这是国公府最危机的时刻了。 凌灿看着魏国公,「国公爷,陛下有口谕,您是否需要单独听?」 「不用,就在这里说!」 「对,不必单独说,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 魏家的人纷纷站起来,让凌灿就在此地说。 魏国公眸子紧了紧,他知道这口谕若是单独听,对他有利。 但是,现在他已经压不住所有人了,在群情汹涌之下,他缓缓说:「监正请宣陛下口谕。」 凌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宣了,陛下口谕!」 众人跪下,但纷纷抬起头看着凌灿。 凌灿脸上一贯是这样淡和的表情,「朕下旨皇后彻查宁妃一案,经皇后审理,传人证问供,查明国公府与魏贵妃合谋陷害宁妃和谨王,致宁妃冤死,谨王被杖断一腿,贵妃已经招认且伏法,贵妃伏法之前,指认魏清廉为主谋,目的是要扶持蜀王云靳风登上太子之位。」 魏清廉脸色惨白,但依旧不发一言,跪在地上的姿势,已经有些颤抖。 「还有老国公任大理寺卿时,与大理寺少卿温福林串联地方官员,贪墨枉法,罔顾国法,此案牵连甚广,丞相与四司审理后,已定罪三十七人,朕如今压下案子,但两件案子同时发生,国公府难逃罪责,不可能全身而退,朕念与国公府曾一同患难,会全力保住国公府爵位,但谋害宁妃与谨王乃是滔天大罪,主谋必须伏法,否则,朕无法对天下百姓交代。」 第644章 总不能跟着掉脑袋 凌灿说到这里,道:「口谕宣完了,诸位起身吧。」 众人慢慢起身,唯有魏清廉还跪在地上,他身子如同枯木,似乎一动不动,又似乎从内部发出的颤鸣。 这就是陛下给魏国公府的选择,让他去死,保魏国公府全族性命。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保得住爵位。 他很清楚陛下,也很清楚当今形势。 可他清楚,族中的人却不清楚,以为他伏法之后,国公府依旧是国公府。 尤其国公之位悬空,承爵之人便要从他们当中去选,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头顶上悬着一块肥肉,谁都想仰头去咬。 凌灿亲自搀扶,「国公爷起身吧,本来,这口谕该是单独与你说的,如今既是大家都听到了,那么你们一家人商量着办吧,我记得,你们魏族上下,加起来也有上百人吧?」 且都不说九族了,光魏国公府在京的家族之盛大,人口之多,不牵连奴僕也有二三百人。 凌灿还特意说少了呢。 「陛下说,明日辰时之前,国公府要做出决定。」 魏清廉哑声问道:「敢问监正,陛下的意思是杀我一人,保我国公府爵位与全族性命,是吗?」 凌灿说:「陛下说了,如果国公爷不愿意赴死,那么他也会竭尽全力保住国公府人的性命,至于爵位,那定然是保不住了。」 他嘆息,「可怜祖上得封国公爵位,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陛下也不忍见国公府基业毁于一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6页 凌灿说完,便也告退而出了。 魏清廉迅速喊住了他,「监正,事实上就算我伏法认罪,我自尽了断,陛下也保不住国公府的爵位,对吗?一切只是谎言。」 他这话不是对凌灿说的,是对族中的人说的。 不能上当,他死了,魏国公府便是群龙无首,剩下的人便如同是案板上的肉,任由宰割。 他希望凌灿点头。 但是凌灿却说:「至少,是有希望的,若主谋不伏法,以谋害宫妃和皇长子的罪名,诛杀九族绰绰有余。」 凌灿这话说得太直白了,目的性也很明确,使得魏清廉投来了阴毒的眸光。 但没有办法,凌灿必须要说得那么直白,才可使得魏家其他人拿着他的话去逼魏清廉。 否则,他们怎么敢直接挑衅大家族的威严? 「我要见陛下!」魏清廉大声说。 凌灿说:「陛下抱恙,丞相率领百官等在议事房里,国公爷见了陛下,其他人见得不见得?见得的话,硃笔一批,那些人头便要落地了,国公府的爵位,也保不住了。」 一听这话,众人忙说:「那就还是不见的好。」 魏国公心头怒斥这群人蠢钝如猪,陛下借病拖延,能拖延几日?案子已经审定,人也都抓了。 凌灿离开了国公府,回头看了一眼府邸大门,那金色的匾额悬挂在门楼上,何等的威风? 这座府邸里,出过不少为国立功的名臣武将,可惜如今这座府邸里的人,从根到心,全部都烂透了。 而这座府邸里曾经也「牺牲」过很多人,都是由魏清廉做主,如今,该牺牲谁? 正厅里,鸦雀无声。 气息似乎都屏住了,没有人先说第一句话,但是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魏清廉的身上。 九月,还有蝉鸣余响,衬得这正厅里越发的肃静。 满堂的人,男男女女,有些站着,有些坐着,有些还在门外没进来。 大家希望长一辈的老人发话,但是,谁都不愿意说,叫人去死的话,从来只有魏清廉说得出口。 大家希望魏清廉自己说,因为陛下的口谕很清楚了,他死了,国公府得救。 按照以往他的做事风格,他也会提议让自己去「牺牲」的。 但是,迟迟没听到他发话,只见他慢慢地往外走,众人见状连忙跟上。 他穿过正堂,上了迴廊,往正楼而去,进了书房。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乌云压顶,驱散不开。 陛下只给一日的时间,明日便要做出决定。 众人不说话,魏二夫人却说了句,「希望国公府,依旧是有奉献与牺牲精神的。」 这话起了个头,大家便纷纷发言了,反正隔着书房的门,就算里面能听见,也好歹算是把自己心底话给说了出来。 「个人生死,如何能与国公府的荣辱相比?这是兄长昔日教诲的话。」 「大家也不必再围着了,兄长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是啊,兄长说过,国公府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可以为国公府去死。」 「其实,如果兄长不伏法,即便国公府被削爵位,我们拿着钱财离开京城,日子一样也好过吧?」 魏二夫人冷冷地说:「此言差矣,贵妃临死之前指认国公爷是主谋,怎能轻易就离开京城?之前忍者的事,不也丢了几条人命才交代过去吗?」 「是啊,那怎办呢?总不能真的叫兄长送命吧?」 说话的就是魏九爷,他说的时候,眸子朝书房瞟了瞟。 总不能叫兄长送命,实则就是叫兄长送命。 一直等到晚上亥时,魏清廉书房的门才打开,他眸光沉沉,望向自己的长辈,也就是他的叔父们,「诸位叔叔,请进来商议几句。」 他的叔父,只有三位身体比较健康些,也是这三位跟着守在这里,听得他相请,便微微颌首。 二房的大爷连忙说:「既是要商议,不如一起商议?」 「对,一起商议吧。」 大家都围了上去,要商议,证明兄长心里头有别的打算,他不愿意「牺牲」自己。 魏清廉压压手,显得很平静,「你们都在外头等着,商议完之后,会再和大家一同商议的。」 三位叔父被请了进去,书房的门又关了起来。 魏清廉请三位叔父就座之后,他直直就跪了下去。 自从他承爵掌家,就不曾试过这样低姿态给长辈们行礼。 三位叔父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没做声等他说话。 「四叔,六叔,七叔,」魏清廉抬起头来,先称唿了一声,「三位当年跟着父亲,也算是闯过风雨的,应该知道陛下毫无诚信可言,侄儿不是吝啬自己的性命,只是侄儿一死,国公府便散了,也不可能保得住爵位的。」 魏四叔说:「清廉,你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君心难测,陛下针对我们国公府已久,之前你母亲入宫求见,却被皇后羞辱了一番,可见陛下已经不念我们国公府的情分了。」 魏国公听得此话,心头稍安之际,魏四叔却继续说:「但是,现在不是我们可以选择怎么做的时候,陛下实则只给了我们一条路,那就是以你的命,换取国公府所有人的命,爵位自然是保不住了,我们也没奢想过能保得住爵位,但是这一大家老老小小的,总不能跟着掉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7页 第645章 分家吧 魏六叔和魏七叔也点头,认同四叔的话。 魏清廉心头一急,道:「我们不是没有选择,安释房的证据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只要我不愿意就死,陛下就不敢相逼,我们国公府上下的性命也能保住。」 魏六叔说:「清廉,你心里头应该很清楚,你父亲贪赃枉法的罪名,不至于株连我们,顶多是削爵,但你与贵妃谋害宁妃和大皇子,却能掉我们国公府很多脑袋,大皇子未必就不是太子啊,他是皇长子,他有立为太子的可能,只要有人说那么一句,你就是谋害皇储,等同弒君,那不是满门抄斩,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是否要拿我们魏家九族的性命来跟陛下博弈?」 魏六叔也问:「清廉,如果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你会选择拿全族的性命来相博吗?」 魏清廉说:「我知道如今削爵的文书就放在御前,只等陛下硃笔一批,我国公府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我不止一次说过,国公府的荣耀重于一切,我一死,国公府便是树倒猢狲散,参照温家大家便可知道国公府以后的下场,唯有我在才能令陛下不敢轻举妄动,希望三位叔父相信我,支持我,与我一同与大家说明白。」 魏七叔拿起菸袋,往烟锅里头塞了些菸叶丝,再打开火摺子点了烟,他吸了一口,烟雾便在他面前散开,他面容隐藏在烟雾里,「说白了,你就是吝啬自己的性命,怕死。」 七叔这话说得直白,丝毫没有给魏清廉掩饰的余地。 再冠冕堂皇的话,都掩盖不了他怕死的事实。 国公府没有荣耀了,爵位既是保不住,那么就该要保命,保一人,还是保全族。 魏六叔说:「侄儿,端看你能为全族牺牲多少吧,咱们魏家的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为了国公府的强大而前赴后继,死的死,嫁的嫁,如果今日的事情是六叔我这条命能交代的,六叔二话不说愿意以这颗脑袋保住全族人的性命。」 魏清廉面容渐渐冷硬起来,他站了起身,道:「看来,几位叔父也没看得清楚,我死无所谓,但我死后,国公府上下这么多人,如何为继?」 「安释房的东西没有拿出去,陛下就不会对国公府怎么样,甚至,他还还继续保着魏国公府的富贵,爵位没了也不打紧,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下去的。」魏六叔说。 魏四叔也说:「对的,如果你此刻拿安释房的秘密去找陛下,说逼陛下斩杀我们全族,要我们全族上下这么多条人命陪你冒险,你作为家主,认为值得吗?」 魏清廉心头复杂至极,他和那些牺牲魏家子侄怎么会是一样的?他在,国公府的荣耀就在,始终有一日可以东山再起。 但是他死了,眼下国公府便没有人可以主持家事。 魏七爷面容上烟雾缭绕,「侄儿啊,可别忘记谨王是你招进门的,也是你听信了他那句贵妃向皇后告状的话。」 说白了,过错都是他,以为谨王是个傻子,好扶持,殊不知谨王心思深沉,进国公府就是为了当卧底翻宁妃的案子,是要把魏贵妃和魏国公府都往地狱里送的。 魏清廉对于七叔的话没有任何可反驳的,他用人无数,阅人无数,像谨王这样的愚蠢且性格卑微懦弱的人,他不该会看走眼的。 他本以为说服三位叔父,再由三位叔父出面保他,如此便能稳住外边的人,拿着安释房的秘密与陛下博弈。 但没想到三位叔父没有一人支持他的。 他改变了策略,道:「既然三位叔父都这么认为,那么也该到我为国公府牺牲的时候了,好在陛下也给了一日的时间,我也好做些安排,家里的房产田产不少,家族人口也多,要分得公平,日后才没有纷争。」 「你说得对,面临大难,是该分家,把财产也一併分了。」魏四叔说。 其余两位叔父也点头称是,这关系到日后大家的生计问题。 书房的门打开,众人纷纷围上,也没敢问,只等宣布。 魏四叔说:「传帐房所有人来,分家!」 一听得分家,大家的一颗心落地了,兄长是愿意去赴死才会去做财产的安置。 总帐房领着几名帐房到正厅去,各房的人也都列席,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帐本。 这些年国公府没少赚银子,光是铁矿的那些分成,算起来就足以让每个人安度一生。 大家翘首等待,看有多少银子可以分到自己这一房。 可在总帐房与几位帐房的算盘一番拨打之下,得出来的数额,却少得可怜。 「三万两?」魏九爷首先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总帐房,「你是说,我们国公府帐面上就只有三万两?那些房产田产店铺庄园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相信,怎么可能呢?国公府富得流油。 魏四叔说:「国公府的食邑,封的田地,你们就别想了,一旦削爵朝廷就会收回,至于房产店铺也不多,这些年变卖了很多,国公府的势力不断扩张,少不了要用银子去运营的,我问过帐房,前阵子用于给忍者的十万两银子,也卖了些店铺才筹措到。」 几位叔父辈的心里自然是不愁的,因为国公府这些年的筹谋,他们不怎么参与,倒是每个月从公中领取到的银子都存了起来,也置办了些房产田产。 倒是他们年轻的因为要在官场上混,少不了是要花银子,加上他们不安于室,家里头养着一堆小妾,外头还养着外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8页 有人便问道:「陛下不是说,如果兄长伏法,会力保不削爵吗?」 四叔说:「这话听听就好。」 「那剩下这点银子,也没什么房产田产了,以后我们靠什么活着?」 「对啊,这怎么办啊?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大家纷纷议论,情绪渐渐地焦虑起来。 魏清廉就是要他们紧张,要他们觉得就算他死了,国公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大家都在担忧,便正要开口,却听得四叔说:「不过,大家也不要太担心,有安释房的那些秘密在,陛下一定会善待我们,虽不能入朝为官了,可也不至于要担心银子上的事。」 魏清廉闻得此言,心头不禁暗恼,四叔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第646章 他要离开的 魏清廉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为魏国公府劳碌筹谋了半辈子,国公府能只手遮天的能力,也全因他。 可是临到这紧要关头,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甚至他的夫人妾侍,他的儿女也没有站出来。 他想到了一个词,众叛亲离。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与他有同样感觉的,是景昌帝陛下。 他们从年轻时候,握手相交,许下过对未来的许多畅想,他曾激动地跪下在太子爷面前说,「往后,臣把自己与国公府所有人的命交给殿下。」 而那位太子殿下也感性地说:「魏兄,往后本宫与你甘苦与共,本宫若得天下,你定为内阁首辅,本宫要燕国万世昌盛,也会让国公府与本宫一同,万世流芳。」 甘苦与共,富贵同享,如今,也一同承受着众叛亲离的滋味。 魏清廉失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儿子,再环视一眼整个正厅的叔父兄弟子侄们,他嘆气,说:「你们都别跟着我,我自己静一会儿。」 谁都没有跟着他,一堆人对着帐房起闹,协理掌家的国公夫人也被大家追着问,说每年这么多的银钱,到底都去了哪里。 国公夫人只得一一解释,每日开销多少,每月灯油开销,每月各房绸缎衣裳,各房的月例银子,宫里头打点多少,官员家里头的红白喜事,每一样都少不了银钱。 最重要的是,府中养着这些高手每个月花费不菲,有几位高手一年便要几万两的银子。 且国公府奴僕如云,出入都是大排场,哪一样少得了银子。 是啊,这样的一个富贵人家,多少银子都是不够开销的。 国公夫人委屈地说:「实不相瞒,我嫁过来时候的嫁妆,也已经花去了大半贴补公中。」 魏六叔大喝一声,「好了,不要吵了,都说陛下不会薄待我们,你们还吵什么吵?」 魏四叔也喝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团结,谁再吵吵,就给我滚出去!」 大家见四叔生气,便也不敢再吵吵,闭上了嘴巴。 魏四叔冷眼扫了全场,道:「现在,各家把自己的底交一交,看各家存银多少,先统计一下,回头再看怎么分家,我敢跟诸位保证,只要陛下在位一天,都会保我们富贵无忧,所以你们不用存什么私心,只管交底就是。」 魏家在魏清廉的统治下,其实已经有羊群效应了。 大家虽然各怀心思,但是只要有人出来吆喝一声,那人又是充满威严的,他们都会相信且跟随。 在人群中,魏三夫人拽了拽自己的儿女,叫他们回屋说话。 魏三夫人算是国公府里比较清醒的女性,在屋中,她看着自己的嫡子嫡女,庶子庶女,道:「我们就不随大流,你们都听我的,偷偷地收拾好细软,明日一早我们离开国公府。」 她看向自己的庶子们,「你们去告知自己的姨娘,让她们也做好准备,不要妄求陛下会继续护着国公府,跟着我离开国公府,离开京城,记住,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 「是,母亲!」庶子们应道,他们的父亲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只能听母亲的。 「此事不要声张,莫要让任何人知道。」魏三夫人叮嘱说。 魏三夫人的嫡子魏中兴问道:「母亲,为何要离开?您觉得陛下不会护着国公府?」 魏三夫人心头紧张,却没有表现出来,道:「我只担心你伯父不会遵旨,而就算他愿意,陛下能护得几时?咱们国公府本来就碍他的眼了,别贪图这些所谓的富贵,咱们要离开京城,必须走。」 魏中兴问道:「母亲,但我们去哪里呢?」 三夫人想了一下,毅然道:「去青州,青州如今是四殿下的封地,有朝廷的自卫营,属于萧王府与青州王的势力范围,他们不会对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样。」 「行,」魏中兴回身对庶弟庶妹们说:「你们赶紧暗中通知姨娘,让她们抓紧收拾行囊,我这就去安排马车,咱们不用国公府的马车,天未亮就要出发。」 「是,兄长!」大家应道,便急忙转身去了。 魏三夫人这一房,算是比较团结的,魏三爷无道,对妻儿都不算得好,所幸三夫人做事持正,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对她十分孝敬。 她一声令下,大家便都悄悄地收拾行装。 魏中兴趁夜出门去找马车,府中的高手虽然知道他的出门,但是,魏家的人出门他们从来都不限制的,他们只御敌。 而如今国公府遭逢大难,他们也人心散涣,唯有那三名高手还为魏国公所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9页 所以,魏国公去了安释房,写了一封信让高手卫狼送到宫中,送到陛下的手中。 这是他最后的活路了。 他写得很直白,国公府可以散,也不需要陛下庇护,只要陛下放他一条生路,离开京城。 那么,他将带着那些秘密,永远消失在陛下的眼前,永远也不会出现。 说到底,他就是不愿意死。 国公府的家财,自然不止那么点,长房另外有进帐,一箱箱的金子都放在另外一个密室里,他要走的话,是一定会带上自己的夫人和儿子。 还会挑几名高手,让他们护送到南境去,南境距离京城千里之遥,那曾经是南境王的封地,南境王与他也算旧日相识,带着这些金银珠宝到了南境,再图谋东山再起。 他养着的高手果然厉害,带着信笺直奔皇宫而去。 但是他不可能闯入御书房,只能在外头潜伏着,等待陛下的心腹进出御书房。 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见翁宝从御书房里领着太医出来,送了太医之后,高手一手逮着翁宝的领子,捂住他的嘴巴便拖往迴廊拐角处。 翁宝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一点都不惊慌,待那人把书信塞到他怀中,放开了他,他也没有喊出来。 仿佛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魏清廉怎么会愿意赴死? 信笺呈上去给景昌帝,景昌帝看完之后,勃然大怒,「好一个魏清廉,要朕保他性命?如何保?」 翁宝说:「陛下,他是想离开京城,丢下国公府满大家子,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他还希望陛下不要定他的罪,不发海捕文书追捕他。」 景昌帝怒道:「他是希望朕不定他的罪吗?他是逼朕不能定他的罪,他拿着那些把柄来要挟朕。」 魏清廉他好大的胆子。 「送信的人是否还在外头?」 「陛下,那人送了信便走,也就是说,魏清廉他没有给陛下您选择,他只告知了您他要带着秘密离开,若追捕他,那么秘密就会公开。」 第647章 立太子 景昌帝要保国公府,就是因为那些秘密。 现在魏清廉要带着秘密逃离,这大患始终存在,他怎么能让魏清廉这样做? 若传旨下令禁军包围国公府,就等同是逼魏清廉把秘密公诸于众。 不包围魏国公府,魏清廉就可以逃离,逃离了还不能追捕。 景昌帝气得要命,「全族人的命说不管就不管了,朕都给他承诺,只要他伏法朕会放过国公府,他非要给自己筹谋一条活路,朕真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与虎谋皮,虎是善类? 任由景昌帝暴跳如雷,他也想不出办法来。 而他装病在这里,大臣们则在议事房等着,他也扛不了多久。 太上皇那边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但是,他依旧觉得害怕,那些悄然无声的压迫感,像这九月的风,无所不在地包围着他。 他知道魏清廉一定会走,且会带着那些秘密走,他没有办法阻止的,眼下还要想着如何交代宁妃的案子。 这案子没办法遮瞒过去,除了皇后,太后和太上皇那边都知道了。 景昌帝冷冷地道:「他魏清廉是不是觉得,他走了,朕就拿国公府的人没办法?这案子国公府的人不需要负责?还有外头的那些人,他们逼着朕,朕怎么能让你云少渊如意?」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瞬时生成。 这念头从来不曾想过,也知道办不成,因为旨意颁布下去,太上皇要改随时能改,云少渊也可以商议着废掉。 但是,这起码能让他们内讧。 而且,也足以用这罪名,把国公府全部人清算一遍。 「翁宝!」他没有犹豫,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未必是他的生路,但是可以让他们乱上一阵子,「拿黄绸诏书,朕要立储!」 翁宝素来平静的面容这会儿有了一丝震惊,「陛下,是要立谁?」 「休问,取来!」景昌帝坐回龙椅上,精神一振。 「但是,立储需陛下与内阁,丞相,萧王一同商议的。」翁宝提醒。 景昌帝投去冰冷的眸光,「翁宝,你今日话太多了。」 翁宝连忙垂下眸子,「奴才这便去张罗,需要传学士来写诏书吗?」 「不需要,朕亲笔书写。」 议事房里,丞相带头与官员们等了一天,等到傍晚,等到子时,再等到天亮。 最终,等来了翁宝公公送来的立储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云沐风,为宗室首嗣,性情端方,贤名远播,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众人听得翁宝宣读立太子诏书,都傻眼了。 谁都没有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立太子,而太上皇早有明旨,立太子要内阁与萧王一同商议,举荐人选,如今内阁与萧王不曾就太子人选的事上过本子,陛下独自决定了东宫之主。 这…… 若无太上皇明旨,陛下立储之前不告知百官,也无可厚非,但始终是国本大事,没有说擅自决定的。 而且,大皇子虽是皇室首嗣,但他说贤名吧,没有,说能力吧,也无多少,说魄力吧,最近才显露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0页 丞相上前道:「翁宝公公,请通报陛下,微臣要求见陛下。」 「陛下龙体违和,这才立下太子人选的,」翁宝摇摇头,看着丞相道轻声:「丞相和诸位大人先回了吧,这事,宜回去找萧王商讨,四殿下始终会知道此事的。」 翁宝的提醒,让这群已经又饿又倦的大臣醒悟过来。 丞相拱手别过,带着一众官员迅速离开。 忽然立储,而且立的还是陛下原先一直没瞧得上眼的大皇子,这让少渊和两位先生都十分吃惊。 两位先生的眉头皱起,虽然没有对四殿下点明白说要立他为储君,但是四殿下心里清楚的。 敏先生说:「虽说太上皇有明旨在前,但陛下是皇帝,他颁布的立储诏书是有效的,诏书往外一传,各州府张贴,人人都知道太子是谨王了。」 郭先生说:「陛下是铁了心要跟太上皇作对了,他现在也不怕太上皇了吗?」 少渊说:「事太多,逼急了他,现在废帝,那么谨王就会登位,如果不废帝,就要废太子。」 景昌帝用此法,给自己拖延了时间,至少,现在太上皇就算想废帝,也暂时不会这么做了。 敏先生道:「要废太子总得名正言顺,否则谨王以后还怎么做人?总不能随便给他罗列罪名。」 「派人去请四殿下来府。」少渊下令道。 不管如何,云秦风那边先要跟他说清楚,让他别着急。 「暗疾,」少渊再把暗疾传过来,「派人盯着国公府,我估计魏清廉要逃。」 「是。」暗疾又问,「如果他真的逃,是否要动手拦阻?」 少渊想了想,「不要在京城拦阻,他身边不乏高手,而且,他逃走的话一定会带着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那些个大箱子他不可能全部带走,只会带走部分精要的。」 倒是省事了,要在那好多大箱子里头找,十分费事,且有些还十分隐晦未必一眼能甄别。 但他能带走的一定是最机密的。 少渊说:「先一路跟着他,在适当的地方动手,蓝衫卫和黑狼队随时准备。」 「侯爷那边,需要知会一声吗?」敏先生问道。 少渊说:「知会,如果他能出手是最好的。」 「是,卑职马上去!」暗疾说完便转身走了。 敏先生摇头,「实在是想不到陛下会这样做,但更没想到的是魏国公会弃全族人于不顾,现在大皇子是太子,他魏国公府与魏贵妃是谋害太子,谋害皇储,这一颗颗的人头啊,就算不落地,也一定会判处流放。」 郭先生不那么斯文地说了一句,「什么牺牲精神,我呸!」 「牺牲精神是他要求国公府其他人的,不是要求他自己,谁不惜命?」敏先生坐了下来,眉头依旧紧蹙,「想想他离开京城,能去哪里呢?」 一京十三省,很多官员都与他勾连,但是,他已经失势,很多地方官员也设案被捕,他能去的地方很有限。 「南境,南境王!」少渊说。 南境原先是一个小国,后来成为燕国的附属国,现在的南境王曾在京城当质子,与魏清廉有年少情意。 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去南境。 南境是有自己的兵,且一直得到燕国的庇护,算比较繁荣。 第648章 比起当太子 既是猜测他要去南境,敏先生便立刻取出一张地图,估摸着他的路线。 「去南境最好是走水路,从京城离开直奔北州,从北州取道象州,再从象州到青州,从青州上船,十日便可抵达南境。」 这已经是最快的路线,魏国公是逃命的,也一定会带着家眷,所以他会选最快捷的道路。 少渊说:「如果按照敏先生说的路线,那么在青州动手是最好的。」 郭先生道:「就怕他不敢走青州,他知道青州王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在青州上船比较危险。」 少渊说:「如果他不去青州的话,那么他便要走北路,绕个大圈,在乌水岛上船,这样的话,路上他起码要多花费十天半月,而且从乌水去南境,实则在海上也要绕个大弯,也要多花几日的时间。」 他们三人看着地图,猜测着魏清廉的路线。 也只有这两条路线是可以去南境的,他带着秘密,带着家眷,不可能再用其他七拐八弯的道路,在陆路上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危险。 「陛下就不会派人追他吗?」郭先生问道。 「他定然是去给陛下送过信,逼迫陛下让他离开,陛下派人去追的话,那么他身上的秘密就有可能落在禁军的手中,要知道,如今陛下的身边的亲兵卫都被蜀王搅得溃不成军了,要追就只能派出禁军,可他不会相信禁军。」 陛下不止不会相信禁军,他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 少渊继续说:「他以立储的事把案子压下来了,不能让他得逞,这些人该杀的还是要杀,明日让丞相带官员入宫去。」 「嗯!」敏先生想了想,「是不是该请太上皇出来?」 少渊摇头,「暂时不要,太上皇出来的时机,是要陛下让文武百官失望,失去民心的时候,他老人家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便名正言顺许多。」 退位的太上皇出来重整朝政,必定是要合适的时机。 而且暂时不能废帝,还要先把太子的事处理好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1页 大家想想也觉得殿下说得对,太上皇这个时候出来,那是整一个乱局,陛下也没说不杀那些官员,也没说不收拾魏国公府。 如果出来只为推翻太子,谨王情何以堪? 少渊安排好魏国公那边的事情之后,云秦风带着吴文澜来到了萧王府。 他们也是才知道陛下把大皇兄册封为太子的事。 进府之后,云秦风夫妇向少渊行礼,敏先生上前拱手,道:「四殿下别担心,我们会处理的。」 云秦风笑着摇头,「不担心,说句不争气的话,其实我也没有奢想过那位子。」 他握住了吴文澜的手,脸稍稍侧向她,夫妇两人的眼神对碰,吴文澜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眸光。 敏先生听了他这话,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勇毅贤能,我们萧王府许多人都敬服您呢。」 云秦风拱手,脸颊便红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太久,被夸奖总还是不大习惯。 他看向少渊,眼神移开,又看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说:「皇叔,其实侄儿觉得大皇兄当太子也很好。」 「怎么说?」少渊看着他,有些意外。 兄友弟恭?还是真心觉得?抑或说些场面违心的话? 云秦风眸光诚恳,「侄儿嘴笨,不会说话,侄儿不是没有鸿鹄志,但比起当太子,侄儿更想像皇叔和落大将军那样,驰骋沙场,守我疆土。」 少渊一怔,「你就只想当军人?」 「不是只想,而是更想。」 两位先生对望一眼,也沉默了。 呃,回想起,他们只顾着筹谋,似乎也没有问过四殿下的意思。 吴文澜上前福身,对少渊说:「皇叔,殿下自小练武,少读圣贤书,诗文也不通,治国治策更是少接触,书房里放着的全部都是兵书兵法,他之前一直被陛下忽视,被魏贵妃打压,日子过得小心翼翼,被丢到军中去,大家都以为他会十分委屈,实则他心里高兴的,有些话以前不敢说,因为知道皇叔为了他思虑甚多,倾尽全府之力一步步扶着他上位,他不敢辜负皇叔好意与苦心,但如今陛下立储旨意颁布,若再起干戈,则伤了大皇兄的心,也落了他的面子,更损兄弟之间的感情。」 她再对着两位先生福身,道:「其实,大皇兄为人并非软弱,宁妃娘娘出身好,所以大皇子五岁便开始上书房,他懦弱胆小,是经歷了宁妃娘娘的事,把他吓着了,但他敢潜入国公府当卧底,可见胆色和智慧极临危反应极好,比起四殿下,大皇兄其实更适合,稍加培养,只怕会更加出色,且目前局势不宜再生变故,如此倒是可以顺水推舟。」 吴大学士教育出门的孙女就是这么聪慧,既说了不想伤害兄弟感情,也指出自家夫婿的优缺点,更提醒了大家大皇子其实没有那么愚笨和胆弱。 最重要的一点,她指出如果大家都接受谨王为皇储,那么陛下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她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少渊和两位先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原先属意老四,也明示暗示过,计划也是如此进行的,如果临时改变,唯恐他心头不快,毕竟,如今他在军中已经有名望了。 可现在他们自己说不想当这个太子,只想从军为武将,守护疆土与百姓,这孩子依旧是志气高远的。 少渊甚是安慰的。 顺水推舟,顺势而为自然是最好的,眼下可以这样做,且先看看日后如何吧。 媳妇帮他说开了,云秦风心头便无顾忌,道:「皇叔,如今侄儿就想跟着侯爷把武器制造出来,这才是万世奇功,说实话,当初侄儿得知皇叔要扶持侄儿当太子,心里头确实热血沸腾过,但是当文澜与我说了许多自古以来君王所行的仁政,当了皇帝,便要对天下臣民负责,至少目前来说侄儿不具备这个能力,所以请皇叔莫怪侄儿没有志气。」 少渊望着他,一时也没有搭话,但眼底是有亮光的。 谦逊是良好的品德,他具备。 知道自己的不足,且懂得自省,很好。 听得出这也是一番真心话,但对少渊而言,解决眼下的困境不算艰难,选到一位对臣民负责的储君才是最难的,而且这事也是最大的。 他对老大暂时没有多大的信心,一个是能力不足,第二个是他胆气确实少,这一次勇敢是因为他母妃的冤死。 只是吴文澜分析得也有道理,他在国公府临危不变,且极懂得隐忍之道,这也是十分难得的。 但话又说回来,老大的情绪不稳定啊,一个做大事的人,情绪不稳定是不行的。 第649章 其实很了不起了 锦书带着刘大安和紫衣奔往谨王府,少渊特意让她去一趟,先免得他胡思乱想,然后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例如入宫说自己不能当太子之类的话。 忽然立储,谨王毫无准备,他一定认为是酝酿着莫大的阴谋。 云沐风的情绪病还没好,之前因为去魏国公府还停药了,宁慢慢说他一直睡不好,如果再因此事焦虑起来,那就会加重病情。 到了谨王府,云沐风和宁慢慢急忙就出来迎接了,他们心里头着急得很。 一见锦书,云沐风便急忙说:「婶婶来得正好,方才内侍前来宣旨,说要册立侄儿为太子,让我准备迁入东宫去。」 「莫慌!」锦书首先安抚他的情绪,「先坐下,天大的事不要担心,你皇叔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2页 云沐风是真焦虑得不行,「父皇是在算计我什么吗?是不是因为母妃的案子?我听得说魏贵妃自尽伏法了,是不是父皇因此迁怒我呢?」 「婶婶,我是不是该进宫去,我跟父皇表明态度,我当不了太子啊。」 云沐风之前就算再不理朝政之事,也知道太上皇曾经明旨,立储的事要谨慎,要皇叔和内阁协商举荐人选。 现在父皇直接下诏,他就担心出问题。 父皇一直都瞧不起他的,怎么会真心立他为太子?而且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不了太子,也当不了皇帝。 他连自己人生的悲欢都无法承受。 他只想和自己的媳妇好好过小日子,什么朝事国事,他真的不行啊。 「听我说!」锦书声音抬高,「先深唿吸之后小口小口唿吸,坐下来冷静一下,我再和你分析分析,你情绪这么紧张,我说什么你是听不进去的。」 「婶婶!」云沐风显得更是焦虑了,声音带了哽咽,「您不知道的,从小到大,父皇就不曾拿正眼看过我,他知道我和母妃需要仰人鼻息,知道母妃不可能偷人,知道母妃被打死是冤枉的,但是他没想过为母妃为我讨回一个公道,长这么大,他唯一和我说过一句温和的话,就是母妃死后他安抚我的一句,说一切都过去了,但那怎么可能过去?他但凡怜惜我和母妃半点,都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这样一句话。」 锦书正想说,刘大安先于她开口了,道:「是啊,所以你觉得这一次他也是想要害你,对不对?」 云沐风双手紧紧地握住膝盖头,「是一定的,我不可能当太子,太上皇不会同意,皇叔不会同意,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但是他立诏书了,那么要废掉我这个太子就要给我罗列罪名,他在害我啊,老四也会恨死我的。」 刘大安温和地说:「对啊,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害你呢?你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怎么要害你?所以他不是在害你,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来拖延时间。」 「他利用我?」 刘大安的声音有特别的磁性,让人听了无端就觉得心安,「对,利用你去对付皇叔,对付丞相,对付所有人,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不是一个人,大家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大家都会站在你的面前。」 云沐风的神情没那么紧张了,他看着刘大安,「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我们不需要知道,萧王殿下知道,丞相知道,太上皇也知道,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他们把事情解决,等解决了之后,你这个太子当与不当,也全在你。」 「我不当太子,我没有这个能力。」云沐风迅速地就否定了自己。 宁慢慢也在一旁摇头,「婶婶,他真的不想当太子,而且这个诏书可以当数吗?太上皇说了,是要皇叔和内阁举荐的皇子,也没人举荐他啊。」 锦书心头直嘆气,老四和吴文澜都说他更合适,但他没有自信,没有胆气,确实不适合的。 「你不想当太子不要紧。」锦书也坐下来,缓声与他说:「现在立太子的诏书已经下了,要推翻是可以的,但大费周章,眼下最重要的是削国公府爵位,处置那些贪墨的官员,然后吏部选贤填补各空缺职位,这事拖不得,一拖,陛下就会迅速塞人进去填补,那些都是紧要的官职,不是什么人随便都可以顶上的,吏部已经在选贤了,陛下信不过吏部,认为吏部是你皇叔和丞相把持的,他在拖,而你不能让他拖。」 方才刘大安安抚过,他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了,所以皇婶婶的话一说出来,他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所以,皇叔的意思是让我先当着这个太子?」 「对,太子人选没有争议,那就翻不起风浪,该砍的脑袋,还是会继续砍,该抄家的,也会继续抄家。」 云沐风沉思片刻,抬起头道:「侄儿明白了,请婶婶转告皇叔,我会迁入东宫,我会当这个太子。」 锦书给刘大安打了个眼色,让刘大安与他单独谈谈,她则对宁慢慢说:「慢慢,我们到侧厅说话去。」 「是!」宁慢慢起身,回头看了云沐风一眼,「殿下,我陪婶婶说会儿话。」 「你去吧。」云沐风知道刘大夫要跟自己谈话,以往吃药治疗的时候,刘大夫也会跟自己谈心开解。 等锦书和宁慢慢出去之后,紫衣把门关上,守在了外头。 刘大安坐近一些,温声问道:「殿下最近睡得如何?」 「不喝酒,基本睡不着。」云沐风嘆气,「尤其是近段日子,心里头总莫名紧张,怕自己坏了事。」 「而事实证明,殿下不仅没有坏事,还成功得到了魏国公的信任,让魏国公府相信魏贵妃向皇后告状,而且,之前能从国公府窃出文件,也全靠殿下机警,发现了国公府有密室。」 云沐风眼底有迷茫,「密室的事是意外,不是我的努力所致,至于魏国公相信我的话,是因为当时国公府乱作一团,他认为我愚笨,巴巴赶过去告知他们内幕消息,他们这才会信的。」 他认为,这一切不是他的功劳。 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帮助他,他没有这个本事没有这个能力的。 刘大安听得他依旧在否定自己,可见他病情没有减轻,他是以强大的心志压住紧张的情绪跟国公府周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3页 其实很了不起。 第650章 筹谋离开 魏国公府天没亮,侧门便打开了。 两辆马车停在侧门巷子里,魏三夫人带着妾侍和子女上了马车,飞快离开。 她掐着时辰,到城门的时候,城门会刚刚打开,而陛下说了给国公府一日的时辰,所以这一大早不会有旨意到城门。 愿意跟着她走的妾侍只有一个,是陈姨娘,其他两人不愿意离开,她们在国公府锦衣玉食惯了,且也认为国公爷死了之后,陛下会厚待国公府的。 陈姨娘有子女,她素来敬服三夫人,所以三夫人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连夜收拾细软,但凡是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 魏三爷死的时候,府中并没有什么补贴,好在三夫人持家有道,这些年算是积攥下些银子,只要安全抵达青州,她买一间屋子,大富大贵是不可能了,但过些平淡日子还能维持的。 马车抵达城门,果然是刚开,守城的将士没细问,听得说是出城探亲便放行了。 出城之后,三夫人叫儿子抓紧赶路,这一天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母亲,那妹妹怎么办?」魏中兴扬鞭,回头问道。 魏三夫人道:「她在宫里头,我们没有能力救她,她若懂得反省,好好认错,皇后不会要她的命。」 「等安顿好,儿子回京打探一下。」魏中兴说。 魏三夫人想了想,「过些时候再说。」 不是她狠心,是教了不听,到宫里头她怎能营救?只能是安顿好之后再想想办法了。 魏清廉在安释房待了很久。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做出决定,所以并未防备他,再说要防备也防备不来,府中的护卫都是他找的。 如今护卫把安释房外围起来,没人可以进去。 魏四叔觉得不对劲,亲自过去问问,那护卫冷声回答,「国公爷说了,有些证据需要为你们保留,有些需要毁掉,保留下来的那些证据,他会交给你们几位长辈。」 魏四叔道:「既然如此,我进去帮他。」 「不可!」护卫伸手拦阻,面容冰冷,「国公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魏四叔更是觉得不对劲了,他立马回了正厅传大家过来商讨。 「他会不会逃去?」 「不可胡乱猜测,他已经答应,应该不会反悔的。」 「对,应该不会的。」 「我们不要去闹,免得惹恼了兄长。」 「对,他要走的话,走不能自己一个人走,咱们把长嫂和泽兴留在正厅。」 国公夫人本来在算着帐,看各家该分多少,听得他们这样说,顿时气恼,"你们若是信不过我的,干脆便杀了我。" 「是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父亲说了要走吗?」魏泽兴也十分生气,父亲要死,他本来已经十分伤心了,没想到这些家人还竟猜忌起来。 「稍安勿躁,」魏四叔发话了,「现在不过是怀疑,按说清廉也不是那样的人,咱们就全部留在正厅,哪里都不要去。」 国公夫人和魏泽兴都不知道魏国公的打算,只想着把帐算了之后便回屋去,夫妻孩子们也好话别。 听了这样的话,她干脆也不管帐面上的事了,把帐册一扔,「行,你们就看管着我们母子吧,他若要走,总不能把我们母子扔在这里不管。」 「长嫂息怒,别怪他们。」 「是啊,别生气,就说说嘛。」 大家嘴上说着息怒,却有人去把大门关了起来。 安释房放了很多大箱子,都是从密室那边搬过来的,干脆便叫护卫在这里守着,谁都不许接近。 这些秘密和证据,府中的人不知道有什么,但知道是要紧的东西,是保命的东西。 现在,魏国公只用一只铁匣子装了一些往来书信,书信往来多半是写如何扳倒反对他的人。 还有,一些铁矿的帐本,记录销售往徽国的原铁,也有一封信是徽国鲁王写来的,说从燕国运往徽国的原铁,需要借卖一部分给北戎。 北戎当时要原铁做什么?自然是制造兵器。 制造兵器做什么?自然是与燕国开战。 拿了这些对魏国公而言就足够了,排挤异己的事就算时过境迁不被追究,但卖原铁给徽国,再由徽国卖给北戎,这就是叛国大罪。 这还是太子所为,若此事公告天下,太上皇绝不可能会不废帝。 昨晚送信给陛下,他在信中已经写明白,他会带走哪些东西,陛下若不追捕,这些秘密将永远不见天日。 但若一路上有陛下的追兵,那么就是两败俱伤。 这是他给景昌帝下的最后通牒,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国公爷,」护卫见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便进来禀报,「夫人与公子被他们关在了正厅,需要进去把人救出来吗?」 魏国公是想带着家眷离开,夫人可以不带,但儿子要带,他很清楚自己离开之后国公府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他说:「把公子请出来,就说我有话与他说,算是话别,然后你再大张旗鼓地准备无息醉,只要准备了无息醉,他们就不会再怀疑。」 「另外,再挑愿意跟随我去的弟兄,一路护送我去南境,路线我已经确定,取道青州,这是最快的路线,以免夜长梦多。」他看着护卫,「你告诉他们,愿意跟着我的,我都不会亏待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4页 他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头全部都是黄金,在护卫闪亮的眸光中,他继续说:「愿意随行的弟兄,一人先拿百两金子。」 他再打开一个匣子,匣子里装着一叠银票,「这些银票到了南境一样可以兑换银子,而我在南境王身边,不会比如今差。」 护卫拱手道:「国公爷放心,弟兄们愿意相随的。」 他们只认钱,不认什么官职,这一路去有钱,到了南境一样可以保持如今的年例,所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外头,搜刮所有家财,帐面上也就那几万两银子。 可他私藏起来的,别说金子,光是银票便已经足上百万两,自然一路也是要兑换些的,不可能全部都到南境兑换。 因此,他带的人要足够多,才能护着这些金银与他的性命。 「是的,」护卫说着,又想起来一个情况,「魏三夫人带着她屋中的人离开了,今儿没天亮的时候便走了。」 魏清廉想起这个弟媳妇,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竟然能看穿了他。 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证明对他并不信任,也不信任陛下对国公府的承诺,老三若是能有她这份远见,不至于会把事情办砸。 第651章 魏泽兴也不愿意走 护卫出去到了正厅去,对魏泽兴说:「国公爷有话要叮嘱你,你随我去一趟安释房。」 众人顿时便围了上来,被护卫呵斥,「都退下,国公爷有令,他交代遗嘱与众人无关,该与大家说的话,待与大公子说完之后,会再与大家说。」 「有什么咱们不能听的呢?是不是长房还擦藏起了许多银子?咱们国公府不至于穷成这样的。」 「等国公爷死后,你们可以慢慢调查长房是不是还存了银子,」护卫看向魏四叔,「国公爷有令,准备无息醉。」 一听到说要准备无息醉,大家的心就定下来了,也没有继续围着魏泽兴,让他离开。 国公夫人想跟着去,魏七叔的菸斗拦下,「你莫去,待他们说完了,会回来与你说的。」 说白了,他们还是没彻底相信魏清廉,要留下国公夫人和小女儿。 国公夫人只得留下,看着儿子跟随护卫出去。 但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心慌得很。 她有一种即将要被丢下的感觉。 魏泽兴到了安释房,听了父亲的打算,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父亲是说,把国公府所有人丢下,咱们走?」 「没错!」魏清廉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出去之后切莫声张,回去收拾好一些东西交给护卫,护卫会先带着离开。」 魏泽兴懵了。 他也是接受魏国公府牺牲教育出来的人,他认为,为了家族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也是父亲昔日循循教导的。 但是父亲现在却说要丢下一大家子人,自己跑了。 「父亲,您是否知道,我们这一走,陛下就不会再对国公府手软了?」 「管不了这么多,我们先求活命,」魏清廉严厉地看着他,「难道你想看着父亲去死吗?」 魏泽兴勐地跪下,「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儿子可以替父亲去死,儿子绝无二话。」 魏清廉面容冰冷,「你不用死,为父也不会死,我们离开京城去南境,我带着秘密离开,陛下不会追杀我,也不会追捕我。」 「其他人怎么办?」魏泽兴浑身冰冷,「父亲,国公府几百口人,如今就只剩下那点银子,就算陛下不杀他们,这么多人也活不下去啊。」 「他们有手有脚,能饿死不成?你啰啰嗦嗦什么?叫你回去收拾东西,你便马上回去收拾,不要耽误时辰。」 魏泽兴急了,「那母亲呢?母亲出不来,他们围着母亲,还有我的妻儿呢?」 魏清廉嘆气,「我们先离开,再派人把他们接走。」 魏泽兴第一次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从父亲的眼底,他看到了满眼的冰冷。 他不相信父亲会派人回来接他们。 魏清廉见他跪着发呆,一副还不知道事情严重的样子,不禁喝道:「快去啊,像木头一样杵在这里做什么?抓紧些。」 魏泽兴朝他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抬起眸子,「父亲,恕儿子不孝,儿子不走,儿子认为父亲也不该走。」 魏清廉气得怔住了,「你说什么?」 「儿子是说,」魏泽兴被他眼底的兇狠吓着了,语气有些迟疑,「觉得父亲不该丢下一大家子人,就这么走了,陛下不会放过他们的。」 魏清廉冷笑着,「呵,你倒是讲良心了?他们讲良心了吗?他们一个个都在逼为父,你没看见?」 「父亲,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啊,这是陛下口谕,他们如何能抗旨?」 「抗旨算什么?」魏清廉眸子越发冰冷,「没有国公府,他当不上皇帝,如今飞鸟尽良弓藏,他容不得国公府了,他不仁,我不义。」 「儿子说的不是陛下是否仁义,是如今已经这样了,姑母临死之前,供述您是主谋,您还不知道吧?大皇子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了,您这一走,他们都要死的。」 魏清廉一直在安释房,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稍稍一想,他就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煳涂至极,愚蠢之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5页 就算如今册立了太子,只要萧王和满朝文武不反对,这事就没能闹起来,一切都不会改变,而他又立了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甚至没瞧得上的太子。 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父命令你,迅速去收拾东西交给护卫,你的母亲和你的妻儿过阵子会命人来接,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魏泽兴沉默了一会儿,「儿子回正厅去,父亲方才说的话,儿子就当没听过。」 魏清廉气得踹了他一脚,「你疯了,不要命了?」 魏泽兴倒在地上,又跪直,脸色惨白,「儿子怕死,很怕,很怕,但儿子做不到丢下他们不管,父亲要带儿子走,是捨不得儿子,但儿子也有儿女,我也捨不得他们,没办法丢下他们就这么一走了之。」 魏清廉怒道:「为父都说了,会派人回来接他们的。」 「父亲不会!」魏泽兴抬起头看着他,瞳仁里充满了不信任,「父亲往日最看重的是国公府的荣耀,每一次出事,为了维护国公府,你都会让他们喝下无息醉,但现在您最看重的东西,在您心里已经无足轻重了,那么儿子也不会相信您在乎母亲和我妻儿的性命。」 他说完,再一磕头便起身大步出去。 护卫迅速拦住了他。 他回头看着魏清廉,眼泪溢出,「父亲,我出去之后一个字都不说,儿子祝您前程高远!」 这句话,像是儿子扇过来的一巴掌,打在了魏清廉的心上。 他没有想到儿子会不愿意离开。 这些年,真的把他教傻了。 「放他走!」魏清廉铁青着脸,对护卫扬手,冷狠地道:「他要死,就让他去死。」 护卫放开手,退到了一旁。 魏泽兴一抹眼泪,大步跑了出去。 他心底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国公府荣耀五个字,像一座大山似地压在他的胸口上。 而这座大山,是父亲从小就压上去的,是父亲循循教导,一切要以国公府为重,必要的时候,哪怕丢了性命,也要维护国公府的尊严,守护着国公府上下的人。 原来,那些话父亲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族中的人听的。 他用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为国公府牺牲,实则,是为他牺牲。 他哭着回到正厅,所有人见他哭得眼睛都肿了,便以为国公爷给他交代了遗言。 第652章 削爵 但过了没多久,国公府的护卫全部出动,把正厅的门关闭,且手持武器围住了大门。 大家觉得不对劲了,急忙过去捶门,「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锁着门?」 「开门,你们想做什么啊?」 「关着我们做什么啊?放我们出去!」 一声声焦灼的声音,透出了无数的不安。 门没有开,只有脚步声不断地响起。 魏四叔转身,看向魏泽兴,「你父亲与你说了什么?」 魏泽兴只掉泪,什么话都没说。 魏六叔道:「无息醉还在我手中,他还没叫人过来拿啊,他想做什么?」 魏九爷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惨白,「他是不是要走?他是不是要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一窝蜂地涌往大门,但是大门在外头上了锁,这一屋子人全部都被锁在了里头。 自然各房还有些妇孺幼儿,但是面对高大威武的护卫,她们连靠近都不敢,只能抱着自己的孩儿远远地躲着。 国公夫人失神地摇头,「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做,他这一辈子殚精竭虑,都是为了国公府,为了大家,他绝对不会丢下大家离开的。」 国公夫人的话显得那么坚定,但是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果他不是要逃,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关在这里? 这偌大的正厅,叫骂声此起彼伏。 魏九爷一手抓住了魏泽兴胸前衣裳,红着眼睛喝道:「他是不是要逃,你说!」 魏泽兴没说话,紧闭着嘴巴,却也不敢看九爷的眼睛。 魏九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说!」 国公夫人冲过来把儿子护在了身前,沖魏九爷怒道:「你打他做什么?老爷是不会走的,他要走的话也会把我们都带上,现在泽兴也在这里,他怎么会丢下我们呢?」 国公夫人叫得声嘶力竭,额头青筋都起了。 她色厉内荏,但实则她怕极了,怕他真的走了。 「他不是要走,把我们关在这里做什么?」 「钱都在这里,他没有银子,他能走到哪里去?」国公夫人还在为他辩解。 是的,他没有银子,他能逃到哪里去?国公夫人这么安慰自己。 「我不信他这些年没有自己存下银子。」魏九爷暴跳如雷,四位兄长才死了没多久,那死亡的恐惧在他心头还没消散。 他不想死。 国公夫人说:「他没有,他从来都不管银钱帐册的事,都是我管,不信的话你们问帐房,帐房都在这里。」 魏四叔冷冷地道:「如果他真的要私下存起,怎么会经过公中,帐房又怎么会知道?」 在争吵声中,魏国公已经带着护卫离开了国公府。 护卫高手全部带走,只留下些几个护院,只等他走远了之后,把门打开。 几辆马车出城而去,城门守将依旧是没有阻拦,放他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6页 正厅里的人,被关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大门打开了。 所有人一窝蜂地涌出,直奔安释房而去。 安释房里十几箱的东西全部打开,里面很多东西被掏了出来,许多撕碎了,丢得满地都是。 他们一通翻找,都没找到什么是有用的,也就是说,他带着陛下的那些证据离开了国公府。 他真的逃了。 国公夫人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母亲!」魏泽兴连忙从人群中分拨开去,把母亲扶起,揉着她的人中把她救醒。 国公夫人醒来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儿啊,你爹是不是真的走了?」 魏泽兴哭着点头,「他要带我走,我不愿走,我不愿意丢下大家。」 国公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他怎么能走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夫妻二十几年,他在我面前是没有一句实话啊,他是个伪君子。」 「追,快去追!」魏家的子侄顾不得理会他们母子,急忙去马厩里牵马去追。 「不是追,是逃,我们也要逃。」 「对,我们要逃,快些,快些收拾细软,我们马上走。」 但是,没等他们走出国公府大门,禁军和巡防营便把国公府包围了。 今日一早,丞相带着官员直奔御书房,贺喜了国本有继。 景昌帝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会接受云沐风成为太子,他今日开了御书房的门,就是等着云少渊和丞相他们进来闹太子的事。 结果,等来的却是贺表。 贺表之后,丞相带着官员一同跪下,让他处理贪墨官员的事。 而就在此时,禁军梁时进来禀报,说魏国公已经离开了京城。 景昌帝气得双眼发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气得脑仁儿发胀,怒气涌上心头,硃笔一批,所有涉案官员斩立决,削去国公府爵位,魏国公府上下串联贵妃谋害太子与宁妃,先全部拿下关入大牢,抄家! 「陛下,是否要缉拿魏清廉?」梁时问了一句。 景昌帝双手撑着御案,稳住气得发抖的身体,昂起头,像斗败却不服输的公鸡,「让他去,让他去!」 易丞相道:「陛下,魏清廉是谋害宁妃与太子的主谋元兇,若不抓捕归案,难正国法。」 「朕说随他去!」景昌帝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丞相是否想驾驭在朕之上?」 丞相跪下,「臣不敢,臣只是认为……」 景昌帝抓起硃批便砸了过去,「你认为,你认为,什么事都是你认为,朕认为的呢?朕说随他去,没听到吗?」 众人见他这般狂怒,哪里还敢说什么,反正贪墨枉法的官员已经要被正法,便不再提其他了。 景昌帝吼道:「梁时,带人把魏国公府包围,所有人逮捕到大牢去,朕要亲审。」 就是这一句旨意,魏国公府外全部都是禁军与巡防营的人。 围府,宣旨,削爵,逮人。 整个国公府乱成了一锅粥,昔日尊贵的国公府子弟和夫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被禁军与巡防营扭送着出去。 国公夫人也没了仪态,被禁军拖拽行走,她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禁军伸手一拽,便把她拖出了两三丈远,疼得她几哇乱叫。 梁时回头,道了一句,「让她自己走,到底是曾经的诰命,不必如此对待。」 他再下令,「所有女眷和孩儿可自行走的,不必强行拖离。」 魏家还有一位二叔,年迈且身体很差,一直卧病在床,要自己走是走不了的,只能是抬着走。 曾经显赫的门第,如今败破不堪。 所有人撤走之后,梁时带人奉命搜府,所有文书不需打开,全部装在箱子里送入宫中。 第653章 只有他活着才有希望 魏家的人全部被带走,连同僕人在内,整个魏府除了牲口,人是全部都没了。 他们全部关押在京兆府大牢里,大牢顿时人满为患,有些犯人还要分流到大理寺和刑部去。 景昌帝下令先关押起来,暂时不审。 他就是在赌,赌魏清廉会为了他们回来赴死。 魏国公府所有的文书,用了十几个箱子送进宫里,送到御书房。 景昌帝令翁宝带着识字的太监翻阅,看看有哪些是与他任太子时候相关的。 景昌帝脱了外裳,挽起了袖子,与翁宝他们一同翻找。 他连早朝都不上,持续两日在御书房里查阅,除了一些卖铁的帐册是有用的,别的都与大臣往来的书信,排除异己。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 也就是说,与徽国鲁王的书信还有他下达给魏清廉的命令信笺,全部带走。 至于还有些别的什么证据,他不知道,但有一样在魏清廉那日命护卫送进宫的信上有说过,那就是燕国卖给徽国的原铁,有部分是卖给了北戎,而那个时候北戎正在屯兵在燕国边境。 他带走了那些可以致命的证据。 他怒得青筋爆现,「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陛下,发海捕文书吗?」杜公公问道。 「不发!」他赤脚跌坐椅子上,头髮散乱,眼底有沉沉的杀意,「翁宝,去找一些江湖上的杀手追杀他,杀了他,把他所携带的所有东西呈回朕的面前。」 「陛下,奴才知道有一个叫雾隐楼的杀手组织,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但要价甚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7页 「给!」景昌帝喘了一口粗气,眸子冷狠,「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把东西全部带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翁宝转身而去。 杜公公追着出去,「师傅,雾隐楼的杀手团,是影舞楼的。」 「是谁告诉你的?」翁宝盯着他。 「徒儿认识些江湖人,他们说的。」 「有证据吗?」 杜公公摇摇头,「没证据,他们猜测的。」 翁宝冷冷地道:「猜测之言,怎能当真?这件事情你休得在陛下面前说,雾隐楼也好,影舞楼也好,都是江湖上的人,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无端添了杀身之祸。」 杜公公吓得忙噤声,确实,那些杀手无处不在,若是胡乱非议,传了出去只怕会添杀身之祸。 翁宝出宫而去,在宫里头混了半辈子,和宫里头打交道,和官员大臣打交道,和外头的生意人,三教九流也需要打打交道。 他从陛下在潜邸的时候便跟着,许多事陛下会用他去做,但许多事陛下也不会用他,陛下对他的信任就像一碗茶水。 陛下需要茶水,但更多的时候,他需要国公府那杯浓烈的酒。 以前他不甘,后来他无所谓,因为有些事情即便国公府不做,他也做不来。 例如那晚在干坤殿。 以前,陛下会把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他从来没有做好,陛下后来转交给了国公府去做,所以,陛下对他没有完全信任,不是陛下的责任,是他的责任。 翁宝这样想着,走在宫墙外的道路上,有首领带禁军巡逻而过,与他打着招唿,他认得这名禁军副,是杨尚书的儿子杨守凡,那日星澜宫遇刺,这小子无比的神勇。 不过,也听到一些消息,说他在蜀王府也杀敌,只是没有在宫里头那么尽心,并未歼敌多少。 这雾里看花的事,翁宝不会深思,各方的心思最好都不要揣测,只办他自己的差事便罢了。 雾隐楼接下了这趟差事,要价十万两,预付二万两。 影舞楼是暗疾父亲创办,当时暗疾的姑母是二当家,她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早早和自己的兄长翻脸,从影舞楼退出去创办了雾隐楼。 养了一群杀手,生意很好,但后来暗疾姑母亲自出任务的时候残了双腿,被挑了脚筋,她便把雾隐楼出售。 所以,后来影舞楼交给了于星芒,而雾隐楼却已经归了萧王府,少渊是雾隐楼的首尊。 买下雾隐楼的时候,敏先生是咬碎了好几颗门牙的,但是不买不行啊,因为雾隐楼做的是杀手生意,门下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身份隐秘,取人脑袋就像割韭菜似的。 至少,不能让人用雾隐楼来对付萧王府,虽然萧王府的护卫打得过雾隐楼的高手,但是会折损人手,既然不想打,那就买。 再说萧王府需要用些见不得光的人,去对付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所以雾隐楼早就不做杀手生意了,只是做暗疾情报组织的后援。 打探到情报,影子卫不便出手,便让雾隐楼的人出手,抢也好,打也好,盗也好,总之,手段不是那么的光明。 这是对内的情况,对外,雾隐楼是杀手组织,有战绩不断公布出去,但都是虚假的,假的情报来自于影子卫,做得十分周全,没人会怀疑到。 现在,雾隐楼首尊是少渊,但管事的却是带着面具的青鞘。 青鞘接下了陛下的任务,拿了两万两银子的预付。 萧王府的卫队其实早就出发了,蓝衫卫与黑狼卫在路上扮作了商队,而暗疾的影子卫则一路尾随着魏清廉,看他是否取道青州。 魏清廉实在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真的往青州方向而去。 影子卫没敢跟得太贴近,因为他身边带了十二位顶尖高手,再有十二位是二流的高手负责看守马车里的秘密。 装载黄金与秘密的马车是在中间那一辆,如意纹蓝色绸子覆盖着整辆马车,两边牑窗遮蔽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赶车的是二流的高手,十二位顶尖护卫则策马走在两旁,他们眸光如鹰,警惕性十足,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立刻飞身前往查探。 在这样的保护之下,魏清廉起码在路上是安全的。 他坐在马车里,闭目歇息,但大脑没有停止过运转。 即便他再狠心,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他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国公府的命运会很悽惨。 但陛下暂时不会杀他们,会把他们关押起来,逼自己回京。 陛下的心思,他从来都不会猜错的。 但是他的心思,陛下却没有猜中,。 他既然选择离开,就不可能为了他们回去,他死了,国公府一样没有活路。 即便陛下不杀他们,他们在京城也混不下去,爵位收回,魏家在朝的官员全部罢免,高门侯爵府邸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当庶民? 与其是这样,不如他活着到南境去,带着那些秘密,南境王也可以对陛下提一些要求,所以,就算没有与南境王的交情,南境王也会很欢迎他的到来。 第654章 象州先不动手 沿路打听,没有海捕文书,这一切如他所料,陛下不会追捕他,至少不会派出官府来追捕他。 他手中的东西,是不可能落在官府手上的,陛下只能找杀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8页 可是,以往狠辣骯脏的事情,陛下都是交给国公府去做,如今满朝文武,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他不敢确定,所以朝中的人他不敢用,只能用翁宝。 翁宝这个人,一言难尽啊。 翁宝态度不明,虽然对陛下忠心,可没有完全奴化,有自己的心思,在主子跟前办事,如果自己的心思太重,底线太强,则很容易会阳奉阴违。 所以,他也没能看穿翁宝,不知道他会找什么样的人来追杀自己。 但不管找的是什么人,他身边有十二高手,可以安全地把他送到南境。 只要上了船就好。 青州虽然兇险,但好在青州王没有被册封为太子,而自卫营归降朝廷之后,也只防御桑寇,与桑寇作战。 他选青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青州的桑寇,还有忍者可以为他所用。 上一次暗杀行动,忍者虽然大败,死伤许多,但是这群桑寇眼里只认利益,忍者死了,还有新的忍者,只要银子给够,他们是可以认贼作父。 抵达象州,后天便可到青州了,他心情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又放松。 「今晚留宿象州,不必赶路!」他从马车上下来,吩咐十二高手中的总领卫狼,「顺便打探一下是否有追兵,或者是一些不明来歷的人盯上咱们。」 卫狼道:「是,主子放心,就算萧王府的影子卫跟上来,也不敢靠得太近,他们更不敢动手。」 卫狼说出这自信的话,自然也是有说这话的资本。 十二顶尖高手里,他武功排行第一。 他跟魏清晖交过手,自然,他不是魏清晖的对手,放眼燕国,也没有人是魏清晖的对手。 但是,整个燕国也只有一个魏清晖,他们却有十二位高手。 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围捕,只有魏清晖一人前来,他能来,便再也走不了。 魏清廉说:「我只担心萧王府会倾尽全府之力来围捕我,他这个反贼,知道我手中带有陛下的证据,他会想要得到这些秘密。」 卫狼说:「并未有海捕文书要抓捕您,萧王府就算想抓您,也不可能用自己府中的卫队,他也只能找外边的人。」 魏清廉摇头,「出了京城,谁还管得了他做什么?」 「那不如我们别走青州了?」 魏清廉说:「走哪里都一样,他不会用青州的人来围捕我们,一定是他派出的人,青州对我们有利,能迅速上船,而且沿路有桑寇忍者,到青州之后,忍者会来与我们汇合。」 卫狼说:「但在青州的忍者人数已经不多,而且出色的忍者,都死在那场暗杀里了,主子,还是需要慎重啊。」 魏清廉斟酌了片刻,却依旧是坚持走青州,他需要尽快离开陆地,只要上了船,出了海,那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影子卫也进了象州,与影子卫一同进入象州的,还有雾隐楼的人。 但他们始终和魏清廉的队伍保持距离,没有靠近。 暗疾本来飞鸽传书回去,说在象州动手比较合适,但是殿下传了密信来,说务必要在青州动手,因为魏清廉敢走青州,证明他在青州是有安排的。 而他们国公府常年与桑寇忍者来往,所以这一次从海上逃去,一定会找桑寇忍者护航。 自卫营这几个月追着桑寇打,打得他们躲在海上不敢再来,如果桑寇为了魏清廉再上岸,那自卫营与卫队就借打桑寇的名义,「顺便」把宁妃案的主谋魏清廉抓捕归京城。 雾隐楼则可以作为另外一股力量,两股力量夹杂,就算不会让魏清廉自乱阵脚,也会让他加快与桑寇忍者的汇合。 象州的夜晚,特别的宁静,这里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但是这里是燕国着名的书城,燕国有一半的书籍和话本都出自象州,这里连空气都是充满了文艺的气息。 魏清廉住在客栈里,在厢房里听着底下的客人谈论诗词,没有提及半点朝政之事,他心头也觉得无比的宁静。 但宁静是片刻的,卫狼带人视察之后,发现了影子卫的踪迹,这使得魏清廉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 而且,卫狼说除了影子卫之外,还发现了另外的人,这些人全部都做普通百姓打扮,在附近的客栈入住。 但是,他们全部都佩戴武器,脚步轻盈,气息吐纳异于常人,可以确定是高手。 这些人三三两两地进客栈,看似乎互不相识,但无形之中,觉得他们为同一个人而来。 甚至,还有女人。 魏清廉问道:「是不是萧王府的紫卫队?」 卫狼说:「不是,紫卫队的人我大部分都认得,而且紫卫队是隶属于萧王府,是王府卫队且上过战场,上过战场的人不一样,卑职能看得出来。」 「除了影子卫之外,还有没有发现萧王府其他的卫队?」 「暂无发现。」 魏清廉嗯了一声,背着手在厢房里走着,「如今萧王府的人手大概也不够用,虽说他们认同大皇子为太子,可当该办的案子都办完之后,他该筹谋着如何废太子了。」 这自然也是猜测,萧王这个人还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 他总会做些出其不意的事。 京城萧王府。 如今萧王府属于战时状态,少渊没回都督府,在王府里坐镇,等着各方飞回来的传书,然后及时调整行动方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9页 暗疾说要在象州动手,他驳回。 而魏清廉第二日从象州动身出发的时候,举办了太子的册封礼。 因为满朝上下,连同太上皇在内都没有异议,太子之位就定了。 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储君的事,纷纷表示不理解。 之前传出来的消息,不是说萧王殿下有举荐太子人选的资格吗?萧王殿下一直以来,与四殿下来往甚密,大家都以为他会举荐四殿下,现在,陛下直接册封了大殿下为太子。 一些不知道内情的官员,也把脑袋都挠破了。 他们也很担忧,因为大殿下封王赐府的时候,他们忌惮着魏贵妃,并未到贺,这也没什么,主要是在很多私人场合里,笑话过这位跛脚皇子,说他是靠着死了母妃才能封王。 甚至有一个人看不惯他与魏国公府来往,也曾指桑骂槐过,说他忘记母仇,认了贼人做恩人。 这个人就是心直口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钟御史。 第655章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册封礼在礼部和的钦天监正主持,百官列席。 祭天之后,再拜祭列祖列宗,然后在朝堂上宣读立储诏书,百官都上了贺表。 钟御史今日没来,并非是他怕了新任的太子,而是他打算在册封里上反对,他认为谨王不能当太子,无贤无才,怎可当太子? 但他在来的路中被麻袋套头掳走,被关押在一间小黑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 云沐风今天的心理素质极好,全靠刘大安的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 整场仪式下来,他没有心慌,也没有表现出慌乱,像一个真正的储君那般从容欢喜。 作为未来的储君,他接受了百官的叩拜,当他看到皇叔也跪下的那一瞬间,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想站起来,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依旧维持着威严的表情。 关于表情管理,他在接近国公府之前,他每天都这镜子练习,那会儿母仇压在心头,他身上有一股力量,压住了所有的大喜大悲,他揣摩着魏国公需要看到他什么模样,他就装扮成什么模样。 如今,也是一股信念支撑着他,从皇叔投来的赞许眸光,他知道自己完成得很好。 但他全程不敢与四弟的眼神有接触,他觉得自己掠夺了四弟的一切,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可他心虚。 他叩拜父皇的时候,也有抬头看着他,父皇眼底透露出来的厌恶,却要用欣慰来掩饰,他都能瞧得明明白白。 他心里是难受的,但依旧是没有表现出来,对着父皇只有敬畏,敬爱。 面对两列文武百官,他没有去细细读每一个人的神情,他只是昂首接受他们的拜礼,待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宣布仪式结束,他紧绷的肩膀才微微地松弛。 但紧张没有解除,父皇下旨让他到御书房去。 他回头看了皇叔一眼,少渊给了他鼓励的眼神,在眸光掠过的时候,他看到了四弟,四弟含笑看他,落落大方。 他回了一个微笑给四弟。 他也看到了二弟,二弟在抹眼泪,二弟一直都很容易掉眼泪。 看到四弟的微笑,他心头最后一丝障碍都没有了,跟随翁宝公公去了御书房。 父子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不多,便有,也都是些生疏冰冷的语言。 整个御书房,充斥着一种凝重沉怒的气息。 父皇坐在龙纹交背椅上,下巴微抬,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他。 素来,他在父皇面前都是这般卑微的,从来都是垂着头,眼珠子都不敢转一转。 但或许身份的加持是真有用,那份一直以来的卑微感消失了,他能够把腰嵴挺直,也能把颈脖挺直。 御书房里除了父子,还有翁宝公公垂立一旁,翁宝公公像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是真正做到眸子也不转动一下。 「想不到朕会选你当太子吧?」 景昌帝开口了,声音不紧不慢,但很冷很冷。 「谢父皇的抬举,儿臣感恩不尽,儿臣一定会竭尽所能为……」 「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景昌帝打断了他,眸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朕立你为太子,没指望着你能为朝廷,为百姓带来什么福祉,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云沐风纵然一直都知道父皇瞧不上他,但是这样面对面,说得如此直白,丝毫没有留半点情面,他还是很难过。 他跪在地上,说:「儿子愚钝,请父皇明示,既然父皇瞧不上儿子,为什么要把儿子立为太子?」 「朕认为,你会有起码的自知之明,你会三跪九叩,在朕面前请罪,推辞太子之位。」 云沐风有些惶恐,「如此,儿子岂不是抗旨了?儿子不敢如此大逆不道,儿子想着,父皇既然高看儿子,儿子便不能辜负父皇的期望。」 景昌帝居高临下,眸色冷漠,「别在朕面前装,朕听着噁心,这都是萧王府教你的话,你自己就没话想说吗?你窝囊成这个样子,连自己半点主见都没有?你以往的性子,莫说是太子之位,便是朕给你一点赏赐,你都激动得半天挤不出一句感恩的话来。」 云沐风跪直,一颗心沉向漆黑,熟悉的漆黑与心慌,但在这心慌之下,他静静地问一句,「父皇,儿臣能问您一句吗?您为何如此厌恶母妃和儿臣?」 这是他以前一直没有想过的,他总觉得父皇冷淡他和母妃,是因为专宠贵妃的缘故,但现在他发现不是,父皇是打心底里厌恶他,憎恨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0页 景昌帝沉默了一会儿,「朕的儿子,朕会一视同仁,没有厌恶谁,你出去吧,那些虚伪的话,朕一句都不想再听你说。」 翁宝上前搀扶,「太子,请出吧!」 云沐风还是磕头,「儿臣告退!」 他就着翁宝公公的手起来,双腿发软得很,是莫名的心慌还有难受,堵得他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以至于全身都支不出半点力气。 翁宝公公扶着他转身出去的时候,他分明听到父皇轻轻说了一句,「废物!」 他凝了凝脚步,其实很想问既然你觉得我是废物,为什么要立我为太子。 但正如他方才说,但凡能说出口的,必定也都是虚伪的话,不问也罢。 翁宝一路送他出宫去,云沐风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下,好几处呜咽出声。 翁宝见状,轻轻嘆气,「太子,知道当初皇后病中,为何要出来帮宁妃正清白?从魏贵妃手中把您给救下来?」 「请公公指点!」云沐风擦了眼泪,站定身子对翁宝拱手。 「太子爷礼重了,奴才受不起。」翁宝眉眼半阖,秋阳刺目,他回忆起旧事,嘆气道:「宁妃出身世家,品行端正,在潜邸的时候就敬皇后主母,后魏贵妃进门,陛下专宠贵妃冷落主母,宁妃觉得陛下这样做有失公允,却没有理由冷落王妃专宠侧妃,好几次奉劝,到了陛下登基,皇后娘娘病重,宁妃见陛下从不去看,在御书房直斥陛下,陛下那会儿刚登基,怎容得后宫妇人指责?罚了宁妃的一年俸银,自此也冷落厌恶她。」 「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云沐风想起母妃的性子,道:「只怕母妃指责父皇的时候,言辞一定十分犀利。」 「不是犀利,」翁宝摇头,「宁妃是跟陛下讲道理讲古训,讲为君之道,讲为夫之道……这样的话是触他逆鳞了。」 云沐风明白了,母妃说中了父皇的缺点,父皇才会如此震怒,如此厌恶她。 怪不得连她枉死,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大概,他还觉得松一口气,以后没人再敢教他为君之道,为夫之道了。 第656章 不公平的对待 魏贵妃自尽伏法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蜀王云靳风的耳中。 他迟迟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特意通报给他知道,是最近外头翻天了,又立了太子,又是问斩了许多官员,国公府全府人被抓,消息才一点点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去。 云靳风哭着进宫去,看到母妃还停灵在星澜宫,这秋凉的天,尸体已经发臭了。 可见,已经死了几日。 他红着眼睛沖雪姑姑怒吼,「为何不发丧,为何不办丧事?」 雪姑姑跪下,道:「回殿下的话,陛下并未有旨意下来,内府也没有来办,奴婢们只得在星澜宫里点香烧纸,送娘娘往生。」 云靳风怒道:「皇后呢?皇后为什么不下令内府办丧?」 雪姑姑说:「陛下有旨意,皇后娘娘不得再过问此事。甚至,皇后娘娘也被禁足了,如今后宫之事交给了兰妃娘娘。」 景昌帝恼怒她把事情闹到太后跟前,去凤仪宫大发雷霆,令她禁足不得离开凤仪宫,后宫之事交给兰妃。 兰妃以前在魏贵妃面前艰难过活,自然是恨极魏贵妃的,但一直没办丧事,是她不知道以什么规格来办这丧事。 陛下并未废魏贵妃封号,她依旧是贵妃,但她也是罪人,她是自尽伏法的。 没有明旨,她怎么敢办? 她去请示过太后,太后生气地说:「还需要怎么办?随便薄棺抬出去掩埋了就是,难不成还想葬入妃陵吗?她差点打死了老身的大孙子。」 若是废妃,自然可以一副薄棺掩埋,但她还是贵妃啊,没被废。 兰妃去过御书房找陛下,刚跪下,陛下就像疯了一样,指着她大吼,「滚,什么人都敢来求见朕,你是个什么东西?」 吓得兰妃连爬带滚地离开御书房。 因此,才有魏贵妃尸体发臭了,还没进棺木。 雪姑姑也不怕跟他说兰妃娘娘的难处,云靳风发了恨,直奔御书房而去。 翁宝公公一看这小祖宗,吓得不行,连忙阻拦,「殿下,殿下,稍安勿躁,容奴才去通传一声。」 云靳风一脚踢在御书房的大门上,门啪地一声被踹开,伴随着他的怒吼,「通报个屁,本王见自己的爹,还要通报吗?」 门被踹开的声音发出的巨响,把景昌帝吓了一跳,他正站在御书房内堂那满地狼藉的文件中,一抬头便见云靳风怒气沖沖地直奔过来,他喝了一声,「你放肆!」 「我就放肆!」云靳风奔至他面前,隐忍许久的窝囊气和丧母的悲痛爆发而出,「我就放肆怎么了?你干脆砍了我的脑袋,反正你也不要我这个儿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景昌帝气得浑身颤抖。 「母妃死了,母妃死了!」云靳风红着眼睛吼着,他一脚踹向地上的文件,「你还在这里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母妃的遗体都发臭了,你也不给她发丧。」 景昌帝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废物,只会无用地吼叫!」 一巴掌打得他脸颊顿时红了,云靳风举起手往自己的脸上又甩了一巴掌,极尽疯癫之态,「打,打,尽管打死我,我既是给废物,你当初为什么想立我为太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1页 「滚出去!」景昌帝见他疯成这个样子,大喝着,「来人,把他拖出去!」 两名禁军闻声进来,想要把他拖出去,但云靳风也是练武之人,他在内堂里当着景昌帝的面和禁军打了起来。 禁军哪里敢伤他?只得处处躲避,好不容易才擒住他一根胳膊。 云靳风一脚踹过去,大吼一声,「我陪母妃死了算了!」 这一吼,便吵着屏风冲过去,脑袋一撞,整扇屏风被他撞倒在地上,他自己也撞了个头破血流。 景昌帝见状,既愤怒又心疼,「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传太医,你们还杵着做什么?给他止血啊!」 「给母妃发丧,给她办丧事,让她入土为安。」云靳风坐在地上,顾不得满头披血,大哭大喊。 景昌帝闭上眼睛,心头的痛楚像是被细密的针一根根扎进去。 贵妃的死,他不是不伤心,是一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整个人还是懵的,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只有恐慌和狂乱占据了他的心。 如今,听着儿子的嚎啕大哭,他才觉得心头很痛很痛。 「翁宝!」他睁开眼睛,扬手让禁军退下,「你说,贵妃的丧事应该怎么办?以什么规格来办。」 翁宝迟疑了一下,「奴才,奴才也不知,求陛下示下。」 景昌帝沉默了许久,「她与朕恩爱二十余载,朕不能废她贵妃之位,以贵妃之礼下葬吧!」 陛下尾音哽咽,翁宝不敢再说,他或该进言说以贵妃之礼不合适,但……他说这话也不合适,他只能是遵照旨意来办差。 太医进来给云靳风包扎伤口,云靳风不哭不闹了,只是一味地落泪,哭得毫无仪态。 他倔强地不看父皇一眼,景昌帝也烦心得很,想着往日对他的宠爱,换来的是他这样的放肆,恼怒,恼怒……却也心疼啊。 他嘆气,叫人端来热水毛巾,在太医包扎好伤势之后,亲自蹲下来给他擦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说:「你有什么事好好跟父皇说,闹得这样疯传出去像什么话?之前禁足,还没受到教训吗?」 云靳风无声落泪,疯过一场,丧母之痛才更加的清晰。 御书房的石阶下,站着青州王云秦风,他是来禀报兵器的事。 虽然近段日子的事情乱糟糟,但是,兵防武器的事不能被耽搁。 御书房的大门开着,内堂虽有帘子,帘子也被掀起,他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一幕。 他心里泛起了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滋味,原来,原来父皇还可以对儿子这么温柔的。 原来,当儿子的也可以在父亲面前这样疯闹而不被降罪的,父皇还会亲自给他擦脸。 云秦风感觉到了彻底的不公平。 以前是知道,现在是亲眼看见,那震撼自是不一样的。 「四殿下,您有什么事求见陛下?」翁宝公公出来,便见他站在外头,连忙问道。 他收敛神色,道:「劳公公通报,本王是来报……」 他的话还没说完,里头便传出景昌帝的咆哮声,「滚!」 云秦风错愕了一下,以为那句滚是沖云靳风说的,但是当他看进去,看到父皇面向他,满脸怒气,他知道这一声滚,沖他。 第657章 青州或有大战 云秦风独自走在宫中宽大的迴廊上,胸臆间有些酸楚的东西在翻涌,翻涌得鼻头酸楚。 有一种强烈很强烈的委屈,不知道如何排遣。 他回到府中,呆坐在书房里许久都没说话,下人见他不对劲,便急忙去请了王妃来。 「怎么了?你不是进宫见陛下吗?」吴文澜奉上一盏茶,轻声问道。 云秦风双手搓了一下脸,那俊美的眉目充满了悲情,「陛下没见我,叫我滚呢。」 「怕是因着斩杀官员的事,他心里头正气着呢,你这个时候去肯定是触霉头的。」 「差事总要办的。」他怔怔地说着,抬头看向妻子,心里那种失落感才被填补了些,他握住妻子的手,「三哥也在宫里,跟陛下闹了一场。」 「那……」吴文澜瞧着他的神色,「陛下没有怪罪他,对吗?」 「你猜中了,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亲自蹲下来给他擦脸。」云秦风惨然一笑,「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父亲是可以这样对待儿子的。」 「或许是因为魏贵妃死了,蜀王正在承受丧母之痛,陛下关爱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知道陛下对待他和对待其他儿子是不一样的,我一直都知道不一样,」云秦风眼底闪过茫然,「或许说我现在有母后的关爱,有皇叔的赏识,还有你这么好的王妃,我开始奢求更多,有一句话说得对,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不该不开心,我应该知足,不去求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吴文澜十分心疼,「为人子怎会不希望得到父亲的疼惜关爱?你想得到他的关爱没有错,得不到也不是你的错,是陛下偏心了,但是人生嘛有失就有得,和蜀王如今的处境比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更好些?」 吴文澜是懂得安慰的,云秦风把三哥的处境想了想,确实自己更好些,与妻子恩爱,有自己喜欢的差事,有母后的爱顾,他又何必与三哥去比呢? 说到底,还是今日陛下对着他与三哥那样明显的差别,让他一时乱了心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2页 「别想那些,我跟辛夷学着做了些点心,给你尝尝。」吴文澜温柔说。 云秦风精神一振,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王妃亲手做的,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两天后,青州。 九月的飓风影响了整个青州城。 魏清廉抵达青州之后,风很大了,但飓风还没开始登陆,海浪很急,以往一般这样的情况战船和渔民都回港避风。 但今年自卫营接到大都督的密报,让他们在飓风来到之前,登陆桑寇躲避的小岛,一分队和二分队占领小,不需桑寇登岛。 桑寇一直活跃在海上,以往飓风来的时候,他们会躲在青州开外百里外的小岛上。 但这一次提前与魏清廉取得联繫,所以打算派出一部分人登岛躲避飓风,另外一半人上岸,这一趟任务不管办成办不成,银子都可以到手。 他们需要源源不绝的银子送回国,再从别国购买物资,因为他们的国家物资匮乏,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别国购买。 桑寇的首领代号叫头狼,既是桑寇的首领,也是忍者的首领。 近这一年,忍者从他手中折损大半,且折损的都是高手,这使得他对萧王府充满了仇恨。 加上自卫营的猎杀围剿,缩小他们的生存空间,他知道青州这一带已经不能再混下去了,所以他急需要赚很多白银黄金,转移阵地。 上一次从魏三爷手中赚取了十万两白银,另外再追讨了些赔偿,这批白银已经送回国家,制造战船。 京城有几匹快马直奔青州而去。 少渊和沈仞战无情带着几名高手,还有黑狼顽固往青州方向而去。 前两天听金老汉说,青州或是有飓风了。 他知道桑寇的情况,往年有飓风的时候,因为战船回港,自卫营随时准备营救受灾的百姓。 而桑寇会在小岛躲避,所以他下令先占据小岛,让桑寇无处可去,只能登陆青州。 他也命令战船回港避风,战船回港,意味着可以在飓风到来之前,桑寇可以潜逃上岸,上了岸换做了寻常渔民或者百姓的衣裳,展开一场大的掠夺。 同时,接应魏清廉。 因为以往的习惯,自卫营会分散去应付天灾随时准备救灾,就算他们猎杀开始,自卫营也很难马上集合起来。 这场飓风对桑寇而言,是天时地利,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少渊这一次要彻底剿灭桑寇,不让他们在青州沿海一带作乱,因此他们和桑寇会在这飓风里有一场硬仗要打。 魏侯爷也会来,但他会晚一点出发,他需要与云秦风交接工场购买火药的事宜。 桑寇果然有一部分人先登陆小岛,但是小岛早有埋伏,他们登岛之后,就迅速遭到了袭击,战争开始,桑寇的消息没办法传出去。 而与此同时,头狼和一众桑寇和忍者已经换做寻常百姓服饰,在青州附近上岸,混入了百姓之中。 魏清廉到了青州之后,入住青州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这客栈是卫狼选的,叫天上水客栈。 天上水客栈位于青州中心城区,道路四通八达,客栈楼高四层,他们包下了整个四楼,可以四面没有死角地观察底下的环境以及来往的人。 二十四位高手围绕在魏清廉的身边,但是听着外头唿唿的风,他始终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卫狼,桑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吗?」他抬起头问了一句。 「主子放心,他们早就扮作客商,把底下三层以及隔壁的客栈全部包下了,现在这里附近都是我们的人,主子您要见见头狼吗?他是桑人的首领,他就住在三楼。」 「他们有多少人?」魏清廉在意的是这个。 「他们除了一部分登岛避风之外,全部都来了,有五百多人。」 「五百多人?」魏清廉蹙起眉头,「这么多人上岸,不会被人发现吗?」 「主子放心,如今自卫营都在准备飓风来袭的防护,疏散百姓,而且他们全部都换上了燕国的服饰,有些扮作本地百姓投栈避风,有些则扮作过路的商队。」 魏清廉道:「你知道原先桑人的人数包括忍者在内的人数有多少吗?」 「知道,过万人,被萧王歼灭了大部分。」 第658章 飓风前夕 魏清廉说:「所以,桑人与萧王有着深仇大恨,不过,萧王不会来,他需要在京中稳住局面,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了,我们需要防的是皇帝派来的杀手,还有萧王府的卫队。」 他想了想,道:「没有明旨,没有海捕文书,萧王府的卫队也未必敢直接来,只怕也是会乔装打扮,卫狼,你看到影子卫了对吗?」 「对,影子卫和另外一股力量,应该是杀手。」 魏清廉说:「那是陛下的杀手,我现在反而比较担心影子卫行那诡窃之事,你多找两人盯着我这屋中,免得他们对箱子下手。」 「主子放心,这里四面八方都是自己的人,影子卫就算想行偷窃之事,也不可能靠近。」 魏清廉嗯了一声,但并不安心,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运筹帷幄的资格,而且,他对京城如今的局势也已经不知道,京中会不会发生太子夺嫡之争呢? 「卫狼,京城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卫狼摇头,「没有,只除了国公府满门被查抄,所有人都下了大牢,没有别的可用之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3页 魏清廉面容惨然,「我魏国公府百年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与虎谋皮,被虎反噬,问天下侍主重臣,有几人能善终?我魏清廉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伴君如伴虎啊,皇帝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狠。」 「主子,到了南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卫狼安慰着。 他转身去推开窗户,外头风很大,夹着雨丝,这种沿海的飓风威力,他不曾体会过,但天空有一种很压抑的气氛,让人无端觉得恐惧。 「叫头狼过来。」他转身负手,面容沉威,仿佛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国公。 卫狼过去请了头狼,头狼却不来,说如今是魏清廉求他保命,要魏清廉亲自过去见他。 魏清廉与桑人打过交道,这种人既狂傲又自卑,野心大,性子狠,占上风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对人卑躬屈膝。 但若占了下风,不让他跪他都会跪,不让他鞠躬,他都会鞠躬。 他亲自下了三楼,头狼长得短小精悍,不足五尺,站直了也没有卫狼的肩膀高。 但是,他眼底透露出来的狠,却是魏清廉此生所未见。 他穿着燕国的服饰,扮作客商,因而着装是料子极好的绸缎。 面容短胖,三角眼,皮肤黑红,这是常年在海上被海风侵蚀的皮肤。 头狼的燕国话说得很好,打量着魏清廉一会儿之后,直说,「护送到南境之后,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 「本公从不食言。」 魏清廉想在他面前摆出国公爷的架势,但发现对方根本没当回事,三角眼透出幽冷的光,「我不信嘴上的保证,燕人的话就像放屁。」 魏清廉气结,「那你要如何才信?」 「一万两白银,先送到我这里。」头狼傲慢地说。 魏清廉盯着他半晌,见他神情冰冷没有丝毫的缓和,也冷冷地道:「你我本是交易,你没必要端出这架子来。」 桑寇头狼对魏清廉丝毫不客气,「你认清楚,是你求我。」 魏清廉虎落平阳,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扬手对卫狼说:「抬一万两白银下来。」 卫狼亲自去,一块一块的大银锭放在箱子里头,叫了两个人抬下去。 看到利益,头狼的脸色好看些了,道:「国公爷尽管放心,有我们在,定会护你周全。」 魏清廉哼了一声,这才摆得起架子,「你们混海上的,以你之见,飓风什么时候会到,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船?」 头狼说:「最快明天一早,最慢,明天晌午也到了,飓风登陆之后,第三天才能出海,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两三天。」 「要第三天才能出海?飓风既登了陆地,海上就是安全的,后日怎么也能出海了吧?」 头狼坚持,「不行,为安全计,必须第三天才能走,否则海浪高,容易出险。」 魏清廉虽然觉得拖得有些久了,但是,安全第一,因而也没有异议。 回到四楼的厢房,清点了一下白银和黄金,再看看小匣子里装的秘密,确定除了那一万两白银之外,其他无人动过,这才放心。 他如今是对谁都信不过。 他对卫狼说:「如果桑人全部出动,加上有你们在,我们是定然可以出海的,希望桑人不要耍什么花招。」 卫狼说:「桑人只求财,有白银和黄金赚,他们拼了命都会赚的,不会耍什么花招。」 魏清廉想想也是,又问道:「自卫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都在疏散百姓,没注意到我们和桑人。」 「那就好。」他担心桑人的出动会惊动自卫营,不过只要桑人安守本分,等到飓风退去,护送他登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一晚,魏清廉几乎没睡,听着外头吓人的风声,心里盘算着以后。 儿子和孙子还是要救出来的,等他安顿好,再派卫狼他们回去营救,皇帝不会杀他们,顶多是关押起来或者是流放。 国公府没有谋反的意图和举动,就不可能满门抄斩。 不过,他还是不够了解桑寇。 他们既然被百姓称之为桑寇,是因为他们在沿海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第二天,飓风还没登陆,但是风圈已经笼罩,风很大,大街小巷几乎无人。 桑人出动了。 他们这一番来,除了要赚魏清廉的白银,还要抢掠青州的百姓。 不过今天他们没有行动,只是到处观察了一下富人区,看看他们的护院多不多。 他们是海上讨活的,这飓风风头一过,他们就可以行动了,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推迟一天才登船。 青州卫所。 危三爷和四爷坐镇卫所将营,杨德明进来禀报,「将军,桑寇昨晚入住天上水客栈,今日他们派人出去到处乱逛,主要集中在城东那一带。」 危三爷冷冷地道:「城东那一带,基本是富人区,还有钱庄粮铺,这群龟孙子是想趁着飓风打劫。」 「殿下马上就到了,」危四爷战起来,指挥着杨德明,「你派人接应,留下应急救灾的人和官府配合,其他的全被集合,等待殿下的命令。」 「是!」杨德明领命出去。 「万沖!」危三爷再喊了一声,只见一名浓眉大眼的武将进来,「到!」 「灵儿岛有消息传来没有?」危三爷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4页 「还没,但是估计快了,桑人的精锐都上岸了,登岛的都是群龟孙子,咱们派出去的人,三下五除二便可把他们拿下。」 危三爷乐了,「龟孙儿好啊,龟孙儿好用,抓回来的俘虏全部送去做苦工。」 第659章 抵达青州 说起做苦工的俘虏,危三爷想起了温福林的那个儿媳妇陈氏。 温世金他是用着顺手了,偶尔还让他处理一些杂务,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嫂子被到到了营中,还特前来求情。 危三爷那会儿没搭理他,如今想想案子也结束了,也不必早糟践陈氏,想来这段日子,她已经知道自己女儿所承受过的痛了。 等这场仗打完,便把她放走吧。 飓风登陆的时候,少渊与沈仞抵达青州府。 风很大,吹得人几乎都站不稳,四处散落的东西被吹起,到处都是哐当作响。 杨德明亲自去迎接的,被少渊轻轻地抽了一鞭子,笑骂道:「谁让你来接的?」 杨德明参见了殿下之后,笑嘻嘻地说:「是三爷叫小兵来的。」 「那这一鞭,你替他受着。」少渊身子前倾,「走吧,带路!」 杨德明在前头带路,直奔卫所而去。 平沙侯那几位爷见了殿下,是热泪盈眶啊,在青州他们混出了个人模狗样来,全凭殿下当日的提携。 危三爷还煽情了一番,「若不是殿下,末将如今这个时候在京城,该去打猎了。」 「如今也打猎,只不过,打的不是野兽,是畜生!」少渊丢了马鞭给他,直奔主营,顽固也大步进去,趴在他的身边。 所有人全身湿透,少渊和沈仞等人换上了战袍,沈仞偷偷地瞧了殿下一眼,方才危三爷的话其实也触动了他,如果不是殿下,他沈仞如今也是京城贵家的笑柄。 「沈仞,你穿上战袍,还挺威武的。」少渊说了一句,「想没想过真到军中谋个武职?」 沈仞知道殿下是在说笑,便道:「如今这样挺好的,南北府兵也是我调派的。」 「南北府兵,始终是府兵,不是卫所里的兵。」少渊拍拍他肩膀上的铁甲,「想想吧。」 「殿下说真的?」沈仞抬起头,转身去追问,「真心的?不是试探?」 「试探你做什么?」少渊翻了桃花眼,「你当初投蜀王门下,也只是想着他日后当了太子,你有入朝为官的机会,当府臣不是不好,但是哪里有当朝廷的武官好呢?你有自己的理想对吧?」 沈仞眼眶湿润,哪个男儿没理想呢? 他当初以世家公子的身份到蜀王府去当护卫,被人指指点点,他全部忍下也只想求一条真正的出路。 少渊说:「这场仗好好打,多砍几颗脑袋,本王记你的功劳。」 「真的会打吗?」沈仞其实不确定,因为殿下与两味先生的密探没让他听。 「打定了,这一次要彻底把桑寇绝了!」少渊眼底杀意正浓。 沈仞心头热血沸腾,桑寇像狗皮膏药,怎么剥都剥不掉,杀了他们,他们还会继续来,他们的国家就是靠着掠夺周边国家为生。 不狠狠地把他们打怕了,他们还会继续捲土重来的。 青州卫营是可以抵抗飓风,这里原先是自卫营的基地,后来扩建,自卫营当初建立的时候,用料一点都不马虎,建造得十分牢固。 明三爷的银子,很大一部分都花在这上头了。 少渊抵达青州没多久,魏侯爷和云秦风也到了。 少渊见到他,问道:「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在京监督购买火药的是吗?」 「购买火药的事交给太子了,江淮之帮着他。」云秦风也是浑身湿透,水珠滴答地从头顶落下,他抖了一抖,笑着说:「打仗,怎么能少得了侄儿?」 少渊瞧了他一眼,江淮之原先是安排给他的,他送给了太子,可见他是真心想让老大当太子的。 看得出,他是真想当武将。 记得他曾说过,此生最为敬佩的事皇叔和落大将军。 「好儿郎,那就做好准备吧!」少渊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便与侯爷一同出去。 侯爷说:「打仗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我是做情报工作的,不亲自上战场,但是这第一次打还是要打的,我是要拿魏清廉回京。」 所以,他只是和魏清廉的高手打,杀桑寇的事,就交给了自卫营。 魏侯爷到底不忍心看着整个侯府因为魏清廉而葬送性命。 陛下虽没下旨杀他们,但是,女眷幼儿,有几个能煎熬得住大牢的苦? 魏泽兴的女儿已经死在牢里了,那孩儿才三岁,经不得吓,在牢里发烧,两天就没了。 稚子何辜?都是大人犯的错。 危四爷撑着一把很大的伞,带着他们出去校场,如今这般大风大雨的,校场上自是没人,也不知道两位爷为什么要去校场看。 他们看完校场,还要看其他训练场地,整个军营他们全部都走了个遍。 待命的军人,如今全部集合在军营的外场,那地方是有棚遮顶的,进出军营都要经过外场,武器库就在外场的右侧。 侯爷称赞,「好地方,两面环山,不远处是海,和渔民百姓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后场又距离百姓足够远。」 「确实是好地方!」少渊由衷地说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5页 魏侯爷指向风雨飘摇之中的一栋白色院落,院落很大,距离卫所也不远,因风雨太大的缘故,也没瞧得太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少渊知道那栋院落府邸,也如实告知,「这卫所大部分都是明三爷建的,后来朝廷拨款扩大,渐渐扩建到那大院附近,那大院是明三爷说等她守寡了,要养老用的。」 侯爷实在没办法装作不知道明三爷是皇后,只是这样的言论让他发笑,「守寡,她可是皇后啊,她是盼着陛下龙御归天吗?」 「她说,」少渊想起锦书与他转述的话,他们夫妻晚上私下会说别人的是非,如今说与侯爷听,有些很不好意思呢,「女人一般比男人长命,瞎折腾的人更容易短命,所以她肯定会比陛下活得长久,这寡她是守定了,既是命定的守寡人,她有权选择在宫里守,有权选择在青州守。」 魏清晖的眸子在风雨之中眯起,似那未开要开的凤果,「明三爷真是……对自己以后人生安排得很妥当啊。」 少渊笑着道:「是啊,她说以后就帮那个叫夏夏的人赎身,往后只看春花秋月,只喝美酒好茶,不问朝政不问是非,偶尔出去做做生意。」 魏侯爷眼底的凤果开了,那样的日子,何尝……何尝不是他想要的? 第660章 桑寇行动了 魏侯爷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情绪,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他认为是对明三爷的一种羡慕嫉妒恨。 一般女子,若是夫婿宠妾灭妻,那妻子一定是过得无比悽惨。 至少,是无比绝望的。 自然,她是皇后,虽然失宠但在宫里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锦衣玉食的日子总是能过上的。 但她偏选了一条这么难走的路,而且还走得那么成功,她真是让很多男人自愧不如。 他想了想,更正了一下方才的羡慕嫉妒恨,那不恰当,应该说惭愧惭愧。 「惭愧什么?」少渊在一旁见他失神发怔,然后嘴里一直说着惭愧惭愧,便问道。 魏侯爷一怔,「我……我说惭愧了?」 不是心里头这么想着么? 「对啊,你方才一直说惭愧惭愧的,惭愧什么?」少渊问道。 魏侯爷眸子黯然了几分,哎呀,他心里想什么,嘴里便说什么,已经不可能再做情报工作了。 「惭愧……我一路来的时候想着,上战场的事与我无关,我只为抓魏清廉,这心思实在狭隘,比起某些人来,真的很惭愧。」 少渊见他依旧看着那白色大院子,看破不说破,道:「你不能与本王比,本王是大都督,歼敌卫国是职责所在。」 魏侯爷呵呵笑了笑,「殿下言之有理。」 但是脸颊,却是浮了一抹被人看穿的红晕。 老男人红脸到底不好看,他转了脸过去,大家都是聪明人,殿下知道他说惭愧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殿下是在故作不知道,殿下也知道他知道殿下的故作不知道。 「回去备战吧!」魏侯爷转身便走。 飓风登陆之后,带来了倾盆大雨。 青州是沿海地方,一年没经歷几个飓风都不习惯,所以应付这种级别不算特别大的飓风,十分的有经验。 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屯好粮食,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渔船回了船坞,渔民的家比较些,但是士兵在飓风抵达之前,就用木板帮他们加固房屋。 这些年,有自卫营的保护,渔民的日子好多咯。 包括金老汉的家,那破败的家,士兵也帮他们加固,清理掉一大堆的烂木头,渔具全部收好放在屋子里头,用大石头压着。 影子卫负责盯着桑寇的动静,暗疾打探到,天上水客栈附近的那几家客栈,都是桑寇。 不管他们扮作什么模样,他们五短身材,总是很容易辨认,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 滂沱大雨,影子卫不能在树上盯梢了,只能寻附近高宅潜伏,在青州办事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只要亮出国丈亲戚的身份,就能进去躲避风雨。 辛夷这一次是和暗疾一同来的,因为出这趟差事时间比较长,需要给他充电。 大战前夕,他们却因为一些事情争吵起来了。 暗疾说:「我是影子卫,我负责情报,战时情报更重要,所以我不上战场,你也不能上的。」 「我又不是影子卫,我为什么不能上战场?」 「你不是影子卫,但你也不是兵啊,你充其量算个大夫。」 「没错,我实际的身份就是战地大夫。」辛夷觉得这才是她的老本行,怎么可能不上战场呢?上战场也不一定是要冲锋陷阵。 打仗一定会有伤亡的,她这位战地大夫就尤为重要了。 暗疾说服不了她,其实就是担心她没上过战场,怕横冲直撞会出危险。 他嘆了一口气,谁让他爱上一个充满主见的女人啊? 少渊坐镇主营,把桑寇观察过的地方圈出来,然后让自卫营的军士穿上护心甲,扮作寻常百姓,趁着这场大雨敲开了一扇又一扇的大门。 自卫营在青州深得民心,且有大都督签发的文书,所以那扇门打开之后,士兵就扮作了富商或者百姓的家人,又或者是护院,只等桑寇行动。 与此同时,三千兵马在卫所的外场,等到影子卫的报令,随时出发。 天黑之后,桑寇真正出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6页 他们身披蓑衣,手持大刀,以极快的速度从客栈窜出,投奔进狂风暴雨之中。 他们早就踩过点,知道那些是有钱人家,这是最后一单的大买卖,从此要撤出青州沿海一带,他们已经是孤注一掷。 居于四楼的卫狼发现了桑人大批出动,他急忙跃下拦下其中一人,「你们要去做什么?」 蓑衣下露出一双狠冷的眸子,「别多事,回去!」 卫狼急了,「你们是不是想趁风打劫?你们这是会惊动自卫营的。」 「自卫营都忙着救灾,滚开!」那人把卫狼一推,却没推动,自己反而往后跌了一步。 但卫狼没阻止他们,除非跟他们厮杀起来,否则无法阻止这么大规模的行动。 他飞快回四楼禀报魏清廉,「主子,桑寇不义,既接了我们的任务,又去抢掠百姓。」 魏清廉大惊,勐地站起,「他们疯了不成?这是要惊动卫所的,快阻止他们。」 「阻止不了,除非打起来。」卫狼说。 魏清廉破口大骂,「这些桑寇半点诚信都不讲,怪不得是要推迟登船,他们是要趁着这发大水的时候,抢掠一大笔逃去。」 卫狼担忧地道:「主子,我现在担心的是一点卫所士兵出动,而我们与他来往,只怕被认定我们与桑寇勾结,到时候……那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 魏清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焦灼不安地踱步,他带来的十二高手,再加上其他十二人,不可能阻止得了桑寇的。 现在就希望卫所的士兵忙着救灾,等他们抢完之后,迅速撤离到另外一个地方…… 「不对,今日飓风来,后天才上船,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抢了,抢完之后势必要迅速撤离,他们不登船,是想去别的地方再抢一场。」 魏清廉跌坐在椅子上,他信错了桑寇,上了贼船,这一次如果被拿个正着,卫所的士兵全部都是听命于云少渊的,那么自己手头上的证据,必定落在云少渊的手中。 「走,我们马上走!」他勐地又站起来,「传令下去,我们冒雨出发,我们自己出海。」 卫狼摇头,「主子,现在海边是自卫营的人,他们封锁了船坞,没有船可以在现在出海的,而且,因为我们与桑人合作,之前并未有租船。」 逃离青州,他们只需要出银子,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桑人,他们没有私下租船。 魏清廉万千手段,如今半点用不上,心头甚是无奈,只能寄希望等到自卫营发现桑寇的抢掠行动,已经是在他们撤离之后了。 第661章 杀过去 狂风夹着暴雨,像是天上开了一道口子,照着青州这个地方就开泼。 这样的暴雨夜晚,目视一切都是漆黑的,只有桑寇的大刀发出了银白光芒。 在沿海一带抢掠,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经验,上岸五百人,五十个小组,一个小组十个人,撞门,入室。 以往他们从来不会进城内,只在沿海一带抢,这是头一次。 他们早就打听过,青州富人家,家家都藏着好几箱的白银。 所以,他们认为撞开这扇门之后,大刀一砍,脑袋落下,就可以把白银和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 但这一次,他们撞开那扇大门之后,等待他们你的却不是惊慌失措的百姓,而是训练有素英勇异常的士兵。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刀长枪就朝他们袭来了。 桑寇当中,有一部分人是忍者,这些人武功高强,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少渊早就安排了萧王府卫队加入士兵团里,为的就是应付忍者。 厮杀,在这一片漆黑暴雨中展开,血混在暴雨里,如此的漆黑根本瞧不出血液的颜色。 桑寇是阵脚大乱,也没发挥出该有的水准,但是这些靠着抢掠为生的桑寇,很快就调整过来,与自卫营展开了搏斗。 可若只有那些士兵,桑寇还是有胜算的,但是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震天般响亮快速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是属于武将军士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力量感十足。 三千自卫营的兵马迅速杀到,而另外少渊和魏侯爷带着蓝衫卫把天上水客栈包围了。 那是悄无声息的包围,辛夷随同而来,她是第一个闯入天上水客栈的人。 门一开,风带着雨水狂肆而入,客栈正堂里的灯瞬间被吹熄灭。 只有楼梯上的一盏风灯还亮着微弱的光芒。 因为来的只有辛夷一人,高手们竟是没发现,等到卫狼发现有人闯入,辛夷已经直奔而上了。 卫狼喝了一声,「何人?」 待看到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且上楼梯的脚步声很重,一点都不像有内力的样子,或是误闯的。 但他已经亮了武器,便持剑逼着辛夷,「退下,离开这里。」 剑尖已经抵达辛夷的眉心,他不知眼前女子是什么人,但是她只有退,不退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辛夷直直往上走,一股力量从剑尖反馈到剑身再到剑柄,传到了卫狼的手中。 剑尖竟是没有刺破这个女子的眉心。 她还可以继续往上走,眉心顶着他的剑尖,一步一步地上楼梯。 他心头骇然,收剑往她脖子一扫,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仿佛是与什么兵器相接的声音。 那女子的皮肤破了,却没见出血,而他的剑因为贯了真气注入剑伤,剑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7页 当然,既是顶尖的高手,自然不会只依靠武器,他丢掉裂开的剑,一掌击向辛夷。 辛夷知道他们这些武林高手的厉害,总司跟她说过,与高手不能硬碰,否则他们的掌力会震落她的零部件,那就麻烦了。 所以在掌风到来的时候,辛夷一个后空翻,从楼梯翻落,手指脉冲光一出,卫狼见暗器便迅速避开。 此举,已经惊动了楼上的高手,也惊动了魏清廉。 「护住主子,护住箱子!」有人喊了一声,随即几个人跃下,几把剑围住了辛夷。 客栈正堂的灯已经熄灭,楼梯上的微弱灯火映照不过来,他们无法感知对手的内力有多高深,或许是因为外头风雨声太大,他们听不到对手的唿吸声。 突然地发起勐攻,辛夷在剑气的笼罩下,丝毫无惧,不闪也不避,只手空拳地接下他们的武器,顺便毁掉。 辛夷就是来毁武器的。 但辛夷也没能迅速伤到他们,他们的反应很快,脉冲激出的时候,他们便能感受到力量然后迅速躲开。 「铮!」空气中传来宝剑飞入的声音,伴随着风雨声传入,「辛夷躲开!」 是少渊的声音! 少渊与魏侯爷沈仞三人一同来到。 少渊的剑刺破了楼梯上的灯,四周顿时变成了一片漆黑。 漆黑,对于少渊等人极为有利,对辛夷也是。 不过,十二高手并非等闲之辈,只听得拳脚来往,掌风狂扫,剑气掠过,这正堂所有的桌椅全部被摧毁。 掌柜的和店小二躲在柜檯下,瑟瑟发抖。 辛夷夺走了四名高手的武器,虽然他们不全然依靠武器,但是对着同样是绝顶的高手,没了武器就十分吃亏了。 加上辛夷,他们总共才四个人,要力挑二十四高手,其中有十二个还是顶尖高手,这场仗打得着实有些吃力。 至少,比自卫营吃力。 自卫营有王府卫队,有黑狼队,桑寇所到之处,全部被瓮中捉鳖,纯被围剿。 蓝寂见情况控制得差不多,便直奔天上水客栈襄助殿下。 顽固见状,也跟着蓝寂跑。 蓝寂喝道:「顽固,你不能去,那不是一般的人,你对付不了。」 但是顽固护主心切,还是追着蓝寂到了天上水客栈。 客栈里,厮杀正酣。 少渊和魏侯爷已经歼灭四人,其中一人是顶尖高手。 辛夷也电翻了一人,沈仞迅速上前补刀,把敌人杀了。 蓝寂加入战圈,但战斗是在正堂,依旧没能登上四楼。 根据暗疾的禀报,魏清廉就住在四楼。 魏清廉屋中有三人守护,外面也有两人守着,厮杀的声音从正堂传不到四楼,但是他知道打得很厉害,因为只留下这五人,证明来的人不是善茬。 此刻,恐惧像一张网,笼罩着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权臣的心,他手里握住一把匕首,身上穿着金丝甲,但是,他不会武功,如果敌人杀入,他这把匕首与金丝甲都护不住他。 「看看来人到底是谁?」他嗓子嘶哑地沖外头喊了一声。 外头的护卫应道:「回主子,是萧王殿下与魏侯爷,还有沈仞。」 魏清廉没想过云少渊会亲自来,更没想过魏清晖会来,他深唿吸一口气,驱散不了心头的恐惧,转身看着那三名护卫,「有别的路可以逃吗?」 护卫推开窗户,风雨撞入,外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楚,护卫道:「主子,我们扶着您跳下去,但只怕外头也有人包围了。」 魏清廉扑过去朝窗口看了一眼,风夹着雨扑在他的脸上,什么都没瞧得见,反而更加的恐怖。 而他也不敢从四楼跳下。 第662章 完美退场 护卫拉住他的胳膊往回拽,「爷,小心!」 漆黑的窗口,骤然出现一只手,迅速伸向魏清廉的脖子,护卫及时把他拖开,但是,那是一只很长的手臂,穿过了窗口,继续伸过去。 护卫大骇,抽剑朝着那手腕砍过去,哐当地一声,剑断落在地上。 「护住主子!」护卫大吼一声,把魏清廉护在身后,另外两人迅速窜上,抓住了那手腕一拖,一个湿漉漉的人便从窗口被拖了进来。 那是浑身湿透的辛夷,辛夷最怕下雨,但这一次她决意要立下奇功,拿住这个不忠不义之徒,帮暗疾升职加薪,所以趁着底下打得你死我活,她另闢蹊径,从外头直飞而上,恰好那窗户是打开的,可惜没抓住魏清廉。 两把剑刺向辛夷,辛夷最不怕兵器,但也不会让剑气累及内脏……呃,零部件,所以机械手抓住了剑身一抽,但没毁掉他们的兵器。 辛夷吃过亏,没兵器之后,他们就开始用掌催发内力,这对她很不利。 所以,她没夺他们的武器,继续让他们以剑相逼,她左闪右避煳弄着他们,然后伺机找机会把他们电倒。 很快就找到了机会,护卫从左侧刺她的心脏,她哎呀一声弯腰往前扑,护卫以为刺中了她,正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见她弯着腰忽然射了一抹光出来,心脏骤然一痛一麻,人就往前倒下。 其余两人迅速补位,但已经把魏清廉吓得夺门而逃。 出了厢房,才听到一楼的打斗声,他止住了脚步,不敢下到三楼去,因为三楼是桑人原先入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8页 想了想,他钻进了四楼角落里的那间厢房,这里是护卫的房间,他滚到了床底下藏匿着。 滚进去藏匿好之后,听不到外头的任何声音,除了风雨声,一切寂静得有些可怕。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攉住他的心脏,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悲凉与憋屈,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需要躲在床底下,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 少渊,魏侯爷,蓝寂,沈仞,加上顽固,在正堂里浴血奋战,而魏国公的护卫除了房中那三五人,全部都在正堂里。 顽固来到的时候,少渊心头还是紧了一下,这不是寻常的敌人。 但好在顽固没有主动迎战,他潜伏在一旁,看谁被剑阵围攻,便一跃冲上,把剑阵冲散,帮他们解围。 尤其敌人知道少渊身份,对他的攻击十分频繁,少渊好几次危急关头,都是顽固冲上来解围。 因此,魏侯爷和沈仞都有负伤,少渊却毫髮无损。 今晚的战斗如果传了出去,定必是江湖上的佳话。 因为那十二位高手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位列顶尖。 且还有另外十二人,武功也不俗,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 漆黑之中,少渊与魏侯爷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背对背,剑气划出了一个太极图,所到之处,无比凌厉。 卫狼还能支撑,但其他高手已经是艰难抵挡,不出百招,定然全部落败被诛。 忠心与银子,在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不管是谁都总会权衡一下的。 这些高手,之所以能成为顶尖高手,智商情商都是一流的,跟着个忠义大臣,死了也落个美名,但跟着一个背信弃义,不忠不义祸国殃民之徒,死了也拿不到银子,那么江湖上的道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逃,还能活命,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衡量只是片刻,逃命的脚步是迅速的,在危险稍稍接触,那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就是往外逃去。 卫狼见状,大喝一声,「都给我回来!」 以前卫狼的话是管用的,但现在生死关头,他的话没用。 他忠于魏清廉,不愿做个背信弃义之辈,但是,顷刻间,已经逃去七八人,剩下的还想继续逃,却被剑气锁住,再也逃不出去了。 剑在少渊与魏侯爷的手中,仿佛融为一体,挑,翻,刺,扫,潇洒自如却又充满了萧杀之气。 逃去了七八人,因而不需要百招,五十招之下,除了卫狼之外,全部倒下。 卫狼已经身负重伤,没了武器,在两把剑指着之下,踉跄地退后,但退后了两步,他勐地往前沖,腹部撞在了少渊的剑上。 鲜血缓缓流出,他站定没倒下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丹田内气往上一提,血从嘴角溢出,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少渊,「我……没有背叛主子,我不负忠义!」 少渊抽回剑,冷冷说:「但你的主子负尽天下百姓,你的忠义,只是愚忠!」 卫狼微怔之后惨笑,染血的牙齿紧紧咬着,最后一口真气泄尽,缓缓地倒地,双眸没有闭上,唿吸渐渐没了。 魏侯爷飞身上楼,直奔四楼而去,闯入厢房中为辛夷解困,道了一声,「你去把国公爷请出来吧!」 辛夷双眼一扫,便夺门而出。 灯点起,楼梯上走下两人,是辛夷拖着魏国公往下走。 就四楼那几间厢房,辛夷还需要费劲找吗?莫说躲到床底,就是躲在地下,辛夷也能把他逮出来。 蓝寂嘿嘿一笑,收了剑,「辛夷,立下大功了!」 辛夷傲然说:「把我的功劳,记在暗疾的帐上。」 少渊望向那位已经瘫软的国公爷,辛夷没有揍他,他是毫髮无伤的。 「国公爷,咱们又见面了。」少渊微笑,剑尖却还在滴血,那笑容在魏清廉看来,是如此的恐怖。 魏清廉看到满地尸体,他的高手全部折翼于此了,慢慢地,眸子对上萧王,他想努力地挺直自己的嵴背,但双腿发虚发软,怎么都没办法站直。 他颤抖着,却咬牙切齿,「你真的像一条疯狗,缠着我不放。」 「缠着你不放的,还有战场上那些战魂。」少渊冷说。 魏清廉面容微颤,「那是陛下的旨意,莫非也要算在我魏国公府的头上吗?」 「你很快就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也要算在你的头上。」少渊收剑转身,「传令,歼灭桑寇之后把客栈包围,把魏清廉与桑寇勾结的罪证搜出来,全部带会京城!」 第663章 怕是要变天了 这一声令下,魏清廉全身虚软,终于是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魏清晖杀了那几名护卫,从楼上下来,魏清廉看到他,双手撑在地上努力想支起身子来,怒吼,「你也是魏国公府的人,你这个背弃祖宗的畜生!」 魏清晖:「呵呵,你说我是魏国公府的人有什么证据吗?族谱上找得到我的名字吗?」 「你还姓魏!」 魏清廉慢慢地战起来,怒目而视,「我是魏家的家主,你既还姓魏就要听我命令,否则你就改姓,你不配姓魏。」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我没改姓,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违背过祖训,魏国公府祖训,以社稷为重,以民为重,你这位承爵的家主,做到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9页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有雷霆万钧的力量,社稷为重,百姓为重,这是魏家的祖训,魏家后来所有人都忘记了。 魏清廉瞪着眼前这位比他出色无比的兄长,心里纵然万千不服,也没有可以反驳他的话。 魏侯爷继续说:「又或者,等押送你回京,和他们关押在一起的时候,再听他们说说,到底谁不配当魏家的人?」 魏清廉面容惨灰,一败涂地,回去之后还要面对千夫所指…… 「你干脆杀了我!」他朝魏清晖扑了过去,被辛夷一手抓住了后领子,没有人可以从她辛夷的手中逃脱。 桑寇全部歼灭,包括头狼,一个活口都不留。 不留活口,是因为桑寇不会作证,而桑寇抢掠,与魏清廉同住客栈,有客栈掌柜和小二可以作证,这就足够了。 「沈仞,报青州官府,本王和侯爷先行回京。」少渊吩咐完,便与侯爷一同步出。 这一趟,他们没来过,当地官府也不会知道,至于自卫营嘛,都是自己人,没有消息可以禀报御前。 沈仞自然明白殿下的意思,那些证据要送回京城的,送到刑部,送到大理寺,送到丞相台,送到太上皇的跟前。 那些证据,只是围剿桑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不是殿下亲自奔赴青州取得的,殿下对于这些证据一无所知。 青州府衙抵达,在卫所危三爷的监督下,他们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青州知府吓得脸色都青了,「封箱,封箱,本府不曾看过,不曾看过!」 危三爷道:「谁都没看过,封箱送京城去。」 青州知府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任由危三爷指挥将士们把箱子封存,然后搬上马车。 他只求青州只受飓风吹袭,不要承受来自于京城的狂风暴雨。 沈仞亲自押送魏清廉往京城而去,危三爷与四爷也一同回京。 至于云秦风,在歼灭桑寇之后,就已经追着皇叔回京了,这功劳,他也不需要。 危三爷把温世金也一同带回京城去,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说温世金的爹,温福林在这案子里头有首告其且作证的功劳,算是戴罪立功,念他年迈也不砍他的脑袋,判了个流放。 所以,温世金可以陪着他爹一同流放,也可以继续留在军中,留在他的身边,端看他如何选择。 至于陈氏,危三爷下令放了,但那老妇受尽了惊吓,日日对着那些女桑寇,被吓得差点没了魂。 危三爷也算是仁至义尽,看在战无情的份上,给了她三两银子,然后派人盯着她,看她是否用这三两银子当做路费上京去找女儿。 但好在,她得了那三两银子之后,花了百文钱租了个小单间住下,卖了丝线布匹开始做些绣品,看样子不会上京去。 沈仞押送魏清廉进京的时候,天色晴朗。 秋高气爽,天气渐渐凉了。 今日萧王没回都督府,告假陪伴王妃,这样消极怠工实在是让上官岚和杨博钦没想到的。 所以,他们两白跑了一趟都督府,最后到了萧王府才见到他。 「两位尚书一同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少渊喝着桂花茶,齿颊留香,等着吃辛夷正在蒸的桂花糕。 锦书则在一旁看医书作陪,居大夫说这医书她必须要三个月内看完,功课繁重啊。 「殿下,王妃!」两位尚书急得火烧火燎,也顾不得王妃在场,上官岚直接说道:「沈侍卫押送魏清廉进京送到了京兆府,这事殿下提前便知吧?」 少渊摇头,一脸疑惑,「沈侍卫?沈仞吗?他不是去剿桑寇了吗?怎么会押送魏清廉回京?魏清廉在青州么?」 「殿下不知此事啊?」杨博钦自从要再次当爹,人就瘦了一圈,每天晚上醒睡,要守着老媳妇防着她睡觉时也有不适呕吐呢,他瞪大眼睛,尤其的大,「殿下,魏清廉就是在青州被擒的,说是与桑寇勾结趁着飓风抢掠百姓。」 「魏清廉与桑寇勾结?」少渊甚是吃惊,「他丧心病狂了吧?竟然与桑寇勾结抢掠百姓?」 上官岚压着声音,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事平沙侯府的危将军带回来了很多证据,那些证据先送到了丞相的手中,丞相看完之后,迅速把大理寺和刑部及原先内阁的官员一同叫了去,还叫我们六部尚书侍郎也待命,说是要一同去求见太上皇呢。」 少渊震惊,站了起来,「那是什么证据?为何要求见太上皇啊?还要那么多官员一同去求见太上皇。」 「下官与杨公就是不知道,所以特来问问殿下的,没想到殿下也不知道。」 杨博钦就很怀疑,「丞相难道没找人来请过殿下吗?」 少渊说:「怕是到都督府去找过本王吧?但本王今日告假在府,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呢?」 「只怕是大事啊。」上官岚说,他和杨博钦对望了一眼,有些事情啊,虽没在明面上,但是他们心里多少有点数。 陛下当日没派人追捕魏清廉,只关押了魏国公府所有人,这是逼着魏清廉自愿回来。 只要是自愿回来的,那么陛下认为的危险就会解除。 现在魏清廉是与桑寇勾结被抓回来京城,且带回来了证据这个东西,怎能不让人多想呢? 「殿下,怕是要变天了啊!」上官岚沉沉地说了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0页 第664章 一家人应该要齐齐整整 少渊听了这句话,嘴巴长大,几乎可以塞得进一只咸鸭蛋。 在一旁看医书的锦书瞧了他一眼,又淡淡地垂下眸子,本届影帝,舍少渊还有谁? "既然丞相说要你们六部待命,你们赶紧回去啊。"少渊忙地扬手说着,都替他们着急。 「对,对,我们是要马上回去的,只不过想来问问殿下,好心里有数,结果殿下也不知道……就有点不大可信的样子。」 上官岚如是说,眼睛也瞟了瞟。 上官岚是鬼精鬼精的,他兵部跟萧王殿下打过无数次的交道,对萧王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他们萧王府的那些事啊,做的时候不声不响,震了天之后,又总是躲起来不出面。 活像是领功是跟遭难似的。 但殿下眼底的无辜,着实像是不知道,这或许……或许猜错错误了。 朝廷是否变天,暂时还未知。 但是被送到京兆府大牢与国公府所有人关押在一起的魏清廉,他的天是变了。 他从人人尊崇的家主兄长,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畜生。 魏家那几位叔父,年事已高,且大半辈子都锦衣玉食,哪里遭得住牢狱之苦? 如今他们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进大牢之后便躺着不起,但看到魏清廉被押送进来,奋力地挣扎起来,朝他啐了一口,「畜生!」 「你好狠的心啊!」 「你父亲真是看错了人,就不该让你承爵。」 「你承爵之后,害死了多少国公府的子侄?你真是没良心,畜生不如,狗都不如,呸!」 「你也有今日了,上天有眼啊。」 「本来你一人死,我们全族都好好的,现在你害得我们人不人鬼不鬼,你孙女都被你害死了。」 魏清廉被衙役拖着,神情木然,所有人骂他,他都可以当做听不到,但听到说自己的孙女被害死了,他下意识地寻找自己儿子。 他看到了魏泽兴,他的儿子。 他就靠在牢中的铁栏前,对着墙,背对外边,但肩膀抽着,显然在哭。 他没有了锦衣束冠,穿着囚衣,髮丝凌乱,若不是背影还如此熟悉,他怎敢相信这就是泽兴? 他双腿一软,更是无力行走,被衙役拖着送进了与魏泽兴同一个牢室关押。 魏泽兴本来是和好几个人一同关押的,但京兆府尹谢康亲自下令,把其他几人送走,让他们父子关押在一起。 魏清廉死活不愿意挪脚进去,是衙役用力把他拖进去的。 父子两人,同一个牢室,耳边都是亲族的骂声。 男女分开关押的,若是女眷在,只怕骂得更难听。 而在这之前,被骂得最惨的就是魏泽兴,他因为没有及时跟大家说魏清廉要逃的事,导致大家也逃不及被抓捕于此。 所以他的女儿死了,大家还骂他是活该,是他愚孝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魏清廉进了牢室之后,才发现泽兴身前还抱着一个孩儿。 他的孙子,那个刚满一岁的孙子,如今就静静地躺在魏泽兴的怀中,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过去了。 魏泽兴在女儿死了之后,两天不吃不喝,后来衙役便把他的儿子送过来,这才激发了他求生的意念。 如今,祖孙三人是在同一个牢室里,耳边除了骂声,父子都没发出一句声音。 最后,一声沉沉的呜咽,从魏泽兴的嘴里发出,但很快就止住。 魏清廉跪趴在地上,全身颤抖,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落下,苍白起泡的嘴唇几次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魏泽兴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落下,父子之间,也没什么好说了。 倒是怀中的孩儿醒来了,那一岁的孩儿,满脸脏兮兮,头髮乱糟糟,似鸡窝般,哪里还有昔日可爱的样子? 那孩儿的眸子惺忪睁开,看到了魏清廉,露出了稚儿的笑,「祖父来了!」 他张开双手,扭着小身子挣扎便要朝祖父去,「祖父抱。」 魏泽兴把他的小手垃了回来,用力抱紧不需他再挣扎出去,努力压抑着情绪,却是带着哭腔,「看错了,那不是祖父,是不认识的人。」 「是祖父,是祖父。」孩儿唿着纠正父亲,「父亲再看看,是祖父。」 那孩儿聪慧,八个月的时候便会叫人,十个月会走路,如今一岁零一个月,已经能说整句的话了,且说得十分清楚。 魏国公府上一次那么聪慧的孩儿,还是那个庶出的长子魏清晖。 「不是祖父,是陌生人!」魏泽兴哭着低吼了一句。 那孩儿便不说话了,无措地执着父亲的囚衣,也没再偷偷地瞧魏清廉一眼,最后伏在了父亲的怀中去。 小孩儿最是敏感,看得懂大人的脸色。 这牢房里,气氛仿佛是凝固了,对魏清廉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 对魏泽兴而言也是。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也没人再骂了,开饭了。 京兆府没刻薄他们,陛下只说关闭,也没提审,只换了囚衣关押,折辱他们的尊严,这自然也是陛下的旨意。 饭菜有几块肉,也算不错,魏泽兴把肉全部挑给了儿子,儿子摇头说不吃,全部又还给了父亲。 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魏清廉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复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1页 但魏泽兴顾不得他,他如今只担忧自己的儿子也活不下去。 因为他虽然被抓了回来,但陛下未必会放了他们,只怕判个流放,流放路上孩儿老人都是受不住的。 他的儿女,都会折在这里头。 正担忧焦灼着,有一名衙役进来了,对魏泽兴说:「魏泽兴,魏侯爷叫我来问你一句,是否愿意把你的儿子交给他,他可以带你儿子离开这里,暂时住在侯府。」 魏泽兴勐地转身,他甚至想都没有想,呆滞的眼睛里发出一丝希望的亮光,「愿意,愿意!」 「不能!」魏清廉这才说话,声音嘶哑却颇具威严,「不能交给魏清晖,是他抓我……是他,是他谋害我们国公府。」 大家一听,便知道是魏清晖把他给抓回来的,当即对魏清晖黑转粉,纷纷大赞他才是魏家有情有义之人。 魏泽兴方才再说出愿意之后,心里其实也有一丝犹豫,但听到是父亲的这句话,他当即瓷实了心,对着那衙役说:「烦请把犬子送到魏侯爷手中,也不求他善待,只求别……别刁难,别虐待。」 第665章 去干坤殿的路上 那孩儿抱着父亲不愿意离开,魏泽兴一咬牙,把他塞到了衙役的手中,含泪说:「拜託了。」 衙役一手抱住,那孩儿便挣扎喊着,「我要和父亲一起,我要和父亲一起。」 「惠儿,惠儿听话,父亲和母亲很快就会去找你,你先去跟着伯祖父。」魏泽兴哽咽说着。 「惠儿不能去!」魏清廉想出牢门去抢回孙子,但衙役一手抱着孩儿,一手把他给推开,另外一人急忙锁上了牢门。 「惠儿要听话,不准哭!」魏泽兴双手攥紧铁栏,沖儿子哭喊着。 孩儿是真听话,没再张嘴哭出声来,只是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十分的可怜。 魏清廉气得顿足,「煳涂,煳涂啊,他不是魏家的人,他是被逐出家门的。」 魏泽兴直到儿子看不见了,才慢慢地转身,缓缓滑落坐下,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失去女儿,仿佛在他心头剜去了一块肉,痛不可当,如今只盼着儿子能活下去,别的都不敢奢求了。 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自称是父亲的人,他为什么就捨得丢下自己的妻子孩儿,满府的亲人,独自逃了去呢? 什么重振家族声望,那都是假大空的话,实则他就是自私,怕死,虎毒尚且不食儿,他真是狠心。 骂声还在继续,他们被抓入牢中所遭的苦,全部都算在了魏清廉的头上。 至于另外那边关押女眷的大牢,也被告知说魏清廉被逮捕回来。 国公夫人听了之后,惨然一笑之后,又木然地坐着,作为国公府的主母,她一样承受了所有女眷的谩骂。 清点人数的时候,少了魏三夫人和一个妾侍,还有三房的几个子女,不过,官府没有追究,更没派人去追。 如今三房的那两位不愿意离开的妾侍,现在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当初真该跟着三夫人走的。 如果走了,现在就是海阔天空,以三夫人积攥下来的私几银子,日子不定过得有多好呢,怕还是如往日那般锦衣玉食。 当然,如果三夫人得知她们是这样想的话,也会庆幸她们没有追随而来的。 衙役把那魏泽兴的儿子惠儿送到了魏清晖的手中。 那孩子离了父母,心里惶恐,但见了魏清晖也不害怕,往魏清晖怀中便蹭了过去。 魏清晖反而是不习惯与人这样的亲昵,把孩子往地上一放,「站好,自己走!」 但看到孩儿眼底的泪光浮起,竟是触了他心底最柔的地方,心头一软便又抱了起来,「走吧,小短腿。」 这般说着,他又想起另外一个小短腿,那小短腿跳起来咬人可痛了。 侯府没有主母当家,但家僕老妈妈的都有,见侯爷带回来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娃,惨兮兮的,老妈妈哎呦地叫了一声,伸手便抱了过来,「这哪里来的娃娃呢?滚煤堆回来的吗?」 惠儿回头看着伯祖父,伯祖父淡淡说:「这是福妈妈,以后跟着饿了冷了就找她。」 惠儿便软软地喊了一声,「福妈妈!」 福妈妈笑着应了一声,「小哥儿,咱先去吃饭,饿了吧?」 家僕们也没问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娃,但侯爷是抱着进来的,显然极为看重。 魏清晖也吩咐了一句下去,「善待这孩子。」 有他这句话,惠儿在这侯府的日子就好过了。 他先回了书房换衣裳,准备去工场,朝廷里的那场风云突变,他没打算参与。 他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去,是听到魏泽兴的女儿死在牢里,那孩子也是他叫人葬了,去看过一眼,心里生出一股难受劲,这才把魏泽兴的儿子接了出来。 至于魏家的人以后如何处置,也不到他过问。 出门之前,他想了想又去找了京兆府尹谢康,问能不能把剩下的那些孩儿都放出来。 大人犯事,稚儿无辜,且关押魏家的人本来就是陛下为了逼魏清廉回京的。 如今魏清廉回来,但旨意没下来,魏家的人不能放,只是那些孩儿若都死了在牢中,那真是罪过了。 因此,十岁以下的孩儿,谢康把他们送到别的地方去关押,那不是牢狱,是一所宅子,安排了一个官差和一名老妈子照顾起居,待最后局势大定,再看看朝廷有没有旨意去处置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2页 前内阁官员,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御史台所有的御史大夫,包括那位被麻袋套头的钟御史,全部齐集在丞相议事厅。 那些封存的箱子已经打开,金银暂且放在一旁,但其中有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着的文书与书信,是被拆开了的。 丞相看过,其他人没看,丞相不让。 他说:「本相召集诸公前来,是这木盒子里有些信笺,需要送呈到太上皇面前去,请太上皇定夺,至于这里头与什么有关,与谁有关,与何等要紧的事有关,诸位暂也不问,只等太上皇定夺便是,若太上皇定夺了,诸公也不要质疑,要安抚文武官员,稳定人心。」 诸位大臣见他神色凝重,知道接下来的事或许会很大,大家也不敢发问,就连看到屎壳郎不滚屎球都要参奏一本的钟御史也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易丞相。 因为,钟御史心里头也很明白,既是要越过陛下,求见太上皇,请太上皇定夺的,就一定与当今陛下有关。 御史台虽有对陛下直谏的义务,但这一次,只怕不是直谏不直谏的事。 「诸公,走吧!」丞相拿起了那漆黑雕花的木盒子,捧在了怀中,「我们到干坤殿去,求见太上皇!」 他眸色沉了沉,「这一路去干坤殿,或是遇到阻碍,或许遇到刀剑加身,但本相走在前头,本相若死了,木盒子便交给我身后之人,大家继续往前走。」 众人一听这话,更加的紧张凝重,不过,丞相的话也让他们心头涌起了一股热血,此行只怕是为了拨乱反正,为了正朝纲,为了燕国为了天下。 那么,死又……还是有点惧,但且去吧! 一行二十余人,由丞相带头,从丞相台走入内廷,踏往去干坤殿的路上。 景昌帝已经得知魏清廉通寇被擒回京城的事,也知道丞相召集了六部官员和御史大夫。 他的亲卫罗满禀报,说丞相他们正往干坤殿而去。 景昌帝发出了咆哮之声,「阻止他们,不许他们接近干坤殿,谁若抗旨,斩!」 第666章 让皇帝陛下亲自算算 御前亲卫全数出动,持剑直奔去阻拦丞相。 面对来势汹汹的御前亲卫,面对出鞘的剑刃,这些官员说不怕那也是假的,但是丞相在前头直直对着刺出来的剑走过去,逼得亲卫步步后退,他们也大胆起来跟着走。 「丞相,请不要难为我们。」罗满急得是满头大汗,握住剑的手也在发抖,如果他杀了丞相,太上皇能放过他?能放过他全家? 禁军梁时带着人赶到,喝道:「罗大人,你用剑对着丞相与诸位大人,是想造反吗?」 一句造反的帽子扣下来,罗满怎会服气?冷冷地说:「我等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阻止丞相与诸位大人前去打扰太上皇静养的,你们禁军不要插手。」 「你们在宫中用武器对准我燕国官员,却说是陛下的旨意,那请出陛下上谕,好叫我等退下。」 罗满:「陛下是口谕,梁时,陛下的口谕你敢不遵吗?」 梁时:「陛下的口谕我自当遵行,但陛下贤德,怎会阻止丞相与诸位大人去给太上皇请安呢?定然是你罗满假传口谕。」 罗满大怒:「梁时休得胡言,假传圣谕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怎可轻易诋毁我?」 梁时道:「这事既不合情和不合理,自然引人怀疑,除非你把圣谕请来,当众宣读。」 梁时一边说,一边走到罗满的面前,隔开他与丞相,再一扬手,禁军们全部涌上来,一人看一个,让他们不能接近丞相与诸位大人。 丞相捧着盒子瞧了梁时一眼,道:「诸公随本相去吧!」 罗满急忙便想阻拦,梁时便伸手拦他,两人也没动手,就是互相在身位上的拦阻。 其他人也是如此,没有动手,就是盯防着不许他们追着去,他们走一步,禁军拦一步,再逼退一步。 罗满气得满脸铁青,「梁时,你这颗脑袋不想要了吗?」 梁时:「罗满,想想你曾经的顶头上司。」 罗满脸色顿时一凝,御前亲卫的权力早就被卸得七零八落,自己上任之后,也没能重组起来,陛下总是一时三变,弄得他们办差的心里也没个数。 但陛下的口谕总还是要照办,他和梁时继续对峙,你来我往地,肩膀推肩膀,手臂推手臂,额头撞额头,就是没真打起来。 这趟事,谁都摸不准。 丞相顺利带着官员到了太上皇的干坤殿,跪下,呈上了盒子。 太上皇抱着小老虎,掀了掀眼皮盖子,神情很是冰冷。 他没有马上看,而是一直抚摸小老虎的脑袋,丞相与一众官员屏息等待,谁都不敢先发一言。 所有追随丞相而来的人,心里头都有数了,太上皇只怕是早就得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太上皇才把小老虎放下,道:「去吧,去玩儿吧。」 他坐直,眉眼依旧是冰冷的,接过一封信先看,这封信是鲁王写给魏清廉的,信中说徵求太子的同意,把部分从燕国运过去的原铁卖给北戎。 太上皇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了第一封信,又看第二封。 第二封信,依旧是鲁王写给魏清廉的,前面皆是问候,后面附带了一句,他需用到桑人忍者,请太子爷先保桑人在青州的活动,原铁价格让利给太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3页 第三封信是北戎镇南王的来信,让太子找机会去边镇,北戎会派人犯边,太子坐镇亲征,为太子送功劳,但那年的原铁,北戎要七成。 第四封信,第五封信…… 太上皇全部都看完,看完之后拿起了帐册,揉揉眼睛,笑着对丞相他们说了句,「孤到底是老了,眼睛不好使,缓缓再看。」 他的笑,透着愤怒与悲凉,纵然许多事早知道,但是看到其中密议的过程,他气血直冲脑门,心口犯痛。 丞相带着官员伏地,说:「太上皇,请保重龙体。」 太上皇伸手捂住胸口,招人把小老虎抱过来,宝公公轻声从内堂里走出,轻声在他耳边说:「萧王妃让您缓缓地小口唿吸,务必冷静。」 萧王妃落锦书就在内堂里,在丞相他们准备来干坤殿的时候,她就入宫来守着。 太上皇抱着小老虎,十分听话,缓缓地唿吸吐纳,想起了当年太子说要巡查边镇,体察民情,他恩准了,还特别欣慰。 就怕储君只坐庙堂里不察民情,高高在上。 他那一去,竟是立了功劳回来,碰巧是北戎犯边,在边镇一带烧杀抢掠,杀害了百姓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妇孺三十八人。 太子便带着边城的兵马亲政,虽没歼灭多少北戎兵,但是把他们逼退,一落追赶到梅山脚,擒了一名小将领。 太子立了战功,满朝皆喜,太子地位自然更加稳固,回京之后进内阁一同协同理朝。 欺上瞒下,已经是他在位时候想到最可恶的事。 却没想到当朝太子勾结敌国,利益输送借用敌国力量来巩固自己在国中位置,真敢想,也真敢做啊。 「户部尚书何在啊?」太上皇在沉默许久之后,问了一声。 杨博钦跪着出来,「微臣在!」 太上皇看他,说:「你和你的属下侍郎官们,好好看看着这些帐册,看看我们燕国这些年到底给徽国送去了多少原铁,他们从中获利多少,又有多少是卖给了北戎。」 此言一出,除丞相之外,所有官员大骇,浑身颤抖,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不可思议。 杨博钦与两位户部侍郎稳住心绪,取了帐册便看。 算盘,文房四宝,由干坤殿的人取来,放于案上。 殿中静得可怕,只有算盘珠子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不断增大的数额,就像一根绳索,紧紧地勒住在场所有人的脖子,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才由杨博钦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禀报:「太上皇,帐册不全,无法得知确凿数目,只凭这些帐册所纪录,他们共计获利七百八十万两白银,其中售与北戎的原铁为二百万斤。」 在场皆惊! 太上皇下巴收紧,眼底寒意掠过,「你们都出宫去吧,把我们的皇帝陛下请到干坤殿来,让他亲自看看,户部这笔帐到底算得对不对。」 第667章 拖凌灿下去砍了 御书房! 罗满復命说阻拦不住丞相他们去干坤殿的时候,景昌帝便知道大势已去,他命人把钦天监正凌灿请了过来。 景昌帝盯着他,「朕还能相信你吗?」 凌灿一袭青袍,面容神色修炼到家,平淡得很,「陛下,您从一开始就信错了人,之后所信的,全都不可信,可信的,您也不信。」 「朕不想听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面容铁青,有着疯魔过后的死寂和隐藏在眼底的一抹恐惧。 凌灿说:「当初,老魏国公说的那些话,您就不该信,您什么都不做,太子的地位便无人可撼动,您是皇嫡长子,不需要做那些事情来巩固所谓的地位,他利用了您,利用您笼络朝臣,巩固他自己的地位扩大他的势力,把您与他国公府捆在了一条船上。」 景昌帝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候贵妃刚入府,热烈美丽,明艷灼灼。 那样的女子,自然比王妃和宁侧妃这样端方有度的人更加有趣,更叫人喜欢。 她会说起她的父兄,也总带着他回娘家去,他的那位丈人老魏国公会与他说歷朝歷代夺嫡争斗之兇险残酷。 他告诫说,别太理所当然,权力是天下间最大的巨兽,会吞噬人的良知,使人变得疯狂而残忍,他的那些弟弟,无一不觊觎着那个位置。 他说,周王,宁王,汉王已经在拉拢朝臣,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是坐以待毙。 而且,当那几位王爷的势力扩大的时候,要嫡长子无声无息地死去,实在太容易不过。 他说,我魏国公府可襄助殿下坐稳太子之位,让满朝文武起码一半都是他的人。 他说,我魏国公府可以拿捏住了几位亲王的把柄,以后他们都将为殿下所用。 后来他说,养着那么多的人,办那样大的事,总需要银两,他们需要控制朝廷的铁矿。 一步,一步,他信着国公府,坐稳了太子之位,又登上了帝位。 他曾庆幸自己得到魏国公府的帮助,所以才能登基称帝,中途没有过任何的阻滞,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但是,直到他坐上了九五之尊之位,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一切,他才觉得心惊胆战。 他想抹掉那些污点,洗去那些黑暗,但发现根本不可能,魏国公府像一条毒蛇缠在了他的龙椅上。 而且,国公府的野心还不断地扩张,想要像当年扶持他一样,扶持一位皇子躲在背后摄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4页 「你说得没错,一开始朕便信错了人。」他继续盯着凌灿,「你告诉朕,太上皇会废了朕吗?」 凌灿说:「是否废帝,在陛下,不在太上皇。」 他眸子暗光一闪,「朕要怎么做?」 「告病颐养,跪请太上皇理政。」 他一怒,「这与废帝有什么区别?」 凌灿说:「至少,您还是皇帝陛下。」 「若不能坐天下,朕要这名分何用?」他一顿,盯着凌灿,「以你之见,太上皇是否想復位?」 「卦象所示,太上皇并无復位之意。」 景昌帝冷冷地道:「不废朕,他却重新临朝理政?这不可能,他会把监国之权交给云少渊,他最偏爱云少渊。」 他重重地捶落扶手上,恨声说:「所有人都说朕偏心蜀王,但是,却无人说太上皇偏心云少渊,他才是真正的偏心。」 凌灿凝了片刻,直言说:「太上皇是偏心,但他偏的是爱天下百姓之心,萧王心里装载天下百姓,所谋之事,也为燕国千年基业永固,因此太上皇偏心于他。」 「笑话!」景昌帝冷冷说,「他云少渊没有私心?他不想当皇帝?他想夺位已久,只是爱惜名声,怕被人指着嵴梁骨骂乱臣贼子,所以他扶持老四想背后摄政,他与魏国公府是一样的野心。」 凌灿嘆息,「所以,臣说陛下信了不该信之人,却又不信该信之人,魏国公父子祸国殃民,请问陛下,萧王是否做过有损燕国有伤百姓的事?」 「他结党营私,撺掇朝臣党派之症,祸乱朝纲,企图大权独揽,这难道不是有损燕国的恶行吗?」 凌灿说:「罪名很多也很大,但却没有一件具体的事。」 景昌帝双手撑在案上,双肩耸起,怒目圆瞪,像一只怪异庞大的青蛙,「朕明白了,你是萧王的人。」 凌灿摇头,「陛下说错了,臣不是萧王的人,臣是燕国人,臣忠于燕国。」 「你和萧王府串通,你们沆瀣一气!」景昌帝急怒,「当日就是你让朕先对付魏国公府,再收拾萧王府,是你给朕出的主意,朕要杀了你。」 凌灿眸色深沉,「陛下,臣当日只以陛下分析形势,魏国公派杀手进宫企图谋杀贵妃,他已经完全没把陛下您放在眼里,而他又有许多官员的把柄,若贵妃不与他反目,没有那些朝臣拉拢过来,那么今日的国公府比起萧王府会如何?」 凌灿语重心长,「陛下,野心都是一步步增大的,您那时候如果没有处置国公府,国公府只会越发张狂,他已经在拉拢扶持大皇子,开始朝一些是支持大皇子的官员入手,他要继续掌控陛下,与贵妃反目,他就送与贵妃相似的魏答应进宫,他要继续用魏家女来左右您的决定,这些都是您能看到的。」 凌灿说的都是事实,景昌帝心里也很清楚当时的魏国公府已经无法无天,他们敢派忍者入宫,想杀了他的儿子,就是已经完全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但是,他愤怒的是凌灿,他竟然是萧王府的人。 他愤怒的是,魏国公府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而萧王却是悄无声息地安排一切。 他厉喝道:「巧舌如簧,却依旧难逃死罪,来人,把这乱臣贼子拖出去,明日午时处斩!」 罗满带着亲卫进来,擒住了凌灿双臂。 凌灿依旧是无惧,道:「陛下,臣方才所言,您考虑考虑,告病颐养,跪请太上皇临朝理政。」 「拖下去!」景昌帝站起来一拍桌子,怒吼。 罗满令亲卫把他扭送下去,送入天牢。 凌灿刚被扭走,翁宝便急忙进来,跪在地上道:「陛下,太上皇传您去干坤殿!」 景昌帝紧紧地攥住了椅子扶手,颤抖着慢慢地坐下,只觉心脏似都停了跳动,眼前一切似是幻境。 第668章 儿臣真的知错了 景昌帝穿着一袭燕弁冠服,脚蹬黄缎云纹皂靴,一步一步地艰难踏上了干坤殿的前阶。 翁宝公公陪伴他走这一路,好几次,他都差点摔倒,是翁宝公公扶住了他。 耳畔,一直迴荡着凌灿的话,告病颐养,请太上皇临朝理政。 他不愿意,多么的不愿意,那与废帝没有区别。 但是,当他上了前阶,噗通地就跪在了殿门口,大唿:「儿臣不孝,儿臣患不能治之顽疾,请父皇临朝理政!」 翁宝也跟着跪下。 大殿的门紧紧闭着,廊下没有宫人走动,这天方才还好好的,忽地便淡黑的云笼罩,薄薄地一层,却遮蔽了日光。 「父皇,儿臣不孝啊,请父皇临朝理政!」 「父皇,儿臣患有不治之症,请父皇临朝理政。」 景昌帝一遍一遍地喊,喊到力竭声嘶,那大殿的门还是没有开启。 殿中,太上皇在花梨木躺椅上闭目,他整张脸都是苍白的,无一点的血色。 锦书坐在一张檀木小凳上,看着吊瓶上的药水一滴一滴地进了他的血管,她试图过宽慰几句,但太上皇让她一句话都不要说,他经歷过很多事,他什么事都能扛下来。 小老虎也蔫了,在锦书的怀中抱着,显得无精打采,毛髮也似失去了光泽,宝公公在一旁擦眼泪,时而瞧着太上皇,心头一酸,眼泪又再涌出来。 门外的唿声还在继续,吵得比夏日的蝉鸣还要叫人心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5页 输液瓶空了,锦书把小老虎放在地上,为太上皇拔掉针头,摁住一会儿防止出血。 太上皇睁开了眸子,瞧了锦书一眼,道:「你先回内殿。」 锦书微微颌首,把小老虎抱起来放在他膝上,他却摇摇头,「你抱回去。」 他看着宝公公,「你把殿门打开,然后出外头守着,孤与他单独说说话。」 宝公公擦了泪水,应了一声,待萧王妃抱着小老虎进了内殿之后,他便去打开了殿门。 殿门的忽然开启,让景昌帝心头慌了一慌,他抬起头,声音哽咽带着嘶哑,「父皇,儿臣不孝,请父皇復朝理政。」 宝公公说:「陛下,进去吧!」 景昌帝双手支着地面,颤抖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翁宝想随着进殿,宝公公拦下,「翁宝,就在这守着吧。」 「是!」翁宝眉眼垂下,立于一旁。 景昌帝跌跌撞撞地进去,噗通地又跪在了太上皇的面前,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父皇!」 大殿的门,从外头关了起来。 太上皇还是半躺着,景昌帝跪在他的面前,他没看,半阖眸子脸色比方才更差了些。 景昌帝没再喊着「儿子不孝」了,他跪在距离太上皇一丈远的金砖上,双膝痛得近乎麻木,身体稳不住,一直在颤抖。 良久,太上皇才开口,「皇帝怕什么?那晚你弒父的时候,都不曾有现在这样怕过。」 一句话,让景昌帝如堕冰窖,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自你登基,孤一直在干坤殿养病,从不过问朝政,唯一是在储君上,让你弟弟给你把把关,就这一点,仅此而已,可你为什么容不下你那已经退位的老父亲呢?」 「你怕孤什么啊?怕孤把你废掉?你当太子的时候,怕我废了你,当皇帝也还怕我废了你,孤原先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怕,你都当上皇帝了,还怕什么啊?但孤现在懂了!」 太上皇攥紧扶手慢慢地坐起,望向眼前所跪之人,那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气,陡然升起,恨不得乱棍打死这个逆子。 但他们已经不是父子之间的矛盾。 「孤如今懂得,你为什么怕得这么要紧,因为你……」太上皇伸手一指,指向殿中案上的帐册,书信,用尽全力厉喝,如惊雷骤起,「你把燕国卖了个彻彻底底。」 景昌帝低着头,额头渗出的汗水滴落金砖上,他面如死灰,这些年最怕最怕的事,终于是发生了。 那些事情,被父皇知晓了。 「说话!」太上皇拍着扶手,双眼充血,「说!」 「父皇……」景昌帝哆嗦着,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落下,「儿臣,儿臣有罪啊!」 太上皇怒喝,「你不仅有罪,你还罪该万死,身为燕国的太子,你出卖燕国的利益,我六十万将士与北戎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你在背后给他们送武器,抬起头啊,看看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战魂,看看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你该怎么跟他们交代?我们云家,对得起天下百姓吗?」 「儿臣错了!」景昌帝伏地痛哭,「父皇,儿臣真的错了,儿臣也是追悔莫及啊!」 「有什么用!」太上皇一拳打落花梨木扶手上,骨节裂开,他也浑然不知道痛了,「孤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孤如何敢去死,孤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内殿里锦书听着他这一击木声,听得那骨裂的声音,心疼得不行,老爷子还是没压得住怒气。 但换谁能压得住啊? 景昌帝嚎啕大哭,此举像极了发疯之后的云靳风,他们父子之间真的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太上皇沉沉地再躺下,逆帝的哭声再震耳欲聋,怎比得上耳畔萦绕着的战场厮杀声? 燕国如果没有落祁北,早就守不住了。 但这孽障登基之后,看到的的不是落祁北的功劳,而是他手握军权的威胁。 「去看看你卖国的证据吧,去!」太上皇沉沉无力地说了句,却带着不可违背的威冷。 景昌帝磕头伏地,哭着跪爬了过去,颤抖地拿起了一封信展开看了一眼,便吓得手中一抖,信笺飘落地上。 剩下的他哪里敢再看?他对着太上皇的方向跪着哭道:「父皇,您废了儿臣吧,您杀了儿臣吧,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悔之晚矣啊!」 太上皇冷冷地说:「就一封信便不敢再看了?事都做了,看一眼都不敢?那你是怎么敢做的?」 景昌帝放声痛哭,过往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浆煳,他只知道拥有的一切都即将失去,这命也不愿要了。 太上皇慢慢地起身,从花梨木躺椅下取出拐杖,「笃笃笃」地朝着他走过去。 他眸子赤红,大怒一喝,「逆贼!」 棍棒重重地落在景昌帝的背上,把他打得趴在地上。 又一棍,落在他的头上,景昌帝闷哼一声,趴着不敢反抗,任由父皇杖打。 之后一棍一棍地打在他的背上,打了得太上皇没有力气才止住。 拐杖不轻,急怒之下的太上皇也是用尽了全身力量,除了脑袋的一棍,全部落在他的背上。 第669章 不废帝 景昌帝疼得昏死过去了,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太上皇歇了两口气,想起了死在战场上的将士,想起了阿北,那拐杖又再举起来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6页 他打得泪流满面,打得心尖发痛,打得整个人都颤抖。 鲜血从景昌帝的口鼻溢出,背上,双腿,后脖,但没有再重重落在脑袋上了。 太上皇丢了拐杖,往后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 锦书疾步从内殿出来,脚上践踏了景昌帝口鼻流出来的血,急忙扶起了太上皇。 太上皇只是没有力气了,他借着锦书的立站起来,「扶孤坐下!」 锦书心里很难受,把他扶到躺椅上,缓缓躺下。 太上皇收住了老泪,但面容依旧悲恸,有气无力地道:「去……去把萧王府那位居大夫给请进来,不经太医院。」 「是!」锦书鼻头酸楚,先给他披上软毯,「我这就叫人去请。」 锦书打开殿门,只开了一道缝,叫宝公公来,道:「烦请公公差人到萧王府去,请居大夫和辛夷来。」 宝公公瞧了一眼里头,下意识先看太上皇,见他躺在躺椅上休息,再看陛下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他轻声说:「是,萧王妃。」 殿门又再关上,翁宝一动不动地站在外头,泪水无声地落下。 置身事外,是能看透很多,但人都是有感情的,他的陛下,废掉了。 萧王带着居大夫和辛夷进宫,宫中的一种沉郁气息,笼罩着每一个人。 经过辛夷的扫描与居大夫的诊断,景昌帝从脖子以下的骨头断裂,辛夷说的是嵴髓神经受损,不可能好了,但人没死。 少渊命人把陛下送去了星澜宫,对外宣布说自从贵妃死后,陛下思念成疾,且摔了一跤,摔得很重,需要颐养一段很长的日子。 而且,由居大夫亲自治疗,太医院只配合药方每日熬药过来便是。 至于陛下重病时还前来干坤殿,求太上皇出来理朝,这事动静闹得这样大,自然也会出去的。 太上皇缓过来之后,把丞相与少渊都叫到了身边来。 「孤何尝不想杀了那逆贼?」太上皇神色已经慢慢地恢復平静,他的痛楚从来都是深埋心底的,「但不管他是死了,还是废帝了,太子都要登基。」 他语气沉沉,「太子是仓促立下,原先一直受压,忽然得到这样大的权力,很有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性子,他如果是合适的人选,那么就要磨练磨练才可登基,他如果不是合适的人选,那么就要废太子,在皇储国本上不能再掉以轻心,必须是谨慎再谨慎。」 少渊道:「父皇,儿臣明白您的意思。」 现在确实还真不能废帝或者让陛下死,太子是否合适,不一定,但如果太子刚立就废太子,这让满朝文武与百姓怎么想?朝廷在国本之事上如此的儿戏,既让民心不安,也叫别国笑话。 太上皇问少渊,「你心里属意谁?」 少渊心里始终是属意云秦风。 「秦风这小子心理强大,扛得住事,在军中开始渐渐有声望,加上近一年东南西北地跑过,知道民情民生,儿臣本来就是属意他的,但陛下册立太子之后,他跑过来跟儿臣说,他其实更想行伍,想像落大将军那般守卫疆土。」 太上皇又问丞相,「丞相属意谁啊?」 易丞相想了想,道:「太上皇,微臣也属意四殿下,除了萧王殿下说的那些之外,微臣还认为有一样太子是比不上四殿下的,便是果断。」 「果断也很容易变成武断。」太上皇说。 「是的,所以萧王殿下一直都在歷练四殿下,相信太上皇也能看到,如今的四殿下与往日相比,确实大有不同。」 太上皇沉吟片刻,「你们言之有理,但是,老大既然立了,就要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明日孤会临朝,少渊你先监国,孤监督你也帮你一把,你叫你府中两位先生给他们找个老师,也莫要说是教什么为君之道,只说增进学问,且看他们日后的造化吧,但最关要紧的一点,千万别让他们兄弟两人形成夺嫡局面,也要控着他们私下拉拢大臣,或者是有大臣私下站队。」 「是,儿臣遵命!」少渊说。 「臣遵旨!」丞相说。 太上皇道:「六部那些官员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六部在你与丞相的管控之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心里有个数。」 「是!」两人应着。 太上皇十分的疲惫,歇了一会儿,对丞相说:「你先回吧,我们爷俩说说话。」 丞相起身行礼,「臣告退!」 丞相走后,太上皇朝少渊招手,「坐过来一些。」 少渊坐在了他的身前,「儿子在。」 太上皇望着他,心里头痛得很,却还是要忍着痛说:「这满京城的小报,你是能控制的,管控好最近小报里的一些的消息,还有一样你必须铭记,千万不能让人说你企图谋取帝位,父皇不愿你被人指责为乱臣贼子。」 少渊说:「这点父皇放心,许多事儿臣已经避嫌了。」 「你原先避嫌是对的,但往后你监国,满朝文武总有你会得罪的人,孤不担心武将,就担心你的铁腕改革,会让一些文官嘴里说出些难听的话。」 「清者自清……」 「这是最大的废话!」太上皇打断了他,冷冷看了他一眼,「这样的话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愚蠢,什么清者自清?清者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只自己知道,受那委屈做什么啊?凭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7页 少渊本是敷衍一下说句清者自清,对那些即将面临的指责的,他自然是有处理的分寸。 想不到父皇这么生气,当即便道:「是,儿子说错话了。」 「说错话不要紧,别做了蠢事。」太上皇横了他一眼,「如果你想着自己默默承受无端的指责与委屈,倒不如孤把你那些侄儿全都杀了,名正言顺地把你送帝位上去。」 少渊吓了一跳,「父皇,这话可不能乱说。」 太上皇压压手,道:「孤也不是没有想过让你当皇帝,这些年,越发地想,但是,一来孤知道你没有这个想法,二来,不管是孤废帝立你,还是废太子立你,抑或是你自己夺权登基,都免不了被天下人指责,一人说,百人说,千人说,后世还是会说,他们都不知道内情啊,总不能咱云家把肚皮亮出来让人家看到,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燕国出了一个卖国的皇帝?」 「父皇不用说这些,儿臣都明白的。」少渊道。 只要不能公开景昌帝做的那些事情,那么帝位就该由他的儿子来继承,这是最没有争议的。 他当皇帝不是不可以,顶着骂名登基,骂几年,大家也就不骂了,可那样的他也不愿意,确实如父皇所言,他志不在此。 第670章 我想他们了 父子一番深谈,太上皇可以说是很了解儿子了。 如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困他这些年,当父亲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了,这不是他的江山,不是他的责任。 「去吧,这几日叫你媳妇留在干坤殿,孤还需要调养着身子,起码这一个月来,孤还是要出去龙椅上坐一坐,至于国事就交给你与丞相了。」 「好,儿子跟锦书说几句话便走。」 太上皇躺下来,扬扬手,「去吧!」 贵太妃过来了,少渊轻声说:「母妃,您陪着父皇吧。」 「小宝!」贵太妃眼底噙泪,「你父皇最近总是伤心,你若得空的话,多些进来陪伴他。」 「知道!」少渊应道。 已经是深夜时分了,漫天的星子预兆着明日的好天气。 夫妇两人行走在荷花池边,荷花早就凋谢,莲蓬也叫人采了,荷叶也显得没什么生气。 宫灯一盏一盏地延展开去,像天上排列有序的星星,因着深夜的雾气笼罩,光芒显得特别的迷濛。 「大抵,还会留他半年。」少渊先开口,声音寂寂,他的心情也很差。 但这是他预设的结果,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想得到的结果。 可见了父皇瞬间衰老的模样,他真的难受。 锦书嗯了一声,握紧了他的手,今日太上皇击打景昌帝的时候,她就在内殿。 一棍棍下去,到肉的闷响,太上皇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想起了以前落宝意被舅妈打的事,打完之后,舅妈哭了,抱着落宝意。 她后来听到舅妈跟舅舅说,虽不是自己生的,但是打那一下,痛的是自己。 而今天太上皇打了无数棍,那每一棍何尝痛的人不是他自己? 都这个年纪了,好几次鬼门关里徘徊,之前杀了三子,如今还要自己亲手把儿子打残,甚至打死。 「我明白你为什么属意云秦风,他的抗压能力比云沐风好。」锦书说。 云沐风或许会是个好皇帝,但他不是一个能抗压的皇帝。 他如今情绪不稳,是因为情绪病的缘故,但是这病不是好了就以后都好了,如果在很大的压力下,还会復发的。 如果他做皇帝的话,意味着少渊要为他做主许多事。 分担可以,但是总替他做主就不行了。 一旦当了皇帝,是不会喜欢总是有人替他做主的。 一年可以,两年可以,三年就不可以了。 「除了这个,还有责任心。」 少渊牵着她的手坐下,她的手心冰冷,便脱下自己的外裳给她披上,道:「当年他们一同被魏贵妃刁难,秦风被丢到军中去,他就努力想在军中站稳阵脚,他是立了军功的,但也因为立功才会被魏贵妃踢走,而后来,他依旧选择投奔军营,不辞辛苦四处奔波,我交代的差事,他没有一件办砸的,如果没有责任心,事情就不会办得这么妥当。」 锦书想了想,「也不能说老大没有责任心的,他经歷的那些事情,实在太过可怕,放在任何一人身上,只怕都要疯掉。」 「我不是说他毫无责任心,我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少渊顿了顿,凉风拂过他弧度清晰的脸庞,「可最终激发他奋发的,是母仇,在这之前,他也看到了国公府的专横,看到了岳父被算计惨败,看到我们的国土被戎人夺去,看到无数士兵死于战场……」 而他什么都没做,当然,与他自身遭遇有关,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当皇帝不比寻常人啊,当皇帝就是要能人所不能。 「少渊,」锦书侧头望他,「你真没想过当皇帝吗?」 少渊笑了,声音却如水一般凉,「有时候看不下去,恨不得是自己上。」 「所以,你是怕承担骂名吗?」 少渊摇头,望向那一盏盏连绵不绝的宫灯,轻声道:「不是,是我燕国要么有战无疑,要么有落祁北,要么有云少渊,现在没有落祁北和战无疑,那就一定要有云少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8页 说的是军权武将之位。 必须要有善于用兵的大都督,要震慑四方的神将,他冒着那些骂名去当了皇帝,真有战事,总不能次次御驾亲征。 锦书认同,一个国家,必须要有强大的兵力,有谋略善战的大将军,底下有勇勐的将军与士兵。 要培养后起之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少渊把沈仞送到军中去,就是希望能培养出第二个落祁北。 沈仞这人能耐,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坚强且有韧性,百折不挠,他沈家是世族大家,他自降身价不顾别人的嗤笑去蜀王府当侍卫,他是另闢蹊径想入朝,可惜云靳风不争气。 战无情自然很出色的将领,但是他到不了战无疑的高度。 那日云秦风说他想成为落大将军那样的人,他听了很欣慰,但是,欣慰归欣慰,很现实的就是他不可能成为大将军那样的人。 在军中只是建立威望,以后兵权三权分立,兵部,大都督,陛下,所以他需要在军中有声望。 他日后登基,有丞相带着这十年八年,六部尚书也都归心,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当然,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一直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不可穷兵黩武,但是,一定不能忽视兵防,否则国家再繁华也不可能强大。 而云秦风是武将出身,所以他不会忽视。 锦书依偎着他的肩膀,道:「所以,你打算日后是要去守边镇?」 「你愿意跟随我去么?」少渊问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少渊暖声说:「那里没有京城繁华,条件或许比较艰苦,但是,边镇的风光也不是京城能比的。」 「是啊,那也曾经是我父亲镇守过的地方。」锦书有点嚮往。 她对父母的记忆不多了,她记性一向都很好,但是慢慢地,记忆的影子是会模煳的,不可逆的模煳。 这一生,与父母的缘分何其浅啊,真让人不甘心。 「想他们了。」锦书幽幽地说,「哪怕让我梦一梦他们也好啊,想听他们喊我一声,我忘记了他们的声音了。」 少渊父母俱在,但是见过太多的家破人亡,因而也能知晓她的心情,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 第671章 皇后高兴不高兴 第二日的早朝,坐在龙椅上的是太上皇,文武两列官员其中有些心里有数,但大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丞相沉重地宣布:「陛下得了急病,忽生眩晕摔在了地上,经神医居大夫和太医的诊治,陛下情况略有好转,但需长期卧床施针汤药治疗,期间由太上皇主政。」 听得陛下突发意外,又联想到国公府的倾倒,以及一些贪墨枉法的官员被处斩,更听闻说青州剿桑寇的时候,发现魏清廉与桑寇勾结,这些大事发生的时间太接近,不能不让人多想。 但在官场上,有些事情只能心里头猜度,一个字都不可多说出来,否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钦天监正凌灿一身官服,他方从天牢出来,但仿佛没进过天牢一样,那样的沉稳严肃,充满了信服力,「我大燕国运长盛不衰,陛下虽生了意外,但我大燕有太上皇理朝,且储君已立,昨夜我夜观星象,有紫气隐隐而来,我以国运起卦,为刚健中正之干卦,乃是上上卦,预兆着我燕国国运会越来越好。」 当局势发生大变动的时候,总需要凌灿这样的人出来说几句话,他是学道的,学道有所成者,已是半个神仙,他的话能安抚人心。 再加上太上皇坐在龙椅上,似是王者归来,确实,这早朝殿上也充满了刚健中正之气。 他说:「孤年迈体弱,也久不理朝政之事,如今坐在这里也不过是当个吉祥物,叫大家安心安心,孤把监国之权交给萧王,他与丞相互相配合,也互相制约,大家还如以往一样办好自己的差事,期待陛下康復的一日尽快到来。」 太上皇今日气色甚好,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久病之人,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铿锵有力,足以安定百官的心。 监国之权交给了萧王殿下,大家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太上皇有多重信萧王殿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萧王殿下摄政理朝,也让大家信服,加上还有丞相呢。 「往后早朝,孤也会坐在这里,看着旧人新人,孤心里头也高兴啊,燕国就靠着大家的努力,上下一心,安民定天下,为百姓谋福祉,绵延我燕国万年不衰!」 一些朝中的老臣听了这番话,真是激动得涕泗横流,伏在地上高唿着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抿直了唇角,似是噙了一抹浅笑。 但他的心,实在是悲凉到了极点。 退朝之后,丞相与少渊一同进了议事殿,传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进来。 魏清廉通桑寇的事,已经是罪证确凿,板上钉钉。 他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的,如今议的对大牢里魏家的人如何处置。 按说,通寇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但是,魏清廉是在抛弃族人逃离京城之后,才与桑寇勾连的。 大理寺卿建议道:「其实,魏家主事的那几位爷都死了,剩下的那些要追究的话,便逐一追究,但凡有结党营私,贪墨枉法的,按照燕律处置,殿下与相爷觉得如何?」 萧王点点头,「同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9页 丞相也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依旧是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一同办理。」 魏国公府曾经是燕国的参天大树,如今不是只修理枝枝叶叶,而是连根拔起,谨慎些是好的。 逐一审查,费时较久,但是这样才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尤其很多魏家女已经出嫁,若是全族株连,外嫁的女儿也脱不了干系的。 锦书留在了宫里,辛夷也陪同一起。 太上皇每日都要输液,吃药,心脏变差了,血压也高,虽然他一直说自己承受得住,但是锦书不免担心。 太后得知陛下急病且摔伤了,急忙赶往星澜宫去探望。 见他全身不能动,伤势颇为严重,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便道是疯症,免不了哭了一场。 她听得说萧王妃在干坤殿,素来她是最怕太上皇的,所以便差人把萧王妃传了过来。 锦书进殿便见她抹眼泪,知道她叫自己来的用意,行礼之后便先道:「母后传儿媳来,是否为陛下的病?」 太后拭去泪水,道:「你医术这么高明,你去给陛下治一下看看,能否把他救过来?」 锦书早准备了说辞,「儿媳已经去看过了,陛下病情太严重,儿媳也无能为力,太上皇已经下旨命居大夫留在殿中照顾,母后不必太担心。」 听得她已经去看过,太后不禁失望,「连你都没办法么?当初皇后病成那样,你都能救过来,怎么就没办法救皇帝了?」 锦书嘆息说:「母后,这不一样,陛下是突发的急病,且发病之后摔伤嵴樑,病情与伤情一同进展,太上皇传儿媳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太后哭着道:「那如何是好啊?你的医术比那居大夫要好,你都没有办法,居大夫能有什么办法啊?」 「陛下是真龙天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母后不要过于担心,伤了自己的身子。」 锦书安慰了几句,宝公公便过来请了,「萧王妃,太上皇传您回去。」 「是,我这就回去。」她看着哀恸不已的太后,心头轻嘆,「儿媳告退!」 听得是太上皇传她,太后也不敢留,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走,泪水滴滴答答地落。 太上皇并未传锦书回去,是锦书与宝公公提前商定的,免得太后纠缠,无论如何叫她去给陛下治病。 锦书没回干坤殿,去了凤仪宫。 皇后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静静地看着满园的黄叶飘落,一袭素白锦缎披在石阶,一动不动地像一尊雕塑。 看到锦书来,她也只是眼皮抬了抬,便又垂下了眸子。 「为他伤心?」锦书坐在她的身边,问道。 皇后道:「那会儿太医每年都说本宫快死了,他都十分高兴,期待。」 「所以,你没必要为了他难受。」锦书说。 「是这么个道理的,但是人总有情感……」 锦书吓了一跳,「你对他还有感情?」 「不能说是感情,是很复杂的一种情绪,我不能否认,我曾经爱过这个人,现在自然已经不爱了,而且他做了那些事情,有今日的下场实是他的报应,只是……」 她顿了顿,「还是挺让人不愉快的。」 「那他没有今日的下场,你愉快吗?」 「那就更不愉快了。」 锦书低语,「所以说,有些事情发生了,是怎么样都不会愉快的,人这一辈子就是不断地在经歷,经歷愉快的事情,也经歷不愉快的事情,可不管是愉快还是不愉快的,都回不了头,那是一道道的痕迹,一道道的烙印,伴随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永远都回不到刚到人间的那样洁白无瑕。」 第672章 夫妻缘尽 皇后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得通,咱做了那么多年的人,道理都是知道的,只一时被情绪左右,也有些担心储君的事。」 这对她的人生来说,不算是一件大事,但对燕国来说,是一场大之又大的变故。 锦书说:「那些事情留给男人们去办,你做得足够多了。」 她低头扯了一下裙摆,问道:「太上皇可说过,要留他多久?」 「半年左右。」 「他如今是什么情况?」 锦书坦然告知,「腰被打断了,腿也被打断了,只能卧床,就算太上皇没要他的命,他也活不久。」 「翁宝来过,说他想见我。」皇后双手圈着膝盖,下巴也枕在膝盖上。 「太后去见过他,说他口不能言了,但他其实是可以说话的,如果你想去见,也可以去,你不想见,就不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皇后摇摇头,「不去了。」 秋风渐浓,坐在石阶上有些凉了,锦书把她劝了回去殿中。 晴姑姑说:「去就去吧,夫妻一场,交代个清清楚楚,下辈子不见了。」 晴姑姑替皇后委屈,怕下辈子还遇到他,干脆今生便交割清楚。 晴姑姑没有别的太多情绪,只是想叫那男人知道,他瞧不上皇后是他有眼无珠,魏贵妃如何能跟皇后比? 皇后最终还是去了。 居大夫与翁宝都退了出去,留他们夫妻两人说说话。 但皇后实在也没什么话想跟他说,晴姑姑叫她来交割清楚,下辈子不见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她觉得很幼稚。 他很痛,动一动就痛得无法忍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0页 他望着皇后,眼底尽是红血丝。 他听了凌灿的话,告病颐养,请太上皇理朝,但是没想过太上皇会这么狠心,把他打得那么伤,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他这辈子都在信错人。 「难得你还愿意来看朕。」他的声音里充满讽刺,从声音里也听得出在忍受着剧痛。 「夫妻一场,总还是要来看看的。」皇后轻声说,对他表现出来的痛楚,没有丝毫的身同感受,更无半点同情。 「你也背叛了朕!」他声音很轻,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忍受痛楚了。 被背叛得也麻木了,在他身边,有一个可信之人吗? 皇后想起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摇摇头,「没有。」 「敢做不敢认吗?」他讽刺,「宁妃的案子,其实是你处心积虑谋起的。」 「到现在你还觉得还宁妃一个公道,是错的吗?」皇后觉得真是无趣,来这一趟做什么呢?明知道他不会知错的。 找堵。 他没接这话题,话锋一转,「你敢说你没欺骗过朕?说吧,你都与萧王府密谋过什么?事到如今,你也不妨说,让朕明明白白,反正现在朕也奈何不了你。」 皇后看着他,道:「我与萧王府在这一年来确实有过比较频繁的来往,但之前从没有过,我找上萧王府是因为原铁的事情,当时你派云靳风与徽国谈判,抬高原铁的价格,以粮食来抵,这势必导致我燕国粮食价格的暴涨。」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有什么关系?」皇后笑了,「问得好,第一,我是燕国的国母,燕国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的孩子,粮食暴涨,他们就买不起,吃不饱,且粮食是最基本需求,一旦粮食暴涨,百物腾贵,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粮食会出现缺口。」 「呵呵,朕竟然不知道皇后如此的爱民如子。」他讽刺得很,甚至忍痛笑了起来,真好笑啊。 「第二,」皇后没理会他的讽刺,「除了我是皇后之外,我还是燕国最大的粮商,粮食暴涨,一旦水涝或者干旱,粮食失收,各地粮商就会屯粮等着涨价,当然,这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是一件暴利的事,我或会因此获利,但我也会看到饿殍遍地,一个卖粮的人看到饿死的人,我做不到开心,我只会觉得这是丧良心,绝子孙的事。」 「你说什么?」景昌帝执着被褥,死死地盯着她,「你是什么鬼粮商?」 「粮商明三爷,我借病期间,其实在外做生意,顺带一提,青州自卫营也是我与娘家建立的,驱逐桑寇,若说我背叛了你,就是我违背了你的意愿,一直在驱逐桑寇,而陛下则与桑寇有协定,让他们偶尔偷袭一下我们青州沿海。」 「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气,疼痛从腰嵴到四肢百骸,但抵不过心头震惊,立刻否定她的话,「一个女子,你如何在外做生意?好好的皇后不做,你去做生意?鬼信!」 「瞧陛下说的,这些年不管是潜邸,东宫,还是在宫里头,仿佛能做主的都是我,而不是贵妃。」她轻笑着。 他眼底血丝更红了,「朕不信!」 「不信什么?不信我是明三爷?不信我心里头装载百姓?不信我建立青州自卫营?不信我与桑寇缠斗十年之久?还是不信我能当个贤后?」 他抽了一口凉气,仿佛从不认识眼前这人。 他忽然记得,他初初与魏家来往的时候,她说魏家野心太大,腌臜的事太多,与他们恐伤名声。 当时他听了勃然大怒,以为她吃醋挑拨,重重地斥责了她一顿。 原来,她是真心相劝? 不可能! 她那时候与贵妃闹得那样僵,分明就是故意中伤贵妃的娘家,挑拨他与魏国公府的关系。 「不,你是拈酸吃醋,你是挑拨是非。」 「魏贵妃得宠,外戚壮大,隐患已生,我劝你无果,只得叫我的家人离开京城,奔赴青州,一则是免得被魏国公府所害,二则是要守着沿海,我们每年那么多丝绸经过青州出海卖出去,必须要对桑寇严防死守,至于拈酸吃醋实在是没有必要,我的孩子没了,我对你也死心了,曾经的恩爱情分都埋了。」 「你以为我为你专宠贵妃而伤透了心的时候,我早已出去闯了一片天,至于我找了萧王府之后,密谋过什么?也是有的,那就是让贵妃与魏国公府斗,但他们早有积怨,我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两边送了点消息,仅此而已。」 看着他瞪大眼睛,一副宁死也不愿意相信的模样,皇后觉得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遂站起来福身,「陛下好好养伤,我走了,此生缘尽,愿来生不遇。」 那样幼稚的话,她还是说了,晴姑姑这个人,有时候真的要说说她,脑子里都是些意难平的事,忘了吧,忘了才能重生。 「朕要废了你,朕要休了你!」身后,传来他怨怼之言。 第673章 锦书被抓 他双手抓住被褥,努力想支起身体,但是,那稍一动弹,便疼痛入骨,冷汗直冒。 任是如此,他还是咬牙切齿地道:「休想在朕死后,你还能逍遥地当个太后。」 皇后往外走,脚步没有停顿,大步离开。 「你回来,你给朕回来,朕要休了你。」他听着脚步声,却转不头去看她的背影,泪水从眼角滑落,心里忽然很痛很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1页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里的神采是他许久未见的,他都几乎忘记了。 凭什么她说此生缘尽?他现在就要休了她,废了她。 废后自然不是一件小事,甚至不是他的家事。 立后与废后,都是国家大事,陛下都病得这样重,在这个时候废后自然不合适。 但他非要翁宝写一封休书给皇后。 她可以继续是皇后,但不再是他的妻。 这封休书,是先送到太上皇的面前的。 翁宝送去的时候,跪下说:「太上皇,这是陛下的请求。」 太上皇瞧了一眼,没撕掉,缓缓道:「送去凤仪宫吧。」 「是!」翁宝双手捧回休书,亲自送到了凤仪宫去。 晴姑姑接了休书,翁宝公公对她说:「有一句话陛下嘟哝说的,他说这辈子错待了皇后,对不起她,这句话,姑姑酌量要不要告知娘娘。」 晴姑姑看着他,「公公的意思?」 翁宝公公眸子里没有半点的亮光,轻声说:「天下间最无用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伤害造成了,而悔过也不是真心的,只是认为当初若听了皇后的话不至于落得今时今日,他才知皇后贤能,后悔自己耽于美人情爱,误信谗言。」 晴姑姑明白了,陛下所谓的道歉,若说给皇后听,无端添了她情丝苦恼困扰。 「那这休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皇后病重那会儿,他对贵妃的承诺,他说贵妃会是他的妻,」翁宝想了想,「或许是,他神思混乱,心里想着起码要对得起一个女人吧。」 「呵!」晴姑姑面容冰冷,「行,祝福他们。」 翁宝躬身离开,他的背影很佝偻,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 晴姑姑看着他,对这个人始终不是很了解,他到底是忠于陛下,还是没有绝对的忠心? 休书送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饮了一杯桂花酒,入口醇香,她笑着对晴姑姑说:「怪不得陛下这么喜欢新酿的桂花酒,那香气真是浓郁,而且酒酿不久,酒依旧烈,又烈又香又浓,叫人流连忘返。」 「娘娘不看一下?」晴姑姑把休书推到她的面前,「瞧一眼。」 「不用看。」皇后瞥了一眼,「收起来吧,我与他夫妻情分到此结束。」 「但您还是皇后。」 「是啊,皇后和六部尚书侍郎,和这满朝文武的一样,是个官职。」皇后又饮了一杯,然后说:「嗯,和夏夏的雪泡梅花酒不能比,晴,赐给你了。」 晴姑姑一手抄起来,「最不喜欢桂花酒,倒了!」 朝中发生了大事,商场上也出了一件不小的事。 那就是粮商明三爷得了病,听闻已经好几个月没出来了,而他的妹妹明四娘也即将到京,暂时代管他的生意。 关于这位明四娘,小报也挖了出来。 她比明三爷小两岁,但也是个生意场上的铁腕娘子,在青州除了经营绸缎米粮之外,还开了镖局,养着一群好手,专门负责押送她的货物,不给别人走镖。 总而言之,是个不好欺负的女娘。 这年头不是没有女子经商,但是多半只做些小买卖,像明四娘那样把买卖做得那样大的,没有听过。 而且,她还代管了明三爷的生意,这意味着她的双手是有多长啊,能管多宽啊?要知道明三爷的广昌米粮里的掌柜,一个个都不是善茬,一个女子能压得住这些掌柜吗? 大家都这话题有兴趣,小报因此也掀起了一波高销量。 锦书在宫中几日,太上皇的身体也有所好转,太后以为他是因为陛下的病而伤心过度,以致身体承受不住,所以纵然很怕他,也特意做了炖汤送来。 太上皇喝了炖汤,破天荒地没给她冷脸色,还问起了她的身体,让她多保重,娘家那边别管了。 太后红了眼眶,「知道,您也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宫中的变故虽然来得突然,但是,宫里头的人适应能力也很强,很快就当没事发生一般。 眼看太上皇身体好了些,锦书也有些想着少渊了,便打算明日回府去,她吩咐了辛夷,明日一早起来先给太上皇抽血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就回府。 太上皇虽说只是早朝坐在那龙椅上,但身子稍稍舒适些了,他也去了议事殿,听听国家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 他的指骨裂了,被小锦书叨叨了好久,他若不出去,她还会继续叨叨,女人啊,就是太能叨叨了。 锦书想着趁今日天晴,给小脑斧洗个澡,最近太上皇抱着它的时间少了,它精力也好了,便满院子去蹦跶。 前几天下过雨,它也淋了一场,浑身臭烘烘的。 小老虎没怎么长大过,还是小小的一只,倒是虎纹深色些了,如今瞧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它是只猫。 锦书给它洗澡之后,又给它把毛髮擦干,像太上皇那样抱着它在躺椅上睡一下午觉。 她想着睡醒之后要去皇后宫里一趟,她知道休书的事,不知道皇后会开心还是难过。 她也想着叫辛夷做些点心送去议事殿,少渊在那边议事呢,好几日没吃过辛夷做的点心了,他馋这一口的。 这几日发生的事,在歷史看来是一场政变,她亲歷其中,没有觉得很惊险,只觉得心很累。 她抚摸着小老虎的脑袋,瞧着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真羡慕你啊,日日如此悠闲地陪着太上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2页 小老虎把脑袋趴下,闷在她怀中,从嗓子里发出一种似嘆息的声音。 一副你不是虎,不知道虎的累。 困意袭上,锦书闭上眼睛,缓缓地睡过去了。 刚入睡,一阵失重感传来,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扔进了水里。 水淹没她的口鼻,咸水直灌进来,她下意识地挥臂游动,她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恶浪滔天,海水翻涌着朝她扑过来,她使出浑身的力量游动,稳住身子,但还是被海浪卷着往前。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干坤殿午睡吗? 「辛夷!」她努力把脑袋挣扎出水面,大喊了一声,海水迅速灌入她的嘴里。 几个浮沉,好不容易才又把脑袋浮了上水面,她已经筋疲力尽,游动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腕,蓝血盾还在,她迅速摁下蓝血盾启动双翼。 她从海里脱困,飞了起来。 但四周一片漆黑,没有看到有光的地方,启动探照才发现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海上。 她懵了,不是在干坤殿里午睡吗?怎么会到海上了?这是青州的海上?她被人抓到青州去了? 第674章 梦到那片海 启动双翼飞行了一阵子,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不是青州海域。 她看见了海监! 那一座建立在孤岛上的海监,四面有天战局的人荷枪实弹地守着。 这一定是个梦,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出现在海监附近海域。 但纵然觉得是个梦,她依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惧。 海风很大,她用双翼飞行有些不稳,海浪像一条一条的黑巨龙,咆哮着,翻滚着。 她不能飞近海监,海监安装了检测系统,蓝血盾如果太靠近海监,会被海监上的总机检测然后强行关闭。 她转身想要飞走,却在那黑色巨浪里头,发现了一条小船。 这条小船在这漆黑辽阔的大海里,显得那样的渺小,而且高空看下去又显得何等的危险。 它在巨浪里被抛起,落下,再抛起,再落下,锦书看得胆战心惊,怕下一秒,这小船就翻了。 而就算小船没翻,它所航行的方向,是往海监小岛而去的。 竟然有人要去海监?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存在。 而她相信不会是海监里的人,因为海监人员出入都是用直升机的,连投放物资,都是用直升机。 不管目的地是海监,还是误闯,都是死路一条。 她飞低一点,看是否能接近小船,她想提醒一下船上的人,务必改航。 海风很大,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幸好有探照,否则她都没办法再看到这艘小船了。 她低飞到距离小船大概百米左右的高度,俯瞰下去,发现是一艘破旧的小渔船,马达声很响,哒哒嗡嗡的,沖底下喊话是肯定听不到的。 而且,风太大了,她双翼快稳不住要被捲走了。 她估摸小渔船是迷失了方向,这风与海浪如此厉害,想来是有热带风暴,怎么出门打渔也不看天气预报啊? 她低飞到距离渔船五十米,刚好,有一人从船舱里走出来,走在船头的甲板上,他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看了罗盘一眼之后,目视前方。 锦书再低飞,沖底下大喊,「回航,不要再往前了,往前很危险。」 她反覆地喊着同一句话,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她已经是用尽全力在喊了,但这声音被海浪声风声与马达声掩盖,底下的人根本不会听到。 但是,手持罗盘的那人却定了定,然后转身四处看,最后,抬起头看了上去。 他的头顶是一片漆黑的,他也不可能看见锦书,但是他似乎觉得头顶上不远处有人。 而锦书在他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他的面容。 那张脸好生熟悉啊,中年人,方脸,浓眉大眼,眉心锁成了川字,那一瞥间,只觉得那人一身凛然威仪,一看就知道非等闲之人。 她一定见过他,但是,脑袋嗡嗡的,竟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记性一向都很好,为什么偏偏想不起来呢? 她下降到三十米,再沖那人喊了一句,「回航,前面危险。」 一阵巨浪扑来,几乎要把船淹没了,锦书心头一慌,那人要被海水淹死了吧? 但巨浪过后,海水从甲板退去,那人却稳稳地站着,只是浑身湿透而已。 锦书趁着风没那么强劲,下一波巨浪还没到,一咬牙,飞落甲板上,站在了那中年人的面前,急声道:「很危险,你们快些回去。」 船舱口挂着一盏灯,中年人背对着灯,但锦书的面容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整个怔住了,下一秒他迅速出手抓住了锦书的手,眼底狂喜,「你……你是锦书?」 锦书没关掉探照,她也能清楚地看到这人,那熟悉感更加的强烈。 他认识自己? 船舱的门打开,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脚步不稳,就站在灯下,也是一脸不能置信地看着她。 这一张脸锦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泪水夺眶而出,「舅舅?」 「你脱险了?逃出去了?」舅舅沖了出来,挡在了那中年人的面前,他握住锦书的双臂,激动得也哭了,「你怎么逃出来的?担心死舅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3页 锦书看着舅舅,又看向那中年人,她忽然想起来了,她忽然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他冷威的面容,充满了激动,眼底布满红血丝,像是许久没睡。 一阵巨浪从身后扑来,锦书启动双翼把他们往船舱里一推,「回航!」 她说完,在巨浪来到之前,迅速飞起。 忽地,她觉得脖子很痛,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抓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的濡湿。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挠萧王妃呢?都出血了。」耿嬷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锦书勐地睁开眼睛,对上小老虎一双眸子,那眸子变了颜色,不再是原先的琥珀色,变得蜡黄蜡黄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它没在锦书的怀中了,而是在脖子里挣出来,这一抬头才与锦书的眸子对上。 耿嬷嬷一手抱起了小老虎,看着萧王妃的脖子,「唉,都挠出血了,怎是这么顽皮的啊?」 耿嬷嬷把小老虎放在一旁,急忙叫了人,「快,辛夷姑娘快来。」 辛夷就在外头,听得耿嬷嬷的喊声,急忙跑了进来。 看到总司整个呆愣的模样,脖子流下蜿蜒的一道鲜血,她迅速拿出生理盐水给她沖洗了一下,再上碘伏。 辛夷看到她依旧像石雕似的,眼泪却沿着脸颊滴下,辛夷问道:「很痛吗?」 锦书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方才手擦过了脖子的血,如今擦脸,脸上也染了血,她的动作木然而机械,仿佛她才是机器人。 「我是做梦了?」她许久才问了一句,声音都不在调上的,很虚很苍白。 「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辛夷问道。 「我梦到……」锦书飞快止住了口,耿嬷嬷抱着小老虎在这里,她顿了顿,「梦到我被丢到海里了,快要溺毙了。」 辛夷看了她一眼,「你最近是太累,所以梦到以前发生过的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被关在海监里,酷刑中就有一种是丢到海里,溺到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再把她吊起来。 「辛夷,这个梦很真实。」锦书觉得嗓子在冒烟,很痛,似乎她方才真的是用尽全力喊过一般。 「明日就回府吧,估计是政变把你吓坏了。」辛夷下了定论。 心里想着,总司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呢?就这雷霆行动迅速控制局面,都没发生过什么兇险的事,就吓住了? 第675章 现实还是梦境 锦书觉得是个梦也觉得不是梦。 太真实了,她竟然梦到父亲和舅舅,他们就用一条小渔船去海监,是想去救她的吗? 如果不是梦,那么他们很危险。 他们是否看见了她?他们如果看见她,然后她又忽然消失,会以为她是被海浪捲走吧? 但之前她也做过一个梦,梦到落宝意知道她的死讯,开车奔向海边,在海边大哭,还是舅妈和宁兰去劝她回去的。 她想了想,觉得很扯,父亲战死了,母亲也随殉,怎么会在海监附近出现呢? 是个梦! 她怅然若失,是个梦啊。 「包扎好了,要不要告知云少?」辛夷问道。 「伤口深吗?」锦书问道。 「不算深,但很长,虎爪锋利。」辛夷回头瞧了小老虎一眼,见它无精打采十分疲倦的样子,道:「这不是愧疚的表现,它抓了你还不知错呢。」 锦书也看着小老虎,心里充满了疑惑,她知道小老虎不是普通的老虎,太上皇那会儿病重,它一回来,太上皇就马上好起来了。 这或许与尊长说的什么辰寅大法有关,但小老虎应该有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 「嬷嬷,我想见一见漠南尊长。」锦书勐地抬头道。 「行,奴婢这就去给您请来。」嬷嬷道,也没敢斥责小老虎,毕竟这是太上皇的心头宠,先叫辛夷抱着。 辛夷可没跟它客气,扭住它的两个圆耳朵,「叫你抓人,叫你凶。」 小老虎龇牙咧嘴,还真想凶辛夷一下,但是脑袋都不大抬得起来,就干脆忍了。 漠南尊长被请到了干坤殿,听得王妃被小老虎抓伤,马上看向小老虎,看它眼底是否有恶意或者是否比原先更精神些。 但见它在辛夷的怀中,连眼睛都不大愿意睁开,显然是疲惫至极的。 漠南尊长道:「王妃放心,它不是有恶意的攻击,或许只是提醒。」 「提醒要用这么狠的手段啊?抓出好长的一道口子。」辛夷说。 锦书道:「辛夷,你和它先出去,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尊长。」 「好吧。」辛夷抱着小老虎出去了。 锦书请尊长入座后,福礼道:「尊长,我今日抱着小老虎午睡,梦里见自己落在了一片大海之上,而在大海里有一条船,我看到船上的人是我父亲,这梦无比真实,他们看到我的反应,也很真实,我想请教尊长,您的辰寅阵法,是否能够影响到除太上皇之外的其他人?例如我,我午睡的时候,就是躺在太上皇的躺椅上抱着小老虎。」 尊长是方外之人,听得王妃问梦里的事,定然这梦是不简单的,他道:「这阵法影响不了旁人,所以您梦到大将军,也定然与阵法无关,您以前从未曾梦到过他么?」 「不曾。」 尊长沉思片刻,既往日不曾梦到过,那就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4页 「王妃说梦里十分真实?如何真实?」 「溺水窒息感,海浪扑过来的咸水味道,风吹得我站不稳,还有我看到父亲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甚至是他眉心蹙起的褶皱,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我如今看着您一般的清晰。」 「那在这个梦里头,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一开始觉得,但很快我就觉得是身在其中,不认为是一个梦,甚至如今我想起来也不觉得是梦。」 尊长说:「再真实的梦,始终和现实是有疏离感的,在梦里不觉得是梦,但醒来之后,会知道那是梦,而王妃说如今醒来依旧觉得亲身经歷一般,那么,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梦,或许是一个警示,又或许您所见,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真实发生过还是正在发生?」 「都有可能。」 锦书心头一沉,即便是可能,但也让她很担心,因为海监真不可接近。 那是修罗地狱。 「尊长,我是否还能回到那梦里?」 尊长道:「这梦若是提醒警示,定是有力量暗中催动,你是否还能入梦,就要看这力量是否还能催动你进入梦境。」 锦书能想到的力量就是小老虎了,总不能是干坤殿,或者是这张躺椅。 因为她都在干坤殿住了几日,也没有梦到过。 就是今日太上皇去了议事殿,没带小老虎去,她抱着小老虎午睡,才做了此梦。 「但我父亲,我父亲已经牺牲了,那定然是梦,我才会见到他吧?」锦书喃喃地说。 尊长想了想,因不能确定,便摇摇头,「一切,且看造化吧。」 请教过尊长之后,锦书心里头依旧是沉甸甸的,有一种恐惧在心里头瀰漫开来,她真的很担心梦境是真实的。 但又怎么会是真实的呢?父亲已经牺牲了。 尊长走后,辛夷抱着小老虎进来,见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道:「是不是情绪出了问题?要不要找刘大安谈谈啊?你自己也是医生,不要讳疾忌医啊。」 「明日回府再说吧。」锦书站了起来,嗓子还是觉得很痛,「辛夷,去煮点枇杷膏吧,我这嗓子像是撕了似的。」 「好,我去御药房那边抓点药材,给你熬枇杷膏。」辛夷把小老虎丢给她,「我方才给它检查过,很虚弱,现在挠不了你了,但也要小心注意些,要是在脸上弄一道疤痕,还得我来给你修復。」 机器人絮絮叨叨地转身出去了。 少渊陪伴太上皇回来的时候,枇杷膏还没熬好。 得知锦书被小老虎所伤,爷俩都十分心疼。 太上皇心疼地说:「它一定是很不舒服,才会出手伤人的。」 少渊心疼地说:「伤口这么长,这得多痛多难受啊。抱着它睡觉,还这么兇悍,看来不把它的爪子给剪了是不行的。」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太上皇飞快地抱回小老虎,免得儿子言出必行。 「你这么大个人,跟小娃娃计较什么呢?它还没长大,不通性。」太上皇快快抱着它,瞧它无精打采的样子,可把老爷子给心疼坏了。 少渊见锦书脸色苍白,想来是很痛的,便道:「很疼吗?要不要回府去?咱今日便回。」 「已经不疼了。」锦书伸手抚了一下脖子,她方才开了伤口的快速修復,如今已经不觉得疼痛了,「没事,别担心,明日再回去。」 明日一早还要给老爷子抽血呢。 「那今晚我留在宫里陪你。」少渊给她披好外裳,望着她苍白的脸庞,「脸色这么差,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锦书执住他的袖子,眉头蹙起,「我梦到父亲了,梦到他在海里的一条小渔船上,风高浪急,很危险。」 第676章 道场不在燕国 听到说梦到落祁北,太上皇勐地看了过来,「梦到他在海上的渔船里?他是在去什么地方?」 锦书回想起他们看到自己的狂喜,但也不能直言说他们是去救她,「他往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去。」 太上皇脸色变了变,「船上是否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小渔船的船舱口挂着一盏灯,阿北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目视前方。」 锦书惊呆了,忙问道:「父皇,您也梦到过?」 太上皇缓缓地在躺椅上坐下来,「就是在飓风侵袭青州的那一天,青州卫营与桑寇开战的消息是飞鸽传书送来给孤的,孤看了之后饮了一杯酒,便缓缓睡去,梦里似灵魂出窍,在青州的海域上见到一艘渔船,孤飘近一些,瞧着那人就是你的父亲,还有一人从船舱里出来,说此去十分兇险,不知是否能救出谁之类的话,孤沖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到。」 锦书怔怔地说:"但我沖他们说话,他们能听到,他们还能看见我。" 太上皇皱起眉头,「梦也偏心?」 少渊在一旁听着,父皇和锦书发了同样的一个梦,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的,莫非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事? 「来人,传钦天监正!」少渊回身便下令。 「我今日请过尊长来了,尊长说有可能是一种警示。」锦书说。 「警示什么?警示阿北会有危险?」太上皇听了觉得有些荒谬,但想着既然是同样的一个梦,还是要心存敬畏些,便收起讽刺严肃了些道:「但阿北已经战死了,那么,是他的鬼魂会有危险?那片黑海,是鬼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5页 少渊听到这些,心里头生出一丝恐惧,不是怕鬼神之说,而是觉得如果是一个警示,那么将是一个很大的危险。 他不怕危险,就怕锦书和父皇要面对这些危险,因为只有他们梦到。 在等待凌灿的时候,辛夷熬好了枇杷膏。 锦书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少渊便传人进来,问萧王妃午睡的时候,可有叫喊过。 耿嬷嬷和外头守着的太监说没有听到,殿中一直都很安静。 那就更奇怪了,声音嘶哑成这样,显然是真喊过话,而且喊得很厉害。 可她就在殿中午睡啊,人在这里,就算梦里怎么喊,也伤不了嗓子啊。 「王妃午睡的时候,可有人进来过?」 众人摇头,王妃午睡,他们都在外头没进来。 耿嬷嬷道:「老奴是听到一声响,才推门进来的,进来便见王妃的脖子被小虎抓伤了。」 「听到了一声响?什么响声?」少渊问道。 耿嬷嬷道:「就像是有人摔下来的声响,老奴还以为王妃摔倒了呢。」 少渊紧蹙着眉头,耿嬷嬷听到的有人摔下来的声音,而殿中只有锦书一人,不是锦书,就是小老虎。 少渊问锦书,「那会不会是小虎摔了下来,然后摔懵了,跳起来就抓伤了你呢?」 锦书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她现在关心的重点不在于自己被抓伤的问题上。 耿嬷嬷却说:「不可能啊,人摔下来和小虎摔下来的声音能一样么?老奴耳朵没背,听得是清清楚楚,这才推门进来的。」 耿嬷嬷说她没耳背,可大家都知道她是有些耳背的。 但如果连耳背的她都听到很大的摔倒声,那就是真有人摔倒过,殿里头只有锦书,那就只能是锦书。 少渊扶着她问道:「后背疼吗?」 「没什么感觉。」锦书直起了腰,「不疼啊。」 少渊觉得这事可真是怪异得很。 过了一会儿,凌灿来了,太上皇遣走殿中的其他人,四人在里头说话。 凌灿听完整件事情,却也不先问梦的事,而是看向了小老虎,眸光充满了同情。 小老虎努力地抬起头,天见怜的,可算是有人知道它的惨况了。 大家顺着凌灿的眸光看向小老虎,少渊问道:「怎么了?」 凌灿收回眸光,「没,只是觉得这小虎精神很差,似经歷了一场战斗啊。」 「可不就是战斗么?它挠伤了王妃。」少渊淡淡说着,但谁都听得出怨气。 凌灿微微一笑,「嗯!」 「监正,可窥出什么玄机来?」少渊问道。 大家本以为凌灿能说出些高见来,但他却摇摇头,「没什么玄机,不过是心灵相通罢了。」 「心灵相通?什么意思?」 「人和人之间,尤其是血亲,能感应到对方的危险,特别是在某些媒介的帮助下,这种感应会更加强烈。」 太上皇说:「孤与阿北不是血亲,为何孤也能感知?」 「太上皇!」凌灿拱手道:「您与大将军除了是君臣,也有故旧情谊,您且是真龙天子,能感应到一点都不奇怪,但您也只能感应到,和萧王妃是不一样的,萧王妃能与他对话,甚至他能看见萧王妃,这就是血亲之间的感应。」 少渊却捡了他话中的重点,「媒介,你方才说的媒介是什么意思?」 凌灿笑笑,却不语了。 但大家都猜到是小老虎,这小老虎真神奇,太上皇当初垂危,全靠金老汉和金娃送它回来,才把太上皇救回的。 太上皇没有勉强凌灿说下去,他活到这年岁,知道有些事情能看破不能说破,天下间万事都有规律,若有破了规律的,就不可大肆说出来。 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破了规律的。 但他始终只往鬼魂方向去想,认为阿北魂魄不宁,便问凌灿,「若为他开道场,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是否可以帮他渡过厄困?」 凌灿道:「回太上皇的话,开道场倒不是说无用,只看谁开,在哪里开,而我燕国虽是人才济济,却没人开得了这个道场,我燕国疆土宽广,却也没有地方能开得了这道场。」 太上皇诧异了,「哪里能开?谁人能开?」 凌灿想了想,说:「要容微臣回去用天机仪算一算,这道场未必有用,但如果找到合适的地方与合适的人,那或是有别的法子。」 「你赶紧回去算一算,快些来报。」太上皇道。 「是,微臣告退!」凌灿躬身退下,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淡,只不过这一次眼底多了一丝不容察觉的凝重。 少渊想了想,追了出去把凌灿拦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方便说?」 凌灿不得不佩服萧王的观察力,他道:「殿下,不是不方便说,是不确定,有很多种的可能,那些不确定的可能说出来,只会徒增大家的无端猜测,反而更为担心。」 第677章 所以真的是一场梦吗 少渊再道一句,「你回去用天机仪算的时候,算一算太上皇和王妃的吉凶。」 凌灿本想说叫他不用这么担心,但知他素来敬父爱妻,只说一句叫他别担心,肯定也不管用,便道:「如今小老虎在宫中护着,太上皇是无碍的,还有今日王妃被小老虎挠伤,殿下不仅不能生它的气,还要感激它,是它把王妃救回来的,至于挠伤,应该只是意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6页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就太多了,少渊惊愕得很。 也就是说,锦书午睡的时候,不是在做梦,是她真的去了某个地方,然后看到了岳父。 她怀中抱着小老虎,是小老虎救了她回来,否则她可能就在那片海里出不来。 回殿之后,他看向小老虎的眼神就充满了抱歉和感激,抱歉方才瞪它,感激它救了锦书。 殿中气氛有些凝重。 太上皇更显得忧心忡忡,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有一件好事,人在极端倒霉的时候,再发生事情的时候,很难往好的方面去想。 锦书让少渊陪陪太上皇,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她想静一下。 少渊其实想陪着她,多问一点梦里的细节,但是他们之间有默契,如果她需要一个人清净,他是不会去打扰的。 正如他忙起来的时候,她也不会来打扰。 但锦书其实也不是一个人静静,而是带着辛夷回去找刘大安,她有些事想问刘大安。 因为,刘大安说过当初他们试图去营救她,而且珍妮还收买过海监的人,得到过她的一些消息。 她想知道具体一些,例如收买了海监哪个人。 海监的人都能收买,珍妮是真有本事。 已经是下午了,满京萧瑟。 刘大安最近多半时间是在谨王府,谨王府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迁往东宫。 而谨王一直都很犹豫,可之前的旨意已经下了,他不迁说不过去。 三人回到萧王府的萧干居侧厅,听总司问起珍妮打探海监的事,刘大安支支吾吾,先是说珍妮送了钱收买那人,后来又说与那人本来有些交情,才愿意收下珍妮的钱。 在总司严厉的逼问之下,刘大安面容一片苍白,「用钱收买是真的,但珍妮陪了他三个晚上,那人垂涎珍妮已久。」 锦书听罢,许久没做声。 在天战医局的时候,珍妮是最与她过不去的,造谣她的话,基本也是珍妮传出去的。 她没有想到珍妮会愿意为她做出这样的牺牲。 她心像是被针扎,痛楚细细密密地散开,一时唿吸都提不起。 「总司,也不是全为你,你不用这样。」刘大安的声音低沉,带着无尽哀伤,「那时候,我们的处境很不好,每一次出任务都死人,而且,我们和天战局的合约,变成了终身制,想走也走不了,我们想把你救出来,看看有没有办法,我们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锦书轻声问道:「他们全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没,我看着爆炸的,如果在那样的爆炸还能活下来,是一个很大的奇蹟。」 锦书看向辛夷,辛夷脸上有一种奇怪且复杂的表情,她的情感一时进化一时退化,但说起当初的战友,她也很难无动于衷。 但能从辛夷这边知道的东西不多,她被洗去很多记忆,连自己奋勇救总司,带动机器人造反的事,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珍妮收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锦书问道。 「张智立。」 锦书一怔,「张智立?我在海监没遇到过他。」 张智立天战局的,怎么去了海监的? 「他看押的都是战俘,你和他们不同一个地方,你在西仓吧,张智立看守的是东仓。」 刘大安看着她,「其实问这些做什么呢?也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再去海监啊,要报仇也应该是找天战局,而不是去海监。」 锦书自然不能跟他说,担心父亲和舅舅去了海监,被海监的人关押起来当犯人。 她只能说:「问问而已。」 刘大安知道不是问问而已,作为天战医局出来的人,还当过忍者,他有灵敏的触觉,总司没说真话。 可当下属的,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上司愿意说多少,他们就听多少。 锦书望着刘大安,其实关于他们最后惨死那部分,她想多知道些细节,可问了又能如何?徒增伤心。 「对了,太子说不想迁入东宫去,但碍于旨意没法子不搬。」刘大安把话题转回到局势上,「总司觉得呢?」 锦书道:「让他自己做主,这些事情都决定不了,以后还能决定什么事?他身边不是有江淮之吗?江淮之怎么跟他建议的?」 刘大安摇头嘆息,「江先生没跟他议论政事的,只给他找了一大堆的书,让他看书。」 「关于是否迁入东宫,江先生也没给过意见吗?」 「江先生说那不重要,殿下自己决定就行。」 锦书不禁问道:「那以你看来,江先生是否没瞧上太子?对太子轻慢?」 刘大安摇头,「倒也不是,他对殿下很恭谨有礼,没有轻慢他的。」 「那么江先生给他看的书,是不是都是君主治国的书?」 「不是,山川志和游记比较多,燕国的山川大河,各地风土民情,江先生说让他先开阔眼界。」 锦书再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过江先生说过想去青州王府?」 刘大安说:「江先生从不提四殿下。」 锦书觉得像江淮之这样的人是深藏不露的,至少在看人上,他会看得很准。 这些事情,锦书便不问了,带着辛夷回了宫中去。 少渊还在干坤殿陪着太上皇,父子两人实在没什么话题,说起了政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7页 锦书没进去打扰他们,独自一人走在宫里头。 斜阳西下,晚霞漫天,夕阳附近的云被染成了金色的,橘色的,红色的,煞是好看。 关于那个梦,她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她当时的穿着应该是这一身衣裳,绾着髮髻,父亲瞧见了她,认出来了,舅舅瞧见了她,也认出来了。 她和锦书妹妹虽说相似,但也不是一模一样,且是换了着装,舅舅怎能第一时间就把她给认出来呢? 还有父亲……他们当时狂喜,还问了一句你脱险了,你逃出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们都知道她是哪个锦书。 可舅舅也没见过燕国的锦书啊。 所以,真是南柯一梦吧! 第678章 刑场 晚上少渊没有离宫,与她一同留在了干坤殿的厢房里。 锦书睡不着,少渊自也是睡不着的,但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锦书满脑子都是那个梦,满脑子都是前生的事。 最后少渊抱着她,「睡吧,别想太多,睡了兴许还能入梦。」 锦书枕在他的胸膛,与他缠抱得紧紧,「好!」 昏昏沉沉地睡去,却也没有再入梦了。 少渊一晚上都没睡着,他一直守着锦书,怕她忽然会消失。 因为从凌灿说的话里,他知道锦书午睡入梦的时候,是真的离开过。 天没亮,他就起床了,今日不是大早朝,但议事殿一大堆的事等着定夺。 丞相是个拼命三郎,只怕这会儿都到了议事殿了。 他让辛夷进去守着王妃,千叮万嘱要看紧了。 辛夷正好是要充电的,只是昨晚听了一宿,他们夫妻两人都没说过梦里的什么事,就觉得云少心里应该是很忐忑的,连多问两句都不敢。 辛夷充完电便去给太上皇抽血,太上皇最烦她,说本来血就不多了,还总要来放他的龙血,吃多少能补回来。 辛夷也是板正,「多喝点居大夫开的药膳,什么都补回来了,不行就输液。」 要么是喝药膳,要么是扎针,听起来都十分兇残,太上皇顿时没话说。 血象和一些血液化验指标出来之后,确定没有大问题,锦书便去跟皇后道个别,今日回府了。 但是到了凤仪宫,晴姑姑却告知她,「皇后娘娘昨晚就出宫去了,说是四娘抵京,她要去迎接四娘。」 锦书一听,好傢伙,速度是真快啊,本以为她起码要伤春悲秋个几日,没想到直接就走人了。 三法司开始了对魏家的审查,其实魏家屁股干净的没几个人。 虽然都是听家主的,可也实打实地做了那些腌臜事。 魏清廉以前总嚷嚷着说公平公正,长房的人还要多出力,可其实他没让自己的儿子魏泽兴沾太多事,倒是魏泽兴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了振兴国公府,所以一直想插手进来帮父亲,为父亲分忧。 有魏清廉的干预,他算相对比较不那么脏的一个人,可到底也做了些的,所以判了七年流放。 女眷们全都放了,但国公府已经被抄家,她们身无长物,三法司倒是算开恩,她们的嫁妆不在抄家之列。 只要拿出嫁妆的单子,可以返还。 可像国公夫人这样的,嫁到魏国公府那么多年,自己的那点嫁妆早就没了,便有的,也只是那些柜子被褥之类的。 至于首饰,也因着京城不断有新的首饰出来,她们都拿去置换,自然也不会全部置换,只是留下的也不多。 倒是魏泽兴夫人这一辈的,嫁妆还剩下多点。 可魏泽兴夫人嫁妆有是有,对她也无多大用处了,在牢中丧女,出狱之后又因丈夫被流放,变得疯疯癫癫,被娘家人接了回去。 这一番的审查,也是有十几颗脑袋待砍的,其中就包括了魏清廉。 剩下的基本是判了流放。 魏侯爷原先救出来的那些孩子,都他们的母亲带走了,就剩下魏泽兴的儿子惠儿没人带走。 魏少夫人的娘家只把自己疯癫的女儿接了回去,没接自己的外孙,因为他们也打听过,魏侯爷待那孩子还不错,跟着魏侯爷总比接回娘家要好。 魏家那几位叔辈的,念其年纪大,没有判流放,只逐出京城以后不得入京。 魏清廉在牢中想要自尽,但身上没有无息醉,他想死个痛快都不成。 他日日撞墙,撞得头破血流也死不去,行刑的日子没到,他伤得再重,也有人给他医治。 斩首定在了十月初八。 京兆府谢康大人把斩首的日子告知了他,让他每天倒数着死亡的来临,委实是有些诛心。 谢大人与魏国公本来无私怨,但是自从萧王殿下把那张借据给他,上面赫然签署他儿子的名字,那一刻,私怨就定了。 自己那儿子虽说没什么用,但赌博是万万不敢,分明是被设计的,而设计他没用的儿子做什么?都是针对他这位京兆府而来的。 国公府的手段,从来都是那么骯脏。 国公府这一个显赫的家族,到这金秋十月,彻底散了。 砍头那天很多人去看了,魏清廉的事情发酵得很大,公布出来的罪状上百条。 百姓是真的指着魏国公府的嵴梁骨在骂,囚车出发去刑场的时候,那烂菜臭鸡蛋往魏清廉身上招唿,丝毫不客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8页 魏清廉垂着头一言不发,实际上也是说不出话来了,在大牢里的时候各种方式自残,咬舌都咬过七八回了,但原来咬舌自尽是不凑效的。 孙启静带着魏荀媛也在人群中,魏荀媛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了,她手里提着食盒,想在行刑之前给她父亲餵口饭,让他当个饱死鬼。 刑场方方正正,外围有官差衙役拉起了封锁线,不许百姓进入。 案子是三法司一同审理的,如今监斩官也是这三位,他们坐在刑场外的高台上,高台设了椅子和高案。 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叫骂声此起彼伏。 午时斩首,如今还没到时辰,刑场上跪着十余个魏家的爷,跪成了一行。 死亡将至,恐惧笼罩,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孙启静前往高台求情,请求准许侯夫人进去送酒饭。 死囚临死之前,家人是可以来送最后一顿饭,其实牢中也给过一顿好饭的,但是谁能吃得下呢? 监斩官恩准了,孙启静便扶着魏荀媛上了刑场。 魏荀媛跪在魏清廉的面前,磕了三个头,泪水便落下,她转头拭去,然后打开食盒,哽咽道:「这顿饭是我亲手煮,给您送行。」 像魏家这样的宗族大家,女儿本来也是千娇万贵,但魏家是个例外,女儿是拉拢党羽的牺牲品。 所以,魏清廉从女儿小时候开始,就不会倾注什么感情,美其名曰扮演着一个严父的形象,实则疏远着,免得动了慈念。 魏清廉满嘴都是伤,舌被咬过几次,如今说话都说不到,他缓缓地抬头看着魏荀媛的脸,觉得甚是陌生。 对这个女儿,他更是没什么感情,因为她不听话,忤逆。 魏荀媛拿着勺子餵到他的唇边,他不吃,只是冷冷地看着魏荀媛。 魏荀媛缓缓地放下,又磕了头,道:「父女一场,今日缘尽,荀媛拜别!」 她在孙启静的搀扶之下站起来,没再看其他人,也没有再看魏清廉,慢慢地离去。 魏清廉在她离去的那一刻,狂笑几声,「众叛亲离!」 这几个字说得囫囵含煳,声音也变调,充满了悲凉与讽刺。 所谓的送行,不过是告知父女缘分已尽。 一个一个,都是极尽凉薄之人。 第679章 神棍都没办法 今日围观的人,除了百姓外,也有些往日与国公府来往的大官贵人家的家僕,倒不是看热闹的,是要看着魏清廉的脑袋落地。 这就是当日拿捏人家把柄拉拢的因果了,若是真心追随的那些,想博个富贵功名倒是也罢了,可像杨博钦那样的人不在少数,都是被哄着骗着威胁着的。 真正身上沾了魏国公府屎的人,是决计不敢来。 例如武家,也就是魏国公夫人的娘家,他们如今日日担忧,就怕那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往他们脖子上砍下去了。 说起武家来,那嫁入蜀王府的武浅浅闹了一场被送一纸休书送回了娘家去,锦书知道这件事,是蜀王妃说的,武浅浅也是故意闹的,就是怕来日太子登基要找蜀王府的麻烦,她不想留在蜀王府了。 反正,那云靳风也是个死人,碰都没碰她一下。 锦书今日没来,这样的场合她身为萧王府家的主母,是不会出席的。 所以,今天来的是紫衣,混在人群里,也等着那些脑袋落地。 紫衣想着满姑姑的一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今应该就是魏国公府遭报应的时候了。 日头爬到了正中位置,监斩官一声令下,便见十余刽子手端起地上的一碗酒,饮了一口,便喷在了大刀上。 大刀高高举起,在日头的照射下,明晃晃光灿灿得叫人睁不开眼。 魏清廉在那一刻紧闭双眼,全身颤抖不已。 偏生,那刽子手速度慢悠悠的,许久都没动手。 他睁开眼睛,却听得咔嚓一声,旁边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了过来,就滚在了他的面前,那双眼睛还睁大着,似乎还会动的样子。 他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九弟!」 他浑身如筛糠,本来就无血色的脸,如今更是惨白得可怕。 死亡将至,时光竟是过得那样的慢,生平的一帧一帧在眼前如飞花掠过,却又无比的清晰。 泼天富贵,显赫无边,鼎盛时期门客上千,京城各处都有他魏家的房屋庄园。 他的马车经过御街,不需要开路,满朝文武见着是他的马车都会自动让路。 一年四季,各色绸缎云锦送到门上,随便挑选,那时令水果,宫里头还没有,国公府便吃上了。 陛下用着的御膳,觉得味道不错的便令禁军快马出宫送到国公府来,那叫多少人红了眼睛,也引来了多少人的登门膜拜? 一幕幕在脑子里过一遍,听着耳边大刀扬起的唿唿风声,他双眸一闭,胸臆意难平。 大刀砍落他的脖子上,脑袋只断了一半,他不觉得疼痛,只觉得死亡已经逼到了眉眼上。 再一刀,脑袋断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那本来紧闭的眸子,此时却是张开的,不甘地看着天空。 这一天,魏家的鲜血染红了刑场,可是这些鲜血,比起战场上的鲜血,显得多微不足道啊。 紫衣回去禀报了,也没什么过程,就说了句,「一刀下去没断,再补了一刀,人便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9页 锦书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听说魏荀媛去了刑场送饭。」 「送了,也磕头了。」 「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孝心。」锦书说。 「可不是,侯爷陪着她去的,她哭过,眼睛没有很肿。」 显然哭的不是很久。 锦书道:「人都是先想着自己的,她是随身带着毒的人,娘家若逼迫得再厉害些,死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是个明白人。」 「她嫁入康乐侯府的时候,也没少遭罪,听闻都是国公府那边威逼施压,让她与官员家眷接近,窃听人家的秘密,她不从便叫婆家的人欺她辱她,真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锦书趴在窗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凌灿说回去用天机仪查一查,但到如今,也没查出来。 太上皇如今也不提了,整件事情似乎没发生过,她像真的做了一场梦。 魏清廉被砍头之后,太子迁入了东宫。 他如今和云秦风见面,总会有些尴尬,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倒是云秦风总是先行礼然后沖他舒朗一笑,在军中歷练的儿郎心胸很宽广,听郭先生说,说因为四殿下最近看书看得多了,且四殿下的老师,正是吴文澜的父亲,国子监吴大人。 少渊忙得紧,除了国政大事,还有神兵器的制造,他这位总将是要监督,参与的。 因此他总是早出晚归,忙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越发显得芝兰玉树。 锦书私下拜託敏先生把凌灿请到萧王府,凌灿很无奈地沖她摇头,「微臣无能啊,并未能从天机仪上得到启示。」 锦书怅然若失,「那……只怕真是一场梦了。」 「是啊,应该是一场梦。」 凌灿如是说。 他也显得很颓败,锦书见过他数次,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以往总是看破一切云淡风轻的洒脱。 大局已定,锦书却像是忽然没了主心骨似的,终日神不守舍。 少渊见她这样,也去找过凌灿,凌灿纵然百般说没有法子,他还是恳切地跟凌灿说:「这一年不管我经歷什么事,王妃都会竭尽全力帮我,不曾有过半点犹豫和保留,这一次她被梦魇所困,日日不快,眉头不舒,我看着心疼却也毫无办法,还请监正为我广招有能之士,窥出这梦里的警示。」 凌灿沉默片刻,忍不住道:「其实何必着急呢?真正的有能之士在年后神兵器制造出来之后,便会来到。」 少渊眸子一亮,「你是说,北唐的人?」 凌灿又犹豫了,「天机仪只有这样的昭示,我也不敢肯定的,王妃传我去,我没有告知她,就是怕到时候她要失望。」 「那就还请为我广招天下有能之人。」少渊再一次拜託。 凌灿说:「好吧,我尽力而为。」 作为一名混到编制的神棍,让他去找别的神棍来帮忙,这听起来叫人忧伤。 其实凌灿很想告诉他,在这领域里,他已经是燕国首尊,实在是找不到更有本事的人来帮王妃了。 但总要给殿下一点希望,成全他的爱妻之情。 锦书也有些忙了,十月过后渐渐便有不少命妇和掌家家主母过来拜访,加上杨博钦的夫人是高龄产妇,杨夫人但凡有点不舒服,杨博钦便陪着她到萧王府,直到要王妃嘴里说出一句夫人与胎儿都没事,他这才放心。 第680章 谁能想到他这么孝顺 这日,萧王府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而且这人是要见锦书。 这人就是云靳风。 他登门来找萧王妃,是聪敏如敏先生都没有想到的。 一般若是孩子或者蜀王妃有什么不适,也只是蜀王妃的婢女登门来找,云靳风是见了锦书都要躲起来的。 可今日他登门拜见,还正儿八经地上了拜帖,那态度好得叫人不敢相信他就是蜀王。 锦书虽说不大得空,如今掌家了也一堆的事,但云靳风登门求见她,也是叫她十分好奇的。 好奇到她叫紫衣去领他进来。 云靳风来得时候也很巧妙,是刚在少渊出门不到一刻钟,他就出现了,显然他是在蜀王府门后盯着,看着少渊走了才来。 敏先生素来不怎么八卦的,但今日也陪坐在一旁,听听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亲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来求见被自己悔婚虐待的前未婚妻。 云靳风一袭素色衣裳,腰间繫着的玉带也是白色的,整个人憔悴不已,瘦了一圈,胡茬也没有刮掉,留了一圈远远瞧着像只黑嘴狗。 锦书请他坐,实在是他如果站着的话,与他说话便要一直抬起头,脖子酸啊。 他扭扭捏捏地坐下,神情很是复杂,一副不想来又不得不来的样子。 「殿下求见我们王妃,是有什么事吗?」敏先生见他坐下来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句话来,便干脆问了。 锦书也望着他,但见他嘴巴欲张不张露出两排白牙齿,更像黑嘴狗了,怕忍不住会发笑,便移开了眸子。 「此番来……」云靳风鼓起了勇气,也没敢看着锦书,垂着眸子,「是想请……皇婶婶入宫为我父皇治病,我知道我昔日做了许多荒唐事,不可饶恕也不可原谅,皇婶婶若要打要骂都可以,只要皇婶婶愿意进宫去给我父皇治病。」 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委实叫锦书吃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0页 不等锦书说,敏先生便问道:「听闻殿下近日都在宫里侍疾。」 「是,他很难受,很痛。」云靳风眼底有了泪星。 对于云靳风入宫侍疾的事,锦书是不知道的,冷箐箐来过两回,也没说起此事,更没听敏先生提起过。 「居大夫已经在宫里守着陛下了,王妃也去看过,王妃说没有法子治疗,殿下请回吧。」敏先生说。 「不,那都是骗人的话!」云靳风忽然抬起头看着锦书,「我知道你可以救,只是你不愿意,你愿意的话,死人都可以救回来,之前箐箐的伤势严重,都快断气了,你不仅救了她,还救了我的儿,最后更是把她脸上的伤疤都去掉,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堪神医,没有你治不了的病,只看你愿意不愿意。」 他说着,朝锦书跪下,「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更觉得我专横又窝囊,昔日更是犯过混做了许多错事,皇婶婶要出气,便狠狠打我,往我身上刺三刀六洞都可以,只要你肯去救我父皇。」 他变得这样孝顺,真是让人意外。 但锦书不为所动,道:「你回去吧,陛下是天子,他的病自然会有太医和居大夫一同治疗。」 云靳风眼底又有那熟悉的戾气,「太医都是一群废物,父皇还是很难受。」 「得病的人哪里会有舒服的?每个病人都是一样难受。」锦书淡淡说着起了身,「敏先生,送客吧!」 云靳风站了起来,冷冷说:「你不是不能治,你是不想治,云少渊想当皇帝,他是要我父皇死的。」 锦书冷睨了他一眼,「如果这是事实,你活不到现在。」 说完也不理会他,转身离开。 敏先生看着一脸愤怒的云靳风,嘆嘆气,「蜀王也不是愚钝之人,许多事只要愿意想,总能想得通的,王妃纵是神医,太上皇没有下旨,她怎么可能入宫为陛下治病?而你又想想,太上皇为什么没有下旨呢?」 「许多事殿下分明心里有数,却非得要来找找我们王妃的麻烦,是觉得她还如以前一般软弱可欺吗?任由你发泄情绪的?你不敢求到太上皇跟前,却趁着我们殿下出门去了,登门找我们王妃撒野,是真当萧王府没人了啊?」 敏先生一番话说得云靳风哑口无言,眼底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带着哭腔,「可本王能怎么办啊?日日看着父皇痛不欲生。」 「那是殿下的事,与我们王妃何关?」 云靳风惨然,「是啊,是啊,与你们无关,可她曾治过的那些人,又与她有关吗?她不是一样救了?」 「看来殿下是真揣着明白装煳涂呢。」敏先生冷下脸,「送客!」 敏先生也不伺候了。 云靳风拂袖而去,但这愤愤然的怒气出了门口,便化作了无奈无助。 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但有些事情他知道,父皇是被太上皇废的,只有太上皇下令,才有人真的会救父皇。 落锦书深得太上皇的喜欢和看重,她去求太上皇定然比任何人去管用。 他来萧王府跪在地上求她,目的也是要她去求太上皇。 可那落锦书的心,像冷铁一样。 云靳风走后,敏先生才把锦书再请出来,道:「因着原先王妃心里忧烦,虽便没有告知你陛下那边的情况,诸位皇子都有去侍疾,但陛下只留了蜀王,其他人他一概不见,所以,近段日子都是蜀王在御前侍疾。」 「他有这番孝心,也是我没想到的。」锦书说。 「孝心是有的,但他实则也是惶恐不安,他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能护着他的母妃死了,如果连陛下都驾崩,他不定会遭多少人报復呢,他更担心太子和四殿下会除掉他和世子。」 锦书本想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细想一下,歷来朝堂夺嫡斗争,从来都是如此的。 他怕也是正常。 「所以说,得势的时候,千万莫要狂妄专横,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 晚些,冷箐箐过来致歉,说他一时急煳涂了才会乱说话。 冷箐箐虽是骂着他的,但这句话实则也是为他辩护的。 这也是锦书第一次听到冷箐箐为他说话。 她从冷箐箐眼底,也同样看到了惶恐不安。 锦书便知道云靳风今日过来求她入宫,箐箐是知道而且同意的。 因为,她也在担心陛下一旦驾崩,真的会有很多人针对云靳风,从而连累她的儿子。 她与娘家也彻底翻脸了,她没有人可以依靠。 锦书无法保证跟她保证什么,只道:「如果京中待不下去,等来日大变故的时候,便去封地吧。」 冷箐箐无奈说:「我是这么想的,但也要他愿意才行。」 锦书知道她的难处,云靳风不是容易说服的人,他犯倔发疯没有预兆,说来就来的,像鬼上身似的。 第681章 睡出了改革 或许是因着云靳风的出乎意料的孝顺,让少渊也关注了一下云沐风和云秦风他们的态度。 问过他们,说是去星澜宫求见过,但翁宝传话出来,说他们都是萧王府的人,与他们断绝父子关系,不见。 景昌帝如今就只见云靳风,只愿意他在身边伺候。 云秦风去过一次便不去了,他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也在军中参战过,他恼恨父皇卖国,给北戎供了那么多的原铁,杀死了不少燕国的将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1页 太子倒是去过两三次的,一来是被孝义捆绑,为人子在父亲有疾的时候,理当伺候在侧。 二来,他怕落了骂名。 少渊问他,「是不是江先生叫你去的?」 太子说:「不是,江先生叫侄儿去一次便行,是侄儿觉得没见着父皇,便多去了两次,如今满朝上下都盯着侄儿呢,而且侄儿觉得不多去几次的话,会让满朝文武猜测,皇家是出了什么事。」 少渊拍拍他的肩膀,「嗯,你这样想也没错,但不必再去,他也不见你。」 这傻孩子啊,四品以上的官员,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内情了,哪里需要再看着他的行径去猜测呢? 云沐风自然是听皇叔的话,「那侄儿便不去了。」 少渊趁夜请了江淮之过府,他答应过锦书晚上不喝酒,但是如果不让江淮之喝点酒,他不会心底话掏出来。 所以,命人煮了酒,做了些小菜,也没邀旁人,就两人对饮。 江淮之心里有有数,殿下深夜请他来,不外乎是因为最近太子做的这两件事,他没有给建议。 作为谋士也好,太子近臣也好,在这样的决策大事上,他理当给意见的。 所以,饮了几杯酒之后,他也轻轻嘆气,直言道:「殿下,卑职总要知道殿下慧根如何,才能确定他是否适合当储君。」 「他已经是储君。」 「在卑职心里……」江淮之这话,有些大不敬了,但在萧王面前,他也不想掩饰,「至少目前看来,不行的,如今凡事我替他做了主,以后他便不会自己做主,没有主见,是为君大忌啊。」 「当然,如果殿下是要让卑职做一个唯命是从的家臣,每月只赚月俸,卑职觉得甚是没意思,还不如回儋州养老去。」 这就是江淮之,他心里头有自己的尺。 少渊望着他,给予了最大的尊重,「行,本王不干预先生的教学。」 江淮之说:「卑职感恩萧王殿下,按说萧王殿下说什么,卑职应该是听从才对,但是……」 他沉沉地嘆了口气,「咱们燕国在这吃过亏,不能再吃亏了,储君之位,当慎之又慎。」 「先生心里属意青州王,对吗?」 「不可以这样说,」江淮之顿了顿,「卑职来京之时,知道青州王或成为太子,已经先入为主,如今既已跟在太子的身边,就不可再心有旁骛,若再一味还觉得青州王更适合储君之位,对太子而言,未免太不公平,唯有一心辅助,若太子依旧不行,那么卑职也会直言,不会为了来日富贵,硬要扶持殿下登基。」 少渊便是需要他这样,尽力辅助,若实在不行,也不可勉强为之。 当谋士的,肯定希望自己辅助的人可以得登大宝,即便辅助的人不行,也会想尽各种办法,为他打造名声,为他积累贤名功绩,想控制傀儡一样控制着他。 好在,江淮之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心里有一把尺,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江淮之继续说:「既说了太子,那么卑职便说说四殿下,四殿下心胸宽广,又有战功加持,朝中追随着众,王妃娘家是大儒士,在朝在野声望甚高,只是四殿下心肠磊落,瞧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擅权衡之术,倒是太子在魏国公府潜伏过,瞧过些阴谋诡计。」 换言之,两位临时上阵的皇子,都还不成气候啊。 以前陛下只培养蜀王一人,倾尽全力,武有落祁北,文有国子监诸位大儒,但是,没有人与他竞争的云靳风根本就不想付出努力。 云靳风不争气,魏贵妃只有打压其他皇子,让其他皇子比他更差,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江淮之望了殿下一眼,轻嘆,「见过巍峨高山,别的,也入不了眼,唯有尽力而为。」 说完,他在少渊微怔间,告退而去。 江淮之走后,少渊想着,其实古往今来,临时上阵的储君也不是没有,但是,一般有权臣辅政,如今有他与丞相在,稳住朝局是没问题的,但若说要培养出一位明君来,这就不是轻易的事。 而且,随着新帝登基亲政,他也会有自己的心腹大臣,有忠臣也一定会有佞臣,他若没有分辨的能力,看不透这里头的弯绕人心,这对丞相与萧王府来说,反而是比较危险的。 江淮之的话他听明白了,江淮之胆子是真大啊,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来。 瞧着他临去时候哀怨的眸子,少渊有些想笑,江淮之其实也知道不妥,否则不会这样纠结。 云靳风求不到落锦书,继续回宫侍疾。 听闻他还求过居大夫和太医,不如给他个痛快,但是谁敢给他这个痛快呢?弒君啊。 求得多了,居大夫便对云靳风说:「殿下,你与萧王府一墙之隔,可还记得当初萧王殿下出征归来,双腿断了,眼睛也瞧不见了,他每日也是忍受着这样的剧痛。」 云靳风顿时哑口无言。 云少渊出征回来,身受重伤,那时候总传出说他快死了。 是一墙之隔,但是他每日只盼着云少渊快点死。 至于他是否痛楚,是否承受煎熬,是否立下军功收回城池,是否驱逐北戎,他一点都不关心。 反正,那个时候他成为太子最大的阻力就是云少渊,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呢。 居大夫对景昌帝没有什么同情之心,那样的日夜煎熬,他见过,也心疼不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2页 而景昌帝就是那场突袭的主谋,他卖国,害死自己的将士,受这一点骨肉之痛,算得了什么? 云靳风没有再入宫侍疾,他无法日夜看着父皇在那里受煎熬,瞧不见,反而好受些。 他不来是更好的,居大夫本来还担心他看不下去,会亲手为他父皇解脱,太上皇说过,如今陛下还不能死的。 太上皇最近依旧是当一个吉祥物,去早朝,去议事殿坐一坐。 有时候他会在早朝打瞌睡,有时候会在议事殿发出让人无法忽略的鼾声。 在这一场又一场的睡眠中,国家一系列的改革也在悄然进行,水利,土改,科考,赋税徭役,官员的升迁考核制度,兵防。 太上皇睡得舒坦,官员们的熊猫眼都要垂到嘴角了,其中就包括少渊的。 第682章 祭天 那一场梦,连太上皇都快忘记了。 可小老虎依旧是萎靡不振,最喜欢的肉干,也只是瞧两眼便闭上了眸子。 它仿佛严重透支,有时候放下来走路都走不成,摇摇摆摆的,干脆便躺在了冰冷的金砖上。 太上皇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它睡,唯有那个时候,它才好些。 太上皇很担心它,叫了锦书进宫来给它瞧瞧。 锦书和辛夷给它一通检查,发现它的心脏比较衰弱,但他们没有兽用药,只能给人的药,分量很小。 锦书没敢把它接回王府,因为太上皇似乎是离不开它的。 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冒险。 转眼,便是冬至了。 冬至这日会举行祭天活动,陛下病重,那么自然是由太子主持。 皇家与文武百官皆要参加祭天仪式,皇家与官员们都有祭天专用的祭服。 一般若陛下主持,则穿衮冕,十二旒冕十二章服的尊贵龙袍,但今日太子代为主持,他便穿了太子礼服,一身黄色绣龙纹锦袍显得气度与往日不一样了。 燕国冬祭,王妃命妇皆可参加,但需站在外坛念经祈福,不可进入祭天主殿。 天坛位于皇城东,三层外坛围着大祀殿,这里是皇家专用祭天的天坛,外坛用的是云石砌成,大祀殿是高九层的圆顶建筑,最高的一层只有一个漆金圆顶,顶上远远看去是球状物,金漆灿灿,庄严无比。 妇人着装皆是深衣制,白色素纱中单,黑色或赤色外裳,所以锦书穿了一件白色襦裙,披着黑色斗篷,冬至这日没下雪,但冷得要紧。 紫衣和辛夷皆不能跟随,所以她便把辛夷收回系统,这样大型的祭天活动,那么多的权臣贵人在外头聚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带着辛夷比较安全。 不过,紫衣等人可以在天坛外等候,紫卫队出动了十几人,要确保王妃的安全。 少渊今日穿亲王吉服,身子挺拔,面容清隽绝美,骑着高头大马抵达的,引得许多人纷纷注目而视。 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太过出色,总会让人忽略他的容貌。 萧王近段时间活跃于朝堂,百官见惯了他,也不会觉得特别惊艷,但是如今率领一众亲王皇子走来,那芝兰玉树一般的儿郎,还是叫人心头急跳了几下。 杨博钦与上官岚是站在一处的,大家都是尚书,最近同出同入,一高一矮充满了默契。 如今眸光也是一同瞧往萧王的,上官岚嘆了一句,「若殿下为女娘,我纵不自量力,也是要争上那么一争的。」 杨博钦幽幽地说道:「是啊,萧王妃真是捡到宝了。」 言语间,充满了拈酸吃醋的酸臭味。 上官岚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别这么酸,回头你媳妇生产的时候,要不要找她?」 杨博钦顿时神情一肃,「萧王与王妃简直是天生一对。」 他寻向萧王妃,但满眼都是男儿,命妇们全部都在外坛,一堆的髮髻高耸,也瞧不见哪个是萧王妃。 泯然于众,泯然于众啊! 锦书并不知道自己被两位尚书议论,她身边站着宁王妃易翠云和襄王妃,还有大长公主。 三人都想跟她说话,毕竟她们在外坛,说话了也无人听到。 这边问一句,那边问一句,锦书应得十分凌乱。 心里腹诽了一句,皇后人精,今日这场合竟託病不来,其实她人在青州。 没人管之后,她和易翠云一样,彻底放飞了。 天气冷,大家站得很近,大长公主手里头拿着暖手小炉,偶尔伸过来握一下锦书,暖和暖和她的手。 大长公主对锦书是打心底里疼爱,她自己尤其怕冷,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怕冷。 锦书便给她投去感激的眸光,大长公主趁机说教,「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些保暖,到老了就知道遭罪。」 大家连忙说会注意些的,太后和皇后都没来,她老人家最大。 而易翠云少不了说点内宅里的爆炸新闻。 谁家置办了外室,谁家纳了新妾,谁家老蚌生珠。 至于老蚌生珠的那位,说的就是杨博钦的媳妇,易翠云听得说是锦书给她调理的身子,连生说着神医啊。 大长公主便说:「可不就是神医么?我们家老哥儿也是她救回来的,否则这会儿老身便要守寡了。」 大长公主说着,神色间甚是骄傲。 不过,她说着也瞥了锦书的肚子一眼,「能医不自医,你和少渊都成婚这么久了,肚皮也没个动静,也不给自己和少渊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3页 锦书只得讪笑,「不着急,我们还年轻。」 「那就给老大家和老二老四家的调理调理。」大长公主说着,又瞥了宁慢慢,秦金络和吴文澜的肚子一眼,弄得大家臊红了脸。 年纪大了,就巴不得自己这这一族开枝散叶,生得越多越好。 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就被人催生过,那时候可烦躁了,如今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但无所谓,人就是在适合的年纪说适合的话,老人家就是要催生的,否则何来繁衍? 「嘘,别说了,开始了!」锦书听得主贊开始说话,便连忙道。 大家静了下来,她们的距离不足以听到主贊的话,但是远远看去,只见众人肃然虔诚,显然是在祈求上苍保佑国运昌盛之类的。 太子先跪下,后面的一众皇亲和大臣便也就跟着跪下,女眷们见状,也都跪了下来。 大长公主是带了护膝的,跪着也不觉得难受,难为一众王妃命妇们,她们往日是金贵惯了的,跪在这冰冷的地上,膝盖像是被针扎似的。 太子上了一炷香,然后开始献祭,主献是钦天监正凌灿,献祭的是牲口和粮食瓜果,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国运一年比一年好。 锦书远远看过去,看得到少渊,但只有一个背影,那挺拔英姿在人群中也显得尤其的出色。 天色极好,出了太阳,暖阳把寒冷驱散了一些。 不过,北风大,吹得耳边唿啦啦的。 锦书抬头看天,看看如今是什么时辰,这一抬头,便见日晕一圈圈地罩下来,她忽地觉得有些眩晕。 「这日头是怎么回事?」她碰了一碰身边的易翠云,「你看看。」 易翠云抬头看,「日头怎么了?」 日头散发着薄薄的暖意,但抵不过北风的寒冷了,易翠云庆幸自己里头多穿了件袄子。 锦书瞧了瞧日头,也瞧瞧她,「你不觉得……」 她越发觉得眩晕了,一张嘴就有些想吐。 第683章 入宫去看看 易翠云见她脸色不对,急忙扶住了她,「没事吧?你脸色很差啊。」 锦书攥住她的手臂努力稳住身体,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那太阳,那太阳从一圈一圈的光环,变成了一串一串,星链似的东西,在日头下竟也不减明亮度。 渐渐地,又似乎是北斗七星在旋转,她头晕眼花得厉害。 她连忙收回眸光低头,觉得好些了,道:「没事,没事,今日早饭没吃,有点饿了而已。」 易翠云道:「怎么也不先吃点东西呢?祭天没这么快结束的。」 锦书免得引起旁边其他人的注意,努力地站稳,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现在没事了。」 「我扶着你吧。」易翠云把身子靠近她,挽住她的胳膊,易翠云力气大,能把她扶得稳稳的。 锦书没看那日头了,可眼前总觉得有北斗七星在旋转,还转得越来越快。 她看向大祀殿,寻找少渊的身影,少渊正往祭台上点香,和尚盘坐四周,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夹在唿唿北风里飘到耳边。 祭坛上,点着三根粗壮的香,除此之外,祭坛上的东西便看不见了。 薄云遮住了太阳,北风似乎更强劲了些,锦书觉得很冷,便往易翠云身边靠近些。 因是祭天仪式已经开始,大家心里头都闭眼默念着国运昌盛,家运兴隆,除易翠云之外,没人看到锦书的不适。 她脱下自己的斗篷裹住了锦书,如果不是因为萧王殿下监国,她就要把锦书先带走了。 总不能让人知道萧王妃在祭天之前好好的,祭天的时候就不适,会让朝臣和百姓胡乱猜忌,也会授人话柄。 易翠云所想,也是锦书所想,方才自己还好好的,祭天仪式一开始就出问题,那些多心的人会怎么想? 眩晕又开始了,只觉得眼前漫天星斗转移,转得飞快,那感觉就像晕车一样,晕便罢了,还噁心想吐。 真难受。 渐渐地,她出现了幻听,很大的风声,很大的海浪声,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她听得不是很真切,海浪声咆哮着,把那些说话的声音都给掩盖了。 只隐约听到一两句,「她脱险了,叫我们回去。」 「但那是梦,是梦,不是真实的,她不是脱险,她是真的被害了,是她的灵魂。」 声音悲痛万分,似大受打击的样子。 渐渐地,他们说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只听到咆哮的海浪与飓风的声音。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眩晕感也慢慢地消失。 易翠云是一直看着她的,见她脸色从方才的苍白渐渐有了点血色,眼底也不若方才那般无神了,便知道她好了些这才放心。 祭天在半个时辰之后结束,结束的时候,锦书已经整个人都恢復正常了。 但她曾经不适的事也不能嚷嚷开来,所以易翠云只轻声地再问了一句,「好多了么?」 「没事了,谢谢。」锦书脱下斗篷给她,见她冷得脸颊都青白了,心里十分愧疚,「上。」 方才难受,都没发现她冻成这样。 易翠云笑着道:「我皮糙肉厚,一点都不冷。」 但实则她从儋州来的,最是怕冷。 锦书握住她冰冷的手,还有些发怔,嘴里不自觉地再说了一句谢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4页 大祀殿上,少渊本想马上去找锦书的,免得一会儿被太子和宗亲拦住说话,结果刚转身就被凌灿抓住了手臂。 凌灿把他拖到一边去,一脸凝重的样子,「这几日或会有些事情发生,与萧王府有关的,但具体是什么事,我无法窥探,只知与萧王府有关。」 少渊立刻问:「是与王妃有关吗?」 凌灿顿了顿,「方才祭天时,有日神启示,是否与王妃有关,要殿下去问问王妃,祭天时她可有感觉异常,不过夫妻一体,心灵相通,王爷方才也应该能感觉到一些身体不适。」 少渊想起方才祭天之时,忽生一阵眩晕,但片刻便过,也没大在意。 「眩晕算吗?」 「殿下在祭天时觉得眩晕对吗?」 少渊道:「片刻而已。」 「那回去问问王妃,是否也有过这样的眩晕,或者她还见到什么。」凌灿说着,眸光看向皇宫的方向,神色有些疑惑,「日神启示时,皇宫龙气起,与之唿应,不知道这里头是否有什么玄机,又或者说,宫里头是否有人设了道场。」 「漠南尊长在宫里头陪着太上皇呢,兴许是他?」少渊被他说得心里头髮毛,「你还看到什么?都一併说了,哪怕是猜测的,也多说几个猜测,让本王心里有数。」 凌灿嘆气,「殿下,感觉的灵光一现,是无法说得出来,也说不明白,但我知道日神启示与萧王府有关。」 「与萧王府有关也是你的感觉?」 「这就不仅仅是感觉了,是我修行多年的道行告知我的。」 「而你的道行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事!」 这话真是直指凌灿的肺管子了,他惭愧,「实在是,修行没到家啊。」 少渊真是要被这种模稜两可的答案急死,「原先叫你帮我找有能之士,找到么?」 「别急啊,缘分还没到。」 怎么能不急?少渊都快急死了。 他瞪着凌灿,「可还有别的要与我说?」 凌灿道:「暂时就是这么多,我回去参详参详,或者进宫去查看查看,若得多一些预兆,定会告知殿下的。」 「行,告辞。」他急忙便去找锦书了。 锦书已经和紫衣站在一块了,易翠云过来跟紫衣说了她方才的情况,紫衣十分紧张,询问了几次,确定她现在无恙了,这才放心。 锦书方才远远看去,见凌灿拉着少渊在说话,如今见少渊大步走来,脸色凝重,她觉着不是要出什么事吧? 少渊来到她的身边,先握住她的手,觉得她手冰冷,便脱下披风给她裹上,望着她问道:「方才可有感觉不适?」 「有!」锦书脸色白了一白,「你怎会这样问?监正与你说了什么?」 少渊听得她说有,心里头便咯噔了一声,一手拥着她,「进宫再说。」 「现在便进宫?不是傍晚再去吗?」锦书知道今晚冬至,是要进宫陪伴太上皇的。 少渊说:「现在去,凌灿也进宫,他说看到了些东西,要进宫去瞧瞧。」 第684章 小老虎你变了 凌灿的速度是真快,少渊和锦书到干坤殿的时候,他已经跟漠南尊长说了一会儿话。 凌灿入宫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是陛下是否还在。 得到陛下还在的消息,他也没有松一口气,问起了尊长是否设了道场。 尊长道:「设了香案打斋。」 「那尊长是否看到一道龙气上升与日辉汇合?」 尊长笑了一笑,手中的拂尘一扬,「看到了,监正进干坤殿去,瞧一瞧便知道了。」 凌灿要进殿的时候,少渊和锦书也来到了,夫妇两人耳聪目明,听到了尊长的话,当即三步拼作两步,进了干坤殿内。 太上皇今日穿一袭玄色袍子,殿内烧着地龙,暖和得紧,所以他没有穿得太厚。 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玉冠上插着一根碧簪,威严中显儒雅。 他脸上充满了欢喜,笑容爬满了眼角的皱纹,眼神好宠溺。 宠溺得就连少渊夫妇和凌灿一同进来,他都没听到,只一味瞧着眼前虎,抚摸着它的额头,脸颊,眼睛,毛髮。 少渊和锦书惊呆了,这是小老虎它爹吗? 在太上皇面前的是一只成年老虎,瞧那壮实身躯,几百斤跑不掉了。 它坐在地上,显得那么威风凛凛,毛髮比一般的老虎稍长些,虎眼圆圆,大圆耳朵竖起,额头上有一小撮的毛髮与别的稍稍淡些,但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 他们四处瞧了瞧,没见着那小老虎了,又见这老虎的眼神与之前的小老虎甚是相似,这,莫非就是小老虎? 一下子长大了? 「父皇,这该不会就是那小老虎吧?」少渊愕然地问道。 太上皇抬起傲然的下巴,「没错,孤的么儿长大了。」 少渊听这话,眼神更是愕然,父皇的么儿,是小老虎?什么时候认的啊?那他呢? 他看向锦书,锦书也在看着老虎,那毛髮可真金啊,一般老虎哪有这么金? 但这一瞬间长大,还长成这么大,这是吹气球也吹不了这么大吧? 科技与狠活? 他们瞧着一旁的宝公公和耿嬷嬷,两人显然吓得不轻,现在脸色都还惨白惨白的,也没敢太靠近金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少渊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5页 太上皇抱着虎脑袋,「就是这么回事啊,孤的么儿长大了呗。」 还是漠南尊长把话给说明白了。 今日祭天,太上皇虽不去,但也起了个大早,吃早饭的时候小老虎吃了点肉,但还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太上皇觉着该带它出去晒晒日头,去去病气。 于是便叫人把躺椅移到殿外,趁着初阳升起,抱着他吸收点阳气。 这大早的日头其实没多少温度,在这殿外太上皇被北风吹得受不了,便叫人把炭炉也移出去,一边放置一个,这便暖和许多了。 尊长这两日也都住在干坤殿,冬至嘛,虽太上皇不去祭天,但在干坤殿里头请了尊长斋醮敬神。 祭天的时辰是定好的,所以尊长这边也同步进行。 可就在祈福之时,忽见两道光交接降落,还没等反应过来,太上皇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炭炉火光瞬间冒起。 也是这个时候,小老虎昂首从太上皇怀抱中跃下,日辉光芒罩在它的身上,一道气直冲天际,瞬时,它从一只小猫大小变成了如今模样。 在场亲眼目睹的就是太上皇和尊长,还有宝公公与耿嬷嬷,太上皇吓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老虎变成了大老虎。 这就是全过程。 但是,锦书还是一脸的茫然,这事实的经过说出来了,可这里头的玄机呢?小老虎是被什么光笼罩了,然后变大了吗?这是什么光?伽玛射线吗?变异了? 少渊马上就看向了凌灿,这件事情超出他认知范畴,是属于神道的玄妙,就要找凌灿。 凌灿不愧是燕国神棍首尊,听尊长说了全过程,他心下一算,便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道:「家师曾说,混沌初开时,诞生了许多神兽,有些神兽若到了五衰时,会找肉身寄魂,这小老虎大概便是神兽寄魂的,如今破了五衰,自然就恢復原形了。」 「而神兽未破五衰还在歷劫时,通常会找龙气庇护,所以原先一直在干坤殿里,加上尊长曾设辰寅阵法,这阵法既能帮太上皇,也能帮它,今日冬至祭天引神通降临大地……」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止住了,神色有些疑惑。 少渊正听得入神,见他又忽然不说了,道:「你说下去啊。」 凌灿却没继续说,而是闭目心算。 尊长听他说了前面的,也知道他疑惑什么,接了他的话,「既神兽乃是歷劫之体,那么与日辉相接的一道气从何而来呢?也是这道气襄助了它,才可恢復本体的。」 少渊把两人说的话都仔细想了一遍,「也就是说,相接的两道气,有一道是日辉神通,有一道不知来自何方,这就意味着还有高人暗暗襄助老虎……神兽吧,这高人早就知道神兽在燕国,在干坤殿养着等待机会破那个五衰,是这么理解吗?」 尊长眸光赞许,「殿下说得对。」 凌灿勐地睁开眼睛,看着少渊急道:「说下去,说下去。」 感觉近了,和他的猜测不相上下,但他还没算出来。 「锦书噩梦的时候,你说有什么媒介,」轮到少渊闭上眼睛了,他把事情在脑子里排一遍,「小老虎是媒介,那股力量是借用了小老虎来提醒锦书,再通过锦书来提醒她梦里的人,而小老虎力量衰弱,本身也在歷劫,所以锦书提醒之后它拼了全力把锦书送回来,这就是为什么你当初跟我说,要我好好多谢小老虎的原因。」 凌灿眸光晶亮,监正之位,让给殿下吧,他所没想到的,殿下想到了。 「父皇!」少渊忽然睁眼转身,看着太上皇问道:「十二年前北唐太上皇和太后为何要来?是具体有两国之事要议吗?」 还有,北唐为什么要教魏清晖神兵器的制造?这与神兽是否有关系? 这句话他没问出来,暂时别牵扯得太远,精简才可清晰地理清。 太上皇正听得抚摸着金虎的脑袋,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儿子问他十年前的旧事,想了一下,「也没具体什么事啊,他们游山玩水的,顺道来燕国的。」 少渊觉得不是顺道来,沉声说到:「如果说北唐太后真是那个有大能耐之人,神兽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她来燕国实则是要看看这里是否适合小神兽养魂渡劫。」 第685章 咱们一件一件来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呆了。 尤其太上皇,登时坐直搂住了老虎的脑袋,面容一沉,「不,它是孤的么儿,不是任何人的,北唐太后也不行。」 他此言一出,大家也再惊呆一次。 如果神兽真是人家的,太上皇是要明抢吗? 少渊顿了顿,「父皇,如果儿臣分析是对的,那么老虎是要还给人家的。」 「凭什么?」太上皇抬起头,眼底露出抢劫犯般的兇悍霸道,「不还,就是孤的,再者,你的分析不一定对,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荒谬,错漏百出。」 少渊神色一敛,锦书以为他是要讲道理了,殊不知他竟控诉道:「你从不否定我,但如今为了你这所谓的么儿,连番否定我还说我荒谬。」 「……」太上皇瞪着他,不信他真吃醋,可语气到底也弱了些,「总之不管你说什么,就是不还。」 少渊哼了一声转身,问尊长与凌灿,「你们说,本王分析得在理吗?」 凌灿站在他的面前,少渊的身躯可以阻挡住太上皇的视线,他默默地朝少渊举起了一个大拇指之后,严肃道:「太上皇说得对,一切,都只是猜测,虽不至荒谬,但确实未必是事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6页 少渊鄙视他。 凌灿用力地把话题拽了回来,「先讨论王妃为何会在祭天的时候出现不适,王妃,你细细说说那不适感是如何的。」 终于轮到锦书说话了,她把祭天时候看到的日辉,那北斗七星像旋涡一样在眼前旋转,头晕,想吐,然后幻听……也可能是真实的对话,能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凌灿当即便道:「那殿下猜测没错了,当日你在梦里头,本该是要听到他们这样的对话,但当时小老虎力量不逮,提前把你拽了回来,但实则它拽你回来的时候,它是有听到那些对话的,如今借着这股力量,把那几句话告知你,毕竟,它不会说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他说着,又想起了日辉启示,预兆着萧王府会发生一些事情,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看来,也没那么简单啊。 锦书没看监正的神色,她心头说不出是震骇还是狂喜。 如果少渊所说为真,那么父亲没死,而是穿了回去。 那不是一场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要如何证实少渊所说为真?她看向金虎,是啊,金虎不会说话,但它可以继续给提示,如果它是神兽,一定也能听懂懂人话。 她走到金虎面前蹲下,望着那双熟悉,但却忽然大了很多的圆眼睛,「小虎,那日我所见不是梦,是真实的,如果是真的,你点头,假的,你摇头。」 金虎望着她,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没听懂她说什么,大眼睛里头充满了茫然。 锦书等了一会儿,见它还是没什么动静,还是那样呆萌的眼神,不禁泄气。 太上皇喊了一声,「么儿,你转头来。」 金虎这就听懂了,转头去看着太上皇。 「她梦里,」太上皇伸手指向锦书,「还有孤的梦里所见,都是真实的,对吗?」 大眼睛眨了一下。 太上皇有些激动了,「阿北没死?」 大眼睛又眨了一下。 金虎背对着大家,它眨眼也只有太上皇瞧见,所以众人见太上皇一副激动地自言自语,都有些茫然,是他们爷俩特有的交流方式吗? 金虎没点头啊。 太上皇指着锦书,对金虎说:「你去告诉她。」 金虎转头看着锦书,看了一会儿没什么表示,但那眼神就仿佛是看着一个傻子,然后便也不看了,趴下来闭上眼睛,双爪往前交叉着,甚是优雅。 锦书哭笑不得,这算啥? 太上皇激动之余,却也更坚决了,「么儿是孤的,谁都休想夺走。」 人老霸道,没人敢说他,但是如果老虎到时候真跟主人走了,他也没法子。 少渊把手放在凌灿的肩膀上,「三天,给你三天的时间,算出来我萧王府要应对何事,再推算本王方才所言是否正确。」 这是监国的萧王下命令了,凌灿想着自己那还算丰厚的俸银,点了点头,「尽力而为。」 既已有日辉启示,想来天机仪也能窥探一二,只要知道这一二,再根据他的行为来推断,多半是准确的。 冬至,少渊夫妇留在了宫里头用膳。 但是,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事情。 少渊心里想,不管别的什么事,只看小老虎忽然变成了大老虎,就是很有问题的。 吃过冬至团,夫妇两人便出宫去了。 招来两位先生在书房里头,把事情一件一件地摆出来分析,光靠神棍是没用的,天下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律可言的,哪怕有些事情瞧着很荒诞,但荒诞是因为他们无知,规律定然是在的。 就像他们说的什么天道,世间道,轮迴道,也是有一套严密的规律。 四个人还抵不过一个凌灿吗? 好,就算抵不过,那至少也要大家坐下来分析研究才符合萧王府的风格。 所以,少渊也没瞒着两位先生,把锦书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敏先生和郭先生也没表现出意外,而是奋笔疾书,写下了一件一件事。 第一件,王妃不是落锦书,王妃又是落锦书,王妃不是落祁北大将军这里的女儿,王妃是落祁北大将军那里的女儿,以上,证出这里落祁北的女儿落锦书是那里落祁北女儿落锦书的妹妹,也就是姐姐嫁给了殿下,妹妹死于蜀王府。 第二件,徽国摄政王是两位落锦书的兄长,但他与此事没有关联,第二件可以划去。 第三件,因妹妹落锦书死于蜀王府,也与此事无关,也一同划去。 第四件,那边的落锦书之所以成为这里的落锦书,是因为在那边被上级衙门陷害,指控她谋害同僚,夺取同僚的学问成果,被关在一个叫海监的地方折磨了五年,悽惨死去。 第五件,王妃在那边还有一个妹妹叫落宝意,王妃曾经梦到她驾着马车到海边去,对着海边大哭,最后被人劝返。 第六件,侯爷魏清晖曾经说过,北唐有一位亲王妃的姐姐叫落锦书,但不知道亲王妃叫什么名字,假设北唐的亲王妃叫落宝意,那么她与王妃很有可能就是姐妹,因是假设,暂时抛开时间的问题回头再寻合理性。 第七件,小老虎在落祁北大将军灵柩移送到忠烈陵的时候,曾经消失过一段日子,它消失的时候,太上皇身体情况很差,直到金老汉与金娃发现了小老虎,且一辈子都没有离开青州的金老汉,听了战无情的话之后,带着孙子上京找小敏,这里假设是巧合,但不排除有什么力量刻意安排他们祖孙把小老虎送到京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7页 第686章 基本证实了 第八件,王妃在干坤殿抱着小老虎午睡的时候,梦到落祁北大将军在船上,他是前往海监救她。 这里,与第一个梦有些矛盾,因为第一个梦,落宝意已经得知王妃的死讯,落祁北大将军还冒险去海监,难道是去寻一具尸体吗? 除非说第一个梦就单纯是个梦,和第二个梦没有任何关联。 第九件,就是今日,王妃在祭天的时候看到了日辉与星阵,感到不适眩晕,而同时两道气相接,小老虎成了大老虎。 第十件,北唐太上皇和太后十二年前来到燕国,目的未明,但前两年忽然愿意教导魏清晖制造神兵器,没有提出什么别的要求,因此殿下认为小老虎是北唐太后的,绝对有可能。 这些事情全部写了下来之后,他们一件一件地分析,理清,得出一个最终假设。 王妃来到这里,就是那股力量在背后运作,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他们目的何在,但目前看来是好事。 还有一样,那就是凌灿说萧王府会出点事,这是目前所有综合起来的信息得出最让人担忧的一点。 「还有一点……」少渊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眸子,冬至祭天他半夜就起了,之前一段日子也忙得很,严重缺乏睡眠,如今分析至夜深,眼眸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如果神兽果真是北唐的,那么魏清晖在北唐待过两年,且与皇室混得很熟,他应该会听过神兽的故事,找他!」 「对,找他!」两位先生一同拍桌,抬起一样发红的眸子,「现在就找!」 只要证实到老虎是北唐皇室的,那么他们的分析与猜测,基本正确。 半个时辰之后,魏清晖打着哈欠坐在萧王府的书房里。 深夜把他挖起来,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他能忍,他的拳头不能忍。 殿下一开口,问的却是北唐的事,他燥得满脸铁青,「问这些事情,不能明日再问吗?非得这大半夜的把我叫来?」 少渊把脑袋往他面前凑,无比的严肃,也无比的坚定,「现在已过子时,你这年纪睡到子时就该起来,不能多睡,本王现在就要知道。」 看着那两颗红润的眼珠子透露出来的湛湛威气,魏清晖凝了凝,「好,要问什么,尽管问。」 就真是气人,什么年纪?他多年轻,他连媳妇都没娶,能有多老? 「你在北唐这么久,可有听说过什么神兽,那神兽还是一头老虎。」 魏清晖眸子一亮,「哦?你们也听说过神兽大将军?」 「神兽大将军!」 齐声一吼,把魏清晖吓得愣了愣! 少渊夫妇,两位先生一同挺直了腰,抬起了头,答案就在眼前了,激动。 「快展开说说这位神兽大将军。」少渊忙道。 魏清晖清清嗓子,「来杯茶,散散酒气。」 大家这才闻到他一身的酒味,真是,一个人过冬至还要喝酒,弄这么孤寂凄凉。 一杯茶滚烫的茶水,在四双眸子的盯视下,魏清晖吹着一口一口地喝完。 这样盯法,什么酒意都没了。 他喝了几口便放下,道:「这位神兽大将军,其实是北唐安丰亲王养的老虎,至于为什么会被封为神兽大将军,是因为它曾经救过北唐的献帝爷,献帝爷为感激老虎救命之恩,册封其为神兽大将军。」 「安丰亲王?」锦书有些失望,「不是北唐太上皇的吗?」 「王妃,这位安丰亲王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敏先生沖锦书说了句,「他是北唐无上皇尊的兄长,北唐的神兵器就是出自他的手,此人的事迹,我以后再慢慢与你说,如今先听侯爷说说神兽大将军。」 魏清晖道:「说完啦!」 众人一怔,这就说完了?神兽大将军啊,肯定很多事迹。 「你见没见过神兽大将军?」少渊问道。 魏清晖笑着说:「我怎么会见过它呢?它是老虎,且是安丰亲王年轻时候养的老虎,如今安丰亲王都过百岁了,他哪里还会活着呢?」 死了! 「怎么死的?」少渊又问。 「这就不知道了,没听他们说过,倒是记得他们说起神兽大将军的时候,脸上都是哀戚的。」 「那有没有听说过,他们有办法让这神兽復活呢?」 魏清晖瞧了瞧门外的黯淡夜色,又瞧了瞧他们逼得太近的脸,怎么有种说鬼故事的感觉,而且还是老虎鬼。 他反问:「怎么復活?」 「神兽啊。」 「神兽大将军只是献帝爷册封的,不是真的大将军……」魏清晖顿了顿,觉得这样说也不合适,「它像顽固一样也上战场的,算将军吧,但神兽只是献帝爷给的封号。」 「你见过父皇身边的小老虎吧?」少渊问道。 魏清晖想起上次进宫去见太上皇,太上皇怀中就抱着一只小老虎,「对,见过。」 少渊展开双臂一比,「现在它有这么大个了。」 魏清晖瞧他比出一张桌子那么大,笑着摆手,「这怎么可能啊?吃什么也长不了这么快啊。」 「凌灿和尊长都说,它是神兽。」 魏清晖怔了怔,忽然就明白了他们今晚找自己来的原因,吃惊地道:「你们是觉得,太上皇怀中的小老虎,就是北唐的神兽大将军?这怎么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8页 魏清晖记忆里的小老虎,那么小一只,猫儿都要比它大些。 那小猫儿怎么也算不得是神兽大将军。 郭先生的声音忽然幽幽地响起,面容充满了神秘,「你们还记得金老汉说过带着小老虎上京的时候,它曾经死过,还埋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它又出现的事吗?」 这大半夜的,大家听这声音再看他表情,还真会被吓到。 敏先生记得这事,但当时没大放在心上,老汉嘛,喜欢说大话,有时候浮夸得很。 少渊和锦书对望了一眼,现在,他们可以确定小老虎就是北唐的神兽大将军无疑了。 那么以此来反推方才所列出的一条一条,也证实整件事情的推手,就是北唐人。 武器兵防,是一个国家的重之又重,卖可以,但是直接把技术都给了,这大方得有些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687章 你养个娃娃 魏清晖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宫去了,说是给太上皇请安,实则是要看看那小老虎是不是真变成了大老虎。 以往都是看到太上皇抱着那小老虎的,如今进了干坤殿,便见太上皇身边盘踞着一只庞然大只,威风凛凛,是真的虎虎生威。 天哦! 魏清晖震惊得无以復加。 太上皇也问了他,「你在北唐待过,听过北唐有一只神虎吗?」 魏清晖遂是把神兽大将军的事迹告知了太上皇,太上皇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说话。 他纵然溺爱老虎,也知道人家把老虎送到这来,于他身体大有裨益的,否则他只怕早就成了白骨埋在皇陵里了。 唉,果然,世上最好的总是别人的。 「它立过赫赫战功,也在安亲王府困难的时候,被租出去赚银子。」魏清晖说着神兽大将军的事迹,萧王殿下想知道的不会是这些,所以他也没有说。 但与太上皇可以说,因为太上皇在乎的说金虎本身,肯定想知道多一些与它有关的事。 太上皇心疼啊,「租出去被人虐待吗?多可怜啊,那位安丰亲王的心太狠了。」 「谁敢虐待它呢?不过是租回去显摆威风,也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的。」魏清晖连忙说。 「但也受了耻辱,它是神兽大将军,不该像货物似地被租来租去。」太上皇心酸得都想掉泪了。 「不就是银子吗?要是孤知道,孤送过去便是,要不,便租给孤。」太上皇长嘆。 老爷子一辈子都铁石心肠,就疼两个么儿,可如今那个么儿已经比不得这个么儿了,因为那个么儿不会撒娇还木讷,眼前这么儿那么大个了,还会打滚撒娇,会使劲往他怀里钻。 魏清晖说:「他们,都尊称金虎为虎爷。」 「在孤眼里,它就是虎崽,你原先说等开春,北唐太上皇和太后会来一趟燕国,负责指导验查,对吗?」 「回太上皇,他们是这样说的。」 有些事情,太上皇想一想就通了,「你回来不过半年,他们就笃定咱们能在开春之前把武器制造出来,看来,他们是为小虎来的。」 太上皇意识到和小虎分别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不舍地抚摸着它,「捨得丢下孤啊?你要是真跟他们走了,孤恼你。」 虎眼看他,似乎懵懂,也似乎懂。 魏清晖暂时还无法理解人和宠物之间的感情,但是,他想起了府中那小糰子,不知道以后相处久了,是否也会有这样难离难捨之情。 他这辈子没成亲,没自己的孩子,更没有家,有了侯府之后,也不算有家,只不过是一个居住的地方罢了。 但那糰子住下之后,日日忙碌之后回去,那糰子抡着两条小短腿朝他飞奔过来,他真有一种回家的错觉。 有时候在工场一忙便是两三日没有回府,他便想着抓紧完成手头上的活儿,快些回去一趟。 他意识到,这是牵挂,他在这世上,有了牵绊。 那糰子也奇怪,没给他好脸色,他还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扔掉,又跑过来,扔掉,再跑过来,最后是没法子,把他骑在肩膀上,带着他满府转了一圈,这才消停。 把他骑在肩膀上的时候,他欢喜得像一只百灵鸟,在头顶上叽叽喳喳的,一双小手还调皮地蒙着他的眼睛,然后咯咯咯地笑。 他便把那糰子放下来,朝他屁股上打了几下,他哇哇大叫着跑开了,跑远之后又停下来沖他做鬼脸。 家破人亡的阴影没有笼罩着他,一岁多的年纪,还不知道家族覆灭意味着什么,只是开始几日闹着要父母,后来嬷嬷疼着他,他就不再闹了。 很快,他就会忘记父母,忘记以前一直缠着的姐姐。 他这一岁来,没有享受过太多魏国公府带给他的富贵,便先下了大牢,遭了大罪。 这么想着,魏清晖心里便难受得紧,为那小糰子难受,为他那死在牢里的姐姐难受,那姐姐也才三岁啊。 「想什么呢?想得一时喜一时悲的。」太上皇问他。 他也万事不避太上皇的,说了从牢里救出那糰子的事。 太上皇是心疼他的,瞧了他一眼,「你如今也是封了侯爵之位的,没打算找个媳妇,生个孩儿么?若没这打算,如今养着这个,日后也能给你送终,人啊,孤独地活一辈子不打紧,死的时候身边还没个人,那这辈子也挺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9页 「太上皇为微臣考虑周到,微臣谢过太上皇。」魏清晖拜下。 「一个是你,一个是皇后,」太上皇也显然是不放心皇后的,「她如今把秦风记在自己名下,但到底没有抚养之情,不会太过亲厚。」 太上皇也是怜惜这位儿媳妇皇后的,她为青州所做的一切,为燕国所做的一切,都将被铭记才是。 魏清晖想起了她,也是由衷的赞赏,「一个女子,要有多强大的心态,多坚韧的性子,才可以在丧子之痛后毅然而然地站起来,不耽于内院女子的斗争,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实现更大的价值,她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她当之无愧是燕国的国母。」 太上皇听得这番话,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番话,对她是极高的赞誉,很少听你这样去夸赞一个人。」 魏清晖连忙收敛神色,「臣敬服皇后娘娘。」 他敬服皇后,但与明三爷有睚眦。 「皇后离宫了,往后她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孤不会用皇家的规矩去束缚她,海阔天空,她且去闯吧,这是孤对她的补偿,甚至有一日,她寻到良人,要与那人共度一生,孤也不会反对,反而还会送上嫁妆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自然,那人要过得了孤这一关,若也是像瘫在床上那人如此薄情,孤不会同意的。」 魏清晖微微颌首,但觉得太上皇与他说这番话,有些奇怪,这些话该是跟皇后娘娘去说才对。 他总不好转述给皇后娘娘吧? 「你去吧,专心做好你的差事,等着开春,北唐那边的人来。」太上皇眸色又黯淡了下去,他要武器,也想要么儿,可北唐的人总会来的,他们总会把么儿带走的。 如今就看能不能与他们商议商议,留么儿多陪伴几年,反正他命也不长了啊。 第688章 即将发生日食 凌灿是缠着尊长一同与他回了钦天监衙门。 天机仪就在钦天监衙门里头,在日辉启示之前,他觉得自己修为算是可以了,但现在他不敢这样说了。 天机仪确也有点启示,但不多。 两人根据天机仪的启示卜卦,都得出同样的地水师,师卦。 两人陷入了沉默,问的是萧王府内发生的事,怎么就得出个师卦来呢? 若说行军打仗得出这个卦象一点都不奇怪,如今燕国与北戎暂时相安无事,殿下打北戎那一次,把他们都打怕了,这三两年内北戎是恢復不了元气的。 就算与北戎有战争,那这也不该是问萧王府内事可得出的卦象。 此卦下坎上坤,为叠卦,坎为水、为险;坤为地、为顺。 因此这卦象乃是行险而顺。 「尊长以为,这卦象指向何人呢?」凌灿问道。 尊长道:「若看卦象,指向殿下,但如今无战事,何来师卦?」 问一件事,却显示另外一件事,这在卜卦上也是有的,但出现师卦就有些让人百思不得解了。 尊长继续说:「坎险坤顺,至少可以证明一点,此事虽有兇险,却也可化险为夷,是中上卦,莫非青州桑寇还有作乱的?」 「纵然是桑寇还有余孽未清除,可也不该出现在萧王府内事的卦象里啊,这该是国运卦象。」 尊长说:「但战事要紧,萧王又是大都督,求他萧王府内事的卦象,显示战事卦象也不奇怪,毕竟,战事重于一切。」 凌灿觉得尊长这样分析也是有道理的。 坎为水,水为险,说是青州桑寇的问题,也没有不妥的。 可若是这么简单,前些日从天机仪便可看出迹象来,但偏是日辉启示之后出现的卦象,而且祭天时,萧王妃的不适感重于萧王,显然萧王妃才是应卦之人。 尊长说:「应卦之人若是萧王妃,怎得师卦?这是用兵的卦象,我燕国若要对外用兵,多的是大将,怎也轮不到萧王妃一个妇人领兵出战。」 「这就是学生疑惑之处。」凌灿无奈得很,「殿下给出三日时间,实则三日之后,启示的事便会发生,我们需在两日之内破解,否则无法让萧王府做准备。」 尊长倒是通透,「虽有兇险,但最终逢凶化吉,不必太担心。」 「可此卦并非定论啊,卦有变。」 「乐观点,或能变得更理想。」尊长是真的乐观。 但凌灿做不到这么乐观,因为他始终认为应卦之人是萧王妃,她应卦若有变数,那么变数是大吉的可能就小了。 若应卦之人是殿下,他是完全相信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不是瞧不起萧王妃,而是师卦意味着战斗,萧王才是那个身经百战之人,萧王妃可不曾上过战场啊。 只破解到这里,怎么去回了殿下呢? 尊长这些年擅长炼药,倒也没专注算卦问天之事,所以见帮不上忙,便寻了个藉口走了。 凌灿苦思冥想,想找一个突破口,去窥探多一些玄机,但卦象与天机仪所给的启示,就只有这么多啊。 冥想至夜深,晚膳都不曾用,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凛冽的北风吹得脸皮都要被扒下来一样生疼。 道童过来劝他早些歇息,「瞧这天,估计是要憋一场大雪了。」 凌灿勐地转身,一把捏住道童的脸颊,激动地都:「对,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说完,他撒腿就往天机台跑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0页 怎么就没想到呢?既是师卦,定有大变,不妨看看两三日之后是否有异常天象,若有战乱,定然有天象显示的。 他藉助天机仪观察星象,并未出现战祸之象,却忽观得有日蚀之兆。 日有食之,天子不举。 但之前并未观得有此天象,若说因天子不善不仁,该在天子被囚开始就有预兆,可原先却没观到。 这日蚀来得有些奇怪啊。 不过,作为监正,若观测到日食,定是要告知萧王与丞相。 朝廷设有日食救护衙门,在日食发生之前,会点起灯火,照明各处,免得百姓恐慌。 翌日一早,他便先把日食之兆告知了丞相与萧王。 丞相传令日食衙门做好准备,灯油备下,城墙上也要点起篝火,以照明城内城外。 日食发生虽不多见,但救护衙门也有应对的措施。 他们先是贴榜公告,继而备下灯油火烛,调动人手。 而巡防营也会加强巡逻,防着日食时有人行不法之事。 日食在民间倒是引起了一番热议,曾经,天狗食日被大家认为是大凶之兆,但文宗朝的时候发生过两次日食,却是粮食丰收,国库充盈,并没有什么大凶之事发生。 太上皇朝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那时候白天顿变昼夜,救护衙门把灯火一点,还顺势放了烟花,烟花璀璨,无比的绚烂漂亮,让惧怕日食的人也跟着热闹起来。 而那一年,照例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没旱灾,没蝗虫害,更没水涝。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都在谈论着这一场日食,有些老年人对后生们说:「有些人啊,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食日,人生能遇一场,实是无憾了。」 这样的说法传了开去,大家便越发期待这一场日食。 萧王府上下也在讨论。 但少渊和两位先生却是眉头紧皱。 他们可没有忘记凌灿说过日辉启示,日辉启示是什么,没有解释得出来,如今观测到即将日食,这会否与日辉启示有所关联? 而萧王府会发生什么事,凌灿依旧是说不出来,所以他们三个人自然就把日食与日辉启示联繫在一起。 锦书和刘大安辛夷三个人也在讨论这事,严格说来,是锦书和刘大安两人在说,辛夷是不大感兴趣的。 这只是一种天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还不如说说哪家大人纳了小妾更有意思。 刘大安说:「听说到时候城门会放烟花,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吧,古代的烟花不知道比起咱们现代的烟花,要差多少呢?」 辛夷面无表情地科普,「明清时代,烟花已经有一百多种,甚至还有烟花架,只要捨得砸银子一定会很好看。」 刘大安搓手期待,「我来到这里,还没真正遇到过大热闹呢,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看的。」 锦书道:「还不一定会放呢。」 第689章 我就是求亲啊 少渊说会放,也已经在安排了。 因为最近陛下「病倒」的事,让民间百姓议论纷纷,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日食,需要一场烟花来平息百姓的惶惶不安。 他这两日没有去议事殿,而是一直缠着凌灿,这日食与日辉之间是否有关系,他想要一个答案。 凌灿给不出这个答案,只能告知他那日与尊长一同得到的卦象。 少渊一听说师卦,皱起了眉头,「战争?」 他虽不懂得卜卦,但是行军打仗的人,对师卦多少有些了解。 「没有战乱之兆。」 「但日食……」 凌灿摆手,「不是,日食绝非战争预兆,北戎被你打怕了,三几年回不过气来的,至于别的国家和部落,都被你的威名震慑,如今你当权,谁敢来惹?」 少渊望着他,「所以,你真正的猜测是什么?不妨直言,哪怕只是猜测。」 不严谨的猜测,凌灿一般不直言,顶多是模稜两可,但他这一次在沉默之后,道:「应该是直指萧王妃,但此卦也不必过于担心,上坎下坤,不管起初有多兇险,最终都会安全顺利的。」 少渊心头咯噔了一下,「明天,就是你说的三日之期了。」 凌灿说:「三日之期未必准确,有可能三天,但也有可能五天……不会超过五天。」 「会是日食这天吗?」 「这是最大的可能,殿下也想到日辉启示才会来找我的,我猜测如果要发生变故,大概是在日食这天。」 少渊再问,「本王能做什么?」 「不知会发生的是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凌灿感到很愧疚,「殿下,是微臣无能,也是微臣高估了自己。」 少渊知他本事,修为高,但他说自己无能,证明此事绝非一般人能解。 如今,他是盼着北唐的人快些来。 这一连串的徵兆,让他心里很不安,更不安的是,他完全没有能力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锦书和他的感受一样,在等着另外一只靴子落地,另外一只靴子没落地,她的心里就总不踏实。 落地了,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她就能迅速调整战斗状态。 可怜少渊,还要在她面前若无其事,以安定她的心。 他还笑着与她说:「日食时,我同你们一起去看烟花。」 锦书道:「好啊,我和辛夷刘大安也都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去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1页 凌灿能预测到日食,但却无法精准时间,不过,钦天监和救护衙门都会盯着的,但有迹象就会全城敲锣打鼓。 除了城门会放烟花之外,各处高台也有,百姓可以在附近看,就不用全部涌去一个地方,以免发生践踏。 少渊打算和锦书去城门看,城门不算最高,但城墙上多处一同燃放烟花,会十分壮观。 凌灿的预测是在明日,也正好是原先说的三天之期。 晚上樊妈妈命厨房做了好多菜,说是因为殿下忙了那么久,大家都好久没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萧王府也该热闹热闹了,低调地热闹一下,毕竟陛下还患有重疾,随时有可能驾崩的。 入冬之后下过一场雪,那会儿没来得及欣赏雪景,锦书倒是希望今晚能下雪,一眼望去,全是雪白的那种感觉,叫人心里头清净。 不过,并未下雪,风也没那么冷冽了。 紫衣亲自煮酒,卖弄了一下,她被辛夷影响得有点深,辛夷告诉她,一个人不能只会一件事情,要什么都会一些才行。 辛夷在萧王府是很有地位的,不仅仅因为她是王妃的表妹,更因为她能在萧王府每一次有需要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 但殿下不是这样评介的,殿下说是因为她能做许多精美好吃的点心,辛夷收买了殿下的胃。 不过,辛夷和暗疾并没有吃这顿饭,他们俩寻了个地方说悄悄话。 那地方就是萧王府正厅的房顶,暗疾手里抱着一个木匣子,神秘兮兮地递给了辛夷,「送给你的。」 辛夷瞧着那木匣子有些岁月了,雕刻着花纹,整个木匣子都有些黑滑,像是被人抚过许久。 「这是什么啊?」辛夷侧头问道。 「你打开看看嘛。」暗疾忸怩地说。 辛夷扣了一下开关,「上锁了。」 「哦,钥匙我给……」 他忙地掏钥匙,但钥匙还没掏出来,就听到「咔」地一声,辛夷把整个锁扯了下来,整个过程迅速而暴力。 暗疾心疼了一下,这锁还是他叫人特制定做的。 但他心疼浮在眼底,脸上是甜腻的笑容,支着下巴看着辛夷打开盒子,期待看到她发出惊喜的声音。 辛夷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着的都是银票,她没有惊喜,疑惑地问道:「你给我看银票做什么?」 「这是我存下的银子,你数一数看有多少嘛。」暗疾说。 「你直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数。」辛夷把木匣子递迴去给他,「再说,这是你的私房钱,你拿给我做什么?我没见过银票么?也没什么稀奇的啊。」 暗疾急了,「我不是叫你看银票,我是叫你看我的诚意。」 「我看不出银票能代表什么诚意。」辛夷瞧着他着急的脸庞,有什么好着急的,「再说,诚意是用银子衡量的么?且你给我看你的诚意做什么?」 「咱俩的事!」暗疾看她的反应,心头不禁凉了半截,「你就没想过吗?」 「咱俩什么事啊?」辛夷用手叩着木匣子,「咱俩的事你给我看银票做什么啊?」 「聘礼啊,我要娶你啊,」暗疾真急了,急得脸都青了,「你怎么当不知道似的。」 辛夷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说过?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你……」暗疾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你以命相救,之后我们出双入对,府中人人都知道的,大家都说我们是要成亲,我是家中独子,你说你不能生育,我不孝,断后也愿意了……」 「慢着慢着!」辛夷压压手,「先理清楚,生孩子不生孩子的另说,你说要娶我,你求过婚吗?」 「求婚?我现在就是在求亲啊,我这把聘礼都给你带过来了。」他又把木匣子推了过去,「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以后你就是我暗家的大妇。」 说完,他也不容辛夷拒绝,转身就飞了下去,休想把木匣子给他送回来,她收了,就当她是答应了。 第690章 她答应了 辛夷数了一下银票,有二千多两。 暗家的大妇?暗家就他一个人了,还当什么大妇宗妇呢? 影舞楼也给了他师妹于星芒,他的收入全部靠萧王府发俸,好吧,也算是有编制,铁饭碗,就是工作性质有点危险。 之前不是总司救他,暗家就到他这一代终止了。 能力是有的,属于潜力股,大小也算是个领导,以后也有一定的晋升空间,毕竟情报营是要继续扩大,这部分是可以享受朝廷待遇的。 自然,要当个官儿也不是不可以,以暗疾的能力,混个四五品的官没问题。 如果她嫁给暗疾,以后就是官夫人。 辛夷努力想着嫁给暗疾的好处,但是,事实上这些都不大吸引。 蓝寂飞了上来,坐在她的身边,见她抱着木匣子发呆,便笑着道:「暗疾跟你提亲了?」 「你听到了?」辛夷侧头看蓝寂,这人,真八卦。 「府中谁不知道?」蓝寂失笑,暗疾在求亲之前,问过府中许多人,要如何求亲才可让辛夷答应。 辛夷可不是一般女子,不可以用寻常规矩来对待的。 大家聚在一起给他出谋献策,说辛夷最在乎的就是银子,看她以前怎么追敏先生拿银子就知道了。 投其所好,让暗疾把自己存下来的所有银子给她拿着,让她充满安全感,也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那这事多半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2页 不过,他此番上来,是暗疾拜託他来打探一下辛夷的口风,到底是允还是没允。 「蓝寂,你存了多少银子?」辛夷知道他以前曾经肖想过那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只想利用她,但以蓝寂那么痴情的性子,估计也会偷偷存下一笔钱,给那女人当嫁妆。 不提那女人的名字,晦气。 「和他差不多,但敏先生说我们另外还有一笔的。」蓝寂如今对银钱没什么兴趣的,「你如果嫁给暗疾的话,我存下来的分一半给你做嫁妆,剩下一般给紫衣当嫁妆。」 「我又没说要嫁给他。」辛夷瞧了他一眼,「再说,你那些银子原本是存着给那个女人当嫁妆的吧?我才不要呢。」 蓝寂嘿了一声,「你还嫌弃上了?不要拉倒,我全给紫衣。」 「随便你给呗,钱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她只要不得罪总司,持续不断电就可以了。 蓝寂道:「府中人人都知道你是小财迷,怎么了?真不愿意嫁给暗疾啊?你不喜欢他?」 辛夷道:「感情是很难处理很复杂的,容易死机。」 「死你个头!」蓝寂戳了她脑门一下,「小小年纪,说话总是那么晦气的,那我换个说法问你,你不嫁给暗疾,暗疾娶别的女子,以后不见你了,你愿意吗?」 辛夷眸子一瞪,厉声说:「不行!」 不见她?那他不想活啊? 「看,你就是喜欢他的。」蓝寂见她反应这么大,就知道她在乎了,「他娶你,牺牲挺大的,他是家中独子,你不能生育,他娶了你,他家是要断后的。」 「呵呵,反正男人都是会纳妾的。」辛夷可没少听京中八卦,也没少看小报。 小报里说了很多贵门里的八卦,多是妻妾斗争。 「你若是担心这个,完全没有必要,我可以保证暗疾不会纳妾,他一辈子只要你一人。」 蓝寂知道暗疾之前和他因辛夷而有过些误会,如今若帮暗疾抱得辛夷归,以后一定会对他感激涕零,欠他一个大人情。 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去说服辛夷,希望辛夷能答应。 辛夷的毒鸡汤上头了,冷冷地道:「相信男人一辈子只爱自己,等于慢性自杀。」 蓝寂皱起眉头,有时候觉得跟辛夷说话好费劲,说着说着,她就跑题了,然后就她说她的,他说他的。 暗疾跟她求亲,她说相信男人等于慢性自杀,这话还叫人怎么接下来?他也是男人啊。 但见她说得如此严肃凛然,也瞬间被带偏,「可有些女人也信不过啊。」 「所以为什么要成亲?独自美丽不好吗?」鸡汤上脑之后,辛夷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了,「这样男人不受伤,女人也不受伤。」 蓝寂接不了这话,说到这个份上,是需要敏先生这样的人出马,但敏先生和殿下王妃在里屋用膳,说的话题也是他听不明白的。 什么异世,什么神兽,反正听得人云里雾里。 蓝寂说服不了她,又换青鞘上,青鞘也说服不了,换红狼,换紫衣,都没有用,辛夷没说嫁也没说不嫁,就是没接他们的话,自顾自地说。 最后是弄得大家都没法子了,纷纷去找暗疾表示帮不上忙,暗疾恨声道:「她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招我,真到求亲了,她又这个态度。」 「再努力努力吧,兴许是嫌你银子不多,要不你把影舞楼拿回来。」 暗疾说:「那些银子是凭着我自己本事赚回来的,影舞楼怎能比得上?」 这是他血汗钱,影舞楼是遗产,而且已经交给了星芒,他就不想再碰了。 暗疾很受伤,辛夷太过分了,她怎么能不同意呢?是她自己说的,他一辈子都不可以离开她的。 辛夷见无人上屋顶了,便拿着木匣子回屋,大家已经和用过膳了,围在一起说说话,暗疾也躲在门角里,露出一双哀怨的眸子。 众人自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实在是帮不上忙,辛夷脑子跟大家不一样啊,他们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倒是锦书见她抱着木匣子,问道:「这是什么?」 辛夷说:「这是暗疾给我的聘礼,他说要娶我。」 锦书嗯了一声,「那就嫁吧!」 辛夷点头:「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就……就答应了? 躲在门角的暗疾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勐地闪出来窜到辛夷的面前,一张脸激动得发红,「你……你是说好?」 「是啊!」辛夷抱着木匣子,俏脸后的尖尖耳朵竖起,瞧了锦书一眼,「她叫我嫁啊。」 暗疾恨不得把自己的脑瓜子敲碎,怎么就没想到找王妃呢?王妃一句话,她就从了。 如今叫了满府护卫出马去劝说,欠下好多人情,这不是一顿酒能清的。 但……啊啊啊啊她答应了! 暗疾激动得想哭。 锦书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与淡定的少渊互相对视一眼,反正迟早的事。 敏先生与郭先生也对视一眼,呵呵,他们横竖终日眉来眼去的,出入成双成对,还不如早些办了。 大家拥上来祝福,暗疾感激地一一道谢。 倒是女主角辛夷一脸的淡然,既没有狂喜也没有娇羞,就如同以前总司分派下来的所有任务一样。 第691章 是否我说的你都会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3页 府中全部都是行动派。 敏先生当即翻黄历,说来年双春兼闰月,挑闰月成亲是最好的,他记得暗疾的属相,属马的。 「辛夷,你属什么的?」郭先生问道,大喜日子肯定是要选对两人属相都不相冲的才行啊。 「属龙!」辛夷觉得属龙威风,如果不属龙的话,那她就是属天战局下辖的天战医局机器人助手分组。 「属龙啊……」郭先生瞧了瞧,「不对啊,辛夷你属龙的吗?暗疾二十三岁,那你属龙的,你是比暗疾大两岁,还是比他小十岁啊?你多大啊?」 锦书笑着说:「她记错了,她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啊,哦,那辛夷是属鼠的。」 辛夷眉心蹙起,属老鼠的啊,老鼠好多细菌啊。 但总司说是就是吧。 敏先生选出了一个日子,闰月初八,回头还要找监正再看看,如果这日子妥的话,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敏先生今天晚上是要找暗疾单独谈话的。 所以把他带了出去,严肃地道:「没有像你这样求亲的,辛夷是王妃的表妹,你要娶她的话,应该是要找王妃提亲。」 暗疾也后悔得紧,「我也是听了辛夷的话,她说除了差事,别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主的,不必王妃做主,还恼王妃给她做主,我这不就是想直接找她求亲,以示尊重嘛。」 谁能想到,以示尊重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是王妃轻飘飘说句让她嫁,她就答应了。 之前说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的呢?这成亲莫非在她看来就是一件差事么? 「不管你,总之,你要正儿八经地提亲,不能委屈了辛夷。」 暗疾哪里有不答应的,求着敏先生给他当个媒人,算是先有了媒妁之言。 敏先生可愿意当这个媒人了,萧王府就该要办办喜事了。 魏国公府和那些贪墨的大臣一茬一茬的脑袋砍完,不得办点喜事来去一去晦气么? 夜有点冷,锦书今晚也喝了点小酒,加上屋中烧着地龙,便觉得有些热,便邀少渊出去走走。 这段日子他忙坏了,夫妻两人很少有机会坐下来聊天。 今晚正好,趁着府中大家热闹着辛夷和暗疾的喜事,无人打扰,他们便出了府,慢慢地走着。 紫衣远远地跟着,紫衣性子实则比较冷,那样的热闹她融得进去半点,跟着大家嘻嘻哈哈一会儿之后,便觉得笑僵了,宁可远远地跟着殿下和王妃。 这里不比现代,入夜之后除非是繁华地段,否则,别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好在这一带都是高门大户,门口总会挂着两盏灯笼,所以沿路走去,夜风凛凛,吹着摇曳的灯笼,也别有一番景致。 两人牵手行着,锦书侧头看去,只见少渊面容清隽,气度高华,眉目舒展着,睫毛长长,脸上有和煦的暖笑。 「相公。」锦书唤了一声,笑意盈盈,「在我们那边,若男子睫毛这么长的,我们会叫他睫毛精。」 少渊立刻道:「我回去便剪了。」 锦书笑着,「但我喜欢啊。」 少渊凝了凝,「那就不剪。」 锦书眼底情浓,轻问:「是否我喜欢的,你都愿意为我做?」 「当然!」他睨了她一眼,「这还用问么?」 「那是否我说的话你都会听?」 少渊想了想,「看什么事,但多半会听的,总不能你叫我纳妾,我也听吧?」 锦书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道:「你想得可真美,纳妾?想都不要想。」 「我这辈子就只要你。」少渊牵着她的手,在路旁淡淡的灯笼映照下,他面容越发俊美,「没有你,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锦书动容,「我也是。」 他轻拢她入怀,「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去哪里,或者我去哪里,我们都要努力找回彼此。」 在这北风凛冽的大街,他们相拥着,锦书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是如此急促。 少渊是很聪明的,一点的蛛丝马迹,他能想到很多可能性,这是他天生特有的敏感,这份敏感放在官场上,政坛上,可助他成就大业。 而自从噩梦到祭天,凌灿与他说的话,他们在一起分析各种可能,他心里或许还有别的猜测,只是没有说出来。 他说努力找回彼此,他认为他们或会分开。 就像当初的到来,毫无缘由,离去,也可以毫无理由。 他在默默地担心,也需要做好心理建设,不至于会煞时慌乱。 「我会!」锦书伏在他的怀中,紧紧环抱他的腰,这一抱,才觉得他瘦了不少。 他的声音夹着寒风传来,却是无比温暖,「但一切需理智,有些人的相遇相守,即便是短短一年,抵得过很多人一辈子,若是强求不得,万万不可强求赔了自己的性命。」 锦书没应这句,因为如果离开了这里,即便用上性命也不一定能回来的。 她和少渊一样,都会有某种直觉和对某种事物的敏感。 她也没有说,她隐隐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异象,或是带她离开这里的徵兆。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觉得随时都会发生。 相信少渊也有这样的感觉,否则这两天不会患得患失的。 紫衣远远地看着殿下和王妃,他们是真的好恩爱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4页 紫衣以前对择婿没有一个自己的标准,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嫁人,但今晚暗疾的求亲成功,如今又看着殿下和王妃的恩爱,她觉得若能遇到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怕锦书冷,少渊没和她走太远,便慢慢地走回王府。 王府的热闹未散,他们还喝起酒来了,他们避开这些热闹回了萧干居。 沐浴过后,少渊为锦书擦着湿发,问道:「真就这么把辛夷嫁给暗疾了?你捨得么?」 锦衣说:「暗疾心悦辛夷,且这辈子都离不开辛夷,而辛夷对暗疾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她……她有时候理不清楚,很容易与别的情绪混淆。」 反正暗疾离不开辛夷,辛夷又有那么点开窍,那就锁死吧,不然的话,日后暗疾娶了别的女子,辛夷再懂得些感情,贪嗔痴都学了,暗疾就没电用了。 念及此,她忽然怔了怔,蓝血盾是跟着她的,如果她离开,辛夷也是要离开,那么暗疾…… 第692章 看日食 这是个大问题啊。 不带辛夷走也不行,就算给辛夷充足了电池和备用电池也不管用太久,因为辛夷本身也耗电的。 「怎么了?」少渊见她忽然定住,便问道。 锦书收敛心神,「没,我觉得他们成亲之后,暗疾可能会被辛夷欺负得很惨。」 「欺负呗。」娘子欺负相公,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锦书挽着髮丝,从铜镜里看着他,笑着道:「你是在暗示我也可以欺负你吗?」 少渊从身后弯腰吻住她的额头,眸光深邃隐晦,「不,今晚我欺负你。」 话音刚落,锦书便被他整个抱起,往床榻而去。 「头髮还没干呢。」锦书嘟哝,眼底却是浓浓情意。 「谁管!」少渊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吻上,从唇瓣到耳畔,「咱们是不是该生个孩子了呢?」 锦书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吻点起一处处的火焰,她没想过生孩子那么快,她还没学会当娘呢,他也从不主动提起。 但今晚,情意绵绵,心里顿生冲动,竟是脱口而出,「好!」 少渊吻着她的颈脖,不安的心因她的答应稍稍便定了些,「那今晚就不穿那羊肠小衣了。」 锦书唇瓣微扬,「好!」 今晚少渊比以往任何一个晚上都要卖力,希望能把孩子种下,十个月后收成,而在余下的所有岁月里,锦书和孩子都在他的身边。 少渊折腾了一晚上,依旧可以起个大早,年轻就是好,二十来岁的年纪,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劲。 日食或会在今日出现,所以少渊起早飞上屋顶看了日出,很冷,但没有下雪。 日头像以往一样,缓缓地升起,从温和到灼眼,从平静到热烈,至少,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他在清晨的屋顶舞了一套剑法,自从忙起来之后,就很少舞剑。 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因不是御敌,他的剑法耍得随意,便多了几分灵动,少了杀气。 随意一剑施展开来,身形飞转,颀长身姿更显得潇洒俊逸。 蓝寂也起得早,见殿下舞剑,便飞上去与他过招,两人甚有默契,一招一式,你来我往,渐渐便生了萧杀之气。 少渊便收剑停住,「下去吧。」 蓝寂才刚起了个趣头,殿下就不打了,只得陪同一块跃下,问道:「殿下,您今日回都督府么?」 「不回,监正说今日或有日食,你去安排一下,用过早膳之后我与王妃一同去城门。」 「是!」蓝寂拱手转身而去。 纵是如今海清河晏,但殿下和王妃一同去城门,护卫还是要有所安排的。 锦书与少渊用过早膳,便问辛夷去了何处,得知她昨晚给暗疾充电,如今该是和暗疾在一起。 锦书把她收回系统去充电,起码要把电充满。 待即将出发之前,凌灿派人前来告知,说日食或是出现在午时到申时左右,这是他从天机仪得到的启示。 辛夷充完电之后,大家便出发了,到了城门还没到午时。 已经有许多百姓聚集在底下,巡防营和南北府兵前来维持秩序,沈仞和高林见殿下和王妃来到,便亲自护送他们登上城楼。 实则也不需要他们护送,因为萧王府出了很多人,除了护卫队,两位先生也跟着来。 站在城楼上,可以看到城外空地的两个粥棚还在运作,为善一时容易,为善一辈子,那是活菩萨。 尤其如今天冷,一碗热腾腾的粥对飢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恩赐。 锦书今日穿了云锦襦裙,再穿了件夹层的金线绣海棠花的袄子,外头披着红色的斗篷,髮饰简单,只以簪子固定髮髻,耳垂上戴了两颗南珠耳环,自然不是明三爷送的那些,那些做耳环委实有些大且奢华了。 少渊一身玄色锦缎衣裳,白色狐裘披风,更显得俊逸不凡。 渐渐地有些官员也来到,听闻说萧王殿下在城楼上,急忙上来拜见。 少渊今日不想被人打扰,那些官员也是识趣的,见殿下带着王妃,便打了招唿便走开。 可也有不识趣的,那杨博钦与上官岚非得要站在他们身边,说是一同看日食,也一同看烟花。 他们都没带夫人来,杨博钦夫人怀着孩子,这里人多,乱起来的话就很危险,所以他负责过来看,看完之后会告诉夫人,烟花有多漂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5页 杨博钦也不是缠着少渊,他主要是缠着王妃的。 逮到机会就问一句,「她有时候会头晕,这问题应该不大吧?」 「她今晚吃了碗绿豆粥,会不会太寒凉了?」 「她有时候白天一睡便是两个时辰,说是疲乏得紧,晚上也早早睡了,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在睡觉呢,这要紧不?」 他的声音在少渊耳边就像苍蝇似的嗡嗡响,赶不走还烦人,但因为与高龄产妇有关的,加上高龄产妇的丈夫如此之紧张,锦书会回答他的这些问题,而且很有耐心。 少渊只得站在一旁,听完了杨夫人为什么会嗜睡,为什么会疲倦,为什么会腰疼,又为什么三天才拉一次。 真是好败风景。 最后还是上官岚见殿下脸色不大好了,这才把他拉走了。 锦书看着一高一矮离开,笑着说:「他紧张也是正常,杨夫人不年轻了,而且原先身体就不好。」 「女子生育,着实艰险。」少渊说着,又有些后悔昨晚没带羊肠小衣了,生孩子的念头只是一瞬起的,没有深思熟虑。 他把锦书拥在自己的怀中,用披风裹住她,免得这刀子似的寒风颳她的脸。 午时过了没多久,初亏开始了。 虽是冬日,也不能直视太阳,只能抬头勐地瞧一眼,然后移开,初亏暂时还不明显。 但有专门观测的人会大声播报,因此大家都知道日食开始了。 这是难得一观的天象,不管是城楼上的人还是底下的百姓,在发出一声惊唿之后,便开始讨论是不是真的开始日食了。 有人说看见了,有人说没觉得啊,日头还是那样的圆。 辛夷就站在锦书和少渊的身边,她是全场唯一一个,可以实时播报的人。 但她没播报,而是跟锦书说:「月亮东移,遮住了太阳的辐射源,日全食结束之后,可能会有瞬间的爆发,我可能会被干扰到。」 「有什么不对劲我先把你回收。」锦书道。 刘大安把手放在额头上,偷瞄了太阳一眼,已经吃进去小半了,他说:「我以前见过一次,那一次可以用器材观测,如今只能用肉眼看,可惜了。」 「我还经歷过磁暴呢。」辛夷白了他一眼。 第693章 真的回去了 在初亏的时候,救护衙门就已经命人全城点灯了,烟花也都准备好,只等全吃进去的时候,便马上燃点菸花。 少渊执住锦书的手,看着天色渐渐暗淡下去,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辛夷和刘大安的话他听到了,虽不解全部的意思,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他们几个人对日食有认识,而且相信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做过研究,知道日食或许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至少,这是比较罕见的天象,总会叫人不安的。 渐渐,太阳被覆盖了过半,天色更是暗了,有一种落日黄昏的感觉。 少渊从锦书身后圈着她,气息与心跳都有些急促。 锦书知道,但是她顾不上,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蓝血盾也有异常,电流像针一样扎着她的手腕。 日全食不该有干扰才对的,因为月亮覆盖住了太阳的所有辐射源,但是蓝血盾有些躁动。 她看向辛夷,辛夷已经整个定住了,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她想辛夷回收,但是在摁下的时候,她犹豫了。 暗疾不能离开辛夷,虽然辛夷也需要用电,但她在的话,暗疾能坚持久一些。 这一次,她真的完全感觉到自己或要离开这里了,她抬头已经没有看到日全食,只看到那星阵在旋转。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旋转还是星阵在旋转,然后一阵失重感传来,像是从高空坠下一样,她忍住没尖叫出来。 天旋地转中,她听到了一些欢唿声,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少渊!」 没人应她,渐渐欢唿声没了,耳边连风声都没有了,她仿佛深处天空,在急速地下坠,眼前并非全漆黑一片,那些星阵还在转动,并且开始灼眼,灼得眼底生痛。 即便闭上眼睛,那光依旧能透过眼皮投来。 除了头晕,还有一种散架似的痛,她像是被肢解了,又像是被大汽车碾压,感觉全身肌肉和骨头都碎了。 最可怕的是蓝血盾也失控了,释出的电流反击她的心脏,她说不出的难受,即便在海监受尽酷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受。 她丧失思考能力,只觉得这一次是要死了,真是要死了。 她在蓝血盾上胡乱地扣着,想把蓝血盾扣下来,减轻心脏的痛楚和那种濒死感。 但是完全没有作用,放电在持续,这样的放电怎么她还不昏死过去呢?不,为什么还不死呢? 停止吧,快些停止吧。 滋滋滋的声音传来,像是电流的声音,又像是信号被干扰发出的声音,在天地都一片寂静中,这种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让她昏死过去吧。 可这一切还没结束,在那些难受的基础上,她觉得自己被扔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方才只是觉得天旋地转和失重,现在直接被转动。 而且是快速的转动,她觉得这个速度比起飞行员的训练强度要更大。 饶是这样,她还是意识清醒地遭这个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6页 这样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她看来,足足一辈子那么漫长,终于,她意识开始模煳,渐渐便人事不知了。 等她再度恢復意识的时候,那眩晕的感觉已经没有,但全身都很痛。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瞳孔还没凝聚,便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她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带着口罩的护士,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底下是乌青的眼圈。 「你觉得怎么样?有头晕吗?有觉得哪里痛吗?」护士弯腰问她,语气温和。 锦书只觉得全身疲乏得要紧,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是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 可这一切,梦似的,好不真实。 「我……」她嗓子干哑发痒,一说话便咳嗽,「咳咳咳……」 这一咳,喉头腥甜,直接吐血了,眩晕感再起,眼前又再一黑,昏过去了。 等她再一次醒来,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护士,而是辛夷。 辛夷旁边,还站着刘大安,安迪。 锦书惊愕得无以復加,「我的天啊,我是穿回去一次,又再穿了回来吗?少渊呢?」 这一开口,嗓子没那么痛了,但说话还是有点砂砾感。 但她随即看到自己身在的地方,竟然是她现代的房子。 她的房子买了之后就装修,装修完却没住过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天战医局,最后住海监。 「我们都回来了。」安迪开口说,他站在床边上,脸色有些苍白。 「啊?」锦书张大嘴巴,久久闭不上,他们三个都回来了? 辛夷是不需要有任何的接受过程,就已经接受他们回来的事实。 从辛夷口中,锦书得知他们回来两天了,他们是一起回来的,但锦书出现在马路中间,被车撞了,而他们俩出现在人行道上,没事。 倒霉的锦书被车撞了之后昏过去,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的时候做了检查,没受伤但一直不醒便怀疑脑震盪。 中途锦书醒来过,但吐血又昏过去,再一次检查之后,还是没查出问题来,辛夷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她夹住飞走了,直接带回了她的家。 而他们回来的时间点,是锦书死于海监的第四十九天。 也就是说说,今天是她的尾七。 辛夷有条不紊地禀报着调查到的消息,「天战总局还在,天战医局也在,天战医局的总司是魏南,也就是南姐,她不仅是天战医局的总司,如今也是天战医局的副局。」 锦书在海监六年,天战局的事情她已经不知道了。 而刘大安是在总司被关在海监的第三年穿越的,那时候的天战医局也全部死了,他们的系统搭载了武器,天战局把他们牺牲了。 辛夷长腿一转,把平板拿过来搜索三年前的那条震惊全世界的新闻,展现在锦书的面前,而这词条,他们已经搜索过。 锦书看过去,看到新闻的标题:阿特国轰炸坦桑难民营,造成三万余人伤亡。 而新闻的内容有交代,说阿特国的轰炸,除了导致难民死伤之外,还导致人道救援的天战医局所有医生被炸死,此事引起了各国对阿特国的强大愤怒和谴责。 辛夷再划动让她看第二条新闻,以鹰江国为首,各国一同制裁阿特国,鹰江国派兵进驻阿特国,控制了阿特国的石油,金属等资源。 第694章 是谁在打理我的家 第三条新闻,在鹰江国的帮助下,天战医局重新建立,而且引进了各国许多医疗人才。 安迪把平板夺过来,摔在床上,「天战局一直都是为鹰江国服务的,什么人道救援,我呸!」 重回到这里,安迪无法说服自己安分地做刘大安,他没有办法忘记天战医局的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全部被炸得粉身碎骨,那一幕太惨烈,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以前回不来,只能说服自己在异时空好好活下去,但现在回来了,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他见总司沉默不语,连他摔了平板也没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他急了,「总司,咱们回来了,是不是该復仇啊?你给句话,我不惜拼了这条命的。」 辛夷把他往后一推,「你着什么急?让她缓缓,她被车撞过的。」 安迪说:「那得先接受咱们回来的事实,总司是怕殿下担心对吗?我们报仇之后可以想办法回去。」 辛夷道:「哪里这么容易?这一次是机缘巧合。」 「总有办法的。」安迪看着闭上眼睛的锦书,心里不禁又着急起来,「总司,咱们回来已经是定局,您要接受这个事实,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别的原因,我觉得上天是想让我们回来为珍妮他们復仇,而且您的冤情还没洗清呢。」 「都叫你别逼她!」辛夷恼了,「她才刚醒来,又刚看了那些消息,你让她消化一下。」 安迪见总司的脸色确实是苍白难看,只得闭上嘴巴先坐一边去。 锦书在冷静片刻之后,首先问安迪,「你穿回来的时候,难受不?」 辛夷就不用问了,问她多余。 安迪见她终于开口,却是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道:「难受?什么难受?我倒是没有这么不舍燕国的。」 「不是问你心里难受不难受,是问你身体觉得难受吗?」 安迪说:「就是有点眩晕,然后被一阵黑暗裹着,一睁眼就到这里了,不算得难受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7页 锦书感觉到了彻底的不公平,她现在还感觉全身是被碾压过的,不是那种尖锐的痛楚了,是散了架似的疲惫,酸痛。 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道:「我穿回来的时候很难受,像是被人大卸八块,又像是被人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高速转动,蓝血盾还放电,濒死感强烈。」 安迪怔了怔,「这么难受吗?但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啊。」 「那不是一瞬间,那是很漫长的痛苦与折磨。」锦书缓缓地喘了口气,抬起了手让辛夷扶着她坐起来。 手都不怎么抬得起,辛夷扶着她,又往她的后背塞了一个枕头,锦书抬眸缓缓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很干净,没落什么灰沉,床单也没有味道。 她在海监六年……零四十九天,是谁一直帮她打理房子? 不会是宝意或者宁兰,因为她们两人只知道她在云城有房子,不知道她在广市也买了。 其实这房子她买了,也不是给自己的,买的时候就想等落宝意出嫁的时候,这房子便当做是嫁妆给了她,好歹也有个婚前财产,谁知道她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她也不听劝,非得要当什么演员,演员这条路可不好走,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火的有几人? 「辛夷,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在这里有房子?」锦书问道,买这房子的时候,锦书是带着辛夷来的,因为她公器私用,叫辛夷帮她盯一下装修。 安迪回答了这个问题,「珍妮知道,是小八告诉珍妮的,然后,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告诉我妹妹了吗?」 刘大安摇头,「没,那会儿您在海监,我们死的时候您还没死,这些私人财产的事,我们不会过问的。」 「那就奇怪了,足足六年,」锦书环视着这个房间,「其实不止六年,我被抓去海监之前,起码有半年没回来过,但你们看这里十分干净整洁,像是有人一直帮我打扫。」 她看向辛夷,「平板哪里来的?wifi是我家的吗?」 「平板是你以前丢在这里的吧,充一充电还能用,wifi隔壁家的,我破了密码。」 水电是不会断她的,因为她卡里有钱,是直扣的,且她没回来也不会产生多少费用。 但网线她是逐年交费的,所以才问了一句wifi从哪里来的。 辛夷和安迪出去客厅和另外两间房间检查了一下,发现还真的很干净,东西虽不多但整齐有致。 阳台上的地板也很干净,看这个干净的程度,起码一个星期得来搞两次卫生。 安迪到厨房去,发现厨房里挂着抹布,抹布还没完全干透,也就是说,起码昨天晚上有人来搞过卫生。 「找物业,调监控。」辛夷环视了一下,她屋中是没安装监控的,只能是找物业去调取监控,来查看一下到底谁进来过她的房子。 没钥匙,没指纹,没密码,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锦书缓了缓,等体力恢復一些,把身上的古装换下来,三人一同下去找物业。 锦书家是没有男装,但好在有宽松的t恤和卫裤,勉强能穿。 小区的物业人员已经换了一批,不再是锦书认识的人,但锦书出示房产证之后,物业便给她调取了监控。 小区不是每层都有监控,但是,电梯里有监控。 辛夷自己去看,调了多倍速。 物业的保安队长说:「唉小姑娘,每天都这么多人上上下下的,你调得那么快,能看清楚吗?」 辛夷盯着画面,再增了倍速,「能!」 保安队长看得眼睛都花了,觉得他们不是来查什么监控,倒是想找点什么事。 他看了锦书一眼,这业主从未见过的,若不是拿了房产证过来,都不相信她是业主。 不过,1902确实空置了很久,好几次小区投票,去敲她的门都没人,打电话也是停机。 保安队长起了警惕之心,问道:「落小姐,这些年也没见你回来,你是去哪里发展了啊?」 锦书淡淡说:「出国了。」 「出国啊,不知道去的哪个国家呢?」 锦书抬眸瞧了他一眼,「我欠物业费了吗?」 保安队长笑着说:「没有,您的物业费都是直接卡里扣的,没欠费,这不八卦问问么?」 辛夷摁住滑鼠,定住了一个画面,锦书一看,道:「不认识。」 辛夷对保安队长说:「这个人,一个星期有两天从十九楼的电梯出去,她应该不是你们这的业主吧?」 保安队长看了一眼,道:"不是。" 安迪道:「既然不是业主,那么外来人进小区肯定要登记吧?」 第695章 小七 保安队长点头说:「是要登记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是昨晚的七点半,立马去找保安室的登记表看看昨晚登记来访客人是谁。 结果,这一查,昨晚七点半并未有外人登记。 保安队长说:「不可能的,但凡是来访的客人一定是会登记或者是业主打电话到保安室,让保安放行。」 辛夷拿着滑鼠退出,点了正门口的监控,看这女人进小区的画面。 辛夷三两下便把这人进小区的几次记录调出来,每一次她是直接刷脸进来的,所以不需要保安放行。 锦书蹙眉,这就奇怪了,人脸识别进来的,这意味着保安部的电脑记录了这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8页 这个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会来给她打扫房子呢?而且是通过人面识别进来的,还有,她所在的楼栋底下也有锁,需要密码开启。 就算有别的业主给她开门,但她家门呢?她是电子锁,设置了密码,指纹,和人面识别三种开锁功功能,还有一种就是用备用钥匙。 备用钥匙放在那里,锦书自己都不记得了。 辛夷盯着那正门监控,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把将锦书拉走,「我知道了,我认出她来了,是小七!」 正大门的监控视频录到的画面,是正对面,但那张脸长成什么样子不重要,重要的事她的眼睛。 在人脸识别的一瞬间,她发出信号先干扰电脑,然后迅速黑进去,伪装成业主进来。 三人出了保安室,锦书还有些发愣,小七?安迪不是说机器人全部都毁灭了吗? 「是小七,我很肯定是小七,她换了一套皮肤。」 安迪摇头,「不可能,小七没了,机器人全部都毁灭了,他们先是让机器人出任务,全部炸毁,所有机器人,除了你进了报废之外,全部都被炸毁了。」 「就是小七。」辛夷笃定得很,「小七可不是单纯的手术助手,她要进来小区太容易了,什么指纹人面识别,难不倒她。」 锦书被她拖着,脚步踉跄,「辛夷,如果真是小七,你联繫得到她吗?」 「怎么需要我联繫?是你联繫,蓝血盾可以召唤她。」辛夷看傻子似地看她。 锦书甩了一下沉重麻木的脑子,三人回来的,就她现在像个傻子似的,想什么都慢三拍,连看东西都有些模煳。 对,是的,如果小七没毁灭,那么可以在蓝血盾里召唤她,甚至回收她。 回到家里,走那么几步路站了那么一会儿,锦书几乎都要虚脱了,她打开蓝血盾,搜索机器人小七。 但是,所有机器人除了小八,全部都是暗色的,也就是说,全部都没在线。 小七也是暗色的。 安迪和锦书都没办法单凭着监控就认出那是小七,因为机器人有着拟人的皮肤,透过皮肤看里头到底是心脏还是晶片,只有辛夷做到。 安迪失望地道:「我都说不可能,辛夷你一定是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那就是小七。」 「我亲眼看着他们被炸毁的。」 「总之就是小七。」辛夷道。 锦书靠在沙发上,脑仁儿勒勒地通,她用手捏着额头,「先别吵,辛夷说是小七,有这个可能,她可能把自己数据信号源关掉了。」 小七比辛夷高级,如果没被摧毁损失一些功能的话。 安迪见她脸色惨白,气血虚透的样子,不禁看了辛夷一眼,「该不是撞车真出了问题,医院没检查出来吧?辛夷你再检查一次。」 「检查过,没问题我才带走的啊。」辛夷说着,给锦书量了一下血压,「你看,血压也是正常的,倒是心跳……有点不规律。」 锦书躺在沙发上,软得浑身没一点力气,「搞点吃的,我应该是累坏了。」 「这一路也没多累啊。」安迪嘀咕着说。 锦书不想再回忆一次自己回来有多难受多遭罪,闭上眼睛休息。 买吃的,就要钱,锦书是有钱的,但是她所有的卡都在天战医局的宿舍里,估计这会儿已经被人扔掉了。 如果要重新办卡,行,本人去,但她现在还是本人吗? 方才连开锁的指纹都录不上,人面识别也不行,还是辛夷记得密码开了锁的。 「吃的,可不简单么?」辛夷说着,打开门就出去了。 安迪在身后喊道:「别偷别抢啊,到处都是监控。」 辛夷偷了,就在楼下的生鲜店,挑完东西之后连生鲜店的篮子一同拿着,在监控拍摄之下,嗖地消失。 生鲜店里人来人往,货架又多,自然没人发现她。 当她把东西拿回到家里的时候,便自动坦白,"有钱之后记得要还,这是我赊帐的。" 锦书睁开眸子看了辛夷一眼,这个品质纯良的机器人,偷东西了。 她想起安迪之前说小八带着机器人为了她造反,眼底一阵发热。 辛夷很有原则的,但是,总会为了她撕掉自己的原则底线。 安迪追进去,看到她除了买鸡蛋肉蔬菜和酱料油盐之外,连葱姜蒜都没放过。 安迪想问她的时候,她冷冷说了一句,"再问的话你等会儿别吃。" 安迪唉了一声,「我这个伪君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辛夷都比她看得开。 一个鸡蛋西红柿,一个肉片炒四季豆,再一个紫菜汤送到了饭桌上。 辛夷说:「没买米,所以没煮饭,就这么将就吃点吧。」 锦书软着手脚过来的,端着碗手都发抖了,先喝了一碗汤再吃菜。 那叫一个风捲残云。 连安迪都看不下去了,「总司,慢点吃,别噎着。」 锦书一边吃一边说:「缺点碳水,辛夷,晚上再搞点米饭。」 「好嘞!」辛夷应下。 锦书吃完之后,觉得力气有一点点地恢復,至少手脚没那么发软了。 她打开蓝血盾,给小七和所有的机器人发了信号,如果有打开的话,他们都会收到的。 吃完休息了一会儿,蓝血盾发出了滋滋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9页 锦书立马坐直,打开机器人列,顿时发出一声惊唿,「小七!」 辛夷和安迪急忙凑过去看,只见蓝血盾上小七的号码亮了。 「快回收!」安迪吼了一句。 锦书在他吼的时候,已经摁下了回收键。 片刻,系统里传来了小七被回收的信息。 锦书连忙再把她从系统里召出来,客厅里,机器人小七出现,她用了一张让大家都很陌生的面孔,年轻女性的面孔。 第696章 还有一个锦书 小七看着他们三个,一双眼睛滴答滴答地落了泪水,面容充满了委屈。 辛夷一看,嫉妒心狂飙,她都会哭了? 她也晋级了,但是总司封的,可始终没办法像小七那样进化得很快。 小七流泪归流泪,但还是甄别着眼前的总司到底是不是总司,似乎不是,但她有蓝血盾,面容差不多,瞳孔对不上。 整体像,又整体不像,但她有蓝血盾,有天战医局的医疗系统。 扫描了一会儿,她认为总司还是总司,只是像她那样,换了个皮肤。 「总司!」她喊了一声,委屈巴巴的,「你从海监脱险了?」 「小七!」锦书看着她,眼底泛红,「安迪说,你们机器人全部都被炸毁了,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而且小七之前是做男装打扮,现在换了女性的皮肤。 安迪怔愣住,仿佛不敢相信小七真的还活着,他在那一刻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希望,他扳着小七的肩膀,颤声问道:「小七,有没有像你一样,从轰炸里活下来的人?机器人,或者天战医局的人,有没有?」 小七摇摇头,泪水还是大滴大滴落下,「没有,我一个都没见到。」 安迪怔怔,难掩失望。 锦书问道:「那你是怎么逃生的?」 小七抬起大眼睛,吸收着空气中的水汽化作了眼泪,「我看到轰炸机自动毁灭的倒数,我立刻发信号让大家瞬移,但是估计他们来不及,只有我一机瞬移出来。」 「你能瞬移?」锦书记得她是不能瞬移的,能瞬移的机器人只有老大和老二,其他全部都没有瞬移的功能。 「出任务之前,他们给我们升级了。」小七还落泪,锦书关闭了她吸收水汽的功能,让她能不掉泪继续说着,「他们说升级是为了让我们在更恶劣的环境里救援,但他们给我们输入了很多阿特国罪恶的信息,所以在出最后大任务之前,一直让我们去攻击阿特国的政府军和军事基地,攻击之后就瞬移,让阿特国以为是伊国军轰炸他们的设施。」 换言之,也是那一次升级,救了小七的命。 一听到小七可以瞬移,辛夷的眼睛都嫉妒红了,那些不好的情绪,她是进化得最快的。 她只能启动双翼飞行,即便飞得再快,也不如瞬移。 「小八!」小七看着辛夷,充满了敬佩,「是你把总司救出来的吗?」 辛夷顿时挺直腰板,「虽不完全,但居功不小。」 「小八,好样的!」小七激动地说,「我去过海监,但是救不出总司,她被关在暗牢里,我瞬移去了海监,暗牢设了红外线警报器,我一进去就触发雷射阵,你是怎么救出总司的?」 「慢着。」锦书勐地抬头看着小七,「我被关在暗牢里?我从没被关在暗牢,我一直都在外监,隔几天审一次。」 小七摇头,「不是啊,我上个星期还去了海监,您还在暗牢里啊,虽然漆黑一片,但是我能看见您啊,您也看到我了啊。」 "怎么可能?"锦书思绪顿时有些乱,「我先理一下。」 她看着辛夷和安迪,在这里她已经死了四十九天,尸体也应该被他们抛下大海,不可能会把尸体送入暗牢。 而小七却说上个星期还见过她在海监,且是关在暗牢,她从没关过暗牢,因为暗牢是不用提审,直接就是在暗牢关闭到死,是已经定罪的犯人。 暗牢很恐怖,一天只有三顿饭送来的时候会开灯,其他时候全部都是关灯,漆黑一片,而且是单独的一个牢房,除了一个抽空,没有地方是与外界连通的。 里面大概是十几平米,有卧室有洗手间,只是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不让他们见光,长期处于黑暗中,也是一种酷刑。 这种酷刑中,很容易会寻死,所以会营造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让关押在里头的犯人有一点生的希望。 锦书倒也不算没关押过在暗牢,只关过两天,是刚送到海监的时候,还没开始提审的时候。 但之后一开始提审,她就再没有进去过暗牢,小七说一个星期之前见过她在暗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急忙道:「小七,你是一个星期前去的,调出来看看,你的内存起码能保存三个月的影像。」 「对!」安迪连忙点头,「但肯定不是总司。」 小七与平板的蓝牙连上,把海监暗牢那段影像发了过去。 暗牢里本是漆黑一片,所以小七传输出来的影像有些暗淡,这还是她用了探照去拍,却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毕竟海监不是一个小机器人可以应付的。 她可以瞬移,但没办法带着总司瞬移。 暗牢里躺着一个女人,长发乱糟糟的,打了结,全身的衣服都被鞭烂了,血迹斑斑,瞧着惨不忍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0页 人还是活着的,唿吸有,心脏跳,拍的还是正脸。 脸上也有伤,但伤已经结痂,从眉眼,五官可以看出,那是锦书。 辛夷和安迪看了看平板里的人,再看看锦书,惊得无以復加。 平板里的女人纵然很瘦,也有伤,但她就是总司啊。 锦书看着平板里的视频,小七对着女人低低地喊了一句总司,女人很怕,蜷缩在起来,一双眸子里透出惊恐。 而这表情,又让辛夷和安迪觉得,那不是总司。 总司抗揍的,揍成什么样子,她眼里都不会有恐惧,更不会把自己蜷缩起来。 而且,小七都喊她总司了,她就算认不出小七的新皮肤,也该知道是自己人啊。 锦书心里头生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这猜测使得她心跳差点停顿,浑身如堕冰窖。 如果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哪怕只有短短的四十九天,对她来说也是分秒难熬的。 「天啊!」安迪也想到了,脸色顿时惨白。 他在萧王府的日子这么久,对在蜀王府受尽屈辱的落锦书很了解,那只是个柔弱女孩,至少心性是这样,毕竟府中的人总会说起以前王妃在蜀王府的时候,遭了蜀王和下人怎么样的欺凌。 辛夷自然也能自动联想到,因为她家总司在燕国是用了那个落锦书的身体,那么,蜀王府那位落锦书的晶片呢?会不会就安装在了海监这位落锦书身上呢? 锦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很确定那张脸是自己的,抬头勐问,「小七,还有更多影像吗?」 第697章 拿回她的手机 小七说:「没,就去过两次,第一次打探地方,第二次找到您。」 「还能闯进去吗?」安迪问道。 「能是能,」小七疑惑地看着他,「但还闯进去做什么?总司都回来了。」 锦书提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我……现在不跟你解释那么多,再去再探。」 小七脑袋侧着,看向辛夷,「小八,解释。」 「总司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辛夷淡淡说,这面容像极了锦书不耐时候的样子。 嫉妒使得辛夷面目全非。 就像是一个要学其他方言的人,先学会的多半是脏话。 一个偶尔进化偶尔退化的机器人更是如此,友善诚信敬业富强全部都放在了贪嗔痴之后。 小七还是那个乖巧忠诚的机器人,她忽视了辛夷的嫉妒,对总司说:「我今晚就去一次。」 锦书道:「见了她,问她是不是叫落锦书,父亲是不是叫落祁北,如果她说是,告诉她,我们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小七又侧头,不是很懂总司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命令遵办。 小七出发之后,锦书想了一下少渊,心里有些痛。 还有暗疾,没电的暗疾是会死的。 她看着辛夷,道:「辛夷,你我回来了,暗疾会死的。」 辛夷坐在桌子前,支起了下巴,「但是也没办法啊,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回去。」 「你就不……难过担心?」 「难过,但是也没办法啊。」辛夷有难过的表情,嘴巴都扁了。 锦书顿了顿,确实,既然回来了,伤心难过担心也无补于事,一定要尽快,尽快地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想办法回去。 她把那两个梦回忆了一下,首先落宝意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她死了的消息,但按说不可能,因为海监里还有一个落锦书。 父亲和舅舅去海监,是要救她的,也就是说,父亲用他的渠道得知了自己还在海监关着。 父亲或许已经和宝意联繫上,父亲回来不可能不找宝意。 那一次他们出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些都要了解。 「辛夷,」她抬头看着辛夷,「想办法混进天战医局,从我的宿舍里找回我的包,包里有我的身份证,手机,卡各种东西,如果他们没有扔掉的话,就放在我宿舍床头第一个柜子里。」 这件事需要辛夷去办,小七反而不合适,因为在天战医局认为,小七已经被毁灭了。 而辛夷这位小八,是被丢到系统垃圾库里报废的,就算她被发现,也顶多被误以为是他们最后一次出任务之前,把要报废的小八放了出来,一个被报废的机器人,没参与过那些行动,也不知情,是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的。 但小七不一样,这也是小七为什么会自动关闭信号源,免得被他们抽查的时候扫到。 「同时,把我的也带出来。」安迪连忙说了一声。 辛夷晚上才出发,去天战医局对一个机器人来说,不算难事,因为她是报废的,不需要特别取消她进出天战局的权限。 不过,天战医局已经不是原来的天战医局,宿舍也住进了新人,原先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天战局的一个储物舱里。 这对辛夷而言更加简单,因为要进储物舱很容易,没有人守着,也不需要特别的权限。 辛夷放肆地找了一通,除了找到总司的安迪的,连同蓝田珍妮他们的证件和私人物资全部带走。 她自然没大胆到去天战医局总部逛一圈,那地方如今是魏南的主场,大概也会有新的机器人。 不过,她还是启动双翼,在天战医局外的玻璃墙看了一眼,晚上天战医局没有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1页 里面的装修全部都改变了,更先进,更奢华,天战医局四个大字配上双手举托的logo显得无比的威严正气。 辛夷瞧一眼就走了。 回到锦绣小区,一大包的东西呈现在锦书和安迪的面前。 锦书首先找出手机,六年的手机,充了电之后还可以开机,手机卡也还能用,因为电话费也是从卡里直扣的。 她开机之后一会儿,收到了很多未接来电的提醒与简讯,社交帐号上也有不少的留言,很多很多,多到十几分钟过去了,还不断地涌入。 舅舅的,舅妈的,落宝意的,宁兰的,天战医局队友的,还有一些陌生的号码。 当然,还有一大堆祝福过年啊,中秋啊,银行每月扣费的消息。 她被关在海监之前,曾偷偷给宁兰打过一个电话,让她好好照顾宝意,她没有跟宁兰说自己出了什么事,只说会消失一段日子,宁兰大概以为她是出任务的,后来宁兰大概是见她这么久没消息,才会给她打电话。 而社交号上也有不少宁兰和落宝意的留言,舅舅和舅妈的也不少。 他们都是在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那些信息锦书刷一刷便过了,但是最后几条,应该是在她死后宁兰和宝意发给她的。 宁兰:我得到消息,说你死了,是不是真的?收到给我回信息。 宁兰:我不信,你快给我回信,否则我不会帮你管着落宝意。 像这样的信息,大概有百余条。 之后是落宝意的:姐姐,我不信,你快回来。 落宝意:你到底去看了哪里?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落宝意:你快回我信息啊,这么多年你都没联繫我,出什么任务都该结束了。 落宝意:舅舅和舅妈也来到广市了,你别吓唬他们,舅妈心脏不好。 落宝意:舅妈进医院了,你快回来啊。 落宝意:姐姐,我好害怕啊,你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落宝意:姐姐,有两个人,说是我们的爸妈,我不认识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宝意:姐姐,他们又说你没死,你到底在哪里啊? 到这一条信息之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总司,回消息啊。」辛夷在一旁和她看的,看得芯酸啊,「快回消息告诉他们,你脱险了。」 锦书已经在打字了,但是,她最后又删除停下,「不,等小七回来再说。」 而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先不惊动他们。 那些事情,不要让他们参与,更不要让姐妹重逢导致心绪起伏。 她要保持绝对冷静。 第698章 珍妮的电话 她现在完全不敢想少渊,一点都不敢想。 等小七回来,她要制定计划,一步一步地实施。 安迪的手机也开了,他一边哭一边看信息,他有家人,有朋友,家人朋友在他死后,还有继续给他发信息。 他的妈妈,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 他的死亡,被定性为人道救援的牺牲,他和其他人一样,被媒体夸赞,他刷平板的时候就刷到了那些新闻。 他更刷到一条是南姐接受採访的新闻,南姐在摄像机前落泪,悼念他们,追忆他们,说着他们生平的趣事与大公无私的心。 他们被打造成为英雄了。 安迪想砸了平板,但事实是想砸南姐的脸,他们当初就是信了这个女人,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他们的一些物品,被送回家里了,但是,手机和电脑全部都被扔在了储物舱里,因为他们的手机很有可能会有一些与天战医局有关的信息。 安迪就只有手机,其他证件之类的都没有,显然是还给了家人。 只有锦书,这个天战局的罪人,海监的犯人,她的东西没有归还给家人。 魏南重组天战医局之后,估计以前的人都死完了,也就松懈了,加上接受了鹰江国的资金,一切重组,要忙的事情可多了,自然把这些无关重要的事情忘却后脑。 锦书依旧在拿着手机去看落宝意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三个月可见,只有一条,一张全黑的配图,加上一句话:跌入地狱,再看到一点光,这点光我能抓住吗?求诸佛护佑! 她想起梦到落宝意驱车往海边痛哭的梦,不知道说跌入地狱是否指知道她的死讯。 至于说再看到一点光,是有人告知她,她没死? 「总司,冷静点,你的心跳一直很快。」辛夷在一旁提醒。 锦书放下手机,做了几个深唿吸,「放心,我没事。」 倒是安迪哭成了一个泪人,他自然也不敢联繫家人,在回到这个时空,踏上这一块土地,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报仇。 他放下手机,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在里头痛哭一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擦干了泪水。 大家坐在一起,努力让自己冷静,等待小七的消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锦书的电话却响起来了。 铃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机。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锦书还以为是宝意打她的手机,但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显示是云城的号码。 这号码没被标记过,不是那些什么推销或者gg号码。 三人对视了一眼,时隔这么多年,谁还会拨打总司的电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2页 电话一直响到断掉,他们都没有接。 断掉不到一秒,电话继续响起,还是那个号码。 他们才回来,对于天战局的情况还没摸透,这手机是不是故意放在储物舱,或者说手机被监听了,他们都不知道。 一时觉得太大意了。 真是在文明落后的地方待久了,警惕性变差了。 电话响到断掉,又继续打,持续打了十几次。 锦书对辛夷道:「你变声接。」 锦书的声音和原先也有些不一样的,但是说话的语调习惯还是不会变。 辛夷扫了接听键,还没出声,另外一头就传来着急的声音,「喂,喂,是总司吗?」 这声音如此熟悉,安迪一手便抢了手机,「珍妮?你是珍妮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哭腔已现,「是安迪吗?我是珍妮,我是珍妮,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和总司在一起?总司是不是已经救出来了?」 「我是安迪,我和总司在一起!」安迪顿时泣不成声。 电话那头的珍妮嚎啕大哭,哭得近乎撕心裂肺。 安迪忍住眼泪,「你和谁在一起?只有你吗?」 那头电话是另外一个人接了,也是带着哭腔的,「我是蓝田,我和珍妮在一起,你们在哪里,我们马上去找你。」 安迪报了地址之后,蓝田哭着道:「我们马上来。」 挂了电话之后,锦书和安迪对望着,心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辛夷问道:「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 「是的,我亲眼看着的。」安迪眼眶又被泪水浸透,「或许他们和我一样,有奇遇。」 「如果他们两人能活下来,其他人或许也能活下来。」辛夷这样推测。 锦书马上拿起手机去找那几个陌生电话,果然发现有一个陌生电话就是刚才珍妮打的,而且打过好几次。 至于其他几个,锦书一个一个地拨打过去。 但是,这几个电话一个是银行贷款,有些是推销或者是品牌活动,还有一个说可能不小心打错了。 最后说打错的,说话的时候有些迟疑,但是这声音是他们都没有听过的,至少可以肯定是不认识的人。 只是辛夷和安迪又看了看锦书,她的声音和原先也有些分别啊,只不过神态容貌,说话的语调以及板起脸的时候那种样子,就跟原先总司一模一样。 锦书和安迪各自寻了个房间躲进去,被子蒙头就哭了起来。 除了小七,珍妮和蓝田还活着,他们还有人活着。 辛夷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那个手机,顿了顿又拨打了刚才说可能打错的电话,「喂,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之前可有人借你的手机打过电话?」 电话那头有些不耐烦了,「没有……唉,不对,不对,之前有个乞丐问我借了电话打,说是联繫家人,我借给了他。」 「那个乞丐在哪里?」辛夷问道。 「就在金晓街的一中门口,他饿得很厉害,我该他买了个快餐,让他去找街道办帮忙找回家人。」 「那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晚啊,嗯……就是乞丐,脸上脏兮兮的,穿着一条破旧的西装裤,还装着体面呢……」 辛夷立刻说:「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暴富的。」 挂了电话之后,辛夷沖锦书的房间喊,「出来,那电话可能是西装裤打来的,我们立刻去金晓街一中门口找他。」 两扇门同时打开,两个人的腿都在抖,手也在抖。 「快,叫车,有手机了,可以叫车了。」锦书有些失态,跌跌撞撞地过去拿手机。 她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復,还是晕的,这激动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她真的,真的心脏也有点受不住。 她心脏还要蓝血盾放电击过。 因为安迪的头髮太长,所以辛夷的手化作剪刀给他咔嚓一顿,剪成了一个寸头,这样方便。 他们出去就是不能太引人注目的。 打了车直奔金晓街的一中门前,却没有看到那个人说的西装裤乞丐。 锦书立刻吩咐,「分头找,一个人行乞,不会只在一个地方,去附近的饭店门口。」 第699章 西装裤 金晓街不大,广市很大,只不过一个饿肚子的人是走不了太远的,他一定会在附近觅食。 他估计也是不敢求助,因为他已经牺牲了,他更怕天战局知道他还活着,会把他名副其实地「牺牲」掉。 大街上人来人往,辛夷也只能比正常人稍快一点走路,因为她的动作一旦再快一些,机械本质就会显示。 金晓街找遍了,他们汇合之后,都没有找到。 于是,圈子扩大,往隔壁的金花街找去。 金花街有很多酒店饭店,有一个大商场,保不齐西装裤会在那边。 锦书带着手机,时不时地还要看一下手机是否设置了静音,她期待着手机再一次响起来,期待着再有一个人出现,告诉她还活着。 当务之急,当然是要先找到西装裤。 那是金花街外边的一条马路,马路旁边有人行道,人行道建了许多矮矮的圆墩,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使劲地往嘴里塞着饺子。 而他的身后就是一间饺子店。 他头髮不算很长,但是乱糟糟的像鸡窝,鬍子有点长,吃着的时候他没抬头,也没看到有人慢慢地接近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3页 「陈牧!」 他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想逃。 锦书抓住他的手腕,「陈牧,我是落锦书。」 陈牧如遭电击。 他勐地回头看着锦书,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眼泪瞬间溢出,塞满饺子的嘴里胀鼓鼓的,他哭着努力咽下。 他哭得崩溃。 满嘴的饺子混着泪水,哭得那样的委屈,让锦书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本是锦书执着他的手,如今换他死死地攥住锦书的袖子,就唯恐锦书忽然消失了。 「别怕,我在这里。」 「我们错了!」陈牧哭得无比悽惨,眼里充满了愧疚后悔,「我们错了……」 他哭得呛着了,一边哭一边咳嗽,锦书拍打着他的后背,他把那饺子全部吐了出来。 「别哭了,我们回去。」锦书用蓝血盾通知辛夷,让辛夷找人安迪一同汇合。 安迪和辛夷急匆匆地来到,看到陈牧,安迪也跟着哭,辛夷已经理智地拿起手机打车了。 陈牧很臭,司机想拒载,安迪刚想说投诉他的时候,锦书已经把陈牧推上车,然后她坐在副驾驶上,对司机说:「你可以不开车,我们就坐在这里,你可以报警,我们陪你一起等警察来到,只要你觉得不耽误时间的话,到锦绣小区只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 「赔你洗车的费用。」安迪添了一句。 司机看副驾驶上那个女人一眼,她坐上来的时候就双脚交叉,一副领导模样,威严不可冒犯的样子。 也不是说得罪不起,但是真耗他时间,于是便开车了。 回到小区,安迪又带着总司的手机出去给陈牧买衣服,辛夷则帮他剪头髮。 沐浴过后,换上新衣服,刮掉鬍子,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真的很瘦,瘦得皮包骨,加上他很高,站在那里就像竹竿一样。 辛夷拿着手机下去买菜,跟生鲜店的老闆说之前忘记付款,这一次补回来。 老闆也没跟她计较,见她买米买面又买了一堆的肉菜,便叫伙计帮她送到楼下的,但辛夷拒绝。 她扛起一包米,剩下的用两个大袋子装着,一手提一个便健步如飞了。 一顿美味的饭菜摆上桌子,陈牧和锦书之前一样,狼吞虎咽,他是真的饿。 等他吃完,大家坐在茶桌上,听他说他的故事。 他是第二批出发的人,临时任命他为组长,拿着最新的蓝血盾医疗系统,当时系统搭载了武器,但他们完全不知道,飞机即将降落难民营的时候,系统发出武器在飞机内自爆。 按理说,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定会被炸死的,而且是炸得尸骨无存。 但是,一向敬业的他,知道到了难民营之后是要马上手术的,所以他提前做好准备。 他也知道难民营总是被轰炸,加上对天战医局的事情已经了解太多,所以在内爆之前,他穿上了新系统的防暴护甲。 但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足足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 「到难民营救援的,是真正的人道救援组织和无国一界医生,还有当地的医院,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他们以为我是难民,因为在爆炸的时候,我的防暴护甲也被炸飞了。」 众人听得紧张,在那样的爆炸能活下来,真的是万幸。 「我伤愈之后,他们就把我送回难民营。」陈牧继续说着,眼底有无尽的痛苦,「我在难民营一年,那地方吃不饱,穿不暖,全靠着捐赠,我那不合身的衣服也是各国援助的破衣服,冬天能分到一条毛毯或者薄被就不错,我在难民营那年的冬天,冻死了很多人,自然也饿死了很多人。」 那是一段太惨痛的回忆。 「我寻思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要想法子回国,但是我是难民,没有身份证明,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跑到码头,偷上货船藏匿,我偷走了出去,在码头躲藏了很久,终于偷上了货轮,等船出海到了公海之后,我才从货仓里钻出来,好在,那是我们国家的货船,我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我听我的口音他们就知道是自己的同胞,在海上两个月,我回到了青岛码头。」 回国之后,他就知道天战医局已经没有人活着了,除了南姐。 细细一想,也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飞机会在难民营爆炸,他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终日东躲西藏,怕被天战医局的人找到。 他没有钱,也没有身份,只能行乞度日,更不敢找家里人,怕天战医局得知,会连累家人。 他从一座城市到另外一座城市,也求过很多人藉手机,但是没有人会把手机借给一个乞丐。 直到前两天,有一个好心人给他买了快餐,还借了手机给他,他记得总司的号码,他想着,如果总司从海监脱险,一定不会不管他的。 所以,他拨打了总司的电话,可电话是关机的。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所以今日看到总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即便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 第700章 背后推手 但是,接下来听安迪说珍妮和蓝田也没死,他们正在云城赶过来,陈牧怔怔一会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看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掐那一下,好痛啊。 他笑着哭着,「这么多年我露宿街头,梦过好多次我们团聚了,你们一个个出现在我面前,但醒来之后,又剩我自己一人,但这一次真不是做梦了,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4页 不过,他顿了顿,「但是,我能活下来全靠我防爆护甲,他们两人都没有,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安迪拿纸巾擦掉眼泪和鼻涕,说:「到时候听听他们怎么说就知道了。」 陈牧点点头,「那安迪你呢?我在难民营的时候看过电视,知道你也是牺牲了。」 安迪说:「我跳海了,侥倖活了下来,也是吃尽了苦头。」 陈牧眼底燃起恨意,「此仇不报,绝不罢休!」 他看向锦书,问道:「那总司您是什么时候从海监逃出来的?」 锦书道:「我这部分,等小七回来再说。」 「小七没毁?」陈牧又一次惊喜。 「小七,」锦书指了指辛夷,「她是小八。」 「啊!」陈牧侧头想了一下,「我记得小八进入报废程序了。」 「没报废,留在旧的系统里。」 「那太好了。」陈牧看了辛夷一眼,「小八,你这皮肤好,很漂亮。」 辛夷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之后,把锦书拉进了房间去。 「怎么了?」锦书问道。 辛夷眼底不断流动着数字,也有口述,「我们在燕国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这里只过了四十九天,所以,时间是不同步的。」 「我知道不同步。」 辛夷急道:「如果按照这样算的话,燕国一年,这里大概一个月多,那么我们如果在这里待一个月,燕国就是一年过去了,暗疾会死的。」 锦书嘆气,「你这么后知后觉吗?」 「不,我不是后知后觉,」辛夷急得开始转圈了,"我一开始想的是,时间在我们身上是快的,我们不在燕国,燕国的时间相对我们来说是慢的,但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锦书望着她,「你推算不出来,不要推算,首先我们未必能回去,其次就算能回去,也许不是回燕国那个时代,也许回也不定。」 「那你岂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云少了?」低级机器人瞠目结舌。 锦书道:「在燕国的时候,他们说,明年开春,北唐太后会来,希望她是我们的贵人,如果她能襄助我们,那么希望我们能回到日食那天,回到城门,我们还能一起看个烟花,而如果北唐太后帮不了我们,我们……」 也只能接受现实,毫无办法。 锦书一想到以后与少渊再也无法见面,心如刀绞,所以这问题不能想,一想就全身发软没有力气。 「往最好的方向去想,因为我们还需要战斗,但是做好最坏的打算。」锦书对辛夷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明白监正的师卦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确实,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辛夷替总司委屈,「每一次萧王府有事,您都没有置身事外,好几次以身犯险,如今轮到我们要打仗了,萧王府没人帮得上忙。」 锦书道:「我在萧王府帮忙的前提,是我在萧王府,在燕国,而他们想要帮我们的前提,也是他们要在这里,而这个他们没有办法,想帮也无从帮起,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想这个事情,等待小七回来说明情况,再等珍妮和蓝田与我们汇合之后,制定营救和復仇方案。」 要復仇,就是要把天战局的面具撕下,到时候她的冤情自然就大白于天下。 陈牧这些年再难民营和行乞之间流转,他所知道的消息有限,但是难民营里的惨状,他却一直在说。 那是他永远都忘记不了的记忆。 锦书拿着手机一条一条信息翻看着,她以游客的身份看了宁兰和宝意的微一博,宝意还真拍了电影,当了女主。 她看了一下片名叫权宠京华,便拿起平板搜了这电影看。 本来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古偶电影,但是当她看到那个国家叫北唐,有一个肃王府,主角叫宇文啸,女主叫落蛮,还有一只老虎,她震惊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她在燕国的时候,听说一些北唐的事情,后来魏清晖回来,也说当初北唐也面临着很大的危机,国库空虚,佞臣当道,且独揽大权,因着当时的献帝爷病重,太子遇袭瘫痪,整个国家的命脉几乎就掌握在褚家手里。 而宇文啸以白武士的身份出现,是他拯救了北唐,退了外敌,定了储君,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去了大周。 而电影的故事主线和她所听到的大概相似,重点是肃王府一群人像一只只鹌鹑蛋,前赴后继地沖向褚家这巨石,终于把褚家扳倒了。 里面的每一个人人物,如此的鲜明出色,叫人看了也欲罢不能,仿佛身在其中,也一同经歷了那些贫穷与艰险。 电影里有一幕,是那位叫虎爷的金虎在飢饿的时候,闯入了皇家牧场,恰逢那时候献帝得了宝马,不顾身体病弱,颤巍巍地上了马,结果马儿不受控制,最后献帝爷飞了出去,虎爷以坚实的后背接住了献帝爷。 就这样,金虎被封为神兽大将军。 锦书看到这一幕,想起魏清晖说起神兽大将军的事,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而这是真实发生在北唐的故事,却被搬到了现代的大荧幕上。 她连忙查看编剧导演的信息,发现编剧与导演都是同一个人,叫宇文煌。 宇文,北唐的国姓,就是宇文。 锦书看得热血沸腾,有没有可能,那个亲王妃真的是落宝意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5页 落宝意拍了这电影,和宇文家的人认识,然后嫁给了那个宇文煌。 有这个可能,落宝意虽然偶尔叛逆顶嘴,长得不是特别特别的漂亮,但是特别的可爱啊,没有人会不爱落宝意的。 而如果这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北唐确实有人可以来回穿梭时空,甚至监正说的那个背后推手,那力量就大有可能是北唐人。 甚至自己死后穿越,也有可能是北唐某位能人帮她免于一死。 这猜测,让锦书浑身血液翻滚,这血液的热度,一点点地驱散心头的恐慌,因为猜测是正确的话,她是可以回去的,她真的可以在北唐人的帮助下回去的。 第701章 那六个身穿古装的人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落宝意打个电话问问。 「啪!」 门被辛夷一脚踹开,辛夷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冲进来,一脸的激动。 锦书瞧了一眼坏掉的门锁,还没来得及跟她算帐,手机便怼到了她的面前,「看,看,是不是狗子酱他们?」 锦书一手夺了手机,那是一条抓拍的短视频,有几个人身穿古装高速公路上飞来飞去,因为速度太快没有抓拍到正脸,但是少渊所穿的衣服,还有暗疾那一身玄黑衣裳,再有就是紫衣和蓝寂,还有敏先生拖着郭先生在马路上躲闪。 他们显然是吓着了,身法一点都不优美。 高速公路是双向的,各三条车道和一条应急车道,车速快得很,他们也闪得飞快,或许对司机来说就是眼前一晃,没来得及踩剎车,那影子就没了。 视频三十秒,但实际拍到他们的只有七八秒钟,看得是险象环生。 拍摄者是停在了应急车道,因为坏了车,他在视频里解说,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急忙拿出手机来,但也只能拍得几秒钟,他们就已经去了很远,而且是循着车道跑的,没有躲进应急车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的高速。 底下一堆评论。 「是特效吧?」 「可能是在拍戏。」 「楼上傻逼,拍戏怎么可能在高速公路拍?」 「所以应该是特效,博主做的特效,想红都想疯了。」 但也有评论说:「该不会是古代人穿越到这里吧?武林人士?看来金庸的小说是真的。」 「绝对有可能,我看过很多穿越小说,里面的人武功都特别高强,会轻功的。」 「可惜这么好的武功,失传了,现在的人还懂得轻功吗?就像古代的中医,其实没有我们想像的这么落后。」 锦书反覆看了几遍,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们,因为他们的穿着,头髮,还有他们的身影,对锦书和辛夷来说,都是无比熟悉的。 「这是哪条高速?快看看拍摄的时间,私信博主。」锦书声音急得都嘶哑了,少渊可能不会吓疯,但是郭先生怎么也来了?而且郭先生就是一介书生,全靠敏先生带着的。 锦书干脆自己来,在后台私信博主,说自己认识那几个人,想知道拍摄的时间。 但是,估计博主后台的私信也是被爆了,所以没有看到她的私信。 而这视频发布的时间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已经登上了热搜,但是拍摄时间是什么时候却不知道。 「辛夷,查地图,找出这一段高速。」锦书急得火烧火燎的,就担心他们一个不小心,在高速上被车撞了。 辛夷载入那一段高速,迅速筛查,终于查出是在广昆高速三水路段。 「不远,我们快些去找。」他们就在广市,距离这一段高速大概是三十公里左右,「租个客车,我们开车去,辛夷你先启动双翼在那一带附近找,找到之后原地等待。」 辛夷立刻出门去,安迪和陈牧问需要帮忙不,锦书让他们留在这里守着。 辛夷先奔广昆高速,但估计他们越过那一段高速路之后,会离开高速路。 他们如果不是从高速出口走的话,就是在高速直接翻下,翻下去那一带是山路,再往前是工厂区,进了工厂区反而不好找。 锦书则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小型客车,她有驾照,好在也不需要人面识别,付款之后就直接开走了。 天黑对辛夷来说反而好找,因为她启动双翼飞行,没什么人会察觉。 但是那一带树多,小山丘一个接一个,希望他们知道自己是异类,躲在这一带,总好过去了工厂区。 那么多人围观会把他们吓着,然后到处乱跑的。 最怕他们闯入闹市,现在这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但穿短裙的满大街都是,被两位先生看了,只怕要痛斥有辱斯文了。 六个人确实是在山上躲着。 经歷了高速公路上的一番惊心动魄,他们寻到安全的地方,就不敢再出去了。 他们觉得像那样的地方,应该到处都是。 他们又饿又累又热,这天那么热,他们那边都要下雪了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紫衣和蓝寂出去转了个圈,回来哭丧着脸,「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连个野一鸡和兔都没,只抓到两条蛇,要不要弄点蛇羹吃?」 他两只手缠着两条蛇,自然是死死地捏着了蛇头的。 少渊坐在一块石头上,扬了一下披风,头髮全湿,后背也是汗,黏得很不舒服,却还努力维持着亲王气度,"放了吧,记得锦书以前与本王说过,他们这地方曾经爆发过一场瘟疫,是因为野外动物导致的,所以严禁抓捕野外动物,蛇也算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6页 「这里确定是王妃的家乡吗?」紫衣问道。 现在对于王妃的事,他们已经不敢多问多想,知道的也好,不知道的也罢,已经到了这田地,唯有尽快找到王妃才是要紧事。 「殿下,您确实看到王妃也一同被捲来了么?」蓝寂晕乎乎地问道。 「可能!」少渊的脸颊热得有些红,「似乎听到她喊了我一声,之后,之后……」 之后就是各种难受各种煎熬,简直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折磨才落地。 他们落地之后,还吐了好几次,现在,现在…… 不能再回忆,一回忆那种感觉又想吐了。 蓝寂去跑远一些,把抓到的两条蛇放了,然后再跑回来和他们坐在一起挨饿。 这山也是奇怪得很,连野果都没有。 他们饿着便算了,殿下是不能饿的,且他素来吃得精细,如今莫说精细了,连口窝窝头都吃不上。 别看他端得一副矜贵清冷模样,实则他饿得比任何人都惨。 这不就是因为看烟花的时候,早膳不合意,少吃了几口么。 而且蓝寂记得,他那日还在屋顶耍剑,既是练功了,又没吃好,如今自然是最饿的。 「敏先生,郭先生,快快想想办法啊,咱们怎么找到王妃?」 老郭小敏已经彻底没辙了,他们两手一摊,「人生路不熟,去哪里找?简直就是人海茫茫啊,咱们还连匹马都没有。」 「唉!」六个人,一同发出了嘆气声。 第702章 找到他们了 在发呆好一会儿之后,少渊对暗疾说:「你下山去探一下,看底下是什么环境,若是见着之前的路,可不能再闯进去了。」 暗疾脑袋晕晕地嗯了一声,带着哭腔说:「我一定要找回辛夷的,她刚答应了我的求亲,我们明年开春是要办喜事的。」 他歪着身子走了两步,一个轻身而起,掠过小山丘,往山下而去了。 他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面容苍白,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了。 他嘴唇都白了,跟大家形容,「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蛇,是蛇吧?我也没瞧真切,天色太黑了,那么长,爬得飞快,而且很大很大,大到你无法想像,太恐怖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有多长的蛇能把你吓成这样啊?」蓝寂说,他们都是在野外生存过的,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蛇?方才他们抓的那两条蛇就已经很大了。 「很长,而且很大。」他颤抖的手往山下一指,「起码,从这里到山下这么长,大到什么程度呢?我觉得,我觉得起码也的有一两丈宽吧?」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看错了,你是不是还头晕着呢?」蓝寂说。 「敏先生,您见多识广,听说过这么大的蛇吗?」暗疾不管他,只转头去问敏先生。 敏先生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按照暗疾的形容,这条蛇得有多大?要是往他们的方向过来,他们就很危险了。 「我见过最大的蛇,就是巨蟒,也不够是手臂粗壮。」 「我见那条,绝对不止,远远不止,我甚至都没看到蛇头。」暗疾双手搓了一下脸,「天啊,如果让王妃和辛夷遇到,那不得了,他们能跑得了吗?」 蓝寂看向殿下,「殿下,您觉得暗疾看到的是蛇吗?没可能有这么大的蛇吧?」 少渊沉默了一会儿,「先假设是吧,以前听王妃说过,她的家乡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当然,对我们来说是奇怪的,对她们而言,那是稀松平常的事,不要大惊小怪的,若叫人瞧见咱们如此大惊失色,丢了燕国的面子。」 郭先生说:「若是监正在,咱们好歹能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 敏先生眸如暮霭,说:「别太高看他,他若真有本事,就该算到咱们会有此一遭。」 幽幽地,嘆了口气接着说:「那至少能叮嘱咱们,身上带点干粮和水,也不至于饿肚子和口渴。」 「不要说了,越说越口渴,这里找一条小溪都找不到吗?」少渊只觉嗓子都冒烟了,他也不知道来这里到底多久了,反正经歷过一次天黑,现在又一次天黑了,没吃过,就喝过一次水,就是从掉落的那个地方往山下跑的时候,有过一条小溪。 之后连续跑了几座山,在山中休息过大概有两三个时辰吧便继续赶路,本以为见到一条官道,纵身飞跃下去的时候,差点送命啊。 那些车,快得离谱,而且多到不行。 少渊也算是经歷过许多事,战场杀戮,朝堂阴谋,这些年也闯过不少危险的山林悬崖,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一时也没了主意,觉得来此之后,整个脑子被抽干了似的。 一想到来的时候那种感觉,他又想吐了。 又饿又想吐的那种感觉,真真是难受。 最后,他下了一个很窝囊的命令,「敏先生,郭先生,你们去看看那些野草是能吃的,咱先充飢,也攫取点水分。」 两位先生饿着肚皮瞧了一眼四周,眼前基本可以说是漆黑一片,他们坐得那样近,彼此瞧着,都没办法辨别面容。 更不要说野草了。 "瞧不见,也不知道那些有毒没毒的。" 郭先生说:「殿下,咱们先在这山中住一宿,明日下山去,白日相信就没这么多危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7页 少渊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他其实心急如焚,不知道锦书如今怎么样了。 这里算不算是她的故乡,他们是否来了同一个地方,如果不是的话,那锦书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他真是又饿又热又担心,还一直被蚊子叮咬。 再也维持不了尊贵的亲王面容了,他脱下斗篷,四处扬了一下驱赶蚊虫,问道:「谁带了火摺子?把干草点一下照明,顺带驱一些蚊虫吧。」 「带了!」暗疾说。 他们一起扒拉了些野草,这时节或许是刚入秋,干草很多,这一扒拉就是一大堆。 火摺子一点,火堆便起来了。 有了照明,紫衣和蓝寂去找干柴,两位先生去找野菜,能生吃的野菜。 暗疾也到处去找果子,一直到了差不多山下,好在是没有再遇到大蛇,在一个菜园子里头看到一些果子。 那些果子也不曾见过,而且菜园子还竖立了一个牌子,说果子喷了药,有毒勿吃。 他偷摸进了菜园子,看到一片萝蔔,那果子喷了药,那埋在土地里头的萝蔔总不至于有药吧? 他拔了好几根,怕被人发现急忙便逃了。 回到山上,野草也摘了一大堆,但是很苦,根本进不了口,而且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敏先生说反正没见过这些,浅浅地尝了一口之后,吐都吐不及。 看到暗疾带了萝蔔回来,他们立马便用剑削皮,一人分了一只便啃了起来。 少渊咬了一口,萝蔔的辛辣味直冲鼻子眼睛。 但好在,萝蔔肥美,水分充足,倒是能解渴。 一口一口地咬着,舌都麻了。 而出来找他们的辛夷,远远地就看到山上生了火,她想着该不会是他们吧?于是便启动双翼直奔上山。 果然,便见他们六个人围成一圈,坐在那里吃……那是生萝蔔吗? 「殿下!」她叫了一声,把吃萝蔔的小圈子人吓了一跳,勐地抬头看去,只见辛夷大步走来,火光映照着她那张明艷的脸。 辛夷是辛夷的,但是衣裳不一样了。 「辛夷!」六个人同时叫出声来,惊喜万分。 紫衣扑过去抱住了她,「天啊,我们惨死了,不知道来了什么地方,幸好你也在这里。」 辛夷淡定地拿出安迪的手机,拨打了锦书的电话,「找到了,我给你发定位,你把车开到高速入口外等着我们。」 「辛夷,锦书也安全,对吗?」少渊丢了萝蔔,首先问道。 「安全,她马上来接你们。」辛夷瞧着这群惨兮兮的人,这髮髻都散了,披头散髮的,在这山上穿着古装,鬼似的。 第703章 是真的饿坏了 开着小客车的锦书挂了电话,一颗心落地,按照辛夷发过来的定位,然后寻找在那附近的高速出口,停车等他们。 锦书没等多久,便见辛夷带着他们一行六人来到,锦书的车灯是打开的,远远就看到他们了。 一看,心疼得不行,看少渊都狼狈成什么样子了? 她立刻下车朝少渊奔去,直接扑进了少渊的怀中,「天啊,你们也来了,你们怎么也会来了呢?」 少渊抱紧她,如失而復得般的诚惶诚恐,如今抱着媳妇在怀中的时候,才稍稍平復,说:「我们也不知道,烟火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就被捲走了,敏先生拖着我,郭先生裹着敏先生,蓝寂和紫衣拖着他们,结果我们几个全都被捲走了。」 「本来杨博钦也拖住了我,」蓝寂在一旁说着,「被我推了回去,否则他也要跟来,他若来我们就不得清净了,怕是日日喊着要回去找媳妇。」 事发那一刻,杨博钦刚好到一个问题要过来问王妃的,殊不知就看到他们被捲走,自然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拉。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别的人都没他快,高个子手长,抓住了蓝寂的袖子,被蓝寂甩开掉了。 锦书一落开车过来的时候忍着泪水,如今在少渊怀中,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掉个没完。 她跟辛夷说过做做坏的打算,心里想的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少渊了。 相拥着,自然就听到他肚子里咕咚咕咚地响,辛夷还在一旁笑着说:「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狼狈地啃白萝蔔,真是好可怜啊。」 少渊眸子倏然一紧,瞪向辛夷,这句话有必要说吗? 锦书可心疼得不行,少渊对食物挑剔得紧,如今连白萝蔔都生啃,那是多饿了。 「上车,我们回去煮饭。」 大家看着那辆车,那是一辆叫人心生恐惧的车,因为他们之前在路上就是差点被这样的车撞倒。 这些车跑得飞快,轻功差点的,如今都死在车轮底下了。 郭先生最危险,若不是敏先生带着他,他真的不可能活着见到王妃。 见大家一脸迟疑的样子,辛夷率先打开车门上去,「来啊,很快就到家,然后可以吃吃吃了。」 「远吗?如果不远,不如我们走路去?」郭先生颤巍巍地问道。 「远,必须要坐车。」辛夷伸手把紫衣拖了上来,「你王妃在这,你必须要保护她的。」 这话就像是触发了紫衣的勇气,她上车之后就坐在了辛夷的身边。 小客车也有一个副驾驶,锦书让少渊坐在副驾驶上,当所有人都上车之后,锦书发动车子,缓慢起步,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8页 当车子上了高速,开始提速了,这速度一下子上去,所有人身子紧绷,感觉到了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了。 很新奇,但很害怕。 车子很静,没人说话,没人提问,哪怕满眼所见都是各种奇怪的东西,他们也没问,问就显得很白痴。 他们在座多半是智商超群的人,不愿意问这些看起来是这里生活常识的事。 但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王妃,包括少渊。 看着她打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望着前路,车子就能跑起来,虽然,如果猜测有什么神力推行着车子去走,会显得很无知很智障,但是,除了这个猜测,实在也想不出别的了。 而王妃开车的样子,真的是飒疯了。 车子开回小区,她的停车位停不下,只能找了个空地临停,然后去跟保安打个招唿。 大半夜的,保安看到这一群古装人,便笑着说:「你们是拍戏的啊?这么晚还拍?看来你们当演员的钱也不好赚啊。」 锦书笑笑,领着一群饿肚子的人往自己的楼栋走去。 进楼栋,入电梯,摁下十九这个数字,然后感觉到一阵的失重感,郭先生把头靠在敏先生的肩膀上,「我想吐了。」 「忍着!」郭先生挺着嵴樑,他也忍着。 「叮」电梯门开启,在辛夷的带领下他们出了电梯,密码开锁,进了屋子。 辛夷二话不说就直奔厨房而去,可把机器人给芯疼坏了,这些大爷们几时饿过肚子啊? 安迪招唿他们坐下,他们盯了安迪很久,才认出他是刘大安。 至于一旁的陈牧看到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来,下意识地就躲在角落的椅子上,直到总司介绍说这些都是她的人时,他才立刻上前去打招唿。 因为他没见过那视频,也不知道总司和小八出门做什么,因而以为他们都是总司妹妹的朋友。 毕竟,以前也听说过总司的妹妹想当演员,只是这大晚上的也不卸妆,直接就过来,还带到他们跟前,总司有些考虑不周到了。 但陈牧看到总司竟然牵着其中一个男演员的手,他惊呆了,勐地转身看向安迪,眼底询问,怎么回事啊? 安迪把他拉进了房间去,把外边那群人的来龙去脉,还有他和总司小八穿越的事也说了出来。 陈牧听完,觉得十分魔幻。 但是,人生就是这么魔幻,就像他们,分明藏头露尾像只过街老鼠,却是天战局大肆宣扬的英雄。 机器人忙坏了,在厨房里神走位,一会儿备料一会儿翻炒,电饭锅里头已经煮下一大锅的米饭,希望够吃吧,不够吃还有面条。 好在进货充足,冰箱里的材料能做好几道菜,荤素搭配,也炖了一锅排骨,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没有足够的碗筷。 但好在,辛夷发现锦书珍藏了很多精美的碗碟,而且都是一套一套的,辛夷全部拆开,可差点没把锦书心疼坏。 这些精美瓷器碗碟自然也是她给落宝意的嫁妆。 她敲了辛夷一记爆栗,「开一套就够了,你还全部都给开了,限量的,买不回来了。」 辛夷理直气壮:「给你老公用还捨不得了?这么小气。」 精美的盘子,装着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精緻瓷碗里装着米饭,辛夷本来以为他们还会欣赏一下,结果,埋头就是一顿吃。 盘子漂亮不漂亮,不重要,饭菜好吃就行。 饭碗精美不精美,不重要,米饭足够大碗就行。 喝汤,吃菜,扒饭,他们的动作迅速且一致,真是饿坏了。 第704章 在等待小七 吃过饭之后,大家坐在一起,方才互相都介绍过了,少渊也知道这个陈牧是什么人。 辛夷曾经跟他说过很多锦书以前在天战医局的事,导致他认为天战医局里没有一个好人。 所以他看陈牧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冰冷与威吓。 陈牧不敢靠近他,这种无形的敌意,他自然能感觉到的,回忆一遍自从他们进屋,他就没得罪过他们啊。 安迪偷偷地很他说了一些前情,他才明白这位很帅很帅的男人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他也很愧疚,当年真的很煳涂,认为总司是靠着与天战局的大佬们厮混,才取代南姐上位的。 南姐离开天战医局之后,与他们团建过几次,从没说过自己的委屈,但是,却让他们一定要小心,因为落锦书是个狠人,行事不折手段。 南姐句句没有诉说自己的委屈,句句是关心他们,更让他们对总司产生逆反心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中听。 工作上无法忤逆她,便私下编派她,取笑她,诋毁她。 如今想起,真是后悔得想死,当初南姐那些话,茶里茶气的,怎么就没听出来呢?还觉得自己一身正气,要整治这种靠某种特殊关系上位的上司。 「安迪,我真的后悔死了,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相信魏南呢?」陈牧悔恨地说。 「为什么?」安迪苦笑,「嫉妒啊,她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总司,而我们在天战医局熬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晋升,加上一开始魏南就说她与天战局副局长来往甚密,暗示大家,他们有暖眛关系,所以她的晋升就难以服众。」 「话说,天战局为什么要调走魏南,提拔总司啊?分明他们才是一路人啊,总司是真心爱护着我们的,而且与天战局的理念不一致,这点我后来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你说为什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9页 安迪说:「总司有能力啊,她是天才型的,医疗系统也是她研发出来的,而且她果断够狠,天战局便以为她愿意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殊不知,她压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天战局看走眼了,而且后来总司跟天战局总部不是闹过吗?闹成那样,天战局利用不了她,就只能毁了她。」 陈牧怔怔,「对了,我记得当初小八带着机器人造反的时候,我看过内部文件,说总司谋杀,而我们是证人,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证人?这点要跟总司解释清楚才行。」 安迪道:「不用解释了,总司都明白的,我们不要纠结以前的事,现在想的是如何復仇。」 陈牧道:「没错,復仇。」 他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杀了魏南,我们所有的任务都是魏南安排的。」 安迪理智地道:「魏南只是帮凶,真正的主谋是天战局和鹰江国,鹰江国我们对付不了,但是天战局一定要毁掉,魏南,当然也跑不掉。」 「一个都跑不掉,总司在海监太惨了,那五六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海监就是个地狱,总司吃了很多苦。」 他们两人躲在一旁说话,以为旁人听不见,至少陈牧以为他们听不见。 但是,除郭先生之外,所有人都听见。 他们的听力异于常人。 他们之中,除少渊清楚锦书的事情之外,敏先生一知半解,其他人基本只有一些猜测。 如今亲耳听到,心头怒火蹭蹭蹭地上,如果说冥冥之中有定数,那么他们的来到,就是相助王府復仇的。 也该是如此才对,因为萧王府当初多难啊,殿下受伤且失明,如果不是王妃,萧王府至今还是闭门不出的。 伤害王妃,此仇不共戴天。 这什么天战局,一定要毁掉。 敏先生去找锦书,问如今的情况和接下来要做的是。 敏先生总是这样雷厉风行的,既是要做的,就马上制定计划。 锦书说:「你们先歇一会儿,我等一个人回来之后,才跟大家说说具体情况。」 现在,就等小七。 这屋子不大,有三个房间,但是要住下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必定是有些人要打地铺。 问题就在于,打地铺也得要有蓆子垫子或者被子啊。 辛夷去打开总司的大衣柜,嗯,有被子的,就两张。 实在是三间房都不够分,不要说全部人了。 这大晚上的,去哪里买? 去住酒店吧也不行,一群黑户。 大家都不好意思说她房子小的,当然也是他们不知道在广市买个房子有多贵。 还是少渊做了安排,紫衣,辛夷和王妃住一个屋,有床有被褥的。 骨瘦如柴的那个和郭先生也去睡床,他们几个武功好的,在软软的椅子上将就一宿就行。 陈牧看了郭先生一眼,郭先生也看了陈牧一眼,两个男人睡一起,不是很习惯,有辱斯文。 但是,王妃家的条件就是这样,没法子,只能将就了。 锦书想和少渊说说话的,但是少渊实在是累惨了,这么多人一同来的,他是最难受的,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又在那官道上施展轻功躲避车子,他真的是……没有力气了。 所以,他坐在沙发上,与锦书说了两句话之后,脑袋一歪,睡着了。 即便是睡着了,也紧紧地攥住锦书的手。 这一趟可把他这位大将军给吓着了,他本可以敏先生睡一个屋,但他不想跟一个男人睡一起,所以宁可在沙发上睡。 锦书取了毛毯给他盖着,敏先生坐在他的身边,扯了一半毛毯,也睡了。 蓝寂坐在单人座的沙发上,他方才是拿着殿下的披风,盖着自己身子,也睡了。 暗疾跟辛夷在阳台上说话,锦书便和紫衣回了房间去。 紫衣告知锦书,说他们是掉在山上的,也不算掉,反正落地之后就在山上了。 锦书问他们来的时候是否难受,有没有疼痛,头晕之类的。 紫衣说:「殿下说很难受,浑身像是被人撕开似的,但是我们倒还好吧,也晕也疼,可没有殿下说得那样夸张。」 锦书十分疑惑,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就她和少渊比较难受? 紫衣是真的累了,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睡着了。 锦书反而是睡不着,她在等小七,小七能进海监见到小妹吗? 第705章 见到她了 海监建立在茫茫大海之中,属于群岛的其中一个小岛。 这是天战局的海监,但小岛的归属却是桑国,桑国共有六千多个岛屿,而海监这个岛屿是无人居住,所以建立了海监。 而桑国是鹰江国的附属国,当初锦书就应该从这一点猜到天战局不简单。 可惜当时她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任总司一职的时候,几乎都不怎么听说过海监。 因为,海监是天战局建立的,和天战局下辖的医局没有关系,也没有医局的人被关在海监里。 而锦书是第一个。 海岛上的建筑是灰色的,分东南西北四座监狱。 海监外布满红外线监测器,也布置了战时系统的防御,蓝血盾在海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海监有专门克制蓝血盾的干扰器。 小七是蓝血盾系统的机器人,但机器人曾被全面升级,所以小七只需要关闭信号源,不与外界联繫,进海监也不算一件极难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0页 她在海监等到天黑之后才进去,海监里有一个老熟人,叫张智立,这人曾过珍妮,也曾被珍妮收买。 不过,小七不敢去找他,除了珍妮,任何人找他都是不管用的。 海监里到处都布满红外线仪,小七能看到所有的布置与防御方位,所以她能小心避开,直奔暗牢而去。 海监守卫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森严了,是因为之前处死过一批重要的人,而剩下的那些,不是那么重要,因此守卫才会松懈了点儿。 但只是相比之前稍微松懈,实则海监依旧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岛狱。 小七见到了暗室里的那个女子,她蜷缩在角落里睡觉,暗室只有一扇小门,进出都要弯腰,而这一扇小铁门是关上的,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窗口。 小七就是从这小窗口看进去,看到了酷似总司的女子。 「你是叫落锦书吗?」小七轻声问道。 突兀响起的声音,把里面的女子吓住了,她一个激灵,勐地坐直。 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能辨别声音是从小窗传进来的。 「你是谁?」她声音微弱,有些颤抖。 「有人托我来问一句,你是不是叫落锦书。」小七继续小声说。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小七。」 里面传来瑟瑟动静,小七看得见,只见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扶着暗室的墙一寸寸地挪动,她摸索着来到小窗前,「小七?机器人小七?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个机器人?」 「对,我们曾经很多,但现在只有我和小八,是总司让我来问你是不是落锦书?如果你是,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总司?」小锦书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属于她的记忆又涌来,「总司落锦书,她没死吗?」 「你……」小七看着她,觉得她像总司,又觉得她不像总司,「你是落锦书吗?落祁北是你的父亲吗?」 小锦书双手登地撑在了小窗上,死寂般的眸子也登时露出些神采,急声道:「我是,我是落大将军的女儿。」 「是就行,你快把你的事情说给我听,我回去告知总司,想办法救你出去。」 小锦书泪水滑落,她真的快扛不住了,不管她的心性再坚韧,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她开始说着她的事情。 小七一边听一边扇着眼睛,这海岛水汽是这样的多,她眼泪压根就止不住,真是太可怜了。 小七干脆把锁打开,进了暗室里,一边听她说,一边检查她的伤势。 伤势都是旧的,显然最近没有挨打了。 小七智慧开发很好,听小锦书说了那些之后,基本也知道她和总司是互换了晶片。 总司挨打,而她没有挨打,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总司这个人,抗揍不愿服软,对付这样的硬骨头,咬也咬不进去,那就打一顿或者打好几顿。 而小锦书嘛,她性子柔韧,懂得服软低头,而她还以撞到脑袋失忆为理由,让海监的人不再提审她。 因为提审总司,目的是要知道她的系统所有原理,天战医局后来做的系统,总出纰漏,总司不说那就得挨揍。 而小锦书失忆了,在她身上也感受不到对抗的敌意,尤其失忆之后她整个人显得很楚楚可怜,打她没有成就感,便干脆把她丢在暗牢里,看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因为以总司的性格,被关在暗牢日日不见光,没见一个人,她是要想办法的。 现在小锦书乖乖地待在这里,乖到让人忘记了她。 等她说完,小七把眼泪一擦,道:「你且等着我,我回去告诉总司,我们会来救你的。」 小锦书拉住她的手,泪水涟涟地问道:「你现在不能带我走吗?」 「我自己进来可以,带着你走不行,除非你是没有温度的尸体,否则过不了红热探测,你放心,我们会来的。」 小锦书脑子里有天战医局的记忆,可惜,她记忆是一段一段的,是真缺失了一部分,而且,就算知道,她也有很多东西不能理解。 记忆,不等于理解。 她甚至也不知道这里的落锦书是自己的姐姐,只认为与某个人灵魂互换了。 所以她只能像在蜀王府那样,低眉顺眼地苟着,等待出路,如果实在像之前在蜀王府那样,她大不了再死一次。 总不能被人辱了清白,损了家誉。 小七离开了暗牢,也小心翼翼地在海监转了个圈。 她这个举动还是相当危险的,一旦被发现有外来入侵,那么安保系统一定会再次升级,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松懈。 不过,小七还是选择冒险了,因为接下来既是要营救,就一定要探查清楚这里的防御与安保人员有多少。 她心里大概有个数之后,就离开了。 回到锦绣小区,小七开门进去,凌晨三四点,开门的时候是一片寂静,但是当密码锁咔哒一声之后,里面传出了厉喝声:「是谁?」 小七顿时警觉,门微微开启,先扫了一眼屋中,只见屋中有几名身穿古装的人,正警惕地看着她。 有两个人已经开始拔剑了。 「认识的!」房间门一开,锦书飞快跑了出来了,化解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听得说认识的,少渊和蓝寂才缓缓地把剑收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1页 锦书一手把小七拽了进来,「见到她了吗?她怎么说?」 小七把门关上,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之后,点头说:「见到了,她说她叫落锦书,是落祁北的女儿,放心,她没再挨刑了。」 锦书这才放心,看向一群狐疑的人,她压压手,「大家都坐下来,我们要制定一个营救计划了。」 第706章 决定找大将军 少不了,是要交代一下她和小锦书的事,说了个大概,但是,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只有暗疾,但不要紧,辛夷回头会给他补课。 至于紫衣她没说自己不明白,那就当她明白吧,她跟着锦书的日子多,耳濡目染之下,榆木疙瘩的脑子被开发,已经变得聪明许多了,不再是那个被紫菱随意利用的武功高强的傻姑娘了。 两位先生听完这部分之后,说要一起上个茅房。 他们一起进了厕所,开了水龙头,定定地着水流,这水龙头他们昨晚就已经看了好多次,还是觉得很新奇。 洗手间里还有一面大镜子,能清晰地照出他们两人此刻的面容神情,还有那双放在嘴里的手,几乎是十根手指头全部都伸进嘴里了。 惊骇的眼神慢慢地收敛。 片刻之后,他们冷静地对望。 郭先生说:「所以,现在的事实就是,咱们的王妃是这里的总司,在那海监里关着的是大将军的女儿落锦书。」 敏先生说:「是的,而这里的落锦书和海监的落锦书,都是落祁北大将军的女儿,这点其实咱们原先也有过一些差不多的猜测,所以我们不需要觉得惊奇,咱们就很平静地接受这点吧。」 「嗯,所以现在还有一种可能,你是否记得王妃的梦,梦见了落祁北大将军出海,这梦还找监正解惑了。」 「根据你提出的可能,我也提出一个可能,落祁北大将军可能在这里,没死,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他身体是死了的,所以,他的灵魂可能寄在别的人身上。」 郭先生点头,「我贊成你的猜测,但是,我也曾经看过一本怪谈,说一个灵魂如果能附着在另外一个身体上,那么两具身体说有相似之地,所以,我猜测落祁北大将军如果在这里,他的容貌和原先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怪谈始终是怪谈,并非写实的资料,但是你有这个猜测,我也贊成,我们如果要制定营救计划,是否可以多一个帮手,那就是落祁北大将军,是否可以找到他呢?」 郭先生又点头,「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为何要私下谈,我们可以出去跟他们说。」 「我们都听到了。」门外,传来大家的声音。 两个男人一同上茅房,而且是两个都不婚,谁不好奇来偷听偷听? 两人咳嗽一声,清清嗓音,打开门,看到大家各归各位坐下。 小七已经把海监的3d图输入电脑,整个海监还有海监附近的海域,都十分清楚可见。 古代人盯了好久,已经尽量收起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但是还是忍不住发出啊地一声。 「东南西北四座牢,」小七拿着一根筷子点着电脑的图开始讲解,「这里是火云监,位于偏西方向,这是总司以前待过的地方,火云监里的犯人是要随时提审的,因此这里防守会比较森严,里面有各种残酷的刑具,包括一个火云池,这火云池是温泉,没错,海岛上的温泉,名字好听,但实则也是刑具的一种,审讯常常用到,把人的脑袋摁下去,炙热伴随窒息感,濒临死亡的时候才抓住头髮拉起来,是一种很大的折磨,专门对付嘴硬的犯人,这种刑罚的可怕之处,咱们可以问问总司,她没少遭这刑。」 少渊的眼底几乎滴血,恨不得带着千军万马把这海监夷为平地,把里面的人全部大卸八块。 小七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浮现出一个牢室,「这就是暗牢,暗牢四面是厚厚的墙壁,只有一扇小门和一扇小小的窗户,这里常年是漆黑的,但是因为我进去的时候用了探照,我是根据我所见的一切来建造模型,所以你们能看到暗牢里的一切,包括这个人……」 她在键盘上又敲了几下,连接着她的内存把昨晚的影音投出来。 其中,就包括小锦书诉说她的遭遇。 她于蜀王府受辱自尽,本以为魂归地方,殊不知醒来之后就在一个完全陌生且恐怖的地方。 那些人把她拖出去,问她什么系统的参数,她说不出来便挨了一顿毒打,她被打得差点死去,头破血流。 醒来之后继续审讯,但她却一脸茫然,说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他们找来大夫给她诊治,说是脑震盪失忆了。 如此再审了几次,就懒得再审她了,把她关在暗牢里,任由她自生自灭,自然,海监里的饭菜还是会给她送的。 可她说得最多是在蜀王府的日子,她很惦记蜀王妃,说蜀王妃待她很好,她怀孕被杀害,她很难过。 说起蜀王妃的时候,她就一直哭,哭得很伤心,说天下间她再无亲人,唯有蜀王妃待她好,如今也死了,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锦书幽幽地说了句,「忘记让你转告她,蜀王妃没事,她孩子都会走路了。」 「小七,你没跟她说总司是她姐姐么?」辛夷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说?」 小七道:「这问题一说,要解释多久啊?我能在里头留太久吗?这话简直多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2页 她眸光一扫,便是来自高级机器人对低级机器人的蔑视。 辛夷很不服气,但是她说得有道理啊,没办法反驳,在那样的场合,确实不可能去解释复杂的事情。 暗疾护妻,冷冷说:「你可以不解释,只告诉她还有家人就行了,那样她就不会觉得孤立无援。」 小七顿时语塞。 辛夷顿时用敬佩的眼光看向暗疾,暗疾能嫁。 锦书出声打断他们的暗涌,「像两位先生说的那样,是否要去找我父亲,这事咱们分析一下利弊。」 「不需要分析。」少渊看向锦书,道:「如果他在这里,是应该告知他,也应该让他随同而去,如果不告知他,不让他去,以后他想起这事来,心里会不安的。」 郭先生接了话,「所以现在需要先核实他是否在这里。」 锦书拿着手机沉思着,如果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父亲回来大概是与宝意联繫上了。 他们俩联繫上了,找宝意定能找到父亲。 可问题就在于以宝意那倔强丫头的性子,如果得知他们要去营救小妹,她一定会自告奋勇。 她能力不行,但勇气可嘉,素来都是如此。 还是找舅舅吧,毕竟梦里父亲和舅舅是在一起的。 第707章 母女相见 她拿着手机走出阳台,从联繫人列表里找出了舅舅的电话号码。 犹豫了一会儿,她直接拨打了,实在是容不得再浪费时间。 电话拨通,她心跳加速,手都在颤抖。 在这之前,她真的没有想过还有见到他们的可能。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传来的却是一道急促且颤抖的女声:「喂,喂,是锦书吗?」 锦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是舅妈的声音。 锦书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但是依旧听得出哽咽,「舅妈,是我,我是锦书。」 电话那头已经哭了,「你在哪里?你脱险了吗?你在哪?快说快说!」 「我在广市呢……」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是十分陌生,但是又十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颤抖,且带着小心翼翼,「锦书?是锦书?」 锦书握住手机,凝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你……你是哪位啊?」 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嚎啕大哭。 锦书心头突突地跳了几下,不会是…… 电话被舅妈拿了过去,「锦书,方才是你妈妈,她和我在一起,你在广市哪里?我们过来找你。」 妈妈? 锦书怔怔地拿着手机,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想到过父亲或许回到了这里,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妈妈也在这里。 妈妈,妈妈,这是多陌生的名词啊。 但是,却是一瞬间击中了心底最软的地方,痛得她泪水止不住地落。 她还有妈妈! 电话那头,哭声不止,锦书像是堕入了一个梦里,这个梦又痛又幻。 少渊从她身后抱着,见她泪流满面,知道是联繫上了,「要我来跟他说吗?」 少渊以为是联繫上了大将军,不知道是联繫上了大将军夫人。 「你说啊,你在哪啊?死丫头,你要急死舅妈啊?」舅妈在电话那头哭着说。 锦书忍着泪水,「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们。」 「我们也在广市,在宝意的家里。」 「那宝意呢?」 「宝意没在,她跟她朋友去了一个地方,说是去了那个地方能找到你的消息。」 「我马上来!」锦书挂了电话,吩咐辛夷,「带他们去买衣服,剪头髮,然后沐浴。」 说完拉起少渊就出门去,少渊知道去见什么人的,他也想沐浴换衣裳,但是锦书压根就没给他说话的余地,拉着他就进了电梯。 他们开车出去。 但是到半路她忽然想起宝意是否还住在原先的地方,她立刻又拨打了电话过去,舅妈说宝意现在不租房子了,买了房,也给她报了地址。 华都龙泉小区,距离锦绣小区还挺远的,在一个市却不在一个区,房价要偏低些。 少渊在车上危坐正襟,见她一边开车一边擦眼泪,也没敢问,怕惊扰了她开车,这路上可危险了,好几次觉得都要和人家撞上了。 他依旧以为即将见到自己的丈人,所以神色保持郑重。 他理解锦书的激动,因为锦书很小的时候,大将军和夫人便已经离开了她们姐妹,这是多少年之后的父女重逢啊,换他,他也哭。 而且,锦书说过,她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慢慢地模煳了,她也曾遗憾说,想不到这辈子缘分这样的浅,一别之后便再无法见面了。 现在,现在能见了,她怎么会不激动呢?真是哭死啊。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城区,因为这个时候是早高峰,到处都在堵车,离开市区之后,车速很快了,少渊双手握住膝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车辆。 同时,也感受着自己坐着的这辆车,是如何在车流之中穿插的,是真的怕。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外面,锦书熄了车子之后,深深地唿吸一口气,擦干了眼泪看着少渊,一开口,泪水又掉了下来,「少渊,是我妈妈,刚才接电话的是妈妈。」 这话委屈,好委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3页 她的泪水也止不住,「我没想过能再见到她的,我带落宝意的时候,我是把自己看做落宝意的妈妈,可是我也很想妈妈,我受了委屈,我想跟她说,我得了荣誉,我想跟她分享,可那时候,他们就那样消失了。」 少渊抱着她,心疼得不得了。 她许久才在他怀中起来,瞧着他一身古装打扮,哭着哭着,便笑了,「忘记给你们买衣服了,但现在就这么进去见她吧,反正这样的服饰,她也不会陌生。」 少渊眼眶也早红了,惨惨地一笑,「衣裳可以不换,但其实你可以让我洗澡的。」 昨晚是太累了,吃完饭坐下来就真的睁不开眼皮子。 他也委屈巴巴,因为他闻到自己有点臭,是那种出汗过后的酸臭,锦书有点小过分,虽然他和大将军认识,但是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见面,他衣冠不整,且还浑身散发酸臭味。 而且还有舅妈在旁的呢,虽说不是丈母娘,但是舅妈养大锦书的,也和丈母娘没分别了。 锦书几个深唿吸之后,便与他下车,然后拨打电话,电话的铃声直接传来,就在小区的门口。 两个女人正在四处张望,电话一响起,舅妈立刻接听,而将军夫人已经看到了他们,一个古装的男人带着一个少女。 她的锦书。 锦书也看到了她们,方才一路哭得像个泪人,如今看到她们,泪水反而是止住了。 小区门口人来人往,锦书的眼睛就只看着舅妈,不敢看旁边的那个人。 对她来说,这个人很陌生,但是,也让她的心又酸又痛。 「锦书?」舅妈怔怔之后,拖着自己的姑姐过来了,她记忆中的锦书,没有这么年少。 「舅妈!」锦书眼底已经模煳了,她想抱一下舅妈,但是拥抱舅妈和舅舅,是落宝意才会做的事。 她都是很懂事,很稳重的。 「锦书,你真是担心死我了!」舅妈哭了,一把抱住了她,双手在她伸手捶了两拳,哭得不能自已。 将军夫人就站在一旁,她的眼睛早就哭肿了,她看着女儿走来,是燕国女儿小锦书的模样,她一时怔然,不是这里的锦书吗? 她没想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只有泪水不断涌上来,模煳了眼睛。 少渊看到舅妈和锦书相拥,眼底也发热,转了眸子去看旁边的女人,却倏地一怔,脱口而出,「夫人?」 一句夫人,将军夫人连忙擦干泪水看他,万分惊愕,「殿下?萧王殿下?」 第708章 这依旧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十分钟后,四个人坐在了落宝意的屋中。 少渊全程沉默,而且坐得比较远一点,给她们三人足够的空间。 大将军夫人和以前的容貌是一样的,没有多大分别,就是显得憔悴许多。 她和锦书坐在一起,看着锦书与舅妈说话,泪水一滴滴,没有停过。 「你舅舅和你父亲出海寻你了。」舅妈望着她,仿佛望见了少女时候的锦书,那个自强不息的锦书,「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而且显得比以前更年轻。」 落夫人擦去泪水,鼻子塞得厉害,她看着女儿心痛万分,「是妈妈没用,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她想伸手去摸一下女儿的脸颊,想抱她,但是女儿对着她的时候有疏离感,她知道自己愧对这个女儿,因而不敢冒进,怕她更生牴触。 锦书眼角余光看了妈妈一下,轻声说:「我在海监的时候受刑死……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燕国,我已经在燕国一年多了,还结婚了,他是我的老公。」 少渊站起来,拱手施礼,「见过岳母,见过舅母。」 舅妈打量着他,纵是已经人到中年的妇女了,但是见了这么俊美如玉的男子,一时还移不开眸子,越看便越欢喜,「好,好,快坐下。」 落夫人没想到锦书去了燕国,还嫁给了萧王殿下。 她无比震惊,随即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她急问道:「锦书,那你可见着你妹妹……她也叫锦书,模样和你一样的,她如今可好啊?」 锦书顿了顿,「我昏死过去醒来,就在燕国,我与小妹魂魄互换了,如今在海监的人是她。」 「在海监的是她?」落夫人一听,面容顿时焦灼万分,「天啊,她在海监里,她自小体弱,不曾习武……」 锦书飞快地截住了她的话,让她宽心,「她还活着,而且海监没有对她用刑,我找舅舅,是猜测父亲回来了,想找父亲一同营救她。」 听到小女儿也还活着,落夫人这才稍稍放心,但依旧着急。 锦书转头去问舅妈,「舅妈,舅舅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他和父亲出海多久了?」 「已经去了有一个月,他带了个卫星电话。」舅妈执着她的手,六年没见,舅妈的鬓边已经染几根白髮,「我们好几年都没联繫上你,但你工作的地方也是个隐秘的地方,我们找不到,一直以为你是执行任务,直到一个多月之前,有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你死了,死在海监里,我们才知道你一直被禁锢在海监里。」 舅妈想起接到这个电话时的心境,泪水还是忍不住掉落,「你爸妈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回来的,他们回来第二天,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说你没死,还活着,你舅舅和你父亲二话不说,马上就筹备出海,说要去海监救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4页 落夫人接了话,一脸的疑惑,「但是,大概十天之前,他们用卫星电话打回来,说你已经逃出来了,他们开始返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锦书想到了那个梦,应该是他们看到她了,也听到她的喊话,但那个给他们打电话的人是谁啊?怪不得落宝意的朋友圈发了一条说在地狱里看到一点光,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个电话。 但她没说,只摇头道:「不知道,我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吗?」 舅妈连忙就拨打了舅舅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舅妈就沖电话里喊道:「你们先回来,锦书在家里了。」 落夫人连忙说:「不,不,告诉阿北,还有一个女儿在海监。」 锦书干脆拿了电话过来,道:「舅舅吗?我是锦书,您和父亲先回来,我们再商量去海监救人……对,您先别激动,别激动,冷静听我说,你们现在到哪里了?快到海市了是么?行,行,我们赶去海市和你们汇合,见面再说。」 锦书挂了电话之后,伸手抱了舅妈一下,道:「放心,我们会把小妹救回来的。」 「你们也去啊?那你们……这多危险啊。」舅妈不放心,对于她来说,眼前的大锦书才是她的孩子,她对小锦书还没有什么感情的。 「我们人多,不怕,而且我对海监十分熟悉。」锦书说完,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妈妈眼底含泪,愧疚且激动地看着她。 锦书犹豫了一下,「放心,我们会把小妹救回来的。」 记忆中妈妈的模样,渐渐地与眼前的人重合,她胸臆酸楚,一句妈妈到了嘴边,喊不出来。 「你们要注意安全。」落夫人想抱她,但伸出手却见她躲避了一下,只得慢慢地放下。 「知道了。」锦书点头,叫了少渊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下看着落夫人,眸里有些隐晦的光,「为什么我叫锦书,小妹也叫锦书?」 落夫人正起身要追着送她,想多看她一眼,却不料她忽然转身问了这个问题,微怔之下,她眼底再泛红,「当时我们因缘际会,回到了燕国,以为再也回不来,见不着你和宝意,后来我再怀上你小妹,我与你父亲便商量,把她叫做锦书……」 她掩面,泪水夺眶而出,「那样就好似你还在我们身边,虽然知道她不是你,可哪怕是假的我心里也好受点,我和你父亲之前回到这里捨不得儿子,回到那边捨不得女儿,我们一家人,不曾团圆过。」 锦书心头锐痛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掩面哭泣的妇人,这是她的妈妈,当初并非遗弃她和宝意,只是不得已。 其实最苦最难最痛的人,是她。 她上前去,犹豫片刻,伸手抱住了她,轻轻地说:「妈妈,等我们回来。」 落夫人勐地抱着她,失声痛哭,她真的好怕女儿怪责她没有尽过当妈妈的责任。 舅妈在一旁不忍看,转了身去拭泪。 少渊望着拥抱着的母女,心里百感交集,替锦书高兴,但落夫人那句话也刺痛了他,他们落家是真的没有一起团圆过。 他想起了徽国摄政王,便说了一句,「岳母,我们和大舅哥见过了,他来过燕国。」 落夫人浑身一颤,放开了锦书看向萧王,唿吸几乎都屏住了,红肿的眼底透出狂喜,「真的?他可以回燕国了?」 「他现在还不能名正言顺地回去,但迟早的事。」少渊说。 落夫人激动地说:「那太好了,他如果能回燕国,那就太好了。」 纵然,他们再也不可能一家团聚了,但是这依旧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第709章 选择出行的方式 离开龙泉小区,锦书一路开车直奔家里去。 她车速不快,在迅速地调整情绪。 少渊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话,但是一直看她。 他心里有很多疑问,相信锦书也是,但是解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救人。 锦书一边开车一边给珍妮打电话,问她和蓝田到哪里了。 珍妮说她还有三个小时就能到广市,他们是租车来的,从云城到广市,有一千五百多公里,显然他们两人轮流开,一路都没歇过。 锦书说:「你们不要来广市,直接去海市,我们准备出发去海市,在海市汇合。」 珍妮说了一句,「收到!」 她没问为什么,总司的命令从了吧。 「路上休息会儿,别赶着开,我们从广市到海市很远,我们也只能开车,不能坐飞机或者高铁。」 「是!」珍妮应道。 锦书挂了电话,侧头看了少渊一眼,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握住少渊的手,「幸好有你在,否则我会乱的。」 「我没帮上你什么忙,倒像是来添乱的。」少渊有些难过,从到了这里,他就像个废物似的。 锦书沖他嫣然一笑,「很快,你就知道自己不是添乱的,而是帮忙的。」 「好……看车!」少渊见车辆偏移,差点与隔壁车道上的车碰上,吓得他连忙叫了一声。 锦书双手放回方向盘,道:「我们先交流一下情况,我父亲和舅舅在海市,而我们要去的海监,就是从海市出港,所以我让珍妮和蓝田去海市与我们汇合,也让舅舅和父亲在海市等我们,因为我们是黑户,在这里没有身份,所以我们只能开车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5页 一路还要避开查车,否则交警一扫,就知道他们没有身份了。 但是,走高速免不了会被查,因为高速公路省与省交界处,时常会有交警抽查身份证或者扫描人面识别。 走低速的话,那费时就太久了,走高速都起码要十五个小时,国道起码二三十个小时。 回到家里,大家都已经换好衣服,也沐浴过了,辛夷的剪刀手给大家剪了头髮。 辛夷给少渊买了几身衣裳,运动服,方便打架。 少渊便马上去洗澡,这一身的寒酸气味,他自己都受不了。 等少渊洗完澡之后,辛夷顺便给他剪了个发,如此,一个清爽干净俊美的男子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 锦书望了他好久,心头惊艷了一下,才跟大家说要出发去海市,还要开车去,安迪和陈牧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几位古代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抽气,尤其少渊,分明锦书说过去海市只需要十个时辰不到,那也多远啊。 安迪跟他们解释,「广市距离海市有差不多两千多里路,这一路我们开车去的话,就只有总司有驾照,我们都没有。」 蓝寂一怔,「两千多里的路,十个时辰就能到么?那得跑得快啊。」 蓝寂没意识到开车差不多十个时辰,只一个人开有多难,他只是觉得这么远的路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呢? 蓝寂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安迪说:「我们开车,上高速的话是十五个小时,因为可以开得很快,就是七个半时辰,总司一个人开车的话会很累,因为要全神贯注,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坐着也不可随意动弹。」 大家坐过车了,确实不比赶马车,赶马车也累,但是好歹有时候马儿识路,不需要一直盯着前方。 那王妃实在是太累了。 安迪只有一个手机,所有的证件全部都寄回家里头了,所以他会开车也不能上路。 小七看着他们讨论,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为什么不坐飞机?」 辛夷没好气地怼,「黑户啊,怎么坐飞机?」 小七笑了,「多大点事?不就是造个证再黑一下电脑的事么?」 辛夷卡了卡,「你会?」 「七级基本啊。」小七呵呵一笑,「这算得了什么?」 辛夷瞪着锦书,无声说:我也升级了啊,而且升了好多级啊。 锦书避开她的视线,是啊,是升级了啊,口头升级嘛。 古装人也没听懂,只知道说可以不用开车去,做飞机去的话,那就是一个时辰多点的事。 而少渊听到的是,锦书不用这么累,那么小七这个计划是可以的,他对小七十分认可了。 几个古装人现在也不古装了,换上了现代的衣服,也经过辛夷的巧手剪了个帅气的髮型。 不得不说,这气质顿变啊。 郭先生清秀,儒雅的气质一下子就上来了。 敏先生倒是显得有些霸总,那眉目里尽是生意人的算计和精明。 至于少渊,如果忽视武将威严的气质,完全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俊美大男孩。 就连沉默寡言的陈牧都偷偷跟安迪说了一句,「总司的对象可以出道了,保证一出道即是巅峰。」 安迪本想说他乃是萧王殿下,怎可当什么偶像出道?但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眸光也定住了,哇塞……好吧,如果殿下出道,他也要当粉丝的,大粉。 为了古代人知道什么是坐飞机,锦书打开平板打开飞机的视频给他们看。 大家都是高智商的人,一看就明白了。 他们是要坐在这只鸟里头,从地面上飞起来,飞过云层,然后稳定地在平流层里飞翔,飞翔的速度很快,即将抵达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穿破云空降落地面。 大家虽然不明白平流层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是很高很高,轻功无法抵达的高度。 但穿过云层,直飞而起,这个在他们听来,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大家没说话,只是一遍遍地看着那飞机起飞,降落,死一般的沉默在他们中间散发开来。 锦书只得问道:「看明白了吗?就是这么回事。」 大家点头,一脸凝重,「明白了。」 「那还有问题吗?」 「有!」蓝寂看着王妃,犹豫了一下,虽然这话不吉利,但是也要问问的,「这鸟……飞机,它飞得这样高,会不会掉下来?掉下来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都没用,死定!」辛夷说。 郭先生噢了一声,垂眸掩住地震般的瞳孔,「那就是说,有一定的危险。」 「老郭怕?」敏先生笑着问道。 「小敏不怕?」郭先生反问。 敏先生哈哈笑了两声,「有点怕!」 第710章 差点出问题了 在筹备出发的时候,少渊偷偷地找到辛夷,再问清楚一下坐飞机的流程,免得到时候出糗。 没问锦书,就是不想出糗让锦书看到。 辛夷说:「到机场之后要进行安检……」她找出安检的视频给他说明,「就是你随身所带的东西都要检查,剑和武器是不可能带的,但放心,这些我和小七会帮你们带,安检之后跟着总司和安迪走,到了登机口坐着,等到广播喊你们的航班可以准备登机的时候,你们就去排队陆续登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6页 「登基?」少渊一时没绕过弯来,只觉得辛夷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 「登机,登上飞机。」辛夷说。 「噢!」少渊又问,「既然是武器不能带,那你和小七也不能带啊,我们的剑怎么带过去啊?」 「我们不坐飞机去。」辛夷说。 小七再能耐,机器人也不可能像人一样去坐飞机,除非是天战医局的飞机。 「那你们怎么去?」 「我们有法子,我和小七不一样的,我们就算可以造一个假的身份,但过不了安检。」 她们是机器。 电脑可以黑进去篡改,但是过安检的时候那玩意一扫,过不去。 反正,辛夷就是挺瞧不起小七的,没错,她是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手段不光明。 她自然也忘记自己在燕国时候的盗魏行动了。 少渊不明白她说什么,但是还是点头,「明白!」 小七着手准备证件,再拿着电脑进了房间。 半天的时间,身份证到手,分发到各人的手中,古代人看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是怎么印上去的。 但不考究了,收拾好东西之后,他们就出发了。 去机场就不开车了,打了两辆车直奔机场。 锦书出发之前,再三问了小七安检那边是否能过,小七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表示没问题。 虽然小七这么肯定,但是到机场过安检的时候,锦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安迪排第一,陈牧排第二,她第三,后面跟着少渊一串古代人。 安迪站在安检台前,微微笑着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锦书抻头去看,直觉是出问题了。 一定是出问题了。 因为安检员盯了他很久,看身份证,再看电脑。 「咦?怎么是灰色的?」安检员也怔愣了。 锦书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小七办事出了纰漏,她没把安迪和陈牧的死亡状态改掉。 安迪心底暗暗叫惨,死小七。 但他还是脑袋往前凑了凑,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电脑卡了卡,马上又恢復了正常,他说:「没事,进去吧。」 他把身份证和登机牌递迴去给安迪。 安迪接回来,道:「谢谢!」 轮到陈牧,他沉稳上前,也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和登机牌,这一次很顺利,人脸识别之后就过了。 锦书自己也是个冒牌货,如果没修改的话她的人脸识别也是过不了的,不过在小七「暗暗」的巧手之下,她顺利过关。 之后几位古代人也是如此,依次进去安检。 他们一言不发,看着前面的人一样,站上去,举起双手,让安检员从上下扫了一遍,然后下去离开。 他们是不知道刚才差点出了问题,锦书和安迪陈牧他们三人着实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迪吓得腿肚子都发软了,扶着陈牧走的。 小七和辛夷如今在一起,打算晚点启动双翼飞过去,小七是忽然才想起来总司人面识别和身份证是对不上的,而且陈牧和安迪是已经死了,忘改他们三人了。 立刻奔进房中拿了电脑再黑进去,这才给他们三人给过了。 辛夷依在门边,淡淡地道:「没见你这么久,办事都这么不牢靠了吗?要是总司他们被扣下来,你啊,罪大恶极。」 小七把电脑一关,满脸自信,「一个出色的机器人,就是能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弥补缺漏,现在他们都顺利过关咯,等着登机咯。」 辛夷哼了一声,「多能耐似的,我是没跟你说我们在燕国的那些事,我为总司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啊?」 小七起身走到辛夷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八,你很好,我们所有机器人都特别敬佩你,是你带头造天战局的反,是你撕开他们伪善的真面目,所以,你不要酸我,我很敬佩你的。」 本来因为嫉妒而有些发狂的辛夷听了小七这话,卡壳了一下,「敬佩我?」 小七热烈地说:「那是,你是我们机器人的偶像,虽然你很低级。」 辛夷:「……最后一句大可不必说的。」 小七歪头,「但也是事实。」 辛夷顿时觉得自己比她高级,因为她都会撒谎了,而小七还不会,进化得太慢了。 飞机起飞了。 除少渊之外的其他人,都觉得坐在飞机上特别的不安全,而且起飞的那一瞬间,他们脸色都变了变。 反而是少渊并无这样的感觉,他来的时候那种翻滚式的失重感,与如今比真算不得什么。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锦书和紫衣。 锦书坐在中间,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底下渐渐变小的房舍景物。 飞机在爬升阶段,穿过了云层,有轻微的颠簸,锦书便握住他的手,「不用怕,这是正常的。」 少渊侧头去看她,眉目浅浅一笑,「我不怕。」 他整个人是放松的,反观一旁的紫衣,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其他人和紫衣差不多的状态,总觉得这样是不安全的。 但是,当飞机爬升到了平流层,看着窗外底下的云层,连绵起伏,像是一团又一团的白棉絮,就顿觉得海阔天空,世事奇妙。 这或许是他们人生在中唯一一次,可以坐在飞机上看白云,而且凌驾在白云之上,所以,这个过程一定要享受,而且要铭记此时此刻所看到的一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7页 飞机开始派餐食,是鸡肉饭和牛肉饭两个选择,锦书还要了一杯咖啡,给少渊来了一杯雪碧。 少渊没喝过这玩意,但入口感觉还挺奇妙。 敏先生要了椰汁,浅尝几口之后,他问旁边的老郭,「你说这玩意要是在咱们那边做起来,那得多赚钱啊。」 郭先生说:「你都掉到钱眼里去了。」 郭先生喝的是咖啡,因为他听到王妃说要咖啡,他也想试试。 甜中带苦,说不得好喝,但是也不难喝。 他拿敏先生的椰汁喝了一口,就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要椰汁而跟随王妃要咖啡了。 餐食是鸡肉饭,不好吃,但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他们还是全部吃完了。 少渊吃两口就不动了,他在吃上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啃生萝蔔的黑歷史已经在他记忆中彻底抹去了。 第711章 与珍妮碰头 飞机抵达海市,开始下降。 从天上到地下,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也让大家的心一下子就落实了。 锦书和珍妮他们约定在黄圃区的一家汉庭酒店等,打过珍妮的电话,他们还没到。 所以,锦书先去把房间开好,等待大家的到来。 这一次有了身份证,可以光明正大地入住酒店了。 虽然说酒店房间不大,但是干干净净的,还有一张床可以睡,大家都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他们也住过客栈,知道住客栈确实没办法像府中这么舒适的。 锦书带他们下了一顿馆子,吃着正宗的海市菜,农历八九月份,螃蟹正肥,海鲜也不少,还有各式糕点,锦书使尽地点,只当这顿才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自然,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让少渊多吃点他们这地方的菜。 因为没那么快行动,所以锦书还点了一瓶白酒。 暗疾好点酒的,见满桌就这么一瓶酒,便用打趣的方式说出了真心话,「王妃,就这么一瓶酒,够谁的呢?」 锦书笑着说:「浅尝辄止嘛。」 暗疾也笑,「我一个人喝一瓶,那也算是浅尝辄止的。」 「晚上辛夷就到了,到时候你和辛夷喝。」 暗疾这不就是因为辛夷没在这,所以想多喝两杯么? 辛夷总是说喝酒不好,伤肝伤心脏,尤其是他更不能喝酒。 因此一听王妃这么说,喝酒的兴致还在,却没了酒胆。 至于少渊是真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餐桌上,每上一道菜,他都要品尝。 锦书点了一屉蟹黄小笼包,少渊最爱吃,蟹黄包在燕国也有,但是做得不如这里的好吃。 一屉的蟹黄小汤包,一大半全部进了少渊的嘴里。 锦书便又追加了两屉,让他吃个够。 少渊吃饭时不紧不慢的,动作也很优雅,不是饿极的话,他绝对不会狼吞虎咽。 看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仿佛是欣赏一道风景。 蟹黄小汤包他本可以一口一只,但是他非得分作两口,一口咬下去,先感受那蟹黄的鲜香在口舌散开,让味蕾充分吸收之后,再咀嚼吞咽。 剩下的一半他会先举着,因为里头有汤水,他总有办法让汤水不漏出来,然后这第二口吃的就是那汤和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叫一个绝。 他还爱吃红烧肉,肥瘦相间的肉,绵绵一软软的,入口即化,简直就是红烧肉的巅峰。 还有龙虾与长脚蟹,他吃的就是一个鲜。 这一顿饭从坐下来到吃完走人,足足两个小时。 大家吃饱就停下筷子,最后就剩下少渊一人吃了。 他也不着急,反正大家总是要等他的。 锦书给他剥蟹腿的肉,但他谢绝了锦书的好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剥,剥出来一点马上吃,这滋味才是最鲜的。 剥好了一堆放在碗里,反而吃得不畅快。 他说话的时候,还瞧了一眼蓝寂,蓝寂吃螃蟹不用蟹钳,用牙齿咬的,这是什么样的粗人啊。 吃完之后,他们在江边一带走走消食,也顺便看看海市的夜景。 这样的美景,他们都没有看过。 燕国算不得是太平盛世,因为战乱刚止。 而他们如今所站在的这一片土地上,繁华且和平,目之所及,一片和谐喜乐。 有人在空地上跳舞,是一群年长者,男女都有,他们的舞姿没有多好看,但是他们的笑容很灿烂。 他们一路走去,看到有人吵架,过了几句嘴,却也没有恋战,骂完之后就各忙各的。 无伤大雅。 这么大的一片国土,住着那么多的人,纷争日日都会有的,这不奇怪。 歷世的车轮不断往前,人类在这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这就是他们在燕国的时候,嘴里说的未来。 未来是真的有。 消食之后回到酒店,辛夷和小七就来到了。 到了明日一早,终于等来了蓝田和珍妮。 珍妮和蓝田都老了很多,像四十多的人,白头髮浮在枯燥的黑髮上,显得尤其的苍老。 他们皮肤也很粗糙,像是常年干苦活的人。 看到他们俩,锦书真一时不敢认。 而蓝田和珍妮也不敢认锦书,因为太年轻了,像极了那个刚进天战医局的小丫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8页 而且,当锦书试探喊他们的时候,那声音也似乎有些变化。 若不是安迪和陈牧在,他们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总司。 珍妮和蓝田看着总司,眼泪就没止过。 锦书带他们两人进房间说话,所有人都在一个套房里听珍妮和蓝田说他们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他们在轰炸的时候就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叫北唐的国家,他们没有户籍,只能当流民,到处流窜。 可以说,是遭了很多很多罪。 飢饿,贫穷是常态,时常饿肚子。 他们是半个月前回来的。 半个月前,因为有贼匪作乱,贼匪追着他们一路跑,他们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似乎是个寺庙还是道观的,想着躲一下。 结果,那里的人根本不愿意收留他们这些流民,他们两人无奈之家,只得跳进了一个湖里,想着躲在湖里等贼匪离开之后再出来。 殊不知,跳进湖里之后,他们就仿佛是进了一条时空隧道,一路眼花缭乱,闪得眼睛都花了,等他们落地之后,就在云城了。 「说来也怪,」珍妮满眼疑惑地说:「当时我们到了云城,就有人掉了一个包在我们跟前,那包里有一个手机,还有一叠钞票,我们追上去,那人却说不是他的。」 「这么奇怪?你们是看着他掉的么?」 「是啊,那荒山野岭的,也没旁人,就只有他一人,那还是个老头呢,无端端出现在那荒山野岭,我和蓝田都亲眼看着那包是他掉的,他偏说不是他的。」 蓝田无奈地说:「我们追了一路,他就是不承认,最后还跑得比我们都快,把我们给甩掉了,没办法,我们只能用了这手机和那些钱。」 锦书打开手机找到他们的号码,然后对小七说:「把手机卡查一下,看看电话卡的主人是谁。」 小七记下电话号码之后便开始查。 「这卡是广市的,卡主人的名字叫……」小七脑袋歪了一下,「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叫什么?」锦书问道。 小七笑着说:「卡主人叫破地狱!」 大家听得一脸蒙圈,破地狱是一个名字?难道不是一项封迷活动吗? 第712章 找宁兰要船 但是整件事情听起来也很封迷,所以这位老者有个封迷的名字,似乎很顺理成章喔。 锦书惊嘆,「你们竟然在北唐。」 安迪马上就接话,「我不妨大胆一点推测,当初我们天战医局死于轰炸的人,是不是有机率全部活着?」 锦书想了想,「如果说,整件事情背后是有推手的话,那么,你这个猜测就有可能的。」 「但是,这人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嗯,这是最本质的问题,为什么呢?费这么大劲把要死去的人一个一个地转移。 但如果真有这个推手,那么转移走的人,也好几次面临生死危机,例如安迪,陈牧,还有北唐那两个流民珍妮和蓝田。 那推手并未有帮他们,他们过得惨兮兮,如果真死了,岂不是白费这一番筹谋了? 「哦,对了,那手机的屏保就是一句话。」珍妮连忙把手机递过去给锦书,「总司您看看,是不是故意给咱们留下这么一句话呢?」 锦书接过来看,屏保上是一只小老虎,小老虎底下还有一句话,是隶书字体,写了一句很中二的话:自己的仇自己报。 少渊在他们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就试探性地问了句,「是不是叫你们去毁了那个天战局?因为这是你们的仇,而如果背后真有一股力量在帮助你们,那么这股力量只是帮你们保性命,剩下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去做。」 一针见血。 除此之外,实在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但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要救人,然后报仇。 「真希望,所有人都还活着,然后一起去报仇。」安迪喃喃地说了一句。 希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就这么几个人。 「对了,珍妮,」锦书想起了那两个打给落宝意的电话,问道:「你在海监是不是认识人,之前有两个电话打到我妹妹那边去。」 珍妮沉默了一下,「是的,他叫张智立,我与他……有过雾水情缘,我之前跟他说过,如果你这边有什么不测,请他打电话告知你妹妹。」 那就对得上了,第一个是海监认为她死了,结果,宝意穿越过来,她又活了,所以才有两个电话打给宝意。 弄清楚这点,锦书去找船,在梦里见过父亲他们的那渔船,实在是太小了,那就是内陆河里的小渔船,出海比较危险。 找船不容易,要有门路,现在的他们哪里有什么门路?锦书想到了宝意的经纪人,自己唯一的好友闺蜜宁兰。 宁兰恰好也在海市,她来海市签约,定了明天晚上的机票回广市的。 就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锦书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吼,「落锦书,立刻来丽菲酒店703房找我,立刻!马上!」 锦书知道这位好友的暴脾气,当即打车前往丽菲酒店。 刚下车,就看到丽菲酒店门口前站着一个身穿浴袍的女人,短髮,俏丽,一脸的怒气,眼眶是红的。 她就这样穿着浴袍下来等她了。 锦书快步跑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接受她的打量,似对,似不对,这玩意是什么玩意?年轻这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9页 「宁大胆!」锦书唤了一句。 这一句,让宁兰确定这人就是落锦书,一手抓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你,跟我来!」 她们进了酒店,上了电梯,锦书想要说话,宁兰一记狠戾的眼神瞪过来,「你先给我闭嘴,还没轮到你说话。」 锦书闭嘴,她一直都这么凶呢。 到了七层,电梯门开启,宁兰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前拖。 「你放开我,像什么样子嘛,我自己会走。」 「闭嘴!」宁兰没放手,攥住她直奔703去。 703的房间门都没关,宁兰是接到她的电话之后,抓起电话就出门,连门都没关。 把锦书推进去之后,宁兰满房间找东西,终于衣柜里找到一种木衣架,她抡起来就朝锦书身上打。 一边打,一边骂,「我早跟你说过,去那劳什子医局有危险,你非不听我的,非得要去,年薪几百万这么好赚?不为钱?为了人道救援?你他妈圣母吗?足足五六年没消息,只说去接受点调查,很快回来,我他妈等来等去,一天给你打一百个电话,发一百条信息,你都没有回过,你做你的圣母,把你那不省心的妹妹丢给我,老娘前生欠你吗?杀了你全家吗?这辈子要为你当牛做马,担心你死,又担心你不死,日日被折磨,你让老娘担心了这么多年,你赔,赔啊。」 那木衣架打得人很痛,宁兰半点都不留力,骂着,打着,哭着,最后丢了衣架,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耳光,「我他妈就是犯贱,这辈子认识了你这么个货,还拿你当闺蜜看待,滚滚滚!」 锦书任由她打,也哭,听得叫她滚,她抽抽鼻子,「那我走?」 宁兰又把衣架子捡起来,在她面前晃了一晃,「你他妈敢踏出这房间门一步,我把你五马分尸信不信?」 锦书委屈巴巴的,「信。」 她挽起衣袖,手腕全是被打的红痕,故意就这么露在宁兰的面前。 宁兰瞧了一眼,哼了一声,又瞧了一眼,再哼一声,再瞧一眼,眼泪就又出来了,「我捨得这样打你,可想而知,你有多过分。」 她丢了衣架,上前抱住了她,抡起拳头还在她后背上捶着,哽咽道:「死外边了也干脆,偏生不知下落,不知生死,又无处打探,多绝望你知道吗?那日那个电话打过来,说你死了,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松了那口气,哭了几日,又来个电话说你没死,我这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你是要我命啊。」 她下手可真狠啊,那一拳拳,打得锦书后背都红了。 「我以为你吃尽了苦头,殊不知你还返老还童了,变成幼脸了,臭不要脸的,我为担心你,为着管着宝意,皱纹都生了,你倒好,还越活越年轻了。」 宁兰放开她,仔细瞧着她的脸,嘴巴撅起,擦去了泪水,「哼,瞧着就不顺眼。」 锦书扶着她坐下,这臭女人,浑身的腱子肉,打人可疼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消消气没?」 第713章 见一见你男人 宁兰扭了头,泪水滴嗒嗒地不要钱往下滴,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眼泪清了鼻涕,「说吧,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说的话,只是来求我的,我就把你往死里揍。」 这可恶的人,来找她从来都不是叙旧,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天才了不起啊?她宁兰要伺候着她啊?去她娘的。 锦书知道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也就把这些年发生的事简单说了,「我与天战局理念不合,他们便杀了几个人栽赃在我头上,把我送到海监去,本是要杀我的,但是他们山寨了我的系统,却不能完善,因而留我一命逼我把系统叫出来,我不愿意便跟他们僵持着,你方才打我的,算不了什么,在那地方才遭罪,具体如何遭罪也不必和你细说了,我想办法逃走,逃不出去,终于是死在他们手上了,不过也不算死了,穿越到了一个叫燕国的地方……」 宁兰一开始听得是咬牙切齿,后来听她说穿越的部分,倒是也不震惊,只是惊愕地看着她,「所以你嫁人了?还嫁了个王爷?」 见她对穿越毫不惊诧,锦书有些意外,「是的,嫁人了,穿越的事,你不多问问?不好奇么?」 「有什么好奇的?」宁兰哼了一声,眼睛红得要紧,「若早知道你是穿越了,我才不会为你担心。」 「除我,你还知道谁穿越?」 宁兰冷冷地睨着她,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说吧,要什么样的船?我不一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但不妨打几个电话问问,找到便找到,找不到我也不会为你尽心的。」 「不能是小船或者游艇什么的,大渔船可以。」 宁兰拿起手机,垂下了眼盖,「大渔船?这么好找啊?给你找个航母可好啊?」 锦书用手肘往她胳膊上一戳,「行啊,就给我找个航母呗。」 「缺揍!」宁兰推开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她这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一共拨出去十几个,说是顺口帮问问的,不会尽力,但都是压着声音低声下气求着对方。 终于,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找到了,锦书听得他们在商议价钱,租船的钱,还有船老大水手们的工钱,全部都按照市价高三倍。 电话打完,她转过身看着锦书,努努嘴,「找到了,恰好认识这么一个仗义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0页 锦书望着她,「多少钱?我转给你。」 宁兰哼了一声,「就这么点钱,用得着你转?你那拼死拼活卖命赚回来的钱,自个留着吧,我一分钱都不要你的。」 「宁兰,我知道这一趟不便宜……」 「闭了吧!」宁兰扬手,素来精明的脸上满是不耐烦,「钱钱钱,俗气得很,且我也不缺钱,落宝意这些年没少给我赚钱,从她身上抽的佣金,够我风光一辈子。」 锦书红着眼眶笑了,「就拍过一个电影的落宝意,还给你赚了风光一辈子的钱?唷,那票房应该是很高吧?她除了演员费之外,还有分成吧?」 「你还别阴阳怪气的,那电影虽说票房一般,但评分很高的。」宁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看着落锦书,又咬牙过来掐着她的脸颊,那脸颊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岂有此理,我现在看起来比你老十岁。」 宁兰和锦书同岁,即将迈进三十大关了,但其实保养得当,宁兰的皮肤很好。 如今穿着浴袍,也没有做精明职业女性打扮,瞧着也就二十来岁的姑娘。 「落宝意去哪里了?」锦书拿着她的手腕,认真地问道。 「说是去找你的,也没说去哪里。」 「出海了?」 「不是,反正安全,有人陪着她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锦书问道:「认识宇文煌吗?」 宁兰漫不经心,「认识啊,宝意拍的那个电影,他就是编剧。」 「知道北唐吗?」 宁兰斜了她一眼,「呵呵,跟我来这一套,自己猜去。」 锦书望着她,宁兰是个精明的人,她的喜怒哀乐在旁人面前总是掩藏起来的,唯独是在她面前,毫无顾忌,该气的气,该骂的骂。 但是,现在她当着她的面,玩起了那套莫测高深的把戏,就知道她故意隐瞒些事情了。 「好吧,我不问了。」锦书一摊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先回去等你的消息。」 宁兰揪住她的手腕,「就这样走了?好歹陪我吃顿饭啊。」 「等我回来,起码陪你一个星期。」锦书无奈地道:「我那边一大堆人呢。」 「把你老公带过来,我们见一面。」宁兰在她面前摇了一下手机,一副没商量的语气,「否则,没船。」 锦书想着父亲反正还没到,而且她真的太久没见宁兰了,就这样跟她告别,真捨不得。 「好,地点你来定,我回去接他。」 「不用费心找什么餐厅了,吃麻辣烫吧,我们以前常吃的。」 锦书觉得少渊不会喜欢吃麻辣烫,也不知道是否愿意应酬她这么兇巴巴的闺蜜。 对吃,他要求太高了。 「怎么?现在还瞧不上麻辣烫了?」见她没做声,宁兰冷笑着问。 「没,那你定个地点,海市的麻辣烫我可没吃过,也不知道地方。」 宁兰拿起手机找了一下,她也没吃,她也好就没吃麻辣烫了。 读书的时候,她们周末约出去玩,就是在横街杂巷里吃麻辣烫,便宜,管饱。 现在的宁兰,出入都是高档的场所,已经不去麻辣烫的店,不吃麻辣烫了。 不是因为麻辣烫不好吃,而是再也找不到那个抠抠搜搜的女孩陪她一起去吃了。 而麻辣烫也不再是一种食物,而是她们的记忆。 选定附近商场的一家麻辣烫店,锦书打车回去接少渊,宁兰先过去开位子。 少渊听说是去见锦书的好友,那好友叫宁兰,这个人他听锦书说过,锦书一直都没有朋友,宁兰是唯一一个。 而且,锦书还把妹妹託付给了她。 这位宁兰姑娘,之于锦书是有很重要的位置,他也觉得应该前往一见。 宁兰是到了麻辣烫店之后,才知道现在的麻辣烫竟然这么贵了。 不管是荤素,一律是按照重量来称。 而且,麻辣烫的店也装修得很漂亮,牛角椅,长方形描花的桌子,弄得吃个麻辣烫都像很尊贵似的。 身边吃客多半是小年轻,初中生,高中生那样的,点一杯奶茶,吃一碗麻辣烫。 这也曾经是她与落锦书的青春,青春涨价了! 宁兰回忆起往事,想起锦书去天战医局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做人嘛,总要有自己的价值。」 当时的天战局,其实是什么性质,她都没有调查过,圣母心泛滥了,所以说,提前高考,早早读大学也不见得是好事,天才少了生活的磨砺,最容易遭毒打。 第714章 他配得上锦书 这么想着,一抬头便见锦书牵着一个挺拔俊美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眉目清隽,骨相皆上乘,她纵是在娱乐圈待久,见惯了俊男美女的经纪人,也不禁看呆了眼睛。 这男人,若是到了她的手中,一定可以把他捧成天王巨星,让他大红大紫。 她看着他们牵手走来,眼底莫名地就红了。 其实在这之前,她认为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上落锦书。 但这个男人可以,不说他浑身清贵的气息,只看他凝望锦书的眼神,那满眼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这个男人,她接受。 宁兰站起来,举起了手,「这里。」 锦书笑着说:「看到了。」 他们两人进了麻辣烫店,店中所有的眸光都落在了少渊的脸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1页 就连煮麻辣烫的厨子,都隔着玻璃看着。 「是明星吧?」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是拍过什么戏吗?」 身边的窃窃私语,少渊仿是没听到,也仿是他们说的与他无关,只是望着眼前这个短髮女子,看到她泛红的眼底。 他微微一笑,叫人如沐春风,「你好,我叫云少渊,是锦书的丈夫。」 这句话是来的路上,锦书教他的。 宁兰含笑,「你好啊,我叫宁兰,是落锦书的冤家。」 少渊微怔,冤家?不是手帕交吗? 三人旁若无人地入座,宁兰和锦书去拿了好多东西,也不管吃得完还是吃不完,她们曾经发过誓,等以后有钱了,麻辣烫摊子上的东西,想吃什么吃什么,吃多少吃多少。 少渊坐在椅子上看锦书,锦书的笑容这一刻才是最真挚的。 以前的锦书也笑,但是笑容里总有那么一抹若有若无的悲戚。 现在的锦书才是完整的。 看到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少渊心头酸楚,真愿她一直都这么开心。 两个女人吃着麻辣烫,叽叽喳喳地说话。 他从没见过锦书会这样说话的,像一个挑剔的小女孩,埋怨着说麻辣烫贵了好多啊,而且都没以前好吃了。 宁兰就反驳她,「好吃倒是比以前好吃了,就是吃不出以前的味道,那也不奇怪,我们都长大了,赚到钱了,吃过更好的东西,自然就觉得它不好吃了。」 宁兰还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当然啦,你现在是王妃了,什么珍馐百味没吃过?自然就瞧不上这些粗糙之食。」 锦书就抡拳头打她,还把她碗里的牛杂抢了过来,「吃你的草去吧。」 「还敢抢我的?」宁兰一碗端了过去,把肉和牛杂全部挑出,放在自己的碗里,「哼,你才吃草,你这头牛,蛮牛,傻牛。」 少渊自己也有一大碗,那瞧着不是什么好吃的食物,但是,她们说这是他们儿时的记忆,少渊委屈自己,尝了一口。 嗯……再尝一口吧,再多尝两口? 这一尝,碗朝天,他自顾自地起身,拿起筐子再挑,这一挑便是慢慢的一筐,服务员都惊呆了,「先生,您这能吃完吗?」 少渊给予了肯定,「能!」 服务员说:「您刚才已经吃了一大碗,这分量可不少的。」 「煮!」少渊言简意赅。 服务员只得道:「那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是个中年妇女,眸光也在少渊脸上流转,她月入三千,家有粗胖丈夫,一双儿女,在那样枯燥单一的生活里,瞧一瞧帅哥,比外头的风景好看多了。 那边,两个女人笑成一团,「你男人好能吃啊。」 「能吃是福。」 「是个有福气的人,这就行。」宁兰一下子就正经起来了,低头吃着碗里的麻辣烫,「有福气,又对你好,我就放心,以后见不见得着你,我都不会因担心你而睡不着了。」 她的泪水滴落碗里,然后大口大口炫着香菜,又添了一勺子辣椒酱,「真辣,太辣了。」 她扇着眼睛,那泪水似乎是辣出来的。 锦书也添了一勺子辣椒,嘴里吃着东西含煳地说:「你就打算独身一辈子吗?以前我说老了会陪着你,现在可不一定能陪。」 「哼,追求我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几千,你担心个der啊?」宁兰拿纸巾擦了一下脸,「再说,单身有什么不好的?我没有公婆需要孝顺,没有儿女需要抚养,我经济独立,想去哪里去哪里,想买什么买什么,女人就该一辈子遭在家里头给人当奴才吗?你不要管我的事,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是。」 锦书也拿纸巾擦了一下脸,「谁管得了你?从小到大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存够钱,老了找个养老院去,照样迷死一群老头。」 她们都笑了,一同抬头瞧了一眼忙碌的少渊,他正在玻璃台前找酱料,好吃的不是这些麻辣烫,而是麻辣烫搭配的酱料。 他选得可认真了,仿佛这是天大的事。 少渊最后点的那些,全部都吃完了。 分别的时候,锦书和宁兰抱了一下,抱了三秒之后,宁兰推开她,「滚,日子好过就别回来了,若过不舒坦,还回来找我,我赚的钱足够咱俩养老,但最好别回来。」 锦书望了她一会儿,在泪水即将崩溃而出之前,拖着少渊走了。 少渊却回头头来看着宁兰,深深看了一眼,道:「谢谢!」 宁兰转过身去,扬手,「走吧!」 「吃撑了!」少渊上车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捂住胃部说的。 锦书眼底还红着呢,忍不住笑了,「你吃不下,就不要继续吃啊。」 「不想妨碍你们说话。」少渊身子往后一靠,「但确实也真好吃,那些酱料可香了。」 「等以后叫辛夷给你做。」 「好!」他慢慢地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就这么紧紧捂住,「我比宁兰幸福多了。」 方才虽是顾着吃,却也听她们说话。 她们原来年少的时候许过承诺,以后老了,就一起养老,还当个老姐妹花。 但锦书失信了,也註定会失信,他们一定能回去的,只要他们肯定这背后是有推手的话,他们就一定能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2页 他抢了宁兰的老伴,这也是他为什么跟宁兰说谢谢的原因。 过两日,宁兰找的船靠岸了,以此同时,大将军与舅舅也回港。 锦书让他们先回来休息一个晚上,但是他们说不用,要马上出发。 在电话里,他们已经把基本的消息交流过了,大家都想快点把小锦书救出来。 所以,他们收拾好之后,辛夷和小七带上他们的佩剑,一同去了海港码头。 第715章 父女相见 海港附近有一家餐厅,他们约在那里见面,这是锦书的要求,必须要吃一顿饭才出海。 他们在餐厅要了一间包间,没过多久,便见服务员推了门,领着两人进来。 一个多月的海风,把舅舅吹得老了几岁,面容粗糙黝黑,眼角的皱纹很深,浑身脏兮兮的,衣裳都起了油,鬍子很长了。 再看了另外一人,那是锦书完全不认识的,少渊也不认识。 他身材魁梧,比舅舅高出小半个头,天庭饱满,国字脸,鬍子乱糟糟的,还发黄,他一进门,眸光就定在了锦书的身上。 他和舅舅的脏的程度没什么分别,一件风衣墨黑泛光,面容皮肤也是粗糙的。 他看着锦书,电话里头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灵魂互换的事了,因为,这对他来说不陌生。 他死于燕国与北戎交战的战场上,随着夫人一同回了这里,但灵魂却嵌进了一个刚死之人身上。 因此,少渊不认识他,锦书也不认识他,两位先生和两位护卫也不认识他。 纯是陌生的一个人。 至少,对锦书而言是这样,他们或多或少可以从那个人眼神里看出一丝熟悉感,但锦书看不到。 她从那人脸上就看了一两秒,便看着舅舅,哽咽地喊了一声,「舅舅。」 记忆中的舅舅,面容白净,斯文,但是面前的他成了个糙汉。 舅舅看着她,然后转了脸过去,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微抽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才转回来对着锦书露出了一个笑容,「嗯!」 这一声嗯,哭腔实在太明显,他喉头酸哑得厉害,不敢再说下一句话。 「锦书?」这一声,是落祁北喊的,他没有特别的激动,仿佛七情六慾在他这里,都是可以得到很好的控制。 但是,那黑红的眼眶还有微微颤抖的手,也出卖了他心头此刻的激动。 舅舅胡乱地搓了一下脸,想把那颤抖的声音搓走,「这是你爸。」 锦书哦了一声,她在燕国听过很多他的事迹,知道他是名将英雄,最后是遭了暗算才会丢失国土。 他依旧是燕国赫赫有名的武将,太上皇给他封了侯爵之位。 但在女儿锦书这里,他是缺失的。 锦书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会以为自己很激动,但是她现在说不出的平静,也嗯了一声,便说:「快坐吧,我点了菜。」 落祁北的眸光看向了少渊,看到他,落祁北很是意外,因为电话里没有交代这一部分。 「殿下?」 「大将军?」 少渊眸光狐疑地站了起来,大将军完全变了模样,一时真不敢认。 但是,他一眼便认出自己来,声音不相似但是那语气那语调却十分熟悉。 再仔细看那神情,眉目里的不怒自威,也是熟悉的。 众人也跟着站起来,拱手尊敬地喊道:「大将军!」 「殿下怎么也来了?」他有些疑惑,因为小舅子和锦书通过几次电话,都没有提及说殿下也来了,还有敏先生和蓝寂,这些他都是认得的。 他自然更不知道锦书嫁给了殿下。 他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海上,与家里的通信也只互通安全,之后是锦书负责联繫他们的,没有提及,更不知道太多情况。 所以他很愕然会在这里看到少渊。 少渊站起来,有些拘谨了,他端起茶壶给落祁北倒了一杯茶,说了句,「岳父,请喝茶!」 一句岳父,让落祁北双眸瞪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被海风吹了一个月,也因救女心切的他,整日都在为这事担忧,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整个脑袋都是麻木的,耳边如今都是唿唿的海风声音。 所以,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叫我什么?」他连女儿都不着急相认了,盯着少渊就问。 即便是换了身体,但是那战场上杀伐的气息也是掩盖不住的,这一问,更是锋芒尽露。 不是针对少渊,而是,锦书理应是蜀王的王妃,但她成了少渊的王妃,这自然是高兴的,但这暂不提,他抓到了这件事情以外的一个重点,蜀王悔婚了。 他亲手教的好徒儿,悔婚了。 在锦书双亲双亡的悽惨处境下,他理当站出来照顾锦书,而他竟然悔婚! 他怒目圆瞪,言语冰冷,「云靳风悔婚了,是不是?」 敏先生一笑,「大将军为何不问是不是我们家殿下抢婚呢?」 在大将军还活着的时候,云靳风对他十分敬重。 少渊与他虽为大将,但反而时而有些争执。 结果他一开口,想到的却是云靳风悔婚,而不是猜测殿下抢了大将军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儿,用来拉拢军心。 「殿下不会这么做!」落祁北一句话,就已经肯定了少渊的人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3页 也不奇怪,太上皇定然在他面前说了少渊不少的好话,加上时而的兵务来往,也应该知晓一二。 锦书深唿一口气,直说:「我与小妹灵魂互换,我死后变成了燕国的小妹,当时小妹抵京去找云靳风的时候,他刚好大婚,娶的是兰宁侯的女儿冷箐箐,怕别人说他无情无义,于是把小妹关在了蜀王府里,过了一年受人折辱的日子。」 之后她穿过去,小妹差点被辱了身子,如何救了蜀王妃,又如何与少渊相识,锦书也都大概笼统地说了说。 只是,隐下了挖坟那一幕。 可紫衣却没忘记这一幕,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彻底颠覆了她整个人生观的,作为江湖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那就算是有仇也是人在世上的时候便清算了,挖坟实在属于丑恶的极限了。 因此她听王妃没把这事说出来,道是总司忘记了,便连忙说:「他不仅这样,还派人去北州挖您和夫人的坟了。」 紫衣说话太快,锦书和少渊想阻止都来不及。 便只听得啪地一声,落祁北一掌下去,整张餐桌四分五裂,幸好还没上菜,但是餐具都全部乒桌球乓碎了一地。 「畜……人渣!」落祁北怒目圆瞪,大将之兇悍,暴露无遗。 他本想骂畜生,但是骂畜生是连太上皇都骂了,毕竟是太上皇的孙儿,所以才骂了一句人渣。 一句人渣,不足以发泄他的愤怒。 只是此刻除了愤怒,还有更多的是心痛,心痛自己的女儿遭的那些罪。 纵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望着锦书时难忍泪水,「你和你妹妹受苦了,父亲没有护着你们,是父亲失责,父亲对不起你们。」 第716章 登船 锦书望着他这副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是,对并不是那么熟悉的人,即便是亲人,她也习惯隐忍自己的情绪。 倒是让她想起少渊与太上皇的相处。 她只轻轻说了句,「救出小妹,一切就都过去了。」 落祁北却红着眼眶说:「这是为父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除了你们,还有你的哥哥们。」 大家静默,不知怎劝,这里头很复杂,两位先生是理清楚了的,但蓝寂和紫衣暗疾他们,始终对于穿越啊,灵魂互换的事情……知道,但不那么的了解。 敏先生轻轻地嘆息一句,落家那几位少将军,也真是很可惜。 舅舅在海上的时候接到电话就大概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穿越他也不陌生,对于灵魂入体,换个身体的事,更不陌生,他的姐夫便是如此。 锦书和宝意是他养大的,如今看到锦书活着站在他的面前,他便道:「别的都先放下,吃饭,吃完之后继续出海救人。」 桌子已经四分五裂,只能换一个包间,而且还要赔偿桌子和餐具的钱。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 就连少渊都没什么胃口了,因为始终有一股伤感的气氛萦绕着。 大将军也没怎么吃,眼神一直落在少渊和锦书的脸上,看锦书的时候,是怎么看都不够,看少渊的时候,便多了那么一两分复杂。 他其实特别欣赏萧王殿下,不仅仅是听太上皇赞美他,是知道他在兵务上的雄才伟略,他是当之无愧的名将,若不是一直被陛下打压,只怕早就得了军权。 他放下筷子,正欲开口问少渊一句,少渊便先说了:「岳父,我燕国寸土未丢!」 就这一句话,落祁北承认了他是自己的女婿,绝对的承认。 除儿女,他最不能释怀的就是这点。 「那么,是何人再征战夺回国土?」 「是小婿!」少渊站起来给他倒茶,「收復之后,签订盟约。」 他第一次给大将军倒的那杯茶,他一直没饮,只得站起来再添一点,好提醒他应该要喝这杯女婿茶了。 落祁北眸光绽放出神采,端起茶一口就饮尽,「好,甚好!」 他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看少渊的时候,眼底尽是激赏。 少渊慢慢坐下,知道自己过关了,被认可了。 大将军这才吃了起来,吃了两口看着锦书,「嫁了个好夫婿,父亲很高兴。」 锦书低着头吃菜,嗯了一声,「我也是很高兴的。」 父女两人终究还是陌生的。 锦书对妈妈也陌生,但是有记忆模煳的影子在,她哭的时候,锦书忍不住会抱她一下,但是对着父亲,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敬佩他为燕国所做的一切,守护疆土,牺牲在战场上。 他偶尔投来的眸光,威严也不失慈爱,可她迎上去就想躲,太陌生了。 他们父女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舅舅纯粹是饿坏了,加上着急要再次出海,所以别的什么都不顾,只顾着吃。 等吃完之后,宁兰那边就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她好知会一句。 大家的意思,都是立刻出发,不要再等。 所有人都出发,除了郭先生,但是锦书也没让他闲着,而是给他天战局的舆图,让他研究一下,到时候救人出来之后,可以怎么攻。 宁兰没在海港,船老大带着水手们在等着他们。 船老大叫陈保全,已经走了三十年的船,经验丰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圆脸黑皮肤,大约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4页 这船也是他的,他笑着跟大家说:「没办法,我受过王公子的大恩,王公子吩咐下来,我也不敢不从。」 这位王公子,想来就是宁兰求的那个人。 船很大,二十几米长,属于中大渔船,钢铁铸造,有信号接收器,也就是说可以上网。 渔船配有球鼻艏,球鼻艏可以降低阻力,提升渔船的速度。 水手配备了七个人,这一趟出海做什么,船老大不大清楚的,只知道是靠近一个叫柏沙岛的地方,在那里也不打渔作业,只是停靠在那附近等着。 陈保全也不担心他们去为非作歹,毕竟是在这海上,去的还是那没人去的岛屿,那岛屿他们一般不靠近,因为那一带也没什么鱼。 船老大自然不知道那附近没有鱼,是因为海监的在海里放了声波驱赶,没鱼,渔民自然不来。 锦书与他沟通,要全速前进,抵达那一片海域需要多久。 陈保全道:「如果全速前进,三日就能到。」 毕竟渔船没有货,吃水不深,这几日天气也很好,到柏沙岛也不过三四日的时间。 「好,那就三天,船上都有橡皮艇对吗?」 「有,那肯定是有的,橡皮艇,救生衣,救生圈,还有一艘舢板。」陈保全看着锦书,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忒老成了。 「带我去看看那舢板。」锦书说。 陈保全亲自带着她去,舢板就在渔船左侧悬挂着,橡皮艇也在一旁,锦书见那舢板顶多只能坐三四人,好在还有橡皮艇,可以把大家都送过去,至于小七和辛夷,则让她们自己过去。 靠近海监,她要关闭蓝血盾,所以上了岸之后,她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关于这点,她跟辛夷一再叮嘱,「上岸之后你带着我,蓝血盾不可用了。」 「为什么不叫小七带你呢?我还要去救人的。」辛夷还是暗暗地要和小七较劲,看谁能先救出总司妹妹。 「小七要想办法关掉海监的总制,撤掉防御,只要他们出动不了武器,那就是肉搏,所以小七会先上岸,最好是找到有人配合……」 锦书这样说的时候,看了珍妮一眼,珍妮正在打电话。 锦书走过去的时候,她刚好挂了电话,锦书问道:「打给谁?」 「张智立。」珍妮扯一扯嘴角,她面容虽见了岁月与辛苦的痕迹,但是,洗过脸之后,她还是美丽的。 可和以前是不能比了,那段磋磨的日子,让她的容貌失去了颜色。 「他……你确定他可信?」锦书觉得行动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会不会出纰漏。 珍妮轻声说:「可信,他这个人其实不坏,当初也是天战局的,追求过我一阵子,我没看上他,后来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副局,被调到了海监去,我那会儿为了打探你的消息……我联繫过他的,只是那时候他没能帮上忙,你不在他关押的范围。」 第717章 策划 珍妮脸上有些讽刺。 当初她真没瞧上张智立,还觉得他烦人,犯贱,明明都拒绝过好几次了,还要死缠烂打,不要脸地死缠烂打,当场示爱,被她当众打了一巴掌。 男人大概都承受不了那样的屈辱吧。 所以,到后来她求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陪他三天。 锦书望着她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髮,伸手拨了一下,轻声道:「那些事情,我知道,谢谢你,因我让你受辱,对不起了。」 珍妮摇头,两滴眼泪滑落,「他没那么坏,我陪了他三天,他没强迫我,只是让我当他的女朋友,他一年只有三天的假期,其余时间都要在海监,那三天他带着我吃吃喝喝,看电影,玩游戏……后面,是我自愿的。」 锦书替她擦掉眼泪,心头百感交集,「不管如何,谢谢你们为我做的。」 珍妮双手插于发间,压住了头颅,「我们以前是不服你,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杀人的,那是莫须有的罪名,而且我去找张智立打探你的事,也不完全为你,主要是为了我们自己,那个时候魏南像变了个人似,简直就是个疯子,我们觉得可能找到你了解到整件事情,找些线索证据,我们就能查清真相让你重回天战医局,所以总司不必言谢也不必愧疚。」 锦书默默点头,「你方才给张智立打电话,是想让他做什么?」 「我想让他协助小七或者小八,关掉海监的防御系统。」 这与锦书的想法不谋而合。 其实,不管他们原先服不服锦书,但锦书做事的严谨与谋事的思维方式,已经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他们会下意识地模仿。 「他同意吗?」 珍妮笑了,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嘲一笑,「他同意了,但他说这是冒着生命的危险,事成之后要把他带走,让我嫁给他。」 锦书蹙眉。 「他提议合理,若不是至亲,何必要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但是,他若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这张脸,他决计说不出这种话来。」 她不再是以前风情万种的珍妮,她就是一个歷尽沧桑,做了数年流民,因而饿肚子还跟狗抢过狗食的人。 锦书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依旧很漂亮的。」 「我现在跟漂亮还沾边吗?」珍妮抚摸着自己的脸,多粗糙啊,皮肤都不再光滑了,「我就是个丑女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5页 「不丑,就是有点臭,而且脏兮兮的,一会儿去洗个澡,紫衣和我都带了衣服,你到时候换一身,我看你的身材和紫衣差不多,穿紫衣的吧。」 锦书说着这些,顿了顿,望着她问道:「嫁给他,你是不甘不愿的,对吗?那你没必要……」 「总司!」珍妮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如果他不嫌我,我愿意嫁给他,他这个人有时候轻浮,但真找他办事会让人很放心,可惜,他缺点就在于轻浮啊,他当初看上我,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我现在不好看了,他怎还会娶我?」 锦书不了解张智立,所以没有什么发言权。 但是听珍妮这样说,其实珍妮对他多少也有点感情,或许是经歷了与蓝田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让她想起张智立追求她的时候那种美好,毕竟,被人追求的感觉,也挺美好的。 这些年,大抵除了想起这些,多半就是对天战局的仇恨了。 遮天蔽日的仇恨里,这个本来她瞧不上的张智立,倒成了唯一的一点光。 有张智立的配合,那么小七的行动会顺利许多。 只要撤掉海监的防御,电力再给它断掉,那么蓝血盾可以再次开启,而少渊他们的武功也可以有用武之地。 计划初定是这样,锦书与少渊召集了大家,说了她的计划。 落祁北依在一旁,听着女儿严谨的分析与布排,她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那睿智沉稳的模样,与这稚幼的面容实在不相符,她真有大将之风。 落祁北心头冉冉地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少渊之前是看过海监图的,他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救人由锦书和紫衣两人去,这考虑到小锦书被幽禁那么久之后对外人恐惧的情绪,同时,他和敏先生在外面防守,暗疾和蓝寂则跟辛夷在外应付敌人。 当然,他没敢安排自己的岳父去做什么,他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就把眸光投向了他。 落祁北说:「我和阿方两人在暗牢二圈外,先确保你们把人救出,再参战。」 这样的安排,没什么问题了,暗疾等人先应付海监保卫的人,阻挡不了,有落祁北和舅舅作为第二道屏障。 之后还有少渊和敏先生作为第三道,如果可以打开蓝血盾,也能赋予珍妮他们几个一点战时技能。 他们是去救人,不是炸了海监,不节外生枝,所以救完人之后,立刻撤离。 策划好之后,珍妮就拉着辛夷去剪髮了。 乱糟糟的头髮发黄了,她让辛夷给剪一个利落的短髮,髮型真是人的第二张脸,剪完之后,她整个落拓的感觉就没了,有了几分干练。 渔船上淡水不多,要洗澡的话就抽海水上来,洗干净之后再过几勺淡水。 她穿紫衣的衣服,算不得很合身,高度差不多,但是珍妮很瘦,穿上特别为紫衣买的衣服,显得有些宽松。 不过,整个人确实就不一样了。 辛夷说:「你要是觉得自己显老,回头给你修修皮肤。」 「不用了。」珍妮摇摇头,「说嫁人,其实是否还能活下去也不知道,我们与天战局一战,在所难免的。,」 豁出去这条命,也是要报仇的。 辛夷耸耸肩,「那就等打完天战局再给你修修,反正我也打算给另外一个人修修。」 辛夷听小七说那小锦书如今是顶着总司的面容,可人家才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忽然变成总司这么老,谁心里会平衡啊? 她要帮小锦书修容,修回十七八岁该有的模样。 珍妮也不问她要帮谁修容,因为她在担心张智立是否绝对可靠。 方才总司问她的时候,她说可靠,但冷静下来一想,或许是这些年张智立都是活在她的想像中,他现在变成什么样,有没有像海监其他人那样狠毒嗜血,她不知道。 如果张智立出卖了她,那么方才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就等于提前知会了海监,那么他们此去救人,就会被海监瓮中捉鳖。 第718章 还是出了点纰漏 她最后还是去找总司,说了她的担忧,本来准备会接受总司的怒气,但是总司却反过来安慰她,「这电话不打也打了,别再想那么多,我觉得他主动出卖你的可能性没有,从他给宝意打过两次电话说我的消息就可以看出来,至于被动的,也多半是电话被监听。」 珍妮道:「那如果被监听了……」 「我猜测也没有被监听,因为他给宝意打过电话,如果被监听的话,他现在已经被清出海监了,可他还海监任职。」 锦书这样猜测,主要还是现在的海监没有关押什么要紧的人。 他们的防御都已经这样松懈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监听,估计天战局都把海监给丢后脑勺去了,他们现在跟着鹰江国混得可香了,忙着给天战局开疆拓土呢。 她叫了蓝田陈牧安迪他们一起过来,私下说了会儿话,说的也都是以前的事。 安迪问了句,「蓝田,你和珍妮一起到北唐去,过的颠沛流离的日子,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呢?」 蓝田用牙籤剔着指甲里的黑泥,道:「我有女朋友啊。」 他这一说,安迪才想起来,是的,蓝田出最后任务前的一个休假,刚和网恋的女孩子确定了恋爱关系。 蓝田眸光淡淡,「三年了,不知道她结婚没有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6页 他们网恋了半年,就确定关系的时候见面,一起出去玩了一个星期。 他和那个女孩子的缘分,只有七天。 陈牧躺在甲板上,定定地看着天空,他晕船,难受。 睁眼的时候还好点,闭上眼睛晕得更厉害。 说起以前,总归是伤感的,不说了,把眼前的事一件一件办好了,他们才能重新做人。 渔船没有那么多床,所以大家只能将就对付两三天。 少渊和锦书挤一张床,那是一张很小很小的床,两人躺下去显得十分窄小。 他抱着锦书,彼此也不说话,因为房间里还有别人,敏先生和蓝寂在另外一张床,另外一张床是安迪和暗疾。 船全速前进,海浪摇晃着船身,大家都没有什么睡意。 也是静下来的时候,古代的那几个人才会想着一趟奇遇,到底是有多奇,奇到让人觉得就是一场梦。 陈牧惨得很,白天晕完晚上晕,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有个水手叫小陈,给他吃了止晕药,但还是不甚管用。 船老大说他身子太虚弱了,不该出海来的。 听了船老大这句话,陈牧定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甲板,看着漆黑的大海,看着那起伏不定的波浪。 然后,神奇般的,他竟然不晕船了,第二天一早,他是第一个去吃早饭的。 安迪好奇地问他,「怎么忽然就不晕了?」 陈牧往嘴里塞着饺子,「再晕,我就连岸都上不去了。」 是仇恨点燃了他的意志,克服了晕船。 第二天晚上,张智立给珍妮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从北边上,北边因为没有关押人,所以防守松懈。 挂掉电话之后,珍妮看着锦书,「怎么办?」 如果张智立出卖她,那么北边就会有人埋伏,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锦书没到他们商定如此具体,只是沉默了半晌,还是那句话,「他不会主动出卖你,如果被监听了,那他现在多半是被禁锢的,是海监的人逼着他给你打电话,你回拨过去,问他一些问题,如果他被发现,会给你提示。」 珍妮点点头,「好!」 她正要回拨过去的时候,少渊道:「如果你试探出有问题,告诉他,我们后天晚上到。」 按照现在的速度,明天傍晚就可以抵达了。 珍妮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打过去。」 她拨通张智立的电话,打开免提,然后把手指竖在唇上,对大家嘘了一声,让大家不要说话。 除了船老大和水手之外,所有人都在船舱里听着这个电话。 「喂!」电话那边传来了张智立的声音,声音平静。 「张智立,有件事情我要先跟你说明白。」珍妮说着,「我这些年经歷了一些事情,已经没有以前好看了,你还要娶我嘛?」 那边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要娶!」 「你说话算话。」珍妮的声音有些娇憨,「那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去海市的金店,你说要给我买戒指,我说了要钻戒,你非要给我买红宝石的,现在我还是要钻戒的。」 张智立说:「钻戒可以给你买的,但当时你挑的是三克拉的,太贵了。」 珍妮脸色一变,轻轻地唿吸着,「我在东边金店也看中了一只手镯的,你还会给我买吗?」 「我还是觉得那手镯不好看,南繁店的那家古法金镯子才好呢,那上头雕刻着经文的。」 珍妮扑哧一声笑了,「那好吧,你的审美真的好老套啊,你那边没人发现吧?」 声音静静地传来,「没人发现。」 珍妮说:「那就好,我们后天晚上到,大概是七八点吧,你记得要在北边接应我们。」 电话那头说:「好,我知道了。」 珍妮道:「那行,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好,挂了。」那边电话挂掉。 珍妮挂了电话之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我当初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呢?如果不打,我们这一次行动就是悄无消息的。」 从他们的对话,大家都听出问题了。 安迪说:「你别自责了,总司也是这样打算的,有人接应的话,我们可以快速关掉他们的总制和防御。」 辛夷没安慰她,反而指责,「这种低类别的监听,一般是触发关键词才会被查的,估计是你们之前的对话有明目张胆地说到营救行动,你太不小心了。」 所以,联繫张智立不是问题,是电话里说了什么才是问题。 辛夷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总司没带你们几年,你们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没了。」 辛夷更不解的是,总司为什么不责罚她,这是低级错误。 锦书与少渊和敏先生对视,他们三人都有默契,心有灵犀的。 他们开始解读张智立的话。 他们没有商定过买戒指的事,所以是杜撰的,三克拉的钻石买不起,意味着确实是三面埋伏,至于为什么有一面没有埋伏,或许就是因为那边确实没关人,而且也不好登陆。 珍妮试探说东边的金店,他否定了,说南繁店的更好,所以,其实是南边防御相对松懈。 小七连忙便打开地形图,她之前冒着风险巡视过的,确实是南边如今没关押什么人,所以南边会松懈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7页 但在那边登陆的话,先要攀悬崖才可抵达海监,这相对而言,又困难些了。 第719章 抢速度 但是,攀登悬崖,对于几位古代人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啊。 少渊看了地形图之后分析说:「海监的人认为,要从南边上来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们在南边没有布防,或者说,只简单的布防,所以我们唯一的选择,只能在南边上岸。」 「还有,我们跟张智立说后天才到,他们多半会相信的,所以,我们明天傍晚登岸的时候,他们的警觉不会很高,依旧会像现在这样松散。」 落祁北嘆了口气,「只是让他们得知我们要去营救,他们会不会为难小锦啊?」 少渊说:「岳父放心,这倒不会,海监这么大,他们要跟我们开战,最好是把范围缩小,而暗牢就正好了,他知道我们要去暗牢,他会在暗牢里等我们。」 一句岳父,叫得如此顺口,落祁北怔了怔,抿直了唇角,那笑意虽不甚明显,却也瞧得见的。 对这个女婿,他自然是满意得紧。 为了掩饰这份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了一句,「那么,这位叫张智立的,我们也要救出来才行。」 有落祁北这句话,珍妮悬着的心才放下,方才总司没说要把张智立救出来,她担心大家救了人之后就走,把张智立给丢下了。 接下来,养精蓄锐,该吃吃,该喝喝,等到明天傍晚的靠岸。 到了第二天日落,距离海监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那个地方刚好有一个小小的岛,可以遮蔽渔船。 所以,他们就在这里下了渔船,用橡皮艇和舢板划过去。 辛夷和小七两人则不上橡皮艇和舢板,他们甚至也不着急下船,而是等到天黑完了,才出发。 辛夷在那边的悬崖等着,小七去他们的防御系统还有电力供应。 本来的计划是她登上海监之后去找张智立,但张智立现在被控制,一切只能由她单独行动。 总控制室是在东面的,但是东面范围太大,而且防御级别一定也很高,小七要进去也很危险,必须要小小心翼翼,一旦被红外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而橡皮艇与舢板也抵达了南边,辛夷已经在等待。 面对陡峭的悬崖峭壁,简直就是一尊漆黑的擎天柱,陈牧连连摇头,「这怎么上去啊?」 暗疾一把搂住他的小腰,「你抱紧我,我带你上去。」 陈牧吓得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凌空的感觉让他立刻抱住了暗疾,暗疾轻身一起,脚下在悬崖上蹬了几下,便直上了七八米。 但是,这些长期被海浪沖一击的悬崖,又湿又滑,不好落脚,加上到处漆黑一片,也难寻到稳住双脚的地方。 所以,一个没站稳,暗疾抱着陈牧,嗖嗖往下掉。 蓝寂说:「暗疾,你先别上,我没带人,我来探路,你们跟随我便是。」 说完,他持剑先飞跃上去,剑尖灌注内力,可以噼出一点凹槽,当然只能噼出一点点,可这一点点只要够其中一只脚趾扣住,那就能稳住身体,继续往上跃。 锦书下船之前就先关闭了蓝血盾,所以她也没办法启动双翼飞上去,只能靠辛夷带。 少渊说要带的,但是辛夷一手抱着总司,便直接飞了上去,甚至都不要经过悬崖。 辛夷抱着锦书上去之后,又下来抱着珍妮,蓝田,最后连陈牧都从暗疾的手中抢了过去。 大将军则背着自己的小舅子,说来也奇怪,他虽是换了身体,武功却也没有消失。 这在海监看来很难翻过去的悬崖,就这么轻易地被他们克服了。 上了南边的海监旁,他们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待小七的行动。 从这里可以看到海监里到处都亮着灯,虽然灯光比较暗淡,在海上看不一定能看到,但是在这么近距离,还是能看得到的。 只要小七成功了,那么电源会被关闭,到处都将是漆黑一片,锦书和辛夷都可以开探照,带着他们直奔暗牢。 锦书小声地再跟少渊他们强调,「如果真对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大意,因为他们虽然不懂得武功,但他们依旧是有武器的,那些武器很厉害,可以远程射杀一个人。」 锦书在船上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枪还有雷射枪的事,再有,就是他们有电棍,到了要近身打的时候,要防着这些武器。 辛夷说:「总司,别啰嗦了,我都给他们看过视频了。」 「我啰嗦点怎么了?」锦书横了她一眼,「你去探测一下南边的情况,我们一会儿从什么路进去,记得小心些。」 辛夷哦了一声,转身飞走了。 她尽量飞高一些,去探测地面上的防御。 南边这里虽说是悬崖峭壁,但是他们或许会有些埋伏,例如地雷捕兽夹之类什么的。 辛夷要探测出一条安全的路才行,否则半道就被炸飞了。 辛夷飞出去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了。 大家都挤在一堆,附近是乱石与野草,这样的小岛,别的不多,蛇虫鼠蚁特别多。 所以,少渊把锦书圈入怀中,减少她与野草地的接触,免得被毒蛇钻出来咬了也不知。 这小细节也落在了落祁北和舅舅的眼中,虽是晚上没有光线,但是这么近距离,还是模煳看得个大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8页 落祁北便更加的满意,舅舅自然是不必说的,他以前一直就担心锦书嫁不出去,那么强悍的女人,瞧不上男人,男人也不敢瞧得上她。 现在不用担心了。 等了半个小时,小七还没搞定,辛夷却探出一条路来了。 她回到之后蹲下小声说:「咱们靠着牢狱围墙这边走,其他地方都有捕兽夹,有没有雷子不大确定,我飞得太高了,没探查清楚。」 不飞得高一点,就看不清楚全局,也很容易被监测到,所以她一定要到某个高度才行。 锦书说:「好,那现在我们就等小七了。」 小七已经进到了总控制室,海监里的领导基本都在这里,虽然珍妮跟张智立说明天晚上才到,但今晚他们已经开始做准备。 总控制室在总监室的旁边,到处都是监控,要进去除非隐形,但是要开蓝血盾才有隐身液,但现在蓝血盾是关闭的,小七不能隐形进去。 除了监控之外,还有很多荷枪实弹的护卫在总控制室外守着,总监室门口也有五六个。 小七千辛万苦找到这里,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现在就一个办法了,抢速度。 第720章 救人 她觉得此举需要实力和神力的双结合,于是搜索了一下漫天诸神,觉得最大的就是玉皇大帝,她默念了十句玉皇大帝保佑之后,嗖地一声,从总监室的护卫队里穿过。 雷射枪的控制被触发了,一路追着小七。 以这样的速度在总控制室的大楼里穿行,势必是要触动雷射枪,雷射枪一触发,护卫也会知道。 控制大楼里响起了警报,总控制室里已经严阵以待,可见海监也早做好了准备。 铁门一开,十几支雷射枪对准了小七,而且同时开枪。 小七如果稍作停留,那也得穿几个洞的,但她没有,铁门一踹开便直闯去控制台。 雷射枪照亮了整个总控制室,追着小七走,小七在总控制室里跑了三圈,只有她跑到一个地方,他们是不会开枪的。 那就是控制台左边的墙壁,只要她靠近这个地方,护卫全部都停火,而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铁箱。 一旦她离开,枪火继续。 小七芯里有数了,就在控制台旁边,她飞起在空中转圈,引开枪火之后,她飞到控制台左边的墙壁,双拳对准铁箱砸下去,铁箱被砸开,露出了一拍红色的开关。 她瞬间全部把开关打下,在雷射枪抵达之前,她迅速飞起,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护卫甚至都来不及去取红外透视眼镜,小七便把总制连着的电线全部扯断。 而在那边牢狱等着的人,看到整个海监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们便知道小七成功了。 大将军低沉的声音果断髮出,「上!」 锦书也打开了蓝血盾,赋予安迪陈牧他们一些战时防御的武器。 锦书直奔暗牢而去,辛夷则带着他们跟随总司,按照之前的筹划,一圈圈地形成了铁桶般的防御,目的是要确保能救出小锦书。 不过,现在计划有一点点的变化,那就是要救张智立,所以由安迪这位前忍者带着珍妮他们去找张智立。 他们知道必须要快,因为海监有后备电机,只要他们去打开后备电机,便可以照亮整个海监。 但电力可以恢復,防御系统却不能,因为防御系统是被小七破坏了,即便电力重启,也不能重启防御系统。 海监护卫共有一百三十个人,其中有些打杂,和厨子之类的,总计有二百人左右。 海监武器不多,所以少渊带着他们以轻功消耗他们的武器,引开他们的注意,让锦书和辛夷进去暗牢。 暗牢里也一定会有人守着,但这难不倒锦书与小七,在没有防御系统的加持下,她们进入暗牢,只受到了护卫的阻拦。 小小的暗牢,共有十个人。 辛夷赤手空拳快速地夺走了他们的武器,然后便是近身打斗。 在古代混了些日子的辛夷,跟着暗疾也学了不少的武功招式,内力是没有的,但力气惊人,一拳挥出去,人便被打飞了。 暗牢一片漆黑,但锦书开了探照,辛夷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把锁毁掉,然后起飞脚把那护卫给踹了出去。 小锦书显然是吓懵了,漆黑之中只听得有打斗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人沖入,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蜷缩,锦书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妹,跟我走。" 小锦书惊慌地问了句,「你是谁?」 「你姐!」锦书说完,拉着她跑了一步,小锦书就跌到在地上了,她虚弱得很厉害。 「辛夷,抱她走,我来对付他们。」锦书大喊一声,辛夷当即飞过来,把小锦书抱着飞了出去。 当锦书摁下蓝血盾想要对付护卫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辛夷全部搞定,只剩下一个人颤巍巍地拿着雷射枪对着她。 但他也被辛夷揍得满脸是血,站都站不稳了。 锦书只需要一脚踹过去,再夺走他手中的雷射枪,事就完了。 嗯,辛夷还挺懂得给她家总司留点面子。 而外边,大战正酣。 按照之前的计划,先消耗他们的武器,再打拳头架,海监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现在雷射枪横扫,子弹乱飞,这样密集式的躲避,也亏得他们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否则的话,真要挨那么几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9页 而这样挨一两下,真会要命的。 小七得手之后,也回来一同战斗,她没有继续破坏海监的其他设施,因为她不知道这里头到底还关押着什么人。 不过,把小锦书抱出去之后的辛夷则认为,天战局是个什么尿性大家不知道吗?这里关的人一定是和他们作对之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不是坏人,坏人是天战局。 所以,辛夷把小锦书交给落祁北之后,便去搞破坏,把所有关押的人全部放出来。 后备电机启动,整个海监的应急灯全部亮了起来,把海监照得如白昼一般光亮。 那些被放出来的人,基本都是老人,他们甚至都没跑,他们都被关麻木了,在这里偶尔便是一顿毒打,他们认为这一次被放出去也是要被毒打的,所以完全没有动弹。 辛夷抓住其中一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那人浑身臭烘烘的,鬚髮已经白了,满脸脏兮兮,根本看不清面容。 辛夷抓住他,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把腰嵴挺直的人,其他全部都驼着腰,一副准备挨揍的样子。 那人的声音苍老,硬气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双眸子狠狠地瞪着辛夷,冷冷地道:「刘博海!」 辛夷道:「不认识,是忠还是奸?所犯和事?」 那刘博海怒目圆瞪,「我所犯何事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把天战局变成了鹰江国的疯狗,还有脸问我所犯何事?」 老头说话很沖,但辛夷觉得他骂天战局,那就一定是忠的,一手提起他的脖子,「走,带你们逃出去。」 「放开他!」那些本来不敢动的人,全部沖辛夷大喝,「你们放开总局。」 他们一个个朝辛夷冲上来,辛夷虽是没有嗅觉,但是,检测到他们身上的臭味,那感觉就像是一坨坨粪朝她砸过来一般,这架势吓得她也下意识地躲了躲。 不过,她还是抓住那个叫刘博海的老头,一路退,喝道:「谁都不许上前来,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 这一句话,震慑了那些老头老太太,他们还真不敢动了。 第721章 大撤离 但辛夷走一步,他们跟一步,虽说一个个脏都看不清楚五官,且头髮又长又乱,这么强的灯光下,还能看到虱子在头髮上爬。 而那边,少渊带着蓝寂与海监的护卫正面对上了,他们的武器耗尽,只能赤手空拳地和他们打。 这些人能在海监当护卫,也是有些手脚功夫的,但是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什么拳王腿王,在他们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花拳绣腿,一拳拳打出去,打在他们的身上,完全是没有看到一点效果。 反而,自己挨了人家一拳,那五脏六腑都痛得移位。 也就是仗着人多,能多熬些时间。 少渊也与他们周旋着,因为还没看到珍妮他们救出张智立。 只见那白炽的灯光下,少渊几人身形游一走入飞,身法利落,腿法优美却又不失力量感。 等看到安迪和珍妮扶着一个男子出来,沖他们喊了一声,「救到了!」 少渊宝剑出鞘,眼底杀意一生,那如梨花旋落地剑法在众护卫中一扫,便已经连伤七八人。 敏先生以腿法取胜,只见凌空飞起后,腿法顺时针又逆时针地踹向那些护卫。 落大将军让紫衣照顾辛夷交过来的女儿,便去寻锦书,一路也踢翻好几个人,直到见锦书从牢室的外院跑出来,这才放心。 他疾步过去,问道:「有事吗?」 锦书看着他跑得满脸汗水,止住脚步,道:「没事,看到小妹了吗?」 「交给紫衣看着了。」落祁北正欲再说,便见有一人从身后朝锦书扑来,他一手牵住锦书的手腕,凌空一起,把那人踢飞。 那人落地之后呕了一口血,便昏过去了。 这大概是伤得最重的护卫,明显是受了内伤的。 锦书看着被父亲握住的手腕,方才父亲为她解困,这是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少渊也保护过她,但是这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心里涌起了一些很奇怪的情绪,胸臆被酸楚的东西涨得满满的,眼底便有些红了。 落祁北放开她的手,温声道:「你去和你妹妹一起等我们。」 说完,他便继续加入战斗,要速战速决了。 锦书扫了一眼,只见偌大的海监空地现在已经躺了几十人,倒也不是死了,只是受伤了起不来。 她看到紫衣带着小妹在战圈外,便急忙跑了过去。 小锦书还是显得很恐惧,因为方才辛夷把她带出来之后,交给了一个男人,说是她的父亲。 但是她不认得他。 如今紫衣护着她,但看着这么多人在打斗,还见了好多血,她恐惧地攥住紫衣的衣袖,瑟瑟发抖。 锦书来到她的面前,定了定。 一种更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是那种自己看自己的感觉。 不过,小妹惊恐的眼神和发抖的身体让她忽略掉一切,她伸手去拥抱她,「没事了。」 小锦书挣扎了一下之后,就躲在她怀中没动了,因为她感觉道了一股安全感和一股亲切感。 而就在所有护卫都被打倒准备撤离的时候,却听得辛夷喊了一声,「总司,我被好多臭人追着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0页 众人望过去,只见辛夷拖着一个老头,而身后跟着一群老人,他们跑得不快,甚至脚步踉跄,可就是固执地追着辛夷。 正确来说,是追被辛夷抓住的老头,他们嘴里都嚷着,「放开总局,放开总局!」 锦书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放开小锦书急忙走过去,拍了辛夷的手,让她松开老头。 「您叫什么名字?」锦书打量着眼前这个老人,实在也打量不出本来面目,鬚髮全白,乱糟糟的鬍子遮住了半截脸。 老头气喘吁吁,却呸了一声,「你们这群人渣!」 「他说叫刘博海!」辛夷在一盘说。 安迪啊了一声,也疾步上来,「刘博海?是天战局的创始人,也是天战局第一任总局。」 锦书自然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因为天战局有元勛墙,创始人和第一任总局就是刘博海,都写在元勛墙上呢。 「你们是什么人?」刘博海的态度没有这么恶劣了,冷眼扫了锦书和安迪一眼,又看向了满地被打倒正在咿呀乱叫的护卫,一怔之后,急问道:「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你是第一任总局吗?」锦书先问道。 「我是,」刘博海指着身后追过来的人,气终于稍稍喘顺了点,「他们,全部都是跟着我一起创立天战局的人,被魏天亮全部关押在这里,你们是什么人?」 魏天亮,是天战局的总局。 「张智立!」锦书回头喊了一声,只见珍妮带着一个短髮男子上前,他被用过刑,显然是因为与外人勾结合作被发现了,他的脸肿得十分厉害,眉骨都裂了。 「我在这里。」他含煳地说着,吐了一口血水,获救之前,他还挨揍了。 锦书问道:「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张智立摇头,「不知道,他们是被关在北栋的,多年不审讯,只是关押着,一般人也不许进去。」 少渊上前,瞧了一眼,「有十三个人,先带回去吧,此地不能久留。」 少渊是觉得他们这群走路都不稳的人,也不具备什么杀伤力,先带回去再问详细的。 「对,总司,我们要快些离开,否则的话天战局发现海监断了信号,或许会派直升机过来看的。」 锦书点头道:「好,我们走,把他们带上,去找找海监的救生艇。」 小七和辛夷去找救生艇,锦书再问张智立,「除了他们,还有关押着什么人?」 张智立说:「还有我看守的那几个,他们是海盗,在公海打劫,天战局总要做做样子的。」 「除此就没了?」 「没了,该杀的也杀了,否则防御怎么会如此松懈?」 看来,天战局这几年真的很春风得意,已经不需要这座监狱来关押与自己意见不合的队友了。 或者说,他们想做的,已经做到了,想要得到的,也已经得到了。 他们现在在国际享有名誉,有基金源源不竭地输送进来,偶尔去做点正义的人道救援,以掩盖背后做的那些龌龊事。 找到了几艘橡皮艇,还有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便不要了,他们把橡皮艇放下去,一个个上去之后,少渊便带着几个会武功的奔往南边,从渔船带下来的艇和舢板还在呢。 大撤离! 第722章 盲婚哑嫁 所有人安全登船,敏先生带着蓝寂清点人数,报给了殿下和王妃……以及大将军。 除了救出来的小锦书和张智立,多了十四个人老人。 少渊下令船老大,全速回港。 而在水手的房间里,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落祁北和他的两个女儿。 锦书看着小锦书,小锦书看着大将军,又再看向大锦书,虽经歷了意识穿越的事情,但她依旧很难理解现在的状况。 她本没有姐姐,怎么忽然会多了个姐姐? 而这个姐姐,就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她没办法理清楚。 所以,事实如何,还要落祁北说给他们听。 「为父年少便跟了太上皇,南征北讨,立下军功,我们家族本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都是贫下百姓,所以当时我从军,一则是被太上皇折服了,二则我也想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有一天,他打土匪的时候,从土匪窝里救出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穿奇装异服,与燕国服饰甚是不同。 被土匪掳走的女子有七八个,而她是最为镇定的,她甚至还在策划着名等土匪庆祝的时候,带着那些被掳的女子逃跑。 结果,逃跑没有成功,因为有一个女子因为害怕,大叫了出来惊动了土匪。 她们被又被抓了回去,那群土匪吃了酒,正要那些女子助兴,便要污一辱她们。 「因为我们已经在准备剿匪,自然就派了内应混进去,内应说那女子悄悄地藏了一把匕首,那贼首想污辱她的时候,她把匕首送进了贼匪的胸口。」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剿匪的军队赶到,一场混战,那女子拿着匕首,竟也再杀了两名贼匪。 落祁北那时候还年轻,见这样胆气壮的女子不禁十分好奇,问她,「你不怕吗?」 女子有一双乌黑陈静的眸子,她说:「怕什么?顶多一死。」 女子说她叫方雅静,是附近的村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她一人。 是个可怜人,但那个时候到处都是可怜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1页 因为国家发展,国力不算十分强大,总有人馋燕国肥沃的土地,因而引发了不断的战乱。 周边国家,还有桑寇作乱,土匪更来捡便宜,导致民不聊生。 军队下山的时候,女子拉住他的衣袖,说要跟着他下山去,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但落祁北是军中谋生的,哪里能带个女人在身边? 结果,那个叫方雅静的女人便当着许多官兵的面,抱着他亲了一下,然后说:「我清白没了,你负责。」 他真的好生气,这不是无赖吗? 他瞪了她很久,他是战场杀伐过来的人,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与萧杀之气,一般人不敢与他对视太久,但是那天,那天夕阳照在方雅静的脸上,显得她那么的漂亮。 她没有迴避他的眼神,一点也不被他眼底的兇恶吓倒,反而是直视着他再一次强调,「你要对我负责。」 他才不管她呢,他是军人,住在军中卫所,女人跟着他回去像什么样子? 他带队,把那些女孩送回了家,别的女孩都感恩戴德地回了家去,唯有她跟随着不放。 哼,跑马的速度,岂是她能跟上来的? 不过片刻,便把她甩在了身后,吃尘土去吧。 他那时候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他脑子里每日想的就是赚军功,因为他在夜面前承诺过的,一定会成为名震四方的大将。 女人,只会耽误他建功立业。 但结果他回到卫所之后的第四天,那女子也来到了,她风尘僕僕,但眸子依旧晶亮晶亮的。 就晶亮了那么一下下,然后就晕过去了,饿晕的。 军医救了她,厨子给她煮了面条,她饿成那个样子,还一口一口优雅地吃着。 真是奇怪的人,饿成那样就该狼吞虎咽,吃进去尽快让自己恢復体力。 说是农家出身,瞧着怎么是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呢? 只不过,军营是无法安置她的,吃饱之后还是要把她送走。 她非不走,说要留在军中。 问她会做饭吗?她说不会,问她会武吗?她说不会,问她会什么,她想了半天,说识字,可以给大家写家书。 那也不能留,军中也不是没有识字的人。 但她说她会作诗,写了一首诗给将军看,将军看那首诗之后,拍着桌子说她必须留下,他都没见过将军这么激动的。 锦书忍不住问道:「写的什么诗?」 落祁北道:「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反正将军看了就很激动,说是个人才,得留下来啊。」 锦书听了,黑了半边的额头,娘这是抄袭啊。 反正,方静雅就这样留下来了。 然后大家才发现她不仅仅会写诗,她还懂得谋略懂战术,好几次她参与幕僚的会议,都能给出精准分析。 将军对她十分欣赏,说要把她纳为贵妾。 将军是一时激动说了这句话,然后她那小小的巴掌,当着大家的面,直接甩到了将军的脸上,小小俏脸微愠,「你在侮辱我!」 大家都吓坏了,她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将军,将军的脾气可不得了,他一生气就把人拖出去打军棍。 但是,将军在怔了怔之后,也没生气,只说了句,「那你瞧不上本将,瞧得上谁?」 她的手指,就指向了落祁北。 一心只想搞事业的落祁北怔了怔,「你瞧上我做什么?我又没瞧上你,先不说我不打算成亲,就算要成亲,那也得听爷的。」 爷是谁?也就是陛下,曾经的三军统帅。 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军中一年了,他们没有日久生情。 她好几次明示心意,但他都冷着脸拒绝,说他只想建功立业,没打算成亲生子。 后来战事起,陛下御驾亲征,大军开拔的时候她也随行而去。 那一战兇险,后更是被围困,突围的时候陛下问诸位军士幕僚要突围之法。 她站出来说她有法子突围,但若突围成功,她要陛下一个恩赐,陛下答应了她。 她说,先派一小队人往西边而去,把西边所有的树都摇动起来,让北戎人以为他们要从西边突围,于是大军赶过去,他们再从东边出,再一个反杀围攻,把北戎困在了西边的山上。 她立了战功,她跟陛下要了一个战利品,那个战利品就是他。 陛下很大方,把他送给了方静雅,班师回朝之后,马上就要举办婚礼。 他当时跟陛下僵着,说这是盲婚哑嫁,他也立下战功,斩杀敌首,为何没有封赏还要拿他去封赏给别人。 陛下看着他就说了句,「阿北啊,你这性子,除了她要你,这辈子也讨不上别的媳妇了。」 』 第723章 命运掌控一切 但是落祁北也没得反抗,因为他说过,他的婚事爷可以做主。 他就这样娶了方静雅,一开始真是恼极了她,有家室可耽误他为燕国开疆拓土了。 大婚当晚,他没理会方静雅,方静雅便带着家僕侍卫拿着旨意把他从书房里捆回了新房。 他那晚是一直被捆着的,然后她说了很多,她的身份,她的来歷,她在土匪窝里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之类的。 开始听得他云里雾里,后来说到一见钟情,他脸就红了。 之后大婚当晚的事,他也不便与小辈们细说,总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解开了捆绑,然后衣裳也解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2页 新房当晚的部分,姐妹两人也做出不想听的样子,锦书便问他,「那母亲的来歷和身份是?」 「他说她是未来的人,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这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甚至都吃不上饭,很可怜,那日被土匪抓走,是因为抢了土匪抢到的银子,黑吃黑,结果被发现抓住了,被抓之后才发现土匪还抓了好多良家女子,于是开始反抗,打算带着大家逃生去,在她即将被糟蹋的时候我们来了,救了她,她说,看我第一眼,就觉得我是她要嫁的人。」 噢,一见钟情,真是美好的故事。 落祁北顿了顿,「后来,我才知道她撒谎,她来到燕国,是因为她无意中拿到了一个什么陪葬的玉佩,那玉佩把她送到这里来,还有人告诉她,要回去,就必须要找个人成亲生下孩子,时机到了就可以回去,所以什么一见钟情都是假的,只不过当时那么多人里头,我长得最好看,她便挑了我。」 真正什么时候有了感情呢? 是后来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他都有出色的战功,一路晋升,而背后都有她的功劳。 他们从夫妻到战友,在一场场生死博弈之中,不知不觉地便已经生了感情。 她有一次饮醉了酒,说好似被骗了,即便成亲生子,手握那玉佩,也不能回去她的家。 她痛哭失声,说永远也回不去了。 但是她又搂着他的脖子说,不回去也行,在这里安了家,有了我喜欢的人,有了我自己的孩子。 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都是儿子,她有些遗憾,总想说要个女儿,陛下也说他若是有个粉女娃娃多好啊,可惜他生的都是儿子。 陛下说,以他的性子,生了儿子肯定也都送往战场去,还是生个女儿吧。 可惜,没有这个缘分啊。 就在方静雅觉得再也回不去她家乡的时候,有一次在边镇夫妇两人走了出去,却遭了刺杀,刺客很多,他一个人的话,能应付得了这些刺客,但他带着夫人,所以情况异常兇险。 但就在他们即将被刺客杀了的时候,夫人身上的玉佩发出了一道光,瞬间把他们扯进了一个暗黑旋转的地方。 经歷了不断地翻滚与碾压般的痛楚之后,终于停止了。 停止之后,他们发现竟不在燕国,回到了夫人的故土。 刚回来的时候,夫人很开心很激动,找到了她的弟弟,和家人团聚了。 但是,开心只持续了几天,因为他们发现又回不去燕国了。 而在燕国还有他们的孩子,还有放不下的兵务。 说来也怪,她到燕国去已经好些年,但是小舅子说她才消失几个月。 初初到那个世界,他连身份都没有,没办法出去工作,只能在家吃软饭。 夫人继续回去上班,才知道她原来是一家叫君唐集团的公司当高管,她失踪的这几个月,公司也没找人替她的位置。 他们很想念燕国,那玉佩还在手中,可再也不会发光了,没办法把他们带回北唐去。 日子总要继续下去的。 没多久发现她怀孕了,而且算起日期来,应该是在燕国的时候怀孕的。 可这事吧说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在燕国的时候她月事才干净不久,回来也不过是一个月左右,到医院里头一检查,却发现怀了四个月的孩子,这怎么算都算不明白啊。 最后医生解释说,有些孕早期也会出血,被误以为是月事。 他们没有反驳一声,在回去的路上方静雅说,是不是月事,我心里最清楚。 但这个问题研究不明白,五个月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婴,他们取名为锦书,是静雅取的名字。 她那时候总是默默念着几句诗词: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生产之后抱着女儿又笑又哭,说现如今是两边都放不下了。 落祁北那时候刚学诗词,还不解风情地说此词用得不对,被她用枕头砸了了,她说:「就是说儿女之情的,儿女,儿女,我们的儿女。」 她说什么都对,只要她能开心一点。 锦书出生之后,他们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也找到活干了,在一家保全公司里上班,那家保全公司的老闆叫甄易风,算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竟然给他弄了个假身份。 几年之后,他们迎来了第二个女儿,这一次他来取名,叫宝意,也很简单,就是宝贝的意思。 宝意出生的时候很可爱,但是也很爱哭,娇得不行。 姐姐锦书一开始说不喜欢她,因为一个爱哭的婴儿不是好婴儿。 所以每一次宝意哭,姐姐就打她屁股,打完之后,再抱着摇摇,给她唱自己刚学会的儿歌。 那真是一段很幸福的日子,虽有牵挂,但没有战争,和平繁荣,他们每日上下班,孩子偶尔叫小舅子夫妇带,小舅子的媳妇因为一些身体缘故,生不出自己的孩子,自然稀罕别人的孩子。 可日子没有这样一直下去,有一天他们两人驱车出去,车子失控直冲悬崖,这一次玉佩发光,他们又经歷了一次滚筒和撕痛,回到了燕国。 而他们在那边七年,回到燕国之后,大家却问他们这一年去了哪里。 这时间啊,他们是怎么都算不明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3页 但是,这一次他们丢下两个女儿,太难受了。 之前丢下了儿子,可儿子有陛下和军中将领看着,他们虽惦记却也是放心的。 可如今丢下的是娇滴滴的两个女儿啊,静雅走不出来,日日以泪洗脸。 他们试过很多种回去的方式,例如握住玉佩跳崖,跳湖,故意找人刺杀自己,但最终都回不去。 会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是因为两次来回,都是因为遇险。 至于把小女儿取名锦书,是因为觉得再也回不去了,加上她出生的时候,与锦书甚是相似,她便依旧给小女儿起了锦书这个名字。 都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是她实在也丢不下两个女儿。 他们都跳不出命运的掌控。 第724章 下一站 锦书听完,大概也都明白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的,「母亲叫方静雅,但她在燕国是叫万景浅的。」 落祁北说:「开始的时候她没有身份,赐婚之后陛下……太上皇便给她制造了个来歷,刚好边镇知府姓万,太傅去了边镇之后,万家就多了一位姑奶奶叫万景浅,所以如今翻查万家的家谱,也有你母亲万景浅的名字。」 锦书道:「那如今与万家可还有来往?」 「偶尔是有来往的,但也许多年不见了。」 锦书明白户籍与身份的重要性,尤其父亲最后荣升大将军,好几次挂帅出征,夫人怎可是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子?若有心人做做文章,怀疑是个奸细那也是没办法反驳的。 锦书基本都明白了,小锦书却还是一脸怔然的模样。 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眼前这位是自己的父亲,在她认为,父亲已经战死沙场,母亲随殉而去。 难道说,那都是一场梦吗? 她虽然有姐姐的一些记忆,可她没有与外界接触过,一直都被关闭在暗牢中,还遭过刑,所以她的思维还是很局限的。 父亲说的那些,她真的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在这里生了两位姐姐之后,回到那边却只失踪了不到一年? 为什么在那边月事还干净不久,到这里之后就怀孕四个月了? 她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了。 但是,她明白姐姐是代替了她的身份在燕国,所以她问道:「蜀王妃怎么样了?」 锦书说:「她没事了,她的孩子都已经满周岁了。」 小锦书又很不明白,她来到这里才一个多月,怎么蜀王妃的孩子都周岁了? 锦书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尽量去忽视她的脸,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眼前这位是我们的父亲落祁北,我是你的姐姐,母亲也还活着,蜀王妃安好,她的儿子也很聪明伶俐,而我在燕国代替了你,嫁给了萧王云少渊。」 小锦书看着姐姐,她没有一种看自己的感觉,因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姐姐这样的自信和力量。 「那就是说,你代替了我,我也要代替你成为天战医局的总司,对吗?」 锦书摇头,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道:「不需要,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天战局的事不要参与,我们会为你扫清障碍,让你能无忧无力地活着,以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 小锦书眼眶红了,泪星泛起,喃喃地道:「不再受人欺负了?以后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锦书见她这般凄凉的神情,心头一痛,便伸手抱了她入怀中,「是的,以后你就在这里陪着爹娘,没人可以再欺负你。」 小锦书在她怀中,忽然便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年多,对她来说真的好艰难啊,从爹娘死了,到她进京被关在蜀王府,最后被冤枉,甚至是到了这里被关在海监,日子都太惨太惨,没有一点希望。 她心里很清楚,她每天都在等死,等着什么时候上天收了她这条命。 可现在姐姐告诉她,她以后还能好好地活着,失去的爹娘也都会在她的身边,欺负她的人也不復存在了,她承受的那些苦难一下子就如洪水般爆发出来了。 锦书抱着她,她们有些记忆是相通的,知道她的苦她的难,知道她的委屈她的痛苦,所以也忍不住落泪。 落祁北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虽然这个时候也很想抱一抱女儿,但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与无奈。 都说他是名震天下的名将,可他事实上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护好。 他默默地转身出去了,再听着她们的哭声,他也忍不住要落泪。 外头,少渊和敏先生拉住辛夷和小七,正在研究天战局的地形图和防御要点。 他们围成一圈,上岸之后就要去天战局了,这事不能耽误,因为海监出事他们很快就会查到。 所以要提前策划。 船头的甲板上有两个人,是珍妮和张智立,珍妮帮他上药疗伤,好在伤势不是很要紧,只是饱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张智立躺在甲板上,双手枕在脑后,船头上挂着灯,照着他猪头似的脸,他眼底有些迷茫,仿佛觉得眼前一切像梦。 「看什么看?觉得我丑了呗?」珍妮扭了头过去,她坐着,双手抱着膝盖。 「不丑!」张智立一笑,扯得脸上哪哪都疼,「很好看。」 「和以前比差很远。」珍妮苦涩地说。 「为什么要和以前比?」张智立望着漫天的星子,这海上的星星真好看啊,但是,没有她以前眼底的神採好看,「每个人都有不同阶段的美丽,你说了要嫁给我,那么你的美丑和旁人无关,我来定义就好,我觉得美,觉得漂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4页 珍妮红了眼眶,「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以前我轻佻骄傲,想起以前,我都不喜欢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呢?反正我就是喜欢了,喜欢了,难道还要去解剖一番为何喜欢吗?」 张智立望着她,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说帮你之后要你嫁给我,是威胁了你,我是卑劣的,你如果不愿意咱们可以不当数。」 珍妮看着他肿得不成样子的脸,真是又好笑又心疼,扑哧了一声,眼泪也跌出,「自然不当数。」 「嗯!」张智立眸子里没有了光芒,「好,不当数。」 珍妮哼了一声,扭了脸过去,「求婚仪式都没有,戒指也没有,就让我这样答应你的求婚?」 猪蹄手轻轻地扯住了她的衫,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响起,「你说真的?」 珍妮转头看他,他肿胀难分的面容,竟能看出欢喜来。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并未有半点光,「如果我能从天战局活着回来,我们就结婚。」 与天战局开战,无疑以卵击石。 但除了杀身之仇,还有那一连串的阴谋,必须要把如今天战局的真实面容揭开。 张智立握住了珍妮的手,淡淡说了句,「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活着回来,我们结婚,死了,也做一对鬼夫妻。」 珍妮眼底动容,「你没必要陪我们犯险。」 第725章 天战局的来歷 张智立说:「我也不是为你犯险,我只是想去,我这辈子那么平庸,也没什么志气,当初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进了天战局当程式设计师,但最后因为提出一点小意见,就被送到海监去当什么护卫,算犯了什么大错呢?之前一直都没想通,但现在知道了,原来我提出的那个小意见,是和他们的大方向相左的,所以他们送我去海监,说是高薪,但实则是禁锢我,就连每年放假三天,都有人盯着我。」 「怪不得当初我找你,天战局马上就知道了。」珍妮道。 「所以,我一定要去。」张智立眸光沉沉,「不为别人,也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他们在这里说话,小七则伺候那群老头老太太。 剪刀手出马,三下五除二,把他们的头髮鬍子都理得干干净净。 但这么大年纪了,又是这八九月的天气,总不能把他们全部扔海里洗澡,加上也没有衣服可以换,那就暂且先臭着。 小七转头去看了一下小八,小八和那群人在商议着什么,她没有过去听,只是问刘总局,「你们为什么会被送到海监去?」 小七的声音引来了很多目光,大家都停止了商议,慢慢地围过去,听他们说出心中的愤怒。 天战局是刘博海建立的,他的家族当年也是响噹噹,妥妥豪门,只可惜他没有成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只是每月获得一笔资金用于维持足够奢侈的。 但这个人骨子里就有一份正义感,尤其喜欢关注国际大事,对那些深受炮火轰炸的小国十分怜悯。 天战局一开始成立的时候,其实是天战医局,只组织医生参与营救。 在钞能力和他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下,建立之初便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天战局元老级别的人马。 随着他们的运营,还有实打实的救援,天战医局很快就打响了名声,但是,这也导致资金不足的情况,每个月他能收取的那笔钱,除了家里的开销,基本都投进去了,还是不足够。 而名声一大,也引来了各方的投资,当时刘博海想那就干脆做大一些,能对国际造成一定的影响力,所以便招揽了很多人才,也有一部分投资人。 有了投资人,这就变成了一盘生意。 刘博海不是一个生意人,否则他是家中长子,就应该能当上家族生意的掌舵人。 他这个人纯粹,没有能及时识别清楚某些商人追求暴利的心态,就这样开放了投资入口。 但他也有言在先,即便是投资,天战医局的营运依旧是他来管,以他的决策为重。 只是一群商人涌入,这里头就有某国基金会的人,他们提议成立天战局,目的是要造成更大的国家社会影响力。 提出这个建议的叫魏天亮,他很年轻,但是很有见识,对国际上的种种事情侃侃而谈,他有自己的真知灼见,很快就得到了刘博海的赏识重用。 而魏天亮提出要成立天战局,是为了给天战医局保驾护航,购买一些基础武器,以免医生在实行人道救援的时候被伤害。 这个提议很合理,因为随着天战医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且名声这么大,救援热线几乎是天天有,天灾人祸,还有小型战争,这些都需要国际上的人道救援组织进场。 所以,医生的安全实在是很重要。 刘博海甚至任命魏天亮为天战局的副局,而他是总局,同时掌管着天战医局。 可随着事情越来越多,接触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天战局也变得越来越先进。 刘博海手底下有个人叫梁木,是人工智慧专业的,这位也是天战医局的元老,与他一同开创天战局的。 他提出,有时候救援场所危险,需要一些机器人来执行部分的任务。 于是乎,人工智慧的项目就开始了。 这一投入又是一笔大资金,刘博海回家族借了一笔钱,用于机器人的研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5页 第一批机器人不是很理想,只能用于天战局的招待与保洁工作。 梁木继续投入研发,从晶片到模拟人的大脑,他方向提出来之后,便也成立了专研小组。 可惜的是,他们都没能看到他们理想中的机器人诞生。 在魏天亮进天战局的第五年,刘博海发现他的身份不简单,他来自于一个鹰江国成立的基金会,他所投资的钱,也是这个基金会出的。 魏天亮国籍没变,但是心变了。 刘博海没有选择继续暗中调查他,而是直接约他出去摊牌,不得不说,刘博海确实是个傻白甜,他能想像到的恶很是局限。 他没有想到摊牌之后,魏天亮没有否认,而是笑着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之后,他对刘博海说:「总局您稍等,我的人会过来跟您解释的。」 没有解释,只有两个彪形大汉进来,以手绢捂住了他的口鼻,迷翻了他。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海监了,海监那个时候还在建造中,而他从来不知道有海监。 魏天亮没有杀他,因为还有很多文件需要他亲笔签名与摁指纹,传达命令。 魏天亮对天战局的人说刘博海病了,在一个地方治病静养,治病静养期间,由他暂代总局一职。 因为有文件传达,且有刘博海的亲笔签名和指模,甚至偶尔还有录音,所以一开始没人怀疑。 但总有人会怀疑的,因为一直没联繫上他。 当怀疑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进海监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天战医局创始人和那群元老,同时也是海监的第一批被关押的人。 而刘博海这位创始人,他为天战局立了一个人道救援的名声,后来很多慕名而来加入的人也与此有关。 锦书就是冲着这点来的,当天战局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激动得在床上滚了三滚。 天战局福利好,这点外界是不知道的,但是给锦书打电话的那个人,开出的福利让她很是怀疑。 不过,那人也跟她解释,因为危险,这么高的年薪也会有相对高的危险。 听完刘博海的话,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沉默了。 因为说他傻吧,他本意只是要做人道救援,没想过那么复杂,出发点很好,是个纯粹的善心人。 说他不傻吧,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这道理应该明白的,引进了别的资本,就是多了人心,人心是最大的变数啊。 第726章 魏南 少渊下令渔船全速前进,他担心天战局的人会在岸上等着他们。 因为海监的人没有杀死,只是受伤了,他们修復电力和恢復通讯之后,会立刻联繫天战局的。 渔船靠港之后,果然就看到一群人在岸上等着了。 这群人身上所穿的服饰,锦书和安迪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因为他们也曾经穿着同样的服饰。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佩戴袖章,一副精英的模样。 除了出任务,在天战医局的时候,基本是这样的着装,出任务的话则穿回白大褂。 领队的人,正是魏南,那曾经的笑面虎,南姐。 她的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人,腰间鼓鼓,可见是荷枪实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是,锦书现在顾不得眼红,她担心连累了船老大。 魏南的眸光没有看锦书,而是看向了小锦书,因为,小锦书现在是锦书的模样。 她压压手,身后的人全部不动,只伫立于原地,她沖小锦书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呵,锦书,很久没见。」 她的笑容和煦,暖得叫人瞧不出有半分邪恶的心思。 小锦书的记忆里有她,而且心头对此人涌起了一股噁心,厌恶,仇恨,她皱起眉头,「带这多人来,想在这里动手吗?」 小锦书说出这句话,大家都觉得有些意外。 本以为她会比较害怕。 小锦书没想到怕,她只知道这个人伤害过她的姐姐。 魏南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一点寒意,只让人感觉到亲切,「瞧你说的,我们都是天战医局的人,知道你们回来,我特意带人迎接,你们随我来吧,给你们安排了住处。」 她说完,一扬手,「去,把大家护送到庄园里去。」 少渊盯着她的脖子,擒贼先擒王,若他们先行动,那他便马上出手。 却见魏南瞥了船老大一眼,笑意依旧,「连船家也请过去好生招待一番。」 船老大笑着摆手,「我们就不去了,我们王会长说了,打渔是看天吃饭的行当,回去准备准备,又要再出海了。」 魏南呵呵一笑,「耽误不了你们捕鱼的,来人啊,先把船家请了。」 便见两人从她身后闪出,便要上前擒住船老大。 少渊刚打算出手,却听得船老大哈哈地笑了两声,「确定是要把我请去么?你们天战局和我们打鱼的向来没什么交往的,你们既然诚意拳拳,那就不妨把我们所有的渔船老大都请过去吧。」 这话一出,锦书他们先惊住了,怎么?船老大还知道天战局啊? 魏南听了此言却是脸色微变,她望向海面,只见数不清的渔船正在慢慢地靠拢回来。 这一望,便如同是在水田里插秧似的,一艘一艘的渔船就像一株一株的秧苗,浩浩荡荡数之不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6页 他们也没有什么动作,每一艘船头上只站了几名水手,但是,渔船之多如同舰队似的,不远不近,充满威吓力。 船老大笑着说:「我们不跟任何人作对,但是,有人跟我们作对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自量吧!」 魏南面容一僵,随即又笑,「误会了,误会了,只不过是想请你们去做客,既然不赏脸,那就不强求了。」 船老大立于岸上,风吹着他的头髮,他也笑,「我们上个月,用三十六艘渔船『护送』了鹰江国的军舰离开,现在你们站在这里,是不是要我们用同样的礼仪,送你们离开啊?」 别跟他们玩命,他们不怕的,尤其是对鹰江国的走狗。 龙国渔船,名声响噹噹,比天战局响得多。 天战局已经露出了那歪斜的屁股,网上也有不少人在扒他们了。 锦书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登岸之后要应对的危机,完全不需要他们出手,甚至出口都不需要,船老大就把他们给镇住了。 当一个个从渔船上出来的时候,南姐的瞳孔地震了。 安迪,珍妮,蓝田,陈牧,这几个本应都死了的,怎么会活着? 落锦书是被关在海监,她能苟活至今,也是饱受摧残折磨,但是他们几个为何会活着? 他们几个走到了魏南的面前,一字排开,眼底平静无波,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样望着她。 魏南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渐渐地收敛,严肃,冰冷,四个人,她无法与每一个人对视,只能一眼一眼地扫过他们,仿佛要研究他们到底是真还是假的。 她也认出了机器人小七和小八,虽然不同皮肤,但是,机器人的眼睛和人类的始终有分别,她曾经是天战医局的总司,如今也是天战局的副局,她很清楚机器人。 因为现在天战局还有机器人,只不过,不再是原来那一批了。 不过,还倖存了两个以前的机器人?这也是让她意外的。 她眸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小锦书的脸上,看到她不復以往的桀骜冰冷,甚是欣慰,看来海监的生涯让她知道了人间疾苦。 没有以前那个落锦书的带领,纵然他们可以闯入海监救人,也成不了大事。 海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牢狱,找些武器,带两个机器人,再带几个练家子,提前部署再找个内鬼里应外合,真不难成事。 锦书和少渊走在一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停留,她和魏南会再见面的,但现在不必针锋相对。 倒是小锦书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有船家护着,魏南不想与渔民起冲突,所以她任由他们一个个离开。 少渊想把她的脖子扭断的,很想,所以盯着她的脖子很久,自然理智还是有的,既然船家出面了,他就不能在这当下出手杀人,这会给船家惹麻烦。 于是乎,大家经过魏南身边的时候,她被现代人古代人一记又一记狠戾的眼神问候。 魏南没有再笑,耷着脸颊下垂的肉,颧骨突出显得特别的尖酸刻薄与恶毒。 怪不得她总是要笑着,因为当她不笑的时候,是真的很刻薄。 魏南咬牙,扬手道:「走吧,既然是故人,总会相见的。」 她率领天战局的人快步离开,皮鞋发出的踏踏声,整齐划一,仿佛他们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魏南上了一辆劳斯莱斯,那笑容终于又挂在脸上了,对身旁的司机说:「落锦书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她那股子狠劲的。」 她的笑,充满了嘲讽。 劳斯莱斯开动,她打了个电话,「喂,总局,有件事情很奇怪,安迪珍妮他们竟没死,落锦书被他们救出来了,不过,落锦书锐气尽失,不足以与我们为敌。」 第727章 安置下来 魏南率人离开之前的那轻蔑眼神,落在锦书的眼中。 她知道魏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此人够狠,但是委实算不得上很有智慧。 她拉拢珍妮安迪他们的手段,其实是最显浅的,利用了人的嫉妒心,大家都嫉妒她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天战医局总司的位子。 所以她会得手。 但是魏南可以得手,是因为自己当时年少气盛,加上在学习上她一直都是招人嫉妒的,不招人妒的是庸人。 可她这认知放在天战局是致命的,因为天战局不是一般的公司,不是什么事业单位。 天战局是一条被狗粮收买了的疯狗,他们需要的是替主人在外撕咬敌人,而且不是光明正大地撕咬,是搞偷袭。 而魏天亮,就是妥妥的岳不群,伪君子。 「锦书,我们住哪里?」少渊过来问,如果没有带那十几个脏兮兮的老人,那么投栈是没问题的,可现在带着他们,估计没有客栈愿意收留。 且他们的身体看着很差的样子,需要好好治疗一下才行。 这锦书也犯愁了,这里是海市,不是广市,她没有房子在这边,就算有,那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珍妮安迪他们,他们也一个个面面相觑,看他们没用啊,他们连身份证都是假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七噢了一声,「早知道就不把他们带出来了。」 安迪笑着说了句,「小七,你的祖师爷在此呢,你不救他出来,就是背祖忘宗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7页 那位祖师爷,就是梁木,当初执意要研究机器人的那位理工男。 他如今站在老人群中,抬起茫然的眸子看向了小七,「你是机器人?」 「不会是现在才发现吧?」小七展开自己的双手,一变,便是剪刀手,「我给你们剪头髮的啊。」 梁木激动得不能自已,「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拿着剪刀的,我没瞧清楚。」 他已经老眼昏花了,严重的营养不良,他的视力退化得很严重。 他继续激动地看着小七,却是遗憾地说:「我算不得是你们的祖师爷,你们也不是我研发出来的,我当初做的那批机器人,只能当保洁。」 锦书说:「但他们的诞生,也源自于您当初做人工智慧的构思,所有的数据你都存电脑里,他们剽窃了你的创意,后来有资金,他们就做出来了。」 「能做出来,确实是了不起的。」梁木感嘆,「想不到,想不到有生之年真能见到啊。」 「还是先看看怎么安置吧。」敏先生理智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也要迅速,不能再给敌人准备的时间。」 而且还要回去接老郭,老郭该是担心坏了。 就在锦书转身去找船老大,想问问他如何认得天战医局的人时,却见他正在打电话,他对着电话那边态度恭谨,「王公子,放心,我会领他们过去的。」 他挂了电话,看着锦书含笑说:「落小姐,说来也巧了,王公子说他有家别墅在市外郊区,如果你不嫌弃偏僻,可以暂时在那边落脚的。」 「王公子?」落锦书知道是宁兰求的那位王公子,但实在是好奇,「王公子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船老大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受过王公子的大恩,他这样吩咐了,我只是代为安排。」 「好,那就替我谢过王公子。」锦书也不啰嗦了,不明白的事情可多了,先安顿下来再说。 她回头叫安迪去接郭先生,汇合之后一同去王公子的别墅。 王公子应该是出身豪门,宁兰在娱乐圈打滚,认识几个豪门的人也不奇怪,但是这位王公子帮得太多了。 船老大也送他们过去,路上,锦书问他,「陈先生怎么认得天战局的人?」 船老大还是那般憨厚的笑容,「我们打渔的,对天战局也有一定的了解,我们见过他们好几次登上鹰江国的军舰,而且,他们的事啊,网上扒一扒,料子不少啊,欺世盗名之辈,终究是会被撕开真面目的,自古邪不压正。」 刘博海他们听到这些话,心里是真真复杂。 天战局变成了欺世盗名之辈,这完全违背了他们当初建立天战医局的初衷。 当初的善念,被人利用变成了邪恶,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们大受打击。 王公子在郊区的别墅占地很大,雇了佣人和花王打理着庭院里的花木。 这不是欧式建筑,而是四合院建筑,影壁,庭院,正屋,迴廊,耳房,雕梁画阁,假山流水,院落与院落之间隔着垂花拱门。 少渊他们心里顿生熟悉感,这房子好啊,虽然跟萧王府没得比,但是至少比锦书那家小麻雀房子好多了。 自然这话不能当着锦书的面说。 中式建筑,木制家具,但也有很多现代化的设施,例如淋花的喷洒系统,屋中吊灯,电器,抽水智能马桶等等。 他们进了正厅入座,正厅是按照古代的风格摆设,主座与左右两排的椅子,用的是上好花梨木,主座是交背椅,鱼兽云纹雕刻精緻。 而正堂墙壁中间挂着一幅人物画像,是一位身穿古装的妇人,面如银盘,十分圆润富态。 别墅里的管家急忙过来招唿,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姓王,是这别墅的管家,这里头常年无人居住,公子是头一次招唿贵宾入住,诸位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同我说,能办到的我都能办到。」 少渊拱手,问他,「不知道这位王公子在何处?是否能一见?」 受了别人的恩,总要当面致谢才合规矩的。 管家笑着说:「公子没在海市,但是他吩咐了,诸位都是宁小姐的朋友,要好好招待。」 少渊道:「原来如此,那烦请替我们转告一声,谢谢他招待安置之恩。」 「会的,会的。」管家笑着,抬头见锦书盯着画像看,便解释说:「这是我们公子的老祖宗。」 敏先生问道:「恕我无礼,一般若挂祖宗画像,是否都会挂男子?为何却挂了老夫人的画像?」 管家解释说:「因为老祖宗是招郎上门的,王家的生意全是老祖宗做起来的,至于老祖宗的夫婿,则在家里管着内宅之事。」 看服饰,似乎是明朝时候,明朝时候便有男主内女主外了?这位夫人可真了不得。 「不知道你们公子家族里做什么生意呢?」 「做食品的,我们最出名的是古制影月腊肠,这品牌已经有几百年的歷史了,回头给你们尝尝。」 「好,谢谢,」锦书不好意思地拜託,「能否请管家代为买一些衣服,给那十几位老人家穿的,不用买太名贵的,合身舒服就行。」 第728章 我们只是要自保 管家速度很快,带着人出去两个小时便把衣服买了回来。 而少渊他们已经在研究,什么时候去对付天战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8页 天战局一战,在所难免。 但是,天战局与海监不同,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这么多人踩上去,应该只能搞偷袭了。 不过,还是要问问锦书,是要命还是要把他们送进去。 因为,天战局现在明显是鹰江国的走狗。 萧王殿下认为,送进去比较合适,国法处置。 但如果要拿人命的话,取魏天亮和魏南的命也不难,具体要徵求受害人的意思。 落祁北也贊成送进去,快意恩仇是江湖人的做法,不是他们的风格。 郭先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没去海监,而是在酒店里研究着怎么对付天战局。 当然,他也做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攻进去的方案。 第二个方案,则是把他们的黑料全部扒出来,找言官上奏本,让当今的陛下下旨调查,可以联繫这里的媒体,也就是燕国的小报,先大肆报导。 第二个方案他们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天战局属于叛一国贼,而且让死士去轰炸难民营,他们打造的那些英雄,如今还有四个活着,他们可以出去接受小报的採访。 以他们四个来掀开当年惨烈的真相,让天下人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那么多的难民。 方案拿出来一讨论,大家都同意第二个方案。 只是刘博海和那群元老们,一个个摇头嘆气,有几个忍不住哭了。 「就这么毁了啊?那是我们多年的心血。」 「有别的法子吗?真不忍心见天战医局毁于一朝。」 那是他们费尽心思,建立起来的天战医局,成了鹰江国的走狗,他们太心痛。 大家总是会体谅老人的,尤其当年他们建立天战医局的初衷,是那么叫人敬佩。 但是,辛夷显然无法共情,她说:「哭有用吗?现在的天战局已经不是以前的天战局,你们没听说吗?网上已经有人在扒他们了,他们的狗皮迟早是要被扒出来的,那些被他们杀死的难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真相一定要大白于天下。」 她转头去看着郭先生,「郭先生你说对不对?」 郭先生点头,「认同辛夷姑娘说的。」 大家自然都认同辛夷说的,但是他们不好怼老人家,这样的事情还是让莫得感情的辛夷来做比较合适。 少渊和锦书都认同这个方案,也决定执行这个方案。 第一步,搜集证据。 第二步,预热放一些消息出去先引起讨论。 第三步,联繫媒体,安迪这几位英雄出镜说真相。 最后一步,就像少渊说的那样,找朝廷负责国家安全的部门。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走最后一步,不是为了给国家安全部门施加舆论压力,而是要以民间的力量先公开这一切,让全球各国的民间都去讨论这个事情。 有些问题如果官方直接发布,而又不能公开太多细节,便总会给对方用舆论反击的机会。 因为,经过鹰江国这些年的渗透和挑起矛盾,很多人已经不相信官方的公布。 但由天战局的旧人和那些已经故去的英雄来公开这些丑陋的事情,很多人都会相信。 只要各国的普通百姓相信了鹰江国策划了轰炸难民营的恶行,那么鹰江国和天战局想撇清可就不容易了。 以他们之力,未必能扳倒谁,但起码有些真相是要写进歷史里。 计划开始,首先要预防的就是天战局的杀人灭口。 他们总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如果有备而来,今时今日的天战局不是他们赤手空拳可以对付的。 他们有两个机器人,不够,除非所有的机器人都可以调过来。 但是,以前的机器人都毁了,现在的机器人是他们后来创造的。 她找到辛夷,问当初她是如何带动所有机器人造反的。 辛夷眼底一片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忘记了。」 进入报废程序的小八,这一部分的记忆被删除了。 不过,辛夷不记得了,小七记得,因为当时黑进天战局的总机,是小七做的。 小七说他们是用蓝血盾的医疗系统来控制手术机器人助手。 现在,依旧一样。 小七说:「总司,系统还是您研发的那个,他们只是山寨了您的系统,您还记得您把意识上传蓝血盾吗?所以您还是可以控制那些机器人的。」 「但蓝血盾不是我研发的。」 小七道:「谁研发的都一样,蓝血盾现在在您的手上,由您的意识控制,您就可以控制总台的机器人,包括战时防御系统。」 锦书一怔,当年魏天亮任命她为天战医局的总司,为了稳定蓝血盾和医药系统的捆绑,她把意识上传到蓝血盾,也完成了自己的意识与蓝血盾的捆绑,这也是为什么她穿越之后,蓝血盾依旧跟着她。 蓝血盾是追着她的意识来的。当年在海监审讯了这么久,都没审出蓝血盾的本源,就是因为意识不允许。 「小七,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么年,就用一个山寨的蓝血盾和医药系统?没有再研发一个?」 小七说:「你被关在海监,海监可以干扰蓝血盾,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再研发一个新的,从总机里克隆一个出来能用就行了,他们又不是真做人道主义救援,他们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事实上,这几年天战医局已经没有真正去做过人道救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9页 「这倒是真的。」张智立在珍妮的搀扶下过来,道:「天战局那几位高层,现在是满世界乱跑,到一个地方就演讲,说要世界和平,杜绝战争,但是暗戳戳指向维护世界和平要靠鹰江国,也是因为这一场又一场的演讲,才会让人去扒他们的真实身份。」 锦书握紧了拳头,眸光沉沉如水,「那就太好了,我们先把机器人全策反,小七,你黑进天战局的电脑,把那克隆的蓝血盾给我停了。」 小七说:「总司,他们现在不依赖蓝血盾的原因,是他们有更先进的武器,而且蓝血盾的战时防御,也只是防御而已,没有什么进攻性的武器的。」 锦书说:「没事,我们不是要跟他们开战,我们只是要自保。」 第729章 找了公关公司 在小七黑进天战局电脑的时候,魏天亮正在国外开演讲会。 他自然接到了魏南的电话,但是今时今日的天战局,今时今日的魏天亮,已经不会再把落锦书这个曾经的手下放在眼里。 他甚至都没有给魏南下令,让魏南杀了他们。 一群老东西,再加一个落锦书,还有几个不知道怎么从轰炸中逃生的人,算得了什么? 如今的天战局,还会惧怕他们吗?哪怕他们站出来指责天战局,也没有媒体会採访,网络上的声音,他们监看着,且随时可以用水军把这些消息冲散,甚至再倒打一耙。 之前这么多质疑的自媒体,发了对天战局的剖析,要么是帐号炸了,要么是人被威胁了,如今寥寥无几的几个持续发声,但是被限流了,没几个人能看到。 他演讲完之后,魏南又给他打电话,「总局,蓝血盾是在落锦书手中,而且医疗系统也是他研发的,我担心她会控制机器人。」 「那不过是一群手术机器人,她控制了又能如何?」 魏天亮身西装革履,头髮花白,他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无端叫人信服。 他把烟掐灭了,「你们不要擅自行动,否则就真落了把柄,暗中调查一下,为什么那几个人没死,调查之后去报警,就说有人冒认英雄,制造假的身份。」 顿了顿,「如果不能证实他们制造假身份,便说当年他们去阿特国的时候,被收买躲了起来,就说他们是知道轰炸目标的,他们是内鬼。」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举行过葬礼,在网络上也收穫过很多眼泪和祝祷。 要么当英雄,隐姓埋名。要么当内贼,只要消息放了出去,相信他们自有取捨。 魏南说:「但是,他们把刘博海那些个老东西也带出来了……」 魏天亮有些不耐烦,「那群老东西如今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要再为这样的事情烦我,如果这样的小事你都摆平不了,那副局这个位子看来你也不适合,我马上要赶去雄国做演讲,到时候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结果就行,过程不用向我禀报了。」 「知道了,叔叔!」 他挂了电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当初落锦书与天战局是同心同德,那一场轰炸绝对不会有什么拖拉不清的尾巴,如今的天战局,只怕还要再上一个阶梯,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会更加大。 因为,落锦书在人道救援上是真的拼命,没有她当初的拼命,也不可能得到鹰江国的如此重视,天战局更没有如今的地位。 而现在天战局已经没有去做人道救援了,底下的人都懈怠了,有了名声,有了地位,有了利益,便不愿再付出。 其实他倒是希望在海监折磨落锦书几年,她能想通的,可惜这个人是真顽固啊,得利器,而用不着,真真惋惜。 那边厢,锦书给宁兰打电话,「给我介绍个危机公关公司,要有应付重大事件的能力。」 宁兰问道:「海市吗?」 「对!」 "等我一会儿。"宁兰挂了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有另外一个电话打给锦书,是一道沉稳磁性的男低音,「您好,我姓王,叫王儒业,是格瑞公关公司危机公关部的经理,是宁小姐介绍的,你们等我半个小时,我来和你们面谈。」 「行,我把地址发给你。」 「不用,我知道,那别墅是我们王家的产业,王公子是我哥。」 锦书挂了电话,怔怔,又是王公子家的人? 宁兰和这位王公子关系是真不错啊,帮他们找渔船,借别墅,现在还介绍他们公司的危机公关经理过来,而且是王公子的弟弟,王小公子。 如果不是眼前的事情亟需要办,她真要打电话给宁兰好好问问,看她和王公子是什么关系。 在公关公司的人到来之前,他们先安排分工合作。 小七已经拿着电脑和梁木进了房间去,梁木作为天战局人工智慧的第一代研发者,他或许能帮点小忙。 辛夷出发去天战局,等到小七这边策反了机器人之后,她就进去搜集证据,把天战局的所有数据下载。 锦书和安迪他们把天战局的一些资料说给敏先生和郭先生听,由他们来撰写文章。 文房四宝没有,但是原子笔还是找得到的,等他们写好之后,由珍妮重新打一次。 然后开始买帐号,不註册新帐号是因为有些网站需要註册三天之后才能发文。 而他们要预热,放一些消息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0页 一开始不需要用郭先生和敏先生的文章,只是放一些当年轰炸的边角料,暗暗指向天战局。 现在有人在做这方面的资料,所以,会有一些自媒体会找来的。 半个小时之后,公关公司的人来了。 一同来了五个人,带头的就是那位王公子的弟弟王儒业。 锦书和少渊首先向王儒业致谢,给他们容身之所。 王儒业打量了锦书一眼之后,眸光就定在了少渊的脸上,虽然知道很失礼,但是这样的艷绝的男子,多看一眼就赚到了。 沖他这张脸,他真想把这一次的公关费给免了。 专业的团队,果然是不一样的,了解了他们要做的事情之后,便已经立刻打电话联繫一些自媒体。 第一波,是像他们所设想的那样,先爆一点点料,制造热点和讨论度,引起关注。 当年轰炸之后难民营的图片,也放了一些出去,当然这些随时在网上可以找到。 但是网络的记忆很短暂,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现在血淋淋的图片再一次出现,而且还隐隐指向有阴谋,这使得很多爱国的自干五蜂拥而至。 同时,也有很多理性的博主开始分析天战局在这一次轰炸担任的角色。 因为,以前的天战局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派出医疗队前往救援,而那一次,他们是提前派出了医疗队,但医疗队全员被炸死。 这是不是可以推测,他们是提前知道这一次的轰炸,从而提前把医疗队派出呢? 他们是如何得知内幕消息的? 在这些消息放出去之后,天战局的水军开始下场了。 他们反驳说,天战局在那一场轰炸里,死了所有的医疗小组队员,如果天战局参与其中,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所以,这明显是为黑天战局而黑,是诬陷,是阴谋。 天战局的官方号也发了声明,说最近针对天战局铺天盖地的大范围抹黑,阴谋论,是因为天战局正义的存在,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已经报警,也聘请了律师团队准备提告那些抹黑天战局的自媒体。 最后,表达天战局成立的初衷,是以人道救援为主,为这个世界的和平略尽绵力。 第730章 杀了他们 天战局水军下场,这也是在公关公司的预料之中。 王儒业说:「继续放料,一点点地放,维持热度就行,因为这件事情是要闹到国际上的,需要时间去发酵。」 这事要听专业人士的。 敏先生和郭先生也已经开始写了,他们是以分析者的角度去写,帐号是买的。 王儒业看了他们写的文章,已经尽量白话文了,但是引经据典加上对当前局势的分析,说得十分专业,而且一针见血。 王儒业看了之后,拍腿大赞,「想不到你们有这样的公关写手,你们实在没有请我们的必要啊。」 郭先生微笑,「谬赞了。」 郭先生写得尤其好,因为他没出海,留在酒店里深刻地了解这个世界,还有各国博弈的暗涌。 所以,他能抓到这件事情的重点,而且分析十分客观,没有夹带个人情绪和价值。 这样的专业分析,会有自媒体根据他的观点进行阐述和拆解的。 不过,这两篇暂时不发,先压两天,只先放料。 魏南一直有关注着舆论,她发现这一次的规模很大,而且对方准备十分充分,料子是一点点放的,引导大家去思考那一次难民营的轰炸。 不过,这反而给了她一种错觉,觉得对方只是想搞一搞天战局,没什么大招。 是啊,安迪他们几个人即便站出来,又有谁会相信他们呢? 而他们的家人,收了一大笔抚恤金,就算认出了他们,可利益高于一切,他们也不会承认,如果真有视钱财如粪土的,那也不打紧,站出来承认的就可以把他打造成为反贼。 而且,这件事只是在国内小打小闹,闹不到国际上去,如果下场去跟他们对撕,反而会把事情闹大。 所以魏南在发表声明之后,便选择不管了,只叫人盯着舆论。 小七抱着电脑出来,对锦书说:「总司,成功了,可以给小八下令。」 锦书从平板上抬起头来,对小七竖起了大拇指,「能耐!」 小七并没骄傲之色,她转身,「我去帮小八。」 小七到底是小七,如果是辛夷被总司夸赞了,她的尾巴会翘上天。 不过,这也说不准谁的拟人进化更快,辛夷是有各种情绪,嫉妒,骄傲,得意,样样不缺。 小七找到辛夷,与她潜入天战局,因为机器人已经被代控,把她们视为自己人,没有进行攻击和警报。 她们来到总控制室,电翻两个值班的程式设计师,把天战局的蓝血盾与系统接入总司的蓝血盾,设置总司手中的蓝血盾是总机。 天战局的机器人全部被策反,一个个代号出现在锦书的蓝血盾上,而她的蓝血的成为了天战局的总机,可以动用一切防御武器,包括机器人。 数据也在传输中,即将结束,天战局这些年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所有资金的来源,也将会被锦书掌握。 这部分进行的时候,他们在网上没有继续发放消息,魏南见事情似乎没有进一步扩展,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1页 落锦书被关在海监这么多年,真把胆气和耐心都给磨灭了? 她刷了一下网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热度还在的,而且参与分析这件事情的博主还很多。 不过,来来去去的,搔不到痒处,确实像总局说的那样,不需要太担心。 她放下手机,手机便响起了,她拿起来接听,这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什么?蓝血盾被接入了原机?立刻切断机器人的信号源,把他们全部关机。」 电话那边急声道:「来不及了,机器人全部都走了。」 魏南气得破口大骂,「一群酒囊饭袋,怎么会让人进去的?防御系统呢?」 「他们黑进了我们的电脑,她们入侵天战局的时候,机器人没有发出防御警报,我们值班室的两位同事也被电翻了。」 「找出他们的所在位置,把落锦书掳到天战局见我,我现在马上回总局。」 「副局,现在最严重的是他们黑进了我们的电脑,天战局所有的数据全部被传输过去了,他们现在掌握着很多证据。」 魏南眯起双眼,露出狠辣的光芒,「找出他们的位置,带上蓝血盾干扰器,然后派出四杀小组,全部把他们杀了。」 「是!」 电话挂掉,魏南额头青筋突显,恨声道:「落锦书,倒是小看了你。」 但有蓝血盾又如何?有机器人又如何?机器人本身没有战斗火力,只是遁逃与防御,如今的天战局,有的是武器,把他们清除掉,也不过是一枚弹的事。 她马上拨打了一个电话,「你放消息出去,说有恐怖分子要实行袭击,对,几个媒体一起发,同步发,说是有关部门截取到的消息,不要大篇幅报导,字越少越好,我要这消息迅速登上热搜。」 「南姐,这消息可靠吗?如果不可靠,我们千辛万苦做起来的号就没了。」 「绝对可靠。」魏南挂了电话。 别墅里,魏南的所有对话都在现场播报和录音。 王儒业笑着说:「看来,这不是危机公关,这是性命攸关啊。」 「王先生,请你放心,他们炸不了。」锦书说。 王儒业摆摆手,「不怕,不怕,他们倒是给我们走了一步很好的棋,等他们的消息登上热搜,我们就把这录音放出去。」 锦书说:「没错,正有这打算。」 魏南或许忘记了魏天亮是个疑心重的人,天战局里所有人的电话,都会监听的,这件事情魏南都不知道,而锦书也是无意中发现,当然,魏天亮也不会时刻听这些电话,只是有突发事情的时候,会挑来听听。 而现在监听器已经接入了蓝血盾。 锦书看着两位先生,「你们的文章,可以发出去了。」 珍妮他们已经把文章输入电脑,登录他们的帐号,敏先生的先发出去,半个小时之后,郭先生的也发出去。 王儒业自掏腰包,给这两篇文章引流。 这两篇文章爆了! 他们对现在放出去的所有料子可以说是逐帧分析,提出了很多问题,也解答了很多问题,做出了猜测,也为猜测做了论证。 一时间,他们的文章被各大媒体疯狂转发。 有人翻译过后,搬到了外网上去,外网今日已经预热过了,这两篇文章再一次增加了热度,而且是大大增加了热度。 魏南也看到了这两篇文章,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731章 已经抓住了你的妹妹 因为,这篇文章提到了她,说她曾任天战医局总司,后来被落锦书取代,落锦书任职总司的时候,没有发生过医生出事故的问题。 而落锦书卸任之后,下落不明,魏南继续担任天战医局总司,而之后几乎每一次的救援,都有医生伤亡。 最后一次,是整个天战医局的医生,全部连续几场的轰炸。 也是这一句,在国际上引起了极大舆论,因为,当时天战局对外宣布的是,所有救援的医生,都是死于一次轰炸,而不是连续的几场。 文章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是没有解答的,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每一次医生到达阿特国难民营,就会发生轰炸,而且每一次医生都死了。 而不管是龙国内网还是外网,已经很多人在给这个提问写上答案了。 那就是天战医局绝对有问题,有可能他们真的参与了轰炸难民。 魏南气得浑身颤抖,拿起手机拨打过去,「找到他们没有?派出四杀小组没有?立刻找,一定要尽快把他们找出来。」 她挂了电话,想着那落锦书如今已经代管了机器人,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想给总局打个电话,但是看看时间,总局这个时候应该在雄国开演讲会。 她急得火烧火燎的,看到话题已经登上了内外网的热搜,而天战局的人还没找到落锦书的落脚之处。 她忽然想起落锦书还有个妹妹叫落宝意,曾经是个小演员,她立刻打电话过去,「喂,找出落锦书妹妹落宝意的住处,她是公众人物,她的住处应该不难查,找到之后把她妹妹抓住。」 负责监听电话的是辛夷,她带着耳机找到了锦书,「她说要抓你的妹妹。」 锦书道:「我妹妹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吧?把自己整成她那样,然后去我妹妹的房子里待着,等她来抓。」 「那监听交给小七?」辛夷倒是大方了一次,因为当人质的任务更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2页 「交给她,交给她之前,给我化个老一点的妆容,你被她抓住之后,记住要害怕,然后报出我的手机号码,但是不能报地址,她会联繫我的。」 「知道!」辛夷领命。 而外边,少渊也看着平板,他对王儒业说,「有媒体爆料,说即有恐怖分子策划袭击,已经登上热搜了,你们能不能查出这些帐号背后的公司?」 王儒业道:「交给我们。」 敏先生和郭先生继续撰稿,而蓝寂等人却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连做饭都帮不上,因为这个别墅有佣人。 他们只能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紧张的神情,还有激烈的讨论。 辛夷换了一套皮肤之后出门,没经过正厅,所以也没人知道她出去。 锦书也化了一个比较憔悴一点的妆容,毕竟,已经是在海监受了那么久罪,显得憔悴疲惫也说得过去。 脸上手上也按照小锦书的旧伤做了一模一样的疤痕,如今她们两人站在一起,一时叫人难辨。 但是少渊是一眼就能把锦书认出来的。 锦书抚着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你还喜欢么?」 少渊望着她不眨眼,「喜欢啊,我喜欢你,本也不是因为皮囊。」 蓝寂这会儿插得上话了,「其实都一样的,反正再好看,也比不上殿下好看。」 敏先生投来一记眼神,第一次警告! 蓝寂却也没瞧看到,只依旧笑着说:「再难看,也难看不过当初蜀王妃。」 敏先生和郭先生一同投来冷厉的眼神,第二次警告! 四只眼睛,四道怒火,蓝寂这才发现得到,连忙垂头闭嘴不语,失言,失言了。 晚上,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第二天,继续下场放料子,但是,大料始终是压着没有放出去。 第三天,郭先生的文章再一次发出去,这一次是针对落锦书做的分析。 他认为,落锦书是被罢免的,罢免的原因,是她发现了天战局的秘密。 而落锦书被罢免之后,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被天战局禁锢起来。 文章的最后两段,提到了天战局创始人刘博海,说当初刘博海是先创立天战医局的,天战医局在那几年,确实做了很多救援救助的事,导致入不敷出。 文章放了一张表,表里由敏先生列举了当时天战医局的开支,每一次救援所需的物资与医生的工资,有些海外营救更是花费极大。 因此,刘博海不得不引进资金把天战医局做大,引进资本之后,天战局成立,刘博海任总局,魏天亮任副局。 魏天亮这个人大家已经很熟悉了,最近他在国际舞台上活跃得很,到处演讲宣扬和平。 大家对他的兴趣也颇大,因而这一次的讨论,从落锦书到刘博海再到魏天亮。 魏天亮出任天战局总局的时候,刘博海也失踪了,所以文章最后也提出了一个问题,落锦书和刘博海去了哪里呢? 少渊看完这文章发出去的舆论导向之后,继续让王儒业把恐袭的话题搞上去,帮他们一把。 而魏天亮的几场演讲,也终于结束了。 他看到那些持续的爆料,觉得事态已经开始失控,他打电话痛骂了魏南一顿之后,乘坐专机回国。 回国之后他回到天战局的总部,沖魏南大发脾气,「到现在依旧找不到对方的ip,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总局,这实在是很奇怪,他们的ip查不出来,我已经让四杀小组待命了,可没有找到他们,也没办法下手。」 魏天亮怒道:「你没找到他们,放什么恐袭的消息出去?他们顺着那些帐号去查,就能查到我们背后所控制的媒体,而且,你这样做,官方能不介入吗?会不去调查那些媒体吗?」 魏南连忙解释:「那些帐号的主体和人都在国外,官方介入也没用,顶多是封号,查不到我们身上的。」 魏天亮冷着脸道:「这点危机你都处理不了,当初他们上岸离开,你们就没派人跟着?就这样任由他们离去?」 魏南被骂得有些难堪了,「有派人跟着的,但是跟丢了。」 「跟丢了?」魏天亮气笑了,「这么多人一起走的,竟然跟丢了?你真是够可以啊。」 魏南其实压根没派人跟着,当时她认为落锦书没了胆气,也起不了什么风浪,所以没有派人跟着去。 她嗫嚅地道:「叔叔,您放心,我已经命人去抓落锦书的妹妹,已经抓到了,正从广市赶往海市,抓住了她的妹妹,就能问出落锦书的下落。」 第732章 约见面 魏天亮脱掉西装丢在椅子上,面容透着不耐,「不用带过来,直接原地审讯,逼她供出落锦书的下落。」 魏南连忙拿出手机拨打过去,他们在驱车来海市的高速公路上,接到电话之后立刻下了高速,寻了酒店押进去审讯。 「落宝意」被天战局的周晨打了几个耳光之后,只说出了落锦书的电话号码,一口咬定说不知道她目前所住何处。 周晨给魏南打了电话,把落锦书的手机号码告知了魏南。 魏南看到手机号码,怔了好一会儿,她没有换手机号码? 「总局,她还是以前的手机号码!」魏南说。 魏天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叫人查一下这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3页 他的话止住了,当年监听的事,被落锦书无意中撞破,所以她的手机号码没有勾线,手机也没有监听。 「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她的妹妹在我们手中。」魏天亮坐在大班椅上,揉了揉眉心,「约她出来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需要她出来平息。」 「好,我现在打!」 魏南当着他的面,拨通了锦书的电话。 锦书等这个电话等了好一会儿了,电话响起的时候,她等了五秒再接。 「落锦书!」魏南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维持笑容,「真是能耐啊。」 锦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比不上南姐,现在南姐可是天战局的总局啊。」 「废话少说!」魏南打开免提,让魏天亮也听到,顺便开了录音,「我知道最近的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出来谈一谈吧。」 「最近的事?是什么事?南姐说清楚点比较好。」锦书自然也开始录音了。 「你为了报復天战局当年开除你,特意造谣诽谤,我本可以报警抓你,但看在一场同事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出来谈谈。」 「天战局可不是开除我的,天战局是直接把我禁锢在海监,就是因为我发现了你们用医药系统搭载武器,让医生自杀式袭击难民营……」 魏南迅速打断了她的话,「落宝意在我这里做客,今天三点,在海市江浦路三十七号的咖啡馆见。」 说完,魏南挂了电话。 魏天亮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嘲声说:「你竟然想套她的话?这样低端的手段,能把她给套着?」 魏南气得脸色都白了,但在魏天亮面前,她只能承认自己不如落锦书,她一直都不如落锦书。 即便魏天亮是她的亲叔叔,当初依旧可以为了落锦书那股狠劲,把她从天战医局总司的位置上拉下来。 「叔叔,是您出面还是我出面去见她?」 魏天亮点了一根烟,烟雾在他面前萦绕,「你去处理吧,什么事都要我来出面,要你这副局何用?」 他不可能出面,也不会被人拍到与落锦书同框的照片,落锦书虽不狡猾,但聪明谨慎。 天战局已经有把柄在她手中了,可不能再让她营造他们谈判的把柄。 「用她的妹妹来威胁她,让她出面澄清,这一切都是因为私怨而报復天战局,很多所谓证据,都是她伪造的,那些文章也是她叫人写的,她这么做的原因……」 魏天亮想了想,魏南便接话,「这原因还真得好好想想,总不能说她因为杀害了研发部的同事,而被我们逐出去,这涉及人命,我们不能说。」 「废话!」魏天亮淡淡睨了她一眼,「就说她对属下严苛刻薄,以前天战医局不是还有他们的聊天群吗?他们在群里没少说落锦书的坏话,那个群是你建立的,除了落锦书之外,所有人都在,她澄清的时候,你安排人把这些聊天纪录放出去。」 「那个群早就解散了,在我重任总司的时候,他们就一个一个退群了。」魏南说。 「他们退群,你不解散群,纪录还在。」 魏南讪讪地说:「我找回以前的手机看看。」 早就没了,那些人退群之后,她也就直接解散然后删除。 聊天纪录早就没了。 但不要紧,聊天记录可以p。 「叫他们调好监控,我要看她的脸上表情,听她说话的语气。」魏天亮说。 「好,我知道了。」 别墅里,王儒业已经迅速查出咖啡馆的老闆,老闆姓魏,再查身份是魏南的弟弟,也就是说,这咖啡馆多半是属于天战局的。 看了一下大众点评上对于这家咖啡店的评论,基本是态度傲慢,咖啡难喝,显然,这个咖啡馆是他们的一个联络根据点,而不是真正做生意。 里面的人,大概全部都是天战局的人。 少渊担心地送她出门口,「你真的不让我跟着去?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们还需要我出面去平息一切。」 少渊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如果他是魏天亮,确实不会伤害锦书,这件事情闹到国际上,郭先生的文章最后直指锦书和刘博海,所以只有锦书或者刘博海出面,才可以平息一切。 「那好,我不跟着你去,免得帮不上还添乱。」少渊说。 「放心,我会没事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爆料还可以继续,制造舆论的同时,也可以让王先生联繫公信力强的媒体,越多越好。」 「好!」少渊知道她的计划,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 锦书抱了他一下,自从回来这里,他们都在谋划,连个拥抱都很少。 王儒业派司机送她出去,进了市区之后,锦书便打车前往咖啡厅。 她比预定的三点钟提前了半个小时,以显示她着急的心。 咖啡馆不大,有七八张桌子,光线调得比较黯淡,橘黄色的灯光笼罩在每一张桌子上。 而桌子顶上的那盏灯,是莲花瓣形状的,传统灯泡,但是莲花瓣上却隐藏着一只摄像头。 她瞧了一眼便没再看,手抚过蓝血盾,蓝血盾已经没有反应,这里有专门针对蓝血盾的干扰器,所以,这里是天战局的地方无疑了。 店中有三四名员工,都是比较年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4页 其中一个女侍应过来问道:「小姐,喝什么咖啡?」 「给我来一杯冰美式。」锦书瞧了她一眼,她长相秀气,但是眸光沉静,脸上挂着的笑容很职业。 「好的,小姐稍等!」女侍应走开了。 冰美式上来,但是锦书一口都没喝,只是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 墙上的挂钟,显示到了三点,魏南还没到。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魏南的电话,「你还没到吗?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魏南在电话那边懒洋洋地道:「堵车,你再等一会儿吧。」 锦书没回话,直接就挂了电话,显得很烦躁不耐。 第733章 谈妥 终于,魏南来了。 她自己来的,一条宝绿色的旗袍,头髮绾起以一根碧绿簪子固定,昔日的瓜子脸,如今只有下巴胖了些,像猫儿发腮,但脸颊却下垂严重,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很是深刻。 颧骨高,太阳穴凹陷,显得十分的刻薄,她不适宜盘发,光额头的她显得太阳穴凹陷更加的严重。 这样的盘发,即便是笑起来的时候,也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刻薄的劲。 她在锦书对面坐下,有股不怒而威的势气,她打量着锦书,语气冰冷地道:「在海监还能活下来,当初总局是真没看错你,你确实是个狠角。」 锦书双手抓住桌子沿,怒道:「我妹妹在哪里?你如果敢伤害她,我跟你没完。」 魏南笑了起来,「呵呵,真是一别经年,我们的落总司只懂得无能愤怒了。」 「废话少说,我妹妹呢?」锦书掩不住眼底的焦灼之色,「我和天战局的事,同她没有关系,你们太无耻了。」 「无耻?又怎样?」魏南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她,「落锦书,你搞那么多事出来,就没想过后果吗?现在知道为自己的妹妹担心了,你抹黑天战局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的家人啊?」 锦书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冷狠,「再问你一次,我妹妹在哪里?你们有没有伤害她。」 「我们不像你说的那么狠毒,你妹妹是在我这里做客没错,她比你懂事多了,她劝你出面澄清所有的事情,毕竟这一切是起源于你当初被开除而心怀怨恨,趁着网上出现有些抹黑天战局的声音,便添油加醋,伪造所谓的证据去抹黑诬陷天战局,她劝你迷途知返。 锦书冷冷地道:「这就是你们的条件?要我为你们澄清?那些事情,你们确实没做过吗?你们问心无愧吗?」 魏南笑出声来,「幼稚,我就说嘛,你当初任总司的时候就太过单纯幼稚,问心无愧?天下间的人,谁敢说自己一生可问心无愧的?这样的废话就不用再扯,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你妹妹奉劝你的事,你能不能做到? 落锦书与她眸光对峙,她眼底里的不甘,屈辱,愤怒,无一点隐藏。 魏南只是淡淡笑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她知道落锦书会败下阵来,为了所谓的復仇,搭上自己妹妹的一条命,这不是落锦书的做法。 果然,听得落锦书冷冷地道:「我要跟她说话,你打电话过去,我要确保她还活着。」 「可以!」魏南眼底有一抹得逞的亮色,她当着锦书的面拨打了电话,接通之后她直接开了免提,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让宝意妹妹和锦书说句话。」 她把手机推到了锦书的面前,锦书紧张地对着电话餵了两声,「喂,喂,是宝意吗?我是姐姐,他们有没有打你?」 电话那头传来惊慌变调的声音,"姐姐,我好害怕,你快把我救出去。" 「他们打了你吗?」 「没……没打,他们把我关起来了,姐姐,我还害怕啊,快救我。」 锦书眼底愤怒,却温柔地安慰着,「你放心,姐姐很快就会把你救出去的。」 「姐姐,我好怕啊。」宝意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但电话被人抢了过去,是一道男声,「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害她。」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锦书眼底殷红如血,盯着魏南,「要我怎么做,说!」 「自然是承认一切都是你故意造谣抹黑,同时,发文对天战局公开道歉。」 落锦书显然神色一松,「那简单,我回去在网上发文澄清,说这一切都是我造谣的。」 魏南冷笑,「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随便在网上发一篇文章说是你造谣,大家只会认为你被收买或者威胁了,我要你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澄清此事,而且接受记者的提问,当然,你只能回答我们提供的记者提问。」 锦书警觉地看着她,「你们安排的记者,会提问什么问题?你最好先给我过目,我自己斟酌说辞,我不会撒谎,我必须提前练习。」 「定好日子之后,我会把问题和答案都给你,你只需要熟读就可以了。」 锦书沉默片刻之后,道:「我有一个条件,每天我要和我妹妹通话至少三分钟。」 「没问题。」魏南整个人十分松弛,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锦书忿忿起身,「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完,怒摔了餐巾而去。 魏南笑出声来,海监的苦难,并未能把她锻鍊成为一个现实点的人,报应?她竟然相信报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5页 魏天亮在监控视频里反覆播放着落锦书方才的神态动作,说话语气。 她的眼神充满焦灼,愤怒,不甘,怨恨,这些都符合一个被害过且又被威胁的人所表达出来的情绪。 看似没有什么破绽,但是她答应得太爽快。 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答应了。 这不像落锦书的性格。 他拨打了个电话给魏南,问道:「落锦书与她妹妹的关系很好吗?」 魏南说:「叔叔,落锦书父母早亡,姐妹两人是舅舅养大的,估计没少吃苦头看脸色,所以姐妹两人的感情特别好,她也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母亲的角色,她当初说过进天战局为了理想,同时也希望赚一大笔钱给家人。」 这倒是说得通。 不过,魏天亮还是让她不要掉以轻心,记者招待会的事情要亲力亲为,媒体都可以到场,但是,务必要确保落锦书回答问题的记者,是自己人。 「叔叔放心,问题和答案我都会提前让人写好发给她。」 魏天亮道:「空袭的消息既你已经放了出去,那么一定要迅速找到他们,在记者招待会召开的时候,把那些人全部炸了,至于落锦书你们要继续控制住,找机会带出公海,杀了。」 冷狠无情的话说完,魏天亮便挂了电话。 落锦书的性命留得太久了,一开始是有所图,但后来着实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了,毕竟,进了海监再出来就不可能。 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也不能再考究调查,一定要迅速杀了,不能让他们出现在公众眼前。 第734章 转移地方 魏天亮和魏南的电话监听,是由小七负责。 所以等到锦书回来之后,小七说:「总司,魏天亮说要炸了我们,看来我们要尽快搬,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这么好的宅子,如果被炸了就真的太可惜了。 王儒业笑着说:「这不巧了么?我正好有个地方推荐。」 这宅子是王家的产业,王儒业自然也捨不得被炸掉的。 他们开始搬迁。 王儒业推荐的地方是一栋烂尾楼,也是王家的产业,靠山临湖,本来想建造度假屋的。 但这块地的归属是当地村子集体用地,属于农用地,不可用于建造房子。 他们当时说建造一个度假农庄,结果是起了房子,村里肯定就不同意了,而王儒业也觉得度假农庄也可以起高楼吧,这么一僵持,这栋楼就烂尾在这里了。 不过,王儒业也知道自己不对,这栋楼也是在待拆阶段,现在做个顺水人情,让天战局给他夷为平地,也省了找人拆除的工钱。 这地方可偏僻,也是王家修了一截路,才到了门口的。 这里是村尾,距村子有一段距离,临着一个水库,也美其名曰为湖,所以景致还不错。 因为是烂尾楼,所以没有水电。 所以临时运了一个小型发电机过来,可以将就用。 至于水的话,水库里有的是,派人取水就行,毕竟也就几天的事。 床和被褥都没有,也是王儒业临时叫人去买的。 他买的床是那种薄床垫,能捲起来的那种,被子配备是足够的,在这秋日里头,冻不着就是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整个计划锦书最担心的反而是辛夷。 不是担心她有危险,而是担心她露出马脚。 她始终是机器人,虽然已经进化到有自己的情感,但是演技有待提升啊。 而且,天战局的人也接触过机器人。 好在有一点,现在的这批机器人和以前的是不能比了,他们真的很敷衍。 机器人鼎盛的时候,可以当医生用。 但现在的机器人,真的只能面无表情地递一下手术刀止血钳之类的。 锦书全部都传出来检阅过。 不过,进化一般,却十分能打,他们就像是天战局的安保人员一样了。 以前梁木工程师是要做人工智慧,模拟的也是人类大脑,但后来的天战局不需要这样的人工智慧,或许是经过辛夷的造反,觉得不能让这群铁傢伙有人的思想。 现在,这群机器人全部都去挑水捡柴了。 他们在山间小路健步如飞,没一会儿便把蓄水池注满。 他们搭建了一个露天灶,在外边煮食,少渊对锦书说:「现在有点打仗的感觉了。」 少渊觉得挺颓败的,除了海监一战,他没帮上什么忙。 敏先生和郭先生都比他有用。 王儒业却跟他说:「很多决策都是您下的,这一步步也是您带着我们策划,所以您居功至伟啊。」 王儒业看着他,脑子里忽然很有文化地闪过四个字,郎艷独绝。 男人长成这样子,如果心思稍稍歪一些,不知道多少女人要遭殃呢。 但看他眼底透露出来的正气与上位者的威严,这是一位大人物。 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竭尽全力去帮这些人,但如果哥哥和这位云先生是旧识,那么云先生或许是哥哥愿意帮忙的原因。 哥哥一直不娶,莫非是好魏晋男风? 心神一收,想回了正事。 他跟锦书说:「现在就等他们定下记者招待会的时间,我们这边也找好了媒体,提问部分你不用管,只管说出真相,但记者招待会一定是有现场直播的,我估计魏天亮会立刻离开,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他的下落,在他离开之前,把他控制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6页 锦书说:「他会在天战局坐镇。」 她说完,把少渊和蓝寂暗疾紫衣他们全部叫到身边来,「你们需要出发去天战局外守着,看到他,就先拖延住,等待官方的人到来,我听说他们是有一个叫四杀小组的杀手,这些人手脚功夫不错,但是在天战局里面他们可能会用武器,在外边就不可能用,在拳脚方面,你们是有胜算的。」 「天战局在什么地方?」少渊问道。 "好几个地方都有分部,但是总部就在海市,我给你们地址,到时候派人送你们过去,魏天亮只在总部的。" 少渊说:「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的。」 「这部分就靠你们了,记者招待会有那么多人在场,不用担心我,而且小七会跟着我。」 辛夷也可以马上回收再出现,招待会那么多媒体在场,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动手,一旦动手,就把他们给实锤了,到时候找再厉害的大律师都不管用。 天战局把自己打造得太正义了,他们在任何场合下,都不会与人为恶,打起来也未必一定会,更不要说动用他们的武器了。 在龙国,私藏武器,那是多大的罪名?魏天亮只要逃不出龙国,那就绝对不可能在国内随便动用武器。 至于恐袭,估计他们都找好了替死鬼。 这两天,魏南一直有给锦书打电话,而且尽量把通话的时间延长,锦书知道她要定自己的位置,所以开始几次只是随便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但是,后来她让「落宝意」给自己打电话,锦书就将计就计,把通话时间延长,让他们顺利定到自己的位置。 果然,这一次通话之后,魏南给她打电话,定好了记者招待会的地点时间。 时间就在明天的上午九点,地点是在君唐酒店的会议厅。 关于记者要问的问题,魏南连同答案一起发给了她,要她熟读。 而澄清部分,就是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为了报復天战局,所以趁着网上有人质疑天战局,于是伪造了所谓的证据,去抹黑唱衰天战局。 而事实上是,她在天战局任职期间,天战局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义的人道救援,背后没有任何人的指使。 而他们叫的记者问的问题,基本是针对她个人的,例如是说她童年经歷了丧父母,所以性格有些扭曲,加上一直自诩是天才,接受不了失败。 又说她在天战医局的时候,被所有的同事讨厌,甚至有聊天记录可以证明,大家都在背后说的她的不好,可见她人际交往也出了问题,也是这扭曲性格导致的。 第735章 记招 大家也看了一下魏南发过来的问题,对于背后说锦书坏话这一部分,安迪他们承认,说他们确实有一个群,与魏南一同讨论她,但是这个群早就解散了。 群解散了,但是魏南有可能会有这些聊天记录,而这些聊天记录她会发给记者。 不过,这不要紧,无伤大雅,当属下的都是讨厌领导的。 锦书对王儒业说:「麻烦你把当初在阿特国轰炸死去的天战局英雄们的照片全部列印出来,配上简介,我到时候要用的。」 王儒业吩咐底下的人去办。 锦书再请求他,「你在君唐酒店有认识的人吗?可以安排安迪他们先行入住吗?」 王儒业笑着说:「别的酒店还真不好说,君唐酒店还真认识人,我亲自送他们过去。」 「君唐酒店……」锦书忽然想起,妈妈以前不就是在君唐酒店做高管的么?这也太巧了吧。 「至于刘局他们……」 王儒业道:「放心,他们那边我也准备好了,是借用了司马先生的直播间,我会等直播开始的时候投钱进去推广,尽可能地把他们的直播让很多人看到。」 「录音,都拷下来了吗?」 「都有了,到时候会直接在直播间放出的。」 锦书盘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好,一切拜託。」 王儒业亲自护送安迪他们去了君唐酒店,用的事君唐酒店员工通道,所以没有经过大门,而大门已经有天战局的人守着了。 凌晨三点,刘博海和那群老员工则已经去了司马先生的公司王儒业已经提前联繫好他了,司马先生对于这天战局也算是扒得深一入透彻,所以他很乐意帮忙。 早上六点,少渊他们由一名公关公司的员工带着前往天战局总部外蹲守,他们这一行人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因为,天战局不管有多少武器,都出不了这扇大门。 少渊和暗疾两人是直奔天台而去,因为天台有直升机,防着魏天亮乘坐直升机逃走。 七点钟,锦书出发前往君唐酒店。 她和小七去的,但是分开车子,在魏南看来,锦书就是一个人前来。 魏南没有出现,作为天战局的人,她当然不方便出面。 所以,她派了一个工作小组,专门负责这一次的记者招待会。 工作小组的组长叫赵秀,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干练利落,她应该就是天战局的公关部部长,但公关部是很少露面,只是发一些声明和公告。 媒体记者已经提前到场,赵秀领着锦书进去,一路闪光点不断闪起,已经有人开始发问了,这些应该不是他们安排的媒体。 「落小姐,之前网上的爆料真是你放出来的?是造谣还是事实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7页 「你为什么要造谣天战局啊?你和天战局有什么深仇大恨?」 赵秀和工作人员隔开他们,而且偷偷扯了锦书的衣袖一下,不让她说话。 一直走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摆下了一张长桌,只有一个座位,这就意味着只有锦书一个人坐在那里说话。 桌子前面,有几十名的媒体人员,记者的长枪短炮全部对准锦书,现在基本是直播模式,所以从她踏进君唐开始,就已经开始出镜了。 有些直播间已经开始刷了。 「她就是落锦书啊?看起来好憔悴啊。」 「她肯定过得很不好啊,被天战局开除了嘛。」 「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很邪恶的人,长得还挺漂亮的,听说她以前是天才,十八岁就已经读完了大学。」 「慧极必伤,天才有什么用啊?自命不凡,受不得打击,性格容易扭曲。」 「天战局竟然也有人抹黑,天战局做了多少人道救援的事?为什么有些脑壳有问题的人,看到造谣的说几句就会相信了?」 锦书自然是看不到直播间的评论,她走过去之后,首先对着媒体们鞠了躬,「大家好,我叫落锦书,我先在这里给各位记者朋友还有网络上的朋友道个歉,最近网上出现很多与天战局有关的事,确实都是我放出去的,我道歉,占用了公共资源。」 直播间里一顿刷。 「又是这句,但凡说什么占用了公共资源的都没什么好事。」 「她自己都承认了,是她造谣的。」 「她说放出来,没说造谣呢,楼上的先少点揣测可以吗?」 锦书在镁光灯的闪烁下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上,神色端正。 会议厅里,魏南也在,她穿着工装,装作是君唐酒店的工作人员。 她给赵秀打了眼色,赵秀站在落锦书的身旁,说:「我是落锦书的朋友,负责安排这一次的记者招待会,就网上最近发酵的一些关于天战局的言论,落锦书小姐今天会逐一为大家解惑,她陈述完之后,大家可以随便提问,落小姐都会一一回答,还大家一个真相。」 她弯腰说了一句,「现在请落锦书小姐发言。」 说完之后,她就退到一边去了。 锦书把话筒移过来,清清嗓子,眼前的闪光灯,闪得她其实看不到什么东西。 她开口说:「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方才赵小姐的话,她不是我的朋友,她是天战局公关部的人。」 此言一出,魏南眸色一紧,死死地盯着落锦书,立刻给赵秀传话,「她下一句如果不是澄清的话,立刻把她带走。」 赵秀压了压耳机,「是!」 赵秀的身份,在各大直播间里也讨论起来了。 「怎么是天战局的公关?不是落锦书的朋友吗?」 「这记者招待会是天战局筹划的?这什么意思啊?」 锦书声音清冷,道:「我叫落锦书,是天战医局曾经的总司,带领天战医局出过八十三次救援任务,没有一次出现事故,或者医生伤亡,我能在二十一岁的时候被提拔为天战医局的总司,证明我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包括,天战医局随身携带的医药系统我带领研发的,天战局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否定我的工作能力。」 赵秀站在她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裳,压着声音说一句,「你妹妹。」 锦书大声说:「我妹妹,没错,我妹妹被你们抓住了,你们要求我出来为你们澄清,才可以放过我妹妹。」 刚才赵秀说的那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锦书可以听到,但是有细心的网友已经能从她的嘴型读到这三个字。 一下子,直播间炸了。 声讨天战局的声音不断刷屏。 第736章 爆料 但接下来锦书说出来的话,才是重磅炸弹,「而我不是被天战局开除,是天战局的几位研发人员被杀,他们认为我是兇手,却没有把我移交给警方,而是私自把我关押在一个叫海监的地方,海监除了关押我之外,还关押了天战局的创始人刘博海以及一众元老。」 现场发出一阵震惊的唿声。 魏南眼底一狠,压住耳机对赵秀说:「立刻把她带走。」 赵秀马上上前,把话筒挪开,但锦书压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我还没说完,你们着急什么?」 赵秀弯腰对着话筒大声说:「锦书,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也不是什么天战局的公关团队,我是的朋友,什么关押在海监,这是子虚乌有的事,这几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每天都愤愤不平地骂天战局被你开除……」 「你叫赵秀是吧?」锦书把话筒夺了过来,「有网友可以查一下你任职的公司,看是不是在天战局,大家想知道当年阿特国难民营被炸的事吗?为什么牺牲了那么多医生?因为,是天战局安排了医生的飞机携带武器,自杀式地撞向难民营和阿特国的军事基地。」 「你疯了!」赵秀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扬手,便有两名男子上前要把锦书拖走。 「放开她!」 人群中,有一声怒喝发出,随即,安迪,珍妮,蓝田,陈牧四个人一同走上来,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一叠列印出来的图片。 他们站在了媒体的面前。 一张张图片举起来,「我叫陈牧,他们说我牺牲了,我是奉命去救援的,但是我没想到飞机上搭载了武器,我差点被炸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8页 「我叫珍妮,也是那一场轰炸里牺牲的医生,但我没死,我站在这里。」 「我是蓝田,我也没死。」 "我是安迪,也是天战医局的医生,在轰炸之前我们觉得魏南派我们前去救援有些奇怪,因为当地难民营需要的事无国一界医生,而不是我们天战医局的紧急就救援,我们追问了她,她说收到轰炸的消息,所以我们几个人提前穿上了防爆衣。" 陈牧说:「就算我们提前穿上了防爆衣,也差点被炸死了,我们被当地救援医生送到了医院,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等我们醒来之后,才发现我们已经成为所谓的英雄了,而我们没有身份,只能继续被送回难民营,这些都是可以调查的,当地医院有我抢救的记录。」 「天啊!」众人纷纷发出惊唿声,简直不敢置信。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混乱,魏南让天战局的人过去阻挠,但是,君唐酒店的安保人员架开了他们,保护着那四个人继续说下去。 魏南脸都黑了,她立刻给总局魏天亮打电话,可魏天亮已经不接,他一直在看着直播,这事闹大了,他必须马上离开龙国。 「我们四个人活下来之后被送回了难民营,难民营那时候事什么情况,大家都可以去查一下,我要偷走出去根本不可能,加上就算救回了一条命,但我们受的伤太重,加上没有后续的治疗,我们的状况很不理想,真正好转起来已经是事发的两年多之后。」 「我们从难民营偷走出去,求到了一辆货轮,把我们带回龙国,我们没有求助大使馆,是因为我们没有身份没有护照,又担心天战局的人找到我们,会把我们灭口,所以我们只有先回过国,组织人手把落总司从海监救出来,然后策划对外揭发这一切。」 所有直播记者会的帐号,都被人挤得爆了,这是真正的天大爆料,而且这种恶劣的事情,以这样直播的方式告知了全世界,简直是前所未有。 「我为什么会被抓到海监去,」落锦书站起来拿着话筒大声说:「就是因为我发现了天战局魏天亮打算用医疗系统搭载武器,和他们发生了争执和矛盾,我不同意这样做,我认为人道救援不需要搭载武器,而他一直跟我说的是防御,那根本不是防御,那是进攻,他们杀难民,炸平民,而天战局魏天亮的背后,就是鹰江国的光明基金会,这所有都是鹰江国的阴谋,而魏天亮也已经加入鹰江国籍。」 「你说的这些,到底有什么证据?」魏南气急败坏地指使一个记者提问。 锦书手执话筒看了过去,冷冷一笑,「当然有证据,这些证据我已经交给了龙国安全局,我所说的是真是假,相信很快会有官方的公布。」 记者会迅速登上各大平台的热搜,但与此同时,司马先生的直播间也涌入了百万人。 天战局第一任总局刘博海与一众元老现身,说建立天战局的初衷,可这一切都因为魏天亮的加入而变质了。 当他识穿魏天亮的阴谋,便被魏天亮强行送到海监关押,其他人也是一样,直到前几天,才被营救出来。 网上炸了,各国外网也都炸了,全世界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鹰江国这些年已经发动了不少战争,而他们爆料出来的这一场,属于嫁祸,让两国的陷入战争矛盾,从而两国断交,鹰江国就可以很好地平衡这地方,从中获利。 这样的事,他们估计是没少干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段录音在网上出现,这段录音是一道命令,让他们炸死那些从海监回来的人,炸死之后,就在网上带节奏说是之前预热的恐袭。 而果真有一个地方被炸了,这个地方在海市郊外三十里的一个水库旁边,那里有一栋烂尾楼,当即有媒体前往採访。 有附近的村民说,前几天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但是今日全部都离开了。 也就是说,如果今日那些人没有离开的话,将全部都会被炸死。 魏天亮在锦书爆料的时候,就已经销毁了一些资料,然后带着三名四杀小组的人上了天台,他要乘坐直升机飞往海监,海监附近会有鹰江国的军舰接应他。 但是,来到天台却发现有两个人站在了直升机的旁边。 两个男人手里竟然都拿着一条绳索,眸光冷飕飕地看着他。 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冷冷吩咐四杀小组,「杀了他们!」 三名杀手掏出枪,还没瞄准少渊和暗疾,便见他们手中的绳索如蛇一般飞过来缠上他们的手腕,再往前一拖,枪被拖落地上。 他们急忙弯腰去捡,但绳索仿似是有生命的,一鞭过去,枪被捲走。 少渊直奔魏天亮而去,对暗疾下令,「这三个人交给你,别杀死。」 死字说完,他的拳头便打在了魏天亮的脸颊上,这一拳只需要用力,而不需要用真气,魏天亮的两颗牙齿便飞了出来。 第737章 王公子出现了 对魏天亮,少渊是恨之入骨。 在燕国,他是朝廷的人,所以他不会私下处死魏天亮。 但是,让他吃点苦头,为锦书出一口气,想必是他来这一趟的最主要目的。 要他吃苦头,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痛上那么一痛。 少渊用绳索捆住他的双腿,然后把他倒挂在大楼外边。 脑袋朝下的魏天亮,血全部往头顶上倒去,他背部贴着墙壁,面朝外边,他看不到头顶下的地方,但却能望到稍远一点点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9页 三十八层的高楼外壁,脑袋悬空,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酷刑。 他吓得大声尖叫,连挣扎都不敢挣扎,唯恐双脚的绳索捆绑不稳,他就这么直接掉下去了。 三十八层,掉下去是必死无疑,死不是最可怕的,是这掉下去的过程十分之可怕。 绳索很长,少渊倏然快速放下绳索,魏天亮就急速掉下,吓得他直接尿了裤子。 他是倒挂的,尿从小腹往上灌,从脖子流到了脸上,他几乎昏死过去。 但少渊又开始慢慢地把绳子往上收,眼看就要把他拉回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急放,魏天亮又急剧往下掉。 魏天亮的心恐惧到了极点,心脏差点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比高空走钢线还让人恐惧。 他不断求饶,但是那个人冷酷无情像阎王爷似的,一收一放,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底下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少渊才把他拉起来与那几个杀手捆绑在一起,打了死结。 做完这一切,少渊往魏天亮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才起身和暗疾离开。 魏天亮已经被折磨得昏死过去了,而那三名杀手,双腿骨折,就算不捆住,也不可能站得起来了。 而记者招待会那边,已经是尾声,魏南知道局势不可挽回,大步走出酒店,打了个电话,「把落宝意杀了。」 「南姐,」电话那边传来辛夷的声音,她笑嘻嘻的,「我不是落宝意,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小八啊。」 「什么?落锦书,我跟你没完!」魏南脸色大变,急忙便要逃离现场。 小七拦住了她,「南姐,想去哪里啊?」 魏南盯着她,厉声道:「滚开!」 小七笑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便把她往里拖,大声说:「这位,就是天战局副局魏南,魏天亮的侄女,他们是一伙的。」 记者的长枪短炮朝魏南脸上怼过去,还有直播的手机,都把她的样子照得清清楚楚。 魏南慌乱之下,大喊道:「他们在撒谎,他们在造谣,天战局是人道救援组织,他们诬陷我们……」 喧闹的会场,她的声音显得那么薄弱,那尖叫时候露出来的刻薄面容,看起来就十分恶毒。 一辆大巴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在君唐酒店安保人员的保护下,锦书和小七离开了会场。 他们就这样全员撤退,回到了王家四合院的别墅里。 而这一次,他们在别墅里看到了王公子。 王公子和宁兰一起等着他们,见到他们先后地平安回来,宁兰先拥抱了一下锦书,热泪盈眶地道:「大仇得报了,我真为你高兴。」 锦书也紧紧地抱着她,心里是高兴的,但是也很痛,因为有的人回来了,还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 少渊已经去跟王公子握手了,因为王儒业给他们介绍了。 握手礼,是少渊来这里学到的。 他打量着王公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深邃,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纵然少渊不懂得相面,却也觉得他是个富贵之相。 但这人瞧着就有些面熟。 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而王公子与他握手之后,眸光就落在了大将军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但激动的情绪。 当然,这种级别的大佬,他的情绪都是比较隐忍的,那情绪隐藏得极好。 少渊也下意识看过去,这才发现为什么会觉得王公子脸熟,是因为他和岳父长得有些相似。 整个面相都是相似的。 岳父肯定不是燕国的那模样,身体大抵也是换了的,会不会恰巧,就换成了王家的人? 从岳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是头次见到这位王公子,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这王公子瞧着也不是一个很亲切的人,他脸上甚至是笑容都没有,这亲切感从何而来呢? 大家也发现到了这个问题,纷纷地看着他们两人。 王儒业请大家坐下,道:「这是我的堂兄王廷业,王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我们的公关公司也是王氏集团旗下的产业,这一次他说非得要过来跟大家见一面,因为大家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哥说,他必须要跟几位大人物好好见个面,吃顿饭。」 锦书躬身致谢,「如果不是王公子帮忙,我们没有这么顺利能办成此事。」 王廷业微笑着说:「我们只是提供了住址,至于危机公关你们也没用上,都是你自己策划的。」 「不,你们帮助很大,没有你们的话,我们连住都成问题,不要说后面与天战局开战了,而且公关公司也帮了很大的忙。」 宁兰在一旁说:「行了,客套的话说一句就行,该说谢谢的说谢谢,该接受道谢的接受道谢,你们还是要尽快撤离,除非你们打算去录口供作证。」 「宁兰姐说得对。」王廷业点点头,「我就是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唿,你们先赶回广市去,我随后也会跟着过去,还有一件事情,是想核实一下的。」 「那行,我们广市见。」锦书也知道要马上走人了。 大家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就是来这里买的几身衣裳,至于刘博海他们可以不走,暂时住在这里,他们会协助官方调查。 陈牧也留下,因为陈牧在记招会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其他三人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0页 陈牧的事,可以查得到。 王公子安排了几辆豪车分开送他们,而不是用一辆大巴车,因为大巴车在高速上的时速不能太快,有限制的。 而其他的车对速度虽也有限制,但是,在测速的地方有导航提示,其余时候可以开快一些,尽快早些离开海市回到广市。 宁兰和锦书少渊一辆车,在车上,锦书再一次问她,「宝意呢?她到底去了哪里?」 宁兰说:「等你回到广市,她也差不多到了。」 「你很她联繫上了?」 「联繫上了,她给我打了电话,她本来是去一个地方找你的,结果听说你回来了,她就立刻回来了。 「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啊?她为什么觉得在那个地方能找到我?」 宁兰笑着说:「等见了面,你自己问她吧,反正有些事情我也听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我也不问,懒得费脑子呢。」 锦书嗯了一声,又想起那个王公子来,「这位王公子,跟我父亲长得很像,而且这一趟他是跟着我们去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第738章 见到落宝意 宁兰道:「不止王公子,王闵月也会去,这件事情我多少是了解一些的,是闵月告诉我的。」 原来,王公子的父亲王维川在一个多月之前在广市出了车祸,车子直接撞落悬崖,这样的高度掉下去,人肯定就没了。 可当警方与王家的人找到车子的时候,却发现人确实没了,因为连尸体都没有,只留下一些血迹。 当初分析,可能是有野兽出没,把受伤的王维川吃了,但是经过勘察,那一带没有野兽出没,因为没有野兽的脚印。 反而,是有一些染血的脚印从车的旁边离开。 所以,他们推测王维川没死。 可是他没死为什么没有联繫家人,而且他的手机,他的包全部都在车里,没有拿走。 那样的悬崖,也不可能有人下去把他们救走。 再说,那样的高度掉下去,车里的人只受了点轻伤,还能自己离开,这就更加的奇怪了。 因为王维川是王氏集团的董事长,所以他出事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去,王家和警方在他出事那一段地方查了好久的监控,终于发现他被一个女人搀扶着,出现在330国道蒲场出路段。 他们拦下了一辆车,监控就追着这辆车一直到广市市区,他们下车之后找了个地方打电话,没多久,就有一男一女来接他们。 到这里,监控就再没有拍到他们了。 王家请了私家侦探,最终查出了一个他的下落。 她与一个中年女子在一起,出入以夫妻相称,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女儿,这对王家人来说,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他们的妈妈过世三年了,三年,父亲都没有再找女人,一心只扑在公司上,没想到原来早就在外边有了一头家,昔日的夫妻恩爱,成了一个笑话。 当时王闵月和王廷业都十分愤怒。 就在他们想去找父亲理论的时候,私家侦探去报说,听那个女人称唿他们的父亲叫阿北,落祁北,私家侦探出现去在他面前试探地提前王家的人,他似乎完全不认识。 而且,他和那个女人的弟弟方先生正打算出海,他们似乎是在策划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恰好,王闵月与宁兰是好友,宁兰又是落宝意的经纪人,让她帮着打探打探。 宁兰去了几日回来告诉王闵月,他们要做的事情,确实比较要紧,与人命有关的,至于事情真相如何,也要等他们把这件事情办完之后才知道。 至于在这期间,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请王家竭尽所能去帮。 这也是为何当初锦书要找渔船出海,求到了王公子,王公子很快就答应而且安排得妥妥噹噹。 宁兰嘴巴也守得很严,在这个过程中,王闵月不止一次问她,她都没透漏半点口风,只说让他们把事情办完,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现在,他们确实办了一件惊天地的大事,而王家也需要一个答案了。 锦书和少渊听完宁兰的话,心里头大概也明白,那王董事长确实是死了,父亲借了他的壳活下来。 但是,看父亲对王家人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就说明父亲完全没有王董事长的一点记忆。 这倒是奇怪的,她和小妹互换了身体,但都有对方的记忆,即便不是全部,至少部分记忆是有的。 可父亲完全不知道这身体的身份,所以他看王廷业的时候,眼里全然是陌生。 王家人亟需一个答案,所以他们此番随行而来,就是想知道到底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又或者说,真和他们当初猜测的一样,父亲在外头也置办了一个家庭,生育了女儿。 到了广市,他们直奔宝意的家里。 经过长途坐车,大家都很累了。 而王家人是乘坐飞机过来的,所以他们已经先抵达了广市,等到他们回到,宁兰电话一告知,他们便说马上动身过来。 锦书终于看到落宝意了。 而小妹小锦书也看到了母亲,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这泪洒煽情的一幕,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大家才能说句完整的话。 锦书拉着落宝意进了房间。 对锦书而言,她已经和宝意六七年没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1页 她成熟了不少,眉眼里都是沉稳,不再是当初那个毛丫头了。 圆圆的脸蛋,瘦削了些,眼底有青黑,可见这些日子也没睡好。 「姐!」她哽咽说着,「这些年,我一直找你,从这里找到北唐,从最初你联繫不上,宁兰姐还跟我说你出了一趟任务,时间要很久,直到好几年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死了,我真的崩溃了,可那人过了两天又给我打电话,说你还活着……」 「慢着,好几年前?不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吗?」锦书问道。 「从这个时间看,确实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落宝意看着姐姐,眼泪一滴滴,像止不住似的,但好在叙述还比较清晰,「只是后来知道你还活着,我男朋友便跟我说,他说你或许在另外一个地方,他带了我去那个地方,那个国家叫北唐,我们在那边结了婚,我的婆婆告知我,让我耐心等待,说你有可能在燕国,后来燕国来了个人叫魏清晖的,我跟他打听,问他认识不认识你,他说不认识,我本来十分失望,可那魏清晖在北唐待了两年之后回去,没多久婆母就跟我说,等开春我们就可以去燕国,到时候一定能见到你姐姐。」 锦书听得惊呆了,「你婆婆是北唐的太后,元太后,对吗?」 「对。」落宝意继续说,「我离开这里只是一个多月,其实我在北唐过了好些年了,当婆婆跟我说开春可能在燕国见到你,我就一直期待,结果,前两天她又忽然跟我说,生了变故,你姐姐回了现代,我便求她把我带回来,我回到家,果然听妈妈和舅妈说你回来过。」 在等待姐姐回来的过程中,宝意也知道了很多事情,例如她还有一个小妹,那小妹就是和妈妈抱在一起的那个。 「就是说,你离开这里去北唐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你们已经相认了,对吗?」 落宝意委屈巴巴地说:「是的,爸爸说要出海找你,我则信我男朋友说的,跟了他去北唐,早知道我就不去了,在那边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你,结果在这里一个多月你就回来了。」 她真的好生委屈啊。 第739章 王家人也来了 锦书挠破脑袋,都没办法明白这时间错位的问题。 她在这里死了一个多月,在燕国一年多。 落宝意在她「死后」,去了北唐,待了好几年,这时间毫无逻辑可言的吗? 「你婆婆可有说过,这时间是怎么计算的吗?乱七八糟的。」 落宝意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她说许多事情在乱的时候,时间也在乱,但稳定之后,时间也会稳定,而且时间是相对于个人而言或者是某个团体而言的,每个人的时间都不是一样的。」 「那你婆婆这一次可有与你一同回来?」 落宝意说:「没,她就送了我和丈夫回来,叫我们带你们回去的。」 「你能带我们回去?」锦书惊愕地看着她。 落宝意说:「不是我,是你妹夫。」 锦书听到她说丈夫啊,妹夫啊什么的,尤其的不习惯。 在她心里一直认为落宝意还是个小女孩,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别人的妻子呢? 「结婚了也不跟舅舅和舅妈说一声,而且你去的时候,爸妈也已经回来了,好歹你也说一声啊。」 落宝意满脸的羞愧,「我知道错了,我现在还没敢跟他们说,也没敢带他回家,不过姐姐可不能说我,我这一下子就多了个姐夫,我也还没能接受。」 「我是想通知而没办法通知,你是可以通知,你婆婆本事那么大,她可以把你的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至少,双方家长都该见个面。」 落宝意道:「婆婆本来建议我们暂不成亲的,说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成亲,婆婆说,有些事情我是不能干扰的,只是当时我丈夫跟我说漏了嘴,说你或许在燕国,在我的死磨硬泡之下,他才带了我去的,但我去了,就不能再回来,至少要等到来年开春之后,真正见到你才能回来,这不,是出变故么,我才能提前回来的。」 「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回来能干扰什么事?」锦书这话一说,便随即想起辛夷假装落宝意,故意被魏南抓住的事,但这实在是临时起的计策,她婆婆能算到这么精细的小事上吗? 落宝意还表示不知道,「还是等来年开春,你见了我婆婆,你再问她吧,许多事她说了我也不明白,而且她的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锦书说:「好,这事咱不提,说回你的婚事,你婆婆都说可以让你们暂缓结婚,为什么最后又结了呢?」 落宝意扭捏了半晌,才道:「这不,睡了么?北唐民风虽说不算十分封闭,到底也不是我们这里,被人知道睡都睡过了还不成亲,就会被人轻视的。」 「睡了!」落锦书怪异地看着她,「看来,你找的老公也不见得是什么君子。」 「不不,」落宝意连忙摆手,脸色驼红了一片,「是我睡了他,其实去北唐之前,我和他的关系还不算确定的。」 锦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去北唐是为了找我的,然后还顺便睡了个男人,是这个意思吗?」 「心情不好嘛,喝了酒……加上我喜欢他挺久了,他比我还年少些的,反正就是这样了,我都嫁了,你这么责备我,是想让我被退货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2页 落宝意又开始耍无赖了。 她这样子,让锦书想抽她。 每一次她耍无赖,锦书就想抽她。 但她现在乌黑的眼睛一瞪,身子往后躲,「你现在可不能打我了,我男人可宠我,你打我的,他要生气的。」 哟,还找到靠山了。 锦书扭她的耳朵,「能耐了,收拾不了你是不是?叫你男人来,我当着他的面修理你。」 「姐,姐,给我点面子。」落宝意连连求饶,「我不敢了,饶了我。」 「我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现在当了人家的儿媳妇,你婆婆人好,你日子好过,你婆婆如果挑剔些的,你日子就难过了,毕竟那地方也跟咱们这里不一样,你在那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落宝意见姐姐消气了,靠过来撒娇,「我婆婆待我很好,当亲生女儿看待,我公爹也很好,全家都好,我还是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他们说不用我改,只要我……」 她顿了顿,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只要你什么?只要你乖乖地繁衍子孙?」锦书蹙眉道。 「不是不是。」落宝意摇头,苦瓜脸地看着姐姐,「婆婆终日鼓捣些药膳给我喝,我实在是喝烦了,好几次都偷偷倒掉。」 锦书问道:「那是什么药膳?调理女子的?」宫廷有些方子,是专门调理女子身体,用于好孕的。 但这也不奇怪,既是嫁了过去,那边是没有丁克的说法,都是要生孩子的。 宝意说:「她说我气血不好,睡得也不好,忧思过度,伤情伤神,对肝肾有损,且我肠胃也不好,所以才给我开的方子调理身子的。」 「那也是为你好的,千辛万苦给你煎药,你还偷偷倒掉,对得住人家的好意吗?」 宝意拉长了脸,「那药喝了,总放屁,肃王府那群老人家,如今见了我,便叫我臭屁虫。」 锦书道:「那你也不能……什么味道这么臭啊?」 落宝意乌黑的眼珠充满着的歉意,捂住口鼻,「对不起我刚刚放了个屁。」 「……」 锦书轻踹了她一脚,「滚出去,你这只臭屁虫。」 王家的人来了,来的是王闵月与王廷业姐弟两人。 王闵月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袖子挽了一圈,短髮俏丽,望着要比王廷业还年轻一点,但是她是姐姐。 她和王廷业面容不怎么相似,但是同样属于比较清冷的。 王闵月是负责王氏集团旗下的文化公司,所以她和宁兰会比较熟悉。 到底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他们看到落祁北,虽然激动,但还是努力隐忍住。 但他们看向锦书母亲方静雅的时候,姐弟两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像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太像了。 之前找私家侦探调查的时候,拍的照片并没有觉得多像,因为多半是侧脸,或者是背影。 可现在面对面看着,还有和父亲一模一样的人和她站在一起,就仿佛母亲还在生一样。 方静雅还不知道什么事,只知道是他们帮忙救出自己的女儿,上前跟他们致谢。 但是,王闵月却仿若听不到她的道谢,只红着眼眶看她。 方静雅有些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宁兰,这…… 第740章 是巧合还是缘分 宁兰虽然与王闵月有交情,却不曾见过王闵月的亡母。 所以,她也不知道王闵月姐弟两人为什么会看着方阿姨一副想落泪的样子,难道不是看着伯父才对吗? 王闵月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母亲的照片,递到了方静雅的面前,宁兰凑过去看了一眼,愕然道:「闵月,伯母是你的妈妈?」 王闵月的泪水终于滑落,摇头,「我妈妈已经过世三年了,而我爸爸,在一个多月之前开车掉落悬崖,现在……」 她和王廷业一同看向落祁北。 落祁北怔怔之后,忽然便明白了。 他的身体,是这位王家姐弟的父亲的,而巧合的是,他们的母亲,与阿雅十分相似。 她看着落祁北,刚擦去的泪水继续掉落,「您,您是不是我的爸爸?」 落祁北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再看他们姐弟两人的神情,心里头也有些难受,但他也只能摇头,「我不是,或许这身体是,但我……」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记忆碎片,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很模煳,零零碎碎的。 落祁北直言,「我对你们有些印象,这不是我的记忆。」 「您记得我们?那您是我们的父亲?」王廷业也急忙问道。 落祁北没有办法欺骗他们,他摇头,「我叫落祁北,你们的父亲是叫……」 他想了一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来,「王维川,对吗?我不是他,我只有他一些零碎的记忆,在你们来之前,这零碎的记忆都没有,应该是他出了车祸去世了,而我的意识刚好占据了他的身体。」 姐弟两人的脸色十分苍白,这样的事情,他们本不该相信的,但是,望着眼前这个与父亲完全一模一样,但气质却不同的人,他们心里莫名地信了。 王廷业哽咽说:「也就是说,我爸爸死了。」 王闵月惨然道:「怎么会这样巧合?你的妻子与我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这是缘分吧。」方静雅也有些心疼他们两人,看到他们,想到自己的锦书和宝意,当初她们没了父母,还是那样小的时候呢,不能想这个,一想起心里就针扎一样的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3页 「缘分!」王廷业喃喃地说着,眸光却依恋地看着方静雅,他是最黏妈妈的人,妈妈死的时候,他最伤心,曾经一度一蹶不振。 「我们可以偶尔过来看望你们吗?或者,请你们到我们家去做客?」王闵月巴巴地看着方静雅,问道。 "当然可以。"方静雅说。 「谢谢!」王闵月掩面哭着。 宁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别哭,这是多好的缘分啊,说不定你们前生就是他们的孩子呢。」 方静雅眼泪瞬间溢出,她想起自己牺牲的两个儿子,心里很痛,「我也失去过孩子,失去至亲的痛,我们都承受过,往后如果你们来广市,欢迎到我这里来。」 「我们一定常来的。」王廷业红着眼眶说。 他们互换了联繫方式之后,王廷业看着落祁北说:「叔叔,有一件事情或许要麻烦您一下的,我爸爸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现在他……您用了他的身体,这董事局那边……」 他犹豫了一下,怕这样说有些功利,让他们生了不快。 但是方静雅明白的,她说:「他到时候去集团公司一趟,就说身体问题,要卸任董事长一职,之后,不再过问集团的业务。」 王廷业感激地看了方静雅一眼,哑声说:「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方静雅望着他们两人,心里不免唏嘘,「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控制,是巧合也好,是缘分也好,总之,接受上天的安排吧,好吗?」 姐弟两人默然点头。 宁兰送他们离开,他们临走的时候充满了不舍,频频回头看,看得落祁北和方静雅都十分心酸。 宁兰把他们送到楼下,上了车,王闵月坐在车里哭得不能自已,「宁兰,你懂不懂这种感觉?自己的父母,成了别人的父母,他们一家人在团聚,而我和廷业是外人,这感觉真的好难受啊。」 「闵月,方伯母只是像你的妈妈,但她不是,至于你爸爸确实出了车祸,你自己去过现场勘察,那样的高度掉下去,车已经摔成那样,人还能活吗?所以,你必须要接受,你父母已经去世的事实,而楼上的那两个人,不是你的父母。」 「但是,他说记得我们,他有记忆,我可不可以假设,我父亲的魂魄其实还在身体里,只是被他占了?」 宁兰摇头说:「这件事情,我没办法给你答案。」 宁兰深知她的性格,她既然有这样的怀疑,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求证,但是,这种事情哪里是这么容易求证的?就算得出结果,她能相信吗? 「只希望你别敌视锦书,你和她都是我的好友。」 「没有,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宁兰擦干了眼泪,俏丽的脸上充满了迷茫,「我只是不能理解这些,这些神鬼之说,我以前从来都不信的。」 宁兰忽然想到一个人,「对了,你不是有个堂妹是编剧吗?她写过一些神鬼小说,我家宝意拍的那电影,她是助理编剧,你可以去找找她,我听说她认识一些这方面的……嗯,大师。」 王闵月想起了她那位古古怪怪的堂妹,她们很少来往,说是堂妹,其实只是同一位老祖宗。 到他们这一代,已经不算很亲了,就是每年清明重阳祭祖,或者是有什么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近一近。 王闵月也没怎么瞧得上这位堂妹,主要是听说她不出去做事,一天发作家梦,想当诗人。 「算了,我自己找些大师问问吧。」王闵月说了,拉了宁兰上车,「你与我一同走,人家一家团聚,你就别去妨碍了。」 资本最大,宁兰上了车和她一同离开。 宝意的小房子里塞满了人,沙发只有一套,坐都坐不下。 他们復盘了一下,确定证据已经交给了安全部,而少渊则说亲眼看着警察把魏天亮抓走了才离开的。 魏南也被警方带走了,她临被带走之前的那歇斯底里一吼,被网友各种恶搞。 这件事情的热度,一直是爆的状态。 第741章 那你是铁疙瘩啊 事情復盘完之后,就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无关人等,要么进房间,要么去阳台蹲着,总不好听人家的家事。 小锦书一直都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她所有的委屈仿佛都散去了,她开心,幸福,像极了一个高中女生的模样。 方静雅抱着她一会儿,又过来抱着锦书和宝意,对这两个女儿,她心里最是愧疚的。 锦书已经洗去了妆容,还原本色,落宝意之前已经见过妈妈了,但是她在北唐待的时间很久,所以对于她来说,也很久没见妈妈了。 她也爱撒娇。 唯有锦书,即便被母亲抱着,也像一个木头似的,全身绷紧。 她看向少渊,少渊蹲在阳台上和两位先生说话,看来是救不了她的。 她不是不享受这种母爱,只是,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但不说点什么,又觉得很怪异。 其实,这么多哥哥妹妹里头,除了宝意吃的苦算少了点,其他的都没少遭罪。 包括小妹。 小妹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童年,可惜,那一年经歷的事,是多少美好日子都无法抹去的。 落祁北和方静雅都喜欢听她们说年少的事,因为那段岁月他们缺席了。 锦书很少说,都是宝意在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4页 宝意说她没受过委屈,没吃过苦,舅舅和舅妈都疼爱她,反倒是姐姐吃苦呢,因为她读书成绩好,舅舅和舅妈对她就格外严格些。 不过姐姐争气,后来都是拿奖学金的,拿了学校的,拿街道的,拿了街道的,拿市里的,姐姐是顶出色的一个人。 「姐姐是所有妈妈们举例的榜样,他们都希望姐姐是他们的孩子,或者说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姐姐那样出色,他们无比羡慕姐姐的父母,说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这么懂事聪明的孩子。」 宝意这样带着撒娇意味的诉说,却让方静雅眼泪止不住地下。 她的孩子这么优秀,可她没有办法见证她的成长。 那是一段永远也弥补不了的缺失。 伤感的话题,在落宝意爆出一个大料之后,彻底终止了。 她说她结婚了。 舅舅和舅妈就恼了,开始严审她。 在这个时候,小锦书过来找锦书姐姐,红着一张俏脸,唤了声,「长姐!」 「嗯!」锦书听她的声音柔柔娇娇的,甚是好听,心头也跟着柔一软起来。 「我能和你说说话吗?单独的。」小锦书抬起眸子,那乌黑的眼珠里,泛着对长姐的崇拜。 在燕国那样的困局,自己求死解脱,但姐姐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姐姐实在了不起。 「好!」锦书牵着她的手起身,瞧了一眼,阳台有人,房间有人,好吧,她们只能去厨房了。 小锦书拘谨站直,锦书倒是懒洋洋地依偎在水池边,问道「你想问什么?」 「蜀王妃,她好吗?」小锦书问道。 「她如今……」锦书想了想,冷箐箐如今算得好么?算不得好,过得差吗?也不算。 「她挺好的,儿子也乖巧懂事。」 「那她的脸伤成那样了,蜀王会不会嫌弃她?」小锦书担心地问道。 「放心,她脸上的伤治好了,没有留下疤痕,至于蜀王嫌弃不嫌弃,我相信冷箐箐也不在意了,她如今也没大瞧得上云靳风,不过是两人没办法分开,只能将就着过日子,云靳风的性格比以前也稍有收敛,长久之后,前尘淡忘,或许能过得比现在顺心些的。」 这也是锦书安慰小妹的话了,按照冷箐箐的性格,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云靳风这个人。 但是说分开吧,也未必会,在那样的年代,女人犯错是没有机会再改过,但男人犯错还可以被赞美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总归是女人吃亏些的。 「她过得好就行了,」小锦书想了想,又问起了另外一个人,「那我的丫鬟小绿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绿死了。」 「死了?」小锦书怔怔,「那我就没办法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了。」 「因为她被冷霜霜收买了,要害你,蜀王妃也是被冷霜霜所害。」 小锦书其实都猜到了,她也不傻,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她在燕国,爹娘宠,哥哥宠,她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坏的妹妹。 「幸好,蜀王妃都好起来了,」她眼底有泪星,说起了她一直介怀的事情,「长姐,我是不堪受辱才自尽的,我没有毁掉清白,对吗?我死的时候还是清清白白的。」 锦书轻轻地抱着她,心疼她的介怀,「没有,你没有毁掉清白,就算被毁掉清白,那也不是你的错,是别人的错。」 「长姐,我那个时候害怕极了,在蜀王府再苦再难的日子我都能忍受,谁奚落我欺负我,骂我打我,我都能顽强地活下去,但唯独那样不行,他竟叫马夫来欺辱我,我……」 小锦书在长姐的怀中哭了起来,那一幕,她如今想起来还像是噩梦一样,而对她来说,那并没有过去太久。 在海监里即便被严审过,被打过,被关在暗牢里,她都没有想过自尽,她想活下去的,落家的女儿哪里有这么容易认输,可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法子啊。 她抽抽搭搭地说:「其实,蜀王府里有些人待我还是不错的,会时常给我塞东西吃,蜀王妃待我最好,我所有的新衣裳都是她给我做的,她还给我做了一双鞋子,可惜没穿几天呢。」 锦书怎能不心疼这小妹? 人家对她丁点的好,她都记得,那些恶,她要么一句带过,要么就都不说了。 厨房靠近阳台,少渊和两位先生都听到里面姐妹两人的谈话。 郭先生嘆息,「不知道是否能回去,如果能回去,我想去蜀王府找找麻烦。」 「你就算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去了只会被人揍,放心吧,该报的都报了。」敏先生说。 郭先生脸色稍霁,「也幸亏是互换了灵魂,否则的话,就算没出那事,也要被云靳风害死的。」 许多事情都没有说明白,但是两位先生心里都有数了。 反而如今房间里的暗疾和辛夷,两人沉默了很久。 「也就是说,你是个铁疙瘩了?」暗疾说。 「是啊。」辛夷骄傲地说,「当然也不全是钢铁,你瞧我的皮肤,和你们不是一样么?」 暗疾郁闷地瞧了瞧她,「那你……那你会不会让我一辈子都睡不上你的?」 「你睡不上我,那我就睡你啊,过两天我要去升级,现在升级的事,总司说了算,以后我要比小七厉害的。」 「我说的也不是厉害的这些。」暗疾继续郁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5页 辛夷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你是觉得我是铁疙瘩就不是女人了?你来,你摸摸看。」 她拉着暗疾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压去,「你就说,是不是很有手感。」 第742章 回去有路了 暗疾怔怔地看着她,鼻子留下两行殷红的血液,眼睛弯得圆圆,勐地抽回了手,从脸颊红到了耳尖,蹬蹬蹬地退后两步,「你……你这个臭,流,氓!」 这声音吼得委实有些大声了,这么小的房子,大家都听得见暗疾这声悽厉的吼叫。 锦书推开门,见暗疾鼻子流下两道鲜血,不禁头疼得很,斥责辛夷,「你打他做什么?他帮了我们不少忙,你要说感谢。」 辛夷辩解,「我又没打他,他流血是因为摸了我的胸。」 暗疾想找块地把自己埋死进去,低吼,「不是我摸的,是你拉着我的手去摸的。」 锦书一听,又是他们俩的这些痴缠官司,面无表情地扭身出去,就不该进来的。 吃过饭后,王儒业打了电话过来,说刘博海他们已经被请去国安部,配合调查天战局的事。 锦书挂了电话之后,把此事划上句号。 提交出去的证据,魏天亮和魏南是绝对逃不了的。 他们的鹰江国主子,也是绝对不可能出面救他们的。 至于那些曾经被打造成所谓英雄的天战局人,媒体如今写他们,都以被害者的身份来代替。 真相就是如此,他们是被害者。 第二天,落家有一个小型饭局。 这小型饭局不邀请敏先生他们几个,就是落家人与两位女婿吃饭。 对于宝意结婚的事,舅舅和舅妈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虽说不舍,但是在那边都生活了那么多年,结婚已成定局。 至于那男孩,舅妈其实是见过的,一个多月前刚得知锦书死讯的时候,那男孩就出现过。 只不过,让舅妈觉得恍惚的就是,宝意才去了一个多月,却说结婚几年了。 落祁北和方静雅倒是没什么诧异的,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是这样,平白地偷了好几年的日子。 舅舅在附近的酒楼定了一个包间,叫宝意把丈夫带过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因为在这边还没办婚宴的,所以这一次或就要商议一下,是否要办个简单的婚礼仪式,最好是姐妹两人都一起办了。 少渊听闻说是北唐的皇子,觉得这缘分还真是神奇。 今晚的主角不是他,所以少渊的压力轻了很多,加上大将军夫妇都是昔日认识的人,他倒是暗暗替那位北唐皇子紧张。 第一次见岳父母,总是忐忑的吧。 他们入座之后就先点了菜,等了一会儿,便见落宝意牵着一个英姿挺拔的男子进来。 他皮肤白皙,星眸朗目,满眼正气,身穿一条蓝色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白色带帽子卫衣,像个大男孩似的,十分的朝气蓬勃。 他进门之后,落宝意就随意介绍了他,「宇文煌,也叫七喜,大家可以叫他七喜。」 宇文煌脸色一红,但立刻先称唿了舅舅和舅妈,之后经过宝意的介绍,才称唿了岳父岳母。 然后,他看着少渊和锦书,也在宝意的介绍下,喊了一声,「姐姐好,姐夫好!」 落宝意再介绍小锦书,「这是我家小妹。」 「小妹好!」 小锦书马上意识到她是整个家里最小的,马上就站了起来,道:「二姐夫好。」 因舅妈是见过他的,对他印象也不错,便笑着招唿,「坐吧,都是自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了。」 「多谢舅妈!」他坐了下来,显得有些拘谨。 落祁北打量着他,所谓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但是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挑剔。 不过,落祁北也不是那种惯会刁难人的丈人,问得他是北唐皇家人,他心里是嘆气的,因为皇家里头没几个说是守着一个妻子过一辈子。 当然,萧王殿下是不一样的,太上皇心尖尖上的人,总说他百般的好,他不是那种负心薄情的。 就不知道这宇文煌怎么样了。 席间上菜,也喝了点酒,少渊与他说话,问道:「你们是可以来去自如么?」 宇文煌微笑说:「姐夫,我是奉母亲之命,前来送诸位回燕国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来拜见岳父岳母,舅舅和舅妈。」 「真的可以送我们回去啊?」少渊还是有些不信,他们来这里的时候,是天有异变,这种机遇应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但送他们回去,在宇文煌的嘴里,却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轻易能办到。 「可以的。」宇文煌因为紧张,回答少渊的话时,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人家都这么言之凿凿了,再追问就显得不信任人家,少渊也就再追问,倒是锦书问了句,「那什么时候适合送我们回去?要不要等一些特别的天象?」 宇文煌望着大姨子,双手放膝上,说:「不用等的,您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回去,今晚想回去也成。」 「那不行,不能回去这么快的。」方静雅立刻反对,「起码也要多待些日子。」 宇文煌恭谨地道:「岳母,其实也不能待太久,因为现在事情办完了,他们的时间和宝意的时间都会进入正轨,会开始同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6页 锦书问道:「那现在已经开始同步了吗?」 「是的,已经开始同步了。」他顿了顿,添了句,「而且回去之后,你们还需要从北唐启程回燕国,因为我只能在北唐的时空站把你们放下,燕国的时空站,我并不知道在哪里。」 「时空站?」锦书觉得这个说法有些新奇,「是不是像地铁一样,有个站可以上下客?」 「对,是这样的。」 「那我们从燕国的城楼消失的,那城楼算不算是时空站?」 宇文煌摇头,「不算,你们能从燕国京城的城楼离开,是因为刚好受到天象影响,有时空旋涡在那地方经过,而恰好你们有误入时空的人在,时空旋涡就会顺便把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带走,至于其他人能来,大概是因为你们手牵手的缘故。」 「但我身体算是那个时空的人。」 「那就一定有一个不是。」 锦书想了想,安迪,辛夷。 「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和少渊的感觉特别难受,其他人只是略感不适,这是为何呢?」 锦书真的很介意这个问题,因为真的太难受了。 少渊也很想知道,所以齐刷刷地两双眸子看向了宇文煌。 宇文煌却摇头,「时空旋涡肯定是难受的,但至于为什么有些人难受,有些人不难受,这只怕要问我母亲才知道。」 「那我们这一次回去,还需要那样吗?」 宇文煌笑道:「不用,因为这一次是走正规的时空路,不是时空旋涡。」 闻得此言,少渊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那样的罪,他也不想再遭一次。 第743章 着急死人啊 因为时间已经开始同步,所以他们不能久留,应当要启程回去了。 辛夷把她在这里最后的差事办完,那就是还小锦书一张本来属于她的脸。 分离总是不舍的,而且也没看到魏天亮最终的宣判,始终有些遗憾。 临别之前的一晚,锦书拥抱了舅妈,舅舅,也拥抱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她现在心里没有一点遗憾。 他们以后或许再也见不上,可知道他们也活着就足够了。 抱完之后,她和舅妈和妈妈妹妹她们在房中说话,女人感情丰富些,说几句就要掉泪,尤其是方静雅,想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这相处没两日便要走了,而且以后还不一定能见着,她的心都要碎了。 落祁北则拉着少渊在阳台说话,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太上皇说了,说起太上皇他热泪盈眶,也心痛难当。 尤其在得知太上皇曾因他战死而病危,差点驾崩,他的泪水怎么都忍不住。 又听闻了朝局的事,他嘆嘆气,「也是在这里我才敢这么说,陛下确实德行有亏,当时那一战,我便知或许是后方故意的,只是不敢往深里想。」 说起卖铁给戎国的事,落祁北气得几乎一掌击碎了阳台的栏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是卖国行为,幸好如今殿下监国,否则再这样胡闹下去,燕国定是要灭亡在他的手中。」 因着这事,落祁北这一次心甘情愿放他们快些回去,国政大事可不能耽误太久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开始返程了。 锦书把蓝血盾里的机器人和小七都留下,单独分离出一个控制他们的系统,由安迪来控制他们。 是的,安迪没有跟他们回去,安迪这两年做梦都想回来,现在,他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 宇文煌带他们走了时空隧道,对他们而言,这是全新的体验,没有痛苦与不适,眼前只有不断闪烁的光点,听宇文煌说,那是一个个的时间节点。 后来到了一个光点,那光点仿佛是被标记过一般,闪着的光芒是淡红色的,宇文煌带着他们从这个光点离开。 从时空隧道离开,出来却顿感觉溺水一般,他们下意识地便扇动双臂,双脚一蹬,头便已经冒出了水面。 宇文煌带着宝意率先上岸,然后在岸上等他们一个个上来,道:「这里叫镜湖,是北唐时空隧道的出入口,跳进去的话,可以离开这个时代,但如果没有人带着,不知道会去到什么世界什么地方。」 郭先生整个人如同入神了般,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已经有一部巨作,即将面世,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写进自己的书里,就像他们以前所看的所有精怪神奇小说一般。 至于看的人认为只是虚构故事,不要紧,因为写的人知道,那是事实。 因着急回国,加上镜湖不是在北唐京都,所以他们没有去拜见北唐的太上皇和太后,在宇文煌的安排下,快马加鞭回国。 燕国乱了套。 在日食之后,发现萧王夫妇失踪,失踪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位先生和暗疾蓝寂他们几个。 连辛夷都不见了。 发现他们失踪之后,红狼主外,樊妈妈和满姑姑主内。 红狼带人暗中寻找,而樊妈妈和满姑姑则对来访之客说殿下夫妇带着两位先生去了边城,说是万家那边出了点事情。 万家,也就是王妃的母亲万景浅的母族,他们常年居在边镇的,几乎从不来京城。 但是,这件事情,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上官岚和杨博钦。 因为杨博钦是差点被拖进去的,最后被甩手丢了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7页 当时人人都看烟花,没有注意身旁的人,只有杨博钦的眼光是落在萧王殿下他们身上,就算没有差点被捲走,他也算是唯一一个亲眼看到他们消失的人。 而杨博钦与上官岚自从不打不相爱之后,遇到大小事情都会一同商议,萧王去了边城的事,他一开始是没说的。 是上官岚见他几日里失魂落魄,又是去找钦天监,又是去找尊长,又是到各大寺庙去拜佛,甚至是上朝的时候,嘴里都念着阿弥陀佛,上官岚便知道大高个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所以,借着上门蹭饭的名义,他与杨博钦喝了几杯酒之后,便什么都知道了。 也不算是他套出来的,杨博钦本来也已经打算找他说这事,因为殿下被捲走至今,已经足足十天了,虽说萧王府现在没乱,但那不代表他那日看的是假的。 「就这样凭空消失?」上官岚听完之后,震惊得双眼都鼓出来了,「我不相信。」 杨博钦捏着酒杯,一脸的疑惑,「莫说你不相信,就是我亲眼看着,我而已不是很信的,但就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消失的,如果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那殿下呢?殿下去哪里了?十天了,殿下不曾上朝也没有在府中,城门那边我问过了,他们没有出过城。」 「丞相知道这事了吗?」上官岚喃喃地问道。 「丞相大概是以为他去了边镇吧。」 「太上皇就没问么?」 杨博钦看他,「不知道啊,谁知道太上皇问没问,但是十天了没上朝,肯定会问吧?估计是萧王府用同样的一套说辞去跟太上皇说的。」 上官岚也看着他,「你说,会不会是陛下那边……」 「不会不会!」杨博钦摆摆手,「陛下那边如今已经嗯吶了,他办不来这事,萧王府的守卫铁桶似的,莫说如今的陛下了,便是以前的陛下与魏家联手,也塞不进去一根针。」 「前日四殿下倒是问过,问我知道不知道萧王殿下去边镇做什么。」上官岚说。 「他怀疑这个说法是假的呗。」杨博钦说。 「我发现他也有派人暗中出去找。」 杨博钦轻轻嘆气,「四殿下对皇叔是真有孝心的,可惜,如今太子另有其人,不过,咱们也不能先妄下定论,且看看再说吧。」 上官岚点点头,随即又道:「幸好如今魏家倒台了,若还是之前魏家当道,萧王殿下又失踪,不定会生出多大的变故来呢。」 杨博钦说:「我昨日已经派人去边城打探了,希望殿下能快些回来,否则莫说太上皇这边瞒不住,就是满朝文武都以为萧王出了事,如今太子与四殿下虽不是分庭抗礼,可若被有心人一搅和,难保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来。」 第744章 去告诉丞相 上官岚说:「还是杨兄想得周到啊,如今这局势微妙得很,四殿下和太子都是好的,兄弟感情也不错,与其他殿下更无芥蒂,怕就怕在有些人几百个心眼子,眼前的事不管,总想博以后的高远前程。」 「你我都需要防着点,明日我们一同去找丞相,咱们先通通气,丞相大概也不信殿下去了边城,只是他没有亲眼看着殿下消失,所以这会儿估计也是忧心如焚的。」 「好,就这么定了,太上皇那边也只有丞相去沟通,咱们去就不合适的,哎呀,太上皇只怕会更担心啊。」 「谁说不是呢?」哥俩愁啊,愁得喝了一壶。 第二天傍晚,他们一同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里灯火黯淡,灯油都省着呢,门房领着他们俩到了书房,丞相屋中烧着炭炉,门窗微开,有冷风渗入,因而有暖意,但不多。 丞相衣衫厚重,还披了一件半旧的黑色大氅,他在翻阅最近的摺子,看看可有什么遗漏,殿下有没有可能奔着某件突发的事情去。 「老爷,杨尚书和上官尚书来了。」管家的敲门喊道。 「进来!」丞相从里面传出话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书房的门打开,屋中暗黑,唯有案桌上点了一盏灯,足够照明一方案桌。 管家多点了盏灯,屋中便光亮了许多,管家退出去命人奉茶。 丞相想来也熬了几个大夜,脸色青白,眼周整个都乌黑了。 两人慾拜见,丞相压压手,「这么晚过来,定有要事,不必行这虚礼了,坐吧。」 他起身,走到炭炉前,也招唿他们搬椅子过来坐过来一起烤火。 这冬天特别冷,丞相也特别怕冷。 三人围着炭炉,丞相双手在炭炉上转了几个圈,把方才看摺子冰冷了的手暖和暖和,「你们来,是为着殿下的事吧?」 杨博钦说:「相爷,正是!」 丞相瞧了两人一眼,「殿下就是陪着王妃去了边城,去之前,跟本相打过招唿的。」 丞相这话在别人听来,那是信服力十足的。 但是在杨博钦面前,丞相这样说是妥妥的撒谎啊。 而且,撒谎还不眨眼睛,面容不带半点心虚,仿佛确实殿下和王妃去了边城,探望万家,也就是王妃母族的娘家人。 这弄得杨博钦和上官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说事实吧,那就是打丞相的脸,直接说丞相撒谎。 不说事实吧,等他们走了之后,丞相还是忧心如焚的。 杨博钦和上官岚对望了一眼之后,决定由小个子说:「丞相脸色憔悴,想来是担忧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8页 「不担忧,有什么好担忧?」丞相又压压手,「主要是他这一去,十天八天的也没个准信什么时候回来,如今朝中大小事务,都是本相定夺的,难免就劳累些,本相也比不得年轻时候了,熬不得。」 「那想必这几天也没少人来找丞相,问殿下的下落吧?」上官岚说。 丞相拉紧了大氅,「嗯,每晚都有人来,每天也有人问,殿下这一次也是没谱的,去之前也不在议事殿里跟大家说一声,就私下跟本相说了一说,弄得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似的,之后若有人来问你们,你们就按照事实告诉他们,殿下就是去了边城。」 杨博钦看着丞相疲惫的面容,忍不住说:「但若按照事实告诉他们没人信啊,因为事实殿下不是去了边城,事实是……」 丞相冷锐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怎么,事实是什么?」 这欲言又止的,想试探他么?这两日可不少这样的「聪明人」,在那里顾左右而言他,欲言又止地试探。 杨博钦摇头,看着烧红了的炭火,又看看丞相被炭火映照得发红的脸,「事实是,下官亲眼看着殿下消失的,就在日食发生那时,烟花齐放,下官与殿下他们在城墙上,所有人都看着烟花升起,而下官恰好想问王妃一个问题,朝他们走去,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旋转的洞,王妃先卷进去的,之后是殿下,本来下官也要被卷进去,被甩了回来,也不知道是蓝寂还是暗疾甩的,没瞧清楚,但下官请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几个,被那暗洞捲走。」 丞相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他们,仿佛下一句就要说出一句荒谬来。 丞相慢慢地坐直,虽然依旧盯着他们,但眼神却没有那么锐利,「说得倒是言之凿凿的,那你看到捲走几个人?」 萧王府现在谁在谁没在,只有萧王府内部知道,他们是不会对外公布的。 连丞相去萧王府,与红狼深谈过之后才知道,而他也叮嘱红狼,失踪了几个人,不能对外说。 杨博钦说:「殿下,王妃,两位先生,蓝寂,暗疾,紫衣,辛夷,他们这几位全部都被那暗洞捲走,若不是下官被甩了回来,下官也会跟着卷进去,那暗洞的出现,只是一瞬间,甚至是不是暗洞下官都不清楚,只是觉得那颜色与周边的颜色有轻微的分别,暗暗的,飕飕捲来,那感觉如今下官想起来,都觉得瘆得慌。」 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那上头真起了鸡皮疙瘩。 丞相看着他不说话,仿佛是在研判他此言真还是假。 但是丞相心里头其实有点信,因为他找过监正,监正说殿下下落不明,东南西北任何方位都测不出来。 监正说,以他的本事,就算找不到殿下的下落,总能测查出个方位来。 殊不知一个晚上了,他连个方向都没有,只说天南地北,殿下都不在,仿佛是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丞相从伸手取出一根烟杆,从菸袋里抓了把菸丝塞进去,在炭火上点燃,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他依旧是没有说话。 没说话,脑子里却在想着这两人往日与萧王府的来往,还有他们平日里对太子与四殿下的评价。 很多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这一锅烟也抽没了,吧嗒吧嗒地也没抽出一丝烟气来,这才慢慢地放下。 「你们跟谁提过这事?」他开口问道。 杨博钦说:「没敢说,眼下就我们俩知道,当然,现在还有相爷知道。」 丞相揉揉眉心,疲惫涌上心头,这段日子一直在猜测他们去了哪里,现在知道是这么个消失法,至少,不用再找别的原因了。 现在犯愁的是,他们能不能回来,能回来的话,什么时候回来。 太上皇那边,大概也瞒不下去。 「这事情不能再对任何人说,包括萧王府的人。」丞相下了命令,「谁泄露出去半句,二位尚书的职位也难保了。」 两人神色一凛,当即一同说:「下官会保密。」 第745章 太上皇担心不担心 丞相又沉默了很久,道:「密切留意一下,最近接触太子和四殿下的文官武将,看哪些是正常的往来,哪些是故意接近,也看看太子殿下和四殿下的态度。」 朝中忠于陛下的人,也是有的,但是要谋前程的也不少。 现在殿下消失有将近十天,他们观望了这么久,应该会蠢蠢欲动了。 「是!」两人应道。 青州王府。 这几日不少官眷夫人到访,一个个带着礼物,说是拜见王妃。 投了王妃所好,送来的东西要么是古琴,要么是字帖名画。 有两位夫人还送了匕首和剑,说是名匠打造。 吴文澜请她们在侧厅里,叫厨子做了不少精美的点心,又煮了糯米酒。 吴文澜对她们的热情刚刚好,维护了王妃的尊位,也没有冷待任何一人。 不过,礼物全部不收。 她笑着对送古琴的张夫人说:「本妃如今掌着中馈,日日处理的都是府中鸡零狗碎的事,管束下人言行,管管帐本,哪里还有这闲情雅致弹琴作乐呢?张夫人这把古琴名贵且难求,送给本妃,实在是浪费了它,它该遇到自己真心爱惜它的主人。」 她又笑着对送香云纱的李夫人说:「这香云纱何其名贵,听闻京中要寻一匹也甚是艰难,想必李夫人寻它也费了一番心思,且李夫人雍容华贵,穿着香云纱会更添优雅,本妃怎可夺人所爱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9页 至于送字帖名画的那些,价值是很难估的,她拿着欣赏了一番,赞不绝口,语气里十分羡慕作画者的才情,但喜欢归喜欢,她还是在诸位夫人的注视下,依依不捨地放下手,「本妃虽略懂画技,也爱画作,可诸位夫人都知道我们家殿下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我这个做娘子的,自然也只好陪着他看看剑谱拳法的书。」 至于匕首和宝剑,她笑着表示自己不懂得欣赏,别浪费了好武器,至于殿下有自己趁手的武器,是皇叔赠予他的,不会换。 她故意在最后说了皇叔赠予,大家终于寻到了话头,急忙便说起了最近萧王和王妃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文澜道:「婶婶前些日子与我提过,说是大将军夫人的娘家那边有位老太太病得要紧,打算去一趟的,婶婶医术高明,在京中也治癒了不少人,若是她外祖家的人得了病,她无论如何也要去吧?当然,这只是本妃猜测的。」 大家听了一通,她似乎什么都说了,但其实与外头的消息一般无二,可这份热络的态度,也叫人心里十分受用。 虽然说礼物都退了回来,可收礼本来就比较敏感,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收,大家也可以理解的。 同样的,也有一拨人去找太子妃宁慢慢了。 宁慢慢请大家吃茶赏梅,显摆了一下自己的绣品,还兴致勃勃地请教了诸位夫人,这绣梅花如何才绣得好看。 问起皇婶婶与皇叔的事,宁慢慢睁大眼睛,「他们没在府中么?去哪里了?」 问完,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大家也是知道本妃的,素来不爱出门,也鲜少与人往来,加上知道皇叔和婶婶繁忙,轻易不敢去打扰,竟不知道他们出门去了。」 然后,又是一拨人去了找二皇子妃秦金络。 秦金络热情招待,把她们送的礼物全部收下,也全部回礼,回的礼物是她自己亲自做的香囊荷包之类的。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来自小门小户,之前被贵妃打压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如今大家送上门来的,她收下回个小礼物,也算是坐实了乡巴佬的名声了。 不要紧,反正他们家殿下什么都不图,图个闲散王爷的安稳逍遥。 钻营的人实在也没有办法了,想到平沙侯夫人素日里与王妃来往得近,便又往平沙侯侯府去。 去平沙侯府那就是个亏本的买卖,连个香囊都捞不着,倒是平沙侯夫人取出了一些光滑的小鹅卵石,说是从青州那边买来的小礼物,一人一颗。 这一通痛地转,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也有人去蜀王府的,但是全部人被云靳风撵走,礼物扔出去,他们家从不缺黄白之物。 疯王不可轻易招惹,他现在正为患病的父皇忧心如焚,又无能为力,满肚子的怒火正是无处撒的时候呢。 至于朝中官员,有部分也有私下去太子与四殿下。 四殿下抱拳连连告罪,「本王忙得紧啊,眼看神兵器铸造是否成功在此一举,春后便要试验,实在不得空。」 除兵务国政之外,谁都没办法与他说上几句私人的话。 太子那边也是如此,说要跟着丞相与江先生学治国策略,时而还要去到太上皇跟前侍疾,实在不得空说什么闲话几句的。 丞相心想,太上皇怕是急坏了,不管杨博钦说的是真是假,但既说他是亲眼看见的,总得要跟太上皇交代一声的。 所以这日议完国政之后,他便去干坤殿求见太上皇了。 已经是傍晚了,冬天的日头沉得特别早,酉时初,日头就没影了。 干坤殿的花木都是松柏之类的,常年青绿,到了冬日也不见多少萧瑟之色。 太上皇刚准备用膳,听得丞相来,便邀请他一同进膳。 现在干坤殿没有小老虎了,只有一头大老虎,守着殿门,那倨傲的样子,与富人家的门房没有多大区别,虎眼看人低,见谁都不给好脸色,丞相来了也是如此。 丞相本以为会看到太上皇着急上火的样子,殊不知他老人家胃口还不错,这晚膳本该少吃,他吃了两大碗米饭,喝了一碗汤。 撑得躺在贵妃榻上,笑着说:「这人间的美食,是怎么都吃不够的,这道菜吃腻了,明日便换一道,不得不说,御膳房的厨子还不错。」 以前他都是在干坤殿开小灶,但是皇帝病了之后,他就吃御膳房的菜。 「太上皇,萧王殿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请安了吧?」丞相想着这样问问,若太上皇半点不怀疑,便就不说。 「嗯,有些日子了,他忙,就先让他忙完手上的活儿吧。」 丞相心想,他现在哪里有什么可忙的?每日都没来议事殿,人都不见了,太上皇也有耳目在盯着,怎么会不知道? 太上皇喝了杯解腻的茶,看着丞相道:「你啊,别多想其他的,你是丞相,理朝管政是你的职责,不管他在与不在,你都要做好你的事,他嘛,也总得有点自己的事要忙,是不是?」 看来,太上皇是深信他去了边城的事了。 但太上皇怎么会相信这个呢? 太上皇这副轻松的态度,倒是显得他近段日子的焦虑像杞人忧天似的。 第746章 竟起战事 太上皇见他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轻轻一笑,「怎么?他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了?他就卖身给朝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0页 丞相连忙恭谨地回答说:「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心有所虑。实在是……」 他顿了顿,干脆把杨博钦说的话告知了太上皇,「那天日食,杨尚书说亲眼看到殿下和王妃他们几个人被暗洞捲走了,这……这虽说听起来有些无稽甚至荒唐,可杨尚书按说不敢说这谎话的。」 他说完,偷偷看了太上皇一眼,本以为太上皇听完会很着急,却见他哈哈笑了一声,「那就捲走呗,捲走了难道不会卷回来么?他这一去,正好也看看朝中的人心,多好的机会啊。」 丞相还能说什么?太上皇都丝毫不担心,他也没必要担心。 告退而去,回府加班。 殿下钻了暗洞,丢下这监国之权,也不念他年纪渐渐衰老,朝务实在是超负荷了。 如今也不可轻信人,重用更不敢,局势未定,人的心思就多。 太上皇把金虎招过来,抚摸着虎头,往日是抱着怀里的眼珠子,如今抱不动了,只能摸摸老虎头了,「孤乱了,丞相就乱,满朝也乱啊,你来告诉孤,少渊他们去哪里了?」 但丞相说的暗洞,确实是有些荒诞了。 「小虎啊,你说什么暗洞之说是真的吗?他们捲走了,还能被卷回来吗?」 金虎的圆耳朵竖起,也没了方才高冷的神情,倒是显得萌萌的,圆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太上皇。 它传递出来的一种信息,是安全沉稳的,这也使得太上皇焦虑的心稍稍缓解。 太上皇说:「你若是神兽,他们如果出事,你定然会想办法告知孤的,你这般安定,该吃吃,该喝喝,那么情况定也不坏的。」 金虎趴下,下巴枕在太上皇的鞋子上,舒舒服服地睡觉去了。 好吧,它不担心自己的少渊哥哥,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吃饱休一休,健康又长寿。 他也睡去了。 云秦风最近是真忙,很少回府,在工场与魏清晖同食同住,带着一群工匠与技术兵,一心就投在这个武器研发上去。 太子依旧在跟江淮之学习,学业上的事他也不敢怠慢,知道自己资质差,唯有将勤补拙。 朝廷在丞相的力肝之下,也没有出什么么蛾子,有些小心思的大臣想要接近两位殿下搞小团体,因为吴文澜的聪明和宁慢慢的装傻,也没有靠拢起来。 桑寇在重击之下,加上有青州卫所在,他们已经溃不成军,不足以成为青州沿海一带的海患,所以,目前燕国之内尚算太平。 可就在萧王殿下失踪二十多天之后,北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萧王去了边城,派人打探过一番之后,发现萧王没有出现在这里。 于是北戎估计萧王遭遇了不测,加上燕国陛下重病,太子名分虽定却地位不稳,这正是撕破协议,大军压境的最好时机。 所以,在短短数日,他们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边城压过去。 以大军行军的速度,估计不出十天,便将抵达边境。 边境驻军将领萧大将军,昔日是落祁北的麾下,如今镇守边关,但是兵力因为一年前的一战,已经损伤惨重,如今还没恢復元气。 他们也没有想到,那一战北戎被打得如此惨烈,竟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捲土重来。 萧大将军命人打探军情,才知道北戎在战败之后,不断地拉兵丁,哪怕是一户只有一个男丁,也要入伍。 他们是被打退了,而不是被打怕了,野心勃勃的君主,像一直在黑夜里不眨眼的巨兽,对燕国虎视眈眈。 现在他们认为时机到了,大将军唿延晋扬言,要在三天之内,踏破燕国边境,长驱直入。 豪言壮语放出来了,一是威吓燕国边境将士,二是给自己的兵士鼓舞打气。 他们不断灌输,说燕国无大将,落祁北是死在北戎人手中的,现在萧王云少渊与魏国府内斗,也折了,所以,此番大军直取,定可把燕国拿下。 北戎撕毁盟约,选择在冬天开战,这让燕国边成的萧大将军和上下将士十分吃惊。 因为,冬日开战,除了天气严寒之外,补给也难,除非是有绝大的赢面,否则选在这个时候开战,实不是明智之举。 萧大将军自然不知道是因萧王失踪一事,因为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萧王去了边城,但在边城的萧大将军却不知道啊。 所以他们快马加鞭,送了边关告急的摺子送往京城。 这一下,满朝文武都傻眼了。 即便现在下令召集兵马,赶往边城,那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还要筹措粮草呢。 现在更无合适大将,除了青州驻军,便是驻越卫营可调动。 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先兆,更无暗探的消息传回。 其实,暗探是有消息传了回来,但是因为这样的战事行动,情报需要直接送到暗疾和殿下还有敏先生三个人的手中,除此之外,都不可打开。 现在,那三位都没在,情报便在影子卫那边压着,还没有人打开过呢,因而并不知道北戎调兵的事。 丞相召集群臣商议,战无情可去领青州卫营出战,沈仞前往驻越领军奔赴边城,而四殿下云秦风则说领京中三万驻军出征,而神兵器则由太子与魏清晖一同督导。 云秦风这自告奋勇让商议的大臣们都有些意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1页 因为他现在跟着魏清晖铸造神兵器,乃是不世之功,如果神兵器铸造成功,他和魏清晖就是最大的功臣。 而选择去打这没把握的仗,未必赚得来功劳,反而很有可能丢掉性命,从政治上来说,实在不划算。 很多人就觉得可惜,四殿下的身边没有可以出谋献策的谋士幕僚啊,否则的话,当下应该专心神兵器,而不是把这功劳让给太子。 毕竟,到开春神兵器就可以进入试验阶段了,等同是白白把一大半的功劳送给了太子。 神兵器若成了事,太子的地位就稳固了。 所以,就连兵部尚书上官岚都神色复杂地问了一句,「殿下确定要如此么?」 云秦风道:「边境兵马粮草不足,青州卫营擅打海站,而京中驻军有十万,之前皇叔不断在演练阵法,适合开战,先让沈将军领着越地卫营的将士与萧大将军联手抵挡,本王随后领京军抵达,若能等到开春试验成功,神兵器送往边城,那边可以大举退敌。」 上官岚说:「殿下,这么说确实可行,但问题是,是否能抵抗得到开春。」 第747章 君之威 守城之难,大家都明白。 戍边的将士平日无战事的时候开垦,有战事的时候召集,而北戎一直都没有动静,所以,将士并未提前召集,因而更没有集训过。 而北戎的第一波攻城,一定会全力以赴,那时候援军未到,萧大将军要守,真的是死守。 死守也很难守得住,要假设他守得住,才能等到沈仞带越地驻军到,然后是战无情的青州卫营与四殿下的京中驻军。 他们并非同时抵达,所以等同是一茬一茬的韭菜,送去给北戎割。 所以,四殿下这个毛遂自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有大臣质疑兵部,为什么没有事先得知北戎集结兵力的事。 上官岚无言以对。 因为不管是落祁北还是萧王殿下在的时候,敌军情报都是他们送过来的,当然,戍边的将士也能收集到,可一般戍边送来的情报,就有些慢了。 所谓兵贵神速,现在就算燕国有与北戎再一战的能力,但是在调兵上慢了,就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没有时间再商量,丞相迅速下了决定,马上集合兵力,战无情,沈仞各自奔赴卫营领军出战,而四殿下也立刻点兵,明日一早,大军开拔。 至于户部筹粮要迅速,筹粮监军一职,交给了康乐侯孙启静,也是魏荀媛的夫婿。 这场仗,不能不打,也很难打。 因为,拓跋晋为了鼓舞士气,一路开拔,一路大张旗鼓地喊,说他们的武器是用燕国的原铁铸造的,燕国卖原铁给他们,然后再让士兵开战,朝廷赚银子,士兵死边城。 拓跋晋公开此事,是因为魏家已经倒台,而燕国也没有再继续经过徽国卖原铁给北戎了。 边城探子回报,戍边的将士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对朝廷充满了失望,可以说,寒了心。 他们以鲜血与汗水守护着疆土,朝廷去拿他们去换银子。 所以,当北戎大军压境,萧大将军竟无法号令全部将士归来,带着三千将士,守着城门。 可城门外,即将抵达的是北戎二十万大军。 越地的驻军,需要十天抵达,而青州与驻京援军,起码要半个月才可抵达。 这样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京中,递送到丞相跟前,再送到太上皇面前。 太上皇看完之后,命人送去给病重的皇帝陛下看,看看他当年做太子时候做的事,如今报应在整个燕国。 景昌帝得知这消息,像入定了一样,动也不动,本来日日承受痛楚,他都会叫,看了这个消息之后,再痛再难熬,他也没有发出一句声音来。 就像是彻底哑了一样。 居大夫淡淡地问了一句,「陛下还觉得自己是一位好皇帝吗?看清楚,你只是燕国的千古罪人。」 他也仿似听不到,只全身不断地颤抖。 居大夫转身出去,翁宝公公站在一边,待他出去之后,把那抄送过来的消息烧掉,然后依旧像往日一样,给他打水擦脸,餵药。 他牙关紧咬,这药是半点都灌不进去了,翁宝公公嘆息一句,把碗放下,说:「陛下若不想喝药,那就不喝吧。」 「滚!」景昌帝嘴里一口血泡,喷出来在了翁宝公公的脸上。 翁宝公公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泡,「老奴会一直在陛下的身边。」 翁宝收拾东西出去,居大夫在外头气得很,见翁宝如故伺候着里面的那个罪人,居大夫说:「你何必?我知你心里什么都清楚,你难道就不恼吗?你也是燕国人。」 翁宝定了定,「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什么都做不了,没资格恨,也没资格劝,唯有把差事办好。」 居大夫冷冷地道:「若不是他,何至于有今日的局面?你这差事,办不办也罢,宫里头那么多人都去找前程了,连你的那些徒子徒孙全部都跑了,你还不跑做什么?」 翁宝苦笑,「老奴不跑,老奴身上,也没有那么干净。」 他伺候陛下很久了,那个坑,他曾劝过陛下不要踩进去,但陛下踩进去了,他这个当奴才的也只有跟着踩进去。 踩了进去,他就不可能再干净。 那么如果有报应,他也逃不了,也不想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2页 他自小悲苦,净身入宫,在宫里混了好些年头没混出个人样来,后跟了陛下,出潜邸到东宫,再从东宫回宫里,他的好日子全部都是陛下给的。 他享过福,那就该承受后果。 他如果还是以前的小太监,什么都不懂,不明白是非,不知道大义,那么这些年他会过得开心。 可人就是很奇怪的,学的那些道理,都会成为心里的束缚,一日日地把他捆紧,直到无法喘气。 但现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云秦风领兵奔赴边城,从京城到边城,哪怕不休息日夜行军,也起码要半个多月才到。 他一直有跟着处理兵务,所以如今边城是什么情况,他太了解了,加上敌军传出这样的谣言……哪怕不是谣言,也必定使得变成军心大乱。 所以,他估计萧将军无法把所有兵士归集迎战,因此援军一定要尽快赶到,以安定军心。 所以,他虽说是领兵出去,却知道京中驻军要赶到实在太慢,还不如他先快马加鞭,赶到边城襄助萧将军集合军士,闢谣稳军心。 随同他前去,有红狼青鞘,带着各自的卫队,一路快马加鞭护送他去边城。 哪怕他这个亲王没有权威,但有萧王府的人在,边城的上下将士一定会听令的。 因此,青鞘领京中驻军,他与红狼青鞘的卫队快马加鞭,一路驿站换马,半道休息也只是一两个时辰,便立刻策马而去。 三天,他们抵达了边城。 而北戎大军,也正压境而来,战鼓鸣响,大声宣战。 云秦风与萧将军汇合,当即传萧王命令,所有种田的士兵全部归队。 他与红狼带着顽固等狼队在边城里大声吆喝,走了数遍,喊得声音嘶哑,但嘶哑的声音伴随着狼队的声音响起,特别的有威严有力量。 「北戎撕毁盟约,残杀我燕国边境妇孺,禽兽不如,凡我燕国铮铮男儿,定要报此血海深仇。」 「那都是敌人的诡计,我燕国的原铁,如今才勘探到几个大铁矿,这些年一直都是跟徽国买铁,何来卖给北戎?北戎造谣诋毁我燕国皇帝,何其恶毒,其心可诛,我燕国男儿切莫信他们的谣言。」 「萧王殿下有令,边城所有将士死守城门,大军在途,这一次我们要杀得北戎再无来犯之心。」 这吼声,随着马蹄声响遍了整个边城,听得大家热血沸腾。 边城,本就是全民皆兵,云秦风吼了一天,军心凝聚,同仇敌忾,纷纷归队。 第748章 本王觉得条件可以再谈谈 冬日,寒风唿啸。 边城的城墙上,架起了弓弩机,箭在后面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这些弓弩机,都是昔日落祁北大将军命人所制,而萧王一直跟兵部磨弓箭,也是因为要射杀敌人于城外。 神弓营已经在路上了,而这些弓弩机可以抵挡几日。 不仅如此,云秦风下令让将士们上城墙上对外大喊,「胆敢过界限半寸,要把你们射成筛子。」 「来啊,进攻啊,我燕国三十万兵马在这里等着你。」 「进攻吧,我们萧王殿下正想和拓跋将军一起吃酒呢。」 顽固带着黑狼队,也在城墙上发出狼嚎声,一头狼嚎叫不能让人害怕,上百头狼一起嚎叫,发出的声音足以叫高山为之颤抖。 如此三四日,北戎大军虽压在境线上,却愣是不敢越过半步。 萧将军本来还担心说这样虚张声势,拓跋晋会看出来,想不到还真能让殿下拖了几日。 虽然现在兵士归队,但多时没有集训,也是信了北戎签订的那份盟约,想着赶种粮食,以便战事起的时候,朝廷粮草来得不及时,也可以先自给自足。 想不到才过去一年,北戎就撕毁了盟约,这些强盗土匪真的不能信啊。 萧将军对云秦风十分佩服,道:「殿下,看来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强攻,再拖延过几日,越地的援军就可以到了。」 云秦风却说:「顶多只能再拖两日,如今他们相信皇叔在此,是因为有狼队,但他们在边城一定有探子,如今虽是封锁了城门,但是探子可以攀山越岭,从高陵山出去,到时候拓跋晋就会知道,皇叔不在城中,而且我们兵力也不足。」 他算了算日子,从他到边城开始募兵回来,探子在城内打探,起码要第三日早上才会把越过高岭山,而越过高岭山最快的速度,也要四五日,所以,顶多再过两天,拓跋晋就会知道皇叔没在城中。 北戎是被落大将军与皇叔打怕的,没有皇叔在,镇不住他们。 再说,他们一定是得知了皇叔失踪的消息,才会敢大举进攻。 果然,三天之后,拓跋晋下令攻城。 而燕国的援军还没到,也就是说,必须要死守。 战事起,弓箭如雨般射向敌人,北戎兵士抬着云梯,一批一批地被射死,云梯却始终没能靠在城墙上。 第一天,守住,且没有伤亡,这完全是弓弩机的功劳。 可箭是个消耗品,而且弓弩机也会坏,这样大规模地用,弓弩机很快就坏掉了几架。 云秦风下令全城做准备,兵营库房里有多少的武器,全部拉出来,弓箭手也待命。 第二天,拓跋晋继续攻城,弓弩机与弓箭手配合,但云梯已经架在了城墙上,北戎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3页 打下去一批,再上一批。 云秦风和萧将军带人守着,黑狼全部退下,用于之后城门被破之后的战斗。 第二天,依旧守得住,但已有伤亡。 第三天,伤亡更重了些,连云秦风都差点中箭,幸好穿着铠甲,但第二支箭从脸颊擦过,伤了脸颊和耳朵。 就在第四天即将开站的时候,有几匹快马直奔总营,有兵士大喊,「萧王殿下来了,萧王殿下来了。」 云秦风正愁着今日的仗怎么打,听得这个消息,急忙与萧将军跑出去。 果然,就看到皇叔婶婶策马奔来,后面跟着暗疾蓝寂和两位先生他们。 「皇叔!」云秦风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激动地跑了过去。 少渊翻身落马,神色冷峻,「一边走,一边说,告诉本王什么情况。」 少渊他们是在回国的途中,从青州上岸,见卫所里兵马全部都出动了,他一问留守的将士,才知道北戎来犯。 得知了云秦风的用兵策略之后,他就率人直奔边城而去。 他们骑马要比行兵快很多,所以才能赶在守城的第四天,抵达边城。 锦书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说完这几日的战果,觉得云秦风筹谋与果断都值得赞赏。 也真是靠这法子,才能把人全部集合起来。 少渊登上城楼,这一头的假髮,还是回来之前特意去买的,所以和原先并没什么分别。 站在城楼上,一样的英姿勃发。 他回头看着随同上来的锦书,「你的那些铁人,是不是可以请出来做点事?」 锦书一听这话就笑了,在回来之前,她就把那些机器人全部给了安迪和小七,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私藏起来一部分的? 她淡淡地看了辛夷一眼,大抵是她说的,因为辛夷待在系统充电的时候,是可以发现的。 辛夷只能做小八,八哥锦书道:「他们战斗力不够持久,但短暂可以。」 那些机器人去打二十万大军,那是不可能的,武器也不可能足够,而且他们挂的都是防御武器居多,进攻的少。 少渊负手而立,眸色冷峻,「不用打很久,我就是想请拓跋晋过来喝顿酒,我与他,也该见见面了。」 撕毁盟约如果不需要付出代价,那么盟约毫无意义,死去的将士,也是白死了。 锦书道:「辛夷带队,没问题。」 她转身下了城楼,再上来的时候,是三十几个看起来着装和大家不一样的人,这些人里头,有男有女,但是个个年轻。 男的俊美,女的婉约端丽,叫萧将军和云秦风等将士见了,都不知道萧王妃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却听得其中一人大喊一声,「随我来!」 便见三十几人一同飞起,直奔敌营而去。 他们的速度飞快,大雾之中,敌军根本都看不见他们,片刻,他们便抵达了敌军营帐。 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抓住了几个身穿将领铠甲的人便飞了回来。 其中,便有拓跋晋。 他身穿寒铁铠甲,那一身的威风,在被辛夷丢在地上的时候,碎得一点不剩,只剩狼狈了。 他正在下令攻城,眼前闪过几道影子,自己就被抓起来飞了,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面前出现一袭锦袍,还有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披风,熟悉又可怕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了起来,「拓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他勐地抬头,看到一张俊美的面容,但此刻,他觉得这张脸像魔鬼一样邪恶。 「云少渊!」他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有情报说他死了吗? 与他一同被抓来的几名将领听到云少渊这三个字,也怔愣住了。 他们被机器人抓起来,站直,这里是他们梦寐以求想攻下的地方,而现在,他们就站在这城楼上了。 「押下去!」少渊冷冷下令,「备下酒席,那撕毁的盟约,本王觉得有必要再谈谈条件。」 第749章 你这样做很对 北戎的首领直接被俘,北戎的士兵都蒙了,这仗还怎么打?还怎么攻城? 而在燕国的城内,还真置办下一桌酒席。 燕国这边五个人,少渊,两位先生,云秦风,萧将军。 北戎这边也是五个人,拓跋晋,以及他的将军们。 两边的气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跟拓跋将军说句实话。」少渊先开口,「本王觉得燕国这边城,还可以外扩一百里。」 「你……」拓跋晋一听,气急败坏,「你做梦!」 敏先生说:「这是美梦,自然可以做。」 郭先生也说:「反正,你们北戎也不是没抢过我们的国土城池,如今只要求扩展一百里,是我们殿下手下留情了。」 拓跋晋怒道:「我二十万将士,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夺去一寸土地。」 其他北戎将领也愤怒地道:「没错,我们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保卫我们的疆土,我们的百姓,绝不会让你们燕国拿了去的。」 「休想动我一寸国土,我们北戎男儿郎,会誓死保护。」 少渊说:「呵,这倒是双标,你们可以攻打我燕国,掠夺我燕国的国土,残害我燕国子民,现在你们北戎的就不能被夺了?你们的子民就比我燕国的高贵了?」 双标这个词,还是少渊新学的,用在这里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4页 「我们可以退兵,但绝不割土让地。」拓跋晋态度坚固。 少渊说:「那就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北戎这二十万大军,如果没有了元帅,没了将领,还怎么打!」 拓跋晋顿时脸色惨白。 「自然,二十万大军,怎就你们几个将领呢?或许还能再抓些千夫长百夫长过来。」 少渊说完,便扬扬手,「来啊,请辛夷,叫她带人去一趟,仔细看清楚了,那些铠甲战衣与普通士兵不一样的,全部请来,不要怕麻烦,多跑几趟,务必要全部带到。」 拓跋晋大骇,「萧王如此咄咄逼人,是否太过了些?」 「太过?你们北戎撕毁停战协议,集合二十万大军压境,是我们太过,还是你们太狼子野心?」 那么短时间内,集结二十万大军,并非容易的事。 因为北戎的驻军也是分开的,而且,去年一战,已经打得他们溃不成军。 所以,唯一的真相就是战败之后,他们不断募兵,他们的野心从来都没有止息。 北戎的好战是在骨子里头的,若不敲碎骨头,叫他们痛一痛,他们是不会停止野心的扩张。 锦书配合着少渊的命令,让辛夷和机器人继续去抓敌军,早知道机器人这么派得上用场,她就该全部留下,连小七都带过来才是。 辛夷这一次都没有出马了,只让机器人去,因为他们有防御系统,伤不着他们,只是没有思想进化,只有听指令行事的份。 辛夷现在可以掌控这些机器人,她升级过了。 她想超过小七,但现在的她,也堪堪和小七差不多,这也够了,反正小七没跟过来,只有她跟着总司,那就是她一家独大。 机器人跑了好几趟,抓了上百人来,自然还是没抓完的,但是想到如果不弄死他们也是要废粮食,少渊便下令说可以了。 拓跋晋看到自己的将领一个个被抓来,他们是想抓谁就抓谁,想是摘果子似的。 他心头已经灰了大半,却还是嘴硬,「我看你们五万兵力都不足,便抓了我们来,我们二十万大军,还是可以踏平你们这座城。」 少渊笑着说:「拓跋将军真是高看我们了,五万兵力我们都没有,如今城中能站的士兵,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万人,但是不要紧,三路援军即将抵达,在你们没有将领的情况下,歼你们二十万大军,对我们来说不算难事。」 话说到这里,少渊便率人离开,这顿饭就让他们自己吃吧,好好想一想,百里土地大概是三座城,换这二十万士兵的命,这笔帐他们会算的。 这二十万士兵折损于此,将领也都折了,那么北戎要再发展军事力量,起码要二三十年的休养生息,繁衍。 少渊放了一个人回去,让他跟北戎的王好好商量商量,与满朝文武,再算一算这笔帐。 他们只需要等,便行了。 少渊找了云秦风,与他单独谈话。 「你不是负责武器的事吗?为何赶来边城?援军未至,你这样很冒险。」 云秦风恭谨道:「皇叔,神火器的事也不是非我不可,如今太子哥哥在帮着魏侯爷,至于侄儿先来边城,是想以皇亲身份号召兵士归来,先虚张声势拖延几日,此计确实可行,真真拖延了数日他们才开始攻城的,守了三日,我军未有什么伤亡,好在皇叔回来得及时,否则的话,只怕我们再守,也守不过五天。」 「你可有想过,万一你守城的时候,援军未到,城破了,你不仅会死,还会背负丢失边城的罪责?你在京城里,继续跟着魏侯爷研发神兵器,你的功劳是少不了的,为何舍易取难?」 云秦风道:「我燕国太平,兵力分散,而没有获取到北戎开动的情报,临危之下,只能如此,自然,沈仞与战无情也可以替了我来,只是他们不是皇家人,没有号召力,当时首要的事情,就是要集结好边城的士兵,这是第一关,而这一关能熬过等来了援军,我燕国也无惧他北戎。」 少渊看着他,「本王说的是,你有可能会死在这里,还会背负丢失城池的罪责,你没想过吗?」 云秦风憨憨地笑了,「想过啊,但是这不是要紧的事,武将嘛,首先要考虑的定是应敌,驱敌,护我疆土。」 少渊微微点头,心里却是轻嘆一声,他确实适合当储君,聪慧有谋虑,心怀天下,维护国土,爱护百姓,可惜,陛下临了册封了云沐风为太子。 「皇叔,侄儿做得不对么?」云秦风见皇叔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便问道。 少渊收敛心神,笑着说:「你做得很对,确实也该这么做的,若是本王,大概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得皇叔的夸赞,云秦风乐得脸都红了。 第750章 回到宫里 几日之后,沈仞和战无情带着援军赶到。 少渊再放一人回去,让他把燕国如今的兵力告知他们的陛下。 而这一次没等几日,北戎同意了,签下了割地条款,但当地百姓全部内迁,纵然国土让了出去,但北戎的任何一个百姓,都不会成为燕国人。 这是北戎皇帝下的命令,如果百姓不内迁,则屠城,所有人与牲口,全部不留。 而割地协议一签下,少渊便借云秦风的名义,派人在三座城池里到处派发传单,说如今这里已经是燕国地界,如果有百姓愿意留下,可以留下,至于北戎皇帝说要屠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已经无权派兵进入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5页 而留在原地的百姓,一切没有改变,该耕种的耕种,该营商的营商。 这么一来,那些北戎百姓对燕国和四殿下云秦风的印象就好很多了。 办妥此事,少渊他们开始启程返京。 这一仗,没有打几天,没有损伤士兵,就白白得了三座城池,可把燕国上下高兴坏了。 丞相也早得了信报,说萧王殿下出现在边城,所以,一切都无需担心了。 等到他们回京,已经过完年了。 少渊和锦书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宫里头,就怕太上皇会担心他们,加上冬日寒冷,怕他旧疾发作。 可到了干坤殿里拜见了他老人家,才发现他老人家不仅没有发病,甚至整个人还圆了一圈,可见这年吃得是甚好啊。 不止他圆了一圈,金虎也吃圆了,那圆滚滚的肚子里头,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的肉。 少渊说:「父皇身子无恙就好,儿臣白担心了一场。」 「还说得哀怨起来了,莫非是要孤真的形销骨立,你才满意么?」太上皇白了他一眼。 「儿臣若这么想,那是要天打雷噼的。」少渊看着父皇,想起了岳父,想着这些事情也该告诉他老人家,反正他现在都接受了金虎是神兽,那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屏退左右,他悄声说:「父皇,儿臣此去,有一个奇遇。」 「哦?有什么奇遇,说给孤听听。」 「主要是见着了一位故人……哦,是两位。」岳母也算是的。 「是什么故人啊?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太上皇把手放在么儿的脑袋上,就是感觉心里很踏实,充满了安全感。 么儿也趴在他的身边,一副保护着的样子。 「儿臣见了岳父岳母。」 太上皇诧异地看着是他,「你岳父岳母?他们是……」 太上皇差点忘记,他的岳父岳母就是阿北与他媳妇,当即坐直了,「你这一趟,莫不是去了地府啊?」 「不是去了地府,而是去了一个……」 少渊斟酌着该怎么说的时候,锦书说话了,「他们还活着,在另外一个时空,距离如今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后的世界里。」 「真的么?」太上皇无比震惊,「你们确实看到了?不是做梦吧?」 「父皇可还记得那个梦?梦到他在大海里,那确实是发生过的事,他们是要去大海中寻找我。」 那个梦对太上皇而言,实在是太真实,说起来的代入感就特别强烈了。 「那就是说,你们见到他了,也跟他说过话了?」 「对,他还有句话想让儿臣转告给您。」少渊看着父皇骤然便红了眼眶,知道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落大将军。 太上皇急道:「快说!」 少渊没有原话转告,只是把意思带到,「他说跟了您一辈子无悔,盼您好好保重龙体,即便君臣再无见面的机会,但您一直都在他心里。」 太上皇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这一次没别开眼,而是当着他们的面落泪。 他的大将军,那自尊又自卑,后来意气风发,意气风发过后又戒骄戒躁,沉稳冷静的儿郎,最终成为一代名将。 他在,燕国便有定国柱,便有来犯者,也都被他悉数歼退。 他在位期间,从不担心边乱,就是因为有阿北在。 可惜,皇位传给那个畜生之后,那畜生忌惮阿北,想要夺走他的兵权,竟让他死在了战场上,还白白送了几座城池给北戎。 在太上皇心里,他的大将军死得冤枉。 以至于,大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他一病不起,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那逆子已经日日等着他崩天,好朝纲独断。 那时的他,生死边缘挣扎,也没顾好阿北的女儿,这也是他十分愧疚的事,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前事歷歷在目,他老泪纵横。 少渊和锦书也没劝着,这是他心里头一个很大的结,哭出来了,倒也舒坦些。 「好在,他们都还活着,不管在哪里,活着就行。」 哭过,他才转了脸过去,擦拭了泪水鼻涕,在小辈面前落泪丢面子的事,他仿佛这才想起,便觉得有些矫情难堪。 说回了此番边城战乱,锦书便告退而出,去给太后和贵太妃请安。 本来想先去找皇后的,但估计她这会儿没在宫中,太后到底为尊,又是她正经婆母,总要先去拜见请安的。 却没想,贵太妃也在太后宫中,叫了金嬷嬷和桂嬷嬷一起玩叶子牌。 一见锦书来,金嬷嬷眸子一亮,「王妃来得正是巧,老奴都输光了,快替老奴玩会儿吧。」 锦书先请安,再笑着说:「我不会玩,你们继续玩,我边上看着就行。」 「不玩咯,赊着不好玩的。」太后白了金嬷嬷一眼,带着这么点银子来玩,没有诚意。 贵太妃先起身,太后竟是伸手扶了她一下,「仔细些,年前才发过病,站起身的时候莫太急,容易晕倒。」 贵太妃笑着说:「年前的事还提来做什么?如今都好了。」 殿中烧着地龙,暖和得很,锦书请安之后便坐了下来,看她们俩颇有默契地端起枸杞茶喝,而且还对视了一眼。 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如今完全看不见了。 「很奇怪是不是?」贵太妃放下茶杯,含笑问锦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6页 锦书摇头,笑着说:「不奇怪啊,女人都是需要闺蜜的。」 「闺蜜?」 「闺中密友,当然,您两位不算是闺中密友,只是到底也认识了大半辈子,知己知彼。」 太后想了想,「也对啊,其实到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好斗的,年轻的时候置气,老了也堵着一口气,堵着堵着,这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 贵太妃点点头,「是啊,太后说得对。」 不过,锦书知道贵太妃来太后宫里头,主要是因为陛下重病,怕太后伤心过度,所以才会一直陪伴在侧。 对贵太妃来说,太后是太后,但是也像个妹妹似的需要爱护关照。 第751章 让他自己说出来 在太后处坐了一会儿,便去凤仪宫,果然没见皇后,宫里头的人说皇后过完年就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过呢。 得嘞,宫外找明四娘去吧。 经此一战,云秦风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这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有人觉得是因为萧王殿下在边城缘故,但萧将军上了一道摺子,说了萧王殿下来之前,全靠四殿下支撑,也是四殿下把士兵召集回来,而且守城的时候,萧王殿下都还没来。 自然,后来到了谈判,让北戎割让城池,这是萧王的功劳,可如果不是四殿下先拖延几日,再守住四天,就不可能有萧王之功。 所以,四殿下在朝臣的心里扎根了,大家觉得他成为擎天大树,指日可待的事。 而到了开春,神兵器的试验也开始了。 本来原先北唐有信,说开春试验的时候太上皇与太后会来,只是迟迟未见,只得把神兵器的试验再往后延迟。 太子是有些着急的,他找到魏侯爷,「不能我们先试验吗?」 魏清晖说:「且等一等吧,试验未必成功,若失败了,有他们在,也知道失败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来,原先说了开春,如今都开春了。」 魏清晖瞧着有些心浮气躁的太子,安慰着,「或许人家说的是开春从北唐动身呢,那么到咱们这里,起码也要个把月,再说,太上皇与太后出行,不可能快马加鞭,路上一定是舒适为主。」 太子想想也对,再想想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是本宫心急了,想快些看到效果。」 魏侯爷道:「大家都心急,且等等吧。」 工场留了人看守,魏清晖与太子便也一同回城。 一回到京城,太子就先去探望皇叔,之前皇叔失踪,虽说后来传出去了边城,而他最后也是从边城回来的,但着实也让太子担心了好一阵子。 少渊问他去了工场觉得如何,他腼腆了一下,便展开了说,说制造的过程有些困难,但是每一次克服困难之后,都十分高兴,他觉得这是很有挑战性的事,希望能继续研究下去,他觉得可以再做点别的。 少渊没想到他这么感兴趣,眼底散发出兴奋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 「你很喜欢去工场啊?」少渊笑问道。 "喜欢!"太子兴致确实很高涨,「兵部的武器制造库也搬了一半过去,我去看他们制造弓弩,还有弓箭,我还提出了一些改良的意见,他们都接受。」 「哦?是吗?你竟对这些有研究啊?」这倒是让少渊有些意外。 「也算不得研究,就是看书学来的,」太子被赞赏了,有些羞赧,「江先生让我看很多的书,很多的游记,也有很多木工兵器制造上的书籍。」 少渊望着他发光的面容,「很感兴趣?」 他重重地点头,「嗯,而且侄儿觉得北唐给的那些方子,咱们可以改一改思路,或许能做出些别的来。」 少渊笑了,「有兴趣便继续做,工场那边多些去。」 太子高兴地点头,「好,知道了,侄儿一定好好钻研。」 少渊又问道:「江先生有没有叫你理过政事?」 「叫侄儿看过摺子的,看了几日,都是地方送来的摺子,也没什么大事发生,都是些地方琐碎的事,这些事情也要上摺子禀京里吗?」 「嗯,多半是要的,有些你看着是小事,但从那些小事里头,能看出些大问题来。」 太子想了想,「这倒是没看出来的。」 少渊也没说什么了,「行,忙你的去。」 太子欢喜地告退,出了萧王府的门上了轿子,他的笑容就凝住了,眼底有些疑惑。 皇叔似乎很高兴他钻心在这些事情上,对于理政的事,本以为皇叔会批评他几句,但皇叔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有些悟了,又觉得没悟透,便回去找江先生,把与皇叔的对话告知江先生。 说完之后,他问道:「先生,你觉得皇叔是什么意思呢?」 江淮之反问,「那殿下觉得呢?」 太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脑子,「就是不知道啊,皇叔想让我做什么,不想让我做什么,也没有明说的,还不如直接告诉我。」 江淮之笑着说:「殿下啊,有些话,萧王可以直接说,但有些话,他不能说,而且,大概他自己也还没摸准。」 江淮之倒是觉得萧王是有了决定的,只是在烦恼着用什么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四殿下更适合当太子,当陛下,他江淮之这么认为,萧王殿下这么认为,满朝文武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7页 可坏就坏在,谁认为都没用,太子位分已经下了,除非他犯下大错,可依他的性子与行事的小心翼翼,又怎么会犯下被废黜的大错? 自然也可以等他自己提出来,可他自己提出来也需要一个说服得了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的理由,总不能说一句我不适合,就这么尥蹶子了。 这样,储君之位,便没有威严可言了。 而且,太子还想不想当太子,当皇帝,这得要他自己说出来,萧王不能直接问啊。 萧王殿下头痛的,大概还因为这件事情不能拖了,陛下那边说不准哪天就驾崩了。 江淮之第二天便去了萧王府。 门房报说殿下没在府中,但是敏先生有请。 江淮之知道见敏先生和见殿下没有分别,而且,殿下应该是在府中的,但有些话,敏先生和他说会比较合适。 可以开门见山,不必兜兜转转。 也确实如此,江淮之入座之后,便看着敏先生,问道:「殿下是否想让我去问太子一句,对于太子之位,是否有眷恋?」 江淮之如此直接,敏先生也直言,「总要知道他自己真实想法,他信任先生,先生问他,他定然坦然告知。」 「他眷恋,如何?不眷恋,又如何?」 「如果眷恋,则代表他认为自己能当好太子做好皇帝,先生便要授他治国策略;如果不眷恋,那么萧王府来想办法,看如何让他脱身,做回一位亲王。」 「明白了。」江淮之点头,「明日我再来,给敏先生一个答案,不管如何,请转告我的一句话给萧王殿下,谢他对太子的厚爱。」 萧王知道太子不合适,但听得太子恋位,萧王府的意见是尽快教授他治国策略,可见,萧王是真心给他机会的。 「等江先生的消息。」敏先生站起来相送。 第752章 策划易位 江淮之当晚与太子秉烛夜谈。 以往上课,也会有晚课的,但是今晚讲完了课之后,江淮之还不放人,拉着他喝酒。 这倒是把太子弄得有点紧张,江先生不大喜欢他喝酒的,怎么今晚还亲自给斟满了呢? 江先生也没有拐弯抹角,"卑职问殿下一句,对于太子之位,您怎么看?" 太子便想起了与皇叔的那番话,问道:「是不是皇叔叫先生来问我的?」 「不是,是卑职问。」 太子听得不是皇叔来问,也甚是苦恼,「皇叔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过,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不重要,殿下是怎么想的呢?如今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只是在熬日子,也不定什么时候便大去了,您是太子,陛下驾崩之后,您就要登基了,您就要做皇帝了,您做好准备了吗?或者说,您想当这个皇帝吗?」 太子侧头想了想,「说真心话啊?」 江淮之道:「务必是最真心的一句。」 太子双足提起又重重落地,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动了,「唉,直说了,江先生,我坐不住那张龙椅啊,你给我看过摺子,皇叔说那些琐碎事情里头能发现别的事情,可我就是觉得很繁琐,不想再看,我宁可看木工图,看兵器图,都不想处理朝政,你看丞相,来京的时候只有鬓边染霜,现在头髮都花白了,那不是正常人能干的活儿,我怕做不好,更怕做了昏君,但是皇叔没发话,太上皇也没说,我只好是硬着头皮做下去。」 「还有啊,我现在是太子,做事谨小慎微的,唯恐出了差错被人抓住把柄,人坐的位置越高,对他的要求也越高,我实在很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总有出差错的一天啊。」 江先生看着他烦恼着急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殿下,您有个好皇叔,他可以让您选择您想做的事情,不必一定要肩负重担,这事交给卑职来办,往后您不用再这样谨小慎微了。」 太子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不免是有些感动的,但是他也看着江淮之说:「江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皇叔会怎么做,但难得我如今有些民望了,大家也没小瞧我,希望不要用诋毁我污衊我这样的方式去解决事情。」 江淮之看着他,眼底饱含了复杂的感情,「我的傻殿下啊,就算卑职有这样的想法,你皇叔也不会同意的。」 说实话,江淮之刚到太子身边的时候,是比较勉强的,他这辈子看的人很多,所以他早就知道殿下无心宝座,也坐不稳。 所以,他给殿下上课,是教他感兴趣的东西,而不是治国策略。 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地培养他的兴趣。 久而久之,便生了师生情谊,如今他吐了真心话,等事成之后,他便要去辅助四殿下,心里不舍啊。 本以为只是一份差事,最终却动了真情,这也是他之前没料到的。 大殿下,他其实很单纯的。 同时,江淮之也很欣慰,陛下临了弄出来的这场风波,没有让兄弟反目。 或许,陛下觉得走了这步棋,一定会给萧王府添麻烦,也一定会验证为了帝位,会让人丑陋尽露。 只要有人这样做了,那么他也能说服自己,他当初所做一切,也只是人之常情。 他要失望了。 既然确定了云沐风的心意,少渊与两位先生就开始策划了。 因为时间紧迫,居大夫传来的消息,陛下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而云秦风刚立下战功回来,这个时候如果登太子之位再登基,几乎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8页 甚至,天下百姓也会很期待,期待这位年轻的君王,会给燕国带来什么新气象。 时间紧急,只能用一些比较老套的法子了。 锦书当晚就去了大长公主府里,与她老人家在房中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大长公主对锦书是喜欢到骨子里去的,所以一般是锦书说什么,她都会照办。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而且事关储君大事,她不会多问,只配合就是。 过了两日,大长公主要办宴席,下了帖子请文武大臣和家眷来赏梅。 大长公主府中,什么样的花卉都有,老驸马喜欢,很多还是他老人家亲手栽培的,只不过,大长公主很少对外开放,就怕有不懂事的孩子,见了漂亮的花,会顺手摘下一朵,或者是毁坏。 那都是老驸马的心血。 大长公主对于自己的东西是捨得的,但是老驸马的心血,她是丁点都捨不得糟蹋。 这一次算是下了血本,因为邀请的人很多,总会有些小淘孩的。 她跟老驸马商议,那些娇贵的兰花就先移送花一房里,不要拿出来。 老驸马想了想,「既然是要办,就别那么小气了,如今这大冬日的,除了梅花也没别的太多花可以看,难得兰花开得那么好,就不要藏起来了。」 「怎么没有?茶花开得就很好,梅花也盛放,说了赏梅,看梅花就成了。」 「没事,别管了,就这么放着吧,反正不是有花一圃围着们?难不成还能跳进去摘我的?」老哥儿坚持说。 「真摘了,你别哭。」大长公主没好气地说。 驸马搂着老妻的肩膀,「这么多年我也没帮过什么忙,不就是几朵花吗?就是全部摘掉了,我也不会难过,更不要说哭了,你拿你夫婿当什么人看了?我是小孩吗?」 公主斜了他一眼,"我与你见的第一面,你就在哭鼻子。" 「旧日往事,还提来做甚?」老驸马大窘。 「可我总觉得年少之事,仿佛就是昨天发生似的,一眨眼,老了。」大长公主唏嘘了一句,「也罢,反正到时候都把大家往冰湖上引的,你这花就是走走过场。」 老驸马不放心地问了句,"真的不会出事吧?" 「锦书再三保证,不会出人命的。」 「虽说不出人命,但是自此之后,你只怕要承受很多风言风语了。」 大长公主说:「蚊蝇之声,我从来都是听不见的,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说,再者,为我燕国着想,确实需要一位适合的储君,老大好,但不适合。」 「想来,萧王妃找上你,也是因为你辈分高,地位尊,镇得住。」 大长公主给他吃定心丸,「此事,也只能在我公主府办,你就放心吧,萧王府能人这么多,出不了事的。」 第753章 大长公主的赏花宴 恰逢年后,各家都办宴席,最近的官眷几乎日日赴宴,但是大长公主的赏花宴还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再疲倦,也得来这一趟。 除了大长公主的因素之外,也知道萧王夫妇和太子夫妇也会出席,不知道多少权贵集结的宴席,怎么能不来? 收到邀请的官员家里,若不是怕太高调,都想放鞭炮庆祝一下。 这个计划,除了丞相和大长公主之外,全部人都瞒着,包括云秦风。 自然,太子是知道的,他十分愿意配合,就是宁慢慢有些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具有一定的风险。 太子便宽慰她,「不用担心,皇叔和婶婶都在场,真要出个什么事,也是能救得过来的,再说,也不会真出什么事,我相信皇叔。」 宁慢慢也是相信的,毕竟许多事情,都是皇叔为他们兜底的。 只是到底关乎自己夫婿的安危,她不免多担心了一重,有句话在她心底,一直想说却不敢说。 怕伤害他们兄弟的感情。 她信得过萧王府,但是,老四那边是怎么想的呢?老四应该会知道这件事情吧?如果他……他若存了一些不好的心肠,到时候趁乱下个狠手…… 毕竟,那是皇位啊,就算是在为他谋划,但如果人死了,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很乱很慌,但也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老四素来敬重大哥,不会这样做的。 上马车前往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太子捏了她的鼻尖一下,笑着说:「傻瓜,你怎么会担心老四对我不利呢?本来这太子之位,原先是该老四的,只不过是父皇为了让我们反目,故意册封我为太子,让我们兄弟斗一斗,老四若要争抢,又何苦要把制造神兵器的差事交给我,自己去边城冒险?你要知道,如果不是皇叔来得及时,他只怕要殉城了。」 宁慢慢被他这么一点拨,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你和老四的感情这么好,真好,真的很好。"宁慢慢把头靠在夫婿的肩膀上,轻声说。 「不止和老四啊,除了老三之外,我们其他兄弟都很和睦的。」 「嗯,但是你会不会不甘心?会不会觉得皇叔偏心?本来你是可以当皇帝的。」宁慢慢握住他的手问道。 太子搂着她的肩膀,问道:「当皇帝,你觉得我行么?」 「行啊,你什么都行。」宁慢慢对丈夫充满了敬佩,「你别小看了你自己,你能屈能伸,也能进魏国公府当内应,把他们都骗过了,你就是很了不起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9页 太子也十分享受妻子的吹捧,但是他脑子是清醒的,他说:「能屈能伸,是因为当时没有反抗的能力,至于当内应骗过他们,也是全凭一腔孤勇,但这些都不是当皇帝的优势,甚至说连及格线咱都没达到,我看摺子就头痛眼困,有国家大事需要我去做处理的时候,我会六神无主,我和老四最大的分别,就在于此,多大的困难,老四都会想办法去克服,他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这条路走不通,他会走别的路,虽然,江先生说他现在还没懂得帝王制衡之术,但这些慢慢都会懂得的。」 「还有啊,当皇帝五天大朝,三天小朝,睡都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还如果有大臣说后宫里不能就一位王妃,那么,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你管得过来吗?你自然是比老四媳妇好的,但是,在管人这件事情上,老四媳妇要比你做得好。」 宁慢慢浑身打了个冷战,想到以后那么多女人来跟他抢夫婿,这皇帝当不当也就罢了。 「那文澜真的可怜啊,后宫里以后要有那么多的女人。」 「也不一定,看老四怎么想吧,如果他不想扩充后宫,那他就可以拒绝那些臣子的提议,他有这个魄力,武将天生就有一种威严,让人不敢挑衅,莫说当他成了皇帝,威严之气只会更盛。」 而他性子软糯,是抵不过大臣们三番四次地缠,总会答应的。 宁慢慢想了想,「嗯,你说得是!」 公主府今日真是热闹非凡啊。 门前的马车停到了街口去,宾客络绎不绝。 太子来到的时候,少渊一家也早来到,整个府邸充斥着热闹欢喜的气氛,连寒冷都驱散了不少。 太子一到,众臣纷纷起身拜见,太子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尊荣,笑着压压手,「诸位请坐。」 宁慢慢去找锦书,女眷们都出去赏花了,没多久便在亭子那边找到了锦书。 她正陪伴着大长公主,身旁也有很多夫人,吴文澜和冷箐箐等人也在。 太子妃对大长公主行了个晚辈的礼,大长公主笑着叫她过来,执着她的手说:「手这么冷呢,来,过来暖和暖和。」 亭子里三面落了竹楄,烧着炭炉,所以纵然外头很冷,但在这里却是暖和得紧。 在这里能看到满园的梅花盛放,红梅,绿梅,一眼都几乎望不到尽头。 官眷带过来的孩子不怕冷,满院子里乱跑,大长公主时而站起来瞧瞧外头,时而又坐下来和大家说话。 她是怕有孩子摧残了兰花,那可都是老驸马的心头宝。 虽说官员家里头庭训甚严,来之前会叮嘱孩儿不可乱跑乱摘,但架不住有淘气的。 聊了会儿天,又吃了些点心,夫人们三三两两地也结伴出去赏花。 那群爷们也是,聊着聊着大概就没什么话题,便有人提议去嬉冰。 在场有不少武将,轻功都特别厉害,说是嬉冰,但实则是看轻功和内力。 太子也颇有兴趣,说要去玩一下。 太子都去,那大家也都去凑凑热闹。 萧王府里就有那么一群显眼包,由蓝寂带队,滋熘滋熘地在冰面上滑过,速度很快,来迴旋转。 虽说不若女子嬉冰好看,毕竟女子着装飘逸,嬉冰的时候就像蝴蝶一样,但他们这样也很养眼,个个都是年轻俊美的儿郎,偶尔像白鹤一般飞起,再俯冲下来轻轻落地,滑过去几丈之后,又几个旋转,这支队伍,引得许多姑娘心里头砰砰乱跳。 太子见状,顿时兴起,说也要下去玩会儿。 云秦风知道太子哥哥不会武功,便说:「兄长,我陪着您去吧。」 太子横了他一眼,「我要用得着你陪?你陪我下去了,大家就都看你,你舞得比我好看,可不能让你抢了我的风头啊。」 云秦风笑着说:「好,那您出出风头去,臣弟就在边上看着。」 第754章 皇太弟 太子换上双冰刀,把大氅脱下交给太子妃拿着,身形一晃,便熘了出去。 他熘出去了,萧王府队便往远一些熘,给他足够的地方发挥。 大长公主站在边上,沖他喊道:「太子,千万要小心些,仔细底下有薄的冰,别玩太久,你腿伤才痊癒没多久。」 「知道了!」太子一熘而过,玩得甚是开心,笑容堆满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 太子下去,女眷们就不敢下去玩了,就都在边上看着。 太子玩冰嬉也实在玩得好,以前困于府中,也没别的什么节目,就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的,自娱自乐。 蓝寂他们时而过来些,时而远离些,他们都是笑着的,但是也随时警惕着。 计划他们都知道,就等着殿下自己倒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定不能摔得很故意。 少渊和锦书在岸边也看着,锦书是偷偷纳了把汗的,就怕他摔都太刻意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少渊倒是淡定,好歹人家受过专业训练,到魏国公府去当做过戏的。 锦书看向宁慢慢,只见她神情手里抱着太子的大氅,神情紧张又奇怪,她仿佛在等一个眼神。 嗯?莫非这夫妻两人还要打个配合? 果然,她看到太子给宁慢慢投来一个眼光,露出灿烂的一笑,然后宁慢慢往前迈了一步,那大氅拖在地上,她一脚踩在大氅上。 「哎呀!」太子妃惊唿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0页 太子见状,神色一急,脚下就乱了,而他正在旋转,这一乱,啪地一声就倒在了冰面上。 因为是在旋转着的,这一摔,摔出来的声音很响,仿是脑袋狠狠地磕在石头上一样。 他摔下来之后,就没了动静。 众人顿时慌了,急急忙忙地便要往湖面去。 有人大喊着,「天啊,快救殿下!」 云秦风立刻就飞身出去,但没蓝寂快。 蓝寂和青鞘等人就在冰面上,出事的时候急忙便抱起太子殿下就回了岸边去。 太子被抱过来的时候,是昏过去了,蓝寂拍了几下他的脸没拍醒来,萧王立刻沉着脸吩咐,「快,快送厢房去,请王妃和太医。」 这一变故,让在场很多人都吓着了,纷纷自动让出路来,却看见蓝寂抱着太子经过的路,落下了一点点殷红的血迹。 太子殿下,是伤到脑袋了吗? 府中有太医,加上王妃医术也高明,所以这救治应该是及时的。 只是没过多久,大长公主的管家和嬷嬷们全部出来送客,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无形中就告知了大家一个信息,太子伤得不轻。 本来是一场很高兴热闹的赏花宴,出了这样的变故,大家心里也有些沉重的,如今陛下病重,太子又受伤,这…… 只是这事谁也不敢胡乱猜测,也不敢私下议论。 大家都纷纷离开,但是云秦风却不走,说是要等太医和婶婶的诊断结果,他担心得脸色都白了,一直焦灼地在外头踱步。 谁都劝不走他,直到少渊出面让他回府等,他这才愿意走,但拜託皇叔一旦有什么情况,要立马命人通知他。 没多久,太子被送回了府中治疗。 萧王府和太医连续几日都在太子府中没出来过,这使得满朝文武十分担心。 陛下这边病重,太子又出事,不管哪头出事,都是山崩大事啊。 且太子至今还没有儿子,也不能立个皇太孙,这不真叫人忧心忡忡么? 丞相与监国的萧王先召集二品以上的官员来想办法,也请来了太医和居大夫,陛下和太子两边的情况都不好。 便有官员提议说,要不,要不就换太子? 这提议一出,丞相想了想,便问道:「祝大人说的,倒也是个办法。」 祝大人顿了顿,不就只有这个办法吗?说都还有别的办法似的。 然后,居大夫说:「我去看过太子殿下,施针的时候他有清醒过一会儿,要不再给他施针,等他清醒的时候再问问他,如果太子想退的话,他会自己命人上奏太上皇的。」 「那一切就有劳居大夫了。」大家说。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需要有人去做见证,于是乎丞相和萧王便带着这些二品大员去了太子府邸。 太子伤势颇重,脑袋包扎着,人是昏迷的。 居大夫施针之后,过了差不多一炷香左右人才缓缓地醒来。 但是十分的虚弱,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江淮之只得把耳朵凑在太子的唇边,听他想说什么,然后转达出来。 「本宫不济……」 「无法胜任……」 「太子之位,请禀报太上皇……」 江先生转述完这几句,太子便开始急喘,居大夫连忙过去施针,又餵了一颗药丸,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话。 「本宫让出太子之位……」 在大家的担忧之下,这句话终于是完整地说出来了,这一次,不用江先生再转述,而是大家都能听得到。 少渊上前去,道:「你不会有事的,好好治疗,听大夫的话,国本大事你无需忧心,你只管安心养伤。」 太子嘴里发出嗯嗯的两声,眼光有些散涣,瞧了众人一眼之后,似乎力气用尽,又缓缓地闭上眼睛,仿佛是没了气息。 「殿下!」众人惊愕,急唿了一声。 他的眼盖又慢慢地掀起,可到底,也掀不了多久,缓缓闭上,可差点没把大家给吓死。 少渊嘴角抽了抽,若不是早知道他是装的,都要被他骗过去,没想他竟有这方面的天分。 居大夫诊脉之后,道:「殿下暂无要紧,诸位先出去吧,我再给殿开个方子,让他好好地睡一觉,诸位大人就别打扰了。」 大家告退而出,一时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 商议过后,由太上皇下旨,景昌帝因重病退位,由太子登基,因太子受伤,所以加冕仪式就简简单单办了。 百官前来拜见,这也是燕国前所未有的帝王加冕,在居大夫的施针下,他清醒了一会儿,接受一批又一批的百官叩拜,三唿万岁爷。 加冕仪式之后,再定一位皇太弟,至于皇太弟的人选,太上皇最终是选了云秦风。 满朝文武,皆无异议。 到底也是一件大事,少渊觉得应该要禀报陛下。 所以,他在陛下「病重」之后,第一次踏入星澜宫。 居大夫没在这里照看了,皇太弟定下来之后,陛下的命也不必再维持。 有太医守在这里,但是得了太上皇的命令,陛下能吃便给他吃,陛下想喝药就给他喝药,别的一应不必多做。 少渊进去之后,屏退了太医和伺候的人,只留下翁宝在里头照看着。 第755章 只有你媳妇怀孕啊 景昌帝如今多半是昏昏沉沉,有时候醒来也是痛醒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1页 他的痛楚仿佛已经麻木,从战事起那一刻,他便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但今日睁开眼睛看到少渊,他似乎精神些了,抓住了床单,想要努力地撑起身子。 翁宝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殿下请坐!」 少渊坐在床前,与景昌帝对望着。 景昌帝很瘦,皮包骨,瘦得脱相了。 他脸颊凹了下去,嘴巴张开,嘴角有些黄色的泡,身上也长了褥疮,发出臭味。 「朕以为,你不会再来。」他精神是真好多了,能忍着痛楚说话。 「臣弟该来这一趟。」少渊平静地说。 景昌帝笑了起来,这一笑,显得他的面容有些诡异阴森,「你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听翁宝说,太子还是云沐风,你还是没能把云秦风扶上去。」 少渊说:「翁宝照顾你,已经许久没出去,情况和原先发生了一些改变,父皇说陛下病了许久,该退位了,所以如今您是太上皇,至于父皇,便成了无上皇,太子已经加冕登基,册立了皇太弟,皇太弟就是云秦风。」 「什么?」景昌帝听得脑子一阵乱,「朕退位了?朕成了太上皇?」 「是啊,您如今是太上皇了,父皇没有废您,如今的陛下是云沐风,他因为腿疾,很快就会禅位给皇太弟云秦风,这样说您明白么?」 景昌帝大怒,「乱七八糟,一塌煳涂,国本之事,怎容你们胡来?」 少渊道:「谁说不是呢?父皇也是这么觉得,说是这样一来的话,便有些乱了,他提议说让您下一份罪己诏,把自己从太上皇的位置上拉下来,父皇会十分仁慈,封您为怀定王,您即便崩天了,也以怀定王的规格下葬,不能葬于帝陵。」 「怀定王?」景昌帝急促喘着,「如果朕没有记错,前朝的怀定王,乃是乱臣贼子。」 「是啊,您没记错,可不就是乱臣贼子么?」少渊看着他气息渐粗,便站起身来,「皇兄放心,后人如何评价您,您也是听不到的。」 「荒诞,荒诞啊……」景昌帝大怒,努力地撑着身子沖少渊大怒,「你败坏国政,你乱了燕国,云少渊,你会是燕国的罪人!」 一路往外走去,少渊侧了一下头,耳朵朝下,不好听的话一听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接下来便是一通的忙活,大事一件一件地对外宣布,速度飞快。 景昌帝重病退位后,云沐风登基,登基之后定了皇太弟。 怀安王下了罪己诏之后,给自己封了个怀定王,当晚便薨了。 因他把自己降为怀定王,那么死后依旧是怀定王,而不是太上皇。 所以,原先的太上皇还是太上皇,云沐风依旧是皇帝。 既不是皇帝大丧,那么丧仪就不必太隆重,依照王爷的规格下葬了就是。 可刚登基的陛下因为父皇的薨逝而伤心过度,又晕了过去,伤情再一次加重,他下旨禅位给皇太弟云秦风,等他情况稍稍稳定些,便去青州颐养。 前后,云沐风当皇帝拢共就十天。 然后要办的就是新帝登基的事情了。 新帝登基要筹办的事情就多了,可把监正和礼部给忙坏了。 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不是因为有监国的萧王和丞相嘛,有人监国,新帝登基的事就没必要这么着急了。 因此选定登基的日子在二月十八。 监正说这天是黄道吉日。 龙袍已经在加班加点地赶制,礼部一会儿跑萧王府,一会儿跑丞相府,皇太弟还没登基,一切的事还需要请示这两位。 后来,少渊说王妃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让各部有事情就找丞相,他要告假数日。 杨博钦为着夫人的事登门找王妃,都被少渊下令撵了出去。 杨博钦被撵走,又回来,被撵走,又回来,气得少渊沖他直吼,「就你家有怀孕的媳妇啊?本王家没有吗?」 杨博钦被吼得两只眼睛都不一样大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王妃怀了?」 「才检查出来的。」 杨博钦大惊失色,「那殿下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不等三个月后才说?要三个月稳了才能公布啊。」 「已经过了三个月。」少渊叉着腰,「去吧,别妨碍王妃养胎,你夫人有什么事,找居大夫。」 找居大夫也行,居大夫医术高明,轻易还请不来的呢。 锦书发现自己怀孕,是十分意外的。 因为她每个月都来葵水,虽然只是来一点,但她觉得是时空穿梭的缘故,导致葵水量减少也不奇怪,加上之前从北唐赶回来,去了边城,又从边城回京,这一路基本都没怎么停歇过,过于劳累也会对月事有所影响。 是直到前两天,她去找商号找明四娘一起吃饭。 明四娘是知道她的口味,所以点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菜,还说自己非常的忙,吃完让她赶紧滚蛋。 作为一名新寡的妇人,她真是忙到飞起,因为她刚盘了绸缎庄,过些天就开业了。 锦书往日爱吃的一道八宝鸭子,明四娘便往她碗里夹了很多,锦书瞧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反胃,闻到味道的时候就有些想吐,吃到嘴里直接就吐了出来。 这么没礼貌的事情,锦书以前是从来不做的,所以明四娘瞪大眼睛,「你怎么回事?这八宝鸭子做得很难吃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2页 幸好是还没吃什么东西,所以锦书也没什么好吐的,作呕了一下胃口便全无了。 但那股胃部闷闷的感觉,甚是难受,她摆摆手,「你自己吃,我不吃了,有点反胃。」 明四娘瞧她,「反胃?怀孕了?」 「怀什么?前几日葵水才去的。」锦书拿纸巾擦拭着嘴巴,坐远了一些,「我闻不得那味道,你赶紧吃,吃了去忙,我回去吃点胃药。」 「那行吧,回头绸缎庄开业,我给你送些锦缎。」明四娘像打仗似的,吃了一碗饭,消灭了好几道菜,然后便去结帐走人。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装修,我这绸缎庄一开就是十间,这装修事宜,我不能假手于人,我得自个瞧得顺眼。」 她把锦书送回马车上,「你回去给自己开道方子,我晚些过去看你,紫衣,照顾好你家王妃啊,她刚才吐了。」 紫衣一听,也是眼睛大睁,「吐了?莫非是喜事?」 第756章 锦书有孕 但紫衣随即否定自己的话,她和王妃月事差不多时间来的,才过去几天,所以不会是怀了。 辛夷说,如果几个女人长期在一起,葵水也会渐渐同步,辛夷说她的葵水也是和她们差不多时候,她说的时候很理直气壮,充满权威,那应该就是很科学的说法了。 科学这个说法,在那边学的。 跟明四娘没吃上饭,锦书便回去陪少渊吃,府中恰好也是做了八宝鸭子,还有红烧肉,她一见也是立刻反胃,蹲在廊下吐得黄疸水都出来了。 这可把少渊吓坏了,吐得这样厉害,该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食物吧? 他扶着锦书,声音变调地吼:「传居大夫。」 辛夷在一旁笑眯眯地拍着他的手,「云少不用太担心,孕期呕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辛夷这句话不仅惊到了少渊,还惊到了锦书,更惊到了和他们夫妇一同吃饭的两位先生。 「孕期呕吐?」郭先生立刻站起来看着辛夷,「你是说,王妃有孕了?」 「有了啊,她没跟你们说吗?」辛夷道。 「没,殿下都没告知我们。」两位先生顿时心情就不大好了,这么高兴的事情,殿下瞒着外人也就罢了,毕竟有三个月的小气期呢,但不该瞒着他们俩啊。 这日子王妃忙里忙外的,他们又不知道她怀孕,还叫她帮忙做了许多事。 若早知道,肯定是不能让她忙活的,定是要好好歇着养胎。 少渊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胸臆里一股委屈涌起,当下就有点想哭了,「本王也不知道。」 锦书怀孕,竟连他也不说,是不是觉得怀孕就是她一个人的事啊? 锦书无力地摆摆手,吐得实在是够难受了,但还要说出一句更难受的话,「我也不知道。」 大家愕然,王妃怀孕,她自己都不知道,合着整个王府只有辛夷知道?辛夷是怎么知道的? 锦书一把拽住辛夷,有气无力地道:「来,说说,怀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辛夷扶着她进去坐下,一群人也跟着进去。 「我以为你自己知道啊。」她诧异地看了一眼全场,「原来她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啊?你们没见她肚子都隆起来点了吗?」 大家怎么会盯着王妃的肚子看呢?这天气寒冷,大家都穿得那么多,而且,就算有事商讨也是看着王妃的脸啊,谁能注意她的腰身呢? 少渊倒是发现锦书是胖了一点点,但是冬日嘛,多吃点长肉这不是正常吗? 「唉,不对,锦书的月……」咳咳,他马上止住,看向锦书,做询问状,不是有来月事吗? 虽然只是来了短短两三天,但是也算是来了,那两三天就是因为月事,没碰着她的。 辛夷说:「胎不大稳,有出血迹象啊。」 辛夷这话可把少渊和两位先生吓坏了,郭先生愧疚得很,「定是过于忙碌,没有好好休息才会胎气不稳的。」 这段日子就不该叨扰王妃的。 辛夷说:「倒不也不是忙坏的,是云少晚上不遗余力地……」 「辛夷!」锦书立马喝了她,但是大家一听,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是殿下太太粗暴了。 樊妈妈和满姑姑也急忙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尾巴临儿,听得说姐姐怀孕了,临儿高兴坏了,在锦书的面前跳了几下,然后蹲下来轻轻地抱着她,再扬起小脸蛋,「姐姐,我这是要当姨姨了?」 敏先生嘆息,「因为王爷的鲁莽,导致王妃胎儿不稳。」 樊妈妈脸色一变,厉声便喝,「殿下,你随我出来!」 简直是没个分寸了,媳妇怀孕,还敢这么造。 樊妈妈是少渊的奶娘,虽然没吃她的奶,但是占着名分,少渊可不敢忤逆她。 出去被训斥一顿不说,还被严令要分开睡。 即便少渊说以后不敢了,但樊妈妈还是不松口。 求了好一会儿,说他没在锦书身边,锦书会害怕,孕妇可不能害怕的。 樊妈妈这才松了口,但是她也收拾铺盖,要睡在他们寝室的榻上,盯着他们不得胡来。 这是他第一个子嗣,樊妈妈她比谁都紧张,这些年盼着殿下成亲生子,盼得头髮都白了,成亲一年多,一直没动静,她也没敢问,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是胎气不稳,怎能不叫她忧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3页 所以,谁劝都没用,她搬定了。 就这样睡了两个晚上,他晚上但凡翻个身,樊妈妈都要坐起来,警惕地盯着他,弄得他睡个觉都不安稳。 就是这个情况下,杨博钦登门来请王妃,他一肚子的怒火就都沖杨博钦撒了。 就是啊,就他媳妇怀孕啊?别人家的媳妇不会怀孕啊?丁点事就来找王妃,王妃是在外头挂了牌当大夫吗? 真是气人得很,这会儿正值新帝即将登基,不会去帮衬着点儿? 少渊派人去跟丞相说,他还要继续告假,这一次名正言顺,媳妇怀孕了,胎气不稳。 丞相对蓝寂道:「请转告萧王殿下,本相恭喜他,但也请蓝侍卫问殿下一句,王妃怀孕,他能帮上什么忙?」 「照顾呗!」蓝寂笑着说,连连拱手作揖,「您就多担待担待,他这是第一回 当爹,难免紧张些的,尤其如今王妃胎气不稳,他可不敢轻易离开的。」 丞相能说什么呢?只得无奈道:「行吧,蓝侍卫去忙你的。」 锦书被作为重点对象保护起来了。 辛夷给她做了检查,其实没多大问题,微出血确实是因为夫妻生活尺度问题。 「三个多月了,这才呕吐,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些。」辛夷说。 一般孕吐,三四个月都要停止了,她这才开启。 「叶酸和钙也吃起来吧。」辛夷叮嘱说,「蓝血盾你也不要长期开了,终究是有微辐射量。」 「那你就一直待在系统里啊?」 「我充电的时候你再开呗。」辛夷趴在床边,露出两个大眼睛,「机器人都归我管呗。」 「嗯,说过了啊,三十几个就是你管的。」 「我管,那你要罢免那小组长,不然剩下的不好管啊,那小组长有管机器人的程序。」 当初蓝血盾统管机器人,总共有十八个,但这十八个都是小组长,他们还统领着分散在各个地方的机器人,共计几百个。 而锦书是发现机器人多,这才带些过来,可以暗中成立一支辛夷卫队。 没自己的思想,只听命令行事,简直就是最好防御的卫队,紫衣就可以腾开手脚,忙她们紫卫队的事去了。 紫卫队也总得立功啊,不然总是跟在她身边,会废掉这支卫队的。 第757章 保护对象 锦书这一怀孕,彻底成了废人。 莫说出门走路,就是吃喝都有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各种不同样的菜系,各色点心,药膳,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她哪样不反胃,少渊就给她吃哪样。 说来也是怪,除了那八宝鸭子和红烧肉以及红糖粑粑之外,她别的都能吃,也不反胃不呕吐。 少渊着实难受了一阵,因为会让锦书反胃的食物,都是他爱吃的。 但只要锦书健健康康地,能吃饭不呕吐,叫他吃六个月的青草都可以。 锦书的孕期反应其实一点都不明显,只要不见那几道菜,什么事都没有,能吃能喝能大步走。 可樊妈妈和满姑姑不让她大步走,一见她自己走路,樊妈妈的嗓子就吼得满府都知道,「王妃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如今是谁掌家?」 紫衣急忙就跑过去,也不用等别的丫头来了,樊妈妈就指定了她,以后她跟着王妃出入,只要是下石阶,上台阶,都得搀扶着。 掌家的事本来都交回给锦书了,如今又全部甩给了敏先生。 樊妈妈仗着自己年纪大,对小敏斥责起来是从来不留余地的,「难不成你还要个孕妇掌家?你办的什么大事要这么忙?府中就你一个先生么?郭先生若不能为你分忧,那就去找陈先生,李先生,王先生,至于生意上的事,底下就没有掌柜能管的?事事都要你敏先生出马才行?那每个月这么多的月例发下去,合着都是养闲人的?」 敏先生被骂着,还要安慰樊妈妈,「别生气,您别生气,事儿我都干得了,啥事能难倒我呢?不就是掌家么?我掌,不就是生意上的事么?我交,都交出去。」 「早这么爽快说了,还用得着我生气么?」樊妈妈气唿唿地去了厨房,厨房里是养着一群人,但是药膳得她亲自来。 这分量居大夫是千叮万嘱的,不多不少,就怕底下的人不当回事。 萧王妃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隔壁的冷箐箐首先就过来探望,随后是易翠云,吴文澜,宁慢慢,秦金络。 明四娘没来,但是叫人送了许多补品,倒不是她忙着,到底也曾是景昌帝的皇后,算是新寡之人,她想来而不敢来,怕沾染了那死人的晦气,会冲撞了锦书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她也不是很信这个,但是锦书和少渊成亲一年多才怀上的,不容易,要小心点护着胎儿。 给那狗男人守了百日之后,她才好来见锦书。 这样高兴的事,必定也得叫太上皇……哦,不,是无上皇了,得让他老人家知道,高兴高兴。 无上皇可真是高兴坏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抱孙子,重孙子都有了,但是距离上一次抱孙子,已经很久之前了。 而且这是少渊的孩子,他当即精神起来,饭都多吃了些,对着金虎便说:「瞧,都说跟着孤有好日子,你马上是个当叔叔的虎了,你回北唐去,可没这待遇。」 金虎倒不是那么的高兴,仿佛对它来说,那些只会哇哇大叫,还会揪虎毛的娃娃,一点都不可爱,它不稀罕当什么叔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4页 贵太妃高兴,太后也高兴。 太后在景昌帝驾崩的时候确实伤心了一阵子,但慢慢地就好起来,因为娘家那边没那么多糟心事了,侄子也没有再进宫来讨钱。 自然,她是不知道贵太妃出手了。 她的侄儿是来过的,求见太后。 被贵太妃请到了干坤殿的外殿去,让他先在外头跪上一个时辰,才叫他进屋说话。 贵太妃素来温柔,对太后的侄儿更是温柔得不行,只问了他一句,「你这双手是不能去赚钱么?既是如此,那就削了,不要也罢。」 她一扬手,当即便有两名禁军摁住了他,明晃晃的刀在他面前一比划,吓得他尖声就喊,「我要见姑母,我要见姑母,我姑母是太后,你这个奸妃敢这样对我?」 奸妃,是以前太后对娘家人说起贵太妃的时候,专用称唿。 于是,贵太妃便更加的温柔,叫人拿着板子教他说话。 一句说错,便往嘴上甩一板子。 到最后,牙齿都掉了几颗,才终于可以说出一句囫囵的话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进宫来打扰姑母和贵太妃,我们有存银,也能谋生,田庄铺子都不少的,不用姑母再接济。」 贵太妃慈祥地说:「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明儿换你弟弟进宫来,把你这句话在太后跟前说一遍,还得添上一句,以后你们都会懂事,叩谢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的照拂。」 那侄儿瞧着那又举起来的大刀,再看那染血的板子,哪里敢说不。 贵太妃不厌其烦地叮嘱,「你记得告诉你兄弟,这话要说得真诚,老身也会在场,但凡老身听得他有半点怨言,那么你们阖府不分老小,我都以今日的规格双倍对待,去吧。」 那侄儿连爬带滚地走了。 第二天,太后的另外一个侄儿进宫来求见太后。 太后本以为是来拿银子的,心里正不高兴,却见侄儿往她面前一跪,感激涕零地说:「侄儿给姑母请安,也叩谢姑母这些年的照顾,如今我们做的小生意也渐渐盈利,日子过得去了,往后姑母您不用再接济我们,等我们赚了银子,还能给孝敬孝敬您。」 这一番话,说得太后既惊愕,又感动,觉得这群懒汉终于是洗心革面了。 贵太妃坐在一旁,端着一杯茶,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太后侧头去看她,热泪盈眶,「你看到了吗?懂事了,虽说还没有大出息,但懂事了,我这些年,也没白给。」 贵太妃含笑说:「是啊,懂事了就好。」 太后侄儿偷偷地瞄了贵太妃一眼,想起兄长昨天从宫里出来的那惨状,他一阵心惊肉跳,这奸妃太残忍了,真真得罪不起。 当然,他们离宫之后,贵太妃是找人盯过他们几日的,确实是没再当懒汉,而是想法子去赚钱了。 太后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知道他们已经懂事长进就行。 如今,太后又得知自己的小儿媳怀孕了,便更加的高兴。 有人死,有人生,这就是人生常态,她到这年纪就该看透了。 死了的就死了,新生命还是值得欢喜的。 无上皇赏赐了很多好东西到了萧王府,珍宝首饰,绫罗绸缎的也不说了,光说金子银子都是一箱一箱的。 没有比金子银子更靠谱的赏赐了。 第758章 登基与北唐来客 二月十八,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元新,大赦天下,免赋税一年。 这天,天气甚好,朝霞漫天,钦天监正说是祥瑞之兆。 文武百官列队,参拜万岁。 云秦风首先尊太上皇为无上皇,尊皇太后为嘉懿太皇太后,尊皇后为定平皇太后,尊云沐风为太上皇,宁慢慢为静敏皇太后。 而他的太子妃自然就成了新皇后。 他也追封云沐风的母妃宁妃娘娘为宁安皇太后,追封她的生母为慈柔皇太后。 至于景昌帝,新帝没提起过,那就当不存在,连一句先帝都没提。 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以后也会知道的,毕竟,那位是下过罪己诏的,自己封了个前朝逆王的封号,这已经足够明显了。 原先的二皇子如今也封了个北州王,秦金络终于也不是二皇子妃,而是亲王妃了。 今日新帝登基,还来了贵客。 便是之前一直说要来的北唐太上皇与皇太后,来的不光只有他们二位,还带了他们的儿子儿媳来。 这真是贵客,无上皇都亲自出迎,必须出迎,不能让他们去干坤殿。 他们进入燕国边界,只拿着普通文牒,说是商人。 因此,无人禀报到京城,他们就仿佛是忽然在新帝登基这天,空降下来的。 而且,他们是在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来到,所以既不妨事,又没有喧宾夺主。 既是有贵客,那定是要设宴款待。 二品以上官员可出席,临时办这场招待贵宾的宴席,很考验御膳房的功夫。 但好在,新帝登基也本预料要办宴席的,只不过因为那位下了罪己诏的景昌帝崩了还没有多久,所以便没有大办,可材料是有的。 锦书听得说北唐太后带着一个儿子和一个儿媳来到,她料想一定是自己的妹夫和妹妹,也顾不得怀有身孕也要进宫去。 樊妈妈这会儿没阻拦了,只是千叮万嘱辛夷和紫衣一定要把王妃照顾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5页 到了宫里一看,果然是宝意和七喜,她开心极了,但在宝意面前她一向有姐姐的威严,所以才没有过去抱住她。 倒是宝意见了她,顾不得亲王妃的身份,蹦蹦跳跳地奔过来抱住了她,「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别大唿小叫的,坐下!」锦书藏不住笑意和宠溺,但还是训斥了她。 「这是我公公,这是我婆婆。」宝意拉着锦书便到了北唐太上皇宇文皓和北唐太后元卿凌面前,介绍着。 锦书抬起头,先望向元太后,只见她面容清丽,年纪也不过三十多的模样,而这模样甚至还有故意装老的可能,因为她穿着比较老气,穿的是石青色绸缎衣裳。 元太后眉目温和,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明澈,在锦书福身拜下的时候,她笑着说:「锦书,不用多礼,你怀有身孕,坐着便好。」 锦书想着是太上皇他们先告诉了她自己怀孕的事,结果元太后这话一落,宝意就先激动了,「姐姐,你怀孕了?真的吗?」 看来,方才他们并未说到此事,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锦书微微点头,再看向北唐太上皇宇文皓,他瞧着也很年轻,眉目如玉,衣衫玄色衣裳,坐在椅子上便有帝王之威。 锦书想着他们年纪,按推断来说,应该也五十出头了吧?怎么如今瞧着却跟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似的? 莫非他们总是在时空里穿梭,暂停了衰老? 锦书的疑问,也是在场官员的疑问,北唐的皇家是不是掌握了什么长生不老的秘方呢?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显老? 晚宴过后,太上皇宇文皓便提出说要去干坤殿坐坐。 无上皇顿时如临大敌,「嗯嗯嗯,孤最近身体不适,干坤殿里病气太重,实在不适合招待贵宾,这挺好的,话说,话说回来,那个孤还要感谢感谢北唐如此大方,送了我们神兵器的制造方法。」 宇文皓轻笑,「行,那我们就在这里坐着聊聊天,您身体还好吧?瞧着您还挺精神的。」 「好,如今身体好得不得了,能吃能走的。」无上皇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想着另外的事。 经过之前的推测,么儿是北唐的,这个毋庸置疑了,这一次他们来,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帮忙验证武器是否成功,一定会把么儿带走的。 无上皇很担心。 元太后看着锦书,问道:「萧王妃,我们单独说说话?」 锦书求之不得,她实在有太多疑问想要向元太后求证了。 宝意想跟着去,元太后招来宇文煌,「带宝意到处走走,散散步。」 「好!」宇文煌听话地站起来,牵着落宝意的手出去了。 锦书和元太后也一同走出去,这初春冰雪还没消融,风却有了一丝暖意。 元太后衣衫并不厚,锦书问道:「您冷吗?要不要给您拿件披风?」 「不冷!」元太后一边走,一边望了她的肚子一眼,「孕期难受吗?」 「还好,不怎么吐,就是唯独见不得几道菜,一见那几道菜就得反胃。」 「看你脸色也不错,可见胎儿也很好。」元太后走下石阶,「我不怎么怕冷,但你现在可不能冷感冒,我们到那边说说话吧。」 她说的那边,是另外一侧的殿宇,殿门开着,点着灯,但没人守在那边,那原本是给今晚吃宴席的官员稍作休息的地方,如今他们全部都走了。 两人进去坐下,元太后整理了一下裙摆,眉目依旧是蕴含着一种透彻的明亮,锦书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位太后,年纪实在没有这么大,从这双明亮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了。 「太后,您……也是穿越的?」锦书先问道。 元太后点头。 「哦!」是老乡,总归是亲切些的,加上对方是宝意的婆婆,她感觉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我还没当面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叫七喜和宝意带我们回来,我们只怕会滞留那边。」 元太后笑着说:「万事有规律,一旦错乱会自动归正,即便我不叫七喜去,你们也能回来,迟早的问题。」 「自动归正?那……我不是这里的人,如果真有规律,岂不是我要被归正回去?」 元太后笑意盈盈,「你怎不是这里的人呢?至少你父亲是这里的人,至于你父亲,也可以是那边的人,因为你母亲来自那边,没有规定说不同时空不能通婚,通婚之后的子女,在两个时空里转换,不违规。」 第759章 到底是谁的选择啊 锦书听得吃惊,「还有违规不违规的?莫非真有神在管着这个世间?」 「或许有,信就有,不信可能有可能无。」 「这话太玄,我没听懂。」 元太后说:「就算有主宰,但主宰的是宏观大局,极少会影响到个人,当然,大局与每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大多数的人都是跟着大局走,打个比方,一个国家经济繁荣,福利好,那么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如果一个国家衰败,遭受欺凌,百姓多半也过得颠沛流离。」 「嗯,我还是没懂。」锦书想了想,觉得自己忽然失去智商似的,「这和您刚才说的信与不信,可能有或者可能没有,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还没说完,」元太后笑着看她,继续道:「有些人信,当信成为了信仰,那么心境会发生改变,做的事情也会改变,至于变好还是变坏,取决于信仰是善还是恶,如果信仰恶,那么做的多半是坏事,信仰是善,做的事也多半是好事,坏事做多了,总会有反噬的一天,好事做多了,也会有回报的一日,这就形成了大家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实则,这和大主宰没有什么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6页 这个锦书就听得明白了,「所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不是绝对的。」 「不是绝对,这就是我刚才说哪怕不信,也可能会有影响,我们说机率,机率起码高的,因为信仰善或者信仰恶,都会导致气场的改变,气场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玄妙,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与你做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因此,当有相同磁场的人在一起,就会形成一股比较强大的力量,使得成功更容易,这就是人和。」 「您这话我听明白了,不管是善,还是恶,只要凝聚了相同气场的人,那么他们谋的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比较容易成功。」 「是这个道理,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说大主宰其实很少会影响单独个体,是因为人有思想,思想是不在主宰控制之内的,主宰可以在你左边设一个坑,但你可以选择走右边,在人生里,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话题一下子讨论到这个高度,锦书一时不知道怎接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别有所指。 因为,之前太上皇便说过,她第一次来燕国,便说了一日杀三子的故事。 所以她是不是预知了什么,所以才跟她说那么一大篇话,在最后更突出一个重点,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她以后会面临什么选择吗? 「太后,您有话不妨直接说,我以后是不是会面临一个比较重大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是可以影响到我的人生?」 元太后笑了起来,「锦书,你这么敏感啊?没有,我就是一路上憋得慌,想找人说说话,咱们之间又比较陌生,便谈点不着边际的话,热热场子。」 锦书可不信她就是随便说说。 復盘了一下她刚才说过的话,「您方才说,这个不同时空的通婚,可以在两个时空待着,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随便回去,又随便回来这里?」 元太后望着她,笑容敛了敛,「你果真是很聪明的,但没全对,你不可以,但是你的孩子有可能可以,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是不是像我母亲那样,得了一块古玉,然后穿越到这里?」 「和你母亲不一样,你母亲得的那块古玉,是时空碎片,时空碎片可以把她带来这里,也可以带回去,只是要怎么用那碎片,你母亲大概是不知道的。」 「那我的孩子……」 元太后说:「不一样,我也不能跟你说怎么不一样,什么都说了,人生就少很多乐趣,人生还是要自己去经歷,稍稍点拨,就足够了。」 锦书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加的迷茫了。 心里头还有很多疑问,但她连问问题都不会了,她分明还有很多不懂的。 她只能问了一个其实也不是很想要答案的问题,「当初我和我丈夫,还有几个朋友一起被时空旋涡捲走,为什么只有我和我丈夫觉得难受?」 元太后说:「因为你们的身份不一样啊。」 「身份不一样是指……我们夫妻是王爷王妃,身份贵重些的意思吗?」这……时空旋涡也仇富? 元太后失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身份不一样……嗯,你既然问到了这个问题,那么还真是要透漏一点点了,因为时空漩涡检测到你们不该去别的时空,时空旋涡里有一种力量想把你们送回燕国,但是没送成功。」 「我们不该回去那个时空?这又是为什么呢?」 元太后指了一下她腹中的孩子,「还是你孩子的缘故。」 锦书想怎么又跟孩子扯上关系了呢?那时候都还没怀上孩子呢。 想再问,元太后已经压压手,「不必问了,多的我也不能说,只能再说一点的便是,以后要做出选择的人,不是你,是你的孩子,当然你们可以商量着去做出这个决定来。」 谈话到此便结束了,因为元太后说困了,想回去休息。 可锦书还是有满腹疑问啊,跟元太后谈的一席话,没让她有半点明朗的感觉,反而觉得前面迷雾重重。 有一种误闯了悬疑剧的感觉。 鸿胪寺给北唐贵宾安排了盏馆。 回到盏馆之后,宇文皓问妻子,「该说的,都说了?」 「能说的都说了。」元太后笑笑,「不过,我看她需要慢慢消化,我可能把她说懵了。」 「能把她说懵,是你说得太多了。」 元太后手里捧着一杯茶,吹了吹,眉眼里盈着光芒,「想多说点的,但是,这怕影响到她以后做决定,我总不能告诉她,以后这位元新帝是没有儿子的,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或会成为太子或者皇帝,而一旦是一国之君将失去时空行走的能力,到时候他是选择做个时空游客,还是当皇帝,这看他自己的选择,而他的选择,也将影响燕国国运,这些话,我可不能说啊。」 「嗯,确实不能说,但你都知道那孩子将来会做什么选择了,对吗?」 「我没看那么长远的事,看得太长远,我的人生很无趣。」她笑着饮了一杯茶,望向夫婿,「落祁北给的那封信,你给无上皇了么?」 「他不让我看虎爷,我也不给他看信。」宇文皓说。 第760章 他们都混得挺好的 元太后笑着道:「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跟老人家闹脾气,他是捨不得虎爷,再说,虎爷现在还不能回去,还需要再养养,没聚齐活呢,你直接跟他说不带虎爷回去,只看看,那他就捨得让你去干坤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7页 「这不是逗逗他么?明儿我便去跟他说,再把信给他。」宇文皓坐在妻子的身旁,有些唏嘘,「宝意的姐姐怀孕了,萧王对她呵护备至,让我想起你怀第一胎的时候,这一眨眼,咱们的儿子都当了皇帝,咱们瞧着年纪不大,可若旁人称唿我们一句老东西,我们也是担得起的。」 「你担得起,我担不起,别带上我。」 「哟。事事透彻的老元,竟也如此在乎年纪?」 「没有女人不在乎年纪,哪怕我可以长生不衰,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二十岁的天真与烂漫,事事透彻,那不是老妖怪了吗?做人有什么滋味?」 「你近些年,总说做人的滋味,做人的意义,我觉得,我的思想跟不上你,咱不在同一个高度上了。」 「那你使劲追赶追赶,别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听不明白了,像今天的落锦书一样,我瞧着她越听越迷茫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什么都告诉她啊,看来,我如今也是越来越不沉稳了。」 「这才有人气儿,懂了啵?」 元太后笑着看她的丈夫,近几年,她真是越来越爱笑了。 第二天,便去宇文皓和元太后便去了工场,魏清晖昨晚没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唿,因为皇家的人占着他们了。 他在北唐两年,和太上皇与太后打过好多次交道,如今在燕国相聚,他真是巴不得像在肃王府那样,好好地喝一顿。 武器试验,少渊和云秦风……如今的陛下也去了,还有云沐风也偷偷乔装打扮去了,因为他现在还重伤养着,不好光明正大地去。 而锦书则在这个时候,偷偷去盏馆找宝意。 昨天跟元太后谈话,不明白的问题,她希望从宝意这里得到答案。 但是,一说起什么主宰,选择,宏观之类的问题,宝意那双无辜又睿智的眼睛,给出了锦书一个答案,她的妹妹,一无所知。 锦书觉得不可思议,「你跟你婆婆生活那么久,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路来的时候,就没讨论过我的事吗?」 「完全没有讨论!」宝意说。 她见姐姐忧心忡忡的,便笑着说:「我婆婆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很多时候她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说是要人家去悟,但有什么好悟的?事情来了,就应对呗。」 落宝意是很乐观的,没发生的事情,她不多想,和成长经歷有关,她虽说爹娘不在身边,但是舅舅舅妈还有姐姐给她的爱护不会少。 之后有宁兰的保护,后来嫁给宇文煌,凡事都不用她劳心,甚至脑子都可以不用,只管想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 这样的废物宝意,锦书实在很难评。 但以前不就是希望她做一个幸福的废物么?这样挺好的。 锦书不死心地追问,「就半点都没提过我?」 「倒是提了父亲的,因为我们来之前,还回去了一趟,父亲给你公公写了封信,不过,我父皇……就是我公公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没有交给他。」 锦书听少渊说昨晚她和元太后出去说话之后,父皇愣是不让人家去干坤殿看金虎,便笑着说:「那金虎神兽,是你们北唐的吧?」 「对,但是我们这一次来主要是来看看你,我婆婆还说看看燕国的国运和未来,我们没打算把虎爷带回去,因为他还需要些时日,如果真要接虎爷回去的话,那么来的就不是我们,而是虎爷原先的主人,老安丰亲王了。」 锦书稍稍安慰,至少这个消息能让无上皇不那么紧张。 他现在可担心金虎被抢走了。 说不得是抢走,物归原主。 锦书问道:「你来燕国之前,还回去了一趟啊?爸妈和舅舅舅妈都还好吧?安迪怎么样了?还有珍妮他们都怎么样了?」 那边,总有放不下的人啊。 锦书说:「爸妈和舅舅舅妈都还好的,就是舅舅想要跟着爸爸练功,结果把腿给摔骨折了,做了手术。」 「至于安迪,他加入了我公爹组建的一个救援队,机器人都能派上用场的,珍妮要结婚了,嫁给那个他原本不是很喜欢,但后来又很喜欢的张智立。」 「蓝田去找他女朋友了,那个网恋然后奔现一次的女朋友,他女朋友竟然还单身,因为蓝田当时是牺牲了嘛,他女朋友以为他是牺牲了的,结果忽然出现在他女朋友的面前,差点没把他女朋友吓疯,不过,之后听说他女朋友扑到他怀里,又锤又打的,疯疯狂狂地哭了一场,听说也在筹备结婚了。」 「陈牧呢,做了点小生意,开的餐饮,他说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吃饱饭,开餐饮就一定可以吃饱。」 「对了,还有那个王闵月姐弟,老是往我们家跑,一会儿要接他们去吃饭,一会儿说是带他们去旅游,还说自己没了爸妈,想认个义父义母什么的,我见爸妈似乎也很喜欢他们,爱跟他们出去玩,吃饭。」 「小妹呢?小妹怎么样了?」锦书问道。 「小妹读书啊,她上高中了。」 锦书吃惊,「上高中了?她小学都没上过,上高中能上得了么?」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人家第一次考试,拿的事年级第一,我问了她,她说那些题看着就会做了,估计是有你的记忆吧?别的记忆不多,唯独知识她都记得。」 锦书十分惊奇,「真的啊?那太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8页 「可不好!」宝意摇摇头,一副为人长姐的模样,「她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一天不知道要收多少封情书,哎呀,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们,怎么能抵挡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呢?而且小妹性格还特别好,坚韧但柔善,古道热肠的,连女孩子的情书她也收到呢。」 「不是吧?」锦书没想到小妹这么受欢迎啊,但想回她自己高中,当然了,她高中也就读了一年,那时候还很小,跳级上去,那时候她可没什么人追啊。 一封情书都没收到过的。 跟小妹一比,她真的是太差劲了吧? 不记得谁说过一句话,如果你的初高中生涯没收到过一封情书或者没有人给你表白过,那你整个青春都是失败的。 荒谬,青春就是青春,就是那一段岁月,和情书有什么关系? 第761章 皇帝会是好皇帝 宝意缠着姐姐说了好多话,也说了一些和北唐有关的事。 锦书想多听点她婆婆元太后的事,宝意便说:「我婆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回去之前,她就已经说等到开春,我们就能见到你了,后来你不是回去了吗?她就说,世间万事都充满了变数,而且变数还多着呢,人变,天变,说什么蝴蝶效应,素来她说的话,都是我七喜给我翻译的,把她的话尽量简单地翻译给我听。」 「确实世间充满了变数。」锦书也比较唏嘘感慨,就像她以前,从没想过会到燕国来,「你看,我们姐妹俩,竟然都穿越到了古代。」 落宝意笑嘻嘻地说:「姐姐,只有你穿越,我不是穿越的,我可以随时回去,我就是嫁得远了些,我现在的时间基本是同步的。」 她还有优越感了。 有时候亲人之间,最好不要相聚太久,否则容易彼此讨厌,「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不知道,说是要等武器试验成功,然后去看看虎爷,和大家说句话什么的,就回了。」 「这么快啊?」刚还想着相处太久会彼此讨厌,这会儿又捨不得了。 「要不我先留在这里?你现在怀孕了,我正好照顾你,等你的宝宝出生,我当了姨姨再走。」 锦书望着她,这孩笑起来就跟天上的太阳那么灿烂,孩子出生第一眼看到笑得这么灿烂的小姨,那也是极好。 而且,有妹妹陪伴在这里,她也会很高兴的。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他们回去的时候,你就回去吧,等你小姨甥能走路的时候再过来帮我带孩子。」 因为,落宝意是一只泼猴,每天上蹿下跳的,就没有定性的时候。 十天八天,哪怕半个月一个月倒也无碍,但长久下去,她怕自己的胎气更不稳。 落宝意有一千种方法把人逼疯。 她就是那种看起来是乖乖牌,但全身没有一块骨头不是反骨。 她甚至都有些同情妹夫,娶上这么个女孩,不得日日跟在她后面擦屁股啊? 「你嫌弃我?」落宝意委屈地指控。 锦书说:「嗯,就是嫌弃你。」 落宝意下巴抬得高高的,「要不是看你怀孕,我挠你咯吱窝。」 锦书敲了她脑壳一下,「都结婚了,成熟点好吗?还这么幼稚。」 「我才不要成熟,幼稚不好吗?胡天胡地,想做什么做什么,姐,我觉得这日子真是太逍遥了,我没经歷过你和小妹经歷的事情,更不能想像大哥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还有牺牲了的素未谋面的……」 乐观的女孩一下子红了眼眶。 人生没有绝对的完美,总有遗憾。 锦书说:「大哥已经控制住局面了,但他还不能离开,如果你们能偷偷去一趟,与他见上一面,他会很高兴的。」 「去徽国远不远啊?」落宝意问道,她真的很想见一见大哥。 「远。」 「要不这样好了,回头我问问婆婆,要不要去徽国访问一下。」 锦书心头一动,「你能劝说你婆婆他们去徽国?」 「应该能,他们现在反正也没什么正事,到处游山玩水。」 「劝,劝去。」锦书推着她的肩膀,有点小激动,「告诉他,爹妈的事,让他放心,也让他高兴高兴。」 「那行,等他们看了武器试验回来,我就跟他们说。」落宝意说着,又问道:「你之前说大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说,我也当姑姑了?」 「对啊,他叫李崧然,很老成持重的一个孩子。」亲生不亲生的,其实也不重要,就等于她和宝意也永远是舅舅和舅妈的孩子。 「那太好了,我当了姑姑,又当小姨,等我玩够了,我也要当娘的。」 看着她笑的笑容又和太阳一样灿烂,锦书心里既欣慰又羡慕。 这样自在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她也希望过上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相信很快了,少渊曾说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拖家带口的去戍边,到了那边,海阔天空,没什么规矩,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就是少渊的打算,燕国一定要有一位镇得住的大将军往那边城杵着,确保百姓不会被北戎侵袭。 没有战事,就是太平盛世,陛下可以施行仁政,大力发展制造业与农耕,商贸需要,粮食也需要。 陛下现在还不是很成熟,但是,他身边有很多能人,这些人组成的智囊团,可以很好地辅助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9页 因此,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放不下父皇和母后和贵母妃,这是少渊纠结的。 是要自由,还是要承欢膝下。 父皇身边,没个儿子能成吗? 这事不用这么快考虑,只当做是一个未来的目标。 北唐太上皇和太后他们在工场待了两天,这段日子做出来的武器,全部都成功了。 萧王府一行人也去了。 萧王府里有些人很震惊,这些武器杀伤力太惊人了吧? 但萧王府里也有些人神色平静,嗯,他们见过更厉害的,虽然不是亲眼看到,但是影像资料也很震撼的。 但是,在场亲眼见正的大部分人还是很激动的,纷纷表示有了这武器,再也不用惧怕北戎了。 北唐太上皇宇文皓和少渊在一旁说话,「火药应用在武器,是一个歷史趋势,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的,以后,徽国会有,北戎会有,很多国家都会有。」 「我知道。」少渊点头,整一个进程他其实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武器会越来越厉害,到武器具有极大杀伤力的时候,战事反而会停止。 但这必定是有一个过程,那个过程,也是无比惨烈的。 「谢谢你们,至少,有了这些武器,我燕国至少未来三十年都会相对太平。」 「没有绝对的太平,燕国还是需要像萧王这样的名将镇住。」宇文皓笑笑,望着他,「这就是萧王殿下不看向那个帝位的原因吧?」 少渊笑着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也好点名声,不想当乱臣贼子。」 或许这是真正的原因,或许不是,宇文皓没再问,也没再说,只要能力足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不过,元太后在一旁听了,说了句,「这样挺好的,萧王若为帝,那其实就少了一股力量,因为皇帝再强悍,未必镇得住四周,但戍边大将强悍,则能叫人不敢轻易来犯,而有了戍边大将,皇帝会是一位好皇帝,因为他的皇叔可以让他对边患高枕无忧,他只需要处理国政内事。」 元太后的眸光充满了赞许,这是一条人人都懂得计算的题,但是却不是人人都愿意这样算。 少渊朝元太后拱手,笑而不语。 第762章 问起杀三子的事 在锦书的再三保证之下,无上皇终于愿意让北唐一行人去见见金虎。 他们来干坤殿之前,无上皇还很不放心地继续再问了锦书,「他们亲口跟你说的,不会带回去?」 「对,他们说绝对不带走,而且还没到带走的时候,等需要带走的话,来的不是他们,而是安丰亲王夫妇。」 「真希望安丰亲王夫妇永远都不要来,孤不想见到他们。」无上皇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没见过安丰亲王,但结仇了。 而北唐夫妇也终于见到了金虎。 在干坤殿里,阳光打在金虎的身上,一身毛髮散着光泽,耳朵圆圆,虎眼圆圆。 它认得北唐人,但是显然对这几位的到来不是那么的欢迎,甚至有些撒气拿乔,扭了脸过去,没对着他们。 无上皇一见,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么儿跟他们不亲啊。 但是,作为家长,他还是要训斥一下金虎,「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的,把脑袋转过来。」 家长的威严并没有什么作用,金虎还是没转过来,鼻子里发出了哼哼的声音,像是在生气什么。 这让无上皇很下不来台,这不是把他也给无视了吗?就是小气,没教育好。 元太后转过去看着它,笑着道:「他们会来的,别生气啊,还没到时候呢。」 金虎对元太后温和些了,这娘们不好惹,随便陪个笑吧,那脑袋往她手心上顶了顶,算是打了个招唿。 无上皇当即笑了,「对咯,就是要有礼貌,要打招唿的。」 宇文皓送上一封信给他,道:「这是落祁北叫我转交给您的,前两日忘记给您了。」 无上皇一怔,看着宇文皓,「你能见到他?」 怎么这么多人都能见到他?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就这么容易去么? 「能,偶尔去一趟,如果您有回信,我也可以代您转交。」 无上皇想问一句,能带他去么?但是,这请求有些冒昧了。 带一个身怀疾病的老头出门,去的还是挺遥远的地方,谁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呢? 他一时也顾不得么儿了,让他们自己先坐坐和金虎玩玩,然后起身与宝公公一同进了内殿。 这封信,有点厚度啊。 他哆嗦着手,打开了信,首先是几张图画,画得十分逼真,第一张画的是他的夫人和万景浅,这熟悉的眉眼,神情,是他的阿北,就是瞧着有些怪怪的。 当然,他也不知道落祁北如今是变了模样,更不知道这张图是输入数据之后电脑自动生成的。 其他几张,是风景图片,雪山,大海,蓝天白云。 画得实在是很逼真了,这样的大画家,在燕国若是有,怕是要奉为国宝了。 之后才是信笺。 上头是熟悉的笔迹,一开口尊的一句陛下,他就红了眼眶。 在阿北心里,他从来不是什么太上皇,无上皇,就是陛下。 「恕微臣不能亲自到您面前请安,本以为是君臣阴阳相隔,殊不知却只是隔了个时空,臣还活着,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日子过得很恣意,臣盼着还能见您一面,但或许只是奢想,不要紧,只要您龙体无恙,燕国太平,臣便心满意足,臣不管身在何方,心永远在燕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0页 落款,是落祁北。 看完,眼睛湿漉漉的。 在无上皇心里有一个结,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结,那就是阿北为燕国守了几十年,几个儿子搭进去了,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现在他和夫人能过太平日子,他心里真是比谁都开心。 一个武将,就该要享受一段真正太平的日子。 「孤要给他回封信。」他当即吩咐宝公公准备文房四宝,他要亲自写。 宝公公说:「您亲自写啊?要不找个人替您写?您口述,他来写,毕竟这么大的活儿,您许久都没做过了。」 「孤是不爱写字了,不代表孤双手废掉了。」回这封信,还得是他亲自动笔才行,阿北认得他的笔迹。 「对了,找画师来,给孤画个像,要画得年轻些的,也好检验检验,咱们的宫廷画师,比起人家那边的,要差多少。」 「是!」宝公公笑着退下。 「抓点紧啊,跑快两步,说不准北唐的人什么时候就走了。」无上皇使尽催促。 宝公公当即抡起腿就跑。 他先把回信写好,让画师等一会儿。 执起笔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如今燕国的情况,大抵他也知道了,毕竟之前少渊去见过他,肯定也谈到这些事情。 想了好一会儿,他落笔,阿北,孤很好,健康,精神气足,你也保重,勿念! 然后,盖上他的大印。 宝公公见他憋了那么久,就憋出这么几个字来,「不多写几行字么?难得有人送信,这下一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你懂什么?字虽少,却能解他惦念之情。」 是啊,他健康,活得高兴,阿北就会放心。 宝公公也没说了,毕竟,以前他和贵太妃书信往来,字数基本不超过十个字。 他叫宝公公去问太上皇什么时候离宫,他的画像没那么快可以完成。 结果,北唐太上皇说可以留在干坤宫住一个晚上,这下他也十分乐意了,太上皇也就罢了,他是很喜欢和元太后聊天的。 宫廷画师的画工自然是精妙的,纵然他坐不住,总是动来动去,一会儿又起身伸伸懒腰,踢踢腿什么的,但画师还是画得稳如泰山。 他已经是特意挑的素色衣裳,没什么刺绣的,画师不用画衣裳的纹样刺绣,只管把他那张脸画好就行。 总而言之,除了他这张脸,别的都不重要。 也有一个要求,皱纹要少一点,别显得太苍老了,免得阿北瞧了难受。 阿北出事之后,他因为伤心整个衰老得很快,加上接二连三的,逆子们一个个不做人,怎不叫他神伤心碎,老得更快? 画好之后,他过目之后满意再上色,上了色一看,嗯,还可以,至少把他精神抖擞的模样给画出来了。 晚上,他和北唐夫妇三个人坐在偏厅里说话。 金虎的故事,他虽然从魏清晖口中听过,但是从北唐太上皇嘴里再听一次,觉得无比的震撼。 真的神兽大将军啊,拥有金虎的那位安丰亲王,真是幸运得让人嫉妒。 他问起了元太后,说十三年前他们来的时候,说过那一日杀三子的故事,是否已经知道那几个畜生做的事? 元太后见他提起三个儿子,没有半点伤心之色,便道:「大概知道,我私下其实找她说过一句话,我让她别顾虑任何人,先顾着自己,但她没有做到。」 无上皇沉默着,这个儿媳妇真是太遭罪了。 第763章 四娘相好出事了 同样的问题,第二天锦书拜访元太后的时候也问了。 元太后还是那样的回答,但是比跟无上皇说得多一些,「这也是她心性导致的,她顾虑太多,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自己,又或者考虑到自己了,觉得抗争对自己更不利。」 元太后想起那个女孩儿,还是觉得心疼的,「其实我点拨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最终的结果是选择自尽,她没有救赎自己,她放弃了,谁都救不了她。」 锦书听了,也唏嘘不已,「是啊,如果那个时候她说出来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帮她的,可惜她选择了缄默。」 元太后说:「她觉得羞耻,即便她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她依旧觉得羞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后果,她认为比死更严重,因此她选择死。」 而她认为的羞耻,是时代价值观导致的,这样的事情说了出去,人们首先不会去谴责作恶者,反而会选择轻视她。 她很清楚,所以她选择死。 元太后最后跟她说了句,「这还是选择的问题啊。」 她这句话让锦书想起她之前说的选择,又头疼了,到底她要面临什么样的选择啊? 北唐一行人,在燕国逗留了五天便动身去徽国,落宝意说服了他们。 听得他们要去徽国,锦书特别激动,写了封信让宝意交给大哥。 宝意也很激动,因为她即将要见到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大哥了。 锦书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把小若北在燕国盛医山庄的事告诉她,免得她到了徽国,一时口没遮拦,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北唐人走后,翁宝公公向新帝请求,去给那位守陵,新帝允许。 翁宝走了之后,新帝便杀了杜公公,还有之前景昌帝身边好几个钻营的太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1页 过了三月,有朝臣上奏,说后宫如今空着,让新帝选秀,以绵延子孙。 元新帝否决,说:「朕最艰难的时候,皇后陪伴朕一同度过,朕刚登基便要选秀,伤了皇后的心,帝后若不和睦,则于天下无益,选妃的事,这两年不必再提。」 元新帝这话不是同他们商量,直接威严下令,所以纵有官员想再劝劝,却也碍于他的威严,不敢再言语一句。 作为皇帝,他的威严还没出来,但是作为于杀伐过的武将,坐在这大殿龙椅上,要镇住一群文臣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决议的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只需要面色一凛,自然就灭了所有想要反对他的声音。 吴文澜其实都做好准备了。 祖父,祖母,母亲这些日子也不断给她做心理准备,说陛下在王府的时候要娶侧妃也是正常的事,现在当了皇帝,要开后宫广纳秀女,选些大臣的女儿进宫去巩固自己的帝位,这是歷代皇帝登基时候最常见的做法,可能江淮之也会教他这样做。 因此,这几天吴文澜患得患失,知道自己身为皇后,应该要大度,而且成亲到现在,她肚子都没有动静,陛下要选人进宫,也是应该的。 可哪个女子天生就大方呢?怎么就捨得把心爱的男子与别人已一同分享?他又不是一道美味佳肴。 便是一道美味佳肴,按照婶婶以皇叔来举例子,那也不能分享的。 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直到得知陛下两年内都不打算选秀,她愕然之下也开心了很多。 两年也好,至少,至少他们还能有两年的鹣鲽情深,没有第三个人在中间。 只是,到了晚上,夫妻躺在一张床上,她还是忍不住会问道:「陛下,你当真要两年之后才选秀吗?」 云秦风抱着媳妇,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不是两年,是一直都不会选,我们夫妻便还如在皇子府的时候那样,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不是陛下,不是皇后,咱们就当一对寻常的夫妻……嗯,要很恩爱的夫妻。」 吴文澜吃惊得很,「这怎么行?百官能放过你?而且,而且我肚子一直没动静,你是皇帝,总要有子嗣传承的。」 元新帝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倒显得皮肤更黑了些,「他们不放过我,那显然是太得闲的缘故,我就让他们忙一些,或者远一些,至于你肚子里有没有动静,现在我们成亲才多久呢?那位杨尚书的夫人,如今都四十几了吧?这才怀上的,咱们还年轻,着急什么呢?」 「再说……」他放开媳妇,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帐顶,「就算一直没怀上,那也无所谓啊。」 「怎么无所谓?储君呢?储君能没有吗?」 「云家家族这么大,你还怕找不到储君啊?」他侧过来捧着吴文澜的脸,「你陪我吃苦这么久,连嫁妆都败光了,如今当了皇后,内府每年都有银子拨下,往后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首饰,便叫内府去给你做。」 「那都是身外之物,我也不在乎。」吴文澜蹭过去,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之内,「我就只是想和你厮守一生,如果你日后变了心,喜欢了别的姑娘,要娶进宫来,那我也是没办法,我不跟你闹,只要你别像父皇那样宠妾灭妻,我就不会跟你闹。」 元新帝说:「我与他,绝不一样,绝对!」 吴文澜在被下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这般待我。」 「谢谢你也这样待我。」元新帝紧紧握住她的手。 少渊还是没有去上班,丞相现在都不当回事了,反正他管好自己的都督府就行。 他是天下总兵,如今没战事,稍稍懈怠个一月半月的,别跟他计较就是。 江淮之依旧是没有入朝为官,元新帝拜了他为老师,所以,即便没当官,没封太傅,但他这位皇帝老师的地位,丞相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自然,他与丞相乃旧识,理念一致,丞相便干脆拿他当个副相来用。 四月,人间芳菲。 锦书胖了一圈,少渊瘦了一圈。 少渊减掉的肉,都长在锦书身上了。 锦书之前就是瘦削,如今胖了些,反而显得圆润可爱。 胖的原因,是樊妈妈和辛夷每日在厨房里研究美食。 少渊瘦的原因,是锦书喜欢吃的那些,全部都是他不怎么爱吃的。 他很久没吃过红烧肉了,有时候想到外头吃一顿,又怕回来让锦书闻到那味道会反胃。 明四娘还是没来找锦书,锦书摆着手指算,一百日都到了,便派人去请她一趟。 结果,还请不到她,说是去了醉春楼,她的相好出事了。 第764章 有人先出手了 四娘是没有相好的,有相好的是明三爷。 但都一样,都是一个人。 锦书听三爷说起过醉春楼的夏夏,夏夏是个通透人,年老色衰没客人,全靠着煮雪泡梅花酒留住客人。 留的都是旧客,可也会渐渐减少的,因为,梅花酒好喝,可人老了啊,醉春楼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身段妖娆,还会诗文弹琴吹笛。 谁愿意看一张老脸呢? 醉春楼最近也换了妈妈,原先的妈妈好歹还疼着自己带出来的姑娘,可换了这位李妈妈,就觉得夏夏赚不了银子,没价值,还浪费米饭脂粉衣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2页 想把她扫地出门,但她自己又没有赎身的银子,白白放了出去,要吃亏啊。 这不,便寻了个老翁,劝了好几回,让老翁买回去当个贱妾糟践。 老翁也是夏夏的旧客,原本就不大规矩的,夏夏是在醉春楼破的身子,但是也不是什么客人都愿意往床上领,这老翁就不曾领过。 所以,老翁心里头便夹着怨恨,给李妈妈一百两的银子赎身,找了几个人把她绑了回去。 明四娘已经很久没去过醉春楼了,一个是因为忙,二个是她现在女装打扮,出入醉春楼叫个姑娘陪着,有些惊世骇俗。 所以,她也不知道醉春楼换了妈妈,更不知道夏夏被卖了。 所以,当夏夏的丫鬟小吉哭着跑来商号说是找明三爷的时候,她急忙就命人把小吉带进来。 听小吉说完经过,明四娘一拍桌子,「那老翁是什么人?」 「是城西李家绸缎庄的东家,都七十八岁了,有些老东西,那方面不行了,就爱变着法折腾人,我们姑娘要吃苦了。」 小吉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三爷病得厉害,但请四娘看在三爷昔日对夏夏姑娘的照看上,帮一帮她、」 小吉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四娘就是三爷,但四娘却很奇怪,「夏夏这么多年就没存下赎身的银子吗?」 她记得以前问过夏夏,夏夏已经存够了赎身银子,只是不想离开醉春楼,她说没别的谋生本事,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加上以前的妈妈虽说总对她说几句难听的话,但心里是护着她的,所以她才没赎身。 如果这个妈妈是容不下她,那么她可以给自己赎身啊。 但她还是要装作地问一下小吉,「她这么多年,都没给自己存下赎身的银子吗?」 小吉哭着说:「存下了,但是那些银子全部得盗了,一文钱都没给她留下,首饰也全部偷走,只留了两根朴素的簪子。」 「只她一个人被偷了?」 「就她一个的被偷走了,我们姑娘的银子放得隐秘,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良心,把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银子都给偷走了,弄得如今连赎身的银子都没有,昨晚便被那老头绑了回去。」 「昨晚捆去的?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带个人去李家,把夏……姑娘带回来。」 明四娘喊了一声,「青梨!」 门外进来一名俏丽女子,「东家,我在呢。」 「叫上木槿,陪我去一趟李宅,就是城西那家绸缎庄的东家的宅子。」四娘眉目里闪过冷狠。 她这些年也养着些人懂得武功的护卫,之前跟着明三爷那几位,如今都安置在宫中享着清福,如今带在身边的是生面孔,毕竟,三爷有三爷的人,四娘也有四娘的人。 如今她身边除了晴姑姑之外,就是青梨和木槿两个懂得武功的护卫。 其余人,没到时候归队,就先让她们过点安宁日子。 「是!」青梨应道。 四娘一怒为红颜,也不坐马车,牵了三匹马,三人直奔李宅而去。 但四娘来迟了一步,有人抢了先机。 她带着青梨和木槿抵达李宅的时候,李宅里没有一个人是能站起来的,全部躺在地上呻喊着。 倒也没见血腥,可见只是断了筋骨,再奔到里屋里,才见一群女眷躲在里头,女眷没一个受伤的,下手之人没有动女人。 踹开那李老头的门,一阵血腥的味道钻入鼻中,这是唯一见血的地方。 地上散乱一些不堪入眼的物什,皮鞭之类的,看得四娘眼底冒烟。 李老头躺在地上,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过去还是死了,身上片缕没有,只看到腿一间血淋淋的一片,旁边似乎还扔了一小条东西。 青梨立刻捂住了四娘的眼睛,「别看,污了眼!」 四娘转身,快步出去,示意青梨去抓个人来问问。 青梨便抓了地上的一个家丁,点了他的穴位止痛,「谁来过?把你们伤成这样?」 家丁止了痛之后,瑟瑟发抖地说:「没看清楚是谁,就一个人闯了进来,身穿黑色衣裳,嗖一下,也没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我们就断了骨头,然后他便奔着老爷屋子去,没一会儿就听到老爷惨叫,那黑衫人把老爷抢回来的那老贱蹄子给背走了。」 四娘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为那句老贱蹄子,冷冷地问道:「没人看到他长什么模样是吗?」 家丁哭丧着脸说:「看不见,太快了,他从进门到离开,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可能只有老爷清楚地见到过他。」 明四娘说:「嗯,你们老爷做了太多阴鸷的事,你们也跟着为虎作伥,所以招来了那些行侠仗义的武林人,这是报应,你们就算去报官也没用。」 明四娘说完,带着青梨和木槿离开。 这件事,她猜到是谁干的。 他今日才去救的,夏夏是昨晚被带走,方才见那房中所见的东西,可见她昨晚是没少遭罪的。 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去魏侯府。」她翻身上了马,带头直奔魏侯府。 到了侯府,报了明四娘的名头,门房甚至没进去通报,就请了她进去。 显然,魏侯爷知道她会找来。 门房领着她直奔后院而去,魏清晖把夏夏安置在厢房里,请了大夫给她诊看过,找了侍女伺候她,他今日也没回工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3页 四娘到了后院的时候,他也从前院过来了。 两人的眸子一碰,她眼底燃烧着愤怒,他扬扬手,竟有些接不住这样的眸光,「你进去,进去看看她,我一个大男人,安慰不了。」 四娘点头,又瞧了他一眼,「李家那事,做得好!」 说完,推门便进去了。 魏清晖怔了怔,她……这是在贊他? 他这年纪,不需要一个女人称赞。 第765章 我可以给你压压场子 夏夏浑身都是伤,脸上,身上,头上,都是鞭子抽打的,还有好几处烫伤。 她躺在床上,侍女给她抹药,那些伤都是新鲜的,瞧着触目惊心。 虽说只是皮外伤,但是这到底有多遭罪,从她死寂一般的眼神便可看出来。 她一时没认出明四娘来,有些警惕。 四娘让青梨和木槿出去,又叫了那伺候她的侍女也一同出去,拿了药膏在手中,说:「我来给你上药。」 这一开口,听出来了。 夏夏本来眼底一点泪水都没有,在风月场所里,什么没见过?多少姑娘刚被卖到醉月楼的时候,挨打那是常事,她也没少挨揍的。 但是,四娘这一张嘴,她就哭了,泪水下雨似的,哗啦啦落个不停。 魏爷救她出来的时候,她都没掉这么多眼泪。 「我竟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她哭着,哭得甚是伤心,「我以为你病得快死了,还有些人说你死了,外头的人都是这样说。」 四娘坐下来,给她抹着药膏,心里难受得紧,但语气却毫无波澜,「明三爷,明四娘都是我,还有一个名字不想让人知道的,你私下可以叫,小慈或者阿慈都可以,但人前就叫明四娘吧。」 以前种种,都过去了,现在她就是明四娘,但偶尔有人叫叫她的闺名,也好。 反正,这些年不是皇后就是明三爷,谁还记得小慈呢? 但这不是个好名字,心慈手软,才会吃亏。 「怪不得,以前你从不占我便宜。」夏夏哭着哭着又笑。 「占过啊,我总是掐你的脸。」夏夏的脸有点儿松弛,她总爱掐一掐。 「你没死就行,管你是个男的还是女的。」夏夏哭得很难看。 「当日说了给你赎身,你不要,吃亏了吧?」四娘继续给她上药,鞭痕淤了血,有些破了皮,脸颊也掐不得了,都有伤。 夏夏嘴巴一撇,「运气不好,银子被偷了,醉春楼又换了妈妈,我这种年老色衰的,还能卖个一百两银子,妈妈放着鞭炮送我走的。」 四娘说:「醉春楼的东家,我回头找他谈谈,我把醉春楼盘下来,你回去当妈妈。」 夏夏扑哧一声笑了,「巧了,侯爷也是这么说的,你们真的心有灵犀啊。」 四娘想了想,「嗯,确实心有灵犀。」 她还添了句,「夏夏,看来他是喜欢你啊,虽然他年纪大了点儿,但能保护你,要不,你就考虑跟了他吧!」 夏夏看着她,「你说认真的啊?」 "终身大事,当然认真。" 夏夏严肃起来,「那我也认真地说,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喜欢我的雪泡梅花酒,当然,后来他待我也是真不错的,跟我说了许多话,拿我当个朋友对待,仅此而已。」 「不对,我还记得,那年他为了和我抢你,差点都打起来了,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你考虑考虑,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这个主。」 好歹,她现在是皇太后,赐个婚什么的,也不难。 「三爷啊,你就别拿我来打趣了行么?我都这样了。」夏夏嘆气,「魏爷救我,就是仗义,没别的意思。」 「这种事情,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回头我问问他去。」 「问什么啊?别犯傻,」夏夏也笑了笑,一脸无奈,「你生意做得那么大,没少跟权贵打交道,也知道侯府人家,不是我这种女人能进的,哪怕是现在他救我出来,暂时安置在他府上,也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对他名声有害。」 「别废话了,交给我!」她站起身叮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跟侯爷谈谈。」 夏夏笑着摇头,说吧,说去。 魏侯爷本是在外头听着她们说话的,越听脸越黑。 听得最后一句,知道她要出来找他,连忙两边瞧了瞧,嗖地飞快往左边迴廊去。 等她出来,他才从那边迴廊负手慢慢走过来,问道:「她没什么大碍吧?」 她既是没表露身份,他就不行这君臣之礼了。 四娘打量着他,夏夏三十几,他四十几,年纪也没相差太多,加上他是练武之人,身姿挺拔修长,相貌也不错,有股男子汉气息。 「侯爷,找个地方说两句?」四娘说。 魏侯爷知道她要说什么,确实要聊两句的,打消她的念头,「娘……明四姑娘,请移步偏厅!」 青梨和木槿跟随他们一同到了偏厅,她们守在外头没进去。 「明四姑娘请坐!」侯爷邀请。 她先坐下,再道:「侯爷坐!」 魏清晖坐在他的对面,没坐在偏厅主座上,太后都没坐主座,他怎好坐?因此只能相对而坐了。 她说:「侯爷,咱们都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夏夏这一次全赖有你,否则真不知道要被那老头折磨成什么样子,许多女子在世如浮萍,找个依靠也不容易,我见侯爷对夏夏不错,不如便由我来做个主,把夏夏许给你,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4页 魏侯爷看着她,问道:「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话?皇太后?明四娘?」 "我在宫外,自然就是明四娘了。" 魏清晖点点头,「嗯,既是明四娘,那就没什么好冒犯违逆一说了,我拿夏夏当朋友,不曾动过别的心思。」 「真的么?」明四娘有些诧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就单纯只是朋友? 「当然是真的,就像当初的明三爷对夏夏那样的感情。」他笑了一笑,「除非,明三爷对夏夏的感情,也类似于男女之情。」 明四娘瞟了他一眼,这个人笑起来还更好看些。 四娘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是我误会了,夏夏是被卖给那老头的,身契你拿回来没有?」 「拿了。」 「那就好,我方才与夏夏说,想把醉春楼盘下来,这事你出面还是我出面?」 魏清晖道:「您出面或许会更好些,您是生意人,谈生意,我不会,但我可以给您去压压场子。」 她不便表露身份,他这位侯爷跟着出马,事情会更加顺利。 四娘也觉得他说得对,微微一笑,「好,明日吧,我今晚回去给他下个帖子,明日约他午时在我商号见面。」 燕国最大的粮商邀约,醉春楼的东家没有不到的道理。 「那个新来的妈妈,是叫李妈妈来着,对吗?一併请来。」侯爷说。 「妥,明儿见!」四娘说完便起身走了。 她出门,青梨木槿在身后跟着,步伐都是比较快的。 魏清晖看着她的背影,这人做起事情来,真是雷厉风行啊。 说办就办。 第766章 没谈拢 醉春楼的东家,是兰宁侯府家的表侄,叫吴春览。 兰宁侯得势的时候,他也跟着沾光,开了几家秦楼酒馆,醉春楼曾经帮他赚过很多银子,但现在,醉春楼生意不好了,他认为是之前的妈妈管理不好,便从别的秦楼里挖了李妈妈过来。 李妈妈大刀阔斧,先把一堆老人给卖掉,夏夏便是其中一个。 因为醉春楼要转型。 醉春楼的姑娘多半是靠才情卖艺,陪酒时与客人吟诗作对,作画弹琴,甚至是像夏夏那样,有自己的一点小本事,酿的雪泡梅花酒留得住客人。 但是,其他几家秦楼都是同类型的,所以他想要走别的路子,说白了,就是兰宁侯府已经不能成为他的依靠,他想把醉春楼改成所谓的高级窑子。 找些漂亮的年轻的姑娘,给她们洗脑,也不用她们学什么本事,就学如此伺候男人,这样来钱轻松又多。 毕竟,这醉春楼可不是那种窑子,即便是卖身入幕的,也比外头的高级,以前的名声可在这里,来这里的客人,也不会拿醉春楼当做下三滥的窑子看,但是又能有姑娘陪床伺候,岂不美哉? 吴东家是要圈一波快钱,因为,一两年之后,醉春楼的名声也是要烂透的。 可李妈妈这大刀阔斧,步子迈得有点大,姑娘们就都不听她的,洗脑洗不进去,那就用了最基础的手段,饿着,打。 打也自然不能真的打,而是用一根针扎,扎是痛的,但是不怎么伤皮肤,日后接客也不会让客人觉得噁心。 这样折磨一番,有些姑娘便想给自己赎身,可赎身的价格却忽然飙升,她们存下来的银子,根本不可以给自己赎身,姑娘们气性也不小,就跟她对着干,这对着干便出事了,像夏夏这样上了三十的,便发卖出去。 妓子被卖到了富家宅子里头,过的就不是人的日子,像夏夏只一个晚上便已经遍体鳞伤。 若像这样继续下去,不出三个月,夏夏的命就要折在李宅里头。 这位吴东家收了帖子,便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商号,心里有些奇怪,他们在生意场上没有交集,为什么明四娘会请他来。 早就听说过明三爷的妹妹明四娘的大名,这娘们接管了明三爷的生意,还扩充要做绸缎庄,野心可不小啊。 吴东家可不敢小看了明四娘,生意做得那样大,背后若没人支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像他开了几间秦楼往日也是背靠着兰宁侯府,如今兰宁侯府不行,他的生意也日渐式微。 来到商号,由掌柜引着上了二楼,二楼有一个很大的办公间,配有齐头案和花梨木桌椅,还有一排书柜。 中间以两扇屏风隔开,想来里面是一个休息室。 明四娘坐在齐头案后的椅子上,左侧的一排椅子头座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相貌不凡,颇具威严。 四娘站起来迎客,「吴东家,着急请您来,冒昧了。」 「明东家!」他拱手,含笑说:「能得到明东家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吴东家请坐!」四娘邀请,命人奉茶之后,介绍道:「这位是魏侯爷,魏侯爷,这位是醉春楼的吴东家。」 「哟!」吴东家连忙拜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魏侯爷,今日能得一见,实是三生有幸啊。」 心里头却想着,这娘们找他来,还叫了魏侯爷坐镇,这是要谋他什么呢? 而且,先提的醉春楼,看来是要打醉春楼的主意了。 怎么,这明四娘做了米商,开了绸缎庄,还要做秦楼这些生意? 魏侯爷微微颌首,「吴东家请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5页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气场无比强大,吴东家也是结交过权贵的,自然心头没有多少惧怕,便坐下来。 明四娘也没多废话,主要是她忙,魏侯爷也忙,道:「吴东家,我对醉春楼很有兴趣,你开个价格!」 吴东家没有开价,只是笑着问道:「明东家的生意已经做得这样大,怎么还想做秦楼生意啊?那可不是什么好营生,至少对女子来说不是。」 四娘说:「以前我兄长没少去醉春楼谈生意,我一个女子确实不方便,那就干脆买下一间,让我的掌柜们和客人去谈。」 「哦?那为什么是醉春楼呢?」 「我说了,我兄长以前就喜欢到醉春楼去。」 吴东家笑着,扬了扬衣襟,「那明东家可以再开一家嘛。」 「开一家费时,费神,费力,也不懂行,买一家更合算!」明四娘看着他,「所以,吴东家开个价吧。」 吴东家摆摆手,「明东家见谅,醉春楼我没打算卖,醉春楼在京城开了十几年,每年利润甚是可观,而且我也不愁银子,实在没必要卖了盈利的产业。」 醉春楼当然可以卖,但是这个价格却不能轻易开的,先吊她胃口。 殊不知明四娘道:「我见醉春楼最近换了妈妈,也卖了些人,以为醉春楼没赚到钱想要转型,我便想着问一问价格,如果吴东家不想卖的话,那就当我没问过,今日便权当是结识结识了。」 魏侯爷站起来,「既是不卖,那我便先走了。」 「侯爷慢走!」四娘站起来相送。 这可把吴东家看得懵了,这魏侯爷坐镇于此,也是想要买醉春楼?和明四娘合作买醉春楼?明四娘的后台不会是他吧? 「吴东家,一起吧!」魏侯爷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神色不明。 吴东家犹豫着,他是想卖了醉春楼的,只不过还没磨价格对方就说不勉强了,闹这么大阵仗,结果问了一句就没下文,他有些不甘心,道:「侯爷也对醉春楼有兴趣?」 魏侯爷神色淡淡地手:「本侯只对夏夏的雪泡梅花酒有兴趣。」 夏夏?吴东家对于醉春楼的人没什么印象,因为他最赚钱的秦楼不是醉春楼,平素便是去巡查巡查,也没记得那些姑娘的名字。 他不愿意走,但是魏侯爷搭着他的肩膀,便带着他出去。 下楼梯也没有放开,一直到出了门口,魏侯爷才一拱手,「吴东家,告辞了!」 说完,他牵马出来,翻身跃上马背,扬鞭离开。 吴东家带着两个人站在商号的门前,弄得有些尴尬,回去不妥,不回去吧,这买卖就黄了。 不过,此刻回去,价格肯定会被明四娘压得很低。 罢了,先看看,反正现在交给李妈妈去管,做些高级的皮肉生意,一样可以赚钱。 不过,这个夏夏……魏侯爷特意说到,那就都回去问问李妈妈了。 第767章 要他替夏夏出口气 吴东家带着人去了醉春楼,叫了李妈妈在帐房里说话。 听东家问起夏夏,李妈妈说:「东家,这位夏夏卖掉了,一百两银子。」 吴东家愕然,「什么?一百两银子?我们醉春楼的姑娘什么时候便宜成这样了?」 李妈妈笑着说:「东家,一百两虽说是少了点,但是咱们跟绸缎庄李东家也算是打了关系,他承诺以后咱们家姑娘的绸缎若从他处买的话,可以给咱便宜一成半,咱们几家秦楼,每年花费绸缎银子不是少数目,而且夏夏容色褪去,还挑着客人来接,加上她在醉春楼年份长,容易煽动姑娘们反我,再说啊,这些年她也为醉春楼赚了不少银子,临了卖个一百两银子,再跟李东家结交,算物尽其用了。」 吴东家便好奇了,「这一百两赎身银子,她自己拿不出来么?」 李妈妈嗤笑,「她以前有个恩客叫明三爷,明三爷早些日子不是病得快死了么?她便托人去找神医,说是给明三爷治病的,结果银子全部被骗光了,她死要面子,便对大家说银子被偷掉了,以至于她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不能给自己赎身。」 吴东家明白了,「怪不得明四娘说想要买醉春楼,莫非是因为夏夏?那明三爷对夏夏很好么?明家不缺银子,为什么不给夏夏赎身呢?」 「问过了姑娘们,说是夏夏不愿意赎身出去。」 「那魏侯爷呢?魏侯爷说是喜欢喝夏夏的雪泡梅花酒,他也常来?」 「听闻是。」 今日明四娘和魏侯爷一同出马,说是为了醉春楼,但实则是为了夏夏。 如果吴东家连这点都没看清楚,那他这些年的生意也白做了。 但夏夏却被发卖了,他们难道不知道? 魏侯爷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他鲜少混迹商界圈子。 可明四娘不可能不知道,尤其她想要买醉春楼,肯定事先调查过一番的。 可今日他们的态度,是想买还是不想买呢?亦或是有别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僕从,「去打听一下,买了夏夏的那位李东家,待夏夏如何?」 僕从得令,急忙便出门去了。 等待僕从回来的期间,吴东家让李妈妈把所有的姑娘都叫过来。 醉春楼如今总共接客的姑娘有三十多人,丫鬟和杂役小龟蛋加起来过百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6页 醉春楼的开销是很大的,但是帐面确实不好看。 吴东家看着这些姑娘们,容色倒是不错的,其中有几个上乘,若好好运营的话,怎么会赚不到大钱? 「怪以前的妈妈对她们宽容,她们想接客便接客,不想接客就找藉口不接,」李妈妈解释,「哪家都没有这个的规矩,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心慈。」 一个叫婵娟的姑娘哼了一声说:「李妈妈这话说得,活像奴家们没有给东家赚钱似的,而且,也没有动辄不接客,只有不适时,才会跟妈妈告假,陈妈妈待我们好,我们心里清楚,倒是李妈妈一来,就发卖了人,真真让人心寒啊。」 李妈妈没搭理她,只对吴东家说:「瞧,全部都是这样的,说一句,顶十句,这般桀骜不驯,只能用重典。」 吴东家微微颌首,他不在乎姑娘委屈不委屈,她们委屈,能为他赚到银子就行。 眼见这些姑娘着实是被陈妈妈养出了气性,难以管教,他也不高兴,淡淡地道:「全部都下去吧!」 姑娘们也没再说什么,她们心里也都清楚明白,李妈妈这样做,东家必定是允许的,甚至有可能是东家授意的。 过了半个时辰,僕从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进门的,「东家,昨天李家被人闯门抢走了夏夏姑娘,而且打伤了很多人,那李东家惨啊,连那东西都被削了,如今成了老公公,再不能人道了。」 「什么?」吴东家顿时站起来,「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是谁,说是没看清楚,李家的人说起因是夏夏姑娘,还扬言要来找醉春楼的麻烦呢。」 李妈妈急道:「找醉春楼的麻烦?这与醉春楼何关?人是他自己买回去的。」 「那夏夏姑娘,听闻说是被折腾了一晚上,那人把她带走的时候,她满身都是伤。」 吴东家一听心都凉了半截,立刻就想到是魏侯爷了。 怪不得说买醉春楼的时候,说了不卖,他们就立刻不问,这是打着先君子后小人的策略,接下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呢。 又怪不得今日离开商号的时候,魏侯爷淡淡地说了句只是喜欢夏夏的雪泡梅花酒,这是在点他,也是在撂话给他。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醉春楼是烫手山芋。 得罪了魏侯爷和明四娘,他以后在京中可不好混,魏侯爷与萧王府来往甚密,之前也是他带着陛下去工场制造武器的,这人是朝中新贵,得罪不起。 他顿时着急气燥起来,沖李妈妈斥道:「好端端的,你卖了做什么?还一百两银子贱卖。」 李妈妈不免委屈,「东家,方才您也没意见的。」 吴东家急得站起来焦灼踱步,「那你也卖个好人家,卖给一个老翁,还是个……」一听到说遍体鳞伤,吴东家大概也知道夏夏遭遇了什么,有些老头那方面不行了,就会变着法折磨人。 魏侯爷和明四娘哪里是买什么醉春楼?分明是替夏夏出气来了,而且,还要他这位东家,亲自替夏夏出气。 「东家,我也不知道那李老爷竟是这样禽兽的人,把我们姑娘赎身出去,却这般糟践。」 吴东家逼着她问,「你不知道?你在这行当里这么多年,各家混迹于风月场所的人,你能不了解?哪个秦楼,姑娘赎身了,当妈妈的不是当嫁女儿一样的?你是怎么做的?你是贱卖,我估计那夏夏是不愿意的,是绑走的?」 李妈妈一时脸色发白,不敢做声。 看她神色,吴东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巴掌噼在她满是脂粉的脸上,「我们这行当,有过这样的事吗?传了出去,我吴春览还能在京城做生意吗?」 那李妈妈挨了一巴掌,心里头十分委屈,却也不敢做声,这吴东家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没事的时候笑面虎,真发了气,那是恨不得要人命的。 比这还脏的事情,他吴东家也没少干啊,好多姑娘,不也是被他逼来的么?更阴鸷损天理的事他都做过,这会儿倒嫌弃卖个姑娘手段不干净了。 第768章 你说说参谁 一个时辰之后,木槿进去禀报四娘,「吴东家求见!」 四娘刚忙完,慢悠悠地饮着茶,「叫他在楼下等着,说我在忙。」 「是!」木槿应声退下。 吴东家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木槿才跟他说东家忙完了,领着他上二楼去。 四娘已经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奕奕,一扫方才看帐的疲惫,见吴东家来到,她依旧是笑着站起来迎客,「吴东家,让你久等了,实在对不住了。」 吴东家赔着笑脸,「明东家贵人事忙,在下反正也无事可做,等等无妨的。」 「请坐!」明四娘含笑,但没吩咐人看茶。 吴东家在楼下的时候等,也没人给他上一盏茶,这会儿嗓子都冒烟了,自然也不敢自己求着喝一杯茶的,只依言坐了下来。 他见魏侯爷没在,想着明四娘一个女人好说话些,便道:「我回去仔细想过了,既然明东家看上了醉春楼,醉春楼在我手中,也经营不善,不如便卖给明东家,明东家觉得如何?」 「嗯,吴东家肯割爱,那我自然是高兴的,你开个价。」 吴东家道:「醉春楼虽说经营不善,但也是有盈利的,若是卖给旁人那我指定是要十五万两银子的,既然是明东家想要,那就十万两,咱们也算是交个朋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7页 明四娘抬头看着他,「醉春楼是租的,还是买的?或者是你自己建的?」 吴东家笑容僵了些,「租的。」 明四娘眼底闪过一抹锐意,「租的,租期还剩几年啊?」 「五年。」 「那就是说,这醉春楼只有姑娘是你的。」明四娘把算盘那过来,噼啪噼啪地打着,嘴里说着,「一个姑娘一百两,醉春楼三十六个姑娘,那就是三千六百了,算上丫鬟杂役和其他的,给你五千两。」 「不是,不是,我醉春楼的姑娘怎么可能一百两?」吴东家连忙说。 明四娘拨算盘的手停下,「嗯?不是一百两么?我怎么记得夏夏是一百两银子赎身的?」 「这件事情,我可以跟明东家解释一下的。」吴东家站起来,「这都是醉春楼的妈妈擅作主张,我要是得知,那不可能一百两就把人给卖了,是不是?这交易怎么都不划算,明东家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这是亏本的买卖,每一个姑娘,那都花多少银子培养出来的?」 明四娘的脸色没那么好看了,她端起茶,慢慢地饮了一口,「这些年,她们都没为你赚钱是么?」 吴东家有些气恼了,「是赚钱了,那也不能五千两便要了我的醉春楼吧?明东家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虽说醉春楼是租的,但我装潢也花了不少银子。」 茶盏放下,伴随着明四娘淡冷的声音,「我现在给你的价格是五千两,明天就是四千两,后天是三千两,六天之后,你给我一千两,十天之后,你给我五千两,还要把醉春楼给我。」 吴东家怔了一下,勃然大怒,「你这是欺人太甚,天子脚下,你想强行吞併我醉春楼吗?就算兰宁侯府式微,也不能这么被你们欺负的,如果魏侯爷想仗着自己侯爵身份便欺压平民,我便到钟御史面前告他一状,看谁怕谁。」 明四娘笑了一笑,吩咐木槿,「去萧王府一趟,让萧王带着钟御史来这里找我,就说有人要参侯爷一本,这兰宁侯府没受魏国公多少牵连吧?正好便一次清算了。」 吴东家冷笑,「萧王府?你吓唬谁啊?你能把萧王请来,我醉春楼拱手相让。」 「不是你拱手相让,是我要拿。」她扬手,让木槿抓紧去,木槿立刻出发便去。 吴东家气愤地道:「明四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这假把式的,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你不就是想为夏夏出口气吗?你知道夏夏为了你的兄长,被人骗光了银子,最后却被卖给老翁糟蹋,想出口气没错,李妈妈做事确实太过了,但你不觉得你这样欺人太甚,而且,还很没诚意吗?还说请萧王来,你吓唬不了我,你尽管去请!」 说完,他一扬袍子,又坐了下来,「我就在这里等着萧王,看你能不能把他请来。」 「我喜欢嘴硬的人,一会儿别怂,保持这样的态度。」明四娘说完,也不管她,依旧看她的帐本。 但心里头却想着,夏夏的钱不是被偷了吗?怎么是为了她而被骗光了呢? 夏夏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钱财看得尤其重要,而且为人很精明,怎么就被骗了呢? 吴东家是浑然不怕,即便以前明三爷曾经和萧王府有往来,又或者如今的魏侯爷与萧王府亲近,但是王府与商贾结交,总是有个度的。 若说别的亲王,请来了就请来了,可那是萧王啊,萧王就算愿意帮她一把,也只是她求到王府去,怎么可能萧王会亲自来?而且还说是把钟御史请来。 看来这明四娘做生意只靠吓唬,真没有她兄长明三爷那般有本事。 他心里头反而是踏实了许多,手指敲着桌子,「来杯茶,你们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嗯,是这样的!」明四娘头都没抬,就这么回了一句,「闭嘴等,再言语一句,门口等去。」 「呵,我倒是要看你怎么收场!」吴东家说完,便把嘴巴闭上,静静地等。 醉春楼卖个十万价格是稍稍贵了点儿,但五六万绝对可以卖出去的,这主要是装潢也旧了些,要翻新得花一笔银子。 可醉春楼名声打出去这么多年了,这招牌不值钱吗? 五千两,她还真敢开。 等了半个时辰,便听得楼下有跑马的声音,随即,听到有人蹬蹬蹬地上楼。 他冷冷地看向门口,只见一名身穿玄色锦袍头戴金玉冠的俊美男子出现,他一脸冰冷,眉目间可见隐隐怒气。 而他的身后,是一名喘着气的官员。 吴东家当即脚下发软,这两人他都见过,萧王云少渊,御史台的钟御史。 萧王迈过门槛,先朝四娘拱手行礼,四娘却不起身,指指吴东家,「少渊,他说要参魏侯爷一本,说他什么来着?吴东家,你自己跟萧王和钟御史说说。」 「参谁?」萧王眸光一扫过来,便吓得吴东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么冷的天,额头的冷汗一阵阵,这女人,怎么竟真把萧王给请来了,而且,萧王来了她也不起身相迎,反而是萧王对她行礼。 钟御史气喘吁吁,「参魏侯爷?魏侯爷不是才制造出了神兵器,为我燕国立功了么?参他何事啊?非得要殿下与本官特意赶来。」 第769章 我其实谁都没顾好 吴东家跪在地上,看到一双黑色皂靴停在自己的面前,他抹着汗水,「殿下恕罪,小人没有要参奏魏侯爷,只是……只是戏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8页 「你是戏言,但我倒是真要参奏兰宁侯府一本。」明四娘这才站起来,厉声道:「着京兆府查一下,这些年吴春览仗着兰宁侯府的势力,逼了多少良家妇女入秦楼,若查实,兰宁侯府脱不了干系,有些旧帐,该算也要算算了。」 「四娘说得对。」少渊点头,一手揪起了吴春览,「起来,随本王去一趟京兆府。」 吴春览吓得脸色都白了,这是要牵连表叔兰宁侯啊,表叔已经躲得远远的,也不敢回京,若再受他牵连,只怕整个侯府都要迁怒于他。 这女人,怎么那么厉害?明三爷都指使不动萧王,她有什么本事? 钟御史记录在本,御史闻风上奏,既然是有人议论,这事总得要在朝上说一说的。 少渊带着吴春览风风火火地走了,这会儿能让他离开王府,离开锦书,也就只有皇太后了。 但他也不想离开太久,不管什么事,扔给京兆府谢康就对了。 兰宁侯确实没受多少牵连,这主要是之前被贬出京去了,往日的事,可以追究也可以不追究,但有需要的话,拉出来熘一圈也不是不可以。 过了两日,吴春览带着醉春楼的租约登门,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姿态了,差不多就跪在地上求着四娘收了醉春楼。 京兆府查他的那些事情,自然也查出几个来的,但是,底下的人认了罪,他这个东家是不知情的,京兆府便罚了他一大笔银子。 当然,他知道罚银不是代表事情结束了,明四娘要整他,多的是办法,这一次有底下的人顶着,下一次就没有了。 "我说过,逐日递减,现在就是三千两了。" 四娘命掌柜的上来,把手续办妥之后,送官府报备。 吴春览连这三千两都不敢收,但明四娘说:「说了是买卖,我就不能白要你的,按照之前说好的价格,我给你三千两,我没什么资格教训吴东家做生意,但是,有些脏事做多了,会把自个给烂透了,朝廷没有禁止开秦楼,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收敛些,下一次没这么幸运。」 「是,是!」吴春览哪里还敢说别的,颤巍巍地接过三千两的银票,恭恭敬敬地拜下,「多谢明东家的教诲,小人以后会摸着良心做生意的。」 明四娘扬扬手,「去吧。」 摸着良心做生意?只怕良心早是没了的。 拿了醉春楼的契约,四娘去了魏侯府。 「得手了?」魏侯爷见她眉目开扬,问道。 四娘点头,「嗯,夏夏这两天怎么样?」 「好很多了,我同您去看看她。」魏侯爷拱手相请。 四娘走在前面,他在后面差一步的距离,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四娘还是喜欢穿偏男风的衣裳,方便利落,不需要搭配首饰,头髮也如男子束冠。 魏侯爷从后面看她,她的肩膀和后背很薄,但挺得很直,脚步不疾不徐,髮髻间偶见一两条白髮。 知晓她的年纪,但瞧着还真显年轻,可能是那种精神头,可能是那种超越男子的自信,使得她看上去十分年轻漂亮。 阿薇年轻的时候是很漂亮的,堪称绝色,但当了贵妃之后,费心费神的事情多,近几年回来其实也见过她的,她脸颊下垂皮肤松弛,显得比较老态。 但皇太后没有,她的皮肤虽不说像少女一样紧一致,但没看出松弛来,尤其束冠时额发全部挽起,扯得眉目往上提,更显得年轻态些。 「魏侯爷?」 他一个定神,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正疑惑地看着他。 「啊?」魏侯爷眸色一收,耳尖竟有些浮红,「方才您说什么?」 「侯爷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四娘笑着,往回走了一步靠近他,「我问的是,你知道夏夏的银子不是被偷,而是被骗光的吗?」 「知道。」 "为明三爷?为什么?" 「明三爷病重,她四处托人找神医,当然,遇到了骗棍。」 明四娘竟是笑了,「傻子!」 她立于迴廊前,看着满庭花木,眼底却有些濡湿。 「你……没事吧?」见她似笑,但也似想哭。 明四娘侧头过去看他,眼底因为有一抹泪星而显得异常明亮,「没事,就是许久都没有这种被人放在心里的宠感,她一个容貌渐去的秦楼姑娘,赚的那些家当,竟全捨得为我花了,那些银子,是她下半生的保障。」 「我甚至算不得是她的什么人,她不知我身份,不知我性情,就只凭着外边一句说我病重,便敢花光了积蓄四处托人找神医,而我在宫外这几个月,因着女子身份从不去找她一回,我不配她这份好的。」 她双手搭在栏杆上,笑容已经没有了,「我们这些所谓做大事的人,一直把大局挂在嘴边,很多时候就因为大局,罔顾了很多人的感受,当初对云沐风也是如此,总想着要魏家内斗,可我从没想过他内心里有多煎熬。」 她想到了温素山和战无情,也想到跟了自己很多年的人。 「以前,我从宫里无数次地进出,奔走,做营生做买卖,我人走出去了,凤仪宫里一堆人为我担惊受怕,一旦被识穿,她们的脑袋我也保不住,我做事总是这样,一股劲就往前沖,以为自己做的是大事,实际上,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没顾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9页 「我其实,是个顶混蛋的人。」她说完,仿佛是给自己定性了,便继续往前走。 「不!」身后却传来魏侯爷的坚定的否定声。 她回头,眸子略有诧异。 「人不是神,不是什么都能顾,顾好了左,就会忽略了右,顾好了东,就会忽略西,所以人生总有缺失总有遗憾,不止是你,任何人都是一样,丞相是这样,萧王是这样,无上皇也是这样,连落祁北大将军也是这样,至于我,我也是这样。」 他眸光沉沉,却又无比坚定,「但好在,上天总会给人机会去弥补,你忽略掉的,你会重视起来,你失去的,有可能再别的地方重新得到,这世界总归是相对地公平的。」 明四娘望着他笑了,这个严肃的男人,安慰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人,海阔天空跑惯了,思维就会广泛,「嗯,我信你说的话,咱们一同去看看夏夏吧,告诉她,醉春楼以后是她的了,以后醉春楼想迎客就迎客,不想迎客就关门睡觉。」 第770章 稀客啊 夏夏柔柔的腰肢直挺挺地就坐了起来,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醉春楼是我的了?」 四娘笑盈盈,一点都没了方才在外头的情绪,仿佛就不存在过,「没错,你是醉春楼的东家,至于妈妈,你想用哪个就用哪个,但绝不能用现在这个李妈妈了,原先那陈妈妈待你也一般,总是骂你,可也护着你好久了,你要不把她请回来给你守店啊?」 「但为什么要送给我?醉春楼不便宜,你跟吴东家买下了?」 「因为有个傻子,也捨得为我花光所有的积蓄。」 「怎么能比?我全部积蓄加起来,也抵不过醉春楼的一角啊。」 四娘得意地抬头,「我不知道你有多少积蓄,但是买醉春楼,我只花了三千两。」 夏夏啊了一声,「不可能!」 四娘说:「在我这里,没有不可能的事,三千两也是我赏了他的,我就是强行抢了去,他也不敢说半句,谁让他做了那么丧德的事?被我抓住了把柄,要他醉春楼是便宜了他,我若再不高兴些,把他其他几家店都要了送你也成。」 「不不不!」夏夏连忙摆手,又捂住了一下心脏,觉得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大的消息,「真是我的了?」 四娘提着她的耳朵,「是是是,是你的了,以后你想营业就营业,想关门就关门,只要能吃得上饭别饿了肚子就行,租金我已经给你交了五年。」 夏夏愣愣地,还有这好事啊?本以为被卖给李老头,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没了希望。 想不到侯爷救了她,如今三爷……唉,四娘,四娘她还把醉春楼买下来送给她,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因为她会雪泡梅花酒吗? 「我不能受你这么重的礼,醉春楼我不能要。」夏夏还是摇头。 四娘说:「不要啊?那我就还给吴东家,让李妈妈继续磋磨那些姑娘,最好是一个个发卖出去,还卖给那些心里有毛病的老头……」 「停停停,我要,我要!」夏夏扯着她的袖子,一张脸五花八门的伤,花猫都没她花,「别说那些话,我承受不了,还有件事情,卖出去的姑娘,能再做主买回来么?」 她被卖得那样惨,别的几个姑娘肯定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的,倒是一个屋檐下待过的,平日里虽为着些小事情吵来吵去的,可谁有真心愿意谁惨兮兮的呢? 「这事交给侯爷!」四娘回头沖侯爷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笑容明媚是明媚,就是太算计,「反正侯爷就喜欢闯门打人,这活儿交给他最合适不过的。」 看着她的笑容,魏清晖说:「可以,嫁给我,不,不,是交给我。」 四娘哈哈大笑,戳了夏夏的脑门一下,「看,就说他对你是不一样的,侯爷,这是要我为你们做主吗?」 她晃回头去看着魏清晖,魏清晖面无表情,清脆的巴掌声在心里头响起,「一时口误,没别的意思,夏夏姑娘和明东家都别多想。」 他转身,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夏夏看着四娘,「咧个大牙,笑什么?」 「笑他别扭,分明对你有意思,又不敢承认。」 夏夏说:「你是不是男人当久了,都不知道怎么当个女人?」 「呃?」 「他瞧上的是我么?他瞧上的是你。」夏夏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白的。 「呃?」 「哈哈哈哈!」夏夏大笑。 四娘瞪她,「你笑什么?」 夏夏替侯爷回敬一句,「笑你别扭,分明知道他看上你,却又不敢承认。」 四娘一手提她的耳朵,「玩笑可以开,但不能开这种玩笑,我新寡,我那死去的夫婿,地位不一般,你这玩笑若当着侯爷的面开,他能躲着以后不见我。」 「新寡,地位还不一般?」夏夏一时竟想到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可那就算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是玩笑还是事实,四娘就回去想一想吧,死了的人是怎么都拦不住活着的人想做什么的,一辈子就那么短,搞不好明天就死了,顾虑那么多做甚?活得痛快就好,哪怕只痛快一天。」 四娘仿佛是没听过这些话,伸伸懒腰,「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探望个孕妇,我最近耳朵总是发红,怕是她一直叨叨我了。」 那孕妇肯定是叨叨她的,都叨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0页 是谁在凤仪宫闷得结蜘蛛网的时候,她入宫去作陪? 是谁被母后念得耳朵长茧子,她陪同去一同长茧子的? 现在她怀孕,因着胎气不稳,整日不能出府,她闷得何止结了蜘蛛网,都发霉了,也没见那没良心的人来。 赚几个臭钱,真真了不起啊。 少渊倒是日日作陪,但是,纵然是山珍海错,日日吃着也吃腻了。 少渊那张大帅脸,无时无刻地在她面前晃,她现在已经无法再打心底里去惊艷他的容色。 真是,有时候夫妻相处下来,才知道彼此的真实性请。 少渊其实是大闷蛋。 他除了舞剑打拳,就没有别的把戏可以哄女孩。 而让他发挥想像力,他也只能想到让护卫们列队结阵,然后一起舞剑给她看。 要么就是看看花,看看湖水,他连个故事都不会说,因为他从不看故事书。 倒是说了战场上的事,打得惨烈那几场,尸横遍野,这样的胎教,实在是太惊悚了。 她不止一次劝他,「回都督府吧,咱近期不合适处一起的。」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少渊也挺不要脸,「那我改,你不爱看舞剑,我就去吹笛弹琴,总有你喜欢的。」 锦书嘆息,倒是可怜了那名贵的金璇琴,这么好的琴,发出来的声音这么难听。 顽固都受不了,龇牙咧嘴地冲过去,把他撞倒在地上。 这男人能不能静一静?他能不能找的点事做?别这么娘子宝? 顽固被少渊以惊吓王妃为由,拖出去打了一顿屁股。 锦书躺在院子的贵妃椅上,抬头看着一片片新生的叶子,数到一百零八片的时候,听得禀报说明四娘来了。 禀报之后,便见明四娘带着木槿,手提着一大堆补品笑嘻嘻地来了。 锦书睁开眼睛,冷冷说:「哟,稀客啊。」 「什么稀客,早就想来了,这不是一直怕自己晦气嘛。」明四娘挥挥手,叫少渊和一众人下去,女人有时候还是要女人来哄的。 第771章 看破不说破 商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通油嘴滑舌下来,哄得锦书怒气尽消。 自然也是拿了夏夏的事做挡箭牌,听得魏侯爷去救夏夏,连伤数人,还削掉了李老爷那没用的东西,锦书直唿爽! 然后如何震慑吴东家,拿下了醉春楼送给了夏夏,这其中少渊也出面了,当然这些事情少渊没告诉锦书,主要是担心她也想出去跟着闹一闹。 锦书听完之后,道:「这些才是故事啊,哪怕把小报带回来给我看看也成,整日陪着我,说什么花啊草啊战场啊,打仗啊,要么是太无趣,要么是太惊悚。」 「少渊在遇见你之前,未经男女之事,自然不懂情趣,加上你们自从成亲之后,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堆堆的事情,你看到他运筹帷幄处事游刃有余的一面便被他吸引住了,可人是有多面的啊,他于政事上有大智慧,在夫妻相处间是没有经验的,再说,你就没缺点啊?他嫌弃你了吗?」 四娘是懂得安慰人的。 锦书道:「我当然有一大堆的缺点,我没有嫌弃他,我又不是不爱他了,我就是闲得慌,我想出去走走,哎,女人在一起肯定是吐槽男人的嘛,那也是一种幸福你懂不懂?」 「不懂啊,我没男人。」四娘还是笑嘻嘻的,自从名正言顺地出宫之后,她每天都很开心。 笑容就算不挂在她的脸上,也都挂在她的心底。 锦书给她翻白眼。 「现在还不能出去吗?胎气还不稳啊?有居大夫在,按说没理由啊,你自己的医术也高明。」 「不知道为什么,保胎的药我自己用,居大夫的坐胎药我也一碗一碗地吃,但里头那位就是不怎么安生。」 「那就继续听话。」四娘承诺,「我得空就来陪你,保证两三天你就能见我一次。」 「我就是闹闹脾气,你真忙也不用来,我知道你事儿不少。」 「咱们小锦书还是很体贴温柔的。」 锦书笑了笑,「你回去吧,过几日再来,一会儿少渊该过来给我舞剑了。」 「他舞剑多难得啊,外头多少人想看还看不了呢。」明四娘拍拍她的肩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弄那矫情的玩意。」 矫情?哎呀,她什么时候矫情过啊? 不过最近还真是矫情,看谁都不顺眼,辛夷现在见着她都躲。 也难为少渊还时时刻刻想着陪在她的身边,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我走了,有事派人找我。」 四娘来去匆匆。 等到肚子里孩子六个多月的时候,终于脉象平稳了,肚子里的那块肉也瓷实了。 但是,居大夫还是千叮万嘱,不能大意,可以出府走走,但不能太剧烈运动。 锦书高兴坏了,让少渊准备准备,他们要出去逛逛。 辛夷躲躲闪闪,被锦书瞧见了,「干什么啊?」 辛夷半边脸贴在院子的拱门上,「没事啊,看看嘛。」 「辛夷,过来!」锦书朝她招手,「看看肚子里的孩子像谁啊?」 「像你,也像云少。」辛夷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你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不想知道!」锦书立刻说,「你也不要说,我要保持点神秘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1页 少渊刚好走过来,听得这话却很有兴趣,「辛夷,你还能看得出是儿子还是女儿啊?那你告诉本王。」 「她说不能说。」辛夷指了锦书一下。 「保持点神秘感,等生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锦书站起来,少渊赶忙去扶着,「好,听你的。」 樊妈妈在里屋听到,说:「辛夷,你悄悄告诉我,我准备小衣裳。」 男婴和女婴的衣裳,自然是不一样的,色都不一样。 如果是男孩,那得穿得青翠俏俏的,如果是女孩,那得穿得红粉娇娇的。 「辛夷,不准说啊!」少渊眼带警告,要么就所有人都不知道,要么就他也先知道。 且樊妈妈知道了,府中很多人都会知道。 那样的结果就是全府人都知道,只有他和锦书不知道。 这几个月他对樊妈妈也有意见,她到现在睡在他们寝室的小床上,不过,现在胎稳了,她可以回自己屋睡去了。 出门准备的是轿子,少渊和紫衣步行跟随,辛夷也被强行拉去了,免得她被樊妈妈逼问之后,把胎儿的性别说了出来。 天气已经热了,好在今日太阳不大,加上有风,还相对比较舒适的。 他们去饭店吃了顿饭,然后在附近商铺里走一走,买了点小玩意。 虽然走不远,但是能出来的感觉,真的大不一样。 逛了几家店,小腹就有点隐隐痛。 最后,便选了在四娘的商号里歇脚。 这也是锦书第一次来她的商号,三层楼高,很大,很宽敞,一楼是对外开的商铺,卖的是各种米。 商号改了名字,叫永平米粮商号。 这名字改得是有点用庸俗,但是寄託了明四娘最美好最朴素的愿望。 孕妇驾到,四娘以最高规格招待,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茶点伺候。 锦书打量着她办公的地方,二楼是她自己用的,有会客厅,有休息室,估计她晚上就睡在这里。 帐本单据什么的有些杂乱无章地放在齐头桌上,笔墨纸砚一大堆,文书契约什么都放在书架上,书架上还摆放着好几个木盒。 齐头桌上,还有一盘吃过的点心,也不是什么精美的点心,是杂粮糕。 看来,她确实是忙得很。 「绸缎庄开业了,生意还不错,从生产布匹绸缎到染坊再到售卖,都是自己一手经办,所以我的利润会相对高。」 看着她说生意的时候,眼底都是发亮的,锦书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好,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女子也有野心,她的野心不在朝堂,在商场。 她凑过来对锦书说:「当时我都打算烂在宫里了,是你提醒了我,没错,我就是天生爱打拼,明三爷死了,有明四娘,锦书,我忙得很,但是我也快活得很,你等生了孩子,也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做,放开拳脚去干,这种成功感,胜过一切。」 锦书笑着道:「嗯,我早有打算了。」 她侧头去看了少渊一眼,少渊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是的,他们都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的。 「是么?那你打算做什么?」四娘问道。 「暂时不告诉你。」锦书也保留一丢丢的神秘感。 「不说我也知道。」四娘嘆嘆气,有些苦恼,「有时候真恨自己脑子太好使,总是能想到别人的前面去,你们啊,打算举家搬离京城去戍边。」 锦书踮起脚尖,轻轻地踹了她一下,「看破不说破啊。」 第772章 想探听孩子的性别 明四娘自然会知道他们有这个打算。 萧王府太出色了,太得民心,也让满朝文武十分敬重,这样超然的地位,是超过了陛下的。 陛下现在不会有想法,过几年未必就没有。 权力,总会使人改变。 当然,也或许不会改变,但是,他们的离开会让陛下君权集中,满朝文武都只会以他为尊。 君权集中是好事还是坏事,取决于陛下是明君还是昏君。 至少目前,陛下是明君。 出去游玩一日,实则走了不知道有没有一千步,但回到府中的锦书觉得十分疲惫。 十月怀胎真的好难啊。 她没有再闹着出门去,静静地在府中养胎。 胎像稳了,少渊也继续地上朝与偶尔的不上朝。 两位先生如今没有忙于朝政大事,只是处理着萧王府的一些产业,有些变卖了,有些转移了,有些扩充到他们要去的地方。 他们两人倒是忙翻了。 当了十天皇帝的太上皇,伤势再慢慢痊癒,他当初说要去青州休养的,但一直推迟着时日,倒是伤势好多之后,日日到工场去。 他画了很多图纸,都是兵器图,然后与魏侯爷一同商讨,看看是否可以变成实物。 但是魏侯爷最近总是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候没到日落,他就策马回城,弄得云沐风很是费解,魏侯爷怎么忽然懈怠了呢? 不过,魏侯爷懈怠,他不能懈怠,他还是终日泡在工场里,有一阵子就干脆住在了工场。 工场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更敬佩他的制作图纸,很多重型的弓弩,经过他去改良,确实杀伤力惊人。 他真的是乐在其中,因为压力并不大,没有说哪一件武器是必须紧急地制造出来的,有北唐的神兵器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2页 当然,上了战场,就不可能只用一种武器,也不能只有一种护甲和盾牌。 这他也研究上了。 云沐风觉得自己的生命简直是在燃烧,那种成就感,他从未曾有过。 少渊去工场看过他,被他一缠就是两个时辰,少渊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但是,少渊心里头也高兴,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差事,也没打算去青州过闲散太上皇的日子,就挺好的,这些武器以后都能送往边城,震慑北戎。 陛下也没有这么依赖他了,遇到事情,会与丞相商量,也会与江淮之商量,他的性子越来越沉稳,但是,也有雷霆之怒的时候,那就是有人在朝上提出要广纳后宫。 他再怒斥,「朕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吗?两年之内,不得提起此事。」 朝中总是有钻营的大臣,想着把女儿送到后宫去,若得了陛下的恩宠,对自己的官途也是有所裨益的。 可陛下就是不选。 于是便有些官员找到了少渊,说少渊是他的皇叔,到底是长辈名分呢,该劝劝陛下的。 少渊觉得好笑,「你们怎么不去求无上皇?本王相信只要无上皇一句话,他定然是照办的,我们陛下把孝字看得十分重要。」 可谁敢闹到无上皇哪里去呢?倒是敢去找找太皇太后的,是借着宫里头开赏花宴的时候,有些官眷命妇便带着自家的闺女到太皇太后的跟前。 太皇太后是觉得陛下该开后宫,纳些后妃绵延子孙的。 这事皇室尤其看得重要,不过贵太妃私下与她说:「陛下手了,两年不开后宫,您若强行帮陛下纳了妃,岂不是损了您和陛下的祖孙情分?陛下还年轻,着急什么呢?如今初初登基,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不可叫这样的事分了心。」 太皇太后一想也对,陛下若没话在前头,她做主也还行,陛下都发话了,这不是跟陛下对着干吗?这传出去皇室就不和谐了。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问,心情就会好,身体也会好,难得如今干坤殿那位没有再对她疾言厉色,娘家人也省心了,她也应该像贵太妃说的那样,为自己活一场。 现在她就期待着少渊的孩子出生,原先她跟少渊不够亲厚,全靠母子血源支撑着情分,现在她要当个好母亲,做个好祖母。 锦书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各项指标也渐趋正常,胎儿的发育也很好,辛夷每天都守着一个秘密,就是孩子的性别,她真的很想告诉别人啊。 但是总司有指令,任何人都不能说,所以就算暗疾来问她,她也不能告诉。 暗疾倒是个大聪明,「你不说,但是我问你,你可以选择点头或者摇头啊。」 辛夷想了想,「好,你问。」 暗疾兴奋地看着她,「是个儿子?」 辛夷不动,没点头也没摇头。 「是个女儿?」 辛夷还是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是说了吗?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来暗示我啊。」 「是的,但这一样是泄露孩子性别违反总司的命令。」 哼,以为她是以前的心意吗?不,她升级了。 暗疾气得很,「那你还叫我问。」 "你有问的权利,我不能阻止你问,但是我有不回答的权利。" 「连我也不能说吗?」暗疾缠着她的手臂,「你悄悄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我们当情报的,嘴巴很密。」 「莫说你,我就是连一只蚂蚁都不会告诉的。」蚂蚁的嘴巴够密了吧?甚至都不会说话。 暗疾气唿唿而去,亲疏也不分,王妃是王妃,他是未婚夫,马上就要成亲的,夫妻之间就不该有秘密。 暗疾刚走不久,辛夷又被樊妈妈拖进了厨房。 樊妈妈打开一个个锅,笑盈盈地看着她,「你看,桂花片糕,白糖糕,红枣糕,还有炖了燕窝,你想吃哪样?」 辛夷背着手检测,然后开始点评,「桂花片糕糖分偏多,白糖糕做得不够糯白,红枣糕还勉强可以,燕窝就是智商税。」 樊妈妈挽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对,我做得肯定没有辛夷好,这不是让辛夷给我指点指点嘛,顺便指点别的事,辛夷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樊妈妈想问什么你都会回答的,是不是?」 辛夷乐呵呵,对这赞美十分受用,「对啊,除了问王妃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樊妈妈一下子放开他的手,「辛夷,你跟樊妈妈见外了啊。」 见外? 辛夷顿了顿,抱着樊妈妈在她脸颊上吧嗒地亲了一口,「没见外,但是秘密不能说。」 「臭丫头!」樊妈妈又气又笑。 第773章 魏侯爷帮忙 辛夷果然升级之后,也懂事多了,以前换个方式试探,她就什么都抖搂出来。 一开始锦书的秘密就是这样被她泄露给少渊的。 少渊其实也很纠结,他觉得自己有办法从辛夷嘴里得出孩子的性别,但是锦书说希望保持神秘感,等孩子出生自然就知道性别。 可谁不想提前知道呢? 锦书见他最近看着辛夷的动静,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 于是,夫妻傍晚的日常散步时,她就对少渊说:「你想啊,等到时候我要生了,进了产房,而你外边干着急也帮不上忙,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期待孩子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心里有期待,自然就不会那么着急,然后等到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给你看,跟你揭晓的那一刻,你想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3页 她笑容满脸地走在他的面前,手势引导,「幻想那一刻,是不是特别的激动?但是如果你早就知道了,那么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给你,你就没有那份开封期待啦,对不对?」 少渊幻想着这一个画面,确实,如果早知道了,当稳婆抱着孩子给他的时候,那他就会少了一份开封的喜悦。 嗯,开封的喜悦,还真是挺重要的。 "那好,我便不打听了。"少渊牵着她的手,脑子里的那画面定格了,到锦书生的时候,天冷了,那么烧着地龙的房中,稳婆抱着一个很可爱的婴儿来给他,然后对他说:「恭喜殿下,您当爹了,是个……」 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锦书看着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男人爱你的时候,其实很好哄。 不知道落宝意去到徽国见到大哥没有呢?他们临走的时候说是慢悠悠地去,一路游山玩水,只怕这会儿也还没到吧? 真希望她也能去啊,她也很想大哥和大嫂。 少渊道:「对了,四娘不是买了醉春楼送给她的夏夏吗?听闻装潢得差不多了,准备开业,到时候要不要去看看啊?」 「算了,人这么多,就不去了。」锦书想去,但是之前出去一次,回来就小腹隐隐作痛,真怕折腾了里头那位小祖宗,这么娇气的,定是女孩没错了。 「那好吧。」少渊知道她在府中待得难受,怀孕之前,她几乎整天不着家的,一个那么好动的人,要关她好几个月,真是遭罪了。 想想便更心疼她,这一胎生了,可就不能再要第二胎了。 醉春楼现在的装修进入尾期了,整个风格焕然一新。 主打就是一个风雅,古典,充满了书香和文艺气息。 本来醉春楼的姑娘全部都是培养过的,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拿手本事,有擅长作诗的,有擅长写画的,有擅长琴艺的,夏夏的琴艺在醉春楼不是最出色的,但也能打。 秦楼不是窑子,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它可以是文人墨客畅谈学问的地方,也可以把酒言欢谈天论地的地方。 有银子但学问粗鄙的人进不来,没银子的穷书生若能写出一首让人赞嘆的诗词,十分欢迎。 开业的时间,暂时还没定,但是开业的嘉宾,打算是邀请敏先生和郭先生。 因为这醉春楼虽说是四娘买回来,但到底是送给了夏夏,因此四娘对魏清晖说,以后如果你还想着喝夏夏的雪泡梅花酒,那你就得帮忙。 整个装修,魏侯爷盯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夏夏盯的,明四娘只是偶尔过来瞧两眼,督促进度。 至于请敏先生和郭先生来当开业的嘉宾,四娘觉得这个任务交给侯爷,是最合适不过。 夏夏私下拉着四娘说:「这不好吧?到底是风月场所,怎么好叫萧王府的两位先生来呢?人家愿意来吗?而且这也太难为侯爷了,侯爷已经帮了我许多。」 「他说为难了吗?他这么大的人,如果他觉得为难,那他肯定会说的,如果没说就是没为难,他孤家寡人一个,你不让他忙过些,他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 明四娘就是很为侯爷着想的,魏侯爷这一辈子很孤独,现在除了差事,也没什么人需要他,夏夏需要帮忙,用得上他,那么他除了差事之外,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忙,人生就不会这么空乏。 魏清晖确实也愿意帮忙,但却不是看在夏夏的份上,而是看在他以后可以免费饮雪泡梅花酒的份上。 这是夏夏承诺他的,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可以喝。 她会酿很多,放在窖里头存着,这雪泡梅花酒就给他和四娘两人喝。 只不过,别的忙他愿意帮,例如装修期间,他在工场和醉春楼里来回奔波,一点都不觉得累,还很乐意。 就是去请两位先生,他觉得为难,不想去。 四娘含笑看着他,「侯爷一定能够把他们请来的,对吗?」 他移开眸子,没看她的笑脸,只是坚决地应了声,「嗯!」 「没为难?」 「没有为难的。」 四娘松了口气,依旧是笑着说:「没为难就好,我还担心侯爷不愿意帮这个忙呢。」 魏清晖长身挺立,「愿意的!」 四娘给他包了些点心,塞到他的手中,「辛苦侯爷了,这是我亲手做的,侯爷路上尝尝。」 魏清晖握住油纸包,「一点都不辛苦!」 他告退转身,大步出去。 四娘瞧着他的背影,嗯有点奇怪,他以前一直都顺拐吗?以前没留意到啊。 青梨在一旁说:「东家,那点心是厨娘做的。」 「谁说不是呢?但是我指定要吃云片糕的……也算是我做的。」 青梨侧头,「算吗?」 「怎么不算呢?如果我没指明,那么今天厨娘会做云片糕吗?」 「不会,她说今日要做玫瑰糕的。」 四娘释然笑了,「对嘛,就是因为我才有了这云片糕。」 魏清晖一手牵马,一手往嘴里塞糕点,这糕点真好吃,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这大街上吃东西,有点丢了仪态,尤其是一个大男人,但这有什么要紧呢?这云片糕好吃啊,好吃就是要马上吃的。 四娘真是全能的,能当皇后,当太后,当明三爷当明四娘,现在还能做糕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4页 天下间有这么能耐的女子啊。 云片糕慢慢地吃,糕点他从不爱,但现在觉得他以前错了,原来糕点很好吃的,是甜腻,但这份甜腻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不止不难受,心里头还有些甜哦。 第774章 杨夫人生产 两位先生在书房里头,整理着一份份的契约,因为有好些产业,是要卖掉变现的。 听得魏侯爷邀请他们去醉春楼开业仪式,他们都诧异地看着他,郭先生说:「侯爷对醉春楼,确实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敏先生拍拍他的肩膀,「理解点,单身嘛,侯爷是英雄,英雄自然也是爱美人的。」 「那位夏夏,是侯爷的挚爱吗?」郭先生问道。 敏先生很自然地就接了话,「有这个可能,但是这醉春楼里听闻花魁叫雪儿?那雪儿容貌出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曲高山流水弹奏得如泉水击石,琴音细说人间故事,有机会也要见识见识,估计侯爷瞧上的是雪儿姑娘?」 「雪儿姑娘大概就未必了,性情孤傲,不是侯爷的菜,我倒是听说醉春楼的东家,如今是明四娘……对不对?」 两人说着,就往侯爷脸上瞥了眼,然后自顾自地说:「是明东家没错,但是送给了夏夏姑娘啊,夏夏姑娘当年也是明三爷心头所爱,魏侯爷爱屋及乌……这话不对,这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的话就有点别的意味了,侯爷对四娘肯定是敬……爱至极,所以醉春楼的事,才会如此上心,日日从工场里赶回来,就为了帮忙盯着装修。」 「而且还来邀请咱们去站台,这就说明醉春楼以后要走的可就是高雅路线了,这改得好啊,如今京中的秦楼早就和当年的不一样。」 「这会否是明东家的主意呢?卖艺不卖身,文人墨客可以在醉春楼里交流,畅饮,放松,姑娘们赚的银子,也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明东家提出来,魏侯爷支持,真是合拍啊。」 魏清晖坐了下来,有下人奉茶上来,他就慢慢地喝着,听两位先生唱双簧试探他的心事,到底是做小报出身的,那种八卦的直觉,真是直冲天际。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和谁都是坦坦荡荡的。 等他们说够了,魏清晖才慢慢地放下茶杯,「嗯?我的邀请,两位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可以,但是醉春楼需要改名。」敏先生看着魏清晖,笑容在眼底怎么都藏不住,那是一种窥到了隐私的兴奋,「我来给醉春楼起个名,怎么样?」 「再好不过的事!」魏清晖说。 能请得他们二位出席,然后再由敏先生为醉春楼改名,那么从此醉春楼就高级了,不再是被人视作下作的地方。 敏先生略一沉吟,道:「那就叫云良馆,如何?」 「好!」魏清晖说,「云集天下良才,虽然聚集的未必是良才,但进了云良馆的,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素养抬一抬,好让自己衬得起云良馆的名字。」 「匾额明天送到,先挂上去用红绸盖住,等开业那日,再揭开,」敏先生说着,侧头看着郭先生,「小报宣传宣传一下吧,咱们虽说没有侯爷那么尽心尽力去为明东家,可也得略尽一份心意啊。」 魏清晖说:「云良馆是夏夏的,不是明东家的。」 「一样,都一样。」敏先生笑哈哈地说。 魏清晖没反驳,起身告辞,八卦的人可真聒噪。 在云良馆开张之前,杨博钦的夫人生产了,尚书府的人连夜把居大夫给请了过去。 锦书跟辛夷说着,这似乎还没到预产期,还差那么十天八天。 但是提前一些也正常,不过,连夜把居大夫请过去就不正常,所以锦书让辛夷和紫衣去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情况紧急,马上来报。 情况果然是不大好的,杨夫人是一大早就破了羊水,京城里最好的稳婆也一直陪在身边,也请了大夫在屏风外守着。 腹痛是从傍晚开始的,但是稳婆说宫口一直没开多少,给了催产药喝了下去,也没什么效果。 腹痛加剧,但是宫口还是那样,而且胎儿太大,以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生不出来的。 居大夫去了,给她用药和施针,慢慢地宫口开得快些了,但是,杨夫人也痛得全身扭曲,面容狰狞。 辛夷和紫衣来到的时候,辛夷一看胎儿的情况,立刻就叫紫衣跑回王府去找王妃,这孩子需要尽快剖腹取出,脐带缠脖两圈,快窒息了。 樊妈妈他们都很反对王妃去,王妃自己是孕妇,怎么能闯难产的血房呢?这很不吉利。 但是救人要紧,尤其是杨博钦从夫人怀孕开始,就高度紧张,现在只怕都要昏过去了。 少渊陪伴锦书一同过去的,到了杨府,果然大夫在救杨博钦,杨博钦是真的着急得昏过去了。 杨家的那位姨娘和女儿都回来陪着,杨守凡今日也告假,在家里头守着,但整个杨家是真乱成了一锅粥。 看来,平日里杨家的定海神针是杨夫人,现在她出了状况,大家就都乱了。 锦书和辛夷进去,然后快速清场,连稳婆都清出去。 辛夷只是手术助手,不能单独施行手术,所以必须要锦书出马的。 开系统,布置手术室。 辛夷这位全能机器人把杨夫人抱在手术床上,杨夫人痛得要紧,拉住辛夷的手,迸出一句话,「保我孩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5页 辛夷说:「没出生的孩子没人权,如果要选择,我们会保大人。」 「辛夷!」锦书正做无菌处理,听得这话厉色道:「告诉她,大人和孩子都会救。」 「保孩子,保孩子,我死了都不要紧。」杨夫人觉得现在比死还难受,所以她死了也要保孩子,也不遭罪了。 辛夷便弯腰哄着杨夫人,「好,我们保孩子,你要配合我们,我们需要在你的后背,嗯就是打一针,这一针会让你不疼痛了,我们就把你的肚子剖开……对,你不用害怕,反正你想保孩子,自己不怕死嘛,那你还怕剖开肚子吗?剖开之后我们就能把你的孩子抱出来,孩子会活的。」 杨夫人咬着牙,泪水从眼角滑落,「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我死都不要紧,你们破了我的肚子,把我的孩子救出来。」 系统进入无菌模式,也给产妇消毒,由系统按照杨夫人的身高体重去配备麻醉药。 杨夫人整个是清醒的,听得到刀子划破她肚皮的声音,那种感觉真是让人不寒而慄。 她等待着痛楚传来,但是,一直都没感觉到痛,仿佛痛感忽然消失了。 第775章 有点儿后悔了 孩子被抱了出来,全身暗青,唿吸窘迫综合症。 锦书把杨夫人交给辛夷,然后她来处理宝宝。 杨夫人知道宝宝出来了,但是宝宝没有哭,她心里知道不妙了,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 她一时心头绝望,万念俱灰。 这么辛苦才能怀上,孕期里所有的美好盼望,现在都成了泡影,她无声落泪,这一胎没有保住,这辈子都没希望能再怀上了。 锦书把婴儿放入系统抢救箱,抢救加检测,好在婴儿只是吸入了点羊水,不是粪便,情况还好的。 她把孩子抱出来,打她的脚板,打得用力,虽然杨夫人看不见,但是母女连心,她知道王妃在做什么。 「不要打了,不要打,王妃,求您手下留情啊。」她哭着说。 辛夷在给她缝伤口,道:「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哭,王妃在救你的孩子,孩子还活着的。」 杨夫人的泪水一下止住,简直不敢置信,「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哭?」 「打她,她就会哭了。」辛夷也没解释太多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她也看到保温箱的检测数据,孩子的生命体徵还是好的。 果然,拍打了一会儿,孩子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呜呜呜的,像一只虚弱的小兽。 锦书继续打她的小脚板,过了一会儿,哭声大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手脚舞动,放肆大哭。 这一哭,肺活量就张了,锦书再把她放在保温箱里检测,这一次正常了。 锦书抱她出来,走过去放在杨夫人的臂弯内,微笑着说:「恭喜夫人喜得千金。」 杨夫人连忙侧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孩子看不出像谁,张嘴哭着,脸是青一块,白一块的,瞧着可委屈了,杨夫人可心疼了。 初为人母的那种激动和狂喜,让她的眼泪也没有停止过,她嘴里说着,「叩谢王妃,叩谢王妃对我孩儿的救命之恩。」 锦书吩咐说:「辛夷,你先处理好,三天之内不要让人进来,我把孩子抱出去给奶娘,她需要喝口奶。」 「知道了!」辛夷说。 锦书揉着自己的腰,轻声说:「杨夫人,我要把她抱出去喝奶了,也给她爹瞧瞧,你放心,孩子很好,但你是剖腹产的,所以你不能下床,这三天要留在这里,想孩子了,辛夷会出去抱进来给您看。」 「好,给她爹看看,她爹一定是吓坏了,还有哥哥姐姐都在外头等着她呢,把她抱出去。」杨夫人虽然很捨不得,但是孩子需要吃奶的,也要给他们看看。 杨博钦被救醒之后,一直全身发软地在外头等着,纵然少渊跟他说有王妃在,一切都没问题,他还是不肯相信。 直到锦书抱着一个婴儿,出现在外屋里,他眨眨眼睛,泪水就落了下来,颤声说:「我夫人……」 「夫人很好,恭喜杨尚书喜得千金。」 杨博钦跌坐在地上,捂住脸痛哭。 杨守凡和康乐侯府的二夫人一同过来,看着么妹,他们激动万分,最后,还是姨娘把女婴抱去了,泪水滴滴答答地落着,这个么女的出生,使得这个家圆满了,没什么遗憾了。 少渊抱起了疲惫的锦书,「我们回府。」 锦书很累,他看得出来,心疼得很。 锦书肚子大了,他不能背着她,只能这样抱着她走出杨尚书府。 在马车上,锦书靠在少渊的肩膀上,「新生命的到来,其实很让人激动,我觉得我们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也会让很多人激动。」 但少渊双手却是颤抖,因为他没看到新生命的喜悦,只看到了这一场生产里的危险。 他看到的是杨尚书因担心昏厥,听到居大夫都说这一胎危险,可能母子信命都要丢掉,他吓得不知所措,从没试过这样的不知所措。 杨夫人有锦书,但锦书生的时候,有谁? 以前也听人家说过,妇人产子是在鬼门关里走一圈,可他总会认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锦书的身上,因为锦书医术很厉害。 但是今晚他忽然就回过味来,锦书的医术是很高明的,可医术那么高明的锦书,正在生孩子啊,她怎能帮到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6页 锦书感觉到他手心出汗,便道是因为杨尚书夫人产子,让他体会到了生命的来之不易,便说:「是啊,新生命的到来虽然让人欢喜,但这过程也着实充满着风险。」 这一说,少渊脸色都白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锦书,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要把整个盛医山庄的人都叫过来,要确保你的安全。」 锦书没想到他是担心这个,心头暖了暖,这个男人果然是很紧张她的,「有居大夫在,怕什么呢?而且还有辛夷嘛。」 「但这一次杨夫人生产,光有居大夫和辛夷还不行啊,还是要你去的啊。」 「我与杨夫人的情况不一样,杨夫人到底年纪上去了,而我年轻,身体壮健,生个孩子那不是容易的事吗?你不用担心的。」 少渊眉头蹙得更紧了,「可自从你怀孕,走几步路都腹中隐隐作痛,怎么算得上壮健呢?你现在简直就是弱不禁风。」 锦书捧着他的脸,「别杞人忧天,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的,我可以顺利把孩子生出来。」 少渊嗯了一声,握住了她的双手,尽量不让她看出他的担忧。 但是他怎么能不担忧呢? 他的手掌放在锦书的腰上,轻轻地揉着,也不敢输内力,不知道如今她能吃什么力道,怕把握不住分寸,过了就会伤了她。 马车抵达府门口,少渊把她抱下来,锦书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不是很舒适地睡过去了。 她自从怀孕之后,就习惯早睡,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她都进入深度睡眠了。 真的好睏。 樊妈妈和满姑姑他们也在府中等着,看到殿下抱着熟睡的王妃回来,便知道她今晚很辛苦了。 樊妈妈嘆了口气,「哪里有孕妇帮人接生的?咱们王妃就是太好说话。」 「别说了,让她睡,你们也去休息。」少渊抱着她回房去了。 他把锦书放在软床上,盖上锦被,好一会儿才和衣躺在她的身边,但仍然支着一侧头看她的睡颜,孕期的锦书,真是一点活力都没有了,怀这个孩子,把她折腾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忽然就恼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当时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呢?生个孩子,生个孩子,从他这里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所有的罪都是她来承受。 而他完全帮不上半点忙。 他有些后悔,或许说,很后悔,两个人在一起日子逍遥自在的不好么?非得遭这罪。 第776章 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接下来几天,少渊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 他被一种负面情绪裹挟住了,自然对着锦书的时候,他在努力的笑着。 敏先生看出来了,便与他谈了谈,得知是因为杨夫人生产艰难,导致他陷入了一种自责愧疚的状态里。 他笑着说:「殿下,有多久没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少渊怔了怔,确实有段日子没见母后和父皇了。 「去吧,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也顺便问问她,当年可后悔生下您。」 少渊在沉思片刻之后,出门去了。 太皇太后刚睡醒午觉,喝了一杯枸杞茶,这天气渐渐冷了,她穿着也厚了许多。 听得宫人禀报说萧王殿下来给她请安,她还愣了一下。 这个儿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啊。 「传!」 少渊和太皇太后之间,有些隔阂。 这个隔阂,来自于贵太妃,也来自于昔日太皇太后对景昌帝的偏爱。 其实,太皇太后自己也理不清楚说到底是偏爱谁,只认为当弟弟的就不该跟兄长过不去,尤其兄长已经是陛下,他们兄弟就该同心同德。 至于因贵太妃,这其实也怪她自己。 当初,贵太妃没了自己的孩子,作为母亲,她纵然恼恨那奸妃,也能体会失去孩子的痛。 所以她让人把少渊抱过去给她,说是让她奶孩子,把她当奶娘来用。 她当时心里是想着,我不是对你好,我就是羞辱你,我就是让你一个贵妃当奶娘,羞辱死你。 可少渊也着着实实安慰到贵太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日渐亲厚,胜过她这个亲生母亲。 她心里头不免是吃味的,更是恼了贵妃,恼了少渊,甚至恼了自己。 她这一辈子,总是过得别别扭扭的,又小气又心软,见不得人过得好,又见不得人过得太好。 自然,如今一切都时过境迁了,她的心态也沉淀了下来,这也因为老奸妃陪伴的缘故。 「给母后请安,母后身体可好?」少渊行礼道。 "昨天着凉了,今日便有些咳嗽,别的也都好。"太皇太后看着他,见他一脸的疲倦,「怎么了?没睡好啊?差事太忙了?忙也要顾着身子。」 「不是,差事都忙得来。」 「坐下来,喝杯枸杞茶,你贵母妃叮嘱母后日日要喝的,你也来一杯,这喝了还挺舒服的。」 她便差人去给少渊泡一壶。 少渊喝着枸杞茶,想着敏先生说的话,其实他没办法问出口。 他和母后不大亲近,从来也不说这种知心话,在他心里,母后是先把皇兄放在第一位,然后是她娘家的侄子们。 「少渊,你有心事?」太皇太后看着儿子的神色,暖声问道。 少渊顿了顿,摇头,「没,就是许久没来给您请安,有失孝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7页 太皇太后直肠直肚,「你以前也很少来,怎么那个时候不觉得有失孝道?你肯定有事,快说。」 老太太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的。 不过,这样一来,少渊倒是不好再说是因为要尽孝道才入宫给她请安,犹犹豫豫了一会儿,道:「母后,没别的事,只是前几日杨尚书的夫人难产,我和锦书都去了,虽然最后母女平安,但是我却觉得很恐惧,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生孩子。」 太后扑哧一声笑了,「恐惧你媳妇也像杨夫人那样难产吗?锦书和杨夫人怎么一样的呢?这不像你啊,儿子,你胆气这么小吗?」 「若是儿子遭这些罪,自然不怕。」 「但古来至今都是这样,女子繁衍后代,生生不息,怕也是没办法的啊,这是女子的本事。」 「这怎么能用本事来形容呢?」 太皇太后道:「怎么就不算本事?你们男子有这本事能生吗?你们不能。」 少渊扁了扁嘴巴,「遭罪。」 「世间万物都是这样的啊,不止是人,飞禽走兽也是如此,不然怎么延续啊?」 「可还是遭罪。」 太后想了想,「确实是遭罪,想当初怀着你的时候,甚是辛苦难受,那会儿母后年纪已经大了,不像生你皇兄那样容易,怀着你,吃不下睡不好,脚又肿,走路都难受,躺着也唿吸不过来,等你出生之后,稳婆抱着你到我跟前来,我一瞧,哟,这小子俊得啊,像极了你父皇年轻的时候,这么小就能看到这么俊美的眉目,实在是讨人欢喜,望着你,想起怀你的时候和生你的时候遭的罪,似乎又没那么要紧了。」 少渊看着母后,心里有些奇异的感受,「是么?我刚出生就长得这么好看么?」 「好看,像小老鼠一样好看。」 「小老鼠才不好看呢。」 太皇太后呷了一口枸杞茶,「受苦遭难,那是一段很短的日子,但是看着你慢慢地长大,成人,那是很漫长的一段日子,漫长到会忘记曾经受过的罪,漫长到现在看着你,心里就剩下骄傲了。」 「母后以儿臣为骄傲吗?」少渊有些意外。 太皇太后柔声说:「怎么会不骄傲?你那么出色,你是我燕国最出色的男儿,比任何一个都要出色。」 「是么?」少渊轻声说,那胸口奇怪的情愫是越来越浓了,忽然就很想和母后亲近一些。 「是啊,而且你以后也会为你的孩子骄傲的。」 少渊想像了一下,但又被拉回了现实,「那如果说,您在生儿臣的时候,丢了命,那您还觉得值得吗?」 老太太睁大眼睛,「说这样的话太不吉利了,怎么能这样问?」 少渊呸呸呸了几声,「没问过,没问过。」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然后沉思了一下,「不过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你,在我这里没有答案,我自己的性命很重要,你的性命也很重要。」 她再想了想,纠结了好一会儿,「但是,若说为了生孩子把自己的命弄没了……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因为这不是自己可以选的,换一个问法,如果到了要保我自己或者保孩子的情况下,我会选择保自己。」 「太皇太后,您别说这个。」金嬷嬷在一旁,连忙制止。 真是,这话怎么能当着殿下的面说呢?殿下该多伤心啊。 太皇太后看了金嬷嬷一眼,「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也是真实的心境,老身方才是代入那处境,深思过的,确实会这么选,老身知道很多人都会选择保小孩,牺牲自己,但是如果老身面临选择,而且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肯定是选择保自己的。」 「太皇太后说得没错。」贵太妃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温温柔柔的,「只是有时候人做选择的时候,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的,她们会下意识地选择保护自己的孩子。」 第777章 让李妈妈付出点代价 少渊站起,躬身行礼,「请贵母妃安!」 「小宝坐下!」贵太妃缓缓进来,笑容挂在脸上,神色柔和温暖,「怎么今日有空来给你母后请安?」 「是的,恰好得空。」少渊坐下,对着贵母妃,他的情绪是放松一些的,「母妃身体好些了吗?」 贵太妃微笑着说:「好很多,和你母后作陪,日日吃吃喝喝的,说说笑,晒晒日头,比原先好多了。」 「那就好。」看着她们晚年相处得如此和睦,少渊以前是想像不到的。 贵太妃何当的聪明?浅浅问了一两句之后,便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担忧。 她也不知道太皇太后跟他说过什么,但是刚才在殿门口听见的那句话,她是十分贊同的。 她对少渊说:「人这一辈子,在不同的年纪,都要担当不同的角色,好比你,先是人子,现在人夫,也会慢慢地升级为人父,之后是祖父,能这样一路经歷过来的,是幸运的人,因为有很多人,只当了人子这一生就结束了,又有些人,当了人夫,这一生就结束了。」 贵太妃缓缓地继续说:「对一个女子也是如此,她能在她适合的年纪里担当适合的角色,她曾经是你岳父岳母捧在手心的女儿,现在是你的妻子,以后是孩子的母亲,再以后就是祖母,她的人生路一步步地走到老,已经可以比很多人幸福了。」 母后和母妃的话,少渊都听进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8页 这是人生一个必经的过程,能一步步地经歷,本身就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慢慢地从那种负面的情绪里走出来的。 等他告退而去,太皇太后一个劲地掉眼泪,一边掉眼泪一边说:「看到没有,他遇到事情,先来找我这个母后,而不是去找你,在他心里,我这个母后始终是最重要的。」 贵太妃去给她擦眼泪,轻轻嘆息,「嗯,我知道,在他心里您一直都比我重要,但是我们也要珍惜他来向我们求助的时刻,因为等他当了父亲,他会比现在更强大,更有担当,也更能承担人生里的各种风霜雪雨。」 太皇太后有些惶然,「这时光怎么走得那么快啊?他要当父亲了,与爹妈一步步地走远了。」 贵太妃说:「是啊,这也是人生必经的过程。」 贵太妃也没把话说全,因为太皇太后还没看出少渊打算举家迁往边城,给燕国戍边。 往后母子一年能见上一次,就算不错了。 唯一欣慰的就是,他们母子也算是真正地和解了。 人生在世,母子一场多不容易啊?若有嫌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少渊回府之后,又那负面的情绪被一扫而空,现在他一门心思便是要和锦书度过这生产的一劫。 云良阁开业之前,四娘把醉春楼原先的李妈妈给请了过去。 原先请吴东家的时候,便想着把她叫过来的,但是吴东家出面,她就没去。 李妈妈在这行当里几十年了,手底下的姑娘全部都是女人,但是她最瞧不起也是女人。 所以,她其实也没怎么瞧得上明四娘。 她今日的商业版图有这么大,全凭着明三爷给她打下来的。 有个好兄长,这就是明四娘最大的福气。 明四娘把她请到了永平米粮商号,也请到了二楼去。 她看见四娘,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今我也不是醉春楼的妈妈,所以明东家有什么话,也吩咐不着老身,但老身姑且听听明东家找老身所为何事。」 四娘神色还是比较温和的,请了她坐下,问道:「李东家的事,李妈妈听说了吧?」 李妈妈撇了嘴,「听说了,李老爷从此不能人道,也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实在兇残。」 四娘笑了,「奇怪,夏夏曾经是李妈妈手底下的人,你不心疼她的遭遇,倒是心疼起那作恶的李老头?这是什么道理?莫非李妈妈和李老头还是亲戚?」 「什么手底下的姑娘?在我们这行当,赚钱的就是姑娘,不赚钱的就是累赘,明东家也是生意人,没道理不知道的,生意场上,从不讲仁慈,我是个当妈妈的,等同是醉春楼的掌柜,就问明东家一句,如果永平米粮商号有年老体弱不能做事的工人,东家还会留着养老?」 「自然。」 李妈妈讽刺地笑了,「明东家说得仁慈,只不过,老身也听闻说商号解僱了不少老人。」 「是解僱了,但每月发放养老金,妈妈没听打听清楚吗?」 李妈妈一怔,却是不信,「怎么可能?没用的人,养着白费了粮食和银子,我不信有当东家的愿意这么吃亏。」 「自然不是每一个从这里解僱出去的,都有银子发放,是到了年纪,且从商号开始建立到如今,因年迈了退下去的才会发放。」 李妈妈依旧是没当回事,「没有东家会这么做,明东家就不要撒这谎,这事要查起来也容易得紧,老身在这行当里做了那么多年,也认识了不少人,要打听也容易,可别最后打了明东家您的脸啊。」 「查去!」明四娘笑笑,眼底却锐意生出,「我请妈妈过来,主要是问一句,给夏夏赎身的那个李老头,你是认识的,而且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对吗?」 李妈妈道:「这些我可不管,反正给夏夏赎身的时候,夏夏是同意的。」 「同意?我怎么听说是五花大绑,绑了回去的?」 李妈妈嘴巴抿了抿,填在皱纹里的脂粉扑簌往下掉,「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是贱籍,身契在我这里,我有权发卖了。」 「按我所知,秦楼姑娘是可以给自己赎身的。」 「可以啊,但她有银子吗?」 「你给她筹措银子的时间了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她卖出去,还卖给一个如此不堪的老头,李妈妈,你这是对夏夏下了死手啊。」 四娘说话的态度一直都十分平和,这也给了李妈妈一种错觉,她可欺负。 所以,她声音冷傲起来,「那时候醉春楼是我做主,我说卖了就卖了,碍不着别人什么事,有人心疼她,把她救了出来,也没碍我的事,难道我去为李老爷鸣不平了么?明四娘,你的兄长是夏夏的恩客,但不能因为这样你就是非不分,有人给夏夏赎身,我作为妈妈的没理由不同意。」 第778章 一起吃饭 明四娘笑了起来,「妈妈这样说就行,妈妈应该知道,你是醉春楼的人,身契也是在醉春楼的,妈妈当了妈妈,难道以为自己既是良籍了?你只不过身契不过是从别的秦楼转到了醉春楼,而醉春楼如今是云良阁,你的身契还在云良阁。」 李妈妈听了一怔,顿时激动地道:「不可能,吴东家绝对不会把我的身契给你们。」 李妈妈自然也是没有脱籍的,脱了籍,又如何能在这一行谋生?她不像有些老一鸨,有自己的楼馆,她是仗着给东家管理姑娘,再从姑娘手中剥削一层来赚银的,所以她就算有银子可以给自己赎身脱籍,也不会这么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9页 「还真给了!」明四娘扬了一下她的身契,笑着道:「刚才李妈妈说的话,让我要做的事情就没有良心的压力了,毕竟,李妈妈都是认同的,有个人要给李妈妈赎身……」 李妈妈立刻说:「不用,我自己替自己赎身。」 明四娘笑着说:「那当然是可以的,但是这个人出价五万两银子,李妈妈这边……是否能拿出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李妈妈惊得脸色大变,「五万两,我都能把醉春楼买下来了,明东家这是刻意刁难我啊。」 四娘笑说:「李妈妈莫要妄自菲薄,我打听过您,您帮很多秦楼东家都赚了大笔大笔的银子,倒是跟您手底下谋生的姑娘,莫说干了十几二十年连个赎身银子都拿不出来,临了还要被您卖到窑子里去再刮一笔,想您这样有本事的人,当东家的自然是喜欢的,我认为您值得五万两,所以,您要把身契拿回去便是不想跟着我,我也不可能强人所难,您取五万两来,我把身契给您,否则的话,我便给您备下一份嫁妆,敲锣打鼓地把您给嫁了,您看怎么样?」 李妈妈这才知道自己遇到的真是硬茬了。 在这一行,她以为自己见过不少大本事的人,但是像明四娘这样的还头一次见。 看她笑眯眯的以为好对付,殊不知这一套一套地,把她给套进去了,根本就没办法挣脱,她这一次不死,也得在她面前脱一层皮了。 她噗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明东家,求您指点条活路吧。」 明东家的笑容这才慢慢地收敛了,也没说教,只是淡淡道:「说什么活路呢?我是个做生意的,买卖嘛,可以讨价还价,五万两拿不出来,那就三万两,这是最低价,答应的话,咱好好说,不答应的话,那就筹备嫁妆吧。」 都不用四娘说,她也知道所嫁的会是什么人,她手底下的姑娘,可没少被这样卖的。 但是三万两,她也实在拿不出来啊,除非变卖了所有的东西,勉勉强强地,或能凑齐。 这明四娘狠啊,一张嘴便要把她掏空,让她这几十年所得一次清光。 「嫁还是赎身啊?」明四娘提高了声音问。 门口便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那就送军中去吧。」 送军中去这几个字,着着实实把李妈妈吓得魂不附体,到了军中去,不出三天便能要她命了。 她当即大声说:「三万两,三万两,我掏!」 四娘看向迈腿进来的魏侯爷,这人最近总往她商号里跑,也不知道盯着点云良阁那边。 不过,他一出口总能让人少废口水的,事情解决得也特别顺利。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实力的人,才要一直说说说,有实力的人,只需要张一张嘴巴,丢出一个字,就能把事情办成。 似乎说的就是她和魏清晖之间的分别。 给了李妈妈三天的时间去筹措银子,而不是让她第二天便把银子送来,她确实挺小慈,小小的仁慈。 李妈妈离开商号的时候,腿肚子都发软,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魏清晖倒是十分熟络地坐了下来,看着四娘道:「今日魏某来,是为开业的事来跟四娘商议一下的。」 「这事,该找夏夏啊。」 「嗯,找过了,但是她说没什么好主意,叫魏某来找你。」 「有两位先生来,想必从此云良阁改了路子的事,就广为传播了,也不用特意搞多大的仪式,侯爷认为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魏清晖点点头。 「嗯,那就这样办啊。」四娘看着他,眼底询问还有别的事没? 没别的事了。 但他还想坐一会儿。 「是打扰到四娘了吗?」魏清晖问道。 「没有,我差不多忙完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 「那就一起吃饭,朋友间一起吃个饭。」魏清晖不知道为什么要加这一句,本来就是朋友间一起吃个饭,不用强调,强调反而觉着有什么问题似的。 四娘瞧了瞧他,见他额头上有点伤口,问道:「伤了?没事吧?」 「没,今日与清风先生一起在工场试新的大刀,被他不小心伤到了。」 四娘一时没想起这人来,「清风先生?」 「太上皇!」他顿了顿,语气平和,「他说,在工场他就是清风先生,有些称唿他不习惯,所以下令整个兵部所有的人都称他为清风先生。」 四娘才知道是云沐风这小子,清风先生,倒是挺高雅的。 四娘一般是在商号吃,二楼是办公区,三楼是她住的地方。 很大,有五间房,她的卧室,饭厅,青梨和木槿的卧室,另外还有个小书房。 木槿和青梨平素是陪她一起吃饭的,但今儿听说魏侯爷在这里吃,她们便藉故到一楼的后院,和厨娘们一块吃。 两个人,三菜一汤。 翡翠虾仁,木须肉,还有一道青菜,汤是豆腐鱼头汤,奶白色的汤看起来就很暖胃驱寒。 翡翠虾仁配的是豌豆和香芹,这道菜是四娘的最爱。 魏侯爷有些拘谨,似乎他从没有试过单独和女子吃饭。 四娘给他夹了一块虾仁,「试试,我家厨娘做得还可以。」 「你家?」魏清晖抬起头来,「你把这里当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0页 「把这里当成家不好吗?」四娘一笑,眉目生辉,「听闻你也把工场当家,咱们还挺相似的。」 他们挺相似?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暖。 「试试这翡翠虾仁,之前陈东家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整盘吃了。」 「陈东家?」魏清晖怔了怔,所以,他不是这里第一个客人? 「嗯,也是做米粮生意的,算是不打不相识。」 魏清晖顿时就没了什么胃口,「皇太后还总宴请别人在此吃饭啊?」 「不要那称唿,晦气。」她一点都不以后宫贵人身份为荣,巴不得忘掉那些过往。 「不说,就不存在吗?君臣有别!」魏清晖眼底忽然便失去了光彩,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但这些一直都在他脑子里。 他分得清楚。 分得清楚,所以,总是难受。 第779章 闹脾气了 四娘放下筷子,「你想说什么?就单纯吃个饭,就算君臣,也是可以一起吃个饭的。」 魏清晖说:「是啊,君臣也是可以一起吃饭的。」 他拿起勺子舀汤,喝了一大碗,确实很暖和,「吃饱了,谢谢款待。」 他起身便要告退。 「慢着!」四娘叫住了他,「坐下来,展开说说你刚才想的那些。」 魏清晖站着不动,神色隐晦,「我没想什么。」 四娘道:「奇奇怪怪的,我认识的魏侯爷,不是那么矫情。」 魏清晖仿佛是赌了气,「就当我是矫情,告辞!」 说完,大步出去。 四娘气得丢了筷子,什么人啊?这些日子也没把她当什么皇太后,这会儿怎么还说起君臣之别来了? 在这永平商号,就没有什么皇太后,她只是明四娘。 本来还以为都处成朋友了,想不到还这么生分。 这么生分,别总往她这里跑啊。 她以四娘的身份接管了商号之后,来往无数的朋友,男人居多,但都没有他这样的。 以前不说君臣,现在说君臣了?怎么?当个朋友还委屈了他魏侯爷? 真气人。 气得她都唠叨起来了,青梨和木槿上来的时候,她还在唠叨,「怎么?我是皇太后他不是早知道吗?既然是心里总想着君臣之别,就别交朋友啊,我缺他一个朋友吗?亏我往日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有些话也能说到我心坎里头去,想着相处下去,也能算是个知己,现在给我整个君臣之别,好啊,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这个皇后实则算是废掉了的,无上皇都知道叫我恣意痛快地活着,他一个外人,就敢以什么君臣之别来绑架我,他潜意识是不是有那种极端思想,觉得女人就该是待在家里头,别出来做生意啊?」 木槿和青梨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搭话。 懂得劝解娘娘的晴姑姑也没在,否则的话,定能几句便把娘娘的毛给捋顺了。 但是,也总得说一两句,不然显得娘娘一个人在那里叨叨。 至于说什么,那顺着娘娘的话来说总是没错的,「魏侯爷也实在太过拿乔了,一点都不坦荡,以后他若来,只管堵在门口不许他进来就是。」 四娘瞧了木槿一眼,「好,以后他来,你去堵。」 木槿一时尴尬了,这岂不是让她得罪魏侯爷?魏侯爷的武功不说天下第一,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得罪他可不好。 青梨不动声色地收拾着东西,幸亏没说话,不过啊,还是要早些叫晴姑姑来,晴姑姑在的话,什么事都不担忧。 因着这事,云良阁开张的时候,四娘见了魏侯爷,也没给个正眼。 但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夏夏在侯府时候说过的那句话,说魏侯爷瞧上的人是她,荒谬! 她冷着脸没看魏清晖,倒是笑着与两位先生寒暄了几句,便进去恭喜夏夏,夏夏笑着拉住她的手,「我就是帮你看着店,这云良阁也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我说了算。」 四娘的霸道,与三爷同出一辙,当然,夏夏知道那都是同一个人。 夏夏还把陈妈妈请了回来,陈妈妈心里头也是很复杂的,以前夏夏是她的姑娘,是个没给她赚钱的姑娘,虽说有照顾她,却也时常骂她几句出出气,如今夏夏成了东家,她这个当妈妈的,有些惶恐啊。 开张仪式算得上隆重,夏夏应酬了一会儿之后,四娘便拉她去后院的亭子里说话。 皇后张嘴便问:「所以,哪位位神医把你的钱骗走了呢?」 夏夏一听就哀怨,那事不是提过了吗?谢过就行了,不要再提这件事情,她身份不一样了,她是云良阁的代东家。 「四娘说什么?什么神医骗我的银子?我这么精明,谁能骗得了我的?」 死也不会承认她被骗的,她的银子就是被偷光了,连金银首饰全部都偷了,只给她留了几根便宜的,典当不出去的玩意。 四娘见她竟不愿意承认了,声音不禁抬了抬,「你说出来,谁介绍的?怎么认识的?我帮你把银子追回来……」 夏夏捂住她的嘴巴,恨声道:「别提了,云良阁没人知道这事,连我身边伺候的小吉都不知道,你嚷嚷什么啊?让人知道我被骗了银子,以后我怎么管人?谁还信我这个蠢货?」 「那你就把原委说给我听。」四娘扯开她的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1页 「说说说!」夏夏一脸的无奈和挫败,这辈子就没栽过这么大的跟斗,以至于后来连个赎身银子都没有,被卖给了那李老头。 原来,她得知三爷病得严重,或许不行了,托人去了商号那边,也没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伙计们一个个摇头嘆气的。 她想着自己在醉春楼没什么生意那几年,都是三爷照顾她,没少给她送银子,送首饰。 也提出过好多次要给她赎身,三爷待她,便无男女之情,始终是有一份真心。 她这辈子就跟浮萍似的,难得有个人待自己这么好,捨不得他死了,便拜託花魁娘子问问可有认识的大夫。 恰好花魁娘子还真认识了个人,说的是当今萧王妃医术最好,死的人都能救回来。 但是,萧王府的人,哪里是她这种人能见的? 于是,她私下便找到了一位牙人,问能不能找找门路去一趟萧王府请萧王妃。 只要能请到萧王妃,那么三爷的家人肯定捨得花银子。 牙人跟她说可以搭路,但是这银子不能少花了,毕竟萧王府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 牙人去了几次之后,说五千两能说得动敏先生见一面,夏夏一咬牙,把银子给凑了,还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变卖了,才能凑得了这五千两。 自然,后来知道上当了,那牙人拿着五千两就跑了。 她也不敢去告官,因为涉及到萧王府,怕给醉春楼惹来什么麻烦。 夏夏说完,嘆气,「我哪里知道你跟萧王府的关系这么好呢?我又哪里知道你是装病?这话说完就算了,这五千两你是追不回来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傻子!」四娘敲了她的脑壳一下。 「如今回想,自然知道自己是傻子,你明三爷这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萧王妃的医术高明?如果你真是病了,你求到萧王府去岂不比我更容易万倍?但那时候,也是昏了头的,我一辈子都不曾对人这样好过,自然,也没人像你这样,对我好的。」 夏夏说着,转头抹了眼泪。 第780章 郭先生的二姨 四娘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傻子。 但是,小慈的人生充满了算计,充满了阴谋,即便到了生意场上,依旧是充满着各种利益博弈,她很珍惜生命里有这样的傻子。 夏夏哭着,「你不是傻子吗?你待我这么好,人人都说我们这种人下作,你不嫌弃,还真心待我好,总想为我赎身。」 世事有时候很魔幻,她在宫里头的身份那样的贵不可言,而夏夏则是人人轻贱的秦楼女子,缘分把她们连接到了一起,彼此成为彼此的傻子。 另外还有一个傻子在外头被晾着,被晾着的感觉很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忙里忙外的是为了什么,这段日子连差事都没办好,四娘一句话他就日日跑马回来盯着装修,他说要去请两位先生站台,那他就去请。 他此刻站在热闹的人群里,也觉得自己像傻子一个。 到底为什么要当傻子? 明四娘来了之后,对任何人都热情,唯独是一个正眼都不给他,就像他是个局外人,分明大部分的活儿都是他办的。 哪怕是微微给他一个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唿。 「侯爷,怎么发呆了?」一旁的敏先生在热闹应酬过后,在角落里找到了魏清晖,他坐在小桌子旁边,与整个云良阁的热闹格格不入。 今日来了好多宾客,可见明四娘的面子有多大,自然小报也是早早做了宣传,两位先生也会出席,很多商界的人自然是来结交一番。 除了商界,一些学子文人也想来结交一下两位先生,有些是纯交流的,有些也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管怎么样,今日云良阁,确实是优良人才云集。 魏清晖眸子巡了一眼全场,没发现那个人,有些郁闷地说:「没有认识的人,也跟别人谈不来。」 「四娘呢?不是见她来了么?」 说起四娘,魏清晖觉得有些东西堵在胸口上,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没见着。」 敏先生何等聪明?刚才四娘来的时候没跟魏侯爷打招唿,就知道他们之间闹着别扭了。 作为小报人,要打听出一件事情来,不算艰难。 当然,作为情报人,魏侯爷的嘴巴也是很紧密的,可再紧密,这也不是军事政治的情报,加上他此刻十分烦闷,容易说漏嘴。 「侯爷,咱们都是男人,说句真心话,你这样对待四娘,实在不该啊,什么时候你的气量这么小了?」敏先生轻嘆。 魏清晖一怔,「她跟你说了?」 敏先生开始模稜两可,「倒也不是她说的,她身边不是还有人跟着的么?知道她近几日不开心,王妃有心便问了问,这才知晓了原委。」 魏清晖想来也是正常,王妃与四娘素来交好,他眉头抬了抬,「她……因这事不开心了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啊,侯爷方才没觉着?她压根也没搭理你,这事怎么说呢?你确实有不占理的地方啊。" 因为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敏先生只能继续模稜两可。 魏清晖喝了一杯酒,眼底沉沉,「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你看她柔弱得几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但她却能干出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青州自卫营,永平商号,绸缎庄,她从一开始没有靠着任何人脉,是自己一点点拼出来的,说句真心话,若是让我去做,我都做不成,因为这不仅仅是困难重重的问题,做任何事情都有困难,她最让人敬佩的地方,是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放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2页 敏先生不由得认同,「是啊,很多人遇到了困难,也能迎难而上,但是第一次能上,第二次能上,到了第十次,也是要放弃的,她没有放弃过,拼着一腔孤勇闯下了属于她的江山。」 当然,此江山非彼江山啊。 「她就像一盏灯,无时无刻都在发光,而我这种做情报的,长期都在黑暗里潜藏,遇到光就忍不住想靠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结交这样了不起的人,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直到那日与她一同在商号里吃饭,她说,她也留过别的男人在商号吃饭……敏先生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我在她眼里,和她别的朋友没有任何分别,这本来也是正常的,我就是和她别的朋友没有分别啊,所以我不是恼她,我是恼我自己,因为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与她君臣有别啊,我是怎么可以放纵自己去想不该想的呢?」 敏先生微微颌首,噢,原来如此。 是真的喜欢四娘了,吃醋了,又觉得身份匹配不上,退缩了,自己跟自己拧巴呢。 就是不知道四娘怎么想的呢?四娘大概是没想过魏清晖喜欢她吧?但是以她之聪慧没理由不发现,或许说发现了不愿意承认,人有时候都会自己骗自己的。 她也有思想桎梏。 魏清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头,完全没有发现敏先生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说着,「敏先生,吃饭的时候我发脾气走了,确实是我的不对,唉,或许我该平和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我和她所有的朋友都是一样的,没有分别,甚至,我还不如她某些朋友。」 敏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魏清晖眸色越发地黯淡了,「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不可放纵自己的心了。」 「按照正常情况,确实是该这样做的,毕竟她身份不一样嘛,她是皇太后。」敏先生给他倒酒,瞧了一眼热闹的人群,没人发现他们躲在角落的小桌子里说话,「但她没在宫里,她不是那个被困在宫里的尊贵皇太后,她是明四娘,而她也更愿意当明四娘,有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从宫里出来建立商号和自卫队,就足以证明,她不愿意要那个身份,说句不该说的话,算是秘密吧,其实她和那位不算是夫妻了,无上皇曾经做主,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用宫里的规矩约束她。」 魏清晖眼底明显光亮了许多,但是依旧转动着杯沿,「但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那你问她啊。」 「我问?这怎么能够?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她来问你就合适了?」 他愕然,看着敏先生,「那更不合适。」 敏先生嘆嘆气,拍拍他的肩膀,「算了,魏侯爷如果想娶亲,是这样的,郭先生有一位二姨,至今未婚,且家中有些房产铺子,也是经商之人,考虑考虑!」 魏清晖心头一恼,想一招把敏先生放倒再扔出去。 第781章 一场围猎 四娘离开云良阁的时候,还是没看魏清晖一眼。 魏清晖胸口里的那块大石头压得更厉害了。 两位先生也打道回府,在马车上两人便已经交流了刚才探知的消息。 郭先生听得自己的二姨还是没能推销出去,不禁嘆嘆气,「时也命也!」 敏先生安慰,「继续帮你二姨找吧,京中有本事的寡汉子也不少的。」 「别以为我二姨是嫁不出去,她只是眼高于顶。」郭先生把话题转回四娘和魏清晖身上,「魏侯爷心思咱们知道了,但是明东家这边,还得要王妃出马才行啊。」 「回去就跟王妃说。」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他们的行事风格,不管是什么问题,总之是自己人的问题,就一定要解决。 过了两天,锦书带着辛夷和紫衣,顶着孕肚来到了永平米粮商号。 孕妇驾到,四娘那叫一个殷勤招待。 孕妇托大,到了二楼就颐指气使的,一会儿要四娘拿这个,一会儿要四娘拿哪个,把四娘点得是团团转。 四娘伺候了一会儿,一屁股坐着椅子上,「别折腾我了,说吧,怎么回事。」 锦书躺在贵妃榻上,示意让所有人退下一楼去,然后抬眸看着四娘,「我不过就是折腾你一两次,你便知道我有问题,怎么别人的问题你没瞧出来啊?」 「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四娘横得很,「我不爱猜来猜去。」 锦书就直说:「魏侯爷!」 「他?哼!」四娘眸光冷冷,端起茶勐地饮了一口,「他这个人自负得很,我拿他当朋友,他却跟我说什么君臣之别,他是瞧不上我呗,不愿意拿我当个朋友,罢了!」 「你说得对,也不对,他确实不愿意拿你当朋友看待,他不是瞧不上你,他是瞧上了你。」 四娘差点咽下去的茶水呛死。 两颗眼珠子无比的大,「你说什么?」 「别装,你敢说你完全没察觉到?」锦书横了她一眼。 四娘眼睛闪了闪,「他瞧上我了,是他跟你说的?」 "他跟敏先生说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日在你这里吃饭,他听得你说也曾邀请过别的朋友一同在这里用膳,他以为他是特殊,结果他是普通的,一时堵心了,就走了。" 四娘想起那日吃饭时,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3页 但这不是正常的吗?她有时候谈生意,在商号里谈的,有自己厨娘,难不成还要到外头去吃顿饭? 锦书继续说:「其实他对你有心思,两位先生早就察觉出来了,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动了心,就是不愿意承认,直到那日,醋劲太大一时没控制好,逼着他去面对自己的心。」 四娘支起下巴,若有所思。 「你怎么想的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虽然失败过一次,但总归不甘心,可见你是渴望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娘摆摆手,「我渴望遇到的是一段爱情,而不是一个男人。」 「有分别?」 「有分别。」 锦书疑惑,「那么,这段爱情不需要个男人吗?是……女人也可以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四娘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和一个人互相喜欢的感觉是很好的,我很怀念那种感觉……别提死了的那个人,我说的是那种感觉,感觉。」 她一边说着感觉,双手在胸前往外翻,让锦书想起了刑捕头的那个动作,不禁扑哧一笑。 四娘以为笑她,当即拉了脸,「好笑吗?你自己有爱情,就不允许我对爱情有想法啊?」 「我不是笑这个,」锦书乐了一下之后,又认真地问:「那么,你对魏侯爷怎么想?」 「没想过。」 「有心动的感觉吗?」 「没动过。」 锦书道:「得嘞,叫郭先生介绍他二姨给侯爷吧。」 四娘点头,微笑着说:「蛮好的,郭先生的二姨一定不差。」 锦书起身告辞,「行!」 四娘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锦书在二楼门口喊,「辛夷,紫衣,扶我一把。」 两人三步拼做两步上来,一左一右两大护法扶着她下楼梯,这么娇贵也是没法子的,她瞧不见自己的双脚了。 怕一脚踩空。 四娘依偎在门边,道:「有空再来啊。」 锦书嗯了一声,也没说别的。 既是难得出来,锦书也让轿子跟着,她和紫衣辛夷走几步。 「王妃,四娘这是对魏侯爷没心思,对吗?」紫衣虽然被遣在一楼,但是以她的功力,要听她们的对话也不难。 「不知道。」锦书唇角露出笑意,要是没心思的话,那么她就绝对不是这个态度,也绝对不会在对魏侯爷的话题上提起爱情和感觉这样的字眼。 她会简单直接地叫人闭嘴,以后别提。 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或许,她享受那种没把窗户纸捅一破的感觉。 之前是有些事情不敢去深思,现在她确定魏侯爷的心思……嗯,感觉她要为她的爱情和她的感觉做些矫情的事了。 而这些,她不希望别人知道。 以锦书对小慈的了解,估计她会对魏侯爷展开一场围猎。 四娘已经习惯主动了,尤其是对着这么闷啊骚啊的魏侯爷,四娘的主动出击,绝对凑效。 或许对四娘来说,这一场围猎还有特殊意义,她要自己谋取自己的幸福,而每一个过程,她都要极尽享受,这是她给自己的犒劳,用亲手争取来的幸福,弥补她以前的不幸。 她们就不掺和了,等着她大功告成的那日吧。 锦书回去和少渊一说,少渊不理解,「既然互相都有意思,为什么不直接提?」 当初他就是直接跟锦书提的。 「可能她享受感情里将明未明时候的波折。」 少渊想起她和锦书的爱情,好似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没经歷过什么波折。 甚至连个阻止的人都没有。 他一直都很庆幸这点的,觉得幸福来得很快,至今也还很幸福。 怎么还有人会喜欢波折的?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少渊最后表示理解无能。 「因为,」锦书反而是懂得的,「经歷的事情太多,看过的人心太多,需要在感情里折腾一下,达到治癒心灵的目的。」 少渊想了想,摇头说:「我还是不理解。」 有什么直接说啊,说了兴许能成呢?然后开开心心地成亲,不好吗? 做生意的人,难道最在乎的不是效率吗? 第782章 四娘人渣 萧王府的人,除了少渊,大概都有八卦属性。 或许是因为萧王府有做小报的缘故,对于四娘和魏清晖之间到底会展开一场什么样的故事,大家都很有兴趣。 所以,暗疾为了讨好王妃,特意挑出两名影子卫,全程跟踪以及禀报所有的经过,自然,这也不是一招可成的事。 四娘现在有个心里关口要突破,突破之后,那么锦书相信她会看到一个真正的小慈。 永平商号里,四娘在三楼歇息,方吃了饭,吃得有点撑,也不想出去走动走动。 她有些事情需要想一想。 前两天锦书特意来一趟,是为了魏清晖的事。 在得知魏清晖的心意之后,她自然不可能对锦书透露她一个字,但是,她和锦书太熟悉了,而且她有极其聪明懂得察言观色,不知是否已经知晓她的心事? 她想起夏夏暗示明示的那些话,可能很多人都知道魏清晖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她当初不是没往那方面去想,是压根不能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4页 她纵然是明三爷,明四娘,是一介商贾,哪怕父皇说可以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心里总有一道坎。 一方面不甘心一辈子就遇到那段破烂姻缘,一方面又因为那段烂姻缘而受缚,想努力挣脱出去。 人这一辈子,说漫长也漫长,几十个冷冬酷夏轮迴,说短暂也短暂,几十个明春锦秋倏忽便过。 端看你在这世上想得到些什么,又留下些什么。 她做了许多件大事,算是进了皇后的本分,那么,就看她如今想得到点什么了,生意的扩张,已经不能让她获取更多的成就感了。 但魏清晖,瞧上她什么啊?以他如今侯爵勛贵之人,想要娶个十八岁的姑娘,那也是许多人上赶着的。 至于她自己的容貌,不说也罢,以前就比不过贵妃的。 想了想,她道:「木槿,取铜镜过来给我瞧瞧,我眼角是不是生了一颗什么东西?」 木槿过来给她瞧了一下,「没啊,什么都没长。」 「是么?这里……」明四娘摸了摸眼角,「算了,你取铜镜来。」 「真没有呢,东家的皮肤很光滑,没有长什么东西。」 木槿还在这里解释安慰,青梨已经端着铜镜过来,站在四娘的面前,「东家,您自己瞧瞧,看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四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烛火黯淡,倒是显得皮肤的瑕疵完全看不见,朦胧的光线里,那眉目,那鼻尖,那唇,那轮廓,那骨相,瞧着瞧着,嗯,倒是个美人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呢? 「把灯掌过来一些!」四娘叫木槿。 木槿便去掌灯,这灯光一下子亮了些,四娘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一头乌髮上,能清晰地看到几根白丝,凤眼角边,能看到细纹,眼底有乌青,这主要是近段时间睡眠不足的缘故吧。 「四娘真好看。」青梨笑着说。 「好看吗?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四娘的自信心刚膨起来,就像漏气的气球,飞快萎缩,「镜子拿走。」 「好看啊!」青梨放好铜镜,仔细地看着四娘的面容,「肌肤白里透红,唇色自然,眉眼也甚是好看,您这是越看越耐看,怎么都好看。」 「我瞧你们倒是好看得很。」四娘瞧了她们一眼,年轻就是好啊,像她这个年纪,有钱,但也老去了。 「比不得东家好看,这面相就不一样,东家您自己没发现,其实您比那贵妃好看多了。」 「这句话不是真心的,你拍马屁了,还拍我腰椎上了。」四娘瞪了青梨一眼。 「真心的,属下见过贵妃好几次,她算得是个美人,但是兇相显露啊,那颧骨没什么肉,脸颊的肉垂到嘴角边上,看起来又凶又刻薄。」 四娘道:「那是你没见过她年轻的时候。」 「她年轻时候有多美,属下不知道,但是若说她死前和您比的话,是如何都比不上的,您瞧着比她年轻十岁,对,起码十岁。」 「夸张!」四娘懒洋洋地躺下,瞥了青梨一眼,「我比贵妃大那么一两岁。」 「一点都不夸张,属下说的都是实话,就是显得年轻,而且特别有人格魅力。」 「人格魅力?这是听谁说的啊?」 「萧王妃啊。」青梨笑嘻嘻地说,「东家,您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您不用在乎容貌,您的魅力有一大半是在您的能力和人格气质,而不是您的容貌。」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话的?」四娘问道。 「昨日她来过一趟,您出去了,她便与属下说了几句话,与您有关的,属下便都记住了。」 四娘哼了一声! 小锦书真是知悉她的心事啊,知道自己或会被容貌年纪困扰那么一下下,特意趁着她出去,然后跟青梨说这番话,再由青梨转告她。 所以什么时候都说,不能跟一个人太熟,熟固然有熟的好处,但保持距离也有保持距离的好处。 现在她需要跟锦书保持距离,这孕妇终日没事干,就等着看热闹。 看也就看了,还参与进来,真气人。 「以后她来,我的事不许跟她说。」四娘吩咐两人。 「是!」两人应了一声,又道:「对了,晴姑姑说要来了,估计明日就到。」 「嗯……」四娘想了想,「叫她先别来。」 「她说非得来。」 「说是我的命令。」 「她说谁的命令都没用,她必须得来,说是来了您要打要罚,随您的便,这是她的原话。」 四娘郁闷得很,有些事情她想有自己的节奏,阿晴肯定会掺和进来的。 其实不管她做什么,阿晴都会支持的,可现在她不希望阿晴在身边,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木槿和青梨她都想调走。 「你去跟晴姑姑说,就说萧王妃这一胎很重要,原先还动过胎气,我不能常过去看她,让晴姑姑去萧王府照顾王,直到萧王妃顺利生产。」 「是!」青梨应道,转身便去。 照顾别人,晴姑姑或许是不愿的,但是照顾萧王妃,她乐意,而且很乐意,之前娘娘病得那样重,全靠萧王妃救治,这才好起来的。 所以,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报答萧王妃的大恩。 这不,刚犯困枕头就送到了,她收拾了东西屁颠屁颠地就去了萧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5页 锦书得知前因后果,气得痛斥明四娘一句,人渣! 第783章 从敌人身上学习 想了几个晚上,四娘把一些束缚羁绊都想明白了。 本分的事她做完了,大义的事她也做过了,是是时候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得到一些自己想得到的……感觉。 她始终认为是感觉,爱情要基于感觉的基础上。 她列表分析了魏清晖和她之间的交集,从而得出了一个缘分评分。 他们第一次交集,是在醉春楼,他们为了抢夏夏打架,她咬了他一口。 第二次算是有感觉的交集,是他透过夏夏,说了一些话来安慰她,然后背着她去了萧王府。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基本都是为了夏夏。 也就是说,他们的来往的基石,是夏夏。 他们真正单独相处,然后又像朋友似地吃了半顿饭,只有一次。 所以如果从缘分上来讲的话,谈不上什么缘分,因为这样不打不相识的相遇,她和几十个男人发生过,都是为了抢生意,然后成为朋友。 和那些朋友单独吃饭的次数,比和魏清晖那半次要多上好多好多次。 从而,她也得出一个结论,她和魏清晖没有什么缘分,也从而得出一个最终结论,那就是世上本来就缘分这一说。 把缘分证无了之后,就分析两人的默契度和匹配度。 年纪差不多,身份地位差不多,行事风格差不多,相貌也是中等偏上因而差不多,衰老程度差不多,身高……不列在其中。 之后,她开始计算,知道她所有的身份,敢对她动那么一点心思,又敢与她并肩的,除了他,暂时找不出第二个。 当然,这个结论不怎么准确,因为她没有做过调查,没有公开她的身份给很多人知道,自然就无法得出最精确的数据。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她瞧得上,而且,感觉到位。 分析了这些之后,她想到了最头疼的问题,那就是魏清晖虽对她动了心,但是最后整了个君臣之别,看来他是要退缩。 如何能让他再往前迈出一步呢? 这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过,不要紧,这些年在贵妃身上也学了不少对付男人的招数,看吧,有时候最大的敌人,反而是最好的老师。 过了两日,她去找云良阁找夏夏,夏夏给她准备了最爱喝的雪泡梅花酒,她一杯一杯地饮着,却也不说话。 这可把夏夏吓坏了,忙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么?」 四娘半醉,眉梢带着悲戚讽刺,「夏夏,天下对我们女人是不是很不公平?」 "素来如此。"夏夏握住她的手,「出什么事了?你说与我听啊。」 「不说,免得脏了你的耳。」 「有人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不要命了吗?」夏夏从她委屈的眸子里看出了什么,秦楼出身的女子,对这些尤其敏感。 四娘又勐喝了一口,眼底殷红,差点就要落泪了,「唉,不说这些了,咱们女人出来做生意啊,有时候少不了吃点亏,只是,真叫人噁心,瞧他平日跟娘子好得跟蜜糖似的,还以为是位君子,殊不知……罢了,罢了,幸也没叫他得手,过去了。」 「岂有此理?是谁?谁这么胆大妄为?你告诉我,我给你出口气。」夏夏怒不可遏,她虽不完全清楚四娘的身份,但是,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她怎么能随意被人欺负?而且还是…… 夏夏甚至都想到怎么帮她出气了,知道这个人是谁,便叫姑娘登门去讨要嫖资,当着他妻子的面,把他的假面具撕得一干二净。 看他还装什么好男人。 「不说,不说了。」四娘苦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以前用男人的身份来做生意,自从我换回女装,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了,估计以后也还会发生,可女子本弱,这种事传了出去,吃亏的不会是男人,只会是我。」 夏夏怒道:「那就白白叫他欺负了?那他以后还欺负别人怎办?」 明四娘转了身过去,打了好几个哈欠,转过头来抹去眼角的一抹泪星,「我与他还有生意往来,契约都签了的,往后便叫底下的掌柜们去对接,我……我是来跟你道个别的,我去别的地方住一段日子,你有事便派人去那边找我,我把地址给你,就在吉祥巷七号。」 说完,她再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便跌跌撞撞地走了。 夏夏急忙奔过去扶着,但四娘走得飞快,没一会儿便下了楼,出了门去便不见了踪影。 夏夏蹙眉,十分担心,没想到四娘生意做得这样大,也要被那些臭男人欺负,她顾着面子不愿意把那人说出来,可就这样便宜了他么? 岂有此理,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给四娘出这口气,把那贱男人找出来打一顿才是。 可她怎么找啊?她如今虽说是云良阁的代东家,可实在没有过硬的人脉。 她犯愁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人,便急忙进去吩咐小吉,「去,把魏侯爷请来,就说有要紧事,让他务必来一趟。」 木槿和青梨今日觉得东家有些异常,她往日去云良阁,都会叫她们换上男装一同去的,今日却不让她们跟着。 而且,从醉春楼出来之后,她就宣布说这几日不回商号,也不许她们跟着,让她们自己回商号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6页 木槿问道:「那东家您要去哪里呢?总得告诉属下们啊。」 她神色落寞,「我累了,想好好歇息几日,你们别找我,便打听到也不许打扰我。」 木槿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萧王妃和晴姑姑。 结果,东家把话堵在了前面,「如果你们去找萧王妃和阿晴,以后也不必在我身边留着了。」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青梨担心得很,都忘记了娘娘三令五申,在外头必须要叫东家。 四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回商号去,不该问的,别问。」 两人见东家发怒了,也不敢再问,告退回了商号。 四娘在等她们走远了,这才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别院,吉祥巷七号。 这里是她早年购买的,但鲜少住,只留了两人在这里打扫,守着地方。 她从三爷变成四娘之后,也来过这里一次,算是叫她们认过新主。 那两丫头一个叫锦云,一个叫锦绣,十分机灵,也懂得看家。 四娘进门之后,便道:「我会在这里住几日,收拾收拾吧。」 「东家,一直都有收拾的,被褥都是干净的,您且安置,奴婢出去买点菜。」锦绣说着,便出门去了。 第784章 他来还是不来 小吉很晚的时候才把魏清晖请到了云良阁,因为他今日一直都在工场。 因一开始小吉没说什么事,只说要紧事让他马上去,所以魏清晖以为是有人闹事。 他一路上还想着是不是该给云良阁安排几个会武的人,结果到了云良阁,却被夏夏请进了房中,噼头就是一句,「侯爷知道四娘被谁欺负了吗?」 魏清晖一怔,「她被欺负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 她会被人欺负?谁敢欺负她啊?她身边的木槿和青梨武功都不错,一般场合都能护着她的。 「您也不知道啊。」夏夏担心得很,「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的,她以前有时候来或会有忧烦,但来的时候不高兴,走的时候总会高兴起来,这一次来了就只喝酒,喝完酒说不回商号,要到别的地方静几日,看来这件事情伤到她了。」 魏侯爷听得心头一揪,「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同你说过?」 「说了,说是被人欺负,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没说,只说平日见他是君子,与妻子也十分恩爱,殊不知竟会做出那样的事,幸亏没叫他得手。」 「什么?」魏清晖怒目圆瞪,「有人轻薄她?」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了,」夏夏坐下来,忧心忡忡,「四娘再强悍,到底也是女子,女子出来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衣冠禽兽,四娘对此人应该是比较信任,才单独与他做谈生意,谁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吃了这大亏,她被打击了。」 魏清晖只觉得胸口怒火腾起,「她身边不是跟着木槿和青梨吗?怎么还叫人轻薄了呢?」 「或许是没带上他们,毕竟比较熟了,四娘说以为他是君子,且与妻子也十分恩爱,今日四娘说此事的时候,都哭了,或是怕我担心,便死死忍着眼泪,她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回了。」 魏清晖脑子里生出了很多画面,都是她被欺负被轻薄的画面,只消那么一想,肺都要气炸了。 他急忙问道:「那她不回商号,知道去哪里了吗?」 夏夏点头说:「在那个吉祥巷七号,她叫我如果有事情就去那里找她……侯爷,侯爷您要去找她吗?」 她话没说完,侯爷已经人影不见了。 魏清晖策马直奔吉祥巷去,一路上把她所能遇到的场景都过了一遍,心里又怒又疼。 她多么坚强的一个人,竟然委屈到在夏夏面前落泪。 她一定是不敢告诉萧王妃,不敢告诉宫里的人,怕她们担心,也怕她们阻止她继续在外边做生意。 这一次她跟夏夏说了,之前没说的那些呢? 她身边一直没有人可以真正保护她,不管是木槿青梨,还是萧王府。 不管那个畜生是谁,他都要把那人的手砍下来。 一路策马到了吉祥巷,他把马儿拴在外头,定了定神,步行到七号门前。 这房子瞧着也不小,有院子,这一带都是一般人买不起的。 她有钱,有权,却受匹夫欺辱。 站在漆黑的大门前,他想伸手去扣动铜环,但手伸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去关心她? 一个朋友的身份?但她都没选择告诉他,而是告诉了夏夏。 或许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只想一个人独自消化了这件让她难堪的事。 那他贸贸然前来打扰,会不会让她生气呢? 上次吃法,他说君臣之别,已经惹恼了她,她会生气是因为拿他当朋友,自己却因为一点小心思,就说了那么别扭的话。 唉,这扇门到底是敲还是不敲呢? 他一辈子做的选择,都没有现在这么艰难的。 他以前没有朋友,不知道作为朋友,是不是应该尊重她,她不想被人知道,那就当做不知道的好。 或许应该是这样的,让她静一静。 他慢慢地退后,看着那扇漆黑的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走到马儿前打算牵马离开。 但是,就在解开缰绳的时候,他忽然甩手大步就跑了回去,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扣动了铜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7页 或许是跑了几步,唿吸很急促。 又或许即将要直面自己的心,他唿吸急促。 总之,当大门打开,一个陌生的侍女问他,「您找谁?」 他极力平静地说:「我叫魏清晖,我找明四娘。」 侍女侧身,「那您请进,东家在房中,您在正厅里稍等片刻,奴婢去请她。」 魏清晖进去,先问了那侍女,「她……她心情怎么样?」 「东家的心情?这个,奴婢不知道,但东家今晚没吃饭。」侍女说。 「没吃饭啊?」她是做米粮生意的,曾经说过,吃饭皇帝大,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一定要吃饭。 她连饭都不吃,那她肯定很不开心。 魏清晖神情有些压抑,「我在正厅里等,你去请……但她如果不想出来见我,就告诉她我在正厅里等她,等她想出来的时候再出来。」 锦云听着他的话觉得很奇怪,他既然能来这里找东家,东家怎么会不见他? 能来这里找东家的人,一定是东家相熟的人。 不过,她也没问,请了他进正厅由锦绣招待之后,便去请四娘。 四娘在房中睡了一个多时辰,晚膳也没吃,饿得很。 这计策按说是管用的,以前魏大胸用过,那会儿她和景昌帝闹了脾气,不理睬两日了,后来魏大胸的宫女说他被禁军轻薄了,躲在房中哭,连饭都不吃,景昌帝立刻就过去安慰了。 不过,她现在有点后悔用这个计策了。 显得很白痴似的,最重要还要挨饿。 人怎么能挨饿呢?可见魏贵妃着实也不是什么好对手,想出来的招数,也只能对付景昌帝这样的人。 魏清晖那么聪明慧敏,只需要深思一下,就知道她不可能被人轻薄。 她身边一直都带着木槿和青梨,加上她在京城,在生意场上的名声这么响,谁敢欺负她啊? 所以,他极为有可能已经识穿了她的把戏,啊,如果是这样,真的好丢人。 她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招数啊?她是没脑子吗?不能用点新意吗? 她懊恼了一会儿,忽然又摇头,一个人如果足够关心,那么就不会深思整件事情的合理性,关心则乱嘛。 当时她作为局外人,就是这么分析魏贵妃的计策。 所以,如果他来,是否已经足以证明她在他的心里已经很重要了呢? 第785章 跳跃的一步 当锦云敲响她的房门,说有一位叫魏清晖的人来找她的时候,四娘怔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东家?」锦云听得里头没声音,便再敲门,「您见不见他?」 「他一个人来的?」四娘调整声音,显得十分平静,但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上。 「一个人来的,他说,如果您不想见他,就不用出来,他就在客厅等您,等到您想见为止。」 四娘本来已经打算开门出去了,但是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分析了一下。 他能找到这里,应该是夏夏告诉他的。 也就是说,夏夏把她被人欺负的事情告诉了他,而他也相信了,那么他现在认为她一定很不开心。 如果就这么出去见他,岂不是显得,她也没受什么影响? 「东家,他还问了您的心情,这人真奇怪。」锦云在门外说。 四娘听得这话,就更不能出去见了。 「你告诉他,说我……」唉,真苦恼,原来也不是那么好玩的,挺折磨人的。 「说您什么?」锦云隔着门,不知道她后面说了什么。 「算了,我出去见他吧。」四娘披了一件披风,觉得在感情里头耍花招,实在很累人,以前贵妃受累了。 她打开门,锦云问道:「您要吃点吗?瞧您饿得脸色都白了。」 四娘确实饿,但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先听听他说什么吧。 而且,这本是子虚乌有的事,她还得费神去遮掩,不适合不适合,真的不适合啊。 算了,还是坦坦荡荡地来吧。 她一出来,坐在正厅里的魏清晖马上站了起来,一双眸子因为着急而有些灼红,他眸光紧锁她的面容,「你没事吧?还好吗?」 这一个眼神里包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但担心与忧虑最重,这是他从来没有再她面前外露过的情绪。 还有他小心翼翼的一句问候,唯恐勾起她不开心的记忆。 四娘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样挺好的,如果一直坦坦荡荡地以朋友相处,哪怕到死的那天,他都会在自己规定的方格里,不越雷池半步。 「嗯!」她微微颌首,眸色黯淡,「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夏夏找我了,她……她只是担心你。」他想问欺负她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看到她眼底浮起了一抹红,他没敢问。 「你回去告诉她,我没事,免得她担忧。」 魏清晖问道:「那你回去吗?」 「我……」她转身对着门口,给他留了个背影,在不专业的范畴下,她尽量要躲避他的眸光,免得被研判出虚假来,「我在这里住一段日子。」 他沉默片刻,忽然鼓起勇气道:「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四娘背影定了定,没敢转身,因为唇角扬起的弧度是连泰山都压不下去的,她顿了好久才幽幽嘆气,「不用,你有你要忙的事,我自己没问题,我以后还要继续在商号,这样的事也总会再遇到,我不可能因为一两次就被打击倒,从而退缩,所以我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下一次,我会知道怎么应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8页 魏清晖知道女子出来做生意不容易,想到还会有下一次,他毫不犹豫地道:「工场那边有清风先生,我去不去也不打紧,再说,神兵器已经铸造出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如今我没有差事在身,不知道明东家可考虑聘我为护卫?日后你出门谈生意,魏某可以陪护在旁。」 这真让四娘有些意外了,她转过身来,「你放着朝廷的差事不办,去给我当护卫?这怎么行?」 魏清晖一身落落,唯有眸子捨不得从她的脸上移开,「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差事,我从北唐回来之后,无上皇便说要给我封官,我不愿意,他才给了我侯爵之位,至于神兵器是因为只有我知道方子,才会一直由我做主管,如今铸造的那些,都是清风先生根据之前的兵器改良的,有我无我都一样。」 四娘啼笑皆非,「但要侯爷当我的护卫,传出去,便不怕……」 「不怕!」他立刻打断她的话,「没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四娘笑不出来了,甚至有点想哭。 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脆弱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一旦被攻击,就莫名想落泪。 没什么比她的安全更重要?这句话阿晴说过,阿晴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然是真心的,但她后来又添了句,「您出事,谁来养我下半辈子?」 也有很多禁军护卫乃至自卫营的兄弟也都说过。 自然,是因为她的身份。 所以,她轻轻嘆气,「是因为你之前说的君臣之别吗?你想保护我,是因为我是皇太后?」 「不!」他下意识地否定,真希望自己从没说过那句话,「仅仅是因为你是你。」 四娘有些动容,没想到就一个简单的谎言,会让他把心底话说出来。 他这样的人,做了情报这么多年,按说心里头的话藏得比深海还要深,但就一个蹩脚的谎言,他把心底话给掏出来了。 「那你……」他见她一直沉默,有些急了,「你身边的侍女虽然会武功,但到底也是女孩子,遇到那些事情,肯定会怯上几分,我在你身边不一样,他们连那样的念头都不敢有。」 「给一个商人做护卫,不委屈你吗?」四娘沉默片刻之后,望着他问道。 他果断地摇头,「不委屈,我的荣幸。」 她还是沉默着,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她这一次弄虚作假,其实就想看他是否能踏出这一步。 她是想让他踏出一步肯面对自己的心,而不是直接来个大跳跃,奔她身边来了。 那以后她就成了他的东家。 这个人,要不要这么行动派啊? 她不想成为他的东家,他这个人是很介意身份差别的,之前说君臣之别,以后又说东傢伙计之别,那就真的陷入了出不来的怪圈里了。 所以,她想了与一下道:「我身边有木槿和青梨就够了,至于侯爷……如果还愿意拿我当朋友……」 魏清晖再一次果断,「愿意,形影不离的朋友,就这么决定了。」 四娘怔怔,很想告诉他那只是一场谎言,但是迟疑半晌,最终说不出来。 说出来,毁她人设啊。 现在是把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但是她没想过形影不离,她就是想着一步步来,从朋友开始,享受那种窗户纸一点点地被捅破的感觉。 看来贵妃这一招太勐,她学错了。 接着,他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欺负你的人是谁了吗?」 第786章 就挺尴尬 四娘没办法说,因为没有这个人。 但是他很认真,而且很愤怒,一副准备去海扁人家一顿的样子。 但是她去哪里找这个人出来?谁都承受不住他的殴打。 撒谎的坏处就在这里了,有些谎是可以圆的,有些谎是没办法圆的。 坦白又说不出口。 「不用,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强悍的四娘,也只能这样可怜兮兮地说。 魏清晖看到她这副模样,自然不信已经教训过那人了,追道:「怎么教训的?教训得可够重啊?听闻说他和妻子十分恩爱,那他妻子也是受了他的矇骗,你必须把此人揭穿,当他妻子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站在四娘的面前,义正辞严,「而且,如果教训得不够重,他以后还会继续祸害别的女子,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四娘看着他怒气腾腾的眸子,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落锦书。 她现在很需要锦书的帮忙。 她现在十分确定在男女关系里,不是她的专长,不仅不是专长,简直还是弱项。 她在脑子里迅速想着魏贵妃的手段,装晕?装病? 怎么装?有难度,一下子就倒下去吗?地板这么冰凉,怎可这样虐待自己? 「东家,您真的不吃点东西吗?」锦云见他们谈了好一会儿,厨房里的菜也一热再热了,便趁着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进来问一句。 魏清晖这才想起她没吃饭的事,吃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是她以前说过的,「快传膳,她要吃饭的。」 萧王妃说过她的胃不好,不能饿肚子。 教训那个畜生的事情不着急,先让她吃饭。 四娘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先传膳吧。」 再不吃,她就要饿坏了。 锦云和锦绣做了三道菜,都是比较清淡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9页 之前他们在商号的时候,吃了半顿饭,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一顿饭拾起来了。 魏清晖忽然眸子沉了沉,屏息听了一会儿,作为情报头子,他发现了点情况,抬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饭,他之前被怒火沖得有混沌的脑子,忽然就有点清明起来了。 她是明四娘啊,她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躲起来的人,她一手创立自卫营,打拼下粮商江山,就算她被轻薄,被欺负了,她也不会躲起来,她会十倍还回去。 所以,她是找了个藉口躲在这里,其实是因为她……太累了想放几天假? 他可以理解,她其实每日都很辛劳,辰时没到便起,子时末才睡,铁人都累垮,莫说她是个女子。 而且她还不会武功。 但也不对,如果只想休息几日,没必要跟夏夏说那样的谎话,这会让夏夏为她担心的。 分析来分析去,发现这事要分析起来,比获得一点情报要分析整个大局还困难些。 因为,他分析出来的都不合理。 四娘吃饭的时候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展开,时而又疑惑,她觉得,他或许是猜到了点什么。 她心里悄然嘆气,瞎搞!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知道他心里真的有她。 这顿饭两人都没说话,仿佛是各怀心事,四娘觉得他可能猜到了,但是不敢问。 魏清晖确实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她故意引他来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不敢想,想一下就心跳加速。 而他素来的作风就是,不用多想,只管行动,成功与失败都必须建立在行动上。 之前就是想得太多,他从小狂妄,到被逐出家门之后,去了北戎做情报,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现在回到自己的国家,反而畏首畏尾的,他忽然很鄙视这样的自己。 「以后,我会以安晖的名义跟在你的身边,你就拿我当个护卫就好。」他吃完之后放下碗,望着她认真地说。 「不……」 「我是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魏清晖语气不容反驳。 四娘怔了怔,这么霸道的吗? 君臣之别呢? 端着饭碗,她顿了顿,「我坦白,我没有……」 他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四娘垂下眸子,好吧,真被识穿了。 真尴尬,估计毛丫头也做不出这种矫情的事来。 也好,成年人总习惯粉饰太平,他不说穿,那她就不提。 这顿饭吃完之后,侍女把碗筷撤下去,沏了一壶茶上来给他们。 四娘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但没找到。 倒是魏清晖说了句,「有影子卫在你宅子前后。」 四娘勐地抬头,眼底充满了震惊,「影子卫?萧王府的影子卫?」 他微微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偷听了多少? 「吃饭的时候来的,但或许之前来过,总之我来的时候他们没在。」 也是因为察觉到影子卫的到来,他才忽然想明白,萧王府肯定也有派人暗中保护她的,所以她被欺负的可能,基本不存在。 之后再慢慢回想她的性情和做事作风,事情在心头就有了个大概。 「现在,他们还在吗?」明四娘咬牙切齿地问道。 「刚走!」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魏清晖分析,「应该是萧王府派来保护你的。」 「影子卫是做什么的,你知道把?」四娘看着他,「如果要保护我,那派出的一定是别的卫队,哪怕是派顽固来,我都相信她是为了保护我,但是派出影子卫……」 落锦书是要看她的热闹,这孕妇已经无聊疯了。 魏清晖一想,貌似确实是这样的。 只是如此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她……他唇角不知道为什么就扬了起来。 他眸子热切了些,「明日你还在这里吗?」 「回商号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都被识穿了。 「好,明日我先入宫一趟,然后到商号去找你。」 「入宫做什么?」 他素来冷硬的脸柔和了些,「许久没给无上皇请安了,进去请个安,然后把工场的事交代交代,以后便到你永平商号去上工。」 四娘看着是他,一时有些说不准这到底是得偿所愿还是是事与愿违。 就很怪异。 他再问:「今晚,这里有客房吗?」 四娘瞪大眼睛,「你今晚要留宿在这里?」 「对,说了,形影不离,以后你睡在商号,我便睡在商号,你回这里,我便来这里。」 四娘彻底呆住了,挑起的眉眼看他,她发誓,只是逼他走出一小步而已,没想过他会原地起飞的。 第787章 你跟她说去啊 第二天,锦书坐在正厅里听了影子卫的禀报,笑得她肚子都痛了。 虽然说早就猜测四娘会出些矫情的招数,但没想到用这样让人吐槽无力的招数。 魏清晖也让人大跌眼镜啊,作为情报大魔王,他没理由看不出来四娘这手段吧? 不过,锦书笑完之后,又有些感动。 是啊,作为那个声名显赫的情报大魔王,他竟然没能发现四娘的小心机,可见他对四娘早就有了关心则乱的感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0页 爱情真的会蒙蔽一个人的理智,捂住一个人的双眼。 不过,这种蒙蔽不会太久,很快就会被识穿。 之前还觉得以四娘的手段,可以让她慢慢地围猎这个男人,一步步地引他到自己的身边,享受那种她想要的感觉。 现在,大抵魏清晖会反客为主,不是说他明天要进宫给无上皇请安吗?估计是要求一道恩典,给无上皇打个底。 所以,中年人的恋爱,都是这么极端吗?要么是退缩,要么是全面发动进攻,四娘彻底沦为了被动方。 影子卫好心提醒一下笑得嘴巴都歪了的王妃,「魏侯爷察觉到我们了,而且他还跟明东家说了。」 呃! 锦书又笑了笑,「不碍事,顶多被她登门问罪,也好,我当面笑她。」 辛夷撇了嘴巴,哇,她现在好损好渣啊。 紫衣在一旁有些兴奋,露出一副我好想知道进展的模样。 辛夷也瞥了她一眼,哦,总司把身边的人都带坏了。 不出所料,四娘很快就杀上门来。 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锦书一脸明艷的笑容,还挺着个大肚子,她的火气就像是火山爆发时候的倒放,迅速就回收了。 不止如此,她还吩咐人去把辛夷做点心送上来,四娘的脸色才阴转晴。 「晴呢?」 「不知道你来,和樊妈妈她们在一起说话解闷儿呢。」 锦书屏退左右,见四娘一口口往嘴里塞点心,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就用了这么一个法子啊?这是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那么聪明的脑瓜子想到的?」 都被识穿了,四娘也没必要隐瞒,「跟魏贵妃学的。」 锦书瞪大眼睛,「你跟敌人学习啊?真是有容乃大啊。」 「请开始你的耻笑。」四娘哼了一声,眉目挑起继续吃着糕点。 「我笑完了,现在笑不出来了,只是你怎么想的啊?魏贵妃的招数对付那位就算了,你拿那位跟魏侯爷比?那能有一样的效果吗?」 「效果一样,只不过他识穿了而已,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当年那男人也未必不识穿魏贵妃的那些招数,只不过他心里爱着魏贵妃,所以他也没说破,顺台阶就下了。」 锦书想了想,「或许你说得对。」 景昌帝也不傻,前朝的波云诡谲他都能看得透透的,怎么就看不透魏贵妃的那些争宠招数呢? 只能说是心头有偏爱,才能让魏贵妃为所欲为了。 「所以,我的目的达到了,只不是那么光彩罢了,而且还有点失控。」这是四娘觉得郁闷的地方。 「我这辈子得到的很多东西,都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和辛劳,脑子里也无时无刻地在筹谋。」 「所以我认为如果要重新得到一份感情,也需要步步为营,而且我享受这种过程,一点点地靠近,一点点地得到,最终,我获得最大的成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锦书问她,「那你步步为营得到的那些东西,最后你满足了吗?是不是还想开疆拓土,继续进攻别的行业?事业和感情不一样,你需要区分对待,你可以在事业上展开绝对的进攻,但对待感情,你只需要珍惜就好,你的这份姻缘啊,仔细想想,是不是上天送给你的?」 四娘还真想了想,然后看着锦书,「你忽然说得这么玄,我有点不是很习惯,我之前分析过,我和他算不得有缘分。」 锦书耸肩,「感情就是这样玄的啊,至于没有缘分的话,根本也不会相遇,相遇了也不会有火花,更不会心动。」 四娘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她心里就是没有安全感。 总觉得不是靠自己努力赚取回来的,都很有可能会失去。 锦书说:「试试吧,试试接受命运的安排。」 四娘喝了口茶,「你现在信命运了啊?」 锦书扑哧一声笑了,「我只是觉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那么较真用力,既然互相有意,顺其自然就好,把你开疆拓土的心收起来吧,用在事业上,别用在感情上,落大师的话你要信,因为我和少渊现在很幸福,有实例可证。」 四娘方才来的时候脑子还乱糟糟的,如今被她这么一说,那种没有握在手中的不安全感似乎消散了些,「怀孕的女人都会变得古古怪怪的,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懒得费心了,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回商号去了。」 魏清晖进宫去给无上皇请安了。 无上皇见到他,心里头高兴,留了他用早膳。 但是,老爷子心思清明,这么大早地进宫来,自然不是单单为给他请安。 所以,用了早膳之后,便问道:「有话就直说吧。」 魏清晖单膝跪下,「臣求无上皇指点一条明路。」 「哦?说来听听!」他魏清晖还要人指点明路?求指点便是有所求,有所求便是好事。 「臣喜欢了一位女子,她叫明四娘,臣请问无上皇,这位女子,微臣可否追求?」 无上皇呵呵笑了笑,「明四娘?孤知道她,是咱们燕国最大的粮商,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么?」 「估计喜欢,但不重要,她最终也会喜欢的。」 曾经的魏清晖,年少轻狂,鲜衣怒马,也是狂妄至极的人。 后来经歷了家族里的事,又被无上皇收归麾下,去了北戎潜伏做情报,性情尽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1页 如今,无上皇仿佛又看到那个狂妄的少年了。 无上皇笑了笑,「情爱之事,你求孤来指点,实在是找错了人,且婚姻缘分是上天註定的,如果你们有缘,谁都阻止不了你们,但你们若是无缘,那是怎么努力都不能在一起的。」 虽然无上皇没有直说,但魏清晖知道他的意思,双眼一热,「叩谢无上皇。」 无上皇不尽唏嘘,「你啊,孤说过,该成个家找个伴,别临了到头,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也是孤对你的心愿,那位明四娘,想必也受过很多苦,她也该有人疼她的。」 魏清晖鼻头微微酸楚,想起她受过的苦,「是,微臣知道了,微臣叩谢无上皇的恩典,若她愿意,微臣定必把她放在心尖上,绝不容人欺负她半分。」 「这话跟孤说做什么呢?跟她说去啊,真是个呆子!」无上皇笑了起来。 第788章 大哥来信了 第二天,永平商号来了一位保镖。 是专属于明四娘的保镖,至于木槿和青梨,在他面前顿时变成了伺候茶汤的侍女。 虽然二女稍稍抗议了一下,但是鑑于打也打不过人家,骂也不敢骂人家的份上,只得服从。 加上,东家也没发话,等于是默认了。 既是贴身保镖,魏清晖自己拟定了一份契约。 月例五两,包吃包住,契约为一百三十年。 这份契约递到四娘面前的时候,四娘扶额,「一百三十年?我都化成灰了。」 「谁知道呢?兴许咱都能做老寿星,反正就是一百三十年。」 他把下辈子都算进去了,现在他和四娘都是四十多奔五的年岁,三十年之后就是八十多岁,八十多岁死也是没什么遗憾了。 主要是今生经受的磋磨太多,身子不大好,能活到八十他心满意足。 然后下辈子的话,那就争取活个九十多一百岁了。 「签字,盖章!」魏清晖抱着剑,居高临下地说。 四娘这位东家,坐在椅子上,本来气场全开的,但是这会儿弄得像个被迫的小媳妇一样,只能抗争一下月例,「五两银子,我的保镖没有这么便宜的。」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魏清晖觉得五两银子就够了,他目的性明确,不是为了银子,「签字,盖章啊。」 四娘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字,几个字还看了好久,显得特别的重视,然后道:「我是个生意人,奉行交易平等,魏侯爷这样的武功,如果要任人保镖,起码三万两一年,所以这个五两银子一个月,不合理,我要重新再拟定一份契约,拟定好之后会通知你。」 大手摁在契约上,手指离她的手指约莫一寸,他挪了挪,手指便碰上了。 仿佛被烫了一下,她愕然地盯着手指相接处,脸就瞬间红了,连头都不敢抬。 「就这么决定了!」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容反驳。 她还是没有抬头,因为头顶上有两道灼灼视线盯着她,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 最终只能慢慢地点头,「那好吧。」 魏清晖成为了四娘的包身工,这件事情传到了锦书的耳中去,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说嘛,魏侯爷一旦想通了,必定是要主动进攻的,他觉得年岁长了,两个人不该再蹉跎时光,他们能在一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的。 但是,谁又不是呢?时光飞逝得那么快,年轻恩爱的夫妻,也是同样的。 只不过年轻,总觉得距离衰老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感觉罢了。 最怕的酷热天气又来了,锦书这个时候已经怀八个月了,收到了来自徽国的信。 这信不用兜兜转转地交给情报组,而是直接送过来的,是大哥给她写的信。 所以这封信少渊交给锦书的时候,锦书的双手都在发抖,这意味着,大哥赢了? 信中,大哥说确实赢了鲁王,鲁王大败,这与燕国和北戎的那场战事有关,因为徽国的铁矿一直都掌握在鲁王的手中,而鲁王暗中勾结了北戎,又和燕国利益输送,加上之前少渊送过去的人证,足以把他锤死了。 斗败了鲁王,北唐太后和宝意就到了徽国,他见到了宝意,得知父亲母亲还活着的消息,他很激动。 如今北唐一行人还留在徽国做客,估计下个月启程,回与他夫妇一同来到燕国,顺便去盛医山庄探望若北。 「太好了,太好了,大哥要回来了。」锦书看了信之后,激动得不行。 她算了算日子,她现在八个月,下个月大哥启程的话,那么应该一个月左右抵达燕国京城,正好是她生产前后。 希望是她生产之前,大哥他们能来到,不然要坐月子,她就少了很多机会和大哥说话。 少渊陪着她高兴了一会儿,然后道:「按照情报组给回来的情报,大哥虽然斗赢了鲁王,但是小皇帝和太后对他还是颇为忌惮的,不过总的来说,他的处境比之前好很多了。」 「伴君如伴虎,小皇帝不懂事容易被左右,太后年轻野心勃勃,真希望大哥离开徽国,能名正言顺地回到燕国来。」 「估计这三五年也不大可能,他在那边经营许久,肯定有许多追随他的人,而且朝纲未稳固,他也不可能轻易走得开。」 锦书不由得失望,「不知道要被困身到几时,小皇帝和咱们陛下不一样,陛下信你,知你,不会认为你是他的阻碍和威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2页 「而且,」少渊再加了一点,「我们这边,陛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且有丞相在,我可以随时离开京城去戍边,但大哥不行,他刚扳倒鲁王,还有残局需要收拾,所以他这一次来燕国,只怕也是行程匆匆。」 锦书明白的,「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盯着他的人少了,从这封信就可以看出来,以前他哪里敢给我直接送信?」 「是的,目前来说,他暂时掌控。」少渊顿了顿,还是把余下的话给咽下去了。 大哥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好,太后对他猜忌太大了,只不过鲁王失败之后,他们母子所能依仗的人就只有摄政王。 可依旧没少用些阴招去压制。 现在徽国的处境就是,太后和小皇帝既要利用他,离不开他,有要想办法遏制他,钳制住他,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日子也并不好过啊。 不过,就算少渊不说,锦书也都猜到了。 因为大哥信中说去探望若北,而不是接回若北,如果现在局势在他完全掌控的情况下,他肯定会把自己的儿子接回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锦书幽幽地说了句。 「要相信他,毕竟最大的困难都过去了,你现在别想其他的事,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思虑过多,恐伤了身子。」 锦书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的,我帮不上忙,就不会添乱。」 「嗯,至少这一次大哥来,就不会带着鲁王的人,到时候你们兄妹就不用躲躲藏藏,说句话也唯恐别人听了去。」 有了盼头,这日子似乎过得快,又似乎过得慢。 府中如今有三大恶人,这是敏先生总结的。 第一大恶人是樊妈妈,其次是满姑姑,继而是晴姑姑,这三大恶人把持了王府一切的内务。 谁的面子都不卖,殿下在她们三人面前也要低头。 除了三大恶人之外,还有一个小恶人,那就是临儿。 临儿的事,樊妈妈找过锦书两三次。 樊妈妈心里也是很矛盾的,一个是临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一般姑娘家及笄就会定亲,临儿等冬天就十七了。 樊妈妈想多留一年,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本事可以教给临儿了,可捨不得小丫头嫁出去。 临儿的父母也来过,委婉地跟锦书提起过的。 第789章 临儿的婚事 临儿的婚事,是让锦书头痛的。 因为她知道府中有个人喜欢临儿,但是一直不敢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娶临儿的打算,更不知道临儿自己怎么想。 从表面上看,临儿很尊敬他,称唿他为蓝寂大哥。 蓝寂呢,可能经歷过紫菱的事情之后,虽对临儿生了感情,但做过错事的人觉得自己配不起临儿。 临儿到底是锦书的堂妹,所以樊妈妈还是要来找锦书说这个事情的。 「樊妈妈觉得呢?」锦书先问她。 「唉!」樊妈妈坐下来,嘆了口气,「说句实在话,蓝寂是犯过错,但最终也改过来了,按说如果临儿喜欢他的话,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按说,那就是说她心里不这么想。 果然,樊妈妈就说下去了,「王妃也知道临儿这孩子有多讨人喜欢,聪明好学,年纪小小就能帮着王府掌家,这一年多来办的许多事,都是她背后在出力,她是有本事的人,嫁给蓝寂……」 她没说下去,但是锦书觉得,樊妈妈认为蓝寂配不上临儿。 或许在樊妈妈心里,也没几个人配得起临儿,樊妈妈拿她当闺女一样疼爱。 锦书说:「总归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你知道她怎么想吗?」 「每一次与她说到婚事,她就笑嘻嘻地说我是不是嫌弃她,容不下她,非得把她嫁了才安心,她这样说,老身能说什么呢?感觉她也不是很想成亲,可女孩到了这岁数,该定也定了,哪怕再留一年,到十八岁才出嫁,那也得先定下来啊。」 樊妈妈说着,又把话题转回了蓝寂的身上,「虽说蓝寂配不上她,但她如果嫁给蓝寂也好的,至少不离开,还留在王府。」 锦书道:「樊妈妈,敏先生有否跟你说过,等我生了之后,我们或许会去戍边。」 「提过那么一嘴,是决定了?老身以为是有这么个打算,但没下决定。」 锦书道:「基本是决定了,如果真的走,那么萧王府的人全部都会走,至少卫队是要走的,卫队是萧王府的卫队,没有理由留在京城,留在陛下的身边,陛下开始用着没觉着如何,但过几年未必就是这个想法了。」 「但是陛下应该不会怀疑我们殿下有那想法吧?」樊妈妈神色凝重。 「陛下信任少渊,但仅限于如今,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我们去戍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少渊在京城一日,他的风头就要盖过陛下,这也是他为什么如今减少上朝的缘故。」 云秦风始终不是少渊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的,侄儿对叔叔是有感激之情,也有敬仰之情,但始终要防着有那么一日,他会忌惮这位叔叔。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而且距离产生美啊,他们去了戍边,两三年回来一次,或许叔侄之间亲情更加亲厚。 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自然,樊妈妈,满姑姑她们是可以不用去的,樊妈妈年纪这样大了,肯定留在京城里享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3页 至于卫队里谁不愿意去,那就去住殿下为他们建好的大房子,等过几年,陛下想要用他们,那也无妨,毕竟多沉淀了几年,加上陛下和少渊关系没有出现裂痕,可以用。 但是四大卫队的首领,肯定是要走的。 府中的下人也都各有安置,银钱,容身之所,都有所安排的。 如果临儿嫁给了蓝寂,那么临儿肯定是要跟着蓝寂去的,樊妈妈能捨得? 「我伯父伯母把临儿的婚事嘱託给我,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谨慎些,第一就是先问问她和蓝寂之间,有没有发生感情,第二个,如果没有的话,劳烦樊妈妈物色一下,有合适的我再叫人做媒。」 樊妈妈点头,一脸认真,「这件事情若交给我来办,定必是能办得妥妥噹噹的,但在这之前,先叫敏先生去找蓝寂问问,你这个当姐姐的,也跟临儿谈谈,他们若互相都有意思,那就……那就成了这事吧。」 「也行!」锦书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他们真的互生了情愫,却又没给他们机会。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锦书不要少渊陪伴,只叫了临儿与她在院子里行走乘凉。 临儿比刚进府中的时候已经稳重许多,不会一直叽叽喳喳,但是在姐姐面前,她还是会说着府中下人的一些趣事。 「姐姐知道周元有意中人吗?她是你房中的大丫鬟,你猜她喜欢谁?」 「护卫?」府中里护卫个个高大英俊的,周元如果动了心,估计会对护卫动心。 「不是护卫,是马厩那边新来的马夫。」 「是吗?」锦书有些吃惊,不是身份上的问题,而是她记得府中有两位马夫是新来的,但来了一个月都不到,就有一个叫周元动心了? 「这马夫能说会道?把周元给吸引住了?」 「恰巧相反啊,那马夫也不说话的,整日里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人很无趣的,也不知道周元姐姐喜欢她什么。」 锦书笑了笑,「感情的事,很玄妙。」 进得萧王府,就算是马夫小厮,也必定有调查的,人品一定不会差,所以周元喜欢府中的任何人,问题都不大,只要互相钟情就好。 锦书扶着腰,缓步向前,「傻丫头,那你呢?你想过自己终身大事没?」 临儿摇头,「没想过。」 「是一点都没想过?」锦书嘆嘆气,揉了一下小妹的头髮,「你十五岁多的时候来到萧王府,如今一年多了,十七岁的女孩子,许多已经嫁人了。」 「姐姐,不想留我在王府啦?嫌我吃得多了?养不起我了?」临儿还是像跟樊妈妈撒娇似地跟锦书说。 「养你一辈子何难?但你始终要有自己的人生。」 「女子一定要嫁人么?」临儿反问。 这么超前的思想,锦书自问不曾灌输过给她,不禁好奇,「你不想嫁人?为什么啊?」 「没说想嫁也没说不想嫁,至少现在不想嫁,外头天大地大,姐姐,我还没见识过呢,从此便要被困于内宅了吗?」 临儿会时常听护卫他们说外头的事,因为护卫们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新鲜事,也见过名山大川,锦绣江山,那些,临儿就连发挥所有的想像力,都想像不出来的。 —— 给大家墙裂推荐我闺蜜【笑轻狂】的新书《夫君有颗美人痣》: 我的夫君有一个双胞胎兄长,两人长相一模一样,唯独夫君眼角有一颗美人痣。 每晚我都要轻抚他的美人痣才能安心。 但每到这个时候,他的神情就会从温柔变得疯狂。 婚后的日子在甜蜜中度过,直到有一日,我发现了他和兄长的秘密…… 第790章 不嫁 「嫁人了,就要困住一辈子,从此生儿育女,再也没有办法离开那个地方了,想出去可以啊,那就顶着所有人的谩骂。」 在萧王府长了见识的临儿,已经生出了点野心,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野心,就想出去见一见外头的世界。 听得她这样说,锦书心头微动,「那你对蓝寂,是什么想法?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对你动心。」 临儿想了一下,「他待我挺好的。」 「我们看在眼里,但如果你只觉得他待你挺好,是不足以成就一段婚姻,除非你对他也有感觉。」 说到这里,锦书想起四娘手掌外掏极力要她明白的那种感觉。 是心动的感觉,会时常想到这个人,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与他待在一起。 「姐姐说这些,对一个女人来说好奢侈啊,多少女子出嫁之前,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夫婿一面,更不要说什么感觉。」 她抬眸,眼底有超出她年纪的成熟,「就那样成亲之后,不管这个男人待自己如何,都要爱上他,一辈子离不了他,以他为尊,以他为天,以他喜怒哀乐为自己的喜怒哀乐,彻底就没了自己。」 锦书知道这是实情,「所以,有姐姐在,你可以选择。」 「但我不想这么早考虑婚事,姐姐会养我一辈子的,对吗?」临儿扶着锦书的胳膊,「姐姐如果不嫌弃我,那我就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就好了,给你们掌家,算是给我自己赚吃饭的钱。」 「姐姐不会勉强你,但你爹娘能让你不嫁吗?」锦书也跟她说实情,「我们不久之后就会离开京城去戍边,那地方不会有京城这么繁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4页 「那我就跟着去啊。」 「爹娘不要了?樊妈妈不要了?」锦书嗔道。 临儿眼底充满了对外边世界的渴望,「可我真的想出去见识见识,如果我现在才十二三岁多好啊,出去见识了回来,才到适婚嫁人的年纪。」 锦书笑着道:「只怕你出去过,心野了,也是不甘心以后待在内宅里的。」 说来说去,她始终没说对蓝寂的感觉如何。 临儿说:「姐姐,带上我去吧,等过阵子爹娘来了,我会说服他们,至于樊妈妈,我虽不舍她,但是有满姑姑陪着她,也有樊小花将军会孝顺她,再说,她住在这王府里头,奴僕如云,她肯定能安享晚年的。」 他们走了,萧王府也还会在,这里也需要有人打理,这些家奴更不会被发卖出去,敏先生是仁慈的,他不会随意发卖家奴。 但是,想到樊妈妈以后守着这王府,没了昔日的热闹,她和满姑姑作伴也会孤独吗? 临儿心里很复杂,她有点见识,但见识都是从别人身上学到的,她的思维还没成熟到可以把事情考虑得很周全。 她还不懂得如何取捨。 至于敏先生去问蓝寂,蓝寂咧嘴笑着说:「临儿?敏先生,我这里存了一笔银子,就是准备被临儿妹妹添妆的。」 一句临儿妹妹,敏先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但蓝寂心里怎么想,敏先生多少还是能猜出点。 不就是因为紫菱的事,觉得自己配不上临儿吗?傻蓝寂啊! 临儿的事就这样暂时搁置。 但是过了几日,临儿的父母从北州过来,在锦书面前提起了她的婚事,言语间颇为忧心。 「跟那死丫头谈过了,她说不想嫁人,哪里有女子不嫁人的?」大伯娘满脸都是烦恼,「这样的事情,本不该打扰你,你这还怀着身孕呢,之前想着王府这么多儿郎,总有一个能瞧上她的,殊不知,竟是一个都没有。」 锦书笑着道;「大伯娘,也不是说谁没瞧上谁,若临儿愿意的话,说亲事不难,莫说府中的儿郎,便是外头的贵家哥儿也能说,我问过她的,她也是说不想成亲,她自己不愿意总不能勉强她。」 既然是临儿自己选择的不嫁人,那么她就要去面对父母,说服父母,她这个当堂姐的,只能在关键时候帮她兜兜底,不能帮着她去说服大伯父和伯娘的。 大伯娘问道:「她素来听你的话,你也说不动她么?」 「说不动,这孩子有自己的主见。」 大伯娘说:「那你就以王妃和长姐的身份,为她择一门亲事,哪里有女孩不成亲的呢?难不成说要当老姑娘,赖在王府一辈子吗?」 「伯娘,我是万万不能勉强她的,若选了她不喜欢的人,两人处不到一块去成了怨偶,那这辈子就完了。」 大伯娘想想,「也是如此,她回头若不满意,要埋怨你,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和她爹便把她带会北州去说亲,以后她若要怨,就怨我跟她爹吧。」 锦书道:「那您再跟她谈谈,她愿意回去,您就带她回去,她若不愿意,王府养她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大伯娘点头,「我这就去找她。」 锦书起身送了送,等她出门之后,紫衣再扶着她坐下,「王妃,临儿姑娘的事,您真不管啊?」 锦书说:「紫衣,她如果立定决心不成亲,那么以后她要面对的非议会更多,她如果连自己父母一关都过不了,以后怎么闯过别的难关?」 紫衣想了想,「确实如此。」 「你呢?会想成亲吗?」锦书问道。 「属下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但是不排除以后会,谁知道呢?」紫衣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她反正跟在殿下和王妃身边不愁一日三餐,何必找个人嫁了受公婆的气呢? 自然,话不能说得太死,也许以后她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准就嫁了。 人生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有过见识的紫衣,现在的想法没有以前固执了。 晚些,听樊妈妈过来报说,临儿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嫁人,也不愿意回北州去,如果要她嫁人,她就一头碰死在柱上。 锦书听了苦笑不得,可以说,临儿是掌握了如何对父付母的精髓,父母宠爱儿女,怎么可能让他们碰死在柱上呢?所以这一波大伯父和伯娘败下阵来了。 不过,说了狠话的临儿,待大家冷静之后,也与父母慢慢分析,她嫁人与不嫁人的安排。 反正就是那一句,「堂姐养我一辈子,我嫁人不嫁人,重要么?在堂姐这里我还不受气,有好多人疼我爱我,嫁到别人家去了,保不齐就要受气了,日日站规矩不说,还要伺候婆母生儿育女,鬼门关里来回数次,若生不出儿子来,还要帮相公纳妾。」 伯娘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是道了句,「嫁个普通百姓,哪里要站什么规矩,哪里就有三妻四妾?」 临儿就等她这句,「那更惨,我一辈子都得为生计发愁。」 这下,彻底没话了。 第791章 临儿喜欢的人 等爹妈回了北州,临儿这才去找锦书。 她紧紧地抱着堂姐,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迷茫,「姐,我想和你说真心话了。」 锦书抚摸着她的头髮,「我这不是等着你来跟我说么?为什么不想嫁,告诉堂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5页 「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 锦书一怔,「你有喜欢的人?是谁?」 「咱王府的,你猜得到。」 锦书还真猜不到,只觉得心里头忽然生出一阵寒意来,「我猜不到,你说,是谁?」 「他心里有挚爱之人,永远也不会看我一眼的。」临儿抬起凄楚的眸子看着堂姐,「堂姐,我找你说这些,不是求你帮我,我只是想着,我起码也要告诉一个人,要有一个人知道我待他的这份心意,但姐姐聪明,想必也猜到了。」 锦书呆住了,看着她悽酸的眸光,嘴里不自觉地就迸出了一句,「不会是你姐夫吧?」 「就是……啊!」 临儿刚说了句就是,便马上放开了锦书,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姐夫?我的天啊,我怎么会喜欢姐夫?」 锦书在听到她说就是那两个字的时候,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全身冰冷。 如果不是转折来得太快,她估计自己要气吐血了。 真是给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谁啊?我不猜了,你快告诉我。」锦书全身发软,一拳头轻轻地抡了过去,「说!」 临儿凑在她的耳边,红着脸说了那人的名字。 锦书怔怔半晌,脑子一阵混沌,曾经学过的数学一下子从她大脑里剥离出去,她掰着手指算。 临儿握住她的手,跺脚,脸颊飞霞,「不用算,他比我大十三岁。」 「才大十三岁吗?」锦书懵懵地问道。 「对啊,他三十一,我十八。」 「你哪来的十八?」锦书两颗眼珠子不在同一个方向。 「虚岁算就是十八,姐,你没听过吗?男大十三抱金砖。」 锦书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没听过,只听过女大三抱金砖。」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临儿竟然会喜欢敏先生。 敏先生啊,他总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让人感觉他七老八十的。 一听敏先生就老气横秋,而眼前的临儿,活泼明艷。 从模样,自然敏先生不显得老,总是一身青色锦缎,身材颀长,长相在少渊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的平凡。 但是,放到人群中,也是俊美的儒雅君子一个。 「你喜欢他什么啊?」 「他很厉害,运筹帷幄,府中事情样样他都能管……」 "打住,我们府中有两位先生,唯独偏偏是他?郭先生不配吗?" 临儿说:「郭先生老了点吧?」 「老么?他们不是差不多年岁吗?」 「我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就是显老些。」 「那是老成持重,不代表人家老。」 临儿俏脸红彤彤的,「反正就是敏先生最好的。」 敏先生,敏先生,锦书心里翻起了一些往事,敏先生和阿繁。 紫卫队曾经有一个姑娘叫阿繁,喜欢敏先生的,敏先生在阿繁死后,没谈过感情,或许阿繁之前他也没谈过,但他似乎就不想成亲的。 临儿说:「敏先生喜欢阿繁,一直都把阿繁放在心里,我跟郭先生打听过,当然是不动声色地打听,郭先生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郭先生告诉我,敏先生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姑娘,就是阿繁,为了阿繁,他一辈子都不会娶亲。」 "唉!"锦书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半晌,「所以,你对蓝寂是压根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的。」 「蓝寂大哥待我很好,但是,不是那种感情。」 锦书想了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敏先生只是出于一种崇拜?因为他有本事,单纯的崇拜敬仰,而不是男女之情?」 「姐姐,我分得清楚。」她坐回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若说敏先生有本事,那姐夫岂不是更有本事?我为什么不对姐夫动心,偏偏对他动心?我不小了。」 「至于说崇拜敬仰,我倒是崇拜敬仰姐夫的,姐姐,我分得清。」她眼底充满了惆怅,「其实,就算敏先生会成亲,他也瞧不上我的,我再努力,再勤奋也不可能与他肩并肩。」 锦书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男女之情,在乎一个两情相悦。 她不知道敏先生是否知晓临儿的这份感情,以他这么聪明敏锐,有可能察觉到的,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示过,对待临儿与对待府中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甚至,前两日还叫他去问了蓝寂是否对临儿有意思,敏先生过来禀报此事的时候,只说估计蓝寂心里头觉得配不起临儿,敏先生还说他傻,被困于过往不能挣脱出来。 临儿继续说:「姐,我把这事跟你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想有人知道我的这份心意,万一有一天我像阿繁那样死了,那我这份感情就毫无痕迹……别生气,我知道不该乱说乱想,你先听我说嘛,第二个原因,是我执意如此了,除他之外,我谁都不要,至少现在是这样,你就容我任性吧,当然人是会变的,兴许过几年我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那我就嫁了呢?是吧?世事谁说得准?所以,不管樊妈妈来找你说什么,就替我推了吧吗,容我这样下去,好吗?」 她巴巴地望着锦书,眼底充满了哀求。 她一人之力,抵挡不住那么多人的相劝,每个人都说为她好,为她说亲,她也招架不住啊。 锦书坐正,道:「临儿,那我们离开京城,你也要跟着去么?敏先生是肯定要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6页 临儿想了想,「我想去,但是我也舍不下樊妈妈和我爹娘,或许我会去一两年吧,姐姐愿意带我去么?」 锦书道:「你执意要去,你爹娘若同意的话,我会带你去的,但临儿我跟你说,你现在还小,容易对感情做出误判,我就担心你对敏先生的感情只是一时误判,到时候蹉跎了岁月,就未必能有比现在更好的说亲条件了。」 十七八岁,高中时代,情窦初开,最容易一时冲动,以为自己认准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一生所爱。 第792章 分寸把握 不过,锦书也知道劝不来,这个时候的孩子最执拗,劝她阻止她都会有反效果。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辗转反侧,少渊以为又是胎儿顶着心脏难受,便扶她坐了起来,往她腰椎后塞了一个枕头。 锦书抚摸着孕肚,顺了顺唿吸之后问少渊,「你觉得,敏先生是因为阿繁才不成亲的吗?」 少渊知道临儿被催婚的事情,锦书这个时候突兀问起敏先生和阿繁的事情,心里大概就能猜到点了,「你该不会说,临儿喜欢的是敏先生吧?」 锦书挑眉看他,「你这一猜就猜到了?」 「嗯。」他把手放在锦书的肚子上,感受着那时而的胎动,「最近临儿的爹娘来过,樊妈妈也叨叨过临儿的婚事,加上敏先生还去问了蓝寂,显然最近临儿的婚事成为你们心中所牵挂的事。」 他笑了一笑,把她的髮丝撩到耳朵后面去,「你与我闲话,却不说临儿的事,反而问敏先生和阿繁,我自然能猜到。」 「你和敏先生都是一样的聪明,你能猜到,敏先生能不察觉到临儿的心思吗?临儿在他面前,实在是稚得很,有心解读的话,敏先生大概是知道的。」 「他应该会知道。」少渊点头,「他有异于常人的敏锐性,尤其对府中的人他会格外留心一些,怕祸乱从内部出。」 「他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是不是代表着他心里还是不忘记阿繁呢?」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阿繁,不止阿繁,还有其他很多牺牲的护卫,但在阿繁死之前你觉得敏先生不知道她的心意吗?" 「所以……」锦书坐起来一些看着少渊,「敏先生从来都没有过成亲的念头。」 「据我所知,没有。」 锦书嘆气,「那这傻姑娘等下去不会有结果,虽然她说不求有结果,但谁会不想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呢?」 少渊说:「那至少,她也不会得到一个坏结果,她就算一直恋着敏先生,也不会看到敏先生与别的女子相爱成亲。」 嗯,这倒也是。 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这个人,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你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却另有所爱。 然后,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走尽婚姻,从此恩恩爱一爱,自己只能当个局外人看着。 那种心酸凄楚,只怕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阿繁死了,对他打击也挺大,因为他知晓阿繁的心意,可如果阿繁没死他也不见得会娶阿繁,人就是这么奇怪的。」 锦书说:「她说要跟我们去戍边,去便去吧,带她去一两年,或许过两年,她就不会再喜欢敏先生了。」 「嗯,她喜欢怎么样都行,实在不嫁的话,咱们也能养她一辈子。」少渊说。 锦书把头枕在他的臂弯内,「好,她如果不嫁,我们就养她一辈子。」 「还难受吗?」少渊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顶着唿吸不过来对吗?」 「嗯,有些难受,月份大了就是这样的。」 「那我这样抱着你睡,别躺下了。」他双手围了过来,把她圈在怀中,这样的姿势应该会让她好受点。 「那你也坐着睡啊?多难受啊,躺下吧,我侧身睡会儿。」 「我不打紧,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又动了,撑着你肚皮了,难受不?」少渊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难受,这孩儿没出生,他就恼上了。 出生若是个小子,要打一顿屁股。 若是闺女,那也是要打一顿屁股的。 不懂事。 「还好,都习惯了,是个闹腾的货。」锦书把手放在肚皮上,感受着那双小脚撑着肚皮的感觉,开始会难受,但是现在慢慢地习惯了,还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她拿着他的手过来,抵住孩子顶着的部位,「怎么样?是不是很奇妙?」 少渊感觉到动作的,但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闹腾,但好在是个活泼的。」 活泼至少代表着健康。 自从锦书怀上孩子,他有一件事情就特别担心,因为查阅过很多婴儿的资料,发现说好多孩子出生的时候便是畸形,他就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这样。 不过,这个担忧他从来不敢说,怕锦书也跟着担忧。 相比起知道孩子的性别,他更想知道孩子是否四肢健全。 天气热得很,对孕妇来说,天气热不好受,锦书因为怀孕也不能吃凉的,至少樊妈妈严格禁止,不管辛夷怎么科普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给锦书吃口凉食。 「算了算日子,生的时候入秋了,那会儿坐月子好受多了。」锦书转移了话题,嘀咕几句之后,就在少渊的怀中睡着了。 少渊却如往常一样,不怎么能入睡,因为锦书晚上总是要翻来覆去,有时候唿吸困难他要立马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7页 人家怀孕,一个个不是吃得脸圆腰粗的?就她除了个大肚子,别的都没长肉。 过几天,四娘带着保镖前来探望她,趁着樊妈妈不注意,偷偷地从食盒里取出一碗冰镇酸梅汤给她。 锦书如获至宝,自从入夏,她就没吃过一口冰凉的东西了。 她麻熘地吃完,然后把碗放回去四娘带来的食盒里头,等樊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膳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用手绢把嘴角擦拭干净,给四娘投去了一个大恩不言谢的表情。 冰镇酸梅汤喝了,药膳自然也是要喝的。 樊妈妈见她喝了药膳,这才开心地端着碗离开,然后叫人给四娘上了冰镇饮,说是外头暑热,要去去暑气。 保镖自然也得了一碗,但显然保镖来之前已经喝饱了,勉强饮下,便说到处逛逛。 看着俨然一副保镖模样的魏侯爷,锦书真是暗笑得肠子打结,等他走远了,立刻好奇地问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四娘淡淡地道:「就那样。」 「哪样啊?」 「就是住在商号,同吃饭,出入形影不离,倒是也不会妨碍我去谈生意,就是不近不远地守着,有他往那一杵,说真的,谁都卖我几分面子,好使。」四娘笑得很满意,可见最近大单子不少啊。 「那么,感情也升温了吧?」锦书笑问道。 四娘摇头,「没,就是普通的东家和保镖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 「是么?」锦书有些意外,本以为魏侯爷出手,迈这一大步子,两人的感情定然是要迅速升温的,结果,还没动静啊? 「嗯,就那样呗,挺好的!」四娘不紧不慢地说。 不过,锦书瞧着并非像她说的那样,走的时候,保镖很自然地就打开一把伞为她遮阳,十分体贴。 两道身影,一道小小的,一道高大颀长的,在日光里头一步步往外走去,两人的分寸把握得很有意思,晃动的手偶尔碰到,偶尔碰不到,两人的衣裳倒总是碰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锦书就有一种感觉,四娘是已经把他端到了桌子上,也不着急吃,慢慢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魏侯爷把四娘端到桌子上。 第793章 暗疾说想把婚事办了 酷热之后,就是连续几天的雨。 雨势也不大,但是就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空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锦书连院子都不能逛了,只能终日待在屋中,偶尔搬椅子到廊下坐着看雨,敏先生给她送来了很多解乏的小报,但好几分都是相同的。 敏先生嘆气,「有什么办法?下雨,小报卖不完。」 临儿来给锦书送药膳,刚好遇到敏先生在吐槽小报生意的事,便笑着说:「这下雨还会影响到小报的销量啊?」 「自然,下雨嘛,没人出来,卖报童子就卖不出去。」敏先生接过她手中的伞,在外头转动了一下,甩掉雨水,「怎么也不叫人陪着?一个人端药膳,一个人撑伞,这样就能保证药膳不会淋到雨。」 临儿抬起头笑道:「我怎么会让药膳淋雨呢?要淋,也是淋湿我自己啊。」 敏先生见她肩膀果然湿一片了,笑着道:「你小丫头淋湿也不打紧,回去换身衣裳就行,这药膳进了雨水,喝到王妃肚子里头去,那可不好。」 临儿笑嘻嘻地道:「也对,姐姐快喝药。」 小丫头脸上还是带着明媚笑容的,端到了锦书的面前,吹了吹,「合适喝了。」 锦书接过来,大口大口喝下,这药膳用肉吊了味,不算难喝,都喝习惯了。 「那敏先生就陪我姐姐说说话,我走啦!」她伸手问敏先生拿伞便走了。 锦书看着她的背影,脚步走得又稳当又快,她在府中有个外号叫小忙碌,不管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忙忙碌碌的。 就很少有闲暇下来的时候,每日都像是用不完的精力。 锦书扫了一眼敏先生,见他望着雨帘,神色没有什么特别异常,锦书也没问什么,把小报塞回去,「不看了,最近都没什么好看的。」 「这就是我们的失职了,王妃放心,明天给你看点好料子。」敏先生是有料子的,藏起来等晴天的时候放,但为了给王妃解闷,自然不能藏着掖着的。 锦书笑着说:「敏先生真会讨人欢心,如果这份心思,用在女孩子身上,那不得了。」 「王妃真爱说笑。」敏先生收了小报,「我去找老郭聊聊,看明日往小报里塞点什么料子,好给王妃解闷用。」 他用手掌遮住额头,便快步离开了。 锦书看着廊前雨水滴滴嗒嗒,敏先生的心思,若能像这雨天一样,漏点出来,那也叫人好猜啊。 不过,今日也算是漏了点。 他关心药膳,却不关心临儿是否被淋湿衣裳,这多少透露出他有意疏远临儿。 因为,来的如果是周元或者周茜,淋湿衣裳他都会说句叫她马上回去换衣裳别着凉了。 他是知道临儿的心意,所以不给临儿一点希望,狠是够狠,但如果真的没心,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少渊看了会儿情报便出来陪她,锦书说起了方才的事,少渊道:「嗯,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煳涂,但临儿确实心里承受能力够强,换做别的女子,定会觉得委屈且表现出来。」 「她大概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锦书心疼这个小妹妹,分明有更好的路可以选,她选了一条让自己难受的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8页 但是,谁又能替她去定义怎么样的路才是最好的路呢? 少渊从身后抱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晴天带你出去走走。」 「好!」锦书对出去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但能出去总好过一直待在府中。 握住他的手,问道:「情报有什么异常的吗?」 「没有,一切都挺好的。」少渊很欣慰,里里外外,如今都比较放心了。 「真好!」锦书由衷说,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乱,「话说,隔壁府邸,好久也没动静了。」 「没叫人盯着了,不过如果有情况,箐箐会来跟你说的吧。」少渊知道她说的是云靳风,他这个人真消停了。 但如果再不消停,也是不知死活,如今宠他的人,一个都没了。 「箐箐现在也很少来找我,感觉萧王府忽然没那么热闹了。」锦书说。 「你想热闹还不简单?下帖子给她们,让她们来啊。」少渊绕到她身边,蹲下来,「之前是因为你胎像不稳,就都不敢来打扰你。」 「开始的时候,樊妈妈还请她们来陪我。」锦书说完,又笑笑,「不过,热闹起来也不好,她们能跑能走的,我却要坐在这里看她们热闹,不好不好。」 其实,从陛下登基之后,萧王府门庭确实冷落了许多。 不过,这主要还是少渊谢绝访客的原因,陛下刚登基,需要立威,官员和官眷总往萧王府跑,成什么样子? 「你明日还是不去上朝吗?」锦书问道。 "明日去一下,我偶尔不去,但也不能一直不去,否则那些官员会揣测我对陛下不满。" 「难为你了。」锦书托着他的脸,瞧着男人,她怀孕,他瘦一圈,既要担心她,又要变着法给陛下立威,让君权聚集。 「以后去戍边,海阔天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他倒是没有半点不舍的,只是握住她的手,「你从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来,到了我们燕国京城已经是降级了,一旦跟了我去戍边,那又要降级,跟着我,你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锦书笑得眉目明艷,「对啊,跟着你这个萧王,真是越混越差,可我就乐意跟你混,怎办呢?」 「傻子!」少渊点了她的鼻子一下,「走,带你在屋子里头逛一圈。」 「唉!」锦书苦笑,认命地被他拉起来,也好在屋子足够大,这熘达几圈,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运动量。 「对了,暗疾说他的婚事想在京中办了。」少渊扶着她走,说起了这事来。 「办呗!」锦书停下来叉着腰,「倒是要给辛夷做点修整啊,成亲便用得上了。」 少渊一听就知道说的什么意思,「那修整之后,辛夷能生孩子么?」 「不能!」锦书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以后可以抱养一个孩子。」 但想到辛夷当妈妈的样子,锦书摇摇头,「算了,我觉得辛夷很难当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不过,转念一想,谁知道以后辛夷会不会萌生出母爱呢?毕竟,她现在的情感越发细腻了。 第794章 他们结婚了 给辛夷做修整,无非也就是把她收回系统去重塑身体模式,确定女性,然后便会有女性特质。 整个过程预计三五天,所以要先给暗疾充足电,然后让辛夷回系统去。 辛夷说想重新换个皮肤,这样她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不认识她。 「是的,暗疾也不认识你了。」锦书没给她重换皮肤的机会,「你就选定女性模式,皮肤还用现在这一身,模样不准有一点的改变。」 「你们有时候还化妆呢,我还不能有一点改变了?」辛夷很是不满地说。 锦书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把她收回去。 先调试,暂不连接智能神经元,女性特质调制好之后,锦书把她放出来仔细检查,确认没问题便又把她收了回去。 而这一次,是需要把新塑造的器一官连接智能神经元,那么,她新造的部位也会像身体各处皮肤一样有感知。 暗疾的婚期,在他认为已经是一推再推,所以这一次逼着敏先生给他选个最近的好日子,尽早娶过门。 也不铺张大办了,就是府里头的兄弟们聚在一起吃一顿庆祝庆祝,他还需要省着点银子以后花的。 锦书把他叫过来,跟他说得明明白白,辛夷是不能生孩子的,要他一定考虑清楚。 暗疾说:「想得很明白了,决定了,我要辛夷不要孩子。」 锦书看着他眼底的坚决,道:「好,既然想清楚了,那我祝福你们。」 「多谢王妃。」暗疾退下。 五天之后,辛夷出来,锦书就发现她把自己调高了一点,至少三四厘米,从她的衣裙就能看出来了。 锦书往她脑门上一戳,「嫁衣尺寸都给过去了,已经开始做了,你把自己弄高了,是不是要把所有的衣裳都换掉?」 辛夷一时还没想到这个问题,想到所有的衣裳都要重新做,就觉得很浪费银子,而且嫁衣不能再改,只得把身高调了回去。 辛夷的婚事,是樊妈妈和满姑姑两人帮忙筹办的,她们两人也拿出自己的私几银子给辛夷添妆,打了一套赤金首饰。 辛夷就总是在锦书面前炫耀,说樊妈妈和满姑姑和她非亲非故,都给她送了大金子。 炫耀的次数多了,锦书就发现不是炫耀,是在暗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9页 樊妈妈都给大金子,总司能不给吗? 嗯,现如今的辛夷,真是贪嗔痴样样齐全啊。 锦书笑骂道:「整个婚礼花的每一个铜板,都是我出的,包括你的嫁衣,你出嫁时候所佩戴的首饰,嫁妆,甚至连暗疾给你的聘金聘礼,我都一併叫敏先生把银子给他,来,再说说你还想要点什么?」 「噢!」辛夷这才心满意足。 打工人,不要觉得对老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工作上没出过差错,非工作也帮了许多,她做了额外的工作,就应该有额外的报酬。 但是辛夷不得不说,总司现在会做人很多了。 看着她开开心心地出去,锦书悄然嘆气,有些心酸。 辛夷要嫁人了,对她来说,就等于是嫁妹妹,很是不舍。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妹妹嫁出去,有丈夫和婆家人做她的依靠,但辛夷还是要回来喝电的。 所以,这嫁与不嫁,分别不大。 婚礼不大办了,一则是锦书现在身子重,一旦她嫁表妹的事要铺张办,那她怎么也要出来应酬应酬。 二则,是景昌帝才大去没多久,虽然大家都想抹去他的痕迹,可他确实作为皇帝存在过,所以,萧王府也不好说在这一年半年里,办这么隆重的喜事。 所以,这想法和暗疾的想法就不谋而合了。 于是,酷热过去,初起秋凉的时候,暗疾和辛夷成亲了。 除了萧王府的人,还邀请了于星芒,因为她是暗疾的师妹,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宾客。 辛夷穿着嫁衣,明艷照人。 暗疾一袭喜袍,俊逸不凡。 两人站在一起,大家都说特别的登对。 锦书今天既开心,又伤怀,总之就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她跟着大家笑,笑完之后又有点鼻头髮酸。 但见暗疾牵着辛夷的手去敬酒,他脸上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欢喜藏都藏不住,锦书望着又笑了。 她靠在少渊的身边,道:「真希望他们能永远都这么开心,幸福。」 少渊执住她的手,「嗯!」 「你今晚就喝了一杯啊。」锦书回头看他,以往这样的场合,他起码也要跟大家喝几巡的。 少渊今晚就喝了暗疾和辛夷过来敬酒的那一杯,之后大家再敬,他也不喝了。 他把手放在她的腹部,道:「你现在月份大了,担心你随时会生,居大夫说,提前生产的妇人还是比较多的。」 所以他不敢多喝,怕喝多了锦书要生,他还醉醺醺的。 「今晚肯定不会生的,这么高兴,多喝几杯吧。」锦书不自觉地,眉眼都温柔起来了,「蓝寂青鞘他们来敬你,你也没喝呢。」 「不给他们脸。」少渊扫了一眼全场,欢声笑语传来,蓝寂和青鞘两人喝了不少,脚步都浮了。 醉猫。 少渊心里觉得有点愧对暗疾,暗疾来萧王府帮他,连家里的产业都不要了,说是要干一番大的事业,不要武林里小打小闹,这些年影子卫的牺牲很大,他们躲在暗处,搜刮着各种各样的情报。 暗疾这位影子卫指挥使,也跟着东奔西跑,是近这一年才算歇下来留在王府。 他的婚事,却是这样的小气。 红狼也不多喝,现在阿红身体没完全恢復过来,不能喝酒,所以他也就是浅尝辄止。 蓝寂过来抱着红狼的脑袋,「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有了媳妇不要兄弟,跟兄弟们喝起来啊。」 红狼笑着从他胳膊下钻回脑袋,「好,我敬兄弟们一杯!」 他站起来抱着蓝寂的肩膀,在他耳边叮嘱了句,「少喝点。」 蓝寂哈哈大笑,「今天这么高兴,怎么能少喝呢?一定要尽兴。」 阿红示意红狼去看着点他,蓝寂趁机买醉呢。 四大卫队的人,大家都一同出生入死过,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事了。 蓝寂活得很纠结。 但今天是大喜日子,别叫他喝多了,回头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扫了兴。 红狼起身陪他去喝了两杯之后,便与青鞘把他带回了屋中去。 开始还说要出去喝,但往床上一倒,嘟囔几句之后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795章 真能折腾 热闹持续到很晚,少渊在蓝寂被带回去之后,也带锦书回屋休息了。 「大哥在路上了吧?可收到他的信?」锦书躺下之后,问了一句。 少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在路上了,放心,很快能见到他,我过几日派人去把若北接回王府来。」 「希望我生孩子之前,能见到他们。」锦书闭上眼睛,确实困了,今日虽说没帮多少活儿,但是陪着进进出出的,也累得很。 少渊亲了她的额头一下,便也跟着躺下,半夜肯定是要起的,所以他趁着现在睡一会儿。 如今一晚上要起三次,哪怕锦书晚上不喝一滴水,也得起来上厕所。 外边的热闹还在继续,却没有吵到他们,这样的热闹反而给人一种绝对的安全感,欢声笑语成了催眠的曲子。 半夜,在锦书睁开眼睛起夜之前,少渊就先醒来了,扶着她起床去净房。 这些事情都是他亲自做的,不用周元她们伺候。 锦书也会偶尔抱怨,「我晚上都没喝水,一直忍着没喝,还是要起来上厕所,烦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0页 少渊满眼的心疼,「快解脱了,很快就生了。」 锦书醒来就很难再睡着,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在梦里到处找洗手间的紧迫感,真的心累,最近的梦都是这样。 谁懂啊?谁懂这种难受啊? 她现在真的能够体会孕妇的艰辛,如果不是少渊一直陪伴着,用言语和行动安抚她,她真的要疯。 她想起现代职场上的孕妇,例如她所熟悉的医生,很多医护怀孕之后,几乎在岗位上待到差不多生,才能休息。 如果这个时候,丈夫和婆家再来挑刺,要多强大的心理,才能忍过这一段。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大的反应,有些人说孕期没觉得有多大的不适,只是,有反应的都是大多数,她们都要咬着牙关忍下去。 「还难受吗?能睡着吗?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故事,今天的小报你没看吧?我看了,我给你讲讲。」 少渊现在也知道以前讲的那些,锦书都不爱听,确实有点血腥了。 锦书靠在他怀中,「今天小报有什么好看的故事啊?」 自从之前吐槽过小报之后,两位先生就发力了,尽力挖些有趣又有爱的故事,至少看着人心里头是愉悦的。 「武浅浅,还记得吗?今日小报提了她的事。」 锦书自然对她印象深刻,差点当了少渊的侧妃,后来去当了云靳风的侧妃,又与周王勾勾搭搭,最终回了娘家。 魏国公一案,牵连到武家的,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说来听听!」锦书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但其实也不舒适,只是相对好受点。 「武家在魏国公府那一场砍头大会之后,就真的安分了,他们家也有几个被牵连的,贬的贬,流放的流放。」 「算是牵连得轻了。」锦书说。 「嗯,确实,但那个时候真要深挖的话,朝中过半的官员都要捲铺盖往边疆去。」 「快说武浅浅现在怎么样了?」锦书抬起眸子,有些兴致了。 「她不是求了一纸休书回去了吗?她这个人说起来也怪,似乎身边就不能没有男人,回去之后勾搭了一个商人,做了那商人的外室,偏偏也不安分,非得要去挑衅人家正房娘子,那富商的娘子也不是好惹的,前日便带着人到武浅浅的院子里打砸,闹得人尽皆知。」 「不是吧?」锦书坐直了些,「但是武浅浅武功还不错的,那正头娘子大概也占不到便宜吧?」 「占不到,被打了,但是巡防营正好经过,所以那正头娘子也没太吃亏,但是,回头那正头娘子到府衙里去状告,说武浅浅霸占她的房子。」 锦书啊了一声,「那商人给武浅浅置办的院子,不会是那正头娘子的陪嫁吧?」 「对,就是她的陪嫁。」少渊点了她的鼻尖一下,「我家锦书就是聪明,不过,这件事情闹起来之后,名声受损最大的反而是云靳风,因为武浅浅曾经是他的侧妃,他的侧妃去当了富商的外室,还闹得这样大,所以这两日此事热议很高。」 以前的云靳风何等风光啊?既是魏贵妃所生,又得陛下最宠爱,外戚更有魏国公府,他一时被大家认定为太子人选。 结果现在一直窝囊在府中不说,休出门的弃妃也惹上这样的桃花官司,真真是丢了大脸。 「估计他都要气死了。」少渊说着,「他在那边窝火,我们今晚大肆热闹,真是好鲜明的对比啊。」 「他丢多大的人,都不值得可怜的。」锦书淡淡地说,小妹在云靳风府邸一年遭受的事,以及他后来去挖坟,都是不值得饶恕。 「是的,也算他聪明,一直躲在府邸里不出来,魏贵妃为他争的那些家财,够他风光一辈子。」 锦书道:「如今是箐箐掌着中馈,花的银子都是有定数的,捐出去了一部分,剩下留一部分给她儿子,所以,大的富贵没有,只要他不闹事,安稳日子还是可以过的。」 锦书不想说起这个人了,说起这个人,生理心理都厌恶。 第二天,暗疾带着辛夷过来给少渊和锦书敬茶。 少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们敬茶,他和锦书又不是他的父母,更不是辛夷的公婆。 他说不必敬茶了,暗疾说必须要,少渊说不用,暗疾说用,瞪来瞪去,少渊败下阵来。 反正他很坚决,这是仪式,该走的仪式一样不少。 于是,少渊和锦书只能喝了他们敬的茶,看他们喝完,暗疾又说:「完成咯,我去准备一下,明日归宁的事。」 「暗疾,归什么宁?」锦书连忙叫他,「去哪里归宁?」 「辛夷是王妃的表妹,也是从王府出嫁的,归宁自然是回王府啊。」 「这……」锦书脑子打结,「所以,你们要从王府回到王府,是这个意思吗?」 「对,归宁要请新姑爷吃酒,劳烦王妃命人准备准备。」暗疾一点都不客气。 然后,牵着辛夷开开心心地出门去,购买明日归宁的礼物。 锦书和少渊对望一眼,真能折腾,不累吗? 第796章 他就是吃醋 于是乎,新姑爷归宁那日,也吃了一天。 四娘是归宁过后才知道辛夷出嫁了,亲自跑过来送礼顺便斥责锦书一顿,辛夷嫁给暗疾竟然没有通知她来吃酒。 锦书瞧了一眼她的保镖,任由她骂,她凶,有特价保镖,惹不起,而且保镖脸色看起来,还不大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么矛盾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1页 不过,保镖很快就识趣地出去,在萧王府安全,所以送到这里之后,他就自由活动了。 见四娘还在说辛夷的婚事,锦书道:「你新寡,怎么邀请你来参加婚礼?」 一句话,把四娘的嘴巴堵得死死的。 是哦,差点忘记那个死鬼了。 但随即嘴巴一撇,「其实我有休书。」 「你依旧是皇太后。」休书是给她个人的自由,而不是把她从皇室除名,「暗疾这个人很讲究,而且也没邀请别的宾客,就不邀请你了。」 四娘道:「罢了,我也不是真在乎,只是小辛夷出嫁,我想给她添点嫁妆。」 她治病的时候,小辛夷可没少费心费力。 锦书道:「这个,什么时候都不迟。」 四娘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听动静,「什么时候可以生?」 「还没到预产期呢。」锦书想到要卸货,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四娘的脑袋,「别压我肚皮,你带着耳环呢。」 不说不发现,四娘现在还装扮起来了,首饰都多带了两件。 「你跟魏爷闹脾气了?我见他脸色不大好看。」锦书问道。 四娘抬起头,「嗯!」 「为什么闹脾气?」锦书好奇地问道,「你们到哪一步了?还没有进展吗?」 之前以为大步跃进,以为会进展神速,想不到还缓下来了,中年人的爱情这么难理解的吗? 四娘把脸往她面前凑,「看看,我好看吗?」 锦书瞧了一眼,「好看啊,上妆了,首饰搭配得还不错,这石榴裙也好看。」 「来之前,和陈东家谈了一笔生意,陈东家贊了我几句,他就开始板着脸,说我以前都没打扮,每一次见陈东家的时候才打扮,你说气人不气人。」 锦书问道:「气人,但为什么你见陈东家的时候才打扮?见别的东家就不打扮呢?」 「这个……」明四娘一滞,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陈东家即便人到中年也依旧倜傥俊美,注重穿衣打扮,那她怎么好不打扮一番呢? 「为什么呢?」锦书看她心虚,追问道。 四娘道:「我也是偶然打扮一下,也是撞巧了每一次打扮的时候都会见陈东家。」 「真巧!」锦书嗤笑,「孔雀开屏一样的巧。」 四娘惊愕地瞪大眼睛,「不会吧?你不会认为我对陈东家有什么心思吧?」 「我没这么说,不过可以料想这位陈东家相貌定然不凡。」 「嗯……没怎么留意,都在契约细节上。」 锦书发笑,「好,那我猜测是不凡的,你平日谈生意,大概没几个像陈东家那样的相貌,男女虽不一样,但是依旧不想在某人面前,被陈东家的相貌比下去,说白了,你打扮也不是为了陈东家,是为了某人。」 四娘侧头,「是么?」 她倒是没想过会是这样,只是觉得陈东家长得不错,那她带着魏清晖去见陈东家,自然也不能被陈东家比下去。 她已经到了和男人比美的地步了吗? 「你是说我和陈东家比美?何其荒谬!」四娘马上反驳。 「和陈东家比美也是没法子的,你没几个客户是女子,如果每一次都是和女人谈生意,估计你每一次都会打扮。」 四娘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呵,她就知道锦书这个女人不简单,擅长看通人心。 「所以,魏爷吃醋了。」锦书补充一句。 「真的么?」四娘眼底闪亮,「再说多点。」 「不说,你自己也知道的,矫情!」锦书翻了个白眼,自己分明知道的事情,非得要从别人嘴里得到证实。 可不能惯着她的。 四娘的时间宝贵,但锦书的睡眠时间也很宝贵,少渊在她们聊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进来,恭恭敬敬地把四娘请出去,他媳妇该午睡了。 他们走的时候,魏清晖走在她的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然后等出了门,便并排走到马车前。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四娘稳稳噹噹地坐上去之后,在帘子落下之前,她伸手掀着帘子,说:「你吃醋了。」 魏清晖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一手把帘子拽下来,架着马车离开,是的,车夫现在也是他。 这一路架马车离开,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是吃醋没错,才知道啊? 过了两日,陛下派太医来给萧王妃请脉,还顺带派人送了许多名贵药物。 他知道皇婶婶差不多时候生产了,虽说她自己是大夫,且府中有居大夫守着,但是作为侄子的,他还是让皇后派人过来请一请脉。 太医也是走一走过场,毕竟,在居大夫的调理之下,王妃和胎儿都十分健康的。 但是这份心意到了,也让少渊和锦书高兴的。 锦书对太医道:「去禀报皇后,便说我一切都好,不必惦记。」 「是!」太医笑着说:「皇后娘娘本想说来府中探望您,但她如今出宫也不是轻车简便可来的,怕打扰,不敢来,但娘娘说心里十分惦记王妃。」 「我知道她的心意了,让她也好好养着身体。」锦书说。 「是,那下官就告退了!」太医躬身退下。 敏先生亲自送太医出府门。 樊妈妈和居大夫清点着帝后送来的药物,多半是名贵人参,用来生产的时候固气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2页 「好东西!」樊妈妈说。 居大夫点点头,「确实是好东西,参足够老,王妃生产的时候含一片,抵得过吃两碗饭。」 「人参和吃饭怎么一样的呢?」樊妈妈笑着,招唿临儿进来,让她带着人把东西带下去库房里锁好。 居大夫说:「有得比,吃饭也很重要,生的时候就要要力气足够嘛。」 「那也是,生产又痛又费力气,是要多吃两碗饭的。」樊妈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虽然她没生过,但是女人到了这年纪,就是很有经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锦书见他们已经旁若无人地讨论生孩子的艰难,便马上道:「有些人生孩子也是很容易的。」 「对!」樊妈妈看了殿下一眼,连忙附和王妃的说法,「就跟下蛋似的。」 锦书:「……」倒也不至于这么容易。 樊妈妈说:「我听说过民间有些妇人生子,直接就生在田边,上一刻还干着农活呢,下一刻孩子就下来了。」 少渊没做声,对于生孩子的事情,他了解得比樊妈妈要多,要深刻。 无论如何说,他都是担心的。 第797章 中秋团圆 过几天,蓝寂把小若北带回来了。 小若北在盛医山庄过得开心,都晒黑了,也比原先活泼多了,没再拘着世家小公子的规矩。 「姑姑,您真的要生娃娃啦?我瞧着您的肚子好大了。」 「姑父,您给娃娃起了什么名字啊?有我的名字好听么?」 「紫衣姑姑,我告诉你,山庄里有一个病人,全身都烂了,在山庄住了三个月,好了之后一看,哇,长得好俊啊。」 看到侄子这么有精神气,锦书可开心了,拉着他的手问道:「你在山庄可有闯祸啊?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 「没有,大家可喜欢我了。」小小的脑袋,趴在锦书的膝盖上,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我现在会把脉了,姑姑,我给你把脉看看。」 说完,有模有样地给锦书把脉,煞有介事地说:「嗯,姑姑真健康,娃娃也好健康啊。」 樊妈妈端着点心进来,笑着道:「是么?那小公子可诊出王妃肚子里怀着的是你表弟还是表妹啊?」 "那肯定是表妹,我可喜欢跟表妹玩了。" 看他严肃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辛夷皱起眉头,说得不对,需要纠正,但是纠正就等于把孩子的性别说了出来,不纠正好难受,说出来违反指令啊,怎么办?她眼珠子开始飞快乱转着。 锦书知道辛夷这个时候的表情一定会透露出点什么来,所以,立刻下令,「辛夷转身,出去!」 眼看就是这几天要生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她剧透,所以锦书下令的时候,眼睛都不看辛夷。 辛夷得到指令,立刻转身大步出去。 众人这才想起来或许能从辛夷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已经太晚了,辛夷已经跑了出去,哪怕追回来,大概也瞧不出来了。 不过,大家也不是太在意了,反正很快就要揭晓。 樊妈妈是做了两全的准备,小衣裳有男宝宝的,也有女宝宝的,不管生出来是哥儿还是姐儿,都没问题。 锦书看过樊妈妈准备的小衣裳,樊妈妈说她盼着是哥儿,但她准备了很多小粉衣裳,瞧着甚是可爱。 中秋节,大哥他们也还没抵达,这主要是桂江一带暴雨数日,成了灾害,他们在桂江被困了数日,才能继续启程。 往日不进宫也就罢了,但是中秋节宫宴,锦书想陪陪无上皇。 已经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锦书心里甚是挂念。 加上去年除夕,她和少渊都在现代,没有陪无上皇过年,中秋是一定要陪的了。 今晚,四娘也是要回宫的,其他日子不在宫里头,谁也管不了她,但是这样的大日子,她不在就说不过去了。 好在,魏侯爷也在受邀进宫吃中秋宴的名单中,除了他,还有好些朝中要臣,这是陛下登基的第一个中秋节,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臣子们亲近亲近,也好让他们拜见无上皇。 中秋是吃螃蟹最合适的时节,加上陛下也喜欢,所以今晚的主题,就是黄酒与螃蟹。 当然,宫宴的菜餚肯定是很多的,锦书不吃螃蟹,还能吃别的。 少渊是个美食爱好者,对螃蟹自然也,所以今晚他也略略兴奋了一下。 不过,进宫之前樊妈妈就叮嘱他,王妃不可吃螃蟹,太寒凉,让他也不要多吃,免得王妃瞧见不能吃,心里难受。 无上皇今日精神饱满,与太皇太后一同接受了大家的叩拜。 等到少渊和锦书上前叩拜的时候,无上皇连忙制住,「你别跪,踏实坐着去。」 锦书便福身见礼,让少渊多磕三个头。 太皇太后看着锦书的肚子,道:「瞧你这肚子,快了吧?」 锦书道:「回母后的话,瞧着也是差不多了。」 「快去坐下!」太皇太后瞧了少渊一眼,「扶着她点。」 少渊扶着锦书,转过去要拜见陛下和皇后,帝后勐地站起来,却又发现官员在这里,便又坐下,陛下说:「皇叔快扶婶婶坐好,今日就不拘礼了。」 但少渊还是拱手拜下,见过陛下和皇后之后,才扶着锦书入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3页 待他们入座之后,也陆续有人过来拜见,易翠云带着冷箐箐秦金络和宁慢慢她们围坐在锦书的身边说话,但基本都是问候锦书,因为她好几个月不见客了,大家都想着她呢。 皇后吴文澜也想围过来说几句话的,但是碍于官员们在,她不好主动过去,自然,也不能让婶婶过来的。 如今,景昌帝所生的儿子,除了冷箐箐有子嗣之外,其他的都没见有孕。 所以,几位王妃都十分羡慕,不知道几时自己能怀上呢? 在场的官员以往是没有怎么想起来这事的,但是如今见几位王妃围着萧王妃,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齐刷刷地,许多人的眸光看向了钦天监凌灿。 凌灿接收到这些眼光里发出的信息,脸上毫无表情,没办法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犯错,后人遭殃,这道理古今都是一样的。 谁让那位,犯下了这么多恶事呢? 这些事情,不好明说,谁都不爱听。 等到不得不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中秋宴席开始之前,陛下说了几句话,不外乎是皇家团结,君臣一心,共同为国为民之类的场面话。 走完这个流程之后,便开始传膳,无上皇那边已经斟好了黄酒,开心地等着内侍给他剥螃蟹。 螃蟹上来了,今年的螃蟹真的肥美,拳头般粗,煮熟之后外壳沙红沙红的,把蟹壳掰了,露出黄灿灿的蟹膏。 蟹肉结实且鲜,就着一口黄酒,吃一口蟹肉,满嘴都鲜了。 少渊也在剥蟹,有内侍想要帮伺候他,但是他不要,剥蟹这种事情一定要自己来,旁人不懂这乐趣。 粗壮的蟹腿被他两指捏碎,然后把碎片剔除,里头的肉用一个小小的勺子一刮,便整条蟹腿的肉都露出来了,粉粉的,白白的,嫩得叫人垂涎欲滴。 他把蟹腿的肉放在锦书的碗中,眉目宠溺,「就吃一块,不可多吃。」 锦书沖他嫣然一笑,「谢谢。」 「快吃,凉了可不好吃的。」少渊含笑望着她把蟹肉吃进嘴里,这才满意地低头继续剥蟹,剩下的,他要吃了。 众人不禁停下手看着这一幕,女的羡慕,男的吃惊。 一时间,王妃和夫人们都不想要宫人的伺候,巴不得身边的男人也像萧王这样宠着自己。 至于吃惊的那些官员,实在是没想到萧王宠妻到了这个地步,萧王妃想要吃,大把人伺候,犯不着他亲自来伺候的。 他把规矩做坏了啊,看看自家夫人投来哀怨的眸光,那味道酸得螃蟹都不酸了。 少渊才不管他们,反正在家里怎么做,到了中秋宴席也怎么做,自己的娘子,自己不疼着宠着,难不成叫旁人来宠? 第798章 都是同一颗球 倒是有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瞧了一眼他们之后,既无哀怨也无气恼,只恨自己还不能名正言顺,剥蟹给那个人吃。 那个人倒好,好几个人在她身边剥着螃蟹,好生伺候,她知道自己体寒肺气弱吗?能吃这么多螃蟹? 魏侯爷瞪了好几眼,她就像是瞎了一眼,完全没有接收到,他只得出声提醒,「螃蟹虽好,但体寒的女子不宜多吃。」 大家闻言,抬头看向素来冰冷的魏侯爷,一时愕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女子这么体贴,还特意提醒这么一句。 魏侯爷喝了一口黄酒,脸上神色淡淡,要提醒一个人,却不得不提醒全场是一种多么悲催的滋味。 弄得他想管别人家的夫人小姐似的,影响多不好啊。 四娘神色僵了僵,飞快吃了剥好的蟹肉之后,笑着说:「确实,女子体寒的话,不宜多吃。」 算是附和了侯爷的话,同时表明她也不吃了。 见她开始喝着汤,魏侯爷这才没说什么,收回了眸光继续吃。 这只是小插曲,且侯爷是善意的提醒,自然也没什么人说什么,敬过一回酒,然后又继续吃。 但侯爷仿佛是后知后觉,认为方才针对女子不妥,又瞧着无上皇提了句,「无上皇吃了两只,够了,可以撤下了。」 唷,今天魏侯爷管天管地还管了无上皇呢。 无上皇皱起眉头,这人平时话不多,今日嘴太碎了。 魏侯爷都这么说了,陛下也想说,让他老人家少吃点,但这话他不大敢说,唯恐老爷子不高兴。 好在,少渊开声了,「给无上皇上羹汤吧,喝一碗汤暖暖肠胃。」 「再吃一只。」无上皇说,他这个年纪,吃一只,少一只的,尤其今年的螃蟹还特别的肥美。 锦书抬眸,「不能再吃了。」 儿子的话可以不听,但是怀孕的儿媳妇说的话,他要听的。 不舍地推了,但大大地喝了一口黄酒,散一散寒气,然后才开始喝几口汤。 接下来的菜餚,也是宫中御膳房拿手的,色香味俱全,无上皇牙口一般,但有一道炖肘子甚是入味,且炖的软糜,入口丝毫不觉得油腻。 至于清炒翡翠,也甚得他喜欢,伴了几只大虾,热油浇在蒜末上,那香气四溢,叫人食指大动。 因为知道皇叔喜欢吃百宝鸭子,所以皇后娘娘过目菜单的时候,叮嘱要加上。 可皇叔却没领受皇后的好意,这道菜一上,他动都不敢动,只搁在一旁,唯恐被锦书瞧见了会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4页 不过,锦书早就过了孕吐的时候,虽然现在对百宝鸭子依旧没有好感,但也能吃那么一两块。 所以,少渊放置一旁之后,她便道:「鸭子给我夹一块。」 听得她想吃,少渊立马就殷勤伺候,给了锦书一块,剩下的一小半全部都进了他的口,天知道,他多久没吃这一口了。 但少渊的惊喜还在后头,竟然上了红烧肉。 不是说红烧肉做不了御膳,而是一般这样的宫宴,都会是些华而不实的菜式,想不到有这么实在的。 不过,他可没忘记锦书对红烧肉也反胃,呈上来的时候,他先放置一旁,别人都开吃了,他还放着。 锦书喝了汤抬头便见那红烧肉摆在一旁,她瞧了好久,总觉得其中一块红烧肉十分眼熟。 再仔细一想,不就是少渊第一次给她送礼物,送了一块红翡做的红烧肉么? 可以说,长得是一模一样了。 锦书说:「我不吃,你吃吧。」 「瞧着反胃吗?」少渊先问道。 「不反胃,瞧着还蛮好看的。」锦书昧着良心说,其实红烧肉她是有点反胃的,因为看着很油腻的感觉,不过,她知道这是皇后的一番心意,因为吴文澜以前就打听过她和少渊喜欢吃的食物。 今日也有她喜欢吃的笋子,她如今口味有点变,但是笋子还是爱吃的,吃了好几块,至少没拂逆皇后的心意。 这场中秋宴席,是皇后主持的第一场大型宴席,所以,锦书一定会鼎力支持,不让她翻车的。 她瞧了一眼全场,大家也都很赏脸,基本没有什么菜是大家不喜欢吃的。 不过,大家最开心的是看到无上皇吃得那么尽兴,他老人家胃口还这么好,真是燕国最大的福气。 用完膳,自然就要赏月。 撤走残羹,搬出苑花园里头,摆放些月饼鲜果和蜜饯,桂花的清香时而传来,沁人心脾。 再抬头往一轮圆月,无比的皎洁。 有官员提出以月亮赋诗,大家都说好,对于作诗,无上皇没有什么兴致,偷偷地把锦书叫到身边来坐下,与她说说话。 铺垫了一些,自然也叮嘱了一些,便再问北唐太上皇太后是否还会从徽国再回到燕国来。 他想着他们有神通力,大概已经把他的画像和书信送到了阿北的手中,然后等着回信呢。 锦书告知他,「他们应该是会一同来的,但是因为他们去了徽国,估计就来不及把您的书信交给父亲。」 无上皇不禁失望,本以为能接到阿北的回信呢。 锦书见他露出失望之色,便解释道:「去那边一趟不容易,不是车马来回那么简单的,估计北唐太后来回一趟,也是费力的事,所以您给父亲的书信和画像,大概要到半年甚至一年才会到父亲的手中。」 「这么久啊。」无上皇一时伤怀,「不知道他在那边,是否也能看到这么美好的月色。」 「一样的,同一颗球。」锦书说。 「怎么一样?故乡的月亮才是最圆最大的,可惜,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故乡的月亮。」 无上皇听他们赋的诗都是寓意中秋团圆,很是不耐烦,写诗什么的最是伤感,这样团圆的日子,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团圆,他们团圆就显摆了? 没了兴致,加上久坐不适,便先摆驾回干坤殿了。 贵太妃随他一同回去,太皇太后倒还有兴致,和四娘说着话。 太皇太后对于四娘离宫做生意的事是完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终日在凤仪宫养着身体呢。 这是因为锦书原先说她病情反覆,需要将养一段日子,太皇太后便免了她的请安,让她好好养着。 所以,今日见着她吃了那么多螃蟹,便语重心长地传授养生之道,传授之后,也忍不住瞧了瞧她,唉,这年岁就守了寡,真好啊。 但是想到死去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心头又痛了起来。 随即更想到那老头如今也没那么讨厌了,守寡也是人间最惨的事,实在不该那样想的。 第799章 野心 回府的马车上,锦书就睡着了,实在疲惫得很。 到了府门口,少渊抱着她进去也没醒来,她是有意识的,但是睁不开眼睛。 到了九月初一,大哥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随行的还有北唐一行人,他们去了徽国,又取道燕国,再从燕国回北唐。 所以,会在北唐住两三天,旁人不知晓,但锦书知道北唐太后是想让她和宝意大哥团聚一下。 虽然只是小团聚,人没齐,但能聚在一起就是福分了。 大哥还是那样的丰神俊逸,大嫂还是如此的静雅秀丽,锦书盼他们许久,终于得见。 若北像一直小兽似地奔向母亲的怀抱,「母妃,母妃,你们可算是来了。」 摄政王妃一把抱住儿子,泪水已经浸满眼底,骨肉分离的滋味真难受,她在徽国,日日夜夜都想着自己的儿子。 她的儿子,长高了好些啊。 摄政王妃抱着他亲了几下之后,摄政王也把他抱了起来,骑在自己的肩膀上,「觉得委屈了么?」 「不委屈,可好玩了。」小若北笑嘻嘻地抱住父王的额头,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孩子再小,离开父母总是难受的,虽然摄政王有留下自己的人在盛医山庄,但怎比得过自己的爹娘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5页 但显然在盛医山庄的日子他是开心的,否则,他如今见了父母便只会诉说委屈,而不会嚷嚷着好玩。 摄政王放下他,牵着他的手走到宝意的面前,「这位,是你的二姑姑。」 「二姑姑?我有一个二姑姑啊?」若北站在宝意的面前,抬起小脑袋,「二姑姑长得好漂亮啊。」 宝意忍着泪水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小若北也长得好俊啊,你大姑姑之前可坏了,都没告诉二姑姑,说你在这里呢。」 「大姑姑?」小若北回头看锦书,「这是小姑姑啊。」 「不,她是大姑姑。」 锦书脸色僵了僵,这是她最不愿意直视的问题。 因为,她现在是以小妹的身份活着,她本应是大姐,但现在成了小妹。 小若北可弄不懂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有两个姑姑,好开心啊。 锦书识趣,让他们一家三口先团聚,说说话。 而那边厢,少渊已经安顿好北唐太上皇和太后,锦书便拉着宝意出去说话。 宝意素来乐观,但这一次从徽国回来,她显得心事重重,锦书问她,她便扑在锦书的怀中,刚想哭便想起这样压着姐姐的肚子不行,马上起身抹了眼泪,「大哥的日子过得是步步惊心,我在徽国的时候,大哥便遇了两次刺杀。」 「刺杀?鲁王不是已经败了吗?是鲁王的余孽?」 宝意气愤地说:「有一次是鲁王的余孽,有一次,是徽国太后派出来杀手,那个女人太坏了,太恶毒了,一肚子的坏水,哥哥帮着他的儿子治理国家,整顿吏治,帮她去掉了鲁王这个威胁,她转个头来就对付大哥。」 锦书对徽国的情况了解不算很详细,尤其是朝党之争,以及大哥所代表的汝南王府与太后小皇帝之间的矛盾,她只知表面,不知道实际有多深。 大哥不会详细说给她听,怕她担心,少渊的情报所探查到的,也只是表面,再深一些也也很难再挖出来。 但是,太后是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要刺杀大哥的啊,小皇帝根基未稳,这个时候杀了大哥,对小皇帝来说不适合,毕竟小皇帝还不能主持朝政。 杀了大哥,她还要找个人来辅助小皇帝,可昔日在鲁王的把持之下,朝中哪里还有冒头的荷尖?加上大哥也当了摄政王那么久,在朝在野也很有声望,谁能取代他?谁又敢取代他? 除非…… 「姐,你说那徽国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落宝意也想不明白。 锦书眸子暗沉,「你婆婆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她说这些是徽国的内政,她不过多评论。」 锦书微微颌首,北唐太后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说那些话,又或者,不想说得太明白,让宝意提心弔胆。 所以,锦书也没有明说,只道:「可能是敲打敲打大哥吧,想让他忠心侍主,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毕竟,她派出的人也没有真的伤到大哥,不是吗?」 落宝意觉得没那么简单,大哥没受伤,是因为他武功高,护卫多,防守足够密,这才没叫太后得手。 不过,姐姐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太后在后宫之中,又管不了前朝的事,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警告警告大哥。 锦书安慰她,"你不要瞎担心,毕竟,鲁王这么厉害,都败在大哥的手下,太后这些小手段,对大哥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也是!」落宝意去徽国一趟,才知道鲁王有多厉害,汝南王一家都是被鲁王所害,真惨。 宝意在姐姐面前收起自己的担忧,既然大家都不想让她担心,那她就只好做出不担心的样子,以免他们为她担心。 嗯,这就是当妹妹的好处与坏处,大哥和姐姐都会想着保护她,但是从而也剥夺了她的很多知情权。 仿佛妹妹就永远不会长脑子,一直都停留在六七岁的智商。 舟车劳顿,宝意也累了,锦书让她先回去休息。 宝意嗯了一声,「那晚膳见。」 「好!」锦书目送她离开,轻轻地嘆了口气。 宝意离开之后,少渊才回屋,「这么快就和妹妹说完话了?」 他径直坐在了锦书的身边,锦书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嗯,她有点累了,我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太上皇和太后他们也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晚膳我叫人备了丰盛的饭菜,给他们接风洗尘。」 「嗯!」锦书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了,「方才宝意跟我说,她在徽国期间,大哥遭遇了两次刺杀,一次是鲁王余孽,一次是徽国太后。」 「徽国太后?」少渊怔了一下,「这倒是耐人寻味。」 「你也猜到?」 少渊在权力旋涡里斗过,对于那权柄的杀伤力是很清楚的。 男人有野心,女人也有野心,以前徽国太后不敢想,那是因为有鲁王,现在鲁王败了,剩下摄政王,她当然想要博一搏。 她想摄政! 野心就像火苗,是吹不灭的,只会不断蔓延扩大,所以有了第一次的暗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的诡计阴谋沖摄政王而去。 所以,大哥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之前是想着他因太后和小皇帝的猜忌,如今直接又来一个野心家,而且这个野心家还有天然优势,一句孤儿寡母便可惹得满朝文武怜悯,同时又能从这孤儿寡母里看到利益所在,所以要拉拢人心,是极容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6页 毕竟,这孤儿寡母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谁都想成为监国摄政的那位。 直接跟摄政王硬刚很难,但有太后和小皇帝,那就不一样了。 第800章 有无痛分娩 野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啊。 晚膳的时候,萧王府热情招待。 看得出,准备的菜式很合北唐太上皇和太后的胃口,他们吃得不少,还和大家喝了酒。 大哥也开心,慈爱的眸光看了妹妹和儿子,然后与站起来同大家敬酒。 在这里,他充满了安全感,不需要防备谁,可以尽情地吃喝,那一直紧绷的神经,从踏进自己国土的那一刻,全然放松。 中秋节的时候少渊没喝酒,但今晚他喝了三杯,因为敬了太上皇一杯,敬了大哥一杯,然后宝意夫婿敬了他一杯。 当他想要再提杯回敬太上皇的时候,元太后阻止了,「萧王殿下,三杯足矣,今晚不可再喝。」 少渊怔了怔,马上就看向了锦书,因为他知道北唐太后闲聊的时候可以闲聊,但当她认真地说出一句类似于命令的话时,那多半,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认为,是锦书或是要生了。 锦书对上他眸子的片刻,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元太后,元太后却是站了起来,有条不紊地吩咐,「殿下抱她回房躺着,她羊水破了,不许下床。」 少渊的唿吸顿时乱了,脑子里也空了,大脑小脑什么都没了,空荡荡地迴荡着元太后这句话。 破了羊水,那就是要生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是差不多时候,但是,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抱起锦书,双腿却发软,全身都发软,但马上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把锦书给摔了。 所有人在片刻的愕然之后,啊了一声,迅速做准备,两位先生也下意识地跟着殿下和王妃回萧干居。 还是樊妈妈把他们拉住,「你们跟着去做什么?你们帮得上忙?」 「哦,对哦,对哦。」敏先生调整唿吸,有些紧张,萧王府即将迎来一位小主子了,很紧张。 郭先生也一样紧张,看着女眷们去忙活,这一次,他们两个都帮不上忙的。 稳婆是早便在府中待命的,立刻跟着去了。 宝意和摄政王妃也一同去了,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碰到锦书要生,她们也有些激动。 少渊把锦书抱回萧干居的床上,参茶,热汤,小被褥,襁褓等东西一件件地备过来。 满姑姑晴姑姑和周元她们几个忙进忙出,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感觉如何?腹痛了吗?」少渊坐在床边,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任何感觉,但我需要先换衣裳。」锦书对于生产流程也是十分熟悉的,所以她躺下之后,便叫人把她专门为生产而改造的衣裳取过来。 「我……我来帮你换。」少渊双手有些哆嗦,拿住辛夷递过来的衣裳,差点没拿稳。 锦书见状,笑着道:「少渊,你先出去慢慢走一圈,唿吸顺了之后再回来,我没有那么快可以生。」 辛夷也说:「对啊,你太紧张了,这会把大家都弄得紧张起来的,分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用担心的,真要出什么事,也不是你担心得来……」 "辛夷!"锦书立刻打断她。 少渊脸色更苍白了。 锦书道:「去,先冷静一下再进来,今晚估计也生不了,你回头再来陪我说话。」 「好,好!」少渊的脑子总算一点点地飞回来了,之前温习过的生产知识,现在开始派上用场,是的,破了羊水之后,不会马上生产,只是不能随意走动,要躺在床上等待临产。 说得没错,他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天大的事都不用慌,他出了廊前,慢慢地走着,缓缓唿吸调整情绪。 他的紧张,会让锦书和稳婆都紧张的,所以他要冷静。 反覆给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他重新走回房间去,这个时候锦书已经换好了衣裳,半躺在床上。 屏风隔开了已经布置好的产床,产床是辛夷负责布置的,小小的一张,用一匹黄色的绸缎盖着,辛夷是下了死命令的,不许任何人在王妃过去产床之前,去掀开那张绸缎。 就连少渊都不可以。 所以,少渊只能看一眼,便马上回来陪在了锦书的身边,连额头细密的汗水都擦掉了。 他往床边一坐,冷静自持,给到了锦书一种力量和安全感。 锦书其实也不慌,但是有一个情绪稳定的伴侣,真的很重要,她心里唯一一点对于生产的不安,都消散了。 对于产妇而言,生孩子是打一场硬仗,锦书也一样。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羊水破了一个时辰之后,锦书才开始感觉到痛,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辛夷抓着少渊在那边恶补,说要等到宫口开十指才可生产,她还很贴心把每开一指的大小画了出来,最后,就是要开到那个大窟窿那样大,才能生产。 而锦书的疼痛会加剧,一步步升级到难以忍受的状态。 少渊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辛夷说那种疼痛是人体承受的最大限度,他的心还是在颤抖。 只是没有颤抖太久,北唐的太后便过来了,她问了辛夷一句,「无痛分娩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7页 「有!」辛夷点头,「但没有大夫。」 她是助手,不是大夫,她可以做出一些治疗,但是需要有总司的指点或者授权。 她没有自己给产妇做无痛分娩的权限啊,尤其那人还是总司,没主治大夫盯着,出了什么问题,小机器人是承担不来的。 「我当太后之前,是大夫,我来帮她。」北唐太后挽起袖子,便进了产房。 少渊勐地拉住辛夷,「什么是无痛分娩?」 「就是减轻王妃的痛苦,让她在没有什么痛苦之下,把孩子生下来。」 少渊大喜,连忙道:「那这个好使,这个好使。」 「当然好使,如果天下的男人,都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做无痛分娩,捨得花这个银子,自然是最好的。」 辛夷说完又哼了一声,表示鄙视那些捨不得给妻子用无痛分娩的男人,便跟着进了产房。 少渊回味了一下辛夷的话,便紧跟着进去。 先跟元太后道谢,再听她说无痛分娩的具体过程。 听完之后,少渊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大声阔气地说:「用,多少银子都用,十万两不够就二十万两,多少都用。」 元太后忽然听他这一句,怔住了,二十万两用于无痛分娩? 辛夷连忙把他拉出去,又解释了一番,说没有那么贵,没必要说得如此豪情万丈,让人听了还以为他散了家财,也要给总司上无痛。 「不是你说很贵的么?」少渊都被她搞煳涂了。 「那也没有贵得这样离谱。」辛夷觉得需要重新定义一下贵,因为殿下认为的贵,和普通百姓认为的贵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801章 全部都被撵出去 少渊现在不想搭理辛夷,而是去找小姨子宝意。 他虽然知道北唐太后的本事,但是对于她接生和医术的本事,还没有见识过的。 宝意被姐夫叫到了外头,听得问自家婆母的医术,她笑了起来,「姐夫,有我婆母出马,姐姐一定不会有事,而且保证一旦罪都不受,舒舒服服地就把我的小外甥生下来了。」 宝意的夫婿宇文煌也在一旁保证,「姐夫,您就放心好了,姐姐一定无事,可以平安诞下孩儿的。」 宇文煌那张脸,已经褪去了稚气,显得沉稳成熟,有着皇家亲王的雍容气度,他肯定是最了解自己的母亲,所以他的保证,比宝意的管用。 因为宝意说得很夸张,生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舒舒服服的。 少渊进去陪着,一直到子时,锦书还没生,反而是和北唐太后在闲聊。 少渊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妨碍他们聊天了,便走了出去舒展一下。 刚走出去练了两拳,便见两位先生在萧干居外探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少渊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敏先生委屈巴巴地道:「嘘,小点声,让樊妈妈听见了不得了,她不许我们踏进后院半步。」 「王妃没事的,你们睡去吧。」少渊说。 「知道会没事,这不来瞧瞧么?快生没有?」郭先生问道,今晚王妃生孩子,他们怎么睡得着呢? 「没那么快呢,北唐太后说是要接生的,有她在,锦书一定没事,而且能少遭罪。」 「居大夫也不让进来么?」敏先生问道。 少渊瞧了一眼外头,只见居大夫提着药箱,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便问道:「是谁说不准他来的?」 「北唐太后原先说了。」 少渊哦了一声,「那就听太后的,叫他去开药膳方子,王妃生产之后要服用。」 「行。」 「摄政王和太上皇呢?」少渊问道。 「他们在正厅里说话,摄政王也是想来看看的,但是被太上皇拖住。」 「那你们也去陪着说话,总不能客人在堂,没主家人陪着的道理。」 少渊说完,干脆便把萧干居的门关了起来,把两位先生堵在了外头。 两位先生气结,这连瞧一眼都不成了?他们就是想着听小主子第一声啼哭,这也不行吗? 那他们还偏就不走了,隔着一扇门难道就听不到了吗? 但过了没多久,少渊也被推了出来,也是北唐太后下的命令。 原因就是他非得要陪着锦书生孩子,他去过现代,也问过辛夷,知道有些丈夫是会陪着妻子生产的。 这份心意是很让锦书感动的,但是,她不愿意让少渊看着她生孩子,她生产的时候,他在旁是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会让他看到她最狼狈的时候。 何必呢? 可她也不好说啊,拂逆他的好意和爱意,总归是不好的,因此这个坏人就让北唐太后当了。 北唐太后说无痛分娩,是不能有男子在场的。 少渊知道不是,死活不愿意出去,于是,北唐太后执住了他的手,道:「来,我与你说几句话。」 这一说,就说到了萧干居外头,北唐太后问他,「生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给我好好想想。」 生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这问题有意义吗?大概有的,否则北唐太后不会问。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萧干居的大门关上了。 从门里传出北唐太后的一句话,「生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尊重产妇的意愿。」 少渊怔怔地看着被关起来的门,还有自己身处的地方,再看看一旁的两位先生,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不禁气道:「我不进产房就是了,我就在萧干居里不行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8页 北唐太后的声音继续传来,「本来可以,但当你说出死活也要陪着生产之后就不可以了,老实在外头待着,生完之后,会放你进来的,如果你不听话,非得翻墙飞进来,那么就没有无痛生产,她会很痛很痛。」 刚要跃起的少渊听得这话,马上把丹田之气一收,老老实实地和两位先生蹲在了外头。 过了一会儿,北唐太后派人出来说一声,说没那么快可以生,让他们出去陪太上皇说说话。 少渊不想走开,便对两位先生道:「方才叫你们出去招待客人,怎么不去?」 敏先生说:「太上皇有摄政王招待,而且这个时候,他也该就寝了。」 这一路舟车劳顿,可累了,应该去睡觉的,怎么还能在这里耗着呢? 「估计这会儿也没睡,大家都在等着呢。」少渊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哪怕是一个外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睡着的。 「殿下,殿下!」蓝寂跑着过来,「王妃生了吗?」 「还没,说是没那么快,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啊?」少渊被赶出来正恼着呢,见蓝寂这般莽撞地跑过来,一下子就更恼了。 「还没生啊?」蓝寂便对两位先生说:「你们快去正厅里听听故事,北唐太上皇正说当年他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听得太惊心动魄了。」 「是吗?」敏先生想了想,摇头,「我还是不要去听,你去听吧,听完了明日告诉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听地一声啼哭。」 蓝寂只得又跑开了。 可蓝寂跑开们多久,北唐太后便撵他们走,还是以不能无痛来威胁。 不禁如此,连萧干居里头守着锦书的人,北唐太后也都撵出去,稳婆也不用守着,樊妈妈和满姑姑在产房外。 产房如今只有北唐太后和辛夷。 辛夷不解,「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撵走呢?」 上了无痛的锦书也不解,她现在已经差不多能生了,本来以为还要折腾到明日一早,想不到子时一过,宫口开得就很快了。 元太后握住锦书的手,轻声问道:「可还记得我去徽国之前和你说过的一番话?」 「选择那个?」痛楚减低就是有这个好处,脑子很清醒,也不会因为疼痛而降智。 「嗯!」元太后微微一笑,眸色温和认真,「本来我想让辛夷出去的,但是辛夷是机器人,你让她保密的话,她能保密。」 锦书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这选择,和我的孩子有关?」 第802章 生了个儿 元太后说:「没错,这选择和你的孩子有关,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么快,但是,这孩子出生一定会带给你一些疑惑,所以我干脆便陪着你大哥来一趟,顺便给你接生,至于把他们全部都撵出去的原因,一会儿你会知道的。」 锦书怔怔,和自己孩子有关的,而且孩子出生的时候,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只有一种可能,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是会带着一些异象。 元太后不想让孩子过早地被神化,因为不被人知道,才有选择权。 一旦被知道,会被忌惮,也会被迫地去做一些事情。 元太后是想给她的孩子保留选择权。 「天啊!」锦书联想到很多,脸色都白了,「这怎么会呢?他绝非正统,那是不是意味着陛下以后会对我们……」 「别乱说!」元太后压住她的手腕,摇摇头,「萧王殿下选出来的人,到他驾崩那一日,都不会对你们有疑心。」 锦书急忙道:「那您快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孩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啊。」 毕竟,还有其他亲王呢。 她想到有可能是陛下无子,因为陛下说过不开后宫,那就很有可能他没生儿子。 但陛下不生儿子,不还有其他亲王吗?景昌帝那么多儿子,陛下那么多兄弟,就没一个生儿子的吗?抱一个过继,培养成为储君,那不是更合适吗? 怎么兜兜转转,回到她和少渊的孩子这边? 元太后也没瞒着她,「这点,或许你们的钦天监也能看出来,景昌帝作恶太多,杀戮太深,本来当皇帝不可能没有杀戮的,但是他不一样,他伤害的都是自己的子民,包括自己国家的将士,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那些枉死的战魂有很多是萧王府的人,所以,景昌帝所出的儿女,不会再生出儿子,女儿或是有的,但女儿不继承大统。」 「若有天道,天道是不会允许他的子孙再当皇帝统治这个国家,如今的陛下仁厚,当皇子的时候又过继到了皇后膝下,皇后为你们燕国做了多少大事,想必你也知道,所以他能当皇帝,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皇后给他积攥的功德,可也仅仅到他这一代。」 锦书听得目瞪口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不就是报应吗?而且是报应在儿孙的身上。 这天道怎可如此呢?报应就报应在那个作恶的人身上就好,为什么要报应到儿孙身上? 「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了,至于你是否要告诉萧王殿下,则由你自己来决定。」元太后的手在她腹部上轻轻地摁压。 锦书过于吃惊,完全忽略掉那仅剩的一点痛楚。 直到元太后叫了一声,「好,听我的,我们准备开始了。」 锦书收敛心神,开始生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9页 但是,脑子里却闪过一个想法,完蛋,我这一胎是个男孩。 还是剧透了。 她勐地看向辛夷,「辛夷,我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横竖都被剧透了,让辛夷别再卡壳了,辛夷一直被追问,一直保密,晶片都发热了,干脆让她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换个秘密保护。 「儿子!」辛夷嘴巴一张,藏在芯里的秘密迅速宣洩出来,啊啊啊啊啊,她终于可以说了,终于可以说啦! 暗疾,听到了吗?樊妈妈,听到了吗?满姑姑,听到了吗?狗子酱,听到了吗? 王妃肚子里怀的是男宝宝,是个儿子! 生产很顺利,无痛分娩确实很值得推广,很大程度减轻了女人生产的痛楚,让生产不再是女人的一个噩梦。 当然,这只是生产部分。 孩子顺利出来,元太后都不需要拿去上称,剪断脐带之后,便对锦书说:「你生了一个儿子,六斤三两。」 孩子没哭,元太后说他是个坚韧的小孩,所以往他的小脚板上打了几巴掌,巴掌下来好一会儿,婴儿才放肆大哭。 这哭声洪亮,把外头所有人的眼泪都给逼出来了,天啊,王妃终于生了。 擦拭清洁过后的婴儿被放在襁褓里,送到了锦书的身边,锦书并不觉得十分疲劳,她侧身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活脱脱一个小版的少渊。 但一眼,便知道为什么元太后要把所有人都屏退出去。 她的儿子浑身有一道淡淡紫光笼罩,那紫光甚至是穿过了襁褓,散发了出来。 元太后伸手去抚摸婴儿的额头,那紫气渐渐地收拢在了眉间。 锦书整一个目瞪口呆,心里闪过四个字,她眼花了。 辛夷看到总司的那个蠢样,觉得自己有义务解释,「这是空间磁场引起的电磁波,属于能量的一种,没什么好惊讶的。」 元太后看了辛夷一眼,笑着说:「辛夷说得对,但是如果被人看见了,会认为是上天赋予这个孩子的神迹。」 但锦书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元太后把那紫气收拢在孩子的眉心时,那淡淡的紫光虽然消失,却显得整张脸莹然如玉。 仿佛一下子就褪去了刚出生时候的那种白,那种泡在羊水里的白。 「世间万物,离不开能量两个字,任何东西都有能量,人走了之后,也会化作一缕能量。」 锦书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那孩子哭完之后,在母亲的身边唿唿睡了。 手指碰到孩子,锦书觉得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是她的儿子,她以后一辈子都丢不开的牵挂,就这小团团,要捆绑住她的一生了。 一时觉得自己的责任很大,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胸臆间张起,她不知道这种是不是叫母爱,但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这个孩子。 她由衷感激,「元太后,谢谢您!」 元太后笑容和煦,「我最喜欢看到新生命来到这世上,我已经许久没有接生过,这孩子与我很有缘分。」 她的手抚摸过孩子的眉眼,孩子纵在睡中,但感知到她手掌的温暖,小脑袋往元太后的手掌靠过去,寻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要抱他出去,给他父亲看看,估计他都急坏了。」元太后说。 「怎好劳烦您?叫辛夷抱出去外间就是。」锦书忙说。 「不,我来吧,辛夷笨手笨脚的,怎抱得好孩子呢?」元太后笑着把孩儿抱起来,再对锦书说:「你放心,他健康得像一只小豹子。」 第803章 刚当爹都是一样的 外间,樊妈妈满姑姑她们早就听到婴儿的啼哭,但是没有发话,谁都不敢掀开帘子闯进来。 她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底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啊?怎么还没抱出来啊? 而萧干居的大门外,本来蹲在墙角的三个人,被元太后逼到前厅去和北唐太上皇聊天。 太上皇说的是元太后当初生第一胎的过程,听得他们无比紧张,没想到元太后这么能耐的人,当初生孩子的时候,差点遭了难没了。 而且,生的还是三胞胎。 再听得说是闹事的是太上皇的母亲,婆母跟儿媳妇过不去,还差点害死自己的三个孙儿,这样的事放在古今,都是十分炸裂的。 少渊听得都几乎忘记自己的媳妇正在生孩子了,加上屋中一直燃点着香,那香闻着让人仿佛产生了幻觉,随着太上皇的字字低沉的叙述,他们也似乎进了那个场景,看到了当时紧张的局势。 直到暗疾飞着过来,在门口喊了一句,「王妃生了!」 少渊整个跳起来,从那个幻境里挣脱出来,勐地就往萧干居狂奔。 天啊,他听着故事,都忘记了锦书生孩子的事,他真该死。 两位先生的反应比他迟了一步,但回过神来之后,也马上往萧干居而去。 太上皇宇文皓扬起唇角,端起一杯早就凉透了的茶慢慢地饮了一口,一拂袖,把燃着的薰香给熄灭了。 孩子抱到了寝室的外屋,樊妈妈先抱过来的,双手都颤抖,是哥儿,生了个哥儿。 她眼泪滴滴答答地落,殿下可算是有后了,萧王府有小主人了。 宝意和摄政王妃也在一旁,争着看婴儿,宝意手忙脚乱地抱过来,被大嫂纠正了抱姿,「不可这样竖着抱,他的腰没力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0页 宝意连忙哦了一声,坐下来倾斜三十五度抱,瞧着这粉白的糰子,宝意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这就是她的小姨甥,姐姐的孩子。 姐姐生孩子了,这种感觉好奇怪啊,以前她总觉得姐姐是嫁不出去的,那么凶的女人,怎么会嫁得出去呢。 但现在她孩子都出生了。 少渊夺门而进,宝意连忙说:「姐夫,孩子在这里呢。」 少渊瞧都不瞧一眼,先奔产房里,锦书已经挪回自己的床上了,产床也都收拾好,锦被下,她的面容略带苍白,也很疲惫。 「锦书!」少渊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我刚才没守在这里陪你,对不起,你觉得如何?疼吗?」 锦书苍白微笑,望着自己的丈夫,「不怎么疼,别担心,别紧张。」 锦书以前知道自己爱少渊的,但是这一刻,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她觉得和少渊之间还产生了一种亲情的牵绊,看这个男人的时候,不自觉地更多了几分温柔。 「辛苦你了!」少渊往她脸上亲了一下,给她压好被子,「饿了吗?渴了吗?要吃点什么吗?」 锦书又缓缓摇头,「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一觉。」 「那你睡,快睡,我在这里守着你。」少渊坐在床沿,抚着她的脸,「睡吧。」 「你看了孩子没?我们的孩子,像你。」锦书声音有点虚弱,但是充满了欢喜。 「像我啊?我倒是希望像你。」 这么说,显然他还没看孩子。 元太后在一旁,笑着说:「他来便直奔你来了,还没看过孩子一眼呢。」 元太后的声音把少渊吓了一跳,他都没看见元太后还在这里,连忙站起,对着她便作揖拜下,「多谢太后为锦书接生,辛苦您了。」 元太后含笑,「不必谢,我先回去就寝了。」 「辛夷,送太后!」少渊连忙吩咐。 辛夷应声,「是!」 屋中一切辛夷已经打点妥当,生产时的血腥气味也净化掉,能让总司有一个很好的月子环境。 「你好好休息!」元太后过来跟锦书说了句,「若有不适,随时叫我。」 「辛苦您了。」锦书轻声道。 元太后微微颌首,随着辛夷一同出去了。 房中便剩下夫妻两人,锦书说睏倦想睡觉,但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他,元太后说的那个秘密,要不要告诉他呢? 心里藏着个秘密,其实真挺难受。 「怎么又不睡了?」少渊问道。 「你盯着我,我睡不着。」她声音透着疲惫过后的沙哑。 「那……那我坐远一点?」 「你出去看看孩子啊,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你看都不看一眼?」 少渊站起来,「对,我还没看过孩子呢,我出去看一下。」 锦书说:「等餵了奶,你把他抱回来陪我睡。」 「好,好!」少渊连忙点头,依依不捨地出去了。 大家已经轮流抱过了孩子,交给奶娘餵了,奶娘在屏风后面餵了之后,又抱出来,刚好少渊便出来。 奶娘是樊妈妈精心挑选的,半个月前就已经选好,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把奶娘都吃胖了一圈。 奶娘姓梁,今年二十三岁,模样白净圆润,瞧着是个好福气的。 梁奶娘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嗝了一声之后,才交给樊妈妈,由樊妈妈交给少渊。 「先坐下来,坐下来再抱!」樊妈妈说。 少渊便坐下来,展开双手,樊妈妈把襁褓放在他的双手上,然后把他的右手往上抬了抬,「别平放,刚吃了奶呢。」 真轻。 这是儿子给少渊的第一个感觉。 真俊。 这是儿子给少渊的第二个感觉。 真脏。 这是儿子给少渊的第三个感觉。 他皱起眉头,看着他小嘴巴里溢出的奶,流到他的衣袖上,一阵的奶腥味道钻入鼻子。 「哎呀,真是!」樊妈妈气得马上抱了回来,「吐奶了,就叫你不能平放,吐奶了也不知道抱起来一点,然后给他擦擦,这当爹的,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少渊老老实实地被骂,看着儿子被抱走,便想起锦书说的话,「王妃说要把孩子抱回去陪她睡觉。」 「等一会儿。」樊妈妈坐下来,给婴儿擦拭干净,再换了一身小衣裳,包上襁褓。 满姑姑瞧了殿下那个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和樊妈妈说:「都没见过殿下这副呆样。」 樊妈妈也笑了起来,「刚当爹都是一样的。」 第804章 他睡了挺久的 孩子回到了锦书的身旁,锦书已经睡过去了。 她疲惫,苍白,但是没感觉到产后宫一缩的疼痛,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这是因为她开启了蓝血盾的自我修復,可以为她免除一些产后的不适症状。 孩子在她身旁也睡了,睡得真叫一个香甜。 少渊坐在她们母子的身旁守着,一会儿看看锦书,一会儿看看儿子,然后试着伸手去摸孩子的脸颊。 这一摸,觉得自己摸到了一块嫩豆腐。 那感觉真的好神奇,他心里的感觉更神奇,仿佛是心田里慢慢地滋出一丝甘甜的汁,然后一下子便溢满心间。 这是他和锦书的儿子,他有点骄傲地想,但是瞧着这小子的脸蛋,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照着镜子看到缩小版的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1页 他以前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刚出生的孩子,五官眉目没有如此细緻分明,甚至可以说,会有点丑,但是这孩子有点不一样,他很好看。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他的儿子出生就长这么好看,以后会很丑吧? 他再想了想,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以后长歪了,丑了,他也不能嫌弃的。 他趴在床边,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折腾的一晚,他也觉得有点累了。 梦里有一个少年朝他走过来,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鞋拔子脸,那少年走到他的面前,朝他喊了一声爹。 这个梦反反覆覆,最后少年长大了,还娶了一个同样鞋拔子脸的女孩,两人顶着一模一样的脸跪在他和锦书的面前,喊了一声爹,又喊了一声娘。 他吓得勐惊醒过来。 「做噩梦了?」锦书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眸子,正含笑看着他。 少渊揉了一下眼睛,「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醒了,现在都快申时了。」 少渊愕然,只见房间里樊妈妈和满姑姑走来走去,孩子也被抱去餵奶了,而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都没有醒来,他趴在床边,睡了这么久? 他这是吃了迷药吗?睡得像死了一样。 「叫你好几次了,你都没醒来。」锦书笑着说,如果不是叫了辛夷进来给他扫描一番,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而且,外男进不了她的房间,辛夷也以她现在已经成亲了为理由,拒绝抱少渊到床上去,少渊就只能这么苦逼地趴着。 后来,元太后过来看孩子的时候,说了一句,"两位先生和你大哥也在睡。" 锦书就明白了,大概是昨天北唐太上皇和他们在正厅里说话的时候,下了点什么,才让他们睡死过去,因此干脆也不叫他了,就让他睡到自然醒吧。 「做什么噩梦了?」锦书问道。 「呃……」少渊脑子里还是恍恍惚惚的,但是那两张鞋拔子脸实在太有辨识度,他现在还记得,「梦到咱们的孩子长大了。」 「真的?」锦书躺在床上,支着下巴看他,「长多大了?长什么样子?也像现在这样好看吗?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的?」 少渊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一点相似都没有。」 「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看他的脑袋摇得这样厉害,锦书不禁失笑,「其实就算长大了模样会改变,但他现在这样像你,以后多少也还会有你的痕迹。」 少渊觉得也是要安慰安慰锦书的,但是想到那张鞋拔子脸,他立刻摇头,「不,没有,按照梦里是完全没有的。」 「好吧,梦里也不是真的。」锦书看他脸色都青了,「该不会是,你梦到咱们的孩子很丑吧?」 「不至于,至少五官……」五官那也不端正啊,也不顺眼,「还是齐全的。」 锦书啼笑皆非,「五官齐全?」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梦里都当不得准,「还没派人进宫去报喜呢,两位先生还没醒来,你也睡着,入宫令牌没拿到。」 少渊立刻起身,「我亲自进宫说一声。」 父皇对这孩子充满了期待,所以他想亲眼看到老子听到说自己抱孙子之后,脸上漫生出的欢喜。 而且,孩子起名的事,还得交给他老人家。 「好,你去吧。」锦书也有点犯困了,「早去早回。」 「行,咱儿呢?」少渊想看一眼儿子,好把脑子里的那张鞋拔子脸去掉。 「奶娘抱去餵奶了。」 「那我就再等一会儿。」 「你换身衣裳,你昨晚都没沐浴,好歹是进宫报喜的,你得穿妥当些。」锦书叮嘱说。 「对哦,我就洗把脸吧,脑子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晃了一下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元太后说,你们昨晚在正厅里说话时候,点的那个香,有助眠的作用。」 「为什么啊?」少渊愕然,「为什么要点助眠的香料?我要是真睡死过去,那……」 那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岂不是他没能马上得知?北唐太上皇为什么要这样做? 锦书解释道:「本来是太上皇他自己要点的,因为他在异乡睡不好,结果没想到大家都出去聊天了,他也一时没想起来,你们就自然吸入了那个香。」 少渊道:「这位太上皇有点娇气了,到了别的地方就睡不好,那他还周游列国?」 「太后想去吧?他陪着妻子去的,他爱妻如命。」 听到这,少渊对这位太上皇就肃然起敬了,「我也要像他学习。」 锦书笑笑,「嗯!」 但其实元太后说点那个香的原因,是让他们缓解等待的焦灼,同时进入太上皇说的那种场景,有亲临其境之妙处。 主要是不想让他们察觉到孩子出生时候的异象,因为当时除了孩子通体淡紫之外,也有别的能量磁场出现,聪慧的人容易感知这种磁场。 萧王府里最聪明的三个人,就是少渊和两位先生了。 把他们三个闷过去,那么这孩子带着异象降生就会成为一个秘密,他能和所有孩子一样成长,不会被过早赋予一些期待。 至于往后如何,那就是燕国的事,但出挑的孩子,不管到了哪里,都难掩其光芒,即便距离京城很远很远,也有人看得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2页 当然了,以后他们一家如何抉择,也是他们的事。 第805章 进宫报喜 干坤殿。 无上皇站起来,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笑声爽朗,中气十足。 少渊都被他吓了一跳,「父皇!」 「高兴,孤当祖父了!」他叉着腰,又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孤早就猜到了,是个儿子,孤只是一直不说,瞧她肚子就知道的,好,生儿子好啊!」 少渊可不爱听这话了,「父皇,难不成锦书生个女儿,您就不高兴么?」 「高兴!」老爷子得意洋洋的,「但孤猜中了,孤也不是没有孙子孙女,更不是头回当祖父,只是你的孩子到底不一样啊。」 「父皇这话若被陛下听见了,陛下心里要不高兴的。」少渊道。 毕竟,陛下也是无上皇的孙子呢,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偏心了? 无上皇一挥手,「不会,他若这么小气,也当不了皇帝,再说,你当爹了,他也会替你高兴,那可是他的小堂弟呢。」 无上皇抚摸着金虎的脑袋,「么儿,你当叔叔了,高兴不?」 神兽金虎把肉乎乎的手递过去,抓了一下无上皇的膝盖,当叔叔算什么?我都当祖祖了。 不过,金虎还是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圆脑袋一偏,脸上就显露出笑意来。 无上皇对它的反应很满意,坐了下来对少渊说:「父皇说你这个孩子不一样,是因为孤已经许久没见到皇室的孩子出生了。」 「也不是啊,蜀王妃的孩子不才一岁多吗?也不算很久,而且也是因为他的出生,才让您当了太祖父。」 「嗯,除了她那个,便没了,皇室人员这么多,该是每年都有一两个才正常。」 作为家族里年纪最长的那位,他自然希望看到子孙昌盛。 但是,他的儿子里头,除少渊之外,没个好东西。 如今,少渊这个好东西生了儿子,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还是叮嘱了儿子,「你的儿子娇贵些可以,但是教养上不能出了差错,如今说这些虽是早了些,可你一旦离京,日后在你老子跟前的日子就少了,孤得提前叮嘱你。」 他以前忙于朝务,对儿子的教育过于疏漏,他这段日子反思,知道自己当父亲的也有错。 总觉得把他们託付给太傅,别的皇子又去了太学,身边都有自己的师傅盯着,总不至于出太大的差错。 因此,以往只着重于他们的功课,每个月传召一次,考了功课过了关之后,也就没怎么管了。 而且,一个个在他面前,也表现得十分乖巧明理,怎知内里藏着这样龌蹉歹毒的心思。 说破天,他这个当爹的就是不够尽责,才酿成了大错。 虽然,贵太妃也安慰他,说这不是他的错,也是分人的,看少渊也一样没有在他跟前教育的,秉性和他们截然不同。 话虽如此,无上皇还是怪罪自己,人既是不同的,那就因材施教,少渊是好笋,但谁出生的时候不是一根好笋苗子呢? 都是在成长的时候一点点地学坏的。 少渊知道父皇的心结,郑重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教他的。」 但他心里一下子也难过起来,「父皇准许儿臣离京?」 这事,没跟他怎么提过的,怕他生气,怕他不理解。 无上皇嘆气,「怎不许?就算你没这个打算,孤也会让你去,陛下已经登基了,你这皇叔权势滔天,满朝文武全都服你,你在这里,皇帝就难稳坐帝位,你既然千辛万苦把他扶持上来了,怎会阻碍他呢?你必定是要走的。」 少渊不禁红了眼眶,父子两人往日单独说话,总是没什么话题,但是今日,他真的有很多话想跟父皇说。 可父皇却扬扬手,「去吧,亲自去给你母后报这个喜讯,她和贵母妃如今在一块作伴,女人也真是奇怪,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弄死她,现在却赖上她了。」 「儿臣想和父皇再说会儿话。」 「不说了,今日这么高兴,孤不想听伤感的话,滚去!」无上皇动了气,往外撵人。 少渊一走,无上皇便抱着金虎的脑袋,沉沉地嘆了口气,「你哥离开京城,孤便只有你了,唉,孤不想听他说那些话,孤知道他要说什么的,不外乎是不能在孤跟前尽孝了,对不起孤之类的话,孤不想听,听了就捨不得他走,男子汉大丈夫最忌婆婆妈妈,他不是那样的人,孤也不是那样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来只会堵心,不说更好。」 金虎一副明白的样子,伸出虎爪抱着了他的胳膊。 无上皇被安慰到了,想着确实今日是大喜日子,便收起那点伤感,道:「来人啊,叫礼部那边起名,三天之内,选十个送到孤这里。」 「还有,萧王妃为皇室诞下子孙,赏,重重地赏!」 少渊跟太皇太后和贵太妃报喜之后,她们俩高兴得不得了。 贵太妃笑得红了眼眶。 她离宫养病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见不到小宝成亲了。 想不到,她既能看到小宝成亲,还能看到他生子,她真的没有遗憾了。 太皇太后虽然已经是当惯了祖母,这不是她头一个孙子,但是,着着实实也欢喜得紧。 她笑逐颜开,还不忘奚落贵太妃,「这是喜事,你这个老女人哭什么哭?老身看落锦书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她和少渊生的孩子,也一定很有福气,等足了月,抱进宫来给我们瞧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3页 贵太妃本来只红了眼眶,如今被她一说,反而落了泪,太皇太后和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太皇太后有很多孙子,多一个只是锦上添花,但她只有小宝这个儿子,虽不是亲生,但是也当亲生儿子看待了,因此,锦书生的是她第一个孙子。 谁当了祖母,不会开心得落泪?反正她会。 少渊见母妃哭,心里也明白,他道:「母妃身子若是好些了,不如便随我去萧王府住几日,可好?」 「好!」贵太妃一口就应诺了,她巴不得现在就见到自己的小孙子,等一个月实在是太久了。 太皇太后说:「你去,老身不去。」 她不是不想看到孙子,只是,哪里有皇祖母巴巴去看孙子的?自然是等孙子满月了,由他们抱到她跟前来请皇祖母安。 且她身份贵重,出门前唿后拥的,也让萧王府的人好一顿忙活,添了麻烦。 老女人不一样,她常出宫的。 第806章 又是一大堆的补品 既进宫报喜了,少渊自然也去跟比陛下说一声。 陛下本来最近已经持重了许多,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蹦地跳起来,连连拱手,「皇叔,恭喜恭喜啊,朕的小堂弟,像谁啊?像您还是像婶婶?」 「像臣!」少渊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少不了要提点一句,「陛下高兴就高兴,跳起来做什么?快快坐好,回头被言官知道,又该说你了。」 云秦风坐了回去,他最近确实被言官说的有些烦躁了。 他本来不是当皇储培养的,加上在军中待的日子久,少不了会有些率性习惯。 偏生,钟御史看不顺眼,带着言官监督陛下的一言一行。 云秦风真是不胜其烦,但又不能苛责,钟御史动不动就一副等着死谏,好成全他作为御史大夫最好宿命的样子。 「皇叔,婶婶身体恢復得怎么样?不如请院正出去给她调理调理,女子产后都是要好好调理的。」 「也好,那就多谢陛下了。」少渊不拂逆他的好意,虽然用不上太医,但这份好意他领受了。 而且,陛下派出的是院正,足见重视。 「皇叔,你跟我生分了许多。」云秦风抬眸,看了皇叔一眼,「最近你也很少入朝理政,是不是恼了我?」 少渊展袍坐下,「老四,你是说,你婶婶怀着孕,孕期极度不适,皇叔还要日日入朝理政,不陪伴着她?」 看来,偶尔还是要摆一摆皇叔的威风才行,到底是当皇帝的日子不久,还没习惯君权至上。 云秦风连连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觉得皇叔跟我生分了,我一直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少渊望着他,「是做错了,陛下在臣的面前,该自称朕。」 云秦风泄气,「这不是寻常家话吗?容朕就当个纯粹的侄儿,不行么?」 少渊笑了,「行,只许这一次。」 云秦风也笑了,但是笑容里有些伤感,「皇叔,我知道你有离京戍边的打算。」 「嗯,是想着等你婶婶生了,等孩儿足月再上奏的。」他凤眸挑起,「陛下不准?」 「是不舍,不是不准。」云秦风回忆着边城,他在那边打过仗,「那里和京城不能比,婶婶到了那边,是要吃苦的。」 「她不会吃苦,边城不若京城繁华,但该有的也有,吃喝用度一切都不会让她降级的。」 「但到底比不得京城,差太远了,连间好些的酒楼都没有,点心没有,皇叔您酷爱美食,到了那边,想吃点精美的,一口都吃不上。」 云秦风说着,心里便难受得紧,「我知道皇叔为什么要去戍边,不就是担心我会因皇叔权重而多疑猜忌吗?但不会,这帝位若不是皇叔扶持,我是决计坐不上去的,皇叔把我扶上了帝位,自己却要避走他乡,侄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少渊笑了一笑,摇头,「秦风,不是这样,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猜忌我,我去,是因为那是我国边城重地,我在,便可镇住野心勃勃的贼子,可以保证我燕国不受外攘,你便可专心发展国力,让老百姓过上比更好的日子,说白了我们叔侄君臣,是各司其职,别忘记,我在监国之前,是掌管兵马,我去戍边,也是我职责所在。」 云秦风抬起眸子直视皇叔,「真只是这样么?」 少渊说:「也有别的一些原因,是你婶婶不想困于内宅,她想见识外头的世界,我便趁如今国泰民安,国无战事,借着戍边的由头,先带她週游一圈,这是皇叔的私心,本不该跟你说的,但怕你多心,便也不妨说与你听。」 云秦风到底还是单纯些,听了这个理由,竟信了大半。 主要是皇叔与皇婶婶夫妻恩爱,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他不是当了这个皇帝,也想带着文澜到处去走走。 「那您保证,一年一定要回来一次。」 「那是自然的,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年纪大了,我若一直不回来,他们怎肯?」少渊笑着说,「倒是陛下也抓紧点,早些怀上皇嗣,也省得那些言官日日逼着你开后宫。」 说起这个,云秦风是恼极了的。 「知道了。」他郁闷地应着,但是他深知子息之事,并不能强求。 少渊回到府中,蓝寂禀报说四娘来了,而且还送来了许多礼物,用几辆车拉过来的,堆得小山一样高,如今还放在正厅,未放入库房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4页 少渊去瞧了一眼,发现绫罗绸缎几十匹,珍宝奇玩七八箱,其他都是孩儿的玩意,拨浪鼓,各色的土宜娃娃,布老虎,兔儿爷,确实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她在萧干居?」少渊问道。 「是的,都去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蓝寂说。 少渊嗯了声,心里却想着锦书如今精力不足,四娘会打扰她休息。 可也不好去赶四娘走,便问蓝寂,「今日魏侯爷也跟着来了么?」 「来了,但又回去了,说是忘记给王妃拿补品,又叫他跑一趟。」 少渊啼笑皆非,四娘如今可真把魏侯爷当跑腿来用。 刚说着,便见魏侯爷抱着好几个锦盒进来,锦盒叠得老高,只露出他的一双眸子,能依稀辨路。 蓝寂忙上前去接,「哟,这么多啊?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赏人吧。」魏侯爷把东西全部交给蓝寂,对少渊拱手,「殿下!」 少渊瞧了他一眼,「侯爷这差事办得好啊。」 魏侯爷自知道是揶揄,但一点都不以为意,「给朝廷办差还是给商人办差,都是一样要尽心尽力的。」 「商人!」少渊笑笑,横竖也不好去打扰她们女人说话,便邀请他进正屋,「侯爷请进,喝口茶吧!」 「嗯,渴了!」魏侯爷一扬衣袍,进了正厅坐下。 蓝寂已经打开一个一个锦盒,嘴里说着:「燕窝,阿胶,人参,当归,这都是大补的啊。」 锦书生产之前,宫里头陛下送来了很多人参之类大补的东西,如今又是一大堆的补品,估计过一会儿,宫里头的赏赐下来,多半也是这些。 少渊吩咐说:「命人收拾好,再看看太上皇是否在休息?如若没有在休息,请他来正厅和侯爷叙叙旧也好。」 魏清晖顿时坐直,「北唐太上皇又来了?」 「对,昨天来的,碰巧锦书便生了。」少渊觉得魏侯爷如今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老跟班了。 第807章 一样的玉佩 蓝寂说:「太上皇和太后出去了,说是上回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燕国的京都,他们这一次打算以私客的身份在这里住几日,到处走走。」 也就是说,不惊动燕国朝廷和官员了,就单纯以游客的身份玩几日。 魏清晖虽有些遗憾今日没能见到,但想着他们还留几日,那必定是可以见的。 魏清晖朝少渊拱手,素来淡冷的脸有了一抹温润的笑意,「还没恭喜殿下呢,恭喜殿下喜得麟儿!」 看着他的笑容,少渊还礼,「多谢,也希望侯爷所求顺遂!」 不知道四娘什么时候走呢?他想回屋看看锦书。 魏侯爷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看着少渊,「殿下,请教你件事情。」 少渊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请教谈不上,侯爷请说。」 魏侯爷喝了一口茶,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嗯,是这样的……」 少渊见他欲言又止的,不禁好奇地问道:「侯爷有话不妨直说。」 魏侯爷放下茶杯,眼神却有些飘忽,「是这样的,如果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送玉佩,代表着什么呢?」 「女人给男人送玉佩?」少渊听得这话怔了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是四娘给你送了玉佩?」 「嗯!」魏侯爷神情颇为严肃,「以殿下之见,这送的玉佩代表什么呢?」 他还把玉佩取了出来,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云纹头圆形环佩,雕工甚是精美。 魏侯爷脸颊微微泛红,「这玉佩,是她亲手送给我的,也没说别的,说是给我玩玩。」 少渊侧了侧身子,遮住左侧腰间所佩戴的玉佩,尽量不让魏侯爷看到他也有一块,不止他,敏先生和郭先生也有,樊妈妈,满姑姑,晴姑姑,连辛夷紫衣蓝寂他们全部都有。 不过,大家没有佩戴出来,而他恰好今日是戴了。 「殿下觉得,她这代表什么意思呢?」魏侯爷清清嗓子,这件事情他想了好多天,自己想不透,便要请教旁人,殿下成亲了,他对男女之事应该会了解一些的。 请教他应该是没错。 少渊心想,还能代表什么?代表她壕无人性啊。 听敏先生说,她前阵子得了一块极好的籽料,也捨不得卖出去,便干脆叫玉匠做了玉佩,逢人便送一个,自然是亲近的人。 魏侯爷得了一个,显然,在四娘心里,他也是有位置的。 可少渊不能这么说,看侯爷就是一副不曾试过男女之情的模样,比那羊脂白玉还要纯,他此番下了决心跟在四娘身边,他心里怎么想的,顽固都知道。 蓝寂和大家一起把东西搬回库房之后,也回到了正厅,看到魏侯爷手里拿着玉佩,便笑着说:「侯爷也有一块?四娘给的吧?」 他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块玉佩,不顾殿下使劲咳嗽,便递到了魏侯爷面前一比对,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魏侯爷大受打击,不敢置信地看着蓝寂,「你也有?」 「有啊,敏先生和郭先生也有,殿下也有的。」他回头含笑看着一直咳嗽的殿下,「殿下嗓子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周元给您煮一碗秋梨饮?」 少渊止住了干咳,冷冷地剜了蓝寂一眼,「去吧,煮两碗,本王与侯爷一人喝一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5页 「行嘞!」蓝寂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马上收起了自己的玉佩,急急忙忙便出去。 魏清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从他拿出玉佩,一本正经地问殿下的时候,殿下大概就知道了。 但他还在哪里自顾自地问什么女人给男人送玉佩代表什么,这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 但更让他心寒的是,四娘送给他的玉佩和蓝寂的玉佩一模一样,哪怕换个花式啊?哪怕只是一块无事牌啊,这是不是代表着在她心里,他和蓝寂是一样的? 少渊干咳得嗓子都疼了,也觉得碰到侯爷尴尬的时刻,自己又躲不开确实有些……嗯,更尴尬,但也不得不说一句,「侯爷最近为四娘办差,不知道她得了籽料打造玉佩的事么?」 「不知道!」魏侯爷面容木然,她在商号的时候,他也在,但并非做到真正的形影不离,她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什么,他很多是没听见的。 少渊道:「她总是这样的,得了些好东西,巴不得送给身边在乎的人。」 在乎两个字,他说得尤其重。 希望能为挽回一点点吧,让侯爷觉得心里舒服些。 「在乎?」魏清晖脸色淡淡,「和蓝寂一样的在乎吗?不知道殿下是否能把您那一块取出来看看?」 少渊躲躲闪闪的,实则也是躲不开,因为他总会站起来,总会让侯爷看到。 所以,他便转直了身对着侯爷,站起来摘下玉佩递给侯爷。 这一对比,侯爷的脸更黑了。 少渊的这一块,刻的是龙头纹,中间环佩两圈雕刻更为细緻,而且还雕刻了岁岁平安几个字。 可见,比他的有心思多了。 少渊讪讪地收回,「侯爷,我和她始终是亲人。」 魏侯爷淡淡地道:「是啊,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就是个外人,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护卫。」 少渊说:「青梨她们都有十两。」 魏侯爷看了过来,一双眸子说不出的复杂,一言难尽。 少渊之前总是听锦书说他们两人的事,说一开始四娘如何设计,之后又被魏侯爷扳回一局,夺得主动权。 但现在看来,两个人似乎都不懂得怎么走出这一步。 如何厉害厉害,说白就是银样蜡枪头。 无用功的行动做得再多,对推进感情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想到自己当初与锦书的婚事,不禁问道:「侯爷敢娶四娘吗?」 「如何不敢?」侯爷眸色一正。 「敢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求娶?」 「唐突,孟浪!」 「但最直接,最有效果!」 魏侯爷看着他,「殿下这法子,有成功过的案例吗?」 怎没有呢? 少渊语气里多少有点显摆了,「本王与锦书就是这样啊,我喜欢她,想娶她,便直接问她,她同意。」 「是吗?」魏侯爷再坐正一些,「请殿下赐教,当初是如何问的?」 少渊道:「没必要学本王这样问,你们有你们相处的方式。」 魏侯爷皱起眉头,直接问行吗?其实他都暗示了很多次了,甚至那契约写的也是一百三十年,她那么聪明怎么没看出来呢? 既看出来了,也不做些表示,送个玉佩还要与蓝寂的一样,这谁受得了? 第808章 魏清晖我们生个孩子吧 魏侯爷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这玉佩刚得到的时候,视若珍宝,如今拿在手中,却是发烫得像扔出去。 但真要扔出去也捨不得,拢共就没送他什么东西,就这玉佩了。 少渊也不想理会中年人对于感情的纠结,现在一心就想回去看媳妇孩子。 怎么这么久也没见四娘出来呢? 萧干居里,四娘抱着孩子已经好久捨不得放开了,「到底是少渊的亲骨肉,长得和少渊一模一样也就罢了,瞧瞧那肌肤,莹然如玉似的,唉,我这双手都不敢碰一下他的小脸颊,就怕碰坏了,这么嫩,跟水豆腐似的,锦书,要不这孩子就养在我身边得了。」 三爷时代,四娘时代,她都大把的银子,看到好东西总想着抢一抢,之前的南珠如此,上好的籽料如此,如今抱着的这块小嫩豆腐也是如此。 「好啊,那就送给你!」锦书知道她说笑,便顺着她应了。 四娘勐地抬头,「可不许反悔啊。」 「肯定不反悔啊,有个家大业大的娘,可不比跟着我好啊?」锦书笑着道。 「小宝贝,你娘不要你,把你送给伯娘了,以后你跟着伯娘吃香喝辣的,咱不去边城受苦,好不好啊?」四娘低头对小糰子说。 小糰子眼睛都没睁开,睡得可香可香的,四娘抱着他这么久,就醒来过一次,瞧了四娘一眼,又继续睡。 这睡神。 「他都不搭理我,就光睡觉。」四娘可喜欢他睁开眼睛,两颗眼珠子乌黑,跟黑曜石似的,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刚出生的婴儿,一天能睡九个时辰。」锦书解释道。 「睡九个时辰啊?」四娘咋舌,「我竟都不知道。」 锦书望着她,忽然便有些心酸。 是的,四娘不曾有过自己的孩子,她那孩子没出生就没了。 她如今是陛下的母亲,但那只是名分上的,实际上,她不曾当过母亲。 四娘曾经有过很多身份,当年的王妃,太子妃,皇后,田野地头里的明三爷,再到建立青州自卫营的幕后头领,之后,便是如今的明四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6页 她没有当过母亲。 她不曾像现在这样,抱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当然,不是说女子一定要当了母亲才会完整,但是她曾经怀过,曾期待过,最终失去,这对她来说定然会是一个遗憾。 四娘心里确实有这个遗憾。 但是,也是那些磨难,让她变成了今日的明四娘。 而且,那个孩子没出生也许是他的造化,有那样的爹,日子那过得多惨啊?看看那些皇子们当初的日子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而她如果有了那孩子困身,估计也离不来后宫,将是要被困死在后宫一辈子的。 话是这样说,但当初怀上那个孩子生出的母爱,却是一直都挥之不去,藏于心底最深处。 「四娘,生一个吧!」锦书忽然这么说。 四娘听了这话,吓得差点把小豆腐扔在地上,「我?生一个?你疯了?」 锦书说:「现在正合适。」 有钱,自由,不需要仰人鼻息,不需要躲躲藏藏,隐匿真正身份。 「你疯了,我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吗?」 锦书笑着说:"今年是你的本命年,我当然你知道你多大。" 「知道就好,像我这样的年纪,若命好一点的,孙子都有了。」 锦书说:「杨博钦的夫人,也四十好几才生了一个,这有什么的?只要你自己想生,当然,你不想生就另当别论!」 四娘摇头,「不想不想,我才守寡多久?就找人生子了?不知道的还好,知道的会怎么说?」 「你守寡很久了,从你在云清湖侥倖捡回一条命,你就开始守,还要继续守下去吗?魏侯爷对你是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的,四娘,岁月不饶人啊,趁着现在还年轻……」 四娘立刻打断她的话,「我还年轻?你真是生孩子生得发疯了。」 没听过四五十的人还叫年轻,多少人四五十就死了。 锦书反驳,「哪里老了?四十多岁,算什么老?男人到七老八十还生孩子,你凭什么不能生?你素来做事都是赶别人的前头,怎么到了这些事情上,如此的守旧?」 四娘把孩子放回她的床头,「算了,我不听你这些疯言疯语,疯人症是会传染的,我与你多待一会儿,也怕被你传染。」 她捨不得地再看婴儿一眼,「走了,得空再来!」 这么好看的娃娃,真想抢回去,不知道魏清晖是否能打得过少渊,要不就还是抢了? 路过正厅,看到少渊与魏清晖在说话,她也进去打了个招唿。 少渊少不了要站起来见礼,四娘方才看了半个时辰那张小脸,忽然看到一张大版的一模一样的脸,一时觉得很不习惯,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你儿子长得真孝顺。」 少渊想起那张小脸,「确实!」 「但他长得比你好看,水豆腐似的。」 少渊想起那个噩梦,「如今好看,长大多半会歪。」 「爹妈容色俱是上乘,怎会差?」四娘下意识地瞧了魏清晖一眼,不得不说,魏清晖的容貌也是极好,五官眉目也挑不出瑕疵来,不知他的孩儿,会长什么样子呢? 锦书说的话,她就放放屁了。 但是,谁人看到她小娃娃的模样,心里是不想生一个的?不想生也想抢,好东西就放在自己家里日夜看着才好。 「四娘和侯爷请吧,我回去陪陪锦书!」少渊打过招唿之后,也不想寒暄了,明目张胆地撵人。 一般来说,魏侯爷会让四娘走在前头,然后慢慢地和她并排走,但今日他一听萧王殿下落了逐客令,一拱手就大步往外走,连看都没看四娘一眼。 四娘愕然,瞧了少渊一眼,说我坏话了? 少渊把玉佩放在手心,提示了一下,四娘蹙眉,玉佩?人人都有啊,也没短他的,气什么? 她自觉没做错什么,也没刻薄他的,慢悠悠地走着,待上了马车,一块玉佩扔了进来,伴随着他淡冷的声音,「人人都有,蓝寂也有,我不要。」 玉佩就扔在四娘的身上,四娘拿起来握在手心,还有他手心的余温,「为什么?料子不好,还是雕工不好?」 侯爷气色有些恼了,「这是你随意赏人的东西,我不要!」 很难受,他本拿来当宝贝的,殊不知人人都有。 马车开动,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四娘忽然便撩起了帘子,「魏清晖,我们生个孩子吧!」 缰绳一勒马儿停下,魏清晖却从车头上滚了下去。 第809章 忍不住看孙子 魏侯爷连续三天旷工了,而且一句话都没交代,就这么消失了。 那日在马车上四娘说的那一句,他滚下了马车,以他的身手虽没受伤,但是咱们生个娃这几个字,仿佛是在他脑海里放了百来串炮仗,噼里啪啦的,炸得他思绪一片片零散,愣是抓不住一点有用的去应答这句话。 他把人送回商号就逃了。 逃了的第一天,他回侯府了冷静了一个时辰,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找钦天监凌灿,把两人的生辰八字给了凌灿。 择了个最快的吉日,便又马不停蹄地去礼部请教筹办婚事的礼仪章程。 第二天上午,他遣出满府的下人,先找个官媒,正儿八经地拟好说亲事宜,然后筹办小定需用的礼物。 第二天的下午,筹办了婚事所需,再亲自找了工匠装修侯府,没别的要求,一个字,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7页 工钱翻倍的快! 第三天,他把通宵设计的图纸交给工匠,让他们按照图纸来装潢,下午,他带着人满京城里去找家具,适合四娘风格的家具。 还要专门装修出一间办公的书房,当她不想去商号,可以在家里办公。 傍晚,他趁着宫门关闭之前进了宫去见无上皇,说他要娶亲了。 无上皇问他,「你娶的是哪家女子啊?」 「青州人士,明四娘!」 无上皇微微点头,「听闻说她嫁过人,而你虽一把年纪却也是个童男子,你是否觉得吃亏?回头会不会嫌弃她嫁过人?」 「若有半点嫌弃,叫我不得好死。」 无上皇竟被这句话感动了一下,又问:「为何如此着急?」 魏清晖的眸子微微上挑,「她想生娃了,要抓紧,我与她年岁不轻,不能再耽搁。」 「生娃?」无上皇想起前事,微微颌首,「嗯,若能生,抓紧生,孤看你们也是有后福之人,能活到八九十,到时定会儿孙满堂。」 魏清晖顿时满眼憧憬。 「但是……」无上皇望着他,身子稍稍前倾,「你问过她了么?她愿意生?她如今实也不需要一个孩子来证明自己这辈子的成功了。」 「她提出的,许是看了萧王殿下的儿子,一时冲动说要生的,既是一时冲动,那我便要趁着她后悔之前,把婚事给办了,免得回头一细细思量,她后悔。」 「她怀了也能后悔。」无上皇笑了笑,「你这老小子,不了解女人,女人若后悔,要做些什么事,谁都阻止不了。」 「不管,行动要紧!」魏清晖跪下,磕了个头,「微臣要娶您的儿媳妇了,求您恩准!」 「孤的儿媳妇你娶不走,你要娶的是孤的义女。」 无上皇活到如今的年纪,鬼门关进出几次,许多事也都看透了,人活在世上,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他过了讲究的年岁,就喜欢看到年轻人倖幸福福的。 「她出嫁时,孤会偷偷添妆,不宜声张,你这婚事也低调办了,省得有人藉机生事,至于陛下那边,孤会与他说的。」 魏清晖忧心过此事,陛下是四娘的儿子,虽不是亲生,却有母子情分,旁人可以不告知,但陛下那边需要告知的。 以免生了什么隐患。 无上皇能出这个面,那是最好的,本来他是想请萧王殿下说的,无上皇愿意去说,自然是最好不过。 他老人家都恩准了,陛下若反对,那就是不孝。 皇帝是不能不孝的,上一个不孝的皇帝,已经躺板了。 无上皇忽然很想出宫去萧王府,看看他的孙儿,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能让人见了恨不得自己生一个。 等满月的话,还要等一个月,等太久了,他想早日见到的。 自然这么小的娃娃,如今天气也凉,不可能让他们抱进宫来给他看的,横竖如今身子骨也行,加上许久没出外走动,该出去走走了。 他没事先派人到萧王府说一声,免得少渊不许。 也不要仪仗队,更不需要多少侍卫,眼下不是有一个武功最高强的五两银侍卫在此么?不用白不用,反正义女给了工钱的。 念及此,他对魏清晖说:「孤有件事情要吩咐你办的。」 「您吩咐!」魏清晖虽然如今浑身不得空,但无上皇的吩咐是要听的。 「孤换一身衣裳,你随孤去一趟萧王府,就你我二人,不带随从。」 魏清晖愕然,「您要去萧王府?那您不先去萧王府说一声么?好让他们接驾啊。」 无上皇摆摆手,「接什么驾?孤去自己儿子的家里,还要先通知一声么?就咱们两人去得了。」 说完,他抚摸着金虎的脑袋,「这一次就不带你了,下回他们进宫的时候,你自然能见着侄子。」 金虎趴在地上,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去见什么小娃娃,最烦了,哭起来耳膜都破了。 无上皇就这么跟着魏清晖出宫去了,宝公公死活想跟着去,被无上皇禁言,在他回宫之前,不许说话,不然就毒哑了他。 他还问宝公公借了衣裳,实在不合体,他虽年迈但身材修长,比宝公公高出小半个脑袋,但也不碍事,再披个披风,长一些能遮住点就算是了。 只是露出一截脚腕,用袜子套着也实在有点冷,出宫上了马车才好些。 到了萧王府,门房只以为是魏侯爷来了,根本没留意他身后跟着的老僕人。 直到进了正厅,敏先生一眼看到,直接噗通一声跪下,这才知道是无上皇来了。 急忙下令,大门关闭,请萧王殿下。 无上皇一扬手,「请什么萧王殿下?孤来是见他的么?快领孤去萧干居,把孤的孙儿抱过来瞧一眼。」 未曾满月的孩子,不能出萧干居,只能是他去了。 自然,萧干居这么大,他也不会进儿媳妇的寝室,在萧干居的厅子里看看就行了。 他年岁这么大了,又是至高无上的无上皇,便进一进内院,又如何?谁能说得了他? 少渊急急忙忙赶出来,看到父皇衣不称身,短了一大截,便知道他是瞒着陛下偷偷出宫来的。 跟魏清晖道谢之后,亲自领着老子去了萧干居。 走着走着,他忽然一拍脑子,「啊,我那日说要带着贵母妃来府中住几日的,跟陛下说完话之后就不记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8页 无上皇很满意,「亏得是忘记了,否则她不是第一个见着的?还是孤先见吧。」 樊妈妈已经抱着孩子在等着了,因如今还没起名,便叫着大哥儿。 无上皇到了之后,从樊妈妈手里接过孙子,只瞧了一眼,鼻子就酸得要紧,酸得眼泪都差点来了。 这就是少渊婴儿时候的模样,他出生时也是这样好看的,时光仿佛一下子穿越回去,老来得子的他抱着少渊的时候,那会儿想着这小子长得这般妖孽,以后不定祸害多少女子。 殊不知,他却只守着一人,实在是浪费了这上天赐的好容貌。 第810章 明四娘我来求娶你 「这么相似,怎么会这么相似?」他喃喃说着,「孤的小孙子啊,怎么长得这样好看呢?就跟一块美玉似的,长大了别祸害女子才好啊。」 大哥儿难得是清醒的,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祖父,忽然就咧嘴笑了。 大哥儿出生到现在,还没试过这样咧嘴笑,露出两排粉粉的牙床,还有那粉粉的舌尖。 但见了祖父,是头一回这么笑。 这一笑更不得了,无上皇那眼泪都凝在了眼眶,「笑得这样好看,这样的可爱,以后你们滚蛋滚你们的,这孙子得给我留下,还交给你贵母妃来养。」 没见着,是想着大局上,他们是该走的。 但见着了这么可爱的孙子,他捨不得了,凭什么他的孙子要到边城那样蛮荒的地方养育长大?这京城繁华与他丝毫无关,这可不行。 怎么都不捨得的。 想想叫人骨肉分离怎么可能的呢?真是百转千回,难受得紧,「起码,也得一岁才能走,这么小的娃娃,带在路上长途跋涉,孤不放心。」无上皇下了死命令,「不足一岁,绝不许离开!」 少渊自然不敢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忤逆他,满月离开和满岁离开,本质上分别不大,只不过他想尽快进驻边城,好安定当地百姓的心。 同时,带着士兵开荒种地,帮着百姓重建家园,这些都是宜早不宜迟的。 受过战乱的地方百姓总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把刀,他带着妻儿戍边,可以让百姓头上的刀落地,安心耕种,发展经济。 少渊还没说,太上皇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冷眼一瞪,「如今萧敬在边城,你有什么命令,下达给他就行,他戍边多年,很得当地百姓的信任,你踏实留一年在京城,不能更改,这是孤的旨意。」 少渊道:「此事,咱们容后再议,行么?」 「不行!」无上皇抱着孙子,那娴熟的姿势,若说他在诸位亲王年幼的时候不曾抱过,都没人信。 他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是寄予厚望的。 少渊微微颌首应了一声,「好!」 无上皇不管他是真答应还是先敷衍,总之,不能剥夺他与孙子相处一年的时光。 他老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他要珍惜能在一起的日子。 早先便想阻止,只是没找到藉口,从大局出发少渊是对的,可他老了啊,人老了就会死的。 现在以孙子年幼不能长途跋涉为由,先把他们留一年再说。 也确实只能留那么一两年,再久是不行的。 无上皇有点想赖在萧王府不走了,谁见了这样的小娃娃,还能走得动道啊? 少渊说送他回宫,顺便把贵母妃接出来,他不大乐意,最后好说歹说,还把金虎搬出来了,说金虎没了他在身边不习惯,他这才没法子跟少渊回宫去。 倒不是说金虎比孙子重要,只是孙子有人照顾,金虎没他不行。 但少渊送他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北唐四位熘街回来,少不了又要坐在一起说话。 听得他们过两天便要走了,太上皇十分不舍,还说希望有一日他能去北唐走走。 当然,也就是说说而已了,长途跋涉,他身子骨不行了。 这一拖,拖到了宫门关闭,太上皇说回不去了,今晚就留在萧王府住一宿,金虎不见他一宿没事的,明日回去好生安抚就行。 北唐宇文皓笑着说:「那就正好了,明日我陪着您进宫,顺便探望一下虎爷。」 无上皇现在知道他们不会带走金虎,所以十分大方,随便探望。 魏清晖有事情忙,就不陪伴他们了,寻了个由头便离开王府。 既今晚留在萧王府,少不了又要去萧干居看孙子,这一抱,一个时辰都不见累的,也难为他了。 到了翌日一早,用过早膳,他又来看了一会儿,摘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龙牌放在了孙子的身上,「内府里头的赏赐很快就下来了,本该早就到了,但是孤让他们弄些特别的东西,别总是什么补品啊,金银首饰啊,要有些别出心裁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孙子。」 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可是把内府的人折腾个人仰马翻。 赏给王妃的好寻,但赏给孩儿的真费心思。 宫里头的匠人已经日夜赶工,要给孩儿打造一块特别的金锁。 锦书没见着无上皇,她还在月子里,不好出来。 但是无上皇在王府这么久,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孩子基本就没在她身边,想来无上皇对这孙子十分喜爱。 孩子得到长辈的喜欢,做妈妈的自然也高兴,锦书自是不能免俗的。 等到孩子回到她的身边,她就知道无上皇回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9页 少渊亲自送他们去的,没多时,又把贵太妃接了出来。 贵太妃看到孩子,反应和太上皇一模一样,真的太像了,怎么那么像爹啊? 那一瞬间,她记起了很多往事,坐在屋中和锦书说了一件又一件与小宝有关的趣事。 说完,贵太妃泪水噙在眼底,「人老了,就总是想当年,当年的少渊,真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希望,咱们这小宝宝,也像他爹一样的乖巧。」 少渊一点都不想听这些,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他最清楚,说出来的对旁人来说是趣事,但说给锦书听,那就是丢他面子。 可贵太妃喜欢说,锦书喜欢听,那他就不阻止,只是退了出去。 而就在魏清晖旷工的第四天傍晚,他回到了永平米粮商号。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带来了媒官,带来了礼物,还有侯府如今的管事周进。 四娘见到他,没好气地骂了句,「去哪里好歹说一句……」 话没说完,看到身后的媒官和周进,还有人提着礼物进来,她就愣住了,那没说完的话也瞬间熄在了嗓子眼里。 「明四娘!」魏清晖上前拱手,施了个大礼,「魏清晖今日前来求娶,如若你答应,我魏清晖立誓,余生以命相护,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殿下说的,如果想要,不如直接说,她都先开了口,说要生孩子,那他再没行动,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 没等四娘反应过来,媒官便上前来,笑着说:「侯爷托我来做这个媒人,明东家,您是否同意嫁给魏侯爷?若同意的话,我这媒人便开始走章程了。」 管事周进一扬手,唿啦啦地来了一群人,提着礼物一件件地放在了桌子上。 第811章 是否要告知陛下 四娘不理旁人,定定地看着魏清晖,「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魏清晖对上她的眸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声说:「我魏清晖想求娶明四娘,此生以命相护……」 四娘用三个字打断他的话,「跟我来!」 她转身出门,从楼梯上了三楼,魏清晖想也不想跟着她上去了。 三楼的门关上,四娘退后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娶我?」 「娶!」他点头,眸色坚定。 「我那天只是随口一说。」四娘避开他的视线,这几天他没来,她以为是被她那天说的话给吓着了,但没想到他直接就过来求娶,还把媒官都带过来了,那么,他是想生个孩子? 「我就是看到锦书的儿子可爱,随口那么一说,我这年纪,我也生不出来,如果你要找人生孩子,不该找我。」 她转身,眸子有点苦涩。 差点忘记了,男人都想有个孩子传宗接代,娶妻不就是为了生子吗? 魏清晖没逼近一步,只是留在原地,「生不生随你,但是如果你想生,那么咱们就必须成亲,如果你不想生……那我们也先成亲,以防你之后去看了萧王的儿子,又想生了呢。」 「你……」四娘有些无措地坐了下来,有点突然不是?但是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显然是。 魏侯爷这才走近一步,影子笼罩她的身体,声音温柔但却有些霸道:「明四娘,一句话,嫁?不嫁?」 「嫁如何?不嫁如何?」四娘声音明显有点弱了。 魏侯爷说:「嫁,日子选好了,婚事筹办着了,不嫁,那我依旧以保镖护卫的身份守在你的身边。」 她愕然,「日子都选好了?你知道我的八字吗?不交换庚帖怎么择日子?」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他顿了顿,极力忍住眼底的热烈,但是没忍住,灼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我是做情报出身的,在我给你当保镖之前,你的一切我已经打探清楚。" 这话,等于是告诉她,他对她早就上心了。 「无上皇那边你不需要担心,我跟他说了,他同意,且还会为你添妆,他说他嫁义女,至于府邸我也已经找人装潢,我知道你喜欢的风格,我知道你喜欢的一切。」 「我们成亲之后,你依旧是明东家,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除了一样,就是见陈东家的时候不能打扮得太好看。」 「我又不是故意打扮的。」四娘嘀咕。 他口才开始变得很好了,「不管是否故意,总之不能,最好别见他,少跟他做生意,或者换我来与他谈,如果你累的时候,我可以帮忙处理生意上的事,我不懂的话你教我,你在我背后摄政,有些你不便做的事情,我来做,有些你不想见的人,我来见,如果你还是喜欢在商场里冲锋陷阵,我不介意在你背后吃软饭。」 四娘扑哧了一声,却有点想哭。 这人平时都不爱怎么说话,今日怎么说那么多? 她有理由拒绝吗?肯定没,她想嫁,她嫁衣都叫人做了,她做嫁衣的时候,想过或许这辈子都穿不上,但是她想做一件,以表示她对爱情对婚姻还有期待。 「给我一句准话,嫁,还是不嫁!」他蹲下来了,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隔着锦缎袄子,她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与力量。 那是一瞬间心安的感觉,她没有再思考,直视他炽热的眸子,「嫁!」 一个字,魏清晖站起来转身,捂住了眼睛,努力忍住跳起来的冲动。 好一会儿他转身朝四娘伸手,眼睛红红的,却是带着笑容,「走,我们下去谈一下婚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0页 四娘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五指很修长,掌心有肉,有茧子,这是一双男人的手,一双练武之人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双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带给了她力量感和安全感。 她其实已经不需要一个男人给她安全感,也不需要藉助谁的力量去生活,也能活得很好。 这个男人的出现,或许是锦上添花,但或许,是弥补她心底里缺失的那一块。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他五指拢住,再把手指灵活移动,与她的手指形成交握之势。 那一刻两人的心跳都极快,像擂鼓似的,把耳膜都震得咚咚响。 两人牵着手下去,楼梯很宽敞,但是他们贴着手臂行走,那种亲密的感觉真的特别奇妙。 因魏清晖用了三天的时间,基本把婚事都安排妥当,带着媒官来只是提亲,只要四娘点头,那么事情就可以交给他和府中的人去办。 婚期择在半个月之后。 这是为避免和萧王府大哥儿的满月宴靠得太近,当然,太上皇也说了,他们的婚事低调办,别太高调。 因此,他们也没打算大办,只是领了合婚书,然后自己人吃一顿,穿一穿她的嫁衣就算了。 魏清晖就算想给她盛大的婚礼,四娘也不能要,除非是去青州办。 但是,去青州办也不妥,那边认识明三爷的多,认识明四娘的少,只有自己家里人和部分亲信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因此也不能大肆宴客。 她着实也不想铺张,两个人成亲在一起过日子,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待自己是否真心,是否足够好,别的都不求了。 她不是没嫁过,倒是委屈了他。 魏清晖坚持,虽说婚事低调,但是该走的章程一样不能少,小定到下聘,再到採办聘金,四娘也准备自己的嫁妆。 而眼下都不是最要紧的事,如果她真的想生,就要找居大夫开些方子调理身子。 他们暂时不公开婚期,因为没打算宴请萧王府,也不是故意没宴请,是锦书在坐月子,而他们有喜事,就不去参加别人的喜事,这也是规矩。 晴姑姑被调了回来,得知四娘要嫁给魏侯爷,晴姑姑怔了一下之后就接受了。 接受之后,找了个角落哭一场,然后进宫到了贵太妃跟前求了恩典,求放她出宫去。 贵太妃也不问缘由,不需要问,太上皇什么事都跟她说的,所以贵太妃放了她出宫去,连同蓟嬷嬷也一同放了。 往后她们就在侯府当差,伺候着四娘。 这件事情没让太皇太后知道,她知道要闹的。 所以,四娘就算出嫁,偶尔还要回到凤仪宫去当她的皇太后。 但现在就是有一个问题,是否告知陛下。 第812章 云厉风 四娘想了几天,也拿不准主意,她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一找锦书,让她给出个主意,但想想算了,她坐月子不要让她为此烦心。 锦书今日便要送走北唐夫妇和宝意夫妇,还有大哥大嫂带着若北也要启程回国了。 太上皇给孩子起的名字还没下来,摄政王还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叫什么名字,这倒是个遗憾。 但是不要紧,一旦确定了名字,会去信告知他的。 纵然在月子中,锦书还是落泪相送,大哥不舍,若北更不舍,大嫂抱着锦书忍了好久,到底还是落泪,在她耳边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总会回来的,实在不行,等到我们解决了徽国的事,在边城与你们汇合。」 锦书知道他们的情况,强忍着眼泪,「真的要把小若北带回去吗?怕不怕危险?」 摄政王妃说:「放心,我们有所安排了才会带回去的,你兄长说,不出三年,定能一家团聚。」 「好,等你们,祝你们早日平定乱局。」锦书再不舍,也只能送他们离开。 大哥没有道别,只是深深地看了锦书一眼,只是这一次他对锦书是放心的,因为燕国已经平静了。 倒是小若北抱着锦书的腿,抬起头看她,「姑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很快,很快的。」锦书揉着他的额发,小若北长大了一点,和哥哥甚似了。 「我捨不得姑姑,捨不得表弟。」小若北对小表弟那是发自内心的宠溺,他这么小的年纪,懂得的事情还不是很多,可他心里就是特别特别的喜欢小表弟,想每日都看到他。 「等小表弟会走路了,你就能见到他的。」锦书哄他说。 小若北又跑进去再看小表弟一眼,说:「表哥要走了,等表哥回来你都会走路了,你可要认得表哥,不然我要打你屁股的。」 小表弟定定地看着表哥,他自然不知道离别之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哭了起来,樊妈妈连忙叫了奶娘,「饿了,快餵。」 就在这秋日萧瑟的日子里,他们各自踏上征程,告别燕国而去。 宝意这个没心没肺的倒是不难过,她跟姐姐显摆了一下,「我想什么时候去看大哥,想什么时候来看你都可以,或许过几天我又来了,而且我可以来得很快哦。」 锦书瞧着她皮皮的样子,若不是在月子里头,定是要扭她的耳朵。 「听话,别到处乱跑,这比不得你在现代的时候。」锦书叮嘱道。 「姐,我来这里的时间比你久,你就别担心我。」宝意笑嘻嘻地说,一点都不像已经成亲了的皇室贵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1页 不过,锦书虽嘴里说她,心里却是希望她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 他们离开燕国之后,锦书才能正儿八经地坐月子。 少渊彻底不上朝了,开始和樊妈妈居大夫他们研究菜式和药膳。 居大夫开喷,「药膳的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吗?」 居大夫这话一出,方才还在热切讨论的几个人,顿时想被掐了脖子的公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好吧,那就研究菜式。 确定好每天的菜单之后,他就回去陪锦书坐月子,带孩子。 孩子在锦书肚子里的时候,他就说过,不管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是要揍一顿的。 现在抱着那小块嫩豆腐,他如何捨得揍一顿?重一点抚他都捨不得了。 这娃娃也乖,几乎不哭闹,一天睡八九个时辰,醒来就是喝奶,喝了奶没一会儿又睡觉,奶娘和满姑姑晚上带他的时候,一点都不费劲。 贵太妃是捨不得走了,因孩儿如今还没起名,她便称他为小小宝。 大家便都跟着叫。 不过,很快陛下的旨意就下来了,宗人府襄王亲自来颁布,小小宝被册封为萧王世子。 虽说嫡长子肯定世袭父亲的王位,但是也要请封的。 如今还没上玉牒,就等着无上皇那边起名了。 无上皇也头痛得很,叫礼部拟十个名字来,却送来了五十个,要在十个里选一个,那是相当容易的事,要在五十个里选一个,那是相当困难的事。 所以他先把礼部尚书骂了一顿,再把吴太傅传入宫来,让他帮忙斟酌斟酌。 但是,这五十个名字里头,有三十个就出自于吴太傅的手笔,让他来斟酌,他就让无上皇在那三十个里选。 小小宝这一代,是风字,所以不管起什么名字,都要带风。 云承风,云和风,云恆风,云贤风,云淳风,云祯风,云厉风,云凌风,云霁风……看得是眼花缭乱。 无上皇斟酌再三,再三斟酌,思量几番,几番思量,又叫了钦天监凌灿过来,叫他也给出出主意。 凌灿看了一番,又算了一番,道:「微臣觉得,这云厉风和云承风也很不错。」 凌灿自然不敢选定其中之一,留给无上皇二选一,那么世子的名字就是无上皇定的,不是他凌灿定的。 起名,是十分重要的事,而且为人起名者需要承担许多,别的孩子也就罢了,萧王世子的名字,他不敢定。 无上皇咀嚼这两个字,若是帝王之名,厉风很好,雷厉风行,若再有助力,便是励精图治。 可这孩子不是帝王的命,承风就很不错,承继乃父之风。 无上皇想了一下,手指落在了云厉风上,「就这个吧,云厉风。」 凌灿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没错,云厉风是最适合的。 只有名字好听不好听,那不是他考虑的范围,这名字合适的原因,就在于一股力量的推行。 这股力量是会出现的。 云厉风的名字是伴随着许多赏赐送到萧王府。 无上皇命工匠打造的灵巧金锁也送到了,赤金镶宝石金锁,龙纹头,前后有一个金扣,仿佛是暗含了机关,里头是中空的,因为金锁看着有点大,但实则也不很重,适合婴儿佩戴。 少渊还真研究了一下,发现这金锁是可以解开,一分为二,分开之后的金锁,像是龙纹头吊着一块弯月。 合上,便是一块独特些许的金锁。 金锁雕刻的岁岁平安,一旦拆开,各占两个字,岁岁,与平安。 这确实是巧了心思的。 但是少渊对名字不是很满意,厉风,一点都不谦和。 锦书倒是无所谓的,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且是无上皇赐的名字,是对这孩子的祝福。 不过,因为隔壁的疯疯太出名,所以他们觉得应该给孩子起一个小名。 这小名就由他们夫妇来起。 第813章 孤替你跟皇帝说 小名可以自由发挥,没有框框限制。 那反而是不好起的。 百姓家的孩子起小名,都会往贱里起,什么狗蛋狗剩,土娃小猪之类的。 但是,看着这个莹然如玉的小娃娃,实在不忍心起一个太土太贱的小名。 夫妇两人看着孩子,脑子里出现各种小名,从粥粉面饭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各式茶点美食,少渊冲口而出,「红烧肉可好?」 换来媳妇冷冷的一瞪,她已经拥有一块红烧肉,自己的儿子小名还要叫红烧肉,情何以堪? 樊妈妈插了一句嘴,「瞧这又白又嫩的,像小猪一样,不如便叫小猪?」 「不!」锦书立刻反对,且没有任何理由的反对,就是不能叫小猪。 贵太妃轻声道:「其实叫小小宝就挺好的。」 「不!」少渊立刻反对,没有任何理由的反对,就是不能叫小小宝。 甚至连小宝这个名字,他都不想在提起。 但对上贵太妃那有些受伤的眸光,他还是勉强找出了个理由,「不够贱!孩子小名起贱一点好带。」 当然,他也不会给孩子起个又贱又土的名字。 「去问问敏先生和郭先生吧。」锦书说。 实在不是她不想起,是她想到的那些,都不合心意,因为她在现代,已经听到过很多星二代的小名,有部分已经烂大街了,实在不能再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2页 少渊便去找两位先生,作为府中最有学识的两人,让他们起个小名,应该是不难的。 敏先生正在写帖子,因为孩子的弥月宴肯定是要邀请宾客,这事再低调,那也得办一办的。 听得是小名,敏先生说头也不抬地继续写,「那日听辛夷转述北唐太后说,咱们世子壮实健康得像一头小豹子么?那就叫小云豹啊。」 小云豹,少渊一听,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郭先生认为呢?」少渊问道。 「小云豹好听啊,小雪豹也行,瞧那肌肤,雪一样莹然剔透。」郭先生说。 「小云豹好,他姓云呢。」 「小名就没这讲究,大名有姓就行了,小雪豹不是更好听么?一听就可爱又漂亮。」 「儿郎要那么漂亮做什么?瞧咱们殿下长的那张脸,除了给自己添了麻烦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公然诋毁殿下的相貌,郭先生就接不上话了,「行行行,你说小云豹就小云豹吧。」 少渊恨恨地道:「我倒是觉得小雪豹好听,就叫小雪豹了。」 说完,哼了地一声转身而去。 回去和锦书一说,锦书也同意叫小雪豹,小雪豹也有点土土的,那就行了。 她抱着儿子,伸手往他脸颊上轻轻地摁了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小名小雪豹,大名云厉风,至于等你启蒙了,再叫人给你起个表字。" 少渊凑过来,看着儿子定定的眼珠子,心里头稀罕得很,但嘴上还是淡淡地说:「他总是没什么表情,也不笑不哭的,倒是见着他皇爷爷的时候笑了一笑,这小子有点势利眼,瞧不上他爹妈啊。」 「你都不哄他,他怎么会笑呢?」锦书笑着说。 少渊抱起他,轻轻地晃悠了一下,「小雪豹笑,小雪豹笑啊……」 小雪豹还真笑了,没有牙齿的粉牙床露了出来,手舞足蹈的。 少渊新奇地沖锦书说:「他喜欢晃悠,那我再晃晃他。」 锦书道:「别再晃了,他刚喝完奶。」 锦书话音刚落,那笑着的小嘴巴里就吐奶了,一阵的奶腥味熏得少渊立马把儿子扔给了樊妈妈,「换衣裳去。」 樊妈妈接过来,抽出垫着小衣裳的垫巾,「不用换,换个垫巾就行,没湿到衣裳。」 知道殿下不会带孩子的,樊妈妈就把孩子抱了下去,这么小的孩子就晃他,怎么得了? 临下去之前,还瞪了少渊一眼。 少渊扶着锦书起来,「那我就不带小雪豹,带我媳妇,走,和你下地走走,不出外院就行了。」 如今天气凉了许多,樊妈妈是千叮万嘱不可出去吹风的,所以,他只能和锦书在屋里走着。 锦书道:「你不用扶着我,我能自己走,我不疼了。」 「我扶着你,是免得你出屋去,回头被樊妈妈骂死我。」少渊不放开她,就喜欢这样扶着媳妇走。 锦书白了他一眼,又道:「这几日不见四娘来,不知道忙什么呢?」 「忙于生意吧,秋收了。」做米粮生意的,秋收可是一个好季节。 「嗯,好想出门啊。」锦书看着门外萧瑟的秋风吹落树叶,"小雪豹的弥月宴,我都迫不及待了,可以见好多人啊。" 「快了快了。」少渊安慰着,知道她因为大哥和妹妹的离开而伤怀,想找些人来热闹热闹,但月子里,还是不宜迎客的。 他只能是每日陪着,算一算,他已经差不多陪伴了她整个孕期。 这几日没消息的四娘,正在筹办婚事。 距离成亲的日子近了,但是新房还没装修好,魏侯爷这几日天天督工,甚至亲自上手,工匠们自然也不敢偷懒,迅速地赶进度。 终于,在日子之前两天,新房装修好,管事周谦立刻命人布置新房,家具早就看好了,只等装潢好就搬进来。 魏侯爷一点都不吝啬银子,反正这些年他几乎没什么地方花银子,存了一大笔,该花的时候就要花了。 因不可铺张,四娘便去信青州给父兄,说她要嫁人了,嫁给魏侯爷,让他们不必上京来,等到了冬日他们启程去青州拜见。 本来四娘有一位兄长在京任职,后来也调去了青州,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家人在京城。 出阁前的一天,她回宫去拜见了无上皇。 无上皇看着这个吃了很多苦的儿媳妇,嘆了口气,「这些年苦了你,但孤相信他日后会善待你,跟着他,有你的福气。」 四娘红了眼眶,「小慈不孝,不能侍奉在父皇身边。」 「你过自己的日子去,幸福,快乐,美满,就是最大的孝顺,孤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你添妆,回头会差人暗中送些去你的凤仪宫,你带出宫去吧。」 「谢父皇恩典!」四娘磕头,泪水跌落,「我得空就会回来探望您。」 「嗯,皇帝那边,孤来跟他说,你也别去找少渊了,偷偷地先把婚事办了。」太上皇说。 「是!」四娘最担心的就是陛下的想法,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第814章 成亲了 四娘走后,无上皇便命人去给陛下传话,让他今晚过来陪着用膳,自己来就好,皇后不必来。 皇帝公务都没忙完,就吩咐人去御膳房,做几道无上皇爱吃的菜,晚膳的时候送过去。 他知道无上皇多半吃的干坤殿小厨房里做的菜,但是他点几道菜过去,也算是尽一尽孝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3页 他想着也很久没陪皇祖父用膳了,登基之后他有些吃力,但好在丞相带得好,加上魏家的余孽已经清除,剩下的也不敢造次,所以,他可以使劲吸收丞相和江先生教的东西。 他估计皇祖父叫他陪伴用膳,是要问他国政之事,所以他就再看了一通摺子,把最近发生的比较大一点的事情牢记心中。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用刻意去记,这几日与大臣议的便是这些,无上皇考起来,他觉得自己能对答如流的。 没到晚膳时候,他便带着随身太监过去了。 不过,虽是提前过去,却也是恰恰好,因为无上皇一般用膳的时间较早,这也是居大夫吩咐的,晚膳要提前,就寝要提前。 无上皇小厨房里的菜式都比较清淡,好在,他叫御膳房做的也是清淡的,除了一道小酥肉,别的都比较素,有两道菌子。 如今过了吃菌子的时候,京城是没有好菌子,都是从云川一带快马加鞭送到宫里,便能尝一口菌子的鲜,而这些便都是晒干了,或者是用冰藏着的。 晒干的用水泡开,用腊肉和辣子一炒,又鲜又香,实在是无上皇的最爱。 用膳时,宫人在旁伺候布菜,喝了几口汤再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无上皇用膳的时候,不说话,也主要是因为有宫人在侧伺候。 祖孙两人细嚼慢咽,皇帝以前吃饭是很快的,因为在军中待过,当了皇帝之后,那规矩便要立起来了,每一次用膳,吴文澜都会纠正他,让他别吃这么着急。 慢慢地,那狼吞虎咽的坏习惯便改了过来。 用完膳,上了茶漱口之后,皇帝扶着无上皇到了偏殿坐下。 无上皇遣退宫人,只留皇帝在殿内,还叫人把殿门都关上了。 皇帝见状心头顿时紧张起来,「皇祖父,是出了什么事吗?」 无上皇看着他,道:「孤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务必要做到。」 皇帝连忙起身,「皇祖父,您说,孙儿定必竭尽全力去办。」 无上皇压压手,「坐下来,这是咱们爷孙的私话,也是孤对你的重託,你细细听孤说就行。」 「是!」皇帝坐下,神色郑重。 「你母后在外的事,你想必是知道的。」无上皇道。 「是,孙儿知道!」皇帝点头,「母后在外做生意。」 无上皇微微颌首,「孤给她做主,赐了一门亲事。」 皇帝闻言,心头无比震惊,这……这合适吗? 「你反对?」无上皇瞟了他一眼,问道。 皇帝想了想,「孙儿觉得,这合适吗?母后她是怎么想的?她是否愿意?孙儿知道皇祖父是替父皇弥补母后,但是,母后也要愿意才行啊,而且不单单是愿意,是……」 皇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在祖父面前,情啊爱啊的,他说不出口。 但无上皇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你母后愿意,而且此人是她所喜的,至于她未来的夫婿,你也认识,魏清晖。」 「魏侯爷?」皇帝听到是他,心头稍稍地放松了些,至少,不是随便赐的婚事,魏侯爷为国辛劳多年,人品端正,是可託付终身的男子。 「皇帝,你有什么意见或者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孤给你解惑。」 皇帝连忙摇头,苦涩一笑,「皇祖父,母后若能幸福,儿臣很高兴多一位亚父,她苦了多年,儿臣心疼她,既是皇祖父做主赐的婚事,那么定必是您相信魏侯爷会待她好。」 无上皇听了这番话,颇为欣慰,这孩子没顽固守旧,能接受这般惊世骇俗的事,也算少渊没选错人。 自古,皇太后改嫁这样的事,几乎没有,便有,也是事出有因的。 而顶多,早早守了寡的太后,养着几个面首是有的,改嫁实在罕见。 「孤要交託给你的任务便是,一旦有人识穿,你要尽力为她遮掩。」 皇帝郑重地应下,「孙儿知道,孙儿一定不会让朝中的文武发现,过几日,臣会于早朝时宣布太后凤体违和,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搅。」 「你没开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无别的妃子,只要你皇祖母不多事,那就无人能发现,至于明四娘她在外,便有官员认出她来,也不敢想像她当朝皇太后,更何况,她在民间的着装扮相也有所改变,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告病不出,会认出她的人少之又少,但还是要防着这点,若有人发现,你只管掩下,让她与魏清晖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吧,当然了,她虽出嫁了,还是皇家的人,你要对她尽孝。」 皇帝跪下许诺,「孙儿定当护着母后,请皇祖父放心,魏侯爷为我燕国伏枥多年,更取得神火武器,助力于我燕国军事兵防,孙儿铭记他千秋之功,也会看在母后份上,私下尊他为亚父。」 「有皇帝这句话,孤就放心了。」无上皇听他这样说,实是感到无比的欣慰,能容纳魏侯爷与他母后成亲,是他胸襟开阔之余,也勇于打破顽旧,他会成为燕国一位出色的君主。 心里有赞赏孙子之余,也大大地再贊儿子一句,他是真的没有选错人。 换做别人,只怕做不到,一朝太后改嫁何等惊世骇俗,而他是皇帝却要多一位亚父,如何能容得下? 翌日,无上皇派人去给明四娘递了句话,说一切妥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4页 至于别的,就等四娘和魏侯爷入宫的时候,皇帝亲口与他们说便是。 魏侯爷和四娘的婚礼,简简单单,用了四娘的身份,与侯爷成了亲,至于四娘的户籍身份,原是少渊帮着伪造的,所以,四娘既是皇太后,也真真实实是明四娘。 婚礼没邀请宾客,只是把晴姑姑叫了回商号,然后到了侯府才穿的嫁衣拜堂。 青梨木槿晴姑姑蓟嬷嬷是在场做了见证的,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人知晓,那就是夏夏。 夏夏是他们唯一的宾客。 嫁衣是四娘提前便做好,不算奢华,因为燕国是有阶级,有些衣料有些纹样她以商贾的身份是不能用的。 但是这一身正红,凤冠霞帔,却是被允许在大婚的时候穿着的,加上她嫁的是侯爵府邸,因此,就算不是极致奢华,也十分漂亮,绣工精緻无可比拟。 至于新郎则穿侯爵朝服,绣云纹虎兽的束身朝服显得他身姿挺拔修长,又添了贵气。 没有红头盖,两人是对视着夫妻对拜的,婚事办得这般简陋,魏清晖自觉对不住她,握住她的手心里既欢喜又愧疚。 晴姑姑是不知道青梨木槿她们的,反正她和蓟嬷嬷是哭得稀里哗啦,多么高兴的日子,多么尊贵的身份,却是这样简陋的婚礼。 但是,哭的不是这个,哭的是她们的主子,终于有男人真心待她了。 第815章 送喜糖 洞房花烛夜,魏清晖反而显得十分拘谨。 合卺酒喝了,他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地摩挲着膝盖,不知道下一步是要做什么呢? 他怎么会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知道,但是,怎么做才显得他是通晓这种事的呢?怎么样表现,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老童男子? 他今晚甚至都不敢看四娘,她这般的好看,上了新娘妆容,淡淡的,并不显得特别妖娆,但是眉眼里的妩媚和风情,却是年轻女子都没有的。 尤其她微微地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在他心房里绽开成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粉中带着嫣红,明眸皓齿,说不尽温婉娇贵。 按说她这样的女子,既是一朝太后,又在外头做了商贾那么久,人生阅歷比绝大部分的女子都要多,可她一双眸子,却是如此的清澈动人,叫人对上便一阵心脏乱跳,仿佛是有一只小鹿撞进了他的心房,扑通乱跳。 红烛高燃,也点了灯,琉璃灯罩下,光线淡淡,但是奈何红烛映照得她明艷面容尤其的清晰动人,他不敢看,却又想看,一看,那眸子便仿佛沾上了怎么都移不开。 他看过一些小人书,里头描述的种种极尽旖旎,可唯独是没有教那第一步。 所以,第一步,他是不是该去剥她的衣衫? 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孟浪些了呢?这是新蛋子的做法吧?早知道就请教一下萧王殿下,听闻他成亲之前,也是童男子一个,不知,他是怎样开的头? 总不能叫四娘主动,她虽经过人事,可今晚他想主导。 都说成亲之前,女方家里会请教引嬷嬷传授床笫之事,可为何从古至今,便没有男子于成婚之前,有长辈亲授呢? 现在去请教夏夏,还来得及么?可他要怎么问出口?夏夏不得笑死他?以后在云良阁,他还有脸见人么?夏夏虽说能守得住秘密,可这不算秘密,是女郎之间的谈资。 四娘坐在新床上,新床被撒了帐,被褥底下都是花生红枣之类的喜庆之物,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他走过来,心下不禁猜疑,怎么?是嫌弃她嫁过人了么? 还是说,他不大好意思? 可这样新婚之夜,总不该是她做主动吧?她之前已经说过咱两生个孩子,已经十分出格地主动过,今晚是不是该他先主动呢? 但他坐在那里算什么意思?再坐下去,很容易就天亮了。 她清清嗓子,正欲说天色不早,是该安置了,结果他在她咳嗽一声之后,立刻站了起来,挑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口渴了吗?需要喝口水吗?」 四娘看着他的反应,「那……喝一口吧!」 端了水过去,送到她的手中,四娘慢慢地喝了一口,红唇抿住杯沿,杯沿上留下了她的红唇印记。 魏侯爷看着她的动作,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一股无名的炙热缓缓地从小腹升起。 他接回杯子,转身放在桌子上,想用内力压制体内的火,却不妨,有一双手从他腰间环抱着,她的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 他在片刻脑子身体被轰炸了一下的情况下,转身抱住了她。 帐幔匝地,红烛燃烧了一整夜。 一个未经人事的老童子,一个多年不碰男体的俏妇人,这红帐之内,是天雷勾动地火,又或是久旱逢甘霖,总之,这动静到天亮都没停下来过。 敬业的四娘,第二天完全起不了床,根本不能回去上班。 魏侯爷也没了之前的精神奕奕,腰有点乏,早膳四娘是在床上吃的,魏侯爷体贴地端过去,就差点餵进她的嘴里去。 魏侯爷的眼神,也整个都变了,变得如此的彻底,从最初的若即若离,淡淡冷冷,偶尔偷窥的时候才会发放光亮,到如今只要对上四娘,他一双眸子就像是灌了好几罐蜂蜜,又甜又腻。 而素来他的神色较为清冷,显得整个人十分刚强冷硬,但如今随着神色的变化,脸上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5页 至少,晴姑姑是这么认为的。 蓟嬷嬷则念说,这床亏得是买好料的,若是差点,昨晚就经不起折腾,塌掉了。 蓟嬷嬷说,一般只有未经人事的男子,才会这般激烈,因为那云一雨甜头是让人慾罢不能的。 晴姑姑把木槿带了出去私下问话,「东家每月的癸水准不准?」 「准,前后差不了三天。」 晴姑姑很是欣慰,「也幸亏是萧王妃这一年多来为她调养身体,又吃了居大夫的药膳,把亏了的身子补回来,只要规律没紊乱,那么就还有机会。」 木槿不懂,「什么机会很大?」 晴姑姑没回答她这句话,如今可不敢乱说的,免得上天听到,小气。 人家都说,不怕羞,生到四十九,东家还差一岁才四十九呢。 之前还听说五十几的妇人也生子呢,那杨尚书的夫人,不是才生了个孩子吗?她也差不多五十了吧? 东家忙,日日辛劳,以后盯着她点,没活个八九十,算她阿晴失责,也希望上苍怜悯,能让东家圆一回做母亲的梦,居大夫给她调理过,身子已经比以前好许多了。 因今天四娘回不了商号,魏侯爷回去交代了掌柜们一句,顺便,送上喜糖。 因为东家这一次成亲,是连自己商号的那群掌柜伙计都没请的。 他当了四娘的保镖这么久,知道做人需得玲珑,因此除了喜糖之外,还买了好几盒点心,出门时还抓了一大把的金豆子,一份份地分开,赏了掌柜和伙计,至于在外的掌柜,他也都留着份,等他们年底回京的时候,再一併给了。 商号的伙计简直不敢相信东家成亲了,但是细细一想,也就通咯。 以魏侯爷的身份,若不是惦记着他们东家,怎么会自降身价来当劳什子保镖? 但大家很不满,觉得东家出嫁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宴客呢?至少,也要让与他们做生意的东家也知道啊。 魏清晖怎么能会没想到?他早就准备好了喜糖和点心送去给陈东家了。 别的东家可以不送,但是陈东家却是要送的,让他四五十岁的男人,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点都没有做生意的样子。 当然,萧王府那边也是要送喜糖的。 魏清晖亲自去送,喜糖点心,满满当当的一马车。 第816章 生不生都无所谓 少渊在萧干居带娃陪媳妇,听说魏侯爷送糖和点心来,他走出萧干居门口笑道:「哪家点心能有我们家辛夷做得好吃?你们拿去分了吧,本王如今只吃辛夷做的。」 敏先生吃了一颗糖,甜滋滋的,磕到了,然后才禀说:「是喜糖,他娶妻了,只是没办酒席。」 锦书在寝室里隐约听到这句话,顾不得正在坐月子,披了件衣裳便出去,「敏先生,你方才说什么?魏侯爷娶妻了?」 「王妃怎么出来了?这天冷了,快些回去。」敏先生立马吩咐周元周茜她们,「怎么伺候的?扶王妃回去。」 锦书一压手,自己吧披风的斗篷戴在头上,挡了冷风,继续问到:「敏先生,魏侯爷娶了谁啊?」 「四娘!」敏先生咂摸了一下,「所谓兵贵神速,到底是情报营的大魔王,做事就是迅速,雷厉风行。」 锦书大受打击,「他们成亲,没邀请我们?也没通知我们?」 「说是没办喜酒,不宜铺张。」 「那……我们去怎么就算是铺张了?就请我们不行么?」 敏先生解释道:「咱们萧王府有弄璋之喜,咱有喜就不去凑他们的喜了,所以她才没请我们呢,但是送来这喜糖咱们能吃,回头咱小雪豹满月,还可以给他们送红鸡蛋呢。」 锦书不能接受,他们竟然在自己最不方便的时候成亲了。 就不能再等小半个月?她都快坐完月子了。 呵呵。 哪怕不宴请,提前说一句,她好歹也能送份礼物给她添份嫁妆。 她有弄璋之喜,就连说都不说了? 悄悄摸摸就把自己给嫁了? 气归气,也知道她可能动了生娃的心思,那日她来看孩子,自己跟她说不如生一个,虽然当时她瞪着眼睛说一句「你疯了」,但只怕动了念头。 「敏先生,叫居大夫去给四娘诊脉,给她开方子继续调理着。」锦书气归气,却最是希望她能顺遂的。 居大夫一去,第二天四娘就来了,在萧干居的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 「明东家,您里边请啊。」紫衣说着,还不忘恭喜一句,「恭喜明东家大婚……」 四娘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嘘,这事不提,你们家王妃睡午觉了么?」 「没睡,进来!」锦书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没一会儿,便见少渊出来了,对着四娘拱手,「四娘,恭喜您和侯爷,祝你们百年好合。」 四娘小声谢过,然后才迈腿进去。 少渊走出去就是让她们俩说话的,顺便清一清场,锦书是有些恼了,但是产妇不能生气,要让她锤四娘一顿出出气才行。 四娘头一回在锦书面前如此的谄媚,端茶倒水伺候殷勤,「我也是被架着上马的,他带着媒人过来提亲,那我也不好拒绝人家啊,这事办得也委实仓促了些,这不是碍于我的身份码?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是真的当时就是脑袋一热,答应了,其实我也有点后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6页 锦书早就气消了,道:「昨天居大夫去给你诊脉,回来说你身子的亏空也填补得差不多了,若你真的想生孩子,就听他的,吃一段时间药膳,他的方子是有效果的。」 「我就说说,我这年岁也生不出来啊。」 「你也没老到生不出来的地步,我问过樊妈妈了,你们算虚岁,你年末出生的,若按照周岁来算,你还没满四十七,也就是说,你才四十六。」 四娘道:「你按照虚岁算没错啊,但今年确实是我的本命年,我确实四十八了,本命年哪里有虚岁的说法?」 锦书顿了顿,「是么?那倒是我算错了?」 四娘说:「不服老也不行啊,我确实到这年岁了,只不过是没有生育过,不怎么显老罢了。」 「倒不是全因为你没生育过,是你这些年在外,一直保持着精神头,人有精神头就显年轻,但不重要,从今天开始就听居大夫的话,乖乖喝药,就算不想生了,也要把身子调起来。」 「居大夫说我身子还好,调得也不错的。」四娘道,她一扬手,「别的一切随缘,我也不强求。」 那日不过是见了小豆腐,一时冲动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如果真要生孩子,她这年纪得遭多大的罪啊,犯不着的。 如果真稀罕,抱一个养着就是,反正慈济堂那边孤儿不少,挑个有缘分的养在身边,这样她和魏清晖晚年,也算是有个孩子在身边了。 她自己想了想,所谓的遗憾不是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而是没有一个真心待自己,心疼自己的人。 又或者说,女人也是有需要的嘛,需要正视这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经过新婚夜,她就明白了。 不管如何,锦书是为她高兴的。 自己幸福,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也一个个幸福,多好啊。 四娘道:「我回宫一趟,有些话我想当面跟皇帝说。」 「嗯,也好!」锦书知道他们母子感情还不算深厚,不过,皇帝很敬重她的。 四娘亲自跟他说,或许皇帝心里会好受些,自然,锦书也不知道无上皇已经跟皇帝谈过了。 四娘回到凤仪宫,命人去请陛下,让他办完政务过来一趟。 皇帝没等办完政务,当即便去了。 四娘知道无上皇打过底,但是,她也想亲自跟皇帝交代一声。 但不待她说,皇帝行礼之后便笑着问:「母后,怎么亚父没跟着进宫来?」 一句亚父,其实什么都不用再说。 皇后鲜少落泪,但听了这句话她眼眶一下就红了,泪水忍都忍不住,大滴大滴落下。 虽不是亲生,却有母子名分,改嫁能得到他的认同,而且愿意尊她的夫婿为亚父,证明他在乎自己这个母后。 有这份心,真不枉母子一场。 皇帝跪在地上,替她拭泪,「母后,以后您只管自己的喜欢,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天大的事,但凡儿子在位一日,定不许人欺你。」 听到这句话,四娘觉得有这个儿子,真值了。 她扶起皇帝,看着他俊美稳重的面容,鼻头一酸,刚拭干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你的支持和理解对我很重要,母后心里很高兴。」 皇帝轻声道:「母后觉得幸福开心,便足够了。」 他是真的替母后高兴,他知道得一心人何其艰难,能有这福分,定是不能错过的。 第817章 留半年吧 魏清晖开始跟着四娘学管理商行的事务。 不得不说,出色的人,做什么都是很容易上手的。 魏清晖是个人才,当年无上皇第一眼看他,就说他是个人才。 他若是嫡出,魏国公府由他来继承,绝不可能会像如今这满门破碎。 短短几日,他已经把四娘做生意的套路都给摸清楚了。 米粮的生意,他重之又重地放了心思,因为这关系到百姓的是否能填饱肚子。 今年粮食不算充裕,好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就免了一波赋税,所以今年百姓是可以勉强吃饱肚子的。 但是,也要防着有些商人囤积粮食,想着一旦缺粮的时候高价出,永平米粮商号是燕国最大的米商,行业之尊,资金也尚算充足,所以他提出先囤粮食,把定价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粮食失收的年份,四娘都是这样做的,他才入行几日,便能想到把握定价权,这实在很不错了。 不过,米粮的生意至关重要,不能交给他去练手,即便是自己男人也没情面可讲的。 四娘让他去管理绸缎庄,反正绸缎庄亏也好,赚也好,伤不了筋骨。 侯爷也是个好胜之人,原本参与生意的事不过是帮夫人分担重担,如今夫人说这句话反而激发了他的好胜心,他一定是要做出点成就来的。 夫妇两人就这么暗自较劲,但是回到家里,也是恩爱夫妻一对。 小雪豹满月宴到了。 天气渐冷,有怕冷的已经穿上了冬衣。 帖子分派出去,隔壁冷箐箐自然也得了一张帖子,让她来参加小雪豹的满月宴。 云靳风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帖子虽是写阖府统请,但他还是不会去的。 冷箐箐也懒得理会他去不去,他不去更好,大家都开心。 礼物像流水一样,送到萧王府去。 锦上添花,烈火烹油,但敏先生却很多愁善感地跟郭先生说了一句,「这是我们萧王府最后一次这么风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7页 郭先生嘴巴一撇,「谁在乎呢?风光不风光,都是面子上的事。」 「就容我伤感一下吧,我在这京城立足这么久,为殿下出谋划策,又对外打下一份这么大的家业,往后到了边城,一切从头开始,想想很是力不从心啊。」 郭先生笑话他,「力不从心?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摩拳擦掌要到边城再干一番事业?」 敏先生搭着他的肩膀,「知我着,老郭也!」 小雪豹的满月宴算是自从那位驾崩之后,京中高门贵户第一次这样热闹。 这是无上皇下的旨意,京城需要这样的一场热闹,驱散一些阴霾。 大长公主带着一家女眷全部来了,连老驸马都来凑凑热闹。 诸位王妃,命妇,官眷,成群结队地来到,这实在是太考验萧王府应酬宾客的能力了。 但是,萧王府从来都不让人失望的,事情办得规矩有章法,处处安排得妥妥噹噹,从进门的第一口茶,到陆续上的点心,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贴心周到。 之后是小雪豹隆重登场。 他今日没包着襁褓,穿着一身红色金银丝线绣的小棉袄,露出一张小脸蛋,大家看着那莹玉似的面容,都甚是震惊,怎么长得如此像萧王殿下啊? 但是,真的太可爱,太萌,太好看了。 每个人都轮流抱了一下,一圈下来,小雪豹身上已经挂满了各种礼物,从金手镯到小金锁,金脖圈,吊坠,玉器,大家恨不得都把身上值钱的珍贵的东西扒下来送给这娃娃。 于老驸马和大长公主夫妇送的礼物别出心裁。 驸马是送了几支上好的狼毫,宣纸,墨砚,皆是上乘之物。 而大长公主除了送一块大金锁之外,还送了好些武器,这些都是于星芒为她搜罗来的。 她说,这孩子以后是要文武全才的,因此,笔墨纸砚要送,刀枪剑戟也要送。 今日的小雪豹,是真真的众星拱月。 大长公主尤其的对小雪豹爱不释手,除了看在锦书的份上,也是因为这个是她的侄孙子,更因为这小小娃儿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因此不管谁人来跟她抢,她就是一句我还没抱够。 要不是小雪豹饿了,挤出了两滴委屈的泪水,她还不愿意撒手给奶娘呢。 奶娘和樊妈妈抱了回去之后,把他身上的礼物全部拿下来收好,这么多的东西,就怕压着世子。 小雪豹抱回去了,大家便只好把焦点放在了锦书的身上。 男人们在那边商业互吹,女眷们这里也是吹,但吹的是小雪豹和锦书,那怎么吹都不过分的。 大家都羡慕得紧啊。 冷箐箐今日是没带自己的孩子过来,因为云靳风说了,带他过去,只会被比下去,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比下去。 冷箐箐便不带,反正不带娃,她更能和大家自自在在地说话聊天。 自从婶婶怀孕,她便不敢来扰,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但今日贵客甚多,能说上几句已经算不错了。 男人们在正厅里说话,朝中羡慕萧王得如此俊美儿子的不在少数,但是杨博钦例外。 杨博钦现在很知足,一点都不用羡慕谁的。 萧王府的热闹,到晚上亥时左右才停止,宾客陆续散去,下人们收拾着东西,樊妈妈带着满姑姑和临儿清点着礼物,装了一箱又一箱。 临儿笑着说一句,「若是把今日收的礼物都拿出去变卖,那咱们小雪豹就是一个小富翁了。」 「咱们世子还未必看得上这些黄白之物呢,这些黄白之物,萧王府也从不缺。」樊妈妈骄傲地说,她能容忍敏先生这么久,就是因为敏先生懂得赚钱。 给萧王府赚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足够殿下王妃和世子一辈子安枕无忧了。 这晚,因为白天太过热闹,所以少渊和锦书都睡不着,脑子里残留着今日的兴奋。 「那么,我们是要听父皇的话,等一年再去戍边吗?」锦书问道。 「你觉得呢?」少渊把她拥在怀中,他也为难,想留在父皇身边多陪伴一段日子,但现在去边城更能稳住边城百姓的心,而且,到了那边,估计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和北戎签订的停战协议,他们暂时不敢来犯,未来几年是变成发展最适合的时机,拖一年,就少一年。 边城富庶了,粮食也充足,不靠供给便可以跟北戎打,因而北戎反而会不敢轻易动了。 「半年吧。」锦书也知道边城如今的情况,「等过了年,过了立春,咱们就出发。」 「行,立春过后,就开始要耕种了。」 第818章 四娘还真怀上了 今年京城到十一月底才下了第一场雪。 雪不大,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地上,像堆积了一层盐,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 今日少渊入宫,而锦书出诊了。 那位说着生不生的明四娘,怀上了。 居大夫之前去给她调理,说底子不好,但好歹是调理过一段时间,若再调理个一两年,兴许有好消息也不定的。 结果,他们成亲才三个月,就怀上了。 连居大夫都笑着说:「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子女缘分,真的就是上天註定的,上天想要给他们一个孩子,谁都阻止不了。」 但是正如居大夫所言,底子不大好,加上年纪大了,这一胎能不能坐稳,还是另说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8页 锦书得知消息之后,便带着辛夷过去了。 结果,昨天诊出有孕,四娘今日还回了商号去,魏清晖怎么劝说都不听。 于是,锦书只得带着辛夷跑去商号找她。 在商号里,锦书看到她与掌柜们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便由木槿带着先上三楼等她。 结果,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她咚咚咚地上楼来。 「高龄产妇,你不好好地在家里养胎,这么冷的天跑出来走什么?」锦书一见她就叨叨了。 「今日出大货,且又赶上下雪天,我得出来叮嘱几句。」四娘坐了下来,木槿端上桂圆茶,她喝了一口,哈了几口气,笑了,「我这算算日子,等我生的时候,搞不好和你的小雪豹撞了日子。」 锦书算算日子,还真是差不多。 「辛夷,给她做个检查!」锦书说。 四娘对于她的治疗方法已经熟知于心,所以很乖巧地就到贵妃榻上躺下来,这么冷的天,三楼是开着点窗户烧着暖炉的。 辛夷扫描检查了下,道:「七周左右,有胎心搏动了,胚胎发育暂时看着还好的。」 锦书横了她一眼,辛夷立刻补充一句,「但是,母体体质一般,前三个月最好是静养,孕中期和孕晚期更要注意。」 「放心!」四娘抚摸着小腹部,「我这年纪还能怀上孩子,一定会好生养着,顺利把他生下来,不仅如此,我还会强身健体,不管居大夫开的药多难喝,我都会一滴不剩,全部喝下去。」 「你这样听话是好的。」锦书看着她,成亲之后的四娘,似乎没那么刚强冷硬了,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肤色养得也很好,整个人精神奕奕。 一个女人是否找对男人,从脸色就能看出来。 四娘比以前更好看了,证明魏侯爷对她极好,让她身心愉悦。 「孕吐吗?」锦书问道。 "没什么感觉,就是月信来迟了,叫大夫诊脉才知道是怀上的。"四娘觉得自己如今依旧壮得像一头母牛,「别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锦书道:「若是能吃能睡,就是最好的养胎方式,听辛夷的话,前三个月别折腾,知道了吗?」 「知道了。」四娘难得这么听话,她对这孩子的到来,没有表示得十分兴奋激动,但是,却十分郑重。 「能交下去的活儿,交给掌柜们去做,或者魏侯爷不是也在做生意么?要不叫敏先生帮帮你,反正整个萧王府闲得发毛了。」 之前本来是打算满月之后便去戍边的,现在因为无上皇的一句话,暂时不出发,可京中的生意,转手的转手,交下去的交下去,有些铺子也卖掉了,政事上,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两位先生现在就是经营小报,影子卫日日也是去搜刮那些小道消息,内宅秘辛。 大材小用了。 四娘道:「交给敏先生我是放心的,那回头与他说一声,我聘请他也成,给他分成也行,看他要如何。」 「这事我回头与他说说。」锦书说着,叫辛夷取出叶酸钙一片等,让她每天服用。 「吃这些,还要喝药膳么?」四娘问道。 「要喝,要听居大夫的话,我和少渊过了年,可能就要去边城了。」 四娘点头,「行,你去吧,我这没事的。」 但锦书看着她,心里一时有些不确定,四娘年纪大了,虽说杨博钦的媳妇也能生,可四娘本来是有哮喘的,肺功能不是很好,加上也有胃病,居大夫也说她之前落胎也伤了底子,未必如杨夫人那般顺利。 她这一去边城,上千里,如果有什么紧急的情况,等魏侯爷派人到边城通知,哪怕她启动双翼飞回来,都未必赶得及。 「喂!」四娘用脚尖轻轻地踢了她一下,「我心里有数,做了最坏的打算,能怀上不一定能生下来,但是,我会尽力保胎,你别在那愁眉苦脸的,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我和孩子有缘,那无论如何都能生下来,若没缘分,一百个落锦书盯着我,那也是白费力气。」 「你倒是看得开!」锦书拍拍衣裳,「行,你听居大夫的话就行,我离京之前,隔几日过来看看你。」 「嗯,拜託了!」四娘到底很她客气了一次,「我送你下楼,我回头还有点事情要忙。」 锦书道:"不用你送,上楼下楼的,就别折腾了,先歇会儿,回头再忙就是。" 「嗯,听话,保证听话!」四娘笑着说,还是起身相送到三楼的门口。 看着锦书和辛夷离开,四娘回去躺一会儿,手放在腹部。 幸福来得很密集啊,先给了个男人再给个孩子,她这辈子从没这么顺遂过,有点患得患失。 只是在锦书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上天一般是给个甜枣,再狠狠地给她一巴掌,所以,魏清晖是个甜枣,这孩子,会不会是一巴掌? 她说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是这孩子出生不了,不过她还是会用尽全力去保胎,希望,希望上苍能网开一面,一次给两个甜枣,顶多回头在生意上栽个大筋斗还给他便是。 入冬,各地都在备粮食。 因今年免收赋税,各地的粮食暂时是够的,但因今年不算丰收,可能还是会出现一些缺口,所以四娘把部分的囤货发向有可能短缺的州府。 如今出发,到过年的时候就刚好用得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9页 把这大事办完,她就踏踏实实地回家休息,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且待锦书回去与敏先生商量商量,让敏先生继续代为看管一阵子。 侯爷不是不行,但她怀孕了,侯爷心里头也着急,必定是很多时候在家里陪着她。 他俩成亲的时候虽是一口一个生娃,但心里却认为多半是难以怀上的。 结果,这么快的速度,说怀上就怀上,侯爷怎可能不紧张? 第819章 他先去边城 锦书回去一说,敏先生便应承下来,反正如今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是收工钱还是收分红,他表示无所谓,给一文钱都成,反正不能白干。 他没有白干的规矩。 因着四娘怀孕,锦书不免要多担心一重。 但是,要等到四娘平安生产,那也起码要八个月。 本来如今已经是一拖再拖了,再拖八个月,这一年就过去了。 而且,打底是八个月,孩子出生若一切无恙,她便可脱身去了边城。 如果孕期高血糖高血压种种情况出现,孩子也…… 这些不好的,她不多想,但不能不做准备。 前思后想,她便找少渊商量,「不如这样,过了年你和郭先生他们先去,我和小雪豹敏先生留在京城,等四娘生了,我们再去,如何?」 少渊也担心四娘,这样的年纪生孩子,风险很高。 要不然,之前杨博钦也不会一天到晚往王府跑,有点什么情况就担心得要死。 他想了一下,道:「这也是一个办法,只是留你们母子在京城,我不是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紫卫队不是在吗?而且敏先生樊妈妈他们也都留在这里陪着我。」 少渊一把抱住媳妇,俊脸往前凑,「说不放心,实则是想到要分开几个月,捨不得。」 锦书给了他大大的一个亲吻,「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而且你先安顿好,把房子收拾妥当,我和儿子过去住现成的,不是更好吗?我和儿子留在京城久一点,父皇也高兴,一举数得啊,就是委屈了你那么一点点嘛。」 「就光是委屈我么?不委屈你?你捨得我们分开这么久啊?」少渊顿时拉长了脸。 锦书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娇软,「我肯定捨不得啊,我一天都不愿意和你分开的,但四娘学人家老蚌生珠,咱们拿了人家那么多南珠,不得费点心吗?」 少渊望着她明妍的面容,对她第一句话甚是受用,但还是驳了她,「你若是稀罕那些南珠,早拿去做首饰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四娘,我理解的,你的建议我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考虑,但锦书知道他会这么做的。 因为边城的发展是要争分夺秒,几年内要崛起,以利益逼迫北戎与燕国开通互市,有了边贸和利益,仗不是不会打,至少,能叫他们安分些,而且,让他们知道燕国有这个实力,顶多就是打打嘴仗,不轻易大举来犯。 打了这么多年,边城就苦了那么多年,他作为定海神针去边城,实在是刻不容缓啊。 夫妻同心,少渊确实也着急要去了,虽是不舍,但是她在京城也好,等他到了那边先安顿好,宅子收拾干净,种下她喜欢的花,再按照她的喜好装潢好,或者说,住的地方就按照萧干居去装修,她住着也舒服熟悉。 所以,浅浅地考虑了一个晚上,便答应了。 而且,他想的是不等过年,过几天就出发,不然过阵子下了大雪,路不好走。 最重要的是,他想在过年之前,抵达边城,与当地官府举办一场除夕仪式,热闹热闹,以安百姓的心,抚慰他们经受战火的心灵创伤。 然后,等开春之后,该干什么便干什么,不至于忧心北戎捲土重来,又把一切都给摧毁了。 有了这个决定,他先跟锦书说,锦书也同意之后,才叫两位先生和指挥使们过来一同开个会。 他此番先行,就带着蓝寂和青鞘的卫队先去,影子卫带部分,留下部分影子卫和黑狼队还有紫卫队在京城,郭先生他也先带过去,其余人马一律不动,等四娘生了之后,再随同王妃前往,或者他到时候回来接。 两位先生表示同意,这是最好的办法,其实两位先生早就这么想了,只不过当时无上皇下了旨意,要他们留京一年,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现在王妃和世子留在京城,殿下先去,那么太上皇应该也会同意。 府内商议完毕,少渊便和锦书进宫去说服无上皇。 无上皇听闻说四娘怀孕了,也十分高兴。 这证明她的身体调养得不错,加上他一直都觉得亏待魏清晖和四娘,如今他们组成小家,若再有个孩子,实在是大好的事情。 少渊与他陈述为何着急去边城的原因,无上皇打断了他的话,「孤如何不知?只不过是私心,想多留你们些日子,如今你既然先去,留下你媳妇和儿子,也能陪伴孤一段日子,你去吧。」 少渊跪下来,给无上皇磕了头,哽咽着说:「那儿子拜别,等四娘生了,儿子再回来。」 「嗯,自己注意些,听闻说边城的姑娘热情奔放,管好你自己的心,别回头把媳妇儿子都丢了。」 少渊心头本还酸楚着,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儿子是那样的人么?」 无上皇瞧了一眼儿子那妖孽般的面容,「你日日照着镜子,对美貌大抵是麻木了,就是怕那些热情性子,哄得你没了分寸,古来多少英雄,就是折在这美人怀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0页 「儿子谨记。」少渊收敛神色,恭声应道。 从干坤殿离开,便又去了见陛下。 陛下听得皇叔要走,心里难免不舍,但是皇叔说得有道理,边城确实需要他定海神针。 他知道皇叔和婶婶素来恩爱,如今要分开几个月,实在委屈婶婶,皇叔也会挂心,便道:「婶婶和小雪豹留在京中,朕会命人照顾着,皇叔您不用担心。」 虽萧王府如今还不至于要人照顾,但是这是他的心意,少渊也懂得为臣之道,便谢过了。 「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 君臣之后,便是叔侄,少渊叮嘱他,若遇到无法决断的事一定要请教丞相和江先生,切莫自己草率决定,因为一道君令下去,牵连甚广,遇事定要三思。 皇帝也都听进去了,「侄儿知道了,皇叔放心。」 腊月初五,少渊出发了。 没下雪,天气还晴朗,这冬日里的暖阳总能驱散人心头的离愁别绪,锦书是笑盈盈地送少渊出门去的。 长长的马队,一路的跑马,少渊这张脸不知道能经得起多少风霜雪雨,估计到了边城,他脸都要被吹裂了。 所以,锦书早就让人给他们做好了面罩,唿吸通顺,又能抵挡风霜。 少渊执着马鞭在门口看着妻儿,满眼的不舍,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便抱了她一下。 千言万语,在昨晚一宿没睡都说完了,千保重,万保重,说了不下百次,再说便唠叨。 所以,抱着她和小雪豹,他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接你们。」 第820章 他等不到的 锦书贴着他的肩膀,还不忘用披风把怀中的孩子捂紧一些,「不用记挂我们母子,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信儿。」 「嗯,知道了。」少渊放开她,眸光里的不舍怎么都褪不去。 郭先生凑过来,想多看世子一眼,但是殿下挡着,他只能用屁股把殿下稍稍推开一点点,认认真真地看了世子那嫩嫩的面容一眼,唉呀,真不舍啊。 敏先生没走的,他站出来指挥着,「趁着天晴,快些出发赶路吧,别磨磨蹭蹭了。」 少渊再看了锦书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锦书身边的顽固一眼,再不舍,也只能转身上马了。 大队伍出发,少渊一直回头望,直到拐了出去,再也瞧不见,他心头顿觉得空荡荡的。 但是,随即扬鞭策马,尽快出城,赶路要紧。 少渊只带走了部分的影子卫,暗疾还留在京城中。 跟着去的影子卫,大概会成为传信的信鸽,禀报给王妃听他们这一路的情况。 锦书也看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了,才想转身回屋,殊不知一转头,就看到隔壁府邸门口站着云靳风。 两人对视了一眼,锦书面无表情,云靳风却勐地跑回了自己的府邸。 敏先生随着锦书回去,淡淡地道:「晦气。」 整个萧王府对云靳风都没有好感,给他好脸色是不可能的,见着了还要说一句晦气。 倒是云靳风回了府邸之后,在书房里呆坐了许久,直到下人通知传膳,他忽然想去跟王妃吃顿午膳。 这一年多来,他们偶尔会同坐用膳,但多半是各吃各的。 冷箐箐没怎么搭理他的,但是也没有很冷慢,他来就来,不来也不会特意派人去请。 反正两人就是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没了魏贵妃,没了父皇,没了魏家,他现在谁都靠不上,早就没了那份骄矜气,实则怂得很,谁都不敢得罪了。 说白了,以前就是狗仗人势养出来的嚣张威风,没了依仗,你让他吠叫,他自己都犯憷。 午膳两人一同吃的,小世子睡了午觉,他一般是早起,然后吃得也早些,吃完玩一会儿便睡午觉。 以前两人同桌吃饭,是零交流的,但今天云靳风吃着吃着,便说了一句,「他真去了戍边。」 冷箐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今日隔壁府邸这么大的动静,冷箐箐自然知道,但是她没出去相送,因为知道婶婶没去,往后还可以过去串门子的。 她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一般,如果她没什么兴趣与他交流,他也不会再说,但是今天他竟然直接放下筷子,「你觉得,他在玩什么把戏?」 冷箐箐抬起眸子,「嗯?」 「这皇位!」云靳风冷笑一声,「他就真的这么拱手送给老四了?谁都不信吧?还特意跑到边城去吃苦,不就是为了立点民望吗?」 冷箐箐顿时没了胃口。 往日或许不搭话直接就走了,但是,今天她忽然想跟他辩一辩,「以皇叔如今,还需要立什么民望?你说说看。」 云靳风撇了撇嘴,「他不可能被立为皇储,所以假意把老四扶上皇位,再让丞相和江先生给老四出点主意,让他做几回昏君,他便可以杀回来,夺了帝位,那时候他民望有了,老四又做了那般昏庸的君主,天下百姓自然盼着清明盛世,巴不得他回来登基当皇帝呢,谁还会说他篡位?」 冷箐箐呵了一声,「你为什么总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 云靳风说:「他把落锦书和儿子都留在了京城,可见他不是真心去戍边,就是去吃吃苦立点民望,他若真有戍边的决心,为什么不是举家迁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1页 冷箐箐反驳说:「他举家去了,你也会说他带着妻儿受苦去立民望,你看他不顺眼,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做什么都是有阴谋的,这么多人都敬服他,唯有你说他的不好,这到底是他的错,还是你的错?」 冷箐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数落得他恼羞成怒。 他把筷子一甩,「本王看你就是被他们给哄骗了,又或者说,在你心里,他们说的一句话都要比本王说千句有用。」 「那当然!」冷箐箐冷冷一笑,「如果不是锦书救我,我和儿子一尸两命,早没了,而你在我遭难的时候,甚至还叫冷霜霜去别院里害我,我不信救我的人,难道我信害我的人吗?」 这话没办法说下去,云靳风冷冷起身,「等着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回来,定然是要夺了帝位,本王跟你打个赌,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你给本王认个错。」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呢?」 「我给你认错,我还给他磕头认错!」云靳风一甩袖子,大步出去。 「有毛病!」冷箐箐在他走了之后,反而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我也是有毛病的,跟他说这个做什么?自己找难受。」 她招唿门口小娥一块坐下来吃,小娥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小娥是于星芒送给她的人,武功高强。 当初送来四个人,有两人送到庄子去看管,另外一个随身跟世子,只有小娥是跟在她身边的。 「王妃,您就别跟他争了,不给自己添堵,也浪费唇舌啊。」小娥笑着道。 「说旁人,我不管他,但说皇叔和婶婶,我怎么也要跟他驳上几句的。」冷箐箐一张脸满是愤怒,「以己度人,他自私,便道人人都自私,皇叔的格局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嫉妒和自私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不相信世间上有大公无私的人,因为他永远也做不到。」 「您也不是头一日知道,犯不着生气,吃。」小娥吃了起来,做人就是要好好吃饭,这是她从萧王身上学到的。 「萧王殿下别的本事,我一个护卫学不来,但是好好吃饭的本事还是可以学的。」 冷箐箐本来满心恼怒,被她这么一说,扑哧地笑了,「你这丫头,别的不好好学,就学吃饭,可你吃饭也不能学好的,皇叔他只吃好吃的东西。」 「厨子烧出来的饭菜,哪里有不好吃的?」反正小娥觉得厨子做什么都好吃。 「吃吃吃!」冷箐箐往她碗里夹了好多的菜,「多吃点。」 第二天,冷箐箐便去了萧王府找锦书,把云靳风出卖了。 冷箐箐倒不是爱搬弄是非,只是想委婉地告诉锦书,这满朝文武里头,未必就没有像云靳风这样想的。 锦书听了,一笑置之,「随便他们怎么想,不过,他来磕头认错大可不必,实是不想见他。」 冷箐箐说:「他可是等着我输了,我去给他认错呢。」 锦书抱着小雪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口气淡淡地到:「那他等不到的。」 第821章 腊八粥 冷箐箐忍不住伸手过去把小雪豹抱过来,怎么看就怎么喜欢,不过,她还是昧着良心说了句,「还是我儿子好看,哈哈哈哈!」 她说着自己都笑出声来,没办法,当娘的就是要毫无底线地硬撑自己儿子。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锦书示意紫衣把门关上,然后望着她问:「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然呢?」冷箐箐眉目黯然下来,「我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没有娘家为我出头,且有了孩子,皇家的子嗣带不走,我能把孩子给他自己求去吗?做不到,只能等孩子长大了,出身了,我再想个去处。」 虽然这问题也不是锦书第一次问了,但是,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只能有一个。 她眉目里已经有淡淡的哀愁,但她才十八岁多一点。 锦书知道她没有四娘那样的魄力,更没有四娘那样的手段,且四娘是有娘家人支持的,不是孤军作战。 「你对他,如今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对吗?」锦书问道。 冷箐箐神色木然,「没!他想要我死,我还爱着他,我是不是疯了?」 锦书道:「既然如此,不如我……」 冷箐箐摇头,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不想那样,「这样挺好的,日子倒也不难过,银钱不缺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然后我做做善事,为我儿子铺路,希望以后能摆脱他父王的阴影。」 她一直都是这个答案,锦书点了点头,「好,那我以后就不问了。」 为什么会再问一次,是因为她始终是要去边城的,且会在那边住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许一年回来一次,或许两年回来一次,说不准。 所以如果冷箐箐想离开云靳风,那么她如今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以帮她慢慢谋划。 她拒绝了,那么,以后就真无人再帮得到她了。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冷箐箐是个清醒的人,她做出这个选择,有她的原因。 腊月初八,是少渊离京的第三天。 这天下雪了,宫里头送来了热气腾腾的腊八粥,说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的,她是侍奉无上皇和太皇太后,也顺便给王府送了些。 不止萧王府,其他王府和大臣家里头,都送了一份。 皇后贤惠,由此可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2页 宫里赐食,三品以上或者是公候世家也不是没有过,但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却是头一遭。 那些嚷嚷着让陛下开后宫的人,顿时就少了很多。 可以说吴文澜收买人心,但是,谁不受用呢?吴文澜是聪明的,她知道现在不是立威的时候。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想来她有分寸,而且她的娘家也会为她出谋献策。 不过,绕是大家都有的恩赐,萧王府却多了一份,那就是皇后亲自酿造的腊八蒜。 锦书不大爱吃,却是敏先生的最爱。 他说一口腊八粥,配上一瓣腊八蒜,简直是绝了神了。 锦书笑着说:「敏先生的心,也被皇后收买了。」 「皇后,是贤后。」敏先生吃都香,不吝啬赞赏,不过,话不能说死,是他们作为谋士的原则,「至少,现在是。」 锦书不吃腊八蒜,但是喝了一碗腊八粥。 除了宫里头赏赐的,府中也煮了。 锦书轻轻嘆气,「少渊在路上,这会儿又下着雪,怕是没吃上一口好饭,喝上一口热粥。」 她想少渊了,分开三天,她想少渊了。 他在身边的时候,锦书是没觉着自己对他有多么炙热的感情。 但是当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想得心里头都发痛。 看着儿子的时候更想,因为父子两人用的是同一张脸,看到这个小样,就想到那个正装,担心他没吃饱,没穿暖,还要冒雪赶路。 少渊已经抵达彬州,没有下雪,晚上他们这么多人,自然是住在驿馆。 腊八节,郭先生打点了驿馆上下的人,让他们也能喝上一碗腊八粥。 「如今的北州,不知道冷不冷呢?」郭先生穿着厚厚的棉衣,外头还要裹一身皮毛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是不会武功的,不能靠着内力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些,这一路的寒冷,他真的就靠扛,死扛。 他昨天开始就已经打喷嚏流鼻涕了,居大夫的弟子荣昌跟随去的,也背着药,所以喝了腊八粥之后,便给他煮药盯着他喝下。 如今,他鼻音还是有点重。 「不下雪就好走一些,只怕下雪。」少渊望着黑沉沉的天际,想到了之前的每一次出征,那时候是一腔勇毅,如今心头却满满都是牵挂。 自然,如今不是出征,前方也不是有兇勐的敌人在等着他。 可是,却有滔天般的思念等着他。 锦书今天喝腊八粥了吗?小雪豹可有哭闹?乖巧不乖巧? 「殿下想王妃和世子了?」郭先生问道。 「想!」少渊点头,很是认真,「很想。」 寒风唿啸,呜呜如哀兽鸣叫,更添了几分离家的忧伤。 晚上,好几个人睡不着,围炉煮茶。 蓝寂说:「就这么离开了萧王府,以后回京,便成客人了。」 这话出口,说得淡淡,但是语气的背后,却是藏着说不出的伤感。 「人在世上,本就是客。」郭先生端着暖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也不敢喝太多,半夜要是尿急了从被窝里起来,真是要命的。 「是啊,都是客,过客!」青鞘说。 青鞘很少说话,因为不善言辞,只埋头做事。 但今日,他也有些伤怀的。 萧王府以前没有一个家的感觉,但是自从王妃来了,便有家的氛围。 离家,总是叫人难受的。 「不说这些!」少渊双眸定定地望着冒氤氲暖气的茶壶,「咱们此去边城,除了与北戎接壤,也与徽国丹州接壤,北州的百姓想要有一条活路,那就只能与徽国互市,但是,徽国的丹州,也是高山地势,两边情况是差不多的,咱们一路想想,北州到底有什么可利用的,咱们把那地方给盘活了,百姓才有好日子。」 「还能有什么?放牧,打猎,还能做什么呢?都是山居多。」蓝寂说。 「大北州,也不仅仅是高山多,也有放牧区,畜牧业也可以发展起来的。」郭先生看过舆图,知道北州是什么情况。 大山大岭只是占据其中一部分,但北州很大,分南北,南边气温高些,北边气温低,至于日后要做什么,也要到了那边再做打算了。 第822章 太皇太后忘性大 少渊传来影子卫,让他们给京中送信,说他们抵达什么地方了,而且以后每天都要报信,免得王妃挂念。 他亲自写信,交给影子卫,也不多言,只说一路平安,风霜不大,衣物足够御寒。 腊八粥喝了,也吃了很多地道小食,结尾说了句,别的都好,就是想你要紧。 锦书收到信,立刻就回信,说京中一切平安,就是她特别想他。 在路上收到信的少渊,高兴得反覆读了最后一句十遍,鸡血打满,继续上路。 整支队伍,郭先生是拖后腿的,如果不是为了迁就他,他们的速度会提升很多。 不过,这样寒冷的天气,要郭先生跟随他们长途跋涉,已经很委屈他了,所以少渊会蓝寂格外照顾他一些。 此去边城,半个月可达到,按照他们的速度,估计要差不多二十天。 但是不碍事,定能赶在除夕之前,抵达边关的。 四娘开始的时候,放出豪言壮语,说自己没什么孕期反应,能偶尔去去商号帮敏先生分担分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3页 打脸来得也不算快,可能是孕期反应的反射弧过长,从第十周开始,吃啥吐啥,不吃也吐。 头晕,嗜睡,这些孕期反应弄得她直吼做人都没什么乐趣了。 锦书虽然开药给她适当缓解,但是适当缓解还是很难受,有时候闻到点气味,她就吐得天昏地暗。 这导致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家里头。 锦书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跟锦书坦白,「当初你有孕期反应的时候,我暗地里还笑话过你娇气,真是报应啊。」 锦书见她这样难受,也没再回怼她,「反正就是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别勉强自己吃下去,否则把胃都吐伤了,你本来就有胃病。」 要是换做别的孕妇,多少也劝她吃的,哪怕吃下去吐了,搞不好总有不吐的时候呢。 但是,吐真的很伤胃,尤其像四娘这样的吐法,感觉是要把胃都吐出来。 她这个情况,商号是肯定回不去的,不仅她不能回去,就连魏侯爷也不去绸缎庄了,钱亏了就亏了,他必须要陪伴在她身边。 所以,敏先生不仅要帮她看着米粮商号,还要看着绸缎庄,一天到晚马不停蹄地忙,好不容易见到锦书一次,他吐槽说:「这一次一文钱不行,加一文。」 锦书转述四娘的话,「莫说钱,就是把这段日子的所有利润给你都成,最要紧是看着米粮这边,说是有些地方过年到二月都会缺粮食,看着批条子。」 批条子,就是把进货的米商很多,但是不能全部都应了,要把粮食卖去缺粮的地方,所以,在粮食不是很足够的情况下,只能批那边的条子,例如淮州与安州这一带。 这一带优先批。 别的州府不缺粮食的,粮商也看准了缺粮危机,所以他们会来囤货,然后高价卖给缺粮的地方,四娘是万万不能容许这个情况发生。 今年,国库粮食也不多,因为免收赋税,也要预留一部分,卖回给朝廷,用于军粮和大小官员的年粮。 当然,缺粮地区优先。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夜,锦书接到少渊的信,说已经抵达了边城北州,北州不算冷,这一路也没遇到下雪,所以也算是一路平安了。 锦书仓促回了信,说最近日日都往侯府跑,四娘有小产的迹象。 入冬,哮喘咳嗽,也不敢下重药,只能减轻症状。 但是连续咳嗽七八天,便见血了,这咳嗽最是难熬,因为一咳起来,小腹受力收一缩,加上本来就反应大,见了血就麻烦很多。 居大夫建议烧艾保胎,锦书也没反对,中医有中医的治疗,但她也每日给四娘打保胎针。 这一胎,四娘真是遭罪。 她虽难受,却也从来没说过一句后悔要这孩子,她是那种遇到困难,便越发顽强的人。 到了除夕,她没回宫守岁,她如今还孕吐比较厉害,除夕宴席不管是多美味的菜餚,在她看来都像是毒药一般。 皇帝以皇太后身体抱恙为由,不许内外命妇去请安。 锦书肯定是要带着小雪豹进宫去的,无上皇真是有孙有虎万事足,他把小雪豹放在自己的腿上,逗弄着他的小脸颊,「皇爷爷又赚了一年,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无上皇现在就以这样的心态度日,过一天,就算是赚了一天。 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他已经不大爱记得那些让他伤心难过的人。 倒是一直惦记着,为什么北唐太后那边还没有送阿北的回信。 宫宴自然是热闹的,但是少了少渊,锦书心里头也没有那份喜悦感,反而是越发想着他。 吃着吃着,太皇太后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室宗亲,又环视全场一眼,皱眉问了锦书一句,「少渊今日没来啊?他在忙什么?老身已经许久没见他了,他也不进宫给老身请安?」 这突兀的一句问话,让在座的人都惊愕了。 殿下不是已经去边城了吗?太皇太后不知道这事? 一旁的贵太妃轻声说:「少渊戍边去了,赶不及回来陪您过年呢。」 「戍边了?什么时候去的?」太皇太后煳涂了,「怎么没人跟老身说?」 贵太妃微微惊愕,「您不是知道么?」 「老身什么时候知道?」太皇太后放下筷子,眼底顿时泛起了泪水,「没人跟老身说过,他走了也不跟老身说,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母后。」 贵太妃在微怔之后,握住了他的手,笑着道:「好,等少渊回来,你狠狠地骂他一顿。」 她说完,给锦书投了一记担忧的眸光。,太皇太后忘事的情况,已经不止发生一次。 但年纪大,忘性也大,这一点都不奇怪,她也时常会忘记一些事情呢,例如明明早上吩咐了宫女今日要喝参汤,却不料端上来的却是燕窝。 等宫女提醒,她才记得自己说了要喝燕窝。 可太皇太后不一样,她不记得的事情,即便跟她再反覆提起,她都不大记得,就算愿意相信,神色总带着怀疑的态度。 皇室宗亲们都觉得很奇怪,萧王去戍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太皇太后会不知道呢?肯定会有跟她拜别的。 无上皇抬起头来,平息了猜忌,「那日他来跟你磕头拜别,孤也在,怎么救不记得了?」 太皇太后听得这话,也不管自己记得不记得,连连点头,「噢,对,那日老身抱恙,一时忘记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忘性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4页 她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对无上皇的恐惧却是刻入骨髓的,他说拜别了,那就拜别了,虽然她完全没印象,却不得不寻个由头说是身体抱恙才忘记了。 这小插曲没影响大家继续吃吃喝喝,毕竟谁家没个老头老太太的呢? 第823章 确诊 晚宴之后,锦书把孩子交给樊妈妈,然后与贵太妃一同带着太皇太后回寝殿。 贵太妃担心地道:「她身体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老身前两日便叫御医诊断过,御医说她身子还算是硬朗的,见她确实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忘性大,她之前分明是知道少渊去戍边的事,但今晚却说不知道。」 锦书安抚着贵太妃,「没事,我先给她检查检查,您先在外边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检查好的。」 「那好。」贵太妃走了出去外殿,所有照顾的宫人,也都全部出去。 太皇太后依言躺在床上,还在絮絮叨叨,「老身知道,打小他就是跟在奸妃的身边,与老身不亲近,所以这一次离京也没跟老身说,养娘再好,他也不能忘了生娘啊,难不成我这十月怀胎生他出来的,比不过他的奶娘吗?那老奸妃就是他的奶娘而已啊。」 锦书笑着说:「他怎么能忘记您这个亲娘呢?而且当初您把他给贵太妃养着,也是因为怜悯贵太妃,您派人找的那些奶娘,不是吃了不能生奶的膳食,就是根本不曾生育过的人,只有贵太妃有奶,您是好心,少渊知道,贵太妃也都知道的。」 「你……」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的?」 「您说的啊。」 「老身几时说过?」太皇太后有些不安了,「你这话可不能跟老奸妃说啊,她如今日日在我跟前,就是怨恨我当日羞辱她,我让她当少渊的奶娘,是想羞辱她的,你别乱说话。」 锦书哄着说:「好,我不说的。」 她把手绢递给太皇太后闻了一下,「母后,您闻闻这香味如何?」 太皇太后用力唿吸,闻着那手绢的味道,「不大好闻……」 她眼睛缓缓地闭上睡了过去。 这手绢上带的香味,是迷药的一种,是居大夫给她的,对人体没多大伤害,但是可以快速入睡,只是药效不能维持太久,顶多是一炷香的时间。 锦书快速布置系统,本想传召辛夷,但是今晚他们小夫妻守岁,便自己来吧。 系统倒是还有别的机器人,可那些已经算不得是医疗机器人,他们是用于防守。 给她做了个ct平扫和脑电波,当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锦书心头咯噔了一声。 继续给她做了一个脑核磁共振,出来的结果,与基本是那样的情况,海马和颞叶萎缩。 收起系统,她坐在床边看着还没醒来的太皇太后,心里挺酸楚的。 她这一辈子都为了娘家而活,在他们的年代里,被成为扶弟魔。 而且是走火入魔的魔。 谁能想到,一朝太后,她自己的年例全部都花在了娘家,而且,还要帮家世丰厚的后妃打下手来赚取孝敬费用于维持娘家一大家族的富贵。 她像一个工具人,谁给钱,就用手中的权势去帮谁,是不夹带任何感情的。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只是娘家人耗尽了她的所有心力,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潢贵胄,吃穿不愁,富贵无边,唯有娘家没落,她这个当太后的需要照顾他们,她把这么大的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情况,其实像当初的冷清清甚至魏贵妃都是一样的,嫁人之前家族的叮嘱不外乎就是要提携娘家,要一切以娘家为重。 但是,锦书也听过当年太皇太后的父亲,反而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不知道怎么地,她就学了那些嫁入皇室的贵女一样,一心只想着娘家了。 她是属于自发性的扶弟魔,不是被动的,也不是被迫的,她想在娘家人面前得到肯定,或者存在感,被需要感,因此她一直都没有过自己。 是直到贵太妃出手,把她娘家的侄子都摆平了,这才算是过了几天属于自己的日子。 可这日子才没过几个月,她便得了这病。 锦书有些难过和自责,因为这个病是有早期徵兆的,她如果对太皇太后关注多一些,是定能发现的。 虽说,这个病的进展不可逆,但是可以控制病情进展,让病情进展得慢一些。 如果不是今晚她忽然问少渊的事,估计到离京之前自己都不会发现。 太皇太后缓缓转醒,锦书连忙收敛神色,扶她起来。 「怎么老身睡着了?最近特别容易困。」她坐起来揉揉眼睛,「老身睡了多久?」 「吃饱便容易犯困,您没睡多久,就睡了一会儿。」锦书扶着她的手臂,「您要起来还是继续睡?」 「起来,今晚守岁,起码也要熬过子时才睡。」她搭着锦书的手起来,「老奸妃呢?怎么不见她?」 「在外头呢,怕扰着您睡觉。」锦书笑着把她扶了出去,「您还这么称唿她啊?如今可全凭她陪伴您,给您解闷呢。」 太皇太后直了腰,想了想,「都叫习惯了,那以后不叫了。」 贵太妃听得脚步声和说话声,立马起身走向内殿,却见她们已经出来了。 贵太妃眸光看向锦书,锦书沖她微微摇头,道了句,「母后方才睡着了,可能是吃撑了,犯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5页 「哦,这样啊!」贵太妃应了一声,「那不继续睡么?」 「不睡,守岁啊!」太皇太后撇了一下嘴巴,「若不守着,回头被他知道了,又要斥责,烦死了。」 贵太妃笑着道:「如今不会说您了,您想睡便睡啊。」 「不睡不睡,骂怕了。」太皇太后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满殿的人都不见了,只有老奸妃……那个女人在这里,「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让她们出去热闹热闹了。」贵太妃笑着说,「你想出去走走吗?或者陪你去正殿和大家一同坐坐?无上皇和陛下都在那边。」 「不去了。」太皇太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去那边做什么?一来一回,又冷又累的。」 「那我叫人把小雪豹抱过来,在这里陪您守岁。」锦书说。 贵太妃起身,出去吩咐人,叫人请樊妈妈和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太皇太后很开心,她特别喜欢小雪豹这个孙子,孙子长得好看,一看就让人开心。 小雪豹抱过来了,今晚热闹,他也没睡,穿着一身红色的袄子,穿着虎头鞋,带着虎头帽,就像一只小老虎似的。 太皇太后把他抱在怀中,高兴得不得了。 甚至锦书与贵太妃偷偷去了偏殿,她都没发现。 第824章 进退两难 锦书没跟贵太妃说这个病的学名,只用了通俗的说法,老年痴呆症,然后解释这种病最终导致的结果,还有这个病的过程。 "我们不用太悲观,可以通过药物和锻鍊陪伴进行干预,让病情进展缓慢一些,她会慢慢地忘记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久远的记忆,她反而会比较清晰。" 「有些病人,三四年病情都没有太大的进展,只是普通的忘事,嗜睡。」 贵太妃怔怔了许久,问道:「你方才说后期她会发生语言障碍,甚至失禁,不能自理,她自己觉得痛苦吗?就是说她有痛苦的感觉吗?」 锦书宽慰道:「到了那个时候,是很后期了,她现在还处于早期,我们不用去想那么久远的事。」 「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贵太妃眼眶红了,「就没有彻底可以治癒的法子吗?」 锦书摇头:「不可治癒,且这是不可逆的,病情进展是一定会发生的,到中后期,她甚至会忘记所有人。」 贵太妃沉沉地嘆了口气,看着锦书,「她得了这样的病,你还能离开吗?」 锦书一时还没想这个问题,所以贵太妃一问,她自己也怔了怔,「这……我回头想一想,早期控制得好,那么病情进展就会缓慢,这两三年,想来问题不大。」 贵太妃没做声,她自然是不愿意捆绑住孩子们的双脚,但是太皇太后是少渊的母亲,若身体健康便罢了,但太皇太后身体出现了问题…… 沉思片刻,贵太妃道:「要如何做,如何吃药,你跟老身详说,这药如果需要长期服用的,你找人送回来,太医院那边也会想法子的,你们该干嘛,便干嘛去,不用担心京中。」 她很清楚少渊目前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她心中存着大局,父母年迈始终都有那一日,总不能困住他们,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锦书轻声道:「我会安排好的,父皇那边,您跟他说说。」 「嗯!」贵太妃点头,却不禁又红了眼眶,「你说你母后,这辈子就没为自己活过,看似是最尊贵的人,过得是那样的卑微。」 贵太妃用卑微来形容,是对的。 因为太皇太后为着娘家那些不争气的兄弟侄子们,放下了尊严,谁给钱便给谁办事,生生把自己的身份一降再降。 「过几天我再跟无上皇说吧,这几日他高兴。」贵太妃黯然道。 她有句话说出来是不妥,至少这大过年的时候说是不妥的,那就是她未必能照顾太皇太后这么久,她的身体很差,与无上皇一样,心里想着的都是能过一天便赚一天。 她死了,这宫里头总归是有人会照顾太皇太后的,皇后也心善孝顺,可终究不如她了解太皇太后,且皇后与太皇太后也不亲近,难以交託信任感。 小雪豹在皇祖母手里没多时就睡着了。 太皇太后看着熟睡的孩子,鼻头一酸,眼泪滴滴答答地就落了下来。 吓得金嬷嬷连忙上前道:「太皇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樊妈妈也过来要抱回世子,但是太皇太后却不许,哭着让樊妈妈退下。 樊妈妈急忙去偏殿找王妃和贵太妃,她们听得太皇太后忽然抱着小雪豹哭了,连忙起身回了正殿。 太皇太后还在抹眼泪,见贵太妃来,她瞪了贵太妃一眼,抽抽搭搭地道:「少渊给你的时候,就是这么大点。」 贵太妃闻言,泪水跟着就下来了。 其实少渊交到她手中的时候更小一点,那会儿生出来,奶娘一个个都没奶,其中还有两三个是没生育过的,怎么可能有奶。 在宫里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尤其当时她还是皇后,生的是嫡子,那定是千娇百贵,事事妥当。 所以,当时她便知道,是皇后授意,纵然皇后趾高气扬地说要她当奶娘,她也能明白这背后的怜悯。 "他后来就跟我不亲了。"太皇太后说着,那眼泪更是委屈地掉,「早知道就不给你了,给了你,仿佛就不是我的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6页 贵太妃蹲在她的身边,伸手给她拭去眼泪,摇头轻说:「不,少渊与我说过,在他心里,我永远不及您这位生母,不信的话,等他回来你亲自问问。」 「真的吗?」太皇太后看着她,「我不信,我不是老煳涂,他分明和你最亲。」 「那有什么办法呢?那会儿你见着他就骂他,他想亲近你都不敢啊,你还记得他躲在门角偷偷看你的事情吗?」 太皇太后想了一想,似乎是有过这样的事,是谁告诉她来着? 但是贵太妃这么一安慰,她心情果然就好多了,对着贵太妃得意地笑,「你醋了吧?他还是待我比你好的。」 「醋了,醋得不得了。」贵太妃拭眼泪,哽咽说,「怎么我奶他一场,又打小抚养教育,怎么在他心里我还是不如你呢?真委屈啊。」 太皇太后直乐,「哭什么哭?我是生娘,你怎么比得上?但他对你也很敬重,你就知足吧。」 「不知足也不行啊,我还能强求不成?」贵太妃委屈地说。 看到她委屈,太皇太后心里既高兴又难过,这老奸妃真是磨人啊。 锦书陪着守岁,过了子时,就在宫里安歇下来了。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老太太得了这个病,而她也只有一个儿子了,就是少渊。 其实无上皇身体也不好,就算一年能回来一次,那么还能见几面呢? 可不去戍边,两虎相争,始终是困局,她想起了冷箐箐和云靳风的那个打赌,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除非他把所有的职衔都卸下,连武将都不是了,只当个闲散王爷,从此不过问朝政。 可如今燕国经歷过战事,正是用人之际,加上边城的情况那么糟糕,若不镇守几年,如何能让国内长治久安? 她想,最起码也要三年吧。 三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再者,便是武将的问题,年轻武将是有的,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像他或者父亲那样的,战无情够不上,沈仞…… 少渊对沈仞的评价是很高的,但始终他才刚入军营不久,积攥不到太多的军功,也不知道他的发挥会如何。 如果能培养一批年轻的武将上去,而边城也能在重兵守护之下安稳起来,或许这个闲散亲王还真可以做。 至于现在,现在就真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第825章 尿了皇帝一身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一宿没怎么睡的锦书带着小雪豹去给无上皇磕头。 到了干坤殿,陛下和皇后已经先来一步了。 皇帝身穿新作的龙袍,明黄的袍子崭新且散发着龙涎香,绣着龙纹图案,显得他神武威严,皇后的凤袍也是新做的,繁复的凤凰图案,象徵着她金贵的身份。 他们给无上皇磕完头之后,又对锦书行礼。 锦书连忙侧身避开,「这可使不得,陛下,皇后,该是我向你们行礼。」 皇后吴文澜道:「婶婶,我和陛下都是晚辈,给您行个家礼,您受得起。」 「是的,婶婶,这只是寻常家礼。」皇帝也说。 不等锦书说话,无上皇便发话了,「既然皇帝和皇后以晚辈自居,你就受了这礼。」 锦书便抱着小雪豹福身,笑着道:「陛下和娘娘,受小雪豹一拜!」 「婶婶……行,小堂弟免礼。」皇帝连忙说。 吴文澜上前扶着,笑盈盈地道:「婶婶昨晚可睡得好啊?」 锦书今日来,打了厚厚的粉,遮住了昨晚不能安睡的憔悴,所以只有眼底淡青,不过守岁嘛,守到了子时,有个眼圈也是正常的。 「还算安稳。」锦书回答说。 吴文澜道:「那就好,婶婶,我来抱一下小雪豹,可好?」 「还没给孤磕头呢。」无上皇不高兴了,这等一早上的,就是要等小雪豹过来磕头,他给新年的赏赐。 吴文澜忙退开,「皇祖父赎罪,孙媳妇一时没想起来,见着小雪豹,便什么都给忘记了。」 无上皇道:「可不是,见了他,眼睛也不会动了,脑子也不会想了,孤便是这样的。」 他稀罕地朝小雪豹招手,「过来,给皇祖父抱一抱。」 锦书抱着他先磕头,祝皇祖父龙体康健之后,才把小雪豹交到他的手中。 无上皇抱着小孙子,高兴得咧开了嘴,「哎呦喂,笑了,笑了,这小宝贝啊,孤抱着他就笑,还是跟孤亲啊。」 皇帝凑过去,果然见他笑了,这小粉团笑起来,可真是把人的心都给揉化了,皇帝丝毫不察觉自己跟着咧嘴笑。 皇后在一旁等着,终于等到无上皇给了赏,然后她凑过去问:「皇祖父,给孙媳妇抱抱可以么?」 「稀罕了吧?」无上皇笑着把孩子给她,「孤希望你们今年也努力努力,争取早点让孤抱个曾孙子。」 无上皇有一位曾孙,但是冷箐箐很少带他入宫,用她的话来说,这孩子不需要什么关注,只恨不得大家都忘记了才好。 昨晚她和云靳风都没入宫,以受了风寒为由,大家也不在意,都认为是云靳风不想来,所以冷箐箐也不能来。 一年的几个时节里,冷箐箐多半是出席的,但是像过年这样的大节,她单独带着孩儿入宫,难听的话很多,她就干脆不来。 今日小雪豹仿佛是开启了全程开心笑的功能,谁逗弄一下,都咧嘴笑,笑得手舞足蹈,叫人看得所有烦恼尽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7页 吴文澜稀罕得不行,坐在一旁一直跟他「啊姑姑」地说着,小雪豹特别喜欢这种声音,越发笑得开心,还笑出声来了。 吴文澜抱完,给皇帝抱,皇帝逗弄了一下,便觉得有异,伸手一摸,不禁哈哈大笑,「这小子,欺负哥哥是不是?这新年就给哥哥尿一身。」 「啊!」锦书连忙唤奶娘和樊妈妈进来,小雪豹被火速地抱了下去。 无上皇看着皇帝,笑着说:「这可是缘分啊,孤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也被尿了一身。」 「哈哈,这小子是用尿来认亲么?」皇帝顿时高兴地说。 锦书不好意思地道歉,「陛下,你赶紧换身衣裳去,这冷天的,别冻着了。」 「好,朕先去换衣裳!」皇帝对无上皇行礼,「孙儿告退!」 皇帝告退,皇后也跟着告退了。 锦书福身送了他们,然后回到殿中。 其实,无上皇第一次抱小雪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尿他一身。 「多谢父皇解围。」锦书松了一口气,道。 无上皇道:「新年第一天,他穿的是新作的衣裳,若不这样说,怕他心里有芥蒂,觉得小雪豹跟他不亲。」 新年,都是讨意头,要的是各种吉祥。 结果陛下新作的龙袍,就被尿了一身,这确实是有点…… 一般人都会有点介意的。 无上皇轻轻嘆气,「到底,他是皇帝。」 锦书点头,她明白的,陛下这一年若顺遂,那么自然没什么,可若不顺遂,再被人言语那么一两句,说这开年第一天,龙袍便被尿湿,便会让人多想。 所以,无上皇才会说第一次抱小雪豹的时候,也被尿了一身。 是啊,其实不管陛下和皇后的态度如何,身份始终是不一样了。 果然,没过多久,宝公公便过来禀报,说陛下回宫之后,马上就传钦天监凌灿了。 锦书既松一口气,也嘆一口气。 松一口气是知道凌灿会说吉祥的话圆回来,嘆一口气是……他开始像个皇帝一样,在意一些有损帝王权威而又细枝末叶的事情了。 去戍边,是真的没有错。 距离,才能产生美。 要一直保持很好的关系,一定要有足够远的距离,和足够长的时间才见一次。 锦书当天就出宫回府了。 刚好,暗疾把少渊送来的信给她,这信是昨天晚上收到的,飞鸽传书,所以字数少,只有两句话,一句是祝福,一句是想她。 锦书放下信,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太皇太后的病情告诉他。 想了想,她招来紫衣问道:「敏先生在府吗?」 「在书房里呢。」 「请他来一趟。」锦书道。 府中昨晚团年,敏先生喝醉了,今日还有些宿醉未醒,在书房里喝了一上午的茶,才把酒气沖得差不多。 他到正厅里见王妃神色颇为凝重,便问道:「王妃,有什么事吗?」 「先生坐!」锦书眉目不展,道。 敏先生坐下,叫人再端一壶茶上来,他需要更清醒一点的脑子。 锦书直言,「先生,太皇太后病了,这病一时半会要不了命,但是会慢慢地忘记所有人,忘记自己的夫婿,儿子,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人,都不会记得,而这治疗也是长期的,她需要长期服药,延缓病情的进展。」 敏先生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而这个药,居大夫没有,只有王妃有。」 「是!」锦书顿了顿,又道:「今日一早我带着世子去给无上皇拜年,陛下也在,陛下抱了世子,世子尿了,把他新作的龙袍给尿湿,他回去便请了凌灿来。」 敏先生嘴巴微张,一时愕然。 半晌,他缓缓道:「这是陛下的第一件龙袍,是登基的时候才命人赶制,本来需要耗时一年多,最后是好几百人日夜赶工,才在新年之前赶制起来。」 也就是说,之前皇帝穿的龙袍,都是肃清帝的,这是他第一件龙袍。 —— 明天例休,宝子们后天见!顺便给大家说一下我的老书《倾国太后》整本修改重发了,龙展颜哦。 第826章 你儿子闯祸了 小婴儿尿尿,本来也没什么的,但是恰是大年初一,又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件龙袍。 「那陛下当时神色有异吗?」敏先生问道。 锦书回想了一下,「看不出来,他哈哈地笑了几声,然后无上皇说他第一次抱小雪豹的时候,也被尿了一身,然后陛下看着是笑得更开心了。」 「但他还是马上请凌灿去了。」敏先生说。 锦书嗯了一声,这事,终归还是有些触了陛下的霉头。 樊妈妈犹犹豫豫地进来,「王妃,敏先生,其实世子不止尿了,还拉屎了,陛下应该是摸到一手臭的,所以才会请钦天监过来吧?」 锦书一怔,「怎么当时没说?」 「当时抱了下去换,我和奶娘便想着,这事陛下毕竟笑着便过了,可方才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说出来为好。」 锦书顿时头痛,尿了还可以说童子尿金贵,但是拉屎了,这…… 怪不得这么着急回去找凌灿了。 显然陛下是很在意这个事情的。 「或许或许就跟一个小孩似的,得了一件新衣裳,心里十分宝贝,却不料弄脏了,多少心里有点膈应,王妃不要多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8页 敏先生这话,连自己的都说服不了,底气明显不足。 锦书也笑说:「是啊,或许就是这样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苦涩。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裳,是陛下登基的第一件龙袍,是他帝王权势的象徵。 今天也不是什么普通日子,是大年初一,一年的开始。 小雪豹给他堂哥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敏先生把奶娘叫来,神色不悦地问道:「这垫着尿布呢,而且衣裳穿得那样厚,怎么就过了底,连陛下的龙袍都给沾湿呢?就不知道多垫一层尿布?」 他不敢沖樊妈妈,只能沖奶娘问一问。 奶娘嗫嚅地道:「回王妃和敏先生的话,本来也想着多垫一层的,但是怕世子会不舒服便没给他加,且那衣裳好看喜庆,便不包襁褓,是奴婢的错,奴婢会去领罪的。」 「领什么罪?」敏先生摆摆手,既然是为世子着想的,就不该问罪,而且这完全是不可控的,「世子早上起来没尿过吗?」 奶娘惶恐地道:「半夜尿了,早上起来没尿,又着急着去给无上皇拜年……」 樊妈妈道:「行了,别吓着她,受过惊吓,奶不好。」 樊妈妈为奶娘解围之后,便让她退下去带世子,她随即也跟着走了,这件事情,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了。 在寻常百姓家,这是很常见的事,但是到了皇家,又是新年伊始,樊妈妈也说不准陛下会不会介意,介意到什么份上。 晚上,敏先生偷偷地把凌灿请了过来,锦书也一同去了书房,听听凌灿怎么说。 凌灿直言,「确实是问了,而且一开始,他皱着眉头,看得出有些不悦。」 「他怪罪小雪豹了,是吗?」锦书问道。 「怪罪倒是没有怪罪的,他知道稚子无罪,也不是故意的,他问的是,这样会是一个什么兆头,对这一年的国运有什么影响。」 其实就是应了锦书的猜测,这一年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自然就没事。 但若这一年,战乱起,粮食失收或者水灾旱灾,但凡出现一样,都得往这一尿去想。 「那你是怎么说的?」敏先生问道。 凌灿道:「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好话说尽,你们也别怪陛下,他就是担心影响到这一年的国运,他没有怪罪世子的意思,相反,他说这是代表世子和他亲,才会尿他一身的。」 「当了皇帝,想的事情便多了很多,他这登基来得也很仓促,加上还是萧王殿下扶持他登基的,如今世子尿他,他一方面觉得是孩子和他亲,但是一方面又觉得孩子天聪,有灵气……」 凌灿话说到这里就没说了。 因为陛下也没说。 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孩子天聪,灵气足,知人间本质只是不会说而已。 等到会说的时候,那份灵气就没了。 因此,陛下想的是,世子是否认为,这皇位该是由他父王来坐,才让他第一件龙袍就染了污。 可陛下没说出口,这话他说不出来,谁都说不出来。 敏先生嘆气,「你是怎么说的?说说吧。」 凌灿道:「我与陛下说,尿在龙袍上,代表着今年雨水充沛,会是丰收大年,至于他摸到世子拉屎了,我便说童子屎就是黄金,或许互市上能赚到别国的黄金,都是好的兆头,反正好话说尽了,就看他心里头那块疙瘩是不是消除了。」 锦书眼睛瞪大,「说这么大啊?那若今年没有丰收,若没有与别国互市赚来黄金,这你要怎么圆啊?」 「倒不算是夸下海口的,今年雨水是否充沛,是否丰收暂不说,但确实咱们的绸缎一直销往别的国家,能赚取黄金,至于别的,就看看萧王殿下是否得力了,如果边城与徽国开通互市,甚至与北戎也能互市,咱们赚取的黄金白银就算不多,那也算是新的收入,应了我与陛下说的话。」 敏先生随即摊开舆图,看一下大北州的地形图。 与徽国互市,有些难,因为需要翻越高山,没有海域可通。 与北戎互市,这才歇了战事,就跟他们做生意,百姓在家国情感上,有些膈应。 但是,利益是最实际的,做做思想工作,小报满国飘一飘,这也不算难以解决的大事。 再看大北州还有最南角,是出海口,也就是说这里可以形成一个港口,可惜的就是,那边没什么可以销往海外的。 「从这个出海口,能绕道去徽国吗?」锦书看了舆图,问道。 「能啊,但就是远,而且北州没有船,不像青州那样的海边州府,因为货物充沛,燕国很多东西要销往海外,都通过青州出海。」 经济上的事情,锦书不懂,便只问凌灿,「如果边城能繁华起来,是否也算是应了你的话?」 「自然,黄金代表的就是钱,代表了繁荣,代表了富贵。」 锦书点点头,少渊,你儿子闯祸了,你这个当爹的,看着办吧。 凌灿笑着道:「其实的,这事也不用太在意,未来几年燕国的国运都很好,不会出什么大灾大难的。」 敏先生说:「那也要把陛下心里头这根刺拔掉,今年,务必要做出点成绩来。」 他不容许世子在陛下心里,有一点点的瑕疵。 他要把世子的屎尿屁,全部变成陛下的祥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9页 第827章 搞钱 所以,敏先生亲自给殿下回信。 不是飞鸽传书,而是写了满满的几张纸,除了写给殿下之外,也写给郭先生,但太皇太后的病情暂且不提。 因地制宜,既然高山多,大树多,那就造船,先把南边发展起来。 北边有岩层,汉白玉石多,过了冬天之后开凿,汉白玉用于建筑,多半只是皇宫能用。 但是百姓也可以用于一些雕饰,例如有富庶人家,做个园子,园子里头的石凳石桌,可以用汉白玉。 再便是做些小石雕摆件,燕国只要经济繁荣了,百姓有钱了,那么买些这种石雕摆件回去,也算是大方得体,这有市场。 再者,便是雕塑佛像神像,也可以用。 燕国的寺庙和道观不少,这个市场也挺大的。 反正,就是目前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再不济把石料运往别的国家,只要港口打通了,一切都好办。 除了汉白玉,还有木材可以卖。 那大山大岭的,就不信找不出好料子来,除了卖木材,还可以卖雪松给波斯人制作香料。 香料这个玩意,在哪个国家都是紧俏货。 少渊收到信,通篇没看到一句锦书对他说的话,只说了他家臭小子给他闯祸了,给了他一个好大的任务。 他气得牙齿都酸了,之前没出生的时候,在他母亲肚子里头折腾的时候,就发誓等他出生要狠狠打屁股,结果出来了也捨不得打。 不打就出事了吧?记下,回头一併打。 这个年,少渊过得很不省心,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经歷过战乱的边城北州,物资短缺,粮食不足,出现了很多盗抢小贼,还有几个山头盘踞土匪,根据萧将军和林知府说,这些土匪都是战后落草为寇的。 这些土匪,也不是下山抢百姓,只是抢过来做生意的商人,偶尔还去北戎抢牛马。 萧将军带兵剿过,但是因为他们占据要势,不轻易能上,且狡兔三窟,窝是临时的,人跑了回头又占据一个山头继续再垒窝。 这些人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没伤害百姓,但是也导致没人敢来这里做生意。 谁敢来?一来就被抢了。 少渊抵达之后,带着萧王府的卫队上山,卫队和士兵不一样的就在于他们武功高强,士兵围剿他们的时候,他们熟知山路可以逃跑,但是卫队剿灭他们的时候,总能抓几个的。 所以,抵达之后,光是抓土匪,连除夕夜的饭都没吃上。 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他必须要把这乱局给平下来,要有很好的营商环境,不然谁敢来做生意呢? 国家律法在这里似乎也不大管用,小偷小贼特别多,三教九流混迹,反正被抓了也只是进去蹲一年半载的,还管饭,谁在乎呢? 少渊来到这里的时候,林知府就大吐苦水,说怎么治都不行,这么大的北州,底下还几个县,都是穷得叮噹响。 官吏们,已经三个月没收过俸粮了。 因为北州素来是税收预留年度开销,其余全部归朝廷,朝廷在各省建立小国库,预留部分就归入北省小国库,因着今年免了赋税,穷气就铺天盖地而来了。 根本预留不出来年度的开销,上下大小官吏都发不出俸禄。 别的省都有余粮,但是这里没有,连年战祸,本地还要腾出粮食来支援战前,不然的话打进来百姓就没活路了。 所以,少渊面临的就是抓土匪定治安,然后搞钱,努力搞钱。 敏先生来信说的那些,他也想过,如今天寒地冻的,就先伐木吧,卖木料。 因此,他以郭先生的名义,在当地成立了个木材商号,收木材卖。 造船需要人才啊,人才,他想到了云沐风,反正他如今待在工场里,又拿了青州作为封地。 青州有最精锐的造船工匠,少渊便去信给他,让他去青州找人,至于造船的费用,跟青州赊帐,分十年期还。 他带人上山转了一圈,确实也发现了不少雪松,于是,他再成立一个商号,专门收香料原料,然后郭先生负责找买家。 至于州县上下的俸银,他先借给府衙,等税收上来了再归还给他。 北州最东边是有铁矿的,但是铁矿是归朝廷所有,本地是占不到便宜,但是因着之前查矿的事,所有的矿都停了调查。 调查结束之后,矿还是要重新开採,可以解决部分劳动力,再抽一点矿税支援边城,这点朝廷应该会同意。 丞相也曾在北州任职,他知道北州的情况,所以少渊决定先去信给丞相,说明白如今边城的情况,由他跟陛下去说。 他把信交给影子卫,已经天黑了,他便亲自策马去了一趟府衙。 林知府一家没购置宅子,一家人都住在后衙的,后衙再扩建一点,便能把他们一家大小住下来。 从这点看,他虽没多大作为,但是也算是清官,自然,是比不得丞相在这里任职的时候。 他一开始,只是北州下的一名知县,后来吏部把他升为边城北州知府,任上还不满两年。 这大冷天的,少渊也省得派人传他来,自己策马一趟,还方便。 林大人有个孙女,叫林琅,去年刚及笄,今年便算是十六,到了说亲的年纪。 她是个聪慧果断的女子,虽年纪小,但是帮着祖父解决了不少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0页 所以,林知府很多时候愿意把这个孙女带在身边。 林琅见过少渊两次,算上这一次,是第三次。 「殿下,天气寒冷,怎劳您亲自过来一趟?」 林琅刚好给祖父送夜宵到书房,便见萧王大步进来,她眉目一暖,急忙便行礼了。 「嗯,天气冷,免得你祖父跑来跑去,他在书房?」少渊看着少女问道。 「在,小女刚送了夜宵进去。」她重新推开门,「殿下请进,小女给殿下沏一杯热茶。」 说完,便福身退下了。 林知府急忙起身相迎,「殿下,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有事和你说,坐!」少渊把手放在炭炉上烤了烤,暖和了些也坐了下来。 林知府命人再添点炭火,他本来打算休息了,便没添炭,都快熄灭了。 下人把炭取来,少渊让他退下,拿起火钳一块一块地往炭炉里放,「林大人,必须搞钱!」 林知府嘆气,「殿下,谈何容易?」 少渊正想说,便见林琅端着热茶进来,听到两人的这一句对话,便笑着说:「祖父,殿下已经命人成立商号,要卖木材,卖香料原料,原先我便说过,这门生意可以做。」 少渊抬头看向笑容自信的少女,「你原先提过?」 林琅微微点头,说:「提过,但只是这么一提,因为很多人不敢跟我们边城人做生意,我们伐下木材,也不知道销往何处,这也是祖父原先一直没有动的原因。」 第828章 少渊的烂桃花 少渊表现出对她的欣赏,「你能想到这个,想来对北州十分了解,不错,怪不得你祖父总贊你聪慧。」 林琅脸颊浮红,「殿下谬赞了,只是小女自小习武,不爱睏于闺阁,喜欢往大山钻,跑得多了,对边城一带自然便十分熟悉。」 「哦?是么?」少渊顿时来了兴趣,「你既然喜欢往大山里钻,那么你定然知道哪里最多雪松,哪里的林子树木高大,又熟知各种树木分布,对吗?」 「略知一二,小女明日便把分布图画出来呈给殿下!」 少渊笑道:「那就太好了,如此也免得我们再找人手去勘察,林姑娘,你给我们省了很多事啊。」 林琅福身,「殿下在帮边城谋出路,林琅能帮上一点忙,也是林琅的福分。」 林知府看到孙女得殿下夸赞,心里头也高兴,但是如今商议要事,她在也不方便,便道:「你先下去,早些安置,明日早起画图。」 林琅道:「祖父,孙女还不困,可以留在这里给您和殿下添茶。」 「不必……」 林知府本下意识地拒绝,但见孙女眸光一直往萧王殿下脸上飘,心里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微微怔了怔之后,「那你就留在这里续茶吧,也听听殿下的主意。」 林琅眸子微微上挑,「殿下,小女在此无碍吧?」 「无碍!」少渊喝了一口茶,他的卫队里有女子卫队,紫卫队英勇起来,比其他卫队更出色,所以,选才不分男女,只看办事能力。 这位林姑娘熟知北州,她留下听听,给些意见也好的。 他们谈着,没一会儿郭先生也到了。 郭先生风寒一场,现在好了但身体还是有点虚弱,所以他是坐轿子过来的,比殿下要晚来一些。 进门先烤火,林琅送上一杯暖茶,笑着道:「郭先生先喝茶。」 郭先生接过,道:「有劳林姑娘了。」 「举手之劳!」林琅奉茶之后,便站在了祖父的身边,听他们说话。 林琅确实给出了很多见解,她对附近一带地形也十分熟悉,但是附近一带的地形,卫队也熟知,因为最近剿匪,他们把附近山头都跑遍了。 少渊需要的是她拿出各种树木的分布图,那些见解也不算独到,因为他们都能分析到的,是比较显浅的。 所以,说着说着,少渊便道:「林姑娘,你先去安置吧,没必要陪着我们熬夜。」 林琅轻声道:「殿下,我不困的,你们说,我在一旁给你们做记录。」 她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些,殿下他们肯定早就想到了,可因为此事匆忙,她也没事先做好准备去了解,因而给出的意见比较显浅。 但是不要紧,她可以在旁记录,她一手簪花小楷北州无人能比,总要让殿下看到她文武全才的。 她搬来一张椅子,拿出纸张,研磨墨砚,纸笔便写。 她伏案认真地写,偶尔抬起头看看殿下,也看看郭先生,手上却没停下来的。 郭先生走近一看,见她字体娟秀,且没看着写也能写得端正,他们商议的,她全部都记录下来了。 郭先生不得不赞赏一句,「林姑娘字写得好,速度快,而且记性也好,方才我们商议那些,你还没开始记录,竟还能回头再写。」 他看着林知府,道:「贵府孙女有才。」 林琅站起来福身,俏脸泛红,「先生谬赞,这都是工多艺熟罢了,平素我也是帮祖父记录的。」 林知府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幕僚年迈,身体总不适,很多文书上的东西,都是她帮着处理的。」 林琅抬起头,鼓起勇气大胆地道:「如果殿下身边也需要有人记录或者整理文书,小女可以去帮忙。」 郭先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方才那点欣赏全部都消失了,但是依旧不失礼貌地道:「殿下身边人手足够的,记录抄写是有专门的人,再说也不好跟你祖父抢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1页 林琅仿似没听出拒绝来,转头笑着去问林知府,「祖父,我若去帮郭先生的忙,您该不会介意吧?」 林知府瞧着郭先生的神色,笑了笑,「你去做什么啊?殿下身边不少能人,用不着你去帮忙的,你啊,就踏实留在祖父的身边,得空的时候去陪伴一下你祖母。」 林琅背对着少渊和郭先生,脸色顿时一沉,但是,她很快又笑了,道:「是,孙女听祖父的!」 少渊和郭先生告辞之后,林知府对孙女的话便重了些,「祖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能想,那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人。」 一开始,他见殿下赞赏她,确实存了那么一点心思,但是看着郭先生瞬时暗沉下来的神色,他知道郭先生不高兴,倒是那会儿没看到殿下是什么反应。 林琅手中整理着记录,手中顿了顿抬头看着祖父,认真地道:「祖父,有时候不是能不能想的问题,是我能不能做到,殿下是显赫的贵胄,我知道他只有正妃,而无侧妃,而且萧王妃生了儿子,他也没带着一同过来,可见殿下对那位正妃并不上心,我努力争取一下,如果实在争取不到,我也不会勉强。」 「萧王妃是落祁北大将军的女儿,听闻也精通医术……」 林琅噗笑一声,打断了林知府的话,「学医?名门贵家的千金,谁会去学医呢?这医女地位可不高啊,这位萧王妃可真有趣,不钻研学问女红,琴棋书画,反而是学了医术,孙女早就打听过,这位萧王妃在京中,没什么才情的,没人见过她作画作诗,甚至写的字都没人见过,京中才女的排名,没她。」 林知府诧异,「你打听过了?你跟谁打听的?」 林琅娇笑一声,「您别管,我自有方法打听。」 她把东西整理好,打算明日送过去给殿下,方才故意压下没给殿下拿走,就是想着明日还能有机会过去一趟。 林知府摆摆手道:「你能有什么门路打听?不过就是些来往的商客,再说商客也不多,能把京中贵胄家里的事情娓娓道来的,肯定是在京中待久的人,咱们这里,很少有京城来的人,你听的那些,只怕是某些过路人道听途说,或者看了几份小报胡乱编派的,不足为信。」 第829章 殿下怎么看 林琅一双眸子沉静如水,道:「祖父,足不足信都好,我没想与她争什么,她正妃之位我是不可能争的,但是殿下是大英雄,是做大事的人,他身边该有个知情识趣的人,给他红袖添香,陪他雪里舞剑,我想做他身边的这个人,而萧王妃做不到这点,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重心都在孩子的身上,对殿下的照顾自然不周到,而且她嫌弃边城苦寒,要留在京中享福,殿下身边总不能没人吧?既然殿下以后是要娶侧妃的,为何这侧妃不能是我?至少我现在在殿下跟前露脸了,他对我印象也不错,多番赞赏我,祖父为何不让我试试呢?兴许成呢?若不成的话,我也不强求便是。」 林知府略一深思,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殿下既是皇室的人,三妻四妾少不了,便是给他当妾,也是高高在上的侧妃,可以上皇家玉牒的。 林知府虽说想孙女有一份好姻缘,嫁得像萧王这样的良人,只是也担心她太过主动名誉受损,「你也别争取了,要不改天我试探试探殿下,若殿下没有这个意愿,你就别上赶着了,免得损了名声,被外人说三道四的。」 林琅满不在乎地道:「祖父,人嘴两张皮,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您不必去问,如今殿下对我是有好印象的,等我与他相处日子长了,他对我越发喜欢,到时您再去问不迟,否则您这会儿去问了,回头他一口拒绝,我没法子再往他跟前凑了。」 林知府道:「你去年就该说亲了,不能拖太久,若是殿下无意,你还是要早早退出,叫你祖母给你说亲,免得耽误了。」 「祖父,」她上前摇着林知府的手臂,撒娇道:「孙女保证不会死缠烂打,如果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发现殿下对我无意,我定会马上禀报祖母,让祖母为我议亲。」 林知府揉了一下她的头髮,宠溺地道:「好吧,便依你这一次,以半年为期。」 「好,一言为定!」林琅高兴地应下了。 少渊回到府邸,这府邸是原先的大将军府,落祁北夫妇曾经在这里住过,萧将军则是住在卫所,没住戍边大将军府。 因为许久没人住过,也没人打扫,来到这里之后又忙着剿匪,所以还没腾出人手来好好收拾。 反正锦书没那么快来到,他们就先将就,只叫人清理好房间,能住能办公能会客就行了。 破损败烂的地方,暂时也不做修补,等剿匪之后,再找几日一同修补就是。 郭先生买了几个丫头小厮,还有厨子,他是知道殿下的,别的都可以迁就,就这一口吃的挑剔。 如今近身伺候少渊的小厮叫吴二牛,郭先生本来想帮他改一个名字的,但是二牛说名字是他死去的阿爹起的,所以不想改。 少渊也觉得二牛好记,别费心改了。 十八岁的二牛还没娶亲,身体壮健,还学过点手脚功夫,但是都是花拳绣腿,力气倒是大,又勤快,所以少渊十分喜欢他。 少渊是策马回来的,所以要比郭先生快。 问了二牛,「有热水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2页 「有,殿下是要沐浴吗?」 少渊道:「这么冷的天,昨儿刚沐浴过,今儿就洗洗脸,泡泡脚算了,给郭先生也准备一下。」 「是!」二牛麻利地就去忙活了。 少渊泡着脚的时候,郭先生才回到。 灯火只有两盏,照着偌大的正厅不免有些昏暗,少渊闭上眸子脑子却是高速飞转。 郭先生进来的时候,二牛道了句,「郭先生,热水备下了,您也洗脸泡脚。」 二牛体贴地递上热毛巾,对郭先生的照顾他会周到些,因为郭先生身体差,且又是郭先生把他买回来的,除了给人伢子的钱,还私下给了他三两银子,他简直恨不得把郭先生供奉起来。 「你去睡吧,我和殿下说几句话。」郭先生对二牛道。 「是!」二牛知道他们是要说正经事,所以不敢偷听,「那这个明日一早小人再来收拾。」 郭先生微微颌首,温和地道:「去歇着吧。」 二牛告退出去。 郭先生脱了鞋袜,把冰冷的双脚放在泡脚桶里,温度稍稍烫了点,但是特别的舒服。 舒服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殿下,觉得林知府的孙女林琅姑娘如何啊?」 「林姑娘?」少渊把思绪从伐木上拉了回来,「她挺聪敏,而且知道边城各处高山树木的分布,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有她画的分布图,再叫士兵们去跑一趟核实清楚数量,省事不少,然后你去洽谈木材商人,这事尽早定下来。」 「嗯!」郭先生点点头,「除了这个呢?您对林姑娘还有什么好印象吗?」 「印象不错,林知府也这般重用她,若是女子能进考场,估计她也能有所成就。」 见殿下浑没往那方面去想,郭先生这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要提醒提醒,「这位林姑娘确实文武全才,能帮着我们办事自然是好的,该给她的谢礼或者俸银粮食,都不能短了她的,至于别的,若说她有了别样的心思,那么殿下就要注意避嫌,否则回头您跟王妃交代不了。」 少渊坐直,「啊?什么别样的心思?她有别样的心思?」 他还真没有留意到啊,有这回事吗? 「她看殿下的眼神都不一样,殿下自己感觉不出来么?」 少渊道:「人人看本王的眼神都不一样啊,不就是因为本王长得好看么?」 这张脸真是拖后腿。 「殿下不仅长得好看,更是立下过赫赫战功,曾监国理朝,又是皇亲贵族,如今除陛下和无上皇之外,以您最尊贵,这样的条件,这样的相貌,是最容易让少女动心的,我看她是起了心思,殿下注意点避嫌就好。」 「会不会是郭先生多心了?」少渊想起那个少女,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吧?毕竟以前她也是帮着林知府处理要务的。 郭先生淡淡说:「多心不多心,回头叫王妃分辨分辨,明日我要写信给王妃了,殿下可有信要一同送的?」 少渊一听就急了,「你要把这没影的事说给锦书听?那可不行,不许写!」 「有影没影叫王妃分辨啊,殿下急什么呢?」郭先生笑呵呵的,身子往后一倒,舒舒服服地泡着脚。 不这样警告一下,殿下会当做没事一样,他没看出来,就不会注意避嫌,但若不避嫌,女孩便会以为他有意。 「别说,别说,本王会注意避嫌的,只用于公务,私下一律不说话。」 郭先生眸子半阖,「态度上呢?」 少渊保证,「态度一定是公事公办,没半句多余的。」 第830章 怎么委婉 少渊把双腿伸出来,擦干,「本王进去给锦书写信,上次敏先生来信,锦书一个字都没给我。」 说完,他穿上鞋子就跑了。 郭先生嘴角噙笑,轻轻地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殿下不会看上林琅姑娘,但是,殿下心思没在这方面,很容易被有心人一步步接近,闹出点不好听的话,满城传开,回头王妃来了,那就不好交代,这乱局如何收拾? 回头人家说毁了她的名声,那就是赖上了,不要的话,如何堵住悠悠之口?这边城如此之乱,这些事情最是不好应付的。 要不等王妃来了,问问王妃是否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吃了面容毁掉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他出去招蜂引蝶了。 郭先生泡完脚也回去写信了。 他要给小敏写信,说说这里糟心事,不过,想必小敏在京城也没多顺心的,四娘产业这么多,又扩展了绸缎庄,恰好又是冬春临界,开始缺粮了,他估计也会忙得焦头烂额。 如今共用一间书房,但是摆了三张书桌,少渊写着写着,便过来看郭先生写的那些。 都是阐述如今边城的脏乱差,有前景,但是要走很艰难的路。 少渊回去继续写家书,写着写着,他抬起头问郭先生,「先生,可后悔跟我来这里?你若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 「不后悔!」郭先生回答得很快,丝毫不需要考虑,「在哪里都是为百姓,在京城是图个省事,但总得有人要去做这些事情的。」 少渊捏着下巴,「高尚,郭先生人品高尚。」 郭先生说:「殿下,吹捧痕迹有点重,大可不必,我不会写林姑娘的事情。」 少渊哈哈笑了两声,拍拍郭先生肩膀,「没有担心这个事情,郭先生快写吧,本王也继续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3页 少渊坐了回去,他支着下巴想起今晚那个林姑娘的表现,他是真没发现有这方面的情况啊。 但郭先生说得言之凿凿,那么想来他旁观者清,发现了什么也有可能的。 好,注意避嫌的同时,也要跟锦书表白心迹,告知她绝对不可能会在这里拈花惹草的。 信第二天一早就飞快地送了出去,送信的话要比飞鸽传书慢,但是影子卫传送消息的速度也是很快的,就是比较费马料。 影子卫的马,都是上乘一等一的好马,能跑能吃,而且有自己的换马驿站,所以马儿不会很累,因为中途换马的驿站不少。 宝马,自然是要好好养护珍惜的嘛。 信是一大早送出去的,林姑娘是傍晚到的。 她送来了一份山林分布图,也是树木的分布图。 由于她对某些树木不了解,但是记得长什么模样,她就直接把树木画了出来。 少渊见了,也不得不在心头贊一句,这位林姑娘的画工是真的好。 正想夸赞出口,但是想起郭先生的话,又咽了回去。 郭先生看着分布图,笑着道:「林姑娘画工绝妙,佩服,佩服。」 林琅福身,「先生谬赞了。」 她的眸光偷偷地看了殿下一眼,昨晚殿下对她是不吝赞赏的,但今日见了这分布图,为何却没一句表示? 她想了想,问道:「殿下,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嘛?」 少渊道:「嗯,很好了,已经足够全面,本王这就派人出去核实数量,郭先生,你派人送林姑娘回府,还有,林姑娘为此事殚精竭虑,理当受一份俸银,先生也跟林知府说一声,该发放给林姑娘的,也不能扣下。」 郭先生很满意殿下的话,倒是林琅脸色顿时白了,连忙说:「殿下,这不必的,小女子也没做什么贡献,不能收一份俸银。」 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俸银! 「林姑娘不要谦虚,你这分布图对我们特别有用,是很大的贡献。"郭先生拱手相请,「姑娘,请随我来,我命马车送你回府。」 林琅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她趁着傍晚来,是想着和殿下一同用膳的。 她道:「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帮的呢?殿下尽管吩咐。」 郭先生刚想说没有,少渊却笑着道:「还真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林姑娘的。」 郭先生一怔,嗯?避嫌呢? 林琅心头欢喜,「不说麻烦,殿下吩咐便是,能为殿下办事,是小女子的福分。」 少渊嘴角噙了一抹笑意,道:「本王过两日要捎一些东西回京,想给王妃送些礼物,不知道这边城有那些特色的东西?不是珠宝首饰类的,这些她都不缺,她就好一些特殊的小玩意,或者小摆件。」 林琅怔了怔,「殿下是……是让小女为王妃选礼物?」 少渊笑着说:「是啊,我家王妃挑剔,我选的礼物多半不合她心意,嫌本王送的礼物无趣,但是想来林姑娘见多识广且无比聪慧,定能选到一份让她满意的礼物,拜託林姑娘了。」 林琅虽极为不愿意,但殿下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勉强笑了笑,「好,那小女尽管去挑挑,希望王妃会喜欢。」 林琅走后,郭先生看着殿下一会儿,忽然对着他竖起了两根大拇指,大拇指直接都怼到少渊的两只眼睛上了。 「殿下高招!」 「她是聪明人,知道本王叫她给王妃选礼物,意味着什么。」 郭先生笑得花开富贵,"没错,不动声色地拒绝,让她不要再存别的心思,这招,对林姑娘这样聪明的人是行得通的。" 少渊嘆气,「往后也得注意点,不光是林姑娘,还有别的姑娘,本王能少些沾惹,就少些沾惹。」 「殿下有这份觉悟,真好!」郭先生笑得合不拢嘴,这样就可以考虑不让蓝寂把殿下的脸给划了。 林琅带着丫鬟,出入各大商铺。 边城比不得京中繁华,但是也有些东西,是京城买不到的。 「姑娘,您真要帮殿下为王妃挑选礼物啊?」丫鬟问道。 「嗯!」林琅微微颌首,眸色却是黯然的。 「姑娘,那您对殿下……」 林琅摇头,「我不会那么快放弃,与祖父还有半年之约呢,不过我可能之前表现得太热烈了,让郭先生看穿了我的心思,殿下如今对我无意,是因为我们相处还不够多,如果我一味纠缠,郭先生会反感,以后我想再接近殿下就不可能了,所以我要慢慢来。」 丫鬟说:「姑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的姑娘,长得漂亮,能文能武,且见多识广,多少人家想娶姑娘,姑娘都没瞧上,姑娘就应该匹配殿下这样的贵胄人家。」 林琅笑了,「傻丫头,不管我有多好,那也得殿下喜欢我才行!」 丫鬟自信地道:「殿下一定会喜欢姑娘的。」 第831章 都没空想少渊 林琅虽然被打击了一下,但是她没有那么快就丧失信心,她知道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有些时候,要相信好事多磨。 边城有很多石雕摆件,都是汉白玉雕琢而成,这些摆件在边城不算稀罕物,不过,却可以代表着边城百姓的工艺。 所以,她给王妃挑选的是石雕摆件。 但是,石雕摆件琳琅满目,要选一件合适的也不是容易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4页 她所认为的合适,是指萧王妃的身份还有她的审美。 萧王殿下尊贵无比,萧王妃自然跟着他不缺荣华富贵,是见惯好东西的,殿下也说过,什么珠宝首饰她太多了。 所以,石雕是如何都配不上她的身份,当然,她身份之所以尊贵,是因为她是殿下的王妃,妻凭夫贵嘛。 那就只能迎合她的审美了。 审美很难去迎合,主要是她不了解萧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她通过来往的客商也知道京中贵妇们的喜好。 不外乎寓意吉祥,多子多福。 萧王妃如今已经育有一子,可只有一子哪里够呢?肯定是要多子多福啊。 所以,她买了一个石榴摆件,石榴多籽,寓意的就是多子多福。 「姑娘,这会不会有点俗套了?」丫鬟问道。 「大俗即大雅!」林琅淡淡说,「而且,京中贵妇,谁不想多子多福?儿子生得多了,地位自然就稳固,殿下如此出色,她唯有用孩子牢牢地稳固她的地位。」 「姑娘说得对!」丫鬟点头,谁都希望多生儿子,有儿子地位才稳固,儿子越多,也是不可撼动。 林琅挑选的石榴雕件虽然是彩花石的一种,是红色的,整只石榴红彤彤,雕刻了一边,另外一边保留了果皮,另外一边,是把石榴籽一颗一颗地雕刻出来,雕工十分精緻。 漂亮,是真的漂亮。 她购买好礼物之后交给了郭先生,而不是交给殿下,她对郭先生说:「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红红火火,吉祥如意,希望王妃能喜欢。」 郭先生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除了寓意之外,这石榴雕工特别精美,应该是老工匠的手笔,这是艺术品了。 这样带有边城特色的艺术品,应该送给陛下,双重寓意啊。 毕竟,送给王妃的礼物,怎么能让林姑娘去挑选呢?这只是殿下用来暗示林姑娘的,不是真的要她给王妃选礼物。 所以,郭先生做主,以殿下的名誉,把这份礼物献给了陛下。 京城里,锦书最近是两边跑,也是挺忙碌的,有时候连小雪豹都没怎么顾得上。 她要教太医和贵太妃怎么去干预治疗太皇太后的病,而教导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先陪伴太皇太后去做一些练习。 一个是记忆锻鍊,一个是智力锻鍊,另外一个是生活锻鍊。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忘事的情况,因此需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给她听,加深她的记忆。 每一个人来看她的时候,也会再三跟她确认身份。 智力锻鍊,是通过一些作画,打叶子牌,下棋,看戏,听故事或者看书的方式。 作画太皇太后不爱,下棋也不爱,但是打叶子牌看戏听戏的最喜欢。 至于看书……看书是不可能看书的,但她接受贵太妃和皇后给她阅读,她负责听。 自然,这听故事也是有讲究的,一定要是有趣点的故事,不然她只当催眠故事,那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至于生活方面的训练,穿衣吃饭日常料理自己这一块,本来她是有人伺候的,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动手,但如今锦书让她试着有些事情自己做。 例如梳头,穿衣,穿鞋袜,当然,梳髮髻还是要人帮的。 这些说起来容易,但是实施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这就是为什么锦书总要进宫盯着的原因。 因为,她不听话啊。 现在无上皇已经知道了她的病,可奇怪就奇怪在,她本来很怕无上皇的,但是得了这病之后,她开始不怎么怕了。 也不能说完全不怕,无上皇在的时候,盯着她的时候,她是怕的,但是无上皇一走,她就阳奉阴违,而且还有几分叛逆。 无上皇让她作画,等无上皇一走,她就骂骂咧咧,一把撕了画纸。 无上皇与她下棋,等无上皇一走,她连棋盘都烧掉。 这叛逆期发生在老年期,锦书也是少见的。 不过,这也不难解释,她现在脑子不怎么想事情,以前无上皇对她的管束,在她心里渐渐地就认知成为一种欺压,她不敢当面反抗,但背地里却敢。 至于阅读这一块,她不阅读,要贵太妃和皇后或者是金嬷嬷给她读,但是,不管多有趣的故事,她都能睡着。 锦书最后发现,是阅读方式的问题,讲故事也是要有技巧的啊。 所以,只能由锦书做示范,她是先看了整个故事,然后直接丢了话本子,生动地跟她去讲述这个故事。 她果然就有兴趣了。 而光这些还不行,还要培养她一些新的兴趣,因为,兴趣爱好太过单一,会容易厌倦,现在她就有点不大爱玩叶子牌了。 锦书想了很多游戏要她参与一起玩,她都摆手又摇头,「不爱玩,懒得动弹。」 这懒得动弹四个字,可真是把锦书急坏了,不爱动弹,这病就很难通过行为去干预,只能单靠药物了。 怎么说呢?最后还是无上皇懂得她,对锦书说:「你得告诉她,玩了游戏,是可以拿银子的,她就有兴趣了。」 噢! 是啊,纵然她现在没了娘家侄子们的负累,但是半辈子都在敛财,她对敛财是已经刻入了骨髓的,她喜欢赚钱。 利用她这个「优良特质」,锦书甚至可以让她做很多原先不愿意配合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5页 例如作画写字,记录每天做过什么。 每天做到记录自己今日所做过的事情,可获得一两银子,如果持续一个月,则翻倍,如果三个月都能坚持下去,那就再获得一笔奖励。 银子果然是好东西,太皇太后可愿意配合了。 玩游戏也变得积极了许多,甚至为了赚三两银子,她愿意读书给贵太妃和锦书听,虽然是一边打哈欠一边读,可到底,还是让她一步步地走出去了。 锦书每一次进宫,出宫的时候都累瘫。 莫说顾不得想少渊,就连儿子都不想抱了。 家中老人生病,是真的累啊,老太太这么多人伺候着,都能把她累成这个样子,换做一般家里,有这个病的老人,那得有多艰难啊。 第832章 辛夷前来报信 不过,少渊来的信还是能让她从疲惫中找到些安慰。 少渊的信来得很勤快,而郭先生的信则说他们都很忙,这么忙的情况下,少渊能写好几页纸,锦书感动之余,又觉得是不是真有这么忙? 不过,从敏先生的口中得知,确实如今边城是乱成一锅粥,需要从千头万绪里揪出一个线头,把那一团麻给理顺。 凡事开头难嘛,只要理顺了,一切都好了,敏先生是这样说的。 不过,辛夷这天偷偷过来告知锦书一个消息,正确来说,是一个绯闻,和少渊有关的绯闻。 绯闻的男主角自然就是殿下,女主则是边城林知府的孙女林琅姑娘。 辛夷对林琅姑娘的了解,十分透彻。 知道她习武,却又能文,知道她帮祖父理政务,也不忘偶尔出去旅游充电,让自己放个假。 她给殿下的帮忙很大,帮他们了解地形,树木类型分布,还帮忙记录他们开会谈话的一切。 而且,殿下还交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去买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最后送给了陛下,是一个石雕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 锦书是闭着眼睛听的,听完之后,困意一阵阵涌上来,打了个哈欠,就想直接睡在躺椅上了。 还是辛夷过来摇她,「有危机感了吧?所有小说都是这样的,一定会有个女人出来破坏男女主的美好,现在这个坏女人出来了。」 锦书微微睁开眼睛,很认真地应付了一句,「嗯,是的,你帮我拿张被子过来,有点冷。」 辛夷机械臂伸长,把被子拿过来丢在她的身上,「你不做点什么吗?我告诉你关键是什么,关键是这个林琅姑娘还很漂亮,一个漂亮,又文武全才的女子长期陪在狗子酱的身边,而你们又异地分居,男人这种生物我是最了解的,他们多半是凭着生理本能去思考的,我觉得你应该要做点什么。」 「好,我明天做点什么去。」锦书在睡着的边缘,被她尾音忽然提高给吓醒了,打了个哈欠,便马上认真地回了句,「我会的,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下,别打扰我。」 辛夷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想来这个事情她是一定会重视的,道:「那好吧,你别太伤心了,这件事情你别告诉别人,影子卫是把所有的消息都会告诉暗疾。」 「所以,暗疾告诉了你?」锦书马上清醒了一大半,这可就不是一个小问题了。 「他不会告诉我,但是他看情报的时候我在他面前啊。」 「你偷看?」 辛夷颇为理直气壮,「不是偷看啊,我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啊,不算偷看。」 锦书坐直,睡意彻底没了,「他没给你看,你用透视看,就是偷看。」 辛夷侧头,不解地问道:「偷看罪过很大吗?比我们去盗魏更大罪过吗?」 「……」锦书看着满脸疑惑的辛夷,一时竟辩不准她是真疑惑还是装的。 装的,代表她生出心计了,真疑惑,是她反而退化了。 但不管她是不是装的,锦书再次躺了下来,道:「再有下次偷看情报,关紧闭一个月。」 「为什么啊?我是来告密的,这是一件大事,狗子酱有女人贴上来了,你不担心不害怕吗?」 锦书又继续打哈欠了,跟机器人对话你不能反驳,要顺着她说,否则她会一直缠着不放,「怕啊,怕得要死,怕他有了新欢抛弃我。」 「那你就要小心一点,遥遥管控,听过吗?」 「听过,听过,我明天写信敲打敲打他。」锦书扬手,「嗯,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还是那句话,再偷看情报,关一个月,没商量。」 辛夷这才转身出去,唉,男人真是不可靠啊,才走多久?就有女人贴上来了,总司再厉害,也一样要经歷这些情感的磋磨,真是好可怜啊,一切还是要她辛夷来劳心劳力盯着。 锦书睡到明天一早才起来,周元进来伺候,道:「王妃昨晚怎么不上床睡呢?睡躺椅上多冷啊。」 一直以来,她都不要有人在外头守着,都是吩咐她们早早睡去。 所以,睡在躺椅一晚上,也没人发现。 「不冷,哪里舒服睡哪里。」锦书漱口洗脸之后,问道:「世子呢?」 「樊妈妈和奶娘带着出去看灯笼了。」 「看灯笼?」儿子什么时候有这爱好? 「世子可喜欢挂在府门口外边的大灯笼了,还要奶娘举高高,让他拿小手手去碰。」周元笑着帮她梳头。 「喜欢看颜色了。」锦书对儿子有点愧疚,好些天没理会过他了,「我出去看看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6页 「您先吃了早膳,回头不还要出去么?奴婢叫樊妈妈抱回来。」 「别了,叫樊妈妈带他去看梅花,梅花还没凋谢吧?」 「快凋谢了,但过阵子桃花也要开了。」周元为她梳好髮髻,选了衣裳,周茜便已经端着早膳进来了。 「听厨房说您昨晚回来也没传膳,昨晚就没吃了,今儿得吃点。」周茜道。 锦书摸着肚子,「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还真饿了。」 周元有些难过,「王妃您都瘦一圈了,最近太累了。」 「减肥啊,生了小雪豹,我也胖了一个圈你们怎么没说啊?」锦书坐在饭桌边,忽然胃口大开,吃了面食,粥,还喝了一碗豆浆。 「胖点才好!」樊妈妈抱着小雪豹进来,「胖点才有福气嘛。」 锦书起身,抱过小雪豹,小雪豹一张脸被吹得红彤彤的,眼睛特别的晶亮,「我还打算抱他去看会儿花呢。」 她伸手点了一下小雪豹的鼻子,小鼻子冰冷冰冷的,锦书一碰他,他就乐不可支,咧嘴给最灿烂的笑容。 「最近可喜欢笑了,谁逗他,他就沖谁笑。」樊妈妈笑着说。 锦书俯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娘最近忙,没空陪你,不许生气哦。」 小雪豹「啊咘咘」地吐着口水,粉粉的小嘴唇张大之后又嘟起来,像只粉色的胖金鱼。 吐了一会儿口水,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娘亲,随即小脸憋红,全身都绷紧用力。 「哟,要拉了。」樊妈妈见状,连忙过去要抱起来,「今儿起来还没拉呢,这会儿要拉了。」 锦书笑着道:「先别动他,等他拉完了再说,准备热水,我来帮他洗吧。」 奶娘道:「这事怎么能让王妃来做?还是交给奴婢做吧。」 "没事,我是他娘,我该做的。"锦书看着这张小憋脸,臭气已经传来了。 又想起陛下他的时候,他拉屎了。 臭小子! 第833章 纠结的孕妇 给小雪豹清洗好屁屁,换上尿布,再穿上淡青色的小棉袄,整个宝既清新又干净。 这刚拉完,闹着要喝奶了,奶娘把他抱了下去。 锦书刚准备叫马车准备,她去一趟侯府,却见辛夷进来了。 辛夷进门便说:「写信了吗?」 「写信?写什么信?」锦书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辛夷,忽然想起昨晚她说的事,顿时一拍脑袋,「唉,看我这记性,我都忘记了,行,今晚回来写,辛夷你随我去一趟侯府,看看四娘。」 辛夷觉得以后如果她家总司被人更新换代,那完全属于她咎由自取,她办事没有一点的效率。 四娘现在遭老罪了,保胎针天天打,每天往肚皮上那么一针,打得肚皮上都起了硬结。 除此之外,她还必须卧床,不能出门。 她苦中作乐地对锦书说:「别看咱俩年纪相差挺大,但怀个孩子还挺相似的,你那会儿也不能出门。」 锦书看着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的四娘,也挺心疼,"我没有你那么严重,我还是可以出去走走的,我只是反应大了点。" 「是啊,到底年轻好啊,所以要生就趁早生,像我这个年纪生,太遭罪了。」 锦书坐在床边,见魏清晖像木头一样杵在旁边,往上看他的脸,充满了忧虑。 锦书便宽慰道:「不用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魏清晖嗯了一声,「有劳王妃了。」 四娘对他说:「你先出去呗,我和她说说话。」 魏清晖看着她,「昨晚咱说的事,你跟王妃说说。」 「嗯,知道了。」 魏清晖沉沉嘆气,转身出去了。 锦书看着四娘问道:「你们昨天商量什么事来着?」 四娘抚摸着肚皮上的硬结,眸色暗淡了下来,「他想不要这孩子。」 「见你遭罪?」 「嗯!」 两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之后四娘缓缓地问:「这只是一个开始,对吗?」 「为什么这样问?」 「前天你没来,叫辛夷来打针,他便辛夷还有多久才能不用打这个针,辛夷跟他说了很多,我也是在旁边听着的。」 她脸色有些白,沖锦书一笑,「辛夷说的可吓人了,但是,我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说了什么?」锦书也没生辛夷的气,因为辛夷不撒谎,说的定然是事实,如果是在现代,他们夫妇是可以查到,而大夫也会跟他们说风险。 「她说的那些,我都记不大住,我听不大懂那些词。」 锦书大概能猜到,「并发妊高症,先兆子痫,高产后子一宫收缩乏力、还有产后大出血、产后感染之类的?」 四娘补充,「还有,还有胎儿可能发育不全,发育迟缓。」 四娘看着她,眼底有那么一丝丝的渴求,「她说得对吗?」 锦书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但这不是百分百会发生,就是概率事件,打个比方,一万个高龄产妇,可能就那么两三个,三四个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止,对吗?」 锦书犹豫了一下,摇头,「不知道,谁统计过呢?我也没接生过这么多啊。」 四娘轻笑,「怎么?怕我接受不来,不敢说真话啊?你说的什么概率,辛夷也跟他说了,但是,他说没什么概率不概率的,那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就是五五,要么发生,要么不发生,他认为,五五太高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7页 作为家属,魏侯爷这样的说法也没错,但概率是有意义的,不能单纯看作是五成,「那你怎么想的呢?你想要这孩子吗?」 四娘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认真地看着锦书,「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既得了良人,又想要在这个年纪得到一个孩子,我做生意都不会想把所有的铜板都赚尽,可我现在什么都想要,太贪心了。」 「没有贪心,你怀上了,这就是你和孩子的缘分,但是确实有风险,这个你要和侯爷去衡量,在这个问题上,我作为你的大夫,我只能告诉你怀这个孩子会有什么风险,但不是绝对,我还是那句概率问题,我不能帮你们夫妻做决定。」 四娘头髮拢在耳后,休息一段日子,她眼底的锐气已经尽然消退,憔悴又平静,「你问我想怎么选,我想要孩子,又想要活着,我不想扔下他,我现在有点怕死,锦书,死,我从来没怕过,但真的,但我现在怕死。」 锦书宽慰道:「想太多,会增加你的压力,会加重你的症状,如果你想生下这孩子,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侯爷也是一样。」 「我们考虑考虑吧。」四娘无精打采地说。 「考虑清楚之前,保胎针还还需要继续打,直到先兆流产的症状消失七天左右,才可以停止。」锦书道。 四娘有些内疚,「如果不是我拖着你,你现在就不用和少渊分隔两地。」 她的情绪其实一直都不好,自从先兆流产之后,她想得太多了。 但是每一次小锦书过来,她都表现得很坚强,虽然偶尔抱怨吐槽,却也是像往日那样。 直到她和侯爷开始商量着不要这个孩子,她就装不下去了。 这么老了,还折腾着要个孩子,连累了这么多人,敏先生因为她要帮忙料理生意,锦书因为她而要留在京城,夫妻分隔,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紧张,情绪紧绷,就唯恐出点差错。 锦书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这孩子让我留在了京城,让我发现了太皇太后的病,如果不是因为你怀孕,我早就和少渊一同离京,等我们一年后回来探亲,大家都只会以为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忘事了,渐渐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而现在通过药物治疗和行为干预,她的病情进展起码会慢很多。」 宫里头的事,就算锦书不说,四娘总是能知道一二的,因此锦书开始想瞒着她,但是被她问了几句,便都说了。 「母后现在情况如何?可有改善?」 「无上皇建议的,赏罚制度,但其实基本就是赏,拿银子去激发她对行为兴趣的积极性,算是有效果的。」 四娘扑哧一笑,「最了解母后的,还是父皇啊。」 「知妻莫若夫。「 锦书道:「孩子的事情,建议你们慎重考虑,辛夷说的那些风险,是有可能会发生,但是,不是一定会发生在你的身上,而妊高症有我在,也不怕,只要你听话就行,至于生产期间或者是产后会出现的问题,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你。」 「这话,你跟他说去,我其实想生。」四娘指了指外边,侯爷虽然在外头,但是总能看到他偶尔地晃过来一下。 第834章 好惭愧啊 要说服侯爷,有点难度。 他对四娘上心的程度,到了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地步。 而且他见多识广,也听说过不少妇人产子进鬼门关的事,加上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他那杯水是满的,要往他的杯子里添水,就先要倒掉他的一些思维。 所以,锦书不跟她说,她不是辩论的高手。 洗脑,找敏先生,但是敏先生很忙,那么就找凌灿。 第二天凌灿下了帖子,邀请侯爷一同去看星星看月亮,谈论诗词歌赋到人生。 一株花,一颗石头,一粒沙土尘埃,从混沌初开到如今燕国盛世,东拉西扯一大堆,侯爷全部都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行了,凌灿就跟他说他能明白的话。 「错过这一次机会,她就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这是唯一一次,所以是要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之下放弃,还是要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之下坚持,侯爷来做决定。」 侯爷脑子已经被什么沙土啊,树木啊,世间万物填得满满的,愣是拐不过弯去思考别的,听了凌灿最后一句,顿时觉得好有道理啊。 不仅有道理,而且还带出了一种紧迫感,这种紧迫感使得他立刻点头如捣蒜,「你说得对,我不能放弃!」 凌灿松了口气。 其实,他来之前是起过卦,这一胎虽然充满了风险,可最终一切圆满。 如果得出的卦象不是这样的话,他是不会来的。 说服了侯爷,这对夫妻就再没说过要放弃的话,乖乖地配合锦书。 治疗有功,胎儿暂时稳住了,暂时没出现别的问题。 太皇太后那边,也积极地接受着药物和干预的治疗,她每天都傍晚都会写今天做过的事情。 写是可以加深记忆的。 自然,药也不能停。 到了四月份,天气暖和了许多,以前转季的时候,贵太妃的气管总不好,但今年竟然没有发作,可能是一直陪着太皇太后,担心她的病情,陪着她去散步,说话,做游戏,所以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变好了。 五月初一,这天有好消息传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8页 皇后遇喜了。 这可把陛下和皇后都高兴坏了。 他们成亲也有好长的日子,一直没怀上,还担心是有什么问题。 现在终于怀上。 五月初一查出来怀孕的,这让陛下多想了一层,想到大年初一的时候,萧王府世子在他抱着的时候,把他的龙袍尿湿,想来是真讨了喜气。 心里头的那根刺,起码是拔起来了一半。 他请了皇婶婶进宫来,给皇后看看。 皇后怀孕才七周,开始有点反应了,但是反应不算大,能吃,就是见着不喜欢的,才会有反胃的感觉。 陛下自然是希望生个儿子,因为生了儿子,那些朝臣就不会再嚷嚷着让他开后宫。 有儿子,意味着有传承嘛。 他还特意问了一下凌灿,叫他预测皇后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凌灿没直言,只说:「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陛下的骨肉,不该有分别。」 皇帝一想也对,反正是头一胎,男孩女孩都喜欢。 他对凌灿说:「年初世子的一泡尿一泡屎,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是祥瑞,希望今年真像你说的那样,风调雨顺,互市赚银。」 今年,只要是个丰收年,经商顺利,他这个皇帝算是坐稳了一大半。 「一定会的。」凌灿说。 皇帝心里头高兴啊,就想着跟母后说这个事情。 他知道母后也怀孕了,而且情况不大好,他一直都想亲自出宫探望,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偷偷出宫不容易,身边一堆人盯着呢。 直到这天晚上睡下,他跟皇后一商量,策划策划。 第二天,叫来禁军首领梁时在御书房里说了一会儿的话。 傍晚,梁时带着一名禁军出宫去了。 这名禁军,自然就是皇帝云秦风。 梁时带着他来到侯府的时候,魏清晖一眼就认出了陛下。 他作为情报大魔王,那双眼睛是很毒的,有人登门,他不会只看带头的那个。 所以当即命人关门,然后行礼。 皇帝托着了他的手,「亚父,不必多礼!」 一声亚父,让魏清晖心里差点泪目。 因四娘要卧床,不能起来,恰好今日锦书过来打针,便遇到陛下来到,她也有点吃惊。 皇后怀孕的事,锦书已经告知了四娘,四娘也开心啊。 所以,陛下进来给母后请安的时候,锦书便先退出去,让他们母子两人说说话。 晴姑姑和木槿在皇帝进来之前,就把四娘扶起来坐在躺椅上,也梳洗了一下,绾起一个简单随意的髮髻,脂粉不上的,这是锦书明令禁止,因为现如今的脂粉多用铅和硃砂,孕妇不能用。 但是因为实在过于憔悴,所以四娘往自己的脸颊上掐了几下,才叫陛下进来。 可就算她这样收拾了一番,在陛下看来,她还是很憔悴,很苍白,很瘦。 这一眼,看得陛下心酸不已。 跪在地上行礼,他喉头都哽咽了,「母后要保重身体,能吃便多吃点。」 「起来!」四娘看着皇帝,当了皇帝,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但是眼底的那份关切,她看得清楚明白,皇帝是真心敬重她这位便宜母后。 皇帝跪着说完了这句话,才慢慢地起身,「儿子是来报喜的,文澜怀孕了。」 皇后眼底满是笑意和欢喜,「母后知道了,你婶婶告知的,母后正想叫她去给你和皇后带句话,叮嘱她好生养胎,没想你来了。」 「儿子许久没给母后请安了,甚是想念,母后……如今还难受吗?」 皇后笑得十分硬朗坚强,「好多了,只是你婶婶小题大做,非得要我卧床休息,不许我起来。」 皇帝连忙道:「婶婶的话要听,她说不能起便是不能起。」 「母后知道,你不必挂心。」四娘温和地说。 以前四娘对着云秦风的时候,也比较温和,但是慈爱不足,母性更不足,可现在或许是怀孕了,那母爱就澎湃得很,看着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儿子,也充满了宠溺。 皇帝也感受到她的不一样,心里头暖和得紧,那缺失的一块,被这温暖一熏,便觉得充实极了。 到皇帝走的时候,他心里都在想,即便母后的孩子出生,母后待他也定会一如从前。 而他走后,四娘心里却在想,皇帝对我甚是孝顺,以前我是不是太敷衍他了呢?有些当不起他这么孝顺啊。 好惭愧! 第835章 石榴摆件 少渊是腊月初五离京的,如今已经五月初,足足半年了。 关于辛夷担心的事,锦书一直都没去信问过,因此被辛夷认为她摆烂,一点都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婚姻。 锦书都懒得管她说什么,她和少渊依旧是书信往来得比较频繁,知道边城的进度,也知晓她的辛劳。 少渊来的信,一个字都没提那位林琅姑娘,按照锦书对他的了解,要么是压根没入眼,要么,就是真上心了,不敢来信提。 少渊也在倒数着日子,四娘应该快要生了,等四娘生完,他就回去接锦书。 锦书在信中也说,到时候让他回来接,而不是自己去。 锦书没说明白原因,不过,他想着锦书是要他回去拜见父皇母后和贵母妃。 半年,剿匪早就结束了,那群土匪也没关押起来,而是由郭先生招安,投入劳动改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9页 如今边关无战事,士兵们也要投入劳动的。 以前是种田,但不能把所有人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有人种田,有人要经商,把资源用起来。 这半年里,铁矿重新开启,和朝廷谈的条件,朝廷也同意,这就大大增加了边城小国库的收入,地方陆续有收入了。 木材生意也做了起来,先是走燕国内的建设,木材是必需品。 至于雪松则卖给波斯佬,他们对绸缎和香料特别感兴趣,愿意花钱购买。 半年内,能有这个成绩,少渊来信说,多亏有郭先生的运筹帷幄。 他说自己没什么功劳,在边城,他基本沦为郭先生的跑腿,郭先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锦书把信给敏先生看,敏先生道:「呵,还谦虚上了,实际情况可不是只跑腿啊,很多重大策划,都是殿下做的,包括造船,清风先生已经在青州找了很多造船工过去了,如果北州有自己的船,就可以从北州航海出发,货物不用运青州出海,能省一大笔的运费呢。」 敏先生说的是事实,也必须点出重点的事实,否则的话,老郭今年又嚷嚷要加工钱,而且,还会阴阳怪气他在京城享受。 天知道,他都这打工狗累惨了。 好在,快熬到头了。 但王妃说四娘有可能早产,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在母亲的肚子多待一天,比出来一个月都好。 锦书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妊高症还是出现了,血糖高,血压高,哮喘也严重了。 哮喘发作用的药糖皮质激素为主,这是日夜用的,怀孕之前已经一直在用,怀孕之后也要用。 幸好,这是微量的,而不是大量用在她体内,也不是口服,只是唿吸剂。 只是,锦书还是特别的紧张,还不能在他们夫妇面前表现紧张,只能是一遍遍地筛查,隔天就让辛夷去看,最怕是孩子出现畸形。 每看一次,锦书就提心弔胆一次,好在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好消息。 这孩子真是……真是让锦书想哭,真是太争气了,太给她娘省心了。 是的,是个女宝宝,但锦书没告知他们夫妇,这种生产之后才开彩,感觉超好。 可惜,当时她生小雪豹的时候,还是提前被剧透了一下下。 不过,剧透的人不是辛夷,那没仇报。 到六月入夏,天气开始变得热了。 四娘是是十一月底的时候知道怀孕的,怀的时候是刚一个月多点,到如今六月,已经足七个多月了。 娠高症让四娘很遭罪,怀孕前期吃不下,现在又各种不舒服,还要控制血糖,米饭馒头就休想多吃一口,甜食也没她的份。 侯爷每天陪在她的身边,虽然再也没有说不要这孩子的话,但从他关切又后悔的眼中,还是知晓他心里想法。 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凌灿的话,又告诉自己有萧王妃在,一切都会安好的。 六月,雨水充沛。 隔天来一场暴雨,但都是很快就停,来得快,去得也快。 各地呈报上来,说各地稻谷都长得饱满,谷穗沉甸甸的都几乎垂到田里了。 这一年风调雨顺,真是很好。 陛下看了摺子,高兴得很,跟皇后直唿说小雪豹那一泡尿一泡屎,带来的是雨水,也是黄澄澄的稻谷。 皇后笑着跟他说:「不止是黄澄澄的稻谷,还有黄灿灿的金子,我听闻说今年的绸缎也卖得特别好。」 「没错,青州知府已经报上来了。」皇帝笑得合不拢嘴,他高兴,国泰民安啊。 且不说政绩不政绩,至少上天并未降下灾祸,可见上天对于他这位皇帝是认可的。 吴文澜依偎在他的身旁,笑着说:「年初一那天,世子那一泡尿,可真是祥瑞啊。」 皇帝抱着她,点了点头,「说得没错,朕那会儿还叫了钦天监凌大人过来,凌大人也是这样说,当时朕还不大相信,如今都应验了。」 他俯头,亲了皇后一下,眉目里止不住的欢喜,「但是最让我高兴的,还是你遇喜了,咱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是啊,臣妾也很高兴。」吴文澜在他怀中,握住了他的手,「我听闻说皇叔在边城办了挺多的事,也很辛苦,他为了燕国,确实是殚精竭虑。」 「他说,要把边城打造成我燕国重地,既能抵御外地,也能与开拓与别国互市,可商可农,真是苦了他。」 听得他的肯定,吴文澜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陛下也辛苦,大家都是为了燕国。」 吴文澜知道自己不可干预政事,但是,她作为妻子,要偶尔提醒自己的夫君,不可忘记提携之恩。 只能偶尔,不能总说,否则会反感。 现在朝中对于皇叔,还是十分敬重有加的。 但是久而久之,总有那么些人想挤上来,用什么办法挤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陛下收为心腹大臣。 要当心腹大臣不容易,有些人就会不择手段,编造或者诬陷,挑起事端,让皇叔与陛下成为对立,那么,就能挤掉现在陛下信任的人,自己取而代之。 皇帝忽然想起之前皇叔派人送回来的石榴雕件,他急忙命人取出来,以后就摆放在皇后的寝宫。 那石榴雕工十分精緻,皇后也十分喜爱这些小摆件,她想了一下,道:「陛下,臣妾有个想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0页 「什么想法?」皇帝问道。 皇后看着那石榴,顽皮一笑,「明日早朝,你便说皇叔的石榴摆件送来一个多月,我便有孕了,这石榴多子多福的说法,可真是神奇啊,陛下就随口一提便是,不必刻意渲染。」 皇帝顿时明白过来,大赞,「皇后聪慧啊,往后那些求子的,可不都想买北州的石榴摆件吗?」 第836章 领功了 边城,七月流火。 少渊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京城有很多商人过来购买石榴摆件,这玩意往日没什么人会来採购,怎么忽然就这么受欢迎了呢? 蓝寂出去调查一圈回来禀报,笑着道:「应该是郭先生把林姑娘选的石榴摆件送给了皇后,送给皇后娘娘没多久之后便有孕了,所以大家都认为边城的石榴有灵气,所以过来大肆採购,回去京城卖呢,估计过阵子整个燕国都知道了,咱们得发动工匠们抓紧雕刻,别的摆件先不做,只做石榴。」 少渊最近都忙煳涂了,完全不记得石榴的事情。 还是郭先生跟他解释了一番,说当时叫林琅姑娘去给王妃挑选礼物,林琅姑娘选的是石榴,代表着多子多福。 少渊一听,当即冒火,「生一个都这么遭罪,还要多生?亏得是把石榴送给了皇后,老郭,今年叫小敏给你加工钱。」 「小敏要炸了!」郭先生哈哈大笑。 少渊气归气,但是这个石榴生意还真要做起来,石雕是纯手工的,这玩意不能便宜了,最好号召一下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去跟工匠学,把石榴雕刻出来卖给各地的商人。 「郭啊,这事跟林知府商量一下,调动起来,不管是什么营生,咱们都要做,原先就想着打造我们边城的品牌,是叫品牌来着,对不对?咱放手干!」 到底是去过那边的人,虽然知道不多,但是品牌两个字,郭先生是总挂在嘴边的。 郭先生也来劲了,「没错,要做地标性的品牌,只有咱们这里有,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会直接买原材料,也行,反正要什么咱们卖什么,只是,小报要跟上啊,叫小敏宣传一下,只有边城的石榴摆件才有这个效果啊,不能直接指明,叫他暗示。」 少渊顿了顿,还是说了句,「这个林姑娘,无意中立了功,还是值得嘉许的。」 说完,偷偷看了郭先生一眼。 郭先生笑着说:「有功就赏,有错就罚,殿下英明。」 这几个月,林琅总会过来帮忙,能见着殿下的,但是殿下的态度始终都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多余的一个眼神。 郭先生虽没经歷感情的事,但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如果一直都没有进展,她不会浪费时间的。 前些日去府衙,听林知府说要为她说亲了。 只要亲事定下,等王妃来到,就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确实也没发生什么啊,并没有故意掩饰。 七月份了,四娘这一胎差不多了。 前几日王妃来信,也说四娘或会早产。 等四娘孩子一生,殿下就可以回去接王妃过来了。 郭先生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林姑娘议亲的对象,是个挺老实的军中小将,叫郭强,萧将军麾下的。 郭先生也打听到林知府对这门亲事不大满意,自然,如今是在议亲的阶段,还没落实的。 双方都还没交换庚帖,只是萧将军出面帮忙问了一下,然后林知府去了解这位郭强的人品。 郭先生又打听了一下这位叫郭强的小将,他原先是小兵,在对北戎的战事立功,所以提拔了起来,如今算是萧将军身边的亲信。 此人勇勐,但老实,郭先生觉得这门亲事多半成不了,以林姑娘的眼光,她瞧不上老实的男人。 而且,一个小将,有战事的时候才能晋升,没有战事,那么所生子女也是军户,她是堂堂知府千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见不着前程的小将呢? 果然,不出所料,这门亲事很快就被林知府拒绝了。 林知府其实看上了殿下身边的蓝寂,他虽无官无职,但是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又是蓝衫卫的指挥使,要谋个武职实在容易,而且有殿下的提拔,他来日指不定能到什么高度呢。 但他说服不了孙女,林姑娘认为蓝寂虽然武功高强,又是殿下身边的人,可也只是殿下身边的人啊,这辈子能有多大的出头全凭殿下提携,殿下若看不顺眼了,那他这个护卫指挥使也到头了。 说什么指挥使,其实就是一个护卫,武功虽好,却胸无半点墨。 她也是瞧不上的。 为她的亲事,林知府算是费煞苦心。 他不知道孙女心里是否已经放下了殿下,半年之约已到,她嘴里说是认输了,可她主意大,谁知道心里头是不是还暗暗思量呢? 所以,他暗示过好几次,从郭先生那边得来的消息,殿下很快就要回去接王妃过来了。 所以,让她对自己的婚事上点心。 在边城,读书人比较少,但是各大县的官吏也不少,不乏年轻才俊,也不乏从京中外放到这里当官的,要挑也比较容易。 因他任上政务正是紧张的时候,便把她的婚事交给了她的祖母和母亲,至于他父亲在外当官,也是个小官,暂时还见不着前程。 林琅心里头确实还有想法,她虽然对祖父表示放弃了,可她想等一下,等见到萧王妃之后再做决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1页 她想知道这个萧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配不上萧王殿下,那么她一定会争,幸福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天赐的,她坚信这一点。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她都一定会努力,她没有掠夺,只是努力争取。 说实话,在殿下这里,这半年来,她真的感到挫败,因为殿下对她的态度始终就是那样,他偶会赞赏几句,像是赞赏一个属下,因为她做的事情帮得上忙。 她也收着俸银,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礼物。 但石榴事件,让她重燃了希望。 当初殿下让她买给萧王妃买礼物,她选了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却没想到郭先生把石榴送给了陛下,恰好没几个月之后,皇后娘娘怀孕了,陛下还在朝堂之上说是石榴有功。 现在,殿下和郭先生都知道她立功了,可满城的石雕师父却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石榴摆件忽然得到青睐,是因为她当初在许多摆件中,选了石榴。 她要在萧王妃来到之前,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她需要在边城建立自己的名望。 所以,她又带着丫鬟来到当时购买石榴雕件的商铺,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石榴雕件了,她笑着对掌柜的说:「嗯,石榴雕件都卖完了?」 掌柜认得她是林知府的孙女,笑着说:「林姑娘,雕件都买完了,您想买的话,还要过一阵子才有呢,如今正赶工。」 「我不是来买的,我就是来看看效果如何。」她笑着对身旁的丫鬟道:「果然,把我们边城的石榴摆件献给陛下是做对了,如今这石榴摆件供不应求,客商纷纷进入北州,把咱们北州给盘活了。」 掌柜的瞪大眼睛,「林姑娘,您说,那石榴摆件是您献给陛下的?」 林琅含笑望着掌柜,「怎么?不记得我你这里买过一件石榴摆件么?」 第837章 早产了 掌柜被她提醒,立刻便想起来了,一拍脑门,「对啊,林姑娘曾来买过石榴摆件,想不到竟是献给陛下的,早知道我便拿最好的给姑娘,姑娘您可算是为我们做石雕的商人开了一条财路,我们真是要好好感谢您啊。」 林琅笑着说:「掌柜的,感谢不必,以后把石雕的工艺做得更好一些,相信不久之后,很多地方的商人都会过来买石榴摆件,咱们可不能丢了大北州的脸啊。」 「一定,一定!」掌柜的兴奋极了,「姑娘今日随便看,看上什么尽管拿走,一文钱不收。」 「那不行!」林琅面容端正,「我献石榴也只为我们北州多谋一条出路,也是配合着殿下的,今日我来就是看看效果,看到脱销了,我很高兴。」 「林姑娘用心良苦,我们石雕商永远铭记姑娘恩德。」掌柜激动地说。 得到想要的效果,林琅满意地走了。 相信不出三日,整个北州都知道,石雕是她献给陛下的。 郭先生知晓此事,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石雕不是他献给陛下的吗?怎么是林姑娘献给陛下的? 她当初买这石榴,殿下只跟她说是送给王妃的。 她没有任何渠道可以把石榴献给皇上……不对,郭先生忽然觉得这话也不对,他不就是渠道吗? 就算林姑娘一开始不知道石雕是会献给陛下,但通过他老郭的运作,石雕到了陛下的手中,那么林姑娘认为这是她献的,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 抢功嘛! 这样的事情在男人的世界里经常发生。 但这个行为不管是男人做的还是女人做的,都让郭先生厌弃。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少渊,少渊听了之后,笑了一笑,「随她去,本王准备过些天就回京了。」 「您脚程快,这么着急回去么?」郭先生认为殿下回去的话,也就几日可达,因为影子卫有最快的马,中途换马的驿站也多。 「早些回去准备,毕竟也是拖家带口的。」少渊说。 「但是,四娘生完之后不可能马上接管生意,小敏暂时还是脱不开身的,起码也要等到四娘把月子坐完。」 「那不管他小敏大敏的,本王接的是王妃和儿子。」少渊把自私说得理直气壮,他想媳妇,相思入骨了。 当然,也很想父皇和母后陛下他们的。 这里一切渐上轨道,他走开些日子,郭先生也能应付得来。 「那行吧,造船的事,我与清风先生看着,您这一趟是要把清风夫人接来吗?」 清风夫人,就是宁慢慢,云沐风以清风先生自居,也给宁慢慢封了个清风夫人。 虽然这个头衔比之前任何一个头衔都低,但是他们夫妇就是很爱。 像风一样自由啊。 少渊道:「未必。」 之前云沐风说过,他要了青州为封地,造船是暂时的,他过来督工,其实他督工不督工都无所谓,有这方面专业的人才,可云沐风很感兴趣,他对制造特别的沉迷。 所以,他之后会回去青州。 如果他坚持要留在边城,郭先生认为不合适,边城有萧王,还有一位做过十天皇帝的太上皇,不太好。 很不好。 少渊想了想,「或许我再看看情况,徽国派人来,说想要咱们的汉白玉石材建造皇家园林,我与他们谈谈。」 这个时候徽国要建造皇家园林,听起来就有点奇怪,按说太后如今正在收买人心,不可能大兴土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2页 而且,徽国也不是没有好的汉白玉,怎么就要到北州来买呢?这是徽国太后的示好拉拢,还是别的原因? 所以少渊想亲自接待这位使者,这使者必定不是大舅哥派来的,因为大舅哥没来过信。 这一等,等了半个月也没见徽国的人来,反而是来了一封信,说徽国的太后想亲自到北州来一趟。 这就更奇怪了啊,一国太后轻易不会去别的国家,就算去,也是去京城,怎么却到北州来了呢? 这事透着诡异。 经过少渊和郭先生是分析,认为这位徽国太后是有点想要分化少渊和陛下,毕竟,要是知道徽国太后来到北州与少渊会面,却没有去京城,这事叫人怎么看? 就算陛下相信,那满朝文武,就没几条搅屎棍?所以这个事情慎重对待。 少渊回了信,说他即将返回京城,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北州,请太后别扑了个空。 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总之不见面就对了。 信送过去之后,少渊就准备回京事宜。 少渊还没回到,四娘却要生了。 比预产期提前了二十多天。 八月十号,她开始发动了。 从保胎到娠高症,一步步艰难走来,这是最后一步了。 发动的时候,锦书和辛夷就严阵以待,居大夫也过来了,居大夫说不管王妃有多本事,他也该来。 四娘的血压偏高,加上发动之后因为疼痛,所以经过锦书的评估,认为顺产的风险会更高,加上血压高也不是很适合用无痛分娩,她建议是剖。 再说,这孩子是早产,还是别折腾,早点剖出来为好。 她跟四娘和侯爷阐述了剖的必要性和风险,侯爷一边听,一边擦汗,就巴不得自己躺在那里,让锦书给他来一刀,也省得四娘遭罪。 等锦书说完,侯爷双腿都没力气了,全身发软,像极了锦书当初生产的时候,少渊的情况。 他是被辛夷架出去的,为了把他架出去,辛夷忽然高了很多,架出去关上门之后,辛夷才矮了一截。 也亏得是侯爷全身发软没有力气,辛夷才能这么轻易把他架出去。 这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在开系统之前,锦书对四娘说:「拿出你毕生所有的魄力,坚强,坚韧,我们把这场仗赢得漂漂亮亮的。」 为母则刚,四娘在这一刻眸光无比坚定,「我信你,我自己也会努力。」 锦书握住她的手,别的也不说了,只是重重地点了头,「嗯!」 系统打开,辛夷消毒,布置手术台,锦书负责麻醉,麻醉之后由辛夷负责盯着监测,血浆也随时准备好,以防术中出现大出血,所以,辛夷这一次也担当了麻醉师的职务,升级过后,她可以在系统和总司的指导下,胜任麻醉师的工作。 四娘侧身,麻醉的时候她觉得后背像断了一样痛,但是痛楚只是短暂的。 她人是清醒的,这意味着她会全程知道这一次的手术,她也能听到刀子割在肚皮上的声音。 锦书担心她的血压会因此上升,但好在并没有,四娘到底经歷过风风雨雨的,这种吓不到她。 第838章 丑小鸭 相对于里头的剖腹产,反而外边的侯爷需要抢救一下。 门一关之后,他开始还能站稳,后来就坐在了廊下,双腿不断地发抖,最后直接昏过去了。 居大夫见状,立刻金针伺候,道:「我就说,我一定要来控场的,看吧,得亏是我来了。」 木槿和青梨见状,连忙过来帮忙把侯爷叉回去侧屋里歇着,让居大夫给他扎针。 晴姑姑被侯爷的反应给吓怕了,「怎就承受不来呢?这么危险吗?到底有多危险啊?」 晴姑姑和金嬷嬷是整个不安,对产房里的情况充满了担忧。 居大夫给魏清晖扎针之后,他并没醒来。 这一针不是让他醒来的,而是让他继续睡,起码要睡到孩子顺利生产出来。 剖腹产很顺利,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出现,那个被胎衣包着的孩子,从伤口里挤出来的时候,四娘都能感受到。 剪断脐带之后,手术后半截缝口就交给辛夷,锦书把孩子放在垫着消毒过的棉布上,这是晴姑姑准备好的,所以没有用系统的一次性垫。 早产的孩子,哭声却很洪亮,是个姑娘。 锦书数完手指数脚趾,擦拭干净之后包上衣裳放在薄薄的襁褓里头,然后送过去给系统检测身体。 监测完毕一切正常,五斤重,四十五厘米,她用哭声告诉接生的婶婶和躺在床上的母亲,她很好,很活泼,很顽强。 锦书本来还打算说要送保温箱,但是现在看她的情况,实在不必,好生餵养着就行了。 辛夷帮四娘过床之后,收了系统,然后把丫头抱到四娘的身边,四娘侧头便可以看到她。 四娘哭了。 这孩子长得真丑,怎么就不像当初小豆腐似的呢? 怎么就不像呢?又红又皱,像个小老太太。 但是,这是她的女儿,她胸臆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情愫在剧烈地翻涌,她想把这孩子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 锦书替她擦拭眼泪,温柔地道:「不能哭,生完孩子不能哭,年纪不小了,不怕得月子病啊?」 「锦书,她一切都好,对吗?」四娘哽咽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3页 「都好,她很坚强,和她娘亲一样,当然,也和她父亲一样。」 「他爹……快去告诉他爹,说我母女平安。」四娘担心侯爷犯紧张焦虑,急忙便说。 「放心,孩子哭声这么响亮,他能听到的,只是我还没让他进来。」锦书笑着说。 但是,锦书不知道的是,居大夫之前施针把他给迷了。 现在,居大夫听到婴儿的哭声,这才施针把他救醒。 而晴姑姑和金嬷嬷她们已经在产房外快跳起来了,生了,生了,那是不是有个人出来告诉她们,是不是都平安? 可把人着急死了。 侯爷一醒来就听到婴儿的哭声了,他一把揪住居大夫的后脖子,「都平安,是不是?」 居大夫被揪得领口勒住脖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把抓住侯爷的头髮,这才为自己解了困。 「对不住,冒犯了,冒犯了!」侯爷松手后急忙致歉。 「去,去看看……咳咳咳,不就知道了吗?」居大夫话没说完,侯爷就跑出去了。 侧屋与产房相隔不远,几步便到,晴姑姑一众人也在门口焦灼地等着,侯爷过来见她们都还没进去,也就是说萧王妃和辛夷都没有出来过。 正欲想敲门问,门打开了。 辛夷双手拦住了想要一窝蜂进去的人,「听我说,母女平安,一个个进去,丈夫第一。」 辛夷一手抓住惊喜交加的魏清晖,「您先来。」 说完,刷刷往魏清晖身上一顿喷,魏清晖也不管那酒精的味道呛鼻,勐地就往里头跑去。 待看到媳妇和女儿都在床上,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地。 还没等过去跟媳妇说两句话,就被萧王妃请到一边去,「她刚剖完,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去,等过了之后她会痛,我会给她用镇痛的药,注意拥抱她的时候,别压着肚子。」 「会痛啊?」魏清晖眼底充满了疼惜,显得特别担心,「会很痛吗?」 锦书道:「我会用镇痛的药,你别担心这么多,过去看看她,看看你的女儿吧。」 魏侯爷转身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四娘,看到她整张脸都苍白至半点血色都没有,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眼泪就滴滴答答落下了。 锦书急忙拉着辛夷出去,硬汉落泪,旁人不宜在场。 门关上的时候,就听到四娘虚弱的声音,是笑着说的,「好事,哭什么哭?」 这句话,堪堪被外头的晴姑姑她们听见了,然后她们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似地不断往下掉。 她们都知道主子有多艰难才有如今的幸福。 整个孕期,遭老罪了。 整个人生,也遭老罪了。 想起就让人心疼。 锦书眼眶也跟着红了,唯有辛夷双眸看了一个又一个,人类真是,这么开心的事,哭什么哭? 要知道整个手术非常之顺利,这是多值得庆幸的事,应该大笑三声来庆祝,而不是掉眼泪。 房中,夫妻两抱在了一起。 完全不顾及那个才出生的婴儿,这个时候应该是抱过去给奶娘的,奶娘都准备好了。 婴儿委屈的哭声,充满了穿透力,才把两人分开。 魏侯爷才看到这丑小鸭,这是他的女儿? 「怎么跟萧王世子分别那么大啊?」他眼底还透着红,发出了疑惑的问号。 「丑是丑了点,」四娘虚弱又幸福地笑着,「好在她哥是皇帝,她爹是侯爷,她娘是富商,要嫁人,多给点嫁妆总是能嫁出去的,若不嫁人,那么也能让她富足平顺一生。」 魏侯爷很认真地点头,再端详着自己嚎啕大哭的女儿,脸都堆在一起,哭得红一截,青一截,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该喝奶啦!」辛夷隔着门喊。 「噢!」魏侯爷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合格,没抱错,抱孩子这个动作,他练习了几个月,而且是在专人的指导下练习的。 没晃动,只是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然后走过去打开门,晴姑姑和奶娘立刻进来。 晴姑姑瞧了一眼婴儿,便马上过去看四娘。 主僕两人眸光相对,晴姑姑转了脸去,干脆蹲下掩面又笑又哭。 辛夷在门口看着,问锦书:「她干嘛啊?又傻了?」 锦书拉住辛夷的手往一边去,有些哽咽,「高兴,也心疼,她是最清楚四娘的人,一直陪着四娘走来,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一直一直!」 辛夷侧头,主谓不分,语无伦次。 四娘生女,傻了一批?连总司都傻了? 第839章 少渊回来了 四娘的闺女,闺名还没起,但是起了个小丑鸭的小名。 本来四娘说想叫小草,因为小草足够顽强,但是侯爷瞧了瞧,瞧了又再瞧,「她还没小草好看呢,还不如叫小丑鸭。」 但侯爷心里想,小草是不会变成参天大树,甚至都不会开出一朵好看的花,可丑小鸭是会变成白天鹅的,这是他北唐听到的故事。 故事里的小丑鸭,最终成为了美丽的白天鹅。 四娘生完,暂时还离不了人,辛夷和居大夫的医女在这里守着,锦书则要赶下一场,去陪太皇太后做游戏,然后给她送钱。 而这送钱行动最大的贊助商,是四娘。 四娘说,老太太以前帮着魏贵妃来对付她,但是仅限于口头上的,没有採取过任何实际上的行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4页 老太太一直跟魏贵妃说,皇后快死了,熬不过了,老身支持你当皇后,可她从没对凤仪宫下过手,她就是做足了嘴炮的本分。 所以四娘对老太太也没有真的怨恨,毕竟在商言商,收了人家的钱,总要交货的。 锦书没给老太太报喜,给无上皇和贵太妃报了喜。 无上皇特别的高兴,「女儿好,女儿贴心,就该生个女儿。」 无上皇一句喊赏,流水似的物件从他的私库里搬出去。 至于陛下那边,锦书肯定要说一声的。 「朕有个妹妹了。」陛下激动得手足无措,「太好了,朕太稀罕了,长得像谁啊?像母后还是像亚父?」 「都不像,像她自己。」锦书笑着说,早产的孩儿,没那么快展开眉目,等过阵子吧。 「朕真的很想去看看。」陛下激动地说。 「不着急,满月的时候再去不迟。」锦书笑着道。 少渊和蓝寂是在四娘生完的第三天回到京城的。 一路风尘僕僕,跑得飞快,回到王府锦书却不在,紫衣告诉他说王妃去了侯府,四娘生了一位千金。 少渊由衷的高兴,叫紫衣去请她回来,他则先进去看看儿子。 大半年没见,小雪豹刚学会走路,长出了几颗牙齿,一张俊俏的小脸有着吃软饭的潜质,他都不认识爹爹了,贸贸然看到一个满脸络腮鬍的男人走过来,他虽没害怕,却好奇地望着这个人。 「儿子!」少渊一把抱起了小雪豹,嗯吶地亲了一大口,这小子在龙袍上拉尿的事情,他都忘记了,只想好好亲一番。 小雪豹忽然凌空,吓得小脸发白,还没定过神来,便被高高地抛起,是直接抛起,然后少渊飞起来再抱住他,哈哈大笑。 樊妈妈和满姑姑在一旁看着,吓得脸色发白。 樊妈妈才不管他是殿下还是小雪豹的爹,出声就骂,「怎么能这样吓唬他?把他吓坏了可怎么办?快给我,不冷静下来,不许你再抱……」 樊妈妈话音刚落,却听到小雪豹在尖叫之后的咯咯咯笑声,他是被吓着了,但是吓了一下之后,却觉得十分刺激好玩,双手搂住少渊的脖子,口齿不清地喊着,「再奶,再奶!」 「是本王的好儿子!」少渊开心,有胆气啊。 抛了几次,把儿子逗得十分开心,父子之间本来不多的感情,通过这个刺激的游戏迅速升温。 樊妈妈都没话说了,只得等父子玩好了,便叮嘱人去打水,先给殿下和世子沐浴洗澡,这一身臭烘烘的,世子竟也不嫌弃。 等锦书急匆匆地回到府中,清新俊美的少渊刚新鲜出炉,剃掉了鬍子换回了锦缎衣裳,俊美无双。 还没等锦书好好看清楚他,便被他双臂一展,拥入了他宽敞坚实的怀抱中,抱得紧紧的。 沐浴过后的清新,还有久违的男儿气息,都让锦书觉得无比的心安。 而媳妇身上的甜香,让少渊心头沉醉,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她到天长地久,当然,不止…… 他们在房间里待了挺久,挺久的…… 少渊虽然想一直赖在床上,但到底是大白天,而且应该有人去请敏先生了,免得敏先生在正厅里等太久,所以纵然依依不捨,他还是起身穿衣。 回头看到锦书被子盖至胸口,雪白的肌肤泛着红,一副餍足的样子,他还想覆下去,但锦书推着他的手臂,嗔笑道:「快穿衣,敏先生应该回来了。」 「敏先生脚程很慢的。」 少渊覆下亲吻她的唇,在火焰又要被再度点燃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敏先生的声音,「殿下是回来了么?」 周元连忙说:「回来了,在换衣裳呢,这一路风尘僕僕的,衣裳都脏了。」 少渊笑了,对锦书说:「周元加工钱!」 锦书搂着他的脖子,「起来,我也起来!」 两人起床穿衣,锦书还要整理一下床铺,白日宣yin,还是要注意下影响的。 少渊坐在床上,运功调息,把气息都稳住了之后才走出去。 少渊和敏先生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道:「瘦了!」 少渊瘦了,黑了些,敏先生也是。 锦书也瘦了的,在床上的时候少渊便说过,搂着她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真让他心生怜惜。 少渊和先生往书房而去,虽然这半年多来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面谈比较清晰。 敏先生说:「木材商号在京中已经开下了,也培养好了人手,北州的货可以卖到京城,始终,京城是最繁华的地带,需要大量的木材。」 少渊说:「嗯,已经开始了,郭先生已经找了很多伐木工人,工钱给得不低,行业已经打开,但远远还不够的,需要把别的行当也搞起来。」 敏先生道:「石材,香料,木材,如今的石榴雕刻,一门门的都是生意,铁矿那边,北州也能留下点税款,基本是稳住了,之后便是大肆开发别的,北州资源充足,不信做不起来的。」 少渊推门,在书房里坐了下来,道:「你去了便知,那地方大有可为,只要把南边的港口打开,船只下海,不出十年,北州定成为富庶繁荣之地,而且,一旦开通互市,商业和文化的互相融合,我们赚银子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些别的进步。」 敏先生一听,顿时热血沸腾,他就是天生喜欢做生意的人,什么筹谋军国大事,只是顺便的,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做生意,赚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5页 那是一片待开发的地方,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他们谈了半个时辰,少渊便要准备带锦书入宫了。 马车已经备好,在马车上,锦书这才跟少渊说起太皇太后的病情。 少渊听了之后,怔了好一会儿,「你是说,以后母后会忘记我?」 「最后是会这样的,但是通过这半年的干预和治疗,她的情况很好,我们要乐观一点,争取让她能活得更久,而且活得更有质量。」 第840章 他不骂人 少渊心里头很难过。 他自小和母后不亲,但是,母后在他心里始终有着不一样的地位,那是他的生母。 他喃喃地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病?会让人忘记所有的亲人,忘记身边的一切,忘记自己曾经经歷过的人和事,怎么会有这样的病?」 锦书握住他的手,「别太难过,她现在和之前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控制得好,这个病的进展是很缓慢的。」 少渊一时心乱如麻,父母在不远游。 但现在他不仅自己要走,还要拖家带口地走,一年回来一两次,那还能见几面? 「那我还怎么放心去北州?」他掀开帘子,看着京城阔别许久的繁华,在北州那么久,熙熙攘攘的街道是有的,但是像京城这样的繁华富庶,却看不到。 那地方脏乱差,经过整治之后有改善了,但远远及不上京城。 他刚和敏先生立志要把那边变成繁华边城,现在让他怎么放手去干? 一时,心乱如麻,仿佛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其实在边城的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父皇和贵母妃,他们的身体之前很不好,虽然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又好了很多,可他心里一直担心会生什么变故。 却没想到,竟是他从没担心过的母后会病了,而且还是一种会把所有人忘记的病。 这对亲人而言,真的很难接受。 他很愧疚,因为他对母后尽孝不够,即便以前他在京城的时候,都没有孝顺过母后。 那时候,他心里是有小心思的,觉得母后也不重视他,心里只想着皇兄,想着她娘家的侄子们。 但是现在回想,或许是他和先帝对母后的关心不够,她才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娘家侄子身上呢? 未必就没有这种可能,但现在不想去分析,他想弥补,却又要远离京城去到北州这么远。 进了宫,他们先去给母后请安,殿中的人见萧王来,高兴地上前拜见,迎了进去。 太皇太后正在作画,她许久没见到少渊了,一见,便皱起眉头说:「他们说你去了戍边,你好歹也是亲王,怎么去了戍边还要做苦工啊?瞧你黢黑黢黑的,还瘦了一大圈,要不是这身衣裳还能看,就跟个乞丐似的。」 少渊进宫的时候还很伤感,一听母后说自己像乞丐,不禁笑了,「母后,见过这么俊的乞丐吗?」 「没见过,但你和我少渊也不一样了。」她得意地跟少渊说:「你过来,看看老身作的画,昨儿画你的皇兄,今日画你,你就瞧瞧着画,再瞧瞧镜子,看是不是一样的?」 她朝锦书也招手,「来,锦书也来看看。」 夫妇两人对视了一眼,哟,母后开始作画?她对这些可没有兴趣啊。 画桌上还真摆放着几幅画,有男有女。 左边一幅看得出是贵太妃,为什么能看得出呢?是那身寡淡的衣裳,还有那简单的髮髻,像道姑一样只用了碧玉簪子插着的,至于面容完全没有看得出是贵太妃。 第二幅是肃清帝的。 这一幅,实在是一言难尽。 不是说她的画工有多差,是除了那一身龙袍之外……不,龙袍瞧着也不是龙袍,就是画了几条蛇,面容倒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也只有一点点了。 再看第三幅,第三幅就看不出是谁了。 因为就是用墨水涂了个人形,双手展开有一种张牙舞爪的感觉,太皇太后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这是谁你们知道吧?是你们的父皇。」 「……」呃,就挺难评的。 她抽出一幅来,「这是少渊,少渊你瞧瞧,像不像你?」 锦书只看了一眼,就扑哧地笑了出来。 少渊脸色也是变了变的。 那是七八岁时候的少渊,画得还挺像的,但是,就是穿着女装,头上还插了一朵牡丹花。 而这样的少渊,是真实存在过的。 也确实发生在七八岁那年,太皇太后叫人给他换了一身女孩子的衣裳,还往他头上簪花,装作女孩子养了两日。 因为太皇太后没生闺女,就特别稀罕闺女,而小孩子时候的少渊,长得就特别俊俏,特别像女孩,太皇太后心思一动,便把他打扮了一番。 因着这件事情,还被无上皇斥了一顿。 锦书忍着笑,赞嘆了一番,问道:「母后,这画能送给我吗?」 「可以啊,老身能画很多。」太皇太后十分大方,「但是这幅画卖一百两。」 「母后为何画我年少时的糗事?」少渊忍住心头的别扭,问道。 太皇太后笑得跟花似的,「记得啊,记得就画,你媳妇说的,我记得什么就画下什么,写下什么。」 少渊听了这话,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更别扭了,感动是母后记得,别扭是他少年时候多少值得铭记的事,为什么偏偏只深刻这一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6页 锦书爽快地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把画拿起来,笑着对少渊说:「我回头就裱起来,咱们以后不生了,但如果生个闺女的话,闺女一定是长这个样子的。」 「不生,不生了。」少渊才不管女儿有多漂亮,有多贴心,但要锦书再遭罪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女子生娃,天经地义,多生才好,你懂得什么?」太皇太后瞪他。 少渊转开话题,问道:「贵母妃呢?今日没陪着您啊?」 「我把她撵走了。」太皇太后得意地说,「我把你父皇画得这样好,她说不好,我们俩就争辩起来,我一恼,就把她撵走了。」 少渊啼笑皆非,父皇这幅画是真的难看,贵母妃总是会帮着父皇的。 「我一会儿要去给父皇请安,要不,儿子把这幅画献给父皇,说是您画的?」 太皇太后忙地一把抓烂了那幅画,「可不行,给他看了还得了的?他不把我骂死?」 她只是忘性大,又不是傻。 「父皇如今还骂您?」少渊扶着她下去,「咱母子坐坐聊聊天,好吗?」 太皇太后坐了下来,侧头想了一想,「最近似乎没怎么骂了,转性了啊。」 「不骂就好了啊。」 太皇太后却摇摇头,「你不懂,他不骂人还更可怕,谁知道憋什么坏呢?」 锦书和少渊对望了一眼,失笑,看来,这还骂出瘾来了。 至少可以证实一样,那就是在太皇太后心里,无上皇真不是什么好人。 第841章 儿子黏着他 陪太皇太后足足一个时辰,说了很多以往的事情。 以前的很多事,少渊都忘记了,但是太皇太后却记得特别清楚。 但是少渊也没有很高兴,因为在马车上,锦书跟他说过,母后的症状就是这样,最近发生的事情会比较健忘,但久远的事情却记得特别深刻。 所以,去到干坤殿的时候,给父皇磕头请安之后,少渊依旧是神色怔忡的。 从他进宫,无上皇就知道了。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来到干坤殿,无上皇当然知道他在陪伴老婆子。 一时知晓他母后的病情,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无上皇轻轻地宽慰了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都免不了这一遭,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看开一点,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只有做出成绩来,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 显然,无上皇是知道他心底的挣扎。 在无上皇看来,不需要挣扎。 「你留在京城,她还未必要你的陪伴,咱们这些老男人少男人的,偶尔出现在她面前就成,总是杵在那里,她日子过得还不舒坦呢。」 少渊想起方才陪伴母后的一个时辰里,母后好几次打哈欠,好几次母子都没话说了,若不是锦书找话题,估计老太太都睡着了。 无上皇说:「反而呢,让她的那些侄子们偶尔进宫探望陪伴,她兴许还能高兴,因为她可以指着那些侄子侄媳妇骂,摆足威风。」 「这不怕他们来剥血肉吃么?」少渊想着好不容易才摆脱那群吸血虫,又招来不适合吧。 「不怕,你贵母妃在,他们敢问一个子儿,你贵母妃饶不了他们,喝了你母后这么多年的血,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少渊这才笑了,「确实,母后对着他们的时候,该骂就骂,该宠还宠,既然不能宠了,不能给银子了,就光剩下骂了。」 骂人也好,骂人心里头舒坦。 父子二人叙话片刻之后,就命人把皇帝请过来。 因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政务,锦书便去找皇后吴文澜。 吴文澜有孕,锦书来陪伴太皇太后的时候,偶尔也会去探望吴文澜。 初初有孕的时候,吴文澜吐过几天,之后就像开挂似的,什么都吃得进去,也不忌口,荤素都爱,如今足足胖了有七八斤,脸颊都圆了。 锦书来的时候,她正在喝莲子羹,说是最近好吃甜食,也忙叫人给婶婶上一碗。 「怀相不错,这孩子是乖巧的。」锦书笑着说。 「确实没让我多遭罪。」吴文澜脸上尽是甜蜜的笑意,「不过说起来,还真要谢谢皇叔命人送回来的石榴。」 「你真信啊?」锦书失笑。 「必须要信,不管心里头信不信,嘴上一定要信。」吴文澜圆润之后,显得娇媚许多,顽皮一笑,「不然,怎么说服那些购买了石榴摆件的人?这门生意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是,听陛下说,皇叔曾来信告知,有许多游手好闲的人去学雕刻了。」 「皇后此举,帮了北州许多。」锦书由衷赞赏。 吴文澜笑着摇头,拉着她的手问道:「婶婶,此番皇叔回来,你是要跟着他去还是要多留京中一阵?」 锦书说:「应该不会留太久,你皇叔也走不开太久,其实本来我没打算让他回来接,只是母后的病……他也该知道,也该陪伴几日,所以便干脆让他回来。」 「真的要走啊?」吴文澜轻嘆,秀眉蹙起,「缓几个月再走,可以么?」 「皇后这一胎稳健,且你年轻,又有整个太医院……」 吴文澜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婶婶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不舍。」 她眼底泛红,「当初我嫁给陛下的时候,有魏贵妃压着,掌家都十分困难,是婶婶教我帮我,也请大长公主给我助威,我这才度过了那段难关,而且,陛下能登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7页 这一下轮到锦书打断了她的话,「你以后不要提这件事情,陛下登基,乃是天命所授,不是谁帮谁,这话不能再说,知道吗?」 看到婶婶端正了神色,吴文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说出去就怕隔墙有耳,传了出去就不好。 「婶婶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说。」吴文澜郑重地说,「我知道轻重的。」 「你一向都有分寸,我很放心的。」锦书笑了起来,在皇后面前端长辈架子的日子不多了,次数也不可多了,这一次算是最后一次吧。 干坤殿那边,少渊跟无上皇和陛下说了边城的事,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 陛下自是对皇叔钦佩无比,但同时又觉得很委屈皇叔,这盛世他有功,却要到边城去建设吃苦,他于心不忍。 尤其听到他只会在京城逗留两三天,心头越发的难受,道:「皇叔,多留几日也不妨事啊。」 无上皇严肃地道:「怎么不妨事?如今正是发展的好时机,切莫错过,这时候走错一步,后面便步履维艰,民间有句土话,力不到不为财,北州如今的情况,必须要他坐镇,盯紧了才行。」 无上皇都这样发话了,陛下还哪里敢再挽留? 而且,江先生也说过,皇叔去边城是最好的,免得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到时候搅乱朝局,还伤了叔侄感情。 因此,他强忍心头难受,道:「皇叔得空的时候,一定要多些回来看皇祖父和皇祖母。」 「嗯,会的。」少渊点头,看向皇帝,数月不见,刚才谈论政事的时候,已经比之前稳重许多。 只是到说他去留的问题,才露出这般不舍神态。 直到晚上,宫门落下之前,少渊和锦书才出宫去。 府中,小小人儿不愿意睡觉,等着那个叫爹的人回来给他抛高高。 少渊带着儿子玩了好一会儿,才让樊妈妈和奶娘哄他睡觉去。 少渊和锦书回屋,很是欣慰地道:「我还以为这小子认不得我,不会跟我亲,想不到竟这么粘我。」 「谁跟他玩,他就跟谁好。」锦书笑着说。 「到了边城,我只怕没这么多功夫陪他了。」少渊遣退屋中的人,在躺椅上坐下,然后把媳妇也拽了过来,坐在他的腿上,「那边环境不好,可能要委屈你了。」 「再不好的环境,我也待过。」她是在海监里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恶劣的环境她是待不得的? 想起她那段往事,少渊心尖还是发疼的。 拥抱着她,心疼之余,也踏实了,往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第842章 看,你输了吧 少渊拟定分两批出发。 第一批,肯定是他带着妻儿,紫卫队,樊妈妈满姑姑和奶娘,奶娘如果不跟着去,也没事,反正现在小子可以吃辅食了。 第一批会在三天之后出发。 第二批是敏先生和红狼队,他们会在四娘坐完月子之后出发,还有木材商号需要安排,商号里安排的都是之前跟着敏先生的掌柜,大家知根知底,也是有能力的。 而南北府兵就不带了,他们将留在京中。 而且,紫卫队和红狼队也不是全数带过去,留下部分守着萧王府的大本营。 主要是,全部都带过去,人数就比较多,不是担心吃喝的问题,是总得留些人在京中,让满朝文武看到,他萧王不是把所有萧王府的精锐都带走。 当然,精锐是跟着走的,可要营造这样的假象。 南北府兵一个都不带,他们将效力陛下。 当然,陛下如果把他们投闲置散,也没事,敏先生早就有了安排,有一所很大的宅子,可以容纳很多人,他们可以在里面住下,娶妻生子都不成问题。 萧王府的这个安排,隔壁家肯定是不知道的。 云靳风知道少渊回来,就马上到冷箐箐的面前,得意地道:「看吧,本王没猜错,他回来了。」 冷箐箐也不跟他生气,只道:「那殿下只管放眼看,看他留在京中多久,会不会把锦书也带走。」 云靳风哼了一声,「他怎么会把落锦书和他儿子带走?到那地方受苦吗?反正留在京中,有无上皇在,老四也动不得他们,再说了,云少渊这一次走不走还另说呢,本王就说他不会再走了,毕竟,北州算是谋出了一条活路,他民望已经立下,不去也有功劳。」 冷箐箐懒得理会他。转身就进了屋。 但云靳风追了过来,「你说过的,如果他回京,你要给我赔罪。」 冷箐箐回过头来,「说的是他回京吗?你的意思,是他回京都不可以?不可以探望皇祖父,皇祖母?」 云靳风自信满满地道:「他不会走的,本王就当他回来探亲半个月,半个月如果他还没有动身的意思,那么就是你输了。」 「且看着吧!」冷箐箐淡淡地说,进屋把门关上了。 云靳风看着那扇关闭的门,把拳头握住,又缓缓地放开,双肩塌下,他甚至都拿自己的王妃没有法子。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心头一股子的不甘心,忽然便擂门沖里头喊道,「本王要纳妾,娶侧妃,你身为正妃,是不是要给本王张罗?」 冷箐箐打开门,一身冷然之气逼得他退后了一步,但想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随即站直,「怎么?本王还不能纳妾了?你吃醋了?你在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8页 冷箐箐看着他,「要娶侧妃,要纳妾,都可以,但是我问你一句,娶了人家回来,是否会好好对待人家?我不希望由我做主,娶了个人回来却被你蹉跎一生。」 云靳风想着如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便冷道:「自然,任何女人都比你好,你一张冷脸,瞧着就让人倒胃口。」 「好!」冷箐箐面无表情,「我会给你张罗的。」 说完,门又啪地关了起来。 云靳风气得转身而去,也好啊,娶一个回来,肯定不会像她那样的。 云靳风走远了,小娥问道:「王妃,真要给他娶侧妃或者妾侍啊?」 "娶!"冷箐箐大方得很,「咱们府中又不是养不起人,别的没有,钱多。」 「他那样的性子,把人家好姑娘娶回来岂不是遭罪了?」 「我琢磨琢磨,既然是有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妨去问问那些日子熬不下去的,好歹,吃喝不愁,自然,高门贵女他是娶不上了,谁还能看得上他啊?你看那武浅浅都迫不及待地跑了,虽然落了个这般不堪下场,但也证明人家确实不愿意跟着他了。」 小娥道:「所以,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便可以了,是么?」 「小娥,我倒是有个建议,我之前听星芒说过,有些门派的女弟子下山来,也很难寻生活,你可有认识这方面的女子?」 「那可海了去了。」小娥一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小娥便找来了十几个给云靳风相看。 云靳风没想到她的速度这么快,看着这十余人,模样都还过得去,就是一个个瞧着也是练武之人,那身上穿的衣裳,一眼看出是在外头买的成衣,崭新得不得了。 冷箐箐道:「殿下看看可有合适的?若有的话便留下,没有的话,回头再找一批。」 云靳风心头虽恼,但是想着这府中多几个他的人也好,便随便指了三个,「她,她,她,留下,其余全部走。」 「那么,殿下是要把她们当侍妾接进来,还是以侧妃之礼聘进门?」 「侍妾!」云靳风说完就走了。 现在大张旗鼓迎娶侧妃,岂不是让蜀王府再度被人盯上?好不容易现在大家都不会想起蜀王府,他不想再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里。 留下的三人,模样姣好,年纪却在二十岁左右,她们都是十六岁的时候下山,在山下确实不好混,只能当富商或者贵族家里的女护卫,负责女眷们的出入安危。 但确实月例银子也不高,因为她们不愿意卖身变成奴籍,所以主家认为她们随时都会离开,并没有很好对待她们。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所谓的吃饭穿衣而嫁给人家当妾侍,混不下去,顶多会门派去待着,过清贫的日子。 但是,也有想在这繁华的京城立稳阵脚的,这一批过来的就是有此打算。 留下的三人,一个叫满月,一个叫春草,一个叫临夏。 她们都是孤儿,满月是在满月时候被师父捡到的,春草是三岁的时候被丢在草地上,被师父捡回去的,至于临夏,也是在春末夏初的时候被捡到,便以此命名。 冷箐箐先让小娥带她们去安置好,再叫到跟前叮嘱些规矩。 说了规矩之后,冷箐箐道:「反正,王爷想去你们屋子里,你们该怎么伺候便怎么伺候,如果不愿意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她们三人都是同一个师门,十几岁下山到现在没饿死,但也没混出头来,连今日来的时候,身上所穿的衣裳,都是小娥给她们买的。 人生在世,谁不是求日子过得好点呢? 所以,她们选择了留下来。 冷箐箐是松了口气的,有新人入府,而且是他自己要求的,如果处出感情来,晋为侧妃,那么一个王府的架构就完成了。 至于她的位置是无可撼动的,云靳风也不可以,手上掌握着权力与钱财,至于他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 第843章 我最不在乎皮相 少渊和锦书离京之前,请了诸位王妃们过去道别,冷箐箐也被邀请了过去。 冷箐箐得知她即将要离京了,拭着眼泪道:「我宁可我输了,我去给他赔罪。」 锦书严肃地道:「那我是非走不可了,怎么能让你去跟他道歉赔罪呢?」 说完,又笑着安抚大家,「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一年肯定回来一次两次的,总不能不顾宫里的老人。」 大家都很伤感,一年回来一两次怎比得上长住在京城?而且对他们来说,边关苦寒,那日子多艰辛啊? 大人就算了,连小世子都要带过去遭罪,她们无法想像,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分明是天潢贵胄,为何却要去受苦呢? 与诸位王妃话别过后,锦书带着辛夷亲自去了一趟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是理解的,只是嘆嘆气,「天高海阔,出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只是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见你们几回。」 「您老当益壮,有做老妖精的潜质,再活七八十年不是问题。」锦书趴在她的膝下,眼眶红着,却也笑着。 「当老妖精好啊!」大长公主抚摸着她的头髮,又嘆气,「只要我家老哥儿也能活七八十年,我不怕当老妖精的,但如果没有他,我一天都不愿意多活。」 锦书抬起头,望着满是慈爱的大长公主,「您这膝下儿孙,就不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9页 「谁还管得了他们啊?他们有这么好的出身,家里钱财不缺,我还需要顾着他们什么?我只顾着我家老哥儿。」 锦书失笑,「您知道吗?您这叫恋爱脑。」 这话辛夷是不认同的,道:「恋爱脑是指那些为了爱情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大长公主都顾了那么多年,而且老驸马也为公主牺牲了许多,儿孙又不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唯有伴侣可以。」 大长公主含笑看着辛夷,「还是辛夷懂得老身,辛夷啊,你也要跟着去是不是?」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暗疾去,我便去。」辛夷很无所谓地说。 于老驸马走了进来,听到辛夷这句话,连连便贊同,「对,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年嫁给了公主,自然就是她说什么便随她的。」 锦书连忙起身,「驸马爷好!」 「锦书坐下,不必拘礼!」于老驸马坐在了公主的身边,锦书就不能再趴在大长公主的膝下了,也退回去坐下来。 「少渊没来?」老驸马问道。 「他忙着,但他一会儿会过来接我,所以也会给二老道个别。」 「能出去走走真好!」老驸马眼底是充满了羡慕,他年轻的时候也出去过,可惜年纪大了,再出去就是遭罪了,身子骨吃不消。 「想出去了?那陪你到京外走走?」大长公主望向丈夫,问道。 「好,过几日我们到京外的庄子住一段日子。」老驸马看着大长公主,眼底总是充满了宠溺。 老夫妇的狗粮把锦书餵饱之后,大长公主便开始叮嘱她离京事宜,到了边城如果真不习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留在那边,人活一辈子,必须要自在,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当然,大长公主也只是出于私人身份去说这个话,她身为皇家公主,知道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知道了!」锦书应道。 她几不可闻地嘆气,她也有不舍的人啊,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分离是常态。 半个时辰左右,少渊来了,他进来拜见了大长公主和老驸马,叮嘱他们保重身体之后,便接锦书走了。 他们又去了一趟侯府,锦书去见四娘,少渊与侯爷说话。 锦书和四娘的谈话,尽可能地轻松,免得把产妇弄哭了,回头眼神不好,赖她。 所以,她都是说到了那边,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会给她寄回来,又或者说他们想到边城做生意,她会用最好的东西招待。 说着说着,四娘还是泪目了,一巴掌就朝锦书的肩膀打过去,「狠心,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说得我要去死似的。」锦书也轻轻地捶了她一下,「都说了,会回来的,而且回来得很勤快。」 四娘发了恨,「记住你说的,要是一年都见不着你一次,我叫我男人拿刀去边城找你。」 锦书笑着冲散伤感,「显摆你家男人武功高强呗,我家少渊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家四大卫队更不是好欺负的。」 「下次回京,让他们打一场,咱们在一旁下注。」四娘笑得眼眶发红。 「一言为定!」锦书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再见,很快就会再见。」 四娘努力把下巴抬起,不让眼泪掉下来,脑子里过了一遍这辈子最值得开心的事,不哭不哭,幸福的女人不哭。 正厅里,少渊和侯爷的对话就简单很多。 少渊说:「南北府兵就交给侯爷了。」 侯爷说:「好!」 「对了,忘记恭喜你当爹了。」 侯爷骄傲,「谢谢!」 因在月子里,孩子不能抱出来,少渊也不好往后院去,所以,他还没见过侯爷的姑娘。 「有点遗憾,没见到她!」少渊说。 侯爷想了想,「你去后院侧屋,我抱过去给你看。」 「这合适吗?」 「不合适,但是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女儿。」侯爷拉着他,风风火火地就去了。 像每一个刚当父母的人,巴不得把自己的孩子展示给所有人看。 侯爷抱着孩子过去,他抱孩子的姿势十分娴熟,也让孩子十分舒服。 「我女儿,小丑鸭!」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骄傲得像一只要开屏的孔雀。 少渊凑过来一看,这小眼睛小鼻子的,丑确实是丑了点儿,但是粉粉红红的,瞧着叫人欢喜。 「眉目瞧着,有点像侯爷。」少渊说。 侯爷低头看,有些疑惑,「这么丑,像我吗?」 少渊道:「不丑啊,还没长开而已,听锦书说是早产的,满月之后会很好看的,我敢保证。」 足月的孩子都是好看的,看他家儿子就知道,他儿子足月出生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丑也无所谓,皮相罢了。」侯爷想得很开。 「说得对!」对这句话,少渊无比的贊成,他就是不在乎皮相,甚至一直受皮相困扰,真烦! 第844章 离京啦 终于,出发了! 敏先生和黑狼队留下,但顽固带走。 暗疾和辛夷也要带走,他们俩离不了总司。 锦书早就说过了,不许诸位王妃相送,就连冷箐箐都不可以送。 所以,他们出发的时候,冷箐箐只能牵着儿子在门口目送车队离开。 那一刻,许多往事涌上心头,从她嫁进蜀王府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知道,如果不是锦书,她和儿子早就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0页 她泪水滑落,没有哭出声。 云靳风站在一旁也目送了车队的离开,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这是违反人性的,人性就是自私,把妻儿带去那个混乱危险的边镇,为什么啊?就为民望? 似乎也不可能,他是真犯不着这样。 他有些失魂落魄,看向一旁的冷箐箐,见她早已泪流满面,他心头忽然地升起一股燥怒,「哭什么哭?哭丧吗?你赢了,要不要我跪下给你认错啊?」 冷箐箐擦干眼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牵着儿子的手转身进了府。 云靳风追过去,拉住她的手臂,「说清楚,今日说清楚,你一直这么远着我,是打算一辈子也这样骂?」 冷箐箐弯腰,轻声对世子说:「你先进去,娘和你父亲说句话。」 说完,招手让人把世子带走。 世子有些不安,回头看了好几次,冷箐箐都给他温暖的笑容,安抚他。 世子看到娘亲的笑容,心里的不安才放下。 知道儿子看不见了,冷箐箐才收敛笑容,看着云靳风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是,这辈子我便和你这样耗下去,当然,你可以休了我,但你凭什么呢?」 这是他一直最害怕的答案,因此从不敢问,但今天他问了,这个答案是他承受不起的。 他眼神冰冷且绝望,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不能休了你?休了你,你一无所有,你连娘家都回不去,你只能沦为乞丐。」 冷箐箐走近他,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却冷若寒冰,「休我?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不和你同床共枕?不对你温柔体贴?这在七出之条之列吗?不妨请宗人府的襄王殿下过来说道说道,我生子之后,身体不好,不能侍奉王爷,但我为你找了三位妾侍,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继续给你找,找到你满意为止,但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动我正妃之位。」 说完,她退后一步,眸光依旧冷若寒冰。 云靳风狂怒,想一巴掌唿过去,但是手举起来,看到她倔强冷傲的脸,那巴掌却也打不下去。 他忽然很悲哀的发现,无故打正妻,也是要被申饬的。 他不想让任何人关注他,他不想成为皇室的焦点,那样不堪的焦点,那是笑话。 他连愤怒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王爷!」冷箐箐福身,恢復平淡若素的神色,「往后,你我相敬如宾,定能成为京中佳话,也能给世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但如果你要撕破脸,我也不怕你。」 「为什么?」他阴鸷地看着她,「就为一个落锦书?」 「你能问出问什么,证明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我所做的一切有错,我同你无话可说。」冷箐箐心凉如冰,「当然,你也有可能知道,只是你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错误。」 说完,她转身离去。 她心里其实并不好受,并不痛快,因为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可生了这孩子,她走不出去了,她不会把孩子留给他,上天真是对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要说,这么多位王妃里,她最羡慕谁,羡慕的就是宁王妃婶婶易翠云。 如今她一人掌着宁王府,没有婆母需要侍奉,没有夫婿需要伺候照顾,不需要看人脸色,手头上也有钱,她可以过自己最想过的日子。 至于皇叔和锦书,她也不能说不羡慕,只是情爱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她受过伤,伤得很深很深,此生都没有爱一个男人的能力了,除了她的儿子。 小娥没一会儿来报,说云靳风在书房里发了好一通脾气,把书房的东西全部都给砸了,所有的书都撕了。 冷箐箐听了,只惋惜那些书。 本以为经过刺杀一事,他会有所改变,但他心里从没停止过对皇叔恶意的揣测。 是啊,性格早定,怎么可能因一事改变?当年大将军对他有师徒情谊,他又是如何对待的? 刺杀那件事情之后,他去找过沈仞,本以为他张嘴叫沈仞回来,沈仞就回回来的,可沈仞拒绝了,选择了继续为皇叔做事,如今更到了军中去。 他又把这一切都怪罪在皇叔的头上,他的反思从来只有一盏茶那么短。 萧王府车队离京,敏先生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走,所以相送到城门口,他也忙他的去了。 中秋时节赶路最是合适,不冷不热。 奶娘最终还是跟着去了,而且是带着丈夫婆母和女儿去的。 她家境贫寒,若不是熬不下去,她也不会去当奶娘,不过,她当时没想到会被萧王府选中,能当萧王世子的奶娘,莫说一家子的活路有了,自己的女儿以后也能说一门好点的亲事。 奶娘闺名叫阿玉,她既是打定主意要跟在王妃身边,所以大家便换她玉姑姑,她是世子的奶娘,这身份不是一般僕人可比的。 玉姑姑今年才二十岁,之前生过一子,但儿子早夭,后来生了这个女儿,有了奶水,这才去找牙行想寻个奶娘的活。 玉姑姑的丈夫叫李上,婆母姓陈,陈氏,是个挺好相处的妇人。 玉姑姑的女儿叫辰辰,比世子大两个月,但如今还不大会说话。 一路离京,锦书愁眉不展。 少渊问她,「是捨不得京城?」 「捨不得也有,但我担心临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1页 临儿是想跟着去边城的,但是她这一次没跟着来,说是要等敏先生他们才一起出发。 「我没在京城的日子,她和敏先生之间……没任何进展,对吗?」少渊问道。 「没,临儿几乎没见过他几面,主要是敏先生也忙。」锦书想了想,「可能敏先生有意避开她,如果不是看在临儿是我妹妹的份上,我估计敏先生会拒绝得干脆利落。」 少渊道:「敏先生做事很好拖泥带水,想来是怕说得太直白伤了她的心,但是又怕她这样蹉跎下去,浪费日子,过了说亲的好时候,所以才会避而不见,你后来还有跟临儿谈过吗?」 「谈过一次,她没说什么,就说嫁人不嫁人都无所谓的,一句也没提到敏先生,但如果她真的不嫁人,敏先生肯定有心理负担。」 少渊轻嘆,「他心里已经葬了一个阿繁,还要他背负另一个女孩的青春……但如果这是临儿的选择,他也没有权利阻止。」 第845章 严母慈父 少渊其实想说一句临儿的感情会增加勄先生的心理负担,但是想想这句话也不合适。 他是心疼敏先生的,这一路来他背负的东西很多,很累,他从不敢牵扯儿女感情,但他其实是个重感情的人,临儿的爱慕他不接受,可事实上他是关心临儿的,和关心萧王府里任何一个人一样。 可现在他连这最基本的关心都不敢表现出来,也太累了。 原来,一个人的爱慕,如果不是双向的话,是会对另外一个人造成困扰的。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跟锦书说了那个林琅姑娘的事。 「林知府的孙女,是挺聪明的,但是聪明过了头,石榴摆件本是郭先生送往京城献给陛下和皇后的,但她贪功了,所以我回京之后,便和敏先生说了一下,在小报里写了石榴摆件的故事,因为我们是要打造这个品牌,那就一定要说好石榴的故事。」 「北州也有我们的小报吗?」 「没有,只在京城有,但是如今京城很多客商都会往北州去,所以这个故事会很快在北州流传。」 「故事写的什么啊?我没看小报好就了。」 少渊笑眯眯地拿出一大叠,「这不,怕你路上沉闷,所以这段日子的小报整理了一下给你路上解闷用的。」 锦书沖他甜甜一笑,用习惯性哄儿子的话语说了句,「好乖乖啊!」 少渊点了她鼻头一下,「是好夫婿,不是好乖乖。」 「是,我夫婿真好!」锦书笑着从一大叠小报里找出石榴那一篇。 一看写作风格,就知道是敏先生亲自动笔。 大概的故事就是,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在边城打仗,大获全胜之后,便买了一件石榴摆件想送给婶母萧王妃。 殊不知,萧王妃在得到石榴之后,没多久便发现怀孕了。 当时只觉得是一个偶然,所以陛下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萧王也去了戍边,因与王妃分开,心中挂念想送一份礼物以表相思之意,刚好林琅姑娘毛遂自荐可以为王妃选一份礼物,恰好又是选中了石榴摆件。 石榴摆件送到殿下手中的时候,殿下见王妃已经有一个,便觉得再送石榴不妥,对王妃实在敷衍了,因此,殿下再另外选购了一份礼物,这石榴摆件便闲置了。 而郭先生见石榴摆件甚是好看,便命人送回京城献给好皇后,结果,没多久皇后也怀孕了。 大概的故事就是这样,当然文笔是很优美的,把故事说得既偶然又神奇。 小报也提到了林琅姑娘,说她是购买之人,但至于献给皇后,则与她无关,是郭先生所为。 少渊见她读完了这一篇,便道:「提一下林琅姑娘,也是小敏的意思,他说故事也要尊重真实的部分,所以点出林琅姑娘购买了石榴,是为本王跑腿办事,原本是要送给你的,郭先生才是大功臣。」 「合理!」锦书看完这部分,又看了看别的小报消息,但都没什么有兴致的,便先收了起来,「那位林姑娘确实挺聪明的,知道借力为自己造势,为林知府造势立功,可以说是功利了点,至于其他的,我没见过人,咱不能下什么定论。」 少渊点了点头,「嗯,你会见到她的,她如今受着一份北州的俸禄,是有帮忙办差的。」 锦书说:「那挺好,女子需要有这样的机会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是别走偏了就行。」 「她冒功,显然是已经走偏了。」 锦书笑着道:「但事情会真相大白,她会因此受到一些反噬,所以以后她真的立定心思,认认真真办差,那也挺不错,希望这是给她一棒喝,让她清醒过来,聪明的人心思也会多,她以前跟着她祖父办差,出过这样的事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但我对她没有太了解,很多差事上都是她与郭先生接洽的。」 锦书瞧了他的脸一眼,缓缓地说了一句,「美一色一误一人啊!」 少渊纠正了一下,「我除了这张脸,就没别的好?我其他的优点还不足以掩盖这张脸吗?」 锦书顿了顿,「至少我最初是先看上你的脸。」 少渊立刻开心起来,「是么?那这张脸还有点用处。」 他跳下马车,跑过去奶娘的马车里把儿子抱了起来。 吃饱喝足的小子,本来想睡的,结果阿爹一抱,他整个人又兴奋起来了,「爹,扔高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2页 「不行,娘不许!」威严的爹把他骑在了脖子上,摇着他的小手,「这样也高高,能看到很远很远。」 马车慢了下来,因为父子在步行,锦书本来也想下马车陪他们一同走走,但是想想算了,让他们父子培养一下感情,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秋高气爽,真是好天气,小雪豹骑在父亲的头上,欢喜地摇着身子,坐得高,看得好远好远啊。 晚上,他们没有留宿驿馆,而是花钱住了客栈。 客栈的条件要比驿馆好多了,吃喝上也更细緻些。 人数这么多,几乎可以把整家客栈包下。 晚宴挺丰盛的,小雪豹闹着爹爹,说要吃红烧肉。 「不能吃,肥腻,会拉肚子的,世子要喝奶,吃粥粥。」玉姑姑哄着说。 鸡蛋和瘦肉现在会给他吃一点,但是红烧肉太油,王妃在府中的时候是禁止他吃的。 他会喜欢吃红烧肉,是有一次敏先生吃红烧肉给他尝了一口,他就欲罢不能了,总是闹着要吃红烧肉。 少渊高兴地说:「他的口味和我的口味一样。」 锦书没好气地白了小雪豹一眼,怀着他的时候闻到红烧肉的味道都要吐,现在他却十分喜欢吃,真是怪婴。 红烧肉上桌之后,玉姑姑还是拗不过他,问了王妃,「能吃一点点么?」 锦书看着小雪豹渴求的眼神,「把肥的挑开,给他吃瘦的。」 小雪豹可不愿意,「肥的,肥的要吃吃。」 少渊在一旁帮忙,「那就吃一块吧,一块不碍事,我见今晚的红烧肉做得也不肥啊。」 锦书道:「那就只能吃一块,一块!」 小雪豹高兴地扑过去要保着爹爹,「爹爹好,阿娘坏坏。」 在小雪豹出生之前,他们夫妻就商量过,如果是儿子的话,锦书负责当慈母,少渊当严父。 但现在少渊反而成了慈父,锦书倒成了坏人。 锦书想着算了,他们父子许久没见,少渊宠溺些也可以理解,等到了边城相处的日子多了,严父这个角色还是要还给他的。 第846章 林琅求见 一路拖拖拉拉,走了半个多月,到了九月初终于抵达北州了。 天气还没开始寒冷,但是已经凉了很多,少渊带着锦书入城的时候,因是在马车上,连少渊都坐在马车上,很多人便以为是外地来的客商。 毕竟,这两三个月来的客商可真不少,除了要石材的,还有要木材的,更有要香料草药的。 如今还多了要石榴摆件的。 少渊他们路上拖沓,但是有京城的客商赶路来的,早就到了。 所以现在城中流传关于石榴摆件的说法,是京城的更新版本,大家都知道,献上石榴给皇后娘娘的人是郭先生,而不是林姑娘。 这件事情对林姑娘本来造成了一定的名誉伤害,但是到底是聪明人,她主动站出来,说不曾对外说过石榴是她献给陛下的,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她还笑着对大家说,这是大功劳,她可不敢居功的。 反正也没有谁想要跟她过不去,自然不会去查证这个说法到底是以讹传讹还是出自她的口,大家都忙着做生意呢。 北州,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又太平过了。 北州很大,好几个县,林知府要管的事情还蛮多,加上现在孙女得了一份俸禄,他也就顺势把一些杂物交给她打理,例如户籍登记人口往来之类的,由她来主管。 小吏的任命也不需要通过吏部,当地知府可以直接任命,加上萧王殿下和郭先生都认可林姑娘的能力,这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这一次跟随少渊和锦书来的有紫卫队和一些下人,包括玉姑姑一家,按照手续官府是要登记一下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郭先生拟一份名单,把他们的户籍交代清楚差人送过去就行了。 可林琅却在第二天,带着纪录的小吏一同登门,说是免得郭先生派人跑一趟,她也可以顺便拜见王妃。 锦书的整个状态其实不太好。 在京城的时候连轴转地忙,四娘生完孩子没休息几天,她就跟着少渊上路,而且一路舟车劳顿,在路上吃还可以,就是睡不好,状态极差。 瘦了一圈不说,脸色也不大好,所以便叫紫衣去推了,说身子不适,改日邀请她来。 林琅今日特意盛装打扮,想见一见这位萧王妃到底有多貌美,殊不知她竟不见,心里很是失望。 她跟紫衣说:「我只是给王妃请个安,不会妨碍王妃休息的。」 「若是请安,改日再来吧。」紫衣说道。 见紫衣态度如此坚决,林琅只得道:「那好,今日便先登记从京城来的人。」 紫衣传令下去,所有紫卫队配合。 全体配合,林琅的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可以说是非常的迅速。 唯一的阻碍,就是辛夷。 因为辛夷一直盯着她看,问了好几次都没说话,还是暗疾代替她回答的。 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登记完毕。 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只得带人告辞。 她走了之后,辛夷就急忙跑回去找总司。 「见到了,见到那个林琅了,长得是蛮不错的,但是跟狗子酱比完全不能比。」辛夷说。 锦书失笑,「你拿她跟谁比不好?为什么要跟少渊比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3页 「他是我们中最拿得出手的,自然跟他比。」辛夷坐下来,见她也十分疲惫的样子,「你要不要开系统恢復一下?」 「不用,就是没睡好。」 辛夷赞赏她,「你这样做是对的,在小说里,女主对那些别有居心的狐狸精,都是要端起架子,不是她想见就见的。」 锦书撑着额头,睨了她一眼,「我是真的累,不想梳头打扮,也不想更衣,总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出去迎客吧?而且登记户籍是她分内工作,她办好差事就行,不用给我请安的。」 「你这样说,证明你还是没有危机感啊。」辛夷不认同她的说法。 锦书坐直,是时候教小八做人了,「这种事情我有危机感没用啊,问题是在少渊和她,少渊是怎么想的,他如果不喜欢林琅,那我不需要担心,如果他喜欢林琅,我担心有用吗?现实就是,少渊对她没感觉,她有感觉那是她单方面的,我不能干预她的思想,我不能拿刀指着她,你别在心里肖想我丈夫,我可以这样做吗?我这样做有效果吗?」 如果有效果,她会拿着刀指着临儿,让她别想着敏先生了,看看身边还有很多好儿郎的。 辛夷侧头想了一下,「那如果暗疾也有女人喜欢,那我也要袖手旁观啊?」 「不用袖手旁观啊,你可以问问暗疾喜欢不喜欢她嘛。」 「但他喜欢了,怎么会对我说实话?这不找抽的吗?」 锦书语塞,呃,也对哦。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狗子酱不喜欢林琅?你又不是他,你又不知道他现在想什么,搞不好他已经动了念头,想要纳林姑娘为侧妃,只是你不知道,你还在这里盲目地说着相信他……」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辛夷!」 辛夷吐舌,哈哈哈,狗头保命,嗖地从少渊身边跑了。 少渊沖她背影恨恨地道:「这几日给暗疾安排加班,累死他。」 辛夷一听很放心,不是累死她,累死暗疾不算事,便继续跑了。 「回来了?」锦书看正色地看着他,「听到辛夷的话了吧?」 「别听她胡说,我完全没有动过这念头,我对林琅一点感觉都没有,丁点都没有。」少渊马上进去解释,就差举起手发誓了。 锦书看着他,「嗯,我又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谁知道呢?」 「我真的没有,我心思全部放在北州的前程……你笑了,哦,你作弄我?你故意的!」 锦书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开始是认真的,但看你这么紧张地解释,我就觉得好笑,我不能知道你想什么,所以需要你来告诉我,辛夷其实说得对,至少,我们该沟通,应该是你该跟我沟通。」 少渊坐在她的身边,顺势楼她的肩膀,「在来的马车上,我有跟你说起过她,但确实没说明白,我现在认真说说,一开始呢,是郭先生发现她对我有些不一样的,之后我都会注意分寸,而我没注意到她的有别样心思呢,是当时北州确实乱,还有土匪山贼,三教九流交汇之地,我日日忧心如焚,又想着你和儿子,所以对于额外的一些东西,我就没有留意了。」 锦书问道:「她跟你说过,她喜欢你吗?」 「没说过,之后我很少接触她的。」 锦书说:「嗯,那这个问题也没滋扰到你,现在也没滋扰到我,如果她真有这心思,困扰的只是她一个人,那我们着实没必要为此犯愁,或者有什么负担。」 少渊松了口气,笑着道:「锦书深明大义,是为夫之福啊!」 第847章 反而抬举了她 锦书休息过后,便开始着手了解北州的一切,风土人情,饮食习惯,人员构造等等多方面。 之前的土匪,被招降了,部分现在全部丢到军中去,由最低的士兵做起,由萧将军来统管这些人。 有些犯过杀戮的,该判的判,该砍头的也砍头,以彰显国法。 在这样距离京城遥远的地方,国法总是难以得到彰显,少渊来到这里,除了盘活经济,还要让此地有法可依,违法必究。 几日之后,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但是要真正走进北州,只知道些肤浅表面的东西是没有用的,所以她打算带着紫衣和辛夷出去走走。 北地女子高挑,五官深邃些,俊男美女着实不少,但因为此地穷困了许久,所以大家对于金钱的欲望非常高。 他们能吃苦,愿意吃苦,只要有钱,顿顿有饭吃,能买得起肉,他们愿意干苦工。 而当开荒牛,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力量。 现在因为石榴摆件火了,很多人都去做这一行,但是,这一行是手艺活儿,不是一年半载便可出师,需要花日子去磨练手艺。 锦书见很多学徒一开始就是学雕石榴,而很多工场的掌柜也愿意让他们这样做,因为货不够卖啊。 本来做石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全部学徒去雕石榴,雕刻出来的东西就有点粗制滥造,所以锦书给少渊和郭先生提了个建议,让学徒们一步步来,别就想着雕石榴。 而北州的摆件出名的不止石榴,还有许多其他的物件,所以手艺活一定要精,目光放长远一些,培养出一批好的手艺人。 了解大致情况之后,锦书开始筹办一个宴席。 主要是把大北州的官员和家眷们聚在一起,说公事也好,说私事也好,总之要上下凝成一股力量,朝着共同的目标去发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4页 这事情少渊本来就想做了,但是因为锦书当时还没来,所以就只传召了附近的官员过来说句话,官眷们是没有邀请的。 只是,如今锦书来了,是时候把大家都聚在一起,不管如何,他起码这几年都要在北州,且不单单是戍边,而且还要把这地方盘活了,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必须要上下通力合作。 王妃命令一下,郭先生便开始拟帖子,以帖子的方式取代文书,更显得亲近。 没办法,一开始是要收买点人心,既要仁慈,也要立威。 否则光有雷霆之威,人家还不听你的,总不能逮着一个就砍脑袋,这光整治官吏,就能去他三两年,不实际。 日期就定在十月初三,因为北州太大,送帖子可以很快,但是官员和家眷们过来要比较慢的。 北州各地知县,县丞,各路总领,留守,经略安抚司,转运司,矿使,抚谕使,还有提举提点刑罚,公门的人更是要请来。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律法刑罚往往是不被重视的,利益使然,造成了很多冤假错案,百姓有冤屈,根本不会去找衙门,都是自己的仇自己报,这就导致很多兇杀案根本到不了衙门。 郭先生问了王妃一句,「那么林姑娘要请来吗?」 「如今她是什么职位?」 「相当于副主簿,但其实没有任命,主要是她确实能办事。」 「请,因为这一次我们还连官眷都一同邀请的,她祖父林知府管着大北州,她不管是不是帮着跑腿办差,也都该请的,加上她画下的分布图对我们勘察树木分布有很大功劳,可以单独给她一个帖子,而不是仅仅以家眷的名义来。」 郭先生笑了,「本以为王妃会不请她呢。」 「怎么会?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她确能办事,咱能用是最好的,如果心思偏歪拗不过来,放弃了也不可惜,但还能争取的话,就争取一下。」 「王妃还是顾全大局的。」郭先生对王妃就是充满了敬佩。 辛夷心里头嘀咕,那肯定啊,她以前都知道珍妮蓝田他们一个个背后说她坏话,暗地里使绊子,不还是用着他们?而且使劲地用,大力地用,用到他们没有闲功夫去说闲话。 辛夷现在算是知道总司打什么主意了,有能之人,她从来都不会错过,尤其是这种极力要证明自己比总司优秀的人,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谋得好成绩,这种人贼好用,小姑娘上当了啊,斗得过总司这种职场老屁股吗? 所以跟随总司回房的时候,她就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得意洋洋地问总司,「我分析得对不对?」 锦书白了她一眼,"对一半!" 「才一半吗?那另外一半呢?」辛夷追着她问。 锦书偏不说,进屋之后,辛夷又是殷勤地奉茶,又是捏着脖子的,把总司伺候得舒舒服服了,她这才开口说。 「我问你,四娘这些年在做什么?」 「做生意啊!」 「是啊,做生意,先用明三爷的身份,那时候没办法啊,女子身份低,被人瞧不起,尤其是在商场上,但当明三爷立稳之后,她其实可以继续用明四爷明五爷,为什么要用明四娘?」 「噢!」辛夷恍然大悟,「她是想名正言顺地穿女装。」 锦书一个爆栗砸辛夷的脑壳上,呜,手疼死了,没好气地道:「四娘带头,跟这个社会证明女子也能做出点成绩来,她在为女子谋活路,谋一条除了三从四德之外的活路,这位林姑娘文武双全,郭先生说她办的事除了那个石榴之外,都十分靠谱可信,那么这样的人推出来,捧红了她,会影响多少女子?又能为女子争取到多少社会地位?至少以后有女子想出来做别的选择的时候,也不至于遭受到太多陈旧的眼光。」 辛夷噢了一声,「那算我狭隘了,但不怕她心思不正吗?」 「所以要观察啊。」锦书揉着手背道。 「我跟踪她去。」 锦书连忙阻止,「你别去,我早就吩咐影子卫去了,你别去帮倒忙,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ok?」 辛夷笑眯眯,「是啊,影子卫是很专业的,暗疾带领有方,我很骄傲。」 锦书翻白眼,机器人趋利避害和邀功领赏的观念很深啊。 惩罚暗疾的时候,她说跟她没关系,暗疾有功,那是她的骄傲。 娶了这么个玩意,暗疾真的幸福吗? 第848章 林琅见到了王妃 暗疾当然幸福,全方位幸福。 他以前不是爱吃的人,但是娶了辛夷之后,辛夷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如果不是因为要外出办差,跑来跑去的,现在估计都圆了一圈。 另外的幸福,体现在不想和外人说的地方,反正作为一个男人,有辛夷这样的妻子,死而无憾。 帖子送出,林知府家有两张帖子,一张是林知府携眷出席,一张是单独给林琅的。 林琅很意外,她本以为萧王妃会否定她的能力,认为她是祖父的附属,顶多是以家眷的身份参加,但是没想到她会有一张帖子。 这张帖子,让林琅想了很多,有些激动,但是也有些复杂。 激动,是因为她的付出有人看见,有人肯定。 复杂是……没想到欣赏她的人会是萧王妃,她把萧王妃当做情敌,但萧王妃抬举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5页 是故意的?还是说是郭先生的举荐?郭先生很欣赏她,她知道的,但是郭先生也防着她,防着她接近殿下。 她看着那张帖子,发呆了好久,连祖父进来都不知道。 林知府走近,拍拍孙女的肩膀,「想什么呢?」 「祖父!」林琅连忙起身行礼,「祖父怎么来了?」 「听说你得了萧王妃的一张帖子,祖父心里挺欣慰的,证明你付出的努力,并非无用功。」 林琅眼底没有欢喜,「祖父,您觉得孙女对殿下的心思,他们会不会都知道了?」 「嗯,至少郭先生是知道的。」 「郭先生知道,那么萧王妃会不会知道?」 「多半知道。」 林琅抬起头,眼底越发复杂,「她如果知道,但却单独给了我一张帖子,她是抬举我,还是想到时羞辱我?」 林知府笑了,「你这么想啊?」 「有这样的可能,对不对?」 林知府坐了下来,望着孙女困惑的脸,他道:「这位萧王妃的事,祖父是略知一二的,她父亲是落祁北大将军,牺牲了,她原先是蜀王云靳风的未婚妻,后来却嫁给了萧王殿下,萧王与她夫妻鹣鲽情深,你觉得萧王是个愚蠢的人吗?」 「当然不是!」林琅立刻否定,殿下怎么会是愚蠢的人? 林知府说:「是啊,他不是,但他以皇叔的身份,娶了侄儿的未婚妻,这样的事不管其中有什么内情,都足以证明这位萧王妃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一定有优点可以吸引到萧王殿下才会成就这一段姻缘。」 「但谁知道其中内情呢?」林琅嘆气。 「琅儿,承认别人优秀,也不是很难的事,至少,萧王妃就可以做到承认你优秀,否则不会明知道你对殿下的心意,还特意给你另外送一张帖子。」 「琅儿,别因为那份得不到回应的一点念想,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你是聪明的姑娘,知道怎么选,祖父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孙女会好好想的。」林琅起身送祖父出去。 站在院子里,她忽然觉得心头烦躁,回屋取了剑,在院子里耍了一套剑法。 丫鬟兰儿在一旁拍手,「姑娘的剑法真是精妙,不知道等到萧王妃宴席的时候,她会不会叫你舞剑助兴呢?那姑娘可就名声大振了。」 听得这话,林琅收剑回了屋中,脸色沉了下去,「叫我舞剑助兴,那我成什么了?」 兰儿见姑娘忽然生气,知道说错话了,连忙道:「奴婢失言,奴婢是想说,如果能在诸位夫人和各路大人面前出个风头,也挺好的,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姑娘文武双全了。」 「兰儿,这不是出风头,这是羞辱,如果萧王妃真叫我舞剑助兴,我一定会拒绝,我学武不是为了出风头,那么辛苦习武,就为了给她们助兴,侮辱了我这些年的努力。」林琅恼说。 「是,奴婢失言了,姑娘不要生气。」兰儿连忙赔罪。 林琅放下剑,「算了,你不懂。」 兰儿是真看不懂姑娘了,姑娘思慕殿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懂得姑娘的,但现在看不懂,犹豫半晌,「那姑娘要放弃殿下了吗?」 林琅没说话。 半年之约已经过了,她应该是要信守承诺放弃的。 但是,殿下那样好的人,她……她捨不得。 可捨不得也没用,这份感情从来就没得到过回应。 她很矛盾,也很痛苦。 十月初三,由萧王和王妃主持的宴席,在北州的大将军府举行,宴请了北州的官员和家眷。 自然,不可能全部都宴请过来,否则就没人办事了,所以,请的基本是能在一方话事的官员。 因为有家眷,所以来的也有上百人。 这天大将军府特别的热闹,很多不曾来拜见殿下的官员,终于得以一见了。 而林琅,也终于见到了这位萧王妃。 萧王妃是九月初来到北州的,足足一个月,她才能见到。 官员由少渊和郭先生林知府他们接见,女眷们则由锦书接见,分开前院与后院。 锦书今日盛装打扮,穿的是亲王妃礼服,淡扫脂粉,珠翠满头,但态度亲和,笑意盈盈。 她是从打扮上去表现皇家的威严,又从态度上表达了她的亲民,所以,她的个人魅力就显得格外出众。 林琅与一众家眷一起对锦书行礼,锦书请她们入座之后,便笑着问道:「要诸位这么远赶来,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能得王妃邀请,实是我们的福气。」 「许久没出远门了,要不是王妃邀请,我们还不能到北城来呢,这十月初雪没下,到处的风光都是极好的,这一路一点都不辛苦呢。」 「王妃可习惯北州的生活?这里不比京城繁华,而且也没有京城太平,王妃金枝玉叶,吃苦了。」 「倒是不能这样说的,咱们这里虽不比京城繁华,却也有京城没有的特色,等入冬之后,王妃可出去瞧一瞧,那江面结冰,天地茫茫一片雪白,无比的漂亮,壮丽。」 「对啊,京城好是好,可没有北地的风光啊,我觉得北地是最好的。」 「王妃真是好看啊,眉目精巧柔和,和我们北地的人长相有些分别,咱们长得五大三粗的……」 「谁五大三粗的?就你五大三粗还腰粗膀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6页 说说笑笑间,气氛十分的热烈。 北州人说话就是直,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锦书觉得很舒服。 但林琅没说过话,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抬头看向萧王妃,看看她听着大家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没有发现,她显得很热络,听着她们说一些新奇的事,她也会睁大眼睛露出惊奇之色。 林琅心里不得不承认,萧王妃确实很有魅力,不是她之前以为的那种一心只扑在孩子和内宅上的狭隘女子。 第849章 前程与爱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的。 但就算是装的,能装得如此毫无痕迹,那也不简单。 她们说的话题,林琅插不上嘴,因为官眷们说的多半是内宅里头的事,她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 说着说着,王妃便说带着大家到大将军府的院子里看看,如今十月份还有花开,再过半个月,天气真的寒冷下来了,想再看花儿,就得进暖房培植了。 大将军府原先是种了木槿花的,如今十月的杜鹃和大芙蓉花也开得很好,整个花园虽不说花团锦簇,倒也有许多颜色点缀。 林琅站在一株秋海棠前,秋海棠开得很漂亮,但是在这寒风之中,还是显得有些可怜。 秋海棠不耐寒,北地十月的天气,秋海棠就不会再开花,但是,这一株还是开得很好。 锦书走到了她的身边,「喜欢?」 林琅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退后一步,「王妃!」 「喜欢就送给你。」锦书望着她,含笑说道。 林琅想了想,「小女喜欢,王妃就送?」 锦书说:「不过是一株花,林姑娘喜欢便拿去。」 林琅忽然大胆地问道:「那要是别的呢?」 这话真大胆,辛夷在不远处听到,想过来抽她耳光,但还没走过来,就听到总司说:「别的?什么别的?我能做主送的,也不过是些身外物。」 林琅是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因为她觉得这位萧王妃蛮好相处的。 但是,这话出口,听到她的回答,却是带着冷冷气息,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怔怔地看着那秋海棠。 她做主能送的都是些身外之物,殿下不是物,她的意思很明显了。 半晌,她只得问到:「这秋海棠为何还能开花?」 「我来的时候,还是九月,天气还算暖和的,便把秋海棠移到暖房里,开过今日,估计它就要凋谢了。」 「为何不继续留在暖房?这么漂亮只开一天就凋谢,岂不是可惜?」 「漂亮,要被人看到啊,至少有林姑娘这位懂得欣赏它的人,它在努力让林姑娘看到它的美丽,总归是值得了。」 林琅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不敢胡乱回答,唯恐被她抓住什么话柄,回头整治自己一顿。 来这里见到萧王妃,她才知道以前是自己想得太简单,旁人或许从萧王妃这里看到的是她亲善温和,但是她却看到皇权之威。 这是权力,她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权力,危机感让她警告自己慎言,但是刚才她没管住自己的嘴,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不过,这秋海棠是真的漂亮。 「紫衣,带林姑娘进屋,我与她说几句话!」锦书下令,便先转身去了。 林琅惊出了冷汗,进屋去说话?所以,是要问她刚才试探之罪? 不过,她随即挺直腰嵴,既敢做,就敢当,有什么惩处尽管招唿就是,只求别牵连到祖父。 「林姑娘,请!」紫衣上前,拱手道。 林琅看了紫衣一眼,「多谢!」 紫衣与她保持前后不过五步距离,进了后院偏厅。 屋中如今没有其他人,都在外头赏花,丫鬟们清理了方才的茶盏,等着一会儿上点心。 锦书坐在正中的交背椅上,对林琅道:「林姑娘,坐!」 「是!」林琅坐下,抬起头直视锦书,「王妃有话请直言。」 锦书问道:「听郭先生说,林姑娘是自小学武的?」 林琅想起兰儿的话,莫非真被兰儿说中了?一会儿要她在诸位夫人面前表演剑法? "是!"她应道,但如果要她表演,她不会愿意。 锦书露出欣赏之色,「郭先生对姑娘赞誉甚高,说你文武双全。」 林琅一怔,郭先生对她赞誉甚高?这话扯了,郭先生不怎么喜欢她的。 锦书饮了一口茶,也没放下茶杯,道:「是这样的,我们北州如今客商越来越多了,但是,三教九流的人混迹其中,姑娘在衙门办差,应该也知道最近出现过多宗被抢,或者妇女被轻薄的案子。」 林琅点头,「没错,光九月份告到衙门的案子,其中有三十二宗都是妇女被轻薄调戏,其中,有两宗是妇女被污……辱。」 这只是报到衙门的数据,还有很多妇女被轻薄,根本不敢声张。 锦书道:「这些郭先生与我说过,所以我和郭先生商量了一下,打算成立一个女纠察队,分批巡城,遇到有这样的案子,也由女纠察队审理,纠察队定罪,因为很多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面对着衙门那些男人,她们是不敢说的,但如果都是女子的话,她们会敢于站出来。」 林琅的眼底是瞬间亮了一下的,但很快她就垂下眸子,「那不知道小女能帮王妃做什么?是定下规章,还是寻地址作为办事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7页 锦书打断她的话,「我希望你出任纠察队的队长,紫卫队的指挥使紫衣出任副队长。」 林琅愕然地张大嘴巴,是听错了吗?王妃说让她出任纠察队的队长?这怎么可能? 锦书继续说:「这纠察队是暂时定名的,最终会用什么名则再商量,会设有办事的衙门,或许一开始地方不大,郭先生也会跟吏部报备,至于你们队长与副队长的定品,则由吏部来定,因为这衙门只有我们北州有,是根据实际情况组建的,当然我们希望以后全国都有,但现在,从我们北州开始。」 林琅仿佛在梦中一般,「定品?这是朝廷官员才有品阶的,我只是一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女子也能办事。」锦书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女子,也该有自己的前程,由自己来争取。」 林琅虽然极力维持表面的冷静,但是唿吸有些急促,这听起来太让她兴奋了。 先不说自己的前程,如果真有这样的小衙门,纠察队,全部都是女子去执行,那么很多女子受辱就有说冤的地方了,有人给她们出头了。 「姑娘回去考虑考虑。」锦书说。 「王妃真心的?真心为妇人做这一切的吗?」 「当然!」 林琅眼底的火焰一下子就窜上去了,「不用考虑,我同意,我同意!」 锦书笑着道:「那就好,姑娘对北州熟悉,了解这里的风土民情,由你出任纠察队队长是最合适不过,我们先组建班子,之后再上报吏部,纠察队的选址让郭先生来选,这是我们女子的大事,希望林姑娘能不遗余力。」 「我一定会!」林琅坚定地说。 锦书笑着道:「我相信林队长一定能胜任,对了,殿下他们在前院说话,你看要不要陪我过去坐坐?」 林琅满腔热血,道:「王妃,小女不去了,小女要马上回去写一份纲领,告退!」 第850章 组建班子 林琅走的时候,脚步稳定,后背挺直,那自信与兴奋的劲,光从背影都能看出来。 紫衣却是不解了,「王妃,听郭先生说她一直都想见殿下,怎么这会儿您亲自邀请她去,她都不去了?」 锦书笑着道:「紫衣,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 「假如你有,但你的心上人并不喜欢你,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事业上升,甚至当个女官,你会选择去见一下那个不喜欢你的心上人而得罪你的伯乐吗?」 紫衣想了想,「那可不划算啊,我还是要前程的。」 紫衣当然也是很有事业心的,紫卫队每一个女子都很有事业心。 「女人在爱情和事业之间,是很难做出抉择的,但那一份还不是爱情,只是单恋的时候,那么选择就很容易了,看,林琅选择了。」 紫衣点头,「她很懂得把握机会。」 「聪明人嘛,当然知道机会难得,紫衣,你会怪我没有让你当纠察队的队长吗?」锦书问道。 紫衣摇头,「我当不合适,她当合适,她是本地人,祖父是知府,而且在本地经营过也有名气,北州的女子会相信她多于相信我。」 锦书点头,「是的!」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的,紫衣武功高强这是没得说,但她脑子不太会转弯,说话直肠直肚,在共情方面肯定要差过心思重的林琅。 先让林琅带队,组建起这个部门,之后再看看她这个队长当得如何,如果行的话,继续让她当下去,不行的话换人。 当然这个也是要让林琅知道的,任命不是永久,官员尚且要考核呢。 林琅走后,锦书继续和诸位夫人联谊,了解她们当地的一切。 然后,还有盛大的晚宴,吃着当地的美食,在这里没有京城讲究,锦书其实感觉还蛮舒服的,大家都会说点心底话,当然是会有所保留的。 通过这一次聚会,少渊和郭先生还有锦书算是对大北州各地官员都有了一个简单的摸底。 谁能重用,谁不能重用,在这一次摸底中,也大概有了个答案,当然也不能这么武断,还是要是深了解一下才行。 办完这一次的宴席,锦书没有觉得累,接下来就是要与少渊他们商量纠察队的事了。 纠察队是暂时的名字,郭先生知道在王妃的世界里,有一个叫妇联的单位,当然,他们不是要做一个妇联,而是具备各种职能的,例如她们会有巡查队伍,宣传队伍,调解队伍,精神心理治疗队伍。 说到心理治疗这方面,锦书就很巴不得刘大安是跟着回来的,因为在天战医局队伍里,他是有副修心理学的,他虽然是男人,但他却很容易获得女人的信任。 可能刘大安的身躯里住着一个女人的灵魂。 要组建这个班底,还真不容易,巡逻队有紫卫队,但后面的那些需要具备一定的学识和共情能力,善于做心理疏导。 郭先生先把地址选好,是靠近府衙的一所宅子,那宅子是少渊出资买下来,改建一下,当然这银子也不可能是少渊出的,等地方财政上去了,银子要收回来。 至于定名,郭先生留给敏先生,他带着黑狼队已经在路上了,相信过几日就到。 锦书趁着得空,便和樊妈妈聊了起来。 原本是要把樊妈妈和满姑姑留在京城的,这么大的府邸,总得有人在里头守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8页 但是她们说捨不得世子,要亲自送世子到边城,等过了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回京城。 只是最近见她们不断购置在这里所需物什,有长居的打算,锦书就得跟她们说说了。 锦书才刚提明年暖和的时候派人送她们回去,樊妈妈就说了,「不着急,等世子三岁的时候再回不迟的。」 「三岁?那还有两年……」 樊妈妈道:「两年倏忽便过,没什么的,再说这里的日子也不难过,没原先想得那样苦寒,王妃不必说了,就等世子三岁之后,我和阿满回京城去享福。」 锦书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劝是劝不了的,只得道:「那好吧,暂时先留下,什么时候你们想回去了,再回去。」 明年,她和少渊是要回京一趟的,到时候把她们一同带回去。 这里虽然日子也不是很难过,可到底不必京城,樊妈妈辛苦多年,应该留在京城享清福,而不是跟着她们劳碌。 她是闲不住的人,到这里就自动管起了内务,怎么叫都不听,多说了几句,就说人年纪大了,若不干活会死得快。 这话一出,锦书哪里还敢说她呢?反正她怎么舒服怎么来吧,知道她捨不得小雪豹的。 过了两日,林琅前来求见,锦书请她到小书房去。 小书房是郭先生特意为她准备的,是用来接见林琅等这些办差的人。 林琅是带着几个人一同过来,因为锦书之前叫紫衣给她传了一道命令,让她去找些适合的人。 合适的人,就是要有点学识,在当地有一定的声望,心地善良但有边界感,不能无底线地善良。 林琅带来的五个人,一个叫孙娘子,守寡五年,她娘家父亲是当地的夫子,也过世了,孙娘子断文识字,且她这些年也教女孩子识字,收点束脩过日。 一位是绣娘叫吴敏,大家叫她吴绣娘,开了一个绣庄,收了有十几个徒弟。 第三位叫陈从兰,父亲是府丞,嫁给了当地的富商次子,不用掌家,日子倒也清闲,她性格是善解人意心地善良,而且跟着家中大嫂学了些掌家理事的本事,出阁之前,也是读过书的,识得道理。 第四位是林琅的表妹,叫孙丽丽,和林琅同岁,比林琅只小了一个月,但别看年纪小,跟着祖母也学了不少的本事,做事颇有魄力。 第五位叫刘海燕,人称海娘子,有五十多岁了,她在当地算是比较出名的,因为她曾经救下一个因受轻薄而投湖的少女,在打仗的时候,也捐出了的一半家产,忠君爱国,也古道热肠。 一听王妃要办保护女子的衙门,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说会竭尽所能帮助那些受欺负的女子。 琳琅今日带她们来见王妃,当然是要先得到王妃的认可,才可以用这几个人。 锦书与她们分别谈了一会儿,了解她们各自擅长,不得不说,确实合收为纠察队所用。 面试过后,林琅单独留下与王妃说话。 第851章 敏先生终于来了 她道:「小女还有个想法,北地男子多粗暴,会对妻子儿女动手,我们成立的衙门,是否也可以干预这些事情呢?」 锦书立刻点头,「可以,我正有此意,林姑娘想得实在也周到。」 林琅被夸贊了一下,脸色微红,「以前跟着祖父处理过一个案子,是杀夫案,那妇人实在是被相公打得没有办法,才拿起剪刀刺了他一下,刺完之后她就跑回娘家去,是第二天才知道那一刺,就把相公给刺死了,审理这个案子的时候,那妇人露出身上多处伤痕,证实她实在是被打得没法子了才还手自保的。」 锦书一听神色便颇为凝重,问道:「那案子最后是怎么判的?」 这是男权至上的社会,莫说杀夫,就是有杀夫谋夫的企图被人发现,都会被判重刑甚至死刑。 那妇人是真杀了,若在京城不管是什么理由,估计都必死无疑的。 林琅嘆气,「被判了绞刑。」 果然! 林琅说起此事,心里还有些难过,说:「本来这案子还有别的判罚,当时祖父跟我说,如果我能找民间千人以上为她说情,甚至不必出面摁下手印便可可免除死刑,当时我与孙娘子她们四处奔走,却只集得百人为她求情,这百人中,有十五个是男子,有八十几个是女子,很多人虽同情她,可不敢站出来帮她求情,怕婆家会误以为……」 她没说下去,但锦书也听明白,公然为杀夫之犯妇人求情,是不是心里也有杀夫的念头啊?婆家的人必会这样想的,谁愿意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遭受婆家的恶意揣测呢? 「此案发生在什么时候?」 "两年前,那妇人生了三个孩子,婆家养着,也没什么好对待,孙娘子时常去接济的,我与孙娘子她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因为我们一同为那妇人奔走过。" 「原来如此。」锦书对那五个人的好感度攀升了不少,对林琅也有很大的改观,「那杀夫的妇人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林琅说:「记得,她夫家姓李,大家都叫她梁氏,但她叫梁招弟。」 「梁招弟?」锦书对这样的名字实在厌恶得很,不是对梁招弟本人厌恶,而是起这种名字,不就是嫌弃她是个女儿然后希望她引来下一胎是弟弟吗? 这是锦书对这个社会最最讨厌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9页 「梁招弟所生三个孩子,都是女儿吧?」 林琅有些诧异,「王妃怎么知道的?」 「生了儿子,至少她在夫家是有丁点地位,不至于被打得这样惨。」 母凭子贵,生了儿子的妇人,在婆家才有地位,才有那么丁点的话语权。 「是啊。」林琅怔怔地看着王妃,她还没成亲,虽是姑娘在家也得宠,她没想过会是因为梁招弟是因为没生儿子才被打得那样惨,现在听王妃这么一说,才勐然醒悟,「如果她生了儿子,也不至于被打得那样惨,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反抗的,她以前从没反抗过。」 锦书道:「但其实,林琅你知道吗?生儿生女,不是女人决定的,是男人决定的,也就是说,生不出儿子是男人的缘故,我们会成立宣传部门,专门传递这样的知识,关于生子生女的问题,我会请居大夫出面,然后我们加以宣传,京中小报流行的事你知道吧?我们也要做小报。」 林琅显得十分震惊,「生儿生女,不是看女子么?」 「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不是。」锦书说。 林琅懵了,「但这样的话说出来是没有人相信的,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说一次肯定没人信,你说或者我去说,都没有人信,但居大夫去说就有人会信,最好是找权威的人,反覆地说,而我们还需要一些实例去证明,写在小报里,这些实例就是要那些因为娘子生不出儿子被休出门,结果娘子另嫁之后又生了儿子那种。」 「但是这种另嫁之后再生的,也有些是生女儿啊。」 「那就别找这种啊,找那种生了儿子的,最好是那个休妻的相公最后娶了妻子,结果所生都是女儿,这种更有说服力,我们不是要大家一次便相信,我们小报是要一直做的。」 林琅肃容,「小女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是咱们要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现在他们不信不要紧,但以后日子久了,或许一百年之后,大家就都信了这种说法,那么,至少就可以避免妇人在生不出儿子之后,不会被人指着嵴梁骨骂,更不会因此被打。」 明白到王妃不是要眼前的功劳,她心头对王妃更是敬重些了,她原本以为王妃费尽心思要去做这些事情,是要立民望,提升她的地位。 但没想到她要的不是功劳,她真心是要女子的日子好过一些。 反观自己,虽说也真心想为女子做点事,但想得更多是自己的前程,当个女官多威风啊。 她是存了私心,但王妃没有。 这或许就是她跟王妃的分别,怪不得殿下没有瞧上她,王妃这份高瞻远瞩与无私,确实很少人能做到。 她福身,「小女明白了,小女这就去跟大家说,对了,咱们就定纠察队这个名字吗?」 「不,风气纠察是紫衣她们带头去巡查,发现这样的事情要马上处理,但但这部门咱们管的不单单是这个,所以只叫纠察队不合适,名字就等敏先生来了再定,他应该快到了。」 「好,小女这就去忙!」 「林琅,一开始我们要低调点,我们就只以抓登徒子为名,别的暗暗筹划就是,别一来就挑战他们的权威,我们以抓登徒子为名,也可以得到很多男人的支持,毕竟,他们都有女儿和姐妹。」 「王妃想得周到。」林琅这下是彻底服了。 紫衣已经开始带人巡视了,三批人,一批四个时辰,三批就刚好十二个时辰。 北州是没有宵禁的,虽然大晚上女子出外的机率很低,可很多案子还是会发生在晚上,因为,登徒子闯门的事也不少。 辛夷说总司,是要挑战男人的权威,这註定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辛夷被扭耳朵了,「再艰难,也得有人开个头,兴许成了呢?你没听到那个梁招弟的案子吗?求情的时候,有男子出来为她求情吗?虽然不多,但是在男权至上的社会,杀夫案子还有男人出来求情,这就是一个相对好的信息。」 就这样,锦书忙妇联的事,少渊忙经济和边防的事,两人分工合作,势必要把大北州改头换面。 敏先生也在下雪天的时候来到,他们这一队人,进门就开始牙关打颤,一人喝了一碗姜汤,这才暖和起来。 少渊安排了晚宴为他们接风解寒,这冬日里,肉是够的,瓜菜少,但是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没吃一顿好饭,他们就是全吃肉也不打紧的。 第852章 长姐你帮我 吃饱喝足,郭先生便把小敏带回了书房。 两人许久没见了,所以郭先生是准备了好酒,要好好招待一下小敏。 他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所以大致情况都是知道的,郭先生主要跟他说些细节,还有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曾经,徽国的太后想到北州来,虽然拒绝了,但估计还会找藉口来。 这女人的目的,要好好揣摩一下,到底是针对摄政王,还是要分化陛下和殿下的关系。 多方面分析之后,他们认为,这老娘们只怕是对摄政王起了疑心,同时也有分化陛下和殿下的关系,她想一石二鸟,甚至三鸟。 她要建立自己的威望和势力,徽国内部大部分被摄政王掌控,所以她把爪子伸往燕国,想通过外部问题,来瓦解摄政王的势力。 「所以,不管找什么藉口,她一定会来,而如果她以徽国太后的身份来到我们北州城关,我们不可能不开城门迎接,因为我们两国关系一向良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0页 敏先生也道:「嗯,她一定会来的,来北州与殿下见了面,回去她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咱们也不可能派人到徽国去澄清,我只是比较好奇,她会用什么方式来。」 两人对望数秒,异口同声,「装病!」 没错,这是最简单又最无法让人拒绝的方式,徽国太后患疾,得知居大夫和萧王妃都在北州,所以她前来求医,不可能把她拒于城外,这将有损两国邦交。 来是来定的,就看如何应付了。 说完正经事,郭先生便问了一句,「临儿还是选择跟来了,你没阻止她吗?」 「劝过,她不听。」敏先生扶着额头。 「怎么劝的啊?」 「我还能怎么劝?就说北地苦寒,离她爹娘也远,她说离姐姐近,姐姐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最怕就是这样能找到藉口的,还不如她直接跟你说她喜欢你,然后你狠狠拒绝她。」 「谁说不是?」敏先生摊手。 「要不,把我二姨借给你,就说你跟我二姨在议亲?」郭先生问道。 敏先生白了他一眼,「下下策,她怎么会信?」 「那你真娶了我二姨就行啊。」 敏先生抡起巴掌就想扇他脑壳子,但想着他一介书生,受不起这掌,才悻悻地放下,「我是因为娶不上媳妇,才不娶妻的吗?我本就不想成亲,为何要娶你二姨?」 「娶了我二姨,临儿就死心了,就会回去说亲,走上她人生的正轨。」 「我们不能因为救一头羊,就杀另外一头羊。」敏先生起身,脸色颇为疲惫,「累了,歇会儿去。」 「去吧,伙计!」郭先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小敏像是矮了一点,这可怜的傢伙,累缩水了,背都驼了。 但不要紧,第二天他又会把后背挺直的,再苦再累都不会把他压垮,只会压弯一会会。 锦书也跟临儿在聊天。 临儿一直都表现得很开心,从进门到晚宴,到现在坐在堂姐的面前,她都是堆满笑容的。 但是锦书看到她的笑容有多假,她在勉强自己笑,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开心,甚至很彷徨。 锦书望着她好一会儿,起身拥抱了她一下。 想要放开她的时候,临儿却不放手,甚至更用力地抱回来,抽泣的声音在锦书耳边响起。 锦书轻抚她的后背,嘆气,「傻丫头,何必呢?」 临儿在堂姐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坐好,鼻音重重地道:「堂姐,这一路走了二十多天,他只跟我说过三句话,第一句是出发没两天,他问我这个的速度能不能接受;第二句,是我问他还有多久到,他让我去问红狼哥;第三句,是我们即将到北州,他说会很冷,让大家多穿衣,回头顺便对我说了句,你也多穿件,长姐,他故意冷着我,我知道。」 锦书轻声道:「那你还想继续努力吗?临儿,我们人生不是只有一个选择。」 「长姐,我不知道。」临儿眼底充满了彷徨,充满了无措,她自从跟着樊妈妈之后,一直很独立坚强,有自己的主意,甚至在意识到她对敏先生这份感情的时候,她依旧无畏。 可一直得不到回应,她真的被打击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我不够好,他觉得我不够好,对吗?」 锦书揉着她的头髮,「你很好,别自我怀疑。」 「我很好的话,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锦书注视着她,道:「你觉得紫卫队的姑娘好吗?或者说,你觉得紫衣好吗?」 临儿点头,「当然,她们武功很高,办差事从没出错,好得不得了。」 「是啊,她们这样好,敏先生也没有爱上她们,我再问你,蓝寂好不好?」 临儿也点头,「蓝寂哥自然好,他对我也很好。」 「是啊,他那样好,你也不喜欢他,对吗?」看着临儿痛苦的眼神,锦书只能掰开揉碎跟她讲,「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有多好,坏人也有人喜欢呢,敏先生聪明,有谋虑,文武双全,几乎没有什么缺点,他和你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所以你觉得嫁给他,一定会很好,很幸福,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不是喜欢他,你只是敬佩他?」 临儿摇头,泪水从眼眶滑落,「不,不是,我很肯定我是喜欢他,我想嫁给他,长姐,你教教我,怎样才能嫁给他?」 锦书道:「临儿,我教不了你,感情是双向的,我不可能勉强敏先生,你必须要面对现实,他对你本来像对妹妹一样关心的,但他现在必须疏远你,如果你继续执着下去,那你将失去一位真心疼爱你的兄长,而且是不可挽回的。」 临儿泪水滴滴答答地掉,「我不想当他的妹妹,我只想嫁给他,我试过努力争取的,我以为能感动他,但是完全是无用功,长姐我真的没法子了,不如你帮我求求姐夫,求姐夫帮帮我。」 「没法子那就放手,过了年,我派人送你回京城。」锦书狠下心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不会让你姐夫去勉强敏先生做任何事,在萧王府,敏先生不是家臣不是下人,萧王府能有今日之强大,敏先生居功至伟,你听我的,别坏了你在敏先生心里的好印象。」 临儿哭得鼻尖都红了,「我不回去,我也不想放弃,长姐,我们说好的,给我两年好不好,两年之后他如果还不喜欢我,我放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1页 锦书强硬地道:「不行,过了年你必须回京,紫衣,带临儿回房休息。」 第853章 带孩子还是上班 紫衣把临儿带下去之后,少渊才进屋。 他方才在外头都听到了。 他没有想到临儿对敏先生会执着到这个地步。 「看来要想个办法让她死心了,否则我没办法对伯父伯娘交代。」锦书头疼得很,离京之前,伯父和伯娘就来过信,希望能留临儿在京城,甚至更早之前,伯娘就因临儿的婚事而担忧。 少渊想了想,道:「如果你强行送她回去,她不同意的,路上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不如,你试试让林琅带她一段时间。」 「进纠察队?」 「对,帮忙统筹,她有这个能力。」 锦书想了想,这或许是个好主意,至少,有事情做可以分散她对敏先生的注意。 她得到樊妈妈和满姑姑还有大长公主府中嬷嬷们的真传,费心带了这么久,不能浪费了。 她也相信临儿管理和统筹的能力,因为府中举办过几次大的宴席,都是她在背后樊妈妈背后出谋献策。 而且,府中的下人她也管得贴贴服服,懂得平衡也懂得恩威并施。 纠察队初期,需要她这样的人。 第二天,敏先生就给这个部门定了名字,匡正司,取匡正歪风邪气的意思。 而王妃担任匡正司的总司,匡正司要分几个部门,则由总司说了算。 而锦书早就定下了纠察队,所以敏先生只是把纠察队改成了纠风队,队长依旧是林琅,紫衣是副队长。 部门里头的细分,敏先生就不管了,让王妃去办。 锦书也很快定下,临儿出任统筹组长,负责统筹每一次的行动,排班,还有甄别需要做心理辅导的女子。 孙娘子出任宣传组长,因为她文採好,可以写小报。 刘海燕出任心理辅导的组长。 绣娘负责家庭纠纷,在女子遭遇家暴的时候,有劝叫纠风队的人过来把女子带走,再做思想工作,做不了,就和离。 其余的人,则各自负责打探,收风。 暂时虽然是一个草台班子,但是已经开始运作起来,剩下的慢慢再完善。 少渊也写了公函到吏部,吏部批文很快就下来了,匡正司得到了吏部的认可,成为朝廷承认的正式部门。 暂时人手是不充足的,所以大家都很忙。 对了,辛夷是医疗组组长,她可以帮那些被打被家暴的妇女治疗伤势。 所以,辛夷也有她的本职工作,她对暗疾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算是升职了,因为她现在是组长。 在人手短缺的情况下,纠风队的人手算是比较充分的,因为按照临儿的排班,林琅和紫卫队加起来,就算三班制,人手也算是足够的。 反而绣娘人手不够,临儿是灵活的,哪里人手不足,她就帮哪里,所以,她这个统筹说白了,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她比所有人都忙。 匡扶司因为有自己的办事处,所以,锦书这位总司是要去上班的。 锦书心里说了句,真好,又上班了,总算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了。 她不是不想留在家里带孩子,是不想跟樊妈妈和满姑姑玉姑姑她们抢,反正也抢不过来。 小雪豹现在属于狗都嫌的年纪,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走路不大稳当,却喜欢跌跌撞撞地跑,说话不流利,一张嘴总是叭叭叭个不停。 带孩子还是去上班,很多母亲都会选择去上班。 锦书这位总司,因为不会安慰人,所以,她完全帮不了心理抚慰组,巡视用不着她,上门与夫家调解也用不上她,她是总司,同时也是匡正司的吉祥物。 当然,她是智囊,她坐镇大局,她决策一些事情干涉的尺度。 现在所用的每一个人,锦书都调查过,而最早是林琅,影子卫早就把林琅调查个底朝天,调查的报告也都呈给锦书,所以才会在宴席上,锦书许给她一个前程。 林琅自小好胜,家中兄弟堂兄弟都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得到林知府的重视,自小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出任知府,更是从北州的县把她带到了任上。 从这点可以看出,她的能力,得到了林知府的认同。 之后是关于她人品的调查,人品有瑕疵的一点,在于她冒领石榴的功劳,这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不是绝对的坏事,人有缺点,就容易管治。 她有野心,她看上少渊不单单因为少渊长得丰神俊逸,更多的原因,是少渊的身份。 但她知道女子往上爬的机会,就只有成亲,嫁得好,才能爬得高。 如果有别的机会给她,她就不一定会拿婚事来当赌注,这不,纠风队队长一职,她十分乐意接受,得到这个职位,她就把嫁给少渊的念头抛诸脑后了。 当社会给与女人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相信有很多女人会愿意自己奋斗,而不是当菟丝子依附男人过活。 真爱除外。 很快,对林琅的定品下来了,最低的九品官,除了是纠风队队长之外,她还是匡正司的副司,所以只有她定品,当然,其他女子俸银是有一份的,也算是女吏,就是没品阶。 第三天的巡查,就拿下了一名登徒子,是个三十四岁的男子,门派渣徒,下山诸事不顺,对一名十六岁的姑娘动手了,拖到了野外,刚好是林琅带人巡查到那一带,拿了个正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2页 幸好,那登徒子才刚撕了那女子的衫,还没能成事,林琅拿下了登徒子之后,便用披风盖住女孩,带回了匡扶司。 一路,她对女子保护极好,没让她露脸,而且一直安抚着她的情绪。 回到匡扶司的时候,锦书刚好在,叫辛夷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势,都是反抗时候造成的皮肉伤,脸被打了几巴掌,肿起来了。 姑娘被吓怕了,一直哭,林琅全程握住她的手安抚。 女子名节很重要,林琅对锦书说:「总司,不如我亲自去她家中一趟,跟她父母说一声,等脸消了肿才回去,这样四邻八舍就不会起疑心。」 锦书道:「就依你说的去办。」 锦书也知道,即便北州民风比较开放,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这姑娘的名声就毁了。 在这个时代,名声毁了,这辈子也就毁了。 现在送回去,也不可能避过左邻右舍,普通百姓的房子都是挨着的,矮矮的一间,说话大点声隔壁家都能听到,根本做不到不被任何人发现地送她回去。 大晚上的更不妥,晚上寂静,有什么动静也休想瞒过其他人,尤其经歷了这样的事情,她回想起来肯定会哭,这一哭,邻居街坊的肯定会听到。 第854章 徽国太后 于是,林琅便去了一趟这姑娘的家中。 姑娘姓方,家中有六个兄弟姐妹,日子过得不怎么好,但去年及笄的时候就议亲了。 所以林琅去的时候,便对方姑娘的父母说,要留方姑娘在府衙的后衙里帮厨几日,会按日结算工钱。 这件事情,林琅连方姑娘的父母都瞒住了,日后方姑娘要不要与他们说,那就是方姑娘的事。 听得女儿是去衙门帮厨,方父方母自然高兴,也十分放心。 安抚了方姑娘的情绪,几天之后林琅亲自把她送了回去,因是做过心里疏导,加上她已经定亲,知道这件事情说出去对自己百害无一利,所以她就没说。 不过,完全不妨碍对那位恶徒的惩处,因为匡正司是独立的,只需要向刑部交代,所以这案子前后始末就由林琅来书写,递交刑部。 这是对刑部有一个交代,留个底,但如何处置,是北州的事,是匡正司的事。 临儿初初去匡正司,只是为了应付长姐,开始几天确实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她有些怀疑,长姐做这些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 直到方姑娘被救,那登徒子入狱,她才知道这事意义非凡,至少对女子来说,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 如果巡查队去晚了,方姑娘就被那登徒子污辱了,方姑娘这一辈子就毁了,夫家不可能要她,她还有活路吗? 她才知道,打着纠正风气的名头,长姐是真真正正要为女子做些实事。 她也跟紫衣了解过,北州确实是一个比较野蛮复杂的地方,很多人枉顾国法,而且这里不设宵禁,女子肯定会害怕的。 北州属于边城,要大肆发展,宵禁是不实际的,因为来往客商多,千里迢迢赶路,未必就是一定白天能到,客栈餐饮等生意要繁华,光靠本地人不行,还要靠这些外地客商。 因为,他们出门在外,又经过长途跋涉,捨得吃上一口热乎饭,也捨得花钱去吃酒。 自然,这也会带来治安混乱的问题,所以除了纠风队,蓝衫卫,黑狼队,青鞘队也要加入巡逻。 顽固娇宠了许久,如今也要带黑狼巡逻。 它们是穿着特制的袄子,是它们的制服,肚子部分用了袄子做底,铁质的肚兜在面,因为狼脆弱的地方是腹部。 这边城高手多,总得给黑狼队做些预防措施。 狼群负责晚上的巡逻,顽固带队,当然也有人两个人跟着,不然拿了贼人,黑狼拖回去,大有可能会咬死。 不过,锦书很快就发现,小报在这里行不通。 因为,识字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很多普通百姓也根本不想看什么小报,反正有什么大事,说书先生会讲,以口相传,消息也可以蔓延得很快。 至于八卦消息,他们是不想看的,三餐都没能温饱,看什么八卦呢? 所以,以小报宣传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教育,还是要走教育。 北州也有学政,有书院,但能上书院的人少之又少,普通百姓怎么会愿意花钱去上学呢? 不仅仅是花钱,而且还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上学,不如多上山去伐木,去做雕工,去当学徒,哪怕当小工,又或者去地里刨点东西卖钱,不比读书好啊? 朝中的文官清流,其实都是有派别的,北州在朝当官的人,几乎没有,易丞相也不是北州人,他是从儋州调到北州,然后从北州回到京城的。 所以,在北州人眼里,读书然后考科举当官的观念是不存在的,那是一条很难走的路,要考出去,祖坟起码要冒三天三夜的青烟。 所以,过好眼前生活,是北州人一致的观念。 这个问题,少渊和两位先生也意识到了,但现在北州还不能自给自足,穷啊,不可能一直由萧王府补贴,整个王府的银子掏空,都不可能在北州各地开学院,免费收生。 而朝廷不可能支持北州,因为朝廷支持了北州开免费学院,其他地方也要免费,现在朝廷还没富庶到这个地步。 这是一个问题,而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有学院哪怕是免费的,也不会有多少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3页 商量过后,办学还是要办学的,到时候来几个算几个吧,不读书不识字,这个地方发展的前景是有限的。 少渊请林知府过来商量办学的事,林知府举手贊成,但他也很为难地看着殿下,「银子呢?办学总不能空口白牙说,得有银子建学院吧?也要请夫子。」 少渊咬咬牙,「暂时在北州各县开设一个学院,银子本王掏出来,等北州情况好转了,还给本王。」 一听这话,林知府就没有异议了,笑逐颜开,「还,还,一定还的。」 北州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林知府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现在能从殿下这冤大头里薅多少羊毛,那就尽力薅。 这个年,就在大家都很忙碌的情况下过了。 匡正司现在发展得有些规模了,一切渐渐入了正轨,不过小报没做起来,而是变成了情说书先生去讲故事,主要是讲各地的一些案子,所以目的是普法。 要让这个地方,知道燕律的存在。 当然,匡正司本质是为女子做主的,所以普法按理的时候,都会说那些家暴或者宠妾灭妻的人,会被燕律如何处置。 说书先生又说,匡正司会帮助受欺凌的妇人女子,如果有遭受婆家暴力对待的,可以找匡正司求助。 匡正司已经抓了很多登徒子,已经有名气了,北州城的男子对于匡正司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所以,可以进行第二步了,就是帮助遭遇家暴或者欺凌的妇人甚至是孩子。 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七八个妇女找到匡正司求助了,都是被婆家虐待的。 这些归功于匡正司巡查队缉拿登徒子和恶棍,再加上说书先生对于燕律的科普。 但其实愿意站出来的,已经是没有活路了,日子过不下去,再不求救,就要被打死了。 而很多妇人在忍受着拳头之余,依旧不敢站出来,甚至还要跟左邻右舍解释自己脸上的伤是摔伤或者是撞伤。 但是有人求助,证明有成果了。 临儿在这几个月里,看到了很多,也领悟了很多,确实对敏先生没这么执着了。 人总是喜欢用别人的人生来启发自己的人生。 三月,果然如两位先生所猜测的那样,徽国使者送信到,说徽国太后已经启程前往北州,因为太后深受头痛顽疾所折磨,知道萧王妃医术高明,也知道居大夫在北州,所以她前来求医。 三天之后,会抵达北州。 收到这个消息,敏先生努努嘴,「确实,这是最好的藉口。」 第855章 试探 三天之后到,这城门必须是要开的。 真是鸡贼啊,差不多到了才让使者来,让人无法拒绝。 敏先生立刻上一道摺子回京城,快马加鞭,三天之内送到,一定要在徽国太后抵达北州之前,陛下和满朝文武就要知道这件事情。 三天,从北州到京城,马儿受累了。 但是也知道徽国太后的意图之一,确有分化陛下和少渊的意思,因为提前三天送来消息,在她认为,是不可能通知到燕国皇帝的。 也就是说,在她进城之后,燕国的皇帝才会知晓她来的消息。 摺子送出去之后,少渊和两位先生坐在书房里头商议,不是很明白她这个用意的目的何在。 因为,分化燕国叔侄的关系,对她没有什么好处,对徽国也没好处。 除非,她想试探点什么。 郭先生道:「试探什么呢?试探摄政王会不会阻止她来北州?或者路上派人截杀,故意拖延她到北州的日子。」 「如果摄政王这么做了,起码可以证实她心里的猜想,以前鲁王在徽国就散播过摄政王是燕国人,徽国太后此举,大概还想用鲁王的计策。」 少渊神色一紧,「如果摄政王派人阻拦她或者拖延她,那就中计了。」 郭先生说:「是的,但是从她出发到现在,估计一路都很顺利,她是三天之后抵达的,但是其实只需要提前一天派出使者来北州通知,那么我们也会开城门迎接她,毕竟两国有邦交,为什么要三天?她是在等摄政王出手。」 敏先生和他的思路基本是相通的,「只有三天的时间,摄政王要阻止她来,唯一的办法,就真的是在路上拖延了。」 少渊点头,「所以,她从徽国京城离开,并没有说是来北州,或许用了微服私访的理由外出,没引起摄政王的注意,又或者,有什么事困住了摄政王,是她差不多要到北州的时候,才把她要去北州的消息传回徽国,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她现在人已经在北州百里外停留了数日,只等着摄政王出手。」 数日,但是他们没接到摄政王的任何密信,也就是说,摄政王没有上当,对她到北州的事浑然不顾。 「所以,应该不用担心的。」少渊说。 敏先生也点头,「论心计,她斗不过摄政王。」 分析过后,少渊也放心很多,道:「既然她是来治病的,那就当是病人来对待,自然,身份上她贵重一层,最好还要防着有人刺杀她,谁知道她会不会搞点苦肉计,回头在徽国拉点同情分?」 「明白。」郭先生点点头,「那就先把紫卫队收回来,暂时负责保护她,总不能让男子靠近她的。」 「这事我跟锦书说。」商议之后,少渊便起身出去,叫暗疾整理好徽国太后的所有信息送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4页 虽然大概知道,但应该还有些细节需要了解,锦书也要知道,因为是锦书负责治疗她的。 徽国太后,出身徽国世家拓跋家族,叫拓跋珺,今年二十九岁。 她以世家女的身份入宫,从妃位到再到如今的太后,是短短的十二年。 她的丈夫驾崩之后,她的儿子被摄政王拥立为帝,这里头自然经歷了一番血雨腥风,否则登基的就是二皇子,而不是这个小皇帝了。 但这是一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摄政王扶持他们母子上位,在鲁王没死之前,这位太后的态度就左右摇摆,甚至还想拉拢鲁王。 鲁王曾经想置他们母子于死地,她却想拉拢鲁王,这个做法就让人很费解。 不过,也要结合当时徽国的局势,鲁王和摄政王斗得很厉害,鲁王的人肯定会说摄政王目的在帝位,扶持他们母子只是权宜之计,而她和小皇帝相信了,所以才会暗中想拉拢鲁王,并且和鲁王一同联手,试图对付摄政王。 当然,最后是摄政王大胜,鲁王再一次大败。 现在等于是摄政王独大,所以她更害怕摄政王会夺了帝位。 锦书意难平,「汝南王府遭灭门,我大哥为他们母子与鲁王纠缠多年,甚至父子分离,她现在反过来要对付我大哥,我大哥这些年,真的事一颗丹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所以,那个帝王之位就会扭曲人心,她和小皇帝是大舅哥一手扶持上去的,他有这个能力,所以她就会担心大舅哥把帝位抢走。」 锦书表示明白,这也是他们离开京城的原因,不是说陛下一定会成为徽国太后和小皇帝那样的人,但有那么丁点的可能都不允许发生。 但是,大哥却不能现在离开,因为朝中无可託付之人,汝南王是他的救命恩人,汝南王全家覆灭,就因为要稳固朝政,稳住徽国,不让鲁王和二皇子得逞。 所以大哥的局面真的很难,他既不能离开,又成为太后与小皇帝的眼中刺,难啊。 少渊的信,在徽国太后抵达之前,就送到了陛下的手中。 早朝的时候,陛下就说了此事。 易丞相在早朝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徽国太后借着治病的由头过来北州,实则还是他们徽国之间的内斗,只不过利用了一下北州,这利用对北州对燕国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他让大家不要上纲上线。 陛下与丞相的意见一致,百官听了细细一思量,确实也是如此,便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徽国太后想分化燕国内政是失败的,虽然,不知道她是否有这个目的。 徽国太后抵达北州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凤驾出行,带着上百个人,其中三四十个都是高手,还有女官,车夫,宫女,太监,五六十人。 如果是一朝太后到别国京城去,带这么多人可以理解,但是,她没有到京城,只是以治病的藉口来的,是想试探摄政王会不会出手? 这举动,还真让两位先生和少渊看不明白。 她是蠢,还是有别的他们想不到的阴谋呢? 而且,他们是从严州到北州的,也就是说,不是从徽国与北州的边界进入,是从严州和徽国大堰山的国线进入之后,再从严州到北州。 这么冷的天,攀山越岭,还带着这么多人,实在够辛苦。 使者前来送信的时候,并未说是从严州过来的,也就是说,她早就入了燕国内。 这就奇怪了,怎么严州知府没报啊?北州和严州相隔不远,徽国太后从严州入,严州的知府应该是要报过来给他的。 第856章 你跟摄政王很相似 少渊先怪罪了暗疾,没有得到这个情报,再命人把严州知府叫过来。 至于这位徽国太后,既然是治病的,由锦书接待,他们不出面,也不见。 因为知道她要来,但不知道会带这么多人,所以并未备下足够住的地方,只得临时包下了几家客栈,让他们的人入住。 条件恶劣也是没有法子的,她堂堂太后,非得要到北州这样的苦寒之地,那是她自找的,如果到京城去,指定不会叫她吃苦的。 暗疾被责骂之后,翻查情报,发现半个月前有徽国的商队打着去北州进货的藉口,进了严州。 这样的商队其实挺多,所以只作为第三类情报送过来,这第三类情报,基本就是看看得了。 而商队一般都是几十人,上百人,但是他们入关的时候一定是以商队的身份。 是到了严州之后,才改回徽国太后的身份,怪不得凤驾只是比较华丽的马车,还有一抬软轿,估计这软轿是攀山越岭的时候,徽国太后坐的。 至于马车,大概是在严州买的或者是租的。 两国互市,只要拿出通商文牒,证实是徽国商客身份就可以入关,所以严州并未查问过。 而徽国太后要一张通商文牒,也一点都不难,在徽国找一家商号拿就行了。 大将军府准备了接风宴,但是,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只有徽国的拓跋太后和三名女官可以参加,那些高手也只有十人可以进大将军府,其他的全部在客栈,由四大卫队负责盯着。 二十九岁的尊贵女子,在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纵然脂粉满脸,也依旧看得出疲惫和颓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5页 瓜子脸,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丹凤眼,五官分开看的话,每一个都是极为好看,但是合在一起,却有些违和,可能是脸小眼睛大,颧骨也有点高,太阳穴凹,就形成了一种刻薄长相。 她会说燕国话,但不是十分流利,锦书能听得明白,她也能听得明白锦书说的话,所以交流上是没问题的。 她看着锦书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们徽国摄政王的影子。」 锦书笑笑,邀请她入席。 在这里,没人有资格陪席,所以只有锦书和她吃这一顿接风宴,当然,其他人是有在侧园备下酒菜。 但她身边的三位女官一直陪着,即便是饿极了,也没有下去吃饭。 紫衣和辛夷也站在锦书的身后守着,她们是吃过饭了的。 拓跋太后显然也没有胃口,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她只吃了一口,便搁下了筷子,用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锦书。 锦书倒是饿了,她吃着,问道:「是不合胃口吗?太后怎么不吃?」 她却忽然语出惊人,「我们徽国有人说,摄政王其实是你们燕国落大将军的儿子,是你的兄长,你们燕国是有什么意图呢?想把徽国也吞併了,是吗?」 锦书愕然,「啊?太后,您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我们燕国与徽国友好邦交多年,您这番来,是要毁掉我们两国的友谊吗?」 她没回答锦书的问题,只道:「你跟摄政王很相似。」 锦书笑了一笑,「相似吗?我见过你们徽国的摄政王,没人说过我们长得像。」 「不是长相,是那种气质,是给人的那种压迫感。」她很平静地说着,但是眸光却一直没从锦书脸上移开。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仿佛是要从她脸上盯出点什么来。 锦书放下筷子,「其实太后想说什么呢?」 锦书是真没想到,她说话会如此的直白,直接来这么一句,还真让人不好招架。 「闲话家常,在燕国,你虽然是萧王妃,但其实你和皇太后也没什么分别,因为那位皇帝是萧王扶持起来的。」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所以,两个身份差不多的女人,坐在一起开个玩笑,萧王妃应该不介意吧?」 锦书说:「原来太后喜欢开玩笑啊?开玩笑我当然不介意,只不过,我在燕国不是皇太后的身份,我就是萧王妃,至于我国陛下是我们家王爷扶持起来的这个说法,也十分无稽,我国陛下继承大统,是因他仁孝贤德,且是先帝最出色的儿子,我们家王爷是陛下最忠诚的臣子,所以,太后说的这句话,不是什么玩笑,在我看来,是挑拨,太后挑拨我家王爷与陛下的关系,目的何在?是想分化我们燕国内政,从而吞併我们燕国吗?」 既然拓跋太后这么口出无状,那她自然也可以给对方扣回同样的帽子。 锦书对这位拓跋太后,没好感之余,还有些恼怒,有时候大家会喜欢直白的方式,但是像这样一张嘴就直指邦交国有吞併他们国家的野心,这是恶毒,诬陷,甚至有想撕毁邦交的意思。 锦书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她下一句话,一定女人没什么见识,说错话了希望别见怪。 而果然,就见拓跋太后微微一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虽说身居高位,但徽国都是摄政王理朝,所以我不懂这么多,胡言乱语,请王妃不要见怪才好。」 锦书没打算和稀泥,淡冷说道:「太后来到燕国求医,病症一字没说,先说我们燕国想吞併徽国,这样的罪名压下来,我一介女流之辈,不懂得朝中的事,却也知道这话不可轻易说,有损两国感情,如果太后这一次来不是为了求医,而是为了挑拨两国关系,那么,恕不奉陪。」 太后望着她很久,才缓缓地说:「这么说,萧王妃是怪罪哀家了?哀家孤儿寡母的,什么都不懂,胡言乱语,不管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确实也因摄政王而损了两国感情,萧王妃当然说这和摄政王无关,但是我们讨论摄政王的时候,确实起了争吵,王妃偏帮摄政王了。」 什么鬼?什么鬼逻辑? 拓跋太后转头问身后的三位女官,用的还是燕国话来问,「你们都听到了吧?所以摄政王到底和燕国达成了什么协议,让燕国的一位王妃都如此偏帮于他?还是说,别有内情?他们如此相似啊。」 三位女官用徽国话回答了,但她们回答了什么,锦书听不明白,从她们的神情还有异口同声说出的一两个字,大概可以理解她们在附和拓跋太后。 她攀山越岭过来一趟,就是要传这样的信息回徽国,哪怕只是杜撰的,但燕国却没有办法去替摄政王澄清,锦书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去徽国为摄政王澄清。 碧池! 锦书心头暗暗骂了一句,也转头问紫衣,「听明白了吗?拓跋太后有意撕毁两国邦交,让敏先生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告知我们陛下,也请我们陛下派使者去徽国问问,拓跋太后的意思,是否代表徽国的意思,如果是的话,那么我燕国与徽国从今往后,永不往来。」 来啊,玩大一点! 第857章 你有病 拓跋太后的脸,迅速僵了起来。 她盯着锦书,又缓缓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女人说的话,不过是玩笑话,王妃怎么就当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6页 锦书冷冷地道:「我不开玩笑,尤其涉及两国邦交,那是千万百姓的民生利益,我们两国还在互市通商,徽国太后却有意撕毁两国友好协议,这值得我燕国上下重视,我不管你们徽国如何内斗,但把你们内斗的战场转移到燕国来,我燕国任何一个子民都不能容许,紫衣,迅速去。」 也许是没有想到锦书会如此的强硬,拓跋太后这一下是真的慌乱了,连忙道:「方才是我胡说了,萧王妃不要见怪。」 「这不是胡说的话,我不见怪但我重视。」她扬手,让紫衣迅速去,这事一定要上禀,也一定要派出使者前往徽国,否则的话,拓跋太后回国之后如何编派,燕国都干预不了。 唯有先把她给钉死了,说是她想要撕毁两国邦交。 紫衣告退出去,把两人谈话告知了殿下和两位先生。 少渊冷冷地道:「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她来一趟之后回去不管怎么说,都是对摄政王不利的,锦书此举甚好,我们先下手为强。」 「我马上写摺子!」郭先生道。 敏先生眉目狰怒,「这女人可真能折腾啊,带人过来自己胡说几句,便能拿回去当抨击摄政王的话柄,还带了几个女官过来作证,自己给自己演一齣戏,他们母子是真容不下摄政王了。」 「不要紧,她不会得逞的。」少渊道。 片刻间,郭先生的摺子已经写好,传影子卫进来,叮嘱务必尽快送入宫中去。 而锦书与拓跋太后的僵局,还在继续。 拓跋太后显然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地试探,「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帮摄政王,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锦书拿起了筷子,「是我们燕国的菜餚不合你的胃口,还是因为你舟车劳顿,吃不下?如果不吃了,那等我吃完就命人撤了吧。」 「燕国的待客之道,实在让哀家长了见识。」拓跋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到底是徽国的太后,到了燕国却遭遇这样的冷待,到底是燕国想与徽国断交,还是徽国想与燕国断交?萧王妃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锦书笑笑,没有说话了,继续吃着饭菜,等她吃饱,便叫人撤下。 而拓跋太后一直看着她吃,等她叫人撤走了饭菜之后,便站起来说了一句,「看明白了,你果真是护着摄政王的。」 锦书道:「拓跋太后,请回客栈休息,这里是燕国的边城,没有接待外宾的地方,所以你只能住客栈。」 「哀家是来求医的,你还没给哀家诊脉呢。」拓跋太后是站起来了,却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锦书转身出去,「我看不需要了,你病入膏肓,我这没药能治你,对了,记得回去告诉你们的文武百官,说我对你的病症,是下了这样的定论。」 「就这样丢下客人走了,这就是你们燕国的待客之道?」拓跋太后厉声问道。 锦书转身看着她,「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作为客人的自觉,只看到你满腹诡计,你想和燕国断交,那么你就不是我们燕国的客人。」 「萧王妃,这句话你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你确定是要断交吗?」 「呵,不是你先说的吗?你是徽国的太后,可以随意说一些不用负责任的话?你们徽国皇家这么草率的吗?还是说你这位太后当得太草率了?」 锦书说完,没理会她了,率人离开。 来求医,她会治病,来搞阴谋,那不好意思在北州的地盘上,不用惯着她。 「哀家要见萧王!」锦书身后传来她的严厉的声音。 紫衣快步过去,道:「拓跋太后,在北州女眷,身份最高的就是王妃,我们已经尽了礼数,当然,如果您是去京城的话,我们陛下和皇后也很乐意和您交流的,但边城地界,一切不善的来客,我们都有权驱逐。」 是的,这里是边城,不是京城,本不接待外国的权臣或者皇室,只开放互市通商的。 紫衣说完就走了,倒是过了一会儿,在拓跋太后气得脸色发白之时,辛夷跑了回来,指着她的头道:「你应该会经常头痛,你脑袋里有个肿瘤,最好别总是生气,不然肿瘤会爆,你会死,不过,这个肿瘤发展下去,就算你不生气,好好调理,不出半年或者八个月,你也一样会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诅咒我国太后?」一名女官厉声斥道。 辛夷翻翻白眼,「说事实就是诅咒?你问问她自己,是不是经常头痛,经常控制不住自己,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说完,辛夷也走了。 没人送她们,就这样把她们晾在了饭厅里头。 「太后……」 拓跋太后缓缓地坐下,压压手,一张脸变得惨白不已,「哀家的症状,与她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传言萧王妃医术高明,是千真万确的事。」 「太后,这什么肿瘤说法简直无稽,太医说,您只是气血不通,或身体有痈肿而已。」 「大概,是说法不一样。」拓跋太后疲惫地闭目,好一会儿,才睁开眸子,「我们走。」 她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个摇晃,差点倒在地上,幸亏女官扶得及时。 「娘娘,您没事吧?」女官担忧地问道。 「不要紧,我们回去休息。」拓跋太后气焰也没有了,嚣张也没有了,只剩失魂落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7页 半年或者八个月她就要死了?是真的吗? 她这半年身体确实不好,头痛剧烈,有时眩晕,有时候冲口而出说一些自己都不想说的话,像是中邪了似的。 找太医诊断过,太医说她气血不通,或是身体长了痈肿,只要开一些祛瘀散结的药,调理数月便能好。 可她知道自己未必是那么回事,所以她到北州来,确实有求医的想法。 可鲁王临死之前几日,曾说摄政王是燕国人,是燕国落祁北的儿子,他查实了的,只是还没有可以指证他的证据。 所以,她一来,就先试探,下马威,不管什么手段,想从落锦书嘴里听出点蛛丝马迹。 如果摄政王真的是她的兄长,断不能让她医治自己。 不仅不能让她治,还要亲自来这一趟,为皇儿彻底解了摄政王这个威胁。 但可惜,她如此冲动,反而被萧王妃拿捏了。 第858章 如果哀家只是来求医呢 让少渊他们没想到的是,拓跋太后真有病。 「辛夷,她的那种病,是不能治的吗?」少渊问道。 「这要问总司。」辛夷正把数据传回系统,而锦书正在查看,辛夷的简单扫描,确实看到拓跋太后脑子里有个阴影,像是肿瘤,但不能确诊。 要确诊就要打开系统做全面的检查。 大家看向锦书,锦书道:「其实还不确定,辛夷,没确诊你为什么要跟她说只有半年或者八个月的命啊?」 「其实挺清晰了,只是你看到的图像不清晰,我看到很清晰的神经性胶质瘤,胶质瘤基本是恶性,而且位置不好,就算能切她一恶不可能给你开颅,就算开颅后续也要化疗,预后会很差。」 锦书也挺奇怪她的能力一下子提升这么多,「那你认为,到几级了?」 「起码四级,所以我才说她的生存时间不足一年。」 「你这么确定?」锦书问道。 辛夷嗤笑,「我就是这么确定,她死定了。」 少渊听着她们的对话,问道:「就是说,她脑子里长了一个肿块,她自己或许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企图证实点什么,又或者给徽国传回一些不利于摄政王的消息,对吗?」 锦书道:「不排除,因为如果四级的话,她自己能感受到身体变化,她的症状应该会比较不好,噁心头痛头晕,间歇性的失语之类的情况也会发生。」 少渊问道:「她这个病如果真给你治,你能治吗?」 锦书想了想,「不好治,首先要开颅切除肿瘤,开颅很危险,我只有辛夷一个助手,很难应付这样的大手术,其次,是术后要接受的治疗也有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北州,因为后续的治疗她很有可能会死在北州,甚至手术的时候也会死,所以我不会给她治。」 敏先生皱起眉头,「那就麻烦了,辛夷跟她说了,她只有半年或者八个月的命,如果她信了,一定是拼最后一击去扳倒摄政王,就算扳不倒,估计也惹一身麻烦,我们燕国兴许也要被她拖下水。」 辛夷一怔:「敏先生是怪我说错了?」 「不,你实话实说。」敏先生知道怪不得辛夷,辛夷是什么构造,大家现在也都清楚了,尤其对于疾病,她是不会隐瞒的,除非王妃下达了隐瞒的指令。 但显然王妃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拓跋太后有病。 锦书愁眉深锁,「如果按照辛夷所说的情况,未必一定是半年或者八个月,实际上她随时有危险,她如果强留在北州,很有可能会把命丢在北州的。」 众人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徽国太后死在北州,那这事就大了。 「要让她尽快离开!」少渊说。 大家表示贊同,巴不得她明天就走。 但是,她来北州是居心叵测的,没得到一个有利于她和小皇帝的局面,她不轻易走。 尤其,现在去信了京城,让陛下派遣使者到徽国去,说太后要来断交的事情,她回去会备受质疑,只怕更不轻易离开。 可这信不能不送,因为她带来了这么多人,只要他们语调一致,还是对摄政王不利。 「如果,」郭先生做了一个假设,「她真的求医,请求王妃治她的脑那个肿瘤是吧?王妃会不会治?」 敏先生也道:「方才问的是王妃能不能治,没问王妃会不会给她治,虽然她真的求医可能性比较小,这是考虑到治疗方案,而不是单单开个方子之类的,但如果撇除这一切,她真的要求医呢?」 少渊立刻反对,「那也不能治,风险太高,治不好的可能太大了,到时候她死了,就是死在锦书的手上,不可能治。」 不管是出于保护锦书还是保护燕国,都不可能让锦书去治疗这么危险的病。 锦书想了想,「确实不能治。」 考虑和少渊想同,治疗她的风险太高了,开颅大手术,切除的还是肿瘤,不管是肿瘤科还是神经外科,都不是她最擅长的。 系统里能帮上忙的机器人,没有,只有辛夷一个。 拓跋太后第二天又来了,依旧是前唿后拥,一群人来到了大将军府。 锦书还没出门去,请了她进正厅。 今日的拓跋太后打扮得比较素净,手里带着一串佛珠,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些,脸色很差,显然昨晚也是没睡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8页 但是,却没了昨日的气焰。 她问锦书:「萧王妃,你的侍女昨天说的那个话,是真的吗?」 锦书道:「你脑子里确实有痈肿,但说你能活半年还是八个月,是有些武断的,我表妹说得不严谨。」 「武断的意思,是指哀家未必能活得过半年,还是能再多活些日子?」 她纵然尽力平静,眼底还是有些恐惧升起。 「很难说,我没有检查得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有这个病,而这个病很危险。」 她望着锦书,「如果哀家向你求医,你愿意医治哀家吗?」 锦书直言,「就算我愿意医治你,治好你的可能性也极低,而且治疗过程是很危险,开颅,把你的脑袋打开,切除痈肿,这弄不好也是要命的。」 「打开脑袋!」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冰冷,「萧王妃是想替摄政王除掉哀家啊。」 锦书都气笑了,「你如果句句不离这个,实在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拓跋太后,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病,你问我能不能治,我只告诉你我专业的诊断,因为治癒的可能性太低,整个治疗过程包括开刀和一些疗法,这个疗法起码持续半年,治好了你,兴许能得你一句感谢,治不好你,你死在了北州,对我燕国,对我和殿下,都是极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不会给你治。」 拓跋太后嘴唇颤抖了一下,「所以,哀家必死无疑?」 锦书道:「我建议你回国,然后找你们的太医用针灸或者是散结方子,持续服用一段日子,看看是否有效果。」 拓跋太后说:「哀家头痛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太医诊断,说是气血不通,或是长了痈,但长在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每天针灸,用药,甚至哀家一路过来,太医也是有随行的,没有效果,哀家身体越来越差。」 她抬起头看着锦书,眼底有一丝祈求,「如果说,哀家这一次来单纯只为求医,没有别的意图,你会不会给哀家治病?」 第859章 挺无耻 锦书移开眸子,忽略她眼底的祈求,「我还是那句话,风险很大,我没有把握治好你,你很大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而且,开颅疗法你也同意?这疗法,难你不觉得危险吗?」 「危险!」拓跋太后脸色无奈,又悽惶,「但如果不治疗,哀家只有半年的命,甚至还可能半年都没有,对不对?」 锦书沉默了一下,点头,「是!」 「也就是,迟早都要死,如果你给我治疗,我有可能现在死,如果你不给我治疗,我可能明天死,一个月后死,半年后死。」 锦书也点头,「是!」 「哀家不想死。」拓跋太后眼底多了一份恳求,「萧王妃,你给一句实际点的话,能不能治?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治?」 「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 「不是!」拓跋太后一口否定,她有些气恼,「哀家知道,你恼哀家昨天说的那些话,你知道哀家有病,有时候说的话没有经过脑子,哀家也不想和摄政王作对,就算作对,也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你也有儿子,你不明白哀家吗?」 她端起茶,一口气喝了,又重重放下,「没错,是摄政王扶持我儿登基为帝,但他势力太大,他甚至不是徽国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哀家知道他是你的兄长,鲁王告诉过哀家,他只是没有证据……」 锦书打断她的话,「既然他没有证据,你为什么相信鲁王?据我所知,鲁王和二皇子是一党,摄政王和你们母子是一党,最后是摄政王斗赢了,扶持了你儿子登基,你不信扶持你们母子的摄政王,却信一个想杀了你们母子之人的话,我觉得很荒谬,你不觉得吗?你没有想过,他临死之前是想离间小皇帝和摄政王?夺嫡,摄政王一党为你们母子付出了什么?汝南王府一门,如今只剩下一个李崧然,这些你还记得吗?」 拓跋太后沉沉嘆气,「哀家以为,同为母亲,萧王妃能理解哀家,没错,摄政王确实助我母子许多,但如果他像萧王那样,事成之后就离开京城,那么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哀家没有否定过他的功劳,没有否定汝南王府一门的牺牲与付出,可朝廷需要稳定,就不能有二主,摄政王如果不急流勇退,就代表他有问鼎帝位的野心。」 她继续说:「萧王妃,你应该知道,他是燕国人的说法,在我们徽国已经流传许久,他没有办法证明他不是燕国人,在这个时候他依旧当着徽国的摄政王,是不是很可疑?如果他真心为徽国,就该离开,还政于我儿。」 锦书听了她的话,就算摄政王不是自己的兄长,她依旧会很愤怒。 徽国内政,她了解不多,但是少渊说过大哥不能离开的原因,在于局势未稳,太后有摄政野心,但这位太后到底有多英明,现在可以看得到,她疑心很重,会恩将仇报,甚至被敌对之人影响,怀疑一直襄助她们母子的人。 一旦她临朝称制,她首先要清除的就是曾经支持大哥的人,因为她疑心太重。 而大哥当摄政王这么多年,朝中官员支持他的过半有多,这些人都要面临被清算的可能。 她又那么急于求成,一旦大肆清理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就一定要大肆提拔其他人上来,那些人会良莠不齐,有谄媚之臣,又佞臣,朝局会乱,这样的徽国作为燕国的邦交国,对燕国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9页 锦书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总不能说摄政王的牺牲不是因为他想当皇帝,他是在报答汝南王的救命之恩,同时想稳定两国友好的关系。 但话又说回来,她疑心这么重,今日却又来说求医的事,是否答应了她,她反而会生出更多的想法和怀疑来? 锦书却只能忍了怒气,道:「这是你们徽国的事情,我一个燕国的妇道人家,不知道那么多,太后来北州本是不妥,而且是拖着病躯来的,您如果不想死在北州,还是尽早离去吧,这不是诅咒,是出于大夫身份的建议。」 「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治疗,只是你不愿。」拓跋太后脸色冷了下来,「哀家放下身份来求你,你也不同意,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和摄政王一样,都是希望哀家死的。」 锦书淡淡地道:「你疑心太重了,多找几个大夫问问吧,如果有大夫说能用方子给你治,那算是我医术不精。」 拓跋太后盯着她,「太医说,哀家的病没有这么严重,只散结便可,你却说哀家六个月之后会死,你们是不是在饮食里给哀家下毒了?昨晚的饭菜下毒了?」 锦书笑了,「太后的疑心不是一般的重啊,你既有随行的太医,那么便问问他们,是否有一种毒,只在你浅尝一口之后,中毒,却是半年之后死的?更不要说昨晚的饭菜,我吃了很多。」 「你有解药,还有方才哀家喝了一杯水。」 锦书点头,「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就去问问吧,相信你的太医不会骗你,如果中毒了,怎么也能检查得出来,您还是抓紧回去找随行太医看看,不送了。」 拓跋太后看了她良久,最终还是慢慢起身,在女官的搀扶之下回了客栈。 她传来太医诊脉,太医说依旧是痈肿的问题,没有中毒。 拓跋太后幽幽地道:「哀家知道没中毒,哀家叫你来,是问你有没有一种毒药吃了之后发作,却又不要人命的?」 太医大吃一惊,「太后娘娘,您是要自己服毒?嫁祸给萧王妃吗?」 「只有这个办法,她才会救哀家,哀家是赖上她了。」拓跋太后眼底一狠,「你们都治不了哀家的病,但她可以。」 「娘娘,她说了,那个治疗法子太危险了,需要开头颅的……」 拓跋太后摆摆手,眉目冷冽,「你错了,她绝不止这一个办法,她定有别的办法把哀家治好,但她见死不救,因为摄政王真是她的兄长,哀家死了,摄政王就省心了,以后徽国都是他们的,所以,哀家逼着她,也要把哀家治好,否则哀家死在这里,她萧王一门也落不了好。」 第860章 给自己下毒 长久的沉默,在客栈的厢房里蔓延。 太医是拓跋太后一族的人,按照辈分,拓跋太后要叫他一声堂叔父。 但是,纵然是同族,一旦出了什么事,他的小家全部性命也难保。 现在说的是对太后下毒,他没有办法去掌握分量,而且,他没有随身携带毒药的,要下毒就只能出去购买。 毒药很容易买,很多中药量大了,会引起中毒。 可在北州购买毒药,这怎么可能不被查出来呢? 萧王的人都在外头盯着,他去药店买药,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他衡量过后,跪下道:「太后,此法危险,而且购买毒药不宜。」 「阿棠。」太后唤了一声。 一名女官入内,道:「奴婢在。」 太后道:「阿棠,你随身带着砒霜,拿出来,让太医斟酌用多少的量,可以既不损害哀家的身体,又可以让哀家有中毒迹象。」 棠女官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交给太医,「太医,这是砒霜,你务必要谨慎,不可真伤了太后娘娘的凤体。」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太后,臣认为此事不妥,甚是危险,您如今凤体违和,这分量是极难掌握的,少了未必查得出来,多了,那是要命的。」 拓跋太后一拍桌子,「哀家已经没有退路,横竖是一死,只要逼得萧王妃出手救哀家,哀家才有活路,而且,还不需要背负她的救命恩情。」 太医苦苦哀求,「太后,还是再想旁的办法吧,这样太危险了。」 拓跋太后冷冷地道:「你斟酌分量,哀家今晚便服下,服下之后派人去请萧王妃,就说哀家是中了毒,她必须得来这一趟,这分量你若不斟酌好,哀家自行服用,哀家有什么事你一样要承担后果。」 太医闻言,脸色一片灰白,缓缓地站起来,颤抖地拿起了瓷瓶。 他拿来一张纸,倒出了一点粉末,觉得不足又倒了一些,可这分量……他觉得有一定风险,又用手指拨开一点。 拓跋太后盯着他的动作,「好了吗?」 「太后,臣还是不建议,这毒吃了下去一切就由不得我们了。」 拓跋太后眯起眸子,透出冷锐的光芒,「你错了,这毒吃了下去,一切就由我们来掌控了。」 她吩咐棠女官取来温水,让太医把砒霜倒在了水杯里。 太医没敢多倒,拿起纸来抖了抖,下去了一些,这分量如果正常人吃了,问题不大,但太后如今凤体违和,他还是很担心。 「按照这个分量服下去,会有什么症状?」拓跋太后问道。 太医说:「这分量服下,不会有多大症状,会有些噁心,或者是轻微的腹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0页 拓跋太后蹙眉,「不够,哀家要的是有明确的中毒迹象。」 「娘娘,这分量应该也查出是中毒了。」 拓跋太后脸上有一股子狠劲,「哀家不要应该,哀家要的是确定,不管是城中任何一个大夫来,都可以诊断是中了砒霜毒的。」 太医只得再多倒一点,然后用勺子把砒霜彻底和温水搅在一起,这一杯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温水。 拓跋太后端起了水杯,深唿吸一口,在饮之前,她再一次问太医,「哀家的痈肿,你确实没有把握治?」 太医一脸死灰,「臣无能,娘娘用药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好转不说,病情还更恶劣了,所以,臣没有把握医治。」 拓跋太后没有犹豫了,扬头把水喝得一滴不剩。 一旁的棠女官和太医看了,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紧紧地看着她吞咽的动作。 喝完之后,拓跋太后慢慢地放下杯子,看得出她的手在颤抖,「要多久,才会出现中毒症状?」 太医声音发抖,「因人而异,但不会太久。」 拓跋太后让棠女官扶着她躺下,她很累,这一路山高水远,到了这里依旧不能安睡。 头痛日渐加剧,她有时候甚至视物不清,有时候不记得自己方才说过什么,她像一个废物。 一个废物太后,是不可能临朝称制的,她一定要好起来,哪怕只有十年,十年以太后身份临朝,她会被记入徽国的史书,她会有别于徽国的所有皇后与太后。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心头烦乱不已,这个病让她痛苦,但是那得不到的权力,更让她焦心,这是她最后一击了,不成功,便成仁。 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她开始觉得噁心反胃,随即便是腹痛剧烈。 她捂住腹部,急声道:「快,派人去大将军府,就说哀家中毒了。」 棠女官急忙跑出去,差了个人去大将军府,便回来伺候着。 腹痛剧烈难忍,把太医都吓坏了,他摸了一下脉象,噗通便跪下了,颤声道:「太后,兴许是药量重了。」 「啊啊,痛死哀家了!」拓跋太后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滚,「快,快请萧王妃。」 「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了,微臣这里有解毒药丸,虽不能把毒素清除,但吃了能让您好受些。」太医急忙打开药箱,取出一粒解毒丸,「娘娘快服下。」 拓跋太后髮髻都散了,她死死地抓住被褥,「服了解毒丸,是否还能查出是中毒?」 太医连忙道:「能,这解毒丸并不能清除所有的毒素,娘娘快吃。」 他把药递给棠女官,棠女官急忙取来一杯水,给拓跋太后把药吃进去。 可这药吃下去并未能止痛,相反,腹痛更严重了,痛得她趴在床边狂吐,吐完之后,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开始抽搐。 没一会儿,人竟是昏过去了。 太医上前摸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吃了解毒丸,反而是严重了?」 「我的天啊,太医,你快施针救娘娘啊。」棠女官把拓跋太后扶好,见她唿吸微弱,情况像是不妙了,顿时吓得乱了方寸。 太医急忙施针固住心脉,想再餵下解毒丸,但太后牙齿紧咬,根本餵不进去。 徽国的人见状,心顿时凉了一截。 当锦书他们得知拓跋太后中毒,十分吃惊。 她在大将军府是不可能中毒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身边的人给她下毒,要么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 但不管怎么样,这人要是死在北州,那是大不妙。 锦书带着辛夷便直奔她下榻的客栈而去。 少渊和两位先生面面相觑,这……有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吗?还挺疯的,怪不得摄政王迟迟走不了,有这么个疯女人在,徽国还真危险啊。 第861章 又狠又疯 锦书和辛夷到了客栈之后,看到拓跋太后已经昏迷,急忙把人全部推出去,进行抢救。 太医说死活要在场,辛夷便扔给他一把匕首,「那就死。」 开系统,是不可能让徽国人在场的。 太医一脚踢开匕首,然后叫高手们冲进去,然后指责燕国谋害拓跋太后。 锦书指着太医,厉声道:「尽管指责,再拖一盏茶的功夫,她要没命,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个毒是谁下的,你们心里有数,在北州,要查实绝非难事。」 太医本来就心慌,听得这话更是双腿发软,他知道太后情况很不好了。 但他依旧色厉内荏地道:「好,你们先救人,但下毒一事,徽国定会追究到底。」 「滚出去!」锦书转身,吩咐辛夷,「要动手的话,把你的人全部召出来。」 辛夷掐住太医的脖子,「不想死就跟我滚出去。」 把太医逼了出去之后,几位女官想再上前,辛夷展臂一拦,「真要打是吗?那就让你们的太后死。」 辛夷眼底的狠戾,让他们一个个退后。 辛夷回头把门关上,等总司设下系统之后,开启了系统防御,谁进来都没好果子吃。 锦书展开急救,心里直骂,简直比云靳风还要疯。 一测就知道是中了砒霜毒,这女人真是玩命啊,以为分量掌握得好就会没事?她是脑瘤患者,这毒分量大了,是损害神经的,真是自己作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1页 推药,挂点滴,希望把砒霜毒对血管神经和五脏六腑的损伤减轻到最低。 但是辛夷看着系统报过来的数据,都显示不是那么好,几乎可以确定这砒霜引发了急性的肾衰竭。 本来她有病就长期服药,肝脏肾脏的代谢都不是那么好,还敢用毒,真是嫌命长了。 唿吸困难的情况有改善,但人还没醒来。 锦书趁机用系统查看她的胶质瘤,系统分辨给出的结果和辛夷扫描的结果一样,四级恶性。 包膜不完整,已经向周边组织浸润生长,这胶质瘤生长的速度会比较快,辛夷说的半年,确实不是准确的数据。 她醒来之后就算快马加鞭回国,都未必能活着回到京城。 「不好切除,预后也会比较差。」锦书蹙眉说。 「你不会真考虑出手吧?她会死在手术台上。」 「等她醒来之后,马上驱逐她离开北州。」锦书是第一次见死不救,因为这涉及到别国的事,不单单是一个人健康的问题。 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医生,就算是医生,她也不会冒险做不擅长的手术。 神经外科和肿瘤科,都不是她所擅长的。 一个小时之后,拓跋太后醒来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感觉的就是腹痛依旧有,但当她看到锦书,她眼底一下子冷厉起来,「你……你给哀家下毒。」 锦书在她醒来之前已经收了系统,站在床边看着她,「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明日你情况好转一些,请马上离开北州,回到徽国之后,你可以说我对你下毒,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 「你给哀家下毒,你不把哀家治癒,哀家是不会走的。」她捂住腹部,咬住牙关,「你必须治好哀家,否则就等着两国开战吧。」 锦书冷冷地道:「我相信你们徽国的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是有脑子的人,不会相信在北州我会对你下毒,如果他们相信,要起兵与我燕国开战,那我们奉陪,我们刚制造好的神火器,还没有机会上战场呢。」 拓跋太后想撑起身子,但是全身发软,唿吸又急促起来,「哀家……哀家就算不开战,也一定要你们燕国皇帝……要他给哀家一个交代,你萧王妃对哀家下毒,他如果徇私包庇,哀家……」 锦书打断她的话,「别哀家了,我先告诉你这一次下毒对你造成的危害,这砒霜毒会损害你的神经,加重你的痈肿症状,其他的伤害包含但不限于胃部损伤,中毒性肝炎,肾衰竭,心肌炎等,这些都是要命的,如果我是你,先考虑的是你能不能回到徽国,至于开战也好,问罪也好,我奉陪。」 说完,不管拓跋太后气得唿吸粗急,转头对辛夷道:「打开门,让太医进来。」 辛夷应声,把门打开,太医和一干人等急忙涌了进来。 女官们去围着拓跋太后,问道:「娘娘,您觉得怎样?」 「她……」拓跋太后指着落锦书,气急败坏地道:「扣下!」 辛夷一转身出去,随即领了一队机器人进来,把他们的所谓高手隔开,让总司跟太医说话。 锦书神色冷威,半句废话不想和他们多说,只说了眼下的情况,「下了多少分量,你们心里有数,她本来有病在身,身体抵抗毒素的能力很低,就算你们下的分量比这个少,也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现在她的情况比较差,如果不想客死异乡,尽快启程回国,回国之后至于你们如何编派,那是你们的事,要怎么样,我们燕国都奉陪。」 说完,对辛夷道:「我们走!」 拓跋太后力竭声嘶地喝了声,「不许走!」 但锦书和辛夷已经在机器人的护送之下,离开了厢房,拓跋太后带来的人和机器人推搡,却不敢真的动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王妃带着她的人离开。 拓跋太后毫无仪态地尖叫着,她的谋算本来就是拿命去逼迫落锦书的,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怕,连两国开战都不怕。 一个女人,怎可心狠至此? 「太医,太后吐血了,快……」棠女官大喝,把太医推了过去,急得满脸煞白。 锦书和辛夷回了大将军府,少渊和两位先生在等着。 「怎么样?」一见她们回来,少渊立刻问道。 锦书先叫人下去倒水,她骂了几句口干舌燥。 等待温水的期间,她把披风摘下用力地扔在椅子上,深唿吸一口气才转身看着少渊,「用毒的分量不大,暂时要不了她的命,但是一定造成很大的损伤,我已经对她下了驱逐令,她必须离开北州,因为她和她的人一口咬定,说是我给她下毒,然后她扬言要报復,要开战,我说随便她,我会奉陪。」 少渊鲜少见她这么愤怒,顿时心疼地上前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别生气,不会开战的,绝对不会因为她自己用毒而开战。」 第862章 少渊出马 锦书慢慢冷静下来,道:「她真的是个疯子,她连自残的手段都用上了,真不知道她在徽国是怎么折腾的,应付这样的人,真的很崩溃,我难以想像,大哥要有多大的忍耐能力才不掐死她。」 「所以说,摄政王很了不起。」敏先生轻声道,「太后位分尊贵,小皇帝年小,她是可以过问朝政的,所以她在徽国不断制造麻烦,而摄政王不断解决麻烦,至少要让人看起来,徽国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别落了笑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2页 把战争挂在嘴边,真崩溃。 郭先生慢慢地说了一句,「其实徽国如今的局面,我们燕国差点也要面临。」 众人想起云靳风,没错,如果云靳风登基,那么燕国也是一个笑话。 一个总是意气用事又自私的皇帝,真的会把国家拖到深渊里去。 因为,轻飘飘的开战两个字,是数不尽的生灵涂炭,但他们不在乎。 徽国太后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在乎自己是否能活命,在乎自己是否能掌权。 侍女把茶水送了上来,锦书慢慢地端起来喝,脑子里迴荡的是拓跋太后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下毒』。 她没见过手段这么低劣的敌人。 真的好下头啊。 「这件事情我来出面,锦书,你不必管了。」少渊招来辛夷,「送王妃回房,我和敏先生郭先生去一趟。」 锦书满脑子都是拓跋太后的脸和尖叫,确实需要静一静,那个女人是一个坑,「别跟她扯太多,让她赶紧走就是,她是要赖上我们了。」 「嗯,我知道。」他朝辛夷示意,让辛夷安抚锦书的情绪。 他知道锦书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领会到了大舅哥的困难。 从拓跋太后到北州,整个就处于一个疯癫状态,包括她第一次与锦书会面。 本是念在两国邦交,才让她带这么多人到北州边城来,本以为是权谋智斗,再不济顶多闹个不欢而散,于两国无实质伤害。 谁能想到她竟真是将死之人,强势地要求锦书给她治疗,甚至不惜对自己下毒,更是张嘴便说两国开战。 少渊带着四大卫队前往拓跋太后下榻的客栈,把客栈团团围住。 然后,少渊和两位先生进了客栈,上了厢房,屋中能站多少人,他就让多少徽国人站在里头。 拓跋太后吐过血,是气血翻涌,又被毒伤了肺腑,所以才会吐了一口血。 太医用针之后,她情况好了很多。 棠女官搀扶着她坐在厢房的椅子上,她抬起头,唇角浮起得意的笑容,「萧王,你终于出面了,好,终于有个清醒的人过来跟哀家说话了,不枉哀家千里迢迢到北州来。」 她努力坐直些,唇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压不下去,「你是武将,知道两国开战意味着什么,不像你的王妃,动辄意气用事,给哀家下毒,还想驱逐哀家,这件事情希望萧王能给哀家一个交代,给徽国一个交代。」 少渊与她相隔两丈左右的距离,但依旧闻到她说话时候口腔里的血腥气味。 少渊扬袍,在她的对面坐下,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传令下去,「拓跋太后带来的所有人,全部拦下,搜身,所有人住的地方,也全部搜。」 拓跋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渊眸色深冷如渊,「找出下毒之人,本王怀疑是拓跋太后身边的人下毒。」 「不可能!」拓跋太后脸色顿时一冷,「哀家带来的人,全部都是哀家的心腹,绝不可能下毒。」 少渊面无表情,「证据说话,来人,封锁他们下榻的所有客栈,搜,就从这家客栈开始搜起。」 毒药不会全部用完,影子卫一直有盯着他们,虽然不能近距离盯着,但是,大范围里只要有人离开下榻的客栈,一定会有影子卫随行盯着。 所以砒霜没有离开过客栈,只要搜查出来,就可以证明是拓跋太后自己下毒。 少渊再冷着脸下令,「除了搜毒药之外,还要搜一份兵马分布图,这份分布图一直藏于大将军府,自从拓跋太后来过之后,这份分布图就消失了,所以本王怀疑,是拓跋太后身边有人手脚不干净,潜入书房偷走了兵马分布图。」 拓跋太后倒抽一口凉气,陡然大怒,「什么?萧王你竟然冤枉哀家?」 少渊坐得恣意,但神色郑重,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不是冤枉,是怀疑,有怀疑就要求证,而不是像太后那样,嘴里嚷嚷说王妃对你下毒,却拿不出证据来,今天本王带着四大卫队来,就是要查个清楚明白,就算徽国的人拿走了分布图,也不一定是太后授权,太后也可以不知情,在没查出来之前,请太后先别表态,免得查出来大家的脸都不好看。」 不管徽国太后带来多少高手,在北州他们是不敢先动手的,尤其对方只是搜查,也说出了合理的怀疑。 拓跋太后也不敢叫人跟他们动手,她虽然疯,想以此胁迫萧王妃为她治病,想从她嘴里得出摄政王的真正身份,可她实际上不敢跟燕国对着干。 一旦破坏了两国邦交,她就成了罪人,尤其现在在人家的地头上,什么证据随手便可栽赃,她动手反而不妙。 她看向棠女官,棠女官神情紧张,因为那装着砒霜的瓷瓶没有扔掉,而是藏了起来。 按照燕国人这样搜查的方式,很快就会搜查出来。 拓跋太后想阻止,但是她发现面对萧王这样的人,她哪怕歇斯底里地吼,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这是燕国的北州,这是燕国的边城,而他是这里的王,在这里他最大,他是搜毒药,也是搜那份根本没有失窃的兵马分布图。 拓跋太后这才明白,她折腾这么大一通,都没吓着萧王妃,无法逼迫她为自己治病,甚至说开战都毫不在乎,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把她这位徽国太后放在眼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3页 她浑身不可自拟地颤抖着,往日于朝堂上的威风,如今是一点都摆不出来了,萧王不是她的臣子,他是燕国的霸主,是把北戎打得无处可逃的神将。 那瓷瓶很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搜了出来,摆在了拓跋太后的面前。 郭先生拿起来看了一眼,「嗯,徽国皇室之物,是去年徽国官窑烧制,底下还有出处,只供给皇室所用。」 随行的人,并非全部都是太后的心腹。 尤其禁军高手,不过是奉命而来。 太后中毒一事,他们最初也认为是萧王妃下毒,但是现在从客栈里头搜出来的这个瓷瓶,瓷瓶里的砒霜,再看太医和几位女官的脸色,很多人就都明白了。 第863章 哀家没有中毒 没一会儿,北州兵马分布图也从客栈里搜出来。 搜出来的这家厢房,里头住的是一位禁军,是拓跋家族的人,这位是真正拓跋太后的心腹。 当瓷瓶和分布图都放在拓跋太后面前的时候,她一言不发。 她当然知道分布图是栽赃。 但是她也更知道瓷瓶里的砒霜是自己所带来的。 她不能否定瓷瓶是徽国皇室之物,所以她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分布图是栽赃的。 少渊气定神闲,「怪不得,太后动辄说开战,原来是拿了我北州的分布图,只是北州抵御的是戎人,莫非太后和戎人之间,有什么交易?」 拓跋太后惨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渊冷冷地道:"是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明白就好,本王念在我国友好邦交,且太后以求医之名而来,所以我允许太后带着这么多高手进我北州边城,但没想到太后有心破坏我燕国与徽国之间的友好,趁着招待你们之际,派遣高手盗窃我北州兵马分布图,你们徽国用意何在?我会亲自去一趟徽国,问问你们的皇帝陛下,问问你们的摄政王,问问你们满朝文武,王妃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但本王还是要跟太后重新复述一遍,那就是打仗,我燕国不怕。" 拓跋太后久久没有说话。 打仗,怎么可能跟燕国打?徽国根本不会出兵,而且,满朝文武都会怪罪她得罪了燕国,得罪了萧王。 她来燕国北州,一则为治病,二则为打探,就算不能治病,她回去要说什么,全凭她一张嘴,只要她说摄政王与燕国有私往来,总有人会相信的。 只要多一些人站在她和皇儿这边,她胜算总是有的。 所以,她敢一来就直接撂狠话,敢直接得罪萧王妃,因为她相信鲁王临死之前说的话,摄政王和萧王妃一定是兄妹。 只要不利于摄政王的事,萧王妃会极力挽救,所以,按照她来时候的猜想,她会完全掌控局面,掌控萧王妃。 她甚至想过,在她到北州之前,摄政王会派人截杀,可摄政王没有任何动作,而她从严州进,萧王也同意她来北州。 她实在不明白,所有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往她预想的方向去想? 甚至在她对自己下毒,她或会死在北州,他们也浑然不怕,还反将了一军,搜出了砒霜,搜出了分布图。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甚至都没有费心思对付她。 他竟还要去一趟徽国,当他以燕国萧王的身份站在徽国的朝堂上,当他诉说她在北州所作所为,那么她这个太后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 要听政,要临朝,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 那将会是摄政王一人的天下,他要废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了。 到时候,摄政王会怎么做?自然是立汝南王府世子李崧然为帝。 因为,李崧然虽说不是正统继位的人选,但却是当年太宗一脉传承下来的皇室血统。 许多可能性,在拓跋太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哀家输了,萧王不必去徽国,哀家立刻命人收拾行装归国。」 她的回答在少渊的意料之内,但少渊没有露出一点的满意,依旧冷冷地问道:「那么当着在场这么多徽国人的面,您亲口说,这毒,是谁下的?」 拓跋太后苦笑,「并非下毒,是哀家已经病入膏肓,太医用了砒霜入药,却没有事先告知哀家,导致哀家误会了萧王妃,哀家确实恩将仇报,如果不是萧王妃前来救哀家一命,哀家已经死在太医的鲁莽之下。」 太医就站在外边,听了这话,他惨然一笑,其实,都猜到有这个下场了。 太后赢了,他是要死的,因为下毒计划只有他和几名女官知道,太后一旦以此要挟到萧王妃,他和几位女官都要死。 太后输了,那么他一样性命难保,总要有人背锅。 少渊和两位先生都知道,要她承认对自己下毒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会选择牺牲一个太医。 而且根据情报,这太医还是拓跋家族的人,这位拓跋太后杀起自己人来,是真的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在拓跋太后身上,他们仿佛看到了魏国公的影子。 让她持续折腾下去,朝中总有人会站在她这边,因为站在她这边可以快速出头啊,那些二品三品的官位,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能上去,但做了太后的心腹,他们可以。 所以,她的病对于徽国来说,算是好事吧,虽然这样说挺不人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4页 少渊走出厢房外,看到太医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他忽然回头道:「太后明日启程回国,但本王要确定太后回去陈述的一切,没有不利于两国关系或者是本王与王妃的话,所以,本王会扣下太医和几位女官作为人质,一年之后,如果徽国没有因为误会而做出损害燕国利益的事情,那么本王会把人质放回徽国。」 这话一出,太医勐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王。 他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阴谋论,扣下他一年在燕国北州作为人质,他自然是可以躲过为太后背锅,按照萧王妃的话来说,太后活不过一年,所以一年之后他们回国,这条命还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萧王为什么要保下他和几位女官? 总不能是出于好心,两国往来,太后又做了那样的事情去诬陷萧王妃,萧王没有任何理由烂好心去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别国的太医和内廷女官。 就连两位先生,都一时不明白殿下此举为何。 但拓跋太后脸色陡变,瞬间变得又急又怒,「哀家病情严重,如果没有太医与随身女官伺候,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徽国。」 少渊转头,看着她,「应该是的。」 拓跋太后死死地盯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哀家方才说错了,哀家没有中毒,哀家只是舟车劳顿,病发吐血,没有中过毒。」 一听这话,太医和三位女官都顿时松了一口气。 少渊对这个答案还是挺满意的,「嗯,原来如此,那太后一路保重,本王身边的蓝衫卫,会一路护送你们从严州出境,再护送至徽国京城。」 第864章 争议 回府的路上,郭先生问道:「殿下,为何要救那拓跋家的太医?有没有中毒一说,其实对我们而言没有分别,反正,都是他们自己下的毒,拓跋太后杀一个太医,了结此事,对这位太医是有些不公平,但到底是徽国的事情,殿下为何逼着她要否定中毒一事,从而救了太医呢?」 少渊看向敏先生,「先生知道为何吗?」 敏先生摇头,「不知,殿下虽然人美心善,但不至于心善到这个地步,那太医也是拓跋家的人。」 少渊笑了笑,「是的,那太医也是拓跋家的人,但还记得世子李崧然吗?李崧然在锦书治疗之前,在徽国是是太医院极力稳住病情,那拓跋太医也出了一份力,其实,如果他有私心偏帮拓跋家去害李崧然,在李崧然的方子里头动点手脚,也不是极难的事。」 「原来如此,因果啊。」郭先生点头,很是惭愧,「我竟没想起世子的事来。」 少渊道:"而且,没有下毒一事是最好的,不管是谁下毒,在北州地界发生,对我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一旦以后小皇帝当权,他会否认为拓跋太后说太医给她用砒霜入药其实是谎言,实际是我们给她下毒?所以,最好不存在下毒这件事。" 两位先生认真想了想,确实如此,还是殿下想得周到啊。 拓跋太后第二天便启程离开北州,蓝寂带领蓝衫卫护送,而且随身携带者少渊写给皇帝的书信。 以此同时,京城里也派出了使者前往徽国,对于拓跋太后这一次忽然到北州去,燕国表示了疑问,想弄清楚拓跋太后此举为何。 所以,拓跋太后回到徽国,等待她的,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指责。 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而她在北州的一切,也会由少渊送上的信说明白,当然也是隐去下毒一事,只是对于她在北州的嚣张气焰,甚至威胁两国开战,少渊是不会隐瞒的。 当然,私下对摄政王肯定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以防有些后患,摄政王知晓全部过程,也好应对拓跋太后最后的奋力一击。 随着拓跋太后的离开,这场小危机也算解决了。 锦书依旧回匡正司上班。 林琅和临儿还在磨合的阶段,临儿本来在匡正司没有很大的权力,她只是协调工作组之间的配合和解决一些小矛盾。 还有,就是负责整理一下,关于最近所办的案子和管着帐务。 临儿很佩服林琅的雷厉风行,她做事真的很拼命,一天带队巡逻四个时辰,然后回到匡正司还要做宣传故事,单对单地讲给说书先生,有时候给说书先生的结款的时候,临儿没来得及给她,她便会先垫支,然后再找临儿报销。 不过,这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两人之间生了矛盾,倒不是什么大矛盾,只是看法不同,讨论了半宿也没有结果,不欢而散。 所以第二天一早,锦书上班的时候,她们两就来到锦书的面前,请求决断此事,是否需要介入此事。 锦书这位吉祥物,难得有需要她决断的时候,所以她便认真了解了整件事情。 原来,昨天傍晚,在她下班回家之后,林琅带队巡逻,救了一名即将要投湖的少女。 那少女脸上有巴掌印,一直哭哭啼啼的不愿意回家,所以如今暂时安置在孙娘子的家里,由孙娘子照看,给她做心理疏导。 少女姓徐,林琅救下她之后,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被人欺负,因为她脸上有巴掌印。 徐姑娘哭着说是父亲掌掴了她,因为她反对父母安排的婚事,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听到这里锦书也没有打断,因为这件事情如果仅仅因为这样,是不会让林琅和临儿吵起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5页 所以,她继续听林琅说:「她的亲事,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定下,徐家是做石雕生意的,有个小作坊,原先家境一般,但如今购买石雕的客商多了,他们家也赚了些银子,徐姑娘的未婚夫,是开染布坊的,因两家父母早就认识,所以早早便给他们定下了亲事,之前徐姑娘也听父母安排,等着明年便成亲,但就是在上个月,徐姑娘邂逅了一位来自京城的客商,这位客商二十一岁,长得好,翩翩公子,家境不错,听闻家族里头还有人在京中当官,那客商是来批石雕的,所以他们才会认识。」 锦书接了话,「他们认识之后,互相一见钟情?所以徐姑娘要悔婚,但家里不同意,父亲更是因此打了她一巴掌,她便想不开投湖,对吗?」 林琅道:「总司说对了一半,若说徐姑娘与那京城少年互相钟情倒也罢了,但那京城少年没有对徐姑娘表示喜欢,是徐姑娘一厢情愿,所以,我昨晚救下她之后,先安慰了,然后与她说说道理,让她回家去免得家里人担心,但是临儿姑娘不同意,她说要先留下徐姑娘,免得她再想不开,甚至说不许通知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着急一下,不然还会动手打她。」 锦书看了站在一旁的临儿一眼,问道:「那也得通知一声,说人在我们这里,现在是安全的。」 临儿道:「但是如果告知了她的父母,她父母肯定会带她回去,不会让她留在孙娘子那边的。」 锦书道:「相信林琅,她能说服徐姑娘的父母。」 临儿勐地抬头,「是说服她父母取消婚事吗?」 林琅摇头道:「不,是说服她的父母,让她暂时留在孙娘子那边,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情绪都好一些了,然后在我们的陪同下,让他们好好聊一聊,取消婚事与不取消婚事,这不是我们能干预的。」 临儿道:「但是她根本不喜欢那个未婚夫,她有喜欢的人。」 林琅道:「但那个京城公子没有喜欢她,当然,我不是说她一定要嫁给她未婚夫,婚约是可以取消的,可不应该一味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作践自己,伤父母的心。」 临儿怔了怔,随即道:「但是,她有为自己争取的权利吧?我们匡正司真正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女子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和人生吗?当然现在不可能马上做到,徐姑娘的事,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啊。」 第865章 她去找了 林琅听完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道:「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但那人完全不喜欢我,我徵得祖父同意之后,争取了半年,半年也没有任何作用,其实我那会儿也不想放弃,甚至用了些旁门外道,想为自己打名声……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感情是争取不来的,就算要争取,那也可以跟父母好好谈,徵得父母的同意,而不是如此偏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着总司,但是说出来,她觉得舒服多了。 临儿反驳道:「但不是所有父母都像你祖父那样通情达理,愿意给她半年的时间去争取。」 林琅道:「那也要先谈谈啊,只一味抗争,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她认识那个京城公子才一个多月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谈过?肯定是谈过,然后被打了巴掌,她才会去寻死的吧。」 「所以,我说需要先安抚两边的情绪,然后我们在场的时候让他们谈谈,也不是说就这样放任她回家去就不管了,我们起码要通知她的家人,让他们不用担心啊。」 临儿看向锦书,「长姐,您说呢?」 锦书反问,「你信林琅吗?你和她合作的日子也不短,你信她能说服她的父母,让他们真正交流吗?」 临儿犹豫了一下,看向林琅,林琅也恳切地看着她。 临儿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投入了一些自己的抗争,她或许有失公允了。 「那……要不林副司先去跟她父母说说吧。」临儿最终还是妥协了。 林琅松了口气,道:「那好,我现在马上去,一个晚上都不见人,父母怕是急死了。」 说完,林琅顾不得告退,小跑着出去了。 临儿等林琅走远了,才迟疑着问道:「长姐,我想去找那位京城公子问问,可以吗?」 「那位公子知道徐姑娘喜欢他吗?」 「知道的,我们昨晚问过徐姑娘,徐姑娘给他送了香囊,但被退了回来,所以那公子是知道的。」 锦书摇头,「那不要去,不能让他知道徐姑娘自尽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徐姑娘为了他悔婚。」 锦书在临儿怔愣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那公子及时拒绝了徐姑娘,证明他是个拎得清的人,那么他就不该背负徐姑娘悔婚的事情,这对他不公平。」 临儿脸色一白,她顿时意识到长姐是在提醒她,心头顿时百感交集。 其实在匡正司一段日子,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执着了。 或许是忙,或许是见的世界大了,她开始尝试着放下那些固执的念头。 但,始终那个是她第一个爱的人,她总有那么些意难平,那么些不甘心。 她没有认同过她的感情会给敏先生带来负担,她没有去打扰过敏先生,没有去缠着他,只是默默等待,不应该会给敏先生带来什么困扰的。 可长姐和姐夫他们不是这样认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6页 或许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没错,所以纵然长姐不允许,她还是去找了那位京城来的公子。 那公子姓兰,行五,所以人称兰五公子。 兰五公子三代行商,在京城这样的富庶地方,算不得是巨贾,只能说确实有些产业,家底也算丰厚。 兰家有固定的产业,但是哪里有热钱,也会派家中后生去做,歷练歷练嘛。 如今就是这石榴摆件是热货,因此兰五公子便来了,与徐家定了合同,定期交货,兰五公子暂时留在这里,等他们赶货,预计三个月。 临儿在客栈里找到了这位兰五公子,邀约他在客栈一楼的包厢里见面,为了避嫌,她带上了匡扶司的绣娘吴敏。 因为吴绣娘在匡扶司的职责,就是解决家庭纷争,所以临儿带上了她。 吴绣娘本来觉得不妥的,但是临儿跟她说这是王妃的命令,想了解一下这位兰五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绣娘在去之前,偷偷去问了王妃,锦书听了之后心里虽恼,却也让吴绣娘跟着去,也叮嘱她,如果临儿问的问题过于偏激,立刻阻止且迅速带她离开。 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地方,虽有客人,但是吃饭的地方喧闹得很,他们说话声音放轻一些,也不会被人听见。 临儿倒也没失了分寸,说是徐姑娘介绍来的,知道他是京城人士,过两月就要回京,想麻烦兰五公子帮忙带点东西回去给京城的家人。 兰五公子十分热心,一听说要给京城的家人捎带东西,他立刻就答应了,笑着道:「只要不是很大的物件,那没问题的,不知道姑娘要带什么?」 临儿望着这位风度翩翩又满脸热心笑容的兰五公子,明白徐姑娘为什么会喜欢他,「也是带石榴摆件,送给我嫂嫂的,我兄长与嫂嫂成亲多年,还没所出。」 「可以,可以。」兰五公子点头,「这石榴摆件有没有效果咱不知道,但既然陛下都说了,那就当沾沾皇气。」 临儿笑着说:「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对了,兰五公子跟徐姑娘认识许久了吗?觉得她为人如何啊?」 兰五公子喝了一口茶,道:「徐姑娘人不错的。」 「就这样?」临儿看着他,「没别的?」 「嗯,就这样,人不错。」兰五公子显然有些不适了,「其实就叫我捎带点东西,不必请我吃饭,这顿饭我来请,两位想吃什么随便点。」 临儿连忙道:「那不行,公子肯帮我捎带东西,我感激不尽,让我请您吃顿饭,以表谢意啊,对了,公子是否已经说亲了?若没说亲的话,我们北州有好多好姑娘的。」 兰五公子勉强笑了笑,「没说亲,我想多歷练两年,满燕国跑一跑,见识见识。」 吴绣娘见状,连忙结束话题,招来小二点了菜,问了些京城如今流行的首饰脂粉之类的问题。 对于这些,兰五公子说得头头是道,对如今京中流行的首饰如数家珍,还有如今京城流行的妆容。 「如今流行梨花妆,画眉的话,月眉和扶烟眉居多……」 「徐姑娘跳……」 吴绣娘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捏了她一下,眼底警示。 兰五公子一怔,「徐姑娘跳什么?」 临儿扭住手绢,笑着道:「我是说,徐姑娘跳舞跳得好,她画梨花妆跳舞应该很好看。」 兰五公子没做声,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句话。 临儿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能看出兰五公主对于徐姑娘是一个字都不想提的。 或许真如长姐所言,一个少女的芳心,对一个不想成亲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负担。 尤其,少女在这个男子心里,还算是不错的人。 第866章 林琅找徐家父母 而林琅则去了找徐姑娘的父母。 这一对小作坊的老闆和老闆娘,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这个女儿,一直当眼珠子看待。 那一巴掌,是徐父第一次对女儿动手,打完就后悔了。 他们找了女儿一个晚上,知道女儿性子烈,担心她出事,所以把徐姑娘未婚夫一家也叫来寻找,还有左邻右舍。 人命关天的事,他也没想着遮瞒。 所以,当林琅过来告知他们,说女儿投湖被救下,夫妇两人抱头痛哭,然后跪地多谢林琅。 林琅和他们夫妇坐下来聊徐姑娘和兰五公子的事情。 徐家父母一直都很不理解,那兰五公子来到北州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女儿和他接触的机会也少,就是带着他了解了一下北州的各种石雕,还有解说石雕工艺。 那兰五公子还因此请他们一家人吃了顿饭,说是感谢女儿为他介绍北州石雕的歷史。 徐母取出那个香囊,递给琳琅看,哭着说:「那傻姑娘就像入魔似的,连夜给人家做了个香囊,兰五公子以不可轻易接受女子香囊为由拒绝了,她就整日里失魂落魄,把那香囊扔在院子里头,还说因为她是有亲事在身,所以兰五公子才会拒绝她的,这不,哭闹着让我们去退亲,她爹见她闹得实在太过,这才给了她一巴掌,没想到她直接就跑出去了。」 徐父也擦拭着眼泪,道:「当时还以为她跑出去撒撒脾气便回来,结果等了半个时辰还没见人回来,我们这才着急了,出去找了一圈没见人,便叫四邻八舍帮忙去找,谁知道那傻姑娘竟然去投湖了,林姑娘,您说这事怎么办才好啊?退婚是可以的,闹成这样不退婚也不成啊,但问题是人家兰五公子根本无心于她,她便这样糟践自己,一旦兰五公子得知,只怕这笔生意都要黄的,生意黄了也不打紧,毕竟如今石雕也不愁卖,可事不能这么处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7页 「也怪我们昔日宠得太过,她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她,连带她未婚夫那家也是如此待她好。」 林琅一听,就知道徐父徐母是通情达理的人,也是真心疼爱女儿,那一巴掌是一时之气。 想也知道啊,如果她当时跟祖父说,死活也要嫁给萧王,不管不顾的,哪怕有亲事也要退掉,估计祖父也得给她来一巴掌。 所以林琅认为,需要谈的人是徐姑娘,她必须要接受,人生中有些东西她看上了,也是得不到的。 林琅又问起了她未婚夫的事。 徐父说:「阿叶是个好孩子,和她打小一起玩大的,因为亲事早就定下了,所以他们也都知道日后是要成亲的,阿叶但凡得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哪怕是一口好吃的,都先想着她,待她是真不错,连我们做父母的都感动了。」 徐母说:「是啊,昨晚阿叶也同我们一起寻找的,他都着急得哭了,说如果她没事,那就把婚事解除了,还她自由。」 「所以,这位叫阿叶的少爷,也知道了?」 「知道了,打小一起玩大的,阿叶对她十分了解,她也早就跟阿叶说过瞧上了京城来的公子,跟阿叶说他们会解除婚约,然后她会嫁去京城。」 林琅听了,问道:「我可以见一见这位阿叶少爷吗?」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不妨见见这位未婚夫,反正也瞒不过去的,有婚约在,该给人家交代也是要交代的。 「可以,但不知道他回来没有,昨晚我们都出去找了,我们先回来,他还没回来呢。」 徐父打发小厮去找,足足找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那个叫阿叶的少年郎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听小厮说徐姑娘找到了,所以他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手里拿着厚厚的棉袄,显然是从昨晚寻到如今,热了,里头穿的是一身石青色的衣裳,身材挺拔,浓眉大眼,疲惫的脸上,许是吹了一晚上的风,有些干。 是个俊美少年,但瞧着就是朴实那一类的。 他听得林琅是知府的孙女,是匡正司的副司,便上前拜见。 林琅道:「徐姑娘如今在我们那里,有人陪着,你放心。」 「哦,那就好。」阿叶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看得出笑容是有点心酸的,「我听小鸭说,她昨晚去投湖了,真傻啊,她想解除婚约那就解除吧,怎么要投湖呢?命不要了?」 小鸭是去寻他回来的徐家小厮。 林琅温和地道:「她是跟你提过解除婚约的事,对吗?」 阿叶说:「提过,前几天提的,说是她喜欢了一位京城来的公子,不能嫁给我了,我很难过,她就给我送了一串糖葫芦,说以后到了京城,她会给我寄很多好吃的。」 林琅觉得徐姑娘是真没拿他当未婚夫,反而当儿时玩伴,他们之间,或许就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阿叶,我问你,在这个事情之前,你喜欢她吗?我说的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喜欢啊。」阿叶耸耸肩,眼底有些受伤,「但这些又不能勉强,她不喜欢我,或者说,她喜欢我同我喜欢她不是一样的。」 林琅点头,「明白了,我觉得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大家都心平气和地说,别吵起来,可以吗?」 「不吵,也不打她了。」徐父连忙保证,「林姑娘可以在旁做个见证。」 徐父是做生意的,消息很灵通,他知道最近成立的匡正司,是专门管女子的事,为女子做主的,所以他跟林姑娘保证说不会再打。 「那行,我晚些带她回来。」林琅起身告辞了。 孙娘子那边,也和徐姑娘谈了。 孙娘子曾经办过女学,所以在说服人这方面,她应该没问题的。 但是她没办法说服徐姑娘,徐姑娘就是一口咬定,说只要她退婚了,兰五公子就一定会娶她。 她十分坚定地跟孙娘子说,从兰五公子的眼睛里和笑容里可以看得出,他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碍于自己有婚约在身。 孙娘子把男女之间的事情都说透了,她还是固执地坚持己见。 临儿和吴绣娘最后也过来,临儿是没劝说的,只是听孙娘子跟她讲道理。 已经见过兰五公子的临儿,明白兰五公子根本不是因为她有没有婚约,就单纯不喜欢。 所以,当徐姑娘再一次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就是因为婚约的缘故,兰五公子是喜欢她的时候,临儿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 第867章 退婚了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和你有没有婚约无关,和你所有的一切都无关,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他对你笑,眼底里有光,是你在介绍石雕的时候,他觉得解说的太好,这是他对你能力的赞赏与肯定,但这和喜欢没有一点关系,你再纠缠下去,他会因此讨厌你,疏远你,甚至不会再和你爹做生意。」 临儿这番厉声的话,把徐姑娘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回过神来之后,她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道:「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问过他了吗?他说拒绝我,是因为不喜欢我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吴绣娘道:「徐姑娘,其实我们见过兰五公子,我们没直接问他和你有关的事情,但是我们提起过你,他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如果他喜欢你,绝对不会有这个反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8页 徐姑娘脸色白了白,却是一抹眼泪,「那我就等,反正他是长久要与我家做生意的,我等到他喜欢我为止。」 临儿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原来是这样的,她心里五味杂陈,道:「你要等,这是你的事,但我告诉你,等待也不一定有结果,等来的可能是对方的刻意疏远。」 徐姑娘抽抽搭搭地道:「不,你们不懂,他人很好的,他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就算是铁石心肠,我也能把他焐热。」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最后是林琅过来了,她跟徐姑娘也谈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会安排他们谈话,但是希望她先不要意气用事,听听家长怎么说,她再说。 林琅特别叮嘱,先别把退婚挂在嘴边,就算是要退婚,也是由父母出面,免得伤了她和阿叶少爷之间的情谊。 徐姑娘也答应了,她不会主动提退婚的事。 林琅安排的谈话,是在匡正司里进行,徐家父母,阿叶和他父母,还有锦书都在场。 孙娘子,吴绣娘,林琅,临儿也都在。 徐姑娘看到父母,坐在一旁委屈地落泪,一句话都不说。 徐母上前抱了她一下,嘆气,「你这是何苦呢?人家也没瞧上你。」 徐姑娘委屈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我不管,我就是要退婚。」 这话一出,大家都错愕了。 林琅气得要死,分明就叮嘱过她,千万不能主动提退婚的事,她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来就提。 王妃一定觉得她办事不力吧。 阿叶的母亲李氏道:「那就退吧。事情闹成这样,不退亲也不可能了,我们家阿叶也不是非得上赶着和你成亲,这里是匡正司衙门,咱们在王妃的见证下,把婚约给退了。」 李氏这话已经是很克制了,她闹脾气跑出去投湖了,大家找了她一个晚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回来第一句话还是要退亲,活像是这门亲事害了她似的。 只是到底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所以李氏虽愠怒,却也没有发作出来。 徐母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也一个劲落泪。 锦书看着徐姑娘,道:「徐姑娘,你是否考虑清楚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退婚之后,兰五公子也不可能接受你,而你也回不了头,就算你以后后悔,想起阿叶也是好少年,但他也不可能再属于你。」 徐姑娘看向阿叶,阿叶也看着她。 阿叶的眼底有些发红,他希望从她脸上看到犹豫,更希望听到她说不退亲。 但是,徐姑娘在看了阿叶一眼之后,道:「我知道,我心有所属,嫁给阿叶,对阿叶也不公平,我不能这样对他,所以我要退亲。」 她这话,其实也没什么错。 她心里有人,却嫁给阿叶,对阿叶本就不公平。 「阿叶,你是否同意退亲?」锦书问道。 阿叶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同意!」 锦书再看两边父母一眼,看来,他们对于退婚也没有意见了。 徐家父母是不敢再和女儿对着干,怕她再出去投湖。 阿叶家的父母,虽恼怒却也认同了这个结果,所有人里,只有阿叶是最难过的。 至于匡正司里的人,看到这个结果,心里也挺不舒服,或许是大家都觉得阿叶好,认为徐姑娘嫁给阿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偏偏徐姑娘不这么认为,而婚姻是她的,人生是她的,她有权作出选择。 事情不会尽如人意,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负责盈亏。 在萧王妃的见证之下,两家婚约取消,从此互相嫁娶,各不相干。 徐姑娘激动得抱住母亲又笑又跳,阿叶带着父母失落地离去。 两家人都走了之后,匡正司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挫败感。 锦书笑着问大家,「怎么?都不开心?不符合大家所认为的理想结果?」 林琅勉强一笑,「总司,这事属下办砸了,没能劝动徐姑娘。」 锦书道:「你没错啊,从我所知道的信息来看,他们两家解除婚约是最好的,徐姑娘可以去追求她喜欢的人,阿叶也可以找一个喜欢他的人,而我们也尽力让他们和平解决,没有争吵,最重要的是,林琅你救下了徐姑娘,如果不是你,她已经投湖死了。」 「是啊,你已经做得很好。」吴绣娘也赞赏林琅,「如果不是你发现了她,她都死了,换做是别人,未必想到去那边巡逻。」 林琅却依旧认为不是自己的功劳,「其实巡逻肯定会去那边的,因为那是我们整个北州如今唯一没有结冰的湖面,底下有暗流热汤,如果要投湖,那是唯一一个地方,所以我让大家晚上巡逻的时候,要到那边去看看的,所以这不是我的功劳。」 锦书说:「匡正司可以阻止家庭暴力,但显然那一巴掌是因为气极之下打的,徐东家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也不会继续打女儿,至于两家婚姻大事,我们没必要干预,就这样吧,挺好的,有时候也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大家仔细想想也是,匡正司的存在是想为女子争取地位,以及捍卫那些真正受到伤害的女子。 临儿一直都没做声,看到长姐投来的眸光,她也只是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徐姑娘的执着,在她看来很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9页 阿叶和她是一同长大,纵然没有男女之情,可青梅竹马的情意总是有的吧?退婚之后她只顾着开心,却丝毫没有照顾到阿叶的感受,没想过他会有多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长姐心里是否也这么可怕,她想起刚来北州的时候,求着长姐,让长姐找姐夫出面,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是面目丑陋的吧? 第868章 你可知我为你悔婚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北州这么大的地方,人口又多,匡正司还是成立之初,人手是远远不足够的。 她们特别的忙。 倒弄得锦书都想去帮忙做点什么,只是以她的身份,巡视不合适,去做心理安抚她没有这个能力,去调停家庭矛盾,她一出马,什么都不用说,矛盾马上没了,但也只是那一瞬间没有,事情是没有解决的。 所以,她还是做吉祥物,然后甄选那些需要深度干预,那些只需要浅浅过问。 就连写文章,她都写不好。 医疗这部分,有辛夷,有居大夫的女弟子,也轮不着她。 辛夷偷偷吐槽,说总司是匡正司最大的废物。 天气渐冷,踏入腊月,渐渐就有年味了,大家也把徐姑娘的事情给忘记了。 少渊是去年腊月来的,一年了,他带着锦书出去验收这一年的成果。 他跟锦书说,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什么人都有,土匪,山贼,白天黑夜抢劫的,打架斗殴的,聚众赌博的,伤人的杀人的,日日都有报。 几乎没有外地客商来这里,连条正经官道都是破破烂烂的。 所以,这一年来,他剿匪,严治,修路,开拓资源,找出路,不得不说,再天生丽质,也经不起这么熬,才一年,那冠绝京城的容貌,就黝黑黝黑的,被这刀子似的寒风也颳得起了皮,瞧着就老了五岁。 他们经过一家染坊,看到阿叶从里面出来,俊俏的儿郎穿着一袭月白色衣裳,披着一件狐皮披风,已经没有之前退婚时候的颓然了。 他认出锦书,急忙上前行礼。 锦书含笑问他,「阿叶,最近可好啊?」 「回王妃的话,一切都好的。」阿叶拘谨地看了少渊一眼,这位就是萧王殿下吧?可真是威武。 因是在街上,他便作揖拜见了。 少渊微微颌首,不知道这个是谁,但瞧着一副俊俏郎君模样,还跟锦书这么熟稔,不像是好人啊。 「阿叶,马车备下了吗?」染坊里头传出阿叶母亲的声音,没一会儿便见她出来了,身穿一袭红色,一脸喜气洋洋,乍见王妃,她吓了一跳便连忙上前拜见。 锦书见她身后跟着一些挑担子的下人,便好奇问道:「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 「回王妃的话,确有喜事,阿叶今日定亲,过小定呢。」阿叶母亲笑着回答。 锦书惊愕了一下,「哦?是吗?那恭喜恭喜,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良记布庄家的姑娘。」 「恭喜恭喜,那你们快去忙吧。」锦书说。 「是,是,回头请王妃吃喜糖。」阿叶母亲拉着阿叶,笑着挥手离开。 阿叶虽没了之前那般的失落伤心,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还不是很好,确实,退婚还没有太久,没有让这儿郎收拾好心情接受下一段感情。 不过,父母是会着急的。 看着他们走远,少渊才问道:「他们是?」 锦书把徐姑娘投湖的事情前后说给了他听,少渊听完便哦了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这么快就说亲了,他放得下徐姑娘吗?」锦书挽着他的手,迎风走着。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能总留在过去。」 锦书斜了他一眼,「如此说来,我如果离开了,你也可以很快再议亲?」 少渊摇头,「咱们不一样,咱们是夫妻。」 「夫妻,也可以通过被休,和离,义绝等方式解除关系。」 少渊用披风护着她些,「咱们不一样,咱们一起经歷了那么多的事,而且你我相爱,徐姑娘和阿叶是不同的,他们是单方面喜欢,阿叶还被伤害了一场,作为家里要继承产业的男儿,他必须要尽快走出来,老百姓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或许徐姑娘在阿叶心里始终会有一个位置,或者一道影子,也或许没有,但他也只能接受,那都是过去的了。」 锦书觉得这虽然不是什么大道理,却也是现实的。 在现代,夫妻离婚之后,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找到另外一个,更不要说他们只是有婚约,兴许连手都不曾牵过。 再苦再难受,也只能藏在心底,继续把日子拨回正轨,好好过下去。 阿叶议亲了,不知道徐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呢?和兰五公子是否有进展? 锦书回到匡正司,便派紫衣去查查看。 紫衣去得及时,刚好是兰五公子收了货,准备启程回京了。 如果路途顺利的话,他可以回京过年。 货物已经上了马车,好几大车的货,这些都是热钱,过年的时候基本就可以卖完了。 所以,他着急回京。 兰五公子已经穿着厚厚的棉衣,鞋子和小腿也缠着厚厚的棉布,这是防着一路回去有积雪,雪一旦入了鞋,那会长冻疮,十分难受。 兰五公子不认识紫衣,只认为她是围观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0页 不过,兰五公子还有一件事情没办,那就是之前有个叫临儿的人拜託她送石榴摆件回京城,可最近也没见着临儿来找他。 他又不知道临儿姑娘在哪里,所以这事估计是办不成了。 紫衣来到的时候,徐姑娘从作坊里走出来,她娇俏的脸充满了愁苦,眸子里也充满了哀怨。 显然,经过她的努力,没有让兰五公子对她改观,也没有什么好感。 「五公子,你年后还会来吗?」徐姑娘声音哽咽,斗篷遮住了她的头,露出尖瘦的脸颊。 兰五公子看着伙计们把货物绑好之后,便对徐姑娘说:「来肯定是来的,但是下一次未必会拿石雕,这吉祥的物件,也是年节里好卖,倒是家里有做木材的,所以我下次来,估计是来批木材了。」 「那你还会来找我吗?」徐姑娘差点都哭出来了。 兰五公子看着她,或许是觉得这姑娘确实不错,不想让一些没必要的东西困着她的心,便与她退了两步说话。 「徐姑娘,其实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但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花什么心思,我如今没有成亲的念头。」 「那我便等,等你想成亲,我等得起。」徐姑娘落泪了,眼睛巴巴地看着兰五公子。 兰五公子嘆气,「你不明白吗?我就算要娶亲,也只会娶京城的女子,北州距离京城有多远你知道吗?我这批货送回去,如果按照正常的脚程,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这还是有马车的情况下呢。」 「所以,你嫌弃我是北州的女子,你们京城的公子,都嫌弃我们北州女子粗鲁,对吗?」 兰五公子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北州女子一点都不粗鲁,那是直爽,不拘小节,我其实觉着北州人很好,我很喜欢和北州人打交道,但仅限于做朋友。」 「你就没有一点儿喜欢过我?」徐姑娘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兰五公子回答得很决绝,「一点都没有,我只拿你当朋友。」 徐姑娘泪水夺眶而出,「你可知道我为了你悔婚,为了你投湖?」 第869章 他们的后续 兰五公子大吃一惊,像是不认识地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如果你这样做,实在很不理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姑娘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就是因为我有婚约在身所以才拒绝我吗?那我退婚,我现在没有亲事在身……」 兰五公子连忙甩开打断她的话,「从来都不是因为这样,我拒绝你的香囊,是因为我不并不喜欢你,也不想让你误会,你为我投湖,你这样……你想没想过如果你死了,我要背负多大的骂名?」 他说得有些气急。 「可我这样做,你一点感动都没有吗?」徐姑娘捂住嘴,哭出声来。 「没有。」兰五公子正色地说:「我只觉得你很可怕,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劝阻你,我真是想不透你为什么要为了我悔婚,我是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 徐姑娘哭着道:「那日你与我逛街,我跟你说石雕的事,你沖我笑了好几次,你说我很了不起,你不断地赞赏我,你很欣赏我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兰五公子嘆了一口气,「你是徐东家的女儿,而且你出来作坊帮忙,我作为你们的客商,你带我去认识北州的石雕,我很感激,但是这仅限于我们有合作的关系,当然我很乐意当你的朋友,也仅限于朋友,希望你不要多想,更不该为了我悔婚和跳湖,你这样……你让我不敢再见你。」 说完,他急急地上了马车,连一句道别都没有,便立刻叫车夫驾车离开。 徐姑娘怔怔地站在原地,然后想拔腿去追,却被紫衣拦下了。 紫衣沉声说:「不要追了,给自己留点尊严可以吗?」 徐姑娘放声大哭,「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对我无心?我对他那样好,我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紫衣听了这话,很是恼怒,「这就是你愚蠢可怕的地方,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你命都可以不要,多少人想努力活着,都活不下来,你却随意就把死挂在嘴边,你爹妈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想过他们没有?」 「可我不甘心,他怎么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你也争取过了,争取不到就该死心,做事就是应该这样的,你想得到的东西你努力去争取,争取不到就放弃,而不是寻死觅活,谁见了你这样的不怕?」 紫衣抓住她的手臂,把她送回作坊里,交给她的父母。 她父母正在算帐,没想到她会追出去,还当街闹了笑话。 他们沉沉地嘆气,跟紫衣道谢了之后,便送了紫衣出门去。 紫衣一出门口,就看到临儿的背影,想来,临儿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追了上去,「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临儿手里拿着一叠宣纸,「出来买些纸,恰好见到这一幕。」 「嗯,估计兰五公子不会再来,就算想再入货,大概也会派别的人来。」 临儿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谁不怕呢?一旦再来北州,徐姑娘再缠过来,真闹出点什么,或者说她又自尽闹出人命,他年纪轻轻的,怎么背负得起来? 他显然也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1页 临儿抱着纸和紫衣并肩走着,紫衣没说话了,临儿也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回到了匡正司。 紫衣把所见的一幕告知了锦书,锦书听完之后,想了想,「派个人告知她父母一声,最近多陪伴着点她,怕她又想不开。」 「是!」紫衣领命出去了。 临儿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着锦书,「长姐,马上过年了,你不要做些新衣裳吗?」 锦书道:「已经叫人量身了啊,你回头也量一下,咱们在北州过的第一个年,肯定要焕然一新。」 「嗯,焕然一新。」临儿笑了,开始磨墨,「我给爹娘写封信。」 「替我问候伯父和伯娘。」锦书说。 「好。」临儿磨好了墨,开始动笔,「长姐,我想就留在匡正司,起码留两年,至于我的婚事,我回京再叫爹娘去说亲,您觉得怎么样?」 锦书嗯了一声,「挺好的。」 「我留在匡正司,是想学点东西的。」临儿仿是怕她不信似的,强调了一句,「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锦书望着她,温和地道:「长姐知道。」 「嗯,那我继续写信。」临儿垂下头来,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她迅速抹去,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滴,最后一次。 她这一滴眼泪,锦书是看见的。 一段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但经历本来就是人生的一部分,经歷过后,她会成长的。 她从进萧王府的门开始,就一直努力学习,她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得更好,比作一个高中生,她谦虚好学,学霸类型。 但是,学霸也会心动,她喜欢敏先生,正是因为她好学导致的,她慕先生之渊博才学,聪慧机敏,智谋过人,她认为先生的才学是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巅峰。 她执着过,正如她对于困难,也会很执着地去克服。 她犯过煳涂,但是谁会没犯过煳涂犯过错呢?她这个年纪是容许犯错,也容许给机会改正的。 人都是在错误中成长,一帆风顺的年少,于整段人生未必是好事,因为缺乏接受失败的经验,很容易就栽倒在一次失败里,从此一蹶不振。 今年的北州,年味就很足了。 去年来的时候,一片萧条,甚至有些家里连春联都没贴,打仗的时候死了人,到过年就不能贴春联了。 但是自从萧王来了之后,这里焕然一新,加上来往的客商带来了各地的美食,也开了很多小食店,小酒馆,到处都热闹极了。 如今北州的老百姓手里头也有点银钱,张罗过年,吃顿肉吃顿大骨头,那已经不是一件难事。 林知府从户银里拨了一笔款项,打算用来在除夕夜的时候放烟花,让北戎的探子看看,边城如今有多热闹繁华。 在边城有许多士兵,他们基本是拖家带口在这里,无战事的时候耕种,如今家人也可以做些营生,多了收入,日子比以前也过得好很多了。 但因为是边城重地,所以偶尔还是要集训,因此对于他们的家人耕种或者是营商,都会有额外的优待。 自然,朝廷还会发放一份军饷,战事的时候需要他们去卖命,太平盛世的时候,他们也要过上好日子,这才不枉他们用性命来守护这片国土。 第870章 蓝寂回来了 蓝寂带领的蓝衫卫在除夕夜回到北州。 他们是一路护送拓跋太后回国的,这一路山高水低,确实也辛苦。 他在书房里禀报了此行的经歷。 一路回去,拓跋太后的身体很差,都是坐在软轿里让人抬着走。 但是,即便照顾入微,也两次吐血,太医以针灸稳住心脉,算是安全把他们护送回到了徽国的都城。 蓝寂也在徽国都城见到了陛下派过去的使者,使者是向摄政王和小皇帝问开战的事。 所以当时徽国的朝堂上下,正处于一片譁然之际。 因为,不管内斗如何,谁都没有想过要与燕国开战,说出这句话的人简直是脑袋有包。 可偏偏,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他们的太后。 小皇帝和摄政王带着满朝文武,于早朝上对燕国使者保证,徽国绝对没有对燕国开战的可能。 而恰好此时,蓝寂也护送拓跋太后回到了徽国。 蓝寂更是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在朝堂上说了一遍,与使者所说的话没有丝毫分别,拓跋太后就是扬言要与燕国开战,还派人偷了北州的兵马分布图。 此事引起更大的譁然,拓跋太后顿时受到了千夫所指,之前建立的那点威信荡然无存。 而且,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回到后宫就再一次吐血,确实那个毒是伤了她的肺腑。 一朝太后去到燕国的边城,偷盗兵马分布图扬言要开战,朝中自然有大员会向小皇帝陈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打得过,那也是要死很多人的。 那小皇帝刚开始登基的时候其实也还好,到底是小孩子,摄政王管着朝政,也关心他的学业,他与摄政王也比较亲近。 加上当时他虽是年纪小,却也知道鲁王是想他死,而摄政王是保护他的。 只不过后来经过母后的不断挑拨,他才认为摄政王是他当皇帝的最大威胁。 现在,母后跑去说要跟人家打仗,他吓得是又惊又怒,他到底也听过政,知道徽国要打赢燕国是不可能的,如果燕国一恼怒,直接挥军直取徽国的京都,莫说皇帝,他就是连人都做不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2页 加上燕国的使者态度强硬,他是真的怕了,下了一道圣旨,让拓跋太后在后宫养病,不得出来听政。 拓跋太后气得半死,想面见自己儿子一面,但小皇帝不见她,坚决地与燕国的使者说:「朕耻以太后为伍。」 然后他连夜找摄政王进宫来商议,问问这事该如何解决。 至于摄政王是怎么跟他说的,蓝寂不知道的,因为他私下面见摄政王的时候,摄政王没告诉他。 「那你把拓跋太后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事情告知了摄政王没?」郭先生问道。 「说了。」蓝寂回答道:「本以为摄政王会很惊讶,但是他只是淡淡一笑,说这是她做事的风格,她对任何人都狠,包括对她自己。」 「看来,摄政王是真的很了解拓跋太后。」少渊道,随即又问,「我们燕国的使者走了没有?」 「还没,好吃好喝地招唿着呢。」 「派出去的人是谁?」锦书问答。 「杨博钦,咱们的户部尚书。」 少渊一怔,「怎么派他去?我以为会派鸿胪寺的人去。」 「鸿胪寺的孙启静也去了,使者肯定不能只带一个,带了好些人去。」蓝寂说。 少渊点头:「有杨博钦和孙启静,那问题就不大了,要给徽国制造一种压迫感,要让小皇帝知道,谁才是最可靠的人,也可以藉此拉近小皇帝和摄政王的关系,让他们重修旧好,没有拓跋太后从中阻挠,小皇帝应该不难教,因为他未成气候,也没有多少心腹大臣。」 孙启静能力如何暂不说,但杨博钦是真有魄力的。 敏先生说:「陛下……陛下此举是英明的,但是如果派上官岚去的话,那会更加的合适。」 是的,那小矮个,一生气就跟鼓起来的炮仗似的,他能徽国小皇帝制造更大的压力。 而且,上官岚是兵部尚书,徽国不是要开战吗?那就让兵部尚书去跟小皇帝做个推演,看看徽国他胜算几何。 郭先生看了敏先生一眼,他知道敏先生是想说,这就是陛下和殿下的分别,不过,这话不能说,在心里也不能多想。 他们陛下已经很好了,看小皇帝和拓跋太后,那真叫一场灾难。 其实陛下没派上官岚去,是怕作为兵部尚书的上官岚一旦被徽国扣住,真出兵那就麻烦了。 陛下还是对燕国缺乏信心,不敢冒险派出上官岚。 其实徽国就算没有摄政王,也不会因为拓跋太后一句话而对燕国宣战的,反而拿了这个话柄,燕国无论如何也要讨个好处才能震慑徽国,也能叫徽国记点教训。 「卑职离开徽国京都的时候,听摄政王妃说,太后情况很差,太医估计活不了半个月。」 蓝寂取出了信,这是摄政王妃写给锦书的,摄政王倒是没有信给她。 锦书展开信一看,其实就和大哥些给她的没有分别了。 说拓跋太后此次北州行,帮了他大忙,也终于让小皇帝意识到自己的母后是根棍儿,除搅屎之外别无用处。 信末说了,没有拓跋太后,要把小皇帝掰正过来不难,只是比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又要晚一些了,期待着在北州和他们团聚。 信里头这样写,足以叫锦书宽心。 杨博钦和孙启静到徽国去,那边定然是掀起了很大的风波,只不过,蓝寂很多陈述一句带过。 「想不到拓跋太后来这一趟,反而是助了大哥。」锦书笑着说。 「其实就算她不来,摄政王也能控制局面,只不过用的手段可能不一样,但如今这么一闹,倒是可以用些温和的手段了。」 所以摄政王妃在信中说,可能团聚的日子要往后延一些了。 「拓跋太后的野心,害了她自己。」敏先生说。 郭先生接话,「可能日思夜想如何夺权,才会让脑子长了痈肿,王妃认为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呢?」 锦书道:「可能吧!」 自然,脑瘤不会是因为野心增长出来的,但或许套用一句因果比较合适。 她这么疯狂地想夺权,连谋害过他们母子的鲁王所说的话都相信,却处心积虑想要剷除一直帮他们母子的人,这是不是报应呢? 所以,锦书认为自己回答郭先生的话,没有错。 第871章 又一年除夕 大家开开心心地准备过年。 少渊早就叫人送了孝敬回京给父皇母后和贵太妃,自然陛下和皇后那边也有一份。 除夕夜,少渊还是没陪在父皇母后的身边,心头不免挂念。 除了不能陪伴,还有一种伤感叫距离,距离越是遥远,想念就越深。 小雪豹今日穿得特好看,临儿给他打扮的,红色袄子,梳了双丸髻,弄得像小丫头似的。 小雪豹是最适合打扮成丫头的,因为那张脸是真好看,真可爱,任谁见了,都恨不得抱起来狠狠地亲一口。 雪豹在除夕夜的晚宴里奶声奶气地说,他现在长大了,不是小雪豹,以后要叫大雪豹。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小小的人儿,真是冰雪聪明又搞笑。 他和顽固的感情特别好,开始的时候顽固还会争宠,但是后来发现争宠不过,那就只好加入敌营,和小雪豹好起来。 在北州的时候,多半是顽固陪着雪豹,顽固会让小雪豹坐在它的背上,然后四脚晃啊晃啊地走,小雪豹就特别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3页 因此今晚除夕夜,小雪豹说必须要给顽固多吃肉,他喜欢吃的东西,都叫人给顽固准备一份。 除夕嘛,总是要喝点酒的。 北地的酒烈一些,入口辛辣,不适合女子喝,好在林琅送来了一些她祖母酿的果酒,锦书才有酒喝。 临儿今晚也贪杯,果酒甜,但其实后劲是挺足的,结果小丫头连续灌下去好几杯,还说林姑娘送来的酒,一点酒味都没有。 等除夕宴过半,这酒劲就上来了,她开始头晕,一张脸驼红成胭脂色了,二牛要给她倒酒的时候,她连连摆手,「不行,这酒骗人,喝着没感觉,喝完劲上来了,我不能再喝,再喝就要失态了。」 锦书叫二牛撤下,又问临儿,「头晕了么?要不叫周元送你回去休息?」 临儿摆摆手,醉容可掬,「不用,有点儿晕,但我还没吃饱,而且今年是我头一年在北州过年,我要守岁。」 蓝寂转身出去,叫人给她调一杯蜂蜜水,然后悄然回到席间。 他怀中始终揣着一根玉簪子,是在徽国买的,那簪子是通体洁白无瑕,簪头是雕刻了兔儿纹,这还是他头次见雕刻兔纹的簪子,当然可能是他见识少。 但他觉得特别,俏皮又可爱,最是适合临儿,买的时候毫不犹豫,想送的时候好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临儿喝了一口下人送上来的水,竟是甘甜的,她回头去问,「怎么是蜂蜜水?」 「是蓝大人叫奴婢调的蜂蜜水。」下人说完便退下。 临儿一怔,看向蓝寂,蓝寂喝着酒,笑了笑道:「酒劲上来了,喝点蜂蜜水会舒服点,以前辛夷教的。」 「谢谢。」临儿沖他一笑,少女眉目生辉,蓝寂连忙收回视线,摆摆手以表示不用客气。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锦书和少渊对望,郭先生看向敏先生,敏先生正在剥虾子,这么冷的天,北地确实很少活虾,都是从南边的海域送过来的,稀少。 所以他吃得很努力。 见老郭看着他,眉头一皱,便把手中剥好的虾子放在他的碗里,「自己不知道剥?就盯着我剥好的,你手指是残了嘛?」 郭先生毫不客气地夹起来放进嘴里,「嗯,就是盯着你的虾。」 「给你不就完了?」敏先生白了他一眼,笑着道:「现在你的手指没那么金贵了,又不用写文章,如今小报都做不起来,听闻是做过的,卖了几份来着?」 「我们现在改说书先生了,连王妃的匡正司也是找说书先生。」郭先生觉得做人还是要懂得变通,找说书先生这事,还是匡正司的人想出来的办法。 他还是迂腐了,停留在京城的思维里不懂得变通。 敏先生说:「行啊,咱回头没事的时候,也去讲讲呗,咱单独开个茶馆。」 听着他们讨论事情,少渊懒得理会,每日忙还不够吗?今天除夕夜,吃顿年夜饭还要在这里叽叽歪歪公务。 真是扫兴。 他和锦书快点吃,吃完去看烟花。 但不得不说,烟花在他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上一次看烟花,还没等烟花爆出来呢,人就进旋涡里开始翻滚了。 那滋味这辈子都不想受一次啊。 京城里。 除夕夜团年,无上皇最高兴的事情,是前些天收到了阿北的回信。 是北唐的皇太后派人送过来的,恰好赶在了腊月中送到,这是给老爷子最好的新年礼物。 信中夹着几张说是叫照片的东西,这照片可不是画出来的,所以十分生动,色彩自然。 阿北和他媳妇,还有几个人他不认识的,也就不看那些不认识的人,就盯着阿北看。 人的容貌会改变,但是眼神不会,只从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神将阿北。 信中说,他收了一子一女,做了人家的义父,也算是有孩子陪伴在身旁,今年的除夕夜,他们会和子女一起过。 看了信,他又回头看那对子女,一看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叫王闵月和王廷业,男的龙章凤姿,女的也是英气明朗,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女强人吧。 这封信,连同照片,他命人给北州的儿媳妇送过去,当然了,信的原件他是留下的,送过去的誊抄本。 无上皇自己也写了信,说有一点点想他们了,不多,就是一点点,主要是想小雪豹的,顺带想想他们。 皇后也给他们写了信,告诉他们太皇太后的情况。 所以,无上皇和皇后的信,在除夕夜就送到了大将军府,送到了锦书的手中。 虽不能陪着老爷子守岁,却能收到他的来信,少渊和锦书都很开心。 她先看了父亲给无上皇的请安信,不外乎是君臣之情的思念,以及报告他如今的生活。 照片锦书看了,恨不得把照片送给大哥看看,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她表达了遗憾之后,少渊说:「兴许开春他会来,为拓跋太后赔罪而来。」 「真的?」锦书高兴起来,「情报说的?」 「不,猜的,这是挺好的机会,不是吗?」少渊说。 第872章 太平盛世 毕竟,拓跋太后是在北州闹的事,徽国理应派人过来赔罪,当然,去京城赔罪是最好的,因此不排除摄政王会去一趟京城,然后匆匆赶往北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4页 这样一来,虽是累些,但兄妹二人却有名正言顺见面的理由,而小皇帝又会认为他如此奔波劳碌,只是为他母后善后,毕竟赔罪肯定是要低声下气的。 一举二得。 夫妻二人在客厅里,敏先生和郭先生在侧厅说话。 临儿却走了进去,看着敏先生问到:「先生,可否和你私下一谈?」 敏先生笑着说:「好啊,临儿,咱们到外边说话去,一会儿咱们该出去看烟火了。」 此举看得郭先生很疑惑,怎么?小敏不避开临儿了?还要与她单独说话? 两人走到迴廊里,今晚的大将军府,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所以他们二人在这里说话,紫衣便发现了,急忙去告知锦书。 锦书听了也不担心,道:「没事,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门去看烟花。」 「不担心啊?那好吧。」紫衣也不多问了,出去叫人备下马车。 少渊看着皇后的信,信里说太皇太后的情况,说她如今是赚得盆满钵满,日子过得很舒适,而且记性也没变得很差。 也就是说,控制得住,他很高兴,也放心了。 迴廊里,临儿与敏先生一同站立着,面向院子里枯萎的花木,临儿喝了蜂蜜水,尚还有几分醉意。 她面容驼红,眉眼醉人,却没有望向敏先生。 「先生!」她唤了一声,这才看向敏先生,笑着问道:「先生还会像以前那样指点临儿吗?」 她的眼神清澈了,没有以前那份痴恋。 敏先生笑着道:「当然愿意啊,傻妹妹。」 一句傻妹妹,临儿差点落泪,因着她那点执念,让先生疏远了她很长一段日子。 以前刚进府的时候,先生是真拿她当妹妹教导。 临儿声音努力地忍下那哽咽,「既叫了妹妹,那日后妹妹成亲,兄长要记得给妹妹添妆啊。」 敏先生笑呵呵,「添妆的事,容后再说。」 花钱的事,都不适合在心情大好的时候说的。 临儿骂了句,「小气鬼!」 敏先生哈哈大笑,「放心,你若出嫁,王妃定给你备下嫁妆,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送给你,我那一份嘛,也会比别人的贵重……点儿。」 「点儿?」临儿哭笑不得,「先生,您就不能大方一回吗?」 「临儿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来,我跟你说说,咱们萧王府……好,现在是大将军府每月的支出,除了伙食,下人的月钱,四季衣裳,说起衣裳,过年前临儿你也做了好几身绸缎,置办了两身上好的狐皮……」 临儿捂住耳朵跑着逃开了,不能跟敏先生说这些,一说他就没完没了了。 临儿跑掉,郭先生便从门口里缩回了偷听的耳朵,算了,以小敏这抠门的性子,如果把二姨介绍给他,二姨这辈子不定过得怎样惨呢。 但是,看到小敏如释重负的样子,还是为他高兴。 马车齐集,冰天雪地里去看烟花啦。 锦书穿着厚厚的衣裳,外加一件纯白的狐裘披风,樊妈妈还给她塞了个汤婆子,外头虽冷,但在这马车里,又有少渊抱着,她暖和得紧。 少渊瞧着娇艷的妻子,忍不住便亲了一口。 小雪豹被挤到一边去,气鼓鼓地看着爹娘,活像他是个没人要的,气唿唿地说:「我就说要顽固哥哥背着我去的,我一点都不想坐马车。」 少渊这才想起马车里还有儿子,笑着一转头把他抱了起来,往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不喜欢跟着爹爹和娘亲吗?」 「喜欢啊,但你们也不搭理我。」小雪豹小手攀上爹爹的脖子,「你们就顾着自己玩亲亲。」 「爹爹刚才不是也亲了你吗?」他把小雪豹的脸凑过去给锦书,「来,娘也亲他一下。」 锦书往儿子的脸上一亲,把汤婆子往少渊身边塞,便把儿子抱了过来,笑着道:「是爹爹和娘亲不对,冷落了乖豹,我们一会儿会看到烟花,特别的好看。」 小雪豹有些雀跃,对于在府中守岁的无聊,小孩子当然希望出去玩。 「那我还想堆雪人。」 「可以,看了烟花,咱们就去堆雪人。」锦书今日慈爱,有求必应。 她在带孩子和上班之间,选择了上班,但是晚上一定会陪伴儿子,而不是偶尔露个脸。 在府中的时候,她也会和儿子玩游戏,下雪的时候,也会一起去堆雪人。 小雪豹只怕热不怕冷,最喜欢下雪,也最喜欢在雪地里玩,只不过樊妈妈她们总是唠叨,说这么小的孩子会冷着,通常是玩一会儿就要被带回去的。 所以,入冬之后,小雪豹的活动量就大幅减少,像今晚这样可以出去尽情玩耍,他兴奋极了。 城门一带,热闹,喧嚣,各种声音充斥耳间,但是这份热闹却是北州需要的,北州需要用这份热闹繁荣洗去战火所带来的伤痕。 烟花在空中炸开的时候,如漫天星子缓缓降落人间。 人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屏住唿吸,努力去抓住这一瞬间又一瞬间的绚烂。 小雪豹骑在爹爹的肩膀上,小脸蛋上尽是惊艷之色,嘴里哇哇地叫着,「好好看,好好看,爹爹,扔高高去看。」 站在城楼上,少渊自然不敢把他扔高高的,只是用双手举起了小人儿,让他也展开双手,去接那散落便渐熄灭的烟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5页 随着一道道烟花在空中炸开,百姓开始欢唿起来了。 小雪豹被爹爹托起,他除了看烟花,也看底下的百姓,有些人手牵手跳舞,跳的舞姿很奇怪,但是特别的豪迈。 有小孩儿吃着糖葫芦,一起打闹,一起抬头看天空。 有些妇人身穿厚厚的棉衣,双手藏在身前,与人说着笑,脸上都是洋溢着热烈的笑容。 有人吹着奇怪的乐器,小雪豹不知道是什么乐器,但是听着特别的豪迈壮烈。 他坐回爹爹的肩膀,双手捂住爹爹的额头,吼道:「爹爹,他们好开心啊,是不是看烟火就会让人开心?」 少渊道:「对,但是只有盛世才会放烟花,如果战乱四起,那就没有烟花看了。」 小雪豹问道:「怎么样才能有盛世啊?」 少渊回答说:「为君者,英明,贤能,勤政爱民,使得国家繁荣富强,军事力量强大,使得四方蛮夷臣服,那多半不会有战事,但若国家积弱积贫,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那么敌人就会欺负我们,想抢夺我们的国土。」 小雪豹不懂,但是这样的烟花,这样的盛世,这样的一番话,让他身体血液奔腾,说不出的感觉。 他希望能一直看到这样的盛世啊。 锦书靠在少渊的怀中,想着上一次未见烟花,却堕入了时空隧道。 又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往事和旧人,那些事情和那些人就像烟花一般,在她的人生路上瞬间消逝,但是她会永远记得。 敏先生和郭先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实在养眼,不禁便多看了几眼。 太平盛世啊,他们一直渴求的太平盛世,眼下便是! 正文完结,别走啊,还有番外! 第873章 京城篇 自从四年前萧王妃离开京城去戍边,吴文澜总会想起锦书婶婶。 虽然,他们每年都会回来一趟,但是相聚的日子太短暂,总是不够的。 婶婶会跟她说北州的风光,说冬日是冰天雪地,天地间一片白。 但到了春暖花开日,北州有一处地方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花,漫山遍野,奼紫嫣红,那满山的花与蓝天白云,仿佛叫人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她特别想去看一看婶婶说的那世外桃。源。 但她不会强求,人世间的风光是怎么都看不完的,而她的人生,即便是被困于这皇城之内,她也是欢喜的。 陛下待她极好,给予了她一颗真心,她自然也还陛下一颗真心。 陛下依旧是没有开后宫,前朝的臣子也不提了,想到这里,吴文澜心头轻嘆,有些心疼陛下。 两年前,陛下带着百官狩猎,追逐一只鹿子的时候,从马上摔下,他虽懂得武功,却一时收不及,胯落在了一颗石头上。 没受多大的外伤,只是隐隐发痛了许久,经过太医的诊治用了一段日子的药,疼痛便无多严重。 只是那年萧王和婶婶带着居大夫回京,居大夫给陛下请了平安脉,却说陛下或是伤了根部,虽不碍于房事,却难有子嗣。 居大夫的诊断,让皇后哭了几日,但反过来是陛下安慰了她,说事情应该是反过来看的。 他说:「你看,咱们应该庆幸,是先有了羲和公主再受伤的,咱们起码是有一个孩儿,对不对?所以说上天是怜悯我们,待我们极好的。」 她抱着陛下哭得肝肠寸断,羲和是女孩啊,这大统后继无人,怎能安邦定国? 「陛下,可没有储君,如何是好啊?」 「傻瓜,怎么会没有储君呢?储君是一定会有的。」陛下为她擦干眼泪,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个名字。 皇后听了,深思了一下,眉头也就展开了,是啊,也是有人选的。 那位,是无上皇嫡孙,正统皇室血脉,而且皇叔和婶婶教养出来的孩儿,定有安邦定国之才。 现在不着急,他现在还很年轻,可以等那孩子慢慢长大。 而且,有人泄露了点消息出去,说他身子抱恙,需要调养方能有子嗣,这个时候是最忌房事过多,所以前朝那些臣子也没有追着他开后宫。 泄露消息的人他自然知道是谁,是他授意的。 他在这位置上能坐多久,他其实不在乎,只需要沿着这条对的路子走下去,边疆有皇叔,朝中有丞相,而且不断地培养着新人,革新所带来的效果是肉眼可见的。 燕国,是真的强大了许多,东洋,西洋的人都争抢着和燕国互市。 当然,还有一个徽国。 徽国皇室曾经有些腌臜事,权斗内斗,耗了徽国很多年,但经过这几年摄政王治理之下的休养生息,一切都在復甦。 而且,两国关系那样好,北戎是一点都不敢再迈过来半步,甚至年年派遣使者过来示好,牛羊马送来了许多,只谋一个双边和平。 北戎是被打怕了,也打不起了,打了这些年,国内都衰败成什么样子了? 就算君王天生好战,但是百姓总是希望和平的。 那一年的除夕夜,北州烟花盛放,让边境外的北戎人看到了绚烂的烟花,那是和平,那是繁华,那是好日子,顿顿能吃饱,有瓦遮头,不再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曾经,北州和他们差不多,但是那一晚的烟花,让他们意识到,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6页 他们穷兵黩武多年,打得国库空虚,打得男丁死绝大半,而就算抢得了别国的土地又如何?抢了燕国,还会想去抢会徽国。 所以,他们依旧没有好日子,家里的男丁还是会上战场,会死在战场。 百姓先觉醒的,各地揭竿起义要讨伐北戎王,最后是北戎王下旨,他在位期间,永不对外用兵。 不打仗了。 他们要过好日子,除夕夜的时候要放烟花。 对了,过几天蜀王云靳风会带着一家人去了封地,封地在蜀地,那是个好地方,是冷箐箐求来的恩典。 本来早就该去了,但是,冷箐箐说要等儿子长大一点,年幼便要舟车劳顿,会很辛苦的。 不过,皇后知道她拖了这么多年,才愿意离京是有两个原因的。 一个,是她处理家财,变卖了很多产业,捐出了许多钱财给城外两档施粥棚,成立了一个民间的慈幼堂,託了可信之人打理。 至于慈幼堂的开销,则由她没有变卖的那些铺子租金和两个庄子来维持。 她会这么做,是因为钦天监凌灿与她说过的话,说若想让她儿子长大成人,必须要多行善事。 凌灿告诉她,她的儿子本来不能出生,连她都不能活的,若非萧王妃,她们母子早就死了。 她的儿子乃借了福气出生的人,但人给人的福气是有限的,需要不断地行善,这样才会不断有福气护命。 第二个原因,则是她想等婶婶回京,哪怕是一年回来一次,她都想多见几次的。 因为她一旦与云靳风去了封地,以后要再回来京城,不像皇叔和婶婶这么容易,更不像太上皇与宁慢慢这样容易,是有大喜大丧或者是陛下传召,他们才能回来。 而他们也不可轻易地离开封地,此乃祖制,陛下倒不会说限制他们,可冷箐箐会遵循祖制。 几个月前,云靳风得了咳病,晚上咳嗽几不能入睡。 几个月下来,人就瘦成了皮包骨,眼窝深陷,脸颊青白。 府中的姬妾他是有宠幸过的,但是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冷箐箐自然知道为何,这是皇家秘辛,她是不能说的。 这几天,云靳风身子好些了,便催促着去蜀地,而且催得很急。 仿佛是要逃离什么妖魔鬼怪,不想再留在京城。 他咳嗽难受的时候,总有好一阵子喘不上气,他便说见了鬼,有鬼来找他。 冷箐箐却知道哪里是什么鬼?不过是心魔罢了。 府医不建议如今上路,因为路途劳顿,王爷的病情或会有变化。 但架不住云靳风不断催促,甚至气急之下砸了药碗,说死活都要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一切都会好的。 那就走吧,冷箐箐觉得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以后到了蜀地,也是新的人生。 第874章 蜀王府篇 冷箐箐知道云靳风活不久了。 他所看到的那些鬼魂啊,钦天监凌灿大人说,那都是他的幻觉,因为肺部疾病导致的幻觉。 当出现幻觉,是活不久了的。 当然,府医是不会告知他,只说他得了咳嗽之症,需要好好调理,京城风沙大,蜀地水土宜养人。 冷箐箐拜别帝后,然后带着一家大小离开京城。 路上的舟车劳顿,让云靳风更加的不适,虽然有大夫随行,但是一碗碗的下去也不怎么见效。 冷箐箐会去照顾他,儿子现在懂点事儿了,孩子不知道父亲做过什么,但父亲待他确实好,所以他必定希望自己的父母是和睦的。 冷箐箐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亲自照顾。 云靳风这条命还是硬的,虽然这一路极不好,但还是熬着到了蜀地。 冷箐箐早就命人打点府邸,所以来到蜀地进了蜀王府,一切也仿佛和京城的蜀王府没多大的分别。 到了蜀地,云靳风的情况确实好些了,但是晚上咳嗽依旧厉害,夜不能寐,白日反而能睡着。 冷箐箐照顾他,也如此日夜颠倒。 府中原先娶进来的,都封了侧妃,给了封号,一位贤侧妃,一位燕侧妃。 贤侧妃确有贤名,能帮冷箐箐处理府里府外的事情,至于燕侧妃,也就真的身轻如燕,甚得云靳风喜欢。 其余还有庶妃两人,得过云靳风的宠幸,却一直没怀上。 而不管是两位侧妃还是两位庶妃,都知道蜀王府的主子其实是蜀王妃,因为蜀王基本不出府,也不管事,病情没那么严重的时候会陪伴世子。 世子如今取了表字水,云水,这名字是凌灿起的,说这名字要叫到及冠,才能叫回本名。 希望他如水一般,不管是在小溪湖泊,大江大河,都能宠辱不惊。 到了蜀地一个月,云靳风也没有出去过,蜀地的风光他是一眼都没能看到。 每日都在家中,不是躺在床榻上,便是在廊前的躺椅。 冷箐箐照顾他,他基本也不会说什么,只默默地接受她的照顾。 但是他知道她那份勉强。 他情况渐渐不好了,便不愿意吃药,冷箐箐餵他,他喝了之后马上就吐掉,还故意吐在冷箐箐的身上。 他想激怒冷箐箐,但是冷箐箐也只是拿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继续餵。 「你真可怜!」云靳风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分明不愿意照顾本王,却为了做戏给水哥儿看,不得不委屈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7页 「为人父母,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冷箐箐说。 「不委屈?你看你的脸,冷得像一块冰似的,本王见着你这脸,就冷得很。」 「冷就多盖被子。」冷箐箐说着,就顺手帮他盖了一下被子。 云靳风喘了口气,「你总说我如何伤害你,可临了你还不是要在我床榻边伺候我,照顾我?你不憋屈吗?你做人活得那么窝囊,憋屈,还不如去死了呢。」 冷箐箐端起药碗,吹了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不打紧的,反正也伺候不久了,来,喝药。」 她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他喝了,又把嘴里含着的药朝冷箐箐吐过去,青白干瘦的脸上透着一股子疯魔劲,恶意地笑了起来。 冷箐箐把碗放下,道:「好的,你现在不想喝,那就等一会儿再喝吧。」 云靳风闭上眼睛,凹陷下去的脸颊已经没有一点肉。 「你巴不得本王死,你守寡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说,语气冰冷,「那本王就如你所愿啊,欠你的,本王拿命还给你。」 冷箐箐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夫妻一场,说什么还不还呢?遇上你是我的劫,我的劫,我受着,但你欠了别人的,你这辈子拿命都还不清。」 云靳风的唿吸粗了起来,但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冷箐箐起身出去了,在叮嘱侍女照看着,有什么事便去叫府医。 秋日蜀地风景很好,她带着水哥儿出门游玩。 在京城的时候,水哥儿很少出门,这是因为云靳风不许他出门。 他知道自己在京城的风评,出去就会被人指着嵴梁骨骂,他自己不想被骂,也不想儿子被骂,躲起来不出门时最好的。 长期在府里,导致水哥儿的性格内向木讷,不爱说话。 纵然如今启蒙了,读了些圣贤书,他也不爱分享,遇到不懂的,也不问先生,宁可自己苦思冥想。 但是一个孩儿,他能悟得出什么?所以冷箐箐想多带他出门,让他多看看外边的世界,改变内向木讷的性子。 「母妃,父王病得这样重,咱们就出来玩,是不是不应该呢?」水哥儿玩得也不踏实,牵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箐箐微笑着说:「父王是想出来的,但是他身体不好,不能出来见识蜀地,所以你要把你所见所看,回去告诉他,让他知道外边有多热闹,有多繁华。」 可以说,云靳风对孩子的陪伴,是有良性回报的,水哥儿很爱他。 所以,冷箐箐这么一说,水哥儿就马上点头,「那儿子知道了,儿子会把新奇好玩的东西,都回去告诉父王。」 冷箐箐笑得温和,眼底却十分苦涩。 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水哥儿也可以在父母恩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而现在的情况,大部分原因是在云靳风。 按照他的人生,他是应该娶锦书婶婶的,那么她就会嫁给另外一个人。 嫁也就嫁了,但只要他没有那么刻薄寡恩,没有那么张狂跋扈,没有那么恃宠而骄,没那么轻贱人命,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有名师教导,有谋士指点,还有沈仞在府中为他出生入死,他只要心思端正一些,不会落得这样的田地。 晚上回去,水哥儿趴在云靳风的身边,说着今日的见闻。 他在云靳风面前是愿意多说话的,而且说得十分生动。 云靳风看到儿子这个模样,他笑了,伸手抚摸着水哥儿的脸颊,「来蜀地就是好,你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父王您快些好起来,到时候同我和母妃一起出去玩。」水哥儿眼底盈动,对他好起来充满了期望。 「父王会的,父王一定会好起来的。」云靳风喃喃地说着,但是眼底一点光芒都没有。 第875章 云靳风没了 过了半月,云靳风的情况越发严重,好几次咳血,药喝不进去,粥饭也不能吃,就这么耗了两日,便进了弥留。 他整个人瘦得有些可怕,双眼半阖,口水黏在嘴角,微微地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半阖的眸子也不知道他在看谁,又或许谁都没看。 冷箐箐带着侧妃庶妃还有水哥儿守在他的身边,府医还在继续用针,但其实没什么用,他的唿吸一点点地弱。 忽然他胸腔里几下急促的唿吸,勐地睁开了眼睛,叫了一声箐箐。 儿子在身边,冷箐箐自然会应答他,弯下腰道:「我在呢,殿下。」 云靳风睁开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有熬夜的红,但是没有落泪的红。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她一滴眼泪都不愿意为他落。 他努力地抬起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是,冷箐箐弯腰的距离,他够不着,最终最能徒劳地沉沉放下手。 他嘴唇翕动,说了句什么,但是没发出声音来。 冷箐箐看得懂,那是对不起三个字。 他其实发得出声音,可临到死的这一刻,他都不愿意把这三个字说出口。 没多久,他咽气了。 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水哥儿哭得尤其悽惨,冷箐箐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中放肆地哭。 她嘆气,最终忍不住落泪,希望,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敬爱的父王,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靳风的丧事没有大办,低调进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8页 冷箐箐没有把他送到亲王陵墓安葬,而是叫人寻了一块利于后代的风水宝地,葬于蜀地。 虽然丧事低调,但到底他是亲王身份,蜀地一带大小官员还是过来祭奠,官府也设下了路祭。 这份体面,是给皇家的,不是给云靳风的。 府中的家臣上了一道摺子去京城给礼部和宗人府,把蜀王已死的消息送了回去,也陈述了为何不送回亲王陵安葬,因为这是蜀王生前的交代。 两个月之后,圣旨便到了,水哥儿被册封为蜀郡王。 冷箐箐为他找了当地的名师教导,冷箐箐说:「他能学多少学问都不要紧,我只希望他当个君子,明理明德,端方持正。」 她也对水哥儿说:「你要记住一个人,那个人是你的叔祖母,她叫落锦书,没有她,就没有你,也没有母妃。」 水哥儿说:「母妃,这话您跟我说了好多遍了,儿子都记着呢。」 冷箐箐眼底发热,「嗯,你记住就好。」 她把儿子拥抱入怀,回望过往,真的像一场梦,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她有时候也会恍惚。 两个月后,明四娘和魏侯爷做生意来到了蜀地,探望冷箐箐。 是顺道,也是受了锦书的嘱託,锦书与四娘一直有书信往来,得知了云靳风的死讯之后,锦书请四娘如果要去蜀地的话,就顺便去探望一下冷箐箐。 四娘与那死鬼皇帝到底夫妻一场,她也是云靳风的嫡母,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 四娘没把孩子带过来,虽然这些年她和侯爷都会带着孩子到处去,可这一次来蜀地她没带,因为皇后把她接进宫里头去和羲和公主作伴。 宫里头就羲和一个孩子,难免孤独,四娘也只有小丑鸭一个女儿,自然也会孤独的,小丑鸭比羲和大半年,进宫去当个小姑姑,她十分的乐意。 侯爷进府之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呆着,不妨碍女人聊天。 新寡的冷箐箐,穿着缟素的衣裳,不施脂粉,却比原先在京城的时候要圆润绯红些。 可见,云靳风死后,她日子过得比原先舒心。 「看到你的气色,我知道不用担心你了。」四娘说。 冷箐箐笑着说:「母后不必担心我,如今府里一切都好,水哥儿也听话,没什么劳心费神之时。」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四娘的身份,当然是因为于星芒偷偷告知她的。 四娘对这个称唿也没有抗拒,道:「锦书给我来信,说让我顺道看看你,看看水哥儿,水哥儿身体还好吧?」 「如今都挺好的,就是底子始终是弱了些,府医一直给他调理着。」 「嗯,一切都会好的,等及冠之后就再无问题。」 四娘知道水哥儿的事,水哥儿之前偶尔就发烧,身体差,锦书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给他治病。 凌灿也是四娘叫过去见冷箐箐的,把这些皇室秘辛告知她。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冷箐箐再一次知道,水哥儿能活着出生,是多么的不容易。 当然在这之前,她也知道全凭着锦书他们母子才能活,但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玄机。 「前人作孽,祸害子孙啊。」冷箐箐苦笑一句,「凌监正说,水哥儿就算活到及冠,日后子嗣单薄也是不可避免的。」 「想那些做什么?」四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心里头装着海阔天空呢,「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成亲生子,他日后能逍遥度日,过安稳富足的一辈子就够了,至于传承子息的问题,一点都不重要,如果你是担心这一脉死后无人拜祭,纯粹多余,皇族这么大,每年祭拜,总少不了你们这一脉的元宝蜡烛香。」 冷箐箐扑哧一声笑了,「母后说得是。」 四娘说这话,其实也有点亏心。 因为她现在有小丑鸭,但如果没有小丑鸭的话,大概没孩子也会成为她人生的一个遗憾吧? 不过话也说回来,如果第一个孩子没有流掉,她兴许不会觉得没有孩子是个遗憾。 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期待过,有过母性,所以才会想要一个孩子,希望是那个孩子回来找她,她可以弥补。 虽然这想法那么的荒诞。 可人就是善于自我安慰的,用各种不通的逻辑来自我安慰。 四娘道:「在蜀地,听闻你也开设了善堂。」 冷箐箐点头,「嗯,行善不止,算是为水哥儿积福。」 「好事,继续做下去。」四娘表示赞赏,做善事会使人心头富足。 冷箐箐微微点头应是,又问道:「婶婶如今怎么样?」 「她啊,闲不得的人,在北州开设了一个叫匡正司的机构,在吏部有记录的,帮了很多女子,给女子寻了很多出路,让她们知道人活一世,不仅仅只有相夫教子这条路。」 冷箐箐听说过,但没真正了解,听四娘这么一说,她沉思了一下,「男子为天,婶婶这是要挑战天权啊,这条路难走啊,婶婶在北州估计会让很多男子憎恨。」 「人活在世上,会有人喜欢,也会有人憎恨,我想她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预料到了后果,端看她想要的是什么,又是否愿意为她所想要的付出代价,再说,她不是那种做事极端的人,她能平衡的。」 「母后说得对!」冷箐箐点头,「她做事很有分寸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9页 —— 明天例休 第876章 无上皇想催生 四娘和魏侯爷在蜀地待了七天便回京了。 家里有牵挂,虽说在宫里头是安全的,可心里十分想她。 回到京城,四娘进宫去接小丑鸭。 小丑鸭现在长得一点都不丑,爹娘都是俊男美女,她怎么会丑呢?那会儿不过是早产,所以出来是皱巴巴的小老太太,现在像个粉娃娃似的。 去年锦书回京见她,抱在怀中爱不释手,一度动了要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 如果不是少渊极力劝阻,二胎计划就已经提上日程,甚至现在都有可能生出来了。 少渊也稀罕闺女,但是谁能保证二胎一定是闺女呢? 羲和捨不得小姑姑走,小姑姑要离宫,她就哭闹,皇后只好吓唬她说,如果她再哭的话,就叫叔祖父把她抓走。 羲和当场就不哭了,而且还挤出了一个笑容,「羲和乖。」 叔祖父云少渊前年回来的时候,因是刚一年一度的集训结束,便启程回京,所以鬍子邋遢,一瞧就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小羲和吓得哇哇大哭。 就算最后少渊颳了鬍子,换了崭新衣裳,盛世美颜露出来她也还害怕。 所以,叔祖父在羲和心里,是一头凶兽,让人好怕怕,都成为儿童心理阴影了。 四娘本想接了小丑鸭就离宫,但皇后说太皇太后最近忘性大,似乎病情严重了些。 四娘便先让小丑鸭和羲和先玩一会儿,她去探望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没忘记她,一见就认得,皱起眉头来,「身为皇太后,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裳?像个跑江湖的莽妇,一点国母威严都没有。」 四娘从善如流地取出银票送给她,道:「母后,儿媳是去了一趟钱庄,给您取银票呢。」 太皇太后笑容立刻摆了出来,收了银票之后就开始投诉,「老奸妃刻薄老身,没给老身吃饭,老身都饿坏了。」 这话刚说完,贵太妃便从殿门进来,四娘忙起身行礼。 「回来了?她怎么样?」贵太妃知晓她去哪里,也担心冷箐箐和孩子,便急忙问道。 四娘回答道:「一切都好,水哥儿拜了当地名师,蜀王妃开了个善堂,日日行善,她气色都比原先好了。」 「那就好!」贵太妃放下心来,才转头去看着太皇太后,从怀中取出一粒糖,「是不是饿肚子啦?来,先吃糖。」 太皇太后不满地接过来,「才一颗啊?都把老身饿坏了,你快些传膳。」 「御膳房在准备你喜欢吃的菜,再等等,吃了糖要记得漱口啊,还要喝水。」贵太妃叮嘱说。 金嬷嬷扶着她起身,「太皇太后,咱们该上净房了。」 「才去过,怎么又去啊?」太皇太后不满,但是贵太妃冷冷地一眼扫过来,她就怂了,乖乖听话跟着金嬷嬷去了。 四娘看着她们蹒跚而去,转头对贵太妃说:「您辛苦了。」 「倒好,她听我的话。」贵太妃银髮梳了个简单的髮髻,气色还好,「可能是与她为伴,又可能她得了这个病,我心里头放不下,身体竟也比原先好很多了。」 贵太妃原先病情已经很严重,与无上皇一样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后来无上皇活过来了,越活越健康,她也跟着一样越来越健康。 「身体健康就是福气,您是要多保重的,多见少渊和锦书几面。」 「是啊,想多见他们几面,心里头放不下。」贵太妃苦笑了下,「人心里头有了牵挂,就不得清净了。」 「要那么清净做什么?有牵挂是好事。」四娘想起方才太皇太后说没吃饭,便问道:「母后是要减少食量吗?为何不给她吃饭?」 贵太妃摇摇头,脸上充满了担忧之情,「哪里是不给她吃饭?是刚吃了她又忘记了,吃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我只好哄着她,说厨房给她准备她爱吃的,日日都是这样哄,她也信。」 「听起来,病情变坏了。」四娘也不免担忧。 「去年锦书回来的时候就说她会慢慢变差,也有心理准备了,只是近这两个月要更差一些,有时候还会尿裤子,所以现在看着时候,金嬷嬷就带她去净房。」 「这个病,连上恭房都会忘记?那憋尿的时候她自己不知道吗?」 「锦书说到最后,她有可能大小失禁,现在只是偶尔一两次,但也全靠金嬷嬷提点带着她去。」 四娘觉得这病还真挺残酷的。 「锦书月月有叫人送药回来,日日都吃着的,太医院也开了方子,希望这病能慢些发展,她有一阵子忘记了金嬷嬷,但现在又认得了。」 「金嬷嬷陪伴了她大半辈子,她连金嬷嬷都忘记,估计金嬷嬷也伤心。」 「伤心啊,哭了几个晚上,然后日日跟她说以前的事情,这几日又记起来了,所以现在金嬷嬷日日都跟她提以前的事,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跟我这个奸妃斗。」 四娘想起方才她说老奸妃,怪不得呢,有一段时间都不叫老奸妃了,如今又叫起来,原来是一直说着以前的事情。 四娘去给无上皇请安,无上皇正在散步,他现在致力于养生,当然散步是有金虎陪着他的。 见四娘来,他心里头是高兴的,叫四娘陪着他散步,也说说家常。 至于朝中的事,他现在是一点都不管了,连他身边监察前朝的人都撤走了,一心养生,多活两年比什么都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0页 当然,他心里头有一件事情是比较在意的,那就是皇家子嗣的问题。 他的儿子如今只剩下少渊一人。 而除了小雪豹,其他孙子包括陛下在内,基本都不可能生出儿子,这点凌灿告知过他,北唐太后也告诉过他。 也就是说,那几个孙子是不会生出儿子承继帝位,只有少渊这一脉可继大统。 少渊心里头重江山,也重媳妇,锦书怀着雪豹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锦书没吓怕,倒是把他给吓怕了,不愿意让锦书生二胎。 只有小雪豹一根独苗苗啊,又是在北州这样混乱的地方,他实在担心。 就算锦书和少渊每一次回来跟他保证说北州已经今非昔比,他也不尽信,北州他去过啊,阿北当年就是镇守北州的,他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乱糟糟的,小雪豹还跟着去了,若真有个…… 所以,四娘来一次,无上皇就说一次,让她帮着催生。 他催不行啊,他只能催少渊,少渊在这件事情上不听他的,只听锦书的。 而他也不好跟儿媳妇说,只能让四娘出面。 四娘嘴里应着,但她肯定不会去催生,少渊和锦书有儿子,总不能说防着小雪豹出什么意外,最好多生一个有备无患这样的话。 她怕自己被锦书掐死。 而且,说起生孩子,少渊是很牴触的,她家男人年岁大了,如今疏于练武,跟少渊勉强能打个平手,但是少渊恢復能力强,她家男人如果跟少渊打一场,半月回不来气。 —— 新书筹备中,皇叔的番外日更从今日起改为一章,爱你们,新书再会。 第877章 侯爷想收养个孩子 四娘的敷衍,无上皇当然看出来。 所以她走了之后,老爷子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搂着金虎说:「你说孤还能生吗?」 这事,求人不如求己。 宝公公在一旁听着,面无表情地提醒,「不如先把您尿湿鞋子的事解决了再说生孩子的事。」 无上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损人不揭短,孤说过你蹲着尿尿的事了吗?」 宝公公扭身便走,有些人的嘴巴就是越老越毒的,不伺候。 无上皇也不怕他真的恼了,那老货要恼,也顶多恼几日,敢说他雄风不再?真话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放肆! 他的脸很快就垮下去了,罢了,少渊他们要生便生,不生便不生吧。 元太后都说了,雪豹是个有福气的,他定然能平安长大,跟在他父王母妃身边,品行与才学都不会差。 他抚摸着金虎的脑袋,「说了什么事都不管,现在又忧心起来,算了,不管。」 金虎只趴着睡觉,它和无上皇很多时候并非双向奔赴,多半是无上皇一厢情愿地跟它说话,它搭理得很少,偶尔搭理,也只是给个眼神,或者递个虎爪子。 金虎大概也深谙一个道理,人都是犯贱的,像猫一样高冷孤傲反而引人稀罕,像狗一样黏着就嫌烦了。 它是大猫,自然也有猫的傲气。 瞧,那老头拿它当宝似的,但凡它把身段放低一点,老头都没那么宝贝它。 哼,两脚兽! 四娘和侯爷带着女儿离宫回府。 侯府如今的人不是很多,因为侯府成立至今也没有几年,主子就他们一家三口,不像那些百年府邸,有许多家生子,所以每月开销不算大。 在生意场上博弈多年,四娘以前很累很累,但是心里是喜欢的。 可现在或许有家有女,她觉得应该要享受一下生活,而不是终日被生意所困。 其实她有离京的打算,离开京城去青州,因为她娘家人全部都在青州。 但是这么大的生意,也不是说交下去就交下去的,尤其,还是米粮的生意。 她退出米粮市场,可以预料竞争会有多激烈,会造成什么样的局势,她也不可预测。 所以,去青州只是一个想法,要实行起来也挺难的。 再者,无上皇和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作为前儿媳妇,就算太皇太后对她不怎么样,无上皇是真真的待她好,她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少渊和锦书已经在长驻北州,以前他们还说有可能等陛下坐稳朝局就回来,现在看,估计是不愿意回来了。 一个人的自由,要牺牲另外一个人的自由,这是规律。 四娘和侯爷会考虑到传承的问题,传承她的生意。 她有儿子,儿子是当今皇帝,在外是不能相认的,而且陛下不可能成为她商号的继承人。 所以,她和侯爷商量了一下,过继一个孩儿到身边,好好培养,来日可以继承他们的家业,也承继魏侯爷的爵位。 他们是先考虑了魏家那边,魏家家族大,旁支也多,获罪的那些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没牵连到其他旁支。 但是罪名上没牵连,日子肯定是收到影响。 他们往日不曾承过魏国公多少恩典,却遭了连累,有几家日子过得甚是艰难,甚至三餐不继了。 魏国公府,曾经显赫,祖上也是忠君爱国,立下战功的,只不过选错了家主,导致魏祖没落。 魏国公府被查抄的时候,魏清晖便把祖先牌位都请到了侯府,他承认自己是魏家子孙,哪怕被逐出过家门,但是,黄泉之下的祖先并未发话将他逐出,他就依旧是魏家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1页 魏家如今他权势最大,他可以重新叫人写一本族谱。 族谱上有他的名字,也会有小丑鸭的名字,魏明萱,自然还有他的夫人明四娘。 他叫人观察在京城的那些魏家子孙,十岁以下的,品行端正,好学,明理。 观察了数月,终于物色到一个叫魏宗敬的孩子。 八岁,因家贫至今还没启蒙,他的父亲叫魏晌,母亲李氏。 算起来,魏宗敬是魏太公的第六代孙,按照辈分,魏宗敬要尊他一声伯父。 魏宗敬的父母生了八个孩子,他就是第八个,家里做点小营生,卖豆腐的,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 他们作为魏国公府的旁支,就算魏国公当年还在的时候,都不怎么来往了。 也是遇到大喜事或者丧事,才登门来一趟,但只能从偏门尽。 这种草鞋亲,却承受了魏国公府衰灭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一听说是与魏国公府同族的,都会疏远刁难,所以导致他的小生意甚是难做。 这个月他的小店就要结业了,实在是连店租都交不起。 魏响绝望之际,却听得魏侯府的家臣前来,说魏侯爷想把他的小儿子过继,如果有意愿,请带着敬哥儿到魏侯府一聚。 魏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大的好事,怎么会砸到他的头上? 他自然知道魏侯爷,那是立下大功之后封爵的,且娶得燕国巨商明三爷的妹妹明四娘为妻,而明四娘接管了明三爷的所有生意,她是燕国的首富。 莫说让自己的儿子过继去,就是进府能上个学也是天大的好事。 夫妇二人随即带着敬哥儿去了侯府,踏入侯府大门,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口,这侯府竟然比之前的国公府还要气派。 当然,以前国公府显赫的时候,他们也只能从侧门进去,到后院也是副管事接见他,赐了一顿食,便打发回去了。 他只进过魏国公府正厅一次,那一次老魏国公还在世,而当时他年纪很小,是父亲带着他去的。 那一次,是魏国公府召集全族的人做见证,把魏清晖也就是如今的魏侯爷逐出家门,连名字也从族谱上划掉。 那一日的事他也记不清楚,只觉得国公府是真的豪华啊。 其实,他们这些偏到逼仄的旁支是可以不来,但老魏国公为了隆重其事,以显示他把魏清晖逐出家门的决心,以免魏族子孙还有人认为魏清晖还是魏家的人。 说白了,是要把魏清晖这个庶长子赶尽杀绝,魏族的人,哪怕是旁支再旁支都不可接济他。 魏晌想起前事,心头不禁唏嘘,谁能想到这个被老魏公逐出家门的儿子,如今却成为了魏族最有出色的子孙呢? 第878章 看看苗子可还行 他心里想归想,但却不敢表露出来,行为举止十分拘谨。 李氏更是垂着头不敢说话,连瞧一眼魏侯爷和四娘都不敢,只是紧紧地牵着儿子的手,心里不断地念着,希望他们能看上敬哥儿,希望他们能看上敬哥儿。 「都站着做什么啊?坐下来说话。」四娘笑着说,她也是努力摒弃了上位者的威严,尽力显得亲和温暖,「论起来,我和太太也算是妯娌,你是要唤我一声嫂子的。」 李氏福身,尊了一句,「嫂嫂好!」 魏晌也跟着喊了一句兄长和嫂嫂,他们也都是做小生意的人,嘴上功夫是很好的,但是在侯府这样的显贵人家里头,他们就像是锯嘴葫芦似的,不敢多说一句,免得出口落了轻狂,反而误了儿子的前程。 他们捏了儿子的手一下,叫儿子行礼。 敬哥儿便上前磕头,「侄儿拜见伯父,拜见伯母。」 侯爷素来神色冷淡,对着魏家的兄弟也是如此,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儿子的孩儿,更是如此,淡淡道了句,「嗯!」 一家三口入座之后,四娘便朝敬哥儿招手,「你过来伯母这里,让伯母看看。」 敬哥儿犹豫着,李氏便推了他一把,「去啊,伯母叫你去,你便去。」 敬哥儿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急稳了身子才缓步上前去,拘谨地站在了四娘的身边,「伯母好!」 四娘笑容温和地看着他,「别怕,伯母不吃人。」 这么一打趣,敬哥儿心里头才没那么紧张,抬起头看着伯母。 四娘也看着他,只见这孩子模样周正,有些紧张,但举止尚算得体,眼底清澈,眼神也没有胡乱地闪,只是不敢看她了便垂下了头。 她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虽然紧张却没有卑微感,这样的孩子是容易建立自信。 「伯母喜欢你,你是否愿意当伯母的儿子啊?」四娘温声问他。 李氏本来不大敢说话,一听四娘这样问,便连忙站起来说:「他愿意,他愿意的。」 四娘抬头看了李氏一眼,眸色淡淡,「我问敬哥儿呢。」 敬哥儿站着不动,也没说话,倒是把魏晌和李氏急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这蠢孩子怎么回事啊?来之前不是都教过他了吗?如果侯爷和夫人问,那就说愿意,十分愿意,不能流露出一点犹豫来。 魏族子弟这么多,侯爷不一定要选他的。 就在魏晌和李氏紧张到额头出汗的时候,敬哥儿终于说话了,他问道:「那我以后还可以回去探望爹娘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2页 「不用,不用回来。」李氏着急的声音显得特别尖锐,也特别的突兀。 四娘看了她一眼,她吞咽了唾沫,双手死死地绞着手帕,没敢再说话了。 四娘收回眸子看着敬哥儿,「当然可以,他们永远都是你的生身父母。」 魏晌和李氏顿时泪目,纷纷转了头去,一般过继收养,认生身父母都是大忌,但是侯爷和夫人却愿意让敬哥儿回去看望他们。 敬哥儿又问道:「那我可以读书吗?」 「当然可以!」四娘道。 敬哥儿眼底勐地点头,「那我同意。」 四娘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还有哥哥姐姐,却没有弟弟和妹妹,等你到了侯府住下,你就有一位妹妹了,她叫魏明萱,你会疼妹妹吗?」 敬哥儿眼睛一亮,「我有妹妹?我会疼妹妹的,我会的。」 四娘揉着他的头髮,「乖,你今日先随你爹娘回去,等过几日再把你接来,到时候,你要叫我母亲,叫他父亲。」 她说着,指了一下侯爷。 敬哥儿偷偷地看了侯爷一眼,见他板着脸,心里有些害怕,不由得靠近四娘一些,「知道。」 魏晌和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定下来了。 四娘让管家把他们先送回去,然后和侯爷对望了一眼。 「你都定下来了,看我做什么?」侯爷饮了一口茶,神色有些灰暗不明。 「你不喜欢那孩子?」四娘问道,「不应该啊,是你的人考察过的,你想来也亲自去看过。」 「没有不喜欢。」侯爷捏着杯子,「这孩子心性不错,品行也好,他上头兄长姐姐都没有像他这样为父母尽心,侍卫考察了他几个月,他基本都会在店面帮忙。」 「你是说,他的哥哥姐姐都是好吃懒做的?」 「倒也不算,他的兄长有出去帮工赚银子,姐姐也有做绣品卖,按说一家八个孩子,连最小的都能出店面赚钱,魏晌的店面不至于要倒闭。」 四娘明白了。 这么多个孩子都有去赚银子,所以根本不是养不下,而是其他子女赚了银子没有拿出来帮补家计,反而吃着家里的,是各自都存了私心。 而敬哥儿品行好,日后进了魏家,等长大些接了生意或者是出了功名,保不齐他的兄长姐姐找上门来,他会念着情分不断接济。 哪怕他们不是真的需要接济,只是私心重,看着弟弟飞黄腾达,肯定想来沾点好处。 而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止不住了,太皇太后的娘家侄子们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你为何不早些和我说?」四娘气得瞪了他一眼,「我方才都已经同他说了,而且又那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变卦,大家都以为我们没瞧上他,那样以后他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些了。」 她说完又觉得这些情况既然他都考虑到,为何还叫人把他们带过来? 显然是有原因的。 她也喝着茶,等着自家夫君说原因。 侯爷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四娘,四娘放下茶杯,展开一看,这是一张用过的废纸,乱七八糟写了很多字,但字体都不错,唯独是有一个魏字,写得与众不同。 这个魏字,比那些字要差一些,却也是正宗的台阁体。 「这是侍卫从长山书院捡回来的,敬哥儿去长山书院帮父母送豆腐,恰好那日书馆里的洒扫收拾的小厮病了,夫子便给他二十文钱,让他去收拾课堂,正好是有一张纸和学子没收拾好的墨砚,他便写下了这个魏字。」 四娘吃惊,「不是说他至今还没启蒙吗?这个魏字可不好写,而且写的还是台阁体。」 「是的,侍卫问了一下夫子,说很多时候他送豆腐到书院,都会偷偷在外头听课,然后捡学子们的废纸,夫子不知道他为何捡废纸,但是侍卫跟踪他这几个月,发现他每天傍晚都会到沙地上用树枝写字,就按着废纸上的字来写。」 四娘嘆气,「怪不得方才他问能不能读书,原来他这么好学。」 魏侯爷道:「不仅如此,你得空去魏晌的店面看一看,你就知道了。」 第879章 决定要了 这倒是勾起了四娘的兴趣。 第二天,她便带着晴姑姑去了一趟。 魏晌的店是卖豆腐和豆皮,早餐还卖油条豆浆,不是复杂的生意,只是赚些辛苦钱。 只见敬哥儿早早也到了店里,帮忙着卖早点。 因为店面所处的位置不算好,所以生意一般,但是,他忙碌的小身影无处不在,卖豆浆,卖油条,算铜钱,手快,算得也快,基本是东西递过去,银钱便算了出来。 她见一个客人买了九条油条,三杯豆浆,七块豆腐,他和父母一同把东西装好,递给客人顺口便说了价钱,然后铜板到他手里,他数也没有数,便递给了父亲说了句,「对了的。」 魏晌数了一下,确实是对的,把铜板放在抽屉里,继续卖东西。 四娘眼底一亮。 这是最生意最好的料子啊,几十枚散的铜板到了他的双手,他甚至都不需要数就知道是对的。 这是多敏锐的生意触觉啊。 而且,他计算得快,手上动作也快,小小的身子占据了整个店面的主导,反而他的父母在一旁显得是给他打下手似的。 这份在生意场上的玲珑,昨日在侯府的时候是看不到的,因为命运的改变,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孩来说,还是显得很忐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3页 品行端,心性好,好学,天资聪慧,善做生意,确实是他们夫妇想要的接班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七个兄姐过于自私。 四娘再叫晴姑姑到附近店面去打听一下他们家的事情,她先行回商号去。 晴姑姑打听了两天,便道:「街坊邻居对这孩子也是赞不绝口的,就是命苦,没银钱读书,请不起先生,无人举荐也不能去书院,再加上他大哥二哥成亲的时候,花了家里好多银钱,姐姐出嫁的时候也给了一笔嫁妆,总之,就算这对夫妻和敬哥儿拼了命地干,都养不起那七个人,莫说兄长成家之后还有孩儿,家里头肯定是紧着孙儿的。」 四娘听罢,觉得这孩子一辈子几乎都能望到头了。 负担太大,就算拼了所有的努力,也未必能一展拳脚,在生意场上有一番作为。 因为,他没办法储存本钱,基本是赚一笔,利润就给家里头了。 等他成亲生子,养育孩子妻儿,赡养父母,这些负担枷锁,都不可能让他施展自己的本事。 侯爷爱才,所以不顾他家累,也想过继到自己的身边好生培养。 四娘思前想后,觉得如果不接到侯府去,是真浪费了他的本事。 她决定,这孩子她要了。 四娘决定单独跟魏晌和李氏聊一下,派人把他们接到永平商号的二楼来。 案桌上放着一叠银票,还有两杯茶。 魏晌和李氏坐在四娘的对面,看着这一叠银票,吞了一口唾沫。 不是他们贪心,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银票。 「我算了一下,你们的店面一个月大概盈利四两银子左右。」 魏晌和李氏张大嘴巴,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的? 「有盈利,但你们交不起店租,甚至不得不想要结业。」 「实在是……」魏晌双手在侧腿搓了一下,有些不安,「家里开销大。」 「没错,你家开销确实大,你们人口多,房子住不下,你长子和次子都在外头租房子,你们补贴着房租,养着他们的孩子,你还有三个儿子没成亲,还有一个女儿没出嫁,就算把你们的家底都掏空,也根本没办法帮他们把婚事都办完,至于敬哥儿,你们更加不可能顾得上。」 夫妇两人点头,一双长期劳作显得粗糙的手躲在案桌底下,不敢露出来。 「所以,就想着如果夫人能收下他做儿子,我们夫妇都是十分高兴的。」魏晌说。 「我很喜欢敬哥儿,侯爷也是,你们虽说是魏国公府的旁支,但确实也是当年老太爷衍下来的一脉,是正儿八经的魏家人,侯爷愿意扶持魏家一把,希望敬哥儿能为魏家的祖先争口气,就算不能再像当年那样显赫,至少也不至于沦落到连生计都成问题。」 夫妇两人连连点头,听得她喜欢,后面那些话他们也没怎么听进去。 什么显赫,什么家世,他们早就没想这个事情,自从魏晌祖父那一代开始,和国公府就疏远了。 所以,国公府的显赫和他们没有关系,魏族的兴衰,与他们更无关,他们生计都成问题。 四娘继续说:「这里是一万两银票,我不是要你们卖儿子,但是我不希望他被你们家继续拖累,他可以见你们,但我希望一年只见一次或者两次,至于他的兄长姐姐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去找他。」 「这一万两,你们夫妇两人回去怎么分都好,让他们自立门户,自己赚银子养家,分了之后,你们也不许他们登门要钱,你们夫妇两人守着豆腐店,日子也能过好,敬哥儿长大了,赚到了银子,他孝顺你们是应该的,但是,他不能被那些哥哥姐姐拖累。」 「以上,就是我和侯爷的要求,如果你们答应,这一万两拿回去,如果不答应,过继的事就此作罢。」 魏晌看着那叠银票,脑子里天人交战,他们让儿子过继到侯府,是想让儿子谋一份前程,不是想卖儿子的。 在考虑过继之初,他们没想过拿银子。 他们想过侯爷和夫人或许会给他们一点银子,所以当时夫妻商量的是不会拿这些银子。 但是,当一万两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是心动的。 一万两,可以让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好,小店不用结业,老大和老二家里头的困境也能解决了,另外三个儿子要议亲,女儿要相看,相看之后婚事也要办了,这笔银子都能为他们解燃眉之急。 甚至,他们可以在偏僻一点的地方,买个房子,老大和老二也不用租房住。 多大的吸引啊。 如果一百两,他们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推了。 但是一万两,他们犹豫了很久。 可最终,魏晌摇摇头,「夫人,敬哥儿是个好孩子,聪慧又好学,他该有更好的前程,我们夫妇供不起他,连给他启蒙读书都做不到,所以这银票我们不能要,但是您提的要求,我们都答应,我们夫妇在生一日,都不会允许他们登门去找敬哥儿要银子。」 李氏哽咽地说道:「我们,其实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他在侯府,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能发挥所长,以后当个有出息的人,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那豆腐店里。」 他们这番话,让四娘对他们改观。 本以为他们把银子都花在其他孩子身上,唯独委屈了敬哥儿,是偏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4页 第880章 也算是良善之辈 但想想也是啊,长大了的,该娶亲就要娶亲,该出嫁的也要出嫁,生得实在是太多了,八个孩子,就算每个孩子相隔一岁半,那么李氏起码有十几年都在怀孕生孩子坐月子。 基本,就是魏晌一个人劳持整个家。 他们不是不爱敬哥儿,只是确实没能力了。 晴姑姑在一旁,嘆息一声,"没能力,怎么生这么多呢?" 李氏嗫嚅道:「这事,赖我,生了老三,本来就不想再生了,但是那些避子汤我喝下去了也不管用,该怀上还是怀上,生了敬哥儿之后,我们夫妇已经不敢再亲近了,足足八年。」 说完,她羞耻地低下头,觉得在夫人面前说这些事情,实在很不合适。 四娘道:「这怎么能赖你呢?这不是你的错,避子汤也未必管用。」 魏晌道:「其实原先倒也还好的,就是魏国公府获罪之后,我们虽没遭连坐之罪,但生意确实是没以前那么好做了,所以一日便不如一日。」 他虽没说被针对,但四娘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样的光景,魏国公府风评太差了,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而且魏国公之前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死了,那些人就那魏族人出气。 四娘想他们确实艰难,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但是这一万两银子你们拿回去,不是卖儿子,敬哥儿你们想见还是可以见的,这一万两是让你们度过眼前的难关,对以后的日子也有保障,这银子你们不拿,敬哥儿我也不敢要,怕他念着家里头过得不好,无心向学,所以这银子你们拿了,他就不会担心你们过得不好,对他将来上书院或者跟我学做生意,也能心无旁骛。」 四娘都这样说了,魏晌和李氏这才千恩万谢地把银票收下。 这一万两,确实能解决他们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他们离开之后,晴姑姑说:「这么能生的,若放在贵家大户里头,那是多大的福气啊。」 四娘说:「生了这么多,却也不团结,这份福气放在哪家,都不是好事。」 晴姑姑道:「夫人说得对,李氏软弱当不了家,魏晌忙于赚钱餬口,也理会不了太多,孩子教养的事完全顾不上,全部都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着长大的,自然着重蝇头小利,敬哥儿是个例外,这孩子既聪慧本心又淳朴更念着亲情,实在难得。」 这话说到四娘心坎里去了,这儿子她要定了,既是给小丑鸭找个哥哥,也可以成为她和侯爷的接班人。 侯爷心里怎么想的,她很清楚,魏家若一直这么落魄下去,辜负了魏老太爷的功勋和一番忠君爱民之心。 扶持起一个魏家子孙,就算不能重回巅峰,起码,也不能总被人小瞧了去。 把敬哥儿过继的手续办了,四娘便去信给锦书,说自己多了个儿子。 信中还故意模稜两可,没说是过继的,只说如今自己一子一女,十分满足。 看了她的信,锦书还愣神了好一会儿,还能生? 不过暗疾很快就为她解惑,说是侯爷也四娘从魏家旁支里过继了一个儿子,八岁了,是个读书和做生意的好料子。 以后,可能入仕,也可能接管生意。 四娘这一波倒是给少渊点了个醒。 他去年回京的时候,看到小丑鸭和羲和,那粉嘟嘟的女孩子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但要让锦书再生一个,他是不同意的,既然自己不生,那是不是可以考虑收养一个呢? 最好是找个一两岁的孤儿,没别的父母,以后他和锦书就是她的父母。 这念头一生,他立刻就跟锦书说了。 「咱们抱养一个女儿,咱们北州不是也有慈幼院吗?里头有些孤儿多是女婴,咱们去挑一个,这样你不用生,咱们便有女儿了,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少渊说得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拉着她去慈幼院领养孩子。 锦书哭笑不得,「这么着急吗?这事咱们慢慢来,也要徵询小雪豹的同意啊,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小雪豹现在有两位老师,郭先生和敏先生。 五岁的孩子在老师面前端方持重,俨然一副小君子模样。 但是在爹娘面前,还是个五岁爱撒娇的小北鼻。 之前夫妇两人说好了的,一个负责让他感受母爱,一个负责让他感受严父之威,结果,夫妇两人都宠了,大坏蛋就让两位先生当了。 好在,底子好,教得也好,知道尊师重道,先生虽然严厉,雪豹也知道是为他好的。 因小雪豹的名字叫云厉风,既然上学启蒙了,那么敏先生就给他起了个表字潜,云潜。 潜龙腾渊,自然也盼着他隐潜谦逊,厉风始终过于霸气,如今在府中启蒙读书,等八岁了上书院,同窗便可唤他云潜。 雪豹听母妃和父王说要收养一个妹妹,他好奇怪,指着母妃的肚子,「母妃,你肚子里是不是生不出小孩来了?」 「能生啊。」 「那为什么不给我生一个妹妹,要到外头抱养一个呢?」小雪豹不明白。 少渊道:「生孩子甚是艰难,咱们燕国每年有许多妇人因为生孩子没了命,可不能因为你想要妹妹,便叫你母妃受罪遭难,对不对?」 雪豹一听说生孩子母妃会有危险,立刻便板起了小脸,双手放在后面,「那就不能生,听父王的抱一个妹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5页 父子二人达成一致,两人一击掌,准备行动。 锦书却摆摆手,「不着急,今年还没回京,等从京城回来再说。」 少渊却是显得迫不及待,「锦书,这事怎么能等啊?必须抓紧了,咱们收养回来还能能带着回京给父皇和母后看看。」 「容我考虑几天。」锦书觉得收养一个孩子,她未必做到和小雪豹一视同仁。 就算表面可以,但心里偏了,她也会对那女孩内疚。 所以收养不是一件随口而出随心而生的事,一定要深思熟虑。 他们夫妇自问在教育小雪豹上都没有做得很好,全凭两位先生教导,可女孩子总不能让两位先生教,这份责任是落在她和少渊头上的。 少渊会尊重她的意见,而且那忽然生出要一个女儿的狂热在锦书的冷静影响下,他也慢慢冷静下来,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这事要好好想想的。 眼下有一件事情,她觉得是比较重要的,那就是临儿的婚事。 第881章 她会偏心的 临儿还没嫁人,每年随他们回京一次探望父母,留下银钱便又继续跟随他们回到北州。 这几年,蓝寂对她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但是从不言一句喜欢,也没开口求娶。 至于临儿似乎也没抗拒他对她的好,可两人就是没进一步。 林琅如今都成亲且有了一子。 林琅是下嫁,嫁了一个寒门学子叫陈广生,十三岁中的秀才,成亲之后中了举,等着两年之后的春闱,他要进京考试了。 林琅会嫁给陈广生,匡正司衙门里所有人都吃惊的。 因为大家都觉得她眼高于顶,之前听闻她祖父跟她说过亲事,她都嫌弃人家门楣低,没前程,可自从她自己有了官身之后,便不在乎自己丈夫的出身了。 大家也问过林琅为什么会嫁给陈广生,林琅的回答十分干脆,他长得好看。 她见过殿下那样的阳春白雪,就算陈广生够不上,却近那么一两分,好看的皮囊,加上才识过人又好学,她以知府嫡出孙女身份下嫁,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最重要的是,陈广生家里简单,婆母早死,公爹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大姑子出嫁了,没有回娘家指手画脚,夫妇二人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奴僕三四人打点家里,日子过得十分滋味。 她回匡正司之后心事重重,孙娘子便看出来了,问道:「总司是有什么心事吗?」 锦书睨了她一眼,「我不用做心理辅导。」 孙娘子这些年开解女子颇有成效,而且辛夷还掏家底给她传授了心理学,当然只限于理论,辛夷是没有实践的。 「不是心里辅导,只是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孙娘子笑着说。 林琅也好奇,总司往日回到衙门,都是十分开朗的,怎么今日却皱起了眉头? 锦书也不妨与她们分享,毕竟这几年和她们作伴,早就成了良友。 「殿下说想要个女儿,想抱养一个。」锦书道。 孙娘子奇道:「既然是想要,为何您不自己生呢?」 「我自己生?」锦书其实早就打消了要再生二胎的念头,主要是少渊反对得厉害,她自己这两年觉得没那么牴触,或许是过去了几年,怀孕时候的辛苦她都忘记了。 「肯定是自己生啊,殿下说想抱养,会不会只是试探,实则是想纳妾?」孙娘子按照一般男人的心态去推测。 「不会。」锦书对少渊有信心,他没有过纳妾的想法。 孙娘子说:「如果殿下愿意守着总司一辈子,那么总司也不是不能生,为何不自己生呢?自己的血脉,总归是亲近些的,抱养回来的孩子养在身边,总司能保证不会偏心吗?一旦偏心,咱们匡正司可就是要出面了。」 「她会偏心的。」辛夷在一旁保证,「她绝对偏心,她甚至都不想要一个女儿,因为她总说女子在这世上遭到不公平对待,哪怕是出身皇家,也有被夫婿欺负的可能。」 「那是我胡乱跟你说的,我没有这个担忧。」锦书白了她一眼,辛夷就是那样,该记着的不记,不该记的记得牢牢的。 「但确实也是事实啊,就算您自己生了个小郡主,日后嫁了人,受了委屈,也未必会回家说与你们听,女子如果能有男人那样的社会地位,那咱们匡正司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锦书无言以对,成立匡正司这么多年,办过很多案子,女子的苦况当没有被总结起来的时候,是零碎而少人知晓的。 可当总结在她的面前,那一沓一沓的案宗,就是一个个女子悲惨的人生。 自然,也有自己作死的,可大部分女子的命运都无法自己掌握。 作死那些,匡正司想不管,可也必须得管。 眼下就有一个案子,说来也巧,那姑娘正是当年思慕兰五公子不惜与竹马悔婚的徐姑娘。 徐姑娘悔婚之后,也不能如愿嫁给兰五公子,之后兰五公子来过北州进货,但是却没有选他们家的货。 她纠缠过几次都被严厉拒绝,最后兰五公子看到她都躲,她还是纠缠不休,直到前年,兰五公子带着新婚妻子来到北州,想着这样就能让她死心了。 结果这姑娘做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求到了人家新婚妻子面前,自荐为妾,求不得,竟找了几个二流子朝兰五奶奶泼粪,而且是当街泼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6页 这家事情惊动了官府,抓了人之后供出了主使人是徐姑娘。 府衙里的人都大吃一惊,因为像这种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进而展开报復的,多半是男人。 女人如果是爱而不得,基本都会放弃,免得影响自己的闺誉,对自己以后说亲不利。 这案子林知府也头疼,因为泼粪没有造成兰五奶奶身体上的伤害,但却对一个女子而言,影响极为恶劣,可能终其一生都忘记不了这份羞辱。 甚至,有可能夫妻二人反目,成了怨偶。 最终是徐姑娘的父亲找到了兰五公子,下跪道歉,赔了很多锦缎布匹给兰五奶奶做新衣裳,争取到了谅解,所以最后徐姑娘在牢里待了一个月就放了出来。 可进过大牢的女孩要再说亲,那就太难了。 最终,徐姑娘不得不下嫁给一个叫万泰的鳏夫,万泰已经三十岁,与亡妻生育有三个孩子,一子二女。 徐姑娘肯定不满意这门亲事的,但是好在她夫婿待她极好,加上在牢中一个月的日子,实在让她害怕了,她也收敛了性子,跟着万泰过日子。 可就在上个月,她回娘家的时候,刚好遇到阿叶带着妻子从外地回来。 阿叶自从成亲之后,就带着妻子到了北州岚县去开布庄,生意做得不错,所以打算回北州再开两间。 阿叶与夫人文氏十分恩爱,生了一子也是聪明伶俐,像极了年少时候的阿叶。 徐姑娘看到他们回来,下马车的时候,阿叶还抱着文氏下来,文氏这几年虽然跟着阿叶出外,但因阿叶生意做得好,家中不愁银子,穿戴光鲜,穿金戴银的十分贵气。 最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笑容与幸福,怎么都掩盖不住,看得徐姑娘牙龈发酸。 徐姑娘又恨又悔,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悔婚,那么今日幸福的人就是她了。 因着心里的不平衡,她回夫家之后,竟找继子继女出气,因着她刚怀了身孕,丈夫万泰纵然知道她打骂自己的孩子,也没办法生气,只能劝着她轻点手,别动了胎气。 结果因为万泰的纵容,导致她越发的放肆,有一晚起夜被三岁的继女冲撞了,摔倒在地,她气急之下,竟随手拿起门边的担挑朝继女的脑袋重重地打过去。 继女倒在地上,脑袋被担挑头打穿了,汩汩流血,幸亏万泰跑出来发现了,捂住她的脑袋抱着去了医馆,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虐待继女的事,被医馆的大夫报到了匡正司。 所以,匡正司要处理这件事情,负责处理的人,正是临儿。 第882章 案子移交匡正司 临儿了解了全部情况之后,回来禀报,刚好听到长姐说姐夫想要收养女儿的事。 她嘆了口气,「要收养,那就收养万家那个小闺女吧。」 大家都是收敛神色,听她讲讲这万家的事。 毕竟,徐氏也算是匡正司的老熟人了,而且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一个才三岁的女孩早早没了娘,后娘进门之后过得不如狗。 临儿喝了一杯水,屁股刚沾椅子上就开始说了,「四方邻居的我也打听了下,这丫头就叫丫头,万丫头,三个月的时候娘就死了,两年前万泰娶了徐姑娘……徐氏,那徐氏进门的时候,对他们三兄妹怎么说呢?没怎么刻薄,但是照顾肯定是没照顾到的,都是万泰的嫂子在照顾,万泰是个庄稼汉,家里头穷,娶了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虽说闹出丑闻,但嫁妆丰厚啊,所以娇宠得不得了,有男人宠着,徐氏就更没拿那几个孩子放在眼里,从最初的淡漠渐渐就转变成为刻薄,一开始是骂,继而动手打,而万泰这个狗男人认为孩子不听话,打几下也没什么事。」 大家听到这里,心情就很沉重了。 因为当亲爹都偏向后娘的时候,那三个孩子等同爹娘都没了。 这日子还能过? 「小丫头之所以被打,是晚上起来偷偷去厨房找吃的,因为白天徐氏受了气,罚那三个孩子没饭吃,那个当爹的觉得孩子饿一两顿的也没什么事,可那小丫头受不住饿肚子,晚上趁着爹和后娘睡了,偷偷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就刚好碰到起夜的徐氏,小丫头吓得尖叫起来,吓着了徐氏,徐氏是没被她撞上的,是她自己吓着摔倒了,一气之下就迁怒小丫头,拿起扁担就往死里打。」 「现在那小丫头还在医馆里住着,命算是保住了,其他两个孩子也被万泰的嫂子接走,徐氏和万泰都被官府带去,府衙估计没多久会把案子直接转到咱们匡正司,因为官府认定属于家庭事,徐氏涉嫌虐待殴打孩儿,至孩子头部受伤,加上徐氏有孕,官府多半会给咱们匡正司处理。」 虽然这件事情听得大家心里都很沉重很生气,但是这几年处理这样的事情也不少了。 有后爹殴打孩子的,有后娘虐待孩子的,也有亲生父母不拿孩子当人看的。 但大家特别愤怒的一个点在于这位徐氏,她的命是林琅救回来的,也是在锦书的见证下,与阿叶退亲。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她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做错了,带给别人伤害,她自己倒还像是个受害者一样委屈。 她自己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一点母性都没有,对前头娘子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还有那个当爹的,也是个人渣。 「辛夷,去把那丫头从医馆接过来,在我们匡正司治疗。」锦书吩咐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7页 既然府衙是要把案子调过来的,那么这丫头最好还是先安置在匡正司。 「好,我现在去。」辛夷说完,大步一迈便走了。 「林琅,你和临儿去府衙对接,把所有的案宗取过来,府衙给他们下的口供也要全部拿来。」 「总司,不等府衙那边发派过来吗?我们就直接去要这案子?」林琅问道。 锦书道:「直接去,就说这件事情我们匡正司处理,他们肯定也有这方面的意向,几年了,许多案子都是他们派发过来,但现在我们可以採取主动权了,是时候了。」 林琅大声道:「好,我们这就去。」 她们等这一天,等了好几年。 之前的小纠纷,她们匡正司可以直接介入,但是有些案子官府先接了,又碍于一些因素不能判罚,只能小惩大诫,回去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自然,她们也都理解,匡正司虽说是吏部过了明路的机构,却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公门,需要仰衙门那边的鼻息,可几年经营,是时候可以迈进一步了。 之前总司就说过,咱们不着急,一步步来,适当的时候慢慢地挪一步,就这样一步步地挪进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匡正司已经处理过多种案子,已开先例,衙门那边也只能承认了。 这案子,府衙那边确实想着要交给匡正司的,因为那徐氏被关押之后寻死觅活的,闹得不可开交,巴不得匡正司把他们带走。 所以当林琅带着临儿过来说是接案子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便把人和案宗全部交给了她们两人,万泰和徐氏也押送到了匡正司正堂。 匡正司有一个地方可做临时关押,锦书让紫衣把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先关押起来,不着急问讯,因为衙门肯定都问过口供了。 锦书先听林琅的口述,徐氏在衙门那边闹自尽,说自己自从嫁进万家,就没过一天好日子,那前头娘子的三个孩子总是跟她作对,她怀着身孕却要忙于家事,甚至有时候也要下田。 那晚实在是被那小丫头吓着了,以为是贼子便拿起扁担打过去。 锦书翻了一下衙门给她下的口供,基本也是这样说的。 至于万泰,竟然和她口供一致,说当时听得动静确实以为是贼人进屋了,因为事发的前几天,也有过贼人进屋偷盗东西的事情发生。 他对衙门的人说,平素徐氏待他三个孩子很好,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至于孩子嘛,顽劣些是有的,听人家说后娘都是恶人,便故意刁难后母,平日里是肯定不存在打骂孩子的情况。 这两份口供,与开始了解的情况完全不相符。 按照口供,徐氏变成了无意中伤了小丫头,是出于以为有贼人进屋,所以为了自保才拿起扁担打人的。 但是,谁都知道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和一个贼人怎么不能分辨出来?徐氏又不是摸黑出来的,屋中点了灯,灯光就算黯淡,也能照到外头去。 很显然,万泰是帮着徐氏的,这当爹的既没用又渣。 但锦书还不着急提审他们,先关他们两天,因为辛夷把那小丫头带回来了。 锦书去看小丫头之前,派人把万泰的嫂子请来,锦书便让辛夷给那孩子先治疗,好生安抚情绪,她去见万泰的嫂子。 本以为万泰的嫂子顶多年长万泰三四岁,却想不到竟是头髮花白的老妇了,瞧着有五十岁的样子。 第883章 谋害之嫌 万泰的嫂子穆氏是北州一个富户家少爷的奶娘,之后便一直照顾少爷,如今少爷虽然已经成亲,但她没离开,在那家富户里当了管事妈妈。 她夫婿早死,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劳持。 她有一子一女,都已经成亲了,平日里多半是要在主家的,晚上才回自己的家里头。 她和儿子住一块,万泰的两个孩子她接了过去,交给自己的儿子儿媳先照顾着。 穆氏当管事妈妈多年了,自有一份威严,她给王妃见礼之后,便说开了,「民妇嫁到万家的时候,万泰还是个孩子,因家中父母早亡,所以万泰是我照顾着长大的,他这个人性子倒不算坏,就是不会变通所以一直都很穷,所以二十好几了才由我出面说了一门亲事,那也是个苦命人,生了三个孩子之后,就撒手人寰,她走的时候,小丫头才半岁。」 「娘子没了,家里三个孩子要养,小丫一岁多的时候,经人介绍了徐氏给他,这门亲事我本不同意的,因为那徐氏闹出的笑话,整个北州城的人都知道,但万泰很中意,因为徐氏年轻又好看,嫁妆也丰厚。」 「不过,娶了徐氏之后,他确实比以前更加的勤奋积极了,田里种着庄稼,也跟人去开矿取石,多赚一份银钱,可这煳涂蛋啊竟然纵得徐氏虐待自己的孩子,那最大的儿子才六岁,第二个女儿是四岁半,小丫今年是三岁,三个孩子日日没饱饭吃,我又时常在主家里头,事多杂务忙,所以那三个孩子我让我儿子儿媳帮衬着点儿,哪怕得不到什么好对待,也不至于饿肚子,吃不饱穿不暖的。」 「后来我儿媳发现那几个孩子身上总有伤痕,问了好几次,才知道是被徐氏虐打的,我一气之下去问他们,万泰给她遮掩过去了,说孩子顽劣,是他这个当爹的打的,我哪里会信?万泰是我养大的,他屁股一撅……民妇失态了,他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当嫂子的一清二楚,他就是为徐氏开脱,我到他家里闹了一场,警告了徐氏不许她再打孩子,徐氏便恼死了民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8页 「这一次打小丫头,她是真下了死手啊,因为万泰的扁担是挑粮食和石头的,所以很是粗壮,那扁担头更是粗得很,小丫才三岁,怎么经得起这一棍棍的打?这事刚出的时候,我那儿媳登门去问情况,她还嚣张地说就是她打的,打的就是没规矩晚上去偷吃的贱丫头,直到官府来了人,她这才改口说是误以为家里进了贼人,呸,敢做不敢当的贱货,万泰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纵新妇毒打自己的孩子,还要站出来为新妇开脱,他也不怕他亡妻的鬼魂半夜来找他算帐!」 穆氏愤怒至极,恨不得去抽死万泰和徐氏。 她这张脸充满了岁月的风霜,头髮花白,可见这些年她过得实在辛苦,确实,在主家里头当管事妈妈,杂务繁多,回家还不省心。 锦书对她的语气不免温和,道:「你莫太生气,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这件事情匡正司会管的,你放心就是。」 穆氏福身,眼底红了一红,「王妃娘娘,您真的要帮帮他们兄妹三个,再让徐氏养着,他们真的会被虐死的。」 「徐氏跟你儿媳说的那番话,有别的邻居听到吗?」 「肯定有,四邻八舍谁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那么嚣张地喊,肯定四邻都是听到的。」 锦书点点头,「那就行了,这事我们会解决的,您先去看一眼小丫,她在匡正司里暂时住下,至于万泰其他两个孩子,就请你儿子和儿媳先照顾着。」 穆氏含泪道:「遇到王妃,是小丫的福气。」 说完,她福身告退,由匡正司的娘子带过去看小丫。 锦书再派人去找万泰的左邻右舍下一份证词,问当晚发生的事,再问平日徐氏如何对待孩子们的。 她再叫人孙娘子拟好一份与知府衙门对接的文书,请他们出一份蓄意伤害的量刑标准。 孙娘子疑惑地道:「这以蓄意伤害的罪名合适吗?咱们燕律并无虐打子女的刑罚。」 「我知道,就因为没有虐打子女的刑罚,所以才以蓄意伤害的罪名来定。」锦书无奈地说。 父权至上,父母打孩子被视为天经地义,就算打死了,只需一句儿女不孝,衙门顶多是判打几十板。 要为小丫讨回公道,震慑徐氏,就只能以伤害罪来定。 「可徐氏始终是小丫的继母,论不上蓄意伤害啊。」孙娘子对燕律颇为精通,觉得惩罚徐氏和万泰都可以,教训或者调解也有必要,但以伤害入罪,只怕会引起一些人的非议。 如果这样判了,那谁家还敢打孩子? 「案情特殊,特殊处理,到医馆去找为小丫治疗的大夫说几句,就说小丫到了匡正司衙门之后昏迷,怀疑被打到脑颅积血或有生命危险,然后告诉医馆的大夫,这是居大夫下的诊断,居大夫正在极力救治小丫,希望能救回来。」 孙娘子眸子一亮,「若说是差点被打死了,那她再怎么,也要挨板子的。」 孙娘子马上拿着文书去衙门,衙门那边对这案子处理的分寸拿捏不好万泰和徐氏的口供都说是以为误入了贼人,万泰一再保证说徐氏往日是有善待孩子的,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衙门考虑到的是,孩子以后还要落在徐氏的手中,如果惩治了徐氏,回头徐氏疯癫起来,寻个藉口把孩子扔掉,或者杀害埋了,回头说孩子走丢,衙门根本无从查起。 所以,他们把案子移交给匡正司,是因为匡正司有专人监督这些有问题的家庭,加上匡正司的总司是王妃娘娘,肯定她出面处理这件事情最好的。 那徐姑娘的疯癫,衙门都是见识过的,因爱生恨而泼粪,这样的事情在北州还第一次。 北州人大多爱恨分明,怎会有女子自毁闺誉?所以说惩治徐氏,衙门掌握不好这分寸。 如今府丞看了王妃叫人送过来的文书,说到了小丫的伤势十分严重,差点就没命了,他一拍桌子,「对,若有性命之危,确有谋害继女之嫌。」 第884章 卖孩子 性命之危再加继女,这就很敏感了。 锦书也先去见一见那小丫头,万泰和徐氏不着急,让他们多待两天,让外头的舆论发酵发酵,再来审理他们两人。 毕竟,现在徐氏怀了身孕,要打也是打不得的。 小丫头被辛夷抱着,她头上的伤口包扎过,缠了一圈绷带,显然是辛夷帮她重新处理过伤口。 看到小丫头,锦书心里一股子怒火冲上头。 三岁的孩子,看着就像一两岁的孩子似的,面黄肌瘦,衣衫破旧,脸上脖子上瞧着一点肉都没有。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也不敢看锦书,只是一味躲在辛夷的怀中。 这倒是奇怪,辛夷从来都不讨小孩子喜欢的,就算她去接回来的,大概也不会温柔。 只是细看那小丫头的耳朵,和辛夷的耳朵很像,长长的竖起来,有点像阿凡达的耳朵。 「总司,你看看她。」机器人甚是愤怒,挽起小丫头的袖子和裤管,露出那麦秆似的四肢,四肢上都是鞭痕,掐痕。 再解开她的衣裳,腹部和胸口背部全部都是,没一处好肉。 锦书看到眼冒火星,当妈妈的人,看不得这些。 她蹲下来,忍着怒火温柔地问道:「告诉姨姨,是谁打你?」 小丫头躲在辛夷的怀中,不敢作声,但身体在颤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9页 辛夷道:「不用怕,小丫,告诉她是谁打你的,她可以帮你,让你以后也不用挨打了。」 辛夷发话,小丫头这才把脸从辛夷的怀中转了出来,颤声说:「是阿娘,阿娘打,打大哥,打二姐,也打我,她拿筷子插大哥的眼睛,我好害怕,我害怕被插眼睛。」 锦书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当时就不该救她的,让她投湖死了算了。 救了她,害了三个孩子,还害了人家那位兰五公子的妻子,被当街泼粪,这份心理阴影只怕一辈子都会跟随她。 「小丫,姨姨问你,以后你还愿意回去家里吗?」锦书问道。 「不想,不想!」小丫勐地摇头,眼底灌满了惊恐,「我不想挨打,不想挨饿,我想吃饭。」 锦书道:「好,你先跟着辛姨姨。」 说完,她起身出去,派人去把万泰另外两个孩子接过来。 没多久,穆氏的儿媳带着那两个孩子来到。 这两个孩子一样的瘦弱,那男孩左眼明显是有过伤的,红得厉害。 那女孩四岁多,脸上有被烫伤的痕迹,畏畏缩缩地躲在了穆氏儿媳的身后。 穆氏儿媳拉开他们的衣裳,锦书也看到了他们满身细碎的伤痕,和小丫的差不多。 穆氏儿媳气愤地说:「长哥儿的眼睛被她伤过,找大夫花了十两银子才治好的,那眼角边都起脓了,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妇人,王妃您一定要为他们做主啊。」 锦书问道:「我会想办法的,除非万泰休妻,否则这三个孩子不可能回去,你先照顾着他们,等事情有了结果,你们如果愿意照顾,那就由你来照顾,匡正司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银子用于救济这些孩子的,我会拨他们的生活费给你,如果你照顾不来,我再给他们找去处。」 穆氏儿媳说:「叫民妇照顾一个还可以,但如果两个三个都由民妇照顾,民妇也没有能力,不是银钱上的事,是民妇家中也有孩儿,如今还刚有了身孕,实在无力照顾这么多个。」 锦书看着她腹部,确实是有孕了,看得出有三四个月。 「那行,就劳你先照顾他们两个,等案子结束了我再想办法。」 锦书也知道一个普通家庭养育着几个孩子,实在很困难,这困难不是有一份生活费就能解决的。 打发了他们回去之后,锦书叫来孙娘子和吴绣娘,让他们去面见徐氏的父母。 「直接告诉他们,就说徐氏犯下的是谋害继子继女的罪名,这不是家务事,官府是要严惩的,现在匡正司出面,是希望以和为贵,让他们想个法子,给三个孩子一条活路,你说恰好认识有人想要买孩子回去当陪读,让他们先去说服万泰和徐氏,签下三个孩子的身契,拿了身契之后不用到官府去入奴籍,把身契交给我。」 孙娘子跟了总司几年,明白总司这么做的原因,她是要那三个孩子彻底脱离了万泰和徐氏。 万泰不配当他们的父亲,徐氏更不配当他们的母亲,一丘之貉让他们锁死,但别祸害了孩子。 小雪豹如今已经启蒙读书,身边确实需要伴读,那长哥儿可以留在小雪豹的身边当个伴读,至于那两个女孩,她也有安排。 徐氏会卖孩子的,因为卖孩子与富人家,自然就是为奴为婢,入了奴籍,她本来就讨厌前头娘子生的孩子,自然不希望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当了奴,还能得一笔卖身契的钱,她怎会不同意? 如果不是孩子太小,估计她早就卖掉了。 「总司放心,交给我们。」孙娘子拍着胸口保证完成任务。 徐家父母对于女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厌恶至极,心累无比。 她打骂继子继女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也劝过不少次,但是也仅仅限于劝,没有什么行动。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是不会心疼的,只是担心损害自己女儿那基本没有了的名声。 所以,当吴绣娘和孙娘子找到他们的时候,一听说她或是要判刑,吓得脸色都白了,徐母更是瘫软在地。 孙娘子吓唬了一番之后,才循循善诱,说既然她容不下继子继女,那不如便卖与好人家,打小让人教养着,当个小厮丫鬟的,也算是为她腹中孩儿积一份阴德。 孙娘子的建议让徐家父母心动不已,没了继子继女,女儿和女婿两人过日子,以后他们自己的孩子出生,有他们二老帮扶者,日子定然过得不差。 吴绣娘见他们没有马上答应,便道:「如果不签了身契卖了,官府是要追究这一次的蓄意谋害的罪名,其实你们对自己女儿的性子也有所了解,这一次没打死那丫头,难保下一次不会打死,到时候就恨错难返了。」 吴绣娘的话让徐家父母心惊肉跳。 这话一点都没错,这样打下去,迟早要打死一两个的。 他们忙不迭地答应了,说这就去说服他们。 徐家父母是有办法说服徐氏的,因为徐氏嫁给了万泰,日子还能滋润地过着,就是因为父母不断给钱,只要徐家父母狠下心,她一定会妥协。 真是造孽,别家卖孩子是给父母谋一条生路,他们家卖孩子,是给孩子谋一条活路。 锦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的,她只能用现代的观念代入,夺了他们对孩子的抚养权。 第885章 中招 继父继母甚至亲生父母虐待孩子的事情,在燕国肯定不是个例,但她还没有能力为每一个被虐待的孩子出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0页 大部分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可总有那么些丧良心的父母。 锦书一定要夺走他们的抚养权,是因为徐氏癫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说投湖就投湖。 而万泰也没有良心,把前头娘子生的孩子不当人,任由徐氏打骂他们,以此讨好徐氏,用孩子委屈来维护这个家的和平。 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两天,徐父徐母到匡正司去见万泰和徐氏,说了把孩子与人家的事,一开始徐氏和万泰还不同意。 徐氏被关了几天,十分烦躁,「为什么要卖他们?我卖了他们,四邻八舍怎么说我?口水都能把我淹死。」 「你现在还怕被口水淹死吗?你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没皮没脸了,否则为什么要嫁到偏郊去?你心里没数啊?反正这三个孩子卖是卖定了,如果你不同意,那以后休想回娘家拿一个铜板。」 这话一出,徐氏彻底没声了。 徐父再严厉地跟万泰说:「你纵着她虐待你的孩子,你这个当父亲的既没用又窝囊,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孩子们自己去求一条活路,反正你们村也没少卖与富人家为奴为婢的,总好过跟着你们吃苦。」 万泰在岳父岳母面前羞愧无比,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再说,那三个孩儿卖了身,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家里也清净了,我雇个妈子来照顾你,这日子不是越过越好吗?」 徐氏听得父母愿意给她雇老妈子伺候,想着以后的日子也算不错,毕竟在他们村也没有人家里头有僕人的。 就这样,万泰卖了三个孩子,卖给了一个叫辛夷的人,身契签了,一个孩子五两银子,辛夷给了他们十五两。 辛夷把身契拿给锦书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我还要给他们十五两银子,我觉得好憋屈,好窝囊。」 锦书把那三张身契烧掉,回头笑着对辛夷说:「如果我说把小丫给你当女儿,你还憋屈窝囊吗?」 辛夷瞪大眼睛,「真的?真给我当女儿吗?」 「嗯,你同意吗?那孩子信你。」锦书坐下来,道:「当然这件事情你要回去跟暗疾说。」 辛夷摇头,「不用问他,子嗣的事,我来做主。」 「你做什么主?这是大事,需要夫妻两人商量。」 辛夷撇嘴,「那好吧,我回去与他说说,但他们说男孩才可继承家业,女孩都是要出嫁的。」 「嗯?你是想要那长哥儿?」锦书以为她会喜欢小丫头,毕竟那长哥儿她就见了一面。 辛夷眼底闪着霸气,「我全都要,我家大业大,养三个孩子养不起吗?都记在我名下,当我的儿子女儿,他们多好养啊,不用电的。」 「哟,都家大业大了啊?」锦书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认真地道:「行,你三个都要,那就都要吧,孩子给你了,你要好生对待,供书教学,他们长大之后,要为他们说亲办婚事,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个母亲,要做好一个母亲的本分。」 辛夷很是骄傲地说:「我肯定是一个好母亲,好母亲的攻略我都有,我儿子读书,不是有两位先生吗?先让两位先生给他启蒙,然后再陪同雪豹一起上书院,至于我的两个女儿,那就让她们跟吴绣娘学刺绣,跟苏娘子学认字,读书,叫紫衣教她们功夫自保,反正我的孩子,我是会宠在心尖尖上的,谁都不许欺负他们。」 嗯,攻略都有了,挺周全的啊。 辛夷坐下来,姿态开始端庄,不知道从哪里捏来一张帕子,两只手指捻着,语气无比矫情地说:「我和暗疾成亲的时候就说了,以后想要当父母,就去抱养孩子,眼下有合适的,那当然要把握机会,我不会像四娘那样收养爹妈都很好的孩子,要收养就八个都收养,全部都归我才安芯。」 矫情的语调,霸气的话语,这是辛夷又不是辛夷。 但孩子有了安置,锦书就放心了,这母子缘分有时候就来得很突然,来了就接着。 例如她…… 她没有伸手抚摸腹部,免得被辛夷发现,她已经勒令过辛夷,不得随意扫描她的身体和任何人的身体,除非她下令。 她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自己怀孕的,这个月迟了三天,她自己不知道,但少渊记着,今天早上问了她。 她便等少渊出门之后尿检了一下,嗯,中招了。 这件事情还不能告知少渊,他一直都不想她再怀孕,谁跟他说都一样。 其实她自己也不想有二胎,至少现在没这个准备。 就一次,那一次没用套,想着是安全期应该没事的。 可那阵子忙,排卵可能有些乱,就这么中招了。 现在她还没任何的反应,能吃能喝的,如果一直都没反应,起码能瞒少渊到四个月。 但是想起怀着雪豹的时候,那反应大到想起都害怕,估计这一胎也是会有反应的。 唉,不管了,先瞒着,瞒不下去再说,如果能迟一天发现,他就少担心一天。 身契拿到了,外头舆论发酵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处理万泰和徐氏了。 这几天北州城内的说书先生就反覆说这一件事。 没指名道姓,但是说因爱生恨而对人家新婚妻子泼粪的那个人。 这句话一出,和指名道姓也没有区别了,大家都知道是徐氏。 说书先生把徐氏的事情深挖出来,从她如何看上京城来的少爷,为了退婚不惜投湖,之后爱而不得,做出那些腌臜事,最后名声尽毁,只得嫁给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鳏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1页 那鳏夫娶了商户女,得了不少嫁妆,加上娘子是头婚,年少貌美,自然爱得不行,任由妻子打骂前头娘子生的孩子,这一次还差点把最小的女儿打死。 那小女儿才三岁,因为被徐氏刻薄,不能吃饭,晚上饿得受不了,去厨房里找吃的,就因这缘故,被徐氏打破了脑袋,送到医馆的时候救回了性命。 但是,后来送到匡正司的时候,经过居神医的诊治,才知道这孩子脑里头积了血,积血散不了,所以如今还不知道是否能保住性命。 也就是说,徐氏下的是死手,她要打死那丫头。 第886章 反正奈何不了我 徐氏引起了众怒,虽然后娘虐待孩子的事情大家都没少听过,但因为主角是徐氏,大家对她的厌恶又升了一个高度,从而更加觉得她和万泰所做的事情是如此的罪不可赦。 听闻是匡正司接了这个案子,很多学子和百姓自发到了匡正司门外,要求严惩徐氏。 徐氏现在还有恃无恐,毕竟虽然关押在匡正司,但每日吃喝不短了她的,还能和丈夫关在一起,匡正司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不错。 匡正司这些人她太清楚了,打过交道。 匡正司救过她,但也欠了她,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王妃做主让她和阿叶退婚,本就做错了,如果没有退婚,就没有后来那些事情发生,她也不会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嫁给一个三十岁的鳏夫,还一堆的继子女,真是讨厌得很。 所以,案子到了匡正司,她是一点都不害怕了,她还要找林副司要个说法呢。 案子林琅来审理,锦书在屏风后听审。 不大的调解厅子,万泰夫妇站着,林琅和临儿都坐在主座上,在这调解厅,这几年来不知道调解了多少的家庭矛盾。 林琅已经是驾轻就熟,列举了徐氏的罪行,问她是否有做过。 徐氏喊道:「官府尚且不管家务事呢,你们匡正司既是要管,那也得给我一个说法,而且你们匡正司还欠我一个公道呢。」 林琅没生气,只是公事公办地问:「匡正司欠你什么公道?」 她亦不管万泰在旁,道:「当初你们让我退婚,我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如果没有退婚的话,我现在和阿叶过得不知多幸福。」 这话一出,万泰的脸都变了。 林琅冷笑,「你倒是惯会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一点都没有反思过自己,当初死活要退婚的人不是你吗?甚至不惜投湖,也要跟阿叶退婚,我们劝说过,你坚持己见,非说自己可以感动兰五公子,王妃依了你,你还千恩万谢,怎么现在嫁得不好了,又埋怨起我们匡正司了?」 临儿在一旁厉声道:「不要扯那些没用的往事,我只问你,虐打继女小丫至生命垂危,你可认罪?」 徐氏大喊冤枉:「什么虐打继女至她生命垂危啊?我顶多是教训她一下,难道不是吗?大晚上的小孩子不睡觉,起来吓唬我,想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吓唬掉,她才三岁啊,心肠如此恶毒,是天生的坏种。再说了,我当时还以为是贼人呢,谁想是她?要早知道是她,我能跟她一般见识?顶多是踹她两脚教训教训便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难道教训女儿也不行吗?」 「贼人的身高与一个三岁孩儿的身高你分不出来吗?你不用着急否认,我们已经取得你四邻八舍的口供,证实当时你叫嚣着要打死她,你知道是她,而且往日你也没少对他们兄妹三人施暴力,没给他们吃饱,没给他们穿暖,这些都有人看在眼里,这一次小丫伤势严重,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还不知道,如果她死了,你就是蓄意谋杀继女,你这颗脑袋也保不住。」 徐氏还真不怕,她扭了头去,「哪里就这么严重?真这么严重,就不会从府衙转到你们匡正司,我知道你们匡正司都是调解家务事的,既到了这里,我也不怕,再说,我腹中怀着孩子,就算按照燕律,有孕之人也可免除死刑,你们少在这里吓唬我。」 徐氏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滚刀肉,她什么都不怕,父母教子天经地义,官府也管不着,匡正司更管不着,顶多是说几句好话,调解调解。 「如果这么简单,就不会关你们夫妇几日,官府把案子移交到匡正司,是因为受害人是小孩,而你既是女子又是孕妇,吏部有公文下来,匡正司也属公门,可按燕律行刑狱之事,你蓄意谋害继女,虐待另外两名继子继女,罪证确凿,你认罪,判罚可轻一些,如你不认罪,则依照燕律判刑。」 徐氏轻蔑一笑,却还是没当回事,至于那万泰更像是个木头人似的,只有在听到小女儿可能熬不过这一关的时候,脸色才有了些变化,显得紧张。 林琅却也不管她,只管传召证人,同时开放让部分百姓进来听审。 徐氏和万泰见状,顿时慌了,倒不是怕真的会被判刑,是不想家里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她大声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不许他们围观,把他们都赶出去。」 首先作证的是万泰的嫂子穆氏和穆氏的儿媳妇,其次是住在他们隔壁的邻居,然后是医馆的大夫。 听审的百姓听了证词,义愤填膺,这几日一直听着万泰和徐氏的事,他们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已经到达了顶峰。 他们顾不得这里是匡正司的地方,大声骂徐氏和万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2页 「认得你,泼粪女啊,本以为你只是疯癫,没想到你还这么恶毒,你这种人生孩子没屁,眼啊。」 「当爹的是死了吗?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后娘折磨?就不怕你前头娘子的鬼魂来找你算帐啊?」 「呸,一对畜生不如的东西。」 「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一定要重罚。」 「最好是也把她的脑壳打穿,不给她吃饱不给她穿暖,日日虐打她,那几个孩子承受过的,让她自己也承受就对了。」 徐氏气得直瞪眼,怒道:「你们知道什么?后娘难当,这几个孩子性情顽劣,我如不严加管教……」 她的话没说完,百姓潮水般的骂声就堵住了她的话,「闭嘴吧,听听你说的话亏心不亏心啊?」 「是啊,你邻居都说了,你就是虐待那几个孩子,饭吃不饱,每日还要挨打,你怎么那么恶毒?」 「还说那几个孩子性情顽劣,才多大的孩子?能怎么顽劣啊?你没听你长嫂说吗?他们乖得很。」 「天下间后娘不少,但像你这样恶毒的实在少见,你要遭报应的。」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徐氏捂住耳朵,崩溃地对指责她的人们尖声大喊。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说金娇玉贵,也是父母宠着长大的好姑娘,凭什么要伺候他前头娘子生的孩子?那几个讨厌鬼,我见他们一眼都厌恶,噁心。」 她那股疯劲又来了,那万泰见她这般,竟然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 她不疯还好,这一疯喊,百姓指责更甚,呸呸之声连绵不绝,就她这样的还是好姑娘?不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吗? 舆论是对她的第一波惩罚,其实算不得惩罚,因为那几个孩子被辛夷收养了,那么他们亲爹和继母是个什么德行,总得让人看见。 第887章 都有心事 徐氏被骂得捂住耳朵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她的委屈谁知道啊? 林琅见骂得差不多了,这才叫大家静下。 证人全部都供述了,她依旧拒不认罪,林琅再问一次,她就只哭,大骂,就是不认罪,更不觉得自己有错。 林琅直接判她三十大板以及监禁两年,处五十两罚金,罚金当场交,等她生完孩子半年之后回来受刑坐牢。 徐氏一听林琅宣布判决,她整个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来真的。 她以为,来到匡正司顶多就是调停,反正那几个孩子都卖了,之前关押他们在匡正司,也是好吃好喝的,怎想到还要蹲大牢?还要挨板子? 「不,不,我不能坐牢,我不要挨板子,万泰,万泰……」她勐地站起来找万泰,却见万泰躲在了穆氏的身后,气得她扑过去就打。 万泰就像木头似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打,他整个都吓坏了,这么多人围观,他觉得脸面都丢尽了,尤其听到说要打板子判坐牢,他吓得头皮发麻,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是说来了匡正司,顶多是训斥几句调解之后便能回家吗? 他下意识地抓住徐氏的双手,抬头木然地问出了一句,「这里又不是衙门,为什么可以判刑?」 林琅扬了手中的文书,「我们有公门的文书,可作为此次判刑的指引,只不过事关几个孩子,加上犯人是孕妇,府衙把案子移送到匡正司。」 她说完,临儿大声道:「都散了吧!」 她走到万泰和徐氏面前,眸光冷厉,「你们先回去,好好安胎,十天回来匡正司报到一次,别想着逃跑,一旦十天之内没有报到,我们会发海捕文书,逃到哪里都能把你逮回来,而且会加重刑罚。」 相比起恼恨徐氏,临儿觉得万泰更可恶,可这一次没办法入他的罪,他没对孩子动手。 他可恨在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明知道徐氏虐待他们,却一个劲和稀泥。 徐氏哭倒在万泰的怀中,万泰抱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对着穆氏喊了一声,「嫂嫂。」 「别叫我,把她带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穆氏带着儿媳离开,邻居们也纷纷散去。 村头上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们都愿意站出来指证徐氏,证明徐氏做得实在太过分。 这样的邻居,一辈子不来往也罢。 紫卫队的人疏散了人群,紫衣拿着判决文书去强行让徐氏摁手指印,尽管徐氏崩溃大哭,但是紫衣卿心如铁,一想到那三个孩子身上的伤痕,她就不会同情这个崩溃大哭的孕妇。 她以后也是要当娘的,希望她回望这一段,不会悔恨。 闹哄哄的调解厅,随着人员渐渐散去,连万泰和徐氏也被紫卫队押出去,徐氏崩溃大哭的声音很远还传来,之后一切归于宁静。 这是匡正司第一次以公门的名义审案,匡正司不会只成为一个调解的地方,终究,会成为一个讲公道讲法理的地方。 和刑门没有冲突,只是匡正司会的做法会更具灵活性一些,因为涉及家务事,官府多半的态度都是和稀泥,不会真正去解决问题。 锦书从屏风后出来,大家有片刻的沉默。 或许是见着那个徐氏从徐姑娘一路走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刚救起她的时候,很多人虽然不认同她的行为,但是也暗暗佩服她这种为了追求所爱之人,能不顾一切豁出去的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3页 甚至还有过片刻的曲解,觉得女子地位的提升,不就是意味着她们可以自由地去追求想要的东西吗? 退婚也没问题,不喜欢这个男人,就该退婚,而不是和一个不爱的男人捆死一辈子。 追求兰五公子也没问题,但是一味地死缠烂打这份所谓的勇气就变质了。 泼粪之后,更让人难以接受这样的行为,最后更是变本加厉,虐打孩儿。 大家心里都没有惩治恶人之后的那种痛快,只觉得惋惜,听徐母说过,兰五公子出现之前,她和阿叶很好,明媚的笑容终日都挂在脸上。 一份错误的痴恋,害了她,也害了很多人。 对于徐氏,她们都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但是万泰,还是被林琅拿出来骂了一通,虎毒尚且不食儿,他日日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折磨,却不出声阻止,就怕得罪了新妇。 辛夷说,他是渣爹中的战斗机,虽然大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辛夷骂人素来很毒,这句话应该分量很重的,便纷纷点头。 辛夷骂归骂,心里却是最高兴的。 因为整件事情她是既得利益者,她得了三个孩子,这件事情她还没跟暗疾说。 小机器人开始认为,反正小孩子不用电,只要不用电她就养得起,不用仰总司鼻息,更不用暗疾同意,暗疾还要她给她充电呢。 不过她很快也知道,小孩子虽然不用电,但是吃穿用度样样都离不了银子,所以这件事情需要得到暗疾的同意,而且,貌似她还得为了孩子看暗疾的脸色。 因为暗疾工钱高,她没有工钱,总司只是免她电费,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工钱,她想买什么总司都会给钱的。 好吧,今晚就回去跟暗疾好好商量,但商量的前提是他必须同意。 小机器人有心事,总司也有心事。 不知道最近少渊是否需要外出呢?是时候回京了吧?如果她说身体不舒服,不跟着回京可好? 但是回京是一年一度必备的项目,她也不想错过啊。 只是如今舟车劳顿,她刚怀孕未必承受得住。 眼下先要想办法,避过和少渊同房,那要不说自己得了会传染的流感? 但是想起之前多次感冒伤风,少渊都必定在她身边照顾,所以装病也不合适。 那她是否可以出个差啊?藉口出差,找个地方养到四个月,等所有孕期反应都过去了,再让少渊知道。 真是个好主意,可惜匡正司吉祥物是不需要出差的,她甚至都可以不去匡正司。 坐着马车回府的时候,锦书嘆息了一声,现在少渊还在兴致勃勃地想收养一个闺女呢,起码,先要把他这个念头打消了才好,免得像辛夷那样,没跟暗疾商量就要了三个孩子。 第888章 那就换个爹 辛夷回去之后,便去找暗疾说了收养孩子的事。 「我都定下来了,一个儿子六岁,一个女儿,四岁半,最小的女儿三岁,他们都长得挺可爱的,就是满身都是伤势,你看什么时候得空,咱们就把孩子接回来,哦,对了,还要给他们做新衣裳,我们存下那么多银子,就是要对孩子好的。」 暗疾嘴巴张大,好久都合不拢。 成亲的时候他们确实说过,如果想要孩子的话,到时候去抱养一个。 但是,这是需要慎重的事,需要慢慢商量,慢慢物色,不能随随便便就抱回来,而且一抱就是三个。 三个孩子,他要成为三个孩子的爹,想想觉得脑袋顶上压了一座山,好沉好沉。 这怎么办啊? 「辛夷,」他试着沟通沟通,「要不,咱们先养一个?」 辛夷看了他一眼,「他们是兄妹三人,你养一个是要把他们分开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辛夷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且震惊万分的表情,「暗疾,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这么狠心要把人家兄妹三人拆散了,好,你不想当着三个孩子的爹,我就去帮他们找个爹,反正我是要当他们娘亲的。」 暗疾一把拉住即将要转身而去的辛夷,也有些恼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事前没徵求我的同意,便擅自收养了三个孩子,现在是回来通知我还是跟我商量啊?我不同意你就要给孩子换爹,你是不是想把我换了啊?」 辛夷看着他的脸,「换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暗疾听得这话,伤心欲绝,眼底瞬间就红了,「你要换了我?你要跟我和离?」 「那怎么办?你又不同意收养那三个孩子,我又答应了人家,机器人一诺千金,我总不能失信于小孩子吧?既不能失信小孩子,唯有牺牲你了。」 暗疾退后两步,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绝情的话她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他眼底更红了,一扭身带着哭腔说:「我去找王妃做主!」 锦书和少渊在屋中,她跟少渊说了徐氏的案子。 这案子整个北州城都知道,少渊自然听过。 对于那位泼粪女,少渊是没有什么话说的,只觉得惹上一定没好果子吃。 但他还是特别的生气,因为听闻被打穿脑袋的小姑娘才三岁。 多可怜啊,若是他抱养了一个闺女,那定然是千娇百贵地捧着,莫说打了,就是骂一句都捨不得。 而且这虐待还是长期的,想起来那位徐氏嫁过去也差不多两年了,也就是说那小姑娘从一岁开始,就一直被虐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4页 锦书说她面黄肌瘦,全身没半点肉,皮包骨的模样,想想就让人心疼啊。 「我本来想让辛夷收养那小女孩,但是辛夷说三个孩子都想要,太多了些,我也不是很贊成,怕照顾不好,我让她回去跟暗疾商量了,不知道商量得怎么样,如果暗疾不同意的话,那男孩子我想养在雪豹身边,跟雪豹当个伴读,你觉得怎么样?」 就在锦书跟少渊说完这句话之后,紫衣进来了,脸色有些怪异地禀报导:「暗疾哭着求见王妃。」 锦书一听,先骂了句,「渣机!」 暗疾和辛夷有任何的矛盾,锦书都会先责备辛夷,完全没逻辑可言,反正先骂了辛夷总没错的。 尤其是在暗疾这个大男子汉都哭了的情况下,一定要骂辛夷。 「让他去偏厅。」锦书对紫衣说,「我和殿下马上就过来。」 「是!」紫衣出去了。 锦书回去换了一件较为宽松随意点的家常服,虽然现在是不可能看得出肚子,但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总怕露了马脚,所以穿宽松些好。 想了想,又怕辛夷不听命令会擅自扫描她,便在系统开了防偷窥的功能。 这下,她怀孕的事,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秘密,不用担心辛夷这个大嘴公往外嚷嚷。 少渊问她,「见暗疾为何还要特意换一身衣裳?」 「今日穿那身在匡正司里弄脏了,我换一身干净的。」锦书笑着看他,「好看么?」 这一身素净宽松,显得她有几分飘逸。 少渊望着她促狭地说:「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 一听这话,锦书觉得今晚需要分房睡,一般他不会说这么轻佻的话,除非想那事了。 她初孕,可经不起狂风雷暴。 她打了个哈哈便过了,与他一同去侧厅见暗疾。 偏厅只有暗疾在,辛夷没在。 暗疾的眼眶果真是红的,哭没哭过不知道,但是见了王妃,他就带着哭腔说:「王妃,辛夷说她要收养那三个孩子,如果我不同意,就要给孩子换一个爹。」 锦书一听,嗯,是辛夷会说的话,机器人这两年极其嚣张。 「收养孩子的事,原是我跟她提的,但我只跟她说收养一个女孩,她却说三个都要,我让她先回来跟你商量,你如果不同意,这事就作罢,我来跟辛夷说。」 暗疾委屈巴巴地道:「收养孩子的事我们早有打算,当初只说收养一个,她忽然回来跟我说收养三个,还不是商量的语气,我试图跟她沟通,她就说孩子是要定了,如果我不要,就给孩子换个爹。」 锦书听完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少渊一眼,不行,不行,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跟他沟通怀孕的事。 差点又被辛夷带偏了。 她清清嗓子,道:「我回头收拾她,不过关于收养的事,忽略辛夷这横蛮霸道的话,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暗疾说:「那起码也让我见见那几个孩子,是吧?」 「见几个孩子?你不是只想收养一个吗?」 暗疾很无奈,「那还能怎么样?她都这样说了,难道真要给孩子换个爹吗?我就是恼她没跟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傲慢就算了,最后说得那么绝情。」 锦书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被辛夷吃得死死的,怪不得辛夷有底气说她能决定一切。 暗疾受了委屈虽然来找她,但是,他其实来找之前就妥协了,或者说在辛夷说出那番混帐话的时候就妥协了。 只是过来找补找补面子。 锦书心领神会,道:「我去找她,你在这里等我,我让她过来好好说话,跟你好好商量。」 第889章 不道歉就降级 辛夷正在花园里和蓝寂说话,远远地,锦书就听到她在问蓝寂,「蓝寂,你愿不愿意当我孩子的爹?」 蓝寂蹬蹬蹬地退后好几步,跟她保持足够的距离,以免被暗疾或者影子卫听见这句话,他没有忘记暗疾是个大醋精。 被暗疾听见了,那还了得? 「蓝寂,郭先生找你。」锦书在背后喊了一声。 蓝寂如获救星,「马上去!」 嗖地一声,跑得飞快,以免惹祸上身。 辛夷不满地抱怨,「郭先生找他什么事啊?非得这么着急,他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锦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答你什么话?给你孩子当爹?不用问,我给你孩子当爹你看行吗?」 总司的怒气蹭蹭扑面而来,机器人还是能感受到的,嗫嚅说:「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给你做个手术换个性别。」 「何必这么麻烦?你回系统重造,造一个雌雄同体不就可以既当爹又当娘了吗?」 辛夷瞧了她一眼,「吃枪药了?我又没得罪你,沖我撒什么气嘛?」 锦书揪住她的袖子往湖边拖去,边走边骂,「收养孩子的事,我叫你会来跟暗疾商量,你就回来通知一声?通知完之后他不同意你还想换个丈夫?」 「为这事啊!」辛夷甩开她的手,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呢,在驯服男人这方面,总司你得喊我一句辛老师,我决定的事情有他反对的份吗?他一个吃软电的,我愿意给他脸就给他脸,我不愿意给他脸,就把他换掉。」 锦书凤眸上挑,「驯服男人?为什么要驯服男人?你这什么想法?谁给你灌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5页 「咱们匡正司不就是跟男人对着干吗?我每日出去打听家长里短,听那些娘子们说家里男人就得要驯服才行,不驯他就要野了心,我这两年累积的经验,都可以传授……」 尖耳朵顿时被揪住,把她得意洋洋的话堵了回去。 「你这叫制造男女对立,我们是要和平共处,不是要对立。」锦书揪着她的耳朵吼。 「放手,放手,耳朵有痛感传导。」辛夷连忙求饶。 锦书放手,冷睨着她,「进去给暗疾道歉,换爹的事再敢提一句,我立刻降你级别。」 「降级?为这点事,有必要吗?」辛夷嘟哝。 锦书神色冷峻起来,「跟你换了暗疾不是一个道理吗?你至于,我为什么不至于?我说了,收养的事情要回来跟暗疾商量,你们是夫妻,孩子接回来之后,他是爹,你是娘,共同承担抚养与教育的责任,他必须要心甘情愿,必须要十分乐意,否则就是他被强迫承担这份责任,对他不公平,就是欺负他。」 「还有,养育孩子不是一道程序,不是一篇攻略,你一旦收养了他们,就意味着你们有亲子关系,你和暗疾需要陪着他们一点点地长大,养和教都不是简单的事,更不是一天两天,头脑一热的事,你需要有成熟的心智和稳定的情绪。」 「这几年我觉得你有很大的进步,你开始有同理心,你渐渐拥有人类的情绪情感,但是我现在发现你在处理收养孩子这件事情上,极度的不成熟,和你的伴侣沟通竟然是用威胁的方式,以上,我觉得你还没学会怎么做一个母亲,甚至还没学会做好一个伴侣,孩子的抚养权我不给你,先养在府里,让樊妈妈和满姑姑带着,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了我今天说的道理,你再跟我说收养的事。」 「现在,进去跟暗疾道歉,说对不起,并且保证以后不会轻易说换人的话。」 辛夷被骂了一通,耷拉着脑袋却还是辩了一句,「我觉得我准备好当一个妈妈了,我知道怎么养育孩子的。」 「好,那你说,你收养他们之后打算怎么对待他们。」 「当然是给他们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让他们开心,快乐,自由,舒服……」 「全错,进去道歉!」锦书头也不回地走了,「马上,否则我就要开系统给你降级。」 辛夷心里很不服气,这怎么会错?每一个父母都是这样的,想给孩子最好的东西。 但是,不服气归不服气,降级还是很严重的事,她要去跟暗疾道歉。 少渊也在跟暗疾说收养孩子的问题,因为他也有这个想法。 他认为辛夷武断决定收养三个孩子,而且只通知暗疾一声,确有很大的问题,但是更大的问题会不会是暗疾一直以来的迎合? 他跟暗疾说:「你知道的,辛夷和普通人不一样,她脑子里缺根筋,这说法没恶意,你不用露出这样护鸡崽子的表情,我是说你毫无底线的迎合,会给辛夷一个错觉,你好欺负,辛夷惯会欺负人而且会从中获得成功感,这点你知道吧?甚至你有时候会故意让她欺负,让她开心开心,所以造成她现在对你如此跋扈,你有很大的责任。」 「你只管着哄她高兴,却忘记怎么样去经营夫妻感情维持良好的相处方式,你们俩这样啊,不适合养孩子。」 暗疾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殿下说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成亲几年,他一直都处于下风,也乐意处于下风,但那都是小事,他和辛夷之间能有什么大事?就算偶尔有争吵,他也觉得无伤大雅,让让她就是了。 是啊,不是殿下提醒,他都忘记辛夷和正常人不一样。 所有的事情毫无底线地纵着她,她不会感动反而是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 「好好沟通,好好聊聊,偶尔也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这样毫无底线的。」少渊语重心长地说。 暗疾想了想,也有些疑惑,「但是,殿下和王妃之间的相处,同我与辛夷的相处大抵相似,我也是跟殿下学的啊,殿下也很宠着王妃。」 少渊颇有些得色,「那你王妃也很宠着本王啊,这是双向的,而你是单向付出,更何苦,你别拿王妃跟辛夷比,辛夷缺心眼,王妃可不缺心眼,她知道我对她好,她感受到且领了这份好,辛夷呢?她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暗疾听明白了,敢情自己是找错了榜样。 第890章 说我二姨的事给你听 辛夷过来找暗疾道歉,本不是甘愿的,但看到暗疾红红的眼底,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做错了,至少是说错话了。 「暗疾,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不该说给孩子换个爹。」她拉住暗疾的袖子,一脸悽酸无助,楚楚可怜。 锦书在一旁看着,不禁嘆气,表情都给错了,应该是后悔的表情,怎么能不给她降级呢?这么简单的表情都做错了。 可暗疾一看她这表情,心疼得不得了,顾不得殿下和王妃在场,起身搂着她,「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质疑你的决定,收养孩子的事我们早就商量过了,也不存在什么突然不突然,是我太过大惊小怪。」 辛夷声音呜咽,「是我的错,现在总司说要把我降级,还说孩子都不给我养了,一个都不给我养,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只会犯浑。」 暗疾抚着她的后背,然后抬起头看着王妃,据理力争,「王妃,为何要给她降级啊?她收养孩子没错啊,这是我们夫妻间的小打小闹,是情趣,再说,我们要收养那三个孩子,是我们夫妻共同的决定,王妃不同意也不行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6页 锦书错愕地看着暗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再看辛夷那副藏在暗疾怀中得意洋洋的脸,气笑了,「锁死,你们一定要锁死。」 说完,伸手拉着少渊离开,不看不看,看了脑血栓。 刚走出两步,又想起这是她的地方,凭什么她走? 当即转身,伸手一指,「你们马上消失!」 他们消失得很快,嗖地便不见了人。 锦书气得跺脚,「我就不该当什么烂好人,还同情暗疾被她欺负,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少渊也觉得很莫名其妙,暗疾不是才来告状吗?锦书替他出头,他马上就当了叛徒帮着辛夷了。 「算了,什么东西!」少渊哄着媳妇,「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就他们俩这样的,怎么养三个孩子?」锦书皱起眉头。 少渊想了想,「但可以肯定一点,他们会对孩子好的,至于是否能把孩子培养成材,也不是那么重要,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锦书也懒得管他们了,反正他们是住在府里的,那三个孩子接回来,府中的人可以帮忙照看。 让他们占个父母的名分便算了。 过几天,暗疾和辛夷欢天喜地地去了一趟衙门,给三个孩子入籍,以后,他们就是有孩子的人了,而且不怎么样,孩子就挺大的。 辛夷请敏先生给孩子起名,敏先生说不着急,先叫着原先的名字,等他翻查一下书,再对应他们的八字起个有意义的名字。 可辛夷是急性子,非得要敏先生马上起,否则就要求升暗疾的月俸。 这威逼的方式可以说是很到位了,敏先生立刻写下了三个名字,交给辛夷。 谢长程,谢如宛,谢如兰。 辛夷皱起眉头,「谢?」 「暗疾本姓谢,他叫谢无疾,你忘记了?」敏先生诧异地看着她。 「我怎么会忘记?我肯定知道暗疾姓谢啊,我们的婚书有写他的名字嘛,对,我知道的,暗疾是他网名嘛。」 解释得太心虚太空洞,太不知所谓,敏先生基本可以证实辛夷没把暗疾的名字记住。 王妃说过,辛夷的记忆力是超凡的,只要她愿意记住,就一定能记住。 暗疾在辛夷心里,到底值几个铜板啊?就这样,还当宠妻狂魔,敏先生再一次庆幸自己从没有过成婚的念头。 郭先生看他神色,拍拍他的肩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老郭真知灼见,但反之亦然,我的快乐,旁人也体会不到。」 睨了郭先生一眼,「听先生的话,似乎有中意的人?也想过一过那夫妻家庭的烟火生活?」 「此生不娶,但佩服成亲的人。」 听来是有故事的,敏先生八卦的本质透露无遗,「一壶酒,一碟炒落花生,听听先生的故事。」 「围炉煮茶,说说旧事。」郭先生也贊同。 旧事,太久,本该忘记,但是,偶尔还是会闪过心间,像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一支小箭扎在心尖上,使人瞬间痛得哆嗦,然后一整日都会被那种情绪裹挟,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我二姨,你知道吧?」郭先生布置好炉子,往炉子上撒了些吃的。 敏先生煮茶,顺便应了一句,「你一直都挂在嘴上,隔阵子便要说说,你总是为她的婚事忧心。」 「她比我大三岁,如今在淮州。」 「怎去了淮州?」敏先生记得上一次她说二姨的时候,二姨出海去了,「不是出海了吗?」 「回来了,淘了很多南珠,在淮州卖了好价钱,然后打算去一趟京城,手里头还有一批好货,她觉得在京城能卖得更贵。」 敏先生给他倒茶,「咱二姨真是赚钱的能手啊。」 郭先生睨了他一眼,「什么咱二姨?是我的二姨,你如果愿意娶她,我就叫你一声二姨夫。」 「盒盒盒!」敏先生笑着,「吃茶,吃茶。」 「二姨她是个好女人。」郭先生愁眉不展,「是我连累了她,她至今尚未出嫁,是我的错。」 敏先生愕然,「你……你对你二姨做了什么?你这个人渣!」 郭先生又睨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一截不说一截,让人误会,你如果真是那样的人渣,你不值得这么高的年俸。」 「你就是想找机会削减我的年俸对不对?行,我一文钱不要,包吃住就行,满意了吧?」 「那不行,我就是想减你一文钱。」敏先生笑着说,「我啊,打小就是有这个怪癖,总觉得能省一文钱,心里头就高兴,都是被我祖父影响的,弄得我像是很小气似的,但实则我很大方,这点你知道吧?」 「知道,你不必抛出这些小事,我也会说我二姨的事与你听,自然,这是与我有关的,我少时并未有你们想得那样风光。」 郭先生饮了一口茶,回忆起往事,心里那种绵绵沉沉的痛又袭来了。 「先吃一颗蜜饯,甜一甜,再说那些苦的事情,就不觉得那么苦了。」敏先生体贴地送上一颗蜜饯,「来,张嘴,啊。」 郭先生伸手接过,蜜饯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心里的苦似乎……好吧,半点都没有驱散到,还是很苦。 「有言在先,说你二姨的事给我听,不是为了让我娶你二姨,你打消这个念头。」敏先生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7页 第891章 老郭小时候挺可怜的 郭先生哼了一声,「从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判断你配不上我二姨,我又怎会让我二姨嫁给你?我现在都瞧不上你了。」 「瞧不上就瞧不上,但你和你二姨的故事,我还是想听听的。」本来以为她二姨挺老了,没想到和他就差三岁。 郭先生说了起来,「我在家里遭过难,自然,这些外人是不知的,郭家在我们那地方也算是大族,我们虽不是主家,因着我父亲早早中举,名气也大的。」 郭先生苦笑,「我父亲和母亲是青梅竹马,早早定亲,成亲之后没多久便有了我,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他们琴瑟和鸣,夫妻恩爱,但后来我父亲遇到了一个女子,他为那个女子入了迷,不顾母亲反对也要纳她入门为贵妾。」 敏先生皱起眉头,成亲十年之后遇到中意的女子,那个时候男子三十岁左右,对娘子激情褪去,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喜欢的人,会很疯狂。 果然,郭先生继续说下去,「方姨娘入门后,母亲郁郁不乐,父亲也极少去她的房中,便去,也只是坐一会儿说几句话,方姨娘入门第二年便怀孕了,但那一胎没保住。」 敏先生猜测到了什么,但没说。 「父亲很伤心,很生气,追查方姨娘为什么会落胎,结果发现是我母亲把她的安胎药换成了落胎药,我母亲否认,因为自从方姨娘有孕,我母亲便病了,已经有半个月没下床,她身边的人也没接触过方姨娘的坐胎药,没有任何证据,只有方姨娘身边的丫鬟说我母亲的陪嫁丫头换药,他就信了。」 「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很恐怖,我卧病在床的母亲纵然极力否认,他依旧是不信我母亲,扯着她的头髮把她从病榻上一直拖到方姨娘的屋子,让她一个正妻,去给方姨娘下跪道歉。」 「我母亲的头皮被扯掉了几块,头顶血肉模煳的,她不愿意下跪,父亲就一脚脚底踹在我的身上,我那时九岁,母亲抱着她的腿,问他要如何才肯信,他恶狠狠地说,除非你死。」 郭先生眼底渐渐猩红,敏先生伸手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躲开,继续说下去,「我母亲听了他的话,喊了一句,请善待我儿,然后就一头撞在了桌子角上。」 敏先生心头跟着揪起来,「那她……」 "死了。"郭先生神情似有些麻木,或许是太痛,他总会想起这一幕,痛得已经习惯,已经面无表情了。 「天啊。」敏先生惊呆了。 「然后,对外宣称我母亲因病,半夜起来丫鬟没照顾好,导致她摔倒死了,连同伺候她的丫鬟一同打死。」 「这所有的一切,我全部见证。」郭先生自己伸手去添茶,神情麻木得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但就算是说别人家的事情,郭先生总还是会共情的,不会这样麻木。 「之后整整一个月,我没说过一句话,他们都以为我吓坏了,成了哑巴,就算我父亲……我不想这样称唿他,但他是我的父亲,他用针扎我,巴掌扇我,我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整日痴痴呆呆的,他以为我傻了。」 敏先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怪不得他时而忧伤,时而沉默不语,竟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我外祖父是学医的,在当地很有名气,知道我因丧母而痴傻,便与他商量把我接到外祖父家去照顾,他想着我既已经是哑巴,又痴傻了,定不会透露出什么来,加上方姨娘也不想看到我,便准许了。」 「所以,你虽是郭家子,却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敏先生道。 「算是,但我后来上的也是郭家的族学,他们知道我好了之后,也上门探听过,得知我外祖父家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放心让我继续留在那边。」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情连郭家家族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瞒得好,府里头知道的,要么是打死,要么是卖到了很远的地方,根本无人知晓,而且,有被打死的,那些被发卖的也不敢说啊,怕惹来杀身之祸,一个男人要狠起来,太狠,尤其是为了心爱的女人。」 敏先生点头,「嗯,对你最后这句话,我给予肯定。」 郭先生继续说着,「我十三岁的时候,外祖父出事了,他治死了人,此事闹得很大,因为被治死的那个人,正是郭家家主的嫡长子,我祖父入狱,在狱中被打死了。」 「是真的被治死了?」 「无从得知,但是外祖父被打死之前,舅舅去探望过,外祖父一直说不可能的,他的药没有毒,那位死者是被毒死的,我到了萧王府之后,不是派出影子卫去查探此事吗?但事情过得太久了,已经找不到证据,衙门的封案存档,只说了是被乌头毒毒死的。」 敏先生算了算,他十三岁时候发生的案子,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还能调查出什么来? 「外祖父死后,医馆也封了,舅舅和舅妈只能做些小生意,当时舅舅和舅妈带着我和二姨,二姨其实不是外公亲生的,是二姨三岁的时候被外公捡来的,那段日子很是艰难,舅舅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有人过来破坏,有一天半夜,竟然有人过来把我们的家给砸了,十几个人,抡着大锤子,砸我们的围墙,砸我们的家,砸碎了一切东西,我们去报官,但官府到来之后,人早就跑了,大半夜的,他们一个个黑衣蒙面,我们也不认得,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8页 「家里连番出事,也没了银钱,舅妈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去,舅舅一蹶不振,终日喝酒,家里头的生计就落在了十七岁的二姨头上,二姨本来说亲了的,但一个因为守孝,二个因为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她要照顾大舅,所以便亲自去退婚,然后在街头摆起了卖滷肉的生意。」 「她不许我去帮忙,只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念书,有时候我从族学回来,想去帮她守摊子,她都不许,她说士农工商,小商贩地位低,我是读书人,不能碰这些。」 「她在保护你,想让你飞得更高。」敏先生道,当要为生活发愁的时候,日日计算着蝇头小利,是很难把书读好的。 第892章 孩子带回来了 「她生意慢慢做得好,盘了个小店,然后又盘了个大店,没让我为银钱烦心过一回,但因我与郭家那边没了怎么联繫,后来族学不能去了,学政也不举荐我,她便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她可以赚很多的银子,以后的生活一定没有忧烦。」 「就这样,她错过了自己的婚期,你一直愧疚。」 郭先生苦笑,「怎能不愧疚?我本是郭家子,却要让她来养着,后来我名气打出去了,总想着做一番事业,想让这国家海晏河清,为民解忧,先帝当年命人找到我,没想却是扶持这么个窝囊废,幸好跟了殿下,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志愿。」 敏先生给他倒茶,「你很好,没选择入官场铺自己的前程,反而跟着殿下出谋献策,最后还来到北州,可知,你与我一样,都是没有官身的。」 郭先生笑了笑,「当官不一定好,咱们这样自由自在,也可一展抱负,为国为民。」 敏先生微微颌首,「是的,有了官身,要衡量的事情就多了,慢慢就会丧失本心……嗯,对了,你那个父亲和方姨娘后来怎么样了?」 郭先生神色平静地道:「我十八岁那年,二姨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好,可她依旧很拼,我问她要做多银子做什么?如今过日子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银子哪里有嫌多的?」敏先生接了话,又问:「那她是怎么说的?」 「她也是像你这样说的,但她多说了一句,说原来有些东西是很贵的,所以要努力地赚钱,说完这句话大概一年多吧,郭家进了贼人,也是大晚上的,十几个黑衣人拿着锤子和武器闯入,一通乱砸,砸完之后,还砸了两颗脑袋,听闻说那两颗脑袋的脑浆都被炸出来了,血流了一床一地,官府依旧是抓不到人。」 敏先生明白了。 被砸的那两颗脑袋,自然是郭先生父亲与那我方姨娘的,出手的人是二姨。 她说很贵的东西,大概就是买兇,她拼命地赚钱,要为大姐报仇。 大概,外祖父治死了人,也是他父亲和方姨娘的手笔。 那个家散了,能为郭先生做主的人都死了,他们做过的事情,才能被抹去。 可惜,谁能想到一个捡回来养的丫头,会捨弃自己的婚事,捨弃自己的人生,立志报了这个仇。 又怪不得郭先生总想让他娶了二姨,他觉得亏欠二姨太多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又励志的故事。 「你年少便谋略过人,当时你就没想过帮你母亲復仇吗?」敏先生问道。 「怎不想?」郭先生苦笑,「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二姨的打算,我只想着等她赚够了银子,嫁得远远的,我再展开復仇计划,计划没有万全的,我怕一旦失败会连累她,殊不知她早就已经想在我前头去。」 敏先生对二姨由衷敬佩,「我们以茶代酒,敬二姨一杯,今年我们也是要回京的,如果你二姨恰好在京城,记得介绍我们认识,但不是那种相看的介绍,只是很高兴认识她这位朋友。」 郭先生与他碰杯,「好!」 敏先生是真有心结交这位二姨了,这位二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当然,其中有许多细节,郭先生没跟他说的,连是不是二姨復仇,都没有明确地说。 他知道郭先生对自己的信任不亚于对殿下的信任,但是他在说二姨復仇这件事情上,还是保留了,可见二姨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怎么忽然跟我说以前的事?」敏先生问道。 「没原因,就是这个时候想说说。」郭先生身子后仰,头枕在交背椅顶上,「或许,还是希望你成为我的二姨夫,我这些年见过很多人,我觉得只有你值得我二姨託付终身。」 「打住吧,我只想交朋友。」敏先生对于成亲,始终是兴趣缺缺,「倒是你,想没想过找个媳妇?」 「不想,人心变起来很可怕,一个人挺好。」郭先生展了展手臂,「不喝了,喝一肚子水。」 郭先生出去了,留下敏先生一个人慢慢地饮着茶。 原来,老郭少时是这样的,怪不得他没走科举路线,而是入府当谋士,那样大的名气,其实不走科举路线,他也可以当官。 这个人,还是有些不屑于官场上的某些东西的,他投个明主,如今一样是可以展心中抱负。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经歷过那样的事情,心思还这么纯正。 有些人就是那样善良,不管经歷了什么,始终保持心底最纯真的部分。 阴谋诡计郭先生会玩不来吗?那肯定不是的。 二姨会不知道他的本事吗?当然二姨是最清楚他的,知道他日后有能力报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9页 但是,二姨出手了,不让他手里沾染半点血腥,因为他出手是弒父,为世不容。 敏先生唏嘘了一番之后,又忽然想到为什么郭先生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这件事情,说大可以很大,如果有一天他们反目成仇,这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把柄,稍稍运作可以把他和二姨置于死地。 老郭这么信他?他如果不拿出点秘密跟老郭交心交心,显得不够意思啊。 但要说秘密,他着实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思来想去,要不给他涨点年俸? 给老郭,一点都不心疼了。 暗疾和辛夷去把那三个孩子接回了将军府。 三个孩子畏畏缩缩,忐忑不安,暗疾给他们抓了一把糖,他们也不敢接。 生活给这三个孩子太多的苦难,他们还不敢相信自己会走好运,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卖了。 辛夷蹲下来,也把手中的糖果递过去,用她觉得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们。 谢长程没接糖果,却问道:「我能做很多活儿,但是我两个妹妹还不是很会,如果她们做错了,请不要打她们可以吗?」 辛夷摇头,指着暗疾对他们三个说:「这个,是你们的爹,新爹,而我是你们的娘,新娘……嗯,新娘也不对,是新母亲,以后你们三个就是我们的孩子。」 她对谢长程说:「你改了名字,叫谢长程,敏先生给你起的名字,自然是希望你前程长远,志向高大。」 她又对两个女孩说:「你叫谢如宛,你叫谢如兰,你们两个是我的女儿。」 她没伸手接触她们,只是又站了起来,和暗疾站在一起,对三个孩子来说,他们显得很高大。 「有我们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们,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五口,会过幸福的日子。」 三个孩子垂着头,都不敢相信她的话。 辛夷想起总司的话,说她还不会当母亲,她会,当母亲就首先不能有事没事沖他们吼,所以,她继续温柔地说:「现在,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房间,接下来要给你们做新衣裳。」 暗疾问了一句,「你们饿了吗?」 这一次,他们三个同时点头,抬起飢饿的眸光看着暗疾。 「走,带你们下馆子去。」暗疾牵起长子的手,牵起的那一刻,暗疾心里有异样的感觉。 第893章 包我辛夷身上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三个孩子终于相信自己倒大将军府不是当奴才的,他们来这里是被捧在手心上宠着的。 谢长程交到了第一位朋友,他是大将军府的小主子,是王爷和王妃的儿子,他说他叫大雪豹,很兇很兇的雪豹。 但是谢长程觉得他一点都不凶,他长得很好看,看着他的脸,眼睛就移不开了,想一直看,还想伸手去掐一下。 但是他不敢,因为爹娘告诉他,在这将军府里,王爷王妃和雪豹是最大的,当然有时候两位先生也比王爷和王妃大,看什么时候。 他们也不是很懂得这个,爹是锯嘴葫芦,不怎么爱说话,娘会说很多话,但很多时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谢长程知道一点,那就是跟着雪豹小主子,他也可以读书写字。 他们村有一位先生,认得很多字,大家都很崇拜他,如果他也能读书写字,也会有很多人敬佩他的。 所以他得扒紧雪豹小主子。 辛夷现在找樊妈妈和满姑姑教两个女儿学女工,她不会教,也不好送去给吴绣娘,因为吴绣娘很忙。 樊妈妈和满姑姑横竖如今也是退休状态,作为家里的老人,帮忙带带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 樊妈妈长吁短嘆,「不是不能教,但如今老身心头悬着一件事情,你如果能解决了,老身教她多少本事都可以。」 辛夷一听,立马拍着胸口,「说,您说,到底什么事,天大的事我都给您包圆了。」 樊妈妈嘆气,「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临儿的婚事。」 「临儿?把她嫁给蓝寂啊,多好的人选。」 「哼,蓝寂!」樊妈妈都不想说,说实话,原先是没怎么瞧上蓝寂的,觉得蓝寂配不起临儿,但是现在随着临儿年岁增长,加上这几年明眼看着蓝寂对临儿是真的好。 不管去哪里办差,回来总会给临儿带礼物,临儿不舒服,他上蹿下跳逼着居大夫开药,还不惜买了一根百年人参给临儿补身体用。 不过临儿没吃那人参,说是给老人备下,这大将军府里头的老人,就她樊妈妈一个,这孩子有孝心。 大家都见的,蓝寂满眼都是临儿,但是这个人没长嘴巴似的,对临儿好,却从不说一句喜欢,好几次有是侍卫起闹,他还当着临儿的面说,就是那临儿当妹妹。 这话听得……如果不是她年纪大身子骨脆,她都想揍蓝寂一顿。 所以说,嫁给蓝寂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临儿开口,必须蓝寂自己开口求娶。 「你有办法让蓝寂开口娶她?」樊妈妈问道。 「包我身上啦!」辛夷又是一拍胸口,这算什么事?蓝寂这个人她太清楚了,有点自卑,觉得自己配不起临儿。 不过,她要知道临儿是怎么想的,临儿如果不喜欢蓝寂,那蓝寂求娶也没用。 辛夷转身,哒哒哒地去找临儿,把刚要出门的临儿壁咚到了墙壁上。 临儿被吓了一跳,大眼睛无辜地眨着,「辛夷姐,什么事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0页 辛夷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抵住临儿的胸口抚着她的心跳测谎,「你跟我说个秘密,你喜欢不喜欢蓝寂?你只管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临儿被她这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问便问,不用压着我胸口,你鼻子都快顶到我额头了。」 「那你说嘛,你喜欢不喜欢?我保证不跟人说的。」 临儿笑着说:「我不信你这保证,整个大将军府都不信的,辛夷姐,你嘴巴大,所有人都知道。」 辛夷恼道:「什么嘴巴大?谁给我凹这个人设的?我是守得住秘密的,你就说嘛,天啊,你该不会还喜欢敏先生吧?」 临儿一手捂住她的嘴巴,顿足,「唉你别乱说啊,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对敏先生只有敬佩,无其他了。」 辛夷追问:「那蓝寂呢?」 临儿一副我不想告诉你的表情,嘴巴紧紧闭上。 「临儿,你今年超二十岁了,你要当老姑娘吗?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如果你对蓝寂有好感,我可以逼他对你开口。」 临儿没好气地道:「逼他?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辛夷姐你没听过吗?」 「这么说,你是有意思的?」辛夷迅速分析到她话里的潜在意思,「不逼他,让他心甘情愿地跟你说,你会不会同意?」 临儿又不说了。 辛夷气得很,「扭扭捏捏的,看着真是火大。」 男女之事,有这么复杂吗?钱包鼓胀,有事业也有事业心,对人也关怀体贴,然后看对眼,互相都有些好感,那这事就能成了啊? 看四娘和侯爷,他们到这年纪,一点都不磨叽,说成亲就成亲,说生孩子就生孩子,人家没带半点犹豫,做事就该这样洒脱干脆才行。 临儿从她手臂下钻了出来,一熘烟跑了。 辛夷眯起眼睛,小女人,她要追上去多容易的事,跑得掉吗? 但不着急追她,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她不反感蓝寂,就看蓝寂木头怎么想了。 如果他心里头还惦记着当初那个紫菱,那这门亲生别人不反对,她辛夷也是要反对的。 所以,她转身就去找蓝寂,心里直唿,这大将军府没她如何能行啊?这些人一个个行事乱七八糟的,没个章法。 蓝寂是回来换身衣裳的,刚脱下还没换上干净的,辛夷一脚踹门就进来。 他勐地往屏风后面钻,暴跳如雷,「辛夷,你进来之前不懂得敲门吗?你别回头让暗疾知道了,他找我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醋劲多大。」 「躲什么躲?躲我就瞧不见了吗?我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可稀罕的?」 辛夷一屁股在他房中坐了下来,开始摆出总司理事时候的那副模样,「蓝寂,我和你私交甚笃,所以有件事情我要先告诉你,樊妈妈让我给临儿说亲。」 蓝寂立刻穿好了衣服出来,「怎么可能?樊妈妈怎么会让你给临儿说亲?临儿的亲事,要么是樊妈妈做主,要么是王妃做主,不会是你。」 辛夷抬头,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一脸端正严肃,「现在就是我做主,问你一句,也只问一次,如果你错过了,那你就没有机会了,因为我已经物色到好几个人,回答我,你想跟临儿睡觉吗?」 第894章 找我长姐提亲 蓝寂一个手刀噼在辛夷的后脖子上,没别的念头,只想着让她尽快闭嘴。 他全脸发红,从脖子到耳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充到头上去了,一个手刀没弄昏她,她还是睁着亮晶晶的眸光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蓝寂又想一个手刀过去,辛夷架开,「你打我的话,我是要告诉暗疾的。」 蓝寂气得直骂,「你这话说出来不羞吗?你怎可这样说话啊?叫临儿听见了,她还怎么做人?辛夷,你太过分了,我要跟你绝交!」 辛夷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不禁失望,「你不想和她睡觉啊?那好吧,我只好告知临儿,你说你不想和她睡觉。」 蓝寂握拳低吼:「我没说我不想,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过。」 辛夷瞬间又升起希望来,「那就是你想?好,那我告诉临儿,你想跟她睡觉。」 蓝寂崩溃了,「啊啊啊,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去跟临儿说话,不,你不仅不能跟临儿说话,你还不能接近她,你离她十丈远,见到她你马上躲开。」 辛夷笑着说:「可以的啊,我叫孙娘子转告她,或者叫吴绣娘和林琅转告也行,你看你喜欢我叫那个人转告?」 蓝寂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做错什么了?为何要遭此天谴? 「蓝寂,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去找林琅和孙娘子了,让她们去说。」辛夷说完便起身。 「辛夷,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是想逼我离开北州。」蓝寂咬牙切齿地说。 辛夷一怔,「你怎么会这样想的?我逼你离开北州做什么?你离开北州,岂不是少了人干活做事,连累我暗疾也跟着辛苦?现在你们四大卫队和影子卫也没有分家了,有差事都是平均分,我是为你好,当然是互惠互利,是樊妈妈交给我这个任务,我把临儿的婚事解决了,樊妈妈就帮我教女儿,你能娶得媳妇,我女儿有人教,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反正,临儿今年是一定要嫁出去的,要么嫁给你,要么嫁给别人,你自己选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1页 在蓝寂惊愕的时候,辛夷继续说:「反正就看你自己咯,你是想自己跟临儿睡觉,还是想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睡觉。」 「你别乱说!」蓝寂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心尖都在发酸,「反正你不要管,樊妈妈也不要管。」 「樊妈妈不管,王妃不管,临儿的父母可以管了吧?人家来信催好多次了,如果我没给她张罗好亲事,她回京就随便跟个男人成亲,以后她嫁人生子,就不会再来北州了。」 辛夷说完便起身,「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你不说,我自己去跟临儿说,就说你想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睡觉。」 辛夷说完,嗖地就消失了,消失得贼快。 蓝寂伸手想拦一下都没拦成,只能目瞪口呆地回味着她的话。 他相信,任何人都不可能对临儿说出那样的话来,但辛夷会,她嘴里什么话都说得出。 所以,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他没找临儿说,辛夷就会说很多很难听的话,临儿从此就不会再理他,甚至见了他都要远远避开。 所以他当今穿好衣裳出去寻找临儿。 临儿刚要出府回匡正司衙门,被蓝寂拦在了大门口。 临儿今日一身杏黄衣裳,带着一支白玉簪子,这簪子还是蓝寂出差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簪子通体脂白,簪头是如意纹,很朴实的一根簪子。 女子爱俏,所以她的髮髻上还簪了一朵杏黄的绢花,与她衣裳是同一个颜色的。 被蓝寂忽然伸手拦下,临儿吓了一跳,捂住胸口,「蓝寂大哥,有什么事吗?」 蓝寂想起辛夷的话,脸颊又红了起来,「呃……是这样的,临儿,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说,就是最近如果辛夷找你,你千万不要见她,也不要听她说任何的话。」 临儿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望着蓝寂有些着急的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蓝寂大哥,这是做不到的,因为我和辛夷同在匡正司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她要跟我说什么,我哪怕是捂着耳朵,她也能嚷嚷得整个匡正司衙门的人都听到。」 蓝寂的脸色由红转白,是啊,辛夷这个大嘴巴,她要是想说点什么,没有人能阻止她。 王妃可以,但是她做事专门爱背着王妃,而且王妃近几日有些奇怪,总是躲着人,仿佛是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他左右为难。 怎么办?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经过辛夷的嘴巴,一切都会变样,而且是往不可挽回的方向狂奔。 临儿见他脸色几变,问道:「蓝寂大哥,到底辛夷会跟我说什么事?如果你知道的话,不如先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如果他有意思,也该说出口了吧? 临儿其实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些年他待自己极好,好到府中人人称赞。 但是当有人闹笑问起,他就说当她是小妹妹看待。 有时候她想主动一点,结果他第一句就堵住了她后面要说的话,「有什么事?说给哥哥听,若有人欺负你,哥哥为你出头。」 有了这句话,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时候为了表示关心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他会来说一些敏先生的事情给她知道,哪怕她一再表示,说如今对敏先生没别的感情,只有敬佩他与郭先生,蓝寂还是像听不明白似的。 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明白,还是以为她藏起心思。 所以,临儿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看着他憋红了脸,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来,临儿轻轻嘆气,「那算了,我等辛夷跟我说吧。」 说完,她便要出门去了。 「临儿!」蓝寂勐地喊住她,急得额头都出汗了,她如果回了匡正司,辛夷肯定会说那些话的,想到那个情形,他脑袋一片空白,冲口而出,「辛夷说要给你说亲事,但我觉得辛夷不是很靠谱,我也觉得外头的男人或许比我好,但辛夷挑的却未必比我好,所以,你愿意将就我吗?」 临儿缓缓地舒了口气,望着他全红了的脸,然后缓缓摇头,「不将就。」 蓝寂红了的脸又变白,伸手摸自己的剑,要不就自刎了吧,好尴尬好难堪啊。 临儿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又缓缓说:「如果嫁给你,那不是将就,正是我心中所求。」 蓝寂啊了一声,伸手扶了一下墙,双腿有些发软,仿佛这个时候才看到门房蹲在地上好奇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脚轻轻地踹过去,「你滚。」 门房立刻躲了回去,真是,门房这些年都看得很着急的好吗? 「临儿,你说真的?」蓝寂声音有些发抖,「我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人,我也不是很好,以前犯过错误……」 临儿不想听这些转身离去,「找我长姐提亲吧!」 第895章 还不谢恩 这句话,让蓝寂屏住唿吸很久,他忽然很想找门房出来,问问刚才他可有听错。 但是门房已经躲回去关上了门,显然是没听到临儿方才的话。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身,看到辛夷站在后面,两只耳朵竖起来,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笑容。 就说嘛,大将军府少了她辛夷,屁事都办不成。 「辛夷!」蓝寂喊了一声,眼底里有些小心翼翼,「你刚才是听见了临儿说什么对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2页 「对啊,听见了。」辛夷点头。 「她……她说什么了?你复述一遍给我听。」 辛夷瞧他这没志气又惶恐的表情,打心眼里瞧不起,「她说,让你去死吧。」 说完,辛夷也出门去匡正司了,好歹是卫队的指挥使,就这点自信,能成得了什么大事?瞧不上,瞧不上。 想当初,暗疾要娶她的目的多明确啊,想通不生孩子的事情,就直接出口定下,哪里像想蓝寂这样的?如果没机器人帮忙,他到八十都没娶上临儿。 不,不是八十,是这辈子都没可能。 樊妈妈和满姑姑被蓝寂缠住了,问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最后更是直接拉出大街上,买买买。 银子他有,他真的存了蛮多,不算敏先生存起来的那份,他存起来的也足够娶妻。 当天就购买好了所有提亲所需意头物品,晚膳就到了锦书的面前跪下。 锦书最近心思不宁,晚上也不怎么能吃得下饭,有些反胃,但是又不愿意让少渊知道那么快,所以强忍着难受,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吃,少渊问她的时候,她就装作最近匡正司有些烦心的事,她正在思考。 所以,当她喝了一口鱼汤差点要吐出来的时候,蓝寂冲进来跪在了她的面前,惊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蓝寂。 蓝寂今日是决心一口气把事情办好的,所以鼓起勇气大声说:「王妃,属下想求娶临儿。」 锦书定了片刻,勐地出去蹲在廊下呕吐起来。 少渊惊呆了,蓝寂也惊呆了。 主属两人对视了一眼,少渊说:「王妃得多讨厌你,才会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吐了啊。」 说完,便起身去廊下拍着锦书的后背,「不用犯噁心,不想让临儿嫁给他,咱就拒了。」 锦书满嘴的腥味,吐出来感觉好些了,顺了顺气,半靠着少渊,「先回去问问他。」 锦书进去远离饭桌坐下,唉,算了,闻着那味道也有点想吐,她再度起身,强忍噁心,「既然是说这么大的事,去正厅说。」 唿了一声,终于可以离开这桌菜了。 出了正厅,刚好两位开小灶的先生也出来正厅附近熘达消食,听得说蓝寂要提亲,立刻进来坐下听。 郭先生看了敏先生一眼,看到他满眼的欢喜,仿佛蓝寂是跟他妹妹提亲一样。 老郭知道,大敏其实真一直把临儿当妹妹看待。 提亲,引得许多人围观,就连不怎么八卦的居大夫也过来听听。 蓝寂很紧张,就是一直在保证,说如果能娶得临儿为妻,以后什么事都听她的,事事以她为先,绝不会让她委屈半分,也绝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不管临儿想做什么,只要她高兴,他都会愿意陪着她去做,如果她想生孩子就生,如果她不想生孩子那就像暗疾和辛夷那样抱一个或者三个。 听到这里,少渊先打断他一下,「嗯,抱养好,本王也打算抱养一个,本王说完了,你继续说。」 少渊要在这里插话,实在是最近跟锦书提过好几次,但锦书都没有正面回应,只说先看着,有合适的再说。 少渊倒是觉得谢如兰很好,那小女孩耳朵尖尖的,很是乖巧听话,他打算跟暗疾抢一抢,也就是到衙门改个户籍的事。 但是锦书一天没答应抱养孩子,他就不敢擅自做主,这点他很瞧不起辛夷但是也很佩服辛夷,他就不敢。 少渊打断这一下,让蓝寂乱了乱,心里想好的稿子,忽然就不知道从哪里背起,刚才紧张过头,也忘记哪句话说过,哪句话没说过。 所以,他滞了一下之后,抬起头看着锦书,「反正,属下非临儿不娶,求王妃成全。」 锦书听完,也没有回答,甚至一个嗯字都没说。 她看着蓝寂,眉头皱起,这表情让蓝寂很慌,一定是因为当初紫菱的事,王妃还恼着他,不肯信他会对临儿好。 果然他猜测得没错,王妃又捂住嘴巴出去吐了。 蓝寂哭丧着脸,「又吐?王妃不同意我娶临儿啊?」 居大夫听得这个又字,眼睛亮了亮,喔! 不是说死活不生了么?怎么现在又怀上了?殿下看来,也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嘛。 锦书吐完一波,在少渊的搀扶下走回来,满姑姑体贴地送上手绢让她擦拭。 一天两吐,目前看来只有殿下还蒙在鼓里,她和樊妈妈对望了一眼,双喜临门啊,今年怕是不能回京,怕是要等到明年生了,带着小宝宝一同回京了。 少渊并非迟钝,也不是傻乎乎地没发现,是他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他和锦书有过约定,而且他一直都有乖乖带羊肠小衣,有时候没戴,锦书说她有药可以吃。 但基本他是不会让她吃药的,那不管是居大夫的药还是锦书自己的药,肯定伤身体,自然也有着急忘记的时候,那时候锦书才会服药。 在北州这四年多来,他们一直都遵守着这个约定,所以,在他认为锦书是不会怀孕的。 至于现在锦书为什么会吐,实在是见蓝寂太噁心了。 说实话,他也觉得有点噁心,堂堂蓝衫卫指挥使,出去办差无比利落,几乎没脱过手的,但是在感情事上,黏黏又煳煳的,谁能不噁心呢? 他是吐不出来,否则也要出去吐一吐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3页 蓝寂真的快哭了,求救地看向两位先生和两位嬷姑。 两位先生含笑不语,两位嬷姑满眼欢喜。 怎么?大家都不同意啊?既然不同意,为什么愿意跟着他满大街去买提亲的礼物? 就在蓝寂胡思乱想了一番,恨不得原地爆炸死了的时候,王妃缓缓地发话了,「这件事情,只要临儿没有意见,我就同意。」 本来沉到谷底的心,啾一声飞到天上去,惊喜来得太意外,蓝寂一时怔愣当场,还是青鞘摁着他的脑袋,膝盖头顶了他的腰一下,「还不谢恩?」 第896章 真是一个好主意 蓝寂磕头磕得咚咚响,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额头,磕完之后被揪起来,傻乎乎地站在一旁笑着。 锦书看着都不禁发笑,这傻大春。 居大夫说:「横竖今年也不回京了,那就选个日子把婚事办了,不过,要把临儿的父母接过来才行。」 少渊问道:「为什么不回京?要回,回京办岂不是更热闹?咱们萧王府已经许久没有在京城办过喜事了,这一次趁着蓝寂和临儿成亲,那是要多热闹办得多热闹。」 「回京适合么?」居大夫看向王妃,「这会儿,应该是头三月,不大好长途跋涉。」 锦书瞳孔二级地震,胡乱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两位先生和樊妈妈满姑姑基本是瞭然于胸的,那一堆呆头鹅不大明白,呆头鹅之主少渊,更是一脸的迷茫。 锦书很快就接了居大夫的话,「是啊,辛夷收养那三个孩子也不足三个月,感情不深,加上之前他们受了严重虐待,身体还需要调养,经不起长途跋涉。」 「那不带他们就好啦。」少渊说。 锦书再扫了全场一眼,这一眼就控场了,带着警示,「那不行,辛夷和暗疾是必须跟着我们回去的,但是孩子才收养,肯定需要培养一下感情,否则回京一趟,回来便更生疏了,那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就这么没了,岂不可惜?」 怀孕的这个事情,她要亲自慢慢地告诉少渊,不能随便被这样捅出去。 反正现在也是瞒不住了,已有孕吐,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因为肠胃不好,这孕吐如果持续一两个月,两三个月,那怎么瞒啊?总不能等到见肚子了或者是卸货了,才让他知道吧? 所以,是时候坦白了,但是她希望是单独谈。 看到王妃这一记眼光,知道的人心里也有数了,原来殿下还不知道自己又要当爹了。 锦书道:「散了吧,回头合一下你们的八字,选个日子,至于是回京还是在这里办……让他们自己决定。」 傻大春做梦似地被青鞘拉了出去,要娶媳妇了,怎么也得请客吃酒的。 当蓝寂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迎娶临儿的时候,把嘴巴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娇羞地说:「请客,我请客,大家都来。」 正厅里,人人散去,只留下少渊和锦书两人。 少渊心里有事,想跟锦书再提一提的,如今刚说完喜事,是不是更该锦上添花呢? 「少渊,我有事情和你说。」 「锦书,我有事情和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一句。 锦书望着他,「你先说。」 少渊也想先说,眸光殷切,充满了期待,「我们原先讨论过的,要抱养一个女儿,我本来想着说把暗疾的小如兰抢过来,但暗疾能同意辛夷却不能同意,所以我们可以从慈幼堂里找,不过我们改变一下策略,你假怀孕,把这里的人也瞒住,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孩子是你生的,是我们的亲闺女,你觉得这个想法好不好?」 假装怀孕? 锦书顿了顿,道:「少渊,你有没有想过,就是我现在身体还可以,咱们自己生一个,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少渊勐地摆手,一张脸都变了颜色,「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咱们抱养一个多方便,何必遭那怀孕与生产的罪啊?怀着雪豹的时候多难受你忘记了?自己生我不同意。」 呃……好吧。 「再说自己生也不一定是女儿……你是觉得我这个想法不好吗?假怀孕,然后抱一个女婴回来也没人知道。」 锦书略一沉吟,露出大为赞赏的神色,「你这想法很好的,这样既可以瞒过所有人,也可以把孩子也瞒住,她这辈子都会以为自己是我们的亲生闺女,想法确实是好想法。」 少渊高兴地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 「答应。」锦书的笑容里藏了点心虚,「那么,我从现在开始就要假装怀孕了,还记得我以前怀孕有多难受吗?嗜睡,孕吐,我明天开始就进入状态。」 「正好你这两天肠胃不好,真是打瞌睡送枕头,巧啊。」少渊听得她同意了,高兴得一张脸都笑成了桃花,「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来着?」 可不就是打瞌睡送枕头了么? 锦书侧头,「噢,我是想说,暗疾的大儿子如今不是和咱们雪豹一同学习嘛,但是长程进度慢,所以我想让雪豹带带他。」 「可以啊,我见他们也挺投契的,有个一同长大的伙伴,实在是好。」少渊笑着道:「这些事情你不用跟我商量,自己决定就好,雪豹聪慧,就算带一带长程,他该学的也不会落下。」 锦书心不在焉地应着,但这能瞒到什么时候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4页 他迟早是会知道的,假肚子能骗得过别人,但他们是夜夜同寝,他也喜欢抱着她睡,三四个月的时候可以说是胖了些,五六个月还怎么瞒? 到时候就不瞒呗,反正都怀上了。 等瞒不住了再告诉他,这样他就可以少担心几个月了。 就这么决定吧。 「那今年回京,你回去,我就不好回去了,你告诉父皇说我怀孕了,让他老人家先高兴高兴。」 毕竟是真怀孕,老爷子那边要给他报喜。 这几年回去,老爷子虽没问,但是那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肚子上,然后慢慢地移开,总觉得他那双眸子是有些失望的。 少渊道:「行,你今年就不要回,等明年把孩子抱回来,我们再一同回京,你去跟临儿谈谈,看她是要在哪里办婚事,如果是在北州办的话,我这一次便把他父母接来。」 「那我回头跟她谈谈,她的婚事,也着实让她父母担心了许久。」 「就这么决定。」少渊高兴得很,几乎可以看到八九个月之后,那软软的小女婴抱在手中,想想就心花怒放。 锦书看了看他,心里头悄然地嘆了口气,天大的事少渊都能接受能面对,但唯独在她怀孕生子这方面,他不接受很牴触。 她原先也不想生,只是怀上了,总不能因为害怕孕期反应和生产风险而打掉吧。 第897章 少渊回京 锦书和临儿谈过,临儿说婚事就在北州办了。 在北州几年,她已经有很多朋友,而且整个萧王府四大卫队,樊妈妈满姑姑都在这里,如果回京去办,那多劳师动众,要樊妈妈满姑姑跟着长途跋涉。 父母过来虽然也辛苦,但是父母到底比樊妈妈年轻,且他们来北州也可以当做游玩,届时带着他们在北州走走,现在的北州和以前大不一样啊。 几天之后,少渊就带着儿子回京去了,蓝寂这一次没跟着回,而是留在北州准备婚事。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他劳心劳力的,这门亲事他出点银子出个人就行,樊妈妈巴巴盼临儿出嫁多久了,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把婚事办得妥妥帖帖。 关于蓝寂存在敏先生这里的那笔银子,先生打算在他们成亲之后,整笔给临儿放着。 家里头的银子,还是要当娘子的管才行。 这一次回京,敏先生和郭先生也一同回去,因为郭先生的二姨也应该会上京。 郭先生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二姨,只是书信往来,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的。 敏先生也想结识二姨,便与他跟随殿下一同回京。 少渊一走,锦书便对樊妈妈和满姑姑说她怀孕了。 其实也不用说,她们二人已经看出来了,可把她们给高兴坏了。 樊妈妈更是拉着居大夫,说他这几个月哪里都不要去,留在北州,王妃上一胎反应有些大,这一胎便从膳食开始调理,减轻她的难受。 居大夫一拍胸口,「那定然是没问题的,王妃有喜,是大喜事,我定力保这一胎万无一失。」 有居大夫这句话,樊妈妈就放心了。 也叮嘱辛夷,如果王妃回匡正司,要多点照顾着。 锦书肯定还是要回匡正司的,她怀孕的消息在匡正司传开之后,大家都为她高兴。 殿下喜欢女儿的事情,匡正司上下人人皆知。 所以,他们纷纷都说王妃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儿。 这若是说别的妇人怀着的是个女儿,那是找骂。 孙娘子说了一事,是半年前发生在北州的,有一位商贾家中的夫人怀孕了,一个郎中上门去看的时候,说看夫人的肚子,怕是要生一位千金,这位郎中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说人家生女儿,差不多是诅咒这么严重。 林琅嘆息一句,「所以,匡正司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啊。」 锦书只微微笑着,是要做很多很多,而且时间需要很长很长,即便是在她原先的世界里,祝福新人也都只说早生贵子,而不是早得千金贵女。 如果知道有人怀孕,那也是要说一句一索得男的。 自然不是全部,有些人家也是喜女的。 临儿最高兴,因为本来她就心情好,现在长姐又怀孕了,双喜临门。 婚事定下之后,临儿也问过蓝寂,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蓝寂说很早之前,她入萧王府没有多久,那时候看穿了紫菱的为人,更觉得临儿纯净可人。 但后来知道临儿喜欢敏先生,自然就不敢把这份感情表露出来。 又直到后来哪怕临儿跟敏先生说清楚了,他也不敢表白,不敢求亲,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他说着的时候忍不住嘆气,「或许我该早些鼓起勇气,如此,就不会耽误这么久了。」 临儿却笑着摇头,「这样挺好的。」 他们相处了几年,彼此十分了解,他的优点,他的缺点全部都一清二楚。 虽然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可那一份喜欢是有的,加上知根知底,不担心以后他会对自己不好。 少渊抵达京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立刻进宫拜见父皇母后和贵母妃。 无上皇本来见锦书没回来有些生气,但是一听少渊说她怀上了,那态度当场就不一样,对这个少渊便嘘寒问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5页 自然,问是锦书的事。 几个月了?吃得下吗?居大夫诊脉可诊出是女儿还是儿子啊?有什么特别想吃但北州没有的? 少渊对答如流,也说居大夫诊断说很大可能是女儿。 加上如今锦书爱吃辣的。 酸儿辣女虽不一定准确,但这样的说法是有的,且是有居大夫诊断呢。 无上皇道:「女儿也好,有了女儿,你便是儿女双全,当然了,生了这一胎之后,可以再生一胎,锦书还年轻。」 「还生?不生了。」少渊决意抱一个就算了,不用抱两个,一子一女足够了。 无上皇也没说什么了,儿女缘分这个事情,由不得人,之前不是说了不生么?如今不也怀上了。 太皇太后的情况时而好些,时而差些,但她认得少渊,和少渊说话的时候,她眼神是巴巴地看着他的。 少渊把药拿出来交给金嬷嬷,让金嬷嬷放好,这药是三个月的分量。 平时吃的药也是叫人送进京的,但是每年回来也会带三个月。 少渊回京,少不了要跟陛下说几句话的,说说北州如今的情况。 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地敬重皇叔,皇叔回来他特别的高兴,反而听闻他最近因一些政见问题,跟丞相闹着矛盾呢。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少渊再一次认为自己离开是正确的,正如锦书所言,距离产生美。 少渊跟他说丞相是忠君爱国的,夫妻间日日相处也有矛盾呢,更不要说君臣。 而且,他们大方向是一样,都是为了燕国好,为了百姓好,所以有些矛盾能解便解,千万不要越积越深。 陛下听进去了,还反思了一下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确实过于冒进。 看,距离产生美之后,做调停者也很适合,至少不会让陛下怀疑他与丞相结党营私。 出宫之后,少渊便回府休息。 得知他回来,便有许多官员前来拜见,其中上官岚和杨博钦便在其列。 王府如今花木茂盛,全赖金老汉打理有功。 金娃如今已经在书院念书了,准备考秀才。 金老汉说做梦都没想到,渔娃子也有这一日,他对殿下和两位先生是感激不尽的。 少渊本来不想宴客,但是那些人闻风而动,来了不可能赶走,只能传令下去,今晚宴客。 魏清晖魏侯爷也来了,带了儿子给少渊看,少渊让两位先生挑礼物送给侯爷的儿子,尽一份心意。 四娘没来,因为她知道锦书没有回来,男人们聊天,她就不来凑热闹了。 郭先生见了侯爷的儿子,便问起那魏泽兴的儿子惠儿如今是否还养在府中。 侯爷说:「在庄子里养着,请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明理。」 郭先生点点头,「他还是不养在侯府的好,始终是罪臣之后。」 侯爷说:「稚子无辜,也不盼着他有多大的本事,平安健康就行。」 魏泽兴的儿子读书考试入仕会比较艰难,但世事难说,并非绝对。 再说他始终是侯爷的侄孙子,侯爷若能力保,或许有这前程也未可知。 第898章 二姨已经嫁人了 一堆朝臣在一起,少不了喝酒,郭先生和敏先生只是抿了小两杯,免得喝多了明日不方便出门。 郭先生说,明日要带他去见二姨。 敏先生有些期待见到二姨,他敬佩二姨,有心结识成为朋友。 二姨住在南风巷十六号,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挺大的。 南风巷的宅子基本不出租,只卖,因为价格贵,也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的。 他们站在南风巷十六号的门前,敏先生笑着说:「看来,二姨打算在京城定居了。」 郭先生显然不知,轻声道:「她来信只说暂时住在京城,没说定居。」 「敲门。」 郭先生扣动门环,没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石青色衣裳的高大男子,男子面容黝黑,国字脸,眉目粗犷。 郭先生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郭先生与敏先生,眸光有些警惕,有些锐利。 「请问……」郭先生正要问,便听得一道熟悉的身影响起,「阿武,是谁来了?」 那个叫阿武的男子转身,打了个手势,然后就退开一旁。 敏先生看到一位身穿蓝色褙子走路带风的女子过来,她皮肤黝黑,但五官秀气,眉目清淡,若不是看肤色,像极了江南温婉柔和的女子。 她看到郭先生,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扬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果果?你回来了?快进来。」 敏先生瞧了郭先生一眼,果果? 「二姨!」郭先生望着她,许久没见,二姨似老了些,但好在瞧着十分健康的,「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大敏。」 「萧王府敏先生,久仰大名。」二姨笑盈盈地看着敏先生,敛衽行礼,「有幸得见,果然英姿伟岸。」 郭先生作揖还礼,「在下也久仰二姨大名,今日总算见着了。」 「客气,里面请。」二姨行动利落,做了邀请的手势之后,便在前头带路。 那位叫阿武的男人,走在两位先生的身后,郭先生回头看了一次,看到他眼底的警惕明显没有了。 进了屋中坐下,那位阿武敲了敲大门,来了一位僕人,阿武打手势,做了一个喝茶的姿势,又指了指两位先生,僕人便道:「是,小人这就去准备茶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6页 阿武吩咐好僕人之后,就坐在了二姨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态度颇为亲密。 像……像一对夫妻。 二姨看着郭先生,眸光欣慰,「你如今跟往日大不一样,整个人充满了自信,在北州看来过得甚是安稳。」 「大家和睦相处,日子自然过得好,二姨……这位是?」他看向阿武。 二姨很干脆地承认,「你二姨夫,他叫阿武,我们从海上回来便成亲了,没办婚礼。」 郭先生讶异得很,但他尊重二姨,便对着阿武喊了一声,「二姨夫。」 阿武微微颌首,算是应下了。 二姨与他说:「他是我长姐的儿子,之前跟你说过的,叫果果,如今在萧王殿下身边办差,大有出息。」 阿武露出敬佩之意,朝郭先生拱拱手。 二姨继续说:「这位是果果的朋友,大敏先生,也是萧王殿下身边的人。」 阿武又拱拱手,却依旧是一言不发的。 从他的举止神态,可以看出阿武是个哑巴。 郭先生不会因此轻看他,身有残疾的人,未必就不是正人君子。 只是,之前二姨的来信从未提及此人,可见才认识不是很久,二姨从不做鲁莽的事,为何在婚事上如此草率? 二姨知道定必是要解释一番,便对阿武说:「我要留他们二人用膳,你去厨房准备几道菜,再买一坛好酒。」 阿武点头,起身离开,离开之前还对两位先生点头致意。 下人上了茶,茶汤看颜色闻香味,也是普通的货。 再看这宅子虽算是大的,却没置办多少家具,屏风是富贵竹图案的大众样式,二姨的日子过得很朴素。 「二姨,你怎么认识他的?认识多久了?可有了解过?他家世如何?家中有什么人?」郭先生迫不及待地问。 二姨笑笑,眉目里透出温婉,「我见过他两面便决定成亲了,他家中有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没有成亲,是我们燕国人。」 郭先生勐地站起来,「才见过两面就嫁给他了?二姨,这未免太草率了。」 二姨神定气闲,「你急什么?且听我说。」 郭先生急了,「不管你是怎么说,只见两面就嫁给他,连他家里有什么人,他是什么性格你都不知道,更无媒妁之言,甚至连婚礼都没有,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二姨笑容加深,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二姨长得确实好看,纵然皮肤黝黑,也难掩她的美貌。 「我与他见的第一面,是在七年前,我第一次出海做生意,船行了两日遇到了海盗,一船的客商死了过半,所带金钱也被掠了一空,我也被海盗拖入船里,他们不仅要抢我的银子,还要强辱我,我的衣裙已经被脱了大半,我心头也绝望得要紧,是他,拿着一把菜刀噼死了压在我身上的海盗,连同旁边的那几个海盗也全砍了,外边的海盗闻风而入,他一人力挡,被海盗砍了七刀,最后是所有船员奋起还击,终于把所有的海盗赶走,船员也伤了几个,死了三个。」 郭先生心头揪起,急道:「你竟未与我说过此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安全了,为何还要和你说?岂不是叫你白白跟着担心一场?」二姨端着茶,一口气饮了半杯,然后继续说。 「那一次他伤得要紧,半年都不能出海,我托人给他送去一百两银子,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他写了几个字,那几个字像蜈蚣似的扭扭曲曲,但我看得懂,他写的是,这是他作为船员的责任。」 「第二面,就是我半年前出海回来,风高浪急,我心急回家,且在船里待得太久了,就到甲板上透透气,结果一个浪扑过来,我站不稳掉到海里去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他刚好在附近,见我落水毫不犹豫地拖着缆绳下去救我,果果,你没出过海,你也没遇到过那样的急浪,他跳下去救我,实是九死一生。」 「上苍见怜,我和他都没死,船员拉着缆绳的另一端把我们拖了上来,救上来的时候,他都没气了,船上有大夫,给他急救,这一口气才顺过来。」 「我和他拢共就是见了这两面,两面都是救命之恩,我心里想,有这么一个人不顾安危也要护我周全,那我嫁了就嫁了,什么婚礼婚宴,什么排场面子,我都不要,我都无所谓的。」 二姨的梨涡深了些,「他醒来之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成亲了吗?如果没成亲,你愿意娶我吗?」 第899章 二姨是真的幸福 郭先生听得眼眶湿润,再看一旁的大敏,他已经哭起来了。 一边哭,他一边说:「阿武是真男人,配二姨正好,他是最适合当二姨夫婿的人,他会一辈子保护着二姨的,不行,不行,我要回去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京城的小报已经许久没有做了,我要再做起来。」 郭先生鼻头一酸,也跟着落泪。 二姨这些年过得太苦,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拿命护着她,那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现在看来,阿武比大敏好太多了,大敏吝啬,利己,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护着一个女人的。 但是大敏忠君爱国,他可以为燕国牺牲性命和利益,这种人不该娶亲,因为他的心都不在家庭上。 「果果,你也三十出头,该成亲了。」二姨说完自己的事情,就开始催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7页 郭先生摇头,「不,没这打算。」 二姨听得这话,便不催了,这催婚实在是有些敷衍,「那你自己觉得自在便好,人活一辈子,自己快活最是要紧。」 大敏用哭腔说了句,「二姨说得太对,做人嘛,最要紧就是自己快活,能做让自己高兴的事,我和老郭如今便很快活的,二姨如果得空,和二姨夫一同去北州看看,北州和原先已经大不一样了。」 二姨说:「一定会去的,我们暂时在京城安家,但如果果果一直都留在北州,我们也考虑去北州定居,这些年东奔西跑的,我也觉得累,果果每年叫人给我送许多银子,加上我自己赚的,银钱实在是不愁了。」 敏先生瞧了老郭一眼,怪不得他每年年俸这么高,却捨不得买点好东西给自己,原来把年俸都给二姨送去了。 二姨继续说:「你给我的那些银票,我都没用,给你留着,你如果没娶妻,以后没有孩子给你养老送终,还是要多存点银子。」 郭先生道:「这点二姨不必担心,大敏帮我存了不少银子,我每年的年俸都是双份的,一份给你了,一份大敏存着,而且京城还有房子,可以回去养老。」 敏先生勐地抬头,他没有啊,他年俸是最高的,没养老的,当然,养老那个宅子可以去住。 二姨道:「那也是你应得的,你赚的银子,是你自己的,二姨不愁生活,日子也过得下去,如今有了夫婿,夫妇合力做些生意,怎么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反正给了你,就是你的,我是不会收回的。」郭先生也使小性子,「你如果非得要退回来,就是不认我这个亲人了。」 二姨无奈地看着他,「你这孩子,打小就倔。」 「二姨不也是么?」 二姨笑了起来,梨涡显得更是和蔼可亲,「好了,准备准备,陪我用膳。」 午膳的时候,郭先生对二姨夫怎么看就怎么顺眼。 高大威武,形象光辉。 阿武不怎么体贴,也不会给二姨夹菜,只吃他自己的,显然也不是很解风情。 但是,这样的汉子,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安全感。 吃完饭,阿武就下去了。 郭先生问道:「二姨,二姨夫能听得见,只是不会说,对吗?」 二姨点头,「嗯,能听,他只是被人灌了热油,嗓子坏掉了。」 被灌热油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在二姨口中说出来,却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这和她经歷有关,她遇到过更残酷的事情。 「为什么会被灌热油的?被谁灌?」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字写得不好,打手势我也不是全看明白,大概知道是他小娘给他灌的热油。」 「他小娘?生母啊?」敏先生吃惊,有这么狠毒的生母? 「他打小不爱说话,小娘也不得宠,总是被主母刁难,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小娘受了气,回来就给他灌了一碗热油说既然不爱说话以后就不用说。」 都是苦命人。 「不必沉溺过去,过去已经过去,看将来,日子是要过下去的,任何人都是一样。」二姨说,她眼底有着经歷世事之后的睿智和沉静。 郭先生沉默良久,「知道了。」 聊了半个时辰,阿武端着药进来让她喝下去,她接过来也不矫情,哭涩到发酸的药几口就喝完了。 郭先生问道:「二姨身子不适?」 「胃不好,正在调理。」 郭先生黯然,这些年二姨东奔西跑,食无定时,把胃折腾坏了。 「不用担心,我如今有人照顾了。」二姨眉目明朗,笑得幸福。 郭先生许久没见二姨这样笑过,二姨以前也爱笑,但是她的笑容里总藏着许多事。 可现在这个笑容很纯粹,她是真觉得幸福。 郭先生也终于放心了。 傍晚,与敏先生离开,二姨送了些小礼物,用锦盒装着的。 上了马车两人打开一看,是两颗圆润拇指头般大的东珠。 敏先生震惊,「二姨真有钱啊,这东珠很贵,你不用给她银子,她也能过得很好。」 郭先生把锦盒盖上,轻声说:「我知道她这些年存下了丰厚的家底,但给钱是我的心意,我反正衣食无忧,也不娶媳妇,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有言在先,你是没有双俸的。」 「怎么没有?你说有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 郭先生笃定,「说过!」 敏先生也很笃定,「我确定没说过。」 郭先生别过脸去,「不管,反正你就是说过。」 敏先生白了他一眼,「你不管归你不管,反正我没说过就不会给,就算我以前喝醉了酒说过,那也不当数的,我必须是要清醒时候说的才当数。」 「你就是清醒的时候说的。」郭先生与他争辩着,缓缓地笑了起来,对二姨,他真是放心了。 幸好不是大敏,大敏实在没有阿武那么好。 阿武不解风情,也不会说话,但他关心二姨,两次愿意救二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男人,值得託付终身。 过了几日,郭先生再来探望二姨,二姨说盘了个店,准备做点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她还没想好。 不过,二姨说:「不管做什么生意,我都不会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8页 这是她做生意多年的经验,并非自大,她有她盈利的法子。 郭先生朝二姨夫拜下,哽咽说:「我二姨就拜託您了,姨父。」 二姨夫扶住他的手,沖他笑了一笑,点点头。 第900章 你会心想事成的 离京之前,少渊派人去北州县接临儿的父母来京,然后一同去北州边城。 北州县是东直隶管辖,因落祁北驻守北州边城,所以无上皇当年把京城外郊五十里的东直隶一个县的食邑赐给落祁北,落祁北的大将军府邸便建立在那里,加上他本来就是东直隶的人,便也就把他食邑的县改为了北州县。 但坐落在东直隶的北州县与大北州边城并非同一处,只是取落祁北驻守护卫之名,宣其战功。(此前并未交代此事,如今补坑,以免大家误会) 临儿父母听得说她要成亲,而且是嫁给蓝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下了。 都成了老姑娘,而且迟迟不愿意说亲,这些年可把他们急坏了,每年回来怎么说都说不动,以死相逼她则是缓缓一笑,然后抱着母亲说:「急什么?那人在等我呢。」 每一次都觉得她是敷衍之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蓝寂是真在等着他。 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他们夫妇对蓝寂着实也有些气恼,他们两人在萧王府两三年,又一同去了北州边城四五年,早便是适婚年纪,却偏拖到如今才成亲。 若是早几年便成亲,如今他们连外孙子都抱上了。 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看不透,他们当年对婚事可十分着急的,女孩儿一旦及笄,男孩儿一旦及冠,那亲事就得安排上了。 伯母生临儿生得晚,如今他们年岁已高,心里头就这么一个惦念,偏偏急死了太监,那正主儿却半点不着急。 能不急死人吗? 临离京之前,少渊进宫拜别父母和陛下。 无上皇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舍来,「去。去,快些去,不能在京城逗留太久,媳妇怀孕,你这个当夫婿的在千里之外,实在不适合,回去守着,等生了孩儿,休养好了身体记得马上回来。」 少渊笑着应下,告退去了母后宫中。 太皇太后那边则是很惊奇,「少渊,你成亲了?你都有媳妇了?你媳妇还怀孕了?」 贵太妃不厌其烦地提醒她,「他原先都有过一个儿子,您还记得么?小雪豹,和少渊长得一模一样的,特别俊美,你见过啊,你特别喜欢啊。」 虽然回京的时候便告诉过她,但她还是忘记了。 太皇太后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道:「啊,真的啊?那你这是二胎啦?你媳妇叫什么名字啊?」 少渊拉着她的手坐下道:「母后,我媳妇叫落锦书,她父亲是落祁北大将军,她长得好看,比儿臣还好看。」 太皇太后扑哧一声笑了,「哀家就不信,还有人比我儿好看。」 「嘘嘘嘘嘘!」贵太妃急忙提醒,「不是哀家,不是哀家,无上皇还活着呢,还精神着呢。」 「啊!」太皇太后吃惊地又瞪大眼睛,「还没死啊?这……这不对啊,昨晚不是都死了么?哀家还掐着腿哭出了两滴眼泪,回到宫里头才敢笑呢,在那灵堂前,想笑都不敢笑啊,憋得可难受了。」 贵太妃哭笑不得,「你那是做梦了,您这梦……实在是没有必要做的,以前他凶你的事,你就记得那么清楚么?现在他待你可好了。」 「他待我好?不信,不信的。」太皇太后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没死就让人有点扫兴了。」 少渊和贵太妃都哭笑不得,老太太明显是精神许多了,但是把现实和梦境混淆,她到底是有多希望父皇走啊? 年轻的时候父皇待她凶,身为皇后和身为太后的时候,她都没有管过后宫,没处理过什么要紧大事。 只是那时候她自己也拎不清,若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父皇早容不得她。 她入宫为后这条路,走得算是顺当,唯一的不顺就是遇到了她认为的奸妃,但这位奸妃尽职尽责,后宫之事揽下来了,前朝的事也帮衬着。 她没被其他嫔妃算计,也都是因为有贵太妃挡在她的前面。 现在年纪大了,得了病,在她身边的还是贵太妃。 父皇曾说,如果让她以皇后身份管理后宫,前朝后宫都会大乱。 去过现代的少渊,知道一个叫扶弟魔的称唿,母后就是那种,扶弟扶到无法无天呕心沥血的地步,足以成魔。 她这辈子最大的兴趣就是敛财,把当皇后看作是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所以奸妃的出现,就让她很不爽。 打仗的时候,国库空虚,奸妃竟然让大家捐银子去打仗,在她看来这种女人就是死也不值得可怜的。 她自己死就罢了,还拉上其他后妃,古往今来,见过这种灭绝人性的奸妃吗? 人性都是利己的,当然,利己之后是利娘家,毕竟是同血脉嘛。 这其实是锦书曾经跟少渊分析的,少渊很是认同。 现在,离别在即,他牵着母后的手,「您的儿媳妇落锦书,是比父皇更凶的人,您要乖乖听话吃药,否则明年她回来,要发脾气的。」 太皇太后顿时垮脸,「怎么娶了个恶婆娘?就不能娶个良善的吗?比你父皇还凶,母后还有活路吗?」 「您听话,她就不会凶您,还会待您很好的。」少渊哄着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9页 太皇太后只得无奈地道:「那老奸妃说什么,哀家……唉,老身就做什么便是。」 贵太妃立刻就命人上药,这药是居大夫的方子,这方子是喝一个月,停十天,再喝一个月停十天,如此类推。 平日里最麻烦的就是让她喝居大夫的药,但在少渊的盯视之下,她一滴不剩,全部喝了下去,苦得一张脸皱成了咸酸菜。 少渊笑得心酸又欣慰,与贵母妃私下说了些话,也是叮嘱她养好身子,等明年他和锦书回京的时候,会抱着她的小孙女回来。 贵太妃很高兴,道:「如果是小孙女,那么无论是像你还是像锦书都极好的。」 少渊心想,抱回来的可不一定会像他或者锦书,他笑笑,「像不像都不打紧,像她自己就好。」 贵太妃说:「那是,但说不准是儿子还是女儿,你若是希望是个女儿,定然会心想事成,你有这福分,上天能看见。」 少渊又心想,那定然是心想事成的,毕竟,这是人为的,他是要抱个女儿,难不成还会抱个儿子不成? 第901章 你要问点别的吗 启程离京。 虽然少渊归心似箭,但因为带着临儿父母,他们年纪也大了些,就不好太着急赶路。 好在天还没太冷,入秋之后到处都是好风光,这一路笑笑说说的,虽然歷时将近一个月才回到北州地界,也不觉得十分难熬。 唯一担心的是,锦书不要露陷才好,毕竟有居大夫在。 他是坚持要带着两位先生回来的,因为锦书的「孕吐」毕竟不是真的,两位先生容易看穿。 至于居大夫,只要不传他,他也不会总是去探望,樊妈妈和满姑姑担心她,自然也露不了陷。 大将军府里,锦书已经不想去算少渊的归期了。 难受得很,比第一胎更遭罪,噁心范围,吐个没完没了,还头晕,每天都像是在坐在海上航行的船,晕船啊,晕船。 孩子在跟她抢营养,她又吃不下,辛夷只能给她挂营养水。 但绕是如此,一个多月下来,锦书还是足足瘦了一圈。 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止孕吐的药她也吃过,这一次竟然是半点效果没看到,连药都吐出来了。 所以少渊回京的这一个多月里头,她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只回过匡正司半天,就被辛夷和林琅紧急送回了大将军府。 这一次真是难受,让她想起回家那一次,堕入黑暗里旋转的感觉。 林琅过来探望过几次,都觉得她这难受劲有些夸张了。 因为林琅自己也怀过,她那时候挺着个肚子回匡正司,还参与了巡逻,也是噁心反胃过几天的,但是很快就过去了。 她自小练武,或许体格子就跟别人不一样。 本来她屏蔽了辛夷的扫描,现在也懒得屏蔽了,辛夷就总是盯着她的肚子看,看了一会儿有看看总司,摇摇头,「唉,真是羡慕啊。」 锦书有气无力,「男孩还是女孩啊?」 辛夷说:「你现在才三个月差点,我扫描的话肯定扫描不出来,要不抽个血鑑定?」 「算了,别折腾我了。」锦书闭上眼睛,感觉天旋地转,又睁开眼睛,看到辛夷盯着她的肚子那嘴馋的模样,有点想吐,「出去。」 辛夷嘟囔,「脾气真是古怪,你要不要问别的问题?除了性别之外。」 锦书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你目测……胎儿健康码?」 「目测没什么问题。」 「行,滚!」 「好嘞!」辛夷飞快闪出,但是其实她可以再问别的问题,算了,脾气这么古怪的孕妇,少点招惹,别叫她挑了毛病。 这年头,机器人是弱势群体,得罪不起这些人类,他们人多势众。 因为孕期反应太大了,樊妈妈找居大夫过来请脉,问问可有什么办法让王妃轻松些。 居大夫诊脉之后,又是欢喜又是嘆气,「有些人孕期反应就是大,这没得说,有些平时壮如牛的,遇喜之后也各种难受,有些平日娇弱不能自理,遇喜时却像牛犊一样壮,再说了,咱们王妃这一胎,一怀便是两个,肯定会比第一胎难受些的。」 「两个?双生啊?」樊妈妈闻言,一把拉住居大夫的袖子,「果真吗?你就这么把把脉,就知道是两个了?你可不要诓老身啊,这……这是大喜事啊,殿下怎么还不回来?殿下回来要高兴坏了。」 锦书一听双胞胎,差点没昏死过去,怀一个能把少渊吓掉十斤肉,怀双胎,他真的会崩溃,真的会。 天啊,本来怀上就是意外,这意外还是双份,谁受得了?莫说少渊不能接受,锦书她也解释无能啊。 她连日吃喝都没多少进肚子,便进去也全数吐出,本虚弱至极,如今气急攻心,竟直接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时还做了个梦,梦见她出门见了一个货郎,货郎挑着一担货物,箩盖下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她便叫住了货郎,「你都卖什么好货啊?」 货郎一转身,竟是少渊的样子,她吓得蹬蹬退后两步,少渊怎么落魄至此? 货郎掀开了箩盖,笑眯眯地道:「这位小娘子,我这里卖的货物极新奇,你要不要过来挑挑看?」 她走了过去,只见一左一右两个箩筐里头,装的竟然是两头小金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0页 货郎一手抱起一只,塞到她的怀中,「小娘子貌美,与我极有缘分,这货便不要银子白送与你,回头你若养好了,让它们喊我一声爹便好。」 毛茸茸的金毛直往她怀里钻,一直钻钻钻,钻到她的肚子里头便消失不见了。 她大骇,问那像极少渊的货郎,「怎地会进了我的肚子呢?」 货郎哈哈大笑,「不进你的肚子,你怎么生的出两犬来?不过,两口犬乃是哭,这寓意不怎么好啊,娘子家里头可还有别的犬?」 锦书都要哭了,「有一犬子,叫雪豹。」 货郎说:「那就是三口犬,要不这样,我再送你一口犬,如此四口犬便成器,大器的器,岂不妙极?熹贵妃,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啊?熹贵妃?我穿甄嬛里了?」锦书大惊失色。 这一惊,整个人便吓得醒来了。 一醒来便看到辛夷坐在床边,嘴里播放着甄嬛传的主题曲,见她醒来这才马上止住,笑眯眯地道:「总司,你醒来了?」 锦书这才知道是一场梦,不禁气道:「我在睡觉,你播什么歌啊?吵死了。」 「胎教。」辛夷笑着说,「你不喜欢这首,我播别的?」 「辛夷,你看出我怀了双胞胎,对吗?」瘦了一圈,眼睛无神的锦书问道。 「看出了啊,但你没问,我不能说啊。」辛夷羡慕地看着她的肚子,「你如果嫌多,匀我一个也成。」 「我千辛万苦怀孕生子,就为了匀你一个?你想屁吃呢?」 辛夷不无遗憾,「我就知道不可能,但是问一问,兴许你答应呢?我觉得我如今三个孩子真不算多,好些家里头,养的七八个,十几个都有,妻妾一块生。」 「暗疾可有说少渊什么时候回来?」锦书问道。 「踏入北州地界了,估计也就是这两日到府。」 锦书觉得也瞒不下去了,他知道便知道吧,实在没有力气撒谎,隐瞒,想想就头晕,噁心,想吐。 第902章 两个孩子 少渊一回府就交代两位先生安顿好临儿父母,把临儿从匡正司请回来,然后就直奔后院。 锦书现在假怀孕,肯定是不会去匡正司的,可想她了。 刚进了后院,还没进房门,他就被樊妈妈拉住了,「哎唷,我的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王妃最近怀孕,吃不下,喝不进,都瘦一大圈了,这一次可得比上次要更小心些了,这一次怀的可是双生子啊。」 少渊一听,心里头疑惑得紧,怎么锦书跟他们说是双生子?那就得抱两个了。 她想要两个吗?这可不好抱啊,要差不多同时出生的婴儿,还能瞒天过海地送到府里来,且不能假手于人,这事要他亲自去办,顶多带一两个帮手,让一两个知道也不打紧。 只是,这难度上去了啊。 「殿下不用皱眉,不用担心,王妃如今虽说吃不下,但居大夫说王妃是很健康的。」 樊妈妈见他皱着眉头,知道他担心王妃孕期反应,连忙宽慰道。 少渊嗯了一声,大步进屋去。 锦书躺在床上,听到了他和樊妈妈的对话,心里就有些紧张起来了。 他要知道了。 帘子一掀,他便进了里屋,风尘僕僕的脸还没来得及洗一下,就忙往床边凑了。 一看到锦书瘦了一圈的脸,他吓了一跳,回头见樊妈妈在身后跟着,连忙道:「樊妈妈您先出去,我跟王妃说话。」 樊妈妈哦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辛夷还杵在床边,少渊抬头道:「辛夷,你也出去啊。」 辛夷噢了一声,「你只叫樊妈妈出去,我以为我不用出去。」 她还不爱留在这里看总司那副要死不活的脸呢。 辛夷也出去之后,少渊抚着她的脸,一脸的心疼忧愁,「叫你假装怀孕,可不是叫你什么都不吃呢,怎么瘦得这样厉害啊?」 锦书握住他的手,缓缓地移到了腹中,「你先摸摸看。」 少渊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现在便要垫了吗?算日子现在才三个月,不用垫这么大吧?噢,我刚听樊妈妈说是双生,你是打算抱两个吗?你是见辛夷一下子抱了三个,所以也想要抱两个凑足三个孩子?但是你想过没有?双生的话,那长相要相似,这可不好找。」 锦书哭笑不得,「不如,你再仔细摸一下,看是不是垫上去的?」 少渊再认真摸了摸,勐地一怔,掀开被子解开她的衣裳,待看到她腹部是真的大起来的时候,吓得脸色陡然煞白。 他惊得无以復加,「你……你是真怀上了?」 锦书微微点头,「是啊。」 少渊觉得唿吸困难,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锦书微微点头,「是啊。」 眩晕的感觉袭来,少渊差点没坐稳,双腿直抖,「天啊,天啊……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锦书抓住他的手,也是没什么力气了,「少渊,怀上了就生,你要面对,你去找两位先生……」 她挺难受的,晕乎乎,又想吐,实在不能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两位先生跟他说说吧。 少渊整个人都是懵的,像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一个噩梦。 估计天下没有谁像他这样,知道自己的媳妇怀孕,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但是不一样啊,锦书是异世的人,在这个世界里生孩子一定会特别艰难的,他离开北州才一个月多点,瞧她便瘦得没几两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1页 他慌啊,很慌。 少渊木头似地坐在床边,手还放在她的腹部,虽然腹部没有任何动静,但他的心已经被恐惧填满,这一次,是两个孩子。 那得比之前多遭一倍的罪啊。 锦书嘆气,道:「扶我起来坐着吧,我同你说几句话。」 少渊机械地扶起了她,还不忘往她的腰间塞个枕头,然后手足无措得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他嘴里说道:「怎么就会怀上呢?我们一直都有……就一次没有,难道就是那一次?那一次你没有吃避子药对不对?」 「就是那一次,我忘记吃了,后来记起的时候,也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凑巧,」锦书瘦得眼睛都大了,两个孩子抢她的养分,她还偏生什么都吃不下。 少渊抱着她,在他怀中感觉眩晕没那么厉害了,便贪婪地抱紧他,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 「少渊,既然怀上了,咱们就生,有居大夫在,有辛夷和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如今难受点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怀孕就是比别人难受,但是能熬过去的,放心好吗?」 少渊不放心,整个人都是绷紧的状态。 他对谁都不放心,居大夫医术甚至都不如锦书,而锦书医术厉害又如何?她是孕妇啊,孩子在她肚子里长着。 至于辛夷,唉,如果指望辛夷,那他会更担心的。 他有点晕,不是有点,是很晕,眼前漆黑漆黑的,但是他努力稳住自己,这一次没退路,一定要坚强,做锦书最坚强的后盾。 他大手轻轻地揉着锦书的后背,调动着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很僵硬的微笑,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咱们要就是,居大夫信得过,辛夷……也信得过,北州还有最好的稳婆,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派人去一趟北唐,把北唐元太后请过来。」 锦书笑了,「不用这样劳师动众的,就是孕期比较难受,再过一个月,应该就好多了。」 「嗯,一定会好很多的。」少渊重重地点头,这一点头,下巴重重地点在锦书的头顶。 锦书吃痛叫了一声,他吓得浑身哆嗦,勐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事,是你的下巴点到我头顶了,有点痛。」锦书虚弱地说着,「还是让我躺着吧,你去沐浴,你这身衣裳,大概都穿几日了吧?我有点想吐了。」 「我……我马上去,我马上收拾干净。」他立刻放开锦书,放开喉咙大喊,「辛夷,辛夷过来。」 这两声吼得满府都听到了,辛夷没一会儿便风风火火地进来,「怎么了?」 「王妃说要吐了,你守着王妃,我下去沐浴换衣裳,我熏着他了。」少渊蹬蹬蹬地退后几步,哐当地撞在屏风上,屏风倒,他一个趔趄,也倒在屏风上。 顿时乱作一团。 辛夷唉了一声,他就该京城待到孩子出生才回来的。 第903章 蓝寂临儿大婚 伯母和临儿来看过锦书,但是没说几句话便被辛夷请了出去。 辛夷跟伯母说:「临儿的婚事全权交给樊妈妈和满姑姑,她实在是忙活不了的,她现在难受得紧。」 辛夷有时候特别正经,也特别护着总司。 伯母连忙说:「那是,那是,我来了,我也可以帮忙的,让锦书多休息,哎哟,这真是天大的福气啊,怀了双生子,福气,福气。」 她看着临儿,「你要是有长姐这样的福气便好了。」 临儿娇羞地拖着她出去,「娘,我都还没成亲呢。」 「是啊,还没成亲呢,是谁把婚事拖到如今的?我也得好好说说蓝寂,如果早对你有意思为什么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拖到成了老姑娘。」 「我才不是老姑娘,我还很年轻。」临儿撒娇说,娘在身边的感觉好是好,就是总被唠叨。 因着伯父伯母来到边城,所以蓝寂还得再在他们面前提一次亲。 伯母方才还说着要好好说他一顿,但看到他如此在乎临儿,心里就只剩下欢喜了,也捨不得说未来女婿半句便允诺了婚事。 至于伯父……若是早几年蓝寂来求娶,他定然是充满敌意的,但如今自己姑娘都是老姑娘了,算了算了。 婚事筹办得也差不多了,日子选在了十月中,如今装潢着新房。 蓝寂买了房,在北州买房没什么压力,敏先生很爽快地把存起来的那份钱给了他,买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等装潢好了,便是他和临儿温馨的家。 临儿带着父母去看过那房子,伯父伯母都很是满意,对临儿说:「来之前你说是小房子,我瞧着也不小啊,好几个房间呢,还有个小院子。」 「说小房子,那是跟将军府和萧王府比,是万万比不得的。」临儿调皮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萧王府比了?能跟萧王府比么?」伯母笑着打了她的脑袋一下,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 临儿接着带他们去了匡正司,认识自己的同僚。 知道自己的女儿大小是个地方女官了,作为父母的他们十分骄傲,笼络着林琅和孙娘子她们,让她们多多关照临儿。 临儿笑着说:「娘,她们对我很好很好,像家人似的。」 林琅也笑着道:「是啊,我们匡正司的人,就像是一家人似地处着,您二位可以放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2页 「那就好,那就好!」伯母欣慰无比。 接下来几日,蓝寂和临儿负责带着他们到处去游玩,看到富庶繁华的边城,他们大为惊嘆,「本以为北地苦寒荒漠,没想到竟如此的繁荣,虽比不得京城,却也没差多少了。」 临儿骄傲地说:「那是姐夫和林知府治理有功,当然,蓝寂也有很大的功劳。」 听得这话,他们对蓝寂越发地满意了。 十月十八,蓝寂娶临儿。 临儿是从大将军府出门,嫁到蓝寂的新居,酒席也在新居办,新居办不下,便把巷子和外街都占了。 这份热闹,和锦书彻底没有关系。 肚子里的孩子四个多月了,她的难受劲没有多大的缓解,甚至因为腰疼而不得不多卧床。 唯一好了些的,就是现在能吃得下了,但吃下去有时候还会吐,闻到一些不喜欢的味道,又吐。 至于吃,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甚是挑食,怀着雪豹的时候,她最不喜欢吃红烧肉,但是怀着二胎的时候,红烧肉是她的命。 她甚至都把少渊送给她那块红烧肉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雪豹和谢长程像报喜的雀儿,跑进跑出跟锦书汇报着小姨出嫁的热闹,大将军府里是办了嫁女宴席的,所以也是十分热闹。 雪豹还带着谢长程和顽固去放炮仗,顽固虽然不想和小主子闹,但是黑狼队现在奉命保护小主子,没办法了,它堂堂上过战场的顽固将军,只能陪着孩子做这些无聊的事。 临儿出门的时候是有来拜别长姐的,但是,那一身的脂粉气,熏得长姐吐了一回,临儿急忙便走了。 锦书觉得有些遗憾,本来该是她亲手送临儿出嫁的,现在只能窝在房中,对着辛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想想,便白了辛夷一眼,就不能给点表情? 辛夷接收到她的嫌弃,也翻翻白眼,谁爱在这里看着她?如果不是狗子酱吩咐下来,她现在都跑出去放鞭炮了。 有热闹不能看,要看一个脸很瘦肚子很大的人,多少有些扫兴。 还想要她笑?不可能,在这样的委屈下,笑出来是不符合人类情绪情感的,她不会违背这点。 锦书看不到,但是少渊他们都能看到。 蓝寂今日就没停止过笑,那张脸像是被固定了似的,露出两排牙齿,笑容差点咧到耳朵后面去,大家瞧着他,替他觉得累啊。 敏先生给临儿添的嫁妆昨日就送过去了,三抬嫁妆,金银珠宝有,绫罗绸缎有,常用物什有,他说到做到,拿临儿当妹妹看待,妹妹出嫁,兄长给的陪嫁十分大方。 郭先生也添了好些,只是没有敏先生那么多。 樊妈妈,满姑姑自然就不用说的,都拿临儿当亲闺女看待了,哪里还会吝啬那点嫁妆? 给得最多的是少渊和锦书,十抬嫁妆样样齐全,可以说蓝寂娶临儿,是发了一笔财的。 如果他好意思用临儿嫁妆的话。 他不会用,因为他能赚钱,他娶临儿回去是要让临儿享福的。 临儿反驳他这句话,我嫁给你不是为了享福,是为了和你齐头并进,大家一同创造价值。 蓝寂没反驳,临儿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不会驳娘子的话。 新婚过后,三朝回门,大将军府也办了招待新女婿的酒席,又热闹了一番。 锦书这一次能出来坐坐,看着成亲之后便娇媚许多的妹妹,再看着一脸幸福的蓝寂,她心里十分欣慰。 蓝寂上前磕头,「多谢王妃把临儿託付……」 锦书抚住胃部,另一只手勐招,「辛夷,痰盂……」 又吐了一场,因着蓝寂身上的薰香,好好的,熏什么香? 蓝寂委屈不已,每一次跟王妃行礼,或者想说点正经的话,王妃就要吐了,他就这么不讨王妃喜欢吗? 少渊指着他,「以后,离我王妃远一点!」 第904章 一子一女 蓝寂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为了回门,这身衣裳特意是在衣橱里熏过香的。 因为之前殿下从京城回来,王妃就因为殿下他身上太臭所以吐了,他想着熏得香一些,王妃能闻着舒服点。 没想到王妃还是吐了。 每一次见王妃,跟王妃说话,她都吐,他认为王妃就是打心底里不喜欢他,噁心他,反胃他。 好在岳父岳母喜欢他,倒也不算得太委屈。 伯父伯母今年就留在这里过年了,反正已经十月,如今天寒入冬了,路上不好走。 锦书日子不怎么好过,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虽然孕期反应开始减轻甚至几乎没有,但是肚子也是跟着大的,整日里腰酸背痛的,好生难受。 少渊心疼得很,每一次扶着她出去散步熘完,见她挺着大肚子走路的难受劲,他就摇头嘆息。 大家都挺感动的,觉得殿下真是宠妻啊。 唯有辛夷冷冷地说:「现在知道心疼有什么用?小鸡突突突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心疼啊?」 辛夷这句话一出,瞬间被暗疾捂住嘴巴拖走。 暗疾有时候是真的很气啊,辛夷仿佛总是会忘记她依赖谁为生,嘴上没安个门,实在是她最大的败笔。 今年的除夕夜,过得特别热闹。 这份热闹依旧和锦书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看了一会儿焰火,就说要回去睡觉了,守岁她是守不了,就让儿子代劳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3页 雪豹现在也总会对自己的好哥们谢长程说:「你不是有两个妹妹吗?以前我羡慕着,但是现在我不羡慕了,再过三个月,我也有两个妹妹,或者两个弟弟,又或者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俊美如玉的小哥儿,骄傲起来像孔雀。 仿佛即将有弟弟妹妹,是他的功劳。 谢长程也一点都不羡慕,反正他有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很威武的爹,一个很唠叨的娘。 娘虽然是唠叨了点儿,但是她做的饭可好吃了,还会做各式点心,有时候殿下也盼着娘给他做点心吃。 以前木讷拘谨的长哥儿,变成了开朗活泼的谢长程。 原先锦书总是担心辛夷带不好孩子,现在看到她三个孩子如此乖巧懂事,打脸了。 宛宛和兰兰两个女儿如今跟着樊妈妈和满姑姑学女工,小小的丫头,拿起针线来像模像样,而且还给锦书绣过帕子。 帕子上头绣的事一朵寒梅,算不得十分精緻倒也好看。 吴绣娘有时候得空,也会来指点一下,孙娘子则说,等两位姑娘大一点,是要读书认字的,女子光学会女工不行,还要读书认字。 辛夷觉得教书识字这方面她自己可以,就不必请夫子,哪怕是孙娘子愿意不收束脩教她们,她也谢绝。 论博学,不管是大将军府还是匡正司,在她面前都是渣渣。 包括两位先生在内。 锦书都懒得理会她,她确实博学多才,博古通今,可惜真正的学问她从来都是藏在芯底,出口的全是肤浅。 锦书孕七月的时候,摔了一跤,差点没把少渊吓离魂。 他那日不得空,交代了辛夷和周元周茜,一定要看着王妃。 锦书本来睡了午觉,醒来之后觉得腰酸背痛,想起来活动活动,辛夷便扶着她出去散散步。 下石阶的时候,恰好是融雪了,石阶湿一滑,锦书脚下一个打滑,跌落石阶上,屁股滑着下到了平地。 辛夷本来是扶着她的,但是想着融雪冷,便进屋去给她拿件披风,一出来就看到她坐在地上,嘴里发出似痛苦又似享受的呻声。 周元和周茜在廊下飞跑过来,吓得脸都白了,扶起她之后,看到王妃泪水直落,马上便叫人请居大夫过来。 锦书是痛得哭了,这屁股墩没事,但是石阶边沿膈了腰,那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纵是能忍得痛的她,如今也忍不住,怀孕果然矫情。 这一跌,还动了胎气。 居大夫连忙给她扎针烧艾,锦书自己也开了保胎药服下。 少渊回来知道这事,气得几乎要把辛夷的脑袋扭断,真是不靠谱啊,下石阶怎么就不会扶着呢?要拿衣裳可以叫人拿,她又不是没长嘴,她嘴巴多着呢。 锦书总说腰疼得厉害,他让人把地龙烧暖一些,慢慢地解开衣裳,看到她后背一道刮伤,都出血了。 少渊难过得想哭,这大冷天的,怀着两个孩子,还摔跤受伤了,遭这罪多叫人心疼啊。 他轻轻地吹着,给她抹药,冰冷冰冷的药抹上去,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事,真没多大的事,别这样。」锦书还反过来安慰他。 「以后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指望不上辛夷的。」少渊帮她把衣服穿好,让她侧卧着,「一直到生,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 「倒不必,这一次真是意外,也怪不得辛夷,我没想到这么滑。」锦书无奈地嘆气,她肚子大,瞧不见石阶湿。 「不怪她,跟她生气犯不上,气坏自己身体还是自己遭罪。」少渊强迫自己看开了,抚着她的脸颊,「居大夫说你最近最好是卧床,那咱们就在房中哪里都不去,你想出去的话,我就抱着你出去透透气。」 「不出去了,外边冷。」锦书心里纵有万般不适,如今也不能露出半点来,少渊这小玻璃心啊。 「行,咱就在屋里头待着。」少渊点头说。 接下来的两个月,锦书卧床养胎,偶尔也会出去一下,是辛夷做了个轮椅,让少渊推着她出去。 她现在走几步尚可,但是走太久了,腰受不了。 那一摔,虽没把腰骨摔裂,却也疼了好久。 熬到三月初八,终于发动了。 稳婆是早就找好了,三个稳婆,四个奶娘,居大夫在屏风外指挥,辛夷与稳婆一起接生。 整个大将军府,处于一种极端紧张的气氛里,主要是因为少渊紧张。 他想进去陪着的,但是锦书不许,他只能在外头不断地踱步,一颗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煎熬。 好在,这第二胎没有折腾锦书太久,稳婆很快出来报喜,「回王爷,是位千金。」 女儿,得偿所愿了,少渊抚着胸口,「王妃呢?王妃怎样?还有一个没生出来是吧?」 「王妃精神尚可,还有一个再等等,快了。」稳婆又急匆匆地跑回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稳婆高兴地跑出来,「王爷,王爷,这第二位是哥儿。」 一子一女,龙凤胎。 少渊不顾一切,冲进了产房里,看到浑身湿透的锦书,他蹲下来趴在产床边上,抚摸着锦书苍白的脸,哑声道:「辛苦了,媳妇。」 第905章 大哥也回来了 双胞胎不足月,加上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很瘦小,和雪豹那会儿完全不一样,没张开的小人儿,像极了之前侯爷说她的闺女,干巴瘦小的猴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4页 但好在经过辛夷的检查,说孩子虽然不足月出生,但是各项指数及格。 什么指数对少渊不重要,重要的是辛夷最后说的那句,「母子三人都还挺好的。」 就沖这句话,他原谅了辛夷之前犯下的种种恶行。 少渊抱孩子的动作已经十分娴熟,左一个,右一个,左右瞧都不大顺眼,他确定自己不是辛夷口中说的那种什么外貌协会,但是,确实觉得有点丑。 他没敢当着锦书的面说,只是私下跟居大夫说了句,「怎么长得有点丑呢?是不是怀着的时候犯了什么?」 怀孕时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做了便是犯了忌讳。 居大夫还没回答,过来拿药膳的樊妈妈听了,忍不住爆粗,「殿下你懂得个屁,哪里丑了?我瞧着就百般好看,你休得拿你自己那张脸去跟他们比,他们有他们的好看,我倒是觉得你这张脸看久了,叫人噁心。」 樊妈妈是半点情面不留,这双胞胎多讨人喜欢啊,当爹爹的再如何也不能背后说他们的坏话。 樊妈妈年岁大了,脾气越发不好,以前她有多宠着少渊,现在就有多宠着娃娃们。 樊妈妈骂得他不敢做声,还不息怒,继续说:「你这句话要是让王妃听见了,她该多难受啊?怀孕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生他们的时候也遭老罪了,你这背后说她生的孩子丑,她得多伤心?我看丑的不是孩子,是你的内心,你的内心骯脏了,洗洗去吧。」 「到底是当爹的不知道怀孕辛苦,如果是当娘的,绝对说不出来这句话的,你看王妃说过孩子丑么?哼,男人啊,就是这德性!」 说完,拿了药膳气唿唿地走了。 少渊全程回不了一句嘴,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居大夫,「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问问是不是有犯忌讳这回事嘛,我哪里嫌弃孩子丑了啊?」 居大夫把药柜子一个个地推了回去,「殿下就不该说那个字,龙凤胎如今可是樊妈妈的眼珠子,宝贝得不能再宝贝了,你说他们丑,那等于是拿刀子往樊妈妈心上扎啊。」 少渊是觉得可能是雪豹珠玉在前,所以如今瞧着新生的两个,完全比不得哥哥出生时候半点好看,他就觉得很迷惑。 「我也没嫌弃他们丑啊,再丑不也是我和锦书的孩子?总归比抱别人的要亲,我也不是不爱他们,我心里可喜欢的。」 居大夫说:「你跟樊妈妈解释去,樊妈妈容不得任何人说孩子半句不好的。」 「不说,自打有了雪豹,樊妈妈心里就没了本王,如今再有了双胞胎,哪里还有本王半点位置?」 少渊灰熘熘地回了房中去,奶娘刚把孩子奶完抱回来,他努力地在两个孩子脸上找出点漂亮的影子。 樊妈妈一进来,他立刻说:「长得真好看,跟他们哥哥一样的好看。」 锦书扑哧一声笑了,「哪里好看?瞧着比樊妈妈还皱巴巴的,多丑啊。」 樊妈妈笑着道:「哟,那是不能跟老身比的,老身已经是日落黄昏,咱们哥儿姐儿是刚升的日头,如今瞧着丑了点不打紧,等满月长开了就好,像四娘的闺女那样,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皱巴巴红彤彤的,如今多好看啊。」 少渊听着话真是气得要紧,自己不过是去居大夫那边问了句是否犯了什么忌讳,说了个丑字,就被樊妈妈骂了一通,还说当娘的就不会说孩子丑。 现在锦书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孩子丑,她一点都不生气,还笑着解释呢。 这偏心,偏到她的皱纹褶子里去了。 等一会儿不甘心地他追出去问樊妈妈,「樊妈妈,方才锦书说孩子丑,你怎么不说她啊?你说当娘的就不会说孩子丑的,她说了。」 樊妈妈没给他好脸色,「王妃是当着面说的,不像殿下,背地里说,有什么话当面说才叫坦荡,殿下背后说那是阴暗。」 「呵呵,说白了,偏心。」 「偏心怎么了?殿下想要老身不偏心,那自个怀一胎去,你生得出来,我定当拿你当宝贝看待,再说了,该最是宠着王妃的人是你,而不是来这里跟我辩什么偏心。」 少渊昂头,「那当然,我当然是最宠着锦书的。」 「那你还盼着我说王妃?」 「没盼着,就是觉得你偏心。」少渊气唿唿地走了。 樊妈妈到了厨房,便跟正在煮药膳的满姑姑说:「殿下就跟个孩子一样,还说我偏心王妃。」 「殿下越来越孩子气了。」 樊妈妈欣慰地说:「那也要日子过得自在舒心,才会有孩子气,如今这日子是真好啊,什么都不用谋算,早几年辛苦些,北州如今好了,他就是享福,连带着我们也一同享福。」 樊妈妈心里怎么会不爱少渊呢?她带大的孩子,也是心里的宝贝疙瘩,但是像他这样都当爹的,自然和孩子不能比。 在锦书坐月子的时候,等来了她这些年认为最好的消息,那就是哥哥嫂嫂带着孩子来到了北州。 他们换了身份,换了名字,如今是徽国的客商,名字很通俗,就叫落叶,他,落叶归根了。 至于嫂嫂,她说自己的名字就放在心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以唤她落娘子,也最喜欢别人叫她落娘子。 至于小若北,如今换了名字,叫落镇北。 这一次他们来是要在北州定居,因为事前他们没有先通知,因此并未有提前购买宅子,好在,敏先生懂得投资,知道边城始终会繁华发达起来的,提前就买了好几套北市中心的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5页 落叶归根了,他们凭自己喜欢,想住哪里就住那里。 最后是落娘子挑了一间与大将军府相隔不远的宅子,那宅子不算最宽敞豪华,可也装潢雅致,他们一家人住,再多十个八个僕人伺候,那也不成问题。 因锦书还在月子里,天气也没回暖,纵然知道哥哥嫂嫂他们回来了,也只能见一见嫂嫂,见不到大哥。 只是,见到嫂子,知道他们从此可以脱离徽国,回到燕国来定居,她就开心得忍不住落泪。 落娘子连忙给她擦拭,「月子里不能掉眼泪,眼睛会瞎掉的。」 锦书扑哧一声笑了,「没这么夸张。」 「是夸张,但自己的身体必须爱重。」落娘子自己也是热泪盈眶的,握住了锦书的手,「我们回来了,真好!」 一句话惹得锦书又再度落泪,「是的,真好!」 第906章 回京咯 七月二十,北州的天气还炎热,但即将进入八月,天气会渐渐转凉的。 他们打算启程回京了。 双胞胎现在四个多月,经受得起路上的劳顿,他们希望能在中秋节之前回到京城。 雪豹现在颇有兄长的架势了,疼爱妹妹甜甜,弟弟懒懒,双胞胎的小名是根据这两个孩子的性格来定的。 刚出生的时候,少渊还嫌弃双胞胎丑,但是渐渐长开之后,五官轮廓都是极好的,而且姐弟两人长得甚是相似,少渊很是欢喜。 妹妹爱笑,笑得像糖一样甜,所以取了个小名甜甜。 弟弟是个彻头彻尾的懒惰虫,吃了睡,睡醒吃,不爱笑也不爱哭,仿佛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屑一顾,餵奶的时候如果不塞到他嘴里,他就不吃。 平日里,舒展一下双臂都不大愿意,敏先生还笑着说他像入定的高僧。 这么懒,懒懒这个名字,是真的很适合他。 甜甜和懒懒都还没有大名,等着此番回京,让他们的皇祖父给赐名字。 随行的还有大哥落叶他们一家三口,他们在北州定居之后,拿到了北州的户籍文书,从今往后,他们连徽国的客商都不是,是真真正正的燕国北州人。 因摄政王去过京城,接触过很多官员,所以此番他们也稍作乔装打扮了一下。 大哥成了长鬍子的中年汉,大嫂脸色蜡黄,被岁月打磨得有了痕迹的妇人,若北因为长大了好些,加上原先就是送到盛医山庄的,所以就不必再如何装扮。 他们回京,主要是回一回国公府,再去拜见无上皇。 以前因为是摄政王的身份,行动多有不便,便是无上皇那边,也不敢多见的。 如今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们活得坦然恣意。 暗疾和辛夷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也带上他们三个孩子,要回去认一下师姑于星芒。 两位先生就不跟着回去了,因为二姨来信,说要和二姨夫到北州游玩半年。 他们在京城的铺子已经有掌柜在管理,铺子是赚钱的,但是赚得不多,他们早就积攥下养老的银子,所以根本不太在乎是否能赚到钱。 他们过了很久压抑和辛苦的日子,现在就想着夫妻两人好好过。 八月十三,中秋节之前他们就抵达京城了。 带着这么多个孩子,走了二十天,算是走得快了。 回到京城已经天黑了,只能在萧王府安歇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入宫了。 二十天在路上,懒懒每天几乎都睡九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多半也是半阖眸子,哪怕是尿了拉了,也不动弹,分明不舒服啊,他就是不哭。 在驿馆住的时候,奶娘一时没注意,他被蚊子咬着脸颊,咬了几个包,他都懒得挥动一下手。 婴儿肌肤新嫩,几个包到了京城还没下,胖嘟嘟的脸上平白无故多出几个红包包来,估计明日皇祖父瞧见了,要心疼的。 他和甜甜虽然是长得像,但是他明显瞧着比甜甜大一个码,脸都圆好多,这和他吃了睡,睡了吃有关。 辛夷抱在手里称过,说他比甜甜重四斤。 甜甜是十二斤,他已经十六斤了。 辛夷是会起外号的,道:「就干脆叫他十六斤好了。」 自然,这外号是不被允许的,总司饶不了她。 第二天进宫,早早就起来打扮了。 红色夹薄棉绣红桃与福寿娃娃图案的蛤衣,穿着吴绣娘给他们做的袜子,虽然还不会走路,但是也给他们穿了樊妈妈绣的虎头鞋和绣花珍珠鞋。 懒懒全程就没有动,甚至他都有可能没有醒来,只是任由大人给他打扮。 直到奶娘餵他喝奶,他很自然地吸起来,但眼睛还是没睁开的。 奶娘都拿他没办法,笑着说:「也不知道哥儿醒是没醒,说醒来吧,那眼睛就是不睁开,说不醒的吧,闻到奶味就知道喝了。」 锦书对这个儿子也没有办法,道:「让他睡,等进宫见了皇祖父,他不醒来也得揍醒。」 奶了孩子,雪豹也换好衣裳过来了。 雪豹长得俊美可爱,梳了总角垂髻,既甜又俊,瞧着叫人喜欢得紧。 他与妹妹弟弟一样,穿着红色的衣裳,显得十分喜庆。 他们的衣裳绣工都是极为精緻的,那是孙绣娘抽空给他们做的,自然有些也是樊妈妈满姑姑亲手做,针线功夫出众,绣工精緻。 提前派人进宫说了声,无上皇一大早就兴奋得紧,早早起来,给金虎餵了肉,说道:「你多了一个侄子一个侄女,要有个叔叔的样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6页 金虎吃过肉之后,威风凛凛了一会儿,也就一会儿,很快又懒洋洋地趴下了。 终于,等到他们来了。 奶娘虽是跟着进来,但是两个孩子都是少渊抱着的,左手一甜,右手一懒,大步迈进。 锦书则牵着雪豹的手,随着少渊进殿。 太皇太后没在,无上皇和贵太妃都在等着,一见他们,两人都坐不住,急忙便起身上前去要看孩子。 就连少渊和锦书要拜见,他都摆手,「不必,不必,快把孩儿给我。」 他抱着甜甜,贵太妃抱着懒懒,但是懒懒到底有十六斤,贵太妃抱着吃力,所以少渊抱了回来,待她坐好之后,再让她抱着。 无上皇稀罕得很啊,瞧瞧甜甜,又瞧瞧贵太妃抱着的懒懒,「哟,哎呦呦,长得可真像啊,长得可真俊啊。」 小雪豹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磕头之后,抬起头有些哀怨地说:「皇祖父,您不要雪豹了吗?」 「要!」无上皇这才留意到雪豹,连忙就笑着说:「快起来,过来给皇祖父看看。」 雪豹起身走到皇祖父的身边,使尽把脑袋往他怀里蹭,「皇祖父,妹妹是不是很可爱啊?」 「可爱,可爱,太可爱了,弟弟也可爱。」他又瞧了懒懒一眼,「怎么还在睡?夜里吃奶起得多是吗?」 锦书笑着说:「三回,但都是麻利吃完就睡,不耽误奶娘睡觉,是个懂事的。」 「怎么刻薄我们家郡主呢,郡主长得这样瘦,比弟弟瘦一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妹妹。」 他这样说着,又瞧着懒懒脸上的包包,「这是被蚊子叮了吗?哎,孩子不会说话,痒了也不知道用手去抓,遭罪,太遭罪了,也不知道给他涂点药膏。」 这一句一句的,也没怎么搭理雪豹,雪豹觉得皇祖父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啊。 第907章 落叶归根 不过,皇祖父没有让雪豹失望,抱够了双胞胎,就拉着雪豹的手,问他都跟两位先生学了什么。 雪豹说现在已经开始写文章了,这就让无上皇很吃惊。 才五岁多,就写文章了?两位先生会不会有些揠苗助长啊? 「写的什么文章啊?」 雪豹说:「就是日常见闻,要写所见所想,敏先生说,文章写得妙,小报卖得好,能赚好多银子的。」 无上皇哈哈大笑,「对,敏先生说得没错,那你就跟先生学写文章吧,赚钱不是坏事。」 但让无上皇安慰的并非是赚钱,而是两位先生让他记录所见,从而启发他的思想。 这是在一点一点地引导,给他竖立正确的人生观念。 雪豹跟他说了很多北州的事和匡正司的案子,无上皇虽然见多识广,但是雪豹会讲故事,又懂得卡悬念,无上皇听得连午膳都不想吃了,就想听他讲北州发生的故事。 雪豹的滔滔不绝,与少渊的木讷寡言相比,他更喜欢前者。 父子之间不是不亲厚,只是跟少渊实在没话说。 他是当父亲的,难不成总是他去找话题? 陪着吃过午膳,一家五口便去看望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正在和金嬷嬷皇后她们在打叶子牌,见来了几个人,也没听真切是谁,便说不见,她如今兴致正高呢。 少渊直接抱着双胞胎进去,「母后连儿臣都不想见了吗?」 太皇太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少渊,「你回来了?你不是才走没多久吗?怎么回来得这么勤快啊?」 「挂念母后,所以和锦书一同回来看看您。」 皇后起身,笑着道:「皇叔,婶婶,你们到了?这一路可辛苦了吧?」 「劳皇后惦记,不辛苦。」锦书含笑看着吴文澜,她似乎更圆润了些,充满贵气。 「哟,让我看看妹妹和弟弟。」吴文澜一见双胞胎心里头可稀罕了,她一直也在积极调理身体,只是生下女儿之后,肚子就没有动静了。 「哟,这沉甸甸的,一天喝几顿奶啊?」吴文澜抱着懒懒,差点没抱稳,低估了这小子的重量。 「懒,好吃,所以长得胖些。」 「胖乎乎的才好看,老太太,您快看看您的孙子孙女。」吴文澜急忙把懒懒抱过去给太皇太后看。 雪豹也抱着妹妹过去,喊了一声,「皇祖母。」 太皇太后认得雪豹,一把搂过自己的孙子,「乖孙,你抱着的是谁啊?」 「是妹妹,叫甜甜。」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甜甜的可好吃了,老身最喜欢吃甜的。」 「不是吃甜的,是妹妹叫甜甜。」 太皇太后有些吃惊,「妹妹啊?你有妹妹了?你母妃生的?还是你父王纳妾了?」 "母妃生的,生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我抱着的是妹妹,皇嫂抱着的是弟弟。" 「一下子生了两个啊?你母妃是有些厉害的。」太皇太后仔细看着甜甜,又扭头去看懒懒,「他在睡觉。」 懒懒是真睡得香甜,不管大人如何吵,都无法影响他的睡眠质量,他除了唿吸,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或者表情。 锦书与皇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和太皇太后说话。 谈话自然是为了要了解她如今的记忆与思维是否有十分混乱。 锦书去年没回来,与太皇太后是隔了一年才见,虽然按时送药回来,加上药膳调理,可这个病就是会发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7页 交谈一番,发现她记忆没有变得很差,就是唯一一点,认为无上皇已经驾崩,偶尔自称一句老身,偶尔自称一句哀家,还有哀家那死去的皇帝夫婿。 听得在场的人都哭笑不得,尤其是少渊,急忙便纠正她,「母后,父皇还在呢,您这样说他,就不怕他来凶您?」 「不会。」太皇太后甚是得意,甚至有些嚣张,「如今老妃是老身的人,他如果敢凶老身,老妃就凶他,老妃是管得住他的。」 如今也不叫老奸妃了,就叫老妃。 让她得意的那个样子啊,真是…… 锦书也哭笑不得。 私下,锦书再问金嬷嬷,问如今老太太可有失禁的事情,金嬷嬷说去年有过,但是今年没有,就是有时候憋得很急了才知道喊人。 总体的情况,还算是可以的。 少渊拜见过父母,便去见皇帝,恰好皇帝与丞相一起议事,见少渊来,皇帝高兴地命人传酒,喜不自胜地道:「皇叔,朕还打算一会儿就去干坤殿,没想您自己过来了。」 「陛下!」少渊拜见,被皇帝一托住。 「又见殿下回来,真好。」易丞相含笑说。 丞相老了些,白髮比去年多,他为燕国殚精竭虑,实在是耗费心力。 「丞相,身子可好?」少渊问道。 「托福,还硬朗着呢。」丞相笑说,「正好,想听听殿下说一下北州。」 少渊每年回京,都有一个述职的理由。 北州的发展大家都看在眼里,燕国每年从北州徵收的赋税,比数年前翻了好几番。 也不能这样说,以前北州作为边城,朝廷发放军饷粮食就烧了好大的一笔银子。 现在,他们能自给自足,还能给国家上缴赋税,皇帝怎么会不高兴呢? 高兴,也感恩皇叔,没有皇叔,他皇位坐不上去;没有皇叔,他皇位也坐不稳;没有皇叔,他哪里有今日的安逸? 说安逸是过了,但确实少了许多烦心事。 如今完全称得上是太平盛世,无战事,各州府争相发展,国库充裕,加上兵防也有神火器,这未来几十年,也不会有国家敢来招惹。 干坤殿里,落叶一家三口拜见无上皇。 他们虽然是跟着一起进宫的,但他们是扮作少渊身边的随从。 少渊和锦书这么快带着他们去见太皇太后,就是要给大哥和无上皇相聚的时间。 无上皇看着装扮过一番的落叶,轻轻嘆气,「苦了你,苦了落家啊。」 落叶差点落泪,「如今一切都好了,落叶归根了,以后再也不用去徽国,再也不是徽国的摄政王。」 无上皇也难掩眼底的泪意,「回家就好,回家就好,阿北知道的话,会很高兴的。」 阿北已经好久没来信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呢? 他也知道与阿北的通信不容易,全靠着北唐太后当信鸽,人家一国太后,总不能一直当信鸽。 能知道阿北还活着的消息,就已经很好了。 第908章 懒懒喜欢哥哥 回京的第三天,四娘拖家带口来了萧王府。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不曾分别过。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很喜欢想当年。 四娘说起了以前的事,还各种假设,假如锦书当年没有被悔婚,嫁给了云靳风,那么,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锦书说:「糟糕透了。」 如果云靳风当年没有悔婚,娶了落锦书,那么就没有她穿越过来,如果穿越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那么她有可能穿越到别的时空。 什么样的可能都有。 但嫁给云靳风,就一定很糟糕,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伴侣,让人崩溃。 不是所有人都有冷箐箐那样隐忍与豁达的心性。 四娘笑了笑,「确实。」 四娘很喜欢懒懒,懒懒在她怀中一直都在睡觉,从头到尾那双眼睛就没睁开过。 她说:「这孩子,以后或许成不了大器,但他一定会快乐,他的父王和母妃能给他足够优渥的生活,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吃和睡,只是有可能会长成一个大胖子啊。」 按照他这个吃法和睡法,以及掀开眼皮都觉得费劲的懒惰劲,锦书一点都不怀疑四娘说的会成为事实。 真是奇了怪了,她和少渊都是勤快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个懒惰虫啊。 「赐名了吗?」四娘问道。 「还没,也就这两天了吧,此番回来就是起名字上玉牒的。」 「我看,起个勤快点的名字吧,好歹把他这懒惰劲给摆正回来。」 起名字的讲究就是缺什么补什么,锦书还真觉得,直接叫云勤风就好了。 只不过,勤与秦同音,当今陛下叫云秦风,勤风自然不能用的。 第二日,两个孩子的名字就下来了。 甜甜封为甜宁郡主,闺名云殊因,这名字是无上皇自己起的,不是礼部送上来的名字。 殊因,没有什么含义,就是字面解释,特殊的原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而这个特殊的原因,就是殊因她爹云少渊宁可抱一个女儿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媳妇生。 懒懒大名云和风,这名字是礼部呈上来的其中一个名字之一。 无上皇认为,和风倒是适合他,对应了他的性子,其实如果要再对应一点,直接叫懒风就挺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8页 就这样,少渊的三个孩子分别是云厉风,云殊因,云和风。 无上皇说:「三个孩子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多一个更好,你们继续努力。」 少渊听到这句话,都想立刻收拾东西回北州。 他幽怨地对他父皇说:「男人永远不懂女人怀孕之苦生产之痛,只知坐享其成,甚至还有脸催生,就连母鸡下个蛋也会嚎几声呢,下个蛋都疼,不要说生个孩子出来。」 无上皇被他说得愣了愣,「女人生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少渊与他辩驳,「女人生子不是天经地义,女人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才是天经地义,儿子觉得那所谓七出之中的无子就该被废掉,这完全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女人若都不生子,哪来的人口延续?你曾监国,理当知道人口对一个国家的重要,别以为去过一些地方,就开始说一套套不符合如今的理论,那不实际,咱们没有那么多高科技,一切还需要人手干活的。」 父皇这反驳,让少渊大吃一惊。 父皇连高科技都懂啊?那是唬不得了。 「哼!」无上皇傲娇地扬起下巴,那个地方他有心腹,什么事情不知道? 「站在大局上说话,与站在个人权益上说话,立场就完全不一样,你爱妻宠妻没人说你,但你敢降低我们燕国的生育,孤撕了你的嘴。」 少渊没敢再做声了,他也没鼓吹什么,只是不想让锦书再承受生产之苦而已。 噢,对哦,他一直都是说锦书的,所以他立马就反驳,「儿臣没说其他人,儿臣只是针对您方才叫锦书再生一个的话,您扯大局做什么?说的就是我和锦书的小家。」 「你说七出之条的无子该废掉。」 「那当然,无子又不是罪,是身体问题,再说生不出儿子也不能尽怨女子的,男子也有问题。」 无上皇一扬手,「不说这些,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话足以让少渊闭嘴。 中秋节晚宴,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太皇太后也喜欢热闹,中秋晚宴有螃蟹,就着菊一花酒吃,她贪吃也贪杯,早早就晕乎乎地离席了。 羲和公主很喜欢懒懒和甜甜,一直缠着要抱抱小姑姑和小叔叔。 她还侧着脑袋问:「为什么小姑姑和小叔叔比我还小呢?」 童言可爱,大家都哈哈大笑。 笑声忽然这么大,把懒懒吓了一跳,难得在熟睡的时候睁开眼睛,茫然地瞧了一眼四周,可能发现自己也不是很饿,便又继续睡去了。 「小叔叔是睡神吗?」羲和见他又睡着过去了,便疑惑地问。 「小叔叔就是太爱睡觉了,羲和当宝宝的时候,也是爱睡觉的。」锦书还是疼儿子的,帮他解围。 「但是为什么小姑姑不睡?」 「因为小姑姑刚睡醒啊。」锦书手里抱着女儿,拉着羲和的手过来,「羲和你喜欢小姑姑吗?」 「喜欢,小姑姑眼睛好看,不像小叔叔的眼睛,都没怎么看到过。」 「哈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闹笑,这倒是真的。 懒懒就很少有睁开眼睛的时候,有时候他不是在睡觉,也懒得掀起眼帘。 中秋团宴之后,再住几日也差不多要启程回去了。 毕竟是带着几个孩子,中秋之后天气转凉,在路上若有个不舒服,就不好照顾。 依依不捨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这些年这样来来去去的也习惯了,今年别过,明年再回。 秋高气爽,车队缓缓出发,懒懒在出京城的时候睁开眸子瞧了一眼,或许是觉得太阳灼眼,马上又闭上了。 在马车里,雪豹负责抱住懒懒,雪豹文武都一同学,所以别看年纪小,力气比奶娘还要大。 雪豹瞧着弟弟那肉嘟嘟的脸,啵地亲了一下,懒懒往他怀里钻了钻,很是依赖大哥的感觉。 他似乎特别黏着大哥。 第909章 治疗姨父 回到北州安歇了两日,天气已经严寒,郭先生的二姨说要留在北州过年,便请他们夫妇二人到大将军府做客。 其实郭先生是有点私心,想请王妃代为看看姨父的嗓子还能不能恢復。 他找过居大夫,居大夫给他扎针之后,他是可以发出一些声音来,但是二姨说,他着急的时候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例如被海盗上船抢劫那一次,他嘴里就发出过声音,但是只有单调粗噶沙哑的声音。 他们成亲之后,二姨试图用多种方式去引导他发出声音,但是他都发不出。 二姨夫不能说话,虽然不妨碍他们日常沟通,但是也算是个小小遗憾。 辛夷给他检查了一下,对锦书说:「他声带上长了一个息肉,需要切除,这和他被灌了滚油可能有关系,当时滚油烫伤了喉咙和胃部,引发感染,虽然最后好了起来,但肯定会有一段比较长时间的痛楚,导致他不能开口说话,他主观上也认为自己不能说话了,所以他的情况呢,前期是心理因素,后期应该就是和这个息肉有关了。」 锦书嗯了一声,转头去对二姨和郭先生说:「息肉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切了便是,但是心理因素这个,还是要靠他自己去克服。」 二姨夫对二姨打着手势,打着打着指了自己的喉咙,二姨看明白了,便跟大家翻译,「他说,说话会很痛,活像是针扎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9页 锦书道:「这就是他伤了喉咙之后的感受,他记住了这痛楚,加上那个时候即便痛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就觉得自己成了哑巴,这还是心理因素,我们先解决我们能解决的。」 二姨福身感激道:「有劳王妃了。」 锦书都:「没事,你是郭先生的二姨,自己人。」 二姨看了郭先生一眼,神色郑重地道:「果果遇到王爷和王妃,实是他三生有幸。」 锦书好奇地问道:「郭先生小名叫果果?」 二姨笑着说:「是啊,他少时口齿不伶俐,结巴,人家问他姓名,他郭郭郭了好久都没郭出来,我大姐便打趣叫他果果了。」 说完,她又顿了一顿,「这都是他年幼时候的事了,后来除了我们之外,便无人再叫他果果。」 敏先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会儿就想问来着,但是觉得问老郭他肯定不说,问二姨又有些不妥,这才把疑问藏在心底。 二姨没继续说郭先生以前的事,那都过去了,人是要往前看的。 而且,她觉得果果也未必想让人知道。 二姨夫妇暂时住在大将军府几日,手术是个简单的手术,但还是要开系统。 所以治疗的时候也只有她和辛夷。 二姨没有表现出半点不信任或者是担心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外头等着。 倒是郭先生一直安慰她道:「不会有事,王妃医术高明。」 二姨望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果果,你坐下来吧,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我眼睛都花了,我不担心,我信得过王妃。」 她是什么事情都经歷过的人,不会为这些过多担心的。 在二姨的淡定之下,手术结束了,一个切除息肉的手术没多大的难度。 为谨慎起见,也为了让先生和二姨多住几日,所以锦书便说要留观两三天。 郭先生对辛夷说,他有钱,能用什么好药,尽管用。 跟辛夷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辛夷,只要钱到位,最好的药有的是。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辛夷嘴里的好药,其实就是快速修復,需要系统的,也需要总司点头。 当然了,钱到位了,总司没理由不点头,病人有权利选择更好的医疗条件,只要给得起快速修復的钱,那就开。 两三天,阿武已经不觉得喉咙疼痛,可他还是不能说话。 这就是之前说的心理因素,他需要克服。 锦书去跟二姨说的时候,二姨很看得开,道:「慢慢来,不着急的,这么久没说话,肯定需要时间的。」 她谢过锦书,谢过辛夷,奉上的礼物竟然是东珠。 这礼物太贵重,锦书不能收,二姨非得要她收下,「这些东西在我这里不值钱,我拿不怎么值钱的东西送给您,是失礼了,只是代表我的一番心意,王妃不收下,就是嫌弃我这份心意。」 二姨很会说话,做生意的人都很会说话,锦书不收下,就显得不尊重她这份心意了。 辛夷也得了一颗,她本来想说礼物可以收下但是医药费也是要付的,只是想起郭先生说医药费他来付,就不好跟二姨说了。 给二姨夫割掉息肉之后,听得是心理因素导致还不能开口,居大夫道:「这一次换我来了。」 有几个穴位特别的疼,他打算下狠手了。 辛夷还学会打趣说:「您老悠着点,别太狠,免得他叫破喉咙。」 锦书说:「叫破喉咙倒不会……」 「这是梗,你不懂。」辛夷傲娇得很,这些她是胜过总司的,值得骄傲。 锦书无语翻白眼,是啊,学识渊博,但出口即肤浅,被网络荼毒得不浅的小八。 居大夫自然是悠着来的,先是给他施了几个穴位,开了气血,然后直接就扎几个痛的大穴。 「啊……」沙哑痛苦的声音,从阿武的嘴里嚷了出来,「好……痛啊。」 阿武痛得眼泪直流,二姨笑得眼泪直流。 大家在一旁看着阿武痛苦,都笑了,不得不说,居大夫是有几分折腾人的本事在手上的。 他甚是得意,「痛,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忍受的感觉,不管是心痛还是身体上的痛,痛楚是一股力量,可以冲破很多障碍。」 「当然了,」他继续跟二姨说:「不可能一次就好了,施针要持续一个月,要做好心理准备,每天承受一份新的痛楚。」 「行。」二姨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她很少有别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她的阿武其实很怕疼,小时候疼怕了,但是如果疼一下能治好他,那他们一起忍着。 「他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就算日后能说,也要慢慢练起来,有些发音他会说不准的。」 「只要能开口,说得准说不准都行。」 他们之间夫妻的交流虽然也可以用手势,但是她真的太想听到他亲口说,说他愿意一辈子这样陪着她。 当然,她也愿意的。 大姐,看见了吗?我很幸福! 第910章 缺心眼的落宝意 过了年,二姨夫能说整句的话了,就是语速会慢些,有些发音不准,这是因为他虽然听得见,但是久没发音,说出口的时候会有些错。 二姨夫说很喜欢北州,问二姨想在北州定居还是在京城定居,反正在哪里他都陪着。 二姨说要回京城去,北州偶尔来来就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0页 有些亲人是要一直在一起的,有些亲人只需要隔一段时间见一次就好。 因为他们心里头都藏着痛,那些痛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少,也无法看淡看开,两个心里藏着同样的痛的人,总是相对着,那些往事也会不断浮现起来,影响现在的生活。 往事不可能忘记,但是不能被往事影响到现在的生活,日子要过下去嘛。 她清醒且理智。 出了正月,二姨和二姨夫就启程回京了。 没有依依不捨,郭先生送他们到城外去,托他们带药回去交给明四娘,让明四娘把药送宫里去。 雪豹现在还多了一位先生,那就是大舅舅。 大舅舅除了教他武功之外,还教他帝王制衡之术。 当然,并非大张旗鼓地教,教得很低调。 落叶对于燕国的事情,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当初落宝意带着北唐太上皇和太后去徽国的时候,私下与他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雪豹有可能会成为燕国的皇帝。 可能,非一定。 少渊是不会教的,少渊懂得,但他不能教。 所以,大舅舅亲自来教,且不让他告知任何人。 但这件事情还是被锦书知道了,锦书与大哥聊了一下。 关于他来到北州,化作客商最后成为北州人,名字也改成落叶,这之前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大哥一直没说。 她一直在等大哥说,既然他不说,那锦书就干脆问问了。 原来,从徽国太后在燕国北州闹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就失了民心,失了朝臣的支持。 她原先还想着垂帘听政,最后的结果是垂帘听政不可能,就算没人出面声讨她,脑疾也把她折磨得很惨。 她从燕国回去不到一个月就死了,能坚持一个月,实在是倾尽了徽国最好的秘药。 拓跋太后死了之后,确实,小皇帝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在他母后的长期教导之下,他对摄政王很忌惮,充满不信任。 大哥是有心扶持他的,否则当初不会和鲁王争得那么厉害,所以,他要改变这个局面,就要皇帝彻底信赖他。 为此,用了点苦肉计。 反正刺杀在徽国时而有发生,鲁王和三皇子的余孽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时而进宫刺杀。 他便特意安排了一场刺杀。 自然,结果就是他救了皇帝,自己受了点伤。 那伤势看似很重,但实则都避开了要害,只是小皇帝看到他为了保护自己,血流了一地,加上太医说可能命都保不住,小皇帝痛哭失声。 才想起自己能登上帝位,全仗着摄政王支持,是汝南王府倾尽了全府之力,才把他送上皇帝的宝座的。 小皇帝戒心放下之后,渐渐万事都依赖摄政王,就如同他以前依赖拓跋太后那般。 也是因为这样,摄政王才需要用更长的时间去拜託他的依赖,信赖可以,但是作为皇帝,不能过于依赖某一个人。 自然,摄政王在徽国经营多年,也是因为要让世子李崧然坐稳汝南王的位置。 汝南王一脉不能断,他承诺过,要报汝南王大恩的。 除了让李崧然坐稳汝南王的位置,还要让他与小皇帝建立感情。 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他必须要让小皇帝觉得,他对帝位没有任何的威胁。 其中自然经歷了一些艰辛和一些虚与委蛇,但是在那权力旋涡里活着,就是要摒弃一部分真,填一半假进去。 大哥可谓殚精竭虑了,所以才会早生华髮。 他如今也没别的遗憾了,唯一,便是想再见父母一面。 可是这心愿太难了。 当日在徽国,与父亲匆匆一别,之后便不曾再见面了,明知道他们还活着,却永远不能再相见,这使得他想起便十分难受。 他知道不仅仅是有时间的问题,或者是距离的问题,还有时空的问题,他知道时空,是从宝意的嘴里知道的。 事实上他只是知道,却不了解。 如果有机会了解,就是有机会见到父母和小妹,他真的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说完这些,锦书陷入了沉思。 哥哥的心愿是很难达成的,如果不是要经过那天旋地转,就要经过元太后说的那个镜湖。 但是那个镜湖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去了别的时空。 所以,最终还是要元太后带着的。 莫说哥哥了,锦书自己也想带着夫婿和三个孩子回去见一见父母。 他们都没见过三个孩子呢。 本是大哥的心事,最后却成了锦书的心事,心里骂着落宝意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几年了,也不知道从北唐过来探望探望。 书信倒是送来了不少,他们夫妻至今没生孩子,说是没享受够二人世界。 这点,少渊实在是太同意了,少渊觉得生孩子就是会让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锦书的爱要分成好几份,他不再能独享。 有时候,他是真吃孩子们的醋,只是看着一个比一个可爱,这醋是生生咽下了。 锦书刚在心里头埋怨了落宝意,没过两天宝意派人来信了,说是邀请他们去北唐做客游玩。 游玩这两个字,还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的。 锦书立刻回信问她,游玩的地方有哪些?有那个叫镜湖的地方吗? 信交给宝意的信使之后,没过几天,信就回了,这信使速度真是惊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1页 但是大家都不吃惊,因为北唐高人多,一个信使也有可能是高人。 让锦书吃惊的是,落宝意的回信,与她的性格一样,没心没肺,缺心肝缺心眼得很。 她竟然在信里头反问锦书:「姐姐想去镜湖?是想回去吗?这个没问题啊,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差人给我来信,我和丈夫送你们回去就成了啊,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提起过,以为你忙着,没时间回去呢。」 锦书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落宝意也没有说过回去这么容易啊,更没说过她就能带她们回去。 这不废话吗?怎么可能几年都不想回去见父母一面? 锦书气唿唿地跟少渊说,等暖和些就出发,孩子也该戒奶了,路上就不用带奶娘。 第911章 陪大哥去一次镜湖 一听到说可以见父亲母亲,大哥激动得几个晚上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以前一家人在的时候。 他心头酸且痛,一家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再齐整了,弟弟们已经不可能再回来,或许如果有投胎的话,他们如今已经是活在人世间与他们无关的孩子了。 但是,能再见父亲母亲和小妹一面,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人生便是这样,和任何人的关系都不可能天长地久,即便是夫妻也总有一人先走,一人独自留在这世上。 避得过这条规律的,大抵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等到春暖花开,三月中的时候,他们开始启程了。 两家人拖家带口,还加上辛夷夫妻这对铁皮膏药,从北州的北边海域出海,从海上去北唐。 如今北州的商船客船已经十分成熟,航行速度也快,这点云沐风居功不小。 因辛夷没把自己的孩子带来,所以一路上就想着抱个孩子,以满足她泛滥的母爱。 但少渊是不会把甜甜给她抱的,懒懒是落大哥抱着,落大哥愿意把懒懒给她抱,但是懒懒却不要她抱,不舒服,还是大舅舅抱着舒服。 他虽然懒,但是也懒得有要求的好吗? 辛夷自讨没趣,便问雪豹晕船不晕船?如果晕船的话,她可以抱着他,会舒服点。 雪豹背着手,义正辞严,「我已经长大,不需要人抱着,辛姨姨去找暗疾叔叔,暗疾叔叔晕船,需要人抱着。」 「小古板。」辛夷才不去抱暗疾,晚上还没抱够吗? 北北牵着表弟的手站在甲板山,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海洋真是很迷人,没有男子汉能抗拒海洋的魅力。 「表弟,我以后也想当船长。」北北下巴抬起,立下了人生的志愿。 「表哥,那我当舵手。」雪豹说。 北北点头,「好,我们把附近一带的海域全部控制了,没有我们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我们的海域,这一片,我们包了。」 「对,都是我们燕国的。」雪豹手缓缓地扬过,大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架势,「我们燕国的疆域很大很大。」 北北笑出声来,「表弟,你像个大人似的。」 雪豹悄声跟他说:「咱们要灵活变通,有时候要当小孩,有时候要当大人。」 「为什么啊?」北北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样大人小孩咱们都能处。」雪豹笑得眉目弯弯。 北北说:「我才不要,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处。」 雪豹看了他一眼,「表哥这样想也没错。」 谁都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但是,大舅舅说,有时候我们不喜欢的人,也要跟他们相处,情绪不能太浮于表面,不好叫人容易猜到。 当然,大舅舅又说,要做大事的人才需要这样。 他觉得自己就是做大事的人,眼下他就有一件大事要做,便是说服船上的厨子,今晚不吃鱼行不行。 出海这么多天,天天吃鱼,都吃腻了,他知道有别的食物,为什么总给他们安排吃鱼呢。 他想着便真去沟通了,晚上餐桌上出现的有鱼,也有别的肉。 厨子也有厨子的坚持,但是他尊重小孩子的请求。 知道这件事情的落大哥,笑了起来,揉揉雪豹的脑袋,「真好,要勇于表达自己的诉求。」 他问北北,「你为什么不跟着表弟去找厨子?」 北北耸肩,「我觉得吃鱼也很好啊,我也很喜欢的,而且吃鱼的话甜甜表妹和懒懒表弟也能吃。」 北北的笑容和煦,对表弟表妹充满了关爱。 雪豹啊了一声,「我竟是没想到这一点,我反省。」 表兄弟两人,性格不一样,在盛医山庄住过的北北,对待人生的态度随意平和许多。 但是在建设中的北州长大的雪豹,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意见。 落叶微笑着,望向雪豹的表情甚是意味深长。 懂得反省,很好。 如果一个人身居高位,若有错漏却不懂得反省,那将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 宝意夫妇在北唐的港口接他们,虽在船上小半个月,但大家都精神奕奕,暗疾除外。 暗疾说这船太快了,一时承受不住,到上岸这天,他还吐过一次,彻底被小机器人鄙视了。 「大哥,大嫂,姐姐,姐夫!」宝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拥抱了每一个人,一个人长期保持热情,那她的日子定然过得不错。 宝意的夫婿宇文煌也拱手一一拜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2页 寒暄过后,他们便先去附近的客栈住一天,休息休息,等明日再启程去镜湖。 锦书再三确认,「不用你婆婆出马,你夫婿便可带我们去,对不对?不会出纰漏吧?」 宝意拍着胸口道:「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我们年年都回去好几次。」 锦书恨不得揍她一顿,「你年年都回去好几次,为何在信中没有提及?也没问我要不要一同回去?」 「你没说啊,我不知道你想回去。」 锦书揪住她的耳朵,还没来得及骂,宇文煌就笑盈盈地说:「姐姐,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他说着,便牵着宝意的手,把她从姐姐的魔爪里救回来,不动声色地藏在身后。 辛夷一个擒拿手,主打就是一个宇文煌不防她,迅速地把落宝意送到了总司的面前,「继续揪耳朵。」 在揪耳朵这件事情上,辛夷深受其害,自己淋过雨,一定要撕了别人的伞,与子共被揪,也算共患难了。 自作聪明的心意都把人送过来了,锦书不再揪一下,也下不来台。 宇文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宝意的耳朵赤红赤红的,甚是心疼,接下来都不让宝意近距离接近大姨姐了。 倒是宝意无所谓,反正自小被揪惯了,而且揪完耳朵这件事情就了了,姐姐不会再生气。 因此以前犯错的时候,巴不得姐姐揪她耳朵。 辛夷要是知道自己总是被揪耳朵是因为总司对落宝意的习惯,估计要恼死宝意了。 在客栈住了一晚上,吃了顿好的,宝意叽叽喳喳地说着那边的事情。 说小妹现在出来工作了,在一家大医院里上班。 说干姐姐王闵月和干哥哥王廷业很得爸妈的心,简直拿他们当亲爸亲妈看待,逢年过节要一起过,平日得空,接他们去旅游。 落大哥听得自己多了一个义弟和义妹,有些疑惑,问得前情后因这才释然。 也好,自己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有义弟义妹和小妹照看着也很好。 第912章 回去了 启程去镜湖,一路速度不快不慢,主要是照顾到孩子,不能太快,否则以大哥和锦书的着急,巴不得骑马就跑。 到了镜湖,宇文煌让大家等一会儿,等到他喊跳下去的时候,便一同跳下去。 为了以防出现时间误差,他干脆让大家手牵着手。 大哥一手抱着懒懒,少渊也一手抱着甜甜,两人都显得十分紧张。 实则除了落宝意夫妇,其他人都紧张的。 跳下去的那一刻,大家都以为会潜入水里,也做好了全身都湿透的准备,殊不知一跳下去,眼前一黑随即一亮,许多光点飞速地在眼前掠过。 落娘子紧紧地抱着丈夫,眼前的景象她此生都不曾见过,害怕得紧,那些光点掠过的时候,仿佛有一阵寒冷,又仿佛有一阵炎热,那种忽冷忽热和数之不尽的光点,让她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脚踏地面又仿佛是悬空的。 她本来想闭上眼睛,但是又觉得难得感受这样的景象,便不舍闭上眼睛,当害怕渐渐消失,耳边听得宇文煌妹夫喊了一声,「到了,出去!」 一股力量拉扯着他们全部飞了出去。 当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大家才有了还在现实的感觉。 锦书虽然回来过一次,但是对于时空穿梭还觉得十分新奇,像第二次坐飞机的人,新鲜感还是有的。 其他人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小雪豹和北北抱在了一起,一同经歷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心里很震撼。 甜甜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一向睡着的懒懒,睁开了茫然的眸子。 而且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继续睡。 直到宇文煌打了电话叫了车来接,上了车,懒懒瞳孔有一种地震感。 这是一辆大客车,少渊抱着他坐在座位上,靠着车窗,他就撑起脑袋瞧车窗看去。 他嘴里发出了啊的声音,少渊低头看他,「不睡了?」 已经是一岁的孩子,甜甜都会说简单的话了,但是懒懒不说话,只是偶尔发出嗯啊之类的单声。 甜甜都会叫爹爹娘亲了,他从没叫过,每天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吃了睡睡了吃。 现在,他努力坐起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撑住车窗,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他那极难睁开的眸子,如今瞪得老大。 「懒懒,喜欢看车车?」锦书坐在一旁,见懒懒坐在爹爹的腿上努力撑起身子看车窗外,便以为他喜欢看车。 懒懒没有应答,也没有回头看,只看着一栋一栋的大厦,啊,啊…… 路过一个很大的商场,商场有一个大屏幕,滚动着日期与今日天气。 二一二四年,四月一日,愚人节,晴朗,十五到二十一度。 懒懒啊了一声,倒在了爹爹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大受震撼的感觉。 2124年?他前生死的时候,是2145年4月3号,他刚刚过完二十一岁的生日。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空里的他,刚刚一岁? 现在他也是一岁,换言之,在二十年之后,这个时空的他,会被害死。 「娘!」他回过头,第一次喊了娘,眼泪一滴滴滴从脸颊上滚下。 「懒懒,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锦书连忙交换孩子,把懒懒抱过来,替他擦去泪水,「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3页 懒懒打小不爱笑,也不爱哭,更没出声,但是这句娘,真是叫到锦书的心坎里去了,本该很甜,但是孩子是哭着喊的。 「娘!」懒懒扑在她怀中,哇哇大哭着。 「一定是饿了,有吃的吗?」她看向身后的宝意,「你带吃的了吗?」 「没带啊,但是快到了,懒懒是饿了啊?哭得这样惨。」宝意也跟着心疼起来。 小雪豹摇摇晃晃地过来,站在一旁伸手和娘亲一起抱着弟弟,「懒懒不哭,哥哥在,哥哥一会儿就给你买吃的,懒懒想吃什么啊?」 「哥哥。」懒懒转向哥哥,扑在哥哥怀里,依旧嚎啕大哭着。 这哭声悽惨得很,少渊也不禁跟着心疼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往日饿肚子也不哭啊。」 「爹。」懒懒扭过身子去,往爹身上蹭,眼泪鼻涕全部都抹在了爹爹的身上。 少渊把甜甜交给身后的宝意,然后抱过懒懒,让懒懒在他宽敞的胸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咱不哭,哪里不舒服告诉爹爹,是不是肚肚疼啊?是不是头晕晕啊?」 懒懒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是哭。 一直抵达目的地,他的情绪才慢慢地缓过来,但是一张小脸哭得憋红,眼睛也肿得厉害。 因这一次回来,落大将军和落夫人以及舅舅舅妈都不知道的,以致他们忽然出现,大家都愣了一下。 落夫人双手在身上搓了一下,泪水就滚滚落下,勐跑上前去抱着锦书哭。 大将军也是热泪难禁,真是没想到大女儿还能回来这里,之前宝意数次回来都没说过可以把他们带回来。 但是,当大将军看到儿子的脸时,才是整个震惊住。 嘴唇哆嗦了一下,泪水便落下。 落大哥带着媳妇儿子一同跪下,声音哽咽:「父亲,母亲!」 父亲和以前长得虽然不一样了,但是那个眼神,是怎么都不会变,他认得。 落夫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跪下的这个是她的儿子,她慢慢地放开锦书,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儿子,眼前一阵眩晕,强烈的狂喜和悲痛,让她情绪压不住,差点晕下来。 看到长子,她想到牺牲了的儿子,他们是回不来了,幸好,还有他。 「老大,母亲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落夫人泪水纵横,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他老了许多,但是眼神依旧坚毅。 落夫人泪水模煳了眼睛,眼前的人渐渐也看不清,只知道儿子抱着她,在她耳边哭着。 好一会儿,大家的情绪才缓缓地平和下来。 落夫人看向落娘子,看向长孙。 落大哥依旧是跪在地上,对父亲道:「儿子不孝,有一事还望父亲恩准。」 「什么事?」 落大哥把儿子拉着跪下,「他,您的孙子,儿子给他起名落镇北,犯了父亲名讳,但儿子实在是有让他不忘祖父镇北之威的意思。」 落祁北心头一酸,拉起了小镇北,「这名字起得好,镇北,镇住咱们燕国的北陲,这也是为父的心愿。」 「他一开始叫若北,儿子希望他像祖父那样英勇,后来从徽国回到北州,便改了名字,我们以后都会住在北州,希望他成为北州的屏障,守护边城。」 「好,好!」落祁北笑得心酸,但也欣慰,他们武将出身的总要武将来延续和守护。 第913章 养个孩子还行 落夫人和舅妈两位把孩子全部都抱了一遍,连雪豹北北都抱过,一别,他们已经有了这么多个孩子,这几年过都快,也过得慢啊,想她们的时候,日子总得好慢好慢。 雪豹的事情,落夫人他们是早知道的,因为宝意回来有说。 但是甜甜和懒懒的事,他们不知道。 这一下,真是儿孙绕膝,幸福无比啊。 她连忙给小女儿打电话,但是小女儿值夜班,今晚晚宴不能参加,但明天一早会马上赶回来的。 晚上,他们安排了接风宴,还给王廷业和王闵月打电话,说他们的大哥妹妹回来了。 王家兄妹一直就听义父说大哥的事情,说大哥如何的英勇,又是如何的以燕国人的身份,到徽国去当了摄政王。 一直缘吝一面,如今终于得见,他们都十分开心,当即表示晚宴他们来安排,到时候也会有司机去接他们的。 到了傍晚,接他们的车便一辆一辆地抵达楼下,接送他们去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王廷业把整个宴会厅都包下来了,因为他们如今还没换了着装。 等吃了饭再带他们去换衣裳,他们有一栋商场,也有几家牌子店,男装女装都有。 王闵月和王廷业就站在门口迎接,义父义母迎下,然后便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身材颀长,容貌俊美,身上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叫人望而生敬畏。 他们猜想,这位大概就是义兄了。 至于他身旁牵着一名肤白貌美的女子,大概就是义兄的妻子,嫂嫂了。 他们有些激动,上前唤了一声,「义兄,嫂嫂。」 大哥早就听说他们二人了,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含笑道:「义弟,义妹,第一次见面,兄长也没给你们带什么礼物,实在是来的仓促。」 主要是那会儿,也不知道可以带礼物,宝意这丫头没说,结果从镜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叫妹夫藏着几个瓷瓶,说是她婆婆做的药,给母亲调理身子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4页 也就是说,可以带些随身物品的。 那一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二妹总说宝意是个缺心眼的玩意,看来果真如此。 晚宴的菜式也是精心挑选的,但是若论起服务来,定不够皇室的好。 皇室夹菜都不需要自己来,都是太监布好,只管吃便是。 只是,他们已经远离皇室很久,如今只对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垂涎三尺。 尤其少渊。 少渊最是爱吃,一道炙羊肉,还有一道红烧肉,是王廷业特意吩咐酒店做的。 做法或与燕国有些不一样,但是,那香而不腻的感觉在口腔里简直美妙极了。 少渊笑着说:「我巴不得就住在这里了。」 锦书笑着往他碗里再添了一块,「多廉价啊,一道菜就把你给卖了。」 「那不是一般的菜,这做法我要学的,回去教教厨子。」少渊很认真地道。 锦书怀着双胞胎的时候也喜欢吃红烧肉,但是生了之后口味就变了,不爱但是也不讨厌,能吃一两块,多了吃不下。 席间上了酒,好几种,白酒红酒洋酒啤酒,都叫大家试试,看喜欢喝什么酒。 大哥在试完几种之后,道:「葡萄酒还是可以的,但还是这白酒喝得习惯。」 够劲。 王廷业便命人撤走洋酒与啤酒,只留下葡萄酒和白酒。 席间也是觥筹交错,落祁北也喝了好些,今日他实在是高兴啊。 看着长子长媳和孙子,再看看女儿和女婿,还有三个这么可爱的外孙,真像是活在梦境里一样。 喝了酒,微醺了,一时他真觉得可能就在梦境里,人这一辈子都是在梦里,只是各种不同的梦罢了。 落夫人总是不许他们多喝酒的,但是今日……她着实也高兴,便不管他们了,喝吧,尽管喝。 她吃不了几口,一会儿抱着懒懒,一会儿抱着甜甜,一会儿牵着北北和雪豹的手问长问短,不管是什么样的小事,她都想知道。 那个地方他们是回不去了,他们从那个世界脱离出来,可那地方还有牵挂啊。 锦书特意跟母亲说明四娘的事。 落夫人知道她从明三爷变成了明四娘,还嫁人生子了,真心替她高兴。 追问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锦书道:「她生意做得很大,但是最近可能有些想要享受生活了,培养了个接班人,夫妻十分和睦,而且,她总是跟我提起您,说当初她走出去就是因为您的鼓励,没有您,就没有她如今的幸福日子。」 落夫人由衷地笑道:「不是我的功劳,是她自己有这份勇气,我不过是随便说几句,如果她没有勇气没有毅力没有韧劲,不能吃苦,单凭我那几句话能成什么事?」 确实,没几个人能成这样的大事,更何况,她本是养尊处优的皇后,能在那样的烂地里筑建起一座宫殿,是她的本事。 王闵月听了明四娘的故事,也十分敬佩那位女子,她自己也是女强人,但是她把自己代入四娘的角色,那样的年代,那样的身份,要从深宫里走出去,扮作男装像个市井之徒一样,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而且最后还成为燕国最大的粮商。 这里头到底吃了多少苦,旁人无法想像,哪怕是一个从小吃尽苦头的人,要做这样的一件事情怕也很难很难,更不要说从小十指不沾阳春一水的皇后娘娘了。 她感动于明四娘的故事,一转眸,却见一个一岁的小娃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眼底里似乎还蕴含着泪水,这胖娃娃是求抱抱吗?王闵月伸手过去把懒懒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笑着跟懒懒说:「真可爱的小孩,胖嘟嘟的。」 落夫人闻言,瞧了她一眼,「虽然这个时候催婚很不合事宜,但是,不结婚也可以恋爱,找个男朋友,别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工作能给你的挑战,与找男朋友的刺激完全不冲突。」 王闵月笑着道:「义母,结婚我是不考虑了,但是养孩子我很乐意的。」 宝意看过来,见她没说,自然也不好说的。 落夫人哭笑不得,「不结婚光养孩子?你这不是和宁兰一样吗?话说今日宁兰怎么没来啊?」 「儿子发烧,今日去医院了。」王闵月下意识说了句,又觉得知情得太快,「哦,我是给她打过电话才知道的。」 这样的欲盖弥彰,若无心人肯定是听不出来的。 但少渊和锦书暗疾三人,哪怕是在北州都是比较警惕的人,会仔细听别人说话,也会看人的神色。 王闵月就算知道宁兰的儿子发烧,也很正常,后面那句有点多余。 第914章 安迪也想回去一趟 懒懒忽然就哇哇大哭起来,王闵月连忙把她还给锦书,让锦书哄他。 懒懒这一次回来很反常,之前一直都懒洋洋地睡觉,但自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保持清醒。 在锦书怀里,他才止住了哭泣。 他除了依赖哥哥之外,也特别依赖锦书,在锦书怀里睡得是最舒服的,当然,少渊抱着他的时候,他也能睡得好。 哄好了孩子,大家继续唠嗑,互相说说自己的生活,王闵月和王廷业彻底融入了他们,大家就像是真的一家人那样,亲厚无间。 聊着聊着,王闵月接了个电话,说有要紧事先走了。 王闵月走了之后,也差不多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5页 王廷业命人把义父义母送回家,宝意和锦书夫妇以及懒懒在同一辆车上,落大将军和落夫人他们带着甜甜在另外一辆车。 「宝意,宁兰什么时候生了儿子?我听妈妈的意思,是她没结婚?」 宝意就知道姐姐会问,所以也不隐瞒,马上回答,「嗯,她去孤儿院抱的,现在都一岁了。」 「那宁兰的孩子和闵月有什么关系啊?」 宝意瞪大眼睛,「呃……姐姐为什么会这样问的?」 锦书道:「王闵月接的电话就是宁兰打过来的,我看到。」 宝意讪讪地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好说,反正,您跟宁姐是闺蜜,她如果愿意告诉你,她会告诉你的,她不说的话,那就尊重她吧。」 锦书大概能猜出来了,道:「嗯,你说得对,我明天去探望她一下。」 晚上锦书给宁兰打了个电话,问她孩子现在退烧没。 宁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肺炎,住院呢。」 「你陪着?」 「嗯,我陪着。」宁兰声音里听得出有些担忧,「退烧没多久,又烧起来了,他才一岁,太遭罪了。」 「在哪里住院?我明天去看看他。」 宁兰连忙拒绝,「你别来了,你这一次回来住多久?等孩子出院我去看你。」 「好吧,你也别太担心,孩子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那挂了,回头再联繫。」宁兰声音里透着疲惫,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 锦书给安迪打了电话,安迪听到他们回来,高兴得很,说明日过来聚一下。 第二天见到安迪,他整个都不一样了,短髮,穿着夹克,满脸的笑容,比以前在燕国的时候白净了许多。 「这一别,就是好几年,总司可还好?」 「挺好的,生了几个孩子,你呢?现在怎么样?」 安迪连忙恭喜,然后说自己的情况。 「我陪伴家人,日子过得很平凡,当然了,偶尔也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安迪应该是和小七在一起,小七管着大部分的机器人,他自然不会过得很平凡,估计也做些重要的事情,只是不能说。 锦书也不问,问了其他人的情况。 「很少联繫,但知道他们都过得挺好的。」 「那就行。」锦书便不问了,望着安迪,想起了许多往事,心里有一种千帆过尽的感觉,「大家都好好的,便最好了。」 「有时候特别想念你们,想念敏先生郭先生,想樊妈妈的唠叨,满姑姑的体贴,居大夫传授我针灸。」 安迪说着,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在那边的时候想回来,在这里的时候想回那边,做人真的很矛盾,如果能有航班或者高铁,想去的时候就去,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那就太好了。」 锦书看着他,本以为他对那边已经没什么惦念了,毕竟也没有太幸福的事发生过,倒是当忍者时候的痛苦折辱,大概此生难忘。 「真想回去啊?」 安迪眸光悠远,「想回去一趟,两趟,甚至好几趟,总觉得割捨不下,每天晚上躺下之后,就开始想以前在萧王府的点点滴滴,刚回来的时候没有这么想,这两年特别特别的想。」 锦书笑着告知,「航班是有的,但少之又少,我的妹夫他可以带你来回,只是,不可能由得你想来就来,想回就回,要迁就他们的时间。」 「我知道,但是我跟他们非亲非故,而且我也知道时空隧道不能随便来回的,所以他们不一定愿意带着我去。」 锦书可不敢替宝意承诺他以后往返自由,只是去一次应该可以的。 「那要不要把你手头上的活儿交代一下,然后跟着我们回去一趟?但至于宝意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要问问她才知道。」 安迪眼底一亮,「真的可以吗?」 「我回头问问再联繫你。」锦书说。 「好,等你电话。」安迪又点了一杯咖啡给她,「我知道你在那边一直惦记着这口,回来多喝两杯,回去又没有了。」 锦书笑着摇头,「不要紧啊,没咖啡,但有其他,我对这些如今没这么执着了。」 安迪觉得总司真的变了许多,她整个人都温和了,或许是当了母亲。 他们聊了很多,安迪决口不提他如今做的工作,有时候锦书无意中说起,他都会迅速转移话题。 和安迪见面之后,锦书去问宝意,这一次是否能把安迪带回去,然后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再把安迪带回来。 宝意看向一旁的丈夫宇文煌。 宇文煌文质彬彬,微笑着点头,「自然可以,反正我们一年也回来两三次,要不有时候就在这里住上几个月。」 「那就再好不过了,麻烦你了,妹夫。」锦书松了口气。 她出去阳台给安迪打电话,道:「我们这一次回去,可以带上你,但他们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那太好了。」安迪电话那边很高兴,「什么时候出发?巴不得现在马上就走。」 锦书顿了顿,问道:「安迪,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不是什么麻烦,只是想离开一下,而且我确实想念樊妈妈和两位先生了。」 「感情还是工作?」 安迪很久没说话,锦书以为电话挂掉了,拿起来看了下,电话还在通话中,「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6页 良久,安迪才轻声说:「是遇到点麻烦了,得罪了些人,需要躲一躲,这件事情还没爆发,但快了。」 「什么事?我需要知道。」 安迪道:「和天战局有关的,他们背后的人在追杀我。」 锦书听得头皮一紧,「天战局?」 「新成立的天战局,但实则还是背后的那些人成立的,珍妮他们已经没有再和天战局对抗了,只有我和小七,所以他们只冲我和小七。」 第915章 锦书负责治疗 锦书明白了,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个时空,都一定会有像天战局幕后那些资本与军工复合体一样的团体存在。 没了一个天战局,会有另外天战局甚至是地战局,什么名称都可以,但目的是一样的,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收割某些国家的利益,甚至达到称霸全球的野心。 安迪带着小七就想对抗他们,其实是蚍蜉撼树。 但是,总要有这样的蚍蜉,就算动不了他们的根基,偶尔让他们不痛快,让他们的计划无法得以顺利推行,噁心噁心,也是出了一分力。 锦书问道:「所以,他们暂时还没有识穿你们?」 「快了,有些事情我们做得也不是滴水不漏,他们已经开始调查,总会让他们查到的,所以我和小七先躲一躲,当然,我也是真的想念樊妈妈她们才想回去的,不单单是要躲。」 锦书微微点头表示相信,但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躲去哪里都很有可能被找到,但如果躲到别的时空,他们就不可能找得到了。 「我明白了,这几天你们小心点。」 「知道。」安迪应道。 在家里待了两三天,宁兰那边还是没有电话来,她便再给宁兰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宁兰疲惫得很,「孩子进icu了,锦书,你过来吧,陪陪我。」 锦书立刻开了舅舅的车直奔医院而去。 在医院,她见到了宁兰和王闵月,两人坐在icu门口冰冷的椅子上,一旁放着冷了的粥和面包。 看到锦书,宁兰立刻站起身来,眼底泛着红,抱住了锦书,带着哭腔说:「他可能不好了。」 锦书安抚着她,让她先坐下来。 看了王闵月一眼,王闵月直迎她的眸子,然后牵起了宁兰的手。 锦书没有震惊,她之前就猜到了,但是之前以为宁兰和王廷业之间有事,没想到是王闵月。 「这孩子不是我抱的,是我生的,我和闵月之间,总还有个人生孩子,我在国外怀孕,生了之后才回来的。」 宁兰自己便说开了,她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现在她充满了担忧。 「家里雇了保姆,上个星期孩子有点咳嗽,我没当回事,叫保姆多给他喝点水,结果过了两天就开始发烧,在门诊看了两天,退烧了又起,最后回到医院一查血才知道有感染,再拍了个片说是肺炎,而且挺严重了,用了广谱抗生素三天都没有什么效果,一度烧到了差不多四十二度……」 宁兰说着便哭出声来,「医生说,烧到这么高,有可能造成脑损伤,指不定会落下什么后遗症,而且,他还并发心肌炎,很是兇险,这一关不知道他能不能过。」 锦书听了之后,心头直沉,把宁兰交给王闵月安抚,她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主治大夫四十多岁的女性,她听得说是孩子的阿姨,而且也是个医生,便把孩子的情况如实告知,「门诊看了两天,最高烧到三十八度五,不算高烧,所以当时没查血,也没拍片,等到高烧的时候送进来,查血,拍片,才知道是病毒感染的肺炎,这是孩子入院时候的片子,这是今日新复查的片子,看这一块……」 锦书拿起片子看了看,孩子肺炎确实很严重,都已经白肺了。 医生继续说:「而且有并发心肌炎,所以才紧急送进icu的,如今看情况不乐观,观察一个晚上再不行的话,我们要给他上。」 锦书放下片子,道:「我想给孩子转院。」 医生有些诧异,「转院?我们这已经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医院,你们还要往哪里转?」 锦书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让孩子母亲进来签字,办理出院,你们救护车能送吗?」 「我不建议现在出icu。」医生态度有些强硬,「这样贸贸然转院,只会害了孩子。」 「我有更好的药,更好的医疗条件。」锦书看着她,「您就告诉我,你们医院救护车能送吗?」 医生摇头,「叫孩子母亲来跟我说,如果她坚持要转院,救护车我们可以安排的。」 锦书道了谢谢之后,马上出去找宁兰和王闵月,「给孩子办理出院,转地方。」 「出院?什么意思?」宁兰吓得脸色都白了。 「听我的,马上!」锦书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那电话号码牢记于心却从未打过。 「喂,杨医生吗?我落锦书,对,我需要一个地方用医疗系统,你们研究中心能安排吗?一岁的孩子……嗯,算是我儿子,我干儿子,病毒性肺炎并发心肌炎,行,半个小时,我等你们的车。」 电话打完,王闵月和宁兰对视了一眼,立刻去医生办公室。 一个半小时之后,孩子已经到了杨如海的医药研究所。 医药研究所除了有研发的专家教授,更有临床医学的专家教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7页 但是锦书只用自己的系统。 她的系统配备了很多专门应对病毒感染的特效药,而且是针对孩子。 因为战区条件差,天战医局出去救援的时候,往往要应对条件恶劣而出现的病毒。 医院那边见是杨如海研究所来的救护车,也二话不说就放人了。 中心医院确实是本市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但是,有些病到了杨如海的研究所,却有更好的疗法。 只是研究所好多疗法都在试验中,进去的话要签订试验合同,免费治疗,还有补助,但是如果治疗效果不如理想,那么研究所也不承担任何的责任。 锦书一个人在医疗室里守着孩子,这孩子叫宁闵,取宁兰的姓氏,王闵月名中的一个字。 孩子没上唿吸机,药水在慢慢地滴进去,一岁的孩子,便是和甜甜懒懒一样大。 病了几天,一张小脸蛋苍白得紧,下巴都尖了。 这孩子坚强,也没哭没闹的,偶尔清醒,偶尔也昏睡。 约莫三四个小时之后,发了汗水,锦书给他换衣服,竟意外发现他的小屁股上和懒懒一样,有一个星状红色胎记。 锦书觉得可真是巧合得很,她和宁兰是闺蜜,宁兰的儿子和她的儿子一样,也有户星状红色胎记。 再仔细看那眉目,似乎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懒懒是plus版本的,脸足足大宁闵一圈。 曾经高烧得这么厉害,锦书也担心他会留下后遗症,开着系统检测,没发现脑损伤的情况。 第916章 要单独和锦书谈 或许因为他是宁兰的儿子,又或许他跟懒懒一样,屁股上有星形红斑,锦书也拿他当干儿子对待。 见这么小小的人儿躺在病床上受苦,她心尖也跟着疼痛起来。 锦书轻轻地抚摸着他毫无血色的小脸颊,「宝贝,要快些好起来,你的两位妈妈在外头为你着急为你落泪呢。」 「要知道你宁妈妈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被人打折了手指,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今天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想起宁兰,锦书总对她有千般万般的愧疚与感激。 自从她去了天战医局把落宝意託付给她之后,她这个当姐姐的几乎是完全隐形,偶尔打个电话或者回来一次,落宝意的事业与生活,基本都是宁兰在管着。 所以,就算宁兰不是她在这里的唯一好友,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宁宝宝。 连续两天,用的都是抗炎抗病毒,保心肌的药,特效药很管用,两天之后,拍片看肺炎已经好了很多,心脏彩超也显示心脏问题不大。 至于高烧有没有引发脑损伤,系统检测出来并没有,这个幸运的孩子,算是熬过了这一关。 但是孩子还不能这么快离开系统,需要继续用药,直到肺部炎症消失。 至于宁兰和王闵月是不能在研究所的,锦书只能通过视频给她们看孩子的情况。 看到孩子醒过来,还叫了妈妈,宁兰和王闵月这才放心下来。 锦书去给宁闵治疗,是有告诉少渊和家人的,她连续几天都没在家里,甜甜倒也听话乖巧,就是懒懒总会盯着家里的电话,看看电话有没有响起。 懒懒也不怎么睡觉,晚上少渊负责哄他的,但他就是定定地看着少渊,小手手抓住少渊的袖子,不睡也不说话。 「是不是不舒服啊?」少渊摸着孩子的额头,温度正常,但还是不放心叫了辛夷进来看。 辛夷扫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道:「可能是水土不服,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这样,回去可能就好了。」 少渊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之前懒懒回京城也没有这样的。 而且一路从北州到北唐到镜湖,他基本都在睡觉。 是回到这里上了车之后,他一下子就变得很不正常了。 这宝啊,要么是让人很省心,要么是让人很不省心。 「是想妈妈了吧?乖宝宝,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她忙几日,治那位弟弟呢。」 少渊其实也不知道宁闵和懒懒谁大,反正先这么说着吧。 懒懒用双手抱紧爹爹的脖子,似撒娇又似乎委屈地喊了一声,「爹爹。」 "乖宝。"少渊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孩,真让人心疼,「爹在呢。」 「娘……」 「娘很快就回来,爹陪着懒懒睡觉,好吗?」 小手手把爹爹的脖子抱得紧紧的,小身子在颤抖,「怕。」 「不用怕,过两天我们就家去。」少渊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说:「这里是外公外婆的家,咱们在这里是很安全的,不用怕,你不喜欢外公外婆吗?」 「喜欢。」他太喜欢,喜欢每一个人。 「那懒懒怕什么啊?」少渊问道。 小身子还是颤抖着,躲在了爹爹的怀中,泪水在眼底打转,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哄他睡着之后,少渊起身叫宝意给锦书打通电话,他来接。 「少渊,怎么了?」锦书声音里透着沙哑,也是疲惫得很了。 「懒懒不知道怎么了,不大愿意睡觉。」 「是不是白天玩得疯?」 「不是,白天就是光睁眼睛,也不说话不跟人玩,甚至都不爱下地走路。」 锦书也知道懒懒回来之后整个宝都不同了,既不懒惰也不当睡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8页 锦书心里惦念儿子,道:「宁宝宝情况有进展了,我很快就回去,你先带着他。」 「好,你放心吧。」少渊说。 挂了电话之后,锦书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怪。 她想起在车上的时候,儿子第一次趴在她的怀中喊娘,还哭了。 儿子是有些反常。 总觉得他有些恐惧有些害怕,可孩子还小,不懂得言语表达啊。 晚些,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跟安迪联繫了一下,让安迪过去帮忙看看懒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辛夷在那边,但是辛夷只懂得扫描,细緻的事她看不出来,更不要说共情一个一岁孩子的难受了。 安迪懂得安抚所有人,大人孩子甚至动物。 安迪过去之后,他哄着懒懒,说妈妈在结一个善缘,其实一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善缘? 可懒懒听了之后,竟然在爹爹的怀中默默了很久,然后安稳地睡去了。 少渊都直唿惊奇,善缘两个字,懒懒是怎么听得懂的? 安迪笑着跟少渊说:「有时候孩子越是不懂,越是不敢再闹,因为在幼小孩子的心理,不懂的代表了权威。」 少渊虽然觉得不是很有道理,但是懒懒确实没有再恐惧,没有再闹,愿意安安稳稳地睡觉,这就足够了。 两天之后,宁闵可以出院回家了。 还没完全痊癒,但是已经退烧,肺部已经消炎,心脏没有问题,回去养着就行。 她抱着宁闵出来跟杨如海道谢,杨如海笑盈盈,「遇到困难你来找我,我很高兴,言谢不必,这里随便你用。」 锦书看着她从来就没衰老过的脸,想起自己刚毕业,这位杨医生就对自己抛出橄榄枝,但她最后选择了天战局。 也真是遗憾,如果当初没去天战局,而是来了这里,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过去,杨如海依旧是当初的模样,而且,自己容貌也有所改变,但她什么都不问,只说一句自己是落锦书,她就派出救护车过去了。 「回头请您吃饭。」锦书笑着说。 「等你电话!」杨如海很认真地说。 锦书点头,这顿饭是要请的,「我回头约上孩子的妈妈……」 「不,就你,单独一个。」杨如海说。 锦书微微怔了怔,「就我一个?」 杨如海意味深长地道:「对,就你一个,正好想和你谈点事情。」 那就不是简单吃顿饭了,她想可能是杨如海还想招揽她,但是杨如海不知道她的情况啊,她现在就算想在研究所效力,也不可能了。 不过,到时候吃饭再说。 第917章 如果北州有一个镜湖就好了 宁兰和王闵月开车来接,抵达研究所门口,两人立刻下车,上前去看孩子。 锦书把孩子交给宁兰抱着,宁闵搂着妈妈的脖子,喊了一声,「妈咪。」 声音软软的,是病过之后的无力软绵。 「宝贝,没事了。」宁兰亲了他一下,把他交给王闵月,然后上前拥抱着锦书。 「谢谢,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宁兰带着哭腔说。 「别这么矫情,我认识的宁兰不会哭也不会矫情。」锦书笑着道。 宁兰放开她,推了她的肩膀一下,擦了眼角的泪水,「笑我?」 「谁得空笑你?上车,老实交代!」锦书打开车门望着她。 宁兰把孩子抱回来,王闵月开车,她和锦书坐在后排。 「交代什么嘛。」宁兰抚着孩子的脸颊,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娇气,还真让锦书不习惯。 这个雄鹰一样的女人,会落泪,会撒娇,想想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和闵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锦书问道。 开始不想问,等她自己说,但是看到宁闵屁股上的星形红斑,她觉得这缘分还真不是一般的浅,对她们的故事也很感兴趣。 以前是真的没有想过宁兰的取向,但这个不是问题。 她想知道的是,她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 宁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就是普普通通的看对了眼,一开始做朋友,然后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区别于普通朋友的东西,于是我们都往前迈了一步,相处一段日子之后,发现挺舒服的,大家很多理念和生活习惯都相似,当然偶尔也会吵吵架,和所有的情侣一样,吵完之后不是她哄我便是我哄她,前年,我们忽然很有默契地想要一个孩子,然后我们用了三个月去讨论谁生的问题,讨论无果最后去检查身体看谁的身体最好,可以承受怀孕与生产的痛苦,一检查,她血压血糖都偏高,还有胃病,我们这年纪算是偏高龄了,所以权衡过后,由我来怀孕,孩子的爹是我们共同的一位朋友,他捐出来之后我去做的人工,躲国外去生完之后才回来的。」 她们的整个故事,平平凡凡,和普通情侣没有什么分别,心动的那一瞬间开始尝试,之后觉得很合适,于是要一个孩子。 唯一不同的是,孩子只有两个妈妈,爸爸是隐形的。 锦书问道:「你们两都是事业心比较重的,谁带孩子?」 「雇保姆了啊。」王闵月说,「但是我们也会确保一个星期起码要陪伴孩子三个晚上,还有一天周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9页 锦书道:「养一个孩子不那么容易,需要给孩子足够多的爱和陪伴,现在他还小,等他慢慢地长大,上幼儿园,上学,他所需要面对的事情很多,你们需要面对的也很多,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别让孩子受委屈。」 「放心,我知道怎么安排的。」宁兰说。 「你知道?你是个工作狂,我信不过你。」锦书往前伸头,对王闵月道:「闵月,你们互相配合,争取多陪伴孩子,不要错过他的成长。」 王闵月点头,「好,我知道了。」 锦书从她们脸上看到对孩子的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很不放心。 一种莫名的不放心,而且觉得有些心慌。 但是孩子是他们的,她也帮不上忙。 回到家里,锦书小妹在家里了,她特意请假的。 锦书看她整个都不一样了,充满了自信和热情。 「姐姐,太高兴又见到你了。」她主动上前抱着锦书。 锦书也抱着她瘦削的身躯,「瘦了,很辛苦吗?」 「辛苦好辛苦啊。」小锦书吐槽,但眉目里都是笑意,「但现在轮到产科了,辛苦也开心。」 落夫人过来拉开她,「好了,你姐才回来,你就缠着着她说个不停,快让她先去看看孩子。」 少渊已经抱着两个孩子出来了,锦书先亲了甜甜的脸颊一下,再伸手去抱懒懒。 懒懒双手勾着她的脖子,软软地喊了声,「娘。」 锦书笑着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方才把宁闵给宁兰的时候,宁闵搂着宁兰的脖子喊了一声妈咪。 这情景有些相似,这动作也很相似。 不过,孩子都爱这样的,虽然懒懒之前没有,可回来一趟,他有所改变。 和孩子亲昵一番之后,落夫人给她倒了杯茶,问道:「闵闵没事了吧?」 「没事了,好多了,」锦书接过茶,道了句,「谢谢妈。」 「这几天辛苦你了。」落夫人看着长女,这么难才能回来一次,却没在家里陪伴多久,守了闵闵几日,她心里充满了不舍,因为知道他们也快要回去了。 「唉,你们回来这么多天,也快要回去了。」 心底黯然,这一次分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再带着少渊和孩子回来。 这几天她带着北北雪豹和甜甜懒懒,儿孙绕膝的感觉真的很幸福啊。 而且,落夫人觉得儿子儿媳和孙子要再来一次,比女儿女婿们再来一次要更艰难,所以这几日开心是开心,但泪水也时刻都在眼眶里了。 她明白做人不能太贪心,知道他们各自都活得好好的就行,可贪婪本来就是人的天性啊,知道他们好便想见一见,见了第一次便想见第二次,见了第二次便想着什么时候想见就能见着是最好的。 锦书和母亲把孩子们都交给少渊,牵着母亲的手坐下。 她和母亲之间,总似是有一层隔阂,但她们都知道相聚艰难,所以隔阂不该存在,就算有,也要努力去打破。 她看得出母亲眼底的哀愁,所以执着她的手说:「宝意反正总是能回来,那我以后想回来也容易很多,最起码,不用一去四五年。」 年年回来也不实际,因为每年还要回京一趟,如果再回来这里,便要去北唐的镜湖,这一来一回,实在太是耗费时间了。 她看向父亲,父亲也正好看过来,父亲唇角含笑,眼底却是隐忍的不舍。 锦书心里悄然嘆息,如果北州也有一个镜湖那该多好啊。 那样回来就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来回北唐,这样她每年回来一次,或者是每个月回来一次都不成问题了。 只不过,就算北州有一个镜湖,她也不会辨认那些光点,找不到出口,就会堕入其他时空,她可不想抛夫弃子在时空里流浪。 第918章 合作愉快 第二天,她单独邀请杨如海吃饭。 既然对方说了不带宁兰和王闵月,锦书便单独去见她。 杨如海选了一个气氛挺好的湘菜馆,香辣的味道飘满了整个馆子,让人食慾大振。 锦书作东,便请杨如海点菜。 杨如海点了个剁椒鱼头,一个野生菌子炒腊肉,六个窝窝头,外加一个炒青菜。 「要喝酒或者饮料吗?」锦书问道。 「不要,喝玄米茶就好。」杨如海穿得年轻,宽松t恤加牛仔裤,锦书不知道她的年纪,但是知道她很早就活跃在医药界,很多国际有名的医学期刊都发表过她的论文。 锦书看过一篇,是她五十年前写的。 可眼前这个女子,充满了少女感,说她今年才二十来岁也没人怀疑。 她身上有一种感觉很熟悉的,便是北唐元太后的感觉,也是同样的年岁大,但瞧着年轻,那张脸不是医美雕塑出来的,仿佛吃了防腐剂,就是不会老。 「落医生,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研究所?」杨如海没有什么开场白,直接便问。 这问题,在锦书去天战医局之前,她就问过。 答案当然是不去。 现在这个答案也不会改变,就算她想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我……」锦书想找一个好一点的藉口,但发现女人找藉口不外乎就是那几个,「我要照顾孩子,照顾家庭,丈夫的工作比较忙,我实在是脱不开身。」 总不能说她身在别的时空,只能偶尔回来一趟,甚至偶尔都很难做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0页 杨如海推过去一个锦盒,送到她的面前,「你只要答应,你所顾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锦书以为是什么礼物,便连忙说:「我怎么还能要您的礼物?应该是我给您买礼物才是,只是我来得匆忙……」 锦书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失礼,带个手机就来了,都没想着买点礼物。 在北州,送礼这些事情都是樊妈妈和满姑姑打点的,她已经太久没有去走人情世故了。 杨如海示意道:「打开看看。」 锦书看着这红色首饰雕花盒子,看着就很名贵的样子,她顿了顿,还是伸手去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粒蓝宝石,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可以上拍卖会的宝贝,她更加不能收。 「我真不能去您的研究所,我有苦衷,既不能去,这蓝宝石我受之有愧。」 杨如海笑着,「你不觉得,这蓝宝石嵌在你的蓝血盾系统上特别的般配吗?」 锦书勐地抬头看她,「啊?」 蓝血盾? 「别误会,我不是沖你的蓝血盾而来,我是沖蓝血盾里的医疗系统,其实像你这种医疗系统我们自己也可以研发,可说实话,我们研发的医药系统,没有穿越时空的功能。」 锦书彻底呆住了,「穿越时空?」 「你认识元卿凌,对吗?」 锦书一时没想起这个人是谁,但马上回过神来,元卿凌,北唐元太后,她点头,「我认识。」 「她是我们研究所医药科研组的组长。」 「啊?」锦书立刻挺直了腰嵴,「那么,她能够从镜湖穿越过来,是您……」 杨如海摆摆手,「不,镜湖本身就是时空隧道的出入口,每一个时空都有很多出入口,其实她不需要从镜湖也能回来,但是她这个人会比较守规矩,她有些本事是不用的。」 锦书觉得自己的智商或许是有点不够用,「我不明白,你是说,她可以不通过镜湖,随便就穿越时空?」 「对,这蓝宝石也并非天然蓝宝石,是人工的,里面镶嵌着智能识别系统,可以搭载在你的蓝血盾大系统里,与你的医药系统并存,而这个小系统的功能,可以通过一种暗能量,把你所在世界离你最近的时空隧道送到你的面前。」 锦书简直不敢置信,「什么?」 「但只能维持三十秒,所以三十秒之内,你必须要进时空隧道,否则再一次启动,就要再等二十四个小时,而且,这时空小系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只能定点往来,还有时间不能同步。」 「什么意思?怎么不能同步法?」 「打个比方,」杨如海拿起两根筷子,摆下一根,「你在这个地方……嗯咱们随便起个名字,叫北州吧,你在北州要回来这里,那么,要么是你在北州的时间停止了,要么是你在这边的时间停止了。」 锦书盯着她的眸子,「您再说清楚一点。」 北州真的是她随便起的名字吗? 「再说清楚一点的话,那咱就再打一个比方,假如你在北州是三月七号下午三点走的,回来这边也是三月七号下午三点,没有任何的时间差,但是你在这边哪怕过了一个月或者半年,等你回去,你依旧是回到三月七号下午三点,只不过,会过了三十秒,当然,时间停摆的一边是任由你来选的,一旦选定,就不能更改。」 锦书急忙问道:「那我是否可以带人?」 「当然可以。」 整一顿饭,锦书都在吃剁椒鱼头上的辣椒,辣椒带给她的痛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真的,这是真的。 杨如海看上她的系统,送她一颗可以穿越时空的蓝宝石。 「那就是说,如果我回来这里待三年四年,甚至十年,回去之后那边的时间也不会改变。」 杨如海笑了,「但是时间会在你身上流逝啊,你如果留在这里十年,等你回去之后,那就是你在三十秒之内,他们会发现你老了十岁,所以你在这里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半年。」 她给锦书夹了一块菌子,「其实我个人建议,你每个月回来一个星期就足够了。」 锦书再贊同不过了,一个月能回来七天,可以陪伴父母,慢慢地老去,又不会影响到她在北州的生活。 她没有赚取时光,因为她离开七天,那七天的时间是在她身上流逝的,一个月七天,十个月七十天,所以如果她每次都不带少渊回来,她一年要比少渊老八十多天。 所以,她偶尔还是要带少渊他们去的。 「嗯?你接受这个条件了吗?」杨如海含笑说,其实她已经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了。 锦书吃得满嘴辣得发痛,连连点头,「接受,每个月七天,我需要在研究所七天吗?」 「看进度,总会给你预留两三天的时间陪伴家人的。」杨如海耸耸肩,她知道亲情很重要。 这小系统能吸引她,不就是因为她要顾念这边的亲人吗? 所以这一块是如何也不能剥夺的。 锦书把双手放在桌子上,郑重地道:「我接受!」 杨如海伸出手,含笑说:「合作愉快!」 锦书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第919章 调试成功 回去的路上,锦书走路都是飘的。 她像是在做梦一样。 定点往来,这是天大的喜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1页 她不需要再去北唐,在路上花费这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可以带着少渊,带着孩子们往来,甚至是,可以不带辛夷和暗疾,因为那边的时间并没有流逝。 摆脱辛夷这个累赘回来,爽啊。 杨如海让她明天继续去研究所,需要把这蓝宝石嵌进蓝血盾,为蓝血盾系统所用,她便可以方便掌控。 自然,还要教她如何用。 她回去之后,忙不迭地就把少渊推进房间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因为兴奋和激动,她把杨如海的话说得乱七八糟,但是少渊稍稍一理,就都明白了。 「就是说,哪怕咱们是在北州的大将军府,只要你想回来,就可以随时回来,然后你在这边住了哪怕一个月,等你回到那边,也只是过了三十秒,对吗?」 三十秒的概念他是知道的,大概就是慢慢地数三十声。 这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对,少渊你太聪明了。」锦书兴奋得有些忘形,跳起来抱着他就亲了一口,「但是我不能回来太久,因为我在这边的时间是有流失的,如果我在这里待一年,回去我就要比原先老一年,本来我就不如你好看,我再比你提前衰老的话,那我很快就人老珠黄的。」 少渊眉目温润,「你一直都很好看,哪怕是老了,也会很好看。」 锦书娇嗔道:「才不信男人的鬼话。」 啊啊啊,她都轻浮起来了,真是太高兴了。 这个事情她不告诉落宝意,谁让落宝意这些年回来都不带她的。 当然她会告诉爹娘和舅舅舅妈,等明日去了研究所,把一切都搞定之后才告诉他们。 这只是杨如海的概念,至于是否能行,还要明日去做调试。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出门,驱车直奔杨如海的研究所。 杨如海也在等她了,她们两人进了一间实验室,锦书让蓝血盾在手腕上现形,露出蓝血盾本来的面目。 像一朵桃花,周边有些叶子脉络的根往手腕四处伸展,其中有很多小小的按钮,意念控制便可出现。 锦书道:「这是因为我把意念上传蓝血盾总机,总机也藏于蓝血盾系统里,就算我死,意念都不会死,意念不死,蓝血盾也不会销毁,医疗系统就是搭载在蓝血盾大系统里。」 「意念上传,真是好办法,但这不容易做到。」杨如海说。 锦书道:「确实,我只是试验一下,直到身死穿越,才知道成功了,所以回头咱们要做这个医药系统,就还是要按照我之前所用的法子,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医药系统穿越时空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医疗系统只装医疗器械和药物,不搭载武器,我就很放心给你用。」 杨如海笑道:「多谢你这么相信我,医药确实只用于救人。」 锦书很放心,杨如海在医疗界声望很高,而且,元太后与她关系也不错,元太后看得上的人,差不了。 杨如海用电脑连接蓝血盾系统,再把蓝宝石搭载进去。 电脑上出现很多节点,杨如海选定一个之后,道:「我要和你穿越一次,调试你所在的穿越点,至于你穿回来的地方,就直接是研究所,那样你穿回来的时候,就不会凭空出现在某个地方。」 「好!」锦书点头道。 「先打开蓝血盾,然后摁下蓝宝石,我已经锁定了时空方位,但是无法精准到你所在住址,所以我们需要慢慢地调试。」 随着摁下时空按钮,面前出现了一个淡白色的圈,圈子约莫箩筐大小,一个人如果直立走进去,那是不行的。 正当锦书疑惑之际,杨如海已经牵着她的手道:「迈腿进去。」 她下意识地抬腿迈进去,便见光圈迅速增大笼罩着她们,她没有回头去看,因为眼前就是一圈一圈像方才那样的淡白光圈,没有像妹夫带他们来的时候那些光点。 她瞧脚下仿佛是凌空的,因为行走基本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但是,又不是完全凌空,就像是踩在棉花做的跑步机上,走的时候,有一股力量带着她们往前。 按照这样的速度,锦书以为起码要走很久。 殊不知,不到三分钟左右,便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淡白色光圈,只不过光圈上有一个光点,这个光点和锦书在之前走的时空隧道里所见的光点是一样的。 「到了。」杨如海说了一句,带着她便出了光圈。 这一出去,锦书便呆住了。 这熟悉的屏风,这熟悉的浴桶,这熟悉的衣架子,这不是她沐浴房吗? 杨如海瞧了一眼,「这看样子是个洗澡间,是你所住地方的洗澡间吗?」 锦书忍不住激动地道:「对,这是我的洗澡间,我和我丈夫专用的。」 杨如海笑着道:「啊,第一次就成功了?这选址还不错,你进洗澡间,你不管回去多长时间,都只是三十秒,所以你以后进来这里,不带人进来就行,至少三十秒没人出入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 「谁在里头说话啊?」外头,传来了紫衣的声音,脚步声也随即往她们的方向而来。 「快走。」锦书连忙道,紫衣脚步可快了。 杨如海摁下时空按钮,淡白色的光圈出现,两人迅速迈进去。 紫衣刚转入沐浴间,却只见什么晃了一下,仔细瞧也没有人,她疑惑地找了一圈,「奇怪,怎么方才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呢?也看到有影子,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2页 她喊了一声,「有人吗?」 周元从外头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奴婢在呢。」 紫衣看着她从外头走来,问道:「有人进来过这里吗?」 周元摇头,「没啊,我刚在外头叠王妃的衣裳,没见有人进来啊。」 「那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嘛?」 周元摇头,「没听见。」 紫衣晃了晃头,狐疑地道:「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昨晚喝太醉了。」 周元笑着道:「樊妈妈酿的酒可烈了,您确实喝多了。」 紫衣扶着额头,「是有点头痛,哎呀,我再去睡一会儿,还以为是王妃回来了呢。」 紫衣内力深厚,纵然离洗澡间比较远,也能听到一些声响,反而是周元就在寝室那边,也没有听到。 —— 嘿嘿,新书《桃花马上请长缨》已发~ 【宋惜惜x谢如墨】 她侍奉公婆,以自己的嫁妆补贴将军府,却换来他以一身战功求娶女将军为平妻。 战北望讥讽:「宋惜惜,你可知你的锦衣玉食珠光宝气,全靠本将军和易昉抵御蛮敌浴血奋战得来的?你永远都成为不了易昉那样飒爽威风的女将,你只懂得弄青巧,再与一堆夫人交流内宅阴损手段。」 宋惜惜转身离开,策马上了战场。 她本是将门之后,只不过为你战北望洗手做羹汤,不代表她拿不起长枪了。 第920章 我的懒懒是宁闵 杨如海和锦书回到了研究所刚才出发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调试蓝血盾的试验间,这里以后也会成为锦书的工作室。 因此,调试第一次便成功,锦书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以为杨如海也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发现她脸上只有淡淡的微笑,就感觉她仿佛一切都瞭然于胸。 锦书忽然觉得,她对眼前此人的了解,可以说除了她所发表的那些论文之外,几乎是没有。 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锦书觉得以后总能慢慢发掘出来一些的。 这个世界,藏着多少能人,真的无人知道啊。 杨如海说:「这一次你回去,就直接可以用穿越系统了,不用再经过你的妹妹和妹夫。」 「真的太好了。」锦书眉目扬起,笑容压都压不住,「多谢您。」 「只是互相合作,下一次回来,我们就要开始建模了。」杨如海提醒说。 「好,我知道的,不会耽误工作。」锦书知道这条方便之门,比医疗系统的含金量高太多了,至少,对她是这样。 她可以毫无压力地两边跑,既能看着孩子的成长,也能孝顺父母和舅舅舅妈,还能有自己在这边的事业。 匡正司她可以考虑放下给林琅和临儿了。 这些年,该跟她们说的理念也都说了,林琅做得不错,不急躁,也不拖拉,一步步稳健地往前走。 交给她们也可以很放心的。 杨如海领着她到会客室,拿出一瓶红酒打开,倒出两杯,红色的酒液晃了晃,递一杯给锦书,「喝一杯,庆祝我们的项目成立。」 两个红酒杯一碰,锦书一口干尽,与杨如海相视一笑。 两人坐下来聊了些家常,杨如海有意无意地问到她的孩子。 锦书告诉她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雪豹和懒懒她是两三句带过,主要说甜甜。 因为甜甜除了长得可爱,也十分聪慧,早早会走路会说话,更会哄人开心。 杨如海含笑地说:「女孩子就是文静可爱,她是龙凤胎是不是?和懒懒是姐弟?」 「对,懒懒是最小的。」锦书道。 「嗯,么儿,应该你们是最疼爱他吧?」 「也不是,一碗水端平,但因为现在双胞胎比较小,对他们的关注肯定就会多一些,好在雪豹……」 锦书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看着杨如海问道:「杨医生,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家懒懒有什么因果未清?」 她这话问出口,又觉得很唐突。 怎么会问她这么个问题的?跟一个科研人讲因果,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但就是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她就问出口了。 她甚至觉得,杨如海是在引导她问出这个问题来,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杨如海起身去倒酒,轻轻地嘆了一口气,「确有因果,但他自己知道的,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那就是他二十一岁之后,他想要做什么,你问清楚之后决定要不要支持他。」 「二十一岁?也就是二十年之后?」锦书觉得这个时间跨度有点大了,二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忽然丢给她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她心里有些慌。 「二十年,也足够他成为强者。」杨如海给她添了酒,眸光幽深,「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尽全力去培养他,不管是文还是武。」 锦书握住酒杯,望着红色的酒液转动,像看着一个漩涡,有些发晕。 越是未知,越是叫人担心害怕。 「多想无益,就照我说的去办。」杨如海喝了杯中酒,放下酒杯,「你先回去吧,下一次来,咱们建模,孩子的事情先放一边,二十年后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我都不知。」 锦书轻轻嘆气,「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问了啊。」 「我以为,」她顿了顿,「我感觉是你引导我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3页 杨如海摇头,「不是,是你发现了懒懒的不对劲,加上我多问了几句,你是一个警惕心和危机感特别重的人,所以你察觉到这种危机感,你就马上问我,所以不是我引导你,是你本来就在怀疑,否则为何会问因果?」 锦书觉得她实在太了解自己了。 她确实是发现懒懒的不对劲,但无法去向懒懒求证。 她其实觉得懒懒是带着记忆来她身边的,她甚至觉得他和宁闵之间,是有什么联繫。 只是单凭一个印记,怎么可能呢? 临了,杨如海说了句,「世间上,因果循环,缘分不熄,你今日种下的因,或会成为你以后的果,也可能成为你日后的缘,看你怎么想,知晓的,会多想一些,不知晓的,就只会专注眼前人。」 这句话很玄,但锦书隐隐有些悟了,只是,一切还是要等懒懒长大才能确定。 如果她所猜测是真的,那么宁兰和王闵月…… 「懒懒,我的儿子,」锦书抬起头看着杨如海,「他就是宁闵,对不对?」 她不想用二十年去猜测,这太痛苦了,她要直接求证。 她相信杨如海知道的,她和元太后一样,都是有一些特别异能的人。 杨如海微微一怔,看着她,「你真是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 锦书心下一沉,「所以,真的是!」 杨如海说:「溯源因果,他此关难过,你救了他,他过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死劫,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所以他才会成为你的儿子。」 锦书放下酒杯,心头涌起了一股难过之情,「但他依旧过不了二十一岁。」 「是。」杨如海没有再模稜两可,直接回答,「但他的死不是果,他成了你的儿子,他会去了结宁闵的果。」 「他有记忆?」 杨如海点头,「有一些,但应该没有全部的记忆,只有一些重要的节点,在你的懒懒慢慢成长阶段,他会一点一点地想起来,到他全部都想起来之后,他应该会告诉你,不是应该,是一定,因为你能让他回来这里,了结他的因果。」 锦书眼底渐渐凝聚了光芒,「而我,要使他强大。」 「是,这是你在他成长阶段可以帮助他的最重要的事,他必须强大,才能使得他的因果得以了结。」 锦书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921章 带着父亲回去 回去之后,她便把懒懒和宁闵的事告诉了少渊。 少渊听得一愣一愣的,理了好久才敢说出那句话来,「你是是说,咱们懒懒是宁闵?」 锦书点头。 少渊双手在脸上搓了一下,声音微微发虚,「那就是说,宁闵,会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死去,然后才成为我们的懒懒,他还有部分的记忆,怪不得回来这里之后他整个不对劲。」 他看着锦书,「二十年后,是宁兰和闵月刚把他培养成人,就这么没了,她们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吗?这件事可不能告诉她们。」 「那肯定不能说的。」锦书自己是母亲,如果知道自己孩子什么时候会离开自己,那么每一日就是在倒数宁闵的死期。 这太残酷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宁闵来到了她和少渊的身边,成为了懒懒,他对两位妈妈还有记忆。 所以,并不算是真正的失去。 杨如海没有说宁闵是怎么死的,但是,既有因果,只怕不是疾病,而是被害死的。 杨如海让她把孩子培养强大一些,文也好,武也好,都要培养。 这听起来像是要懒懒在二十年之后回来復仇。 锦书虚笑了一声,「少渊,我们都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健康长寿,至少要确保二十年之后还活着。」 有话道是保重身体犹如孝顺父母,但现在他们是保重身体只为爱护子女。 少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咱们懒懒和宁闵是不是不能相见的?他们是同一个人,相见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但凡涉及到这些极为不擅长的事情,少渊都会特别紧张。 锦书被他这一提醒,也觉得可能是个问题,当即给杨如海带了个电话。 杨如海在电话里说:「不用担心,他们是两个人,宁闵是宁兰生出来的,懒懒是你生出来的,哪怕是有记忆,但他们都有各自的实体,他们似乎是一个人,但实则他们是两个人。」 少渊拿了电话问了一句,「有没有办法阻止宁闵的死?」 杨如海沉默数秒之后,道:「不能,懒懒已经出生了,如果懒懒没有出生,那么人为干预也还可以,就好比这一次锦书给宁闵治疗,救了他的命也算是人为干预,医生每天的工作,也可以说是人为干预一个人的命运。」 她继续说:「但宁闵不一样,时空已经连接,懒懒也出生了,而且是带着宁闵的记忆出生,所以宁闵二十年后的生死是不能改的,能改的是别的事情。」 「或者我换个方式说,有些事情被人知道了,而且和人产生了牵念,那么基本就是定局,只有未知的,不被察觉的,才有改变的可能,很多人去问自己的以后的事,一旦问出,那么就成了定局,不问不知,就有很多种可能。」 「所有的事其实都有无数种可能,问了等同是选定了一种结果,当然并非全部如是,总有例外,只是例外者也有例外的原因或者造化或者善缘,非绝对但大概率如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4页 「你们记住,在某些规律里头,新生大于一切。」 杨如海的话,他们一时半会无法参透,但是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宁闵二十年后的死亡是不可避免。 因为,懒懒已经出生了,懒懒已经一岁,且和甜甜是双胞胎,如果宁闵没死,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谁去修正? 既然无法去改变,那么他们也不问别的了,只专心教养好懒懒就是。 和父亲母亲说了他们以后能随时回来的事,落夫人激动得落泪,就连落大将军这种铮铮铁汉,也甚是激动。 他甚至异想天开地问了一句,「那是否能让我与无上皇见一面?」 锦书怔了一下,「这……按说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您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了,只怕见了无上皇,他也认不出您来。」 「不管为父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认得出来。」落大将军笃定地说,他这下真是热泪盈眶了,「是真的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能不能就直接跟你们回去了?」 反正他现在不一样了,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至少,不会制造出惊恐事件,例如见鬼什么的。 「而且,父亲与你母亲的照片,早就叫人送去过给无上皇了,他认得出我如今的模样。」 「噢,对!」锦书才想起他们也有书信往来,虽是少了些,但无上皇没少显摆。 为了懒懒和宁闵的事,她最近心绪不宁,都把这些事情忘记了。 「再说,他认得不认得也不要紧,就是为父想再给他磕个头,以尽君臣之情。」落祁北红着眼眶说。 他们是君臣,更是知己,无上皇当年是皇帝的时候,在那高位之上怎么会有朋友?但偏就有一个,那就是落祁北。 唯一的朋友啊,所以无上皇这些年念念不忘,日日盼着北唐的元太后给他送信来。 「好,此番便带您回去。」锦书重重地点头。 「太好了。」落祁北激动得无以復加。 落夫人没有跟着回去,倒不是因为容貌,毕竟容貌稍稍伪装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只是想帮王闵月带一阵孩子,宁闵这一次遭大罪了,身体很虚弱,需要好生调理。 王闵月和宁兰都忙,指望保姆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她想着帮忙带一阵子,下次有机会再回去,反正女儿现在也能随时回来的,倒不急于一时。 不过,虽不回去,她却修书一封叫锦书带回去给四娘。 他们准备启程回去,落宝意很意外,「要回去吗?怎么没人通知我?那我马上收拾东西,同你们一起回去。」 锦书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我们不同你回去,我自己有路子回去,你且多住几日陪陪妈妈和舅妈吧。」 落宝意瞪大眼睛,「你有路子回去?姐姐,你能找到回去镜湖的路啊?该不是被谁骗了吧?你久居燕国,不知道如今世上骗子多,可不能乱信别人的话啊。」 锦书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就是那个最大的骗子,这几年来来回回的,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我生你的气。」 落宝意讪讪地道:「我这不是以为你和姐夫忙着北州边城的事么?加上我以为你若想回去,会来信给我说的,毕竟你知道我婆婆可以来去自如。」 「我是不好麻烦元太后,谁知道你们也能回?」锦书懒得跟着缺心眼的人说。 「姐,你告诉我你怎么回去?不然我不放你走。」宝意是真怕她被骗了。 宇文煌拉开她,笑着说:「放心,姐姐没有被骗,她可以回去。」 落宝意便缠着她夫婿问了,连锦书他们大包小包出门,也顾不得送一送。 第922章 我一个人去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到了杨如海的研究所。 从研究所进了时光隧道,这一次带了安迪小七和父亲,再加上暗疾辛夷,大哥大嫂和几个孩子,队伍确实很大。 锦书还担心说那小小的光圈容不下这么多人,但是没想到完全不成问题,进了光圈不过片刻,便陆续地出现在了锦书的沐浴房内。 当大家从沐浴房走出来的时候,紫衣和周元她们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这凭空出现一堆人。 要不是首先看到殿下和王妃,她们都以为是见鬼了。 她私下偷偷地问辛夷这是怎么回事,辛夷一脸的不高兴,「我也不是很知道,她没说,反正就像是在沐浴间里头开了一条密道,这密道入口只有她和殿下知道。」 「连你都没告诉啊?」紫衣奇怪得很,什么时候沐浴间里头挖了一条密道? 「没。」辛夷脸色还是有些不大好看,带安迪回来就算了,还把小七带过来,这算什么?她辛夷再这里是唯一,唯一的意思就是没有任何机器人可以凌驾在她之上。 紫衣哦了一声,随即高兴地道:「刘大安也回来了,真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辛夷说完便走了。 辛夷不高兴,但是樊妈妈和满姑姑还有居大夫都高兴,看到安迪就拉着他问长问短。 忙的什么差事啊?成家没有?有几个儿女了?有没有像那些臭不要脸的男人那样纳妾了? 一个一个问题,安迪都没来得及回答,只听着这些熟悉的话,他心里就高兴感动得一塌煳涂。 在那边,他有要做的事情,每天精神极度紧张。 没有总司的带领,他总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他又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5页 因此,他和小七也只能算是莹莹之火,真遇到事还要躲起来的。 现在回到这里,他真的充满了安全感,等储存了足够的勇气,他又回去燃烧一把。 落祁北大将军的身份,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自然,两位先生是知道的。 当晚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顿,郭先生还一时没回过神来,说是要带着大将军走一走这将军府。 敏先生拍了他一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郭先生怔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啊了一声,一脸的愧色,「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口误了。」 落祁北笑着道:「将军府,还真想走一走的。」 许久没回来这里了,这里自然不是他原先居住时候的样子,少渊他们来的时候就先修缮过一番,许多地方也有改动过,也弄了院子,虽不似得萧王府那般的豪华,却也要比原先周整多了。 落祁北没让人陪着,自己一个人走。 在那边生活久了,再回来这里也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 他的前半生,金戈铁马,几番生死,也丢下了两个女儿,儿子除了长子,都牺牲了。 他后悔吗?后悔跟了皇上,走上了武将之路吗? 他一步步地走在将军府的小路长廊里,无法寻到答案,过去的事,想后悔是无意义的。 但他保护过脚下这片疆土,尽了他所能尽的全部努力,不说后悔,只说问心无愧。 身后,传来脚步声。 「父亲。」 是儿子追了过来,他看了儿子一眼,满眼的骄傲。 他和夫人所生的孩儿,个个出色,纵然陪伴比较少,亲自教导也少,但他们都很好。 唯一的遗憾,是死在战场上的儿子…… 但这就是武将的代价,不管何种人生,都不可能做到无憾。 落叶问道:「父亲,妹夫和妹妹才回京不久,还不到回去的时候,这一次要不让儿子陪您回去?」 落祁北摇摇头,「不,叫你妹夫给为父一道亲王令,父亲单独进京,单独进宫。」 他脸上有一种顽皮的笑容,他想站在无上皇面前,看到他没有经过任何通传脸上露出的欢喜。 他以前总喜欢作弄无上皇,当然那时候无上皇还只是皇上。 「父亲还想见一见魏清晖,无上皇会认得为父,但是魏清晖不一定认得。」 落叶笑了笑,「父亲像个老顽童似的。」 「顽童,非老顽童。」他纠正,他还不老。 顽童心性,才能只做个纯臣,才能保持初心。 他心中但凡多一分算计,无上皇都不会以至诚待他。 在大将军府住了几日,落祁北便策马单独上路了。 他不要任何人陪伴,然后悄无声息地在无上皇面前诈尸。 其实也不是很好玩,也不算诈尸,都看过照片的,但是以往君臣每一次见面,他都会给君一个出其不意。 这是他和无上皇的传统,传统是不能丢弃的。 他上京的心情,实在是心急如焚,但是又贪看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经过的每一个州府,路经的一条又一条的村庄。 他有时候会坐下来,和田庄里的老汉们说说话,问问这几年的庄稼可好,生活可好。 老汉们总会记得他们那位镇守边关的大将落祁北,从庄稼说到了国家大事,便少不了提一句落大将军。 老汉们提起他,都会嘆息一句。 落祁北想,人这一辈子,能做到他这样的,应该也不多。 本来策马上京,如果快马加鞭,十天八天便可抵达京城。 但是,他走了一个多月,才只走到了小北州,他的家乡。 他路经过落家的大屋,看到落家的子侄,然后趁夜进去,把欺负过女儿的人打了一顿。 虽然他这身体不是以前的落祁北,但这些年没有疏于练武,比不上昔日却也不会太差。 打了人,也前去探望了一下堂兄和堂嫂,自然不是以落祁北的身份,而是以萧王身边侍卫的身份,说是前来探望一下他们是否安康。 看着堂兄与堂嫂朴实的面容,他心里感慨良多。 他当大将军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从家族里培养几个人出来,可惜,挑选过一番,多是想要从文不想从武。 读书走科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懒惰不努力,想着靠关系,这样的儿郎,不提拔也罢了。 落家如今没有能耐的人支撑起门楣,但这又如何呢?落家不需要支撑,落家不是魏家,魏国公总想着保住魏家永久不衰,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久的。 辞别堂兄堂嫂,他便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了,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应该可以赶到。 第923章 先见魏清晖 他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他没有投栈,因为有一封信要送,这是夫人千叮万嘱一定要交给当初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明四娘。 他知道那位皇后娘娘已经没了,只有四娘,而四娘嫁给了魏清晖,好久不见他了。 他回京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无上皇,而不是魏清晖。 这显得魏清晖在他心里比无上皇重要。 但是,夫人在他心里要比无上皇稍稍地重要那么一点,所以,夫人叫送的信,他要先送达。 毕竟,如今也已经天黑,很快宫门便要关闭,他只能先去魏侯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6页 魏侯府远远没有魏国公府那么大的排场。 他以前去过魏国公府,门前两尊石狮子无比的威武。 守门的人,鼻孔都长在额头上,眼睛更是转到了后脑勺,愣是不看人,便连自报了家门,那眼珠子也没从后脑勺转过来,依旧是冷冷地叫他等着,要进去通报。 可如今的魏侯府,只有一个驼背门房,风一吹就能倒的那种,这样的门房,实在通传都费劲的。 他在门前等着,驼背门房的步履蹒跚,几乎是以挪的速度往前进。 如果遇到急性子的,岂不是真要急死了? 但很快落祁北就知道为什么魏清晖要把一个耄耋老人放在门房的位置,因为当门房缓慢挪动去禀报的时候,有人移形换影一般,迅速地闪过,探查来客的身份。 魏清晖纵然回到了京城,骨子里还是忘不了当安晖时候的警惕。 他便安安静静地在门口等着,等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见另一个人出迎,此人身穿靛蓝色衣裳,装扮整洁,隐隐可见掌家之气势,想来是管家了。 管家含笑问来客,「您是萧王府的哪位?求见我们当家的,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方才落祁北通报的便是萧王府的人,所以管家才这样问。 但经过探子方才的探查,发现他并不符合萧王府任何一个人的特徵,才有管家出来询问的。 落祁北道:「请转告魏侯爷,便说当年我欠他的一顿太平盛世酒,如今来还。」 每一次递传情报,他都会回给当年那个情报大魔王同样的一句话,便是等国中再无战事,请他在太平盛世里畅饮三百杯。 这个承诺,直到他战死都没能兑现。 现在,他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但以魏侯爷如今的身份与财力,这顿酒三百杯之多,还是让他来请比较好,至少确保是美酒,而不是他能付的浊酒。 他此番来京,没有一个人说要给他一些盘缠,都是一大堆叮嘱的话,各种不放心他单独上路,可谁也没有说要给他点上路的盘缠啊。 这一路上的盘缠,还是他刚到大将军府的时候,要出去逛一圈,敏先生给了他一个荷包,荷包里头装着大概有十几两银子,说是给他零花用的,至于他若是看上什么名贵的,只管报他名字,不必给钱。 当时他还打趣,说是若看上万两宝贝,是否也能说敏先生的名字啊? 敏先生还真挺大方的,说莫管一万还是十万,只要您看得上,尽管报我名,买回来我立马便去付款。 当时觉得还蛮感动,就是牵马出门的时候,却没一个人捨得掏出两银子来,全凭他那十几两零花钱,一路住宿吃饭,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这还是蹭了田庄老汉好几顿饭,才能有所剩。 人不吃饭,马也得吃马料啊,马料可不便宜。 管家打量着他,「太平盛世酒?有这酒名?」 「有,告诉魏侯爷,他知道是什么酒。」落祁北说。 管家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威武叫人不敢直视,虽未见过却自觉是个大人物,便躬身请他入内,「贵客,请!」 至于那句太平盛世酒,大概在他们二人对话时,探子早就去禀报魏侯爷了。 果不其然,落祁北随着管家刚上了石阶,要进正厅的时候,便见一道身影飞快掠过来,片刻便立于落祁北的面前。 武功高强的魏清晖,竟然气息微乱,从内院到前院,不过片刻轻功,他就气息乱了,自然是心头激动导致的。 他看着眼前人,与记忆中的人不一样了,但是那双眸子里传递出来的东西,还是与刻在心头里的一模一样。 魏清晖眸子有些红了,退后一拱手,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这太平盛世酒,你是欠了许久,如今才来还,我不嫌迟,可等得实在是……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如今想来这顿酒能落实了。」 从知道他牺牲的悲痛,到后来又知晓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只是永远不能再见,期间,魏清晖的心情确实起起落落。 落祁北看着他,这汉子,洗去了当年的隐忍与阴暗,那躲在暗处不能见光的小心翼翼,如今笑容都是明朗的,像一道阳光。 他欣慰地笑了笑,却也抱歉地说:「这顿酒是能落实的,但大概是要安先生请了,哦,看我,都忘记了你如今是侯爷,想来侯爷不会吝啬这顿美酒,我实在囊中羞涩啊。」 魏清晖望着他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更红,「快,请里头坐。」 「你家夫人呢?」落祁北走进去,坐下来便问,「我家夫人有一封信和一份礼物送给她。」 魏清晖说:「她刚卸了钗环,听得有贵客到,如今又重新打扮,很快便到。」 「好。」落祁北又问:「听闻你有一子一女。」 「是,长子敬哥儿,还生了个小丑鸭闺女,如今在宫里头陪着羲和公主。」 「真好。」落祁北看着他,「真好。」 他连说了两句真好,是以前从没想过魏清晖会走上家庭,娶妻生儿育女这条路,他自小吃过家里的亏,恨过家里,以为他这辈子都是要打光棍的。 看,上天有时候也很仁慈,他知道魏清晖苦了半辈子,给他安排着幸福的日子呢。 四娘很快就出来了。 晴姑姑扶着她,怕她摔着了,因为她从换衣裳的那一刻就开始掉眼泪,一路走也一路掉,眼前模煳不能视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7页 直到进来正屋之前,她站定了一会儿,擦拭了眼泪扬起了笑容,才迈腿进去。 她眉眼努力扬起,笑容虽颤抖却能维持,望着眼前的客人,她说:「故人回来,不能马上出迎,实在怠慢,见故人安好,深感欣慰。」 落祁北站起身来,对着她拱手行礼,「见过……魏夫人。」 行礼之后,他送上一封信和一份礼物,「此信与礼物,是内人叫我转交,她说,无法为您添妆,这份礼物弥补不了什么,却是她能穿过万水千山送给您的粗陋礼物。」 四娘的泪水又簌簌落下。 第924章 一醉两三日常 那礼物是用彩纸包着,不大,拆开了彩纸,是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头放着的是一个红色的小管子。 「这叫唇膏,也是唇脂,她说这颜色适合您。」落祁北说,「她寓意是想给您添一抹红,让您的日子继续红红火火。」 四娘富可敌国,送她什么,她都不会觉得稀罕,但是女子爱俏,这唇脂是常用的,以前她化作男装,不能抹,如今是女装了,想如何化妆都可以。 在落祁北的教导之下,四娘懂得转动着唇膏,一根红色的管子旋转而上,这颜色一见便叫她欢喜,这设计更是精妙。 她站起身来,「我回屋去试试礼物,便不陪您了。」 她着急回去看信。 「夫人慢走。」落祁北看着她,脸上带着微微笑。 以前真是做梦都没想过他们二人能在一起,皇后是夫人心疼的人,安晖是他心疼之人,如今,他们夫妇各自心疼的人走到了一起,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更有不用拿命去拼的事业。 往后,他们在这太平盛世里,过的便是安稳的生活。 真是叫人欢喜。 这顿酒喝不喝都无所谓了,那时候是一个盼头,盼着再无战事,盼着天下太平,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了。 但魏清晖说还是要喝的,这顿酒如何都要喝,敬一杯落家男儿,敬一杯战场上回不来的战魂,再敬一杯如今安逸的生活。 四娘在房中,涂抹着落夫人送给她的口红,她如今养了数年,皮肤白皙,这口红的颜色甚是适合她,显得她肌肤更加的白皙。 更为她的妆容添色不少。 她打开信慢慢地看了起来。 信中写了很多恭喜她的话,落夫人为她开心的模样,浮现在纸上,四娘仿佛看得见一般。 落夫人也写了她如今的生活,那地方也是太平盛世,国家没有战乱,每一个百姓都能吃饱饭,穿得暖,还有余钱去购买生活所需之外的物品或者是享受。 她说这里的人热衷去旅游,行车方便,千里之遥,一两个时辰便可抵达,她偶尔也会跟着义子义女出去游玩,去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 她说没有不习惯,因为她本来就是那里的人,只是午夜梦回,处处是燕国的影子,燕国是她的第二个故乡,她这一次不能回来,但是下一次,她一定回来,去京城探望她,见一见她如今幸福的模样,见一见她的子女。 看完这封信,四娘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或许是信里落夫人写她的生活写得太形象,她很能代入。 又或许是,落夫人的来信,让她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以前和如今,真是两辈子啊。 又或者说,她过了三辈子,出嫁之前,出嫁之后,到出去做生意直至如今,三种人生对她而言,真的就是三辈子了。 她把信摺叠好,小心珍藏。 胸臆间思绪起伏,万千往事涌入脑海,她红着眼眶看向晴姑姑,说:「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多好啊。」 晴姑姑望着她红红的眼睛,轻轻嘆息,「只是这一路走来,也着实艰难,好在,如今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 「以前万分痛苦的时候我在想,我何苦来这人间一趟啊?来了就是受罪吃苦,下辈子可千万别来了,如今我却想着,下辈子还得来。」 晴姑姑笑了,「有些人是先苦后甜,有些人是先甜后苦,您看魏贵妃前半生可谓是风光无限,可最后的下场却如此惨澹,再看您,遇到个负心的苦了那么些年,老天爷便赐了您后福无穷,所以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不管苦还是甜,也总得来尝一尝。」 四娘看着她,「阿晴,你跟我这些年,苦么?」 「苦啊!」晴姑姑搬来小板凳坐在了她的身边,回想起在宫里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您日日在外跑,我每日都在提心弔胆,怕您被人欺负,怕您被人识穿,也怕我们在凤栖宫里的被识穿,没有一晚是睡得安稳的,但现在,我也苦尽甘来了,有钱不说,也不用再提心弔胆,在这侯府里过日子,也比在宫里好多了,没那么多多规矩,说话也随意,人生不就是求个有钱又自在么?我如今便是。」 四娘温柔地笑了,「可惜,耽误了你的终身,若非我跑出宫去,给你求一门亲事放你出宫,你也不会没个人在身边。」 「可拉倒,」晴姑姑摇头,「这天下的男儿,有几个像侯爷那般疼爱妻子的?且您嫁到侯府,没有难伺候的公婆,没有无端挑刺的姑子兄弟,我嫁便不一样,想想那些侍奉公婆,生儿育女的妇人,我便觉得怕,我如今多好啊,府里我管着,底下多少丫鬟小厮供我使唤,只要我愿意,我可十指不沾阳春一水,嫁人并非女子唯一的出路,幸福感也不一定要男人才能给,您便能给,你们在外拼着事业做着生意,我在府里享福,整个侯府就没有比我活得更恣意的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8页 四娘想想,还真如此。 外院如今有管家处理外务,内院里也没什么大事,杂事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几位姑姑,如今算是跟着她享福了。 「比我还幸福,这就不公平了。」四娘顿时忿忿说。 晴姑姑站起身来,「才不管你怎么想,我如今是该享福就享福,您不高兴,您自个憋着去。」 四娘追着过去掐了她一下,再把她拖回来自己的身边,「坐下来,给你涂点口脂,这容颜打扮打扮的,也能找个好老头。」 「真是要命,看我也不老,怎么就找老头了?我就不能找个英伟些的汉子?便是比我年轻的俊俏郎君,我便养不起么?」晴姑姑没好气地说,那口红一抹,直接就抹到了腮边去了。 「养得起,你要养的话,我给你养十个八个,你轮流着用。」四娘笑着说,用手背给她擦去腮边的口红,再仔细端详,「你确实还年轻,又有钱,晴啊,咱明天便招亲。」 「去你的。」晴姑姑笑骂着,「我找这些罪来受干什么?皮痒了不是?嘴上说着爽的,真要找个年轻的,把我银钱骗光光了,人家再去找个小女娘,我半辈子的苦都白吃了。」 晴姑姑才不找,雪姑姑也不找,谁都不找,自己的钱自己享受。 外头,两个男人喝着太平盛世的酒,从微醺喝到舌打结,最后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谁都不敢近身,那警惕性可高呢,谁近身来扶一把,那就是一脚踹过去。 落祁北喝得完全都忘记了明日要去见他无上皇的事了。 第925章 才回来的吧 明日,日上三竿,这两人才一脸茫然地坐起来,这冰凉的地面上睡了一宿,加上喝了那么些酒,头疼腰也疼。 两人相互搀扶着起来,不禁慨嘆,到底不比年轻时候了,那时候莫说是喝醉了睡在地板上,就是睡在雪地里也能缓过来。 落祁北拍拍脑袋,「我今日是有些要紧事做的,只是脑子喝煳涂了,我到底是要做些什么要紧事?」 魏清晖侧着脑袋说:「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现在都晌午,应该饿了吧?我叫人传膳,吃饱了再想。」 落祁北摸摸肚子,确实也饿了,昨晚他们咣咣喝了六坛酒,愣是没有下酒的菜,干喝,然后唠嗑下酒。 五脏庙一空,脑子也空,该吃了。 饭菜早就备下,四娘今日一早便出门回了商号,她没有在府中,反正他们两个不定要睡到什么时辰,而且睡醒之后大将军按说是要入宫去的,便等他入宫回来再陪席。 所以,午膳还是两个人吃。 吃着吃着,魏清晖提议说喝点回魂酒。 一般宿醉过后,再喝一杯,那酒气便基本都散了,这是酒鬼的定律。 于是乎,便又传了一壶酒。 一壶酒之后又一壶酒,一壶酒之后又一坛酒,一坛酒之后再一坛酒。 然后,午膳没吃完,酒喝完了,人也躺下了。 魏清晖许久没有喝得这么尽兴,落祁北也是。 他们放肆且放纵,好日子在眼前呢,想念的人也在眼前呢,该喝喝,该醉醉。 等到四娘晚些回来,看到他们又躺在正厅的地板上,还以为是昨晚喝的酒今日还没醒过,一问才知道今日醒来又喝了一顿。 四娘啼笑皆非,落大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先去见无上皇? 无上皇对他的思念,人人皆知,日日盼着从北唐那边的回信,盼得脖子都长了。 如今人到了京城,却光顾着喝了,要是无上皇知道,那气就大了。 这一睡,直到深夜子时左右才醒来。 还是魏清晖先醒来的,落祁北还睡得打唿噜,四仰八叉的那叫一个豪迈。 魏清晖清醒了好多,把落祁北摇醒,「落兄,回厢房睡去,莫要再睡地上了。」 摇了好久落祁北才睁开惺忪的眸子,嗯了一声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就跟着魏清晖回房间。 下人是早就收拾好厢房给他休息的,他进去倒头便继续睡。 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勐地从床上醒来,「啊,我要入宫的。」 但脑袋还是天旋地转的,外头天色也黑着,啊了一句之后便又继续倒下睡了。 就这样,他在回京之后的第三天早上,才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进宫去。 因他是带着药来的,说是萧王府送药的人,加上有萧王令牌,所以守门禁军便让他进去了。 无上皇退位之前,他是去御书房觐见的。 后来,便要去干坤殿,可惜那段日子他都在北州边城镇守,很少能回来觐见,所以干坤殿没去过几次。 这些年,他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的一幕,便是当时的皇上问他,是否要跟着他上战场,他毫无所谓地说了句,上就上。 皇上其实还说了很多,说打仗会死人,当时年少气盛,他没有说过一个怕字。 这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 他不年轻,他的皇上也老了。 宫人领着他到了干坤殿,因为他说还要代替萧王给无上皇请安。 「我自己进去便可以了。」落祁北望着干坤殿门前的字,宿醉过后的脑子还是混沌的,总是想起了很多事,鼻子很酸,很想哭。 迈腿进了门,便见正殿外有一只金色的老虎,老虎趴在地上睡觉,听得脚步声老虎睁开一只眸子,睨了睨,又闭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9页 而老虎的身旁放着一张躺椅,躺椅上有一位头髮花白的老人,眸子半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看到老人,他忍了好一会儿的泪水,滑落了。 「你是谁?」宝公公问了句,声音带着严厉,「怎敢私闯干坤殿?人呢?都没有禀报的吗?」 他已经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 落祁北大步过去,一把抱住了宝公公,在他的额头上吧嗒地亲了一口。 宝公公啊地叫了一声,勐地推开他,「无礼,无礼!」 那个无礼的人,已经跪在了无上皇的面前。 无上皇睁开眸子,定定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看到他眼底滑落的泪水,无上皇慢慢地坐起来,就这么看着他。 然后,中指扣在拇指上,往他的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咧嘴一笑,「起来,转个身,让孤瞧瞧瘦了还是胖了。」 每一次从边城回来述职,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无上皇笑得开心,声音却颤抖的,开心,激动,又觉君臣能再面对面见着,何等艰难。 落祁北忍住眼泪,站起来慢慢地转身,分明都不似旧日模样,无上皇却啧啧说了句,「保持得不错,不胖也不瘦,甚好。」 落祁北忍住眼泪,「吾皇庇佑,臣才能甚好。」 宝公公眯起眼睛瞧了好久,才认得出这个人,竟然就是无上皇总是拿出来给他看的画像里那个人。 无上皇说,那是落祁北大将军。 所以,眼前此人,是落祁北大将军? 宝公公那激动啊,说话都哆嗦了,「这是真的么?不是老奴做梦了吧?」 落祁北一抹眼泪,就像当年那个少年一抹汗水的动作,「公公,这真似是一场梦啊。」 「可不是吗?可不是吗?真像是一场梦啊,老主子为您当日……唉,差点就驾……呸呸呸,这不好着呢嘛,好着好着的。」 宝公公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无上皇睨了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一眼,才骄傲地转头看着落祁北,「从北唐过来?」 「北州。」 「一路辛苦了吧?刚到京?算你还知道首先进宫来看孤,」无上皇说着,招招手叫宝公公靠来些,乐不可支地吩咐,「还不命人传膳?快些,别把他给饿坏了,再给他上一壶酒,这小子没酒可不行的,每回回京都得问孤讨酒喝。」 落祁北干巴巴地笑着,好在进来之前沐浴过,洗去了一身的酒气,可不好告诉他老人家,自己回京都第三天了。 第926章 下辈子可别遇见我了 结果,在无上皇这里吃饭喝酒,热烈地说着以往旧事,说着说着就喝多了。 一喝多,就说起了魏清晖,「想不到安晖竟然会成亲生子,臣见他如今整个状态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不过酒量便差了许多,在他府中喝了两天,我们俩都是睡地板的,这老小子啊……」 啊字没有说完,他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了。 抬起醉眼惺忪的眸子,看到一直只浅酌的无上皇脸色暗沉,眸子里大写的不悦甚至愤怒。 「你在安晖府中住了两天?」无上皇把酒杯重重地放下。 落祁北晃了一下脑子,嗯?他说什么了?说脱嘴了吗? 握住酒杯,他看向一旁的宝公公,宝公公哎了一声,没眼看。 眼睛眨了眨,他咧出个笑容,「不是住了两日,是入城时便晚了,先去魏侯府送信,内子有信给四娘。」 「能入城,那就是宫门未落,你可以进宫。」 「是么?」落祁北一脸的茫然,看向宝公公,「宫门不是……不是城门落便宫门落吗?我是赶着城门刚要关闭的时候进城的,所以我以为宫门早就关了。」 宝公公不想迎他的眸子,但是也不得不戳穿,「嗯,就算大将军说得通,那为何第二日一早没进宫?」 落祁北摸头嘿嘿地笑了一声,「吃醉了。」 老退休龙龙颜大怒,「醉到今日?」 落祁北讪笑着,「一醉一两天,那不是常事吗?如今国泰民安,武将可放心沉醉。」 听了这句话,无上皇心头勐地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痛得厉害。 这句话,曾是他说过的,他对阿北说的。 那时候,他在阿北领军出征的时候,与他饮了一杯,跟他说,等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你便可放心沉醉,而不是只喝这一杯。 如今,天下太平了,再无战事了,他确实可以一醉三四天的。 这气瞬间便消散,只余满腔妒意,「那也该是先进宫来看望孤,而不是着急送信,在你心里,莫非孤不是最重要的么?孤日日都盼着你的信,你那些小画像,孤每日都要拿出来瞧一瞧的,你这没心肝的东西,要醉的话,孤也能陪你醉三天。」 「那可不行,您要养着,锦书说了,您是不能吃太多酒的。」落祁北郑重地望着他,眼底忽然便涌起了雾气,「是臣错了,臣应该立马进宫拜见您,您别生气。」 无上皇亲自给他倒一杯酒,「不气了,孤这把年纪,还想多活几年,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气坏身子不值当。」 没良心,却有忠心,这良心是私交,这忠心是君臣。 他啊,以前要他的忠心,如今,如今不一样,他这一辈子,便落祁北这一个朋友,他想要这朋友心里头永远有他,他还要是第一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0页 霸道是霸道了些的,但他霸道些也没人敢说。 这不是锦书说的嘛?如今这年纪,凡事图个自己高兴。 落祁北在宫里住了几日,日日陪着无上皇,知晓了金虎的事,觉得人生真是十分奇幻。 他们有说不尽的话,一件小事都能说半天,彼此对彼此的现如今的生活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对于他收了义子义女的事,无上皇是这样说的,「兴许,这就是缘分,你那在战场牺牲了的小子,说不准就是轮迴转世,如今成了你的义子义女,又或者是你如今身边来往亲密的好友。」 落祁北笑着笑着,红了眼眶,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与无上皇分别多年,他们的想法总是一致的。 不舍,再不舍,也是要再分别。 他在那边有家,他要回去的。 无上皇表现出不舍来,也表现出无所谓,盯着他的眸子,「反正,你还会再来。」 肯定句,其实是想问句,想看到他答应。 落祁北点头肯定,「那当然,怕是每年都要来一次的。」 无上皇顿时高兴,「虽然一年一次也长久了些,但好在后会有期,你且去吧,明年的这个时候,孤准备美酒,侯你来。」 「臣遵旨!」他跪下,对着无上皇磕了个头,此刻,他以臣子的忠心承诺。 落祁北离京之前,又去了一趟侯府,拿到了四娘的回信与礼物,便告别启程回北州边城。 这一次快马加鞭回去,五六日便到。 在北州又住了几日,锦书便送他回去了。 日子在锦书往返于北州和现代之间飞快地流逝。 十年过去,懒懒已经十一岁,褪去了婴儿时候的胖嘟嘟,长得俊俏不凡。 他和哥哥一样,文武全才。 甜甜走上了行医的道路,她五岁的时候就拜居大夫为师,天赋极好的她,八岁便可独自诊症。 不过,居大夫并不会让她真正单独地出去治病救人,只是每一次出诊都带她出去,像王妃说的,临床经验需要丰富,多接触病症才能提升医术。 锦书没有再生孩子,她想起那个大器的梦,觉得很好笑。 这年,陛下病了一场,痊癒之后便开始考虑储君的问题。 因膝下无子,燕国也无女帝的先例,加上羲和养得娇贵,就算想开先例,她也不可能成为储君。 最后,经过陛下与大臣们的商议,都推举陛下的堂弟,也就是萧王的长子云厉风为皇太弟。 但是,因萧王常年在北州,也没有回京城定居的打算,陛下素来尊重皇叔,所以此事要问皇叔的意见。 待这一年少渊与锦书带着孩子回来,陛下与少渊关门商量了许久,等门推开之后,一道立储的旨意便下了,云厉风被册封为皇太弟,为燕国储君。 这一年,无上皇的身体还可以,只是太皇太后却不大行了。 她已经认不得人,而且也有许多併发症,锦书知道她大限将至,所以这一次回京,他们都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快就回去,而是守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 贵太妃这些年身子骨也和无上皇一样,时而好,时而坏,但她始终坚持着陪伴太皇太后。 现在太皇太后快不行了,她没有落泪,没有显得难过,和他们一同守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 太皇太后在迴光返照的时候,认出了所有人,但她下意识地寻找贵太妃,握住了贵太妃的手,轻轻地嘆气,「这辈子,苦了你,下辈子你别遇上我这样的混人,不然又是辛苦委屈的一辈子。」 贵太妃笑着跌出了眼泪,「没事,我们下辈子再见呗,没人叫我奸妃,我心里不习惯。」 太皇太后红着眼眶,笑骂道:「犯贱。」 她到咽气的那一刻,依旧是牵着她老奸妃的手。 第927章 宁闵的事 太皇太后走了之后,贵太妃的身体摧枯拉朽地衰败下去。 不到半个月,便已经形销骨立,药石无灵了。 系统检测到她的身体早就不行了,这些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或许是那个辰寅阵法给她的力量,也或许是她心中的力量。 她对无上皇说:「臣妾先走一步,您要保重身体,替臣妾看着小宝,看着小宝的孩子,臣妾此生无悔了。」 生老病死,无上皇已经看淡,他知道生死不是表面所见那样,只要不遗忘,就不是真正的死亡。 他们有缘分,会再见的。 一个月内,太皇太后和贵太妃走了,她们葬在了一起,入主后陵。 她们的离去,使得皇室笼罩了一层伤感的阴霾。 大家很担心无上皇的身体。 太皇太后和贵太妃走后,无上皇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十天才能起。 其实他的身体也很差了,可或许是金虎在他的身边,他又好了起来。 他说,他还是当个老妖怪吧,看着燕国国祚千秋万代。 也是这一年,落祁北带着夫人回来,陪伴了他半年才离开。 因为云厉风被册封为皇太弟,所以他要入住东宫,便要从北州回来了。 因长哥儿一直陪着他读书的,两人已是朋友,所以,暗疾也让长哥儿陪着皇太弟回到京城,一同住在东宫里。 他们是郭先生和敏先生启蒙的,因此,两位先生也被册封为少傅,一同离开北州回京城,继续做储君的老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1页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少渊很明白这个道理,和儿子分开,把他交给两位先生,是无比的放心。 反正,他每年都会回京。 如今边城太平,他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回去。 又过了九年,皇帝驾崩,云厉风继位成为新帝,改年号昌盛。 新帝登基,却未有后宫,连皇后都还没有,二十五岁的新帝,让满京城的贵女趋之若鹜。 但是显然新帝登基之后没有打算立刻成亲,继续励精图治。 两位先生总提起他的婚事,他说不着急,男子嘛,二十七八才成亲也不算老的。 但懒懒二十岁了。 这一年,懒懒记起了前生所有的事情,点点滴滴,无比清晰。 他把自己前生的事情告知了爹娘,并说要亲自回去报仇。 听了他的事,锦书抱着他哭了一场,她其实都知道,这孩子前生受了很多很多的罪。 因为自从知道宁闵是懒懒之后,她每一次回去都会关注他的事,但她没办法去干预。 她问过杨如海,宁闵的一切,在懒懒投生之后,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所以不可以干预,不可以更改,他是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结果的。 如果强行干预,最后的结果是既失去了宁闵,也不会有懒懒。 所以,锦书只能心痛地做个旁观者。 好在重活一辈子的懒懒,在这二十年里,他文武全才,充满自信,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任人欺负的宁闵。 他甚至不是宁闵了。 这些年,懒懒都一直没跟着锦书回去那边,没有见过宁兰和王闵月。 因为他知道属于他的轨迹不能改变,否则他就永远是已经死了的宁闵,而不是云和风。 懒懒二十岁这一年,请求娘亲把他带回去。 还有一年的时间,既然死亡不可改变了,他想知道真相。 锦书带了他回去,但没让他去见宁兰和王闵月。 这几年,锦书见过宁闵,这孩子和懒懒长得像,起码也有七八分相似。 宁闵篇。 宁闵自小便不是很聪明,他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虽然检查过没有发现他有脑部损伤,可他智力就是偏低,反应也比较迟缓。 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挺喜欢他的,因为不聪明的孩子很乖巧,让他吃饭就吃饭,让他睡觉便睡觉,他每天都有小红花,憨憨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因为他反应迟缓这个问题,王闵月和宁兰并没有把他送到贵族幼儿园,因为贵族幼儿园是需要学习的,她们希望孩子开心快乐就好。 所以,宁闵在整个幼儿园期间,都过得很开心,偶尔会有顽皮的孩子捉弄他,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宁闵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回去跟两位妈妈说,也不会去找老师投诉。 宁闵最喜欢那胖胖的孙老师,孙老师有圆圆的脸,明媚的笑容,她总是跟宁闵说:「闵闵是很乖很乖的孩子,老师很喜欢闵闵。」 所以,到宁闵上小学之后,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小学的老师不像幼儿园的老师那样喜欢他。 他总是被吴老师骂,因为他作业完成不好,成绩也很差,那些拼音像是跟他作对似的,每一次读都读不准。 加减也是很麻烦啊,这个数要和那个数加起来,开始他还能数手指,手指不够用就数脚趾,后来手指脚趾加在一起都不够用了,他就不会了。 有一次他数学考了七分,老师当着全班的面举起他的卷子,说:「宁闵你是智障吗?这么容易的题目,你为什么只考了七分?你给班上拖后腿了,让你妈妈带你去看看脑子吧。」 吴老师罚他出去门口站着,他无措地扭着手指,好想哭。 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没有一次及格,从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是同一个班主任吴老师,吴老师不喜欢他,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 老师看他的时候,没有露出过笑脸,充满了厌恶,他很想念幼儿园的孙老师。 他也跟老师解释,说他有努力学习的,没有偷懒,但是老师不信。 老师把妈妈叫到学校,有时候是宁妈妈来,有时候是王妈妈来,老师对他们的家庭关系感到震惊,虽然这样的家庭现如今也不少了,社会接受度也比较高,但老师不喜欢。 宁闵开始很怕被人知道他有两个妈妈,甚至在家里都不爱和妈妈说话。 四年级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李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对于班上倒数第一名的宁闵和他的家庭,李老师都了解过。 李老师找宁闵谈话,她告诉宁闵,说有两个妈妈爱着自己是很幸福的事,她说:「李老师没有妈妈了,如果能把妈妈换回来,李老师愿意用一切去换,所以宁闵真的很幸福。」 李老师会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然后对他笑,笑容和幼儿园的孙老师很像。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李老师是喜欢我吗?」 李老师笑着说:「当然喜欢。」 因为老师的一句喜欢,四年级的宁闵开始发力,期中考试,他就不是班里的倒数第一了,升到了班中的三十五名。 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夸赞他,说他了不起。 还亲自打电话给妈妈,说他进步了很多。 那天晚上放学回家,他和两位妈妈一起庆祝,他亲了王妈妈一下,又亲了宁妈妈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2页 他的成绩渐渐地上去,最好的时候能到班上的前二十,但从来不会掉到倒数了。 第928章 灼痛的青春 上初中,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受到了一些霸凌。 他的成绩进不了尖子班,只能进平衡班。 初中的学习压力已经比较大,中考是一条分水岭,所以从初一开始,老师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拿成绩说话。 其实初一上学期还好,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但是初一下学期,强度就上来了,平衡班也是要拼的,因为如果拼上去了,就能上尖子班,尖子班的也在拼,可以上卓越班。 宁闵成绩上不去,两位妈妈商量之后,让他周六日去补课,这让他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他不想去。 但是他不懂拒绝,妈妈问他愿不愿意去补习的时候,他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于是,每个周六日,两位妈妈轮流在家里陪他,因为家教老师是请到家里来的。 他基础还可以的,加上老师教得细心,半个学期下来,他成绩上去了。 只是,成绩并非是稳定的,开新课,学新的知识,他总比别人难。 所以,只能不断地补习。 他整个学年都没有机会休息,周六日,寒暑假,都排得满满的。 他渐渐地就不爱说话。 在班上沉默的孩子,很容易激起那些刚刚步入青春期孩子的欺负。 他总是被捉弄,去打饭的时候,会有人「不小心」撞到他,他的饭盒掉在地上。 上厕所的时候,有人从门下塞进来蟑螂和四脚蛇,他不怕蟑螂,但是很怕四脚蛇,厕所里总有他的尖叫声。 有时候上体育课,他会忽然被人扯下裤子,露出印着卡通的短裤,大家指着他哈哈大笑。 体育老师会骂那些捣蛋的学生,但是,久而久之,体育老师也会笑,笑完之后把那些作弄他的学生驱赶开,然后揉揉他的脑袋,「傻孩子啊,真傻。」 宁闵想说他不傻,但是老师每一次说完就走开,没给机会他说。 有时候他在想,他会不会真是个傻子? 他没敢问妈妈,只是问保姆梁妈,梁妈会抱着他,跟他说有些动物啊第一次做人,难免会保留动物的天真和朴实,而他上辈子可能是小狗狗,这辈子第一次做人,所以就像小狗那样,既讨人喜欢,又没有其他人那么精明算计。 梁妈说,像他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他不是唯一,所以他不孤独。 梁妈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了,所以梁妈说的话,他都会信的。 他很喜欢小狗,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小狗。 后来他跟两位妈妈说要养小狗,妈妈宠着他,便养了一条小金毛。 有时候他和小金毛一起拍照,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和小金毛的眼神很像很像。 他更笃定自己上辈子就是一条小狗。 他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小狗的,既然他上辈子是小狗,很讨人喜欢,那么这辈子他也一定会讨人喜欢,只不过他们还没发现他讨人喜欢的地方。 于是他努力地对每一个人微笑,帮助很多人,他的零花钱捐了很多给穷困的同学,每一次班里为学校里患病的学生募捐,他都会慷慨解囊。 慢慢地,喜欢他的人多了起来,但是,笑他是傻子的人也更多了。 梁妈说不要紧,每个人都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有人喜欢他就行了。 可是,事情变好只是暂时的,当上了初三,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到了青春期,有些叛逆得特别严重,尤其是平衡班级的学生。 宁闵成为了所有坏孩子的出气筒。 他的脑袋被塞进垃圾桶,他的书被一页一页地私下,他被冒名给很多女同学写了情书,他的书包里有屎。 每天都有惊吓在等着他,初三那年,他回校就像去地狱一样,很恐惧很恐惧,他不知道今天等待他的是什么。 他曾经交到朋友,但是现在因为被针对作弄,朋友都与他保持距离了。 他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告知了妈妈,王妈妈和舅舅去了学校,可是审问了一番,没有一个同学承认作弄过他。 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舅舅调查了监控,只能找到他的书被撕的视频,那个撕他书的学生也拿出了自己的书,说是宁闵撕的,他是报仇。 很多视频已经被覆盖,宁闵并不是第一次被欺负就告诉家里。 舅舅每个同学都私下问了一遍,如果他们指证有同学欺负宁闵,他可以奖励。 但是没有一人站出来指证谁,因为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有欺负过他。 舅舅来学校一趟,让宁闵回学校的时候,遭受到了很多同学仇恨的眼光。 甚至,老师单独和他说话,话里话外都指责他跟家里告状,本来只是同学间的玩笑,他非要上纲上线,害得老师也被校长责骂。 老师的话和眼里里的不耐烦,让宁闵彻底放弃了反抗,每天都回到学校,首先要小心翼翼地检查自己的东西是否被人动过手脚,然后预防着那些突如其来的「玩笑」。 他整日像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整个跳起来,然后等待他的便是哄堂大笑。 他成绩又掉到了倒数,考高中是不可能了,妈妈和舅舅商量过之后,决定把他送出国,梁妈也陪伴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3页 在国外,找一个学校不难,有钱就行了,当然不是什么好学校。 在国外的日子,比在国内难熬多了。 他英文不擅长,和人交流都有问题,虽然妈妈也给他找了一个生活助理,是外国人,叫珊迪,但是珊迪只是负责他和梁妈一些基本生活需要。 例如购买与沟通。 他在那个学校里,因为不擅长交流,说话都不敢说,他被霸凌得更严重。 他的钱总是被抢了去,动不动就是一顿打。 那些半大小子打起人来是真的很痛。 而他在国外过着这样的日子,国内的外公外婆和亲戚们还以为他特别优秀,能出国留学。 十八岁这年,他被绑架了,十五天里,他被困在一个黑暗的铁箱里,每天只扔进来一瓶牛奶和一块面包,他怕得要死。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次的绑架,所以警方出现把他救出来,看到两位妈妈扑过来抱着他的时候,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好久才扑过去抱着妈妈失声痛哭。 他被送到医院去,诊断严重的营养不良。 他也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但是他每天还是努力地笑,对谁都笑。 妈妈把他接回了国,没让他上学,宁妈妈停止了一切的工作,在家里陪着他。 锦书阿姨来看望过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了他好久,他觉得锦书阿姨身上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只是他也看到锦书阿姨背着他落泪,所以他对锦书阿姨笑,让阿姨放心,他没事。 阿姨走的时候是哭着走的,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口上看着她,她上车之前还擦了眼泪。 第929章 有一个朋友 两位妈妈都同时放下了工作,在家里陪着他。 他家里的事情也被媒体挖了出来,因为宁妈妈是做经纪人的,在娱乐圈里很多事情听风就是雨。 很多他以前的同学站出来说,说宁闵以前就是一个讨好型人格,在学校里总是被人欺负,遭受过很多霸凌,但是家长都不管不顾。 她们被铺天盖地地骂,骂女同不该生孩子,导致孩子成长性格畸形,容易脆弱,因为缺乏父爱。 他很愧疚,他的存在让妈妈被骂得那样惨,他见过她们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她们分明在各自的领域都那么出色。 为什么要被骂成一个恶魔? 他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那些在网上站出来说他被霸凌的人,就没往他书包里放过蛇虫鼠蚁吗?没有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泼水吗? 他们本身就是霸凌的一份子,可他们集体失忆了,成为了声讨霸凌的人。 他不敢上网,不敢出门,每天都窝在家里,也不想吃药,不想见医生,他每天想着不如就这样死了,死了,妈妈就解脱了。 她们可以回到自己事业的领域继续发光发热。 他这辈子能做什么?读书读不好,总比别人蠢,他对每个人都露出笑容,他们还了一巴掌。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既幸运又有点倒霉,幸运是有很多人对他好的,但也有很多人对他怀有恶意。 甚至连绑架这样的事情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以为绑架是为了钱,直到有一天,他偷听到宁妈妈打电话,宁妈妈当时勐地站起来,失声道:「什么?你怀疑绑架我儿子的人是冷明轩?有什么证据吗……拿不到实质证据?是绑匪死之前疑似供出了他?怎么疑似?我马上飞过来。」 他蹑手蹑脚地回了房中去,冷明轩,他知道。 他不是没有爸爸的人,他有爸爸,他爸爸叫冷明轩。 他是宁妈妈的好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是髮小,在国外做金融生意,妈妈当年说想要一个孩子,他二话不说,捐献了给宁妈妈。 他见过爸爸的,但是他总是笑着说叫他冷叔叔就行。 冷叔叔对他很好,每一次从国外回来都给他买礼物,他得抑郁症之后,冷叔叔也回来看望过他,还鼓励他要好好地面对生活。 他不相信冷叔叔会叫人绑架他。 冷叔叔看起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绑架他的坏人? 妈妈买了当天的机票飞了过去,几天之后她带着回来,和王妈妈在房中说话。 他躲在门外偷听。 宁妈妈说找不到证据,冷明轩也否认。 「他说是遇到了一些经济困难,但是已经贷到了款,他说他再禽兽也不可能拿自己亲生儿子的命开玩笑,如果他需要钱,相信打电话问我借,我是愿意借给他的,他何至于要这样做?」 王妈妈说:「只凭着绑匪临死说了一个名字冷明轩,就说是他绑架了闵闵,警方也不会採信,而且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名字,没说他是绑匪,宁兰,你觉得冷明轩会这样做吗?你和他自小认识,他是那样的人吗?」 宁妈妈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我现在谁都不相信,闵月,我真的后悔把闵闵生下来,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受欺负,我们没能保护好他。」 「别乱说,他的病会好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的,等把事业处理一下,我们带他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在别的地方隐姓埋名,没人认识我们,不会再有人骂我们,不会再有人欺负闵闵。」 宁闵没听下去了。 他回屋之后,静静地坐在床上,妈妈并非没有保护好他,只是他太笨了,太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4页 如果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妈妈一定不用这样辛苦。 那天晚上,他把一个月量的米氮平吞下了,用信笺写下了一句对不起,便静静地躺在了床上。 他以为自己会死的,但是很快就被梁妈发现了。 他被送到医院催吐,洗胃,一切都来得及,他没事。 他在医院的精神心理科里住了三个月。 第二个月的时候,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很好看,但是精神萎靡,不爱说话,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 他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叫陈絮。 因为护士每一次送药过来都会喊一声名字。 他发现陈絮不吃药,每一次护士刚走,她就把药扔到了床头的垃圾袋里。 他有一次侧头去看,陈絮恶狠狠地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你如果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他不说,只是把头偏了回去,不搭理她。 事实上,他也不想搭理任何人,不想管任何的事,也不想再对任何人笑,笑是很难的事,他一点都不想笑了。 只有妈妈来的时候他才会笑,妈妈每天都来,陪伴他很久。 有一天,陈絮在妈妈走后,嗤笑了一声,「妈宝男。」 他很愕然地转头去看她,「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妈宝男。」她眼里始终是透着恶意的。 宁闵不生气,只是不搭理她。 或许是因为他的不搭理,所以陈絮有时候会过来抢他的水果,妈妈给他买了很多名贵的水果,她当着他的面就吃了起来,吃了还说一点都不好吃,但是吃了资本家的东西她就高兴。 宁闵真的不想搭理她,她说的话和网上那些恶言恶意完全一样。 但是,有一天晚上,半夜了,她在被窝里哭起来。 那哭泣的声音闷闷的,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但那个人吃了安眠药就睡,那晚,他的安眠药掉在地上了,他捡起来没吃,扔到了垃圾袋里。 所以,他能听到陈絮在哭。 那种闷在被窝里的哭声,让他听得心里难受,他好多次也试过这样哭的。 所以,他起身给陈絮倒了一杯热水,说:「哭完之后用热水熏一下鼻子,就不会不通气了。」 陈絮在被窝里好久都没动,最后她掀开被子,拿起热水喝了起来。 经过那一次,他们之间似乎没那么剑拔弩张。 偶尔会说说话。 又经过了十几天,他们似乎成了朋友,他们会说自己遭遇过的事,原来陈絮也是被暴力导致抑郁的。 同病相怜的遭遇,让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点共鸣。 他们加了联繫方式,有时候分明就各自在病床上,但他们都会用社交软体聊天,她有好多表情包,有些很可爱,有些很搞笑。 他出院那天,陈絮给他发了一个笑脸,让他好好生活,等她出院了去找他。 他出院之后还经常和陈絮在网上聊天,他逐渐变得开心起来。 陈絮出院之后果然来找他出去玩了,但是宁妈妈跟在他们的身边,陈絮身边也跟着一位哥哥。 他出院之前,都没见过陈絮的哥哥去看望她。 宁妈妈问了陈絮哥哥一些事情,原来陈絮家里还有一个残疾的妈妈,陈絮哥哥需要在家里照顾妈妈,所以才没有到医院里去照顾陈絮。 第930章 找死亡真相 宁妈妈派人调查了他们兄妹,发现他们是本市普通家庭的孩子,妈妈因为车祸截肢了,而陈絮常年在学校里被霸凌,导致抑郁。 陈絮的哥哥在酒店上班,当保安队长。 至于他们的爸爸早就死了,陈妈妈是单亲妈妈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车祸之后虽然获得了一笔赔偿,但是,也不足以让他们住上更好的房子。 他们的房子是租的,一室一厅,宁妈妈和宁闵去做客的时候见到过,陈旧但不凌乱。 陈絮的妈妈坐在轮椅上,两条腿空荡荡,面相瞧着就很悲苦,但是她会对宁妈妈和宁闵露出腼腆的笑容。 陈絮认识宁闵之后,渐渐变得乐观开朗,宁闵也是。 这使得两方的家长都很开心,希望他们能够多多来往,互相给对方带来快乐。 二十岁那年,宁闵和陈絮确定了恋爱的关系。 两人的病都好转了很多,至少,整个人是积极乐观的。 但是两位妈妈还是比较紧张,虽然调查过陈絮的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陈絮的哥哥在上班的酒店风评也是好的。 只是,或许是之前发生过太多的事,让她们难以真正地去相信人,所以宁闵和陈絮出去约会,她们也会找人尾随,就怕出什么状况。 毕竟,两个孩子虽说都是有好转的,可始终情绪并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稳定。 另一方面,她们也是开心的,因为至少看到宁闵开心了起来。 她们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开心就好。 关于宁闵被绑架一事,始终没有水落石出。 那被抓捕的绑匪已经死了,抢了枪自杀死的,但是他死之前为什么要叫一下冷明轩的名字,始终是两位妈妈心里头悬着的一个疑问。 可警方调查过,两位妈妈也派人去调查,都没有发现绑匪和冷明轩没有来往过,他们身份阶层都不一样,冷明轩是搞金融的,而绑匪只是当地的一个瘾君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5页 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但绑匪死之前却叫了冷明轩的名字。 根据警方的进一步查证与推测,发现这位绑匪曾经购买过冷明轩的管理的基金,亏了个血本无归。 或许是绑匪心里记恨冷明轩,加上宁闵在那边留学的时候,冷明轩曾经去探望过宁闵,被绑匪跟踪上了也不一定。 绑匪认定冷明轩和宁闵有什么亲戚关系,所以绑了他且勒索钱财,这个推理可以说成立的。 至少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是最高的。 至少,比冷明轩派人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勒索钱财,前者的说法更可靠。 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和陈絮恋爱这一年,也是宁闵最开心的一年,他像是回到了幼时,回到了幼儿园的时候,那个时候有孙老师,现在有陈絮。 宁闵又这一生有了盼头。 直到他二十一岁生日这天,陈絮说和他一起庆祝。 他们打算去一个叫海宁岛的地方旅游,那里有阳光海滩,刚好妈妈在那边也有一间度假别墅,度假别墅一直都有人打理,去那边妈妈也放心。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陈絮出去旅游,虽然是去他们家的度假别墅,可妈妈还是很紧张,提前就打电话给那边的人,叫多看着点,还特意叫人雇了一个司机,专门护送他们出入。 但他们这一去,只有陈絮一个人回来,宁闵消失在大海里,被海浪捲走了,一直都没找到尸体。 陈絮抑郁症发作,回来就住进了医院,没说过一句话,自尽了几次,都被救了回来。 宁兰像疯了一样去找儿子的下落,但是很多人多游客都看见他被捲走,是意外。 警察一直没打捞到尸体,连续一个月,宁兰和王闵月私下也找人打捞,都没找到。 足足一个月,她都靠着安眠哟才能入睡,梦里都是儿子溺水的情形,儿子在大声唿救,这对宁兰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痛。 一个月,她瘦了三十斤,风一吹都能倒。 可她还是没有找到儿子的尸体。 没找到,她心里就有一点希望,哪怕她很清楚地知道这希望是假的,在海上一个月,不可能生还。 她和王闵月甚至没有办法去刁难陈絮,因为陈絮几次自杀想要随宁闵而去,她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两个当妈妈的少。 懒懒云和风选择在陈絮和宁闵确定恋爱关系这天回到了。 这一年,他都在暗中观察他们。 他还是宁闵的时候,觉得陈絮是真心爱他。 但是,他在临死之前迷迷煳煳地听到了陈絮对一个人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东西呢?」 那一刻,他听到陈絮的声音是冰冷无情的。 他最后是怎么死的,其实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因为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一个婴儿,他有些隐约的前辈子记忆,但是不多,只是觉得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直到他跟着爹娘回到车上,他忽然醒觉了很多记忆,这些记忆并非全部,他想起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想起自己死的时间,中间却还有一大段的空白。 所以,他提前一年回来,就是要看看他曾经爱过的女孩,是伙同了谁去害死他。 其实他可以选择早一点回来,去看看当初绑架他的人是谁。 但绑架那一次是让他害怕,却不是他想知道的,对于前生,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怎么死,陈絮为了什么东西而害他。 那一年朋友一年相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他想知道这一点。 所以这一年,他看着前生的自己和陈絮来往的点点滴滴。 发现了一些他以前没发现过的东西。 那就是陈絮看着他的时候,眼光柔情万千,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絮的眸光深沉狠毒,又时而复杂。 没有看到一点的爱意,陈絮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宁闵。 他不会伤心,重活了一辈子,他有爹娘和哥哥姐姐的爱护,府里那么多人把他当眼珠子似地宝贝着。 他没经歷被霸凌的求学生涯,相反,不管他去到哪里,都是受到欢迎和尊重的。 如今的他,自信,阳光,文武全才,不再是前生的学渣与蠢货。 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不会再对陈絮有一点感情。 只是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那两年宁闵真心相信陈絮,也深深地爱过她。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观察了一年,他们提出去旅游给宁闵过生日的时候,他尾随而去了。 第931章 您介意我成为宁闵的模样吗 开始一两天,他们都很正常地出去游玩。 游泳,吃海鲜,坐飞艇,有专门的司机接送。 这一幕幕,懒懒依稀记得,因为对他而言,这已经过了二十一年。 很多细节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现在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他发现了端倪,这两天陈絮根本不在状态。 她的笑容是极度牵强的,要么笑得过分灿烂,要么是笑得十分僵硬。 宁闵没看出来,他整个人都很喜悦。 当晚,他们吹了蜡烛吃了蛋糕之后,陈絮说带他去一个地方,但是这一次不要司机送,他们偷偷出门,会有一点小冒险的。 宁闵很兴奋,冒险,在他的生命里从没出现过,现在和自己所爱的女子去冒险,这让他觉得十分刺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6页 所以,晚膳的时候,他们在司机和保姆的汤里下了安眠药。 这个东西他们是随身携带的,他们的抑郁症好了很多,可偶尔还是会难以入眠,所以会在医院开一些安眠药。 这些安眠药他们吃惯了,对他们起的作用不算大,但是,对保姆和司机很有效。 他们趁黑上山去,那是一座很矮的山,但是山上供着月老,他们说要在子时的时候拜月老,那么月老就会保佑他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但是,月老庙没能去成功,因为刚上山他们就被几个人抓到一辆车上,口鼻被捂住,他很快就昏迷。 期间,他迷迷煳煳地听到了一些对话。 懒懒尾随着,这辆车把他们去了海边,上了一艘船。 懒懒跳上船,在北州的时候,他跟安迪叔叔学过忍术,加上他的轻功很好,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 然后,他看到了和陈絮对话的那个人。 这让他整个人血液都凝固了。 是冷明轩。 他当着陈絮的面打开手机,删除了一条视频,然后说:「这视频我删除了,你哥哥开车撞死人的事,我不提,你不提,他不提,没有人会知道。」 陈絮充满敌意地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有备份?」 冷明轩笑了起来,「我用备份做什么?备份举报你们?警察把你哥哥抓了,你们不会把我供出来吗?」 陈絮想了一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宁闵,「你挖了他的心脏,他就活不成了,他是你的儿子,你就这么狠心?」 冷明轩冷冷地道:「他算我什么儿子?他是宁兰和王闵月的儿子,我不够是贡献了一粒精一子,那个在里面病床上等着心脏移植的,才是我的儿子。」 他招招手,有一个和宁闵长得几分相似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宁闵的衣服一模一样,高度也差不多。 冷明轩道:「明天你带着他出海去,在很多人的面前,他会被海浪捲走,我们有船会接他离开,这样就可以让宁兰和王闵月相信他的儿子真被淹死了,至于之后你怎么做,是你的事。」 陈絮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乍一眼看,确实和宁闵长得差不多,主要是髮型一样,脸型相似,鼻子和嘴巴更有几分相像。 「那我走了。」陈絮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宁闵,就带着那个假宁闵下了船。 船开出海了。 一身黑色衣裳的懒懒在船上东躲西藏,找到了医疗队和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孩,大概十七八岁,已经很虚弱。 他偷听到那些医生说,等船开出公海之后,就可以做手术了。 懒懒听到这里,总算知道他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他藏匿好,打开手机的摄像头,把该录下来的事情,全都录下来了。 这就包括麻醉之后取宁闵的心脏去给那个男孩做心脏移植。 而宁闵被挖了心脏,他怎么还可能活着? 他的尸体被石头捆绑着丢弃到了大海,而这里是公海,寻尸体的人不会寻到这里来。 看到冷明轩面无表情地指挥抛尸的时候,懒懒只觉得浑身冰冷。 再怎么,宁闵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在他心中毫无分量,但怎能如此对待? 人心有多恐怖?由此可见。 而王妈妈和宁妈妈大概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冷明轩会是兇手。 宁闵在录下一切之后,便隐匿好,等待他们的船回去。 船上有很好的医疗条件,冷明轩的儿子移植了心脏之后,一点一点地好转。 小半个月,他便能下地走路了。 新换的心脏没有产生排斥,他会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懒懒观察了他许久,发现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以那样恶毒的方式得来,他还以为是有人捐献了心脏给他。 所以,他不断地说想去拜祭那位捐献心脏的好心人,冷明轩安抚他,说会去查一下这个人是谁,查到之后,便带着他去拜祭。 那孩子叫冷贤德,他确实是个明德之人。 他斯文温柔,对每一个人都很好。 他与他的父亲冷明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知道事情曝光之后,冷贤德知道自己的心脏是以这样的手段得来的,他是否能承受得了呢? 陈絮真的很恶劣,她一早就知道冷明轩是要挖宁闵的心脏,却还愿意配合,她所谓的苦衷,是她哥哥撞死人的证据,这算不得是什么迫于无奈,因为确有罪在先。 而不管是当朋友还是恋爱,宁闵对她是掏心掏肺,换来的竟然真是掏心。 船回岸之后,懒懒就偷偷下船了。 距离宁闵的失踪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陈絮按照冷明轩的吩咐,把宁闵交给了冷明轩之后,带回去了一个和宁闵差不多高,长相髮型相似的人。 保姆和司机虽然和宁闵相处了两日,但是毕竟不会直直盯着他去看,所以这日司机送他们出海,假的宁闵带上大大的太阳镜,再搭配一顶超大的帽子,这些都是之前来海宁岛之前,宁妈妈给宁闵买的。 而出海这日,所穿的衣服和泳衣,也都是宁妈妈购买,所以沿路的监控能清楚看到陈絮和宁闵出现。 监控其实很模煳,单凭身高体型衣裳来辨认,所以,没有人怀疑过,去海滩失踪的那个宁闵其实是假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7页 懒懒回到家,把事情告诉了妈妈。 锦书抱着他落泪,道:「你宁妈妈和王妈妈都很痛苦,她们还没放弃,让人继续打捞。」 懒懒听了也很难过,他想了一下道:「妈妈,能借辛夷阿姨给我用一下吗?或者小七阿姨也成,我想把自己修成和宁闵一模一样,您介意我换成那样的脸么?」 第932章 安迪叔叔能帮到他 锦书牵着他的手,知道他对两位妈妈始终是放不下的。 锦书给他建议,「你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你可以去告诉她们真相,说你就是宁闵的转世,她们一样很高兴,没必要再顶替宁闵的身份活下去,你拍回来的证据,难道不交给警方吗?只要你以宁闵的身份回来,那么你这个证据就没用了。」 懒懒说:「让他们死,有很多种方法,我可以亲自去报仇,我只是……担心冷贤德可能接受不了。」 锦书很高兴懒懒有这份仁慈心,但是他恐怕是要失望了。 锦书打开手机,给他看了很多视频。 这些视频是偷拍的,锦书早就命人关注冷明轩一家。 她虽然不干预,但是她可以查找真相。 自从她回来知道宁闵被绑架之后,她就派人调查这件事情。 尤其绑匪在抢枪自杀之前,说了冷明轩三个字,让她对冷明轩产生了怀疑。 冷明轩一直在国外从事金融行业,要调查他表面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一些内里的东西很难深挖,所以她一直找人盯着他们。 证据显示,冷明轩确实是绑架宁闵的兇手。 当年既为了钱,也为了宁闵的心脏。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已经在排期等移植源,心脏衰竭,但还不到最后阶段。 冷贤德那个时候还能等,可不知道能等多久,所以冷明轩想要尽快给儿子移植。 宁闵是他的儿子,他给冷贤德移植心脏的话,排斥的机率会大大降低,宁闵的心脏是最适合的心脏。 只是那一次宁兰报警了,事情闹得大,只能仓促地把宁闵只能安置在一个地方,无法偷运出海。 最后警方经过对一些视频的排查,锁定了绑匪,并且顺利把绑匪救出。 绑匪是瘾君子,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没有露面,派人去接触绑匪的。 谁知道绑匪发作的时候抢了枪,竟然在扣动扳机之前说出了他的名字。 幸好,没有查到此事与他有关,他和宁兰解释了一通,宁兰一开始将信将疑,去调查他的财务状况,但当时的经济危机已经解除,拿到了一笔很大的投资,他没有绑架拿钱的必要。 绑架失利,他知道不能心急。 所以才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在宁闵重度抑郁住进医院的时候,安排了同样抑郁症的陈絮进去接触他。 选中陈絮,是因为他手里有陈絮哥哥撞死人逃逸而去的视频,自然,陈絮哥哥撞死人逃逸,也是他精心设计的戏码。 至于冷明轩找的医生,都是被因为医德问题被开除然后进了某个组织的,这个组织什么都做,只要给钱,背景也很强大。 锦书把这些都告诉了懒懒。 至于给懒懒看的手机,是冷贤德另外的一面。 他暴躁,易怒,偏执,恶毒。 在家中对于伺候他的保姆非打即骂,对保镖,他肆意侮辱,语言之粗暴污秽,让人为之惊愕。 因为心脏问题,他不能上学,所以冷明轩给他找了很多家教老师,每一个都是被他逼走的,除了打骂,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发生过,只不过最后都被冷明轩压下,没有报警。 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魔头,小疯子。 懒懒看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视频里的人就是他在船上看到的那个冷贤德。 换了心脏,换了一个性格吗? 这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极善于伪装,因为给他做手术的人,都是违反医德被开除出去的,而最后不知道服务于什么组织的人。 这个组织背景强大,不能得罪,这小子是欺善怕恶。 锦书继续说:「这个冷贤德的母亲,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冷明轩当初确实爱她入骨,只是她有精神病,在冷贤德十三岁的时候病发,最后不得不送到精神病院去,从而使得冷贤德缺失了母爱,因此冷明轩十分宠爱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宠溺,也是因为这个儿子,才促使他背叛和宁兰的友谊,走上这条路。」 懒懒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前生的他没渴求过父爱,今生的他有爹爹疼爱,他不缺父爱。 但是,冷明轩为了小儿子,把宁闵的心挖出来移植给小儿子,这让他很难受。 不爱不在乎,都无所谓,但是他伤害了宁闵的性命。 而且,虽说只是物理上的父子,可两家偶有来往,算得上亲厚。 锦书把该说的都说了,便对懒懒说:「你二十一岁了,你可以自己选择,是选择以宁闵的方式回到宁妈妈和王妈妈的身边,还是公开冷明轩的罪恶,你来做抉择。」 懒懒怕母妃误会,连忙解释道:「娘,我知道我现在不是宁闵了,我爱您和爹爹,我不会离开你们。」 锦书笑着,举起手抚摸孩子的脸,孩子已经很高了,高出她一个脑袋,她笑得欣慰,「你自然是我的孩子云和风,但你也是宁闵,做云和风不妨碍你做宁闵,做宁闵也不妨碍你做云和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8页 他有记忆,自然就有对宁兰和王闵月割捨不下的亲情。 多难得啊,能拥有两辈子的记忆,上辈子的遗憾,还能弥补。 而上辈子很短暂也很苦,但这辈子他会活得很恣意,有很多人疼爱。 所以锦书一点都不担心他去认回宁兰和王闵月,反正,她和宁兰是好友,和王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懒懒蹲下来抱着母妃,头靠在母妃的肩膀上,从船上回来,确实让前生的记忆裹挟了他的情绪好一阵子,但是在母妃的身边,那安全感就很足了。 「我好好想一想,该用什么法子。」懒懒说。 「不管你怎么做,娘都支持。」锦书柔声说。 有母妃这句话,懒懒便无后顾之忧。 他这辈子不是缺爱的孩子,但是,宁妈妈和王妈妈总觉自责,尤其在他被霸凌,得抑郁症期间,她们心存愧疚却不知道可以怎么做。 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细腻脆弱的情绪,常常手足无措。 宁闵的死带给她们会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他一开始才会想微调做回宁闵,他活着,两位妈妈会欣喜若狂。 可母妃给了他提醒,不管他现在是谁,他都可以是宁闵。 但或许他更需要给宁闵一个公道,还事实一个真相。 思量了几日,他去找妈妈,决定要见安迪叔叔。 他以云和风的身份活了二十一年,虽然还有宁闵的记忆,可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 所以,他希望记起更多以说服两位妈妈,安迪叔叔能帮到他。 第933章 先去见陈絮 安迪已经开了自己心理治疗诊所。 表面是诊所,实则,他这些年也没有放弃过和不断冒出来的天战局作对。 现在他经验丰富许多,不会再像二十年前那样,遇到事情要躲起来,他做事情比以前利落多了,也干脆多了,不会再留下把柄让人追踪。 他知道宁闵是深挖一些很细微的回忆,只有他和宁兰或者王闵月才知道的小事。 安迪不懂得玄学,但是也知道经歷过投生的人要把前生一些小事都记起,甚是艰难。 就等于是四五十岁的人,回忆起自己儿时,大概许多事也只有模煳的印象,甚至完全不记得了。 因此,催眠去找记忆,不是一日半日可成。 懒懒在他的诊所里待了足足半个月,才把许多细枝末叶的记忆找回来。 其中,有些事情只有他和王妈妈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他和宁妈妈知道。 当他走出诊所,在这个时代距离宁闵被海浪捲走已经足足一个月多了。 就算王闵月和宁兰不想放弃,但官方已经放弃了打捞,他们只能请民间的组织去打捞。 宁兰无法接受,几次崩溃,几次昏厥,哭得吐血。 她和王闵月去医院找过陈絮,问陈絮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意外,但是陈絮因为割腕自杀之后一直陷在沉默里,目光呆滞,任由宁兰和王闵月怎么问,她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医生告诉宁兰,说陈絮遭受了严重的打击,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数次自尽,割腕,撞墙都试过。 宁兰知道她爱极宁闵才会禁不住失去他的打击,才会抑郁症復发,或许心里都是爱着同一个人,让宁兰对陈絮也十分疼惜。 她抱着陈絮,泪水滑落,「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是忍着心里的溃烂来安慰陈絮,陈絮一动不动,眸光空洞,仿佛对外界的任何一个字都听不到。 懒懒从安迪的心理诊所出来之后,还是要求见一见小七。 他只是要易容成和宁闵丝毫无差,却又不用动刀子。 小七给他伪装,这张脸本来和宁闵便有七八分相似,再稍加修饰,脸色苍白一些,髮型改成宁闵和陈絮去旅游时候的样子。 换上宁闵的衣服之后,他带上帽子和口罩去了医院见陈絮。 陈絮看见有人来探望她,依旧是眸光空洞,直到宁闵摘下口罩摘掉帽子,把一张陈絮完全熟悉的脸露出在她面前的时候,陈絮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随即,眼底灌满了惊恐,在她尖叫出声之前,宁闵抓住她领口的衣裳,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陈絮,我回来报仇了。」 陈絮浑身不可自拟地颤抖,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张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痕迹,以证明他是伪装的。 这个人,眼神陌生,但是周身的熟悉感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宁闵。 「不……」陈絮像溺水一般,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 「等着!」懒懒冷笑一声,「你和冷明轩,还有你哥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絮使劲摇头,全身抖如筛糠,一个劲地往被窝里躲,「不,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要害你。」 懒懒捏着她的手腕,那伤口浅得很,而且在医院里自尽,很容易就能获救,「这戏做得不够逼真,不过你想死的话,我会送你一程,等着。」 懒懒说完,阴冷地看了她一眼,带上口罩和帽子,转身离开。 陈絮捂住嘴巴落泪,下意识地就不敢大喊,怕引来人发现他是宁闵。 应该无人不认得宁闵了,这一个月,他的照片被挂在各大平台,关于他的事情,也不断被人挖出,大家都在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9页 同时,也心疼她这位带着男朋友去旅游,结果男朋友死在了大海里的抑郁症女孩。 她什么都知道,这一月,每天晚上她都会偷偷地躲在被窝里看网上的各种消息。 她知道宁闵肯定是死了的,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冷明轩的计划失败了吗? 不可能,冷明轩这个人做事这么狠毒,不会失败的。 但为什么? 她怕得不可自拟,想也不想拨通了冷明轩的电话号码,「喂,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来了。」 「说什么疯话?」那头挂了电话,冷明轩怎会相信宁闵还活着?他死了,他亲眼看着他被挖了心脏之后抛下大海。 他的心脏都装在了自己儿子身上,没了心脏的人怎么能活? 所以,荒谬! 在王闵月和宁兰的别墅中,她们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王廷业说要给宁闵立一个衣冠冢,被她们拒绝,她们还不愿意放弃,她们找的人还在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纵然渺茫,但她们不能这么快放弃啊。 网上铺天盖地关于宁闵的事,她们一开始不看,看了就心痛得无法唿吸。 但现在她们会看,网友是强大的,有很多网友就在那片海域,或许网友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蛛丝马迹没有找到,反而看到很多宁闵曾经的同学站出来说话。 其实一开始也有同学出来说,只是他们都说宁闵被霸凌。 但随着有一个曾经霸凌过宁闵的人站出来认错,便如雨后春笋般,很多人都站了出来,把自己的道歉信发在社交平台上。 王闵月和宁兰知道孩子被霸凌过,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到真正吓到他伤害到他的,只是她们去学校闹过,吵过,有关部门干预过,一时是有效果的,但长久了,孩子的单纯还是成为了那群中二少年们作弄的对象。 宁兰也试过自杀,她想自杀的时候其实已经相信孩子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王闵月劝住了她,说还没找到孩子,我们不能先放弃了。 而且,王闵月的直觉告诉她,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们不知道的。 她们现在需要冷静,理智,可一想到儿子,她们便觉痛不欲生,哪里还能冷静理智得下来? 尤其是宁兰,孩子出事真的要了她半条命,哭了一个月,她的眼睛都模煳了。 闭门谢客,不想要任何人的安慰,因为大家都是劝她们放下,日子要好好过。 道理谁都懂得的,但是她们现在不想听这些,她们只想找到儿子,既然生存无望,那么孩子的遗体也要找回来。 不能让他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就在这个时候,锦书带着懒懒开了别墅的大门。 别墅的电子锁,懒懒指纹对不上了,但是,他记得密码,所以不需要人过来开门,他们便可以进来。 懒懒成长的这些年,他都没有出现过在宁兰和王闵月的面前。 所以当锦书带着他出现,她们两人乍一眼看去,惊喜若狂,还以为是宁闵回来了。 第934章 母子相认 但是,懒懒这一次来是卸去了见陈絮时候的装扮,恢復了本貌。 七八分相似的面容,神态和眼神都和宁闵有很大的分别。 宁闵从来没有过那样坚定自信的表情和眸光,她们的狂喜瞬间落空,还以为锦书找了个和宁闵相似的人来安慰她们。 宁兰哭着控诉锦书,「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找个替代品来,就能代替宁闵了吗?你这是在我心上扎刀子。」 锦书摇头,「他不是替代品,他是我的小儿子云和风,小名懒懒,你们是见过他小时候的。」 宁兰和王闵月吃惊地看着她,眸光转移到懒懒的脸上,「你是懒懒?你和宁闵……这么相似。」 懒懒眼底蓄泪,跪在了地上,哽咽地喊了一声,「妈妈。」 何等相似的唿唤啊,但只会让她们更难受。 宁兰嘴唇颤抖了一下,「懒懒,你起来。」 锦书去抱着宁兰,「懒懒是我的儿子,也是你们的儿子宁闵,宁闵确实是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投在了我的肚子里,他从小就有记忆,只是记忆不齐全,他从婴儿时候见到你们,就知道你们是他的两位妈妈。」 宁兰勐地推开她,惊愕得无以復加,「你撒谎!」 锦书苦笑摇头,「我有没有撒谎,你们私下谈谈,我上楼的书房去等你们。」 她转身去抱了懒懒一下,牵他的手起身,「儿子,我在楼上等你们。」 「好。」懒懒目送母妃上楼,看到她进了书房关起了门。 有些记忆慢慢地涌入,那还是前生,他也总喜欢躲在书房里,锦书阿姨几乎每次都是在书房里找到他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锦书阿姨会成为他的母妃。 宁兰和王闵月看着懒懒,或许是一瞬间,懒懒眼底露出的痛苦让她们有些恍惚,这眼神他们是熟悉的。 但是,转世投胎这样的事情太过荒谬了。 她们的儿子才失踪了一个月,现在已经投胎成为和他一样大的人了?这怎么可能? 懒懒忍住眼泪,上前慢慢地牵起了宁兰的手,挤出微笑的同时,泪水滴下,「宁妈妈,还记得我八岁那年,你跟王妈妈吵架了,你们冷战了好几天,最后我和王妈妈亲手做了绢布玫瑰,写了卡片偷偷地放在你的床头,卡片上写着,王闵月和宁闵永远爱着宁兰,可惜这卡片被烧掉了一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0页 宁兰和王闵月一怔,马上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情,除了儿子之外,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就算是保姆也不知道。 因为,那张卡片藏在绢布玫瑰里,她拿起的时候摔了出来,刚好摔落在香薰蜡烛上,卡片被烧掉了一大半,只能看到最后几个字,永远爱着宁兰。 「妈妈,还记得我们藏在老宅树下的铁盒子吗?铁盒子里写着,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字是我写的,字像蜈蚣一样东倒西歪。」 宁兰和王闵月同时掩面哭了起来。 在老宅子里藏铁盒,是宁闵刚开始学写字,那些东倒西歪的字如果不认真辨认,实在是不知道写什么。 「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我给圆脸的孙老师送了一束花,用的是我的压岁钱,花里还藏了几颗棒一棒糖。」 「我上小学的时候,数学很差,加减都做不好,王妈妈教我好几遍,问我懂了没,我说懂了,但是您再给我出题,我还是做错了,您又教一遍,问我懂了没,我又说懂了,结果每一次我都做错。」 很多很多,属于他们母子三人才知道的小秘密,从懒懒的嘴里带着哭腔说出来。 直到,忽然一个转折,把沉浸在回忆中的两人给拉了回来。 「我不是死于意外,我是被人挖了心脏之后,扔在海里的,从陈絮的出现开始,针对我心脏的阴谋就开始了。」 她们震惊得无以復加,「什么?」 宁兰简直不敢相信,「你说陈絮……你说陈絮伙同兇手谋害你要挖你的心脏?」 懒懒点头,眼底有彻骨的冷意,「陈絮的兄长撞死了人,把柄被冷明轩拿住,冷明轩让陈絮接触我,开始和我结交,从朋友到恋人,但因为开始你们一直都有派人跟着我们,所以他们无法得手,而且,冷明轩也还没准备好,这才有了我在生日的时候,陈絮提出要和我去海宁岛过生日的建议,因为,他们就在海宁岛准备好了船。」 「冷明轩?」宁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因为,冷明轩是宁闵的父亲。 「我十八岁那年被绑架,也是他做的。」 懒懒扶着她们两人坐下,把冷明轩的计谋一点一点地说给她们听。 然后,他拿出拍摄的视频,「我是一年前就回来了,想知道陈絮为什么要害我,因为我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谁是背后的真兇。」 他的视频有很多,从陈絮和宁闵的相处开始,当宁闵离开陈絮的视线,陈絮的脸色和眼神就没有了那种情深款款。 视频里还出现了宁兰和王闵月,她们在场的时候,陈絮表现得对宁闵很好,但是当她们离开,当宁闵的视线追着她们而去,陈絮的眸光表现出来的算计,让她们觉得害怕。 最后的视频,看的她们毛骨悚然,失声痛哭。 那是懒懒在船上拍摄的一切,包括宁闵被带到船上,麻醉,取心脏,丢下海,整个过程都有。 「冷明轩,我要杀了你!」宁兰哭得歇斯底里,那一幕,看得做母亲的心痛不可当。 懒懒抱住她们,忍住泪水,「妈妈,这些证据我们要交给警方,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对,交给警方。」王闵月恨得咬牙切齿,擦去了泪水,却忽地想起什么,望着懒懒问道:「你既然能拍摄下来,为什么不能阻止?」 懒懒眸色沉痛,「不能,我不能阻止,因为从我投生那一刻开始,过去的就不能再改变,否则,宁闵始终是要死,我也不能活。」 锦书这才缓缓走下楼,她眼底发红,「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不能阻止,否则两个都活不了,而他们是两个人,但实则是同一个,既是你们的宁闵,也是我的懒懒,他是我们共同的儿子。」 经过这一个月失去儿子的痛苦,宁兰和王闵月都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儿子还在,只不过是多了一对父母。 整件事情充满了奇诡,却又是真的。 宁兰和王闵月抱着儿子,失声痛哭起来,但是这哭声不似原先那样的悲痛,有了失而復得的欢喜。 第935章 愿世间只有美好(全文完结)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警方。 警方收到了一份快递,快递是一个u盘,经过检测确定u盘没有病毒之后,他们打开了u盘。 看到视频里的内容,专家再做鑑定,确定视频不是假的,他们不动声色地出动,抓捕犯人。 冷明轩被抓的时候,还一脸懵,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如此周全,怎么会露陷的? 当他看到视频的时候,还认为是他找的医疗组织人员暗中偷拍下一切。 抛尸的地点确定,但是要找到宁闵的尸体,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当案情真相大白,警方发布公告的时候,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陈絮和她的哥哥一同落网,经过调查,陈絮的哥哥撞人事件也是冷明轩策划的,他撞到的是一个假人,假人里藏着血包,撞飞之后因为他有喝酒,所以逃逸了。 当一切真相大白,陈絮哭喊着说冤枉,说他们也是被陷害的。 但是,就算她的哥哥是被设计的,她有目的地接近宁闵,最终帮助冷明轩杀害了宁闵,罪证确凿。 至于那被换了心脏的冷贤德,表面是个温文儒雅的少年,但实际是个暴躁的疯子,关于他虐待人的视频一个个地在网络上流出,冷贤德成为过街老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1页 冷贤德对于自己心脏来源是不知情的,冷明轩宠溺他,保护他,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既然他是不知情的,就无法入罪。 只是,以他的性格可以预见没有了他父亲冷明轩的保护,他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冷明轩被抓之后,警方再继续调查,发现他犯下了商业诈骗罪,拔出萝蔔带出泥,这一抓便是一大揪。 冷明轩面临着巨额的罚款和赔偿。 冷贤德也从富家公子变成了穷光蛋。 至于冷明轩接触的医疗组织,正是安迪要找的,他们这群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安迪是恨之入骨的。 剷除一批,又来一批。 安迪做不到把他们连根拔起,但是,总有一天,会有人能做到的。 因为,这些人的背后,很有可能是一架国家机器。 安迪能做的就是见一批击溃一批。 余生,这就是他的职业了。 锦书留懒懒在这里陪伴一下宁兰和王闵月,自己回了北州去。 她和少渊要回京了,会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留在京城。 因为落宝意传了她婆母北唐元太后的话,让他们回去京城陪伴无上皇。 无上皇这些年身体尚可,只是到底年纪大了,时不时就会有不适,但或许是金虎在这里,他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落宝意传她元太后的话,让锦书和少渊都意识到,或许,金虎要离开了。 金虎离开,意味着无上皇可能就…… 夫妻两人怀着比较沉重的心情回京,云厉风已经在京城了,甜甜和懒懒在那边,等过些时候,落宝意说会送他们回去。 落宝意说,可能到时候会把爹爹也带回去。 一路风尘僕僕回到京城,入住萧王府。 翌日便进宫去拜见无上皇,无上皇头髮几乎全白了,他听得他们是回来定居,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说了句,「孤可真能熬啊,熬死了多少人啊,连阿宝都熬死了。」 宝公公是去年走的。 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陪着无上皇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还说许多当年事。 以往他都会留在无上皇的侧殿睡,但那晚他回了自己的屋去睡,这一睡明日便没再起来。 宝公公一走,无上皇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差,也好在还有金虎在他的身边。 当然,孙子云厉风也时常过来陪伴他,有孙子承欢膝下,有爱宠日日在跟前,他也慢慢地好转。 「父皇胡乱说什么呢?」少渊沉下脸来。 无上皇瞧着他,「你说你也不年轻了,怎么就听不得半句真话?孤这辈子够长了,许多人活不到孤这个岁数,但当老妖怪是真的不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孤可不想熬到你们都走了。」 少渊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但心里却十分伤感。 生离死别本是人之常情,可这个人之常情多难接受啊。 「死不可怕,像阿宝那样死去,一点都不可怕,做人最怕是不得好死,阿宝死得好啊。」无上皇嘴里念叨着,充满了对宝公公的怀念。 陪着他走过这辈子的人,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 还有一个阿北,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他死的时候,阿北会不会在身边呢? 老爷子看得很开,他说现在还有什么捨不得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瞧了一眼金虎,然后嘆了嘆气,「就是么儿了,不过孤的么儿也长大了,孤走之前,他原先的狗男人会来把他接回去吧?」 他说着,慢慢地蹲下来抱着金虎的脑袋。 金虎也没了早些年那么冷淡,会给出感情的回应,脑袋碰了碰无上皇。 半年之后,从北唐来了五个人。 一对夫妇和三个护卫。 那对夫妇瞧着不算老,但是那三个护卫瞧着年岁很大了,只是依旧精神奕奕。 他们去见了无上皇。 金虎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勐地起身就朝他们跃了过去。 其中一人抚摸着金虎的脑袋,叫了声,「虎爷,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无上皇的脸顿时耷拉了下去,那狗男人真的来了。 他知道狗男人是谁,是北唐的安丰亲王,他们夫妇倒是北唐的传奇人物。 如果不是要跟他抢金虎,他是会佩服他们夫妇的。 一名护卫从袖袋里甩出一根肉干,「虎爷,走一个。」 肉干直直落地,虎爷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年好吃好喝多的是,鲜肉从不缺,肉干这种东西是偶尔的零食,都吃腻了。 「哟,虎爷富贵了啊。」那老护卫笑着,「要不把咱们也留下,一同养着?」 虎爷把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一本正经,别闹,不是人人都有顿顿吃肉的资格。 安丰亲王宇文啸和安丰王妃落蛮走过去,对无上皇行礼拱手:「宇文啸和落蛮感谢无上皇照顾虎爷多年。」 无上皇轻轻嘆气,「现在就要带走了吗?让么儿给孤送个终吧。」 他看向虎爷的眸光充满了不舍。 安丰亲王笑着道:「不是现在就要走,我们提前了一个月来的,不知道是否能够在此住一个月?我们……来得匆忙,未带盘缠。」 无上皇眸子一亮,「来人,给他们安排住处,御膳房有什么佳肴,给他们安排,他们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2页 五个人对视一眼,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就知道提前一个月来是好决定。 这不,跟着虎爷吃香喝辣的了。 一个月之后,无上皇溘然长逝。 在他临终之前,他的么儿金虎一直陪伴在身边,儿子少渊和儿媳锦书还有孙子孙女也在身旁,他的好友阿北也握住他的手,他所有想见的人都见到了。 他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而人间的故事还在继续,有美好的,有丑陋的,有开心的,有悲伤的…… 愿我们的人生只有美好与开心,远离所有的丑陋与悲伤! 愿国家昌盛繁荣,愿百姓安乐无忧。 愿我们有所爱,亦被爱! 此书完,新书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