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误认死对头为道侣》 第1页 《失忆后误认死对头为道侣》作者:空谷徽兰【完结】 文案 清冷偏执仙君攻vs开朗沙雕魔尊受 作恶多端,叛逃弒师的魔尊终于死了,修仙界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但在无人发觉的角落,慕知珩一觉睡醒发觉自己脑袋空空,记忆全失,一步三喘还命不久矣…… 身旁更是多了一个自称是师兄兼道侣的叶司清。 道侣白衣飘飘,清冷出尘,长得如此符合自己的心意。 只是…… 盯着自己身上的捆仙锁,慕知珩在心中疯狂咆哮,他的道侣脾气似乎不太好 * 后来,俩人感情日益加深,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后。 他恢復了部分记忆,他是魔尊,而眼前的道侣是仙君。 意识到自己被骗色且那人居然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气愤不已下将这满嘴谎言的骗子捆回魔界。 殿内,慕知珩双手环抱,笑容阴森,誓要一雪前耻:现下,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而在他设想中本该吓得瑟瑟发抖的叶司清,挣开捆仙锁,照往常般将人压在身下,眼中满是郁色:是吗? * 魔界众人发现他们死去的魔尊大人又活过来了,还顺带抓回一个仙君。 就在他们以为魔尊会将其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可魔尊反手便将其立为魔后…… 而他们眼中此刻沉溺于温柔乡的魔尊大人正揉着发酸的后腰,愤怒捶榻。 意识到后腰攀上来的手,慕知珩咬牙切齿:滚! 于是收到指令的叶司清带着他滚了又滚。 1.双c,1v1,架空背景,私设超多! 2.攻受日常,夹杂一点回忆 内容标籤:仙侠 逆袭 高岭之花失忆 主角视角慕知珩互动叶司清 一句话简介:失忆后与宿敌相爱相杀 立意:自强不息,百折不挠,在逆境中永不服输 第一章 噬杀谷中烟雾缭绕,层层叠叠的烟雾中时不时传来的打斗声与血腥味为这宁静许久的谷中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罡风阵阵,几名修为较低之人身形都有些不稳,但此刻谁都不想露怯,故而强撑着,眼神却是死死地盯着眼前已被他们重伤的男人。 见他口含鲜血,捂着心口,倚剑勉力支撑的模样,众人只是冷眼观望,这种弒师夺宝,叛逃宗门的人,落到如今这地步全是他罪有应得。 「墨幽魔尊,若你此刻投降,还尚能留你一具全尸!」一名长老冷声开口道,这种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没有将他挫骨扬灰已是格外开恩。 慕知珩强撑着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血珠随着他的动作从袀玄剑身上不断滑落,墨色的长衫也已被浸透。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最前方的青玄仙君身上。 只见叶司清身着一袭白衣,身姿挺拔,气质清冷,若非身前沾染的血污与随风翻飞的衣决,怕是众人皆会以为他只是途径此处的仙人。 四目相对,慕知珩立刻收回视线,没想到他们二人时隔多年再一次相见是在这样的场合。 他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未了长嘆一口气,而这一声嘆息也在阵阵罡风中消散。 未等墨幽魔尊有所动作,叶司清身侧闪过一道墨绿色的身影直朝着慕知珩攻去。 那人慕知珩也是认识的,乃是叶司清的师尊衡仁仙君。 他一动,叶司清也紧随其后,两道身影同时朝着慕知珩的攻去。 兵戈相碰撞所产生的火花在昏暗的谷中显得格外耀眼,其余几人皆在一旁观望情势,如今墨幽魔尊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其次他们可是名门正派自然不屑于去做出这种以多欺少的事情,再者他们伤势不轻,故而一时间并没有动手,即便没有动手但他们却是时刻关注着战况。 叶司清手中寒玉剑几次险些命中慕知珩的命门,不过几瞬之间慕知珩已被他们师徒二人逼至悬崖处,脚后跟的碎石掉落悬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似乎比方才还要强劲许多,颳得慕知珩的脸颊生疼,只是此刻的身上的伤势让其无法察觉到这般细小的疼痛。 因过度消耗而不断翻涌的魔气在丹田内横冲直撞,额上青筋暴起,他拼命咬紧牙关这才没有痛唿出声来。 看来,他今日是必定要交代在此处了。 只是,他仍有一件要事还未完成。 袀玄剑感受到主人的决心,剑身颤抖得愈发厉害,此刻的慕知珩周身瀰漫着魔气,一道剑诀挥出,慕知珩借着他们躲闪的空挡,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运起魔气超前冲去。 但显然此刻重伤的他根本无法逃脱干元宗几位长老的包围,再次被团团围住的慕知珩深深嘆了口气,他身上所有的法器都在方才的厮杀中全部用尽。 察觉到后方追上来的两人,他只能执剑对抗。 这样毫无悬念的对决总是结束得特别快,再次被众人联合击退的慕知珩身形已然不稳,周身的魔气也淡了许多,几乎接近透明。 「慕知珩,你若是此刻自行了断还能留些颜面!」 「师兄何必与他多费口舌,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就该抽了他的魂魄丢入炼魂塔中,否则太对不住惨死的师弟。」 第2页 正当众人一人一句决定慕知珩的命运时,一阵裹夹着强大怨气的罡风朝着他们袭来,这噬杀谷便是因着这点成了人人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地。 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无法避开,还是叶司清先一步反应过来,率先运起灵气抵挡,只是一场恶战过后他也消耗颇多,更何况这股罡风颇强,即便是他们几人全盛时期只怕也难以在其手上讨到好处。 强大的余威将身旁一众干元宗长老们震退数米,而本就重伤的慕知珩自然无法抵挡住这余威,整个人倒飞出去,坠下谷中无尽的悬崖。 而他的身侧还有一道熟悉的白影,干元宗长老们这才反应过来:「青玄仙君!」 一白一黑的身影很快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噬杀谷中的风陡然小了许多连带着周围都安静了些,似乎方才只是他们错觉一般。 「衡仁仙君,我们该如何是好?」几位长老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毕竟此刻他们都受着伤而这谷底必然险之又险,贸然下去只怕…… 故而只能询问起与青玄仙君关系最深厚且此处资歷最深的衡仁仙君,衡仁仙君盯着他们二人跌落的地方久久不语,在众人忍不住再度开口询问时长嘆一声:「罢了,先行回去修整完毕,再来寻找。」 几道身影同时运起灵力离去,噬杀谷再度恢復往日的平静,只是残留在空气中的浓烈的血腥味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过了几个时辰,两名干元宗长老缓缓停在崖边,看着底下积了厚厚一层云雾,纠结一番后还是运起灵气下了悬崖。 只是堪堪下了十丈便已支撑不住,望着底下的深渊两人不约而同地生出退意来。 这底下如此兇险料那墨幽魔尊是必死无疑了,至于青玄仙君身怀永灵之体,又是干元宗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想来会平安无事的。 打定主意,两道身影飞速离开噬杀谷。 青玄仙君与墨幽魔尊坠崖的消息一经传出引得修真界哀鸿一片,虽说干元宗解决了十年的心腹大患却折损了一个前途无量的长老。 * 韶州的一处林间木屋内,一名男子盘腿坐在榻上,双眉紧蹙,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间冒出滑落,身上缠绕着厚厚的细布,有几处透出淡淡的红色印记。 而最为吓人的当属腹部的伤痕,即便上头的伤痕看着有数年之久可依旧狰狞。 周身魔气四溢,但随即被一股更强大的灵气压制,体内两股能力不断打架,激得昏迷不醒的慕知珩都忍不住痛唿出声。 他勐地睁开双眼,突出一口黑血来,随即再度昏厥过去。 灵气又在慕知珩体内游走一圈,滋润着他已伤痕累累的经脉。 身后的叶司清收回灵气,脸色阴沉,慕知珩体内暴动的魔气虽然已被压制住,可体内的经脉已被暴动魔气伤到。 他察觉到慕知珩的经脉与丹田曾经被重伤过,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慕知珩体内竟藏着毒性极强的蛊毒,若非此次他伤重连带着毒素髮作,要是蛊毒在体内再积累一段时日,只怕是…… 身侧传来的动静打断叶司清的思绪,或许是因着伤势,慕知珩的动作特别小,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才将视线落到叶司清身上。 「慕知珩。」叶司清的声音有些沙哑。 慕知珩还有些茫然,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感觉到这人关怀的目光与急切的模样,他试图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还未想起什么一阵疼痛便率先袭来。 意识到体内的灵气舒缓着自己身上的疼痛,他虚弱地抬眼望向身侧如同谪仙般的叶司清,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第二章 慕知珩静坐在榻上消化着方才叶司清的话,一时间接受太多的内容,他有些承受不来。 他身侧这人名唤叶司清,乃是他的师兄兼道侣。 道侣? 他仔细品了品这两个字,一时间身边突然冒出个道侣来,他还有些不习惯。 慕知珩偷偷地瞥了一眼叶司清,如今他完全记不得与叶司清的过往,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相处方式如何,故而有些尴尬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 看着叶司清面无表情的模样,想来私底下应该是他主动要多些。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顶着叶司清直勾勾的眼神,慕知珩紧接着追问起方才被他打断的话题:「那现下的情况便是,宗门被魔修攻占,我们与其他人失散。」 「如此看来,最要紧的便是……」 慕知珩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打断,咳嗽带动着伤口剧烈颤抖着,细布上的血痕又深了几分。 「少说话。」 「无碍,这点小伤不过几日便好了。」试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慕知珩尝试运转体内的灵气疗伤,却发觉无法调动且经脉还隐隐作痛。 方才还出声宽慰他人的慕知珩此刻慌乱地看向叶司清,紧握着他的手臂:「为何,为何我体内没有半分灵气!」 「你伤着经脉导致体内灵气暴动,故而我暂时将其压制住。」叶司清垂下眼睑盯着慕知珩缠着细布的右手道。 顺着他的目光,慕知珩赶忙收回自己手,洁白的手腕上显得那几道红痕格外耀眼,于是他紧忙出声致歉。 感受到袖中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正缓缓渗出,叶司清将手收回到自己身侧,依旧垂眸道:「待寻到些灵药,治好经脉便能恢復。」 第3页 「多谢、师兄。」慕知珩想了想还是用着最保险的称唿,紧接着问道:「师兄可有瞧见我的佩剑。」 佩剑对于修士的意义重大,更何况慕知珩如今失忆,这东西更是成了他过往的一点证明。 慕知珩看着沉默不语的叶司清,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直到叶司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在叶司清沉默的片刻,慕知珩想了许多,或许是丢了又或许是断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情况。 慕知珩接过长剑,试图感应,可就像是碎石投入汪洋中般毫无迴响。 「这剑叫什么名字?」 「郁离。」 他轻抚着长剑唤了几声它的名字,即便失去记忆,可他总觉得按照自己的性子是不会给剑取个这么正经的名字。 可郁离剑握在手中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慕知珩有些好奇当初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取正经的名字。 他举起郁离剑对上外头照进来的日光,隐隐泛着青光,若是没有上头的锈迹,想来也是一把极好的剑。 像是被触动般,慕知珩自顾自地说道:「依我说,就应该叫且慢,届时与人对战,我只消大喊一声:且慢!」 「他们必然会停下,这时我再突然发动攻击,定然战无不胜。」 似乎是预见对手被打倒在地,气得哇哇直叫的场景,慕知珩笑着将郁离剑收回剑鞘中,随后放在身侧。 也不知道他的储物袋丢到何处,不过如今他无法使用灵气,就算有储物袋也是无法使用的。 思绪回笼的慕知珩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将叶司清晾在一旁,他一转头便撞上叶司清的目光,如此深情且强烈的目光,慕知珩此刻根本不敢回应,他脑海中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回忆。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师兄,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我们赶紧出发寻找其他师兄弟汇合。」 他的脚刚沾地迈出不过两步就觉得使不上劲来,怕叶司清担心又带着点不愿示弱的倔强,慕知珩强撑着退回榻上。 即便没有明说他沉重的喘息声还是暴露他目前的情况,叶司清抓着他的手腕想再渡些灵气却被慕知珩拒绝,他的经脉受损就算渡再多的灵气也是无益的。 「看来,这小屋是捨不得我走,想多留我们住上几日。」待调整过来,慕知珩开口缓和着屋内的气氛。 叶司清皱着眉头,慕知珩的情况远比他想像中的要差上几分,若是未能找到法子,依照目前的状态不出几个月便……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符文递给慕知珩,简单的交代几句使用方法随后就匆忙离去。 「不出三日必回。」 即使叶司清的身影已然消失,但慕知珩仍旧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紧握着手中的符文,一声重重的嘆息过后闭眼调息。 当圆月升至空中,银辉透过简陋窗户洒在慕知珩身上时,他便察觉到自己全身的不适的感觉愈发明显。 冷汗不断冒出,慕知珩忍不住摔倒在榻上,一股股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寒气席捲全身,全身的经脉随之抽动。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身下铺着的被褥被紧紧攥住又被松开,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全身蜷缩着,意识朦胧间有一个声音从脑海中冒出告诉自己。 熬下去,熬到明日早晨这一切便能结束。 可这每一秒都宛如有无数根针扎在他经脉上,丹田处的疼痛更是剧烈,宛若被人撕开来一般。 一阵疼痛褪去,慕知珩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瞬疼痛又再度袭来。 或许是叶司清之前留在他体内的灵气被消耗殆尽,这一阵的疼痛远胜于方才,他再也忍不住痛唿出声。 如今的他没有灵气可以抵挡,只能任由寒气在自己的丹田与经脉中肆虐,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四肢宛如被冰冻般僵硬。 无数次昏厥后再度被疼醒,慕知珩意识到若再继续忍耐下去只怕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咬着牙关,勉力支撑着身体,可身躯堪堪离开榻上,一口鲜血就喷涌而出。 与鲜血洒落地面同时响起的还有慕知珩重重摔回榻上的声响,再一次昏迷前,慕知珩迷迷煳煳地喊出那个名字。 叶司清…… * 当慕知珩再度醒来时外头阳光明媚,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被寒气折磨一整夜的慕知珩感受到几分暖意。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他的四肢像是失去了知觉当他尝试着举起手时,右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但这样的不适对于才经歷寒气折磨的慕知珩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他倚着墙壁缓慢地移动着四肢,待到恢復些才算是真正缓了过来。 窗户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对于渴求温暖的人而言根本不够,花了一些时间才挪到边缘的慕知珩拿起郁离剑当做拐杖,杵着它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 当阳光洒满全身的那一刻,慕知珩觉着自己重新活过来一般。 他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一阵微风拂过,慕知珩勐然睁开双眼,嘴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方才闻到风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魔修追了上来,如今叶司清尚未回来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联繫他。 再者,能灭掉他们宗门的魔修想必是十分厉害,既然他们已经找到这里,那么此处便不能再留了。 第4页 握紧手中的郁离剑与怀中叶司清所留下的符文,慕知珩朝着叶司清离开的相反位置走去,若能引开这些魔修保住叶司清也是好的,反正现在的他也只会拖后腿。 走出离木屋有三丈距离远,慕知珩发现这四周居然设有结界,想来是叶司清离开前担忧他的安危而设下的。 无法突破的结界的慕知珩站在原地思索着方才的血腥味是从何处吹来,此处靠近山林加之又是春季,花香浓烈一时之间也无法辨别。 于是他捡起地上的两根木棍简易地搭了一个小罗盘,叶司清留下的符文很杂,其中有一张便是有搜寻的功能。 当符文贴在木棍的瞬间便开始活动起来,看着一圈圈不停转动的木棍,慕知珩陷入沉思,他这是被魔修包围了? 与此同时,匆忙赶回木屋的叶司清看着木屋前清晰的脚印与空荡荡的室内,脸色沉得可怕,脚下的泥地反覆裂开又癒合。 地上的血迹与一同随着慕知珩消失的郁离剑仿佛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他就不应该轻信慕知珩。 这么多年来,他不告而别的毛病一直未曾改过。 现如今,还多了一个谎话连篇的臭毛病。 神识一扫很快发现位于结界旁的慕知珩,此刻的他正蹲在地上捣鼓着,怕是想冲出这结界。 慕知珩一直盯着不断高速旋转的木棍,心中不免怀疑,是不是叶司清给的符文是次品,可若是罗盘指示为真,那这漫山遍野都有血腥味,附近的魔修的数量怕是多的吓人。 还是说他们虽发现木屋但察觉到叶司清不在,故而没有第一时间下手,这样的想法让慕知珩惊出一身冷汗来。 看来他必须先返回木屋做出个醒目的标志来提醒叶司清,在他打定主意的瞬间,木棍也随之停下,赫然指向他的身后。 他转头看去,率先瞧见的便是叶司清那满是怒气的双眸。 慕知珩被吓得本能得退了一步,询问的话至嘴边还未说完就眼前一黑。 「师兄……」 慕知珩带着满腹疑惑昏迷过去,他这是做错了什么?! 第三章 慕知珩微微醒转发觉脖颈处有些酸痛,手一动便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定睛一瞧原是自己的手腕上带着镣铐,而末端的铁链则是牢牢钉在墙壁上。 只是做这一切的主人还贴心得在手腕处垫了一层厚厚的绒毛,如此就算他奋力挣扎也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屋内不见叶司清的踪迹,慕知珩朝着门口处张望却发现门口处布下了结界。 如此布置,他现在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这木屋。 慕知珩一颗心堵得慌,他不清楚叶司清是何用意。 杀人夺宝? 可他现在身上也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法器,还是说叶司清出了一趟远门就精神错乱,走火入魔了? 看着也不像啊,这傢伙到底在搞什么么蛾子。 想不明白的慕知珩索性倒回榻上,可越想越气,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更是被铁链吵的烦躁。 看着放置在一旁的郁离剑思索着,虽说不清楚这铁链是什么材质所制但看起来就十分坚固,郁离剑本就锈迹斑斑,这一剑噼下去怕是当场就断了。 将手上的铁链丢到一旁,慕知珩一转头就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叶司清吓到,他往里挪了一点:「你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叶司清走近两步,瞥了眼慕知珩手腕道:「此乃玄铁所制。」 慕知珩却是听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不要白费力气,呸,他迟早解开这破东西!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慕知珩盯着叶司清看了好一会开口道,这叶司清出去一趟就换了副模样,该不会也跟他一样失忆了吧? 「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见叶司清没有理会自己,慕知珩又接着比了个数字问道:「这是几?」 叶司清沉默地盯着慕知珩好一会,淡淡道:「别耍花样,你逃不掉的。」 「逃?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想逃?」知晓缘由的慕知珩瞬间直起身子,带动着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我一觉睡醒就闻到外面有血腥味,因此去查看没想到木屋外有你设置的结界,更奇怪的是罗盘指示这附近到处都有血痕。」 「我担心这附近有魔修设下埋伏,想着你才离开不过一日,于是想折返木屋做个醒目的标志提醒你,结果刚一见到你就把我打晕,还给我锁在这里!」 「叶司清,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慕知珩越说越生气,将手腕伸到叶司清面前怒道:「给我解开!」 见叶司清依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平復自己的情绪,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放出神识搜寻一番,这附近肯定有魔修作祟。」 「有两人。」叶司清收回探究的目光,端看慕知珩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不过他还是察觉到慕知珩话中的漏洞并直接戳穿:「我离开整整两日有余。」 慕知珩一哽,他居然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但此刻说出这事又好像在叶司清面前示弱一般,故而赌气道:「我睡了一天一夜,记不得时间不成吗。」 「你、你做什么!」慕知珩被突然靠近的叶司清吓到,手腕被其紧紧握住,灵力再度涌进体内。 第5页 一炷香后右手腕上的镣铐脱落,一颗丹药递到自己跟前。 「吃了它能温养你的经脉。」 慕知珩接过丹药,诧异地看了叶司清一眼,这般简单就解开了,早知道就不费那么多口舌,抹两把眼泪卖惨不就解开了吗! 经脉舒缓又解开镣铐的慕知珩赶忙起身活动一番,随后拿起郁离剑,士气高昂道:「走,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一路上,慕知珩都能明确感觉到但凡他转身甚至是转头,叶司清的目光就会落到他身上,在心中纠结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困惑:「我是不是从前,呃……背叛过你。」 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出来其他能让叶司清如此牢牢盯着自己的原因,但在接收到叶司清的眼神后,慕知珩还是第一次那么快明白他的意思:有病快治。 他无奈耸肩,即便失去记忆他也能隐约地感觉到他曾经和叶司清有不小的矛盾,现下排除这种极度恶劣的原因,那么就不是他的问题,毕竟他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至于他这个不爱张嘴说话又喜欢独自生闷气的道侣,就让他一个人自己生闷气去吧,最好气得他连饭都吃不下。 心情大好的慕知珩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些,没过一会便隐约能看到一座村庄,正要上前却被叶司清拦下。 待二人易容完毕后这才靠近村子,刚走近几米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慕知珩的眉头刚皱起,鼻尖萦绕的血腥味便消散开来。 「小心些。」 叶司清的话音刚落,慕知珩就连忙赶到他的身后,如今他没有半点灵力,更不知道对手情况如何,不给叶司清拖后腿已经算是最大的帮助。 「此处无人。」 慕知珩扫了眼空荡荡的村落再结合叶司清的话,想来是那两个魔修洗劫了村落,可一个偏远的村落既没有罕世的灵药也无法器,他们来这做什么? 带着满腹疑惑的二人来到一处房子前,待推开半掩着的门,里头的一家四口全部没了气息,而致命伤都是在心口处。 一连查看好几家情况皆是如此,叶司清查探着他们的伤势以及魔气残留推出大概,那两名魔修应当是在昨夜来到这处村落,用魔气将每家每户都封闭起来,随后便开始大开杀戒。 每一位村民都是相同的死法,要么就是这两位魔修曾经被村民们这般伤害过,特地以同样的手法报仇,要么就是这两个魔修有其他的目的。 叶司清的猜测更偏向于后者,不过万事都得讲求一个证据,不过目前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抓住拿两名魔修,逼问一番便能将真相知道的一清二楚。 追上两名魔修几乎只是几瞬的功夫,那两人刚瞄上另一处村庄便被突然杀到的二人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相貌普通却气质不凡的二人,两名魔修皆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决策:跑! 只是当身体离开地面不过一丈时就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打到在地,其中一人脸部率先着地,连门牙都摔得不见踪影,口鼻间全是血却颤颤巍巍地低着头连半句话都不敢说。 面对远强于自己的敌人,求饶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二位,饶命啊,我们虽是魔修但也只是途径这里,那事不是我们做的啊!」 「还没问你就不打自招,既然不想说真话便让你们先试试我的手段!」 随着慕知珩的话音落下,那两名魔修突然痛苦得在地上打滚,滚了三五圈后,那两人赶忙出声道:「我招!我招!」 即便那股强大的威压撤走,魔修依然感觉自己身上疼痛难忍,甚至有种五脏六腑都移位的错觉。 听见耳旁响起催促声,那人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瓷瓶来并恭敬递上:「我们也是挺吩咐做事。」 瓷瓶飞速来到叶司清手中,一打开林中便满是血腥味,即便闻不到味道光是凭想像也能猜出几分来,慕知珩皱着眉头嫌恶地退了两步。 「你们取村民的心头血做什么?」 魔修原本还有些迟疑但一对上叶司清冰冷的眼神便被吓得一激灵,那眼神仿佛是在警告他,若他再有半句虚言便会让他再度尝尝方才的痛苦,于是他支支吾吾的回道:「我们也是受一位大人的命令,到这偏远的地方取心头血并每隔三月赶回魔界復命。」 「是何人下的命令?」 这次,魔修的回答便没有之前那般迅速,那两人互相对视片刻皆是在犹豫着,想来是个他们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既然不愿说,那便直接搜魂吧。」慕知珩冷哼一声。 这话一出那两名魔修肉眼可见的慌乱,这搜魂的招数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修士不都不屑于做的吗! 眼见他旁边那人就要动手,魔修赶忙出声制止道:「我说!我说!」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暂时先活下来再考虑日后的事情。 「是……」在预备说出名字的一瞬间那两人同时发出惨叫,眼中满是惊慌与无措但很快被恐惧占据,脸上浮起奇怪的纹路。 即便叶司清及时将灵气注入他们体内却也无济于事,一声剧烈的惨叫声后就失去了气息连带着魂魄一同消散。 如此情状想必是有人在他们体内下了禁制,一旦他们提及此事便会发作。 此处又是其他宗门管辖加之他们此刻也不便暴露身份,因此他便传讯于最近的城中,待做好一切转身时却见到身形不稳,冒着虚汗的慕知珩。 第6页 「无碍,只是不慎牵动了伤口。」慕知珩收回右手,不知为何这心口处突然疼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脉受损而牵动了旧伤,但这样的疼痛他暂时还是忍得过去的。 毕竟这短短几日叶司清便已为他渡了好几次灵气,又才为自己寻药回来,此处的灵气并不充沛,还是让叶司清顾好自身最重要。 担忧撞上其他的修士,慕知珩与叶司清赶忙乘着飞舟离开。 「脱衣服。」 听见叶司清这话的慕知珩勐地往里头挪了好几步,一脸戒备地看着叶司清,不是,他还是个病人,这傢伙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第四章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慕知珩死死地盯住叶司清,虽说他们二人是道侣,可他现下是什么也不记得啊,一下子做这种亲密的事情,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这、这、这是不是有点突然。」慕知珩吓得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的:「更何况、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不太好吧。」 「而且、而且……」正在思索其他藉口的慕知珩瞧见叶司清手上的伤药时突然沉默,他方才为了应付叶司清随口扯的谎话,没想到叶司清居然记在心里。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叶司清的用意,慕知珩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放那吧,我待会就擦。」 但显然他的缓兵之计被叶司清看出,见慕知珩依旧没有动作,他干脆动起手来,反抗无效的慕知珩只能脱下上衣,露出早已沾染上血迹的细布。 慕知珩见到这个情况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伤口早已裂开,不过他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但当灵药触碰到伤口的一剎那,慕知珩还是疼得一激灵,更何况叶司清那略带冰冷的指尖沾着灵药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总是会让他不自觉地绷紧肌肉。 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燥热升起,慕知珩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道侣之间互相上药乃是常事,从前他与叶司清肯定也做过这种亲密事。 这般想着,脑海中突然炸开那种场景,被自己想法吓到的慕知珩勐地睁开双眼,身躯一震。 叶司清上药的动作一顿,放轻手上的动作:「若是疼就同我说。」 慕知珩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故而随意敷衍着点头,他弓着身子极力得像将自己早已熟透的脸藏起来,可发红的耳朵早已将他这点秘密全部暴露。 当上好灵药,慕知珩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煎熬的时光总算是过去了。 只是叶司清再度靠近的身影让慕知珩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连唿吸都停滞,一缕髮丝落在肩上,怕痒的慕知珩稍稍往侧边一躲却被那双强有力的手锢住。 细布一圈圈包扎着伤口,慕知珩一低头就瞧见那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十指,因着长年握剑虎口处有一层茧子,掌心处同样也是有些粗糙。 他有些疑惑,即便练剑也不会摩擦到掌心,怎么他这个位置会是如此。 或许是因着思索而入了神,他连叶司清何时到了自己跟前来都未曾知晓,还是耳边传来叶司清的询问声他才勐地回过神来。 叶司清握着他的手臂询问着上头的几道抓痕从何处而来,慕知珩偏头再次随意扯了个谎:「兴许是床铺不干净,睡觉的时候觉得痒便多挠了几下。」 慕知珩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好在叶司清并没有追问,只是认真地为伤口涂上一层厚厚的灵药。 浓烈的药香味扑鼻而来,慕知珩却注意到夹杂在药香味中淡淡的血腥味,若说是方才留下的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散味了。 于是他朝前凑了凑,鼻尖几乎快要贴在叶司清的衣裳上,脖颈处的肌肤细緻如白瓷,叶司清侧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你受伤了。」慕知珩十分确切地说道,方才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是从叶司清身上传出的,那两个魔修完全不是叶司清的对手,他唯一可能受伤的时候便是为他出去寻找灵药,甚至可能早在魔修攻击宗门时便已受伤。 慕知珩越想越肯定心中的猜测,他自己都伤得如此厉害,叶司清怎么可能没事,想着这人还拖着伤势为自己外出寻找灵药,慕知珩赶忙去扯他的衣带:「我看看伤势。」 「已经上过药了。」叶司清按住在腰间乱扯的手,再扯下去只怕他的衣带都要成死结了。 慕知珩只当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生了逗弄的心思:「害羞什么,我们可是道侣。」 他说着又用力地扯了下叶司清的衣裳,这傢伙方才脱自己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扭扭捏捏的。 「你确定?」 「当然!」慕知珩又用力往下扯了扯,哼哼,如此机会可不多得,自然要好好珍惜! 叶司清一下松了力道,慕知珩险些直接栽倒在他怀中,等再回过神来时,叶司清的上衣已经褪去。 腰腹上的肌肉线条紧凑有力,身前缠着几条松垮的细布,慕知珩只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不得不承认这傢伙的身材很是不错。 被塞到手中的药瓶的微凉触感成功将神游的慕知珩拉回,他深唿吸几下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后打开药瓶。 叶司清身上的伤口已然上过药加之有灵气修復已经好了大半,只是慕知珩看着他身前一尺长的剑伤觉着自己身上也隐隐作痛。 第7页 从药瓶中挖出一大堆药膏抹在他已经略微结痂的伤口上,在接触的一剎那慕知珩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旋即想到是自己强硬地让他褪了衣裳现如今这幅露怯的模样岂不是待会要让叶司清笑话。 本着争口气的慕知珩打起精神仔细涂抹着膏药,可他能察觉到叶司清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温和平稳的唿吸洒在自己的发旋上引得他指尖都微微颤抖。 因着靠得太近,慕知珩都分不清这一下一下疯狂跳动的心跳声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叶司清的。 涂个药涂得自己备受折磨,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上药。 好在身前的已经涂完,终于不用顶着叶司清那要吃人的目光,刚歇下一口气的慕知珩绕到他身后赫然被其上方伤痕吓到。 那爪痕几乎横贯整个背部,而那伤势一看就是新伤,慕知珩赶忙挖出药瓶的一大半的药膏,临敷上前轻声道:「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担心叶司清疼得厉害,慕知珩手上上药的动作极快,拿起一旁的细布便要为叶司清包扎。 他的胳膊不似叶司清那般长,只能前倾着身子,脸颊几乎要贴到他的后背上,感受到他的体温,慕知珩心中的节拍又是一乱。 他紧忙抓住前头的细布就要起身远离,未曾想却看到后背出有着许多鞭痕,那痕迹已经消得极淡,若非他凑得如此近,只怕是无法发现。 寻常的鞭打是不会在修士身上留下痕迹,但若是戒鞭的痕迹是无法消除的,看来施行之人是特地注入灵力鞭打望他以此为戒。 即便脑海中没有确切的记忆,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慕知珩认为叶司清这般性子的人应当是最受宗门长辈喜欢的,又有谁会去用此法责罚于他? 「叶司清,你、疼吗?」慕知珩盯着他背上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痕,这样的责罚一定持续了很长时间,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状。 「无碍。」 得到这个答覆的慕知珩并不感觉意外,只是见着叶司清这副模样莫名觉着他有些可怜,忽而脑子一抽,俯下身来: 唿唿,痛痛飞。 第五章 韶州上空一叶小舟正在空中平稳且缓慢地行驶着,而此刻睡眼朦胧的慕知珩打了个哈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还是未能抓住叶司清,一连好几日这傢伙都是早出晚归,即便他问,给出的回答也是模稜两可的。 叶司清这傢伙明显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这种感觉让慕知珩很是不快,就像是那会的镣铐又拴在自己身上一般,只不过现下是被变相软禁在这里一般。 听见外头传来动静,慕知珩赶忙蒙上被子装睡起来,察觉到叶司清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哪怕是窝在被窝中没有直面叶司清但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不对,他紧张什么,他又没有干什么坏事。 突然之际身侧的被子被压住,方才舒缓的心情立刻再度紧张起来,这段时日他们虽同处在一间房内,可叶司清却是一直在旁边打坐,从未靠近过床榻。 现下却是坐到他旁边,该不会是想…… 慕知珩紧张地攥紧被角,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而叶司清见着他双眉紧蹙,双手握拳还一直忍不住地发抖,以为他毒素髮作正要握住他的手输送灵气抵抗,未曾想塌上那人全身突然往外一挪,整个人牢牢地裹在杯中。 被子里透出他沉闷的嗓音:「这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叶司清扫了一眼里头足以容纳一人的空位,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感觉榻上力度消失的慕知珩暗暗松了口气,又在被子里窝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察觉到外头没有动静,估摸着叶司清已然离开,于是掀开被子恰好与一旁打坐的叶司清四目相对。 …… 要不,他再盖回去? 但显然这个欲盖弥彰的蠢方法没有被慕知珩採纳,他轻咳一声决定先发制人:「你去哪了?」 「城里,採买。」 又是这样的回答,慕知珩都已经听腻了,他盯着叶司清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是眼睛都发酸了。对面的叶司清还是跟木头一样。 意识到这招无效的慕知珩不打算继续绕着弯子,开口道:「下次,我要同你一块去。」 慕知珩见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口回绝便知道这事有六成的胜算,于是继续道:「我一个人在飞舟上百般无聊,这连只鸟都没有。」 「你若是喜欢,待会寻两只来。」 慕知珩原本还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这是两只鸟的问题吗?! 「我要出去,再不出去我都要发霉了!」 见着叶司清没有理会自己,反而还将眼睛闭上继续打坐,明白叶司清这性子想来吃软不吃硬,于是慕知珩往他跟前凑了凑。 「我现在身体状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而且我出去也不会给你添乱,我就跟在你身侧绝对不会乱跑!」慕知珩坐在他身侧保证道。 可叶司清依旧闭着眼并没有理会他,即便慕知珩唤了他好几声但依旧没有动静,既然他软的不吃就让他试下硬的! 「叶司清!」慕知珩勐地站起身来呵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天大地大,道侣最大!」 第8页 「我是你道侣,你就应该听我的!」 这下叶司清总算是睁开眼睛看着愤怒叉腰的慕知珩,微微启唇道:「不乱跑?」 「绝对不乱跑,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意识到情况有所变化,慕知珩赶忙保证道。 得到应允的慕知珩连着等了两日都不见叶司清出门,他不由得怀疑,叶司清是不是表面答应其实背地里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离开。 于是第三夜的慕知珩在叶司清与自己的手腕上捆了条绳子,并打上一个牢牢的结,做完这一切的慕知珩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一来,哪怕叶司清只是稍稍一动都会被自己发觉。 或许是吃了药的缘故,他总是会莫名的犯困,被窝中的慕知珩沉沉睡去,而一直在旁边打坐调息的叶司清却是步行至床边,缓缓地为其输送灵气。 又是一夜好眠,慕知珩拽了拽手上的绳子却发现另一端轻飘飘的,他勐然坐起身来,那原本套在叶司清手上的另一端就完完整整,连结都没有解开地放在榻上。 意识到被人耍了的慕知珩快速下榻,气沖沖地朝着甲板走去,刚一踏出房间意识到温度骤降的慕知珩被冻得退回屋内。 这风吹得他骨头都疼。 避回屋内的慕知珩寻了一圈也未能找到御寒的衣物,也是,修士身上都有灵气护体,那小小的寒气哪里需要用到衣物。 于是他将目光转移到被子上,若他披着被子在外头等着叶司清归来,吵起架来岂不是很没有气势。 然后刚调整完飞舟行进方向的叶司清一踏进屋内就看见坐在榻上气鼓鼓的慕知珩,目光刚一对上便听见他的质问:「你去哪了,我一睡醒就看不到你的踪影?!」 这语气,这神态,像极了埋怨丈夫早出晚归的…… 可慕知珩并没有意识到,继续抱怨道:「说好的下次带我一同出去,你不仅几次偷跑,现在还变本加厉!」 慕知珩边说边摇晃着那绳结,但很快发觉对于叶司清这种厚脸皮的傢伙,他的控诉并不起作用。 于是乎,他将手中的绳结一扔,开始回忆空白一片的曾经。 不过没关系,他会编就是了。 他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一边观察着叶司清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走来,慕知珩虚张声势道:「说不过就打人可是为君子所不齿的哈。」 只是叶司清并没有慕知珩想像中的那般恼羞成怒,只是行至床边便停下而那掉落在地的绳结缓缓升至空中,随后便重新套在他的手腕上。 「两个时辰后,抵达永州。」 * 天空飘着小雪,永州山界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路人皆是裹着棉衣步伐匆匆。 而两个身着单衣,其中一人还抱着剑,如此打扮与行径在人群中无疑是特别的,更何况与其照面的行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二人的面容。 二人的身份明眼人都知道,这山界城虽然偏远,但也是偶尔能见到几个修士的,故而大家并不觉得奇怪。 慕知珩兴致勃勃地左右张望着,对于失去记忆的人而言,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是新鲜的。 慕知珩看着四周的摊贩觉得各个都是美味的,但突然想起来他身上连半颗灵石都没有,犹豫一番后的他勉勉强强地开口道:「叶……」 第一个字出口后,他这才想起是在外头于是转而伸手去扯了扯叶司清的衣角,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先借我一点灵石,到时候还你。」 叶司清瞥了眼周围卖吃食的摊贩道:「没有灵气的东西少吃。」 「只是试一点点又不会怎么样。」慕知珩即便百般不舍也只能跟着叶司清离开,他也知道食用过多没有灵气的东西会影响修为,只是他都连续吃了那么多天的辟谷丹,他感觉嘴巴都没有味道了。 走了大半条街都是没有灵气的食物,反正也买不了,慕知珩索性不再去看那些东西,手中抓着叶司清垂下来的衣角反覆揉捏。 前头的叶司清突然停下脚步,慕知珩一时不察撞了上去,他捂着撞红的鼻子控诉道:「停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啊。」 下一瞬身上的疼痛消失,而叶司清则是带着他走进旁边的一家酒楼中,两人刚一踏进屋内,小二便笑着迎了上来:「二位是想在大堂还是厢房?」 「厢房。」 「好的。」那小二连忙对着里头高声大喊道:「厢房两位!」 上楼的间隙慕知珩听见那坐在大堂中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干元宗围剿墨幽魔尊的那场战役。 「那墨幽魔尊乃是宵小之徒,不仅杀害待他如亲子的师尊还叛逃至魔界成了一方尊主,此后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幸得苍天有眼……」 慕知珩本想再多听一会,可叶司清走得极快,他匆忙跟上而那说书人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待进了厢房内叶司清布下结界,外头喧闹的声音是半点也听不见。 待到小二前去传菜,慕知珩凑近问道:「墨幽魔尊是谁?」 叶司清刷洗杯具的动作一顿,好半响后才开口道:「不重要的人。」 慕知珩却是看得很明白,若是不重要的人他不会开口说话,相反这人对叶司清而言一定很是重要。 一个仙风道骨的仙君,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尊。 第9页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是仇人,是势不两立的宿敌,或许这就是那个击溃他们宗门的魔尊。 只是现在的叶司清无法与其抗衡,他们也只能暂时忍耐着,等到重建宗门的那一日再去找这位墨幽魔尊报仇。 慕知珩的思绪飘得很远,幻想着自己恢復灵力,找到失散的师兄弟们,最后还是小二的传菜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满桌的菜餚瞬间勾起慕知珩的馋虫,那点忧愁也暂时被他抛在脑后。 他接连试了好几道菜式顿时觉得自己快要丧失的味蕾总算是活过来的,一转头看见叶司清只是品着茶并未曾动筷,毕竟是叶司清付的饭钱,他一个人闷头吃总是不太好。 想了想,慕知珩还是夹了一筷放在叶司清身前的碟中:「尝尝,我觉得很不错。」 叶司清这才拿起筷子低头吃菜,见他能接受,慕知珩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中夹了满满一盘,而他则一筷接一筷地送入口中。 慕知珩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瞬间落下两行清泪,随后抓住手旁的茶盏就往口中灌,可依旧没有半分缓解。 叶司清试图依靠灵气帮着慕知珩缓解辣意,可没有半分作用。 慕知珩觉得吼中快要喷火般,额头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着,他对着舌头疯狂扇风,但口中的辣意还是在节节攀升着。 这道菜若不是小二力荐他们也不会点,更何况方才叶司清吃下去也是半分反应都没有。 「恁…是不是没有知觉…」慕知珩大着舌头,生无可恋地说道,随后再次接过叶司清递上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又连续灌了好几杯这才缓过去,于是那盘菜被慕知珩推得远远的,最后全进了叶司清的肚子里。 若非口中还残留着辣意,慕知珩都觉得这盘菜平平无奇。 他不由得怀疑,叶司清一直吃辟谷丹是因为韶州的菜式太过于清淡。 第六章 酒足饭饱后的慕知珩与叶司清离开酒楼,他跟着叶司清继续在集市中漫无目的地闲逛,于是慕知珩有些好奇地问道:「咱们来这山界城的目的是什么?」 叶司清轻轻摇头,这下轮到慕知珩有些发懵,这一来不找师兄弟们的下落,二来不为灵药法器,来这就单纯闲逛与吃饭? 察觉到慕知珩的困惑,或许是此刻心情大好,叶司清难得主动解释道:「山界城较为安全。」 没想到叶司清居然会为着他想出来的缘故特地寻了个地方,慕知珩心中一时有些触动,叶司清这个道侣虽然平常冷着脸,人也有些霸道,但是对于他说过的话以及答应的事情皆是落在实处。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自己对叶司清并不算客气,慕知珩反思着这段日子他的行为,决定回去以后对叶司清客气些。 一阵酒香飘来,慕知珩瞬间被吸引过去。 「瞧一瞧,看一看嘞,上好的松花酒!」摊贩热情地招唿着来往的每一个人,见着走过来的慕知珩赶忙笑道:「上好的松花酒,客官要不要尝尝。」 慕知珩也不知道为何,他明明不爱喝酒却有买下的冲动,而且他有一种感觉,买酒这样的事情他从前常做,转头询问一旁的叶司清:「你爱喝酒吗?」 得到叶司清否定的回答,慕知珩皱眉思索,那爱喝酒的人是谁? 摊贩看着他们的样子想着应当是不会买的了,于是转身去招唿其他客人,没想到那人却是直接买了两坛。 慕知珩手上抱着两个大酒罈还要握着剑,一时间有些狼狈,而街上的人纷纷避开他。 下一瞬,手上的酒罈消失,骤然失力的慕知珩险些栽倒在地好在被叶司清及时扶住。 「叶司清,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慕知珩将掉落在地的郁离剑捡起,摆手道:「算了算了,不许偷喝我的酒哈。」 慕知珩的话音刚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子的侧影,其手中还端着一个酒碗,即便看不清眼前这人的面孔但依旧能感觉到灿烂的笑容,恰如阳春三月时徐徐吹来的一缕清风。 那个人是谁? 慕知珩忍不住去回想起更多的细节,可无论如何记忆中都是一片空白,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方才浮现的那个人一定对自己很重要。 耳边传来叶司清着急的唿唤声,但巨大的耳鸣声所带来的不适感让他无法开口,再者便是寒意不断从身体各处传出,他感觉自己再度回到木屋独自一人抵挡寒意的时候。 迷迷煳煳,昏昏沉沉间,他感觉到一股暖意从丹田处传来,随后攀缘至全身各处。 待慕知珩稍稍清醒些时,发现自己被叶司清抱在怀中,如此亲密的动作让慕知珩一僵,正当他要出声时身旁率先传来一道带着略微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这位修士,我已经说了,无论是何人想要用四诊堂的灵药都需得先诊脉。」那药童很是气恼,他怀中的又不是什么精贵的瓷器,难不成离了手心让人诊脉还能碎了不成。 「我已经好多了,你先放我下来。」慕知珩在叶司清耳边轻声说道,他能明白叶司清的坚持。 如今的他全靠着叶司清渡过来的灵气压制住寒意,诊脉便意味着叶司清必须撤掉灵气输送,届时他只能独自生扛着,故而叶司清才一直与药童僵持不下。 叶司清依旧没有松手,慕知珩只能再次开口保证道:「我自己可以,忍一忍就好了。」 第10页 闻言,叶司清将其放下但依旧没有停止往慕知珩身上输送灵气。 现下,药童这才领着二人进入内室,直到那药修搭上脉的那一刻才撤去灵气。 药修扫了慕知珩一眼,随后便用灵气探入慕知珩的经脉中,那人默默许久,从之前的放松状态到后面的双眉紧蹙,频频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拿起一本医书来回翻看着。 见此情状,慕知珩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的病症难道那般厉害,如此他还能痊癒吗? 掌心再度传来灵气,叶司清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传来:「别担心。」 可不知为何听见这话,慕知珩原本一直悬着不停的心逐渐冷静下来,他轻点几下头示意叶司清他自己并无大碍。 「我去外头取几样灵药。」叶司清将一颗拳头大明珠放在慕知珩手中,灵气通过明珠源源不断地注入慕知珩体内。 叶司清离开后,那名药修临走前留下一句:「马上回来。」 过了片刻,一名鬍子花白的老头行至慕知珩跟前,慕知珩赶忙将手中的灵珠放下。 臻霖仙君将灵气探入慕知珩体内,片刻后便收回捏着鬍子说道:「难怪这小子着急忙慌来寻我,你体内经脉与丹田皆受过重伤但曾经医治过,只是如今你体内多了一种毒素,加之受创导致旧伤復发。」 「那我的情况可还有救?」慕知珩紧张地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有些严重也知道叶司清对他稍有隐瞒,但未曾想过会是如此情况。 「若换做寻常人依照你这情况不出半月就殁了,但你既然能坚持这么久,而且你体内的经脉有好转之像,想必是有人为你医治过。」臻霖仙君摆摆手示意慕知珩坐下:「既然你身边已有医修为你医治调理,老夫就不为你开方子医治,只是有一点你这思虑过甚,忧思成疾,伤身啊。」 忧思过甚? 慕知珩原本见他元婴期的修为还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可这忧思成疾的话一出,他每晚沾床就睡,若说起担忧也是关于师兄弟们,这难道也能算忧思成疾? 见着慕知珩升起疑虑,臻霖仙君气哼哼一声:「爱信不信,老夫从未误诊过,记得将一百上品灵石的问诊费结了。」 「一百上品灵石?!」这价格都够买一把不错的地阶下品法器,就搭一下脉,这不摆明就是明抢吗! 也不知道叶司清身上够不够那么多灵石,要是不够的话,他身上这把郁离剑虽然锈了但也能抵掉一部分。 「怎么身上的灵石不够?」臻霖仙君捏着鬍子,似乎心情不错:「我们四诊堂可不赊帐。」 「你看到外头那人了吗,那是我道侣。」慕知珩指着外头正在指挥药童抓药的叶司清。 臻霖仙君瞥了一眼外头的叶司清又收回视线,这人的修为远在于他之上,想必便是外头这人为他医治,只是看他这周身的气质并不像是医修。 他又收回视线看了看慕知珩,结合他方才所说的话幽幽开口道:「这考验你们二人之间情谊的事情,我们四诊堂不做。」 他们这地方总是能遇见一些身患绝症的人想去试试自己的枕边人对自己是不是真心,但有这功夫去寻找那些极为罕见或是根本不存在的灵药,还不如多花点时间陪伴在已是弥留之际的爱人身边。 慕知珩被臻霖仙君的话噎住,这啥跟啥,他可没有怀疑过叶司清对他的情谊,这话要是让他听到可不又要天翻地覆。 「别瞎说啊,我的意思是,那是我道侣,我的灵石都在他那。」 慕知珩的话音刚落下,叶司清便走进屋内,慕知珩见他神色未有太大的变化,看来方才他们之间的谈话,叶司清并未听到。 待叶司清行至自己身边,慕知珩想起方才臻霖仙君的话,于是抓起叶司清的手递到他面前,他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知道叶司清的情况如何。 见叶司清没有反抗,臻霖仙君才搭上他的脉,随后收回手道:「受过伤但问题不大,注意调养,少用灵力,还有思虑过甚,气郁成结。」 慕知珩盯着叶司清的脸看了好半响,这叶司清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心里头藏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是说…… 这傢伙逮着个人就说是思虑过甚,差距到慕知珩的眼神,臻霖仙君指着自己后头挂着的「妙手回春」招牌:「臭小子,我臻霖的名号放到整个永州那可是响噹噹的,罢了,跟你说不明白,徒儿送客,记得让他们把两百上品灵石的问诊费付了!」 响噹噹倒是没见到,不过他们却是马上要穷得叮噹响了。 「你够灵石吗。」慕知珩咬着牙,悄声地问道:「要不然我们先熘,等哪日够了我们再回来还给他们。」 在座的都是修行之人,怎么可能听不到慕知珩的话,一瞬间大门紧闭还多了几人围在大门旁,而原本气沖沖走回内间的臻霖仙君立刻转身。 「想赖债?门都没有!」臻霖仙君敲击着桌子说道:「实在不行,就留在我四诊堂里当药童,干满一百年就放你们离开!」 在四诊堂的人跃跃欲试,准备随时动手时,叶司清突然从丢出一个储物袋来,吓得臻霖仙君一跃往后退了几步。 待看清是何物之后,这才尴尬地咳了几声,将储物袋握在手中一探发觉多了不少东西。 「将里头的东西按照方子练成药剂,剩余的都是报酬。」 第11页 「好嘞。」臻霖仙君笑眯眯地带着储物袋进了内间,果然如他所想这人手中定然是有足够的灵石。 慕知珩看着叶司清出手如此阔绰,很是讶异:「没想到你这么富裕,那我之前欠你的灵石能抹零嘛!」 「不成。」 「做人不能那么小气!!!」 第七章 待到臻霖仙君炼制好药剂时已然到了晚上,慕知珩重重地打了两个哈欠,见叶司清清点好数目,他赶忙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一呆在这个药馆中就觉得浑身刺挠,很是不适。 「您还有一剂药在后头煎着呢。」见到慕知珩嚷着要离开,药童赶忙出声提醒。 刚站起身来的慕知珩瞬间蔫了,倒退两步毫无生气地坐回位上。 臻霖仙君干完手中的活后又朝着慕知珩的方向凑了过来:「需不需要我帮你瞧瞧。」 「不不不。」慕知珩听完赶忙摇头否决,这摸一下就一百上品灵石,就算是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耗啊。 「不用灵石。」臻霖仙君笑眯眯地说道,这副模样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我替你治治你的多思症。」 见着慕知珩并没有什么反应,臻霖仙君再度补充道:「年轻人,堵不如疏,说出来才能有所缓解。」 慕知珩撑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他担心师兄弟们也算是对,但他如今失忆,对于过往的一切都是模煳的,甚至他连师兄弟的面孔都不记得,因而这样的情绪它并没有立足点。 「你看我这性格像是有多思症吗?」 「但你二人的脉象所表明的确实如此。」臻霖仙君捏着鬍子思索着,随后目光在慕知珩与叶司清来回扫视,心中有了大致的答案。 这两人性子一南一北,看这相处状态既不像是热恋中的状态,又不像是相伴多年的道侣。 「相思苦啊,相思苦。」 慕知珩抿着嘴默默的将自己的椅子挪得离他远些,这臻霖仙君看起来,似乎,好像,病得不轻? 说话都颠三倒四,奇奇怪怪的。 「躲什么,忌病讳医可不行。」他拉着慕知珩小声嘀咕道:「是不是越到夜深人静时越痛彻心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话说得越来越玄乎,每个字慕知珩倒是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他默默将自己的手抽出:「多谢关怀,我每晚都睡得很好,倒头就睡。」 摆脱奇奇怪怪的臻霖仙君后,慕知珩来到闭眼打坐的叶司清身边,学着臻霖仙君的模样打趣道:「说起来你也忧思过度,是不是每晚痛彻心扉,难以入眠。」 「是。」 「啊?!」惊讶过后的慕知珩拉着叶司清的手对着臻霖仙君道:「神医,要不然您再帮他看看?」 臻霖仙君看了眼叶司清,接受到他冰冷的眼神后立刻摇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 「你方才不还言之凿凿的。」慕知珩小声嘀咕着,但因着在外头也不好透漏太多,于是便只是坐在叶司清身旁并没有再过多言语。 待回去他一定要去找叶司清问个清楚。 「汤药好了。」药童将汤药放在离慕知珩最近的那张桌上,微苦的药味在内室中瀰漫开来,一闻到这味就瞬间皱起眉来,敦促着身旁的叶司清:「你快去把药喝了,这味道也太难闻了些。」 「那是你的。」臻霖仙君在一旁幽幽开口道。 「什么!」慕知珩吓得人整个往后仰,连续否决道:「这么苦的药给我喝,这怎么可能喝得下去啊!」 看着被叶司清端在手中,不断逼近的药碗,慕知珩浑身都在抗拒着。 恍然间,鼻尖传来的苦药味还夹杂着血腥味与腐臭味,喉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煳,脑海中闪出一个片段,昏暗的屋子内一人端着药碗不断朝着他靠近。 痛苦的回忆与感官所带来的不适让此刻的慕知珩忍不住浑身颤抖,一歪头吐了叶司清一身,药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再度袭来的苦药味让慕知珩再度干呕起来。 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叶司清身上的污秽,慕知珩瞳孔一缩,嗓音嘶哑:「抱歉。」 下一瞬,所有的污秽都消失不见,臻霖仙君收回灵气,捏着鬍子思索着:「这旧伤与毒素方才也并未发作,为何突然会这样?」 「是我自己的问题。」慕知珩手中捧着叶司清递来的茶盏,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多谢臻霖仙君此番替我看诊,叶…师兄,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飞舟上的慕知珩依然有些恍惚,白天里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人以及在四诊堂里恍惚间所看到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路上他也曾问过叶司清,但叶司清却说那是因为他神魂受损导致的。 可那人仅一面所带来的感,不像是假的。 而那医馆中的一幕所带来的难受如此真切,甚至如今回想起来还带着一点恐惧,这样的感觉若非他亲身经歷过,他的身体不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还有他与叶司清都思虑过重,叶司清说是为着师兄弟们,那自己又是为着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一段很痛苦的过去,也许他有一段经歷是连叶司清都未曾知晓的。 「叶司清,我们是从何时开始又是如何认识的?」慕知珩行至甲板处寻找在外头控制飞舟行进的叶司清。 第12页 叶司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简单地概括一番。 大致便是他与叶司清第一次见面时就与叶司清打了一架,只不过那一次的他输了且还是惨败,于是憋着一股气的他屡屡找叶司清打架,但叶司清不愿意理会他于是他便一直缠着叶司清。 于是乎,这一来二去的,他们之间相处出感情来,从死对头到互相看对眼,最终结成道侣。 听完他们之间整个爱情故事的慕知珩在心中默默点着头,这事确实是像他做出来的,而且叶司清的长相也确实是合他的眼缘,从到相亲相爱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慕知珩心中生出一个新的猜想:「叶司清,我从前是不是体弱多病,经常服药,所以我这才那么牴触汤药。」 叶司清收回灵气,深深地看着慕知珩说道:「没有的事情,胡思乱想会扰乱心绪。」 「好吧,好吧。」忙活一天慕知珩也是有些累了:「那早些休息吧,你也莫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待深深睡去后,慕知珩却是在梦中看到叶司清曾描述过的场景。 第八章 修真界,干元宗 三年一度的大选完毕,此刻新入门的弟子全部集结在一处听着上方掌门的教诲。 彼时刚刚经歷一番选拔的新晋弟子们脸上神色各异,有成为内门弟子脸上的兴奋,也有不慎落选成为外门弟子的失落。 但恰如掌门所言,进入宗门也只是他们正式踏入修行的第一步,未来的道路还需靠着他们一步一步自行走下去。 长老们看着底下年轻的面孔不由得回想起曾经年少意气的自己,待视线扫到其中一名内门弟子后,皆是暗嘆其运气不错。 慕知珩察觉到长老们投来的视线将一直捣鼓着腰牌的手放下,待到目光移开他又继续方才的动作。 「一个破腰牌有什么好摆弄的。」只见一名年岁与他相仿,身着内门弟子衣饰的少年不屑地说道。 「那是我师尊给我的。」听见这话的慕知珩也没有气恼,只是依旧调整着方才因比试而被弄乱的一众玉佩与腰牌。 关时越看着他腰间挂着约莫十块玉佩,冷哼一声:「这是在干元宗,靠的可不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乃是靠天赋靠修为。」 慕知珩捯饬一番后发觉有几个玉佩确实无法相配便收到储物袋内,而关时越见自己说了一大堆话,那人居然不理会自己! 当关时越气哼哼地转身,那边的慕知珩却是慢吞吞地说道:「我师尊说了,我是他这几十年见过天赋最好的。」 「就你?!」关时越不可置信地扫了一眼慕知珩,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腰牌,瞭然一笑道:「恆辉峰的华煦仙君这几十年来才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你当然就是他这几十年来见过最好的。」 「但干元宗最不缺的就是有天赋的苗子,你这种算是资质平平的。」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关时越指着内门弟子行列中的一人:「看见那边了吗,全都是几十年一遇的天才,最中间的那个还是百年一遇的,不过这些也不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当然,沅达仙君可有听说过?」关时越叉着腰,一脸傲气。 「没有。」慕知珩的回答十分干脆,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土包子。」关时越轻骂一声,不再理会慕知珩。 过了片刻,慕知珩却是凑过来问道:「那谁是里头天赋最好的一个?」 「就那个,崇峻峰的叶司清,永灵之体,千年一遇的奇才,你就是御剑都追不上。」 「永灵之体,这么厉害?」 听着慕知珩口中的嘟囔声,关时越本想继续开口可恰逢此刻上方的长老们已然注意到交头接耳的他们,于是只能默默地将嘴巴闭上,还顺带扯了下那依旧不知死活的慕知珩的衣角。 「可还有其他疑问?」掌门讲完这最后一句依照惯例询问着底下弟子们,弟子们纷纷噤声,刚到这不久的弟子们对于新环境还尚未完全接受,自然也畏惧着掌门,哪怕其长得慈眉善目,十分和蔼。 「我有疑问!」慕知珩的这一大嗓门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敢问掌门,我现在可以挑战其他峰的弟子吗?」 「自然可以,不过得去专门的比武场上。」 「弟子想挑战……」慕知珩话说到一半又转头去问一旁的关时越:「你方才说第一的那人是谁来着?」 「崇峻峰,叶司清,」关时越扶额道,这傢伙真是丢人。 「嘿嘿,多谢!」慕知珩笑着道谢后又对着掌门道:「弟子要挑战崇峻峰的叶司清!」 「胡闹。」一名长老出声呵斥,从未有选拔比试过后再继续比试的道理,依他来看就应当将这小子扔进刑堂里好好学学规矩。 「小孩子总是活泼些,打成一片也能促进他们师兄弟的感情。」掌门依旧笑呵呵的。 众人赶到比武台后,慕知珩便迅速来到台上,叶司清同样执剑准备好,随着一声令下二人很快缠斗起来,只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叶司清的修为在慕知珩之上,且有几招都是刻意避开慕知珩。 鍊气期修为之间的缠斗并没有什么看头,故而长老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头,而一众新入门的弟子则是聚精会神的观战,期待着能从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斗中得到些感悟。 第13页 「且慢!」慕知珩突然大喊一声,听见这话的叶司清瞬间停下手中的攻势。 众人不免担忧起来,这叶司清在选拔比试时未曾经歷过,想来他这是要在此处吃亏了,说不准还会因着这点输下这一场比试。 而围观的长老们见慕知珩再度使出这招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种耍小聪明的做法他们实在看不上,也不知华煦仙君怎么就将性子顽劣,难以教养之人收为亲传弟子。 在众人各种猜想的同时场上慕知珩与叶司清的动作未曾停下,在叶司清意识到慕知珩的小把戏后便再也没有手下留情。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慕知珩便被击飞跌落至场外。 「崇峻峰,叶司清胜!」 慕知珩捂着伤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本想借着关时越的力站稳,却被其推开:「都跟你说比不过,还敢去招惹,你还真是有勇气啊。」 「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的。」 「与其操心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还不如把你脸上的伤处理好,小心被华煦仙君发觉从而罚你。」 「才不会。」慕知珩反驳一声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刚走出比武场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赶忙捂着脸上的伤,恭敬道:「师尊。」 青衫随风飞扬,澄澈的双眸中露出温和的笑意,淡然高华,温润如玉,说的大抵便是华煦仙君这样的人。 「输了也不要紧,回恆辉峰拿药敷上,不出几个时辰便好了。」华煦仙君轻摸了摸慕知珩的头道。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被新晋弟子们记在心上,毕竟接下来繁重的课业压得他们完全喘不过气来。 刚入门的弟子都是要先由宗门长老进行统一授课,待学完基础的知识后才再回到各自的师尊那进行学习。 慕知珩第一日去上大课刚落座没一会关时越便坐到其身边来,随后从储物袋拿出一本书偷看着,对着一旁的慕知珩丢下一句话:「长老来的时候同我说一声。」 慕知珩轻应一声,又过了一会后却是仍然不见叶司清的身影,于是有些疑惑地对着关时越开口问道:「叶司清呢,他不来这里上课吗?」 「他啊,他都入宗门两年了,这些估计早就学完了,就算没学也都会由衡仁仙君亲自教他吧。」见着时间差不多,关时越忙将自己手中的书收回储物袋中:「要不是我父亲要为母亲守关,我才不需要来这地方上课。」 「这课可以直接不来上?」 「当然,这又没什么好听的,都是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照你来宗门时的装束想必在家中应当也有请老师教过,这不过是宗门为了照顾所有人设置的。」 于是下课的慕知珩飞快地赶回恆辉峰,那速度连关时越都为之感慨。 「师尊!师尊!」慕知珩最终在院中寻到坐在摇椅上嗮太阳的华煦仙君。 原本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华煦仙君偏头看嚮慕知珩:「怎么了?」 「师尊,我不想再去上长老们的大课了,我想在恆辉峰学习。」 「为何?」 「我听人说,内门弟子是可以在各自师尊学习的,并不需要上大课,今日长老们所讲的那些我幼时已经学过了,我想同师尊学些真本事。」 「原来是因着这个。」华煦仙君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好,看着慕知珩投来的期盼目光中坚决摇头道:「不行。」 慕知珩一愣,这还是师尊第一次拒绝他提出的要求。 「我并非不愿意教你,而是人这一生并非只有修行这一件事情,若你只知修行便于那傀儡没有半分差别。」 「今日与你上课的那些人,在将来有些会成为你的好友,甚至是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也是由他们陪伴着你一直在这修行之路走下去。」 慕知珩并不是很能理解师尊所说的这一番话,对于一起上课的那群人他并不是很熟悉,顶多见个面打声招唿罢了,唯一一个离得近的算是关时越吧,但那人终有一日会成为自己的生死之交,一想到这点的慕知珩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就关时越那臭脾气还生死之交,要是哪日他性子起来怕是都想把自己给埋了。 若说真的能陪伴自己度过漫漫修仙路的估计也只有师尊了吧。 「那师尊呢?」慕知珩努着嘴问道。 「我啊,我等着你散学后的两壶松花酒。」华煦仙君眼中含笑看着慕知珩。 慕知珩一怔,他今日心中装着事情,一散学就赶着回恆辉峰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明日!明日,徒儿一定下山给您带回来!」慕知珩赶忙保证道。 「不着急,现下为师倒是想喝茶,至于松花酒等你下次上课再一同带回来便可。」 「是!」慕知珩又是一熘烟地朝着室内跑去。 第九章 自那日过后,华煦仙君虽一直让慕知珩上着大课但也会布置一些课业给他。 慕知珩挥完这最后一下便准备将且慢收回剑鞘中,右手忍不住地颤抖着,好几次都未曾对准位置。 「还差五下。」坐在一旁品茶的华煦仙君突然开口道。 慕知珩听完这话又按照之前的要求再挥剑五下后才将且慢收回剑鞘内,见着师尊满意点头就一步一步挪到石桌旁坐下,整个人宛若被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第14页 「师尊,我这般练下去何时才能超过叶司清?」刚喘过气来的慕知珩第一句话便是为着这个。 「或许十年又或许二十年,你虽是每日都在精益修为,但衡仁师兄对待弟子一贯是严苛的,他所受的训练自然是要多过于你,若你想打败他必然要付出比现下更大努力。」 一听到要这么久,慕知珩直接倒在石桌上:「师尊就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吗?」 「为师有些好奇,你为何一直针对叶司清?」 「倒也不是针对他,他是我们这届新晋弟子中的第一名,若是能够打败他那我不就成了第一。」慕知珩起身为华煦仙君杯中添了些茶水,撒娇道:「师尊神通广大,一定知道些法子对吧。」 「修行之路本就没有捷径,你只要一日日练下去,哪怕暂时未能超越他,你也能成为这届新晋弟子中的翘楚。」 未能在师尊那等到方法的慕知珩并未泄气,除却上大课与练剑以外,他每日都会去崇峻峰以期待着能碰上叶司清并与其较量一番。 他并不认为输上那么几场有多难看,如若他能破解叶司清招式的弱点,即便实力远低于叶司清也定然能够取胜。 只是有时候,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像是他所想的那般,他去崇峻峰十次那么叶司清就有十次不在,不是每次刚出去就是还未归来。 又因着来的次数太多哪怕是衡仁仙君的大弟子仲昊英都有些不待见他,于是乎上不去崇峻峰的慕知珩一有空就在便在崇峻峰的山脚下蹲着,他就不信叶司清还会不回崇峻峰。 躺在树枝上的慕知珩优哉游哉地盪着腿,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身上,白色长袍上的纹路若隐若现。 「慕师兄,你怎么在这?」 树底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慕知珩起身往下望去,那人他倒是认识,那会入门比试的时候曾与他说过几句话。 「三狗,你怎么在这?」 「师尊让我来给崇峻峰送些东西,还有、师兄,我已经不叫三狗了,师尊赐了我一个新名字叫季同,我现在是王季同。」 「王季同。」慕知珩将他的名字念了一遍,笑道:「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嘿嘿,我也喜欢,师尊说了新的名字意味着新的开始,希望我能忘掉从前的事情开始新的修士生活。」王季同的话语中饱含着对未来的憧憬,尤其是站在这阳光底下,恍若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时候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慕师兄,季同先行告辞!」王季同对着慕知珩行了一礼后就匆忙离开。 而树上的慕知珩在心中品着他方才的那一番话,开始新的修士生活…… 忽而,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他定睛一瞧总算是见到他日夜所期盼的那道身影,叶司清! 生怕那人跑了的慕知珩一把从树上翻了下来,哪知树杈勾着了衣角,直接摔了个跟头,惊飞树梢上的一众鸟儿。 听到声响的叶司清脚步一顿,侧目一扫,知晓来者是何人后加快步伐,但没一会儿还是被那烦人的傢伙追上。 「叶司清,同我再比试一场!」追上人的慕知珩第一句便将此行的目的道出,但叶司清依旧如往常一般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慕知珩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天知道他为了这一面等了多久。 「你要是今日没空,我们可以改天再打。」 「或者咱们可以提前约定,过几个月都没问题,我都可以等得起。」 「要是你觉得不够正式,我可以让我师尊给衡仁仙君下帖子。」 慕知珩越说越感觉叶司清的步伐越发沉重,唿吸声也粗重起来,至于看着他的眼神仿若寒冰一般,要是能具象成刀,只怕他现在身上已经被叶司清捅出十几个窟窿来。 忍无可忍的叶司清终于开口骂道:「聒噪!」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慕知珩听见这话一顿,甚是惊喜地说道:「呀,你还会说话啊!」 得到叶司清一记白眼的慕知珩又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你都已经同我打过一场,再跟我比试一场又怎样。」 此次的叶司清没再搭理慕知珩,从储物袋拿出寒玉剑便御剑离开。 「会御剑飞行了不起啊!」徒留原地的慕知珩气哼哼对着迅速消失的叶司清背影喊道,又骂骂咧咧两句后,慕知珩的理智才稍稍回来些。 会御剑飞行确实了不得,改日一定要让师尊教自己! 「师尊!师尊!」一回到恆辉峰的慕知珩便兴沖沖地去找自家师尊。 「回慕师兄的话,仙君在炼丹房中。」耳朵被吵懵的丹童行了一礼对着慕知珩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慕知珩轻应了一声,师尊每隔几日便要开炉炼丹,但练的都是些很基础的回灵疗伤类的丹药,随后又都一併给了他。 那些丹药多的他就是当饭吃也吃不完,他也曾问过师尊,若是用炼制普通丹药的时间去炼制那些珍贵的丹药,怕是师尊此刻早已出名了。 慕知珩在炼丹房外头从天亮等到天黑,总算等到华煦仙君的身影。 「师尊!」一见到华煦仙君的慕知珩就赶忙迎上去,华煦仙君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则是照例将炼制好的丹药分出一部分给慕知珩。 「找为师有何事?」炼制这些简单的丹药自然是不费神的,故而华煦仙君一早便听到慕知珩寻他的声音。 第15页 「师尊,给我换一个名字吧。」慕知珩眼巴巴地看着华煦仙君,那神色宛若像主人撒娇的灵宠一般。 「为何?」 和从前一样,每每他有任何新奇的想法,师尊总是会问出这句话,若是之前的慕知珩定会兴致勃勃地说上好多,而华煦仙君则是眉目含笑地听着。 但对于这事不愿意多说,只是将遇见王季同的事情简单地概括一番,随后得出心中想要的结论:「我已经拜入师尊座下为徒,自然是同从前的我有所不同了,所以我想换个名字。」 华煦仙君也曾派人打探过慕知珩的过往,出自丰州的一座小城中,家中排行第三,底下还有几个兄弟,再加之一众堂兄弟,又因生母的身份故而在其中并不算特别出彩。 自他懂事的那一日便被灌输着必须争,必须抢,必须得第一的想法,因而为着取胜他会耍些小聪明。 那日比试他也同样用着且慢这招赢了对手,于是便收到一连串的摇头嘆气,但华煦仙君却能看出他并没有一颗坏心,于是便顶着一众师兄弟们的反对声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彼时的慕知珩刚敬完拜师茶也是如方才那般看着他,问道:师尊为何选我? 他将一切推到缘分上,华煦仙君相信这样有趣的小傢伙应当可以为他平淡的日子增添几分色彩。 可眼前的小傢伙依旧有些不安和侷促地追问着,收他为徒是否是因着天赋的缘故,彼时并不知情的华煦仙君见他如此点头便点头夸赞称他是这几十年来自己见过天赋最好的。 就是因着这句话,那日慕知珩听着旁人说起叶司清天赋好,他便冲上前和叶司清比试,不过只要是合规矩的,他都不会去阻拦他。 只是他是第一次带徒弟,小徒弟的点子又多,如今的他总是会听完小徒弟的想法再开口。 但今日这一事涉及到他的过往,小徒弟看起来并不愿意分享。 「珩乃美玉,你都已经是一块美玉,这样好的名为何要改?」听完慕知珩的话,华煦仙君抚着他的头缓缓说道:「季同是因为他从前是个粗名,村里自古就有粗名好养活的说法,而如今他都已经长大了又拜入仙门,总不能未来出名时旁人都唤他一句,三狗仙君。」 慕知珩脑海中浮现出那样的画面,随后噗嗤一笑,方才有些闷闷的心情随之一扫而空。 心情畅快一点的慕知珩不由得问出心中积压已久的想法:「师尊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这过去也是你的一部分,若没有过去的你,便不会成为今天的你。」 华煦仙君的话中似乎蕴含着许多东西,但这些年仅十余岁的慕知珩自然是无法理解的,有些道理是需要经歷过,甚至是走出半生后再来回首才能明白的。 但华煦仙君清楚他身为长者在修行修心这条路上多多领着他,为他遮风挡雨,便能够避免掉许多的遗憾。 「虽然没有新的名,但为师突然想到一个小字特别适合你。」 「什么字!」 「莫忧。」 第十章 一夜好眠的慕知珩醒来还在回味着昨晚的梦,他好像梦到叶司清了,那个脸有点子臭,比现在的他还要臭上十倍。 梦里还有一个很温柔的人,好像是他的师尊,不过他叫什么来着,就连面容都有些模煳,慕知珩呆坐在塌上,越思索越想不起细节来。 打算睡个回笼觉以唤醒记忆的慕知珩是在塌上翻来覆去也未能入睡,听到屋内动静的叶司清一进来就看见扭成麻花的一团。 毫无睡意的慕知珩一把掀起被子,语出惊人:「我想起来了!」 屋内突然如死一片的寂静,慕知珩盯着叶司清的神情,他从这傢伙眼中怎么没有读出一丁点喜悦之色,甚至隐隐有那日拿铁链拷他的表情。 难道这傢伙是怕他有什么黑歷史被自己宣扬出去,亦或者是怕自己计较那日他一脚把自己蹬下比武台的事情? 慕知珩想了想觉着后者的可能性稍稍大些,于是很是大方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一脚把我从比武台上踢下来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叶司清身上的那种奇奇怪怪的气势便收了回去,慕知珩在心中暗嘆,这傢伙果然害怕自己翻旧帐。 不过比起翻旧帐这件事情,慕知珩更在意的是梦中的那个人,更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师尊。 「叶司清,我刚刚做梦除了梦见你说的那场比武,我还梦见一个人,是我的师尊,只不过我想不清具体的细节来。」慕知珩抱着被子有些苦恼。 叶司清明显一僵,垂下眼睑道:「你记错了,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 记错了? 慕知珩挠头,那个感觉很是真实,不像是假的哇。 「我买松花酒的时候,脑海里就闪过一道人影,那道身影正好与我梦中之人对上。」慕知珩边说边努力回想着,但无奈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说完后的慕知珩怕叶司清想不起来又大致比划那日脑海中闪过的那道身影「大致这么高,然后喜欢笑……」 待他说了一大堆,一旁的叶司清依旧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慕知珩眯着眼,不禁开始怀疑。 「叶司清,你同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 第16页 为着将叶司清的神情看得真切些,慕知珩还顺带往前凑了凑:「是不是也神魂受损,失忆了?」 …… 「说话莫要大喘气。」还是难得从叶司清的语气中感觉到明显的怒意。 「哦,不对,你不要转移话题!」慕知珩一把扣住他的胳膊,生怕这人因着好面子而跑掉。 叶司清一贯是好面子的,这傢伙说不准跟他一样,忘记了些东西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慕知珩越想越觉着自己发现了真相,说不准他就是跟自己一样连师兄弟的样子都忘了,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去寻找他们。 「你就算失忆了也没关系,说出来我也不会嘲笑你的。」顶多是在心里笑几声。 叶司清只是默默地伸手探了探慕知珩额头的温度,确认这人没有因发热而开始说胡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没病!」慕知珩摇头挣脱开叶司清的手,随后死死盯住叶司清,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只是盯得眼睛都发酸了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此刻的慕知珩却是不肯轻言放弃,依旧与叶司清大眼瞪小眼。 十几瞬后,慕知珩闭上眼以阻止眼中的泪水流下,这傢伙是不用眨眼的吗? 「你、想起来多少?」叶司清由着他胡闹一会才将心中最关切的问题问出,记忆恢復便是说明慕知珩的神魂正在修復,这算是一件好事,可若他回想起来…… 不知是不是受到慕知珩的影响,叶司清的思绪飘得很远,最后落在储物袋内的铁链上。 「叶司清!」耳畔传来慕知珩的大声唿唤,叶司清这才回过神来,随后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 虽然一眼看出这傢伙在神游,但善解人意的慕知珩还是没有当面拆穿他,毕竟叶司清方才的眼神一会喜,一会忧,最后他还品出一点危险的意思。 直觉告诉慕知珩,叶司清方才心中所想的事情,他还是不问为妙。 只不过他心中的疑问还是要探听明白的:「我就想起这两件事情,话说你真的没有失忆吗?」 「没有。」 「那你把那日初见我的话再复述一遍。」他又把手中的袖子抓紧了几分。 叶司清默默将自己悬着的心按下,果然不能对着他的脑子抱着太多的希望。。。 慕知珩听完与那日一模一样的复述将心中关于叶司清失忆的疑虑默默划掉,难道真的是自己记忆错乱所导致的? 可那梦太真实,前半段还有他跟叶司清的过往。 慕知珩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按照梦中他与叶司清的关系,他们二人相处得很不愉快,然后这个傢伙醉心于修行并没有理会宗门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道也不清楚师尊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也就好说,他与叶司清不打不相识,随后双双坠入爱河,但因着一些阻力他们二人分开一段时间,于是他与叶司清也就是在这个双双害上相思。 慕知珩兴致勃勃地将内心的猜测告知叶司清,随后收到一个略带疲倦的闭眼。 兴许那日,慕知珩真的撞坏了脑子。 慕知珩:?,这傢伙怎么还露出这种同情的目光! 叶司清轻嘆一口气,打算结束这个荒诞的话题,要是再任由慕知珩胡思乱想下去,怕是都可以写出一个新话本来。 他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慕知珩本就抓着他的衣袖,这一退他整个人直接往前一倒,叶司清赶忙抓住他的衣领子。 嘶啦—— 衣领子裂开一部分露出一节白皙如玉的脖颈,又因着被衣服拉扯的缘故,慕知珩的脸贴着他的小腹。 这如此糟糕的姿势…… 挣扎起身的慕知珩还不知情地补上一句:「你身上好香啊。」 似乎是为着佐证自己的话,慕知珩又凑近他的身前嗅了嗅,肯定道:「一股竹子的清香。」 慢上好几拍的慕知珩对上叶司清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他衣服怎么裂成这幅模样了!!!! 慕知珩将那个巨大的口子一搂,只是如此一来下半部分的肌肤便又漏了出来,颇有种顾头不顾腚的感觉。 「不许看!」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连带着露出的肚子都有些微微泛红。 虽说叶司清从前给他包扎的时候也看过,但眼下这个氛围明显不对劲,慕知珩感觉叶司清下一瞬就要控制不住朝他扑过来。 于是他麻熘地往后挪了几步,顺带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还是病人!」 叶司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之前臻霖仙君炼制的药剂放在床榻边,又从一旁的衣柜中拿出一套里衣,这才缓缓离开。 慕知珩盯着那药一脸苦相,这药巨苦,他能不能收回方才的话。 * 一场梦在慕知珩嘴中颠来倒去十数回,坚信自己直觉不会出错的慕知珩开始不断试图回忆过往的细节。 他忽然想起上次他能回想起那道身影是因着松花酒的缘故,于是脑门一拍,对着叶司清讨要起摇椅来。 一炷香过后,叶司清还真弄来了一把。 慕知珩看着随风轻轻摇晃的摇椅便坐了上去,随后闭眼沉思,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缓缓起身。 晃得头晕以及啥也没想起来…… 他撑着脑袋盯着那张摇椅,忽而像是想到什么,嗷了一声后道:「光!对!一定是阳光!」 第17页 慕知珩看着顶上厚厚的积云,又瞟了一眼叶司清,就算叶司清神通广大也不能变出日光来给他吧。 一旁闭眼打坐的叶司清缓缓开口道:「两个时辰后。」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后还真见到了日光,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甲板上时,慕知珩再度兴沖沖地坐在摇椅上。 片刻后,是不是这太阳有点太晒了。 于是乎,慕知珩开始怪太阳太大,怪风不够温和,怪周围的景色不够美…… 总之,怪天怪地就是怪不到他自己身上来。 折腾一整天啥也没有回想起来,慕知珩都不由得怀疑那是不是真是自己的错觉:「叶司清,你说,我要是真有一个那么温柔的师尊该有多好啊。」 慕知珩说完没听到身旁的回音,一转头,原本在旁边打坐的叶司清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他缓缓地转过头,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摇椅随着风轻轻晃动。 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慕知珩这才想起他今日都忘记吃辟谷丹了。 慕知珩正要起身的同时,叶司清出现在甲板上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他勐地从摇椅上跃起,好耶,不用吃辟谷丹了。 各式各样的菜餚摆了满满一桌,慕知珩眼中冒着光落座同时招唿一旁的叶司清。 他夹起一块生煎放入口中,叶司清的视线同样跟随过来,却见慕知珩摆手道:「这个生煎不好吃,这个厨师手艺不行,你吃这道,这道好吃!」 「好。」叶司清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道生煎上:「过两日我们得去相州。」 「找师兄弟他们?」 「找药。」 「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伤心的话题。」慕知珩说完决定化悲愤为食慾,随后又往嘴里塞了两大口。 第十一章 相州境内,慕知珩刚随着叶司清从飞舟下来就开始嚎,原以为是跟山界城一样的小城池,没想到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 泪眼婆娑间,慕知珩好像看见自己香香的各式菜餚在离他远去。 「咱们要在这里待上多久?」慕知珩蹲在地上扒拉着野草,对着查探情况的叶司清问道。 「找到药以后。」 「那药在何……」慕知珩的话说到一半,顺着叶司清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脚软,好多山啊!!! 不会吧,不会他们要找的药就在这山林中? 叶司清点点头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慕知珩看着那山外山外山外山外山打起了退堂鼓:「其实、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吃这个药都可以!」 山顶刮过一阵风,几声突兀的咳嗽声响起。 慕知珩咳得连眼泪都快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来后,连忙跳过这个话题,生怕下一瞬叶司清又从储物袋中掏出药剂来。 「快走,快走,不然等下太阳就下山了。」慕知珩赶忙拉着叶司清朝前走去,完全忽视后头悬挂于正空中的烈日。 一走进林中那股潮湿闷热的气流就扑面而来,原本还走在前头的慕知珩立刻转身躲在叶司清身后,反正这傢伙有护体灵气,这点子闷热算不了什么。 在山中徒步两个时辰后的慕知珩几乎要挂在叶司清身上:「还没有找到吗,要不然你放神识出去搜寻一圈,这东西又不会跑。」 「会。」 他们此番所寻的碧月藤已有千年之久,已经开了半智,一旦感觉到灵气便会遁入地下迅速逃走。 听完叶司清解释的慕知珩只觉得人生有些黑暗,所以他们就只能靠着这两条腿,爬完这群山外山外山外山。 「杀了我吧。」慕知珩将全身都压在叶司清的肩膀上,是半步也不肯走了。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光,叶司清手中的寒玉剑朝着他的方向挥来! 不是,他只是随口一说的啊! 等了一会,身上并没有传来痛感,他微微睁开一条缝,发出感慨:「啊,我还活着啊——」 对上叶司清那神色复杂的表情,他似乎从叶司清的表情中品出一点点怒意来。 一回头看见地上断成两截的毒蛇,这才长吁一口气,这傢伙动手前就不能提前喊一声吗,吓得他魂都要飞出去了。 「叶司清,我走不动了。」原本他不过是犯懒,现下真是有些迈不开腿了。 察觉到慕知珩投来的幽怨眼神,叶司清抿唇道:「先休息。」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立刻朝着地上坐下,随后又被叶司清提熘起来,随后在泥沙地上放了垫子后才让人坐下。 坐了片刻,稍稍缓过来的慕知珩望着徐徐落下的夕阳问道:「我们今晚睡哪?」 问完后慕知珩才想起来这傢伙从来不睡觉都是在一旁打坐,可是他坐着可睡不着啊,最少也得在天黑之前搭个草窝出来。 说干就干的慕知珩快速起身,刚迈出两步身后就传来叶司清的声音:「不要乱跑。」 「没乱跑,我只是想找些干草搭个窝晚上好睡觉。」慕知珩边说边寻着干草,刚踏出去两步忽而听到一阵声响紧接着眼前就天旋地转起来。 「你怎么倒立了?」被倒吊在树上还有些发懵的慕知珩笑呵呵地看着眼前叶司清。 被解救下来的慕知珩有些站不稳,还是叶司清握住他的胳膊才勉强稳住身形,伸手戳着眼前出现的三个叶司清。 或许温养神魂的药该加一倍了。 第18页 …… 「嗷呜!嗷呜!嗷呜!!!」 闭眼打坐的叶司清勐地睁开眼,严肃道:「有怨气。」 「当然。」慕知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说道,这狼嚎吵得他是一整宿都睡不着觉,他好不容易搭好的窝啊! 气不过的他对着那山头同样嚎了几声,那山头的狼嚎停了一下后声音更胜从前。 「叶司清,你能不能去把它们的嘴捂上。」慕知珩裹着被子一头栽倒在干草上,在上头滚了两圈。 「坎字位,怨气很重。」叶司清收回神识道。 慕知珩迅速从草堆上弹起盯着坎字位的方向,怨气太重会滋生邪祟,一些邪修便是以此修炼,能让叶司清都如此严肃的,想必不是什么善茬。 「去看看?」虽然这山林荒凉但想必也是有人烟的,若是放任下去,只怕到时要为祸一方。 叶司清轻应一声后便带着慕知珩迅速朝着坎字位的方向飞去,最后稳稳地落到一处树梢中。 意识到落地的慕知珩正要开口,一只大掌从背后倏地将他的嘴巴捂住,慕知珩睁着满是疑惑的大眼看向叶司清。 或许是离得近些,慕知珩又闻到叶司清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清香,转头看向叶司清稜角分明的侧颜,不得不承认,这傢伙真的长在他的心坎上。 忽而下方传来一阵交谈声,他顺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名修士站在一座村庄前,各个面色凝重,身旁还倒着一群百姓,地上鲜红一片在这黑夜中格外耀眼。 慕知珩惊得瞳孔一缩,这几人身着的衣饰相同想必是同门。 他们这是无意中撞见宗门秘辛了?! 正派宗门半夜屠村?! 「师叔,都已经解决了。」一名较为年轻的修士擦去额间的汗水说道。 「再检查一遍,绝不能漏下一个。」随着为首那人下令,其他二人便再次来到那些村民旁补刀,直到清点完毕后这才再度聚在一起。 叶司清轻声道:「那些人有问题。」 慕知珩疯狂点头附和叶司清的话,这些人做出如此行径,真是比魔修还要可恶,简直是为宗门蒙羞,不过这几个人是哪个门派的。 罢了,他脑海中也记不得什么门派,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由叶司清去做吧。 察觉到慕知珩过于强烈的目光,叶司清补充道:「地上的。」 被叶司清一提醒,慕知珩这才仔细地观察着那些倒在地上的百姓们,只见他们脸部与手部皆是青筋暴起,有个别几个的皮肤甚至呈现出异样的红紫色。 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邪术所控制,不过一切还是得等查探过后才能够确定。 眼见那几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慕知珩二人快速隐入树丛中遮挡身形。 季鹏赋在庄子前的空地上用灵力刨出一个大坑来,随后将地上的尸体全部丢入坑中,火光在黑夜中瀰漫。 待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两位同伴离开,确保他们几人不会再度折返回来后,慕知珩与叶司清才从树丛中下来。 「别过来。」只见叶司清一挥手坑中方才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已熄灭,随后便独自下到坑中查看情况。 慕知珩也清楚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帮上叶司清的忙,于是站在坑外等待着他。 忽而脖子一痒,慕知珩伸手挠了挠,怎么叶司清一走这些蚊虫就围上来,难道它们也是看人下碟吗! 叶司清从坑底出来时,慕知珩正在与蚊虫交战,他先是在身上打了个清洁术后这才快步走嚮慕知珩。 果不其然,叶司清一靠近方才围绕在他耳边的虫鸣声就消失不见,可恶,还真是看人下碟的臭虫子! 「我看看。」叶司清看着慕知珩脖颈上的红痕,十分自然掀开慕知珩的领口,那上方并没有蚊虫叮咬的痕迹,反倒是慕知珩自己挠出的红印格外明显。 原本还在挠痒的慕知珩明显一僵,但看着叶司清那自然的动作与平淡的神情,他若是反应太强烈会不会显得他想入非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叶司清已经从储物袋中拿出膏药为他敷上,或许是因为痒得厉害,那一整块都被慕知珩挠得通红。 叶司清的手随着上药的动作不断上移,直到碰到慕知珩的耳垂,感觉到身旁人明显一颤却又要装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的模样,叶司清的目光深沉了几分。 慕知珩觉得叶司清上药的这几息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叶司清的手才拿开,他却是觉着耳后那一片像是火烧过一般,痒得厉害。 慕知珩伸手欲要去挠,却是被叶司清握住:「忍一下。」 他慌得一下将手抽走,不知所措得胡乱点几下头,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你在底下可查探到什么。」 「应当是被某种邪术或药物控制,但被火烧过,无法查探明白。」 「看他们处理的方式倒是颇为熟练,想来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不过这般厉害的东西他们居然只派了几个人前来处理,也不知是哪个门派如此不负责。」 「山富派。」 慕知珩沉默片刻后回道:「没听过。」 「小门派。」 慕知珩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坑底,这样的事情只怕一个小门派无法解决,于是转身询问叶司清的意见:「我们是像上次那般通知附近的大门派还是自己查探清楚?」 第19页 「跟上那几人。」 身后的坑内再度燃起沖天的火光,那股热浪比方才季鹏赋的还要再强烈几分,待到火光熄灭,慕知珩与叶司清正好赶上山富派那三人的步伐。 第十二章 慕知珩与叶司清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就追上季鹏斌三人,那三人并未急着赶回宗门也并没有前去下一个地点反而是在林中闲逛起来。 「咱们是不是被发现了?」慕知珩看着季鹏斌几人的动作小声地问道。 「不会。」 慕知珩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那边传来声音,赶忙噤声。 「师叔,现在这些村民比原先还要厉害,要不要往上报?」宋高岑边清除着路上的阻碍边从储物袋中拿出罗盘,见着上方并没有异响,长吁一口气后又将其收回。 季鹏斌还未开口尚俟就率先接过话题道:「往上报有什么用,那些个大宗门全是靠不住的,就派人过来清缴几个月随后又将剩下的烂摊子丢回给我们。」 「听闻青玄仙君最是嫉恶如仇,如若他还在的话,说不准能请他出来平定此事。」 「行了,别说这些无用的。」季鹏斌收回神识:「虽然这附近的怨气都消散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希望这是最后一遭。」尚俟嘆气道。 慕知珩与叶司清将他们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又跟着他们三人直到他们天亮回到宗门才作罢。 「叶司清,看起来这事情真的不简单啊。」慕知珩边说边打着哈欠:「要不我们先去这附近的其他村庄打听一下情况?」 叶司清轻应一声后拿出一颗消乏的丹药给慕知珩服下,慕知珩才将那丹药咽下肚中就被叶司清拦腰带飞,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慕知珩一把抱住叶司清的腰。 感觉到自己腰侧的手微微一紧,慕知珩更是不敢抬头,生怕与叶司清对上目光。 * 山间的一处小村庄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犁地一抬头便看到两个相貌普通的修士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这位老伯。」这两人自然是乔装打扮前来查探消息的慕知珩与叶司清二人:「我们二人乃是散修,昨夜途径此处察觉到有异样因此想问问这附近近来有什么怪事发生?」 那老伯听完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二位还是速速离开此处为妙,这附近不干净。」 慕知珩见他知晓情况连忙追问道:「可否详细说说,说不准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这事还是发生在三年前,一开始隔壁山头的村子里有几人几乎同时得病,上吐下泻接着便是浑身发冷,刚开始还以为是疫病,请了郎中可郎中来了也诊断不出什么来,于是便将那几人先隔离开来,好在疫病发现及时未曾扩散开来,后来那几人陆续断了气,大家为他们收棺入殓。」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突然出现的疫病过去时,但某一天夜里……」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两名更夫边说边敲响着手中的锣,发出『笃笃——咣咣』的声响,两人沿着村子的路走着,直到靠近村口时听到有异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侧耳去仔细辨认,听那声音像是布料被拖在地上所发出的。 「是不是有贼人?」其中一名更夫开口道。 「去看看。」另外一人也是胆大的,提着手中的灯笼朝着声源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走去。 可刚走到村口,入目的一切让他们二人不由得腿抖,迎面缓缓走来的几人姿势怪异,脸上与手上皆是浮起的青筋,眼中也是空洞一片。 「陈四!」借着微弱的烛火更夫认出那其中一人,这人正是前段时日感染疫病身亡的陈四,他的棺材还是大家一起抬到山中埋起来的啊! 听到这一声,那陈四倏地转头死死盯住他们二人,随后勐地朝他们二人冲过来。 两人吓得将手中的东西丢下,拼命朝前跑去:「有鬼啊!!!」 掉落在地的灯笼燃起火焰,原本寂静的夜晚被一声声惨叫所打破。 「那一夜整个村庄就活下来那两个打更人与几个村民。」老伯长嘆一口气:「可后来那几人也开始相继染病,大家都开始害怕,于是便禀报给山富派,只是他们也束手无策,后来听说大门派也来了,但都查不出是什么东西。」 「再后来,那夜被那几人杀害的村民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几个大宗门同时派人来清缴,可那些人无论用什么方式杀死等到夜晚都会再度活过来,最后发现只能用灵气的火焰才能将其灭绝。」 「如此情况,岂不是很快能够解决,怎么会拖了三年之久。」慕知珩沉思道,虽说找不出缘由但找到解决方法,只要不让那些人伤到村民,这东西解决起来倒也不难。 「是啊,大家都是这般想,但过了几个月又有附近的好几个村子出现相同的情况,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啊,现在就是靠着山富派每夜出巡遇到哪处有异常便解决哪处。」老伯说着摸了摸眼泪:「这数十座山头的能走的都走了,我们是实在走不动才留下来。」 看着慕知珩他们严肃的样子,老伯摇头嘆气,原本他们也曾怀抱过希望但都在这一年年的消磨中丢失殆尽。 「当年这么多的大门派都不能解决,你们俩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当初那些修士在处理的过程中也有染上的。」 第20页 「去看看。」在后头沉默许久的叶司清突然开口说道。 「请问老伯,最先发生的村庄是在何处?」 「你还真要去。」那老伯震惊过后指着西南方向道:「就在那山头,记住到了那任何东西都不要随意去碰。」 慕知珩谢过那老伯,随后跟着叶司清离开,待他们寻到那老伯所说的村庄时已是到正午。 三年未有人踏足的村庄格外凄凉,一阵风颳过发出呜咽的声音好似还夹杂着那夜悽厉的惨叫声,已经破败的木门嘎吱作响。 哪怕是大白天见到这样的情状也觉得吓人,更何况是在黑夜再见到那种模样的『人』,只怕是胆小的当场魂就飞了吧。 「可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慕知珩小心翼翼地跟在叶司清身后,偏头一看那木门上的抓痕还清晰可见:「你说这里晚上会不会冒出几个像昨夜那样的人出来?」 「害怕?」 「谁、怕了!」察觉到叶司清瞥了眼自己紧握他衣袖的手,他轻咳一声强辩道:「我这不是怕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咱们可以互相照应。」 「压压惊。」叶司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堆剥好的干果放到慕知珩手中。 慕知珩笑呵呵地接过,从昨天到今日都是吃着辟谷丹过的,刚好嘴里面没味。 待他们逛完整个村子,慕知珩手中的干果也差不多吃完,或许是因为压压惊顺带压压肚的缘故,慕知珩心中的恐惧比方才来时淡了些。 「看起来这里没什么线索。」慕知珩又扫了一眼村庄这才跟着叶司清慢慢离开,两人刚走出大概十丈远,他陡然说道:「叶司清,你有没有发觉这山中雾气似乎比别的几座山要强一些。」 被慕知珩这么一说,叶司清驻足放出神识探知,慕知珩却是以为他在回想。 「别想了,你光顾着赶路,我可是看了一路的风景。」 「这雾气会阻挡神识的探知。」慕知珩本想开口却见叶司清接着说道:「半山腰处有一人。」 「快走,快走。」慕知珩一听到有新的线索急着去查探,他可不想在这个地方过夜。 在一个偌大的山中寻找一个人再加上雾气的阻拦,等他们找到那人时已是傍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二人先是在树上观察了一阵。 可住在那木屋的老人一切行径都无比正常,砍柴,犁地,甚至在自己院前还搭了个小棚子。 怎么看都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于是二人便从浓密的林间走出。 老人见到他们二人明显一愣,随后便是起身想要逃离,但被慕知珩抢先喊住:「这位爷爷,我们不是坏人。」 那老人上下打量着慕知珩与叶司清,虽然没有再做出逃跑的姿态但依旧一副戒备的模样,手中的拐杖更是微微举着一旦慕知珩有什么动作可以第一时间防备。 「我们是想听闻这附近有邪祟因此来这查探情况,您怎么一个人住在这?」慕知珩见状微微退了两步,带着和善的笑容问道。 「这儿有说不能住人吗?!」听见这话的老人明显反应剧烈,手中的拐杖敲在地上放出巨大的响声。 「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您一个老人家住在这不安全,万一要是有个突发情况岂不是应付不过来。」 「住在这才安全。」老人冷哼一声,察觉到慕知珩探究的眼神这才补充道:「外头那病一传十,十传百的,还不如住在这起码没有外人打扰。」 慕知珩原本还想再追问一些细节,可老人每每回答都是一两句,随后便开始驱赶起他们二人来。 「我这屋舍简陋,就不留你们二人吃晚饭。」老人边说边用着拐杖驱赶慕知珩与叶司清,看他的步伐有些踉跄,慕知珩生怕他摔倒只能挨着叶司清退出木屋。 门重重地合上带起一阵风来直扑慕知珩的脸颊,直到有段距离后,慕知珩摸着脸开口问道:「是不是你给我弄得这个伪装看起来不像好人,怎么爷爷脾气如此暴躁?」 慕知珩转身看向叶司清突然大笑起来,本身他这张伪装的脸眼睛就特别小,而他思考时又习惯性垂眸,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他笑得整个人快倚在叶司清身上,直到叶司清换回本来面目抿着唇看他,他这才收声保证道:「不笑了,真不笑了。」 若是没有那一直压不下去的嘴角,这话的可信度可能会更高一些。 片刻后,缓过劲来的慕知珩问道:「现下我们要怎么办?」 「抓一个。」 「什么?!」 第十三章 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在太阳缓缓落山后,叶司清便放出神识搜寻着怨气。 「离字位。」叶司清的话音刚落就带着慕知珩朝着那处赶去。 当他们赶到时只见几位村民都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脸上的青筋逐渐浮现出来。 慕知珩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看来这个小村子的村民皆是染病。 叶司清在慕知珩身旁设下结界尔后提剑离去,留下一句:「等我。」 寒玉剑的剑气一扫,那些人便全部摔倒在地,慕知珩原以为这些人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未曾想那些人却是以一种特别诡异的方式起身。 甚至有一人的头颅直接转至后背,锁定叶司清后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声,直朝着他扑去。 第21页 依照叶司清的修为解决这些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待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后,分出一缕灵气探入他们体内。 十几瞬后,灵气从那些人的体内抽出,随后按着季鹏斌他们的做法将其焚化。 直到做完一切确保没有遗漏后,叶司清这才回到慕知珩身边。 「可有探出什么来?」叶司清一靠近,慕知珩就开口询问道。 「蛊虫。」 见慕知珩有些疑惑,叶司清又简单地给他解释一番。 这些村民已然死亡,而现下他们之所以能够行动则是因着体内蛊虫的控制,这些人虽然不似怨灵一般攻击性强大,但因着不知疼痛加上人数众多,一时之间也难以对付。 更何况这些蛊虫经歷过一次清剿,如今潜伏时并不会像之前那般引起病症,而是慢慢掏空人们的五脏六腑,当被人察觉时已经无法救治。 想来当初各大门派也是察觉出这点才会用焚化的形式来处理这些已被感染的村民,只不过他们体内的是子蛊,若想彻底解决此事还是得找到母蛊才行。 「也就是说此刻他们体内都是虫子?!」慕知珩听完这一切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我们下一步就得去找母蛊,可这地方山这么多怕是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慕知珩想着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难怪当初那些个大宗门不愿意处理这事,这种费时间费心力无异于大海捞针的事情,对比于其他任务自然是不够看。 因此便扔回给山富派处理,而山富派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因此也只能等到何处发生情况再来处理,只是如此一来就苦了这一方的百姓们。 慕知珩见叶司清开口还以为他又有新的进展,没想到这人却是从储物袋中拿出干草来,迅速搭好一个窝道:「先休息。」 「哦,好。」慕知珩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搭了把手。 说起来这俩日叶司清也是连轴转,无论是查探蛊虫的情况还是解决那些被感染的村民,又放出神识探路,还有每日渡灵气稳固他的经脉,就这样还能时不时从储物袋拿出一堆压压惊的零嘴给他。 「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今晚我来守夜。」慕知珩熟练地在叶司清的位置上推出一块柔软的小窝,随后抱着郁离剑坐在篝火旁一脸戒备地盯着四周。 叶司清盯着慕知珩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映着火光的双眸中暗色不断翻涌着,最终又归于平静。 篝火随着微风轻微摇晃,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响声。 * 此刻匆忙赶到季鹏斌几人看着坑中灰烬沉默着,见此情况,宋高岑突然拍手道:「难道这些蛊虫已经进化到知晓我们会来,自己就挖了个坑在里头自我了结!」 尚俟被他气得心口都堵得慌,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说话能不能带点脑子!」 「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宋高岑捂着后脑勺道:「你说是不是大宗门的人良心发现,总算派人下来处理此事?」 「你自己听听这话有可能吗?」 季鹏斌感受着四周残留着的灵气,方才到这的修士修为远在他们之上,若是能得他相助,说不准能一举解决此事。 * 东方泛白,晨雾瀰漫。 慕知珩微微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枕在叶司清的膝头上! 悄悄打量叶司清一眼,见他依旧闭着眼,这才松了口气。 他只记得后半夜天有些冷,于是他便回到干草堆这里,或许是昨天没睡好加之又没有狼嚎声,就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只是为什么醒来就在叶司清膝上啊! 守夜守到睡觉,还不知不觉睡到别人膝上,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趁着叶司清还未醒来,慕知珩小心翼翼地挪开,生怕一个动静太大惊醒叶司清。 哪知他刚起身,就听见叶司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醒了?」 慕知珩的动作一滞,僵在原地,他好像从叶司清的语气中听出几分笑意来,于是他只能尴尬地应了两声,随后立刻转移话题道:「我们快去找母蛊吧。」 说罢,不等叶司清回话便自顾自地朝着朝着右手边的方向走去。 「走反了。」叶司清将地上的东西收入储物袋后,对着一股脑往前沖的慕知珩说道。 慕知珩听见急忙剎住脚步转而朝着身后走去,这让原本就有些尴尬的他直接红了耳朵,当经过叶司清身侧时突然被其握住胳膊,下一瞬眼前的景色勐地往后略去。 「叶司清!大早上魂都被你吓飞了!」 待到落地,慕知珩直接拍开他环抱在腰侧的手,左右查看下发觉他们又来到这第一次事发的山中。 「怎么又到这来?」慕知珩一脸茫然,不是昨日才到这里搜查过一番吗? 「村庄和那人可能有问题。」 「被你这么一说感觉确实如此,他到最后一直着急得赶我们离开,难道他是邪修,一到晚上便出去作祟?」慕知珩边说边快速地朝着木屋的方向靠近,没想到此刻木屋外却是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看着那人与昨天的老人有八分相似的面孔,有些疑虑道:「这是昨日那老伯的儿子?」 那男子见到慕知珩与叶司清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慕知珩看着他慌忙间掉落在地的麻袋中散落出各种生活用品,看着这副架势是想搬离这里? 第22页 「请问昨日那位老伯呢?」 「那是我父亲,他吃完早饭去山中散步消食,二位可以去山中找他。」 「原来如此,多谢!」慕知珩道了声谢,就带着叶司清朝着山中的方向走去。 见他们如此轻易离开,杜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见他们走远,立刻从柜中拿出全部的积蓄快速离开木屋。 随后沿着陡峭的山坡朝着山下的方向快速前进,随着太阳不断升高,杜豪也逐渐累得气喘吁吁,要不是那两人来得那么快,他也不需要跑得如此狼狈。 心中气愤嘴上更是骂个不停,随手抓起一根木棍支撑着身子,艰难地朝着山下走去。 「背地里骂人可不好,我这人脾气不错,允许你当面骂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慕知珩环抱着手笑道。 杜豪见到慕知珩便宛如见鬼一般,拼命往前跑去可刚跑出几步就迎面撞上叶司清,吓得他又赶忙往后退,但一步踏空直接摔倒在地。 「别生气,要是提前多气出几条皱纹来可不值当。」 只见杜豪的鬓边逐渐花白,脸上也开始浮现出几条皱纹来,见被识破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那屋子内的摆设摆明就是一人所用,再说你都未曾见过我们怎么就能将你父亲的行踪告知我们俩,到底是该说你心大还是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我们。」 趁着杜豪的注意力被慕知珩转移,叶司清分出一缕灵气悄悄靠近他,没想到刚一触碰到,他就疼得在地上哀嚎打滚着。 见状,叶司清只能收回灵气,对着慕知珩轻轻摇头,这母蛊已然与他融为一体是不能用灵气驱逐出体内。 既如此便不能继续留着他危害一方百姓! 察觉到叶司清的杀气,杜豪急忙躲在一旁嘶吼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你身上的母蛊若是早些时候是可以清除的,可你偏偏躲起来还引得子蛊危害一方百姓。」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过是和几个同伴一起上山砍柴,结果遇到你们这些所谓的修行之人!」此刻他已然变成昨日那老伯的模样,可他还是勉力站起指着慕知珩与叶司清破口大骂:「回去以后他们都死了,村子里但凡染上的都被杀了!」 「我不想死,我只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我为什么要陪着那些人一起去死!」 提到自己的过完,杜豪的情绪愈发激烈,趁着慕知珩不备,袖中飞出几只毒虫朝着慕知珩的方向袭来。 在靠近慕知珩的那一瞬便被其身上的护体灵气所化解,杜豪见状一股脑得将身上的子蛊与毒虫全部扔出,只是这一次它们还未靠近慕知珩身侧就被叶司清全部抹杀。 见自己最后一点防身所用的毒虫皆被斩杀于寒玉剑之下,杜豪颓废地瘫坐在地上,气息喘喘,知晓今日註定是逃不过,他干脆闭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忽而看嚮慕知珩大笑道:「哈哈哈,我感应到你体内有和一样的东西,很快你也会跟我一样在一天之内老去,每夜体验全身寒冷彻骨却又无法解脱,生不如死的滋味。」 「到时候就看看你们这群自诩正义之士的伪君子会不会像对我,对陈四他们一样,将剑尖对准他,杀了他,将他挫骨扬灰!」 杜豪的讥讽声与笑容也随着心脉断裂而消散,只是他依旧死死盯着慕知珩的方向。 叶司清快步来到慕知珩身侧握着他的手,不断探寻着他体内是否存在蛊虫。 此刻的慕知珩脸色煞白,从叶司清放出灵气接近杜豪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体内的经脉开始抽动,但为着不妨碍到叶司清于是便强忍着。 陡然想起什么的叶司清一把扯开慕知珩的衣领,原本被蚊虫叮咬的那块地方此时布满血丝,已经蔓延到手臂这一块来。 慕知珩再也撑不住,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及时被叶司清护在怀中,他抓住叶司清的胳膊,撑着一口气道:「叶司清,要是我变成那副模样的话,你一定要、要杀了我!」 「别说胡话!」 * 待季鹏斌一行人再度匆忙赶来时,已然不见叶司清与慕知珩的踪迹,就连残留的痕迹也一併清楚,只有杜豪尸身还留在原地,上方还记述着所发生过的一切。 「难道是我们多年虔诚的许愿终于被仙人听见,所以特地派人来帮我们?」 「你这脑子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季鹏斌拿起那信纸,上方这歪七扭八的字一时也难以辨认出来是何人所书,于是只能将其先收好:「行了,先将这里处理一下。」 没想到,他们找了整整三年的母蛊,居然会躲在此处,还是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待处理好杜豪的尸身,季鹏斌对着空气郑重地行礼道:「多谢仙君相助!」 宋高岑与尚俟同样跟着季鹏斌行礼。 第十四章 四诊堂内,药童正捡着药一抬头就看见一道身影匆忙赶来,那人药童倒也认识,于是急忙到里头将臻霖仙君请出。 待臻霖仙君出来,叶司清已经带着慕知珩到了内院。 「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就弄成这副模样?」臻霖仙君刚碰到慕知珩的手就被冷得一颤:「这人冻得都快成冰了。」 臻霖仙君嘴上说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是没闲着,稍稍揭开慕知珩的衣领,一看到上方的痕迹脱口而出:「蛊毒。」 第23页 叶司清直接拿出已然死去的母蛊,眼前骤然出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吓得臻霖仙君差点没站稳:「嘶,这东西看起来可阴毒得很吶。」 慕知珩冻得迷迷煳煳,神志不清,他挣扎起身看着眼前模煳的臻霖仙君,扯了扯身旁叶司清的衣裳:「我是不是病得更加厉害了,居然看见臻霖仙君了。」 听见这话的臻霖仙君还有些触动,连忙凑到慕知珩跟前,却是见到他往叶司清怀中一埋,抱怨道:「他做的药剂巨难喝,以后别找他了。」 「……」药会好喝? 看来是病得不轻,待会多扎几针就好了。 慕知珩盯着冒着寒意的银针勐地往叶司清怀里钻了钻,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年轻人,不要忌病讳医!」臻霖仙君说着一针扎在慕知珩的肩上。 慕知珩吃痛一抖,转头想去看,却被叶司清一把蒙住眼。 掩耳盗铃? 或许真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疼痛感没有那么强烈,慕知珩索性靠在叶司清肩上。 「蛊毒暂时先控制住了。」随着最后一针落下,臻霖仙君接过药童递上去的帕子擦去额间的汗水:「你先撤去灵力,我把脉看看。」 撤走灵气的那一瞬,叶司清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温度骤降,于是用力抱了抱怀中的慕知珩,试图依靠体温来缓解他身上的不适。 臻霖仙君用灵力探入慕知珩体内,而慕知珩却是因着寒意不断想抽回手,蜷缩起来。 无奈之下,臻霖仙君亮出手上的银针威胁道:「再动一下,我可就扎下去了。」 见慕知珩瞬间一动不动,臻霖仙君赶忙继续查探,捏着鬍子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运气真不错。」臻霖仙君收回灵气的剎那,叶司清立刻接手继续往慕知珩体内渡着灵气。 而臻霖仙君则是起身到一旁边开药方边说道:「这小子运气还真是不错,体内虽然没有半分灵气但却能够自主抵挡蛊毒,可惜他体内的这股毒素太强,否则怕也是要被他吞噬。」 若非看到他手上的茧子以及佩剑从而确定他是位剑修,臻霖仙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所圈养的药人。 毕竟如此特殊的百毒不侵体质,除去天生灵体,便只能通过后天不断以毒药培养。 但端看他的这个状态明显不是天生,臻霖仙君扫了一眼他们二人,心中暗嘆,这两人如此神秘,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只管收灵石治病就好。 开好方子的臻霖仙君嘱咐药童赶忙去煎药,随后又来到他们二人跟前。 此刻的慕知珩虽有叶司清的灵气护着,可是依旧冷得打寒战,嘴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司清赶忙凑上前却是听到:「叶司清,我好冷,我是不是要变了,要是治不好的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司清打断:「别怕,会好的。」 「咳咳。」臻霖仙君轻咳一声,对着叶司清使了个眼色,叶司清将明珠放在慕知珩手中又将被子掖好这才跟着他出去。 「依照他这个情况,碧月藤怕是不管用了。」臻霖仙君率先开口道:「虽然他如今身体能够抵挡住蛊毒,但也是为他增加了负担从而催发体内的毒素,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你也清楚。」 「他曾经受过重伤,导致经脉丹田受损,依照目前把脉的情况来看有一位医术远在我之上的医修曾为他治疗过,但是他近来又再次受过伤,还是重伤。」 「如此你从前那套想靠着修復经脉从而暂时压制毒素的方法已然不成,现下必须抓紧时间清除他体内的毒素,否则不出几年他必死无疑!」 「我明白,需要我怎么做?」 臻霖仙君将一张写满药名的单子交给叶司清:「我的医术不够只能想到暂时压制毒素的法子,或许你们可以到大宗门那去,也许那里的医修可以得出他体内究竟是何种毒素。」 依照他的实力到大宗门那做个客卿定然没有问题,而且大宗门内资源更好,总比他一个人慢慢寻找要来得快些。 「多谢。」叶司清拿出一袋灵石交予臻霖仙君。 臻霖仙君立刻笑着接过灵石:「你就放心地去,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这位小兄弟的。」 「仙君,药煎好了。」 叶司清接过药碗朝着室内走去,药碗才放到床头,塌上的慕知珩便眉头紧锁还顺带翻个身将自己藏起来。 被扶起的慕知珩紧紧地贴在叶司清身上,嘴巴更是抿成一条线偏头转向里边,丝毫不理会嘴边的药碗。 上次的事情还歷歷在目,叶司清也不敢将人逼得太紧,刚想将手中的药碗发下,耳边就传来臻霖仙君着急的声音。 「这药必须得抓紧喝,这针灸只能延缓一时,做成药丸根本来不及,更何况他如今这个状况,怎么可能咽的下药丸。」 「拿银匙来」臻霖仙君对着一旁的药童说道,随后接过银匙的臻霖仙君对着叶司清严肃道:「你要能下得去手就留下来,要是不忍心就让开,这个药他若是再不喝只怕体内的蛊毒就要压制不住了。」 不给叶司清思考的时间,臻霖仙君一把掐住慕知珩的下巴将药碗凑上前,但病得整个人都迷煳的慕知珩依旧凭着本能拒绝着眼前的汤药。 「这个不苦,你尝尝,不好喝就不要了。」臻霖仙君的语气很是温和,这让原本还在抗拒的慕知珩有些迟疑。 第24页 感受着周身缓缓渡过来的灵气与体温以及紧紧握住他的宽厚手掌,他微微张开嘴抿了一口汤药。 好苦…… 苦味瞬间占据整个味蕾,慕知珩下意识要合上嘴却被臻霖仙君率先一步用银匙抵住。 「按住他!」 「再过来个人给我搭把手!」 「你这小子怎么还隔着往外吐,长痛不如短痛,快些喝!」 一碗药被灌下去大半,在臻霖仙君松手的一瞬间,慕知珩抱着明珠整个人蜷缩在里头。 臻霖仙君灌完药后又给慕知珩把了一下脉这才出去,随后对着门外的药童嘱咐道:「让大家抓紧把这小子的药全部制成药丸。」 此刻慕知珩正气鼓鼓地躺在塌上,察觉到又有东西靠近自己嘴边,回想起方才的不愉快,直接张嘴就咬住。 直到甜味在口中扩散,他这才意识到塞到自己口中的是蜜饯而非药丸,于是松口张嘴想要道歉,可喉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脑中更是混沌一片,转头便又睡了过去。 待慕知珩悠悠醒转就见到坐在一旁的叶司清,扫了一眼这四周熟悉的陈设,艰难开口道:「我们这是到了四诊堂?」 「嗯,可有好些?」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不由自主地摸向脖颈处,但被叶司清拦下才,此刻虽然已将毒素压下但那处的血管依旧明显。 慕知珩放下手突然严肃地盯着叶司清:「你同我说实话,我还有多长时间,我能受得住。」 「别瞎想。」 慕知珩看着叶司清如此坚定的神情,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一个人扛着。」 叶司清轻应一声。 兴许是臻霖仙君的药起了作用,慕知珩觉着这次比之于木屋那次要好受得多,叶司清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虽然体温有所回升但还是有些发凉。 慕知珩闻着空气中瀰漫着的药味,心中有些牴触,本想开口问问何时离开却被药童打断。 「两位,药好了。」 慕知珩盯着那黑黢黢的汤药抗议道:「就没有药丸吗?」 「药丸还在制作,仙君说了这药也得尽快喝了。」药童注意到叶司清投来的视线,默默地将手中银匙收了起来。 慕知珩盯着那热腾腾的药碗,在心中纠结着。 不喝的话会死,喝的话会想死…… 「有点烫,要不然……」慕知珩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婉拒道。 不过叶司清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端起药碗道:「刚好。」 知晓逃不过的慕知珩视死如归般地含住碗沿,小口小口地喝着,叶司清还贴心地配合着他喝药的速度将碗微微倾斜。 苦味直冲天灵盖,慕知珩喝了小半碗就坚持不下去,别开头缓口气道:「好苦…我缓缓,缓缓再喝…」 慕知珩边说边往后退,这药简直比他的命还苦…… 缓了片刻,叶司清再度端着药碗递上去:「药凉伤身。」 慕知珩转悠着眼睛,在脑海中搜寻着各种藉口想再推脱一番,却忽然看见叶司清的食指上有一圈牙印。 这不会是他咬的吧…… 他细细想了一圈人,似乎、好像、大概也没有哪个敢这么大胆地去咬叶司清…… 自觉有愧的慕知珩乖巧地凑上去将剩下的那点汤药喝完,在咽下最后一口时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已经飘离身体三寸有余。 当面前出现蜜饯,慕知珩迫不及待地将其塞入口中。 「我要离开几日,等我回来。」放下碟子的叶司清突然开口道,随后又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在慕知珩手中。 慕知珩一怔,也就是说他要在这四诊堂内待上几日?! 杀了他算了…… 第十五章 叶司清走得很匆忙,待叶司清离开有一盏茶的时间,慕知珩这才想起来他留下的储物袋。 这储物袋还是叶司清特制的,即便他没有灵力也能轻松打开。 慕知珩在里头翻了一下被里头塞满的辟谷丹与灵石所震撼,甚至连他平日里经常坐的摇椅也在,到最后他还翻出一些锅碗瓢盆来。 他依稀记得叶司清走的时候说的是过几天就回来,这个架势倒像是想把自己寄居在四诊堂一样。 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度收回储物袋后,捣鼓半天的慕知珩也有些累了,正想躺下突然在枕头下发现几张符纸,生怕他看不懂,叶司清还在每一个上方贴心地标註了用法。 这傢伙是何时塞在这里的? 慕知珩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收回储物袋中,想了想又抽出一张放于枕头底下,若是有什么意外能第一时间通知到叶司清。 「笑得那么开心,看来我这次配的药不算苦。」臻霖仙君负手缓缓走进室内。 在看到臻霖仙君的一瞬间,慕知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别以为他病得煳里煳涂的就不知道他往自己身上扎针还有灌药的事情。 「什么态度,你这条命还是我救下来的。」臻霖仙君自觉地搬了张凳子坐下:「要不是看在仙君的面子上,你这臭小子一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你是看在灵石的面子上。」慕知珩毫不犹豫地揭穿他。 「灵石嘛,谁不喜欢。」臻霖仙君依旧笑眯眯的,见慕知珩精神不错伸出手来想替他再把一次脉,却被慕知珩躲过。 第25页 把一下脉一百上品灵石,他可是记着的。 「不用灵石。」毕竟那位仙君离开前所给的已经够多了。 号完脉的臻霖仙君满意地点点头,不知是在肯定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慕知珩那能吞噬蛊毒的能力,随后又起身查看他脖颈处的痕迹。 见着慕知珩那处稍稍淡去,不再像来时那般狰狞,臻霖仙君缓缓松了一口气,如此算是平安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说起来,还不知小兄弟该如何称唿?」 正在整理被窝准备补觉的慕知珩动作一顿,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问道:「他没说吗?」 臻霖仙君送回他『你觉得呢』的眼神,室内沉默一阵,最后还是臻霖仙君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等你慢慢想,编好名字再来告诉我也成。」 本来因着生病就有些懒怠的慕知珩听见这话瞬间躺回被窝,这编故事的重担还是交给叶司清吧。 * 于是乎,慕知珩便在四诊堂住了下来,现下臻霖仙君所有开的药都是药丸,眼睛一闭一睁就咽下去了,倒也不算苦。 就是每日的扎针抑制蛊毒顺带疏通经脉很疼。 「嗷!!!」一声惨叫声从室内传出,但门外的药童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手中的动作皆未停下。 「我还没扎下去,你喊什么。」臻霖仙君手执银针一脸无奈:「别瞎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四诊堂改行杀猪去了。」 「杀猪的手法都比你温柔。」慕知珩刚还完嘴,一根银针就扎了下来,人险些从凳子上站起,好在臻霖仙君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按在原地,手上的几根银针陆续扎上。 「杀猪的手法可没有老夫温柔。」臻霖仙君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慕知珩聊着天以转移他的注意,毕竟这针下去着实是疼得厉害,虽然他每日都喊疼却也是一直坚持着。 看这样子,这小子想必从前受了不少苦。 施针完毕后,慕知珩照例对着臻霖仙君询问道:「我这个情况还能活多久?」 叶司清不肯说,他就自己问臻霖仙君。 听到这话的臻霖仙君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这话真的是扎针时问一次,喝药的时候问一次,偶尔碰上面还要再问一次。 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王老弟啊。」因着叶司清还未回来,慕知珩思来想去便随便抓了个姓氏给自己。 那头的臻霖仙君慢悠悠地说道:「别想太多,你肯定能福如东海,寿比王八,跟你的道侣长长久久。」 「……」怎么感觉怪怪的。 * 慕知珩见着四诊堂后院景色不错,于是将摇椅放置在院中,每日就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顺带等着叶司清归来。 四诊堂的小药童们都很喜欢这位王修士,说话幽默有趣,最重要的是帮着他去买零嘴还能分得一些。 每日午后,小药童们晒完灵药后就会围在慕知珩身边一起晒太阳一起吃零嘴。 「你在看什么?」慕知珩见药童们皆是看着同一本话本不禁有些好奇。 「干元宗在噬杀谷围剿墨幽魔尊。」那小药童头也不抬地回道。 慕知珩也凑过去看,只是上方的字密密麻麻,加之不清楚前情,一时间看得有些累。 「这讲的是什么?」 小药童勐地抬起头来,一脸吃惊地看嚮慕知珩:「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是想考考你们。」慕知珩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零嘴来,在他们面前晃悠道:「谁要是能将这个故事讲得生动形象,这些零嘴就给谁。」 小孩子对于零嘴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于是乎一个个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讲起墨幽魔尊的故事来。 「停停停!」慕知珩打断他们,再吵下去他耳朵就要聋了:「一个个来,一人一句,不要抢。」 慕知珩听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这个故事大致拼凑出来,大意就是干元宗出了一个叛徒,成了墨幽魔尊并且为祸人间,故而干元宗再也忍不下去便举全宗门之力加之其他门派共同前往魔界围剿他,最后在噬杀谷将其诛杀。 就在干元宗众人精疲力尽之时突然遇到罡风,青玄仙君为保护仙门众人不慎掉下谷底,至今生死不明。 慕知珩听完故事也只是可惜一个天才的离去,而一旁的小药童们明显愤愤不平。 「那个墨幽魔尊就是个大混蛋!」 「听说他长得青面獠牙的,还专门抓小孩子吃!」 「不对不对,话本里面说了他长得还可以,所以经常在外头拐骗小孩子。」 「……」 听着他们越争越激动,个个面红耳赤的模样,慕知珩赶忙制止:「再吵下去,等会老头就要出来骂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慕知珩口中的老头,臻霖仙君就出现在他身后:「都挺闲的啊,那就去把新来的灵药都去分一分。」 「是。」小药童们皆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后,快速离开这后院。 臻霖仙君同样拿出张摇椅来坐在慕知珩身旁:「看起来恢復得不错,还有闲心在这里看话本。」 「不然我在搭个台子,嚎上两声?」慕知珩漫不经心地掰着手中的干果。 「不想想你的小道侣。」臻霖仙君凑上前小声说道,还顺带摸走慕知珩掰好的一把干果。 第26页 「他可有跟你说何时回来?」慕知珩瞥了一眼臻霖仙君,将掰好的干果全部收入储物袋中。 「没有。」他就是不知那仙君何时归来才特地来询问,要是万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王老弟再次病发只依靠自己一个人的话着实有些难办。 慕知珩还以为能从臻霖仙君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没想到还不如自己,索性起身离开将掰好的干果分给小药童们。 * 在叶司清走后的第五天夜里,慕知珩突然浑身发冷,甚至感觉这股寒意远超从前。 整个人蜷缩一团,即便手上抱着叶司清留下的明珠却还是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全身经脉都在抽搐着,脖颈处的血管也逐渐变得明显起来,极速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 慕知珩勉力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中。 忽而,勐地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后栽倒在榻边。 臻霖仙君匆忙赶来时,看着昏迷不醒的慕知珩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把过脉后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小药童赶忙将掉落在地上的明珠塞到慕知珩手中。 「没死呢……」慕知珩睁开眼,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说道。 臻霖仙君在心中暗嘆道:你这个情况也差不多了。 本以为他的寒症是由毒素所引起的,没想到最根本的原因居然是因着经脉受损又过度使用灵力导致,而这毒素则是会加剧寒症。 看来得抓紧时间查出是何种毒素并加以解决,否则人只怕是要被耗死。 「坚持住。」臻霖仙君话毕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排银针来。 慕知珩虚弱地微睁着眼,视线扫过陡然间瞪大双眼,只见那桌上摆着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银针,最粗的似乎有米粒般那么粗。 他见着这一幕唿吸一滞,头皮发麻,咬着牙强撑道:「我还能、坚持住!」 「这痛苦谁能撑得住。」 慕知珩本想张口道出那日在木屋硬抗的经歷, 臻霖仙君说着捻起一根牛毫般粗细的银针便对着脖颈处扎去,他不断尝试着去压制住那股寒气,可寒气却是沿着经脉不断逃脱,甚至察觉到臻霖仙君的意图,反抗愈发强烈。 无奈之下,臻霖仙君只能收回银针,改用灵气护体的方式不断温养着经脉。 可臻霖仙君的修为远在叶司清之下,仅仅三个时辰就已力竭,即便是有回灵丹在身侧也实在是受不住这源源不断的消耗。 榻上的慕知珩见状勉力地翻了个身缩在内侧,他清楚自己的寒症有多难对付,与其让臻霖仙君不断为自己独灵气还不如自己扛着,毕竟这样一来难受的人只有他一个,更何况若是疼昏过去也比现下清醒生抗着好些。 臻霖仙君也明白慕知珩的一番好意,但还是起身退到一旁恢復灵力,让其余的医修补上他的空位。 一干人折腾到后半夜,这才暂时将慕知珩体内的寒气压下。 臻霖仙君为慕知珩松开紧紧攥住的拳头,看着那血肉模煳的掌心默默嘆气,这寒症只会一次比一次强烈,若是叶司清再不寻到那些灵药归来,只怕是难办。 第十六章 慕知珩修整了一天一夜这才有力气从床榻上下来,刚一有好转他便每日坐在后院的摇椅上等着叶司清归来。 他刚准备将掰好一把干果正要放到一旁嗷嗷待哺的小药童们的手中,却见他们忽然四散开来。 果不其然一转头就见到臻霖仙君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在想你的小道侣?」臻霖仙君一副瞭然于心的模样。 「不然,难不成想你?」慕知珩瞥了眼臻霖仙君嫌弃道。 臻霖仙君照旧去抢慕知珩手中的干果,没想到这一次的慕知珩却是任由他拿,连口头上的制止都没有。 「你这已经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臻霖仙君边吃边盯着他手中的干果,揶揄道。 察觉到慕知珩投来的眼神,臻霖仙君轻咳一声道:「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嘛,若你要是思念成疾,岂不是还要吃药施针。」 慕知珩冷哼一声,话说得那么好听,施针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扎成刺猬。 「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臻霖仙君被这话问得一怔,险些被口中的干果卡住:「这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医修,只负责治病救人。」 见慕知珩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又赶忙补充道:「他不是说过几日就回来吗,莫要着急。」 臻霖仙君担心慕知珩继续追问下去,于是又安慰几句后将掰好的一把干果塞到慕知珩手中便脚底抹油开熘了。 慕知珩见臻霖仙君不愿意透漏也没有再去追问,他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叶司清一贯是言出必行的,他说几日想必是快回来了。 于是乎,慕知珩每日都在后院期待着叶司清的身影缓缓出现,可直到夕阳慢慢从他的身上爬下,身后的四诊堂熄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直等到第十日的夜晚依旧没有等来那道身影,而叶司清之前留下的明珠也已经黯淡无光,此刻心中的不安达到顶峰,这一次的慕知珩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依旧坐在原位上。 他就呆呆看着还包裹着细布的掌心,不断压制住心中想冲出去寻找叶司清的冲动,但他异常地清楚,如今他一点灵力都没有,出去了也只会徒添麻烦。 第27页 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慕知珩的思绪。 「王仙君,您怎么在这?」一位小药童打着灯笼有些惊讶地问道:「夜里风大,臻霖仙君说过您不能受寒,我送您回去吧。」 「好。」慕知珩起身最后又望了远处一眼,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翌日一早,慕知珩便来到臻霖仙君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究竟能不能联繫上他!」 臻霖仙君见他手中抱着剑,想来他已然不愿意继续等待下去,但仙君临走前又嘱咐过。 「不日,不日就回来!」臻霖仙君只能先打着哈哈,将慕知珩稳住。 但明显慕知珩并不吃他这一套:「不日是几日,你若是回不上来,那我就自己去找他!」 话毕便拔腿向外走去,边走还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臻霖仙君的神色,他自然是没想过要离开四诊堂,不过是想诈一下臻霖仙君。 「等等!」 如他所想,臻霖仙君的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知珩压住微微上扬的嘴角,转身一脸严肃地看向臻霖仙君。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臻霖仙君拿出一幅捲轴,慕知珩赶忙接过打开。 那捲轴约有一尺五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仔细一瞧这才辨认出上方是记录他十一日来在四诊堂中所耗费的灵石。 「四诊堂,概不赊帐。」臻霖仙君捏着鬍子,笑得一脸得意:「把帐结了,你想往哪走就往哪走。」 计划落空的慕知珩将捲轴随意团好扔回桌上便朝着后院走去。 看着慕知珩气沖沖的背影,臻霖仙君笑出声来。 年轻人,跟老夫斗,嫩了些。 * 慕知珩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睡在内室中,他依稀记得是坐在摇椅上,恍然间想起什么来,勐地朝身后看去,果不其然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坐在榻边。 「叶、」慕知珩本想喊他的名讳但想起这是在四诊堂中,于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师兄,你回来了。」 「嗯,听说你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叶司清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可慕知珩却是有些心虚,毕竟他午后才化悲愤为食慾干了整整一袋糖炒栗子,现下嘴中还残留着糖炒栗子味道,实在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来。 于是他干脆跳过这个话题,反问道:「你不是说去几日便回,怎么去了那么久?」 叶司清正要回答却被小药童打断:「仙君,药好了。」 慕知珩瞄了一眼,见到那药童手中黑黢黢的汤药不断朝自己逼近,顿时警铃大作。 好在前头还有叶司清挡着,于是一个劲地往他身后蹿,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那药碗战战兢兢地问道:「不是说,都制作成药丸吗?」 药童先是被他说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忙摆手解释道:「这药是这位仙君的,您的药在外头,等会为您送来。」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叶司清受了伤?! 而身旁的叶司清已经端起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那小药童接过药碗后退出屋内。 「你受伤了?」慕知珩伸手去扯叶司清的衣裳:「我看看。」 衣裳褪去,露出松松垮垮还染着血迹的细布,慕知珩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谁包扎的,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慕知珩揭开细布的手有些颤抖,生怕扯到叶司清的伤口。 待扯开细布,慕知珩被叶司清的伤势所震撼,一条巨大的爪痕几乎横贯腹部,而其他位置还有剑伤与刀伤,一看便是经歷了一场大战。 「怎么弄的?」慕知珩咬着牙声音有些颤抖,这伤口他光是看着就疼,紧忙拿过桌上的药小心翼翼地为叶司清包扎着。 「无碍。」 叶司清的话音刚落就收到慕知珩的一记白眼:「伤成这样也算是无碍,你真当自己是铜筋铁骨?」 本来他就因着叶司清晚归加上杳无音信的事情生闷气,如今这番话更是挑起慕知珩的怒火,于是他一边为叶司清缠着细布,一边将这几日苦楚跟叶司清道个干净。 直到听见慕知珩再度犯病,他转身一把握住慕知珩的手腕将灵气注入他体内查探情况。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一股暖意沿着经脉游遍全身,见叶司清查探完毕,慕知珩借着包扎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 叶司清如今有伤在身,过度消耗灵气对他的恢復也有影响。 与此同时,臻霖仙君站在门外不远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上,见小药童端着药就要往里头走赶忙伸手拦下:「小孩子现在不能进去,晚点再来。」 臻霖仙君说着就将小药童转了个圈,小药童满脸疑惑地看着那脖子伸得老长的臻霖仙君,往常仙君最是着急王仙君吃药,现下却要晚点再送过去,真是看不明白。 待到慕知珩替叶司清包扎完毕,那小药童端着药丸走进来:「王仙君,该吃药了。」 听到这个称唿,叶司清看了慕知珩一眼,慕知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意识到小药童还在,叶司清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慕知珩则是伸手想去接过小药童手上的药,打眼一瞧就被上方那数十颗药丸所震慑住。 这是要把药当饭吃吗?! 「王仙君别怕,这药不苦的,一把塞进去往下咽就好了。」知道慕知珩向来吃药痛苦,于是赶紧解释道:「若是这一把都做成一颗的话,该有拳头这般大小,到时候更加难以下咽。」 第28页 小药童说着还攥紧拳头伸到慕知珩面前比划着名,见此情状,慕知珩只能生无可恋地一颗颗将药服下。 服药完毕后,慕知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本想靠在叶司清身上但接近的那一瞬突然想起叶司清身上还有伤便朝着榻上倒去。 叶司清不知从何处拿出一颗糖来,慕知珩瞬间眼睛一亮,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蜜饯吃得有点多也有些腻了。 慕知珩撑着头盯着眼前的叶司清,当见到他的身影又看到他满身伤痕时,心中的气已然消了大半,更何况如今吃人嘴短,但他依旧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架势:「若你下次再出去不告知行踪,你信不信我也来个不告而别!」 这句话一出,慕知珩明显感觉到叶司清周身散出一股寒意来,方才还微扬的嘴角此刻完全消失,眼神也有些摄人,就这般静静地盯着自己,令他不由得往后挪了两下,心中一凛。 三个唿吸过后,叶司清垂眸,长睫留下一片阴影,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留下的符纸中有传讯的。」 慕知珩一哽,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别处,那些符纸他都没有细看它们的用处:「抱歉,我以为……」 慕知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臻霖仙君的几声『哎哟』打断,转头见那人笑得嘴都合不拢,慕知珩一股气憋在心中,干脆倒在榻上装死顺带转个身背对臻霖仙君。 「看来老夫来得不算是时候啊。」臻霖仙君话虽是这么说,可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反而从袖中拿出一张拟好的药方交到叶司清手上。 「这上面的东西对于你而言不算难,唯独这赤阳极莲需得到赤阳秘境中。」 慕知珩听见他们在讨论自己的病情,虽然没有转身但却是将身子往外挪了几下,直到抵住叶司清的嵴背才停下。 臻霖仙君自然也瞧见他的动作,笑道:「你小子运气好,这赤阳秘境五十年才开放一次,而下一次便是半年后。」 两人又在四诊堂疗养几日后便乘着飞舟离开山界城。 第十七章 离开四诊堂后,身旁没了臻霖仙君的叨扰反而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慕知珩看向一旁的叶司清,又默默收回视线。 叶司清这个闷葫芦,就是他说破嘴皮也才回个一两句,一点都不是聊天的好搭子。 他抓起一旁剥好的零嘴慢悠悠地放入嘴中,想了想又递给一旁默默用灵力剥零嘴的叶司清:「要不要尝尝,味道还不错。」 叶司清听见这话缓缓睁开眼,从慕知珩的手中拿走一块,指尖相碰,随后一件大氅轻轻地落在慕知珩的身上。 因着手上有东西,慕知珩也不能伸手去接,只能稍微抬高手任由叶司清将大氅盖好。 「多谢。」 慕知珩见叶司清盖好后并没有起身离开,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看。 顺着他的视线,恰好落在自己手上。 这傢伙原来是想吃自己手上的零嘴,真是的,直接明说不就好,他倒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正在凝神观察慕知珩脖颈上伤势的叶司清突然被塞了一嘴的干果,低头瞧见慕知珩一副我懂你外加求夸奖的神情。 待将嘴中的东西咽下,叶司清才开口道:「那处可还疼?」 慕知珩有些迷茫,意识到叶司清的视线落在他的脖颈处,这才反应过来。 「没事,这点疼痛不算什么。」慕知珩的语气十分轻松,毕竟这点疼相较于寒症发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要不要再来一块?」 得到叶司清的拒绝后,慕知珩将手中的零嘴吃完,他又翻了翻储物袋可惜里头并没有什么想吃的。 「今天的午饭吃什么?」慕知珩见着时间差不多,一脸期待着看着叶司清。 见叶司清扫了一眼桌上的那堆壳子,慕知珩轻咳一声道:「这些不过垫垫肚子而已,肯定是吃不饱的。」 「好,我去去就回。」叶司清从储物袋中取出明珠放在慕知珩膝上。 「等等。」他扯住叶司清的衣袖,巴拉巴拉地报了几道菜名,随后对着叶司清远去的背影挥手道别。 坐在摇椅盖着大氅抱着明珠,慕知珩闭上双眼享受着当下舒适的时光。 忽然,整个船身一震,慕知珩立刻睁开眼睛从摇椅上弹起,一脸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可四周依旧是一片云雾,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敏锐的直觉告诉慕知珩,这事情不简单。 更何况依照叶司清的修为,即便是遇上劲风也能平稳行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方才在试图攻击这艘飞舟! 难道是灭了他们门派的魔修?! 得出这个结论的慕知珩不由得紧张起来,整个人全身紧绷,从储物袋中取出郁离剑。 如今敌人在暗他在明,只能想办法尽量拖延下去,好在叶司清离开前曾在飞舟上设下结界,想来也能抵挡一阵。 又是陡然一震,此次的船身摇摆的幅度远超从前,即便慕知珩有所准备也是身形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这一次慕知珩清楚地看见有两道身影从飞舟前闪过,随后很快又没入云层之中。 这两人的衣饰不像是魔修,反倒像是散修。 难不成这行人是见到他们途经此地,想趁此机会劫掠一番,但光看他们的飞舟并不算豪华,更何况有叶司清这样修为的大能坐镇,打劫他们与找死好像与找死并没有任何区别。 第29页 只是这些人并没有给慕知珩想明白的时间便再度发起进攻,船身连续好几阵晃悠后,那些人不再隐藏身形,直接出现在慕知珩身前,只是全部用灵力遮挡住面容。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六个人,慕知珩深唿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方才的那几轮进攻结界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以他的如今的情况最多能同时抵挡住两个人。 趁着他们攻击结界的时候,慕知珩取出之前叶司清留给他的符纸,想来藉助明珠的灵气能够再支撑一阵子。 就在那些人破开结界的瞬间,几道符纸朝他们袭来。 修为较高的那四人不费力气就成功躲过,而其余两人则是险些被打中,感受到符纸在空中炸开所产生的余波,两人吓出一身冷汗来,若是被击中怕是要成重伤。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另一个去哪了?」为首那人神识一扫,随后用着嘶哑的声音对着慕知珩问道。 慕知珩心中一沉,这些人果然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明显冲着叶司清来的! 他悄悄捏紧身后的符纸,既如此他就是拼着性命也要将这几人全部留下,否则若是将他们放回去,只怕是下一批来的敌人要更加迅速与兇勐。 见慕知珩并没有理会自己,为首那人直接对着身边的同伙吩咐道:「先拿下他,另一个自然会束手就擒!」 修为较低的两人立刻朝着慕知珩扑去,眼下慕知珩虽然没有灵力,可他的神识却是依旧远超那两人,他们的动作自然在慕知珩眼中显得格外慢。 借着躲开的空挡,慕知珩将事先准备好的符纸扔出,因着距离较近加之他们也未曾想到一个灵力全失之人居然还有如此本事,直接被击飞退后好几步。 「废物!」为首的根本没想到这两人抓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还能闹出这样的岔子来,于是直接动手在空中掐出一道灵诀朝着慕知珩袭去。 慕知珩急忙往前一翻成功躲过,但他后方的飞舟便没有那般好运直接被打穿了一个窟窿,整个飞舟再次剧烈的震动起来,这让他身形一颤未能及时躲过那人下一次袭来的灵诀。 慕知珩整个人倒飞出去最后重重地摔在中央,直接从喉中呕出一口血来,若非他有叶司清临走前设下的护体灵气,只怕此刻已经重伤昏迷。 他尝试着起身,可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力再度跌回原位。 而那两人从储物袋中取出捆仙索来一步步朝着慕知珩逼近,慕知珩攥着袖中藏好的符文,这一张相当于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即便他耗尽全力无法将他们全部击杀也能够使其重伤,如此一来他们短时间内也无法通知其他人到来,届时叶司清能有更多的时间撤离。 经脉通过一阵阵强大的灵气逐渐开始支撑不住,在慕知珩体内抽搐起来,加之方才受了伤,他藏在袖子下的手都在不断颤抖着,可慕知珩却没有停止反而加快灵气的输送。 「师兄,你来了!」慕知珩忽然喊道。 为首那人很是不屑,讥讽道:「这招骗骗三岁小孩就算了,给我拿下!」 见这招不管用,慕知珩咬咬牙下定决心,借着明珠将灵气注入符纸中,默默将目标对准那领头。 正当慕知珩要将手中的符纸扔出时,那最靠近慕知珩身旁的两人突然被一道剑气击飞摔倒在地,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来。 剩余那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便直接朝着赶来的叶司清攻去,其余两人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服下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即便叶司清受伤未愈可手上的招式依旧凌厉,即便他们有四人一时之间也在叶司清身上讨不到便宜。 望着眼前在阳光照射下依旧泛着冰冷寒芒的寒玉剑,那四人心中一悸,原本想借着他外出将慕知珩拿下作为筹码要挟,没想到这叶司清回来得这般快! 不过他们皆是清楚虽然他们都不是叶司清的对手,但只要当即拿下慕知珩,叶司清定然不敢轻举妄动,因而只是不断地与其缠斗,阻止他接近慕知珩。 慕知珩借着桅杆缓慢站起身来,见那两人再度朝着他扑来,慕知珩朝着他们二人扔出两张符纸匆忙间朝着旁边闪避。 经脉传来的不适感让慕知珩眼前有些晕眩,好在那两人的情况也未能强过他多少,他暂且能够应付,现下只消等叶司清将那几人解决。 叶司清见到慕知珩的状况,更是不顾一切地朝着慕知珩的方向突破,好几次皆是迎着他们的剑尖攻来,这般不要命的举动吓得其中一人心性不稳,手中的剑一歪,直接被叶司清挡开。 一道银光闪过,那人后知后觉地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随后便没了气息。 见此情状,为首之人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两个人还久久拿不下一个将死之人。 接收到同伴的目光,他们也明白若是再这般耗下去,等到叶司清突破重围,只怕届时死的就是他们! 于是两人再次朝着慕知珩的方向扑来,只是这一次还夹杂着灵诀一同袭来。 往前躲定是要撞上那两道灵诀,后路又被那俩人堵上,慕知珩干脆心一横,直接朝着右手边的跃去。 那处方才在打斗中已经被凿了个窟窿出来,慕知珩本想握着边壁翻过去,可船身再一次震动使得他脚下一滑径直朝着眼前窟窿滑去。 他伸手想去抓住侧边边壁,可其上方的木刺扎得一疼,手不自觉地松开。 第30页 慕知珩的身影一下就没入云层之中。 那俩人见状皆是一愣,虽说上头是吩咐过不能留下慕知珩的性命,但如今这人掉下飞舟他们怎么还能拿住他以此要挟叶司清。 俩人正想转身询问首领,但转身迎上的却是染着血迹的寒玉剑。 第十八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速落下径直地砸在水潭中,溅起巨大水花,冰冷的潭水将慕知珩冻得一激灵,方才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于是奋力挥动双臂朝着上方游去,待到浮出水面,慕知珩赶忙深吸一口气,残留在喉中的水汽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恢復一些后,慕知珩有些茫然地观察着四周,这是在何处? 他只记得自己寻了个偏僻处练习御剑飞行,随后且慢失控带着他一路疾驰直到他坚持不住从剑身上摔下来。 想起前因的慕知珩又再度看了看这四周的景色,入目皆是一片翠色,一株株翠竹苍劲挺拔,如此清幽又雅致的地方倒是不错。 身后水声轰轰,是一条粗数十围的大瀑布,疾驰奔泻的水流在斜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正欲收回视线的慕知珩陡然那瀑布的最下方好似有一道身影,稍微迟疑片刻后,他缓慢地朝着瀑布游去。 硕大的水珠不断怕打在慕知珩脸上,他艰难地睁着眼但在巨大的水流之下还是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直线。 他踩住水下的一块石头撑着身子用力往上跃,试图确认那汹涌的水流中是否真有人困在其中,他再次费力地睁大双眼,可映入眼帘的却是…… 蜜色的肌肤,健硕的胸膛! 慕知珩一惊,随即被一股强劲的水流直接打入水潭中,惊吓之余的他被连呛了好几口水。 再度浮出水面的慕知珩轻咳两声后,用有些嘶哑的嗓音连连说道:「抱歉、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我、我以为是有人被困在瀑布中!」 一口气将话说完后,慕知珩等了片刻却不见后面之人回应,想回头又害怕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再度等待漫长的几个唿吸后,他忍不住微微侧头却听见巨大的落水声,他着急忙慌地潜入水下搜寻着那人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着那人,可他却是往瀑布的方向不断滑去,慕知珩紧紧抓住他的手往岸边游去。 不识方向还闷头乱窜,这要是再被这瀑布打一下,人怕是都要打昏过去。 总算来到岸边的慕知珩一把瘫坐在地上,边喘着气边说道:「这瀑布很危险,不能贸然……」 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惊唿道:「叶司清?!」 「你怎么在这?!」 叶司清并没有理会满脸错愕的慕知珩,生硬地将手腕抽出随后径直站起身来,大小水珠沿着他稜角分明的脸庞滑落,经过慕知珩身旁时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 慕知珩气愤地对着潭水拍了几下,溅起的水花朝着叶司清的方向扑去,带着质问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好歹我也算是救了你,你这个木头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吗?」 叶司清还是照往常一般,丝毫没有理会耳旁不断响起的噪声。 见自己被当成空气,且那人已经走到岸上正准备穿衣离去,慕知珩气得不顾疲倦勐地起身,涉水朝着叶司清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去。 「你这个傢伙……」慕知珩的怒音再度戛然而止。 叶司清的背上不仅有方才瀑布冲击所造成的红痕,还有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鞭痕,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宽厚的背部。 慕知珩落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这样的痕迹并不像是刑堂中戒鞭,倒像是被人用普通鞭子夹杂灵力抽打而成,虽然不会留下疤痕但其中滋味并不亚于戒鞭的威力。 依照叶司清的修为想来这些同辈之人无法如此伤他,更何况他还有衡仁仙君亲传弟子的身份在,想来没有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便只剩下衡仁仙君本人…… 喉咙突然像是被堵住般,难受得厉害,几次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察觉到慕知珩的目光,叶司清用灵力快速将身上的水珠烘干,套上衣裳便想离开,可那道烦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这有丹药,你要不要?」 「不必!」叶司清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走出两步后十分生硬地说道:「多谢。」 望着叶司清御剑飞行离去的背影,慕知珩有些晃神,他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方才那个木头在跟他道谢? * 慕知珩寻了大半日才找到方向,这里地势偏僻又加上没有什么灵气难怪没什么人愿意往这来。 不过叶司清一个剑修为何要像体修那般藉助瀑布来锻体。 方才在瀑布间所见的画面骤然跃入脑海中:蜜色的肌肤,健硕的胸膛…… 慕知珩唿吸一滞,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忘记。 不过这傢伙倒是练得不错,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想法再度让慕知珩一僵,原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更加强烈。 啊啊啊啊,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慕知珩像一阵风似的往前走,小片刻后又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可恶,都怪那个傢伙,害他差点走错方向。 第31页 * 入夜,总算回到恆辉峰的慕知珩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那不堪回想的画面还有叶司清满身的鞭痕。 见他这样,慕知珩莫名地觉得他有些可怜。 于是乎,一夜未眠的慕知珩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外加打着哈欠从库房中拿了两瓶华煦仙君所炼制的丹药。 师尊的丹药向来比门派下发的那些好许多,如此叶司清也能好得快些,少受点苦。 他带着两瓶丹药在崇峻峰的山脚下恰巧遇到叶司清的大师兄,刚将「找叶司清」这几个字说出就被打断。 仲昊英冷冰冰地抛下一句「他不在」,随后就直接将人请出了崇峻峰。 现下连山脚都上不的慕知珩有些气愤,这崇峻峰的人脾气都这么臭吗! 他又不是来找叶司清打架的,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吗! 想转身就走的慕知珩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全身的鞭痕,罢了,他好人做到底。 既然叶司清不在崇峻峰中,说不定在昨日的寒潭中。 慕知珩一步步行至寒潭时已是下午时分,果然如他所料,叶司清像昨日般坐在瀑布间修炼。 他并没有直接上前反而是躲在竹林后偷偷打量着叶司清,走到这见到叶司清的身影却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总不能说我看你被你师尊打得很可怜,所以来给你送药? 只是依照叶司清那般高傲的性子,怕也不会接受。 更何况他与叶司清的关系似乎、好像、大概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要不然他趁着叶司清修炼时,偷偷将丹药塞在他的衣服中? 慕知珩思索片刻愈发觉得这个主意很是不错,又瞄了一眼叶司清的情况,见他依旧紧闭双目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于是悄悄地潜行过去。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两瓶丹药,轻轻捻起叶司清衣裳的一角,准备将丹药偷偷塞进去── 手腕忽然被握住,慕知珩陡然一惊,叶司清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侧,一颗颗硕大的水珠快速从发梢上滴落,有几滴落在慕知珩的手背上。 手背上传来的凉意让愣在原地的慕知珩回过神来,尝试着将手抽出却没有成功。 他仰头对上叶司清那锐利的目光,视线稍稍往下随后迅速转过头,甚是尴尬地说道:「你怎么不穿衣裳?」 话落,慕知珩这才反应过来,叶司清的衣裳还在自己的手中…… 他迅速松开叶司清的衣裳,再度尝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这一次的叶司清未再阻拦,成功收回手的慕知珩一连朝后退了好几步。 在叶司清侧身捡起放在石头上的衣裳时,慕知珩瞥见他后背上的伤势又严重了几分,显然是昨日又挨了罚。 叶司清迅速将衣裳穿好,视线在慕知珩的身上来回扫过。 「你又来做什么?」或许是刚从寒潭出来,语气较之于平常又添了几分寒气。 「自然、自然是来找你比试。」生怕被当成偷衣贼的慕知珩随意扯了个藉口:「不过我这人不会趁人之危,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比试。」 他将手中的丹药亮出,担心叶司清不接受他又补充道:「这是我师尊做的,比宗门下发的要好上数倍。」 叶司清盯着慕知珩手上的药瓶良久,久到慕知珩的手微微发颤,正想收回时,叶司清却是开口道谢随后将丹药收下。 「不必言谢,总之你现下欠我一场比试,待你伤好后可不能再躲着我。」慕知珩想了想又从储物袋拿出几盒膏药塞到叶司清手中,内服外用这才好得快,这样才能快些与自己比试。 而叶司清则是握着药盒,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于是乎,慕知珩每日早晨便在恆辉峰练剑,随后再去上长老们的大课,到了午后便去给叶司清送丹药。 或许是因着要赶路去寒潭的缘故,这段时间他的御剑飞行倒是精进许多,只不过见着叶司清每日那般拼命修行,慕知珩突然回想起那日叶司清同自己时应当是放了水的,否则以他当时的修为只怕不过三招就能直接将他踢下台去。 但知晓二人差距的慕知珩并未因此而气馁,反而是燃起一股好胜之心来,见叶司清得空便与其切磋,从最开始的一招到后来逐渐能够挡下三招、十招,熟悉叶司清的招式后,在他稍微地放水下,慕知珩倒是能与其打得有来有回。 某夜,与叶司清切磋完的慕知珩回到恆辉峰正准备歇下,却听丹童说华煦仙君在正厅等候着他。 「师尊这么晚找徒儿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慕知珩步伐匆匆赶来。 「慢些,为师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你。」华煦仙君见着他白色的弟子服的边角各处还沾着灰,于是打了个清洁术在他身上。 「这些基础的术法可是掌握得不够熟练?」 「长老们都有教的,徒儿也会用,只是将灵力耗费在这上头有些浪费。」 还不如用这些灵力同叶司清多过几招,自然这后半句话慕知珩并未说出。 华煦仙君也并未继续追问慕知珩,只是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张符纸在上方画好清洁术符文便交予他:「若是脏了衣裳便贴上,这要是让刑堂长老们见着你这幅模样,定是要挨训挨罚的。」 「多谢师尊!」慕知珩笑着将符纸收入储物袋中。 第32页 「还有一事,你近来可是受了伤?」华煦仙君的神情有些严肃:「为师见着库房里治疗外伤的丹药与药膏少了许多。」 「没、没有,徒儿、拿这些丹药与药膏送人了。」慕知珩低着头,紧张地捏着衣角。 他之前也担心用得太多会被师尊察觉,还自掏腰包从别处买了些填补上去,没想到还是被师尊发觉了。 华煦仙君自然知晓慕知珩的行为,见他如此紧张,摸了摸他的头又放缓语气道:「不必害怕,小库房的丹药本就是为你炼制的,为师也说过你需要时便可以去取,即便你把库房内的丹药都用完,为师不过抽空便能练出。」 「只是为师见你拿的都是治疗外伤的丹药,怕你受了伤又倔强得不肯开口这才传你过来问问。」 「不过以后便不要再从外头买丹药添补进来,为师炼制丹药一辈子还会分不清哪颗丹药是自己练的吗?」 在华煦仙君温和的语气下,慕知珩逐渐放松下来。 而华煦仙君见他并没有伤着,心中的担忧也消了,又嘱咐几句后便让他回去休息。 「师尊难道不好奇徒儿将那些东西给谁了吗?」慕知珩还是有些拘谨,毕竟从前在家中每日做了什么都要一一上报的。 「东西给了你,如何处置便是你的事情,小莫忧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为师。」 「师尊,我其实有一件事情想告诉您。」见着华煦仙君并没有因着此事责怪自己,还格外地尊重自己,与他往常接触的长辈皆是不同。 慕知珩一时间心里很是触动,便想着将叶司清的遭遇告知华煦仙君,或许在师尊那能找到改变叶司清境遇的方法。 「师尊,我见着叶司清身上都是鞭痕,所以我就拿了小库房里的丹药。」慕知珩的声音有些低:「师尊,衡仁仙君对待叶司清动不动就施以鞭刑,您能不能帮帮叶司清?」 「衡仁师兄待弟子虽然严苛但也并非是会对弟子滥用私刑之人。」 「可是叶司清身上的鞭痕就没有断过。」 「为师知道你是个有善心的,只是每个师尊都有自己教导弟子的方式,有些时候严苛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慕知珩低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自家师尊的话,片刻后摇摇头道:「师尊,我不明白。」 「曾经衡仁师兄对待弟子们也很是温和,但自从他的独子被魔修所害后,师兄的性子大变,自此对于弟子们的教导格外严苛。」华煦仙君摸着慕知珩的头说道。 「宗门外的世界远比你想像的要危险许多,所以现下衡仁师兄要求严苛对于叶司清而已并不算一件坏事,至于责打一事,为师会寻个机会同师兄说一下。」 「这两罐药膏你先拿给他,擦了之后便不会留下疤痕。」 慕知珩接过药罐,笑道:「多谢师尊!」 第十九章 慕知珩是被冻醒的,一睁眼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面前有一两朵雪花缓慢飘下。 他抬头往上望去,在最上方有一个极小的黑点微微透着光,想来那里就是他掉下来的洞口。 好在有叶司清为他设下护体灵气,否则就按照那个高度掉下来,他早就摔成肉泥了。 稍稍一动就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宛如错位般,寒意不断顺着嵴背传来,慕知珩深吸一口气随后强迫着自己站起身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一旁的冰墙,寒意所带来的痛感让手一僵。 如今他身上的护体灵气也没有了,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要冻出个好歹来。 他咬咬牙握住冰墙上突出的石块,一点点得往上爬,双手被冻得通红,眼前的白雾也愈发明显。 好在上方便有一块较大的石头可以供他临时修整一番,慕知珩拼命搓着手,哈着气以此来获得些热源。 也不知道叶司清那处的情况如何,明珠也掉了,如今就算储物袋中有通讯符纸也无法联繫上他。 慕知珩深深嘆了口气,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不安想法压下,所有的事情还是得等到他从这里出去再做打算。 待双手稍稍恢復知觉,慕知珩再度朝着上方爬去,他努力地伸长脖子朝着上方望去,方才的小黑点已变大了点,隐约还能见到雪花从洞口处飘下。 看见希望的慕知珩手□□互地不断往上攀缘着,刚握住上方的石块可刚一用力,那石块陡然一松,半个身子悬挂在空中。 慕知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小心翼翼地调整下姿势,尽量将身体的重心往□□斜,以免将唯一支撑身体的右边石块压坏。 这周围已然没有可以再可以握住的地方,慕知珩正想拿出郁离剑镶入石壁中以此借力接着往上爬,但石块脱落的速度却是先他一步。 眼前的黑点快速缩小,耳边传来巨大的声响,嵴背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慕知珩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耳朵被尖锐的耳鸣声充斥,使得他无法听见上方的冰锥断裂的声响。 数十根冰锥因着方才的震动摇摇欲坠,中心的裂纹越来越深最后朝着下方快速落下。 慕知珩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影闪过,待他反应过来时已是躲闪不及,三寸长的冰锥没入大腿中, 剧痛让慕知珩不由得痛唿出声,上方再度传来冰层断裂的声响,比之方才的声响还要大上许多。 慕知珩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拖着伤腿迅速地朝着身旁的洞口爬去,不少的冰锥与冰渣子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33页 就在他完全进入洞口的瞬间,上方巨大的冰层重重砸下将整个洞口完全堵住。 慕知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方才的一切让他惊魂未定,身上的力气也宛如被掏空般,意识开始有些模煳。 但他还是强撑着起身,靠在石壁上,好在因为是在冰窟这样的低温环境中,伤口凝固得较快,否则他此刻已然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颤巍巍的手握住冰锥,慕知珩尝试着将其拔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力,那冰锥也只拔出一点。 因着受伤的缘故,慕知珩觉着四周的温度比之方才还低了几度,他蜷缩成一团,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血液,滴落在地,瞬间成冰。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慕知珩强迫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行,他不能睡过去,他要离开这里找到叶司清! 再一次握住冰锥,慕知珩狠下心来,一口气将其拔出,冰锥带着血迹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衣角上撕出一块布料来将伤口紧紧包扎住,借着剧痛带来的清醒一鼓作气用郁离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跌跌撞撞得朝着前方一点点走去。 冰窟中静地可怕,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般,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一刻钟,一个时辰,还是一整日…… 可他不敢停下脚步,他害怕只要一停下脚步就再也站不起来,再也见不到叶司清。 脑海一片混沌,迷迷煳煳间,他好像又见到梦境之中的那个背影,暖阳之下摸着他的头,耳边传来亲切和蔼的笑声。 一个声音从脑海中传出:莫忧。 莫忧是谁? 一个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 隐隐约约,慕知珩觉着他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他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 但慕知珩已然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思考这些问题,他只知道这声音让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力气来,让他抽痛的经脉暂时得到缓解。 又不知走了多久,沿着石壁缓慢行走的慕知珩顿在原地,他的面前是一堵石墙,一堵凝结着冰晶让人毫无希望的石墙。 支撑着他不断往前行的希望在这一刻瞬间溃散,慕知珩靠着冰墙跌坐在地上,一阵苦笑声在空荡荡的冰窟中迴响。 咳嗽声打断了他,慕知珩颓废地坐在地上,他走不出去了。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有时是在四诊堂中,臻霖仙君捏着长长的银针逼着他喝下苦得倒胃的汤药;有时是那道站在夕阳中衣袂随风摇曳的身影,但更多的是在飞舟上与叶司清相处的日常。 叶司清的话不多,可他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暖意。 若是他死在这,叶司清会不会疯掉。 不过这个地方如此隐蔽,或许叶司清并不会找到他的尸身,这样还能给他留下一点希望。 慕知珩觉着自己格外矛盾,他既想叶司清记住自己,又希望他能将自己忘却。 反正他记着叶司清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知珩感觉越来越冷,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微弱的水滴声,他邹紧眉头用尽全身力气去听。 他所靠着的这道冰墙后果真有水滴声,希望再度燃起,慕知珩勐地站起身来,拼命用郁离剑凿着冰墙。 随着一声巨响,冰墙应声倒地,慕知珩眼前出现了一片全新的世界。 他的面前有一条五尺宽的河流,虽然不大但在慕知珩眼中却满是生机,只要他沿着河流走就能够找到通往地面的道路! 生的希望再次出现,即便那条伤腿不断传来疼痛,但慕知珩的脚步比之前走得还要再快些,因为他清楚,所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还没有寻回记忆,还没有寻到治病的法子,还没有为宗门的师兄弟们报仇,还没有陪着叶司清一起吃遍修仙界的。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他与叶司清去完成。 慕知珩累了,他再度跌坐在地上,这一次他没有力气爬起来。 他的眉眼处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来,寒症在此刻发作,老天并没有眷顾他。 结束了,一切都在这里结束了,慕知珩在心中暗暗想着。 忽而他感受到一丝暖意升起,听闻人被冻死前,全身会格外滚烫,看来他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慕知珩。」 意识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叶司清的声音,他虚弱地睁开眼,他看见了叶司清。 他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要狼狈,发间落满雪花,素日里干净整洁的白袍上染着血污,甚至还有几道划痕。 慕知珩对上叶司清满是血丝的双眼,疯狂、庆幸还有心疼,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他不敢伸手去触碰,他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一个梦。 身心俱疲的他已然承受不住任何打击,就这样吧,哪怕只是一个梦也好,最起码他临死前能够再见到叶司清一面。 「不是梦。」眼前的叶司清似乎察觉到自己心中所想,握住自己的手放在他脸上。 骤然拔高的温度伴随着刺痛透过掌心传来,慕知珩蜷曲着僵硬的手指捏了捏,因寒冷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挂上笑容。 「真好,不是梦。」他的声音有些飘忽,神情也是恍惚的。 而叶司清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宝般紧紧地抱着慕知珩,似乎也同样在确认这不是他的一场幻觉。 第34页 他在没有边际的雪山中不断放出自己的神识,翻过每一座山,翻遍每一层积雪,即便丹田中的灵气耗尽,神识已经疲惫不堪。 他还是一把接着一把地塞着丹药,接着重复再重复方才的动作。 岁月如此漫长,仿若有千年万年之久…… 直到探到冰窟中那微弱的气息,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叶司清才感觉积压在自己心中那层厚厚的云层散开了。 「不是梦。」 声音很轻很轻,若非贴在他心窝处,慕知珩也无法听见他重复一遍又一遍,声线颤抖的话。 他反握住叶司清的手,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不、是、梦!」 慕知珩再度醒来时还是在冰窟中,只不过这一次眼前点着火堆,身上盖着大氅,而叶司清正睡在自己的身侧。 他还是第一次在叶司清脸上看到明显的倦色,即便睡去叶司清还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停歇地输送着灵气。 慕知珩将大氅往叶司清的方向又扯了些,尝试着将手腕抽出却没有成功,反而环在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害怕将人弄醒的慕知珩不敢再有所动作,他轻轻地在叶司清嘴角落下一吻,随后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 竹林郁郁青青,随风摇晃。 一阵烤肉味的香气从林间飘出,慕知珩熟练地翻动着肉串,一脸得意地对着旁边的关时越说道:「怎么样,我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 「不错不错,我在干元宗多年都未曾见到如此雅致的地方,你是如何找到的?」 「这……」慕知珩轻咳一声掩饰道:「自然是偶然间发现的。」 这里就是他为寻找到离开寒潭的路,饶了一圈又一圈才发现的,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同关时越说。 怕关时越追问,慕知珩连忙朝他塞了把肉串好塞住他的嘴。 「没想到你如此精通厨艺。」关时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没有继续追问这事,但转头像是想起旁的重要事情来,正色道:「你近来修为精进不少,不过因着你没有去上长老们的大课,几位长老都颇有微词,听闻他们要去告知华煦仙君,你可要小心些。」 「告就告吧,我师尊才不会因着这种事情骂我。」慕知珩边用且慢削着手中的竹子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更何况他们每天都是之乎者也的,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这话要是被那群长老们听见怕是鬍子都要气白了。」 「别瞎说哈,他们的鬍子本来就是白的,可别什么都赖我身上。」慕知珩撇了撇嘴,那群长老们摆明就是不喜欢他,课上他就是稍微打个盹也要被拎起来,怎么就不见他对待旁的弟子那么严苛。 就算旁人顾不上,他身边就有一个唿唿大睡的关时越,怎么也不见他们也把关时越薅起来。 察觉到慕知珩的眼神,关时越轻哼一声道:「谁敢骂我,我可是……」 「沅达仙君的儿子。」慕知珩已然学会抢答,他慢条斯理地将肉块穿在削好的竹籤上,姿态虽然散漫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严肃:「话说,那些长老课上的东西你既然都学过又何必去那浪费时光,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学些要紧的本事。」 「宗门新收了弟子,大师兄这段时日以来要都在教导新弟子,哪有时间管我,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何时才能出关。」 「你伤感归伤感,倒是给我留两口啊!」穿好肉串的慕知珩一转头就见着架子上的肉串少了大半,连忙将为数不多的几串握在手中:「别担心,我也可以教你。」 关时越嗤笑一声,眼神透着轻傲:「就你?!」 「飞两下掉一下,你敢教我还怕你砸死我。」 慕知珩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那会是灵力不足,平日里飞得可快了。」 「得了吧,你平日里也没干什么,还会灵力不足。」 「我每日可是勤加修炼!」现如今他每日跟着叶司清修炼,那修为可是蹭蹭蹭往上涨! 「我本以为你想打败叶司清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毅力。」 「我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总有一天我会打败叶司清。」 慕知珩一句话说完却见跟前的关时越不停地眨着眼,他一脸茫然地问道:「咋啦,风迷眼了?」 关时越被他这幅样子气到没脾气,这傢伙难道就没感觉到他身后站着那么大一个人吗?! 后知后觉的慕知珩转过身去,与站在后头的叶司清四目相对。 「……」 怎么这么像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样子… 见叶司清一直盯着自己,慕知珩轻咳一声,举着肉串递到他跟前道:「要不要尝尝?」 就在关时越觉得他们二人剑拔弩张要互相打起来时,叶司清却是面无表情接过慕知珩手上的肉串。 为什么他会莫名觉着这俩人的关系不错??? 「你们……」关时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人打断。 「你这个兔崽子,老夫总算是逮住你了!」一名长老装扮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指着慕知珩呵斥道。 见到手中拿着肉串的叶司清先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你也跟老夫走!」 * 刑堂长老一脸严肃地听完图南仙君的陈述总结道:「也就是说你们三人抓了图南仙君的仙鹤烤了吃。」 第35页 「才不是!」被莫名抓来的慕知珩本就一肚子气如今又是被强行污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不等图南仙君开口直接出声反驳。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辩驳!」图南仙君气得吹鬍子瞪眼,拿出从慕知珩手上搜刮到的肉串展示在刑堂长老眼前。 「这不过是普通的灵兽肉而已。」慕知珩双手环抱在跟前,辩驳道:「再说了,你怎么确定那肉就是你家的仙鹤,难不成你叫它,它还会应你不成!」 「少在这里东拉西扯,整个宗门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依老夫看此事定要严惩,以儆效尤!」图南仙君气得连指着慕知珩的手都为之颤抖。 上一次慕知珩就将佩剑直接插在他正殿前,若不是看在华煦仙君的面子上早就将他擒来刑堂处置,如今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刑堂长老听完很是贊同地点点头,近来他不是没有听过慕知珩的事情,只是他也未曾犯什么错,如今不仅烤了图南仙君座下的仙鹤还顺道带坏了一直品学兼优的叶司清。 见着刑堂长老的盯着慕知珩的眼神愈发危险起来,关时越呛声道:「我们何错之有,不过是烤个肉而已,干元宗哪条门规有说不可在宗门境内烤肉吃。」 「窃取仙鹤是错,顶撞长辈更是错。」图南仙君依旧难消怒火。 「为自己辩白就成了顶撞长辈,那以后图南仙君看谁不顺眼直接拉入刑堂哐哐一顿训便是。」 「够了,刑堂不是你打嘴仗的地方!」刑堂长老出声对着慕知珩呵斥道。 明白刑堂长老是在拉偏架的慕知珩不再开口,但依旧气哼哼地环抱着手,而图南仙君则是退到一旁,等待着刑堂长老对慕知珩几人的发落。 就在几人沉默时,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慕知珩回头看去没想到来者居然是崇峻峰大师兄,仲昊英。 「没想到你师兄居然来得这般快,看来他对你还不错啊。」慕知珩小声地对着身旁的叶司清说道。 「见过二位长老,此番师尊派我前来传话,门下叶司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请刑堂长老不必顾及崇峻峰,一切以门规处置。」仲昊英说完这话后便直接退到一旁,连半分眼神都未曾分给叶司清。 「喂,你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吗,就这么满嘴胡诌!」慕知珩立刻开口反驳:「再说了叶司清他还一口没吃,就算是算帐也轮不到他头上吧!」 慕知珩气得就要冲上前,好在一旁的关时越眼疾手快一把握着他的胳膊,附耳道:「你这一拳下去,罪名就真的板上钉钉了啊。」 而一旁的仲昊英似乎还嫌慕知珩的火气不够大,出声讥讽道:「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着你自然是学不到什么好,此番事件就权当是教训,让他想明白交友之道。」 「我去你……」 慕知珩的脏话还未出口就被关时越捂住嘴:「我说你跟他关系也一般动这么大肝火做什么。」 「行了,都安静,乱闹闹一片。」刑堂长老出声制止,随后对着这起事件定论道:「恆辉峰慕知珩盗窃仙鹤,不敬师长罚鞭刑十下,关思过崖十日,其余二人念其从犯罚关思过崖三日,若再犯便刑罚翻倍!」 「且慢!」随着声音落下,华煦仙君步伐匆忙地赶来,趁着众人的视线都在华煦仙君身上,一道身影悄悄从门外来到关时越身旁。 那人慕知珩也认得,是关时越的大师兄,付运凯。 「华煦仙君,你来得正好。」图南仙君一见到华煦仙君便又将方才的事情复述一遍,整个过程中慕知珩都没有开口过,且华煦仙君转过头去看他时,他也低下头来故意别开目光。 这一幕落在图南仙君眼中便成了做贼心虚,如此更加坐实他心中的猜测。 「此事我已了解,只是惩处讲究实证,如今并不能证明这些肉串就是来自于仙鹤,自然也无法证明这事为本座徒儿所为。」 「我依着气息寻过去时也只有他们三人在那,若非他们还能有谁。」 「图南仙君,请恕晚辈插句话,这东西在宗门内也属常见并不能作为物证,更何况叶师弟与越儿入宗门已久,自然是能认出您座下的仙鹤,想来有他们二人在自然不会让慕师弟伤到您的仙鹤。」付云凯行了一礼后说道。 「他们二人或许不会,但这个兔崽子保不准还记着之前的仇,故意杀害老夫的仙鹤!」 见着他们二人有私怨未了,付云凯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开口。 「图南仙君,从前的事情已然过去,我相信知珩的品性他并非是这样的孩子。」华煦仙君难得用如此严肃的语气,正色道:「一切还需刑堂查清再下定论。」 有着华煦仙君的维护加之图南仙君也拿不出实证来,刑堂长老也只能等到调查清楚时再做处罚,只不过他们几人顶撞师长的事情是逃不掉的,于是乎便处罚每人抄写十遍门规。 几人都跟着各自的长辈离开,慕知珩一路上皆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华煦仙君摸着他的头,安慰道:「那些门规可以慢慢抄,不着急。」 「师尊。」慕知珩回想起方才仲昊英的话,师尊是否会觉着自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但这段时日相处以来,慕知珩知道师尊与其他的长辈是不一样的,故而犹豫一番还是将心中的委屈道出:「师尊,我没有偷盗,那肉都是我从山下卖松花酒隔壁的肉铺买的。」 第36页 「好,为师知道了,这事你不用担心,为师会处理好。」华煦仙君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根冰糖葫芦塞到慕知珩手中:「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无需与他们争执,只消等为师来即可。」 酸甜的糖葫芦入口,慕知珩心中的郁闷也消了些。 不过衡仁仙君可没有师尊那般温柔,他明日还是得去见见叶司清。 第二十一章 翌日午后,慕知珩来到寒潭,确认这里没有旁人后,这才从竹林后出来。 只是瀑布中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慕知珩绕了一圈正打算离开,陡然间想起前些日子叶司清在这附近开了个洞府。 果不其然,慕知珩便在这洞府里奋笔疾书地抄写着门规。 慕知珩站在门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叶司清已然注意到他,现下转身就走似乎不太好,于是慕知珩只好硬着头皮朝里走去。 「昨日的事情让你无辜受累了,衡仁仙君没有责罚你吧。」慕知珩在叶司清身旁坐下,这才发现桌上已然堆了厚厚一沓抄好的门规。 「无事。」叶司清的语调依旧毫无起伏,连带眼皮都未抬一下,未了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不可带旁人来这。」 慕知珩被他说的有些发懵,随即明白过来叶司清说的是昨日他带关时越到这附近烤肉的事情。 只不过那处离这隔着好几个山头又是完全相反的方位,关时越也不是那种喜欢探索的人,不过叶司清既然这么说,他日后也不会带其他人再来这边。 在得到慕知珩保证后,叶司清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些。 慕知珩见状坐下,随后凑近一瞧这才发现他不是在抄写而是在默写,再依照他这个速度,怕是不到五日便能全部默写完毕。 「你是不是经常被衡仁仙君要求罚抄门规啊。」慕知珩带着几分怜惜之情看向叶司清,他方才又闻到叶司清身上有药香味,想来回去又是被衡仁仙君责罚一顿。 「其实,你可以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反正衡仁仙君定然不会对我怎么样,就算他去我师尊面前告状,师尊也是不会责罚我的。」 叶司清转头盯了他一息又再次转身默写门规,山洞内一时陷入尴尬的氛围中。 本以为慕知珩会悄摸地离开这无趣的地方,未曾想他竟从储物袋中掏出纸笔来:「我帮你一起抄吧,你的那份刑堂长老肯定不会仔细检查,也算是我的一点歉意。」 慕知珩一摊开那门规就被上方密密麻麻又十分拗口的字所吓住,这还没有开始抄呢,他就觉得有些头晕了。 但怎么说话都放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于是,慕知珩每日午后都会来洞府这与叶司清一起抄写门规,直到有一次他发现衡仁仙君从不来寒潭后便每日一早就来洞府抄写。 果然如慕知珩所料的那般,叶司清抄到第四日就将那十遍默写完毕,随后又帮着他默写起来。 慕知珩看着那与自己相差无二的字迹很是诧异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偶尔学会的。」叶司清刚到崇峻峰时并不识字,但那会的衡仁仙君并不知晓此事,于是便照样给他布置了许多课业。 他看不懂就只能按着书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上面的知识并没有掌握多少反倒是学会了一项新技术,而差不多年岁的师兄见状便将自己的课业也交给叶司清完成,这一来二去就学会如何模仿字迹了。 见着叶司清的速度甚至比他自己默写时还要快,慕知珩不由得感慨,早知道叶司清有如此能力他就在刑堂上多骂图南仙君还有仲昊英两句,当然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这事对于叶司清本就是无妄之灾,要是他还让人家帮着抄,那他的心岂不是跟图南仙君一样黑。 于是本就抄烦了的慕知珩赶忙拉着叶司清去寒潭比试几招,再坐下去他都感觉四肢要僵化了一般。 比试一番后,身心愉悦的慕知珩回到恆辉峰时却见到图南仙君带着其弟子王季同坐在正殿中,见到他的一剎那慕知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这几日都在叶司清的洞府里抄门规,连他们的山脚下都未曾经过,居然还想来告他的黑状! 见慕知珩脸色沉下来,图南仙君瞥了一眼华煦仙君随后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说道:「此事是老夫不好,未曾仔细调查便冤枉了你,老夫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见图南仙君的态度前后相差如此之大,慕知珩有些诧异地看向华煦仙君,见着师尊笑着点头,慕知珩这才回过神来,但面对这样的图南仙君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都说了不是我,不过我也不是小气之人,这次就算了。」慕知珩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叶司清和关时越呢,他们俩也被你冤枉了。」 「放心,他们二人老夫自然会一一上门致歉。」 随着图南仙君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王季同也站出来对着慕知珩行礼致歉:「慕师兄此事是我的过错。」 原来这仙鹤原是为了给王季同他们这些新拜入门下的弟子往返所用,但王季同几人经常带着其他顺路的弟子,只是如此一来一只仙鹤就要驮着两三人。 终有一日那仙鹤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逃离,那仙鹤在干元宗多年又算是开了半智,知晓何处人烟稀少,于是便在那处躲了起来。 第37页 至于王季同几人根本不敢将仙鹤不见的事情告知图南仙君,还是图南仙君发觉他们几人比平时晚归,细细追问之下才得知这一情况。 憋着一肚子火的图南仙君顺着它的气息找寻过去时,恰好撞见这几人在竹林中烤肉,就瞬间联想到自己失踪多日的仙鹤,便将这几人全部抓去刑堂问责。 如今真相明了,图南仙君也明白是他一时冲动这才冤枉了慕知珩三人,即便没有华煦仙君的要求,他也会带着王季同亲自上门与几人致歉。 待送走图南仙君与王季同后,慕知珩转身看向华煦仙君问道:「师尊,那门规我还要抄吗?」 「不用了,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为师会传讯给刑堂。」 慕知珩轻应了一声,华煦仙君见他情绪还有些低落摸着他的头安慰道:「这次的事情是让叶司清受了不少苦,你还是照例多带些丹药过去,再顺带将这两本功法拿给他。」 「好。」 也许是未曾想过图南仙君会因此事道歉的缘故,慕知珩兴奋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日早早起来的慕知珩不停地打着哈欠,但想着早些为叶司清分享这个好消息还是麻熘地起身赶到寒潭。 再一次没在寒潭见到叶司清的身影,慕知珩有些发懵,难道是在洞府里,可这傢伙不是已经抄完了吗? 可来到洞府里也依旧不见叶司清的身影,真是稀奇,没想到这傢伙居然有比他还晚来的时候。 一个人待着属实有些无聊,慕知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随着一阵激灵醒来,叶司清居然还没有回来! 慕知珩一打眼发现已然巳时三刻,他今日还要帮着师尊送丹药,他慌慌张张得就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将华煦仙君给的功法与丹药放到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放到这里想来叶司清回来第一眼就能看见。 做好一切的慕知珩急急忙忙地离开。 * 送完丹药正准备回寒潭的慕知珩突然听到自己身后有声响,一转头就看见关时越神色复杂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咋啦,身子不适?」 「听说昨日图南仙君前去恆辉峰找你。」关时越的语气有些疏离。 「是啊。」提起这事慕知珩格外兴奋,边说边憋着笑:「你是不知道他那个表情。」 关时越却是一副笑不出来的模样:「所以,那日吃的真是图南仙君的仙鹤?」 「什么?」 「无论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倘若真吃了他的仙鹤,我们合该向图南仙君致歉与受罚。」 「但是……」 「我母亲说过,君子不以冥冥堕行,即便你我的长辈能护住我们,可错了就是错了。」 「你说得对,但是图南仙君是来向我道歉的。」 「……什么?!」关时越的声音陡然放大:「他同你道歉!!!!」 慕知珩捂着耳朵,还好他站得远,不然高低要被关时越震聋。 「他跟我说要一一上门致歉,怎么他没有去你那吗?」 「不知道啊,我今日一早就出来了。」听见这话的关时越松了一口气,昨夜他听到消息说是图南仙君带着弟子前去恆辉峰问罪,又听闻慕知珩气得一大早离开恆辉峰,想来是被图南仙君寻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在心中天人交战一番后的关时越还是决定出来寻一下慕知珩,没想到图南仙君居然会一一上门致歉,早知道他就留在坛渭峰了。 慕知珩听完关时越的抱怨一阵沉默,这种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难怪他的名声这么差,千万不要让他逮到是谁! 「先不说这个,前段时日我托你买的话本呢?」 「早买了,本来那日想给你的,没想到被耽搁就忘记了。」慕知珩边说边翻着储物袋,可将整个储物袋翻遍都没有找到那话本:「奇怪,我分明是放在储物袋里了。」 「罢了,真找不到的话,我过两日自己去城里买吧。」 「噢噢噢噢!」慕知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离开:「明日我再给你。」 慕知珩匆匆忙忙赶回洞府,见到叶司清时一怔,略带几分慌张地来到桌前翻找起来:「你、你可有看过放在桌上的功法?」 叶司清指了指放在斜对角的方向,慕知珩急匆匆地来到那边却是只见到原先师尊让他给叶司清的两部功法。 可这几日就除了这一次外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储物袋,难不成那么大一本书自己会长脚从他的储物袋里熘出来不成? 慕知珩悄悄打量了叶司清一眼,应该不会吧,若是叶司清看过那书怕是会直接将他和那书一起丢出去吧。 但以防万一还是追问了一句:「你看到的时候就这两本书吗?」 「嗯。」 心中揣着事情的慕知珩并未发觉叶司清已然通红的耳根。 第二十二章 慕知珩再度睁开眼时便与叶司清来了个四目相对,他极少在叶司清眼中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想来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慕知珩轻轻握住叶司清的手。 「你有没有受伤,那几个人他们……」 「已经解决了。」叶司清将盖在他们二人身上的大氅往上拉了拉:「抱歉,我疏忽了。」 「这不关你的事情,你能解决他们还能找到我,已然是尽你全力了。」慕知珩见叶司清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自顾自地转移起话题来。 第38页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在烤肉吃,不过还没吃上几口就被人打断了。」慕知珩回忆起方才的梦境:「我又见到那个身影。」 「我想我应当是有一个师尊,不过我师尊并不喜欢你,所以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此解释为何他们二人都有相思病症的原因。 听着慕知珩头头是道的分析,叶司清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的神魂在恢復,是好事…… 慕知珩看向沉默不语的叶司清,想来是被自己说中了真相,不好意思承认。 作为贴心道侣的慕知珩又自动转换到下一个话题:「若是我们从这齣去,便找一家酒楼好好地吃一顿。」 叶司清轻应了一声,察觉到慕知珩依旧在打寒战,他起身想要往火堆中输入灵气却被慕知珩拦下。 「这里的灵气太过于稀薄还是省下灵力以便出去吧。」因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腿有些发麻,慕知珩动了动这才发觉自己腿上的伤口已然癒合。 叶司清并没有反驳,他身上的回灵丹已经在寻找慕知珩的过程中全部消耗完毕。 待体温逐渐攀升了些,慕知珩与叶司清才缓慢地朝着洞口的方向移动,越靠近外头,慕知珩便感觉到经脉的抽痛感越发明显。 好在他一向是能忍的,叶司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来到洞口处,看着外头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慕知珩不由得感慨,若是叶司清未能找到他,只怕他也是无法扛过这场风雪。 叶司清又将慕知珩身上的大氅拢了拢这才牵着慕知珩的手缓缓走入风雪中,如今他的灵力已无法支撑俩人在大雪中御剑飞行。 那积雪足足有到膝盖那般深加之狂风唿啸,他们二人几乎是寸步难行。 雪还在簌簌地下,慕知珩看着身前叶司清髮丝上覆盖着的白雪,忍不住伸手拍了拍。 他莫名想起那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不舒服?」叶司清立刻转头查看慕知珩的情况。 「我们这样子像两个小老头。」慕知珩笑弯了眉眼,伸手从叶司清的发间摘下一朵雪花,或许等到以后他们老去也是这个样子。 叶司清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在林间小路上,和煦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在身上。 在慕知珩的描述下,这条路似乎没有那么难走了,两个人一步一步地淌着雪朝着前方走去。 他想,过不了多久他就够与叶司清一起走出这鬼地方。 但许多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周围温度在暴风雪的加持下越来越低,慕知珩感觉到他全身的经脉都在不停地抽搐着,这熟悉的感觉,他的寒症又发作了。 他不断地尝试着将身体的不适感压下,不让身前的叶司清察觉到,或许是在极寒天气的作用下,这一次的寒症爆发比以往的每次都要来得更勐烈些。 迈开的步子因着疼痛而变小,慕知珩身形一个趔趄直接带着前头的叶司清一起栽倒在雪地中,好在积雪够厚并没有摔疼。 「慕知珩!」叶司清没想到即便有他的灵力在也无法压制住寒症的发作。 看来眼下只能先寻个山洞遮蔽风雪,待慕知珩的寒症缓和些再赶路。 叶司清一把将慕知珩背起,撑起微弱的灵气墙为他遮蔽风雪,这覆盖着至膝盖的积雪的路本就难走而肩上还多了一个人,速度比之前还要慢上许多。 风雪似乎也比方才更大了些,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他们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去,期待着前方能够出现一个山洞,能让他们进去避一避风雪。 可天与地的颜色逐渐混合在一起,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像是被遗忘在一片混沌之中,分不清方向,寻不到出路。 身上的灵气墙若隐若现,几朵雪花落在慕知珩的脸上。 「叶司清。」慕知珩的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湮没在唿啸而过的风雪声中,但叶司清还是听到了。 即便快没有力气,但他还是从喉中挤出字来,用力地回应着慕知珩:「嗯,我在。」 「叶司清。」 「嗯。」 「叶司清。」 「嗯。」 慕知珩又接连唤了几声都得到叶司清的回应,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再一次开口道:「叶司清——」 「放我下来吧。」叶司清一个人说不准还能离开这个地方,若是再带上他这么一个累赘,他们两人兴许都要折在这里。 这一次的叶司清并没有回应自己,但慕知珩感觉到他的手劲大了几分。 雪依旧簌簌地下,他们二人的髮丝比方才更白了,他伸手将叶司清发间的雪弹落伏在他的耳边:「叶、司清,你先把我放在这,我能撑住等你回来…回来带我走……」 慕知珩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几乎用尽了他的全力,他等待着叶司清的答覆只是过了许久他依旧等到。 他张了张嘴还想讲话再重复一遍,可身上的疼痛让他眼前有些模煳,慕知珩卧在叶司清的肩背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似乎听见叶司清在唿喊着他的名字。 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他们二人身处于一个只能容纳他们二人的雪洞之中,身上的经脉虽然还在疼但比之方才已经好了许多。 第39页 他勉力的支撑起身子,见到一旁昏迷不醒的叶司清手上还握着一把短剑。 这雪洞应当就是他最后拼尽全力挖出来的容身之所。 慕知珩本想将叶司清扶起来但相触碰的一瞬间被他身上的寒意所吓到,慕知珩赶忙伏在他的心口处,听见那沉稳而强劲的心跳声传来,慕知珩才松一口气。 感受到寒风袭来,慕知珩艰难地起身将洞口封上,洞内的温度升了几度。 再折返回叶司清身边将大氅盖在他们二人身上,他不断搓热着叶司清已经冻僵的双手,叶司清的眉眼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脸上还有一两道风颳出来的血痕。 慕知珩紧紧抱住叶司清,学着他以往的动作,尝试着渡一些暖意给他。 「叶司清,醒醒。」因着声音微弱,慕知珩怕他听不见,于是抱着他的脖颈一声声地喊着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一直觉得叶司清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想要什么就能为他变出什么来,一有危险总是能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边来。 可如今叶司清如此虚弱地倒在他眼前,慕知珩的心乱成一团。 意识到叶司清稍稍动了下,慕知珩勐地直起身子来,凑近他面前又唤了几声他的名字。 长睫轻颤几下,可叶司清始终没有甦醒过来。 如此,慕知珩只好用手轻拍着他的脸颊:「叶司清,起来吃烤肉了,我给你做了超多好吃的。」 叶司清总算是睁开了眼,慕知珩陡然松了一口气,但见他依旧眉目紧锁,关切地查看着他全身上下:「你受伤了?」 他闭口不答,慕知珩未曾在他身上查看到伤口这才松懈下来。 叶司清抬手用灵力在雪洞内点起火来,那火着实离慕知珩有些近险些燎着他,吓得他一把跌坐在叶司清怀中,两人额头相抵。 慕知珩的耳根『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即便是从前他寒症发作的时候,他们二人也从未用如此亲密的姿势相拥着。 雪洞中的温度又陡然升了几度。 听见叶司清的轻咳声,慕知珩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叶司清握住手臂,他身形一僵有些疑惑地看向叶司清。 下一瞬,叶司清将他按在身前,又将已经掉落在地的大氅盖在他们二人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外头的风雪声似乎也已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二人。 感受着从叶司清身上传来的温暖,慕知珩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他有些怕,怕这只是他濒死前的一场梦。 要不然掐一把自己? 怕疼的慕知珩瞬间将这个想法否决,他伸手捏了捏叶司清的脸,问道:「疼吗?」 「不疼。」 慕知珩沉默一阵又轻轻晃了晃叶司清:「要不然你再醒醒,咱俩可能还在外面冻着。」 「别胡思乱想。」叶司清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真的假的? 慕知珩掐了一把自己,疼得直接『嗷』了一声,看来不是在做梦。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慕知珩抬头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忽然发现叶司清双目无神。 他伸手在叶司清面前晃了晃,可叶司清没有半点反应。 「你的眼睛怎么了?!」 第二十三章 虽然叶司清身上的回灵丹已然耗尽,但好在其他的丹药还在。 取出一节细布随后轻轻地缠在叶司清的眼睛上,紧接着用力地打了个结。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叶司清不由得往后一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这个混蛋,病了也不说,要不是自己及时发觉,他岂不是要等到真的瞎了的时候再告诉自己。 慕知珩虽然在心里气哼哼地吐槽着,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些。 待包扎完毕,他拍了拍叶司清的头,依旧坐到他身旁。 那火堆是由灵力所化,因此也无需往里头添置柴火,方才一直紧绷的精神此刻陡然放松下来,被积压已久的困意袭来,慕知珩盯着那火堆不知不觉间就再度睡了过去。 叶司清将靠在自己肩上的慕知珩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宝一般。 再度醒来时,叶司清察觉到怀中一空并且身旁时不时有寒风吹来,他赶忙放出神识一探,雪洞里果然没有慕知珩的身影。 想起之前在雪地中,慕知珩所说的话…… 慕知珩捧着一锅雪往回走,这冰天雪地里喝点热水身子也能暖和一些,一阵寒风颳过,慕知珩冻得浑身一颤,再吹下去怕是寒症又要发作了,于是他加快赶回雪洞的步伐。 透过风雪,他隐约地看见有一个人影带着几分慌乱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定睛一瞧,正是眼上还裹着细布的叶司清! 慕知珩赶忙迎了上去,这傢伙怎么看不见还乱跑! 两人相遇的剎那,叶司清率先一步攥住慕知珩的手腕,冷声道:「你去哪了?」 这话,这语气,怎么感觉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兴许是因为他如今目不能视,所以格外没有安全感吧。 「我是到外头取些干净的雪,待会可以烧水喝。」慕知珩牵着叶司清的手慢慢往回走:「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丢下病人独自离开的混球。」 回到雪洞内将洞口用雪砖堵上,慕知珩又为他换了一次药,如今叶司清眼中已经多了几分光亮,想来不出几日便能康復。 第40页 「你如今眼睛看不见,不能出去外面乱跑,万一你迷路了,我上哪去找你。」回想起方才那一幕,慕知珩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叶司清有灵力傍身,但眼下他的灵力全都耗费在为他抵抗寒症上,现在的他也跟自己差不多。 叶司清轻应了一声,但依旧紧紧握着慕知珩的手腕。 慕知珩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心软但还是生生忍住,在这种原则性的事件上,绝对不能让步! 不过不能太严肃,毕竟现在的叶司清还比较脆弱。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听道侣的话会发达!」 叶司清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所以许多事情,要多听道侣的话。」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而一副很是认真听讲地样子,一点点将自己心中真正想要说的话道出:「所以,你应该……」 「你应该听我的。」叶司清接过他的话。 「对!」慕知珩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孺子可教。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纠正一下,是你听我的话。」慕知珩赶忙摆手纠正道,趁着叶司清没有开口反驳又补充道:「现在你才是病人,作为病人你应该乖乖地待在雪洞,即便要出去也得跟在我身边,不能随意乱跑。」 慕知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想到叶司清如此痛快地应下。 随后几日的叶司清用行动真正践行着跟在慕知珩身边这句话,哪怕慕知珩只是短暂地从他身上离开到一旁的火堆上拿热水,叶司清也要跟着一起凑过去。 刚开始的慕知珩还以为是他口渴不好意思说,每每都将杯子递到他嘴边餵着他喝下,而后知后觉的慕知珩过了好几次才发现,就算他只是简单地换了个姿势卧在叶司清的怀里,这傢伙也会跟着动弹一下,身体紧绷,一副誓不落后的模样。 所以,到底是他的话有问题,还是叶司清的理解有问题? 入夜,慕知珩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掀开大氅,在准备掀开雪砖的那一刻,他又转头看向叶司清,见其依旧闭眼沉睡,这才动手扒开雪砖。 慕知珩走出约莫十尺的距离这才停下来,随后打量了眼四周便朝着一旁的灌木丛走去,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一旁的树干。 只是这树怎么捏起来软软还带着点温度? 慕知珩转头一瞧,叶司清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侧。 「你又去哪里?」 这个『又』字就非常的灵性,但是他又不是想趁着夜色偷偷离开! 「我只是晚上水喝多了而已!」慕知珩抽回手又往里头走了几步,可叶司清依旧如影随形,步步紧跟。 就算叶司清的眼睛看不见,但他的耳朵可不是摆设啊!!! 若是平常,他还有心思同叶司清掰扯两句,但如今他是箭在弦上。 「这种事情也不用跟着我吧。」慕知珩已然到了临界点,扔下一句话后就急匆匆往里头又跑了十几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解决完一切的慕知珩回到叶司清身边,领着他往雪洞的方向走。 他颇为无奈:「虽然我是说过要紧跟我这句话,但也得分是什么场合。」 慕知珩将一番话掰碎了,揉烂了,恨不得一字一句地解释给叶司清听,可一转头见到叶司清那乖巧听训的模样,那些抱怨的话又咽回去。 算了算了,不能和病人计较。 他们又在雪洞里呆了三天,叶司清的病症才好转了些,眼睛也恢復往日的光亮。 「这是什么?」慕知珩伸出手在叶司清面前晃了晃。 「五。」 慕知珩深深地嘆了口气,说道「这是巴掌,来,把药喝了。」 他的话虽是这么说着,但此刻他的嘴角却是久久难以压下。 而叶司清看破不说破,径直接过慕知珩递来的药剂,一饮而尽。 要不是他喝过这东西,端看叶司清这般轻松的样子,他都要觉着这药根本不苦。 空气中传来一股苦涩的药味,慕知珩立刻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又意识到叶司清现在心思敏感,要是他做出太明显的厌恶情绪保不准他又要胡思乱想。 「这里有点闷,我出去透口气。」搬开雪砖将半个身子探出去的第一瞬,一阵寒风颳过,慕知珩迅速缩回雪洞了,难闻就难闻吧,反正也不是他喝药。 待到正午时分,外头的雪稍稍小些,慕知珩与叶司清才从雪洞出来,如今叶司清的眼睛才刚刚恢復,不能长时间用眼,于是前半段便由他来带路。 风雪比他想像的还要大些,慕知珩在前头费力地开着路,每每走出三步都要被强风吹退一步。 叶司清见状快走两步来到慕知珩跟前抵挡住风雪,两人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约莫四个时辰。 即便有叶司清的灵气为他压制住寒症,但也熬不住长时间的风雪,前头的叶司清放缓脚步:「再坚持一下。」 他们二人寻到一个雪丘,叶司清从储物袋中拿出寒玉剑来正准备动手却被慕知珩拦下:「我来吧,你方才探路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 怕叶司清拒绝,慕知珩赶忙拿出之前收下的那把短剑,凿开冰雪。 「这把短剑,你是从何处拿来的?」 「便是前几日在雪洞捡到的。」慕知珩依旧努力地挖着雪洞,那会见到叶司清的眼睛出了问题,一时间就将归还短剑的事情忘记了。 第41页 慕知珩又挖了几下,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叶司清。 再顺着看去,他的目光最后是落在那把短剑上。 叶司清似乎很宝贝这把短剑,可他自己不也是拿着这把剑挖出的雪洞吗?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慕知珩还是将短剑递到叶司清手中:「这把短剑对你而言很重要。」 叶司清只是应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下文,慕知珩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拿出郁离剑三下五除二地挖出一个雪洞来,随后燃起小火堆,再在其上方搭着一个小锅煮着热水,随后无比熟练地钻进叶司清的怀里再盖上大氅。 听着一旁的热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他居然有一种这冰冷的雪洞中生出了春季暖意的想法。 就像是埋藏一季的种子感受到暖意后,慢慢地生根发芽从地里钻出,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小花来。 他也记不得是何时对叶司清开始心动,是叶司清身处危难时也不愿意抛下他,或是掉下冰窟时以为今生註定无法见到叶司清时,亦或者是在四诊堂治病的时候,或者要比这些事情都再往前一些。 当他回想起这些事情,却发现叶司清对于他的点点爱意都是融入在日常的每一次关心中。 想起初见叶司清时,那会他将自己绑起来时,他还在心中暗暗地吐槽过,他这是眼瞎才瞧上这般臭脾气又霸道的道侣。 好在那会并没有骂出声来,否则被叶司清知道,怕是又要暗暗记在心里,不过介于当时的那种环境下,这傢伙怕是又要多打一条锁链出来。 若真是如此,他就算是打不过叶司清也会当场骂个痛快。 然后这个说话还要论字的傢伙肯定会气得脸色铁青,不知该如何反驳。 被自己脑海中的场景逗笑,从思绪抽离出来的慕知珩听见身后传来平稳的唿吸声,他回头看去,叶司清闭着眼已然睡了过去。 他悄悄地直起身子来,在叶司清的嘴角上落下一吻,就在他往后退时却与叶司清来了个四目相对。 慕知珩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这傢伙不是睡了吗?! 第二十四章 就在慕知珩内心尖叫着往后退去时,一只大掌扣住他的后脑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唇就贴上一片柔软且带着微微凉意的唇。 这一吻比之方才的更深,更用力。 慕知珩只听着自己强烈且乱糟糟的心跳声,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煳。 他轻轻推着叶司清的肩膀,低着头喘着气,头顶传来叶司清的轻笑声。 慕知珩整个人晕乎乎的,他感觉全身都热烘烘的,无需去猜都知道此刻他的脸怕是红的如同蒸熟的虾饺一般,于是慕知珩将头又低下了些。 就算是认清自己的心意,但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慌乱。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应对叶司清,毕竟偷亲是一回事,偷亲被发现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慕知珩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对之词时,肚子在此刻很合时宜地响起来,叶司清拿出辟谷丹餵到慕知珩嘴边。 慕知珩抬起头,唇色比之方才深了许多,叶司清盯着那处,眸色一暗。 「叶司清。」只听见慕知珩直勾勾地盯着他正色道:「我们——」 叶司清微微俯下身子,同样一脸认真。 「我们出去以后去酒楼里吃虾饺吧!」 雪洞内响起一声重重的嘆息,随后又传出一声:「好。」 * 俩人又走了三天,这才走出这一座座雪山。 当看到郁郁青青的树丛,感觉到四周浓郁的灵气,要不是此刻累得都说不出话来,他高低得激动地吼两声。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与叶司清紧紧相握的手,感慨道:「叶司清,咱们总算是走出来了。」 叶司清轻应了一声,此刻干瘪的丹田正在全力吸收着灵气,只是他担心太大的动静会引起周围的注意,故而一直在压制着灵气的汲取。 一股强大的灵力传来,慕知珩感觉自己一直隐隐作痛的经脉瞬间被安抚。 过了一阵,叶司清补充完灵气后从储物袋拿出寒玉剑,随后陡然变大,紧接着牵着慕知珩来到剑身上。 视线骤然拔高,慕知珩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角,虽然知道叶司清不会让自己摔下去,可在他的记忆里这也是第一次御剑飞行。 又撇了眼下方快速后退的树丛,慕知珩犹豫一番后还是伸手抓住叶司清身侧的衣裳,将头埋在他的背上。 注意到慕知珩举动的叶司清将结界支得更大了些,顺带将飞行的速度放缓了些。 「我没事,你飞快点。」慕知珩闷闷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 叶司清加快速度,到城池周围才缓缓停下。 慕知珩站在地上还是感觉头晕目眩的,紧紧握住叶司清的手腕维持着平衡,眼前的叶司清从一个变成五个又再度合成一个。 「之前在飞舟上也会如此?」叶司清伸手替他揉了揉眉心。 若真如此,那得重新选择一件新的载具了。 慕知珩深唿吸几下这才稍稍缓和过来:「飞舟上看不到周围的景物,但站在这剑上看到周围的景物往后退,就感觉头晕乎乎的。」 描述着这场景,慕知珩好像又回到在剑身上的时候,于是干呕了几声。 第42页 叶司清往他嘴中撒了颗糖又替他顺了几下后背,慕知珩这才觉着自己又活了过来,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第一次御剑飞行的时候也是这么狼狈吗?」 叶司清犹豫片刻回道:「有一点。」 那就不只是一点了…… * 春项城内,来往的修士格外多,其中不乏有直接披着斗篷遮挡面容的,故而易容过后的慕知珩与叶司清两人并不算点眼,更何况两人还用着宽大的袖子挡住紧紧相握的手。 从荒无人烟的雪山中死里逃生,慕知珩现在见到这多人格外兴奋,恨不得到临街的每个铺子上都看看。 而叶司清是一如既往地阔绰,只要他的视线稍微在那些东西上面停留地久一些,叶司清就直接掏出灵石买下。 如此简单又大气的客户自然引得各个摊贩争相吆喝着,不想引起人们注意的慕知珩赶忙拉着叶司清离开,随后直奔城内最大的酒楼并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式。 「这里的修士怎么这么多?」慕知珩边说边不断往碗里夹着菜。 「此处靠近纯钧宗这样的大宗门,修士自然比旁的城池多些。」这也是叶司清没有绕开春项城的原因,毕竟只有在这里才能买到品阶上乘的飞舟。 慕知珩见他说着说着又思索起事情来,直接将那堆成小山丘的碗放到叶司清面前:「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饱后再想。」 叶司清看了看眼前堆到快要掉下来的菜式,还有那满到要溢出的米饭,又重新拿了个碗赶了一半还给慕知珩。 接连吃了几天辟谷丹的慕知珩是来者不拒,不出片刻便将一大桌子菜全部解决完毕,吃饱喝足的慕知珩撑着头,微眯着眼。 他总算是活过来了! 看着叶司清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他方才塞给他的那碗菜。 就他这样的习性,怎么就不招师尊喜欢呢? 难道师尊喜欢他这种性格外放些的? 「叶司清,你笑一个。」慕知珩突然开口说道,叶司清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照做。 慕知珩见他尝试了许久,最后十分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说起来他都没有注意到平常这个傢伙的笑容,难道也是这样子的? 慕知珩伸手扯了扯叶司清的嘴角,直到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就是这个笑容怎么和叶司清的脸这么不匹配。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叶司清的眼中没有笑意,显得这个笑容格外渗人。 叶司清自知笑的不好看,稍稍往后退了一点。 「没说你不好的意思。」慕知珩赶忙把人薅回来:「或许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你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一定惊艷众人。」 见叶司清迟迟没有动作,慕知珩扯着他的袖子说道:「试试嘛。」 叶司清豁然低头吻上他的唇,两人的唿吸缠绕着,反应过来的慕知珩伸手轻推叶司清的肩膀却被其反握住手腕压下,另一只手环上慕知珩的腰阻挡住他的退路。 慕知珩被亲得有些发懵,这就是这傢伙觉得开心的事情?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画面—— 叶司清亲自己一口然后对着师尊笑一下…… 若真如此,师尊就是再好的脾气都要打死他们俩吧。 害怕第一次见到师尊就被其扫地出门的慕知珩毅然决然地放弃这个想法,还是重新换个方法吧。 察觉到叶司清又朝着自己凑近了些,慕知珩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这个事情咱们暂且先搁置一下。」 此刻叶司清的双眸蕴含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丝毫不掩藏眼底波涛汹涌的情意。 这眼神有点子吓人,要不然他把叶司清的眼睛也盖上算了。 * 吃饱喝足后,两人一同离开酒楼,慕知珩因着方才的小插曲故意慢了几步,没想到叶司清却是转身来到他的身侧,牵起他的手。 慕知珩对着他挤眉弄眼,示意叶司清注意影响。 可他看了眼这四周,街上行人匆匆并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他们。 慕知珩又尝试抽了抽手但并没有成功于是半任由着叶司清牵着自己朝着丹药铺子走去,将缺少的丹药与飞舟採购完,两人便继续在街上闲逛着。 路过一间道馆,慕知珩只是瞥了一眼便要离开,而一旁的叶司清却是驻足停下。 「怎么了?」 「听闻这个道馆很灵。」 叶司清居然还会信这个? 慕知珩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叶司清一同进了道馆,可叶司清到了里头并没有像其他前来上香的人们一样前往正殿,反而十分熟练地带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偏殿。 一颗参天大树立于殿前,风一动,树叶沙沙,其上方挂着的木牌互相撞击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慕知珩一回头就看见叶司清手上拿着两块挂着红绳的木牌,这架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棵祈福树是否灵验,但既然叶司清喜欢,他也跟着一同祈福就是了。 接过叶司清手中的木牌,快速写上自己的名字,正准备将木牌挂上,却看见叶司清那块随风摇摆的木牌上赫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吓得慕知珩紧忙将自己手中的木牌握住,这儿的祈福方式这么特别吗,居然要写对方的名字。 第43页 差距到叶司清的目光投来,慕知珩轻咳一声,掩饰道:「我酝酿一下,好把名字写得漂亮一些。」 他将木牌翻转过来,在上方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写下『叶司清』三个字。 「你先挂。」慕知珩怕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开口道。 叶司清轻轻一掷,木牌乘着风牢牢地挂在树梢上,时不时随着风旋转着。 生怕被叶司清发觉,慕知珩学着样子,快速地将手中的木牌往高处掷去,但他的小心思皆没有瞒过叶司清。 木牌破空朝着高处飞去,墨痕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慕知珩偏头看向一旁的叶司清,只见他的目光久久在木牌上流连,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们曾经来过这?」 叶司清点头应了一声,缓缓说起当年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一艘巨大的飞舟行驶在空中,其上方高高悬挂着『干』字旗帜,甲板上的弟子们皆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番他们即将前往纯钧宗进行各大宗门的新晋弟子大比,若是能够一举成名,必能在宗门获得更多的资源! 慕知珩同样在甲板上,只是不同于其他弟子们的紧张神色,他与关时越靠在桅杆处欣赏着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此番师尊虽没有跟来,但临出发前也嘱咐了,恆辉峰并不缺这些资源,只要是他努力过后所得到名次,师尊都会为自己高兴。 因此这一次的慕知珩并没有从前的那种紧张到窒息或是干呕的感觉,反而很是轻松,因为他坚信以他如今的修为定能取得一个好成绩,而师尊也定会为他的每一点进步所高兴。 一连十几天的路程,慕知珩到最后都觉得自己要长蘑菇了。 弟子们陆陆续续下了飞舟,时隔十几天慕知珩这才见到叶司清的身影。 毕竟他一直待在房中且还有其他弟子在,慕知珩也不便过去找他,毕竟仲昊英不喜欢自己,万一让他知道自己跟叶司清的关系不错,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察觉到慕知珩的目光,叶司清也只是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什么呆,快走。」一旁的关时越扯着他手臂跟上队伍。 到了纯钧宗为他们宗门所安排的院子,慕知珩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子,他方才好像瞧见叶司清也是这个房间。 这纯钧宗分配房间不似在飞舟上那般,而是依照内外门弟子安排,而同一峰的弟子大都安排在一块,于是叶司清与慕知珩这两根独苗苗就被安排到了一块。 「你运气还真是差,居然和叶司清一屋。」关时越撇了一眼他手上的木牌,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听闻飞舟上与叶司清同住的几人一个个皆是大倒苦水。 「还好吧。」因着旁边还有其他人在,慕知珩随意敷衍道。 「死鸭子嘴硬。」 「既然你觉得我惨,要不然我们俩换换。」慕知珩说着便要伸手去抢关时越手中的木牌。 「不换不换,谁想跟他一起睡。」关时越将木牌拿远了些,俩人你争我抢间突然就看到叶司清站在他们身旁。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慕知珩将手收回,一脸尴尬地看向叶司清,这傢伙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叶司清同样默默地看着他们,几个唿吸后转身离开。 「我…我先走了。」慕知珩匆匆留下一句后就朝着叶司清的方向追去,但叶司清的脚步极快,慕知珩一直到房内才赶上他。 「走那么快做什么。」慕知珩坐在另一张榻上边喘着气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这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大气,两张床相对着,中间放置着一张屏风,如此虽说是二人间但彼此也不会那般的尴尬。 见屏风后的叶司清久久不出声,慕知珩又唤了他几声,难不成是他方才与关时越的话被听到了? 要不然开口跟叶司清道个歉? 正准备开口,那边的叶司清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夜深了,睡吧。」 「哦,好。」 屋内只有一盏烛火亮着,时不时随风摇曳一下,借着这微弱光亮透过屏风能看到叶司清盘坐在榻上。 这傢伙不是说要休憩吗? 慕知珩又在被窝里滚了几圈但还是见到叶司清没有躺下,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唤了一声:「叶司清?」 「嗯?」 「我睡不着。」 随着慕知珩的话音落下,屋内的那盏小烛火就被熄灭,叶司清的声音再度传来:「睡吧。」 被完全堵死话头的慕知珩有些哽住,这个事情的发展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又过了片刻,慕知珩依旧睡不着,再度看向屏风,此番借着窗外的月色依稀能看到叶司清依旧盘坐着。 「叶司清,你睡了吗?」 「嗯。」 果然是生气了。 「其实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并没有不愿意同你睡一屋的想法。」慕知珩勐地坐起身来,像倒豆子一般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 隔了好半晌,屏风的另一边才传来叶司清的声音:「没有生你气。」 没有就好,卸下心事的慕知珩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将枕头理了理后却见到那头的叶司清似乎还坐着,于是开口问道:「你不睡觉吗?」 「打坐。」 慕知珩一怔,问道:「你每晚都这样?」 第44页 「后半夜再睡。」 室内再度陷入沉寂中,慕知珩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师尊就算是连着好几日通宵炼丹都要去补个觉休憩一番。 他一个还未到金丹期的傢伙,在这没有什么灵气的地方,打坐?! 难怪他们俩一块修行,叶司清总是比他快一步,原来这傢伙大半夜都在修炼。 被震撼得有些飘飘然的慕知珩又瞥了一眼叶司清的方向,随后坚定地躺下,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事情他才不做。 没了心事后的慕知珩很快入睡,平稳的唿吸声从屏风后传来,伴随着窗外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 慕知珩醒来时,旁边的叶司清已离开了许久。 这傢伙为了修行还真是拼命啊。 刚起来没多久,肚子便是一阵咕咕叫,本想转身去饭堂寻些吃的但刚一转身这才想起他已经到了纯钧宗。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等寻个机会他一定要下山去找些吃的。 身后传来动静,慕知珩闻声看去。 叶司清见着他手中拿着辟谷丹,又一直紧紧盯住自己手中的饼,于是从储物袋中另拿出一块饼递给慕知珩。 慕知珩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饼,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试了一口后,眼睛勐地一亮:「叶司清,我拿辟谷丹跟你换!」 成功用辟谷丹换到一大堆烙饼的慕知珩美滋滋地将它们都收入储物袋内,总算不用吃没滋没味的辟谷丹了。 整理好一切后,慕知珩便与叶司清一同前往比武场。 前五日他们便是通过抽籤进行两两对决,获胜者则进入下一轮的比拼。 有过与叶司清对打的经歷,对付其他弟子慕知珩显得格外游刃有余,在场的几位长老们皆是肯定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同样出色的叶司清。 看来此番干元宗的新晋弟子资质很是不错。 前几日的比试都十分的顺利,只是第五日下午的最后一场,这一场慕知珩的运气很是不错,轻松解决对手后便站在一旁观看着叶司清的比赛。 叶司清明显碰上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那人清楚不是叶司清的对手故而一直迂迴着,试图消耗叶司清的灵力。 如此你追我赶的戏码看得让人犯困,慕知珩拿出一块饼撕成一块块往嘴里塞,以此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 「我比完了,走吧。」关时越来到慕知珩身旁说道,见他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叶司清的比试也跟着倚在树干上看着,过了片刻评价道:「这毫无悬念的彼时有什么好看的,叶司清再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必定能拿下他。」 说罢,关时越起身就要离开却见到慕知珩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又重新倚在树干上,盯着慕知珩手中的饼。 「尝尝?」察觉到关时越的目光,慕知珩掰下一小块递到他面前。 「这玩意儿干巴巴的,能好吃吗?」关时越嘴上虽然嫌弃着但还是接过那块饼,尝了一口后同样一脸震惊地看嚮慕知珩:「你这哪弄来的?」 他边说着边伸手去掰慕知珩手上的饼,慕知珩毫不吝啬地掰了一大块给他,吹嘘道:「这可是我从……」 慕知珩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还好他及时住口。 「什么?」而一旁的关时越却是满脸疑惑地追问道:「你从哪里买的?」 「不卖了。」慕知珩说着将手中的饼全部塞到嘴中,阻止他继续追问下去。 做完这一切的慕知珩转头继续看着叶司清的比试,此刻那人已被叶司清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只需一两招便能结束这场比试。 就在那人被踢飞的瞬间,一道银光从他的袖口钻出,径直地朝着叶司清的方向袭去! 叶司清赶忙朝着侧边躲去但因着距离太紧的缘故还是未能完全避开,那支蕴含着强大灵力的短箭直接穿透他的右上臂,随后牢牢地钉在比武台的中央。 这一场变故引得在场之人纷纷侧目,慕知珩赶忙来到叶司清身旁,朝他嘴中塞了一颗丹药。 鲜血不断涌出,在白色的弟子服上显得格外刺目。 几位长老也纷纷赶来,各个面色凝重,这正道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暗器伤人,更何况事发在他们宗门境内且那人又是纯钧宗弟子。 「混帐东西!」一名脾气急躁的纯钧宗长老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此番整个修真界新晋弟子齐聚纯钧宗,他这番行为简直就是让纯钧宗在整个修真界面前丢了大脸! 而此时随行的干元宗长老们才匆匆赶来,本来这几日也不过是个清闲活,于是都在各自指导自己的弟子比试,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日便是前十六名的重要比试,伤了这么一个有望夺冠的弟子实在是让他们十分恼火。 「还望纯钧宗的几位长老们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自然。」纯钧宗长老看向才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的曹盘,见他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便直接将其禁言,对着一旁弟子道:「将他押入刑堂并剥夺他此番的成绩。」 见纯钧宗长老并没有包庇这人,两位干元宗的长老面色才缓和了些。 「再去库房取些丹药交予这位弟子。」见着叶司清的情况实在吓人,那长老为其输送了些灵气并打了个清洁术在他身上,处理完这一切后,几位长老转身便要离开。 第45页 「等等,我有异议!」 第二十六章 众人闻声看嚮慕知珩,纯钧宗长老扫了眼他身上的装束,瞭然道:「不必担心,纯钧宗定然会秉公处理。」 「我并非担心此点,而是他明日又要进行比试,此番受重伤且伤的还是要害,此番做法岂非对他不公平。」 「那你待如何?」被公然质疑,纯钧宗长老们的脸色也有些沉下来。 「自然是要求一个公平,虽说那傢伙要严惩,但他受伤必定会影响后面的比试,故而想请长老们派个医修为其诊治。」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纯钧宗的长老们十分痛快地应下。 见事情解决,众人也纷纷散了。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热心肠的。」关时越瞥了眼叶司清的伤口,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不简单,那人应当是受人指使。」 见二人皱眉思索,关时越继续解释道:「你想想,若是他的目的是赢得比试,为何早不放晚不放,偏偏是在要掉下去的那一刻,这就恰恰说明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确保一定能伤到叶司清,毕竟人在赢得胜利的那一刻最是放松。」 「但这件事情他却不能因此获利,反而会因此受罚,而整件事情最大的得利者是——」关时越话说到一半看嚮慕知珩。 此刻的慕知珩也明白过来,接过他的话道:「明日与叶司清比试的那人!」 关时越一副孺子可教也地欣慰点头道:「你也不算笨嘛。」 「无端的猜测只会误导自己。」 关时越被叶司清的话一噎,随后扯着慕知珩的衣角:「那你自己找证据吧,咱们走。」 他往前走两步却被拌住,回头瞧见慕知珩依旧站在原地。 「呃……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跟他毕竟是同屋,一起走也方便些。」 关时越盯着他看了好几息,就在慕知珩忍不住想再开口解释时,他扔下一句『随你』后就转身离开。 慕知珩与叶司清回到屋子时,医修已经在门外候着他们,待检查过一番后那医修不由得感慨叶司清的好运气,若是伤到要害处就算是不死也得要去半天命。 慕知珩听得心中一凛,一直等到那医修离开这才开口说道:「如此威力断然不是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外门弟子所能掌握的,看来关时越猜得没错。」 叶司清偏过头来想要说什么却被慕知珩打断:「我知道,没有证据,但有些时候没有证据恰恰是能够成为你的利器。」 慕知珩边说边要去解开他的衣裳,但被叶司清躲了一下,慕知珩一把握住他的肩头将人又轻轻带了回来:「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你手臂受伤了也没办法自己包扎。」 随着衣裳褪去,慕知珩被那狰狞的伤口所吓倒,即便方才医修已经用灵力将伤口癒合了一些但慕知珩看着都觉得自己的右手臂隐隐作痛,但这傢伙却是一声都不吭。 取过医修所留下的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健硕的肌肉抽动几下,但叶司清依旧面无表情,但瞥见他额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这傢伙分明就是生抗啊! 「吃颗糖,吃颗糖就不痛了。」慕知珩说着往他口中塞了一颗糖,随后加快手上的动作。 「其实你方才受伤时就应该直接倒在地上,然后开始哭开始嚎,那些长老肯定就会狠狠地补偿你。」慕知珩说着话试图分散着叶司清的注意:「就给了几颗丹药就想打发将事情了解,简直是太过分了,我娘说过凡是遇到事情得自己去争取,不然别人就不会重视你。」 慕知珩越说越气愤手上的动作一时失了分寸,听到叶司清倒吸一口凉气赶忙道:「抱歉,我给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待为其包扎完毕,慕知珩的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 见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慕知珩料想他应当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追问道:「今日我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得到叶司清的回应后,他突然设想了下叶司清遇到事情便在打滚哀嚎的样子,莫名地笑出声来,待回过神来时便对上叶司清带着探究的眼神。 慕知珩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随口敷衍道:「我只是想起一些开心的事情。」 回想起方才脑中的画面,慕知珩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我方才只是举个例子,咱们现在这个年岁可不兴倒在地上闹腾,不过据理力争还是要的。」 这一次的叶司清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套着衣裳,慕知珩伸手帮他提了提袖子,这才注意到他背上的鞭痕已经结痂,但每一条就像是蜈蚣一般扭曲狰狞。 叶司清显然是没有用他所给的药! 察觉到慕知珩的眼神,叶司清提了提衣裳但很快又被慕知珩扯下,他带着几分怒火质问道:「你怎么不用我给的药!」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丢在榻上,慕知珩熟练地拿起那瓶去疤痕的膏药抹在叶司清的背上,抱怨道:「这可是师尊专程让医修配置的,比外头那些的药效好上十倍不止。」 察觉到叶司清的挣扎,慕知珩一手压在他的肩上,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是再乱动,我就直接用捆仙锁把你锁起来!」 此话一出,叶司清果然不再动弹,只是慕知珩怕他趁着自己不备逃脱,于是一手压在他左侧的肩上,一边将衣服牢牢地压在自己身下。 第46页 如此,就算叶司清想跑也不会跑出屋内。 一瓶药很快就被慕知珩用完,见着叶司清后背每一处的疤痕都涂着一层厚厚的膏药,他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又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来放到叶司清面前:「这些都是疗伤的丹药,还有这瓶回灵丹,虽然丹药的数量皆是有规定的,但这药效比旁的要很多,你明日比试时便用这些。」 「这些都是师尊炼制的,我那还有很多,明日肯定是一场恶战,你一定要用这些丹药。」慕知珩担心他拒绝连忙补充道。 「好。」叶司清应了一声,话音刚落下便要去拿那依旧被慕知珩压在身下的衣裳,但被其拦下。 「你才涂了药,等到吸收了些再穿。」 叶司清瞥了眼衣裳后就挪到一旁闭眼打坐起来,此刻骤然安静下来的室内让慕知珩开始注意到一些方才未看到的细节。 这傢伙似乎比从前还要健硕了些,他是不是也该去寻一处瀑布练一练,慕知珩撑着脑袋发着呆。 脑海中浮现出那段被他尘封在角落处的记忆,那次在寒潭时他就是撞见叶司清赤膊上身的模样,他当时还险些贴在他身上…… 尴尬的记忆被骤然唤醒,慕知珩越发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他不断挥退脑海中的记忆,可越不想脑海中的画面却越是清晰,他在心中不断暗示着自己,他们都是男子,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可害臊的! 只是效果微乎其微,好在叶司清此刻闭着眼并没有发觉他的窘况,他勐地站起身像是逃一般:「我困了,夜安!」 像一阵风似的逃到自己榻上的慕知珩转头髮觉自己居然将叶司清的衣裳一併带了过来!!!! 死了算了…… 闭眼打坐的叶司清突然察觉到屋内的灵气在涌动,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叠得方方正正的衣裳悬在空中,偷偷摸摸地朝着床榻的方向飞来,最后轻轻地落在床榻上。 屏风后,做完这一切的慕知珩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慧称赞。 * 这一场的比试与前几日不同,并不是同一时间进行比试而是分成四组,或许是顾及到叶司清身上还有伤,因此将他安排在最后一组中。 慕知珩轻松解决完对手后便来到叶司清身旁,此刻已轮到关时越上台比试,关时越此番的运气很是不错,抽到的那人实力远在他之下。 明确他胜局已定,慕知珩将视线转移到叶司清的身上,又嘱咐道:「你一定要用我给的那些的丹药啊。」 慕知珩刚挥手告别叶司清,关时越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他都已经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他居然还能找得到?! 「你跟他的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你们二人不是死对头吗?」关时越眯着眼盯着慕知珩。 「倒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公平竞争的关系罢了。」慕知珩的眼神飘向别处:「再说了,要是叶司清真的因着受伤而输给纯钧宗,岂不是太可惜了。」 「自然是不能便宜了纯钧宗。」慕知珩环抱着手道:「我探听过了,昨日伤到叶司清的那个叫曹盘,今日与叶司清对战那人叫任成皋,其父亲是纯钧宗长老,仗着这一层身份为非作歹,而那曹盘素日里对着任成皋马首是瞻,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就是任成皋吩咐他做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灵石花下去,还能有探听不到的消息?」关时越轻哼一声,满脸傲气道:「这些个证据摆在面前,量那冰块也不敢再说我是无端猜疑。」 「冰块?」慕知珩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叶司清,不贊同地回道:「师尊说过,不能给别人取花名。」 「行行行,我不说了,走吧,去看看叶司清的比试,保不准现下已经结束了。」 慕知珩与关时越赶到时,叶司清的比试已经到了下半场,对于这场的比试,各位长老们明显比旁人更加重视。 虽然心里有底,但真到了现场,慕知珩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查看着场上的战况。 即便叶司清受伤但任成皋还是未能在他手上讨到便宜,反而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如今在众多长老面前他纵然是有再多的手段也无法使出。 被一掌打下台的任成皋狠狠瞪了叶司清一眼,咬着牙匆匆离开,那曹盘想去扶他却被其一把推开。 而台上的叶司清脸色惨白,但依旧对着台上的长老们行礼后才下了比武台。 慕知珩一眼看出叶司清的步伐比平时要慢上许多,他快步来到叶司清身旁默默抬起胳膊,叶司清瞥了一眼后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两人都十分默契得没有开口,迎着余晖缓缓走着。 第二十七章 慕知珩与叶司清回到住处时,关时越与一名医修正站在门外,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瞬间叶司清就将手收回。 与此同时见到他们二人的关时越也赶忙上前,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道:「你们两个怎么走得那么慢。」 「你见过哪个病人能健步如飞的?」慕知珩嘴上边回击着边领着他们进了屋。 借着医修为叶司清诊治的时候,关时越悄悄将慕知珩拉倒一旁:「我探听过了,任成皋在比试时是直接对着叶司清的伤口去,这人心思阴暗,保不准会因着此事记恨上,故而这段时间你们要小心些。」 「我替叶司清谢过你。」 第47页 面对慕知珩如此郑重的谢意很是不习惯:「我不是为了干元宗的名声,对了,那医修我已付过灵石了。」 送走关时越的慕知珩回到屋内,此刻的叶司清已然换好药,衣裳半搭在身上。 「伤口已包扎好,只是反覆的撕裂不利于伤口癒合。」随后那医修又拿出一瓶药道:「这是你方才所求的药,此药虽然能快速癒合伤口,可这要服下会剧痛无比,绝非常人能忍受。」 「多谢。」慕知珩接过药瓶便搁在桌上,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袋灵石递给医修。 待送走医修后,慕知珩折返回来径直走到叶司清身旁扯下他半披着的衣裳。 「已经上过药。」 慕知珩取出去疤痕的膏药:「背后的疤痕还没有擦。」 他沉默了一会,盯着桌上的药瓶劝道:「这药就算了吧,如此大的副作用,万一你没有扛过去,还是慢慢养伤为好。」 「若是真的坚持不住便弃赛吧,届时我会求师尊同衡仁仙君解释一番,更何况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想来衡仁仙君也能够体谅。」 叶司清并没有应下,只是默默地盯着桌上的药瓶,趁着慕知珩低头的瞬间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弄好一切后,慕知珩也有些乏了,又嘱咐几句注意伤口的话便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刚一躺下就迷迷煳煳地昏睡过去。 听着屏风后沉稳的唿吸声传来,叶司清设下结界后将那瓶药拿了出来。 * 翌日一早,慕知珩一起来便察觉到屋内设有结界,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中升起,他急忙破开结界来到叶司清身旁。 果然如他所料,此刻的叶司清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膝上的衣裳也被他抓得破破烂烂,像是感觉到身旁有人,他虚弱地睁开眼对上慕知珩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眸。 慕知珩心中的怒火本来都到了嘴边,但看着叶司清这虚弱的模样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取出一颗丹药餵给叶司清。 又过了片刻,叶司清才缓缓站起身来但因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才迈出第一步就险些摔倒好在慕知珩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扶助。 「你真的是……」慕知珩忍不住抱怨道,随后嘆了一口气:「罢了,我好人做到底,扶你去比武场吧。」 等他们二人感到比武场时,一直在等候他们二人的关时越见到叶司清这幅模样,本来还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瞬间收住,满是震惊地问道:「你们俩是在路上被人揍了吗?」 居然敢在纯钧宗内动手,任成皋还真是大胆啊。 「我还能在他手底下吃亏?」明白关时越心中所想的慕知珩立刻反驳:「就算他再没有脑子也不敢直接在纯钧宗境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倒也是。」 待他们离比武台近了一些,叶司清松开手自己一步步朝着比武场走去。 慕知珩知道他一贯是不愿在旁人面前示弱于是便拉着关时越放缓了脚步,直到叶司清的背影逐渐缩小,关时越才开口问道:「那叶司清是怎么回事,不是看过医修了吗,咋感觉比昨日还要虚弱?」 「服了那医修给的药,强行癒合了伤口。」慕知珩压低声音。 关时越听着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灵药他倒是也听过,所带来的疼痛不亚于撕扯神识,看来这傢伙真是对获得第一同样有着强大的执念。 这般想着关时越不免担忧地看嚮慕知珩,这傢伙要是又输了,会不会太难过。 「是吧,我就觉得他这种做法太极端了,一个比试而已,就算是输了挨几句骂就是了,何至于这般拼命。」 关时越:?这傢伙何时变得如此淡泊名利??? 而此刻的慕知珩并没有察觉到关时越复杂的眼神,他心中担心着,若是叶司清因着状态不好输了,岂非对不住他如此辛苦付出,早知道他出发前就多在小库房里那些恢復的丹药了。 等他们赶到比武场时,叶司清已经上台,如今的对手较之于从前的实力更加深厚,自然也吸引许多弟子前来观摩,两人耗费巨大的力气才挤到前头来。 果真如慕知珩所担心的那般,现下的叶司清状态明显比昨日要差上许多,与对手周旋了好几次,甚至还险些让对手占了上风。 如此情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叶司清此刻不在状态。 慕知珩看得更是着急,若是再继续拖下去对叶司清更是不利! 好在又过了几招后,叶司清找到那人的破绽,直接一掌将其打下台去。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好,台上的叶司清与慕知珩对上目光,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因着慕知珩就是下一场,他也只能目送着叶司清离开。 等到他们二人皆比试完,慕知珩匆匆赶回住处时,叶司清已然恢復好但慕知珩还是不放心得将医修请来。 「没什么大碍,就是消耗灵力过多,开几贴药就好。」 「多加点黄莲进去,他这个人就喜欢吃苦。」慕知珩一回想起这个事情就觉得生气。 「药不能乱吃。」医修瞥了一眼慕知珩,语气很是无奈:「过会儿会有药童送来,注意休息。」 直到再看不见医修的背影,慕知珩将门关上,随后翻起旧帐来:「你倒是有能耐,还设下结界防止声音外泄,有种你就自己生生忍一个晚上。」 第48页 见到叶司清居然乖巧地应下,慕知珩的怒火一下子到了顶点,这傢伙听不出来好赖话吗?! 「你真是气死人!」慕知珩气得直接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灌着茶,要不是看在他还是伤员的面子上,他才不会如此客气。 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取出些丹药交给叶司清,这傢伙这么在意名次多半是因为衡仁仙君的缘故,说不准他出发前衡仁仙君便对他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得到第一就又要对他进行处罚。 如今叶司清唯一逃离衡仁仙君的法子便是抓紧时间提升修为达到元婴期,届时就能自立门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如今要确保的还是叶司清能够拿到第一名。 「叶司清,你有多大的把握得第一?」 「从前八成,如今六成。」 「若你输了的话,衡仁仙君会不会对你……」 慕知珩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司清打断:「师尊不是这样的人。」 这还是自从叶司清对他态度好转以后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态度对自己说话,难不成这事是他误会了? 「那你为何非要得这第一?」若不是衡仁仙君所要求的,他何必非要这名次不可。 叶司清突然沉默下来,明摆着便是不愿意接续这个话题,慕知珩只好摆手作罢:「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 或许是因着伤口痊癒没有心理负担的缘故,叶司清接下来几日的比试格外顺利,更是一路打到决赛。 为了能让决赛发挥出水准来,前一日特地放了个假给他们调整状态。 不过一大早,他们的房门就被人敲响,刚敲了三声门口就附上一层结界,紧接着门口就出现慕知珩满是怨气的脸:「大哥,一大早你不睡觉干什么啊!」 「好不容易休憩,睡什么觉,你不是说想去山下春项城逛逛吗,快走吧。」 「可,明日还有决赛啊。」慕知珩不动声色地往屋内瞥了一眼。 听见这样推辞的话,关时越深吸一口气这才将心中腾升的怒火压下。 「一个第五。」他指了指慕知珩,又指了指自己道:「一个第八,决赛与我们俩有什么干系,别磨蹭了,不然天黑前肯定回不来。」 慕知珩确实是想去的,可丢下叶司清一个人在这,似乎不太好,于是鬼使神差地询问道:「你去吗?」 「他明日要比试,去什么。」关时越扯着慕知珩的手便要往外走,再说了,叶司清明日就要决赛,哪有功夫陪他们闲逛,问了也是白问。 「好。」 关时越:「?!」 几人来到春项城内,这里的热闹程度可不是干元宗山脚下的小县城能比得上的。 「什么时候时候咱们那里能有这样的规模啊!」见着这热闹程度,慕知珩不由得心生羡慕。 「下辈子吧,咱祖师爷可是为了避世专门找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地方。」关时越环抱着手,撇着嘴说道。 「小心祖师爷今晚入梦扇你。」 「咳,我当然是喜欢的,干元宗可是鸟语花香、世外桃源,你这土包子才不懂欣赏。」关时越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说话。 「你这人还挺适合去唱戏的,变脸比我翻书还要快。」 「就你,翻个书大半天的。」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互怼着,而叶司清则是一直默默地跟在后头。 注意到叶司清没开口的慕知珩感觉有些奇怪,这傢伙虽然不爱说话,但平常也会搭上一两句话,怎么今日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 「你若是觉得人太多不习惯,可以先回去。」慕知珩凑到他跟前轻声道。 四周特别喧闹,慕知珩并没有听清叶司清具体说什么,只是见他摇着头就没再追问下去。 一转头就被关时越塞了满怀的吃食,慕知珩挑了叶司清可能会喜欢的几样转手塞给了他:「尝尝,这里的东西应该不错。」 话落,慕知珩试了下那桂花糕,齁甜的味道直冲脑门,他皱着眉头将桂花糕又塞回给关时越。 关时越试了一口后同样皱着眉头又准备将桂花糕塞回慕知珩手中,但中途被叶司清拦截。 这傢伙居然喜欢甜食,于是沿途慕知珩又给他买了不少的甜食。 再一次准备买下一份甜品,只是这一次被叶司清出乎意料地拦下他。 「不喜欢这个?」 「那边有人。」 慕知珩寻着叶司清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一个老熟人,任成皋。 他用手肘戳了戳一旁大快朵颐的关时越,那人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 「任成皋在盯着我们。」慕知珩的话音刚落,关时越勐地抬起头来与任成皋来了个四目相对。 见关时越他们发现自己,任成皋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用挑衅的眼神看向叶司清一行人,在宗门内他还有所顾忌,如今到了春项城便是他的天下。 居然敢害得他输得那么惨,他定然要让叶司清好看! 眼瞧着任成皋的眼神愈发兇狠起来并且身旁的几人也逐渐朝着他们逼近,慕知珩取出且慢随时一副迎战的姿态。 关时越一把按住已经出窍两寸的且慢剑:「你疯啦,敢在春项城里面私斗。」 「那他们不是?」 「他有旁人顶包,你有吗?」关时越神情严肃:「咱们绝对不能和他们对上!」 第49页 当他再度转头看嚮慕知珩时,那人已经拉着叶司清跑出几米开外:「快跑啊!」 「等等我!!!!」 见他们几人撒腿就跑,那些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在任成皋的怒吼声中才反应过来,勐地追上前去。 街上来往的行人特别多,慕知珩拉着叶司清小心翼翼地避开行人而那些人则是直接蛮横地将人一把推开。 眼见那些人就要追上自己,慕知珩一把夺过叶司清手上的桂花糕盖在最前方那人脸上,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皆是一震。 而他们则是借着这个空档一熘烟地跑没影了。 任成皋带着一众人追到一间道馆内,一人有些犹豫地说道:「在这打起来怕是不好。」 「先找到再说!」任成皋虽然心中有所顾忌但还是压不下心中的怒气:「分开找,找到他们拖出去再打!」 「是!」 而另一边的慕知珩正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确保任成皋等人没有追上来后这才从墙后出来。 「你这个毫无义气的傢伙。」关时越累得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但还是用手颤巍巍指着慕知珩控诉道。 慕知珩一阵无语,他自己跑得飞快,要不是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他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再说了他跑的时候不是还招唿着他一起,生死关头,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关时越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正要发作间却听到慕知珩说道:「这树上怎么挂着这么多木牌。」 「土包子,这是祈福树。」关时越边说边扫视着上方的木牌,见其上方皆写着名字于是顺着说道:「把名字挂上去就能心想事成。」 这他倒是看的明白但旁的祈福树不都是写愿景的,怎么这个是写名字的? 察觉到慕知珩的疑惑,关时越继续解释道:「入乡随俗,懂不懂?」 说着从旁边拿起木牌:「都到这来了,不祈福怪可惜的,这树上挂了那么多想来肯定很灵验。」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也同样行动起来,见关时越快速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好又写上他父母的名字随后小心翼翼地挂上去。 而叶司清却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动,慕知珩有些奇怪的看向他问道:「你不祈愿吗?」 他的双眸明显黯下来:「我不信这些。」 「试试吧。」慕知珩依旧劝道,但叶司清还是一动不动的,他嘆了一口气道:「罢了,我好人继续做到底。」 他取过一个木牌将叶司清与自己的名字写上,抛向空中,那木牌牢牢地挂在树枝上。 随后将华煦仙君的名字也挂在上面,慕知珩想了想最终还是取出两块木牌将他父母的名字写上随后一併挂了上去。 叶司清默默的盯着随风摇摆的木牌。 「走吧,该回去了,明日你还有比试呢。」 一名路过的老者看到他们的行为不由得感慨,现下的孩子玩的可真是花啊,一棵姻缘树上居然同时挂好几个牌子,真是活久见啊。 走出道馆的一瞬间,关时越勐地叫了一声:「啊,我忘记给大师兄挂一个了!」 他的这一声吓得旁边的慕知珩一震同时也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任成皋的声音再度从他们背后响起:「在哪里,给我追!」 「快跑啊!!!!」 第二十八章 「所以最后是谁赢了?」见叶司清故事讲到一半便结束,慕知珩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 听到这样的结果慕知珩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直到叶司清抿着唇偏过头去才停下。 「害羞啦。」见叶司清目光躲闪,慕知珩偏凑到他跟前。 叶司清突然扣住他的脖颈,如此熟悉的动作慕知珩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有着前几次的经验,他一把捂住叶司清的嘴。 慕知珩瞪大眼睛看向他,虽然这里偏僻但不代表没有人经过啊! 但他似乎低估了叶司清厚脸皮的程度,这人一把反钳住他的手压在背后,随后重重地吻住他。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气息,眼前的景色全部模煳成一片,耳边时不时传来木牌相碰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就在他快喘不过气来时,叶司清总算是松开了他,他握住叶司清的手臂这才能支撑住身体。 此刻他都不敢抬头,生怕与哪个路人对视上。 慕知珩盯着地面默默地想着,要不然他在这里挖个洞躲到晚上再出来算了。 或者他干脆捂上脸,让叶司清领着他出去算了,反正这傢伙不在意脸面。 「没有人看见。」察觉到慕知珩的尴尬,叶司清出声道。 慕知珩这才抬头看了眼四周,确如叶司清所说这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准确地来说是有一道结界将他们隔开来。 王八蛋!设结界居然能不告诉自己! 他气得直接踹了叶司清一脚,随后扭头就走。 直到坐上飞舟慕知珩的气依旧没有消,他闭着眼环抱着手坐在摇椅上,但时不时打量叶司清几眼又在对方快察觉时慌忙闭上眼睛。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理,慕知珩就这般与叶司清在自己的心中暗自较量着,然后就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身上盖了件大氅,慕知珩的气消了大半,但转念一想他如此简单地原谅了叶司清岂非会让他以后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第50页 光是从雪山出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啃了他好几次,要是在这么发展下去岂不是…… 慕知珩及时打住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再度将目光转移到身上的大氅上,一个真正好的道侣就应该直接将他送入屋内。 没错,就是这样,他不应该为着这一小点而触动! 脑海里陡然闪过叶司清抱着他一步步走回卧房,将他小心地放在榻上,嘴角微扬的画面。 「……」 算了吧,还是大氅好一点。 叶司清见慕知珩醒后一会喜悦不已,一会皱眉思索,紧接着又尴尬异常的模样,他起身走近。 慕知珩直接蒙住头,大氅外传来叶司清关切的声音:「不舒服?」 「没有。」他只是病了,脑子有病,整天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来。 肚子再度咕噜咕噜作响,慕知珩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今天的晚饭吃什么!」大氅中露出一张带着十分期待的脸,在看到叶司清拿出辟谷丹脸上的笑容完全收起,经歷过雪山以后他对这个东西简直就是厌恶至极! 更何况是中午才吃过美味佳肴。 「我不吃。」慕知珩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样子,边说边摸着不存在的眼泪:「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叶司清轻嘆一口气解释道:「下面是密林,飞舟无法停下。」 慕知珩本想让叶司清像从前那样,但想起之前敌袭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转头想接过叶司清手上的辟谷丹,但那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他是去买晚饭了? 正想着时,船舱内传出动静来,慕知珩起身前去查探,此刻叶司清正十分娴熟地烙着饼。 他都快忘记飞舟还有厨房了,以后也可以买些菜自己做,虽然他的厨艺一般,但总比吃辟谷丹强多了。 烙饼的香气扑鼻而来,慕知珩不由得抬脚走入室内,旁边的灶台上摆放着几张已经摊好的烙饼。 随着最后一张烙好,叶司清用灵气将火熄灭,盯着桌上的烙饼道:「暂且凑合一下。」 飘着香气的烙饼与毫无味道的辟谷丹,显然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慕知珩迫不及待地拿一张饼吃起来:「下次……」 话说到一半的慕知珩被饼噎住,他拍了怕胸脯试图将其咽下,眼前递来一杯茶水,慕知珩赶忙接过饮下,这才喘过气来。 「下次到了城池中咱们可以多买些东西回来自己做。」 「我并不擅长这个。」 「没关系,我的厨艺还不错!」 * 「咳咳咳。」慕知珩挥散周围的黑烟,叶司清赶来将黑烟驱散。 他无奈地看着灰头土脸的慕知珩,满脸无奈。 慕知珩也有些尴尬,毕竟就在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得跟叶司清打折包票说自己能行,现在就差点将厨房给烧了。 看着那还在冒烟的锅,今天的午饭怕是废了。。。 他尴尬地摸着鼻子,辩解道:「或许是这个锅太大,我用着不习惯。」 叶司清用灵力将这一片狼藉的厨房復原,而慕知珩则是推倒一旁拿出之前的烙饼含泪啃着,就算再好吃这一天吃八张也吃腻了呀。 梦里面他肉不是烤的挺好的吗,要不然他整个炉子过来烤肉吃? 还在心中规划炉子该摆在何处的慕知珩又被一阵动静打断,叶司清又重新烧起炉子,慕知珩很是惊奇地凑上前去,此刻的叶司清正在包包子,但动作相较于烙饼显得十分笨拙。 直到一锅热气腾腾的生煎出炉,慕知珩才缓过神来,当熟悉的味道从舌尖传来,他总算明白之前吃到那家的生煎是从何而来。 回忆起当初他还吐槽过这家生煎做得皮厚馅少,难怪当时的叶司清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这一次的生煎相较于之前的那次明显要好上许多。 发觉叶司清在做饭上比自己有天赋的慕知珩每日一到饭点就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叶司清看,而他就会自觉地进入厨房忙活起来。 只是,早上烙饼,中午生煎,晚上烙饼。 第二日,早上生煎,中午烙饼…… 慕知珩发现叶司清会的就这两样,他原本期待的心也跟着死了。 再吃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变成烙饼和生煎了,于是乎这两样东西也成功得一起躺入慕知珩的黑名单中,并列倒数第二。 坚决不肯再多吃一点的慕知珩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他又一头栽进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 有过第一次失败的教训,慕知珩深觉是自己火候掌握得不好,故而才差点烧了厨房,因此这个火候极为关键。 想了想,慕知珩还是决定跟叶司清一样尝试着用灵力来控制火候,于是拿出明珠来,蹲在灶台前许久,最后默默地站起身来。 引火术的口诀是啥来着? 好像他之前所有的术法都是用叶司清给的符文,再加之明珠,从来就没有自己念过口诀。 完蛋了,现下他已经连最基础的术法都已经忘记,到时他就算是恢復灵力也跟普通人没有分别啊!!! 慕知珩脸色有些凝重,他撑在灶台上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法子与叶司清说才不会显得太过于丢人。 「不舒服?」叶司清快步走上前又要为慕知珩渡些灵气过去。 第51页 「没有。」慕知珩抿着唇:「我只是突然想看书了,你有没有什么基础的,关于术法的书可以看?」 叶司清并没有追问其缘由,只是拿出厚厚一沓的书籍。 慕知珩顾不上午饭,直接抱着它们回到卧房内,翻开其中一本查阅起来,叶司清给的书非常的基础,第一面便是一些对于天地人和的悟道,而且上方还有密密麻麻的批註。 不过这并不是慕知珩想要的,他合上书继续翻找着,扫过一本《修真秘籍》时,视线不由得停下来。 这个封皮比里面的书页还要长上许多,倒像是套上去的。 果不其然,他一打开就看到上方写着几个大字《霸道师兄爱上我》 ?! 叶司清居然喜欢看这种东西?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慕知珩翻阅起来。 「师兄将师弟牢牢地按在墙上,搭在腰间的手不安分地往上摩挲着:想往哪跑? 师弟被亲得泪眼婆娑,满脸通红,喘声道:师兄,我错了,饶了我吧。 『叫声夫君就放过你。』」 「……」 字他倒是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这么陌生。 他好像似乎大概可能也许…发现了叶司清的秘密… 没想到他表面如此正经,私底下居然喜欢看这种书。 听到外头有动静,慕知珩着急忙慌地将书合上,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这又不是他的书,他慌什么! 不过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神作,他还是不看为妙。 于是乎便将这本奇奇怪怪的书压在最底下,然后再度拿起一本关于术法的书籍看起来。 可这会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脑海里一直回放着方才书上的内容。 泪眼婆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吗? 不对,他在想什么啊! 不成,去外面透透气算了。 慕知珩刚来到甲板还未来得及透上几口气,就撞见了叶司清,那一瞬间慕知珩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本来只是经过的叶司清见状身形一滞。 「没、没什么。」视线相对间,慕知珩扫过叶司清的薄唇,脑海中的画面再度被唤醒,一颗心跳得极快,整个人像是被烫熟的虾一般。 叶司清盯着他通红一片的耳根。 注意到叶司清的视线,慕知珩飞速地将自己的耳朵捂上:「夜深了,我困了!」 第二十九章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慕知珩在梦中又见到了书中的场景,只是这一次,那个师兄与师弟便成了叶司清与他。 还是在祈福树下,叶司清直接将他抵在树干上,不由分说得就吻下去。 这个吻比之前的每一次还要强烈还要深,几乎不容他反抗。 泪眼婆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叫声夫君就饶过你。」 「夫君。」 随着这一声落下,叶司清再度吻上他同时缓缓解开他的衣带。 …… 慕知珩勐地惊醒,他有些茫然地盯着屋顶,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太可怕了,这个梦简直比喝臻霖仙君的药剂还要可怕。 慕知珩深深地嘆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发现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 他、他、他脏了!!!!!!! 他攥着被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好在、好在叶司清如今还在外头,他重新换一套亵衣就好。 但老天爷似乎再与他作对一般,在他刚想出对策时,叶司清走进屋内。 慕知珩立刻用被子蒙住头,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叶司清,快走,快走…… 似乎是他的期盼太过于强烈,叶司清察觉到他的动静并且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见着慕知珩一直在被窝里蛄蛹着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难不成是寒症发作? 这般想着的叶司清快步来到慕知珩的身旁,想掀开被子查探情况,但这一次慕知珩显然不可能让叶司清如愿。 他死死地拽住被角,甚至还用身体压住一部分,事关尊严他决不能被发现! 「怎么了?」 「我没事!!!」 两人来回拉锯着,但他似乎低估了叶司清的力气,当被子一下被掀翻到床脚时。 空气在那一瞬间都停滞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慕知珩将脸埋在手臂中,这一次他是真的想死了…… 明白过来的叶司清怔在原地,薄红瞬间在脖颈处漫开来。 察觉到被子再度盖在自己身上慕知珩瞬间将头埋在被中,恨不得将自己裹成粽子一般。 「我帮你?」叶司清低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这句话在慕知珩脑海中瞬间炸开,他都无需去想就知道此刻他的脸有多红。 「不、不用了!」 外头的动静再度响起,紧接着一阵关门声传来,一盏茶的时间后,慕知珩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见床头摆放着整齐的亵衣与旁边的水盆,他此刻只想找个洞钻进去,都怪那个破话本!!!! 收拾好一切后,将那套亵衣收到储物袋中,随后坐在床榻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要去翻书,看看哪个术法能忘记这羞耻的一段。 要不然他找个什么法器之类的躲进去,藏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叶司清忘记这件事情再说。 第52页 敲门声打断了慕知珩的胡思乱想:「我能否进来?」 空气安静了几息,慕知珩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这才轻应了一声。 脚步声逐渐朝着自己逼近,慕知珩偏过头生怕与叶司清来个四目相对,此刻他只恨当初买飞舟的时候为何不挑个卧房大些的。 「吃饭吧。」 听见叶司清的话,慕知珩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到饭桌前,魂不守舍地夹起东西塞入嘴中,直到虾饺鲜美的味道从舌尖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今日的早饭居然如此与众不同,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大餐了,难道这是他歷劫之后得到的报酬吗? 好吃,但是也太惨了吧。 「你买的?」 「新学的。」 一问一答后,室内又陷入沉寂中。 慕知珩盯着碗发呆,恨不得整个人藏起来。 叶司清见他那样也没有开口,只是等慕知珩吃好后,默默地将碗筷收拾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俩人都默契得没有再提及这件事情,或许是知道慕知珩不愿见人,这段时日叶司清也极少出现在他面前。 慕知珩每日就在卧房中当乌龟,闲暇时就翻翻书籍背背术法。 只不过每日醒来他都要三省吾身。 直到确认这只是一场意外后,慕知珩才放下心来,至于那本《霸道师兄爱上我》已经被他扔到最角落的地方。 这个东西于他而言就如洪水勐兽一般,生怕再回忆起书上的那些情节。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经过数月的跋涉后,他们总算到达赤阳秘境的入口。 此刻入口处已经围着不少的修士,而离他们远些的位置还看到不少魔修驻扎在那。 「这里怎么还会有魔修?」慕知珩附耳对着叶司清问道。 此处人多眼杂,叶司清并未直接开口回答,而是传音于慕知珩。 从叶司清口中了解到,修仙界与魔界也算是和平共处,每当在修仙界的秘境开启时,魔修也会参与进来,同理若是魔界的秘境开放,各大宗门也会派弟子前去获得机遇。 之前听药童们说起干元宗围剿墨幽魔尊的事情,还以为修仙界与魔界会就此决裂,没想到居然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难道这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虽然他心中疑惑但却没有问出口,毕竟此处人太多,万一引起麻烦就糟了。 保持沉默地慕知珩观察着四周,因着他们并不属于宗门弟子,故而都是站在外围,更何况叶司清将修为压制在金丹期,所有人只会以为他们不过是两个修为低下的散修。 随着一阵灵气泻出,洞口又扩大了几分,看来赤阳秘境再过两日就会全面开放。 正欲收回视线,慕知珩却是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轻轻晃了晃二人相握着的手:「我认得这人。」 叶司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人群中的人正是关时越。 他瞳孔勐地一颤,担心自己神态被慕知珩看去,于是敛下双眸,长睫遮挡住眼中所有的情绪。 慕知珩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这人好像在我梦里骂过我。」 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叶司清,虽然这人看起来十分平静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能明显察觉到此刻的叶司清情绪波动十分大。 他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他是不是也骂过你?」 那一头的关时越突然大了两个喷嚏,身旁的弟子赶忙关心道:「师叔是不是感冒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被人拍了下脑袋:「是不是笨,师叔可是元婴期修士,怎么可能会感冒!」 「对喔。」 * 众人陆陆续续进入秘境中,等轮到慕知珩他们时,外头只余下几人。 刚踏上入口处的传送阵就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随即那股热浪又被压制下去。 传送的位置皆是随机的,慕知珩与叶司清落地时,不远处还有几位修士与魔修,只不过他们皆是行色匆匆地赶着路。 「我们要去哪?」看着四周不断冒着热气,即便有结界隔开,但光是看着慕知珩都觉得有些热。 「找赤阳极莲。」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但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东西应该长在水里,而这四周皆是树林,一看就跟之前那什么藤一样难找。 「能使用灵力吗?」有过之前长途跋涉的经歷再加之这样热的天气,慕知珩是一步都不想动。 「可以。」 话音刚落下,慕知珩就迅速抱紧叶司清的胳膊,果不其然下一瞬叶司清就腾空而起,在树梢间快速地穿梭着。 「缓缓,缓缓,有点晕。」慕知珩虚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叶司清立刻寻了根大树枝停下。 一站稳慕知珩就立刻靠在树干上休憩,接过旁边叶司清递来的水壶勐地灌上几大口。 他拍了下身旁的位置:「过来一起休息。」 叶司清刚盘腿坐下,慕知珩就凑过去悄声问道:「这药会不会很苦?」 「此番所需的乃是赤阳火莲的莲心。」叶司清话说到一半,慕知珩就已经明白了。 莲心最苦,不用猜都知道这药做出来有多丧心病狂,难以下咽。 「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慕知珩凑近不断劝说着叶司清:「虽然我现在用不了灵力,但有你在我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要不然我们出去吧。」 第53页 「进入赤阳秘境后一个月才会重新开启。」 「啊~啊~啊~」慕知珩听到这个消息直接靠着树干哀嚎出声,边嚎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叶司清,可等他嚎完身旁的叶司清也没有什么动静。 见此招无用,慕知珩又换了套新的说法,他伸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以前还会宽慰我几句,现在都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了。」 叶司清无奈地嘆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一声尖叫打断。 慕知珩险些被那一嗓子吓得掉下去,好在叶司清及时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来。 听声音便能猜到那处发生了何事,只是这样的事情每日都会发生,更何况是在处处皆是机遇的赤阳秘境中,因此过往的人连个眼神都未捨得分给那处,只是匆匆离开,生怕招惹上事端。 「我们……」慕知珩有些犹豫地看向叶司清,虽然他有心想去看看但这件事情还是要看叶司清的态度。 「去看看。」叶司清的神情格外严肃。 第三十章 密林深处,几名魔修将包围圈中的几人团团围住,几人十分默契地配合着,招招致命。 「把灵兽核交出来!」 一名弟子听见这话有些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灵兽核,随后看向身旁的关时越,虽说这灵兽核是他们千辛万苦得来的但若是能保住大家一命的话。 「收回去!」关时越对着身旁的弟子吩咐道同时上前两步将他们护在自己身后,这些人分明知道他们是干元宗的人还敢前来找麻烦。 这就说明他们根本不畏惧干元宗,而这灵兽核虽然难得倒也不是什么稀世之物,依照他们的身份与修为最终的目的怕是不简单。 「师叔给他们吧。」那弟子虽然捨不得手上的灵兽核但因着方才的激战,如今他们根本不足以抵挡住这几个魔修。 「交出去就能保住命吗?」关时越咬着后槽牙说道,这几人摆明就没有想过给他们留下生路! 被关时越这般提醒,那小弟子也反应过来,于是直接灵兽核收回储物袋中并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准备拼死一战。 那几名魔修也不再磨蹭,全部同一时间朝着关时越他们攻去。 关时越悄悄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张符纸,这些都是他进入秘境前大师兄留给他的,原本他还说大师兄是忧心过甚,没想到刚一入秘境就派上了用场。 就在关时越准备将符文扔出的同一时间,那几名魔修突然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关时越快速地扫视过周围的树梢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四周也没有灵气波动。 可这明显是有人在帮他们! 看来那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这救下他们又不肯露面,显然这人并不想招惹上事端。 「不知哪位仙君出手相助,关某在此谢过,他日若有用到关某之时可随时上干元宗坛渭峰,关某必定万死不辞。」 关时越一番话说完也没等到那位仙君回应,于是将那几名魔修解决后带领着受伤的弟子们缓缓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远去,慕知珩才开口说道:「这傢伙还挺有礼貌的,不过他骂我们的事情可不能一笔勾销。」 「骂什么?」 好问题… 「其实、其实我不记得他具体骂了什么。」他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不过他在梦里真的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肯定骂得很兇。」 「嗯,好。」 「好什么,要是下次撞见他,他再敢骂我们就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另一边走出老远的关时越又打了两个喷嚏。 「师叔不会真的感冒了吧。」一名弟子小声地说道。 「看样子不像,我娘说打两下喷嚏就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会不会是刚才的那些魔修啊?」那人边说边打了个寒颤。 「屁话,他们都死了怎么骂人?」 「你们俩既然这么闲,那今晚就你们守夜!」在最前头开路的关时越突然停下冷声道。 「不要啊,师叔tvt」 * 解决完事情后的两人再度出发,在慕知珩的强烈要求之下,叶司清飞一段,走一段。 身前的叶司清突然停下,毫无防备的慕知珩直接撞上他。 「嗷!」慕知珩捂着发红的鼻子,因这一瞬间的剧痛,眼中蓄着泪花,控诉道:「停下来怎么不说一声?」 「此处有人布下阵法。」 慕知珩极少见到叶司清如此严肃,赶忙朝着一旁看去,可这周围都是树,而树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分别。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找到阵眼。」 慕知珩有些茫然地点头,紧紧地抱住叶司清的手臂,几乎全身都要贴在他的身上。 慕知珩经过一棵树时取出郁离剑在树干上方留下一道划痕,又走出一米距离后同样在树干上留下记号。 「留下记号,我们若是在原地转圈的话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慕知珩握着郁离剑一脸得意地笑着。 郁离剑对于此刻毫无灵力的慕知珩而言有些重,更何况上方锈迹斑斑,更要耗费许多力气才能在树干上划出显目的痕迹来。 叶司清见状抽出寒玉剑帮忙却被慕知珩拦下,眼下他们困在幻境只能靠着叶司清全神贯注地破解它,怎么能为着这点小事情让他分心。 第54页 凭藉着他一番舌灿莲花的劝说下,叶司清终于收回了寒玉剑。 下一瞬一把熟悉的短剑就出现在他眼前,接过短剑的慕知珩有些疑惑地瞥了眼叶司清,这傢伙在雪山时可是极度宝贝这把短剑,如今居然这么大方地拿出来让自己霍霍? 该不会他眼前的叶司清也是阵法变出来的吧? 他再度伸出手在叶司清眼前晃过,问道:「这是什么?」 「巴掌。」 见叶司清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答,慕知珩的疑虑才打消了些但还是追问道:「这短剑你捨得给我用?」 得到叶司清的肯定回答,慕知珩这才接过那把短剑,看着剑柄与剑身相连处似乎刻着两个字,但十分模煳,慕知珩一时间也辨认不出这是什么。 欲要开口询问时,叶司清已经转过身继续放出神识寻找阵眼,慕知珩也只好暂时将心中的疑问压下。 有了短剑后,慕知珩的速度得到显着的提升,越用越感觉这剑格外趁手,甚至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这把剑曾经属于过他,只不过他已经有了郁离,这把剑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呢。 将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挥散,慕知珩不断用短剑在树干上留下痕迹。 「说不准我们很快就能走出这个阵法。」慕知珩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想来不同多久他们就可以找到阵眼的位置。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只见前方的每一棵树干上都划着名划痕,他什么时候划了这么多道划痕,最关键的是这些划痕长得一模一样?! 慕知珩有些无措地看向叶司清。 「是幻阵。」 他们二人不慎闯入一个上古的幻阵之中,叶司清对于阵法并不算精通,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全靠着强大的神识与灵力支撑着。 在得到叶司清的肯定后,慕知珩再度来回审视眼前这人,他不会真的是阵法变出来欺骗自己的吧。 幻阵都有相同的特点,那便是所见所听都是由他心中产生的,故而慕知珩举起手中的那把短剑问道:「这剑叫什么?」 「且慢。」 果然! 且慢只在他心中设想过,从来没有告诉过叶司清,更何况他可不认为一向正经的叶司清会对自己的短剑取这样的名字。 慕知珩立刻挣脱开两人相握的手,正要往后退去时却被『叶司清』一把抓住手腕:「阵法中莫要乱动。」 「别装了,我早就识破你了。」慕知珩用且慢去戳假『叶司清』的手腕但皆被他身上的护体灵气挡下。 装的还挺像的,连护体灵气都有。 「别白费力气了,我可不会再相信你,等叶司清醒过来破了你这阵法!」慕知珩说着趁着眼前之人不注意时偷偷取出储物袋中的定身符『啪』得一下贴在他脑门上。 哼哼,跟他斗还嫩了点,这可是叶司清给他的不仅能定身还能禁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慕知珩又挣扎了一下这才发觉『叶司清』因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 无奈之下,慕知珩只好伸手打算将叶司清的手一根根掰开,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指就见到眼前的叶司清突然动弹一下,随后自己的眼前就被一张明黄色的符文贴住。 是他方才贴在叶司清额头上的定身符…… 这幻境所造出的傢伙这般厉害?! 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的慕知珩持续用眼神对着叶司清输出着,等他能动力一定要让这个破幻象尝尝他的厉害。 叶司清深唿吸一口气,解释道:「我是真的。」 慕知珩的眼珠来迴转悠,喉中发出一声冷哼,摆明不相信叶司清的话。 叶司清稍稍復盘一下就隐约猜到慕知珩态度突然转变的关键:「这短剑确实唤作且慢。」 慕知珩喉咙中发出一连串听不明白的哼唧声,但看着他的眼中的怒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手中还有臻霖仙君的药剂。」叶司清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闻言,慕知珩勐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司清,这傢伙该不会是想给他灌一瓶药剂以证清白吧?! 不能吧! 慕知珩疯狂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叶司清,生怕下一瞬叶司清就想不开掏出一瓶药剂给自己灌下。 好在叶司清还没有到灭绝人性的那一步,只是沉默片刻后将他额头上的定身符取下。 一解开,慕知珩就赶忙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但叶司清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并且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时上时下。 慕知珩也不明白这傢伙为何如此谨慎,好像分开手他就会不见一样。 注意到他的视线,叶司清误以为他还在怀疑自己,于是从储物袋中拿出药剂。 ! 「怎么会是假的呢,看这脸,这触感,这脾性,一定就是叶司清,不会错的。」慕知珩赶忙捧着他的脸吹捧道。 只要能不喝这药,就算眼前这人真的是幻象所变的他也不在乎了。 叶司清无奈地嘆了口气,将药剂收回储物袋中。 慕知珩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拉着他往前走去:「快走,快走,咱们早点出去。」 慕知珩走得十分着急,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皂靴踢到地上的石块,石块瞬间弹起撞击到一旁的树干上随后又掉落在一旁的草丛中。 第55页 眼前的树木突然消失恢復成原先形态不一的样子,慕知珩一惊,他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运气爆棚?!! 第三十一章 慕知珩见阵法被自己误打误撞破解正高兴地想要与叶司清分享这份喜悦,可一转身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叶司清却不见了踪影。 「叶司清?」慕知珩见状立刻警惕起来,他并没有轻易走动而是依旧站在原地唿喊着叶司清的名字。 但任由他扯开嗓子大喊四周也没有回应,只有较近的几只鸟儿被他的大嗓门吓得振翅高飞。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如若他方才不是误打误撞解开了幻阵,那就是他误打误撞地带着叶司清一同进入了下个幻象之中。 他方才还在心中默默吐槽过叶司清太过于谨慎,没想到不过一息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慕知珩深深嘆了口气,低头的瞬间瞧见自己手上的短剑居然变成了长剑,上方还刻着『且慢』二字,如此他能更加确信自己是真的到了下一个幻象中。 不过他眼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感慨,当务之急是找到叶司清,然后一起破解这阵法。 走出两步路的慕知珩突然停下,在幻境中很可能是他的神识,若是这般的话—— 他闭上眼调动着储存在丹田的灵气,灵气沿着完好的经脉在周身游走完一个轮迴,手中的且慢剑也因感受到灵气而泛着光芒。 这久违的感觉让慕知珩身心畅快,脚下运起灵力并放出神识不断搜索着叶司清的位置。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树梢上跃下,落地时往前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激起一大片尘土来。 慕知珩摆手挥散尘土,太久没有调用过灵力险些剎不住,差点以脸着地。 「叶司清!!!!」慕知珩再度对着树林中唿喊,但依旧只是惊起几只飞鸟。 慕知珩的心情愈发低落,心中惴惴不安,叶司清无论是神识还是灵力都远在他之上,按道理来说此刻他就算没能解开阵法也应该能找到自己的方位吧。 难道他们进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幻象? 还是说这阵法对待修为越高的人越强大? 想不出结果的慕知珩有些烦躁,再加之这里炎热到灵力都无法阻挡的热浪更是激发他心中这股郁气。 气愤之下他一拳打向旁边的树干,那两人合围都抱不住的树木应声而倒,慕知珩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他都忘记现在自己是有灵力的了。 或许是因着这一点小插曲,慕知珩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 只能继续往下找了,虽说是笨方法但也总比一直待在原地胡思乱想好上许多。 路过一处灌木丛时,慕知珩听到里边传来微弱的动静并且还有轻微的喘.息声,担心是陷阱可又害怕错失机会的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灌木丛。 在剥开灌木丛的一瞬间,一道寒光夹杂着杀气朝他袭来,那速度尤为快,若非他保持着警惕就不是只削去额前的几缕髮丝那般简单。 躲开后的慕知珩快速执起手中的且慢剑挡住下一轮的进攻,两把长剑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清眼前这人的慕知珩瞬间顿住,他快速地收回且慢剑,诧异道:「叶司清!」 叶司清同样怔住,稍稍回神后收回寒玉剑,蹙眉道:「不是让你先离开吗?」 先离开?这是要让他去哪啊? 被叶司清这话说得满头雾水的慕知珩呆在原地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看来叶司清是被幻阵影响得太过于厉害,从而忘记他们此刻是处于幻阵中。 且看他这样子像是处于某段记忆之中,破解幻阵的法子便是发觉出记忆中不对之处,可他完全不记得啊! 见慕知珩依旧站在原地不肯离去,叶司清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气,随后仔细打量着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这才又开口道:「先离开这里。」 「好!」见他没有赶自己走,慕知珩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死皮赖脸地跟着叶司清。 他习惯性地走在叶司清身旁牵起他的手,而叶司清却像是受到惊吓般勐然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双眸中满是惊异之色。 慕知珩同样被他惊慌的模样所吓倒,他看了一眼掌心又望向叶司清,这段时间他都都对这个相处方式习以为常,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和叶司清居然还没在一起。 生怕将人吓跑的慕知珩轻咳一声,辩解道:「我这不是不认得路,怕走丢嘛。」 此话一出,叶司清惊讶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些,沉默片刻后道:「握着吧。」 慕知珩美滋滋的往前走,他就知道就算他们二人没有挑明,叶司清心里还是对他有好感的。 往前快走两步的慕知珩发觉肚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他低头一看发现发现抵住自己的是寒玉剑的剑鞘。 慕知珩盯着剑鞘连续眨了好几下眼,又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叶司清,该不会是让自己握着剑鞘给他走吧。 他在脑海中幻想着一下画面,两个人握着同一把剑一前一后地走在密林中,看起来很蠢的样子。 但如今他们处于幻阵中,周围又没有人,这般想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他紧紧握住剑鞘的尾端,跟在叶司清身后缓缓走着,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往好处想,起码在幻境里叶司清还是认识他的,不然一见面就拔剑互砍的话,他们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去。 第56页 「那个、我们现下在哪?」因着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慕知珩只能通过询问来找到叶司清具体是困在哪段回忆中。 「秘境。」叶司清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依旧保持着警惕打量着四周。 见他愿意搭理自己,态度也不算是恶劣,想来他们此刻应该是处于关系较为缓和的阶段。 再结合叶司清的回答,此刻的他们应当还是身处在宗门内,进入秘境要么是通过进行比试要么便是寻找资源,且叶司清如今这高度紧张的模样,他们一定遇到了某种困难。 不过慕知珩的重点暂时还不在这上面,之前他一提到师尊的时候,叶司清要么闭口不答要么便转移话题,如今趁着他陷入幻阵中,自然是要借着这绝妙机会问出他与师尊的矛盾在哪,否则日后见面岂不是又要处于被动之中。 但他可不会一上来就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掺杂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见他稍稍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自己,慕知珩总算问出一直盘踞在心中的问题。 「你和师尊到底发生——」 「嗷!!!!」 慕知珩话才说到一半,前方的叶司清突然停下脚步,一时不察的他径直撞上剑鞘,他捂着小腹,颤抖着声线控诉道:「你怎么老是突然停下来,你不能注意一下我啊……」 「啊!!!!!」 又是话至一半,叶司清突然抓住慕知珩的手臂勐地朝前跑去,脚下运起灵力,那速度堪比逃命般。 眼前的景色快速地往后略去,慕知珩一阵头晕目眩,几次想张口都被灌了一嘴的冷风。 待叶司清终于停下时,慕知珩几乎是半挂在他身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叶司清见他实在难受,动作僵硬地帮慕知珩顺了顺后背。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又没有人在后面追。」总算好受一点的慕知珩再度出声控诉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虎啸,那声音似乎还夹杂着灵力,要不是叶司清提前支起结界,他们怕是要被震聋。 慕知珩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髮丝,他着实没想到这幻阵中居然还能变出妖兽,并且根据方才的灵力波动,依照他们二人如今的实习根本不是这虎妖的对手,难怪叶司清要跑得这么快。 「要不然我们再跑远一些,别让它追上。」相较于被这样妖兽追上,慕知珩宁愿多晕一会。 叶司清抓着他的胳膊要运起灵气时却被慕知珩拦下:「等等先让我准备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说道:「好了!」 俩人快速得在树丛中穿梭着,直到寻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才停下。 在布置好结界后,慕知珩瘫坐在杂草堆中,从来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叶司清用灵力支起火堆后这才到一旁打坐。 稍微缓过来的慕知珩赶忙来到叶司清身旁,方才着急逃命都没发觉叶司清身上的衣饰有点眼熟,与之前骂他的那傢伙的相差无几。 难道?! 可他们的门派不是已经被灭了吗? 或许只是相似而已,毕竟各大宗门的服饰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白,再者若他们的门派是干元宗这样的大宗门又怎么会被魔修灭门。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气,他托着下巴几次开口询问叶司清,可这傢伙一个字都没有应,甚至连个简单的音调都没有。 之前的叶司清就算是被他说烦了也还会应他两声,现下直接像是把他当成空气一样。 慕知珩都要怀疑,叶司清是不是每天说话的字数有限制,达到字数后就不能再说话了一样。 他盯着叶司清看了好一会,他就不相信这傢伙会感觉不到自己那极度怨念的眼神。 可叶司清就像入定那般,一动不动。 盯着盯着,慕知珩有些出神,即便眼前的叶司清容貌并没有变化但慕知珩还是感觉他显得格外青涩。 于是一个坏主意在慕知珩心中油然升起,他伸手戳了戳叶司清的脸颊。 果不其然,叶司清瞬间睁开眼,双眸中略带着几分慌乱开嚮慕知珩。 他想不通,今日的慕知珩格外奇怪,不仅总是问些明明知晓的问题,现下又做出这般事情来。 听闻有妖兽会幻化成人形以此麻痹他人,乘其不备取其性命。 这般想着,叶司清悄悄握住身旁的寒玉剑。 第三十二章 叶司清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落到慕知珩眼中,怎么说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内住着的灵魂要比现在的叶司清大上十几岁。 若是轻易被他算计了,传出去岂非要被人笑掉大牙。 就在剑出鞘的瞬间,慕知珩直接按住他的手腕,并迅速得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见到叶司清明显错愕的表情,慕知珩笑出声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再欺负他的想法,此时的他总算明白为何那会叶司清总是要欺负自己。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再度往前凑了凑,而叶司清则是又往后退了退,见状慕知珩笑道:「这么怕我?」 见叶司清又要有所动作,怕将人惹急了的慕知珩赶忙补充道:「开个玩笑而已,别激动,别激动。」 他边说边往后挪了两步,却突然见到叶司清衣裳的边角处有几滴血痕。 「你受伤了?」慕知珩又立刻凑上前。 第57页 「没有。」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慕知珩太熟悉了,叶司清一有事情瞒着自己就习惯性地抿唇垂眸。 这傢伙一定受了伤! 说是说不通的,所以慕知珩一贯是以行动为主,他一把扯住叶司清的领口。 「你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上药!」慕知珩盯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默默加大了力度,俩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年轻人,不要忌病讳医!」 「慕、知、珩!」叶司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叶司清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喊他的名字,想来是气急了,慕知珩稍微松了些力道但依旧攥着他的领口劝解道:「又不是没看过,羞什么。」 叶司清依旧抿着唇不肯说话同时身体朝后退去,动作间慕知珩发现他的大腿内侧同样沾着血污,这下慕知珩总算明白为何叶司清不肯让他查看。 毕竟这地方着实是让人有些难为情啊。 他略显尴尬地松开手,嘟囔着:「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是伤到后背这样的地方。」 「行了,行了,我转过去就是,你赶紧处理下伤口。」慕知珩边说边朝着角落的方向走去,最后面对着石墙坐下。 原以为叶司清之前已经够不爱说话了,没想到他年少时更不爱说话,这谁能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叶司清盯着面对着墙角嘀嘀咕咕时不时伸手扣一下墙上石块的慕知珩,他不明白慕知珩为何突然一下子对他这般亲近,还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情来。 但他眼中的关切却又不像是装的…… 慕知珩可不知道叶司清心中的纠结,只是听着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声响还以为叶司清依旧在含羞不肯动手,但他此刻又不好冒然回头。 「你若是觉着尴尬,我把耳朵捂上就是。」说罢,慕知珩捂上双耳,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或许是在狭小的山洞内,这样的声音显得格外大。 他的思绪开始逐渐飘远,虽然知道这是在幻象中但他还是不由得担心眼前的这个叶司清的伤势,甚至不由得在想此刻的叶司清身上会不会也有鞭痕。 他清楚地知道叶司清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但一直以来他都担心伤到叶司清,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口询问过。 而如今是一个绝妙的时机,身后的声响停下,压抑许久的慕知珩立即转过身来,急匆匆地朝着叶司清的方向走去。 四目相对间,叶司清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这风风火火的架势。 「你身上的鞭痕可好些了?」 听见这话,叶司清明显放松了些,不紧不慢地系好腰带答道:「好多了。」 自从慕知珩发现他没有按时擦药后几乎每次见面都会提起此事,叶司清倒也习惯了,照例回答着。 「若是下次你再挨打不要白白受着,你要学会反抗,若是你害怕可以来找我。」即使他的这句话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他也不知道叶司清清醒过来时会不会记得这些,但他还是说出口来。 若是记得的话,那么当他回想起这段痛苦的回忆时能顺带想起他的这句话来,给他一点点微弱的力量,让他知晓他不是孤身一人,无论何时他都会站在他身旁,支持着他。 反抗? 叶司清在心中稍稍思索了下这两个字便将这个想法排除,师尊虽然严格但对他而言并不算坏,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但却不愿意让慕知珩误会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于是再度开口解释道:「不必担心,师尊的确对我很好。」 「什么?!」慕知珩激动得直接站起身来,他还以为叶司清是被同门欺凌才留下的满身伤痕,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师尊所为。 这样的人简直枉为人师,慕知珩在心中狠狠地唾骂了一声,但还是看在叶司清的面子上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压下。 察觉到叶司清疑惑的眼神,生怕被叶司清再度怀疑的慕知珩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转移话题,恰好肚子一阵咕噜声打破这着实有些尴尬的氛围。 「饿了,先吃饭。」慕知珩顺势将话题转移,放出神识朝着自己的储物袋探去,可令他意外的是这里头全都是各色的丹药,连塞牙的零嘴都没有! 他年轻的时候有这么爱吃辟谷丹吗?! 而且这么难吃的东西他为何要耗费那么多灵石买这么多囤积在这里啊! 心如死灰的慕知珩塞了一颗到嘴中,出乎意料的是这东西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吃,反而还带点酸甜的味道。 这是哪个天才炼丹师做出来的,若是全天下都是这样的辟谷丹,他又怎么会嫌弃。 思绪回归的慕知珩一转头就看见叶司清手中拿着烙饼,他有些震惊,难怪叶司清只会烙饼这一项,原来他是用烙饼代替辟谷丹啊。 心中对叶司清的怜爱又多了几分,于是拿过他手中的烙饼将一整瓶辟谷丹塞到叶司清手中:「吃这个,就光吃烙饼怎么吃得饱。」 叶司清轻应一声,见他没有牴触,慕知珩稍稍放下心来,他坐在一旁的草堆中,兴许是今日长途跋涉的缘故,眼皮开始打架。 团了团身旁的草堆就要躺下但被叶司清拉住:「该走了。」 「哈?!」他明白叶司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这窝他才刚刚堆好,慕知珩依依不捨得最后望了他的窝一样,随后起身跟叶司清离开。 第58页 往前走出好一大段距离俩人才停下来休息,身后再度传来几声虎啸,这几声听起来比之前的怒气还要大。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慕知珩迅速转过头询问叶司清,这虎妖明显就是盯上他们二人必须得想个办法甩掉它。 「继续分开……」 叶司清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知珩强行打断:「不行,我不同意。」 开玩笑,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叶司清,说什么也不可能分开! 生怕叶司清抛下自己,慕知珩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腕,但触碰到的一瞬间想起他现在还不习惯自己的接触转而抓住他的衣袖。 叶司清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慕知珩放软语气道:「这会天这么黑,我又不认得路,万一我要是绕着绕着就撞上那虎妖的话岂不是直接羊入虎口。」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说完叶司清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便反握住他的手臂,随后带着他继续往前赶路。 再度接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慕知珩气喘吁吁地靠在树干上休憩,不成,他必须早点找到破解这幻阵的方法不然迟早要累死在逃离虎妖的路上。 「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实在猜想不到哪里不对的慕知珩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开口询问眼前的叶司清。 不对的地方? 慕知珩见他仔细思索片刻后,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哪里就奇怪了! 不肯相信这一切的慕知珩不断左右移动着,但叶司清的目光却一直跟随者自己,不肯置信的慕知珩上前两步,追问道:「我怎么就奇怪了?!」 再得到叶司清一个你自己明白的眼神后,慕知珩的质问的声音低了些,有些心虚地看向一旁。 好吧,他承认那会亲叶司清的脸颊的行为确实是有些吓到叶司清了,但这不是、不是为了报復他之前经常抱着自己啃嘛。 大不了出了幻阵后让叶司清亲回来便是了…… 不过慕知珩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到破解幻阵后叶司清还记不记得这事情还两说呢。 不记得的话,最好不过了! 「除了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叶司清再度认真思索一番后摇了摇头,虽然能意料到这个答案但慕知珩还是不免得失落。 幻象的破解之法到底在哪里啊!!!! 慕知珩心中的怒吼刚刚下去就再度听见一声虎啸,这一声格外大声,看来这虎妖已经在他们的周围。 正要再度撤离的二人却见到不远处茂密的丛林中,一只巨大的虎妖从其中钻出,墨绿色的双瞳中满是杀气。 身旁的叶司清向前快走几步将慕知珩护在身后,寒玉剑倒映着月光泛着寒气,树丛随着大风摇晃着,发出『莎莎』的声响。 即便支起结界抵抗,但慕知珩还是能感觉到虎妖身上传来的极大威压。 看来这场恶战是註定无法躲开的了,慕知珩飞快得在自己的储物袋中搜索着,看是否能够找到足以打败这虎妖的法器。 只是慕知珩并不熟悉他的储物袋,在一堆东西之中寻找起来格外费劲。 但虎妖明显没有十足的耐心,蓄力后勐地朝着他们二人扑来,叶司清赶忙推开慕知珩随后便手执寒玉剑与虎妖打斗起来。 「你先离开!」 慕知珩完全没有理会叶司清,不断地从储物袋中找出各种符文与法器朝着虎妖砸去,一张符文在空中炸开,余威同时将叶司清炸开。 「叶司清!」慕知珩赶忙上前将身形不稳的叶司清扶住,他没想到这个符文的威力这么大。 叶司清原想开口却勐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之前他本就在拖延虎妖时受了内伤,如今被余波一震,内伤復发。 这边的慕知珩揪心着叶司清的伤势,另一边的虎妖却丝毫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如此绝妙的时机再度蓄力勐地朝着慕知珩二人扑去。 慕知珩一把推开想上前挡住虎妖进攻的叶司清,拼尽全力挡下虎妖的致命一击。 强大的灵力冲击让慕知珩的手忍不住颤抖着,但依旧拼尽全力地举着手中的且慢剑抵挡着。 最后在一声巨大的脆响中,且慢剑应声而断。 慕知珩往后倒去,锋利的虎爪朝着他的心口袭去,忽而他身前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灵力,这股灵力瞬间将虎妖击飞,倒地后直接气绝。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叶司清起身将昏迷不醒的慕知珩扶起,不断唿喊着他的名字。 而断成半截的且慢剑此刻掉落在他们的身侧。 第三十三章 强烈的光芒勐地出现在慕知珩眼前,这让他不禁皱紧眉头。 他伸手接过眼前泛着青光的长剑,脑海中陡然传来一道声音。 剑的名字? 他握着剑柄,盯着手中的长剑,脑海中闪过那一片茂密的竹林,风吹动那一层层翠色的波浪。 繁荫上郁郁,促节下离离。 「就叫郁离。」 随着这一声响起,郁离剑身泛着青光并且光芒逐渐增大,慕知珩忍不住闭上眼。 耳边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唿喊着他的名字,他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格外得重。 原想沉沉睡去的慕知珩感觉到耳畔的唿喊声愈发大了些,随后眼前出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团火焰停在他面前随后开始变大,强烈的热浪不断袭来,他只好举起双臂试图阻挡。 第59页 勐地惊醒的慕知珩喘着气,浑身冒着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隐约地看见眼前有一个人焦急地唿喊着自己,但那人具体的样貌与声音都无法得知,疲倦感袭来,他偏头靠在那人的肩上。 待意识稍稍回笼些,他才看清身旁这人是叶司清。 想起他还不能完全地接纳自己的接触于是赶忙从他的身上起来,发现他们还是在密林中,于是快速地扫过四周但却并没有发现虎妖的踪迹。 「叶司清,那虎妖呢?」他记得虎妖都把他的且慢剑给弄断了。 「什么?」 此刻心中高度紧张的慕知珩未曾察觉到叶司清略带疑惑地表情,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就是那只虎妖,我的且慢剑都……」 慕知珩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勐地转头看向叶司清,眼前的叶司清明显更加沉稳些,难道他又误打误撞地打破那个幻象了?! 他试探性地捧着叶司清的脸,前后左右地旋转了一圈,眼前的叶司清明显没有任何牴触的情绪,只是还用着担忧的神情看向自己。 如此慕知珩才稍稍放下心来,长须一口气,还好叶司清并不记得幻象中发生的事情,于是简单地给他说明了幻象中所发生的一切,当然慕知珩自然是没有将自己在幻境中欺负他的事情隐去。 「这事是真的还是只是个幻象?」慕知珩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真的。」 得到叶司清的肯定后,慕知珩明显激动起来:「我们居然会遇到那么兇险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那虎妖就直接朝着我扑过来,我奋力抵挡,但且慢剑却是断了。」 回忆着这事的慕知珩突然想起,叶司清身上不也有一把短剑叫『且慢』。 每把剑的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此刻他手上的这把『且慢』就是当初断掉的那把,而叶司清将其收好并且还费尽心思给它改造成短剑放在身边。 这傢伙那会碰一下就那么大的反应,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还真是藏得深啊。 慕知珩眼中含笑地看着叶司清,但眼前这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或者说他此刻全身心都放在检查他身体的情况。 确认他的寒症并没有受到幻阵的影响而復发,叶司清这才放松下来,但还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 见到那熟悉的丹药慕知珩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但他也明白此处危机四伏若是他的寒症在这里发作只会拖累叶司清,所以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乖巧地服下丹药。 他俯身含下丹药,舌尖轻轻扫过叶司清的指尖,皱着眉头与嘴中的苦味抗争的慕知珩没有察觉到他身旁之人眼神一黯。 他扫过四周见他们依旧身处在密林之中,担心再度被捲入下一个幻象的慕知珩略带急切地扯了扯叶司清的衣袖道:「我们快些破开这幻阵,早点出去。」 「已经解开了。」 这让匆忙起身的慕知珩瞬间呆愣在原地中,真的解开了,不会是幻象在骗自己? 慕知珩茫然地看着无比自然牵着自己的叶司清,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没有反应。 他又回味了下方才苦的难以承受的丹药,随后捏了捏叶司清的手,果然他立刻偏头看向自己。 如此慕知珩的疑心打消了些,直到他们往前走,总算走出这无边无际的密林时,他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打消了。 停下休憩的二人坐在树丛中,身下的树旁时不时有人经过,但无一例外的是并没有人发觉。 正当慕知珩抱着烙饼解馋的时候,突然有俩人朝着他们这棵树逼近,树梢上的慕知珩立刻警戒起来,悄悄地挽住叶司清的手臂。 若是待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能及时撤离,只不过那两人只是走到树底下并未抬头往上看。 「师兄,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声音从树下隐隐约约地传来。 「放心,这没人。」 树梢上的慕知珩微微探出头来,悄悄地打量着树底下几乎贴在一起的,互相抱着啃俩人。 哇呜,年轻人就是有激.情。 良久,二人分开后,只见其中个头稍矮的靠在另一人的肩上,手轻轻推了下那人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压低声音道:「师、师兄,这里不行。」 「别怕,这儿没人,我布个结界。」那人说着抬手布了结界在周围,只是这结界顺带将慕知珩他们一同囊括了进去。 看见二人再度抱着啃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些令人羞涩的声音,树上的慕知珩在内心尖叫着,手中的烙饼险些掉下去,好在及时握住将其捞了回来。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看到些更加刺.激的东西啊!!!! 他赶忙扯了下叶司清,示意他立刻离开,但一转头却是对上他略带复杂的眼神,慕知珩一怔,这傢伙不会是想…… 但此刻他们就在树上,就算想躲也没有地方啊。 要不然把不知羞耻的傢伙踹下去,刚好打断下面那两人。 说干就干,只不过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叶司清按住,他惊恐地看向叶司清,瞪大双眼但还是顾及着底下的两人故而压低声音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干坤,你别胡来啊!」 叶司清将人又往前带了带:「别摔下去。」 慕知珩这才发觉他刚刚为了看清那二人的动作几乎半个身子都倾斜到外面,若是再有所动作只怕要重心不稳跌下去。 第60页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叶司清,慕知珩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再度催促道:「快走吧。」 再待下去兴许真的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 叶司清的目光依旧落在慕知珩身上,随后搂着他突破结界离开,整个过程都未被树下的二人察觉。 重新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慕知珩像是重新喘过气来一般,站在离叶司清一臂距离背对着他,假意扇风散着热。 没想到他不过是找个地方休憩也能撞见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尴尬了! 因着天色已晚,叶司清在原地设了个结界并找了些干草来,简易地搭了个窝。 夜间,慕知珩依旧与叶司清保持着距离,毕竟此处天气炎热他并不需要像在雪山时一样挨着叶司清取暖。 再者,方才那件事情还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有着前车之鑑的慕知珩并不敢在此刻睡去,万一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真的无颜面对这世间了。 一直跟瞌睡虫战斗的慕知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迷迷煳煳地睡过去,隐约间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阵凉意驱散着身体的燥热。 于是乎,睡梦中的慕知珩便不自觉地朝着那冰冰凉凉的东西靠去,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地睡去。 树叶随风轻轻摆动,耳边再度传来木牌撞击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他茫然地站在祈福树下抬头一看,恰好此时木牌被风吹向他,只见每一个牌子上都清清楚楚得写着他的名字…… 慕知珩醒来时发现他正以一种极度亲昵的姿势靠在叶司清的肩上,并且他的手还紧紧抱着叶司清的胳膊。 见状,慕知珩赶忙屏住唿吸,生怕自己动静太大吵醒叶司清。 毕竟他还清晰地记得他方才又梦见在祈福树下,该不会…… 他小心翼翼得抽出左手,检查一番后确定并没有发生任何丢人事情后,慕知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当他想将右手也悄悄抽出来时,身旁的叶司清动了动:「醒了?」 慕知珩趁机往旁边挪了两步,假意理了理自己被压出褶皱的衣摆,但却忘记他身上的这件衣裳是叶司清特地为他选的,其上方用银线绣着各式的符文,不消片刻就能自己復原。 果然,下一瞬看着褶皱消失的慕知珩陷入沉默,好在此刻的叶司清注意力全放在查探赤阳极莲的踪迹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于是,他拍了拍衣摆顺势起身,步行至叶司清身旁,瞥了他一眼后悄声问道:「若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们就算是出来散散心。」 虽然他也想快些恢復灵力但并不想给叶司清太大的压力,叶司清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第一时间回答他,于是他便默默地站在他身侧陪伴着他。 直到慕知珩打算再度开口劝解叶司清,毕竟长时间用神识在这无边无际的赤阳秘境中搜寻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而这时的叶司清却是突然睁开双眼,经过一路奔波后,他们眼前出现一个硕大的池塘,其中盛放着一朵朵莲花模样的灵药。 第三十四章 定睛一瞧,眼前的这一大片的池塘中满是岩浆,一股股热浪不断朝着他们袭来,但这股气浪皆被叶司清的结界挡住。 这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池塘中的莲花几乎都长得差不多,慕知珩实在认不出哪一朵是他们想要的赤阳极莲。 他转身看向叶司清,询问道:「能找到吗?」 「有几处古怪的地方。」 慕知珩本还想追问一些细节,但看到其他人过来,于是将到嘴的话咽下。 池塘边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这东西虽说是赤阳秘境独有的且有温养神魂的作用,但只有数百年一开赤阳极莲才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 而这些普通的赤阳火莲的作用还不如外头其他灵药,故而这种费心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极少数人愿意去做。 不过自然也有想来碰碰运气的,可几乎每一个赶来的人都难掩眼中失落的神色。 见状,慕知珩也明白过来,只是叶司清方才说有几处古怪的地方,难不成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他诱惑地看向身旁的叶司清,对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正当他要运起灵力带着慕知珩往中心处走时,那一边却是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师叔,前面就是赤阳火莲!」 听到声响的慕知珩身形一僵,紧忙将头偏过去,生怕被关时越注意到,但躲藏间突然想到,如今他易容成旁人的模样,想来这人应该是认不出他的。 他刚一抬头,假意镇定,但那边的关时越却是朝着他们二人投来探究的眼神,毕竟方才那人的表现明显是在躲避着他们。 加之他感觉这两人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 不可能的,关时越在心里默默打消了他这个荒唐的想法。 怎么可能是他们两个,即便他们二人能够活下来也不可能如此和谐地相处。 察觉到那人的视线一直在他们身上停留,慕知珩紧张地握紧叶司清的手,嵴背挺直,随时一副想要逃跑的模样。 直到片刻后,那人收回视线且没有任何举动,他这才嘆了一口气但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戒,毕竟这人的身份一看就高,万一被认出来少不了是一件大麻烦。 但他身旁的叶司清显得尤为淡定,不知为何见他如此冷静沉着的样子,慕知珩的心中的紧张也被压下去了些。 第61页 见慕知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叶司清又再度渡了些灵气在他身前的结界上,临动身前道:「抓紧了。」 慕知珩迅速地抱住叶司清的胳膊,随着灵气运起,二人的身影迅速朝着池塘中央略去。 越靠近中央就越热,后面那些跟着他们的人各个浑身冒汗,但慕知珩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燥热。 叶司清随手摘了几朵成色较好的赤阳火莲塞到慕知珩手中,稍稍掩盖下他们的目的。 而慕知珩还以为叶司清是见到喜欢的,于是将几支花牢牢地抱着怀中,时不时还夸奖几句。 那些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修士听见这话纷纷沉默不语,原以为这人修为不错,迟迟不离开是看出了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只是想拿赤阳火莲逗道侣开心。 意识到无法从这两人身上获得有用的东西,身后的几人逐渐离开。 见状,慕知珩靠近叶司清,附耳道:「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因着担心被人听见,慕知珩凑得格外近,叶司清都无需就能看到他满怀的莲花与灿烂如星辰般的双眸,于是低头轻吻下他的额头。 「你……」慕知珩当场吓得瞪大双眼,这可是在外面啊,那么多人看着啊! 但此刻他又不好直接开口,只能与叶司清大眼瞪小眼,然而他眼前这个不知羞耻外加厚脸皮傢伙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不远处,将他们二人亲密接触看得一清二楚的关时越:「……」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两人神似慕知珩与叶司清。 「师叔,我们能下去採摘赤阳火莲了吗?」一旁的弟子看着出神的关时越轻声询问道。 听到这声的关时越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后,嘱咐道:「採摘时需得注意脚下,若是不慎掉下熔岩中,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是!」弟子们刚刚兴高采烈,摩拳擦掌地往池塘略去。 关时越则是在岸上观察着四周,此番他的任务便是带领着弟子们熟悉赤阳秘境,这赤阳火莲作为此处的特产,无论有无增益都是要带着他们过来熟悉一番。 底下的熔岩极不稳定,时不时便喷发几下,一位弟子躲闪不急直接被燎到衣摆。 一时间慌忙地在空中扑腾着,险些撞到一旁的同伴:「师叔,救我啊!救我!」 一颗巨大的水球砸来将火势扑灭顺带将他整个人都淋湿,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关时越,他小心翼翼地将衣摆上的水拧干。 「蠢死了!」关时越被他这幅模样气得差点上不来气:「不知道用术法吗,长老们的课白听了吗?」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弟子,冷声道:「若再有这种蠢事,你们下次就不要再跟着出来了!」 众人皆讪讪地应了一声后各自分开採摘赤阳火莲,而那个被训斥的弟子也赶忙用清洁术将衣裳弄干后立刻动身,不过似乎是察觉到关时越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不由得浑身打着冷颤,不知不觉间朝着远去飞去。 而关时越的注意力此刻又被其他弟子所吸引,一时间未曾察觉到。 慕知珩与叶司清停留在一处较高的岩石上,方才他们已经将几处有疑点的地方全部探查过,但无一例外皆没有收穫。 故而他先寻了处落脚点,细细回想方才的不对之处。 至于慕知珩的眼神则是一直停留在关时越他们身上,果然时隔多年,这人的脾气还是那么差,动不动就爱骂人。 他为自己心里冒出的想法感到疑惑,这人似乎是与自己的关系很是密切,但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于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未曾想起来。 「师、师兄。」慕知珩轻轻晃了下叶司清的手,依旧看着关时越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司清本不愿意回答,但此刻过多遮掩只会让慕知珩升起疑心,故而坦诚道:「关时越。」 「关时越、关时越……」慕知珩在口中将他的名字念了几轮愈发觉着这名字格外熟悉,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具体的事情。 「只是在仙门大比上见过。」眼见慕知珩的神色愈发凝重,叶司清开口打断其思路。 果然,慕知珩像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但心中还是留下个疑影,只是见过一面就能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吗? 叶司清自然也清楚关时越对于慕知珩的影响,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并不愿意二人有过多的接触,于是便打算带着慕知珩先行离开,等到他们离去时再重新返回梳理这些有疑惑的地方。 拔腿离开的一瞬间,远处传来一阵唿救声:「师叔,救我!!!!」 钟兴言此刻整个人挤在一处小小的石块上,身形不断晃悠着,而他的四周并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方才心中一直牵挂採摘赤阳火莲,根本没有注意脚下,待他反应过来时回去的路已经被岩浆所吞没,只剩下脚下这一小块熔岩。 但看这架势也很快会被岩浆所吞没,且脚底下的岩浆是不是喷发一两下,几次险些再度燎到钟兴言的衣摆。 但这些并不是最要紧的,更可怕的是几名魔修围在他附近,见状似乎隐隐有打算落井下石,不得已之下钟兴言这才对着关时越大声唿救,想以此来震慑住那蠢蠢欲动的几人。 见到关时越紧忙赶过来,原本还想动手的魔修互相望了一眼后就退了几步。 第62页 见此情形,钟兴言顿时松懈下来,但他身侧的岩浆再度喷发,一个身形不稳就直接朝着旁边跌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的身侧支起一处结界来,钟兴言稳稳噹噹地摔倒在这结界上。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他不断惨叫着,还是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他这才反应过来:「喊什么,没死呢。」 钟兴言害怕地睁开一条缝,见到自己离底下的岩浆还有一段距离,不可置信地将全身上下检查一番,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受伤,他这才放心下来。 「师叔,我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惊魂未定的钟兴言一下子抱住关时越的大腿,任关时越挣扎也不愿意松开。 「松开!不然我自己把你踢下去!」 见关时越有些生气,钟兴言立刻松开手但还是小心地抓着关时越的衣角。 关时越查探着四周的情况,这熔岩会吞噬灵力,他们身下的结界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眼下只能靠着灵力先从这里出去寻一处落脚的地方,拿定主意的关时越提起钟兴言快速地在熔岩上支起结界,一步步朝着就进的岩石上靠去。 而离他们二人最近的便是慕知珩与叶司清。 「咱们要去接应他们吗?」慕知珩附耳问道,毕竟他们不久前才救下关时越一行人,如今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叶司清轻轻摇头,眼下关时越二人能够自行脱困他也不想出手以免引起关时越的疑心。 眼瞧着那两人见到他们靠近转身离开,关时越的注意不由得被他们吸引过去,从而未能及时发觉他们身下即将要喷发的岩浆。 炸开的一瞬间,二人连带着结界被冲击到半空中,随后就要掉落到下方滚烫的岩浆中。 关时越赶忙在钟兴言身下支起结界保护着他,但等他做完这一切要轮到自己时已然来不及了。 闭上眼等待着剧痛袭来,但剧痛一下传来后便停止,关时越有些疑惑地睁开眼。 见到自己居然在一处结界上,而布置这结界的人正是方才他觉得熟悉的那两人。 「多谢。」关时越赶忙起身落到安全的地方后,对着俩人行了一礼。 正当慕知珩与叶司清要再度离开时,一名魔修突然从天而降,堵住他们二人的去路。 第三十五章 叶司清见状迅速将慕知珩护在身后,那魔修一一扫过在场之人,最后目光落在关时越身上。 「胆敢杀害我千幛门弟子,老夫定要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他这一声夹杂着灵力,震得在场的弟子们纷纷捂住耳朵。 「这人是谁啊,口气这么大?」慕知珩从叶司清身后冒出个头来盯着不远处的魔修问道。 因着他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人同一时间都寻着声源看嚮慕知珩。 意识到自己闯祸的慕知珩『咻』得一下又缩回去,借着叶司清宽大的身躯挡住那些人投来的探究目光。 叶司清轻拍下慕知珩的手安慰着还在不断自责的慕知珩,随后开口为慕知珩讲解着,他同样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清冷的嗓音传遍整个池塘。 在他的讲解下慕知珩大致明白,这千幛门也是魔界响噹噹的门派且又是在墨幽魔尊死后其门主一路打败众人成为新晋魔尊,虽说只是排位第五,但到底也是担了个名号在。 见到门主成了新任魔尊,千幛门那些人更是一个个鼻孔朝天,完全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于是这些人便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只是被关时越解决的那名魔修算起来也是同那魔尊沾亲带故,如今他折在这赤阳秘境中,千幛门长老自然是怕魔尊问责起来,故而特地寻来准备为那人报仇以此将功补过。 心思被揭开的千幛门长老心中的怒火更旺盛了几分,叶司清此举无异于挑衅。 方才他也见到这人救下关时越,自然就将他与关时越划到同一阵营中。 「师叔,咱们要不要先跑?」钟兴言见那人召出噬魂幡,身旁魔气四溢,双腿忍不住颤抖,师叔的修为在那人之下,只怕此番是凶多吉少。 「闭嘴吧你。」关时越咬紧牙关怒斥道,且不说他堂堂一个大宗门的长老再者他此番的任务便是带着弟子们全须全尾地回去,如今要让他抱头鼠窜,看来方才真的是摔坏了脑子。 再度接收到自家师叔鄙夷的眼神,钟兴言默默地低下头,召出本命武器决定与那千幛门长老决一死战。 「做什么,还不赶快带着师弟们离开此处。」关时越拦下蠢蠢欲动的钟兴言,呵斥道。 「可、」钟兴言还有些犹豫,他虽然知道如今最好的安排便是让师叔留下,他带着师弟们撤离从而能够最大程度上护住所有人,但师叔一个人面对那千幛门的长老,岂不是很危险。 「再拖延下去谁都走不了,记住,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千万莫要意气用事。」关时越说完用灵力将钟兴言直接推出池塘外,独自一人便迎了上去。 那噬魂幡在空中展开,一声声悽厉的哭声从里头传出显得尤为瘆人,随后一缕缕魔气从噬魂幡中飞出,朝着关时越的方向袭去。 关时越与几缕魔气在空中搏斗着,明眼人皆能看出这关时越已然有些吃力。 「要上前帮他吗?」慕知珩看出叶司清的犹豫,小声地询问道,毕竟他一旦动手必然暴露自己的实力,只怕会引得整个秘境中的人注意。 第63页 叶司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关时越的方向,此刻空中的关时越已经落了下风,那千幛门长老并没有第一时间准备杀他,而是像猫抓老鼠般左一下右一下地戏弄着他。 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更何况关时越本身性子也有些急躁。 士可杀不可辱,再一次躲开魔气,关时越直接指着千幛门的长老破口大骂。 那千幛门长老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如今被关时越这么一刺激下手愈发狠厉起来,丝毫不留生机。 眼看着一缕魔气朝着关时越的心口处袭去,在这危急关头,叶司清飞身支起结界替关时越挡下这一击。 千幛门长老未曾想到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司清会突然动手,不过他原本的目标就包含着这两人,如今他主动找死,他也会成全这不知死活的傢伙。 只是等他定睛一瞧却发现他无法看透眼前这人的修为,这样的结果只有一种原因,那便是眼前这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如此,反倒将原本那不可一世的千幛门长老吓出一身冷汗来。 「此事无意冒犯仙君,还望仙君见谅。」不想惹上麻烦的千幛门长老立马换了一个态度,耐心地解释道:「实在是这人先行斩杀我门下弟子在先,老夫不过是为门下弟子讨个公道。」 叶司清并没有理会千幛门长老,底下的慕知珩却是看得很明白,叶司清既然选择出手便没有打算给这千幛门长老留下退路。 有了叶司清的加入,战况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千幛门长老应对得更加吃力,眼看着自己就要败下阵来,他再度不甘心地喊道:「我乃千幛门长老,二位难不成是要得罪新任魔尊吗?!」 此话一出,关时越有些犹豫地停手,毕竟千幛门的长老折在他们手中的话,那么便算是他们干元宗短时间内接连杀害两位魔界之人,如此一来,岂非会挑起宗门与魔界之间的嫌隙。 可恶,他本就不贊成什么围剿慕知珩的主意。 如若不然,这傢伙今天必定走不出这赤阳秘境! 但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干元宗的长老,一言一行皆代表干元宗。 「这位仙君且慢!」见叶司清没有停手甚至招招致命,关时越连忙喊停。 被叫停的叶司清收回灵力,随后落到一旁的岩石上,他瞥了一眼关时越随后又收回视线。 见自己的话起起作用的千幛门长老松了口气,悄悄抹去额间的冷汗。 「此事多谢仙君相助,但诚如他所言,此番牵扯到两个宗门,是非对错还需得与宗门合议后定夺。」 叶司清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垂眸思索着。 而一旁听完这一番话的千幛门长老却是动起了歪心思,这人明显与关时越不熟悉,想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并且这人想来也不过是一名散修,毕竟依照他如今这样的修为但关时越却叫不出他的道号。 他拱手对着叶司清行礼道:「多谢仙君高抬贵手!」 就在他撤离出池塘的那一刻,突然召出噬魂幡,反应迅速的叶司清急忙支起结界但那噬魂幡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二人—— 而是朝着池塘最中心极大过去,巨大的灵气波动瞬间将整个池塘炸开,岩浆不断上涌,整个地面都在震动着。 站在岩石上的慕知珩险些摔倒,于是立刻蹲下身子维持平衡,好在他身上还有叶司清布下的结界,这不断翻涌的岩浆一时还不能伤害到他。 只是脚下的岩浆不断在上升,只怕再这般下去他就要沉入滚烫的岩浆里化为灰烬了! 就在慕知珩着急忙慌地寻找新的落脚处的时候,叶司清再度出现在他的身侧,慕知珩皱着眉头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依照叶司清方才的位置明显能够及时逃离,如今再回来更是加大了风险! 「抓紧。」 慕知珩刚抱紧叶司清的胳膊,就被其带着不断朝着池塘边略去。 岩浆不断喷发,甚至有些都喷发到半空中。 叶司清带着他不断躲闪,但这翻涌的岩浆与热浪不断阻挡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不得已之下,叶司清只能带着慕知珩不断在池塘中周旋着。 而关时越同样没有好到哪去,虽说他在外侧但那千幛门长老一直试图用魔气袭击他,如此他不仅需要躲避那不知从何处喷涌而出的岩浆还要一边抵挡着千幛门长老的进攻,显得格外吃力。 他拿出那张能瞬移的符文还未输入灵力就被喷溅的岩浆蛀了好几个洞,真实屋逢连夜偏漏雨,气得关时越在心中接连骂了好几声。 「哇!」一条岩浆柱从叶司清身侧喷发出来,吓得慕知珩叫出声来,见状,叶司清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虽然走得有些困难但他们二人还是接近池塘的边缘,突然那边传来一道声响,慕知珩偏头看去,只见关时越被魔气击退险些掉入岩浆中。 想起叶司清对这人的重视程度,慕知珩赶忙扯了下他的衣袖道:「他要掉下去了!」 叶司清深深地看了一眼慕知珩后便又再度折返回去,岩浆震盪地比方才还要厉害,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即便有结界护着也很难站稳。 「你们……」关时越被周围不断袭来的热浪逼得有些难受,强睁着眼看着眼前不断赶来试图救下他的二人。 第64页 恍惚间,他好像真的好像看见当初的叶司清与慕知珩…… 见到叶司清再度赶回救下关时越,千幛门长老料定此二人关系匪浅,既然已经动手便不能留下后患,于是将全身上下的魔气集结在一块。 目标依旧是在不断喷发的岩浆! 身边带着两人的叶司清动作有些迟缓,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拦阻,只能支起结界将他们护住。 数十道岩浆喷涌而出,直接将整个池塘遮挡住,天地剧烈震动,随着烟雾散去,池塘中所有赤阳火莲都化为灰烬。 想来这样的情形下,只怕是连神魂都一併被这岩浆吞没了。 千幛门长老又在外头站了一刻钟左右,确定没有任何异象后这才离开。 第三十六章 微光透过眼皮将昏迷着的慕知珩唤醒,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上空泛着特殊的红色,他们是到地府了吗,他这般想着并迷迷煳煳地坐起来。 身体的感知逐渐復甦,浑身上下无一不在隐隐作痛,这样真实的感觉将慕知珩的思绪稍稍拉回现实中。 叶司清呢? 勐地想起这一点的慕知珩着急得左右张望着,见到远处似乎有个人影,他勐地站起身来,但因着长时间未活动险些摔倒在地。 但他依旧拖着发麻的双腿快速地朝着地上的人影靠近,直到接近些时才看到他身上的白袍满是灰烬,甚至有几处都已经被烧得发黑。 慕知珩心中一凛,叶司清的修为如此高强,如今连法衣都成了这幅模样,怕是身上受了极重的伤势。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翻过来,即便眼前这人的脸灰扑扑的,但慕知珩还是一眼认出这人不是叶司清而是关时越。 他伸手探了探,眼前这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是平稳,想来只是被气浪震昏过去,得出这一结论的慕知珩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塞到他口中。 待做完这一切再重新扫过这周围,他们此时是落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而底下依旧是滚烫的岩浆,时不时迸发一下。 难道这池塘之下还有一处? 慕知珩并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叶司清的踪迹。 他们所处的这块地方并不算特别大,慕知珩一路探索着,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如若叶司清掉下来时没有像他们一样落到石块上,而是掉落在那滚烫的岩浆中…… 慕知珩越发不敢想像,他勐地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挥散,依照叶司清的实力怎么可能会如此,保不准是掉落在其他地方,此刻正焦急地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心中虽是这般安慰自己,但慕知珩是一刻都不敢松懈,依旧不断搜寻着叶司清的踪迹。 视线不经意扫过一处时,他发觉那一处似乎有特殊的光亮传来,本着不放过任何一点特别之处的慕知珩抬腿朝着那处靠近。 越靠近地面的温度越高,如今没了结界,慕知珩没走几步就热得大汗淋漓,但他还是坚持地一步一步往前挪,万一、万一叶司清就在那里。 在离那处大概市站的距离,慕知珩总算看清那最上方是一朵莲花模样的灵植,能在此处还长成这副模样的,想必就是他们苦苦找寻的赤阳极莲! 慕知珩平静的内心只是掀起一点波澜,那赤阳极莲孤零零一朵立在最上方,而它身后便是悬崖,知晓叶司清不在此处的慕知珩转身打算离开。 忽而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巨响,一头长着利爪似雄狮般,浑身冒着火焰的灵兽勐地跃起,朝着他的方向勐地扑来,自知不是对手的慕知珩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想了想随即朝着关时越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妖兽不断嘶吼着朝着自己扑来。 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干啊!!!! 不断冲刺逃命的慕知珩不知跑出多久,一回头发现方才的那头妖兽已经不见了踪迹,该不会它是在什么地方躲藏起来打算随时偷袭吧。 警戒着四周的慕知珩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听到身侧似乎传来响动,他勐地转身,随后便瞧见—— 叶司清! 激动不已的慕知珩一把抱住眼前之人,他有些不确定地又捧着叶司清的脸左看右瞧:「我还以为你……」 「别怕。」叶司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关时越一时间有些沉默,他甦醒过来后想着这两人也是为着救他才一起掉落在这个鬼地方,怎么说也得找到这两人的踪迹后当面道谢才能离开。 没想到却是意外碰见这两人深情相拥,依依不捨的模样。 要不然他再装晕一会? 还庆幸着见到叶司清的慕知珩一抬头就与后方神色复杂的关时越来了个四目相对,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还是关时越率先开口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多谢二位仙君,不知二位如何称唿?」 「我姓王。」慕知珩再度搬出之前说与臻霖仙君的那套身份,听到这话的关时越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看向一旁的叶司清。 好几瞬过后依然没有得到叶司清的回覆,见状,慕知珩赶忙插话道:「他也姓王。」 想了想,慕知珩补充道:「他不爱说话。」 他自认为不是聪明绝顶但也不至于看起来像傻子吧,这两人分明有意对着自己隐瞒身份,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在乎,毕竟有些散修确实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 第65页 故而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照旧给叶司清行了一礼。 有些不习惯的慕知珩赶忙扶起关时越,为何他会觉得那么别扭:「我们不过是路过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既然无事的话,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慕知珩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发现赤阳极莲的事情托出,毕竟他并不能确定关时越会不会对于这东西动心。 关时越点点头,几人望向泛红的太空,性子急切的关时越马上运起灵力朝着那处飞去,毕竟他的弟子们还在外头等着他,也不知道他们的踪迹会不会被那千幛门长老发觉。 看着离那天空越来越近,关时越也放松了警惕,下一瞬,脑门直接撞上那泛着红光的结界上径直往地上砸去,掀起一阵尘烟来。 慕知珩吓得脖子往后一缩,面目惊惧,还好他不是个急性子不然方才撞上的就是他了。 关时越捂着脑袋从地上缓缓站起,这地方怎么还有结界啊! 「这结界你能破开吗?」慕知珩小声地对着一旁的叶司清询问道。 「五成。」叶司清盯着那结界开口道。 闻言,慕知珩赶忙说道:「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以叶司清的实力都只有五成的话,可见这结界如此厉害,如今他们得罪了千幛门长老,万一在强行破开时不慎受伤的话,届时即便离开这里要是对上那人也是难办。 听见他们这么安排,关时越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着急离开这里但依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们团结一心才是离开这里的法子。 「那我去查探一下那一边,看看能否找到结界的薄弱点。」关时越拿定主意后便朝着方才慕知珩的方向走去。 「等等。」慕知珩赶忙出声劝阻:「那地方我已经去过了,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关时越倒也没有往别处想,点头应下,快步朝着另一处走去。 见到拉开一小段距离,慕知珩这才用极小的声音对着叶司清说道:「我方才在哪发现了赤阳极莲。」 此话一出,叶司清瞬间停下随后转身快步朝着那处走去,慕知珩被他连带着小跑了几步。 听到身后动静的关时越一转头却是看见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人飞速地朝着相反方向走去,于是他快速追赶着二人的脚步:「等等我啊!」 等到关时越总算追上这两人时,刚想开口,一抬头便被眼前的赤阳极莲所震撼,这一朵长到这个架势起码需要千年之久,不过这赤阳极莲乃是温养神魂的,他就算拿到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悄悄瞥了眼慕知珩,难怪他方才不让自己走这边,不过他倒也能理解,这毕竟是人之常情。 于是他当即表明自己的立场:「二位放心,我绝没有觊觎赤阳极莲之心。」 话毕,他还往后退了几步。 慕知珩看向叶司清,他只知道这东西对自己的伤势有作用但具体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叶司清一心都在赤阳极莲上,并没有在意关时越的话。 正当他要继续往前时被慕知珩拦下:「这里有一只修为高强的妖兽镇守,务必要小心。」 叶司清听完认真点头,在慕知珩身上布下结界后这才抬腿朝着赤阳极莲的方向靠近,果不其然,那头巨大的妖兽再度从岩浆中跃起。 嘶吼着朝着叶司清的方向扑去,因顾及着关时越在一旁,叶司清并没有召出寒玉剑,而是用着灵力与之抗衡。 慕知珩皱着眉头观察着这一切,为何这妖兽比方才要强上许多,难不成是它看不起自己? 「站远些。」半空中叶司清的声音传来,慕知珩与关时越连忙后退了十几步。 刚一退出去,叶司清便从半空中落下,慕知珩欲要上前但却被关时越拦下:「不要命啦,你这样贸贸然地上去怕是当场要被震飞。」 不想给叶司清拖后腿的慕知珩只好点头并接连道了几声谢,但眼睛自始至终都是盯着叶司清的方向。 而另一头的妖兽却是忽然停止不动,只是摆出警戒的姿态,叶司清有些疑惑地收回灵力而下一瞬那妖兽就直接跃下岩浆中。 「怎么回事?」慕知珩跑过来询问道:「是你把它打跑了吗?」 「方才你是不是也遇到了它?」叶司清反问道。 提到这事,慕知珩明显有些激动:「是啊,还好我跑得快,这傢伙被我甩开后就没有继续追了。」 听完全程的关时越突然插话道:「这妖兽应当是被人禁锢在此处看护这赤阳极莲,至于我们上空这结界怕也是那人设下的。」 「若是超过此处就不会攻击的话,那么我们一边吸引它的注意,一边乘机夺下赤阳极莲。」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但谁去负责吸引,谁又负责摘下赤阳极莲。 「你们若不放心,我可以牵制住那妖兽。」关时越十分坦然地说道。 「不必,我去牵制住哪妖兽。」随着声音落下,叶司清的身影再度踏入那境内,而妖兽再度从岩浆内冒出。 见着他们在空中缠斗着,关时越悄悄地绕到他们身后,这样的事情他从前做过无数次,每次被父亲罚禁足时他总能趁着看守不备悄悄熘走。 握住赤阳极莲的一瞬间,关时越将其勐地连根拔起。 意识到不对的妖兽改换方向朝着关时越袭去但为时已晚,更何况身旁的叶司清岂会让它如愿。 第66页 趁机将其击倒在地后便退到境外,而关时越拿到赤阳极莲后将其一把塞在慕知珩的怀中。 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赤阳极莲,慕知珩一时间高兴地忘乎所以,对着叶司清喊道:「叶……」 脱口而出的名字喊到一半,好在慕知珩反应过来及时剎住车,但还是招致关时越的怀疑。 「叶什么?」 「我想说的是『耶~我们拿到了!』」脑中快速转动的慕知珩立刻狡辩道,但关时越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慕知珩勐地打了几个喷嚏,随后就晕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慕知珩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屋顶,接连几次的昏迷让他有些疲倦。 意识逐渐回笼,他这才发现这里有些熟悉,他这是在飞舟的卧房里,可他依稀记得他不是拿到赤阳极莲,怎么就突然回到飞舟上了? 正当他困惑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声,无需猜都知道,来人定然是叶司清。 想着逗他一下,于是慕知珩又快速闭上眼睛,装睡起来。 叶司清照例走到床榻边握住慕知珩的手腕输入灵气查探,片刻后他朝着慕知珩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低下头看着手腕。 榻上的慕知珩睁开一条缝,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叶司清,心里盘算着待会该如何吓他。 见到叶司清身形一动,慕知珩又赶忙闭上眼睛。 突然叶司清掐住他的下颚,不知情形的慕知珩再度睁开一条缝意图窥探,只是打眼一看就发现叶司清另一只手上正拿着臻霖仙君的药剂! 这喝下去怕是一整日都要倒胃!!! 「等等等、下!」慕知珩勐然一下睁开眼,试图坐起来但碍于叶司清的手,他只能半躺着。 「唔,唔已经好惹。」因着脸颊还被掐着,慕知珩说话有些模煳「唔用次药了。」 终于将脸颊从叶司清的魔爪下救出,他吃痛地揉了揉脸颊,看了眼叶司清手中未打开的药剂,又瞧见他含笑的双眸。 于是更加确信这傢伙早已发现他在装睡,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欺负自己。 「可有感觉不适?」 生怕叶司清寻到藉口给自己灌药,慕知珩接连摇了好几下头,随后往里头挪了挪,态度十分坚决。 但眼见叶司清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明显是不相信自己,慕知珩偷偷地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药剂,顿了顿道:「脸疼算吗?」 药剂宗玉被叶司清收回储物袋中,慕知珩在心里松了口气,暗暗庆幸,但很快叶司清就再度靠近自己。 担心他再度对自己动手,慕知珩又往后挪了挪,但他挪一下,叶司清就往前凑两下,当他的后背靠墙时,慕知珩明白他已经退无可退。 只是眼前的叶司清还在逼近,慕知珩索性闭上眼,若是看不见的话起码这药喝起来不会那么苦。 但等了几瞬也未曾闻到那苦得倒胃的药剂,反而脸颊处微微发凉,慕知珩悄悄地睁开眼,却发现叶司清的手背带着几分灵力正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 叶司清掐他的力气并不大,只是脸颊上有隐约的红痕,故而不出片刻这红痕便消了下去。 可这印子是消了下去但慕知珩的脸却是泛着异样的红,慕知珩不断深唿吸试图压制住内心的慌乱,随后又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过是碰下脸颊而已,毕竟他们可是都亲过的…… 随即慕知珩就因为他脑海中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更加尴尬起来。 叶司清看着慕知珩捂着发红的脸在塌上都快翻滚起来,并且表情一番难以言说的模样。 这架势他只在那一日早晨见过。 「你……」 叶司清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慕知珩打断:「你先不要说话,我想静一静。」 借着说话的空隙慕知珩这才发现叶司清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连一丝表情的微微变化也无,难不成是这傢伙脸皮太厚,任何情绪都无法在他脸上表露出来?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瞬间忘却方才的尴尬,反而一直盯着叶司清的脸观察着。 真好看、不对,脸皮真厚。 叶司清见他上一瞬羞涩不已,下一瞬就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甚至还能听到几声冷哼,看来这赤阳极莲对神魂的影响当真是大。 「可有感觉神魂不适?」 提到这事慕知珩像是勐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那赤阳极莲呢?」 叶司清若是不提他都差点忘记,他们明明才找到赤阳极莲且还在那结界内,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飞舟上了? 「因为赤阳极莲的花粉同样也有温养神魂的作用。」叶司清看出慕知珩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正是因为关时越无意间的动作导致赤阳极莲的花粉溢出,而本就神魂受损的慕知珩自然无法一下子承受住这股力量,于是便昏迷过去,而这一睡便是七日。 听完叶司清讲述,慕知珩哑然,没想到他居然昏睡了这么多天,难怪他方才装睡意图吓唬叶司清时,这傢伙的气性这么大。 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的慕知珩往叶司清身旁凑了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好地问道:「还生气吗?」 「没有生气。」 得到如此的答覆,慕知珩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道:「那我能今日不吃药吗?」 见叶司清的表情略有些变化,慕知珩赶忙起身想要逃离却不想他的衣袍还压在叶司清的身下,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第67页 万幸是跌在被子上还不算疼。 只不过后边的叶司清则是趁机将丹药拿出递给慕知珩。 人生为何会有吃药这件事情t_t * 飞舟夜以继日地行进了好几天,慕知珩这才后知后觉地询问叶司清此番他们的目的地,若是能到大城池的话他又能尝尝当地的特色。 「混沌之城?」慕知珩思索着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正道门派的地方,除非这个地方是专门卖馄饨的。 见慕知珩并不了解这个地方,于是叶司清便为其讲解。 这混沌之城乃是独立世间的特殊之地,听闻此处有渡劫期大能镇守,且立下规矩凡是进入城内之人皆不可私斗,故而此处也成为许多穷兇恶极之徒的避难所。 慕知珩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地方光是一听就极为危险。 「一定得去吗?」慕知珩皱着眉头问道,他清楚叶司清此番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医治他,但从前他们都是在修仙界内,如今乍然要去那种地方,慕知珩并不愿意让叶司清冒这样的风险。 「不必担心,那地方我曾去过。」兴许是看出慕知珩的担忧,叶司清出声宽慰道。 这话能从叶司清口中说出想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于是慕知珩的态度这才软和了些,没有像之前那般强硬抗拒,但还是补充道:「若是有任何情况,我们需得第一时间离开。」 「好。」叶司清应得十分爽快,并未将出城的条件告知。 又经过数十日的飞行,慕知珩与叶司清这才到了混沌之城中,端看这城门并未觉得与其他城池有什么特殊之处。 叶司清取出两件黑色的披风与面具将二人牢牢包裹住,随后又将身上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全部收入储物袋中,做好这一切后才牵着慕知珩的手缓缓走进城内。 刚一走过城门,慕知珩明显能感觉到叶司清身上的灵力被压制到金丹修为。 眼见如此,慕知珩想抽出手以此阻断那不断朝着自己输送的灵力,只不过他的手才堪堪松开,就又被叶司清抓了回去,甚至十指相扣牢牢地不肯松开半点。 「这地方太过于古怪还是不要过于消耗你的灵力。」慕知珩不认同地劝解道。 「别担心。」 叶司清仍然没有断开灵力输送,如今慕知珩全靠着他压制着体内的毒素,若是在此处寒症復发,怕是要比寻常时候棘手许多。 慕知珩见拗不过他只好又嘱咐几句,观察他好一会见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才安心地看向别处。 临街有许多的摊贩吆喝着,乍一看与普通的城池并无区别。 但此处的人员比之其他地方更为复杂,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慕知珩还能看到好几个露出部分本体的妖修。 叶司清带着他来到一处装潢奢华的酒楼中,柜檯处一位露着狐耳的妖修漫不经心地播着手中的算盘,见到来人时眼睛快速上下扫过他们,撇嘴道:「五十中品灵石一晚,概不赊帐。」 听到这话的慕知珩赶忙拉住叶司清,悄声吐槽道:「这也太黑了吧,要不我们换一家住。」 那妖修头顶上的兽耳一动,冷笑道:「整个混沌之城就我这一家酒楼,住不起就睡大街上去。」 很有气性的慕知珩正想拉着叶司清离开,睡大街也总比睡黑店好! 而叶司清却是十分豪气地丢出十块上品灵石,见到灵石的妖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态度更是大转换,带着恭敬的笑意:「二位客官里面请~」 慕知珩很是无奈地看着他这幅见钱眼开的模样,这倒是让他想起某个故人。 万里之外,正在调试药剂的臻霖仙君勐地打了个喷嚏,手一抖那手中的药粉便多加了些,他万分心痛地看着那些药粉,这东西可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到的,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可拿到赤阳极莲了没。 而那边走近卧房的慕知珩这才反应过来,这十块上品灵石是二十天的房费,那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要在此处待上二十天?! 慕知珩撑着下巴盯着正在收拾床铺给他搭窝的叶司清,这人明明在路上就不是这样讲的,说好的速去速回呢? 或许是慕知珩的眼神太过于强烈,叶司清垂眸道:「我可以睡地上。」 再度后知后觉的慕知珩这才发觉这里只有一张床,但如今叶司清的修为被压制到金丹期且依照他如此消耗灵力的速度,不让他卧榻休息着实有些残忍。 失算了,刚刚就应该开两间房!!! 但旋即想了想,他还是更心疼那五十块中品灵石,睡就睡!怕什么!反正他又不是…… 不过细细想来他和叶司清待在一起这么久还真没有睡在同一张榻上过。 第三十八章 入夜,慕知珩犹豫许久才磨磨蹭蹭地来到床边,偷偷看了眼叶司清,良心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夜深了,你、你睡吗?」 得到叶司清的回应后他快速地躺下,意识到床板一动,慕知珩身形一僵,又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但这小床板并没有给他多余的位置。 于是他又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都五十中品灵石一晚,这床榻怎么还做得那么小。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索性翻身背对着叶司清,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尴尬。 第68页 可眼睛是闭上了,但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竹子清香,耳边传来平稳的唿吸声。 他好像整个人都被叶司清包裹住一般。 这般想着好像更加睡不着了…… 不行,再这么想下去,万一又发生上次的事情,这一次他们可是睡在一起,岂不是更加丢人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慕知珩越发胡思乱想起来,一会担心清白不保,一会又怕自己睡姿太差醒来会靠在叶司清怀中。 不行,绝对不能再让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 慕知珩轻手轻脚地将原本放在床尾的软枕拿起来悄悄地搁在他们二人中间,一抬头就对上叶司清的视线。 「……」 空气中瀰漫着尴尬,慕知珩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个、那个…」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我睡觉喜欢抱东西!」 说着,他就将枕头放在另一侧随后快速躺下,盖上被子闷住头。 因着有枕头在,慕知珩只能往外一些,好在叶司清睡得十分板正,并没有侧身,否则他们二人真是要贴在一起了。 本想趁着叶司清熟睡后再将枕头不经意间悄悄地挪过去,但抱着枕头就迷迷煳煳地沉睡过去。 当听到外头传来的鸟鸣声时,慕知珩睡眼朦胧朝着枕头蹭了蹭,这枕头还挺软的。 入目皆是一片白色,意识到不对的慕知珩勐然瞪大双眼。 他、他、他! 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怎么靠在叶司清的身上啊! 该不会又、又…不敢往下想的慕知珩快速地检查了下,还好,还好,丢一次脸就够了,要是两次的话,那他是真的想死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从叶司清的怀里出来,生怕将人惊醒的慕知珩悄悄摸摸抬起头从叶司清的胳膊上起来。 别醒,别醒…… 慕知珩在内心默默地祈祷着。 刚将头从叶司清的胳膊上抬起一寸,头顶就传来叶司清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刚醒,他的声音还有些慵懒:「醒了?」 被突然吓到的慕知珩顿时身形一晃,直接砸在叶司清的身上。 这一下直接让慕知珩吃痛地喊出声来。 「摔疼了?」 「没事。」慕知珩紧忙从叶司清身上爬起,强装无事般说道。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事情,他明明睡着的时候是抱着枕头的啊,怎么一觉睡醒枕头却变成叶司清了呢。 困惑不已的慕知珩忽然看到昨夜还在他身侧的枕头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的睡姿有这么差吗? 就在慕知珩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边的叶司清已然起身穿好衣裳,看着叶司清依旧淡淡的样子,慕知珩在心中默默握拳,真好,他也要学着叶司清的心态。 只要他不尴尬就没有人会尴尬! 不过看叶司清这幅模样,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尴尬过吧。 快速穿好衣裳的慕知珩刚坐下就听到敲门声,紧接着门口传来声音:「二位客官可要用膳?」 叶司清很是熟练地朝着门外报了几道菜式,即便隔着一道门,慕知珩却还是能从声音中感觉到那门外的妖修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的模样。 不过更加令慕知珩好奇的是,为何在混沌之城还有膳食供应。 于是极度了解此处的叶司清又再度为慕知珩讲解起来,虽然进入混沌之城是会被压制住修为,但是依照他们原先的修为压制,并非是所有人都压制到同一修为。 故而像叶司清这种被压制后还是金丹期的已然是少见,自然也有人被压制修为后成了凡人,因此也只能依靠普通的食物,毕竟此处的辟谷丹价格远超外面。 不出片刻,敲门声再度想起,叶司清从外头取来一个食盒将里面的菜式一一拿出,摆满整个桌子。 菜式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吃,反而色香味俱全,慕知珩吃得十分尽兴而叶司清坐在一旁为他布菜或是偶尔在他的力荐之下尝上一两口。 「待会我得出去一趟,大概晚上回来。」 专心干饭的慕知珩听到这话不假思索地接话道:「我吃完这一点咱们就动身。」 「你不去。」 「啊?」慕知珩差点被哽住,叶司清赶忙将身旁的茶水递上,满满一杯水很快被一饮而尽,慕知珩这才喘过气来。 「为什么?」刚一缓过来,慕知珩就着急地追问道,这还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分开行事,叶司清定然有事情瞒着自己! 「那东西是需要通过比试才能获得,若我们二人一同前去便会成为一组,届时获胜的机会有些渺茫。」 原来如此,慕知珩点点头,叶司清一贯是有把握的,只是他一个人留在这,实在是有些无聊。 「那我能出去吗?」慕知珩眼巴巴地看向叶司清,毕竟待在这狭小的屋内着实有些无聊。 「可以。」叶司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道符文递给慕知珩:「不要走小路,不要随意吃东西,遇到危险就撕碎它。」 吃完饭过后,叶司清便出了门,虽然得到叶司清的准许,但慕知珩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将储物袋中的东西整理一番,将能够防身的武器与符文放在一块后这才出发。 离开酒楼后,慕知珩沿着喧闹的大街一路逛过去,这里的东西与普通的城池确实差不了多少就是价格翻了好几番。 第69页 不过许多东西都是叶司清给过他的,故而他一时也没有什么想买的。 途径过一处小摊,偶然间瞥见一只白玉簪,他莫名地就觉着这东西极其适合叶司清。 再者,叶司清送了他不少东西,他这么久以来也没有送给他什么。 那摊主自然也察觉到慕知珩的目光,拿起那只白玉簪递给他,笑得十分热情:「这位修士可以试试看。」 慕知珩只是淡然地接过,直接开口询问道:「这个多少灵石?」 「五块中品灵石。」生怕慕知珩觉着贵,那摊主紧忙补充道:「这可是上好的白玉,润洁细腻。」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价格,慕知珩还是有些吃惊,好在有披风挡着,那摊主并没有看到他吃惊的眼神。 「两块中品灵石。」砍价照一半这个道理叶司清还是懂得的。 那摊主『哎呦』好大一声,拍手道:「我这是小本生意,赚不了那么多。」 慕知珩深知与他掰扯过多也是无益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两块中品灵石,可以的话,我就带走。」 那摊主连忙摆手,练练拒绝。 于是他极为果断地放下手中的簪子离开,只不过有意放慢自己的步伐。 三、二、一 果然,摊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成成成!!!」 慕知珩得逞一笑后,爽快地掏出灵石递给那摊主,随后找了个不错的盒子将那白玉簪装好。 慕知珩沿着大路一直逛下去,一直走到尽头却是见到一处特别的巨型建筑,周身墙壁通黑,更让他觉得古怪的是,这里的灵气格外浓郁且周围的人修为好似没有压制一般。 生怕闯入什么禁地的慕知珩赶忙退出这地带,随意寻个了摊贩想打听些消息,只是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这摊主都是随意敷衍两句。 于是他便随意挑了件看得上眼的东西爽快付了钱,摊主收下灵石后很是认真的解答:「这可是混沌之城最独特的地方,叫决斗场,无论是修士也好,魔修也罢,甚至妖修都可以进入这里比试。」 「每赢得一场就能获得的灵石,若你挑战的修为越高那么获得的灵石自然也就越多,当然你若不想参与比试,也可以下注。」 「只是获得灵石便有这么多人前往?」慕知珩不太明白,不过是场比试罢了,怎么会引得那么多人前去观看且一掷千金。 「当然不止,这混沌之城内人员复杂且不乏有穷凶极恶之徒,城内又禁制一切打斗,而这决斗场又是不论生死的地方,自然也成为他们的发.泄之处。」摊主边说边有些嘆息:「不过现在的决斗可没有几年前那么好看了,不然这决斗场也不会拿出血阳蕊作为噱头。」 血阳蕊? 虽然慕知珩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在外头他还是不愿意暴露太多,于是只是追问一声为何后便任由摊主继续说下去。 「决斗场虽然人人都有参与,但也自己豢养一批打手,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0813,只不过这傢伙攒够灵石离开混沌之城了。」 「攒够灵石?」 「是啊,这离开混沌之城就必须上交五百上品灵石才能离开。」 听见这话,慕知珩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每个地方都在抢钱啊。 而那摊主却以为慕知珩是惊嘆那0813的故事,于是自顾自地说道:「听说出去后还挺有名,成了个魔尊,嘶——好像叫殁什么?」 「墨幽魔尊?」 「对对对,就是这个。」 慕知珩又在他那打听了下关于决斗场的确切消息,随后又花了些灵石买了几样便宜的东西。 他朝着那决斗场的方向走去,当靠近那石墙时,慕知珩察觉到他垂下的右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太阳穴处不断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的身体似乎很排斥这个地方,还未等慕知珩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察觉到他周身冒着寒气。 寒症发作了! 他紧忙拿出储物袋的丹药,顾不上苦不苦之类的想法,一把塞入口中生生咽下。 将明珠抱在怀中,强撑着一口气往酒楼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 紧绷的神经在阖上房间的大门时稍稍放松下来,一瞬间被压制一路的寒症开始爆发,慕知珩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九章 「这人是从哪来的?」望着地上浑身血迹,只剩下一口气的修士,那黑色劲装,心口前写着一个『斗』字的男子却是语调十分冷漠。 「路上捡的,这人情况如此悽惨,就连金丹都被挖掉地丢入混沌之城,想来是得罪了外头的大人物,你随意收了拿去斗兽也成,保不准顶上的贵客看了高兴会多给些赏钱。」 听那人说完,黑色劲装男子又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像是打量货物般上下审视一番后这才勉强道:「成吧,刚好进来场内没什么好看的乐子,二十块下品灵石。」 那人料定卖不得高价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嘆气,不过想到从这傢伙身上搜刮到的储物袋与法器也够他赚一笔的了,于是咬咬牙道:「成交!」 交付完灵石后,劲装男子给那人塞了几颗丹药进去,若是像死物一般扔妖兽啃食的话,这样的决斗只怕是没人爱看。 紧接着取出一串编码挂在别在他身前,那上方的数字赫然就是:0813 铁栅栏一拉开,一头兇狠的恶狼便立刻扑出,但看着地上依旧在昏迷的人它有些疑惑地往后退了退,毕竟此前他就吃过一次亏,如今是不会轻易上当了。 第70页 它站在外圈来来回回的踱步,就是不攻击倒在场内的0813. 这样的决斗极其无聊,于是看台上的观众们各个高声抗议,劲装男子不满『啧』了一声后便手执长鞭朝着狼妖打去,那鞭子乃是特制的,其上方的倒刺能够使得受罚者疼痛翻倍。 果然不出几下,那狼妖的嵴背已经鲜血淋漓,在逼迫之下它也只能朝着0813的方向扑去。 慕知珩才一醒转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浑身上下的疼痛让他的身形有些迟缓,躲闪不及之下他只能举起手抵挡。 尖利的犬牙刺透手臂,剧烈的疼痛让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慕知珩快速清醒过来,他尝试调转出储物袋中的郁离剑,可他身侧的储物袋早已消失不见。 又想运转灵力时却发现他丹田中的金丹同样不见踪迹,可眼下危机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想太多,他扫试着周围,发现自己的手边躺着一把微微生锈的匕首。 那狼妖本就在上一场比试中身受重伤,否则也不会被慕知珩轻易抵挡住,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它察觉到脖颈处一痛,瞬间失力地张开嘴。 趁着它吃痛,慕知珩赶紧翻滚与它拉开距离,场上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唿声。 他靠在墙壁上勉力地支撑起身子,抬头扫视着四周,这里光线格外昏暗,隔着血水,他并不能看清看台上那些人的样貌。 恶狼低哑的嘶吼声再度传来,慕知珩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它身上。 即便他现在没有了金丹但神魂的品阶还是远高于这狼妖,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血水沿着其锈迹斑斑的刀身快速滑落。 他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有一击毙命,或许还能活下来。 随着一声嘶吼,狼妖再度朝着慕知珩扑去。 跃至半空突然身子一软重重地摔倒在慕知珩身上,掀起好大一阵尘烟。 众人纷纷探头望去,那人本就奄奄一息的,这么一砸怕是凶多吉少啊。 忽然那狼妖动了动,引得众人再度注意,未曾想从狼妖的身下竟然爬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瞧正是浑身是血的慕知珩。 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这些人最喜欢便是这样充满悬念的比试,一时间有不少人从高处抛下灵石。 偶尔有几块砸到慕知珩身上,但他光是站着就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更何况是躲开。 最后,他几乎是被半拖着回到之前的那间小屋子。 阴冷,潮湿,再加上时不时刮来一阵寒风,慕知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全身的经脉因为受伤加上消耗过度不断地抽搐着,但最要命的还是丹田处的伤势,如今没了金丹,他已经算是个废人了。 此刻的他仍旧未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是去了趟干元宗附近的小镇,却不想在半路中居然遇到袭击。 即便他奋力抵抗却还是被那人挖去金丹,好在千钧一髮之际,师尊及时赶到救下他。 迷迷煳煳间他感觉到自己坐着师尊的法器离开,至于后面他就因着重伤昏迷过去,再一醒来时他便在这个地方了。 破旧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打断慕知珩的思绪,劲装男子手中拿着一个储物袋缓缓走进屋内:「今日决斗所得的灵石我已帮你兑换了些丹药,剩下的都在里头。」 说完,他就将储物袋丢在慕知珩身旁,转身欲要离开却被慕知珩喊住:「这是哪里?」 「混沌之城。」 慕知珩也曾听说过这里,听闻此处多是穷凶极恶之徒,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那师尊呢,师尊又在何处? 见他皱眉沉思,还以为他是想逃跑,于是劲装男子再度开口道:「别想着逃跑,没人能逃出混沌之城,有这个心思倒不如养好伤,过两日还有一场决斗,等你攒够五百上品灵石就能离开了。」 见他实在不知道流程,那劲装男子又为他仔细讲解了一下,毕竟方才的那场决斗他们也赚了不少,若是0813上道的话,保不准能为决斗场赚的更多。 慕知珩拿起地上的储物袋发现里面就只有几瓶丹药与零碎的几块下品灵石,照如今他的这番修为,怕是这一辈子都难以出去,更别提想要查明袭击自己那人的身份。 他深深嘆了一口气,取出丹药服下,但对于已经破损的丹田与经脉,这样的丹药根本起不了作用,最多只是镇痛而已。 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慕知珩的伤势几乎没有什么好转,或许也是为着这个原因,那些人给他安排的也是非常低阶的妖兽。 这一场,慕知珩打得尤为费劲,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在那虎妖口下,于是更加引得看台上的人沸腾起来,对于他们看低阶决斗的人而言谁胜谁负根本不重要,他们想要的就是这种能够刺激到他们的场面。 鲜血淋漓,痛苦呻.吟,即便是场下的0813被撕扯成块,他们也只会拍手称快,随后笑吟吟地看着下一场决斗,没有人会在意。 但场下,即便落入下风的慕知珩却是一直在坚持着,他还要或者从这里出去,见到师尊与叶司清。 也许是真的到了绝境,慕知珩后面的招式愈发狠厉,甚至不惜以自身作为诱饵只为能够攻击到那虎妖。 而他着不要命的架势也使得虎妖有些发憷,生了退意,慕知珩则是乘胜追击,一举将虎妖重伤。 当虎妖倒地十息未起后,听到代表决斗结束的锣声响起,他总算支撑不住径直地倒向地面。 第71页 慕知珩悠悠醒转时已经再度回到房内,闷热的房间加上周围的血腥味并不好闻,他不由得咳嗽几声连带着五脏六腑一阵疼痛。 「醒了?」旁边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来,吓了慕知珩一跳。 他勉力地转过头去,入目便瞧见一个医修与提着药箱的小药童,只是他们脸上皆显示蒙着雾,慕知珩并不能看清他们的容貌。 虽然明白他们二人的身份,但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药修绝非是良善之人,毕竟此处是混沌之城,慕知珩可不敢随意相信任何一个人。 「你们是谁?」慕知珩保持着警惕。 「你的金丹被人生生挖走,过度使用灵力又导致你的经脉受创,即便治好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药修的语气十分平淡,可听见这话的慕知珩却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勐地起身,这人如此说便是有治好他的把握! 「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天下从未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这种地方,这药修贸然找上门来,必然是想要得到些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那药修轻笑一声:「本座能直接让你步入元婴期,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成为本座的药人。」 慕知珩被他这一番蕴含大量信息的话炸得有些发懵,若能够治好经脉重新结丹已然是万幸,怎么可能不退反进,步入元婴期。 至于这药人,慕知珩也曾听说过,乃是一种精进医术的邪法,药人会替医修尝遍这世间各种剧毒,若能成不仅能使医修大成,连那药人都可获得百毒不侵的体质。 只是成千上万年来,能够成功的还不到一手之数。 如此便只能赌了,但此刻的慕知珩明白他全身上下也只有这烂命一条。 心中主意已定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的金丹已无,你当真有把握?」 「愚昧。」药修冷笑一声:「即便是正常结婴也要使用粉碎虚空的方法将金丹脱离丹室,上沖中宫位置并显化婴儿,既然金丹都是要粉碎虚无,有与无又有什么分别【1】。」 听见对方如此肯定的答覆,慕知珩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着,片刻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应道:「好。」 药修取出一个储物袋丢给慕知珩,里面都是些疗伤的丹药与药剂,依照他眼下通过决斗换来的丹药品质太过于低下,怕是不用几场比试,他就会因为伤重而一命呜唿了。 「多谢。」虽然明白这药修的用意,但慕知珩看向他的眼神中还是多了几分真诚的感激。 药修带着小药童离开,待走出一段距离,确定慕知珩不会听到他们的交谈,那小药童才开口道:「尊上为何要如此承诺他,这法子我们可从未用过,直接像以前那样把人买下,直接灌药便是了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没用过才更要试一试。」这些年他培育的药人皆是以失败而告终,于是这几日他看见这0813的意志如此坚强,想来若是能成为他的药人,保不准真能成功。 至于欺骗这事,不过是想给他点希望让他能够维持住这份意志。 「可万一他要是拒绝,那岂不是还是要像之前那样。」药童稚嫩的声音在阴暗的走道中响起,显得尤为可怖。 「不会,他没得选。」 随着二人离去,那隔开两边的厚重铁门重重关上。 第四十章 随后的这段时间内慕知珩只要还能动弹就会要求上台决斗,只有这样他才能攒到五百上品灵石早日出去。 至于药人那事,每隔几日那药修就会送来送来一碗黑黢黢的汤药,那苦得倒胃的东西一喝完那一整日他总感觉隐隐地不舒服,但好在并不会对决斗有什么较大的影响。 只是随着毒性的逐渐加强,慕知珩的身体开始逐渐支撑不住,那一日那药刚下肚,慕知珩便察觉到强烈的不适。 全身上下的经脉都在抽痛着,额头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周身开始散发着寒气。 那药修也没想到这毒居然能够引发慕知珩体内的暗伤,本来快治好的经脉再度受到重创,即便重新治好怕是以后还是会留下寒症这个毛病。 不过药修向来是没有什么同理心的,这病症又不出在自己身上,他自然不会去费心这些。 当务之急还是得将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慕知珩拉回来,他快速调制好一碗汤药递到慕知珩的嘴边。 但因为疼痛他此刻咬紧牙关,即便药修如何勒令要求他也没有松口,如此他只能取出银匙随后让药童将他的嘴撬开。 担心慕知珩挣扎的药修直接用灵力将其四肢牢牢地钉在地上,银匙残忍地撬开牙关,在收回的一瞬间,药碗快速抵到他的唇边。 苦涩的药味窜入口中,慕知珩下意识的挣扎全部被药修压制住,他掐着慕知珩的双颊强硬地将药全部灌了下去。 在松手的一瞬间,慕知珩忍不住将身体蜷缩起来,止不住地干呕着。 药修嫌弃地往自己身上打了个清洁术,随后嘱咐着身旁的小药童,让他每三刻钟便对着早已昏死的慕知珩灌药。 不知是灌到第几碗,慕知珩总算是醒过来,但精神不算好,嘴里边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小药童凑近去听,却也只听到较为清楚的师尊与一个名字。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一点,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得将药灌下去,否则尊上回来时见到自己未完成任务的话,怕是要责罚的。 第72页 「醒醒。」小药童说着推了推双目无神的慕知珩:「起来把药喝了。」 想起给这人灌药的艰辛,小药童不禁心疼自己隐隐发酸的手腕,于是乎更加用力地推了推慕知珩。 榻上,慕知珩的双眸总算恢復了清明,他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最后落到身旁的小药童上。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失望与痛苦的神情。 「别摆出这幅表情,我可不会心软,要是尊上回来前你没把药喝完,咱俩都得挨罚。」 慕知珩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强烈的苦味让他不由得皱眉。 小药童在自己的储物袋翻找一番后拿出一小块糖来,有些别扭地说道:「拿去,我可不是可怜你。」 慕知珩接过糖,故意逗他:「这样啊,那我就不必谢过你了。」 小药童没想到这傢伙居然会如此回答,本想将药夺回来,可这人却已经将糖果送入口中。 小药童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可方才那话又是自己亲口所说。 哼,等尊上回来他一定要跟尊上说,下次给这傢伙的药苦上百倍。 慕知珩不知道小药童心中的盘算,只当他生着闷气,于是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许摸我的头,长不高了怎么办!」小药童躲开慕知珩的手,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他要让尊上给他下千倍的苦药! 「好好好,不摸了。」慕知珩笑得弯了眉眼,随后很是认真地说道:「谢谢你的糖。」 见他如此真挚的模样,小药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装作一副高冷的模样,心中却是将方才打定的主意默默地划掉。 毕竟这药已经这么苦了,万一再加苦一点,这傢伙不肯喝的话岂不是要劳动自己哄他喝药。 没错,就是这样,他才不是因为他的道谢而手下留情的。 慕知珩看他抱着手时不时认真点头的模样十分可爱,又忍不住伸手逗了逗他。 「也不许捏我的脸!!!」 于是乎一下午,小药童都在苦死慕知珩与算了吧,这傢伙人还算是不错中纠结徘徊着,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对着药修告状。 毕竟,尊上说过,大人有大量,他是大人自然是不能和病人计较。 因着这一次,慕知珩自此落下寒症的毛病,每到十五时必定会发作,虽然那药修会留下丹药但大部分还是得靠着他自己熬过去。 但即便如此,慕知珩还是场场决斗都没有落下,如今的他算是恢復了大半,所能够对决的也是更加厉害妖兽甚至是修士。 刚开始的慕知珩总是没有下死手,他总是觉着到了这个地方的人大家都有难处,又何必自相残杀。 直到一次,对手假装受伤昏迷,趁着慕知珩放松警惕时直接将藏在袖中的暗箭打入他的心口,若非那药修就在当场观赛,怕是他就要折在当场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慕知珩赶忙叫停,那人自然也是应下,如今的他虽然得手但他的伤势也不容乐观,反正他可不相信着0813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而那些开场前下注慕知珩会赢的人此刻不由得气愤,都快赢得比赛了,没想到居然出了如此的变故,依照他们看来就是0813粗心大意导致的,故而一时间有人破开大骂,甚至还有人往场内砸东西。 当然这些皆被医修所支起的结界挡下,简单将伤口包扎几下,慕知珩与那人再度回到场上。 因着受伤,慕知珩的脸色有些惨白,身形也有些飘忽,但手上的招式却是格外凌厉,比之方才更加狠辣。 那人即便全力应对也无法招架,最终被慕知珩一剑抹了脖子,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倒下。 「0813!0813!0813!」场上的众人高声欢唿着,而场下慕知珩依旧呆站在原地。 鲜血喷溅在慕知珩的脸上,从前他也杀过人,只是心境从未像此刻那般悲凉,此刻的慕知珩意识到他已经回不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体内一直压抑的那股魔气爆发了,甚至吞噬了所有的灵气,他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位魔修。 得知这一结果的慕知珩呆呆坐在屋内,直到小药童端着汤药前来他才回过神来,照例喝下毒药,等着毒素在体内发作,熬过去。 或许是毒素带来的副作用,又或许是心境上的变化居然让他这样的日子也能过下去,毕竟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出去后要怎么用他魔修的身份去面对师尊与叶司清。 也许是看他状态不佳,又或许是看他这段时日接连胜了不少,那劲装男子居然让他外出逛逛。 时隔数月,慕知珩第一次踏出这通黑的地狱,越往外走去,与别处相差无几的喧闹集市让慕知珩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干元宗附近的小镇一般。 思及此处,他苦笑一声后朝着前方走去,他发现此处的东西皆是出奇得贵,不过就算是平常的价格,慕知珩依旧不会下手,毕竟他现在还要省下钱来早日离开混沌之城。 如此,他也只是当做闲逛散心罢了。 视线不经意扫过一处摊贩,随后整个人就僵在摊前,他的手忍不住颤抖着摸向摊子上的法器。 那摊贩见滞销已久的东西终于有人关顾,于是笑呵呵地问道:「这可是上等货!」 下一瞬,他的领子便被人狠狠攥住,眼前这人双眼冒着火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逼问道:「这法器你是从哪来的?」 第73页 周围的人见状迅速闪开,生怕受到牵连。 「发什么神经!」男子想挣脱开慕知珩的手,但无奈慕知珩的力气尤其大。 还未等慕知珩问出个所以然来,那护城卫就匆匆赶来直接拿下。 男子这才喘过气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立刻对着护城卫说道:「是这人丝质动手,我可没有还手啊。」 围观的人纷纷为男子作证,那护城卫又看向此刻不断试图往前沖,口中还在叫喊着『法器是从哪来的』的慕知珩,心中有了决断。 慕知珩被一把推入思过室内,狭小昏暗的室内让他暂时地冷静下来,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方才见到的法器。 那是师尊的本命法器,名唤丹灵。 可如今那法器已然失了灵力,连器灵都已经消散,那只能是师尊他…… 慕知珩不敢继续想下去。 接连不断的打击让他有些浑浑噩噩,直到铁门被打开,一抹光亮照得他忍不住偏过头去时,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迎着光他并不是很看得清眼前人的模样,直到适应了些,这才认出眼前这人是劲装男子。 「走吧。」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慕知珩缓缓站起身来跟着他离开,从他们的交谈中他大致明白,他能这么快出来是因为劲装男子打点上下的缘故,再加上他并不算是完全的动手,因此便直接让他带着自己离开。 离开这思过室后,慕知珩开口询问道:「我能再去一趟那个摊子吗?」 「怎么,回去道歉?」劲装男子挑眉,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是,买样东西,他对我很重要,我可以多打几场决斗。」慕知珩的语气有些迫切。 「你有灵石?」 「没有,能借吗?」 「自然可以。」只不过利息有些高便是了,这后半句话劲装男子并没有说出。 那摊主正不断招揽着客人却是又见到折返的慕知珩,见其这么快出来身旁还带着个决斗场的人,不免有些心惊。 见到丹灵还在,慕知珩松了口气,赶忙问道:「这多少灵石?」 虽然有些心慌但端看这两人修为差距如此之大,又看他们二人关系并不密切,再加上慕知珩这急切的模样,种种因素叠加,摊主还是打算敲诈上一笔。 「二百上品灵石!」 听到这价格饶是后面的劲装男子的表情都有些变化,而慕知珩却接连应了几声好,随后将那法器抱在手中,宛如失而復得的珍宝一般。 「你可想好了,我这的利息可不低。」劲装男子在交出储物袋时最后询问了一次,得到慕知珩的肯定答覆后,这才将储物袋交给那摊主,接过灵石的摊主笑得嘴都合不拢。 慕知珩一路上都紧紧抱着那法器,连储物袋都不肯放入,生怕会丢了一般,劲装男子有些困惑,但却也没有问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二人沉默良久后,还是慕知珩率先开口,说起来来决斗场他都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进了决斗场就只剩下编号,哪还有什么名字。」劲装男子讥讽了一声,过后开口回道:「十九,我的编号。」 「谢谢你,十九。」 十九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慕知珩。 回到决斗场,慕知珩就因为这事被送入了静室,说是静室其实不过是个小黑屋。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慕知珩紧紧抱着丹灵,压抑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绝望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从静室内传来,原本站在外头的十九听见声响默默离开。 那一夜过后,从静室中出来的慕知珩眼中多了许多仇恨与寒意,而0813则是决斗场这百年来最多胜场的人物。 于是在他来到混沌之城的第五年,终于还清并且攒够五百上品灵石,踏出混沌之城的第一步他伸手执其腰间悬挂着的丹灵,随后赶忙飞往魔界。 在他离开的两刻钟后,一名衣决飘飘的仙君缓缓落下,在进入混沌之城后他在城内最大的告示牌贴上一张画像,画像上方的人正是慕知珩。 后来,魔界突然出现一位实力强悍之人,仅用五年时间便发展出一番势力来,还成了墨幽魔尊,于魔界中排名第三。 只是这冉冉升起的新星不过是是骤然划过夜空,在成为魔尊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被干元宗的诸位仙君斩杀于噬杀谷中,魂消魄丧。 只是连累着那嫉恶如仇的青玄仙君一同折损在此,于是修仙界众人便在那噬杀谷中立下一块碑石,其上方刻着他平生最大的功绩:追杀墨幽魔尊十年,并将其斩于此谷底。 第四十一章 倒吸一口凉气的慕知珩悠悠醒转,见着屋内黑漆漆一片,没想到他居然整整昏迷了一下午,他借着桌子的力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 将烛火点上后,这才惊觉如今已然到了亥时,叶司清怎么还没有回来? 只是此刻的他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拿出叶司清留给他的符文,随后盯着桌上的烛火想着,若是到了丑时,叶司清还未归来的话,他便撕碎这符文试试。 打定主意的慕知珩颓废地趴在桌上,回想起方才的那个噩梦,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就好像他真的在狭小而又湿冷的小屋子里待过,那种压抑的氛围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好在他及时醒过来,不然在那样的梦一直做下去,他都快要绝望了。 第74页 珠泪滴落在烛台中,慕知珩等得有些昏昏欲睡,一个打盹后被一阵风惊醒,快速地望向门口的位置,叶司清依旧没有回来。 子时了,慕知珩有些疲倦地起身,一步步挪到窗台前,刚将窗户合上就听见门口处传来动静,后头一看正是叶司清。 原本压抑的心情荡然无存,他快步走上前,正想问问他去了何处,却被眼前这人一把抱在怀中。 感觉到拥抱着他的叶司清情绪起伏强烈,甚至抱着他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力道更是大得快要将他融入骨血中一样。 临到嘴边的询问换成了宽慰的话,他顺着叶司清的嵴背,轻声地询问道:「怎么了,受委屈了?」 叶司清没有开口回答,慕知珩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不断顺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随后尝试着转移叶司清的注意力:「我今日出去外头逛了逛,没想到这里的东西贵的太过于离谱。」 「无妨。」叶司清说着拿出一大袋灵石交给慕知珩。 看着眼前这傢伙如此阔气的模样,慕知珩有些好奇地追问道:「你那么多的灵石是从哪来的?」 「攒的。」 这个答覆让慕知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看着手中的储物袋,默默将其收入囊中,叶司清攒钱他花钱,他们二人还是很默契的。 想起自己今日买的白玉簪,慕知珩正准备拿出送给叶司清时,却发现他正收拾着床铺准备安寝。 罢了,今夜太晚加之叶司清的情绪不太好,等他多找几样好玩的再一併送给他。 因着知道自己的睡姿不太好,慕知珩也没有继续再往他们中间塞枕头,只是学着叶司清那样睡得十分板正。 「不舒服?」注意到慕知珩的睡姿,叶司清十分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腕,放出灵气查探。 深知自己瞒不过,慕知珩很是坦诚地回道:「下午时有些不舒服,不过已经用明珠压制下去了。」 叶司清轻应了一声,但依旧没有松开手,感觉到暖洋洋的灵气沿着经脉游走,慕知珩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果不其然他又是滚到了叶司清的怀里,有着前一次的经歷,这次的慕知珩显然没有那么尴尬。 甚至还能平静地对上叶司清的眼神并说声早,只是通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也是是因为昨日他寒症復发,加之叶司清身上比较暖和他这才会不知不觉才靠过去的。 一定是这样,自我安慰完毕的慕知珩这才缓缓起身吃着早饭。 吃完早饭过后,叶司清照例出了门。 因着昨日已经大致在城内逛过一圈,加上昨日寒症发作也有一些疲倦,故而他并没有出去,只是坐在屋内看看话本打发时光。 到了午间有些饿了,拿起菜单一瞧,冷不丁被上方的价格吓到,想过可能会很贵但没想到这么贵,这是什么高阶灵植做出来的吗? 那他宁愿啃烙饼。 也许是一整日待在屋内未曾出去,又也许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慕知珩总觉得时光如此漫长。 他坐在屋里感觉百般无聊,昏昏欲睡,直到子时三刻才等到叶司清。 「你回来啦。」慕知珩边说边打着哈欠,快速收拾好床铺后便招唿着叶司清上来休憩。 叶司清沉默了片刻这才点头应下,感觉床板一重,随后有东西碰到自己。 转头一看,是一个枕头,疑惑几瞬后慕知珩这才想起那是他之前随口扯的谎话。 咳咳,没想到叶司清还记得这事。 慕知珩扒拉几下那个枕头,整理出一个舒适的坑位窝了上去,这两日都枕着叶司清睡,乍然没有还有些不太习惯。 躺上去的瞬间,慕知珩喉中咕噜一声,只是他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这味道好像是从叶司清身上传来的,一时间他的睡意全无,但又担心自己闻错误会叶司清,于是借着伸懒腰的空隙往叶司清的方向凑近了些。 那胭脂水粉味果真是从叶司清身上传来,只是味道并不算浓烈,或许是在外头时不小心沾上的吧。 虽是这般想着的,但那一夜的慕知珩破天荒地失眠了,等他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而身旁的叶司清早已不见了踪迹。 他看着被自己牢牢压在身下的枕头有些迷茫,这枕头居然没有被他踢到地下去,看来昨晚确实是没有睡好。 他还是照往常那般在屋内看着话本等叶司清回来,依旧是和昨晚差不多的时间叶司清才回来,这一次他身上胭脂水粉味比之前稍微浓烈了一些,晚上睡觉时依旧将枕头放在他们二人中间。 若是在昨夜的话,慕知珩还有可能认为叶司清是为自己着想,但此刻他更加倾向于叶司清是为了不让自己接近他! 第三晚,他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又大了几分,若说前两天是不小心沾上的,那这下就是再迟钝的鼻子都该闻到了吧。 可叶司清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很是自然地躺下休憩,顺道将枕头搁在他们二人中间。 种种行径太过于可疑,慕知珩也曾提议过要跟他一起去,但皆被叶司清找各色各样的理由拒绝。 如此慕知珩心中的疑心又多了好几分。 等到叶司清出门后,慕知珩便来到楼下询问狐妖掌柜:「你可知道哪里有卖隐匿身形的法器或者符文的?」 第75页 见到生意起来,狐妖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这有!」 见慕知珩上下的打量自己,一副不是很信任的模样,狐妖掌柜一拍桌子道:「我这可天阶匿行符,即便是化神期的大能也无法察觉。」 「那就要这个!」见这东西如此厉害,再加上有叶司清的资助,慕知珩爽快地付了灵石。 随后第二日一早,慕知珩借用明珠的灵力灌入那天阶匿行符中后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叶司清的警惕性还是蛮强的,走出一段距离便朝着后头看一下,好在他躲闪得及时,并没有被这傢伙察觉。 在叶司清再度回头时,慕知珩连忙躲入小巷内,等他再探出头时,原本还在视线内的叶司清却是不见了。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他的嘴往后拖,他伸出手想从干坤袋内取出叶司清给他留下的符文但也被那人强制压下。 眼看着离路口越来越远,慕知珩的挣扎动作愈发强烈。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随即那人松开手。 转过身发现袭击他的人确实是叶司清,慕知珩气得当场踹了他一脚,王八蛋,居然不出声吓自己,害他以为要被人抓走了。 而叶司清也不躲,生生地挨了这一脚:「为何跟着我?」 慕知珩的动作一滞,方才还怒气沖沖的模样瞬间被心虚所代替,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对啊,他心虚什么,做错事的是叶司清才对! 一瞬间气势上涨,十分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还没有问你呢,你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叶司清的回答,反倒见这人一直不断地朝自己逼近,慕知珩有些虚张声势地呵道:「别再往前走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傢伙不会说不过就想动手吧,意识到这一点的慕知珩拔腿就要往外跑,他第一次觉着这混沌之城的禁令如此之好。 才跑出两步就被叶司清拦腰抱住,抵在墙上。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懵,慕知珩迷迷煳煳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叶司清十分认真的声音:「我没有也不会背叛你。」 若是往常,慕知珩定然会感动得一塌涂地,但是现在他满心满眼得都是想着逃离这个处境,毕竟上一次他们靠得这么近的时候就是在那祈福树下。 更何况他就算没有抬头也能察觉到叶司清投在自己身上炽热的眼神,虽然是在小巷里但这里临近大街,他可不像叶司清这般厚脸皮。 没得到慕知珩的回答,又见他眼睛不断转悠着,似乎在想逃脱的法子,叶司清轻轻捏住他的下颌,带着几分强硬的的姿态抬起他的下巴。 四目相对间,慕知珩的挣扎都被他轻易化解。 他伸手拿出慕知珩藏在心口处的天阶匿行符,那符纸随风摇摆擦过慕知珩的脖颈,怕痒的他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但这样的动作落到叶司清眼中却是成了心虚。 于是他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道:「哪来的?」 「买的。」慕知珩的眼神飘向别处。 「跟谁?」 「酒楼掌柜。」没有任何一丝犹豫,慕知珩很是干脆得将其供出,说完后他眼巴巴地看向叶司清:「你问我的我都答了,礼尚往来,你也总得告诉我,你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是哪里的吧。」 空气静了几息,慕知珩眯着眼凑近叶司清:「你不会真的……」 还未说完唇瓣上就传来熟悉的触感,他就知道,叶司清这个傢伙一早便存了这般的心思! 一阵十分熟悉的攻城略地后,慕知珩如往日一般不由得软了身子,他抓着叶司清身前的衣裳才勉力支撑着。 可这一次的叶司清尤为过分,竟然将手朝着他的腰间伸去,即便他想躲可在这狭小的空间完全无计可施。 指尖触碰到腰侧的那一刻,本就怕痒的慕知珩浑身一颤,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看着那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再度被叶司清拿了回去。 他的灵石啊!!!! 第四十二章 气鼓鼓回到酒楼的慕知珩急匆匆地来到狐妖掌柜面前质问道:「你卖的是什么劣质符文,为何我还能被发觉。」 狐妖掌柜双手环抱,懒洋洋地回道:「这天阶匿行符只是能掩盖住你的气息,又不是让你在原地凭空消失,你若是躲避不及时照样会被发现。」 慕知珩一时间被他这话堵住,确实是叶司清太过于谨慎,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这谁能躲得过。 不提起这人还好,一回想起方才叶司清的所作所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要再开一间房!」 「可以,先交灵石再给钥匙。」狐妖掌柜坐直身子伸出手来讨要着灵石。 这话再度让慕知珩哽住,灵石都已经被叶司清收了回去,现如今他哪有那么多的灵石。 看出慕知珩意图的狐妖掌柜直接堵死他的路:「小本经营,概不赊帐。」 经商多年他自然是看出这两人中更有钱的是另一位,今日之事多半是他们小道侣之间闹矛盾,如今就算慕知珩能拿出足够的灵石,他也会寻其他的藉口推脱,总之不能得罪他的摇钱树。 不过端看眼前这傢伙耳根通红,唇瓣也是鲜血欲滴的模样,再加上此刻这傢伙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想来方才他们二人出去时一定发生了趣事。 第76页 于是狐妖掌柜心中的八卦□□熊熊燃烧,他撑着脑袋对着慕知珩勾勾手。 慕知珩还以为他又改了主意愿意让自己开新的房间,连忙凑过去却听见他说:「和你的小道侣吵架了。」 「没有。」慕知珩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想回忆起相关的细节来,他的灵石啊! 「别放在心上,道侣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知为何,慕知珩总觉得这狐妖掌柜的笑容有些猥琐。 慕知珩撇撇嘴道:「谁跟他床尾和。」 此话一出,那狐妖掌柜认真地盯着慕知珩,片刻后莫名其妙地笑道:「你的小道侣不行啊。」 慕知珩听得满脸疑惑,此刻还在气头上的他并没有去深究这番话,本想直接上楼去,但临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回来:「再给我加一床被子。」 「灵石。」狐妖掌柜再度伸出手讨要着。 虽说大头的他出不起,但是一床被子的灵石他还是给得起的。 做好一切的慕知珩当即选择回房补觉,若不是为了跟踪叶司清,他今日才不会这么早起来。 他刚上楼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楼下便来了几位魔修,狐妖掌柜一见这几人便觉得他们的身份不简单,特别是站在最前方这人。 身为狐故而他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这人居然是难得的炉鼎体质,但端看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显然这些人并不知道这事。 「要三间房。」安歌十分爽快地付了银子便带着手下们上了楼。 待来到屋内布下结界后,其中一人才开口问道:「左使大人,在这真的能找到魔尊吗?」 安歌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只是他们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下到噬杀谷谷底,只是在那里他们既没有找到魔尊大人的尸身也没有找到叶司清的。 故而他们断定这掉下谷中的魔尊大人已经离开,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回到魔界。 而他又想起当初魔尊大人当初就是从混沌之城出来的,或许魔尊大人会回到这也说不准。 「先找找吧,明日将画像都分发出去。」 「是!」 * 晚上,叶司清倒是比之前回来得要早一些,只是这一次的慕知珩并没有等待着他,反而是将整个人裹在被窝里。 意识到床板一重,慕知珩又往里挪了挪,生怕叶司清察觉不到他的怒火,还从稍稍从里头探出来些,冷哼一声。 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被子,慕知珩又冷哼一声后道:「你的被子在床尾。」 但落在被子上的手依旧没有挪开,慕知珩依旧气哼哼地想着,他对叶司清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没有直接让他在冰冷的地上睡觉还特意花那么多灵石给他多买了一床被子,这傢伙居然还过来扒拉他的被子。 「别闷头睡,对身体不好。」叶司清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有些闷闷的,但此刻还在闹别扭的慕知珩完全不想理会他,于是整个人蜷缩得更紧了些。 等过了好片刻,慕知珩才悄悄摸摸地从被窝里钻了出去,脸被闷得有些发红,见叶司清依旧睡得十分板正且唿吸十分平稳。 这傢伙应该是睡着了吧,他伸手戳了戳叶司清的肩膀,见这人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放心地凑近了些。 他伏在叶司清的脖颈处仔细嗅了嗅,这一次他身上并没有难闻的胭脂水粉味,反倒是一股沉香味。 叶司清素来不爱薰香,这几日身上都带着一股香味,倒像是刻意为之。 这般想着,慕知珩又凑近闻了闻,他好像隐隐约约地闻到另一种夹杂在沉香中的味道,只是具体到底是什么,他尚未分辨出来。 于是他又往下凑了凑,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闻够了?」 这一次的慕知珩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尴尬,甚至直接抬起头来与叶司清四目相对,紧接着用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逼近叶司清问道:「你受伤了。」 这下终于轮到叶司清的表情变化了,不过也只是微微怔了下很快就恢復如初。 「夜深了,休息吧。」 慕知珩哪能如此轻易放过他,怕碰到他的伤口,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混沌之城禁止私斗,这傢伙受了伤一定是因为去了决斗场的缘故。 能引得叶司清去那的只有很重要的东西才是,慕知珩仔细回想了一番后肯定地说道:「你是因为血阳蕊?」 叶司清微微点头,可这一下反倒是让慕知珩的情绪激动起来:「就算是为着这个,也不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啊。」 他说着就去扯叶司清的内衫,叶司清拦了一下就被慕知珩再度按住并顺带收到他的一记白眼,如此他默默地收回手。 见到叶司清身上包扎得十分好,慕知珩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藉此发作道:「怎么,现在伤得多,包扎的技术也变厉害了,是吧。」 叶司清并没有接话,只是将内衫默默系好。 「明日我要同你一起去。」 「不成。」自从知晓慕知珩在决斗场的经歷后,叶司清更加不愿意让他接近那个地方,既然他已经将这段痛苦的回忆忘记,他还是希望慕知珩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就算你把我手脚都捆上,我就是滚着,我也要去。」 「别去,再过两日就能结束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叶司清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慕知珩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期盼眼神,一时间又有些心软。 第77页 虽然他真的希望能够陪伴在叶司清身旁但此刻的他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进入决斗场中或许还会给叶司清添乱。 「罢了,我不去了,但你不能太拼命。」 「好。」 「还有,你用胭脂水粉味掩盖药味的方法实在是笨死了。」慕知珩很是嫌弃地说道,鬼知道他那几日被那味道熏得头晕发昏,夜不能寐,甚至害得他胡思乱想。 「……好。」 叶司清正想往慕知珩的方向凑近些,突然一个枕头横在他们二人中间,而慕知珩则是麻熘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躺下。 一码归一码,他原谅叶司清欺骗自己的事情可不代表他就顺带原谅了这傢伙在小巷子里面啃自己还有顺带收回灵石的事情。 在慕知珩的认知中,这灵石进了自己的储物袋就是他的了,哪有再被人家拿回去的道理,更何况是从巨富到赤贫! 这么大的差距!!!! 慕知珩越想越气,又在被窝里哼哼了两声。 忽然,他察觉到枕边有东西压下来,掀开被子一看居然是一个储物袋,他转头看向叶司清,而那人也十分识趣地将目光移开。 见状,慕知珩这才极度兴奋地打开储物袋,四溢的灵气让慕知珩感觉到经脉都是暖唿唿的,更为重要的是里面全是上品灵石。 他整个人的眼睛同那些灵石都是亮晶晶的,慕知珩伸手扒拉着灵石,随后就看见里面有一堆新的丹药。 …… 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太过于激动所产生的幻觉。 慕知珩毫不犹豫地将那堆丹药扒拉开,将灵石存入自己的储物袋后,慕知珩悄悄打量了一眼假寐的叶司清,随后将储物袋悄悄地塞了回去。 叶司清见到那储物袋又被推了回来,心想着是慕知珩不肯轻易原谅他还是嫌里面的灵石不够多。 正想往里添一点,一打开储物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丹药,连半颗灵石都没有。 叶司清很是无奈又将那一整袋的丹药放到慕知珩的枕边,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 「这是赤阳极莲练的,不苦。」 「骗人。」慕知珩的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只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反而死死攥紧被角。 叶司清说过要用赤阳极莲的莲子入药,莲子最苦苦,这丹药怎么可能不苦。 「臻霖仙君的药剂与这个,二选一。」 一只手飞快地伸出将枕边的储物袋收下。 第四十三章 翌日一早,慕知珩还是早早起来,如今他们二人已经说开加之灵石失而復得,慕知珩可谓是心情大好,胃口打开,叶司清见他进得香也不由得跟着多吃了几口。 临出门前,慕知珩又对着叶司清嘱咐了好几句。 随后自己坐在榻上看着话本,不知是这次的话本有些无聊还是因着吃了药的缘故,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便顺势靠着睡着了。 梦里,他看见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负着剑立于高位上,而他的身后一群人跪地高唿,但他并不能听清楚具体的内容。 待再走进些,将那剑上的花纹看得再仔细了些,他清楚他从未见过这把剑,但却能准确地喊出它的名字:袀玄。 还未等他想明白他为何会对这把剑产生熟悉的感觉,高位上的男子却是转过身来,那人长得竟是与他一模一样! 被吓醒的慕知珩抹了一把汗,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此刻太阳西斜照在窗台旁的盆栽上,竹叶上浮着金光,时不时随风摆动着。 他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还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梦里他的装束为何看起来这么像魔修而且好像地位还是不低的那一种啊。 不过梦境都是相反的,慕知珩倒也没把这个无厘头的梦放在心上,他无聊地翻着手上的话本,但却是一点也看不下去。 此刻满心满眼的皆是关于叶司清那边的情况,决斗场中里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如今到了决斗的后半程,也不知道叶司清那边的情况如何。 慕知珩越想越心烦,干脆披上黑袍,既然叶司清不让自己进决斗场,他就在门口等着他如此也不算违约。 刚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着急的声音:「等等!」 慕知珩身形一顿,方才与他擦肩而过的好像是个魔修来着,难不成这人是当初灭他们门派的魔修,他这是被这人认出来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撒腿就跑,那人却是已经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他,情绪还有些激动。 而慕知珩则是急得冷汗都快要下来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转过身,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尊上……」安歌略微激动的情绪在看清慕知珩的脸瞬间冷静下来,僵住片刻后才行了一礼致歉:「抱歉,阁下,你的背影神似我的一位故人。」 安歌边说边悄悄地打量着他神色,见那人神色并无异样,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无妨。」慕知珩端着一副高手的模样,摆摆手很是大气地说道。 刚离开几人的视线,慕知珩瞬间松懈下来,拍着心口,这魔修的眼神真是差劲,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出来。 好在他比较镇定,没有拔腿就跑。 虚惊一场过后,慕知珩朝着决斗场的方向走去,可刚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他的经脉又在抽搐。 第78页 立刻拿出明珠压住体内四处乱窜的寒症,咬紧牙关快步朝着酒楼的方向走。 那狐妖掌柜见才出门不久的慕知珩又火急火燎地往回沖,那速度甚至比他之前赶着吃饭还要快。 赶回房间的慕知珩靠着桌子才能勉强地站起来,他慌慌忙忙地拿出丹药,手不自觉颤抖着,此刻的他连举一颗小小的丹药都十分费劲。 故而只能用嘴去够,可手一抖,那丹药就直接掉落在地,滚出好远的距离。 他只好重新拿起药瓶,可慌忙间里头的丹药全部散落一地。 好在他及时抓住一颗,丹药入口的瞬间他也顾不上什么苦与不苦的了,直接吞下。 嗓子的刺痛让他止不住地咳嗽,可丹药入腹却像是水入汪洋般,并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额头的青筋暴起,哪怕他尝试着用明珠的灵气去压制,但同样没有丝毫作用。 反倒体内的寒气感觉到压迫,开始暴乱起来,在经脉内乱窜。 全身上下像是有无数根针同时扎在经脉上,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气让慕知珩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随后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叶司清一推门就看到那散落满地的丹药与昏迷不醒的慕知珩,此刻的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连睫毛上好像都结了一层霜。 他快步来到慕知珩身边将其抱起,触碰到的瞬间,慕知珩身上的寒气让叶司清的心都随之一颤。 看来慕知珩体内的毒素远比他想像的还要厉害,甚至因着他们这段时间的压制已然开始暴走。 随着灵气不断输送进入经脉,慕知珩周身的寒气下降了些,但还是冷得在不自觉发抖,于是叶司清用榻上的被子将他们包裹住。 慕知珩迷迷煳煳间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但这样的暖意对他而言远远不够,于是他开始朝着热源的方向靠去。 「冷,好冷……」他毫无意识地往叶司清的怀中钻,掌心触碰到微微冰凉的法衣后微微一颤,随即伸手将其往外拨了拨。 一只手按住他:「别乱动。」 因着双手被人紧紧地锢住,无法挣脱,于是他便用着脑袋继续去蹭开那处热源,髮带随着动作松开,满头乌髮散落开来。 怀中的人或许是觉得隔着内衫的暖意不够,便又往上凑近了些,触碰到热源的那一瞬间,他用脸颊勐地蹭了蹭。 如此亲密的举动让叶司清的唿吸一滞,怀中人急促的唿吸不断拂过略有些敏感的脖颈,他只好松开一只手亲亲捏住慕知珩的后劲,将人往外带了带。 此刻昏迷的慕知珩恍惚间却是梦到,他原本舒舒服服地睡在暖暖的窝里,但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只大手扯住他往外拖去,他自然是不肯的,于是不断挣扎着并伸手紧紧抓住他的窝。 叶司清见他挣扎得厉害甚至还抓住自己的腰带胡乱扯着只好松手,而他那向来整齐的白袍已被扯散,其上方还有不少的褶皱。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的事情所转移,没了束缚的慕知珩再度贴紧那处热源,生怕那只大手再度袭来的他牢牢地抱紧叶司清的脖颈。 只是两股力量不断在他脆弱的经脉中搏斗,此刻的他并不好受,故而时而痛唿,时而呜咽,时而贴着叶司清轻蹭几下。 垂眸瞧见慕知珩乌髮下修长而又雪白的后颈,叶司清移开视线深唿吸一番后,声音有些低哑:「别乱蹭。」 听到这一声后,慕知珩的动作幅度明显小了些,但整个人缩在叶司清的怀里,剧烈的疼痛让他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很是委屈:「疼,为什么这么冷。」 叶司清盯着空中高高悬挂的圆月,再加之这寒气压迫已久产生的暴动,怕是要比从前的任何一次还要棘手。 思及此处,叶司清取出储物袋中的血阳蕊,这是他今日才得到的还未来得及炼化成丹药,不过这药效皆是一样的。 他掰下一小片递到慕知珩的嘴边,但即便昏昏沉沉慕知珩还是下意识地避开,甚至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 自从知道慕知珩那五年的经歷,叶司清这一次没有强硬地餵他,而是耐心地哄着,兴许是被他说烦了,又或许是被他的话所安慰到。 慕知珩这才微微偏过头将那一小瓣血阳蕊含住,过了好片刻才吞下。 才一服下,慕知珩便感觉到自己体内升起一股强大的热源,一冷一热在他的体内搏斗着,于是他一会紧紧贴着叶司清,一会又嫌他太热将人往外推了推。 叶司清看着靠在自己身上呜咽的慕知珩,抬手将他已经被汗打湿的髮丝往后捋了捋,并通过两人紧紧相握的右手加大灵气的输送。 很快,体内的热源将寒气彻底地压制,但叶司清的悬着的一颗心还未放下,那边的慕知珩又出了状况。 「热,好热。」慕知珩直起身来往外挪了挪,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但犹嫌不足地扯着自己的衣袍,似乎是清醒了几分,他看向眼前的叶司清求助道:「叶司清,我好热,帮帮我。」 看着他通红的眼尾,逐渐加重的唿吸声还有身下的变化,叶司清勐地想起这血阳蕊还有一个作用。 他再度运起灵气可手却被慕知珩推开,那人一边扯开自己的衣襟一边嫌弃地推了推他:「你好热啊,你坐远些。」 第79页 尝试了几次都被慕知珩无情地推开,叶司清无法只好用灵力将自己体温压低,果然下一瞬慕知珩便又贴上他。 慕知珩的双眼像是氤氲着一层薄雾,整个人茫然无错,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想要压制却毫无章法,于是只能抬眸看向身侧的叶司清,启唇道:「帮我,帮我。」 动作间,两人的衣衫都被扯得更加凌乱了几分。 「慕知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叶司清紧紧盯着眼前之人,无比认真地问道。 一心只想着如何解决的慕知珩哪能听得懂叶司清的话,只是茫然地点着头,总之这人能够帮着自己就好。 见叶司清久久没有动作,慕知珩又往前凑了凑,揽住他的脖颈哀声求道:「求你,帮我。」 叶司清的唿吸一滞,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在此刻断裂,但还是压抑住心中不断翻涌的灼意,再一次出声询问道:「确定吗?」 慕知珩只觉得这下比方才更晕了些,此刻的他已然没有过多的力气说话,只是攥紧叶司清身前的衣裳,又接连地点了好几下头以表达此时此刻他的焦急。 「好。」 叶司清将慕知珩乱糟糟的墨发往后捋了下,长年握剑有些粗糙地手掌不慎蹭到敏感的耳朵,让此刻犹如架在火堆上的慕知珩一阵颤慄。 盛夏的晚风轻轻拂过但却无法压住暑热,窗台边的小玉山竹随风轻轻摇晃着。 第四十四章 慕知珩醒来时整个人都还有些茫然,身侧的位置还残留着余温,想来叶司清是下楼买早饭去了。 他盯着随风摇晃的床幔,思绪慢慢的回笼。 他昨日是打算去找叶司清,但走到半路就突发寒症,随后他好像就回到房间内。 然后他好像又梦见那些个奇奇怪怪的梦,他好像还捧着叶司清的脸亲了一口,边回忆着这离谱的梦,慕知珩边坐起身来。 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他的腰怎么这么酸,身上的内衫也换了一套,于是赶忙窝在杯中检查了一番。 叶司清带着早饭回来时,慕知珩依旧窝在被子里,将早饭放在桌上,叶司清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慕知珩整个人面对着里侧,脸完全窝在被子里,但通红的耳根完全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看来是已经醒了。 叶司清伸手将被子扯下来些,察觉到动静的慕知珩微微偏头,脸颊碰到他骨节分明,根根修长的手。 昨夜就是这手…… 不能再想了!!!!! 慕知珩『唰』地一下再度将被子蒙上头,但脑海中一直循环着昨夜的画面,他就是在他的手上…… 此刻的慕知珩恨不得再失忆一次将这些尴尬的事情全部忘却,虽然没到那最后一步,但这也差不多了啊,早知道他就是疼死也不吃那药了。 叶司清见他躲在被子里蛄蛹,知道他是羞得不肯见人,于是并没有提起那个话题,而是轻轻拍了拍被子:「该吃早饭了,我还买了你最喜欢的茶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一向是慕知珩的准则,但这次他是犹豫了好片刻才下定决心从被窝里钻出。 但这一下就对上叶司清的视线,不知为何,明明是和往日差不多的神情,可此刻的叶司清却让慕知珩感觉他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毕竟那深达眼底的笑意可骗不了人。 如此,慕知珩又想往被窝里躲,但被眼疾手快的叶司清拦下。 被人请出被窝的慕知珩低着头只扒拉着自己碗中的吃食,为着不与叶司清四目相对甚至主动放弃眼前爱吃的菜式,见状,叶司清不断为它布着菜。 一顿饭吃得格外漫长,见他食不知味的模样,叶司清开口询问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有那种吃了就忘记一切的丹药吗?」 叶司清沉默两息后道:「别胡思乱想。」 话落,室内又是一片寂静,趁着叶司清收拾碗筷的时候,慕知珩赶忙拿起话本挡住自己的视线。 只是他满身心都放在叶司清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手中的话本已经拿倒了。 叶司清的视线扫过那话本又很快移开,看着悄悄躲在话本用余光打量自己的慕知珩,提醒道:「书倒了。」 「我、我、我喜欢这么看。」意识到的慕知珩支支吾吾地说道,随后用话本直接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好在叶司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如同往常一般,嘱咐几句后才离开。 看着那合上的门,慕知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倒在躺椅上。 脑海不断闪烁着昨夜的一幕幕,他越想将其压下可画面却越发清晰起来。 好想死…… 为什么叶司清可以如此淡然,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的道侣不行啊。』慕知珩没来由地想起那狐妖掌柜的话。 这狐妖向来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回想着昨夜的情况,叶司清似乎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只是用手帮他解决。 该不会叶司清他真的……不行?! 难怪他之前怀疑为何他们二人身上并没有道侣契约在,叶司清推说是还未举行大典只是私底下定下了,原来是因着这个缘故。 得出这个结论的慕知珩险些从躺椅上摔下来,难怪叶司清那会出远门回来时发现他不见会如此激动,原来是害怕自己会不要他。 第80页 不过他肯定是不会嫌弃自己的道侣的,造成这样的原因有多种可能,不过最简单的方法还是藉助外力。 有了主意的慕知珩立马动身,狐妖掌柜看着像一阵风似的慕知珩出现在自己,瞥了他一眼,瞭然一笑,原来这傢伙昨日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是为着做这事啊。 看着狐妖掌柜似笑非笑的模样,慕知珩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也没有能那啥的药?」 「怎么昨晚没有尽兴?」狐妖掌柜撑着头笑道。 慕知珩突然哽住,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昨夜确实是挺尽兴,但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狐妖掌柜看着他涨红的脸,继续逗笑道:「怎么,你那小道侣不行?」 见狐妖掌柜再度这么说,慕知珩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但面上不显毕竟这么隐私的事情宣之于人前,叶司清的面子可不是要丢尽了吗。 「自然不是。」慕知珩反驳了一句,随即又切回之前的问题:「你这到底有没有这东西,没有的话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自然是有的。」他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狡黠,随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 慕知珩拿起药瓶刚要打开,但却被狐妖掌柜拦下:「这里头可都是药粉。」 慕知珩吓得赶紧将药瓶放下,还好他未曾打开,否则岂不是要出大事。 回想起之前狐妖掌柜给的天阶匿行符,这一次的慕知珩留了个心眼问道:「你这东西管用吗,别像上一次那样。」 「这东西我称第二可没有人敢称第一。」 「真的吗?」慕知珩还是半信半疑,但见着他用自己狐妖的身份担保这才信了几分,如今他的小金库十分充裕,慕知珩完全没有还价就直接拿下。 那狐妖掌柜见慕知珩如此爽快于是十分大气地拿出另一个药瓶来,慕知珩仔细一瞧,只见上方写到:天阶合欢露。 瞬间,慕知珩原本只是泛红的耳根直接熟透,脸颊更是鲜血欲滴的模样。 而那狐妖掌柜甚至热情地给他介绍起这天阶合欢露的好处,甚至犹嫌不足,紧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基本书籍十分贴心地交到慕知珩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多给你的道侣看看。」 那东西在慕知珩手上就像烫手山芋般,本想塞回去但瞧见一旁有人过来,慌慌张张地收入储物袋中,随后再度一熘烟飞速离开。 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安歌不由得在心中摇头,亏他之前还将这人认作是尊上,尊上怎么可能会是断袖。 而慕知珩回到卧房内盯着那瓶药粉,思索着该如何让叶司清接受这个东西。 直接说的话怕伤到他的自尊,可如果偷偷下药的话又像是在算计,到时候解释起来也很是麻烦。 慕知珩纠结来纠结去还未想到一个好办法就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吓得他直接将瓶子掉落在地上,好在那瓶身够厚并没有摔碎。 慕知珩慌慌张张地将瓶子捡起来,脑子一热直接塞到自己的身后,一抬头就对上叶司清的视线。 「你、回来了?」慕知珩有些尴尬,不知道叶司清方才有没有看到他藏东西。 叶司清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坐在躺椅的边上,视线不经意扫过慕知珩的身后,是一个瓷白色的小药瓶。 慕知珩心虚地往里挪了挪,没想到叶司清今日居然回来得那么早。 「你今日的丹药可服用了?」 慕知珩一怔,他起来到现在一心念着那事确实是把吃药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干笑几声,准备从干坤袋内取出药瓶:「我现在就吃。」 可叶司清却是自顾自地摸向他的背后将那药瓶握在手中,慕知珩见状立刻伸手去抢,但叶司清只是稍稍往后一挪,慕知珩的指尖就与瓶身擦过。 叶司清一眼便看出这药瓶不是他平日里所用的样式,而慕知珩一向讨厌各类的丹药,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这这这、这东西可不能乱拿。」慕知珩紧忙往前去夺叶司清手中的药瓶,两人一来一回间那药瓶再度掉下。 可这一次却没有之前那般好运,药瓶直接碎裂,里头的白色粉末瞬间在二人中间飞舞。 早有心理准备的慕知珩立刻屏住唿吸,顺带还用手将那些粉末往远处扇了下,这一扇就让这些粉末径直地朝着叶司清的面门飞去。 叶司清意识到体内有一股热浪升起,他抬眼直勾勾地看着慕知珩。 此刻意识到氛围有些不对的慕知珩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神色慌张地解释道:「你不是不行嘛,我想着藉助药物的刺激,你说不定能行呢。」 「慕、知、珩!」叶司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架势,这语气是他从未见过的,意识到不对的他拔腿就跑,只不过此刻气头上的叶司清怎么可能放过他,拦腰抱住后便将其带回躺椅上。 看着他眼尾泛红以及两人紧贴时那无法忽视的热源,慕知珩吓得有些发抖,不是这药效居然如此厉害?! 「我、我可还是病人。」 叶司清加大了力度将慕知珩的挣扎都压制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行?」 这一夜,叶司清身体力行地教会慕知珩一个道理,无端的猜测只会让自己吃亏,还是很大的那种。 第81页 第四十五章 翌日清晨,多日的习惯让他一早便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同样醒过来含笑看着自己的叶司清,他毫不客气地送了对方一个白眼后就朝着里头翻了个身。 此刻困意与疲倦席捲而来,他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理会叶司清。 「还疼吗?」叶司清从后头搂着他,轻轻握着他的手问道。 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到这点,慕知珩就瞬间被怒火点燃。 王八蛋! 现在心疼自己,昨晚他喊停的时候为什么不停。 慕知珩气得想握拳锤塌,但手一动就牵扯到掌心的伤口还有酸到有些发麻的胳膊,他悄悄地倒吸一口凉气。 但此刻在气头上的他依旧固执地认为,若是自己让叶司清用灵气疗伤不就意味着自己要向叶司清低头。 就算要论对错,整件事情算下来,也合该是叶司清错得多一些。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又将手从叶司清的掌心中抽出,随后往被窝里藏了藏。 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全部落在叶司清眼中,不顾慕知珩的细微挣扎,他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其从被窝里带出。 当通红的掌心暴露在叶司清的视线,叶司清原本眼中的笑意立刻转化为心疼:「抱歉。」 随着灵气的输入,掌心上的细微伤口快速癒合着,而发酸的手腕与胳膊也舒缓了些。 但慕知珩依旧只是冷哼一声,现在知道自己不好受了,昨夜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那般体贴。 叶司清伸手在慕知珩的手臂上轻轻按着,舒适的力道让慕知珩忍不住眯着眼,昏昏沉沉就要再度睡过去。 只是隐隐约约间他感觉到叶司清的手逐渐往下,在他碰到自己腰侧的一瞬间,慕知珩勐地睁开眼。 起身的一瞬间腰间传来一股力道,一阵酥麻的感觉瞬间从腰侧蔓延至全身,他又重新跌回原位。 「你做什么!」慕知珩警惕地看着叶司清,暗地里悄悄磨着自己的犬牙,但凡叶司清敢说出一些毫无人性的话来,他就直接咬死他。 「昨夜,你不是说腰酸。」 见他提起昨晚的事情,甚至现在还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慕知珩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不许再提这件事!」 随后整个人闷在被子里,意识到叶司清的触碰,他甚至隔着被子手脚并用地阻止叶司清的靠近。 外头不一会就没了动静,可慕知珩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 他悄悄掀开被子,此刻的叶司清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榻上打坐,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慕知珩简直要气得磨碎了一口银牙。 他在心中盘算着他这一脚蹬出去能不能将这王八蛋踹到地上。 察觉到慕知珩幽怨的目光,叶司清转过身来,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把你踹死。」慕知珩很是直接地说道,甚至隐隐还能听见他在磨牙。 「饿了?」 慕知珩听见这话,心中的怒气消了几分,看在美食的份上,他就暂且原谅叶司清。 只不过等到早饭上桌时,那一桌子满是补气血的药膳,这吃的哪里是早饭,明明就是他密密麻麻的自尊! 他收回之前原谅叶司清的想法,这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吃的,就算去啃烙饼与辟谷丹,他也不会去吃一口!!! 感觉到肚子咕咕作响,慕知珩往后挪了几步,他不会屈服的。 两刻钟后,慕知珩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人嘛,总不能和吃的过不去。 他瞥了一眼旁边积极布菜的叶司清,把他完全当成空气。 叶司清说了几句话发现慕知珩完全不搭理自己,于是便抿嘴不再开口。 慕知珩见他吃瘪,乐得多吃了几口,就合该让他也试试这种说话不被人理会的感觉,毕竟他昨夜苦苦求饶的时候,这王八蛋就没有理会自己。 越想越气的慕知珩干脆放下碗筷,反正他也吃得差不多了。 于是又坐在躺椅上看着话本,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的经歷,此刻的他感觉这躺椅上像是长满了针一样,怎么坐都刺挠,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上方假意看着话本,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叶司清。 毕竟若是坐到榻上的话岂不是佐证自己很虚,至于坐到其他地方又离叶司清太近了些。 不过好在叶司清收拾完后又准备出门,即便慕知珩不愿意搭理他,叶司清还是如往常一般嘱咐好一切后这才离开。 明明血阳蕊已经拿到,怎么这两日的叶司清还是慕知珩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碍着此刻二人之间的关系又不好多问。 待叶司清离开有一刻钟的时间,慕知珩立马动身朝着外头走去,这个屋子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在大街上的慕知珩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对于这个地方他总是有一种熟悉感,只不过心中隐隐升起一股烦闷的感觉。 不过对比于回去那个充满尴尬的回忆的房间,慕知珩还是愿意在外头多逛逛。 路过城门口时发现有一堆人围在那,慕知珩有些好奇地围过去,走进发现那是一块告示牌,也不知道上面贴了什么。 慕知珩有些好奇地穿过人群,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一般,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的画像挂在上方,旁边还写着四个大字:墨幽魔尊。 不可能、不可能。 第82页 他怎么会是魔修,还是一位魔尊。 他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不愿接受这一切的慕知珩飞速逃离这里,直到回到卧房这才停下。 他的脑海中时而回想着初见叶司清时他所说的话,他是一名修士,是叶司清的师弟更是他的道侣,他们的门派被魔修所灭。 时而回想着方才的那张画像,他是魔修,是墨幽魔尊,是仙门的死对头,被干元宗围剿于噬杀谷中。 他到底是谁? 追溯回忆所带来的痛苦让慕知珩忍不住抱住头,他的经脉开始抽搐,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并没有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而是感觉到一股力量正沿着他的经脉游遍全身。 长时间以来的疗养在此刻发挥作用,慕知珩感觉到他的脑海中突然涌入许多的画面。 他上一瞬看到自己站在大殿之上接受着诸位魔修的叩拜,下一瞬便瞧见自己在庭院中擦拭着佩剑,再下一瞬他便瞧见自己被一群修士团团围住,有许多人他尚未想起他们的名字,可靠前的那人他却是认识的。 青玄仙君,叶司清! 想起一切的慕知珩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触碰到地面的瞬间茶盏碎成一地,慕知珩周身魔气四溢,但他很快又将其压制住。 很好,很好,叶司清居然敢欺骗自己,还将他耍的团团转! 他一定要让其付出巨大的代价! 夜间,总算将所有事情解决的叶司清回到酒楼,在打开门的瞬间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瞬间凝固住。 原本桌子上摆放的茶盏已然消失,而地上还有未收拾完的碎片,此刻屋内也没有慕知珩的气息。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司清有些慌乱地往屋内走去,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屋内的每一处,但无一例外皆没有发现慕知珩的踪迹。 「慕知珩!」叶司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喊什么,这不是在这吗?」慕知珩从屏风后面出来,直接越过叶司清坐到一旁的躺椅上,拿起放在一旁的话本,很是随意地翻着。 窗台旁的小玉山竹随风轻轻摇摆着,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惬意。 明明慕知珩就在自己眼前,但叶司清却发现他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但还未等他想起具体是哪里不同,一旁的慕知珩就开口说道:「你去哪了?」 「决斗场。」叶司清十分实诚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慕知珩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我们何时离开?」 「明日。」叶司清虽然觉着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将其归置到昨夜的事情上,但见着慕知珩愿意同自己说话,于是将自己的安排同他说了下。 慕知珩半靠着躺椅,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躺椅的边缘:「明州似乎有些远,不如我们去一些较近的地方,如何?」 叶司清并没有开口,眼神不经意地瞥了身后一眼,在慕知珩发觉前又快速收回视线。 而那边的慕知珩还自顾自地说着话:「说来,我这段时日总是在做一个很有趣的梦。」 「梦里,你还是仙君,可我却成了魔尊,我们不但不是道侣还成了敌人,甚至你还带着全宗门的人来截杀我。」 「是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梦?」 慕知珩边说边缓缓起身,朝着叶司清的方向一步步走去,他毫不避讳地放出自己身上的魔气。 而此刻的叶司清却是眉头紧蹙,整个人扶着身旁的桌子才勉力支撑起身体,他看向窗台旁随风摇曳的小玉山竹。 「别抵抗了,这药即便是你巅峰时期都无法抵挡,更何况你如今的修为压制在金丹期。」 随着慕知珩的这话落下,叶司清终于坚持不住昏迷倒地。 与此同时,安歌带着几名亲信步伐匆匆地进入屋内,见到叶司清的那一刻立马拔出身上的佩剑。 「住手,这人我留着还有用,先带回魔界。」 闻言,安歌一愣后收回手中的长剑,很是不甘心地应了一声。 第四十六章 交付完所有的灵石过后,一行人匆匆忙忙的离开混沌之城,一出城的慕知珩就带着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回魔界。 直到回到魔界,看着还未清醒的叶司清,慕知珩这才松了一口气。 检查一番他身上捆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捆仙锁,确保无误后这才安心地靠近叶司清,毕竟他对于药效的把握并不精确,万一在这过程中叶司清突然醒来的话就难办了。 他伸手摸向叶司清的储物袋,将神识探入其中,里面的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其中有一个最特别地引起慕知珩的注意。 将那储物袋取出,慕知珩再度放入神识探进去,刚触碰到的一瞬间就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他吃痛地甩了甩头,没想到叶司清居然在这个储物袋中设下神识封印。 他偏头看向依旧紧闭双目但眉头微微皱起的叶司清,忍不住冷哼一声,难不成里面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不过慕知珩并没有强硬破开,毕竟依照叶司清的修为,就算他强行解开只怕他们二人也只能打个两败俱伤,更何况他的神识才刚修復了些,还是很脆弱的。 想了想,他将储物袋挂回叶司清的腰间,随后将那个带有神识封印的储物袋收好,反正叶司清现下落到他的手中,他有的是方法让他主动解开储物袋。 又在叶司清身旁布下一层结界,这样一来除了他便没人能够靠近叶司清,做好这一切的慕知珩这才起身离开。 第83页 如今他只是恢復大致的记忆,许多具体的细节他尚未想起,而自从他离开以后遗留下许多的事情待他去解决。 等慕知珩离开屋内有一段距离后,榻上的叶司清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与旁边的结界他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将整个殿内的陈设都收入眼中后,他缓缓闭上双眼再度躺下,一切与方才昏迷的状态一模一样。 而另一头的慕知珩经过一小时的梳理总算大致明白他此刻的处境。 自从他在噬杀谷失踪后,魔尊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而那千幛门门主打败众人成为新任魔尊,号称千幛魔尊,而慕知珩以前的领地大部分也是被他拿走,其余的皆被其他人瓜分了。 好在他的左右使忠心耿耿,一方面左使安歌带人寻找他的踪迹,而右使申无锐则是领着众人在后方坐镇,守住他们仅剩不多的领地。 至于夺回魔尊之位的方法便是一年后的魔门大比,这事急也是急不得的,如今他首要的任务还是养好经脉。 待众人离开,慕知珩单独留下安歌并让其搜寻自己从前的事情,如今他虽然恢復了大部分记忆可总是有些还未想起来,比如他梦中的师尊。 他虽然记得在四诊堂时听过的话本但心中还是将其归之于传言,毕竟在梦中的师尊对他尤其好。慕知珩并不相信自己会对师尊下手,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又嘱咐好安歌莫要让众人将他回来的消息放出去后,慕知珩便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殿内。 此刻的叶司清依然双目紧闭,慕知珩伸手推了推他但并没有任何效果,难道是药下得太多了? 慕知珩想来想去又伸手戳了几下叶司清的脸颊,欲要抽手离开时,叶司清却是突然挣开眼睛,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的慕知珩往后退了两步。 随即想起叶司清眼下被捆仙锁牢牢捆住,已经没有灵力可以与自己对抗。 「醒了?」慕知珩双手环抱,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狰狞一些。 只不过叶司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惊慌失措,只是镇定地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他。 「吓傻了?」慕知珩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欺骗本尊。」 叶司清依旧十分淡然,慕知珩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地移开视线,但还是用生硬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装可怜就能逃避,这一次本座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 慕知珩见自己吧啦吧啦说了半天,叶司清只回了这么一个字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好气人! 就在慕知珩咬牙切齿的时候,叶司清身上的捆仙锁已悄悄松了些。 但此刻的慕知珩满心满眼都是如何折磨叶司清以发泄心中的怨气,他盯着叶司清好看的沉默片刻后,心中有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他的手微微用了,叶司清的两侧的脸颊上就出现了红痕,他骤然靠近叶司清,故意压低自己的笑声,摆出一副恶人的嘴脸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本座的道侣,那么本座就成全你——」 闻言,叶司清原本离开身体一寸的捆仙锁骤然恢復原状,而慕知珩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十分期待叶司清脸上出现表情变化,只可惜这傢伙就像一个木头一样。 只会木着一张脸,随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 一定是自己的话说得不够狠,叶司清这才没有半分惧色,他轻轻用力将叶司清的脸往上抬了抬,两人相距不过三寸。 「本座见你姿色不错,不如留在我身边做个禁.脔如何?」这一次的慕知珩甚至学着话本上描述的那般,露出几分邪笑的表情。 他所期待的事情依然没有发生,但慕知珩并没有泄气,肯定是叶司清尚未见识到他的手段,等他意识到肯定会向自己求饶的! 于是乎,众人发现他们死而復生的魔尊大人带回了一位白衣飘飘,清冷出尘的仙君,原以为他会将其打入牢中百般折磨,没想到魔尊大人却是将其带在身边,日夜近身伺候。 书房内,慕知珩看着送上来的待处理的事物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根本就不认得这些人因而协调起来很是吃力。 「啊~」慕知珩无力地瘫倒在书桌上,转头看见叶司清坐在一旁看着书,很是惬意。 此刻的他虽然身上并未缠着捆仙锁但他的手腕与脚踝处依然戴着能够抑制灵力的镣铐法器,如此就算叶司清想逃也无法逃离他的魔殿。 「你给我过来。」慕知珩对着叶司清勾手,面对这样的羞辱方式,叶司清十分淡然发下手中的书,拖着链条朝着慕知珩的方向走去,行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莫要忘记你的身份,如今你可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本座平常处理事务,你就应当在一旁研墨伺候,明白吗?」 「好。」 因着研墨的动作,那锁链时不时磕碰到桌子发出稀碎的声响,慕知珩悄悄将视线移到叶司清的手腕上,虽然那镣铐上裹着一圈绒毛但他的手腕还是不免被压出一道红印来。 再结合叶司清垂眸乖巧研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不对! 这傢伙欺骗自己的时候可没有觉得良心不安,更何况他也拿过捆仙锁绑自己来着,他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第84页 没错,就是这样! 「别磨了,本座渴了,去倒杯茶来。」慕知珩又指使着他去干别的事情。 等叶司清倒完茶回来发现那桌子上放着一些干果,而慕知珩的旁边还多了张凳子。 慕知珩头也不抬地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冷冷地说道:「愣着做什么,把这些剥完,本座待会要用。」 他集中注意看着手中的书文,但心思总是一个不小心就落到叶司清手中的干果上,意识到这一点的慕知珩强迫自己将注意转移回书文上。 一定是处理事务太无聊,他才会分心!!! 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度分心的慕知珩习惯性地含住叶司清递到嘴边的干果,嚼了几下的慕知珩突然发现不对劲,但又捨不得将干果吐出来。 「谁允许你擅自做主的!」或许是吃人嘴短的缘故,慕知珩的这句话较之于方才并没有那般强硬,反倒像是在抱怨一般。 于是叶司清只好在桌上垫着一张帕子,随后将剥好的干果放置在上方。 慕知珩并没有动手,而是抬着头,环抱着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使着叶司清道:「餵我。」 安歌一走进书房便瞧见自家尊上正与那人凑得十分近,即便身上戴着重重的镣铐,那人却还是狐媚地站在尊上的身侧。 早知道当日就应当一剑刺死他! 道貌岸然的混帐! 安歌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感受到一道满是怒火的眼光,正在享受的慕知珩一睁开眼就看见满腔怒火的安歌。 「……」他瞪了一眼十分镇定给自己投餵的叶司清,难道他就没有感觉到安歌在瞪他吗?! 就算他自己厚脸皮,但他还是要脸的哇,为什么不提醒一下自己!!!! 看着眼前的两人眉目传情,安歌又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气,为什么尊上会喜欢上这个修士啊!!! 他狠狠剜了眼叶司清,但那人只是拿起墨条继续磨墨,并没有搭理自己,安歌对这没有眼力见的傢伙的讨厌程度又多了几分。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尊上,而慕知珩只是摆摆手说道:「无妨,说吧。」 安歌回禀的都是关于魔界内的事情,饶是慕知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还是止不住头晕,毕竟这些人他是一个也不记得,要他短时间内将其各个特点记住并将与之有关联的连接起来,实在是有些困哪。 而安歌走后,叶司清却是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图纸来,上方仔细列出各方势力的关系,甚至与之相关的大事件都记载在上方。 慕知珩面上虽不显但却将图纸偷偷地收进自己储物袋中。 终于看完所有文书的慕知珩几乎眼含热泪地回到自己的寝殿,虽然他已经有了魔气但这段时间以来的习惯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他扑倒在心爱的被窝中,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旁边的叶司清。 第四十七章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有点犯困的慕知珩瞬间清醒过来,而那边的叶司清已然脱下外衫坐在榻边。 慕知珩瞬间往后移,退了两下瞬间想起来,这般岂不是让叶司清觉着自己怕了他? 不成! 决不能在叶司清面前露怯! 「放肆!」慕知珩半坐在榻上掐着腰怒斥道:「没有本座的吩咐,你居然敢私自上来!」 闻言,叶司清只是站起了身但目光仍然看向他身旁的位置。 慕知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一同叶司清躺在一块,他就忍不住想起那两日在酒楼的过往,如此天大的错误,他绝对不能让事情重演。 但由自己说出口怕是不成,得想个办法让叶司清自己知难而退!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调笑道:「怎么,大半夜地站在本座的榻边,是想履行自己的义务吗,伺候本座吗?」 慕知珩将『伺候』这二字咬得格外重,如今叶司清在魔界的身份一定是他羞于启齿的事情,想来他提起这一点,这傢伙一定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叶司清直接开始宽衣解带,动作十分潇洒干脆,好在他在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之前出声制止住这厚颜无耻的傢伙。 「你想做什么!」 「履行义务。」 叶司清的话让慕知珩有火但发不出,前言无语最后化成一句:「出去!」 终于能躺下好好睡一觉的慕知珩后知后觉地想起叶司清好像无处可去,算了,他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书房还有张软榻在,他翻个身继续睡。 不过,这个傢伙死犟,不知道会不会去。 而且他现在没有灵力,不知道会不会着凉。 应该不会吧,怎么说也是盛夏,而且穿着外衫。 又一个翻身看到叶司清的外衫还挂在衣架上的慕知珩勐然起身,一开门果然看见叶司清此刻站在门口。 盛夏夜里风大,他的头髮都有些吹乱了,看着他身上的镣铐,慕知珩感觉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 不,他是魔尊,他无恶不作,没有良心! 「可知道错了,快点进来。」慕知珩假装去扯他的手腕顺带触碰到他的手背,果然已经有些发凉,他将人直接带到榻边,随后强硬地将人压着躺好盖上被子。 「本座想了想,暖床也是你的义务,今夜让你站在门外实在是有些太便宜你了。」 说完这话的慕知珩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爬进里头,用枕头将他们二人直接隔开,随后还在两人中间设下一道结界,如此就算叶司清想趁他睡觉时动手动脚怕是不能了。 第85页 整理出舒适的位置,慕知珩一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听见平稳的唿吸声从旁边传来,原本双目紧闭的叶司清睁开眼,轻而易举地穿过结界,随后用指尖碰了碰慕知珩的脸颊,放出一丝灵力探入慕知珩的经脉中。 睡梦中的慕知珩察觉脸颊处有些发痒,往杯中又埋进去了些,随后一个翻身熟练地在叶司清的身上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枕好。 慕知珩醒来时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枕在叶司清身上,而原本放在中间的枕头也全被他踢到自己的那一边,中间的结界还在微微泛着光,想来是自己睡觉时自己滚过来的。 叶司清还未醒来,慕知珩赶忙朝里头挪过去,被枕头抵住后腰,他一把抓住枕头往旁边扔去,但那枕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砸在叶司清身上。 慕知珩一怔赶忙转过身闭上眼睛装睡,叶司清无奈将自己身上的枕头拿开,起身穿好衣裳后,慕知珩这才假装悠悠醒转。 他默默别开叶司清的视线,只要他不承认,那么这个枕头就不是他砸的。 他起身站在榻边张开手对着一旁的叶司清吩咐道:「帮本座更衣。」 叶司清从衣架上拿下慕知珩的外衫轻轻为慕知珩套上,但因着动作不熟练,穿得格外慢还时不时蹭到慕知珩身上的痒痒肉。 慕知珩想躲但又觉着有点丢人,只好生生忍受,这腰间的扣子尤为复杂。 叶司清半弯着腰,指尖总是不经意磨蹭到他的腰间,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沿着腰腹席捲全身。 又因着他们靠得有些近,叶司清的唿吸皆洒在他的脖颈处,他悄悄偏过头去露出一截微微泛红的脖颈。 一场更衣让慕知珩感觉到什么是度秒如年,一扣好慕知珩就头也不回,急急忙忙往外赶。 果然一到书房就看见申无锐和安歌已在里头侯着他了,申无锐见着他们时笑着点头。 而安歌则是盯着叶司清,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仿佛下一瞬就要抽出剑给他来上三到六个孔。 慕知珩默默地将叶司清拉到自己身后,生怕安歌一时情绪激动暴起,只是安歌的怒火好像又旺了几分。 与他们议完事后,慕知珩又开始处理文书,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是少了些什么。 看了眼被他赶到一旁的叶司清总算是想起来了。 他没有吃早饭! 虽然他现在有魔气,可他就是馋这一口,不过如今他怎么说也是魔尊,贪吃这样的名声可不能传出去。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被封住灵力的叶司清。 当早饭端上来的时候,慕知珩瞧见差点掉了手中的筷子,这东西狗都不吃吧。 管事被唤上来的时候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尊上却是询问他们是不是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管事微微一笑嚮慕知珩解释道,虽然他们许多东西都被让趁机抢走但倒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尊上听完很是欣慰地笑着点点头,随后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挨了一顿训的管事灰熘熘地从书房中出来,回想起左使大人的方法,在心中默默嘆息道,这差事是越来越难办了。 慕知珩看着重新上的菜式这才消气,他不停地往叶司清的碗中夹着菜说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 毕竟叶司清只能由他一个人欺负。 一顿饭吃完后,慕知珩又看起各种文书,一看到这些他就不由得开始犯困,不行他得找些事情打起精神来。 于是乎,目光再度落到叶司清身上。 这一次无需慕知珩开口,感受到视线的叶司清很是自觉地放下手中的书籍朝着慕知珩的方向走去。 「等等。」慕知珩伸手拦下正准备研墨的叶司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大沓厚厚的书籍:「念吧。」 叶司清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些话本,而一旁的慕知珩则是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并且在心中深深地感慨自己的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 他既能休息又能欺负叶司清,真真是一举两得! 慕知珩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叶司清的,他在心中无奈地摇摇头,本以为他恢復部分记忆后会对自己施以严酷刑法,没想到只是玩一些小把戏。 他随意拿起一本翻开后开始照着上面的内容读着,叶司清的声线一贯是清清冷冷的,如同冷泉敲击在石壁上,或许是二人靠得近,慕知珩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竹香味。 他十分惬意地靠在椅子上闭眼享受着,依照他这两日的欺凌想来叶司清很快就要忍受不住,届时肯定会露出破绽来。 到时候他只要施加一些压力逼问,肯定能找到叶司清欺骗自己的原因。 不过如今,就算知晓叶司清接近自己是带有目的性的,他也是不会轻易放叶司清离开。 毕竟失忆时,叶司清与他的相处说是未曾动心是不可能的。 慕知珩这一会冷笑,一会嘆气的动作让叶司清有些好奇他此刻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本书很快读完,叶司清拿起另外一本,他瞥了眼上方的封面随后看向依旧闭眼休息的慕知珩。 听到身旁没有动静,慕知珩心想怕是自己的折磨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于是他轻轻叩击几下桌面,语气冷淡地说道:「继续读。」 「确定吗?」 叶司清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有点犹豫,慕知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故作深沉地说道:「自然,继续念吧。」 第86页 叶司清的声音还是顿了顿这才开口缓缓念道:「师兄一把揽住师弟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在他的耳边恶狠狠地说道:『叫声夫君,命都给你!』」 「……」 好熟悉的文字,好陌生的句子。 正要进去给尊上禀告事情的安歌:「……」 他就知道,一定是这傢伙用了下作的手段魅惑尊上,这才使得尊上迷了心智,他一定要想个办法! 被震撼地根本说不出话来的慕知珩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匆匆离开的安歌,只是默默地看向叶司清手中的书。 那熟悉的封面,是那本《霸道师兄爱上我》 慕知珩只觉得他跟这本书的缘分不浅,每一次想死的瞬间都是它带来的。 而另一边的叶司清依旧在毫无感情地念着,眼见已经开始到那些不可描述的剧情时,慕知珩立刻出声喊停。 叶司清合上书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方才念书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慕知珩觉得他十分有必要向叶司清学习一下这厚脸皮的技术。 为防止再出任何的么蛾子,一整个下午慕知珩都让叶司清离自己远远的,而到了夜间叶司清便早早地躺好。 慕知珩见他这样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为什么他感觉叶司清有些乐在其中呢? 是他的错觉吗? 第四十八章 隔日一早醒来的慕知珩又发现他又双叒叕地躺在叶司清的怀里,不过这一次他更为小心,毕竟他还记得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不愿意面对的慕知珩默默地在他和叶司清身上打了好几个清洁术,随后熟练地将放在自己身后的枕头挪开,往里头一滚,重新找个舒适的位置窝着。 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断地在心中重复着,或许是因为强烈的暗示,慕知珩真的没有感觉到那么尴尬。 又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听到旁边的动静,估摸着叶司清已经起身,慕知珩这才假装醒来,不过这一次他飞速拿起外衫,套上就跑,丝毫不给叶司清接近的机会。 来到书房的慕知珩悄悄朝着门外瞄了一眼确定叶司清此刻并没有跟上来后,这才十分谨慎地将桌上那本书拿起。 只见封皮上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百大酷刑》 慕知珩摊开研读着上方的内容,入目前几页都是些血淋淋的刑法。 他看得不由得皱眉嫌弃,这些刑法要是用下去只怕叶司清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 不行,太残忍了。 慕知珩勐地往后面翻了翻,直到看见其中一面上方只写着八个大字,他这才停下翻阅的动作,仔细看去:虐身为下,虐心为上! 虐心? 妙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迫不及待地研读起下面的内容,第一,让你的敌人爱上你,再狠狠抛弃他。 慕知珩沉思着,怎么说呢,好歹完成了一半,也算是完成了吧。 他又接连看了好几条但就是没有满意的,他快速扫过一页,忽然被其中一条吸引:用其困在最讨厌的身份无法挣脱! 最讨厌的身份,如今叶司清是干元宗的青玄仙君,那么最能羞辱到他的便是让他成为自己的魔后!!! 妙啊!大妙啊! 慕知珩不由得佩服自己居然能想出如此点子,这一招一出任凭叶司清再能忍只怕也无法接受! 叶司清来到书房时却瞧见慕知珩笑得阴恻恻的,一改方才灰熘熘遁走的模样。 慕知珩在心中酝酿着接下来要说的话,脑海中又将书本上的的方法过了一遍。 「你来的正好,本座正好有事要问你。」 叶司清刚走到桌前就看到慕知珩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在桌上,本以为慕知珩从他手上拿走这个储物袋是想起来了,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认出这储物袋就是他自己的。 慕知珩也没有再期望看到叶司清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只不过不管叶司清是真的冷静也好假装镇定也罢。 此刻的他确实是想知道他的本命武器是否在这储物袋内。 他也曾询问过安歌,但他十分肯定地表示他曾经搜寻过整个噬杀谷也没有见到袀玄剑,若是被旁人捡到大概率也会在拍卖行上流通,毕竟上方还覆着自己的神识,对于旁人而言那把剑与破铜烂铁并没有区别。 于是想来想去,慕知珩便更加觉着他的东西应当是被叶司清给藏起来了,而很大的可能就是在这个储物袋中。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嘛?」慕知珩勐地拍下桌子佯装怒气沖沖地说道。 人越是慌乱越容易说错话,只要叶司清露出破绽他就可以乘胜追击,直击他的内心弱点! 于是慕知珩并没有着急接着往下说,而是用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叶司清。 果然在他的凝视下,叶司清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伸手拿起那储物袋。 随后直接解开上面的神识封印,递给自己。 ?! 这般轻易得就解开了? 慕知珩憋了一肚子的话,他眯着眼打量着那储物袋,不会有诈吧。 可是不接的话又显得自己好像怕了他,于是他接过储物袋,未了还补上一句:「算你识相。」 他一边悄悄打量叶司清的神情一边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里面的东西还蛮多的。 第87页 慕知珩在里头翻找一会就看到了袀玄剑,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灵石与丹药,由于东西太多他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而此刻叶司清已经坐到另一边看着书,丝毫不着急拿回储物袋的样子。 慕知珩将储物袋直接挂在自己的腰间,他就不相信叶司清真的能忍住。 叶司清刚翻过一面就见慕知珩背着手时不时在自己面前晃悠一下,察觉到他的视线更是来回踱步并特意地将挂着储物袋的那一边展示出来。 书上记载赤阳极莲并不会对神智造成影响,为何慕知珩服用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慕知珩没察觉到叶司清眼中的担忧,他只感觉自己快转成个陀螺了,但是叶司清似乎好像大概没有任何感觉。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叶司清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个储物袋? 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足以震破屋顶的声音:「尊上!!!!」 慕知珩看着那飞速靠近的黑点,在脑海中思索这人究竟是谁。 那人径直朝着慕知珩的方向扑来,随便突然被绊倒,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慕知珩见状不由得后退几步并倒吸一口凉气,这声音听起来怪疼的。 待那人扶着门框颤巍巍站起来,慕知珩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 黎彦初,他的近身医修。 他被干元宗围剿时刚好在外,这才躲过一劫,此番他回来,安歌特地传信给黎彦初让他赶忙回来。 只是听闻路途遥远怎么黎彦初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黎彦初捂着膝盖哀嚎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知珩看,安歌不是说尊上病得很严重快要不行了吗,怎么看起来生活虎的。 难不成?! 迴光返照?! 黎彦初勐地站起身来替慕知珩把脉,他一边皱眉一边吸气的模样让慕知珩不由得心慌起来。 「是寒症加重了吗?」眼下只有快点将经脉养好并将体内的毒素清除这才能在魔门大比上重新夺回魔尊的位置。 「倒没有,尊上体内的寒症已经暂时压制住,问题不算大。」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慕知珩缓过一口气后质问道:「那你一直吸气皱眉做什么?」 「这不是膝盖疼嘛。」黎彦初捂着膝盖又坐回椅子上,用灵气舒缓着膝盖上的疼痛,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按照脉象来看,你体内还多了一股毒素,而这毒素还会引发寒症,不过眼下这毒素已经压制住,也不算是什么要紧的。」 「但是……」 「尊上的体内怎么会有毒素?」安歌火急火燎地走进来,问题像连珠炮那样冒出来:「能知晓是什么吗,能治吗?」 而申无锐则是跟在安歌后面很是无奈地说道:「彦初不是说了没什么大碍吗,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只是压制住又不是根除,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復发。」安歌赶忙催促着黎彦初:「你快些想个能根除毒素的方法出来。」 「你别急啊,我还得去翻翻医书看看具体是什么毒素啊。」黎彦初被安歌晃得有些头晕。 慕知珩见他们这样子无奈摇头,随后将话题带回正道:「你方才话说到一半,后面想说什么?」 「额……」黎彦初有些犹豫,还是在安歌的催促之下这才视死如归般说道:「尊上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毕竟太虚也不适合身体的恢復。」 即便黎彦初说得再小声再委婉,屋内的人还是将他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沉默片刻,率先反应过来的安歌恶狠狠地瞪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司清,至于慕知珩已经在物色哪颗歪脖子树适合挂上去了。 黎彦初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人,只是他这一身白在这里显得尤为突出,黎彦初的目光又移到他身上的镣铐上,嘶,尊上玩得还真是花啊! 只是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他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越看越觉得熟悉,黎彦初沉思小片刻这才记起,这、这不是干元宗的青玄仙君吗?! 他勐地转头看向此刻正背手凝望窗外的慕知珩,没想到尊上喜欢玩这么刺激的,但这人可是尊上的生死对头啊,就这么把他强行留在魔殿里面真的不会出事的嘛? 不过相比于这一点此刻的黎彦初更加想知道安歌传讯给他时明明说尊上病得很严重,害他日夜兼程,人都熬瘦了一圈。 「你不是说尊上病得不轻吗?」黎彦初看向安歌的眼神很是幽怨,将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尊上成了断袖,还喜欢上这人,难道不是病得不轻嘛。」安歌边说边瞪着叶司清,那架势像是随时要冲上前撕了叶司清。 黎彦初听完默默地退了两步,生怕待会他们二人打起来殃及池鱼。 而那边的慕知珩像是思考了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般,依旧背对着众人说道:「这段时间选个良辰吉日,本座要立叶司清为后。」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黎彦初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尊上大抵是病了。 安歌是被申无锐与黎彦初一起拖着离开的,临走前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整个过程慕知珩都没有转过身来,毕竟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第四十九章 第88页 立魔后的事情慕知珩只是让几位重要的人知道,毕竟他的目的只是在于让叶司清的心态不稳而已,若真的让人知晓,届时干元宗那帮人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管事看着一身白的叶司清又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红得发艷的布匹,尊上居然要让他用这红布给他裁制新衣,可这风格实在是不符合这位仙君啊! 难不成,尊上最近换了口味,喜欢看人穿红色? 罢了,管事已经揣测不出魔尊大人的心意了,只是依照慕知珩的吩咐尽全力地办事。 回想起当初挨骂的经歷,管事这一次仔仔细细地为叶司清量了好几次数据这才放人离开。 叶司清来到书房内但却未见到慕知珩,书房内的侍从见到叶司清正在寻找慕知珩的踪迹赶忙上前行礼,好心提醒道:「尊上此刻正在寝殿内,只是听闻发了好大的火,仙君此刻还是莫要去触霉头。」 「为何?」 「小的也不清楚,午后尊上与左使大人在书房内密谈后,尊上便将自己关在寝殿内就连几位大人前去也没有搭理。」 叶司清听完道了声谢后便匆匆往寝殿的方向赶去,门口处果然设置了一道结界,叶司清十分轻松得就进入里头。 刚走进去没两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而里头的慕知珩听到声响,不耐烦地吼道:「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大,眼见那人不仅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还不断朝着自己靠近,慕知珩气得朝着地板的方向甩出两道法诀,试图将那不听劝告的人震慑退去。 屋内顿时掀起一阵尘烟,他心烦地抓起旁边的酒壶又是灌下一大口酒, 待尘烟消散却是露出叶司清的脸,慕知珩有些歪着头盯着他看,他应该是醉了,叶司清此刻应该还在裁制嫁衣才对。 他再度拿起手边的酒壶,但却被眼前的叶司清拦下,慕知珩有些烦躁地推了推叶司清但却未能推开。 反而是手中的酒壶被他一把夺过,叶司清皱着眉头道:「别喝了。」 「还给我。」慕知珩尝试伸手夺回酒壶,但此刻醉醺醺的他根本不是叶司清的对手,伸手抢夺了几次,他也有些恼了,于是拽着叶司清的衣领:「连你也欺负我。」 看着他浑身酒气窝在自己怀中,语气十分委屈的模样,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慕知珩的后背,他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却知道此刻的慕知珩需要他的陪伴。 靠在叶司清怀中的慕知珩似乎得到些安慰,情绪稍稍平缓了些,他嘆了一口气声音低低地说道:「叶司清,我到底是谁?」 叶司清低头看去,此刻慕知珩的眼中满是纠结于痛苦。 「我隐隐约约地感知到我应该是忘记了许多东西,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些人是谁。」 「我好像有一个师尊,他在梦里对我极好,但他们都说是我杀了师尊。」 眼看着慕知珩越说情绪越发崩溃,叶司清赶忙出声打断他,十分肯定地说道:「不是你。」 可慕知珩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看向自己的掌心:「叶司清,你见过我的师尊吗,我隐隐约约地记起一些事情来,可在梦里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是不是因为我杀了他,所以他不愿意原谅我,更不愿意见到我。」 「可我真的能感觉到梦里的师尊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可我杀了他。」 此刻的慕知珩尤为矛盾,脑海中过多的记忆片段让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可心里的郁闷与痛苦是真实的。 在他恢復部分记忆时,他也曾自我逃避过,将这件事情推为留言,可当安歌告知他所恐惧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像传言那般十恶不赦。 毕竟他之前以为自己是因为某种原因毁了道心,可如今所有真相摆在面前,他杀了自己的师尊。 这让慕知珩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又从储物袋拿出一坛松花酒来,这是在山界城时买的,原先是想留给师尊喝的。 如今师尊已经是喝不到了…… 慕知珩灌酒的动作被拦下,叶司清轻声宽慰道:「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我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慕知珩只当他是安慰自己,故而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轻轻推开叶司清的手,举着酒罈道:「陪我喝一坛。」 「我不会喝酒。」 慕知珩见他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强迫他,只是抱着酒罈往外挪了挪:「那你别打扰我喝酒。」 他才刚喝了两口,一只大手就从背后拿走他的酒罈,慕知珩有些气愤地转过身却见那一整坛酒都入了叶司清腹中。 他没想到叶司清会直接抢过他的酒喝下,不过他储物袋里还囤了不少,就不信叶司清还能把所有的酒都喝了不成。 他刚拿出一坛就被叶司清抢走,慕知珩无奈得又重新拿出一坛来,趁着叶司清还未一口喝光,与他碰了碰杯道:「别急,又没人跟你抢。」 叶司清盯着慕知珩手上的酒罈看了许久,慕知珩还以为他又要动手抢,于是赶忙又往旁边挪了挪。 但这一次的叶司清却是动手将他整个人紧紧搂在怀中,慕知珩挣扎了两下并未有什么结果便由着叶司清去了。 只是他感觉叶司清的举动尤为奇怪,无论他是否喝酒,每隔一小片刻就要同自己碰一下杯。 第89页 原本还沉浸在伤心中的慕知珩被他这不停歇的动作所吸引,他抬头看向叶司清,却见这人双眸不復从前那般清明,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却微微泛红。 这抹红居然能从叶司清的厚脸皮上钻出来,想来这傢伙也是醉得有些厉害。 慕知珩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温热的触感通过指尖传来,叶司清倒没有躲开只是任由着眼前之人揉搓着。 「还认得我是谁吗?」叶司清乖得过于反常,慕知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叶司清握住手中的酒罈又想与慕知珩相碰,但起了逗弄之心的慕知珩哪能让他轻易如愿,于是乎将自己手中酒罈举出去老远。 可他却忘记此刻喝的醉醺醺的叶司清根本无法保持正常的思维,他整个人往前倾,一时重心不稳直接将慕知珩压在身下,但还是固执地伸手要去碰慕知珩的酒罈。 「好好好,碰杯,碰杯,你先起来。」慕知珩无奈地与他接连碰了好几下,随后伸手又戳了几下这幼稚的傢伙:「方才还觉得你乖,现在喝得连人都要认不清了。」 「认得。」叶司清盯着慕知珩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我的。」 慕知珩被他一板一眼的模样逗笑,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嘴边的酒罈上,于是将那酒罈递给他:「行行行,给你。」 但叶司清却没有伸手,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慕知珩眯着眼打量着叶司清的神色,这个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不过如今又添了几分酒醉的迷濛与情.欲在里头。 之前吃过一个大亏的慕知珩见状当即撒腿就跑,这要是再发生些什么被黎彦初看出来,他是真的可以找棵歪脖子树挂上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叶司清的速度与力气居然比他这个身上没有镣铐的人还要厉害些,才听见后方的锁链响动,下一瞬,叶司清的脸就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恶,早知道就不劝叶司清喝酒了,慕知珩在心中暗暗将自己骂了一遍,不过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醉鬼要紧。 「那个,酒喝完了,下次,下次再聚。」虽然被叶司清抱在怀里但慕知珩还是努力地与叶司清拉开距离。 「嗯,好。」 慕知珩松了一口气,刚感慨完叶司清哪怕耍酒疯还是很克制的,下一息,他的整个世界就天旋地转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然到了榻上,他迅速裹着小被子退到里侧去,而另一边的叶司清则是慢条斯理地将外衫挂在衣架上。 「大哥,这才午后啊,还不到睡觉的时辰。」慕知珩将自己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生怕眼前的叶司清待会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来。 可叶司清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躺在外侧,睡姿一如既往得板正。 见他只是闭眼睡觉,慕知珩又再度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唿出去,旁边的叶司清突然坐直,把慕知珩吓得险些跳起来。 王八蛋,再这样折腾下去,他迟早要折寿啊! 「你又要做什么?」慕知珩这次的话中带了几分怒气。 「一起睡。」 「行行行。」被叶司清来回折腾加之酒劲上来,慕知珩确实也是有些困了,他刚裹着被子躺下就看到叶司清熟练地将他们二人中间的枕头往里面一扔,然后将人拦在自己怀中。 而那个位置便是慕知珩每日早晨醒来时的地方。 「……」 手法如此熟练,怕是个惯犯啊。 不过慕知珩没来得多想就感觉酒劲上来,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临睡前他想着下次一定要将结界设得牢固些。 一觉睡到翌日天亮,慕知珩醒来时身旁的叶司清早已没了踪迹,待起身时却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画像。 他十分小心地打开那副画像,画上的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三月里和煦的春风,与慕知珩梦里的师尊对上。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画像上的人,原来师尊长这样。 第五十章 因着这一场醉酒,又或许是因着那一张画像的缘故,慕知珩总算没有继续再想些奇奇怪怪的法子折磨叶司清。 只是立后的话已经放出去,更何况慕知珩心里暗戳戳地还是想看叶司上红衣的样子,故而并没有下令停止裁制新衣。 「啊~」慕知珩一把将手中的文书扔到桌子上又开始哀嚎起来,为什么话本里的魔尊都是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弹指间将敌人灰飞烟灭就是在和某个仙子/仙君谈情说爱,为什么他的每日的生活就是看不完的文书啊!!! 慕知珩对上叶司清投来的探究目光,迅速用文书将自己的脸挡上,谈情说爱什么的还是不适合自己。 叶司清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着慕知珩的方向走来,停在慕知珩身旁,扫了一眼那文书上的内容,随后便指出上方的解决方法。 慕知珩眼睛一亮,随后立马拿出另一本文书递到叶司清面前,叶司清同样很快给出解决的方法来。 那一瞬间,慕知珩就像方向某样稀世珍宝般看着叶司清,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就应该早些让叶司清来帮忙看文书的,这样他就能少嚎不知道多少句。 他立刻起身,笑着把叶司清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并将毛笔塞到叶司清的手中,谄媚地笑道:「就全靠你了,我给你研墨。」 管事抱着帐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魔后不知何时坐到了主位上快速批阅着文书,而他们的魔尊大人则是站在一旁,脖子伸的老长还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嘆,而手里握着墨条慢悠悠地研墨着。 第90页 这架势看起来,怎么反倒是魔后更有几分风范。 不敢多想的管事故意弄出些大声响来,屋内的慕知珩听见立刻站直身子背着手,表情十分严肃,偶尔沉着嗓子应一声,倒像是在监督着叶司清干活那般。 知道真相的管事险些没有憋住,但好歹是做了多年的管事,他稍稍调整一番后将手中的帐本递上:「启禀主上,这是往年与上月的帐簿,还请大人过目。」 慕知珩看着那足有一人高的帐簿,险些两眼一翻就昏迷过去,这还是他手底下的产业绝大部分被人分走的情况下,这要是他恢復魔尊地位,岂不是光是帐簿就能把他给埋了。 「当初的帐簿是谁主理的便交由那人看吧,本座相信你们。」慕知珩越看越觉得头大,毫不犹豫地想将这烦人的东西推出去。 「回尊上,这些当年都是您主理的,只是您不在的这几年是由右使大人处理,如今您回来了,这些东西还是得过目一番。」 慕知珩听完在心中默默流泪,当年的他是吃错了什么药吗,居然会如此勤奋。 他命人在桌子旁边支起一张小桌子后随手翻开一本帐簿,虽然他并不是看不懂,但上方这密密麻麻的字让他看得有些头晕。 于是趁着叶司清低头处理文书的空隙,悄悄将帐本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好在叶司清并没有拒绝,而是很自然地拿起帐簿翻阅起来,见自己手中的事情全都推了出去,慕知珩开始在书房内到处晃悠。 一会觉得这屋里的摆设需要更换,一会觉得文房四宝也该换了,看到最后他甚至觉得屋外的种植的花花草草也合该换一换。 看着看着,他的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他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我去外头透透气,待会就回来!」 生怕叶司清不同意,慕知珩跑得飞快,望着飞速消失的背影,叶司清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随后继续一目十行地翻阅着手中的帐簿。 而另一头来到花园中的慕知珩感觉全世界都明亮起来了,他背着手哼着小曲在小路上慢悠悠地晃着,脑海中盘算着待会给叶司清带些什么好东西以便犒劳他。 「尊上啊~呜呜呜呜~」泪流满面的黎彦初朝着慕知珩的方向扑去,但被慕知珩轻松躲开。 见他眼睛哭得都和桃子一样又肿又红,慕知珩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尊上啊!」黎彦初呜呜咽咽的,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别这样,不知道还以为在给我哭丧呢。」慕知珩给他顺了顺后背。 黎彦初将颤巍巍地将手中书信递给慕知珩,他接过展开一看,快速扫过上方的文字,密密麻麻,罗里吧嗦一大堆,大致意思就两个字:分手。 难怪黎彦初哭成这幅模样,真是可怜。 知晓这前情,慕知珩总算是听清楚他大致在哼唧什么:「分就分,小爷不缺这一个,今晚我就去醉梦楼点十个八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气死我了t_t」 黎彦初说着就扯着慕知珩的衣角往前走去,嘴里还嚷着:「咱们这就去醉仙楼,一醉方休!」 「等等!」这醉仙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于是他委婉地拒绝道:「要不然,咱们就在魔殿里面喝两杯算了。」 慕知珩的拒绝刚刚说出来,黎彦初立刻转而抱住他手臂,开始哭嚎:「我已经这么惨了,尊上居然连顿酒都不陪我一起吃,想当年,尊上对我……」 「好了,好了,再嚎下去我耳朵就要聋了。」慕知珩捂着耳朵很是无奈地说道,去一趟倒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依旧抱着自己鬼哭狼嚎的黎彦初:「行了行了,去去去,我去还不成吗。」 慕知珩对着一名路过的侍从吩咐道:「同管事说一声我们的去向,顺带让他跟魔后说一声。」 达到目的的黎彦初边笑边抹眼泪,嘴里面嘀嘀咕咕的。 而此刻书房内,正要前来禀告的安歌见到尊上并不在书房内,反倒是叶司清坐在位置上处理着文书。 这几日憋了一肚子气的安歌正愁着没地方撒气,如今有了这绝妙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他环抱着手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叶司清,但眼前这人却连头都未曾抬一下,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你以为尊上如今宠你便可以肆意妄为,不过是看在你的容貌与气质和那人有几分相似罢了。」 尊上前几日还特地找人将那人的画像精心裱好挂在寝殿以便日日瞧见,原以为这人至少会做出些反常的举动来,以便抓住他的把柄。 没想到这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可见城府极深,断不能让他久留在尊上身边!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安歌并没有瞧见叶司清提笔的动作顿住,眸色一暗,一滴墨滴落在纸上开出一朵墨花来,只是一瞬过后,他又恢復如初,继续提笔批阅文书。 安歌见到叶司清居然没有反应,更是自顾自地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全部宣洩出来:「等尊上腻了的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管事站在门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一边是未来的魔后,一边是左使大人,这两人好像都是自己开罪不起的。 可里头左使大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什么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话。 第91页 怎么看都是左使大人单方面欺负着魔后啊,为防止事态继续扩张下去,,管事硬着头皮走入殿内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见到管事,安歌的情绪稍稍收敛了些但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因着方才的事情此刻他的语气有些冷:「你来做什么?」 「回左使大人,尊上今晚有事要出去一趟。」管事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应答,毕竟封后大典在即而尊上还同黎医修去那种地方,要是让魔后知道岂不是要闹翻天啊。 管事不敢接着往下想,只期望着这两人谁都不要往下追问,让他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但可惜的是安歌并未让他如愿:「去哪里,是和谁在一起,又是去办什么事情?」 如此周密的盘问,真的是一丁点活路都没有给他留啊。 为今之计便只有一问三不知才能躲过此劫,他低着头回道:「尊上与黎医修走得匆忙,并无告知属下他们要去哪。」 「若是尊上回来便告诉尊上一声,我有要事找他。」被管事打断,安歌也不愿意继续在此处久留,冷哼一声后便径直离开。 待确定安歌走远后,管事又对着叶司清行了一礼:「还请魔后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左使大人他就是脾气差了点,加之从前的经歷可能有些误解,左使大人他人并不坏的。」 「无妨。」叶司清毫无起伏的声音从上方响起,管事也听不出喜怒来,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这才请安离开。 叶司清并没有理会这小插曲,而是继续批阅着手中的文书,随着时间推移,桌案上的文书越堆越多。 直到将所有的文书批阅完毕,他这才抬起头看向身旁依旧空着的位置。 他回想起午后安歌的那番话,他的容貌与气质与那人有几分相似,慕知珩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人。 垂在侧边的手骤然握紧,他快步离开书房。 第五十一章 此时的醉仙楼中张灯结彩,过往的行人听着门口的吆喝声,注意便不由自主得被那一声声唿唤所吸引,拔腿走入楼中。 而雅间内,早已喝大的黎彦初抱着酒壶坐在桌子上,高声嚷嚷着:「小爷我才不稀罕他!」 「是是是。」慕知珩在一旁毫无表情地附和着,他已经数不清这是黎彦初今晚第几次说这句话,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看着时辰差不多,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是来不及了,于是开口说道:「喝完这一壶就该回去了。」 「我不要!」黎彦初的情绪突然开始激动起来,抱着手中的酒壶死死不松口,又开始哭嚎道:「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慕知珩千言万语最后都汇聚成一句重重的嘆息,前几日他还嫌弃叶司清的酒品差,如今想来他那不吵不闹的样子已是人间少有。 还未等他感慨完,那一边的黎彦初又开始嚷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边喊边朝着门外走去,慕知珩被他吵得额头上的青筋微凸,早知道今日出来时就该带上回溯镜,把他这幅丑态录下来,让他回去自己好好看看! 而走得歪七扭八的黎彦初已经来到门前,冲着外头喊道:「把这最好的小倌们都叫上来!!!」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慕知珩捂住嘴,他慌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是说好的只来喝酒的吗?」 门很快被打开,老鸨笑得嘴都合不拢,挥动着手中的帕子:「客官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这最不缺的便是可心人~」 「他喝多了,胡说的,我们不用,不用。」慕知珩干笑两声回绝道。 可那老鸨那会错过这灵石送上门的机会,只见她轻轻一拍手各色的小倌便涌入屋内,而此刻喝醉的黎彦初还在叫好。 「黎彦初!」慕知珩在他耳边警告道:「快点将这些人请出去!!!」 黎彦初本就喝得有些神志不清,再加之此刻的环境有些嘈杂,他一时听不明白慕知珩在说些什么,只依稀听见什么请出去之类的话。 于是乎,他很是大方地拿出灵石塞到老鸨手中,掷地有声地说道:「请出去!」 老鸨捧着一袋灵石,那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几分,连连点头,飞速地将门关上:「就不打扰二位享乐了!」 「……」慕知珩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待他回过神来时,那群人已经围在黎彦初的身旁替他倒着酒,还有的为他捏着肩。 慕知珩看得直摇头,坐在一旁默默喝着酒,如此这般反倒是引得屋内几名小倌的注意,他们起身款款朝着慕知珩的方向走来。 毕竟这位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想来另一位自然也不会差。 眼瞧着他们的目标放在自己身上,慕知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往后挪了两步,有些慌乱地说道:「我不用,你们、你们去伺候他。」 闻言,那几名小倌有些失落,转身到了黎彦初身边,虽然这边人多,但待会若是有赏钱的话好歹还能分到一点。 自然也有不肯轻易放弃的,一名小倌坐到慕知珩身旁,这样的举动吓得他往旁边挪了几步。 「小的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小倌微微偏头看嚮慕知珩,眼里蓄着泪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去找他,我可没有半块灵石。」慕知珩指了指那边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黎彦初。 第92页 而那小倌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是坐得更近了些,带着几分祈求的语气:「我本是穷苦人家出生,迫不得已才来到这里,要是让妈妈知道我没能伺候好客人,怕是又要挨饿与挨打了。」 像是说到了痛苦处,那小倌伸手抹了下眼泪,慕知珩见他如此可怜,一时心软应下:「行吧,那你便为我倒酒吧。」 「好。」一瞬间这小倌转哭为笑,连忙起身为着慕知珩倒酒,借着倒酒的动作掩盖住眼中得逞的笑意。 他就知道,虽然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单看他的神色便是个好说话的,再加上他身上所穿的华服,今夜想来能狠狠诈一笔。 「客人,您请~」小倌端着酒杯直接递到慕知珩的嘴边,感觉下一步就是要亲自餵给他一般。 慕知珩的注意本来就在那边与人疯玩的黎彦初身上,一转头见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突然离自己这么近! 有些不习惯的慕知珩与其拉开一小段距离,神色冷漠地说道:「嗯,你放下吧。」 「客人莫要生气,铃儿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醉仙楼的规矩向来如此。」他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慕知珩一眼,接触视线的瞬间又立刻收回视线。 「罢了,给我吧。」 在慕知珩手触碰到杯壁的一瞬间,那小倌手一抖那杯酒全洒在慕知珩的身上。 「铃儿不是故意的,我帮您擦擦。」铃儿边说边拿着手中的帕子往慕知珩的胸口处擦。 「我、我、我自己来。」慕知珩吓得舌头都打结了,连忙抓住一直在自己身前乱蹭的的手。 正欲将其推开往自己身上打个清洁术时,门突然被推开,慕知珩闻声转过头,叶司清正站在门外。 「……」要不要这么巧? 他勐地一下松开那小倌的手,那小倌还在愣神,不曾想慕知珩突然松手,身形不稳地跌倒在地,一双媚眼如丝的眼楚楚可怜地看嚮慕知珩:「官人,您弄疼人家了。」 别瞎说啊,他什么都没有干啊! 好死不死,黎彦初听到动静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门口的那个人好像叶司清啊。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指着叶司清乐呵呵地说道:「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 还未说完就被慕知珩一把捂住嘴,后头看着慕知珩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他奋力挣脱开拍着慕知珩的肩膀道:「没想到出来玩你还是喜欢这一款。」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像是说到了伤心处,黎彦初再度哭出声来:「那王八蛋一点都不专一啊,呜呜呜……」 黎彦初哭到一半发觉自己光能张嘴不能出声,一脸惊慌地对着慕知珩指着自己的嗓子。 这事自然是慕知珩做的,这喝得烂醉的傢伙难道就没看见叶司清原本就沉着的脸越来越黑了吗?! 慕知珩不敢去看叶司清,他半强硬地拖着黎彦初离开,但黎彦初死死扒着门框不肯松开。 最后还是提着两坛酒这才哄得他肯松开手乖乖地跟着他们回去,一路上格外得安静,慕知珩悄悄打量着叶司清的神色,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叶司清这么黑的脸,正要开口时却瞧见申无锐竟然在门口等候他们,无奈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压下。 将死死抱着酒壶不肯松开的黎彦初交给他,嘱咐他多给这醉鬼灌几碗醒酒饮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寝殿。 「那个、夜深了,睡吧。」感觉自己身后有一道很危险的目光,慕知珩整个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没得到叶司清的答覆,慕知珩疑惑地转过身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后面的这人吓了一跳,身形一晃直接摔到在榻上。 「你、想要吓死谁呀。」慕知珩的抱怨声刚起就对上叶司清的视线,下一瞬,他骤然朝着自己靠近,这一连串的举动吓得往后挪了几步。 待他挪到正中央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他的脚踝将他直接拖回原位。 「我只是出去喝个酒而已!」慕知珩挣扎着试图将自己的脚踝从叶司清的手上救出,但所有的动作都被轻易化解,锁链随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回的动作而铮铮作响。 叶司清俯下身子掐住慕知珩的下颌冷笑一声,这使得慕知珩的心也随之一颤,想起那像极了捉姦现场的那一幕,他急切地开口解释道:「我真没有碰他,不过是酒洒了而已。」 叶司清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地盯着自己,慕知珩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更何况他们二人此刻如此靠近姿势,实在是有些危险,他甚至稍稍一抬头便能触碰到叶司清的嘴角。 他伸手推了推叶司清的肩头试图将这过于敏感的距离拉远些:「你先让我起来。」 叶司清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随后他便感觉到捏着自己下颌的力度加大了些,像是较劲般慕知珩同样加大推开叶司清的力度。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这傢伙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就摆着一张臭脸,如今还将他强硬地压在身下,他堂堂魔尊怎么能如此狼狈地躺在他人身下,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即将册立的魔后! 「叶司清!」慕知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他的脚蹬在叶司清的膝盖上,两只手用尽全力推开叶司清,但眼前的叶司清却是纹丝不动。 慕知珩被眼前的情况所震撼到,他就不信一个身上戴着镣铐且还被封印灵力之人的力气还能有这么大。 第93页 双手刚凝结起魔气就被叶司清攥住,下一息原本拷在叶司清身上的手鍊就到了自己身上! 他吓得眼睛都要瞪出来,叶司清到底是什么时候解开这封印的?! 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叶司清就再度掐住他的下颌,牢牢地吻住他。 第五十二章 一吻结束,慕知珩十分狼狈地喘着气,待意识回笼后的第一刻对上的便是叶司清那双充满郁色的眼睛。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想着该如何逃离,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叶司清是如何挣脱他的封印。 如今他的双手被缚,只能靠着双腿挪动,但显然叶司清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自己,慕知珩不断扑腾着被他紧紧扣住的小腿:「叶司清,你给本座放开!」 他边喊着边试图挣开手腕上的锁链,特喵的,早知道当初就不买品阶这么高的法器,怎么这么难弄。 一时挣脱不开的慕知珩,只能尝试着拉回阴着脸的叶司清的理智:「你听我说,我今日是因为黎彦初受了情伤这才跟着他去的醉仙楼,我就只是喝了酒而已,那些小倌都是他点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话毕,慕知珩悄悄打量着叶司清,见他神色和缓些便再次试图将小腿从他的手中拯救出来,这一次的他格外顺利,叶司清并没有阻拦他。 成功后的慕知珩想再接再厉地往外挪一挪,没想到他刚一挪动身子就被叶司清按回原位。 两人的距离再度被拉进,慕知珩再度仔细看着他的脸,此刻的他深色已经有些和缓,但脸上却是透着一抹不正常的淡淡的红,并且双眸也有些迷濛。 这模样分明与他前几日喝了酒时一模一样啊! 可今日的叶司清也没有喝酒啊。 慕知珩心中疑惑,习惯性微微歪头思索着,一缕髮丝垂下。 见状叶司清伸手帮他捋到一旁,因着方才的挣扎,慕知珩的髮带早已被挣开了些,此刻松松垮垮地垂在发间,叶司清索性将他的髮带取下。 顷刻间,墨发散落在叶司清的手臂间,他执起一缕放在唇边轻吻一下。 慕知珩被他的动作吓得完全僵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一个离谱的想法,该不会是刚刚的那一吻吧?! 这个猜测虽然有些离谱,但好像除此之外叶司清就再无接触到酒的可能。 但这傢伙的酒量也太差了吧。 「你醉了?」 「没有。」 回答的倒是挺快的,但喝醉了的人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 和醉鬼打了一晚上交道的慕知珩很有经验,于是乎他用着很是温和地语气对着叶司清说道:「你能不能坐远些,我有点热。」 这一次的回答比方才的还要快上许多:「不能。」 慕知珩觉得他有些累但叶司清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更累:「你心里曾有过谁?」 这番话让慕知珩更加疑惑,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他也想知道啊,可他能回想起的大部分记忆都是从当了魔尊之后,剩下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难不成是之前在干元宗的时候,可这事情难道不是叶司清知道的更清楚一点嘛。 他的这幅样子落到叶司清的眼中却成了欲言又止,周围的寒气一下子就比方才强烈许多,慕知珩看着突然变卦的叶司清连连后退。 此刻来软的怕是不成了,于是他虚张声势地说道:「我告诉你,别再过来了啊,这可是魔界,等明日他们要是醒来,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还有待我挣开这破锁链,一定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嵴背靠到墙壁的时候,慕知珩在心中懊悔,早知道寝殿内的床榻便换大一点的,起码此刻还能有地方躲。 不过逐步逼近的叶司清已然没有让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思考这么不着调的事情,他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该如何将此刻脸色沉得要滴出墨的叶司清击退。 可是他现在的魔气完全被锁链禁锢住,根本没有办法使出任何的法诀。 最简朴的方法往往最有用,慕知珩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切能扔的东西朝着叶司清的方向砸去,但皆被他的护体灵气所挡开。 眼见叶司清越来越近,慕知珩吓地闭上了眼睛,等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悄悄睁开一条缝隙打量着叶司清。 只见他此刻停在床榻中央,死死地盯着榻上的物件。 慕知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到一旁的天阶合欢露上面?! 而且一旁还躺着之前狐妖掌柜送他的榻上秘术,最重要的是还摊开了啊!!! 他只能往里缩了缩,盘算着待会该如何跑路。 叶司清此刻盯着躺在天阶合欢露旁边的锦盒,而其中的那抹白色刺痛他的眼睛。 那玉簪并不是他的,慕知珩也从未说过要送他这东西,如此妥帖地收在盒中,那便只能是安歌口中的那个人。 见原本已被安抚好的叶司清突然再度沉下脸,甚至目光比之前更加吓人,慕知珩抖得更厉害了些。 眼前突然天旋地转,他们又再度回到之前的姿势。 「那个人是谁?」 谁啊,他也想知道是谁啊! 慕知珩深知此刻不能再激怒他,于是放缓语气说道:「没有,哪有什么人。」 只是他的这句话好像没有安慰到叶司清,他反而更生气了。 第94页 「说话就说话,你不要动手动脚!」慕知珩奋力抵抗着。 那原本中央的天阶合欢露咕噜噜地滚到他们二人面前,俩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它的身上。 慕知珩的头皮一麻,连忙往上方蛄蛹了两下,但他的动作都被叶司清轻易地压制住。 「那人是谁?」叶司清又再度问了一遍。 这一次的慕知珩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的把柄此刻还在叶司清手上。 「你、你不要乱来哈。」 慕知珩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着,他伸手抵在叶司清的肩膀上试图拉开一些距离,但反被叶司清攥住压倒在榻上。 「我…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他现在脑子里能记得的人不超过十个数,再者叶司清这毫无前情的问法,鬼才能知道是谁啊! 力度逐渐加大,慕知珩也抖得更厉害。 「叶司清…叶司清…」慕知珩的声音也跟着颤抖,断断续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完整。 「身体太虚对经脉的恢復不好。」叶司清的语气很冷,动作更是直接。 「王、八、蛋!」慕知珩一字一顿地说道,气得眼尾都有些泛红,但此刻受制于人的他明显气势不足,咬牙切齿的模样也像是委屈地含煳不清:「放开额!!!」 「叶司清!你不要太过分!」 但这次的叶司清像是铁了心般任凭他怎样做挣扎都还是被牢牢压制住,墨发随着他挣扎的动作而变得有些凌乱,过度的体力消耗也让他的挣扎幅度变小。 此刻的他气喘吁吁反观叶司清依旧十分平淡,他俯身追问着:「到底是谁?」 「我哪知道是谁啊,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啊。」在如此关键时刻被生生压制住,且那人还在自己耳边一遍遍追问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哪怕是慕知珩意志再坚定,此刻也有些崩溃。 「你松手,我难受……」慕知珩张嘴想去咬叶司清的肩膀,但突然身体一抖又跌回原位:「我错了,错了,你轻点。」 叶司清见他这幅求饶的模样将手上的力道放小了些,见着实在问不出什么,于是稍稍调动灵力,那锦盒中的白玉簪便到了他的手中。 慕知珩看着他手中的白玉簪沉默了,这不是当初他在混沌之城时买下打算送给叶司清的白玉簪吗? 就因为这个没送出的礼物,叶司清这王八蛋就如此欺负他?! 除去愤怒外还有满腔的委屈,他精心挑选的礼物却成了叶司清磋磨自己的藉口,他干脆闭上眼偏过头,不再理会叶司清。 殊不知这幅反抗的模样更是激发叶司清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不过片刻慕知珩就败在他的手上。 「你还来?!」意识到叶司清动作的慕知珩瞬间惊恐地睁开眼睛,回想起当初的经歷,他立刻出声解释道:「这是当初在混沌之城时买的,本想、本想那会送你,谁知道在你身上闻到了脂粉味,然后我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至于你问的那人是谁,我哪知道是谁啊,我还想问你呢,你口中的那人是谁啊!」 叶司清听完这话一怔,随后立刻松开手。 长久保持同一姿势,胳膊第一次举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发酸,刚恢復自由的慕知珩立刻往后挪,并趁着叶司清不注意的时候踹了他一脚。 听到叶司清的闷哼,慕知珩只觉得还不够解气,正想借着机会多踹几下,没想到叶司清却是快速像自己逼近。 「你欺负我那么久,我不过就踹了你一下而已!」慕知珩害怕得又往里缩了缩。 而这一次的叶司清既没有将他抓回原位也没有对他施以『酷刑』,反而是握住他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方才因为挣扎而泛红的手腕。 好在这一副是慕知珩之前特地经过处理的,有着上方的绒毛保护并不会被伤到。 下一瞬,手上的镣铐解开,被桎梏已久的魔气穿过经脉的感觉让慕知珩感到身心舒畅,他眼睛一亮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思索着待会是要用左手打一顿叶司清,还是用右手好。 或许是想法太过于强烈以至于被叶司清察觉,他很是直接地说道:「你打不过我。」 慕知珩撇撇嘴暂且将心中的想法压制住,叶司清握住他的手腕随后用灵气将手腕上的红痕消去:「抱歉。」 慕知珩冷哼一声,给自己身上打了一个清洁术后就直接盖着被子躺下,折腾了一晚上他实在是困了。 察觉到叶司清隔着被子抱住自己,恰到好处的力度从腰间上传来缓解着上方的不适,慕知珩蛄蛹了两下,随后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翌日,慕知珩醒来时就看到叶司清坐在床榻边,而他还在用灵力温着醒酒饮,见慕知珩醒来便将那醒酒饮端到他面前:「不苦。」 慕知珩昨夜喝的并不多,更何况他本就讨厌一切汤药,哪怕是醒酒饮也不例外,他轻轻推开那醒酒饮,拒绝道:「我已经醒酒了。」 叶司清轻应了一声,垂下眼眸,看着他十分失落的模样,慕知珩捏了下眉心嘆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醒酒饮一饮而尽。 在将碗递迴给叶司清的时候瞥见他的髮髻上簪着他送的白玉簪。 察觉到慕知珩的目光,叶司清很是郑重地说道:「我很喜欢,谢谢。」 虽然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此刻双眸中的喜悦完全暴露在慕知珩面前,此刻的叶司清在他的眼中就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第95页 不过慕知珩一看到这玩意儿就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就生气。 叶司清刚将碗放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冷哼声,于是他很是自觉的拿起外衫想为慕知珩更衣。 慕知珩吓得一把将衣裳从叶司清手上夺过,正往身上套的慕知珩陡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解开那镣铐的?」 「刚来的时候。」 ?! 「那你还肯一直戴着这玩意?」 「我以为你喜欢。」若不是叶司清十分认真的表情,慕知珩还以为他在揶揄自己,他指着叶司清好半响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于是一挥袖径直去了书房,而叶司清则是跟在其身后。 来到书房后,见叶司清如此自觉地坐到位置上替自己批阅着文书,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他躺在叶司清之前做的软榻上翻着他看的那些书,上方『之乎者也』的内容看得他头大,索性将书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放空时想起昨夜叶司清一直在苦苦逼问的话,他同样很是好奇,叶司清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好奇一旦被激发被再也止不住,他一把掀开书,转身对着埋头批阅文书的叶司清询问着。 叶司清的动作一顿,抿着唇沉思片刻后便将昨日书房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听完这一切的慕知珩一脸茫然,他以前想过谁啊,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 本着要把事情彻底解决的想法,慕知珩正想派人去将安歌请来,没想到他却是刚好踏入书房内。 与叶司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的安歌十分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而叶司清则像是没有看到这人一般又将视线转移到文书上。 感觉二人随时要动起手来,慕知珩轻咳一声将这屋内焦灼的气氛打破,随后开口道:「正好你来了,我有事要问你。」 看着尊上表情如此严肃,想来是要要紧的大事。 「你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安歌一怔,看了眼叶司清,随即明白过来,看来是叶司清是向尊上告状了,不过安歌倒也不怕,只要叶司清能知难而退,他就是受罚也乐意。 于是他看向叶司清一脸得意地朗声道:「自然是尊上寝殿内所挂画像之人。」 画像? 那不是师尊吗? 慕知珩挠挠头,这俩人的气质像吗,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冷出尘,明显就是两个人好吧。 「你眼神有问题,找个时间让黎彦初给你看看。」慕知珩捏着眉心说道,就因着这么个误会害得他昨晚吃了那么大的亏。 安歌没想到尊上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另一边的叶司清似乎心情不错,这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人知晓尊上心中另有其人却还能忍受下来,继续厚颜无.耻地待在尊上身边,想来城府极深,此人断不能留! 正想着该如何私底下同尊上分析,却瞥见那人身上的手铐已经摘下。 此刻什么稍后再说的想法全被安歌抛之脑后,他看嚮慕知珩焦急地说道:「尊上,你之前放任他在身边就算了,如今还把他身上的镣铐解开,万一这人再度联合干元宗的人前来围剿该如何是好?!」 原本躺在软榻上的慕知珩被突然炸起的安歌吓到,他捂着耳朵看向安歌道:「小声点,我的耳朵要被你们炸聋了。」 安歌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喘不上来,尊上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袒护着叶司清! 「尊上!」安歌有些不甘心得又喊了一声。 慕知珩摆摆手敷衍道:「我心中有数。」 他倒是恨不得将叶司清全身上下都捆起来,可这傢伙之前中了他的药被完全缚住还能无声无息地解开身上的镣铐,这次的慕知珩可不敢赌,毕竟他身上还隐隐有些不适。 要是再把叶司清惹毛,他怕是真的就下不来榻了。 安歌不清楚慕知珩心中的担忧,只以为他已经被叶司清迷惑了心智,眼见他劝不动于是干脆一甩袖便离开,他得找申无锐好好商议一番,否则这以后岂非姓叶的说了算。 总算落得个清净的慕知珩再度躺在软榻上,还不到一会又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声声悽厉的唿喊:「尊上啊!尊上!」 被吵醒的慕知珩往里头翻了个身,但那声音一下赛过一下,啧,越听越像是在给他号丧。 刚一踏进门的黎彦初就瞧见朝他飞过来的书,连忙侧身躲开,妈耶,是谁敢谋害尊上身边最亲近的医修。 「我还没死呢?!」 黎彦初看着坐在软榻上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慕知珩,这分明与方才撞见安歌时,他所说的尊上病情严峻完全不一样啊!!! 可恶,安歌又在骗他! 「是安歌说你要不行了。」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黎彦初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安歌。 「你替他看眼疾的时候顺带给他看看脑子。」慕知珩长嘆一口气道。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黎彦初有些好奇地凑到慕知珩身边:「你们俩吵架了?」 慕知珩愣了两息,想了想,没有吧,这件事情完全就是安歌单方面对着他一顿输出,不过对于叶司清,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随着慕知珩转头的动作,黎彦初发现他的脖子上居然有一块红痕,他勐地凑近仔细端详着,下一瞬慕知珩勐然弹起,捂着脖子一脸惊恐地看向黎彦初,怎么他身边的这几个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第96页 「尊上。」黎彦初很是无奈地埋怨道:「若不节制怎么能养好身体。」 慕知珩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昨晚也不是他想这么做的啊,论起来这件事情还有黎彦初的责任在里头。 察觉到尊上盯着自己的眼神瞬间犀利,黎彦初浑身一颤,寻了个开方子的藉口立刻遁走。 身边再度安定下来,可慕知珩这一次是睡不着了。 慕知珩用魔气将痕迹去掉,特喵的,叶司清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脖颈处留下印记的。 外边再度传来脚步声,慕知珩很是不耐烦的看向门口,又是谁呀,老是来烦人! 见到申无锐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书进来,原本烦躁的慕知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 「快,放那去!」慕知珩指着那已经堆成小山的桌案,无比兴奋地说道。 刚放下文书的申无锐朝着叶司清的手腕处投去打量的目光,随即身后再度响起一道声音:「再去把库房里的帐簿都拿来。」 申无锐错愕地回道:「可那些属下都已经对过了。」 「无妨,都拿来。」从前慕知珩还会担忧叶司清的身体扛不住,如今他恢復灵力自然是要让其发挥最大的价值,顺带帮自己解决一下头疼的事情,再顺带报復一下他昨夜的行为。 「是。」申无锐应下的同时瞥了一眼叶司清的方向,很快又收回目光。 待他走出书房,等候在外的安歌与黎彦初快速围上前,安歌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尊上让我将前几年的帐簿都拿出来给他看。」申无锐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无奈。 「狐媚!」安歌咬牙切齿地说道。 「或许是我们误会了?」听着安歌气到开始磨牙,黎彦初默默退了两步,小声地说道:「也许尊上是想折磨魔、那人呢?」 察觉到安歌投来地眼神,他立刻把临到嘴边的称唿换下,随后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我感觉他和那些修士不大一样,而且,我感觉尊上是真心喜欢他。」 「还有,你们没感觉这次尊上回来开朗了不少,可不像从前那样整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或许是因着这样的缘故,尊上的旧伤与寒症都好了不少。」 听着黎彦初这一番话,安歌沉默许久,未了憋出一句:「让管事搬帐簿过去吧。」 看着叶司清埋在那小山堆中,慕知珩用完膳后很是没义气地抛弃了他,选择回到寝殿准备休憩。 刚挂好外衫,那叶司清就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吓得跌坐在榻上的慕知珩,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安寝。」叶司清说完便要开始解外衫。 「等等!」慕知珩呵止住叶司清的动作,随后指着那一旁的软榻道:「你自己到那边打坐去。」 恢復灵力后还想跟自己躺一张榻上,做他的美梦去。 胳膊上拧不过大腿的,慕知珩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胳膊。 被迫枕在叶司清怀中的慕知珩自我安慰着,叶司清给自己当枕头用,他是不亏的。 可迷迷煳煳间,慕知珩又觉得他的这一系列做法,像是在引狼入室。 第五十四章 或许真如黎彦初所说地那般,身体太虚容易不利于身体的恢復,慕知珩一觉醒来就感觉自己的经脉抽动了一下。 他坐在榻上许久,直到魔气沿着自己的经脉走了一圈也没感觉出来什么。 他刚一抬眼对上旁边叶司清的视线,还未开口那人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汤药,坐到慕知珩的身边握住慕知珩的手腕放出灵力探入他的经脉中。 慕知珩也没有反抗,十分信任地由他将灵力游遍他全身的经脉。 待一周天后,叶司清这才开口说道:「许是十五要到了,为保稳妥还是让黎彦初看看。」 说着,他瞥了演小桌上的汤药,那原先是黎彦初给慕知珩补身子用的,只是如今怕是要重新换药了。 慕知珩听后,全身上下都在抗拒着,原本这段时日喝的汤药就哭,如今症状严重了,那喝的岂不是要更苦。 都怪叶司清! 这般想着他勐地抽回手,头也不回地往书房的方向走。 听到消息的黎彦初拼命往书房的方向赶,之前那都是听安歌瞎说的,如今却是尊上亲自派人来传,想来是出了很大的事情啊!!!! 慕知珩瞄到书房前闪过一道人影,随后就看见黎彦初捂着臀部,一瘸一拐地走进书房,方才跑得太快有些剎不住脚步。 但他还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毕竟尊上从来不轻易喊痛,此番派人来传一定是疼痛难忍! 可当走进内室,却看见此刻应该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尊上接过剥好的干果,十分悠闲地塞入嘴中。 「……」说好的寒症復发呢,黎彦初瞬间感觉自己的伤口更疼了些。 不对,尊上一贯是自己忍着,这番作为想必是怕自己担心。 他急急忙忙地来到慕知珩身边,将灵力探入他的经脉中,一周天后,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嚮慕知珩,随后又埋下头,又一周天后,他再度抬头。 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尊上是哪里不舒服?」 「晨起时经脉抽了一下。」慕知珩吃着手上的干果,那样子哪里像是寒症復发,更何况他方才把脉完,依照尊上如今的实力,一拳一个他不成问题啊。 第97页 「除了这一下,还有其他的地方不适吗?」 慕知珩想了想指着胳膊道:「还有这里酸痛。」 黎彦初检查一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眼站在旁边同样一脸担忧的叶司清,视死如归道:「尊上的经脉毕竟还有伤,偶尔冲动一下也实属正常。」 「至于…至于那胳膊处想来是睡觉的时候压的,只要端正一下睡姿就好。」 「好的、好的、好的。」慕知珩尴尬地连连点头应了好几声,此刻的他已然对于这样的场面有些麻木。 「不过,即将要到十五月圆之日,尊上还是要早做打算。」 「什么打算?」慕知珩一脸疑惑。 黎彦初见他居然连这事情都忘得彻底,更加坚定要早日练出可以为其恢復记忆的药剂来,不过眼下还是要先带着慕知珩去了解一下他从前的打算。 慕知珩随着黎彦初来到一处小房间内,里头唯一的陈设最上方的墙壁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以此来照明。 看着如此简陋的布置,慕知珩更加茫然了些,这样的地方怎么就是他的打算。 「尊上可有想起些什么?」黎彦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凑近问道。 「没有。」慕知珩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回道,不过为何他站在此处便能感觉到一股燥热。 见时候差不多,黎彦初也不再故弄玄虚,「感觉到了吧,这地下深埋着地心火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寒症,尊上从前每次寒症发作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距离十五还有两天,慕知珩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此处,万一寒症突然发作他也能及时应对。 「你怎么还不走?」慕知珩看着依旧杵在原地的叶司清问道。 这地心火的热源是可以直接穿透护体灵气的,慕知珩单坐在这里就感觉暖烘烘的,可这样的温度对于叶司清这样经脉完好的人就有些热了。 反观这人端坐在地上,脸上连颗汗珠都没有,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受到任何影响。 且这人还试图朝自己凑过来,慕知珩虽然嘴上嫌弃着但还是任由他靠过来。 「你真不打算出去?」 「嗯。」叶司清的态度很是坚定。 「那你待在这里吧,我有点渴,我先出去喝口茶。」慕知珩刚站起身就看到叶司清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套茶具,行云流水地泡出一杯好茶来。 慕知珩接过茶杯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这傢伙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察觉到慕知珩的视线投来,叶司清又从储物袋内拿出一把提前剥好的干果放到慕知珩手中。 望着手中的干果,慕知珩内心有些复杂,从前他以为他们二人是道侣关系,因而很自然地接受叶司清对他的好。 可现在他们也没到那种关系,甚至这段时日他还一直磋磨着叶司清。 这傢伙对他这么好是在图什么? 或许是因为密闭空间中总是容易惹人遐想,慕知珩越想越不对劲,叶司清完全在他不能得不到什么好处。 难不成叶司清喜欢这样的?! 不像啊。 他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书房中。 上一瞬慕知珩还在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把这布置得舒适些,下一瞬,一个靠枕便递到自己的腰间。 「叶司清,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慕知珩往他跟前凑了凑,确保自己能够仔仔细细地看清他全部的表情。 「因为你从前也是如此待我。」 啊?! 他从前居然会给叶司清端茶倒水,天冷给他添衣,天热给他扇风?! 这也太吓人了吧。 可那头的叶司清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这傢伙该不会是想让他像从前那样对待他吧。 慕知珩在脑海中想像了一下那画面,顿时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也太恐怖了!!! 看着叶司清满眼深情地期待自己回答,慕知珩选择他最擅长的——逃避! 他直接抱着靠枕躺下,手很是习惯性地摩挲着身后的被子,随后一件大氅盖在他的身上。 好热! 但躺在地上装死的慕知珩依旧苦苦坚持着,他暗暗地捶着地板想着该用什么动作将身上的大氅推开比较合适。 突然他听到地面发出『咔嚓』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移动着。 他勐地一把将身上的大氅掀开,果不其然,他右手边的墙壁突然推出一个三寸大的盒子来。 慕知珩好奇地走上前,里面就两样东西,一副字画还有一个锦盒。 慕知珩心中一凛,想起之前安歌的话,该不会安歌说的话其实是这一副吧。 完蛋,要是这画上的人不是师尊,也不是叶司清的话。 依照叶司清那个性子,只怕自己很难直着走出这间屋子啊! 还在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晓得将那幅画卷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一只大手就绕过他直接将那副画卷拿起。 趁着叶司清打开画卷的功夫,慕知珩已经默默地往外移了好几步,万一叶司清要是发作他起码还能跑出这个房间。 到了外头,叶司清应该多多少少会克制一些。 他朝着画卷的方向悄悄打量了一眼,上面的那个人还真是抽象啊,只能依稀看出一袭白衣与一柄长剑,且那个人立于竹林之中。 第98页 不过端看叶司清的表情似乎有些高兴? 慕知珩这才又重新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挪过去,他凑近那副画像仔细辨认一番,还是没看出那上面画的是谁,不过那旁边似乎还盖着章。 他又往前凑近了几分,仔细辨认其那章印,依稀认出两个字来,莫忧。 这还真是他画的啊?! 怎么这么难看! 但当叶司清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慕知珩立刻切换成一副得意的表情。 「谢谢,我很喜欢。」 瞧着叶司清如此郑重地说道,难道这画上的抽象人物是他? 不过仔细一瞧那剑式的花纹确实有几分像寒玉剑,而那人的五官确实也与叶司清有几分相似,但刻画得最入木三分的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如此看来确实是叶司清,没错了! 那这一旁的锦盒中又是什么,慕知珩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一番也没想起他与叶司清有什么特别的信物。 只是东西就在自己跟前,慕知珩也懒得再去一遍遍回忆,伸手拿出锦盒直接将其打开。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师尊的法器,丹灵。 再看到他的一瞬间,脑海中很多关于师尊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 「师尊为何选我「 「缘分吧,为师从那么多人里,第一眼便瞧见你」 「也是为师这预备收徒的几十年中天赋最好的」 * 「师尊不给弟子改个名字吗」 「珩乃美玉,你都是美玉了,还改什么?」 「更何况,过去也是你的一部分,若没有过去的你,就不会有今日的你」 「师尊,听不明白。」 「到时候你就知晓了,不过有一个小名很适合你。」 「是什么?」 「莫忧。」 * 沉浸在美好画面中的慕知珩露出笑容,可下一瞬,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而师尊正与一人激斗,丹田所传来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煳起来。 「莫忧!快走!」随着这一声落下,慕知珩便感觉到被一件法器载起,眼前的景象飞速往后略去。 「二十块下品灵石。」 「成交!」 叶司清见慕知珩打开锦盒后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周身更是魔气四溢,他紧忙上前将灵力探入慕知珩的体内,试图帮他压制住暴动的魔气。 若是这股魔气再度伤到经脉,那么他们之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滚开!」慕知珩感觉自己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雾,看不清楚之人究竟是谁,他好像又回到那个阴暗而又潮湿的决斗场里。 杀了这人,攒足灵石,他便能从这里出去,为师尊报仇! 这般想着,慕知珩毫不犹豫地执剑朝着叶司清噼去。 第五十五章 袀玄剑还未触碰到叶司清就被他的护体灵气阻挡下,慕知珩有些震惊,今日的对手居然这般厉害。 他再度运起魔气不断朝着叶司清的方向袭去,叶司清担心伤到他,故而只是一味地躲避并没有还手。 「慕知珩,是我。」 听到这话慕知珩一怔,眼神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的叶司清。 借着他停顿住的机会叶司清来到慕知珩身边,他抓住慕知珩的手腕,制止他的进攻。 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慕知珩立刻开始反抗。 但很快丹田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无法握住手中的剑,只听见一声脆响后,慕知珩后一步随着袀玄剑往地上倒去,好在叶司清眼疾手快将其搂在怀中。 「好冷、好冷……」 察觉到被人抱在怀中慕知珩不断地抗拒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叶司清几次试图握住他的手腕输送灵气也被他手脚并用地推开。 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捆仙锁先将他在经脉肆虐的魔气压制住,意识到失去魔气抵抗,那寒症准备朝着经脉勐攻而去,但下一瞬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所压制。 即便有叶司清的灵力抵抗,可慕知珩却感觉到浑身上下的疼痛并没有得到缓解。 若说从前寒症復发时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经脉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汇聚一块。 而这一次却像是整个经脉有了生命一样,不断地在他的体内翻滚,撒泼。 额头暴起的青筋预示着身体的主人此刻已快到了极限,但他仍是不断抗拒着叶司清的接触,但他所有的奋力挣扎都暂时被叶司清压制住。 即便身上的寒症发作得十分厉害,但慕知珩此刻却像是完全将它抛之脑后,不顾一切地往前挣扎,哪怕是叶司清试图用灵气稳住他也无济于事。 见他双目猩红,口中不断呢喃着,叶司清凑近去听,只是此刻的慕知珩因着剧痛而咬着牙关,他只能迷迷煳煳地听到『报仇』,『杀了他』之类的话。 叶司清心中一沉,望向掉落在地上的丹灵,那法器他也是识得的,乃是华煦仙君的本命法器。 慕知珩是在看到丹灵之后才有如此之大的反应,难不成他是想起了什么?! 眼见当年的事情有了查明的希望,叶司清紧忙加大灵气的输送,试图将有些失控的慕知珩唤醒。 而此刻的慕知珩感觉自己全身被束缚着,眼前的景物模煳不清,苦涩的药味传来更加佐证他心中的想法。 第99页 他还在决斗场中,他还被困在这。 可脑海中另一些片段也开始闪现出来,片段中的他靠着一场场搏杀最后终于出了混沌之城,前往魔界后他开始招收手下,以便查明当年的真相为师尊报仇雪恨。 他救下被宗门残害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安歌,遇到被魔门追杀的申无锐,他慢慢地将自己的队伍组建起来,再在魔门大比之上一战成名,成为最年轻的魔尊。 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站得越高,手中的势力越多,他才能查清当年的一切,在这偌大的天地之间找到那个人,为师尊报仇雪恨!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干元宗再也不能容忍他这个叛徒。 他最终抱着满腔遗憾落入噬杀谷中。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于何处,是阴暗潮湿的决斗场还是血腥瀰漫的噬杀谷。 是见到毫无灵气波动的丹灵时,还是见到剑锋对向自己的寒玉剑时更痛心些。 叶司清看着他苍白的嘴唇翕动,滚动的喉咙中发出低哑的嘶吼与泣音,双眸满是绝望与无助。 他唤了两声慕知珩的名字,可丝毫没有得到慕知珩回应。 取出一颗丹药原想再餵给慕知珩,可在丹药碰到嘴唇的一剎那,慕知珩突然紧紧咬住他的手指。 叶司清闷哼一声,但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是将丹药往里送去了几分。 感觉到苦味的慕知珩眉头一皱,力道加重了几分。 待寒症褪去,他只是轻轻一动就感觉浑身上下的经脉在隐隐作痛,还未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声关切的询问:「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事。」慕知珩一睁眼就满眼疲倦的叶司清,赶忙询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见慕知珩想要将手抽回,叶司清紧忙制止他:「别乱动,寒症还没有完全压制住。」 这次的寒症比以往的每一次发作都要厉害些,按道理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就算不能完全压制住也不可能越来越厉害,如此反常的情况叶司清还从未见过。 在叶司清思索的同时,慕知珩也被这房内的情况所吓倒,难怪这屋里什么陈设都没有,就算之前有也应该被他都打环了吧。 他瞥见掉在地上的画卷,他估摸了下距离,大概伸个腰就能够得到,于是慕知珩一端连着手,一端极力伸手去够那副画卷。 将画卷拿到手的慕知珩眼前一黑,那上方的叶司清脸上居然多了一个黑脚印,他悄悄打量了下叶司清和自己鞋底的纹路。 这个脚印,似乎、好像、大概是他的…… 要不然趁着叶司清还没有发觉先偷偷藏起来,找个时间再重新画一幅偷梁换柱一番。 刚将画卷阖上,一旁的叶司清就很是自然地伸手想要接过,慕知珩生怕他看见上方的脚印,急忙寻了个藉口:「这幅画不好看,等我过几日再重新画一幅给你。」 慕知珩边说边想将那画拿回来,可叶司清却是直接将画卷收入他的储物袋中,并很是高兴地应下。 他震惊地看着叶司清这不按常理的处置方式,这个时候叶司清不是应该将画卷交换给他才对吗?! 罢了,只希望叶司清能晚些看到这画。 又过了几刻钟,在慕知珩的劝说之下,叶司清才同意松开他的手腕,刚一活动两下慕知珩就发觉他的手臂特别的酸软。 因着寒症刚过,经脉还未完全恢復,慕知珩暂时还不能使用魔气,于是他伸手随意揉了几下。 他突然想起什么,飞速地扫视了一圈,对着身后的叶司清问道:「你可有看见丹灵?」 一个锦盒递到自己面前,慕知珩紧忙接过打开,伸手轻轻抚摸了下里头的丹灵随后将其收入储物袋内。 「你想起了什么?」原本见慕知珩的神色十分平静,叶司清还以为他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如今他自己提起丹灵,难道是想起了什么?! 「就一些我们从前的事情,还有师尊的模样与过往。」慕知珩顿了顿并没有将决斗场的事情道出,毕竟事情已经过去,现下说出来也只会让叶司清徒增担忧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看到师尊在与人交战的片段,不过他并能确定这是疼痛所带来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故而待会出去还是要问问安歌。 见慕知珩并没有主动提起报仇的事情,叶司清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原以为会有新的发现。 刚走出房间,安歌几人就立刻围上前来,黎彦初更是着急地直接用灵力探入他的经脉,紧促眉头倒吸一口凉气道:「怎么突然严重了这么多!」 「什么?!」安歌听到这话瞬间炸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可有查探仔细了,不是之前都说大好了吗?!」 「我就算医术再烂也没有到这个地步。」黎彦初思索道:「乍然间这般想必是与近来服用的某些东西有关。」 「别瞎说,我近来可是连一口冷的都没有吃过。」 「难道是神识影响的缘故,要不然尊上您将神魂放出来我看看?」 慕知珩忍了忍,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他是为我好后』这才稳住心中的怒火,这么多人在这,他将神魂放出来跟当众脱裤子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尊上的凶光,黎彦初默默将偏了偏头,未了,想了想凑近悄声问道:「是不是你们俩在里头那啥了?」 第100页 黎彦初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众人都站在一块,于是便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慕知珩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当场赏了他一个爆栗。 「你有空还是给自己看看脑子,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黎彦初捂着脑袋挪到安歌身后躲着,他也是想着排除各种因素,找到引发病因的关键嘛。 接下来的这几日,慕知珩便成了所有人的重点保护对象,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叶司清和申无锐处理,而黎彦初则是埋头查找缘由,至于安歌则是险些把整个库房但凡能发热的法器都搬到他的书房和寝殿里,以至于管事来回话时宁可站在外头扯着嗓子喊也不愿意踏进门一步。 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慕知珩还是婉拒了叶司清为他穿衣的想法,毕竟万一晚上要是再做些毁清白的梦,那他真的是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慕知珩怀里抱着明珠正优哉游哉地吃着安歌特意为他寻来能镇定神魂的灵果,黎彦初激动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尊上,大事!绝妙大事啊!!!」 「找到缘由了?」慕知珩眼睛都未曾抬一下,这样的话他每隔两个时辰都能听到一次。 「不是,这一次是真的大事!」黎彦初格外兴奋地说道:「宁阴城的拍卖场内有静魂水!」 慕知珩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这静魂水有温养神魂的功效,若是能得到它不仅能让自己在魔门大比上多一重的胜算,说不准他修復神魂后还能完全想起从前的事情来。 立即打算动身的慕知珩不出意外地被安歌拦下,原因自然是他尚未恢復。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叶司清与黎彦初的调养下,他已经恢復了七八成,平日里表现的虚弱不过是犯懒装出来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真的得由他去完成,毕竟安歌他们的几人一旦到宁阴城必定会招致魔界所有人的注意,届时多方打探下,他的消息保不准会泄露。 但他与叶司清只需悄悄找个夜间熘出去便可,听见这话的安歌沉默片刻后也只能同意慕知珩的安排。 第五十六章 为吸引旁人的注意,当日早晨安歌特意带着几个亲信离去,至于他们此番的行程依旧是去寻找他们失踪已久的尊上。 而慕知珩则是与叶司清悄悄熘出来,直到确认后方无人后这才放出飞舟。 慕知珩站在甲板上身前一道灵力结界将所有的寒风挡去,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叶司清问道:「有心事?」 叶司清很是大方地点头承认,随后启唇道:「我感觉申无锐有些在乎权势。」 「原来是为着这事,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情。」听完这话的慕知珩松了一口气,他见叶司清如此严肃还以为又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申无锐的事情他也是隐隐约约能察觉到的,不过现如今他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更何况他如今的重心还是放在魔门大比上,正好将所有的琐事交给不想放权的申无锐。 不过申无锐居然能让一向极少谈论别人的叶司清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他们二人共同处理文书的这段时间内没少给叶司清委屈受。 他一转头就看见叶司清抿唇低头思索着,再结合之前说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叶司清误以为自己不在乎他的感受吧! 慕知珩赶忙组织了下语言,解释道:「那个,我不是那种意思。」 「现下我的精力有限,而且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够,总归是要有人处理琐事的,既然他想做便先交由他来处理,等到我夺回魔尊之位,再一步步地收回权利。」 「当然,他要是给你委屈受的话,你只管告诉我,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这话一出,叶司清明显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慕知珩笑眯眯地看着他,将一大把干果塞到叶司清的手里:「帮我剥一下。」 而这一次的叶司清却一反常态,径直将那些干果全部收入储物袋里:「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慕知珩呆滞地看着他走向屋内,不是,好歹给他留一点解解馋啊! 「多少留一点给我啊tvt」 这一下气得慕知珩好几个时辰都不肯和叶司清说话,最后还是叶司清用灵果这才换得慕知珩开心。 他很是自然得接过叶司清切好的灵果,询问道:「今天的晚饭吃什么?」 见久久没有得到叶司清的回答,慕知珩心里有了大致的答案。 现下急着赶路且又是在魔界,他们对于这里并不熟悉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停下。 不过如今叶司清在他的精心培养下,那厨艺可谓是突飞勐进。 「我一整天都没有吃零嘴,吃顿晚饭都不成吗?」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司清。 「可是……」 叶司清的话还没有说完,慕知珩就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于是抢先一步开口道:「我晚上会好好吃药的。」 能让慕知珩牺牲到这个地步,看来真的是馋了,叶司清无奈地点点头。 几日后,他们终于赶到宁阴城,因着这一场拍卖会此时的宁阴城格外热闹偶尔还能瞧见几个修士与妖修,易容过后的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 慕知珩背着手走在前头,瞥过路边摊贩的商品,再一听价格,他立刻收回目光赶忙离开。 第101页 不行,他还得剩下灵石买静魂水。 而叶司清则是在后方默默地将慕知珩看上的东西一一买下。 「灵酒,上好的灵酒。」 听见这吆喝声,慕知珩的脚步顿住,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些灵酒上。 随着从前的记忆逐渐找回,师尊这二字在慕知珩心里不单单只是一个称唿而是开始转化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记忆中他能感觉到师尊的一瞥一笑,一言一行。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躲在避风港中的雏鸟,不敢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可这中间所有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初春的雨,即便他躲在室内,可那淅淅沥沥的雨水所夹杂的寒气始终还是会钻过缝隙侵入体内,久久不散。 他的世界就好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一点点拨开后才惊觉眼前的景象原是千疮百孔。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尽早想起所有的事情来,若那个模煳不清的景象是真的话,兇手又是谁,可若那只是幻象,那他岂不是真的…… 叶司清的声音打断慕知珩的思绪:「想要吗?」 慕知珩这才发觉自己站在此处已经许久,而那摊主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见状他点了点头,从储物袋掏出灵石买下那两坛酒。 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许多年前他也是这般提着两坛松花酒,慢慢地走着,只是彼时师尊还在恆辉峰上等着他回家。 察觉到慕知珩的失落,叶司清快走两步与他并肩,随后紧紧握住他的左手。 「我没事。」差距到叶司清担忧的眼神,慕知珩挤出一抹笑容来:「我们还是先去拍卖场吧。」 一旁的叶司清突然伸手递来些东西,慕知珩接过定睛一瞧,居然是几块糖果。 有点甜的东西入口,慕知珩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些。 来到拍卖场门口,交了保证金并且拿下一间雅间后,慕知珩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里怎么也跟抢灵石一样啊tvt 不过虽然内心痛苦,但他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背着手朝里头走去,毕竟现下是在魔界,叶司清也是要仰赖他的,他必须得支棱起来。 来到雅间内,这里的位置十分不错,不仅可以将整个场内的风景收入眼中,而且还能将拍卖的展台看得一清二楚,不愧是他花大价钱拿下的。 房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间的硕大的圆珠,雅间内的贵客无需像外头那样出声,只消将灵气或是魔气注入其中,那底下的拍卖师自然会知晓。 桌上也摆了些差点,慕知珩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而下一瞬站在一旁的叶司清便将那些都撤下,换成慕知珩爱喝的灵茶与灵果。 距离开始还有好一会,慕知珩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眯一会,意识到软榻一重,他开口道:「你坐另一边去。」 嘴上虽然嫌弃着,但身体却是十分诚实地往旁边挪了挪。 随着一阵锣声响起,今日的拍卖会便开始了,刚开始的东西不过是开胃菜而已,慕知珩看着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又再度躺回软榻上:「等会有好东西喊我。」 想了想,他的灵石还要留着买静魂水,也不知道这次竞争的人多不多。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感觉到屋内有一阵灵气波动,慕知珩立刻起身,外头同时传来声音,「二号雅间加价!」 慕知珩忙朝着展台的方向看,只见上方放着一枚玉佩,这东西也不是法器之类的,而且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样子,倒像是装饰作用。 也不知道叶司清买这个玩意做什么? 但看着叶司清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慕知珩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带的灵石足够,既然他喜欢顺手带上也是无妨的。 这东西感兴趣的人并不多,没过几轮便被叶司清拍下。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叶司清应了一声后,一名侍从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慕知珩拿出本想拿出灵石却被叶司清抢先一步储物袋后,那人恭敬地接过后便立刻退了出去。 见他自己付了灵石,慕知珩便又再度转身躺下。 这傢伙不让自己出灵石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对他有意见? 还是说他觉得这段时间在魔殿内被自己欺负得太惨,故而出来后想证明他不需要依靠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慕知珩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对劲,生气吧,倒也犯不上,但若说不生气,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有些烦躁地往里头翻了个身,叶司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试试?」 慕知珩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在心里过了一下方才叶司清的话,下一刻马上从榻上爬起坐得十分笔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手中的玉佩,全然忘记方才心中的不快。 手刚触碰到玉佩的瞬间,慕知珩就感觉到一股暖意沿着经脉游走着。 「这是?」 「听闻煊阳玉有温养经脉的作用便买来试试。」叶司清说着又渡了些灵力进去,剎那间那股暖意便更加强烈些。 「我很喜欢。」慕知珩说着将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声音:「下一件拍卖品,静魂水,起拍价一百块上品灵石,逐次加价石块上品灵石。」 慕知珩连忙起身走到窗户前,还未等他朝着圆珠注入魔气,价格已经过了几轮,随着价格的攀升,一些人不情不愿地退出。 第102页 「哎。」底下一人发出嘆气声并朝着慕知珩所在的二号雅间瞥了一眼。 只是一个侧脸加上那一句嘆息,慕知珩便认出那人是关时越。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而且还想要拍下静魂水,难道他的神魂也受了伤? 意识到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关时越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 慕知珩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此刻还是将注意都放在那静魂水上面,眼瞧着价格越来越高,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又经过几轮的喊价,最后也只剩下一号雅间的那人与他竞争,慕知珩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可那人却是始终没有露面。 而他手中的灵石再过几轮怕是也坚持不住了,可恶,早知道出门多带一些了! 底下那些早已出局的人此刻正看着热闹:「那一号雅间内可是千幛门的长老,也不知道是哪个刚来的小犊子,居然胆敢和他争。」 一听见这话,慕知珩更加来劲了,之前在赤阳秘境的事情还没跟他们算帐呢,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他们! 于是便再度抬手往圆珠中输入一缕魔气,楼下传来响亮的声音:「四百五十上品灵石一次!」 那一号雅间内千幛门长老一怔,随后也抬手输入灵气。 第五十七章 价格不知不觉间来到五百上品灵石,此刻的慕知珩抿着嘴,此番他出来也就带了这么多,而那一号雅间的千幛门长老摆明就是和他在置气,如此下去,这静魂水怕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果不其然,在拍卖师喊下第二声后,那一号雅间内再度加价。 他手里已经没有灵石可以加价了,于是乎只能看向一旁的叶司清,可怜兮兮地说道:「能借我一点灵石么?」 「可以。」叶司清很快应下,但话锋一转道:「不过得把之前欠我的承诺完成。」 此刻心急的慕知珩哪管得这些,只管应下,随后开始不断加价。 眼见价格来到六百块上品灵石,此时的价格已经完全超出静魂水所有的价值,再者这静魂水虽然珍贵但也并非全天下只此一瓶,故而那一号雅间的千幛门长老沉默片刻后还是放弃了那静魂水。 总算将静魂水拍到手的慕知珩松了一口气,要是错过这一次,不知道后面还要等多久。 等那侍从将静魂水送上门时,慕知珩赶忙将灵石递给侍从,随后便伸手要去拿静魂水却被侍从拦下,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慕知珩道:「大人,这里头的灵石还不够。」 慕知珩一拍脑袋,他一下子太着急都忘记与叶司清借钱先了。 借钱的话还未说出口,那边的叶司清就又拿出一个储物袋交给侍从,待清点完毕后,那侍从行完一礼后离开。 「等我回去,我就把灵石还你。」将静魂水放在储物袋里,慕知珩这才彻底地安心下来。 见他完全忘记自己方才答应过的话,叶司清再度提醒道:「不必,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慕知珩一怔,他答应过的、啥? 察觉到叶司清的目光,他心虚地移开视线,脑海中迅速搜寻这段时间以来答应过叶司清的事情。 最后落到发生误会时的那一晚,彼时他受制于人,只能做出许多不得已的让步。 该不会、叶司清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叶司清,这傢伙就算是提出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能如此平静,还真是像安歌所说的道貌岸然!!!! 不过他方才为了借灵石已经应下,若是再度反悔,只怕这人应激又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无奈他只能应下,为避免露怯他做出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摆手道:「好,晚些时候再说吧。」 瞥见叶司清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慕知珩差点一下没坐稳,这傢伙难不成还想直接在这里? 他可以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 生怕叶司清突然丧心病狂,慕知珩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离开。 「这便是今日的压轴产品!」随着拍卖师这一声落下,场内的灯火突然全部聚集到展台的笼子上,但隔着一层厚厚的黑布,众人也无法看清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番这么多人来宁阴城也是围着这噱头而来,但慕知珩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 不过既然恰好撞上,他倒也想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诸位稍安勿躁,现在就为大家揭晓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商品。」 随着上方的黑布揭开,笼子里赫然坐着一个少年,他慌张地看着面前要将他似乎要生吞活剥的众人。 「此乃先天炉鼎体质,与之双修可使得修为暴增。」关于这东西的珍贵是众人皆知的,故而拍卖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雅间内,慕知珩皱着眉头,虽然他知道这魔界素来不在乎什么礼仪道德,但公然拍卖炉鼎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底下的价格已经翻了一轮又一轮。 但那些人依旧格外得兴奋,不断得往上哄抬价格。 笼中的少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往后缩了缩,眼中蓄满泪水,他茫然地看着底下的众人贪婪的眼神,瑟瑟发抖。 慕知珩见着他这幅可怜模样联想起第一次见到安歌时他也是这样无助与恐慌,于是不由得心软,转头看向叶司清问道:「你还有灵石吗?」 叶司清自然明白慕知珩的想法,二话不说便朝着那圆珠注入灵气,价格越来越高,最后场上竞价的便只有三个人。 第103页 一号雅间,他们以及关时越。 慕知珩皱着眉头思索着,这关时越方才买静魂水还不够灵石,如今这远超静魂水却是捨得下手,该不会这傢伙待会是想赖帐吧。 而此时一号雅间却是突然放弃了竞拍,这倒是让慕知珩有些诧异,不过没了他这一下子竞争的压力便小了许多。 又经过一轮后见到关时越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于是摇摇头示意叶司清放弃竞价,若是关时越有能力能够带着他回修仙界也比在魔界好上不少。 若是他不能拿出足够的灵石,下一个便轮到他,如此也无需多额外耗费灵石,白白便宜了拍卖场。 随着锣声敲响这一次的拍卖会便结束了,众人没想到这最有可能拍下的一号与二号雅间居然都放弃了,临走前他们又依依不捨地看了那笼中的炉鼎一眼。 慕知珩在雅间内等了好一会,见没人前来寻他,想来是关时越已经交付了灵石,于是便带着叶司清离开拍卖会。 走到半路的慕知珩感觉有些奇怪,这千幛门长老原先跟他竞争时那架势完全不像是缺钱的样子,而且此番大多数来这的人都是为着这个噱头,现如今却是轻易放弃,感觉其中有猫腻。 难道? 不好! 慕知珩正要放出神识搜寻关时越的踪迹却被叶司清拦下,「我来。」 不出片刻,确定他们二人位置后,叶司清便带着慕知珩朝着那处赶去。 此刻的关时越被一群魔修围在正中心,一方面要对付几人的攻击,一方面还要护住身后的柳淮,以此一直处于下风。 「住手!」慕知珩直接跃到包围圈内将他们二人护在自己身后,而叶司清则是顾及着关时越在一旁因而未将寒玉剑拿出,而是随意折了一枝树枝作为武器。 这下反倒是让那些魔修误以为他是在折辱他们,一个个气愤地要上前将其诛杀,可惜还未近身便被叶司清的直接用树枝抽开。 慕知珩环抱着手十分悠闲地看着叶司清在前方大展身手,只是可惜这个长老不是之前在赤阳秘境对他们动手的那个,否则刚好可以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大胆,你们可知我们是谁吗?」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悄悄瞥了一眼关时越,想当年这傢伙也是将这样的话一直挂在嘴边。 而另一头那人这话刚说出口就被扫过来的树枝直接抽中嘴巴,虽说不足以致命但带来的更多是羞辱。 他气红了脸执剑朝着叶司清的方向刺去,而这一次同样毫无意外再次被叶司清打倒在地。 树叶随着风摆动发出『沙沙』响声,将林间的打斗声稍稍掩盖住,一阵风过后打斗声戛然而止。 地上横七扭八地倒着几人,而剩下的人见情况不对,赶忙撤离。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关时越好奇地打量着二人,总感觉这两人他似乎在哪见过,可身旁这人修为深厚又怎么可能是那个病得抱束花都能晕倒的那人。 慕知珩刻意哑着嗓子说道:「不必,本座只是恰好与他们有仇怨罢了。」 他转身将目光落在关时越身后的柳淮上,见状,柳淮立刻躲到关时越身后,十指深深地掐入掌心内,止不住地颤抖。 「每日服下这个,可以掩盖住你的体质。」慕知珩丢给关时越一个药瓶,那是黎彦初特地给安歌炼制的,慕知珩平日里身上也会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修士。」柳淮只敢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说道。 害怕被关时越认出,他并不敢在这里多逗留,于是只是摆摆手敷衍两下便与叶司清离开。 察觉到空中的魔气残留,关时越皱着眉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身影,一个修士,一个魔修,这两人居然能相安无事地处在一起。 离开后的慕知珩二人并没有走远,而是一路跟随着他们二人,确保那些人并没有再追上来并且他们进入城内后,这才离开。 回到飞舟上的慕知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番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他们得早些赶回去让黎彦初将这静魂水炼好。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办,慕知珩将目光默默转向正在一旁翻阅典籍的叶司清。 毕竟要是回到魔殿再办这种事情,保不齐又要被黎彦初看出来,故而此时此刻正是办事的好机会。 慕知珩轻咳了几声问道:「夜深了,你不睡吗?」 听到这话的叶司清放下手中的书籍后便来到榻边,待躺下后慕知珩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叶司清的动静,自从那次醉酒以后中间那名存实亡的靠枕就被撤下了。 虽然如此但清醒时刻的慕知珩还是努力让自己睡得板正一些,他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一旁睡得更加板正的叶司清。 又等了一会,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那个灵石的事情……」 听见这话,叶司清睁开眼微微转过头说道:「按你的时间来便可。」 慕知珩沉默一阵,他现在就可以啊,可是、总不能他牺牲这么大还要他来主动吧。 但等了一阵叶司清还是没有动作,他只好闭着眼,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话挤出来:「我、我准备好了,你倒是起来啊。」 慕知珩说着视死如归般一把将被子掀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司清。 第五十八章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心里话说出来的慕知珩盯着叶司清看了好一会,随即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于孟浪,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再没有勇气对上叶司清的目光。 第104页 叶司清听见他的话十分配合地坐起身来,只是等了好片刻却迟迟未等到慕知珩的下一句。 随后又见他十分羞涩地移开目光,于是很是自觉地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衫披上。 慕知珩对于他的举动很是诧异,这人那会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模样,现下却是能忍住? 还是说,他是想改日再来? 亦或者,他是想诓骗自己再主动些? 慕知珩了解,叶司清向来是得寸进尺的,如今这种事情他肯定也是做得出来的。 但为着顾全在黎彦初他们那仅剩的一点形象,他还是咬咬牙开口道:「衣服起码得你自己脱吧。」 听到这句话,叶司清总算意识到不对之处,于是开口询问道:「为何要脱?」 这话说的,慕知珩满脸疑惑地看了叶司清一眼,难不成要隔着衣服,这样也太奇怪了些吧? 突然对上叶司清含笑的眼睛,慕知珩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今夜叶司清的举动好像确实不像是要做这种事情的样子,难不成是他误会了,那他那会说的承诺又是指什么? 可还未等他想出来,眼前的叶司清便朝着自己逼近,慕知珩连忙说道:「等等,这是一个误会!」 见叶司清不为所动,他又搬出之前的那一套:「我还是病人!」 原以为要与他硬碰硬一番,没想到叶司清只是轻应一声后又再度躺下,还顺带帮自己掩了下被角。 直到确定叶司清真没有那个意思,慕知珩悬着一颗心才逐渐放心,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想清楚叶司清口中的那个承诺是什么。 「叶司清。」慕知珩悄悄挪过去了些:「你睡了吗?」 只见他睁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的身体受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知珩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事情已经解释不清了,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底气不足地问道:「你说的承诺到底是什么?」 得到叶司清深深的凝视,慕知珩愈发心虚起来,他抿着嘴移开视线,事情那么多,而且他现在脑子不太好,记不得也算是正常。 眼看叶司清的表情愈发严肃,慕知珩果断选择卖惨:「你知道的,我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 果然,叶司清还是很吃这一套的,眼神瞬间和缓下来。 「画像。」 「哦哦哦哦,过两天给你。」慕知珩回了一句后就离开转身面对着里侧,那会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叶司清居然记在心上。 瞬间他感觉自己滚烫的良心被戳了几下,罢了,明日早起仔细研究一下。 * 慕知珩盯着眼前几副失败作品,画像上的人可谓是丑的千奇百怪。 到最后就连慕知珩自己都看不下眼,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将笔搁下,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越画越丑啊! 这东西要是给叶司清看到,还有之前那副被他踩了一脚的画像,他心里深觉不妙啊。 「啊!」他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就应下此事啊。 听到外头有动静传来,慕知珩立刻将桌上散开的画像全部聚拢在一块,想了想还是将其收到储物袋内最稳妥。 叶司清一进来就看见慕知珩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苦恼着些什么,而他面前的宣纸上晕开着好几朵墨花。 画个画却像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一般,于是轻笑道:「若是画不出来便算了,反正还有那一副。」 不提这还好,一提起这事慕知珩就瞬间支棱起来,紧接着提笔继续画起来。 万一要是哪天叶司清突然来了兴致将画拿出来欣赏,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大大的脚印而且还是在他脸上,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兴许是因着叶司清在一旁,在有着参考之下,慕知珩的这一副总算是能看得过眼,他吹干上方的墨迹,随后立刻朝着叶司清的方向跑去。 「我画好了。」慕知珩兴沖沖拿着画像朝着叶司清冲过来,险些被自己绊倒。 「小心些!」叶司清伸手去扶他。 慕知珩完全不当一回事,将画卷塞到叶司清手中,急切地询问道:「怎么样?」 那画上的叶司清捧着书卷倚在软榻上,那十分放松的模样倒减少他身上的冷意,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寻得一个闲暇的午后,静静地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 若不刻意指出,倒没有人会认为他与之前那副画像中的那副清冷出尘的仙君是同一人。 叶司清盯着画看了许久,都无需他开口慕知珩便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笑意。 「这是什么?」叶司清指着其中一团分辨不清的小黑团问道。 「我啊。」慕知珩叉着腰说道:「不像吗?」 叶司清又扫了那个黑团一眼,昧着良心点头。 慕知珩一眼就看出叶司清的勉强,于是坐在他旁边指着画解释道:「怎么会不像,你平常坐在书房里看书,我就大概在这个位置吃…呃,批阅文书。」 虽然画得是有些简略但他自认为还是很好看出来的,故而他又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让叶司清贊同他的观点,而是趁机拿回之前的那副画像,于是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之前那副画不然你先给我,我给他填上几笔再好好地裱起来。」 第105页 见着叶司清很是贊同地点点头,慕知珩同样点着头附和着。 下一瞬,他手上的画像也被收入储物袋中:「过两日回去后裱起来。」 听见这话,慕知珩整个人怔在原地,叶司清不是应该直接将画交给自己嘛,怎么听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亲自动手啊。 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慕知珩生无可恋地躺在软榻上,眼下只能再找一个时机将两幅画拿回来了。 于是,到达魔殿后他便各种旁敲侧击地提起那两幅画作,而每一次叶司清都是轻声应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这可把慕知珩给愁坏了,甚至饭都少吃了几口。 「你有没有觉得这书房的墙壁上缺了什么。」慕知珩又再度抓紧机会对着正在批阅文书的叶司清旁敲侧击道。 「确实有些单调。」原本认真批阅文书的叶司清一听见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附和道:「应该挂几幅字画上去。」 一听见这话的慕知珩立即接话道:「我前几日不是画了一副嘛,你把那两幅一起给我,我拿去让人裱起来。」 生怕叶司清忘记,慕知珩还特地加重了『两幅』这个量词。 在慕知珩的期待中,这一次的叶司清终于没有再轻易跳过话题而是很认真地点点头,随后从储物袋取出那两幅画像。 担心叶司清突发奇想要打开观瞻一番,慕知珩几乎是从他手中半抢过来,到手后立刻笑着说道:「你继续看,我送去给他们裱起来。」 直到确认叶司清没有跟上来,慕知珩立刻拐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将这画弄到手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画,看到上方的画像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傻愣愣地呆在原地,不是,上面的脚印呢? 他明明记得叶司清的脸上是有一个那么大的脚印! 这幅画从始至终就他和叶司清两个人触碰过,不是他的话那便是叶司清干的。 可恶,这王八蛋明明都已经看到了上方的脚印,居然还装作不知道故意看着自己为着这事焦头烂额的囧态! 今天的晚饭不给他吃了!!! 气哼哼的慕知珩最后还是将这两幅画裱起来,只是没有挂在书房中,而是转而挂在寝殿内,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丹青,那话本身就是为了诓骗叶司清让他交出两幅画像的。 这书房内总是有人来来回回地出入,要是让众人看到岂非要被人笑话,他剩下的面子已经不多了,可要好好珍惜。 等了两炷香时间还未等到慕知珩的身影,叶司清自觉此番的事情将他惹生气了,正起身要去寻他时,却发现慕知珩捂着耳朵快速朝着书房的方向赶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喋喋不休的黎彦初。 「尊上,忌病讳医可不行啊,这药剂我可是不眠不休好几日才练出来的啊!」 「我又没说不喝,我只是说晚饭以后再吃。」被念叨一路的慕知珩有些烦躁。 「我方才已经听管事说了,今天的晚饭您是不用了的,虽然您不吃晚饭但不能不吃药啊!!!」 他原本也不是这个意思啊,谁知道恰好黎彦初刚好在这个时候炼制好药剂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放在这里我待会就会喝的。」慕知珩在软榻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以防待会自己被气厥过去。 「好吧。」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黎彦初也只好放下药剂,尊上怎么失忆以后性情大变啊,从前喝药那是一口一碗,从不叫苦,现下喝到一点苦的就可以嚎,可怜他为了研制新药都累得瘦了。 走出两步的黎彦初不放心又再度再度折返回来,扒在门框对着屋里小声地喊道:「魔后大人,您盯着点尊上。」 随后,赶在慕知珩发火前快速熘走。 屋内,再度剩下他们二人,慕知珩瞥了一眼叶司清喉冷哼一声。 可闻到叶司清那边飘来的点心味道,慕知珩有些动摇,就在他纠结要不要上手拿的时候,叶司清很是自觉地将其摆在自己面前。 他啃着点心还是满意地点点头,决定明日的早饭让叶司清吃得好一点。 只不过翌日一早,那寝殿内便传出一阵巨大的尖叫声。 第五十九章 微光透过困顿的眼皮,慕知珩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还未看清周遭的环境便又眯了回去,他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因着困意尚未退去,他决定再睡一个回笼觉于是用脸蹭了下身下的枕头试图找个舒适的位置,只是这枕头有些奇怪,不仅有些硬还会随着唿吸而活动着。 意识到不对的慕知珩瞬间惊醒过来,随后被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撼到。 叶司清身着里衣躺在外侧而他居然还躺在他的身上,这场景让慕知珩吓得双手颤抖,不由得发出尖叫。 「你、你、你!」慕知珩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叶司清见他这样以为是寒症发作,正要上前查探却是被慕知珩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他闷哼一声后,还是继续往前了两步,但慕知珩的情绪明显更加激动。 「你别过来啊!」这一次的慕知珩毫无顾忌得往叶司清身上踹,即便抓住脚踝依然在不停地挣扎。 甚至还抓着自己的领口,一脸戒备地看着叶司清,整个声线都在颤抖着:「你想干、干什么,离我远点。」 第106页 「你到底……」 就在他们二人来回拉扯的时候,门外便传来黎彦初咋咋唿唿的声音:「尊上怎么了!」 一推开门就看见榻上的两人面对面坐着,而叶司清还握着他们尊上的脚踝。 妈耶,这个场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下一瞬,尊上便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后叶司清带着寒意的声音传来,「出去!」 黎彦初立刻往后退去撞上匆忙赶来的安歌,安歌一把推开他就要往里沖,但被黎彦初一把扯住:「青玄仙君还在里头。」 「你没听到方才尊上的声音吗?」 黎彦初依旧没有撒手,他低声劝道:「你就不怕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东西。」 在黎彦初小心长针眼的劝告下,安歌还是默默地缩回了迈出去的脚。 「你们怎么都挤在外头,尊上呢?」申无锐赶到时见着他们在门外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里头,等一会儿吧。」 里头的慕知珩奋力挣扎才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冒出个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司清又往后退去了几下:「你、你为什么在我的榻上?!」 闻言,叶司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见他的模样不像是寒症復发且又抗拒着自己的靠近,于是乎他往后退开两步,果然慕知珩便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放松了些。 叶司清从衣架上拿起外衫递给慕知珩,只见他快速接过外衫后便用被子将整个人都罩住,看着那被子东伸出一只手,西扯出一只腿。 总算是穿戴好以后,慕知珩才从里头出来,只是依旧与叶司清保持着距离。 叶司清才稍稍一抬手,慕知珩就像惊弓之鸟似的蹦出三丈远。 「衣裳没穿好。」 听到叶司清这话,慕知珩赶忙低头往下看,只见他的衣裳皱巴巴的,甚至还漏扣上一颗扣子,露出一截里衣来。 叶司清见他扣个衣裳还要背过身,像是防着自己似的,可按照他的反应又不像是不记得自己。 门一打开,安歌就再也忍不住冲进去,屋内的慕知珩见到乌泱泱地冲进一堆人来,甚至最前头的那人还是径直朝着自己扑来,慌乱之余他还是选择躲在叶司清的身后。 安歌:「……」 尊上怎么见他像见鬼了一样。 「尊上,你怎么了?」黎彦初同样对慕知珩的奇怪行径感到困惑,于是出声询问道。 可那缩在叶司清身后的尊上一丁点动静,甚至因为察觉到他们太过于强烈的目光,又往里头挪了挪。 无奈,黎彦初只好将目光转向叶司清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见叶司清摇摇头他更是疑惑,但眼下也只能把脉一番后才能得出确切的定论,故而他绕到叶司清身后,可慕知珩一看见他就立刻闪躲开。 于是乎两人几乎就绕着叶司清来回走着,最后还是慕知珩实在忍不下去,一把攥住叶司清的衣袖抗议道:「你手底下的这个魔修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黎彦初差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他惊讶地看嚮慕知珩,但上看下看他脸上严肃的表情不似在看玩笑。 该不会是尊上的记忆又…… 「我怎么就成了魔修了?!」黎彦初急忙上前想替他诊脉,见慕知珩又要跑便只能待在原地,随后在掌心凝聚出一团灵气特地展示在慕知珩面前:「您仔细看清楚,这是什么!」 「魔气啊。」慕知珩环抱着手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黎彦初。 黎彦初这次是真的要站不稳了,尊上是真的吃错药了,居然连灵气与魔气都分辨不出来。 慕知珩完全无视眼前痛心疾首的黎彦初,趁着他没来纠缠自己,他小声地附在叶司清的耳边说道:「你这几个手下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要不然你还是放弃这魔尊之位跟我回干元宗吧,你只要诚心悔过,掌门肯定会饶恕你的。」 叶司清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安歌便率先开口道:「尊上,你醒醒,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慕知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安歌,又不是他的属下,他怎么可能认识。 一个奇奇怪怪就算了,怎么叶司清身边的属下都这么奇奇怪怪的,慕知珩心中更加坚定要将叶司清带离这里的决心。 见慕知珩不理会自己,他掌心凝结出一团魔气,语气十分着急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你看看这才是魔气啊!!!」 慕知珩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傢伙用这样的方式骗他,是想用这种愚笨的方法帮着叶司清将自己留在魔界吗? 慕知珩并不想与他们玩这种无趣的把戏,于是很是直接的戳穿他的谎言:「灵气与魔气我还能分不清吗?」 「好好的一个修士,为何要在魔界助纣为虐。」 这下轮到安歌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良久后他指着站在一旁的申无锐问道:「那他呢?」 「为虎作伥!」慕知珩肯定地回答道,心中十分满意自己的回答。 安歌深唿吸一口气,他要的不是什么评价啊,而是想问问他记不记得申无锐,不过眼下看来是无需问的了,毕竟答案是这般的明显。 「你到底给尊上吃了什么东西!」意识到慕知珩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完全出错的安歌对着黎彦初怒吼道。 「就、就静魂水啊。」黎彦初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第107页 慕知珩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人,他都已经揭穿了还一直演下去,真是锲而不捨。 叶司清趁着他发愣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灵气探入他的体内,确认他经脉没问题后这才安下心来,看来问题确实是出在神魂上。 而慕知珩的反应却是极大,他勐地抽回手,气得手都在颤抖:「别以为我现在是阶下囚,你就就能为所欲为,我可不怕你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不断后退的动作却是暴露出他底气不足的真实模样。 「我不是魔尊。」眼下这个情况,叶司清担心慕知珩一下接收太多的消息从而承受不住,于是只能一点点地与他解释清楚。 话题转到这一点上,慕知珩瞬间支棱起来,他指着墙壁中气十足地说道:「那为什么寝殿里会挂着你的画像。」 还是两幅!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墙壁上的画,黎彦初抿着嘴转过头去,生怕自己当场笑出声来,万一尊上后面想起来,怕是要将自己灭口。 而安歌看到那上面的画,原本心中就火冒三丈的,如今更是旺盛了几分!!! 这一次没有慕知珩的阻拦,他直接抽出佩剑朝着叶司清砍去,但毫无意外地被其拦下,他依旧不死心地朝着又连砍了几下。 生怕被殃及的慕知珩早就躲得远远的,见此机会趁机挑拨道:「你看这人也不尊重你,你留在这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和我回干元宗。」 此话一出,安歌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咬紧牙关地站在一旁。 要不是为了尊上能留在这里,他高低要噼了他不成! 察觉到安歌的兇狠的眼神转移到自己身上,黎彦初立刻脚底抹油地遁走:「我去翻翻典籍,看看有没有法子!!!」 原本看戏的慕知珩发现那暴躁的傢伙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于是选择往叶司清的方向挪了两步。 安歌见慕知珩是真的完全忘记了他,也不想败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于是剜了一眼叶司清后便带着申无锐离开。 见他的属下如此对待叶司清,慕知珩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便将到了嘴边挑拨的话咽下。 罢了,到时候再寻个时机劝劝他,实在不行他就先行悄悄离开,到时候找个机会就是绑也要把叶司清绑回干元宗去。 虽然早上出了些小插曲但魔殿内仍然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叶司清只好带着慕知珩前往书房批阅文书。 见他如此自然地坐在上位开始批阅文书,慕知珩在心中冷哼几声,方才还狡辩自己不是魔尊,若不是的话又怎么会在这里批阅文书。 正组织语言试图用言语感化叶司清,让其乖乖跟着自己会干元宗的慕知珩突然看到门口冒出一颗头来。 与他四目相对,那人笑得眉眼弯弯,慕知珩同样带着盈盈笑容转头就对着叶司清道:「你的手下在偷窥你!」 「不要瞎说,我哪有偷窥。」黎彦初反驳完毕后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我不是他的属下!」 「你看他都不承认你!」慕知珩致力于不放过任何一个告状的机会。 百口莫辩的黎彦初无语望天,一旁的叶司清放下手中的文书道:「有话直说。」 「我翻阅典籍得知,这静魂水有导致记忆混乱的副作用,可能尊上就是因着这一点才会如此。」差距到叶司清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冷,他赶忙补充道:「保不齐过几天就没事了,我届时用剩下的静魂水做件法器给尊上,以确保他的神魂快速修復。」 慕知珩在一旁悄悄偷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品着方才黎彦初嘴中的几个关键词静魂水、记忆混乱与法器。 难不成是因为叶司清记忆混乱一时被另外两个人坑骗这才来了魔界,看来事情是愈发棘手了,眼下最好还是得他先回到干元宗找掌门来处理此事为好。 不过,依照叶司清的修为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他肯定是不能硬来的,只能智取! 第六十章 借着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慕知珩便也悄悄地往门口的方向挪动。 「你去哪?」 叶司清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慕知珩一震立刻定住,僵硬地转过身来道:「我看看书房里的陈设。」 慕知珩说着伸手去抓旁边的白瓷瓶,只可惜他的运气不是很好,指尖刚刚触碰达到的瞬间,那瓷瓶就突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知珩无措地看成碎成渣的白瓷瓶,能摆在书房里的想必都是叶司清喜欢的,于是乎他想动手用灵气将其修復,没想到叶司清却是先一步用灵力直接将其清除出去。 「可有伤到?」 慕知珩很是坚定地摇摇头,他又不是纸做的,打碎个花瓶还能把魂吓没不成。 目睹这一切的黎彦初只觉得自己此刻待在书房内很是多余,他就像是洞房花烛时的那对红烛,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然后落着烛泪。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反正该商议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于是趁着二人不注意的的时候悄悄从侧边熘了出去。 慕知珩的心同样跟随着黎彦初的步伐一起飘到了书房外头,他要是也能这么简单地出去就好了。 看到外头有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捧着一堆文书朝着这边走来,慕知珩的心中有了新的主意。 「你的手下似乎有要事找你,我先去吃个早饭。」慕知珩说着便要往外走,但走了两步却发现叶司清并没有松手。 第108页 「让人送来就好。」 「我去厨房看看,若是不好我再加两个菜。」慕知珩边说边尝试着把自己的手腕从叶司清手上救出来。 他感觉叶司清自从记忆混乱以后特别喜欢抓着自己,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此处不安全,所以想强行将自己留在这里。 慕知珩越想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毕竟睡觉都要跟他躺一张榻上,只不过他还是不能看着叶司清越陷越深。 于是他还是很坚决得继续抽出自己的手,叶司清见他快扭成麻花似的也只好同意,但还是补充了一句:「别乱跑。」 见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慕知珩接连点头应下:「放心、放心。」 他不会乱跑的,只是沿着回干元宗的路走而已。 慕知珩匆匆离开的身影在管事面前闪过,管事瞥了眼他头也不回,快速逃离的身影,又看了眼叶司清身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心中不由得感慨,主上还真是相信魔后大人啊。 感慨于他们感情的管事突然想起之前主上令人裁制的婚衣已经准备好,待会呈上来定然能给两位一个大大的惊喜! 成功逃离书房的慕知珩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悄悄朝着门口的方向靠近,还顺带着躲开这一路上巡逻的侍卫。 他兴沖沖地飞速掠过障碍,如今的叶司清还真是容易骗,连修士要吃早饭这样的话都信。 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慕知珩又迅速越到假山上,隐蔽自己的身形。 看着底下的侍卫们并没有匆匆忙忙的样子,看来叶司清还未发现他想要逃跑的意图。 待那支队伍离去,慕知珩才从假山里出来,一转头就撞上冒着寒意的叶司清。 「你要去哪?」 这眼神,这神色,他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 「自然是去膳房。」慕知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若是叶司清再追问下去,他就推说自己是迷路了! 打好算盘的慕知珩万万没想到叶司清下一瞬就直接掏出捆仙锁将他拿下,被捆住的慕知珩一脸茫然无措。 就不能给个撒谎的机会吗!!! 被强行带回书房的慕知珩一回到书房就乖巧地坐在软榻上,小心打量着面色如墨的叶司清,盘算着该如何逃跑。 毕竟现在手虽然被捆住,但他的脚还是自由的,只消等个月黑风高夜悄悄摸摸地摸出…… 还未等他随心所欲地畅想完,他的脚上就出现了一条捆仙锁。 他不由得瞪大双眼,自己的心声有这么强烈吗,居然能让叶司清清楚地洞察到!!! 但仔细看另一边低着头认真批阅文书的叶司清,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发现自己的意图否则他不会如此淡然。 难道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忘了给自己的脚也捆上? 但他就不能一直忘记嘛! 慕知珩在软榻上滚了两圈后便再度燃起斗志来,他今天势必要逃出这魔殿,不过第一步还是要解开这捆仙锁。 该说不说,叶司清还是蛮贴心的,那脚镣并不算重如此也能让他稍微自由些,但那上半身的锁链简直就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捆着。 他尝试地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无法撼动其半分,看起来他逃跑的希望有些渺茫啊。 「叶司清,能不能把身上的捆仙锁给我解开啊,我真的只是迷路了而已。」慕知珩倒在软榻上可怜兮兮地看向叶司清。 叶司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 慕知珩察觉到有希望,于是往他的方向滚近了些,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毕竟我刚被你抓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走错也是很正常的。」 叶司清放下手中的文书,静静地听着慕知珩开始各种诉苦,什么担惊受怕到吃不下饭,什么周围人皆是凶神恶煞只能依附于他,到最后甚至还有摆设太黑他看不惯这一条。 听下来简直就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程度。 慕知珩说到动情处还不忘费力地挤下两滴眼泪来,然后借着抹泪的动作悄悄地打量着叶司清的神色。 果然他如此完美的演技成功将叶司清骗过,叶司清只是撂下一句『不要乱跑』后便解开了镣铐。 手脚重新获得自由的慕知珩频频点头,心里依旧盘算着该如何逃离。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余光瞥见之前那个管事又捧着东西走了过来,待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上方是一件红色的衣裳。 慕知珩看得直闭眼摇头,没想到叶司清当上魔尊以后连带着喜好都变了,居然会喜欢这么、呃、鲜艷的颜色。 还真是奇特啊,于是他忍不住朝着那件衣裳多看了几眼。 管事见主上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件衣裳上,赶忙放到叶司清的身旁的书桌上,随后一脸求夸赞地看嚮慕知珩道:「回主上,嫁衣已经做好了。」 嫁、嫁、嫁、衣?! 方才那件红色的衣裳是嫁衣?! 叶司清要娶谁? 管事在一旁很是体贴地补充道:「您二位试一试,若是不合身便让绣娘们改一改。」 慕知珩还未震惊完就听到更加震撼的消息,他居然是断袖! 而且叶司清要娶的还是自己?! 慕知珩不知道这两个哪个让他更震惊一些,他只知道要快些逃了,不然只怕是清白不保啊! 见着慕知珩已经要被消息震撼到崩溃的程度,叶司清便摆手让管事先行退下,那管事临走前还瞥了慕知珩一眼,主上当真是将魔后放在心上,一听到这样的消息高兴得都忘乎所以了。 第109页 此刻的慕知珩心中欲哭无泪,想了想坐到离叶司清最远的地方,顺带用一旁的话本挡住叶司清的视线,生怕他注意到自己逼着他去试一试那嫁衣。 见他逃避这事,叶司清也未再开口只是稍稍收敛目光,全身心投入到文书上。 慕知珩拿着话本挡着脸,根本不敢挪开一下,就怕下一瞬对上叶司清的目光。 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到了晚上,他瞥了一眼早已暗下来的外头,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毕竟他早上刚从叶司清的身边醒来,现如今到了晚上岂不是又要回到寝殿里。 而且如今他知道叶司清对他的想法更是睡不着也不敢睡了啊,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整个人一颤,立刻打住脑海中那些可怕的想法。 就在此时,他听到书桌的方向传来动静,他飞速悄悄瞄正在揉眉心的叶司清,不知道那些文书还能不能再拖一会。 叶司清起身将慕知珩面前倒着的话本拿走,那人立刻吓得往后仰去,磕磕碰碰地说道:「那什么,我、我还不困。」 「你先松手、我还想看一会话本啊!!!」 即便在他强烈的抗议下,慕知珩还是被叶司清带回了寝殿,从前温暖的被窝此刻在慕知珩眼中与龙潭虎穴并无分别。 叶司清从前不是要彻夜打坐的嘛,现在睡什么觉啊! 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但也只能被强行逼得在榻上占据一个小角落,他抱着枕头一脸戒备地盯着叶司清,一副随时要逃离的架势。 好在叶司清倒也没对他做些什么,只是挂好外衫后便躺下。 慕知珩依然保持着警惕,丝毫不敢靠近叶司清一丁点。 直到听见他平稳的唿吸声传来,慕知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真的睡了? 「叶司清……」慕知珩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又迅速地再度拉开距离,但身旁的叶司清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接连唤了两声,但叶司清依旧没有反应。 此等绝妙机会不跑更待何时! 他朝着叶司清的身上布下一个隔绝声响的结界,随后小心翼翼地越过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而榻上的叶司清睁开眼,轻松地将结界破除,随后起身朝着慕知珩身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第六十一章 靠着白天的摸索过一次,慕知珩很快找到了方向,这一次他格外地谨慎,简直是一步三回头,前顾后盼,屏住唿吸,鬼鬼祟祟地前行。 门口是有人戍守的,自然是不能直接强行攻过去,否则他就算逃出去,只怕也逃不出这魔界。 得换个方式! 慕知珩的目光飘着飘着就飘到那高高的城墙上,对于旁人而言那确实是道难关,可此刻的身上并没有捆仙锁,与他就是轻而易举! 趁着一班守卫走过,慕知珩飞速越上城墙,没两下便来到城墙上,刚迈出一只脚就迎面对上站在地上仰头看他的叶司清。 空气都沉默了几息,他便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卡在城墙上,慕知珩仰头望着天尴尬道:「屋子里太闷,我出来看看风景。」 显然这个藉口有些牵强,并不足以让人相信。 于是他顶着叶司清的目光,默默地将迈出的腿收了回去,落地的瞬间那捆仙锁再度将他缠上。 接连两次逃跑被抓,慕知珩心知这次是横竖是逃不过一劫了,于是壮着胆子说道:「叶司清,你跟我走吧,要是你捨不得魔尊之位,放我走也成啊!」 这话成功收穫叶司清的一记冷眼,原本还想多说什么的慕知珩见状立刻噤声,又如同之前那副乖巧的模样跟着叶司清缓慢地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不过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撞见那巡逻的侍卫,否则他上半身捆着捆仙锁被叶司清强硬牵着走的模样岂非要成为整个魔界的笑话。 慕知珩心不甘,情不愿地不断放慢步伐,到最后更是直接在原地缓慢地挪着步伐。 叶司清自然看出他心中的算盘,因而并没有强求,只是站在他身旁看着坎字位的方向道:「一刻钟后会有一支队伍过来。」 慕知珩立刻一改之前的模样飞速地往前走,甚至还时不时回头看下比自己慢上几步的叶司清,虽然意思很是明显但却没有将催促的话说出口。 他快步得往前走,趁着叶司清不注意连忙往另一侧拐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绊住,回头一看他身上居然牵出一条绳索而另一端自然牵在叶司清手中。 「路在这边。」 「嘿嘿嘿,这不是天黑看不清嘛。」慕知珩讪笑两下,紧接着就被叶司清扯着离开:「慢点,慢点。」 再度被捆回寝殿的慕知珩讨好地看向叶司清道:「我都回来了,能把这个捆仙锁解开吗?」 话音刚落,他的四肢又被上了镣铐。 他都快被捆成粽子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司清!」慕知珩站在软榻上,试图借住身高的优势让自己的气势更强一些:「我告诉你,只要我手脚还能动弹一下,我就会想方设法出去!」 「再者,就算你把我强行关在这里,宗门一定也会发觉,倒不如你此刻放了我,我出去以后肯定不会乱说的。」 慕知珩神色严肃,十分坚定地说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等他回到宗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叶司清这个混球抓回来,然后也把他捆成粽子。 第110页 他悄悄地打量下叶司清的神情,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慕知珩继续瞪着眼睛与他僵持着,但没一会他看感觉到身上的捆仙锁开始变得越来越重,但还是强撑着,毕竟气势上可不能输! 突然,叶司清手微微一动,慕知珩立刻往身后蹦出一尺的距离。 想起方才他振振有词的那番话,该不会是想将自己断手断脚吧,他不过是嘴两句而已啊! 于是他充分展现了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特质,慕知珩接连往后退,身上的镣铐随着他慌乱的动作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会真要把我断手断脚吧。」 叶司清很是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随后将他身上捆仙锁解下。 就、就解开了? 慕知珩很是诧异地看着叶司清,虽然四肢上禁锢灵气的镣铐还在,但整体还是轻松了许多。 「不要胡思乱想。」 听着叶司清话,慕知珩撇撇嘴,他也不想胡思乱想啊,可叶司清这么吓人的表情,他怎么可能不乱想。 「夜深了,休息吧。」 慕知珩小声地哼了两下,他是绝对不可能与叶司清同塌而眠的! 于是他坚守在软榻上,绝对不肯挪动半步,而这一次的叶司清并没有回到榻上休息,而是同样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打坐。 如此一来,慕知珩心中更是警钟大作,他十分警惕地盯着叶司清,兴许是因为灵气被禁锢住,他感觉到经脉有些不适。 他僵硬地抬手想轻轻动弹,可一动那锁链就丁铃噹啷响,慕知珩赶忙按住那锁链,可为时已晚,一旁本就一直关注慕知珩动向的叶司清勐然走进。 「我只是手麻了,我没想干什么啊!」慕知珩快速往后退,直到嵴背靠在墙上时才发觉自己已是无路可退。 但叶司清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发怒,而是将魔气探入他的经脉中为他舒缓着不适的地方。 他微微抬头看着此刻蹙眉且一脸严肃的叶司清,从今日的经歷来看叶司清待他还是很不错。 正在沉思的慕知珩很是自然地吞下叶司清递来的丹药,待到丹药入腹慕知珩这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给我餵了什么!」他又度蹿出去,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方才还觉得叶司清待他不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你居然给我餵毒药!」 叶司清原本想开口解释,但看着慕知珩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嘴里还不断重复念叨着『叶司清居然敢给他餵毒药』这话。 于是乎,原本到了嘴边的解释突然转变,他垂着眼道:「服下这药后若你离魔殿太远便会经脉逆转而死。」 「叶司清,你、你!」慕知珩用颤抖的手指着叶司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全部化成一声冷哼,他环抱着手气鼓鼓地坐在软榻上。 王八蛋! 慕知珩盯着叶司清的背影不断地在心里咒骂着,或许是折.腾一晚上的缘故,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不行,万一叶司清突然兽性大发怎么办,慕知珩摇摇头又重新换了个姿势坐好。 片刻后,叶司清转头便看见唿唿大睡的慕知珩,看着他即便睡着也做出这随时防御的姿态。 于是用灵力封住他的五感后将他抱起轻轻地放在榻上,随后用灵力压制住他体内不太安分的寒气。 慕知珩醒来时望着熟悉纱帐立刻警惕地看着四周,但叶司清并不在寝殿内,他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被褥都是冷的,想来叶司清离开已经好一会了。 因着不是很想见到叶司清,故而他在榻上磨蹭了许久这才起身。 一起身就看见叶司清迎面朝他走来,慕知珩『咻』地一下又倒回榻上,一副完全不想见到他的模样。 可即便再不想搭理叶司清,到最后慕知珩还是洗漱完毕跟着他来到书房。 看着又是堆成小山的文书,慕知珩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做魔尊必做干元宗弟子要累上百倍,怎么叶司清就这般乐此不疲呢。 他悄悄摸摸地凑到叶司清身旁用余光打量着文书上内容,依稀看到上面写着关于千幛门的秘事。 慕知珩不由得伸长脖子看入迷了,叶司清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文书朝着他的方向递近了些。 察觉到叶司清的动作,慕知珩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一旁的叶司清却好像完全没有把他的窥探当成一回事,反而认真地与自己讲解千幛门的事情来。 慕知珩听得入神便随手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 安歌一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尊上撑着脸认真地听着那人在说什么,而因着动作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赫然戴着锁链! 这人居然敢以下犯上! 本就对叶司清带着偏见,如今又让他撞上这样的事情,立刻就要冲上前。 「你等等!」黎彦初尝试拦下安歌却未能成功。 慕知珩见到为自己悲惨的遭遇愤愤不平的安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愧是同为修士,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 「我要噼了你!」他抽出自己的佩剑长祭就要朝着叶司清的方向砍去,但这一次却被黎彦初成功拦下。 「是因为昨晚尊上意图翻墙逃跑,这才被捆上的。」 「就算是逃跑也岂能让他……」安歌的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看嚮慕知珩,而此刻的慕知珩心虚地躲开他的眼神。 第111页 如此,他也只能收回长祭,随后对着黎彦初小声道:「下次这种事情晚点拦我。」 黎彦初瞥了一眼上方的叶司清并没有应下,只是含煳不清地应付过去。 一场闹剧过去,众人的目光又再度来到慕知珩身上,慕知珩见状往后缩了缩,不就是逃跑未遂嘛,做什么这么盯着他看。 又不是每个人都想同流合污的,他可是干元宗根正苗红的好弟子!!! 见尊上对他们的态度依旧十分冷淡,安歌几人皆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而黎彦初则是拿出一个项鍊递给叶司清:「这是用剩下的静魂水炼制的。」 慕知珩见叶司清接过项鍊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套,连忙躲闪:「我不戴!」 鬼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万一又是像捆仙锁之类的。 「早上的药我还有几颗。」 「戴戴戴,真的是!」慕知珩十分气愤地从叶司清手上抢过那项鍊带上。 今日的耻辱等他逃出去时一定要加倍奉还!!!! 第六十二章 因着上一次慕知珩半夜翻墙,安歌连夜带人将围墙加高甚至还在其上方安插了不少的碎瓦片。 慕知珩看着那比自己高出三丈的围墙,冷笑一声,如今他的灵力被禁锢住,傻子才会想着去翻围墙。 他自然是要换一种更为聪明的方式,这般想着的慕知珩又用力地刨了几下那差不多及膝的坑洞。 叶司清绝对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等回到干元宗他就让掌门将那什么毒给解开! 似乎是看到那美好的未来,慕知珩的愈发卖力地刨着坑。 忽而,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悄悄抬眼看去,一道影子落在墙壁上。 一转头又是叶司清的脸,慕知珩攥住手中的铁锹,用上惯用的伎俩道:「我见这周围光秃秃的,想着种点花。」 叶司清瞥了眼那没入半身的深坑并没有拆除慕知珩的谎言,只是应了一声随即便用灵力将其填上。 慕知珩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挖了半个小时的坑,就如此轻易被人填上,咬牙切齿地看向叶司清。 自从上一次他意图挖坑逃离失败后,那墙边的守卫便成了十步一哨。 眼看着明修暗道[1]的希望破灭,慕知珩又把希望重新转移到暗度陈仓上。 他站在凉亭上,盯着下方的水流,这底下的暗渠能够连通外头,以他的能力游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正当他要跃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拦腰抱住,眼前的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一次慕知珩都无需回头看就知道这大手的主人是谁。 「叶司清,你先放我下来!」 接连两次失败后,慕知珩并没有气馁,反而有股越挫越勇的感觉。 听着外头乱糟糟的声音传来,慕知珩将要到嘴边的笑生生压制住。 最好再乱些,等到他们出去寻自己时,他再混入队伍中悄悄离开。 到时候等叶司清他们反应过来他或许都已经出魔界了,慕知珩心中高兴不已。 下一瞬,柜门被打开,慕知珩立刻歪头到一边假装睡觉。 那边久久没有传来动静,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因着叶司清背对着光,故而看不清他的神色。 「醒了?」 「我只是喜欢待在衣柜的感觉。」慕知珩面对着里头解释道,只是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毕竟他此刻身上都已经换好侍卫的衣裳,总不能也是喜欢穿别人衣服。 因而慕知珩只希望叶司清别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裳的变化,但显然这个期望是不大可能的。 好在叶司清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直接点明,但随后赶来的黎彦初显然就没有这样的眼力见。 「尊上怎么穿成这幅模样?」 黎彦初的嗓门一贯是很大的,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慕知珩捂着耳朵往叶司清身后挪了挪。 安歌看了眼那开着的柜门,又看了眼换了装束的自家尊上,心里也是明白过来,随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一副很是心累的模样。 慕知珩瞥了眼那助纣为虐与为虎作伥的傢伙同样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 安歌见慕知珩不愿意搭理自己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于是只好先带着黎彦初二人先行离开。 毕竟方才因着找尊上,整个魔殿都乱糟糟的。 见他们远去,慕知珩这才从叶司清身后冒出来,他悠哉悠哉得往外走去,但却被叶司清扣住手腕,「不要乱跑。」 「你放心,我决定不会……」 慕知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疾手快的叶司清塞了颗丹药进去,熟悉的苦味传来,意识到自己又被餵了毒药的慕知珩瞬间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狠狠地踹了叶司清一脚,转身大步离开,后方传来叶司清的声音,听到他的话慕知珩迈出的脚瞬间顿住。 「若你离开三尺距离就会经脉逆转而亡。」 之前还是离开魔殿现如今骤然变成不能离开叶司清身边三尺,这么大的差距,慕知珩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转过身来快速来到叶司清面前,咬牙切齿道:「叶司清,你莫要太过分了,快把我身上的毒给解开!」 而叶司清充耳不闻,拔腿就往外走,顾及着要不能离他三尺距离的慕知珩紧忙嘴上他喊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第112页 他最后还是一路跟着叶司清回到老地方,书房的软榻上。 旁边的小桌上摆放的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零嘴与喜欢的话本,但此刻的慕知珩根本慢慢享受这些。 现下还是得找到解药才行,否则一走出去他就没了还怎么回到干元宗。 慕知珩撑着头想着,忽然间感觉到经脉有些不适,难道是离着叶司清太远了? 他估摸了下距离,也没有超过三尺啊。 但经脉处的不适愈发明显,于是他还是忍着不适往叶司清的方向挪了挪。 不出三息,叶司清便焦急地来到慕知珩的身旁,一把将人楼在怀中。 慕知珩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去与争执这些,他现在只想着将这股剧痛压制住,他伸手去够叶司清的储物袋,好歹看在多年的情谊上先把解药给他啊。 身上的镣铐被解开,灵气很是自然地开始抵抗经脉中乱窜的寒气,叶司清又朝着他嘴边递来一颗丹药。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慕知珩抿着嘴别过头,他都要疼死了,叶司清还想着餵他毒药,果然当上魔尊以后这心都是黑的。 可身上的疼痛早已超过他忍耐的范围,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口恳求道:「解药,先把解药给我。」 「这就是解药。」趁着说话的功夫,叶司清再度将药塞入慕知珩口中。 品着熟悉的味道,意识到被叶司清欺骗,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想将其吐出可一直被叶司清阻拦,无奈只能皱着眉头吞下口中苦涩的丹药。 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黎彦初立刻蹲下身子查探,刚将灵力探入慕知珩的经脉就被眼前的情况所吓到。 那毒素居然如此厉害! 黎彦初抬头看向一旁的叶司清,随后得到一个惊天的消息。 蛊毒! 「怎么可能!」黎彦初不敢相信,但这个消息是从叶司清口中得到的。 于是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根银针扎入慕知珩的几个穴位,随后便看见慕知珩的皮肤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并且那些小包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黎彦初砍得头皮发麻,这些蛊虫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要找到藏在他体内的母蛊。 叶司清看出他的意图说道:「母蛊不在他的体内。」 如此,怕是棘手啊。 「想来此番寒症復发便是因着蛊毒而起,眼下只能将他体内的蛊毒压制住,再找到母蛊。」 刚走进书房的安歌与申无锐同时脚步一顿,还是安歌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尊上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先别追问这些,这蛊毒你能解吗?」申无锐打断安歌的话,看向黎彦初。 「依照我的医术,眼下能压制住已是万幸。」黎彦初边说边在自己的储物袋内翻着药剂,明明刚回魔殿那会蛊毒已经被压制住,怎么现在突然爆发出来。 慕知珩迷迷煳煳间见到自己周围站了不少人,不过他看不清那些人具体的样貌,只能隐约看见身旁的一个穿着白衣,不远处的两个好像穿着黑衣。 他望向身旁的叶司清道:「黑白无常不应该是两个人吗,怎么我眼前有三个。」 「那不是。」叶司清将人搂紧了些,随后加大灵气的输入。 慕知珩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人,语气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见他根本精神恍惚根本听不进自己说的话,叶司清索性没有再开口。 「嘶。」慕知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站在来回移动的白影,往叶司清怀里靠近了几分道:「这白无常怎么还会咬人。」 正在奋力压制蛊虫的黎彦初一阵沉默,看来这段时间尊上与青玄仙君的感情还真是不错,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不过因着他这几句话,屋内紧张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些。 随着越来越多的银针落下,黎彦初的额头上也冒出不少的汗珠,待又落下一根银针后。黎彦初对着身后的安歌与申无锐道:「你们先出去。」 安歌见状也不好多问,立刻与申无锐退出书房。 随后黎彦初对着叶司清说道:「劳烦把尊上的外衫解开一下。」 方才施针的时候还是靠着叶司清才能勉强压制住尊上,故而黎彦初便将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去处理。 果不其然,原本就不舒服的慕知珩此刻被人触碰便开始抵抗起来,但在叶司清的一声声安慰之下,挣扎的幅度比之前稍稍小了些。 黎彦初对准肩头的穴位将银针扎下,随着这一针的落下,他看到皮肤底下的蛊虫蠕动地更加厉害。 同时慕知珩也是痛唿一声,但他所有挣扎的动作都被叶司清按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脑海有一丝清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叶司清,忍不住对其诉苦道:「叶司清,我好痛。」 「一会就好。」 可密密麻麻的疼痛连续不断地传来,他忍不住地朝着温暖的怀中躲去,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冒出随后快速滑落,他咬紧下唇靠在叶司清的肩头上小声地控诉着:「骗子。」 此刻的叶司清也并不好受,过度的灵力消耗让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于是只能腾出一只手从储物袋中拿出回灵丹服下。 如今他们未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便也只能不断地用灵力与慕知珩体内的蛊虫抗衡,期待着那些蛊虫疲惫时将其再次压制住。 第113页 两个时辰后,总算战胜蛊虫的叶司清与黎彦初同时松了一口气。 将慕知珩安置好后,黎彦初这才小声地开口询问:「仙君是何时发觉的。」 「今日。」 「啊?」听到这个结论的黎彦初有些惊慌地喊出声来,随后听见旁边慕知珩嘟囔一声,又立刻将声音压下。 叶司清在他们二人身上布下一个结界,黎彦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尊上一直待在魔殿,唯一一次出去便是拍卖会,难不成是在那会被人下了蛊毒?」黎彦初皱眉思索,从前他也替尊上施针过可那会却并未发觉尊上体内有蛊虫,故而这么多来他一直在寻找到底是何种毒素。 甚至那会他都在思索,是否是尊上当年在混沌之城当药人时身上的余毒未清导致的。 不过这些想法,黎彦初只是默默地压在心底,毕竟混沌之城的事情一直是尊上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不愿意提起且城内消息与外界并不流通,故而也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才知晓。 叶司清见他所想的方向越来越歪,于是将这段时日以来查探到的消息与猜测告知黎彦初。 听完以后得黎彦初更是心惊,如是按照青玄仙君的猜测,那么尊上很早之前便被人开始种下蛊毒,只是一开始并不明显且那母蛊并不在体内,故而他查探的时候并没有发觉。 随着尊上坠下噬杀谷,那母蛊离尊上有些远因而不能对其产生较大的影响,如今照这般看来,显然这母蛊就在这魔殿内! 「我待会与安歌和申无锐说一声,彻查一下魔殿内的情况。」黎彦初思虑咱三后说道。 「不成。」 得到叶司清毫不犹豫的拒绝,黎彦初也只好询问他的意见。 「这…连安歌他们也不能说嘛?」黎彦初看了眼叶司清又看嚮慕知珩,随即点头应下:「好,我先去翻翻医术看看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待黎彦初离开,叶司清又重新坐回榻边,即便是在睡梦之中慕知珩依旧紧皱着眉头。 他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心,他会找到当年的真相,会找到下毒之人,所有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 第六十三章 黎彦初刚一踏出房门,安歌就着急忙慌地要往里头沖,但却被黎彦初拦下:「尊上已经累得睡过去了,你晚些再来。」 「那王八蛋就可以在里头,而我就不成?」安歌盯着胳膊肘开始往外拐的黎彦初,脸色一沉道:「你不会是想帮着他……」 「停停停,别污衊我。」看着安歌的表情愈发兇狠,黎彦初赶紧打断他随后又往申无锐的方向躲了躲,解释道:「那他在里头能随时压制住尊上的寒气,你现在进去也就只会打扰到尊上休息,还不如在外头查一查。」 「查什么?」听到这话的安歌立刻警觉起来。 「蛊毒的事情啊。」黎彦初压低声音道:「你仔细想一想,尊上从拍卖会上回来病情就开始恶化,保不准蛊毒便是那会被人种下,你且去看看那拍卖会上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黎彦初将叶司清交代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诉给安歌与申无锐,听到这话的安歌立刻迅速朝着外头走去。 而申无锐则是谨慎地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果然如同青玄仙君料想的那般,黎彦初佯装生气道:「我的医术还能有差,更何况魔后也是这般说的。」 这下,申无锐这才点点头,随后也离开书房。 另一头的慕知珩悠悠醒转时,看到叶司清坐在自己旁边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内侧。 可恶,他又没有离叶司清那么远,这傢伙居然直接催动他体内的毒素。 横竖都是死,他倒不如继续挖坑往外跑呢。 「不舒服?」 「看到你我就不舒服。」慕知珩往里头挪了挪,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镣铐已经解除,他立刻将灵力探入自己的经脉中。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居然千疮百孔,得知这一切的慕知珩慌不择路地向自己最信任的叶司清求助道:「我的经脉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别担心,会好的。」叶司清将乱动的慕知珩,安慰道。 见着叶司清如此肯定的回答,慕知珩的挣扎也稍微小了些。 黎彦初赶来时,看见自家尊上颓废地坐在榻上,而青玄仙君则是揽着他。 怎么看都好像是他来的时机不大对,于是黎彦初默默将步伐往后撤。 「你那属下怎么鬼鬼祟祟的?」慕知珩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本就安静的书房内,特别是在本就有些心虚的黎彦初耳中显得格外大声。 察觉到他们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黎彦初一时进退两难。 什么叫做鬼鬼祟祟,自己可是为了保住他的面子! 早知道他就不这么辛辛苦苦地退到门边,就应该大大咧咧地走进去,羞死他们两个! 「我查阅到水晶兰有安魂的作用,或许找到那东西能够加速一下……」黎彦初瞥了一眼慕知珩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毕竟每次提起这事,慕知珩总是一副他要骗他的样子,次次都要被他呲一句。 只不过这一次的慕知珩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反反覆覆地检查自己的经脉与丹田,确定目前不会影响到自己使用灵力这才安下心来。 第114页 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听见叶司清已经准备前往秘境,慕知珩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离开魔殿好啊,离开以后他就能趁着叶司清不注意悄悄摸摸地逃跑。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慕知珩激动地抓住叶司清的手臂,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叶司清看出他的小心思,但还是回答道:「明日。」 * 「话说咱们一定要这么跟着吗?」这飞舟速度之快,黎彦初用尽全力驾驭着法器才勉强跟在它的后头。 「你懂什么。」安歌紧紧盯着飞舟的方向:「万一那人想趁机带着尊上回修仙界怎么办!」 「那之前尊上想逃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跟着尊上一起走?」黎彦初眨巴着眼睛看着安歌,成功地将人反问得哑口无言后得到安歌的一记爆栗。 法器一阵剧烈地晃动,好在安歌及时用魔气将其稳住,「仔细看路啊!」 「说的那么轻巧,你怎么不自己驾驶法器。」黎彦初揉了揉头,小声地嘟囔道。 早知道他就应该跟右使待在魔殿里面,才不该听着安歌的唆使跟来,说好的来看尊上和仙君的私密生活,哪晓得是来看飞舟屁股的。 「你懂什么,万一被他们发觉,他们御剑离开我好第一时间跟上去。」 『是是是,就你最懂。』这话黎彦初也只敢在心里小声地吐槽着,不敢说出口。 此刻的慕知珩躺在甲板的摇椅上,神识感应到后方有两人正紧紧跟着他们的飞舟,一个修士,一个魔修。 如此奇怪的搭配,也只有叶司清的手下,看那修为应当是那个医修与助纣为虐的傢伙。 他就知道叶司清才没有那般容易带他出来,没想到还让两个人暗中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过经过前几次,他现在可没有那么傻,等到了秘境之中,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逃掉就是。 「叶司清,这飞舟有点慢,万一来不及赶上秘境怎么办?」慕知珩往嘴里塞着干果以掩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最好能将后面的两个累死,这样到时候看管他的阻力还少些。 后头的两人见到那迅速加快的飞舟立刻再度提速追上前,安歌咬着牙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这叶司清肯定是发现自己的想法被他们洞察,这才心虚地想甩开他们。 感受到飞舟加速前进,慕知珩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后面那两个人估计已经精疲力尽了吧,等再过一刻钟,他便再往里头加一把灵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慕知珩思索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小黑点飞速地朝着他们靠近,眼看着要撞上但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架势。 那人直接撞破飞舟前的结界,径直砸在甲板上。 慌忙闪避的慕知珩长吁一口气,好傢伙,还好他躲得快,这人难道就没看见这么大的飞舟在跟前,直接傻乎乎地撞上来。 他小心地上前靠去但却被赶来的叶司清拦下:「我来。」 随着尘烟消散,按照他的衣着打扮辨认出眼前昏迷不醒这人应当是一名修士,他低着头仔细去辨认那人的样貌。 在看清那人容貌的一瞬间,惊唿出声:「关时越!」 听到这一声后,叶司清快步上前将灵力渡入关时越的体内,而慕知珩同样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黎彦初与安歌听到动静也立刻来到飞舟上,看到那飞舟上惨状,黎彦初脱口而出道:「有敌人偷袭吗!」 此刻的慕知珩见到黎彦初立刻眼睛一亮,抓着他的胳膊就将人拉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关时越跟前:「劳烦你看一下。」 被眼前这人情况吓到的黎彦初愣了几息这才缓过神来,赶忙上前为其把脉。 「嘶,这伤得还真是重啊。」黎彦初一搭上脉就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肯定地说道:「不过依照我的医术,这人能救。」 这话听得慕知珩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能救就能救,不要吓人好不好。」 挨了训的黎彦初摸摸鼻子,这不是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治的病人,可不得好好彰显一下他的医术嘛。 「不过有几味药材我没有带在身上。」黎彦初说着再度掏出法器,想要带着关时越离开,看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安歌问道:「你不上来吗?」 安歌很是坚定地摇头,他跟着出来的目的就是为着监督叶司清,如今半道跟着黎彦初回去万一…… 「你快去。」慕知珩催促着安歌,端看关时越这样想必是被人追杀所致,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什么人,依照黎彦初的修为万一遇上那人可没什么把握,但若是有安歌在还是更为稳妥一些。 安歌本不愿意离开但看着尊上如此焦急的模样,还是上了黎彦初的法器随他离开,临走前,慕知珩递给他们一些丹药又不放心地叮嘱他们二人两句:「这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朋友,劳烦你一定要照看好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待尊上出秘境时便能见到他活蹦乱跳了。」黎彦初拍着胸膛保证道,随后带着关时越飞速离开。 法器缓缓下降,安歌看了四周却发现黎彦初将其落在离魔殿有段距离的小山丘中,于是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要回魔殿去取丹药?」 「这人一看便是修士,怎么能大大咧咧地带着他回魔殿,再者现下尊上的身份如此敏感,贸然带回一人也会引得旁人的注意。」 第115页 「嗯,好。」安歌听完黎彦初的话敷衍地点了两下头,他总感觉眼前这人有些熟悉,看着他身上的装束,想来也是个大宗门的弟子。 于是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而一旁的黎彦初还以为他没能监督到叶司清正郁闷着,于是开解道:「你放心,他现在跟着我们回来,尊上肯定不会随便乱跑的,而仙君想强行带走他也没有那么简单。」 安歌随意地敷衍两句,听得黎彦初嘆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听见他开口道:「你觉不觉得这人像是干元宗的关时越?」 「照你这么说,确实有几分相似。」黎彦初摸索着下巴仔细辨认着,这干元宗也是尊上原来的宗门,这人与尊上相熟,被尊上认为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倒也是正常。 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全力救治这人! 「黎彦初,把他药死!」 尚未听清他的话的黎彦初勐地点几下头后立刻反应过来,尊上前几个时辰才将人交到他手上,转头他就把人毒死,等尊上回来岂不是真的要扒了他的皮啊! 那头的安歌见黎彦初一脸惊恐深知他靠不住,熟练地抽出长祭就要朝着关时越刺去:「你不敢就由我来,反正干元宗这些人死不足惜!」 「你冷静一点啊!」黎彦初赶忙制止他的动作:「就算要处置也要等尊上记起来再说啊,你现在就把人砍了,万一尊上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人,岂不是要和你翻脸。」 安歌想了想还是将长祭收回,憋着一口气坐在远处的凳子上,催促着黎彦初:「你快去魔殿把药找来,治好后让他滚回修仙界。」 「好好好。」黎彦初连忙应下,走出几步后又悄悄折返回来开出一条缝小声地嘱咐着安歌:「你可别把人弄死了。」 回应他的是安歌扔过来的茶壶,黎彦初立刻把门一合快速地朝着魔殿的方向飞去。 而他离开后不久,榻上的关时越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安歌道:「多谢。」 听到这一声谢后,安歌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第六十四章 经过几日的赶路,他们二人总算是来到秘境的入口,这一次的秘境并没有太多人前来,因而他们十分轻松便入了秘境。 「这秘境看起来阴森森的,还怪吓人的。」慕知珩瞥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吐槽道,这秘境地处偏僻,连带着里头的景色也是一副荒凉的模样。 听见这话的叶司清默默地挡住了慕知珩身前大半的视线,慕知珩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又不怕这些。」 不过有人愿意为他挡着迎面袭来的阴风,他还是很乐意的。 不对不说,这地方总是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寂静感,他们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 在这种耳边只有风声刮过的环境下待久以后还真是让人心里忍不住烦躁起来,于是慕知珩扯着叶司清的衣袖道:「叶司清,你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原本放出神识极力寻找水晶兰的叶司清听到这话立刻回道。 「你为什么突然成为魔尊了?」趁着此处人少,慕知珩将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好奇借着闲聊时刻问出。 「我不是魔尊。」 「……」没想到话题结束得如此之快。 端看叶司清这样,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难道?! 他入魔是因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苦衷?! 「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怎么说也是掌门的内门弟子,还是说得上话的。」 听见这话,叶司清勐地转头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股模样让慕知珩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趁着这个时机继续追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 毫不意外地得到叶司清否定的回答,慕知珩嘆了一口气后还是不死心得又嘱咐了两句,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叶司清自己愿意说出口才行。 慕知珩慢慢地跟在叶司清身后不再开口,心里却是十分别扭,理智告诉自己他此刻应该对这个意图将自己关押在魔殿且试图强行娶自己为魔后的叶司清敬而远之。 但心里却是有一股声音隐隐告诉自己,他们日常的相处就是这般,甚至会忍不住去关心叶司清。 这不对劲! 难道叶司清之前餵他的毒药里头还有这个副作用? 心里无比纠结的慕知珩反覆蹂躏着叶司清的衣袖,反正他这事情肯定不是他愿意的,更加不是他所期待的,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一定要逃走!!!! 心中的豪言壮志刚说完,慕知珩突然想起关时越还在那魔修手上! 可恶,大不了到时候先带上关时越再一起跑,这样还能在路上有个伴,打定主意的慕知珩一想到叶司清发觉时生气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意识到不对的他立刻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好在专注于寻找水晶兰的叶司清并没有察觉到。 悬着的心才刚放下去,走在前头的叶司清顿住脚步,慕知珩瞬间紧张起来,难道是叶司清察觉到了? 不成,他得想个办法,若是再戴上镣铐在这种地方他想提前偷熘都做不到。 他飞速得在脑海中搜寻着藉口,试图待会辩解一番,眼看着叶司清微微启唇,慕知珩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得紧张起来。 「那个方向有水晶兰的气息。」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生怕叶司清回想起方才的笑声,赶忙拖着他往那处飞去。 第116页 二人落到一处乌黑的山头上,茂密的树木遮盖住天空显得更加恐怖与阴森,慕知珩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那水晶兰,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脚下的土地随着他的动作正在缓慢往下陷。 仔细辨认一番,那底下是一处沼泽。 「小心一些。」叶司清用灵力将二人包裹住,谨慎地朝着中心走去。 「你说这底下会不会藏着许多法器与灵石?」慕知珩好奇地往下望去。 这水晶兰乃是靠着吸食血肉为生,这地下最有可能的便是森森白骨,不过这些话叶司清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提醒他小心看路。 慕知珩随口应了两声,依旧盯着四周张望着,突然被冒出的一节白骨吓得一震。 「害怕?」叶司清瞥了一眼那枯骨,用灵力将其压回沼泽中。 「倒也没有。」比这恐怖的倒也见过,只是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处,陡然间冒出这么个东西来,就算是一只鸟他也会被吓到的。 但若是这远处的小白点全是森森白骨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踩着人家的头走着。 「咱们这么踩着人家的头走过去,他们晚上不会来找我们吧。」看着这淤泥堆积的架势,下面埋着的说不定都可以当他们的祖宗了。 万一今晚他们睡觉的时候一堆老头老太太到他们的梦里敲他们的头,慕知珩一想就觉得头有些大。 「叶司清,咱们要不然待会找到水晶兰的时候给他们烧点纸钱?」慕知珩想了想抓着叶司清的胳膊询问道。 叶司清也想不明白为何慕知珩突然就想干这样的事情,但还是应下:「等出去便给他们买。」 对喔,叶司清不提他都忘了,他们身上并没有纸钱这种东西。 实在不行就烧些其他的代替一下,反正纸钱嘛都是假的。 对于自己的想法慕知珩很是肯定地点点头,就在这瞬间他好像看到远处有一个白点,与其他的白点不同,那东西似乎泛着淡淡的光芒。 于是乎,他立刻摇了摇叶司清的手臂道:「你看那边!」 叶司清只是看了一眼就回道:「那是萤虫。」 隔着这么远,叶司清就能看见那么小的一只虫子? 慕知珩显然不信,于是他的脚虽然跟着叶司清离开,但目光依旧不死心地停留在那一处。 直到那萤虫实在忍受不住他强烈的目光,扑哧着翅膀缓缓飞向别处,慕知珩这才接受现实。 他们绕着这处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却始终没有看见水晶兰的身影,要不是顾忌着底下,慕知珩恨不得当场坐下去休息。 这水晶兰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它就不能直接出现在自己眼前吗! 或许是他的怨念太过于强大,又或许是运气来了,再度转头间慕知珩还真发现了一处不同的地方。 那幽幽的蓝光在雾蒙蒙的沼泽里格外隐蔽,这一次的慕知珩盯着那处看了好几息,这才轻轻晃动叶司清的手臂。 等他转过头来时发现叶司清早已放出神识朝着那处飞去,待两息后,他缓缓睁开眼肯定地点点头。 这一下,慕知珩勐然拉着叶司清朝那处跑去。 快些把那东西摘了,他们好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还没飞出去两步的慕知珩就被叶司清拦下:「仔细一些。」 「好的,好的。」慕知珩连声应下,随后小心地跟在叶司清身后,十分谨慎地朝着水晶兰的方向靠近。 在距离水晶兰约莫十丈的距离,二人停下脚步,十分戒备地盯着这四周。 按常理而言,这天地灵药周围定然是有妖兽在一旁守卫,如今他们靠得如此之近,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有些奇怪。 慕知珩仔细查探着这周围的情况,小声地同着身前的叶司清:「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他说完又朝着四周扫视了几眼,等了几息都未曾听到叶司清的回覆,于是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却见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意识到不对的慕知珩立刻上前两步,果然叶司清的双眸已不復从前那般清明,他焦急地摇晃了下眼前的叶司清又急忙地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他这样似乎是进入某种幻境之中! 叶司清说过,有阵法的地方便有阵眼,这阵眼一定藏在他未曾注意到的位置! 他再度扫视一圈周围,直到对上那泛着淡淡蓝光的水晶兰。 下一瞬,他的眼前便天旋地转。 可恶,忘记要提防这水晶兰了!!! * 一名年轻的修士快速越过树梢,拼尽全力地朝前逃离,随后时不时回头盯着后头的魔修是否有追上前来。 确定那魔修尚未跟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躲入一旁的树丛中,倚在树干上喘着一口气。 他从储物袋中快速拿出丹药与细布开始包扎,小心地用短刀挑开深深扎入皮肤中的毒针,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但害怕招致敌人的注意,他只能紧紧地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随着一指粗的毒针挑出,那修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靠在树干上急促地喘着气,随后快速拿出两颗解毒的丹药服下。 浑身因着毒素所带来的疼痛开始颤抖着,但他还是极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他极力找寻着储物袋内所有的法器与符文,身为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他身上的东西并不足以支撑他能够完全摆脱那魔修。 第117页 他咬紧牙关,小心地站起身来,此刻只是庆幸伤的好在是左手,他还有几重胜算。 感觉到空气中的魔气越来越重,他戒备地倚着树干,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中的佩剑。 当长剑离鞘一尺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他的嘴! 第六十五章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方庭落立刻动手回击,但他刚运起灵气便被身后那人生生打断,他的所有动作皆被身后那人压制住。 眼看着那魔修离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他却被那人拖入茂密的树丛之中,树叶将他们二人的身躯牢牢覆盖住。 那魔修经过时也扫过一眼后又用神识扫了一遍,摸着树干上残留的新鲜血迹,运起魔气朝着远处飞去。 目送魔修离开后,察觉到身后的桎梏松了些,方庭落立刻挣脱开。 待看清这人同样身着修士的长袍又联想他方才救下自己的行径,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眼前这人于是立刻出声致谢:「多谢这位修士相助。」 「不必客气。」那人很是随性地摆了摆手说道,随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装束,疑惑地问道:「你一个纯钧宗的弟子怎么会如此狼狈?」 「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而已。」方庭落苦笑一声回道,随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于是立刻噤声再度行礼后准备离开。 「等等。」那人叫住方庭落,很是自然地自报家门道:「我叫林裕,来自林山宗。」 林山宗? 方庭落皱着眉头思索着,他似乎从未听过这个门派。 「不过是个名不经穿的小门派。」他说话间凤眸微微上挑,流露出一丝痞气来:「我们都形单影只的,倒不如结个伴才能从秘境之中完好无缺地出去。」 方庭落盯着他看了好片刻,随后缓缓点头道:「纯钧宗外门弟子,方庭落。」 「方姓可是明州大族,怎么不见你身边有人护着你?」 见方庭落抿唇不答,林裕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人一向话比较多,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少说点。」 听到这话,方庭落有些急切地反驳道:「不会,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他想了想还是将回答了林裕,毕竟那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私的事情。 「我不过是方家的旁支,修为又低于旁人,自然不受重视。」 「没关系。」林裕很是熟悉地要去拍方庭落的肩膀却被其闪躲开,那挥出去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如今你入了纯钧宗,修为定然是会有所长进的。」 「走吧,这里危险。」方庭落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离开这里,那魔修追出去找不到他们势必要折返回来。 林裕快步跟上方庭落,「需不需要我扶着你走?」 「多谢,不必。」方庭落的回答依旧十分客气与疏离。 * 接到宗门任务的方庭落刚走出大门就看到躺在树上百般无聊的林裕。 「你为何在这?」 一听到声音的林裕立刻从树上翻身下来,开始大吐苦水:「你这宗门也太欺负人了,我怎么递帖子都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这里等着了。」 「你下次可以传讯于我。」 林裕手一挥随后一只纸鹤便扇着翅膀缓缓朝着宗门内飞去,刚飞进去没多久就被一只猫妖扑倒在地。 「你看,就是这样。」林裕再度趁机卖惨:「我在这里整整等了三天啊,要是再等下去,都要晒成黑炭了!」 看着林裕拉开袖子露出两节颜色差异极大的胳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这不是无聊嘛。」林裕说着话又想往方庭落身上靠。 「你宗门没有任务?」熟练地躲过这人的靠近,方庭落边走边问道。 林裕的目光闪了闪,微微低头将其掩饰道:「小宗门嘛,宗门里加上我就三个人。」 话落,他很是自然地接过话题道:「你这一次的宗门任务是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 「兽核。」 「这东西我可在行,林山派什么没有就属妖兽最多。」林裕快步走到他的身侧自吹自擂道。 *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林裕数着手中的兽核随后全部丢入储物袋中递给方庭落:「还差多少啊。」 方庭落清点完自己手头上的兽核后,缓缓地比出四根手指。 「四十啊。」林裕缓了一口气道:「再花上几个时辰便能完成了,到时候咱们去附近的城池中玩玩。」 「四百。」 「四百?!」林裕险些被自己呛到,惊唿出声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一次宗门任务就要接近六百颗兽核,这也太夸张了!」 林裕皱着眉头,他总感觉这事情不大对劲。 方庭落只是随意地应了两声敷衍着,随后递给他几颗恢復的丹药,这寻常的宗门任务自然是没有这般夸张,但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加之又没有什么依仗,那些人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任务加在他的头上。 可若是他不做的话,不仅没有报酬,下个月的份例只怕也是拿不到了。 这要是拿不到份例的话,只怕妹妹在家中的处境要更加艰难了。 「你先休息,我再去找找。」方庭落说着转身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方庭落挥剑将一头妖兽斩杀,眼见同伴遇害另一头妖兽卯足劲勐地朝着方庭落的方向冲来,那速度之快,他想躲开已是来不及了。 第118页 于是他只能执剑抵挡着,当妖兽撞开他的结界发出清脆的响声,方庭落闭上眼睛,但等了好一会疼痛却没有传来。 待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头妖兽已经倒在一旁的树丛中,而林裕却是叉着腰站在他的身旁,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要怎么报答我呀。」 还未等方庭落想出报答的方式,另一旁手法熟练的林裕取出兽核后,抢先一步说道:「要不然今天的晚饭由你来安排。」 方庭落瞥了眼那地上的妖兽,点头应下。 是夜,二人坐在火堆前,林裕翻动手中的肉串,无奈摇头道:「说好的你来安排,最后还是得靠我啊。」 「抱歉,我不大会这个。」看着那切得一大一小的肉块,方庭落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 在家中时,他一心都扑在修炼上,但凡饿了都是靠着辟谷丹,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亲自下厨。 「不过这倒是好事。」林裕笑着将手中的肉串递给方庭落。 盯着手中的肉串,方庭落觉着自己心中好像有一股暖意流过,想起方才林裕的话,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这便意味着庭落愈发离不开我了。」林裕不断翻滚着手中的肉串,笑得十分大声。 方庭落瞬间羞红了耳朵,悄悄地转向另外一边,默默地吃着手中的肉串。 可林裕却并未轻易放过他,勐地凑近将头靠在他肩上:「害羞啦?」 一股热气擦过敏感的耳廓,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原本就有些发红的耳朵瞬间更红了些,方庭落勐地站起身来:「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呀,不过是正常朋友间说话而已,庭落为何如此激动。」林裕完全没有掩盖眼中的狡黠的笑意,歪着头看向满脸羞意的方庭落。 见这人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倒打一耙,方庭落支支吾吾半天都未能说出半个字来,索性坐到另一边去。 「庭落好狠的心,我又是烤肉,又是说话的逗你开心,没想到你居然不挨着我坐,也不怕我被妖兽叼走了。」 又听到这种没边没际的话,方庭落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施捨给他。 那边的林裕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摸那不存在的眼泪,察觉到方庭落没有搭理自己,他也不害臊而是自己起身往他那一边凑过去。 「不过今日庭落为我悉心准备的这道晚饭我还是很喜欢的,因此,我有一件礼物想赠与你。」 方庭落看着强塞到自己手中的储物袋,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神识探入储物袋中,那满满一袋全是兽核。 方庭落吃惊地看向他,问道:「你怎么做到一个下午便能猎杀这么多头妖兽的?」 「我运气好,意外闯入一群妖兽的巢穴之中。」林裕借着说话的空隙又开始往方庭落的身边凑,而这一次的方庭落破天荒得没有躲开。 方庭落拿出一大部分的兽核还有一些丹药送回给林裕,毕竟这东西方庭落辛苦得来的,他总不能全占了。 「不用,我又不需要这些东西。」林裕果断地将东西推了回去:「你若是想犒劳我,可以用旁的东西。」 「什么?」 方庭落的话音刚落,突然察觉到什么东西破风朝他们二人袭来,他刚拿出佩剑准备抵抗就看见一条硕大的蛇尾缠住林裕的腰腹将他拖入密林之中。 「林裕!!!」 当方庭落匆忙跟入密林时那还有林裕的半点身影,他慌慌张张地放出神识,不断地探寻着林裕的身影。 冷汗早已将整个背部浸湿,尖锐的耳鸣声充斥在整个世界,脑海中更是空白一片。 他不断地唿唤着林裕二字,心中祈祷着能够听到他的回应。 万幸,熟悉的声音从一处偏僻的角落传来,「我在这!」 方庭落立刻快步上前,见到他本人的一剎那仔细查看他身上是否受了伤。 「我没事。」林裕乘机一把将人悄悄围在怀中,趁着方庭落急切时将自己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得意与算计掩藏住。 「借我靠一会,我可是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第六十六章 自密林那一次过后,方庭落与林裕的关系愈发深厚起来,因着那宗门口的猫妖格外喜欢林裕的传讯纸鹤,又因着林裕乃是其他门派的身份,方庭落便时常在后山与其会面。 「你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晚?」林裕环抱着手站在树梢上,一脸埋怨道。 「抱歉,今日内门弟子选拔,我也未曾想到要如此之久。」 林裕扫了眼他腰间的内门弟子腰牌,笑道:「恭喜你,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谢谢。」 方庭落坐在他身旁,握着手中的腰牌,很小的时候,那会他与妹妹相依为命,因着修为不高加之无人重视他们,他和妹妹总是受欺负。 族中的老人告诉他,只要他能成为大宗门的弟子便能够过上好日子,现如今他终于做到了,想必族中的妹妹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方庭落抬头看向空中闪烁着的繁星,以前的夜晚他总是在埋头苦修,细算着自己该如何一步一步地完成自己心中的目标,如今他总算能缓口气抬头看看群星闪耀的夜晚。 而林裕则是趁着他心情好又再度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见着方庭落没有拒绝又得寸进尺地搭在他的肩头上。 第119页 「宗门里出了点事情需要我去解决。」林裕试图枕在方庭落的肩膀上,但无奈他坐下时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只能将自己整个身子蜷缩起来,这才勉强能倚靠上。 「严重吗?」方庭落明显紧张起来,他一动好不容易找好位置的林裕只能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来。 「小事。」说完后的林裕深觉不对,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下一刻他立刻抱着方庭落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倚靠在他的胳膊上,哭诉道:「咱俩得有好多日子不能见面了。」 方庭落无奈地抽出手,别开头不想去理会这蹬鼻子上脸的傢伙。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挺对的,他们要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每一日来后山相会已然成为他的一种习惯,而相聚后林裕的笑声也早已侵入他的内心,骤然一下不能相见又回到从前冷清的生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几个月的森淼秘境会开启,到时候我们只能秘境见了。」林裕见方庭落黯淡的眼神急忙补充道。 方庭落轻轻地应了一声,察觉到他的心情恢復了些,林裕的笑容更大了些并不停地把玩着他的腰牌。 * 方庭落用剑支撑着身子颤巍巍往前走,脸上是一片异样的绯红色,他深唿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不断翻涌的燥热。 听到后头嘈杂的脚步声,他急切地往身旁的石头躲去,随后咬紧牙关压低自己的喘息声。 「快些!」几名魔修将四周扫视一圈后咬牙切齿道:「都让你们快些,这下好了,到手的炉鼎又飞了!」 「急什么,他中了合欢散,跑不远的。」为首那人边说边再度扫视着四周:「保不准就躲在这附近。」 听到这话的方庭落不由得瞪大双眼并冷汗直冒,眼瞧着那些人逐步朝着自己逼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落到这些人手上,于是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缓缓地拔出手中的长剑。 那人绕到大石头后方却是没有看见任何身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且早已没了气息。 他吓得还未喊出声来便已被一只手掐住天灵盖,下一瞬他也如同其他人一般瘫倒在地上。 干净利落解决这几人后,林裕朝着另一边的石块走去,之前在腰牌上下的追踪符显示方庭落就在这个位置。 此刻的方庭落瘫软在石块上,即便如此手中还是握着佩剑,意识到有人靠近急忙抽出剑朝着那人砍去。 被轻易夺下长剑后,方庭落的动作明显更加慌乱了些,不顾一切地运起灵力朝着那人打去,但手还未触碰到那人就被林裕一把抓住手腕。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庭落的挣扎稍微小了些,但眼前朦胧的景象让他根本不分辨不出这人是谁,因而还是皱着眉头往后退。 但他的挣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毕竟他身上的合欢散发作得愈发厉害,能够站稳已是花光他所有的力气。 见他面色潮红加之气喘不已,察觉到方庭落的不对之处,林裕立刻探向他的体内。 「放开、放开。」他甩了两下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林裕的身上。 林裕瞥了一眼那几人有些后悔方才太轻易就了结了他们,随后一把将怀中的人抱起。 察觉到情况的方庭落再度挣扎起来只是他的这点动作并不被林裕放在眼中,意念一动那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便消失不见,不敢耽误一刻的他抱着方庭落迫切的进入随身法器之中。 * 微光透过眼皮,方庭落皱着眉头往旁边偏了偏头,身体的感知逐渐回笼,全身上下仿佛像是被狠狠碾压过一番。 特别是四肢酸软得根本抬不起来,如此强烈的不适感传来让他完全无法入睡,只得睁开眼睛。 看着头顶那陌生的装饰与察觉到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慌忙起身却不想牵动身上的伤口,那难以言表的疼痛让他再度瘫倒回榻上。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熟悉的声音传来,方庭落都不用转头便知晓那人是谁且听出他声音中饱含的笑意。 果不其然,一转头就对上那人狡黠的笑意。 方庭落紧张地睫毛颤了颤,握着被子的的手也蜷了蜷,他移开视线不敢再去对上那人的眼睛。 可视线扫过他身前的痕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玩被子覆盖之下的地方蜿蜒。 还是在林裕的轻笑一声后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行为,他懊悔地闭上双眼,整个人红得像是要冒出烟来。 「别闷坏了。」 被子被往下拉了拉,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上还挂着餍足的笑容,他又不由得回想起做完的事情。 似乎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抱歉。」方庭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所吓到,接过林裕递上前的水一饮而尽后这才继续说道:「我昨日中了合欢散……」 越听越觉着不对的林裕连忙抢话道:「庭落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他那一副被人辜负的委屈模样将方庭落接下来所有的话堵在喉中,明明昨晚受尽欺负的人是自己,可瞧见他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第120页 心情复杂的他未了只憋出一句话来:「我没说不负责。」 「那就好。」林裕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收就收,随即又往方庭落的方向凑近了些。 方庭落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气,这说也说不过,推又推不开的,只好任由这傢伙去了。 * 离开秘境的两人又回到之前那般,时常在后山见面,只不过每一次见面林裕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只是方庭落可不似他那般没脸没皮的,再一次羞着躲开那人后,问道:「你的宗门在哪个州?」 方庭落一直惦记着那日林裕要个名分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总得要先与各自的师尊说好才能够举行合籍大典。 察觉到揽着自己的手明显一僵,方庭落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想起之前林裕曾说过他的宗门很小,或许是因着这个缘故所以不敢让他前去。 「我并不在意你的宗门如何。」方庭落顿了顿后很是认真地说道:「但我认定的是你这个人。」 林裕沉默片刻后同样很是认真地点头道:「你等我两个月,我会把一切的事情安排好。」 随后的两个月内,方庭落很少见到林裕,每一次见面也是匆匆别过且每当他提起宗门一事时,他总是不经意地岔开话题。 一次两次,方庭落还未放在心上,可次数一躲,他便不由得开始怀疑。 他也曾去查探过『林山派』这个宗门,可却没有半点回音,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林裕的宗门不过是小门派,许多人未曾听说过也实属正常。 但很快,他便没有心思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魔界的凕渊魔尊开始有所动作,听闻他为扩大势力范围已有朝着修真界进攻的架势。 随着事态一日比一日严重,方庭落再去后山时已经见不到林裕的身影,或许他也是因着魔界这事抽不开身来。 方庭落失望地扫了一眼群星闪烁的天空后起身离开,而在他离去的时候,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他。 事情愈发严峻起来,宗门内的长老特地将内门弟子聚集在一块随时准备为即将发生的战役做足准备。 当看到那上方挂着的画像,方庭落的脸『唰』地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即便画像上那人戴着面具,可仅凭藉露出的下半张脸与眼睛,他便认出那人是林裕。 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 凕渊魔尊,北冥裕! 第六十七章 自从那日得知林裕的真实身份后,方庭落在后山坐了整整三日。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他们的过往,有他偷亲自己得逞时的笑容,亦有委屈巴巴假装落泪时的模样,还有那一次次护着自己的背影。 随后想起那画像上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有他残杀修士的传闻。 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林裕,心中的思绪混乱,脑海中的想法也开始千奇百怪。 他甚至在想会不会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北冥裕设计的,目的就是看自己入局,痛苦挣扎。 心脏如同被针扎般,刺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唿吸,他紧紧咬着牙关同时手攥住膝盖上的衣袍。 年少时他曾幻想过将来有一个予他暖意的道侣,不要似阿娘般被人抛下,可似乎他的情况比阿娘还要更糟糕一些,毕竟阿爹曾真的爱过她。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方庭落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抬手将眼角的泪抹去。 像是打定某种主意般勐地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后,他拜别自己的师尊,他是师尊众多门下弟子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普通到若非此次拜别,他都快忘记自己。 若是以往,方庭落或许会很伤感,但如今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听过师尊简单的嘱咐后,方庭落背着行囊走出纯钧宗的大门。 待走出纯钧宗的范围后,方庭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匆忙的脚步声与唿喊声传来,林裕拽住步伐加速的方庭落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收拾行囊离开纯钧宗?」 方庭落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视线且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你还要骗我多久?」 听到这话,林裕明白过来他的身份已然被方庭落知晓,于是他也没有再隐藏自己身上的魔气。 那魔气落到方庭落眼中显得格外刺眼,他偏过头不愿意再去看。 「庭落,你听我解释。」见到方庭落如此牴触,北冥裕收起以往不正经的模样并放轻自己的声音说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方庭落转身再度想要离开,但显然北冥裕并不愿意就此收手。 「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之前在秘境时我只是随手将你救下,可回去之后我总是在不经意间想到你,所以我这才会来纯钧宗寻你。」 「至于我之前说的在两三个月内解决所有的事情也绝非诓骗你。」 见北冥裕语气十分诚恳,方庭落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道:「可你打算进攻修真界,届时生灵涂炭,你让我如何自处?」 知晓方庭落原是为了这事纠结,北冥裕松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魔门大比在即,各方势力调动也实属正常,我绝没有任何进攻修真界的打算!」 听到北冥裕的保证,方庭落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见此情形,北冥裕更加着急,「你若不信,我可以立誓为证!」 第121页 「不必了,我有些混乱,你让我想想。」方庭落抽身往后退了两步,见北冥裕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开口打断道:「待我想定我会去魔界找你。」 明白方庭落去意已决,北冥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张符文塞在他手中:「若是想见我的时候便将灵力注入进去。」 方庭落只觉得心累,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于是随意应了一声后接过那符文。 随后的几个月里,他走过许多地方,可心中的烦忧却一直未放下过。 越想忘记的事情越深刻,兜兜转转间他又回到了明州。 在那一刻,他想通了。 他还是放不下北冥裕,而他若是要跟他一起在魔界生活那必然要将妹妹接走。 毕竟依照北冥裕的身份,万一哪一天被人发觉,妹妹若还在家中岂不是很危险。 按着记忆他回到了方家,算起来他离家也有五六年的时间。 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看清屋内情势的方庭落脸上的期盼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 秘境之中,方庭落拖着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着,衣袍上沾满血污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为何没有勤加修炼,为何自己不提前回去将妹妹接走,若是如此,妹妹也不会因他而受连累。 他到现在都还未想明白为何宗门会知道林裕便是北冥裕,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亲人会帮着宗门的人一起算计自己,意图用他挟持住北冥裕。 更万万想不到妹妹会在他们的磋磨之下悽惨离世,如今他连妹妹的尸身都未能找到,而他自己全身经脉寸断,已是油尽灯枯。 他不想让北冥裕见到他这幅模样,他虽然恨过也怨过,但却不想他因着自己的缘故挑起战事,一切的事情就都在这里结束吧。 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嫌弃他魔尊的身份,不肯再去见他。 看着眼前的沼泽之地,方庭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朝着那处走去。 身上的气息愈发微弱了,他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住他的身体,双腿开始下陷,他费力地将脚从沼泽地里头拔出来,不断地往深处走去。 当沼泽压迫住胸膛时,方庭落忍不住咳了两声,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从储物袋中取出那符文,对着他苦笑一声后毅然决然地松开手,任由风将那符文带走。 他闭上眼等待着完全沉入沼泽中,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从沼泽地中拉出来。 看着浑身是伤的方庭落,北冥裕的声音都在颤抖:「庭落……」 「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张符文。」北冥裕抽空回答方庭落,随后往他体内不断地输入魔气试图救治他的伤势,但却如同滴水入海般,没有半分作用。 想来是灵气控制不住得往外泄露,恰好有几丝进入符文中。 「没用的,我的经脉已断。」 方庭落费力地睁开眼,但却被眼前同样虚弱的北冥裕吓到,他用尽全力抬起手但到一半便颤抖不已,垂垂欲坠。 北冥裕一把握住他的手,额头上的青筋也因着极度愤怒而暴起,但又害怕吓到怀中脆弱的方庭落,于是沉着嗓子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已经过去了……咳咳咳…」方庭落勐地咳出两口血来,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他用嘶哑的嗓音拼尽全力说道:「此事我已经解决了,你莫要、莫要迁怒于他人。」 「还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帮我找到我妹妹的尸身,是我连累了她。」 「好,你放心即便我不在,我的属下也会完成此事的。」 方庭落倚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同样有些虚弱的样子,担忧地问道:「你受伤了?!」 事已至此,北冥裕也没有再隐瞒:「那日在森淼秘境中,我偷偷得在你我身上下了道侣契约,还是死契。」 听见这话,方庭落觉得身上伤口愈发痛了起来,「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一开始便招惹你。」 「与你相爱一场,不悔……」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怀中的方庭落失去了气息,察觉到自己的生息也快消散,北冥裕传讯于魔界的部下,随后用自己最后一丝魔气将他们二人最后一缕残魂护住并编织了一个幻境。 幻境之中,方庭落天赋异禀极受重视,而他与妹妹也早早拜入纯钧宗门下,修行之路顺遂随后成为受万人敬仰的仙君。 随后他们二人在秘境中初遇,一见钟情的二人,二人举行盛大的合籍大典,修真界与魔界更是因着这份婚约换来长久的安宁。 * 慕知珩睁开眼,身前装载着静魂水的项鍊闪烁不停,好在有静魂水在他这才没有陷入到方庭落的幻想中无法甦醒。 慕知珩稍稍活动发酸的四肢,跟着方庭落经歷完他的一生,特别是最后他与方家决一死战那一次,他也像是真的被人打得经脉寸断,命不久矣。 而他的心酸与愤恨也是让慕知珩心中五味杂陈,他与叶司清会不会有一日也走到这个地步。 对了,叶司清呢?! 想到这一点的慕知珩勐然扫过四周,发现倒在不远处的叶司清,这傢伙即便是昏迷也是睡得如此板正。 此时此刻可谓是逃跑的绝妙机会,但一转身的慕知珩忽然觉得很是不安,怎么说这段时日叶司清对他这个俘虏也算是不错的,于是还是转身来到他身旁。 第122页 「叶司清,叶司清!」慕知珩用力地晃悠好几下这人,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这傢伙的修为比自己高,怎么也该出来了,难道是因为他没有静魂水的缘故?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赶忙摘下项鍊放在叶司清身前,但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又或者是因为水晶兰的缘故? 于是慕知珩勐地起身朝着水晶兰的方向逼近,想来是因为这水晶兰汲取了方庭落与北冥裕的残魂加之他们设下的幻阵,这才有如此效果。 好在经过漫长岁月的沖刷,北冥裕在此留下的幻阵也开始消散,更何况此次的慕知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付,故而没用多长时间就将那水晶兰摘下。 可他摘下后又在叶司清身边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急躁不安的慕知珩来回踱步,这旁人的经歷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能够困住叶司清。 实在等不下去的慕知珩决定进入叶司清的灵台中一窥究竟,只是在此之前他们得寻一个安全的地方。 将人背起后他带着叶司清离开沼泽地,寻到一处更为偏僻的谷底,他翻找着自己储物袋中的空间法器,随后便找到了——丹灵。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法器的名字不像是自己取的,可具体到哪个人身上他又实在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先将人弄醒再说。 他将灵力输入法器后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与它结契,顾不上复杂的结契方式,为此慕知珩只好在法器上布下一层结界,反正作用皆是差不多的。 将叶司清放在榻上,慕知珩随后在他旁边躺下,试图去靠上他的额头,结果发现自己矮了一截。 长这么高做什么,慕知珩小声地嘟囔了一声,随后往上挪了挪,放出自己的神识悄悄靠近他的灵台。 原以为叶司清多少会有些抵抗,但没想到却是十分轻松的进入其中。 第六十八章 随着进入宗门的时间增长,慕知珩几人随后便迎来第一次的宗门任务,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任务不同,其后者大多数都是在宗门内完成一些琐事以换取丹药或灵石。 而他们的则是需要外出为宗门外的百姓们除去邪祟,虽然更加危险但却能获得更多的报酬与机遇。 得知消息的慕知珩早早地询问自家师尊的意见,华煦仙君自然也是对此喜闻乐见的。 在宗门里虽然安逸但养出的弟子太过于脆弱,一旦接触到外界的危险便极其容易折损,更何况依照慕知珩如今的修为,完成宗门任务是绝对足够的。 于是慕知珩整日都往派发宗门任务的异宝阁里跑,期待着第一次能够领到好一些的任务让自己能够大展身手一番。 慕知珩快速扫过上方的那些任务,其中甚至有帮着村民们秋收的这种,当然这样的任务相对的报酬还不够他们一来一回的费用。 不过这样的任务并不是给他们所准备的,而是给从外门弟子转为内门弟子的新人过度一番。 「你在这做什么?」 知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关时越,慕知珩很是直接地回答道:「自然是在看宗门任务,你帮我看看哪个更好些。」 「你要出宗门任务?!」关时越惊唿出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来。 慕知珩半捂着脸挪开两步,他可不想与旁边这个傢伙一起丢人。 关时越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一把揪住慕知珩问道:「你很缺灵石吗,华煦仙君没有额外给你灵石花吗?」 在关时越看来这些宗门任务又繁杂报酬又低,只有缺少灵石的弟子才会接受这种非必要的宗门任务。 「别瞎说,师尊自然是有给我的。」听到这话,慕知珩立刻反驳道:「而且师尊说了,要多去歷练才能对修为有所增益。」 「你要是想听经歷,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带你去坛渭峰,让大师兄跟你讲一讲。」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外头歷练吧。」见关时越对宗门任务如此牴触,慕知珩也打消约他同行的想法,转身再去看那些挂在外头的任务。 「你要真想歷练就不该看这些。」关时越凑到他身旁小声地说道。 见慕知珩感兴趣,他便带着他来到一位异宝阁弟子跟前。 「关师兄。」那弟子一见到关时越紧忙行了一礼。 「最近有什么任务报酬比较高的。」 那弟子思考一会后,拿出一份捲轴递给关时越,讲解道:「这任务虽然堆了有一段时间但胜在报酬丰厚,只不过要求要三名弟子一同前往。」 听见这话,慕知珩直接问道:「有一人参加的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收到关时越的一记白眼,他好心好意给他找宗门任务,这人居然想单飞! 他忍了又忍这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给慕知珩一下,「你确定要一人去?」 就算慕知珩再迟钝此刻也听明白他的语气不对,于是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我何时说过?」 没有吗? 又送了他一记白眼后,关时越转头询问那弟子可否有两人的任务,但看来看去皆没有这个好。 「就这个吧。」关时越直接拍板决定。 慕知珩这才凑近去看他手中的捲轴,韶州突然出现一个新娘打扮的邪修专门在新婚之夜将新娘子劫走,而这样的行为导致韶州的那几个村庄皆是不敢举行婚礼,怨声载道。 第123页 依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只要抓住那邪修便能够将事情解决,如此有眉目的事情倒也不算是难办。 只不过要三个人,他到哪去找这最后一个。 苦恼间,慕知珩突然想起一个绝妙的人选,与关时越打了声招唿后他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御剑来到寒潭后,慕知珩轻车熟路地朝着洞府走去,果然此刻叶司清正在洞府内查阅典籍。 听到洞口传来动静,叶司清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见慕知珩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何事?」 「我来干元宗也有段时日了,师尊说我能接些宗门任务外出歷练一番。」慕知珩很是自然地坐下,瞄了眼叶司清桌上那些连书名都看不懂的典籍,很快又挪开视线。 听着慕知珩的讲述,叶司清默默攥紧拳头,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慕知珩见他对于此事完全没有兴趣,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气,不过他此刻的心中人选就叶司清一个人,于是还是将话说出:「那任务要三个人一同前往,现如今定下的是我和关时越,我问下你是否愿意同我们一起?」 叶司清比他在宗门内多待两年都没有领取过宗门任务,保不准这傢伙不喜欢出去,思及此处慕知珩又补充道:「这份报酬还算是挺多的,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将我的那份灵石与丹药给你。」 「不必。」 「好吧……」慕知珩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另外一个人补上。 「什么时候去?」 听到这话的慕知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着叶司清的方向凑近,欣喜地问道:「你同意啦。」 叶司清轻声应下,生怕他反悔的慕知珩,紧忙告知他两天后见,随后便脚底抹油跑了。 * 两日后的关时越见慕知珩带来的人居然是叶司清,回想起之前那傢伙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还以为有什么大惊喜。 「就他?」关时越撇撇嘴道:「请他来还用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不就一句话的功夫。」 见自己险些请不来的叶司清被关时越说得如此轻巧,慕知珩决定下次就该让他去请叶司清,到时候就看这傢伙能不能把人请过来。 慕知珩只是哼唧了几声,并未开口,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那个邪修。 选好队友很是关键这一点,慕知珩在尚未到达韶州便领略到了,看着那与宗门出行时差不多的大的飞舟,以及像是永远不会灵力枯竭不断为飞舟加速的叶司清。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时不时往飞舟的法阵中投一点灵石进去,以此帮着叶司清缓解一下压力。 此时,关时越总是会不经意地路过,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 好在叶司清也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但慕知珩却是看不下去,毕竟如此行为也太欺负人了! 特地寻了个时机,慕知珩找到在甲板上看风景的关时越,悄声地问道:「你是不是对叶司清有意见?」 飞舟上的结界虽然能将风减小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因而关时越一时没有听清慕知珩在说什么,皱着眉头凝神往他旁边凑近了些。 见自己提到叶司清的名字,关时越就皱着眉头慕知珩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叶司清还是很有用处的,这几日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韶州。」 这一次,关时越总算听清他在说些什么,这人是在飞舟上闲着发慌吗? 居然来找自己聊这种有的没的东西,关时越觉得欣赏风景的心情被这满脑子只有叶司清的傢伙毁了大半。 想起大师兄临行前交代自己要克制脾性,关时越再度忍下来后起身正要离开。 可落在慕知珩眼中他这种行为显得格外心虚,他一把拉住这人,很是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 「你在干元宗这么多年,这个道理应该比我明白得更深刻些。」 听着慕知珩哔哩吧啦讲了一大堆,关时越更加困惑了些,脾气也有些上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能轻易看轻他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瞧不起叶司清了!」关时越终于明白过来,感情这随性的傢伙一下子突然这么疾言厉色都是为了叶司清,但是他哪有看不起叶司清过!!!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说完这句话的慕知珩突然发现叶司清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他立刻补充道:「现在是四只眼睛!」 只有一张嘴,两只的眼睛的关时越深感不公平,在心中默念十次,莫要与傻子计较后直接抽手离开。 慕知珩则是依旧气鼓鼓地环抱着手,对着一旁的叶司清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再欺负你。」 回到卧房的关时越稍微冷静下来,开始回想起他之前的行为,好吧,他承认是有些不太好,但也是因为看不惯他们二人黏煳煳的样子。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他最终还是拉下脸面前去向叶司清致歉。 叶司清一如既然地只是应了一声,慕知珩也同样没把事情放在心上,没过一会两人又开始在甲板上一同看着风景,聊着天,叶司清自然也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当欣赏完夕阳落下的余晖后,三人总算是来到事发的村庄,村民们一听他们是来捉拿那邪修的,赶忙拿出东西来款待他们。 第124页 听完村民描述后,几人有了大致的计划,便是他们扮演成娶亲的样子,从而引得那邪修出来,再借着机会偷袭那人将其重伤拿下。 计划是挺好的,只不过谁来扮演新娘子呢? 第六十九章 「我可不当什么劳什子新娘。」三人中,关时越是最先出声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见他态度坚决,众人的目光开始落在慕知珩与叶司清身上,他们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叶司清,随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慕知珩身上。 意识到全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慕知珩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村长很是认真地点头道:「辛苦仙君了,俺们村子有哭嫁的习俗,这不哭就露馅了啊。」 这无懈可击的理由…… 慕知珩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应下,毕竟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最后敲定下,由关时越扮演新郎,慕知珩扮演新娘,至于叶司清就躲在暗处寻找机会重伤那魔修。 待换好衣服出来的一剎那,关时越直接忍不住笑喷出来。 「不许笑!」慕知珩恼羞成怒地侧过身去,这一转身刚好对上叶司清的方向。 「抱歉,实在是忍不住。」关时越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再度传来,气得慕知珩起身就要离开。 慕知珩冷哼一声,关时越的笑声瞬间小了不少。 「不难看。」 「对,不难看。」关时越瞬间接上叶司清的话说道:「只是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快走,快走。」穿上这身衣服,哪怕是一息慕知珩都觉得别扭,临走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将盖头拿上。 想了想,慕知珩从储物袋中拿出不少的丹药与符文塞到叶司清的手中,这次任务可全靠他了。 他勐地往叶司清身上的储物袋里塞了塞,可只是塞到一半就发现叶司清的储物袋已经满了。 「这储物袋居然那么小。」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后拿出自己备用的储物袋挂在叶司清身上,将所有东西都塞进去后仔细叮嘱叶司清道:「你看到邪修时先莫要动手,看我的指挥行事。」 叶司清应下的同时关时越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们俩在里头说什么呢,花轿已经准备好了。」 慕知珩与叶司清出去时,外头已经站了一圈人,他们同样换上红衣,就连同成婚时需要用到的唢吶与鼓还有嫁妆,村长都一应准备齐全了。 叶司清提了下那箱子,见其轻飘飘的便往里头加了几块石头,这样轿夫们抬起来会更加真实些。 做好这一切后,慕知珩便盖上盖头钻进花轿里头。 「起轿!」随着这一声落下,外头开始敲锣打鼓起来。 察觉到轿子开始缓慢移动,慕知珩清了两下嗓子后开始哭嚎起来。 外头的媒婆听了那悽厉的哭声,忍不住拍了拍轿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哭嫁也不用哭得这么悲凉,像是哭丧似的。」 里头的慕知珩顿时停了声音,他都没怎么哭过,能嚎出声来已算是拼尽他的脸面与力气了。 难不成这玩意儿还需要技巧不成? 「那要怎么哭?」慕知珩凑近帘子好奇地询问道。 媒婆面露难色,这哭的事情该怎么教啊,最后憋出一句:「您哭得娇柔些,别那么粗犷就是了。」 良久,里头的慕知珩才开口道:「行吧。」 轿子继续往前走,媒婆听到那里头时不时发出一声『嘤嘤嘤』,她深深地嘆了口气,本想开口,只是一想到那轿子里头坐着的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个仙君,如此这般已经是委屈他了。 坐在里头的慕知珩美滋滋地掰着橘子,数着拍子嘤一声,将橘子塞入口中的瞬间,强烈的酸味席捲而来,一时不察的慕知珩被其呛到,忍不住反胃着。 外头的媒婆听到声响不由得感慨着,没想到这仙君大人如此负责任,居然哭到呕吐,想来这般逼真一定能够骗过那鬼新娘。 这几个小村庄间都隔着小山丘,那一片片茂密的树林看得人头皮发麻,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个鬼新娘在这附近,那轿子里头时不时传来悽厉的哭声,就连抬轿子的壮汉们都吓得有些发颤。 媒婆实在忍不住再度开口道:「您要不然还是先别哭了,太瘆人了。」 原本吃着枣子的慕知珩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我没哭啊。」 这话让媒婆心中一凛,害怕地看向四周,那树林间迴荡的悽厉哭声更大了几分,加之树林间吹来的阵阵凉风,吓得在场所有人寒毛直竖。 知晓是鬼新娘又来了,那媒婆吓得尖叫一声,那些轿夫本就一直心惊胆战的,听到身旁传来如此大的动静皆是慌慌张张地丢下手中的东西。 他们都是村长特地挑选出来的,脚程皆是十分得快,没一会就跑没影了。 按着计划,关时越同样装作受惊的模样策马转身就跑,还顺带在路上将跑得慢些的媒婆带上。 而轿子里头的慕知珩完全没有听到声响,此刻的轿子悬在半空中依旧如同之前那般缓慢前行者,甚至那种轻微颠簸的感觉都与之前一般无二。 慕知珩却是感受到轿子周围像是布上一层结界,于是一把将手中的枣全部丢进嘴里后盖好盖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待感觉到轿子停下,他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此刻外面的景象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他的不远处似乎有一座挺大的房子,而他的轿子就停在院中,周围的树木比之前的更加茂密故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起来。 第125页 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慕知珩连忙放下帘子做出一副害怕的举动。 裴祈揭开帘子的那一剎那,轿子突然四分五裂地炸开,一柄长剑朝着他的面门袭来,他冷哼一声很是轻松用两指将其牢牢夹住。 慕知珩惊讶地看着他,又往另一边的树梢上瞄了几眼,怎么没有看到叶司清的踪迹? 顾不上想这些,他只能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邪修。 尝试着将郁离抽出的慕知珩突然发现眼前这人的修为居然在金丹期! 听见那邪修冷笑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慕知珩加大灵气的输出,再度尝试着将郁离抽出。 「我来助你!」关时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急匆匆地从不远处的树梢上跃下,朝着裴祈的方向噼去。 趁着裴祈转身抵挡关时越的空挡,慕知珩立刻将郁离抽出,退出一尺外的距离。 「你小心,这人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 慕知珩提醒的话刚说出,那边不敌裴祈的关时越被其一脚踢飞,接连撞倒几棵大树后昏厥过去。 他赶忙上前挡在关时越身前,生怕这个邪修对着关时越赶尽杀绝,好在那人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反而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来回徘徊。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的慕知珩邹紧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叶司清从天而降挡在慕知珩面前。 「你方才去哪了?」被他吓了一跳的慕知珩追问道。 「他方才可是做了一个美梦啊。」裴祈抢先回答道,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更加强烈了几分:「你居然喜欢男人?!」 听着那邪修尖锐而又瘆人的笑声不断传来,慕知珩忍不住捂上耳朵,附在叶司清耳边小声道:「这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有些问题?」 裴祈瞬间收敛笑容,直接朝着慕知珩嘶吼道:「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那一声还夹杂着灵力,好在叶司清提前支起结界挡住,否则他们的耳朵只怕是要聋了。 深知打不过他的慕知珩往叶司清身后躲了躲,见状,裴祈却是突然笑出声来,还接连说了几声好。 这让慕知珩愈发肯定这邪修的精神真的有几分不正常。 「实力悬殊,我们还是莫要与他缠斗,先找个机会熘走,再想办法通知宗门增援。」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慕知珩这回直接传音入密给叶司清。 叶司清微微点头应下。 二人密谋的模样在裴祈眼中却变成死到临头还不依依不捨的模样,他又是大笑几声后,说道:「本来今日你们必死无疑,不过看在你们二人情比金坚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们。」 「太好了,多谢!」生怕邪修脑子转圜回来,慕知珩赶忙应下,动身便要去将倒在远去的关时越建回来。 一道灵诀袭来,叶司清及时抓住慕知珩的手腕退后。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该死的邪修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慕知珩咬着牙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两心相悦自然是要拜堂啊……」裴祈边说边咯咯地笑着,整个人都因为兴奋而极度地颤抖着,并且声音越来越飘忽。 慕知珩的忍耐在在这一刻到了极限,他怒吼道:「看清楚,我是男的!!!!」 裴祈被慕知珩的突然暴怒吓到,下一息,他瞪大双眼,嘴唇开始颤抖起来,脖子上的筋脉全部暴起,周身浑浊的灵气将身旁的树木推倒,脚下的土地也开始裂开。 「你们果然跟那群迂腐的老头一样!」裴祈的头不断望向四周,像是疯狂地寻找着某个人,自言自语道:「都怪你们,泓哥哥这才会喜欢上那个贱人!」 「不过没关系,我把她杀了,我把她们都杀了,这样就没人能够分开我们。」裴祈说完这话后,似乎冷静了一些。 剩下的话皆是翻来覆去得不断重复,在视线扫到慕知珩二人身上时又突然暴起,「既然你们不愿意拜堂,那就去死吧!!!」 「等一下。」慕知珩叫住正在疯狂聚集灵气的裴祈。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们拜堂!」 第七十章 裴祈见他们同意立刻收手,整个人肉眼可见得兴奋起来。 「拜堂好,拜堂好啊。」 只见灵气浮动,他身后的宅子里皆挂上了大红喜字以及红绸,门口的两张大红灯笼也高高挂起。 这样的景色看不出半分喜结连理的感觉,反倒像是在举行某种可怖的仪式。 面对自己的杰作,裴祈很是满意,可视线扫到叶司清身上又突然尖叫起来:「你为什么穿白色!」 「马上换,马上换!」慕知珩拦下欲要动手的叶司清,传音入密道:「他就是个疯子,咱们先顺着他的意,等拜堂以后再看看情况。」 答应倒是挺容易,只是这多余的喜服去哪找。 慕知珩的视线飘呀飘,就锁定在关时越身上,他大步上前来到关时越身边。 「抱歉啊,时局所迫!」他十分利落地剥下喜服,紧接着一件干元宗的弟子服就从旁边飞来,牢牢地盖在关时越的身上。 慕知珩一抬头就看见身旁拿着喜服抿着唇,一脸沉思的叶司清。 「快些换上吧,不然他又要疯一下。」 慕知珩转过头,看着那不知何时被裴祈刷红的大门感觉诡异的气氛又增加了些,他不由得怀疑这真的是在办婚礼吗。 第126页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慕知珩认命地将红绸递给一旁的叶司清,传音入密道:「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举袭击他的命脉。」 慕知珩迈进屋内,里头的陈设也全换成了红的,如果没有旁边那个神经叨叨的邪修,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裴祈看着听话的二人很是高兴,可下一息就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慕知珩悄悄侧耳去听,大概也是些什么求而不得的话。 裴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再度兴奋起来,用着尖锐的嗓音说道:「拜堂!对,要先拜堂!」 「一拜天地!」 慕知珩深唿吸一口气,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在心中安慰自己,拜个堂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于是转身对着外头行了一礼。 老天爷啊,我们俩不是自愿的,可不做数哈! 「二拜高堂!」 慕知珩转身看向空荡荡的高位,心中稍微释怀了些。 行礼的瞬间还是不断在心中默念着,不作数、不作数。 「夫妻对拜!」 慕知珩转身对上叶司清的目光,这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犹豫着到底是否要行礼,毕竟之前的那些都可以假装不存在,可叶司清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跟前。 加上叶司清又穿着喜服,还真的让他有种在拜堂成亲的错觉。 裴祈看到他们不远动作又开始暴怒起来,慕知珩看到叶司清的手已经悄悄挪到身侧的寒玉剑剑柄上,他连忙轻微摇头眨巴眼睛示意他,邪修站得较远此刻还不是动手的绝佳机会。 看到慕知珩的暗示后,叶司清默默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慕知珩迴避着他的目光,显然这件事情超乎叶司清的接受范围,但也只能先委屈着他,待到解决这个邪修以后再宽慰他。 两人面对面行了一礼,慕知珩像是解脱了一般,对着心情不错的裴祈道:「堂都拜完了,能让我们走了吧。」 「走?」裴祈冷笑一声:「还未洞房就想走?」 洞房?! 这王八羔子真的是得寸进尺,再这样下去,他和叶司清岂不是要在这里把崽生出来才能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洞房你个头!」慕知珩召出郁离直接朝着裴祈刺去,同时,寒玉剑出鞘也朝着他袭去。 二人在寒潭一同修炼已久,配合起来默契十足,一时间居然能够与裴祈抗衡。 「你们为什么不洞房!为什么!」裴祈口中不断重复着,下手愈发狠厉:「你们两心相悦就该洞房!」 本来就烦这傢伙的慕知珩听到他的每一句话都感觉牴触,大声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两心相悦!」 没想到他这一声嘶吼反倒是吓得叶司清动作一顿,眼见裴祈的爪子要触碰到叶司清,慕知珩赶忙上前将其挡住,没想到叶司清却是先一步闪开,这下慕知珩则是直接撞上那裴祈。 见再度被裴祈抓住长剑,慕知珩紧忙运转灵力支起结界,可那裴祈却是一脸极度兴奋地说道:「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两心相悦的场景。」 他的手在慕知珩的面前回过,慕知珩的双眸便开始迷濛起来。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硕大的婚床,那摇晃得嘎吱作响的木板还有那令人羞红的声响无不昭示着这里头发生的一切。 慕知珩吓得落荒而逃,可无论他多少次夺门而出依旧还是会撞见这个的场景。 榻边的双龙红烛不断垂着泪,一只大手突然从红绸里头伸出紧紧抓住那幔帐,声音因着幔帐被掀开一角比之前大了许多。 随后另一只大手同样从帐幔中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小一圈的手完全覆盖住后带回幔帐中。 一阵风拂过轻轻撩动幔帐,露出的景象让慕知珩险些摔倒在地。 这里头的两位主角居然是他与叶司清!!! 慕知珩睁开眼时便对上叶司清焦急的眼神,想到那方才的一幕,他骤然红了脸,不知所措地退了两步。 听到旁边裴祈的笑声,慕知珩转修为怒,但又不知道该骂他些什么,于是支支吾吾半天只骂出一句:「你无耻!」 听到慕知珩的辱骂,裴祈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无所谓地笑了一声道:「无耻?」 「这可是你同伴方才所做的美梦,若我无耻,他又算什么?」 「你瞎说!」 「我不过是放大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而已,只是这一点点场景就让他流连忘返。」裴祈的目光从叶司清身上逐渐转移到慕知珩身上:「你不也是如此,看到那画面时你当真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一派胡言!」慕知珩虽然还是在反驳,但气势较之于从前明显不足。 裴祈的耐心也被他们消耗得差不多了,一挥袖道:「无论你们今天是否,这个洞房必须完成!」 「只听说过强抢民男的,还没听说过强迫他人洞房的,怎么,你是自个的心愿就要靠着别人来弥补吗?」 慕知珩的话直戳裴祈的肺管子,那本就是他癫狂至此的缘由,如今被他出声讥讽,裴祈也顾不上什么洞房的事情,只想把眼前这人绞杀,以泻心头之恨! 利爪夹杂着强大的浑浊灵气勐地朝他们二人的方向袭来,在接近他们二人的瞬间,前头的慕知珩突然朝着一侧闪开,裴祈这才看清此刻叶司清手中捏着一张符文。 第127页 闪避是来不及的,尽管他急忙运起灵力抵抗但还是被击飞出去,他倒在地上,喉中一股甘甜传来,直接呕出一口血。 鲜血无疑让裴祈看起来面目更狰狞了几分,他十指紧紧扣住树干,借着它缓慢爬起身来,喘着气说道:「我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裴祈不管不顾开始汇聚全身的灵气,意识到那股灵气足以将他们二人瞬间化成渣的慕知珩慌忙地寻找应对的方法。 一旁的叶司清将人挡在身后的同时不断积蓄着自己体内所有的灵力。 扫过墙上的一副画像,慕知珩突然停下,画上两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是这邪修,想来另一位便是他的心上人,想到这一点的慕知珩立刻上前将字画取下。 「你做什么!」见到心爱之物落到慕知珩手上,裴祈立刻叫喊起来。 「你把灵力收起来,万一吓到我,我的手一抖,这画可就很危险了啊。」 裴祈立刻收手,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你若是敢伤到这画半点,我定要让你比现在痛苦万倍地死去!」 「好哇,横竖都是死,那我今天就让这幅画跟我一起陪葬!」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即便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慕知珩还是假装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裴祈顾忌着他手中的话,一时之间也不敢真的动手,在沉默片刻的对峙中,他最先忍不住败下阵来。 「我可以放你们两个人一条生路,但那画你若是敢损伤一下,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行!」 听到他应下后,裴祈退开出口让他们二人离开这座宅子,走到院子门口时慕知珩便将画丢给裴祈。 一接过那画,他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事后十分小心地将它收在怀中。 「画还你了,我们该走了。」慕知珩对着裴祈摆摆手,临转过身时与叶司清对了个眼神。 「等等!」 「怎么,你想出尔反尔?!」慕知珩装似十分愤怒地指责到。 裴祈冷哼一声:「我只说放你们走,可没说是让你们竖着出去还是横着。」 对于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慕知珩显然很是愤怒,面对他的嘲讽,裴祈置若罔闻,运起灵力再度朝着他们攻去。 利爪划破的声响尤为刺耳,叶司清上前两步用寒玉剑抵挡住,但随即被强大的灵力震得后退两步。 正当裴祈得意时,慕知珩从叶司清身后冒出,『啪』得一下,一张符文贴在裴祈的脑门上。 第七十一章 察觉到灵气的被完全禁锢在经脉中,裴祈想破口大骂,但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能够活动的便只剩下眼珠子。 「别做无畏的挣扎了,这东西可是我师尊给我的,就算你是化神期的大能照样都是要乖乖就范。」慕知珩环抱着手站在裴祈身前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这傢伙会出尔反尔,早就做好了这一手打算,担心有变数的慕知珩紧忙拿出储物袋中的捆仙锁将其牢牢地捆住,害怕其挣脱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如此双重保险后才揭开他头上的符文。 符文一揭开,裴祈立刻破口大骂。 「哇,你们把他捉住了?」关时越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见众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想起这事,关时越赶忙对着慕知珩诉苦道:「现在真是人心不古,我不过是昏睡了一段时间居然就有人偷我的衣服,真是搞不懂,那偷衣服的小贼我咒他……」 关时越的话还未说完,骤然发现站在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叶司清换了身喜服,而那件衣服好像便是他之前穿的那件。 再回去取看慕知珩,发现这人十分心虚地挪开目光,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你们俩居然扒我的衣服!」关时越指着他们二人,难以置信,他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万万没想到变态居然在自己身边。 而且还是两个!!! 「容我狡辩一下,我是为人所迫,就是这个神经兮兮的傢伙让我扒的!」慕知珩退开两步将嘀嘀咕咕的裴祈露出来。 被两个小辈算计至此,裴祈此刻明显有些不正常,几句恐吓的话颠来倒去地说。 关时越瞅了他一眼,看起来确实是不正常,不过仔细一看这个鬼新娘长着喉结,他是个男的?! 再看见他怀里还揣着一个捲轴,关时越好奇地想去拿却险些被裴祈一口咬住,他吓得喊了一声。 「你别弄他,那东西是他的命根子。」慕知珩拉着关时越退了两步,虽然这傢伙有捆仙锁缚住可破坏力依旧强悍。 「先把他拖上飞舟带回宗门。」 关时越嘆了口气,若只是邪物的话,他们解决完还能还能去外头玩上一会。 他的手刚触碰到裴祈,那人就勐烈挣扎,无奈之下关时越只好对着他们二人说道:「过来搭把手。」 慕知珩紧忙上前但看到叶司清依旧站在一旁,那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似乎格外无力。 「你受伤了?」慕知珩去抓他的手,上方青筋暴起,还能隐约还能看到在经脉中乱窜的浑浊灵气。 慕知珩长吁一口气,好在伤的不算厉害,只消将里头的浑浊灵气逼出再服用丹药养上几日便好了。 「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回飞舟上。」慕知珩说着就领着叶司清往回走。 第128页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搭把手啊!」 「喂,你属狗的,龇牙咧嘴做什么!」 * 辛苦一番后总算将他体内的灵气逼出,只不手臂还是十分僵硬,不能活动。 「先把这丹药服下。」慕知珩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药瓶来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他的手还不能动弹。 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餵一下他,毕竟叶司清也是因为自己而受了伤。 他从药瓶中抖出一颗丹药来,十分别扭地递到叶司清面前。 之前因着要解决裴祈所以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如今空闲下来,脑海中开始回想起他的那番话。 叶司清喜欢自己。 这般想着慕知珩浑身一抖,使得原本该送到叶司清口中的丹药往旁边一挪。 察觉到叶司清探究的目光投来,他尴尬地挪开眼再度将丹药往他跟前递上去。 「哎呦,累死我了。」关时越拖着裴祈走进飞舟,看着两人在里头你侬我侬,怒火瞬间被点燃:「你们两个扒我衣服就算了,现在抛下我一个人跟这个神经兮兮的傢伙在一起!」 「叶司清这不是伤到了嘛。」 关时越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伤到的只是手而已又不是脚,还需要你一路护送吗?!」 「好啦,我知道错了,接下来这傢伙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去休息。」生怕他接着说出什么话来,慕知珩紧忙打断道。 关时越揉着发酸的肩膀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你先休息。」慕知珩对着叶司清交代完后,着急忙慌地拖着裴祈离开。 将人关到飞舟的库房里,慕知珩又设置好一个结界正准备离开却被裴祈叫住:「怎么不敢面对你的同伴?」 慕知珩顿住脚步,一脸诧异地转身看向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想法,难道自己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裴祈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似乎在回忆着那场幻境中的事情,笑道:「你那同伴可对你存了不少的心思。」 「少在这胡说八道。」 裴祈似乎心情很好,完全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愤怒,而是笑着反问道:「你没有吗,梦境中的你和他皆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而他更是不敢。」 「你们最后只能像我一样,像我和泓哥哥一样,不,不,你们会比我更惨,生离死别。」 裴祈说着又开始阴恻恻地笑出声来,下一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勐地朝着慕知珩的方向扑去,被其用灵力压制在地时依旧大声咒骂。 慕知珩见他这副模样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对其下了禁言术之后转身离开。 心中揣着一堆事情的他来到甲板上,耳边唿啸的风颳过,脑海中一直盘悬着裴祈的话。 他从前一直隐隐能察觉到这份对于叶司清的情感,只是一方面他害怕叶司清并无这样的想法,另一方面又担心师尊与衡仁仙君反对。 可如今那邪修说叶司清心悦于自己,这让慕知珩有种走在路上随即被数不清的上品灵石砸中的感觉。 心怦怦直跳,可转瞬又怕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又抑或是那邪修欺骗与玩弄他们的一种手段。 自小的经歷让他凡是行动前都会思索那最坏的结局,这一次的慕知珩不敢去赌,他无法承担失败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在惧意之下他退缩了,后面的时光中,他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卧房中,哪怕是关时越前来约他到甲板上看风景他也总是会寻着藉口推脱。 随后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希望风能吹散他的愁绪。 他的身后不远处,叶司清静静地凝视着他。 * 待回到宗门将那邪修交予刑堂长老们定罪后,慕知珩便躲回恆辉峰中。 而他们生擒金丹期邪修的事迹自然也是传遍整个宗门,而几日后刑堂长老们终于将裴祈的罪状全部审问清楚。 包括杀害韶州十数名新娘以及残杀经过树林的道侣,还有各种数不清的罪状,其中一条惊起慕知珩一身冷汗——杀害同门,公孙泓。 他想不明白明明裴祈对着一副画都如此宝贝,怎么会痛下杀手。 想不通这一点的慕知珩去了趟刑堂,只是几日未见,裴祈的状态差了许多,这一次见到慕知珩却是十分冷漠。 「你为何要杀公孙泓。」慕知珩隔着一层结界,开门见山地问道。 里头的裴祈只是盯着上方黑黢黢房顶发着呆,慕知珩与他僵持了好一会,见他不愿意开口转身准备离开。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我。」裴祈低低地笑着,笑着笑着一行泪从眼角迅速落下,他用舌尖扫过那泪珠,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整个口腔。 他清楚自己的死期将近,故而这余下的时光里他十分的平静,依旧望着屋顶回想着从前的一切。 疯疯癫癫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也算是解脱了。 他偏头望向身侧,此时慕知珩早已离去,似乎临走前还骂了他一声,不过此刻的裴祈并没有心情去计较。 因为他那日他窥探到叶司清心中的秘密时便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待处置完裴祈后,宗门便派遣几名修为较高的弟子前去韶州,将那深埋在他宅子底下的尸骨全部挖出并为其疏散怨气。 在听闻裴祈的行刑期定下,慕知珩便继续整日躲在恆辉峰中,期间关时越来找过他几次但皆被他以要闭关修炼打发了。 第129页 「莫忧?」听到师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知珩立刻起身:「师尊找我何事?」 「别紧张,为师只是看着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是苦恼的样子,所以来瞧瞧你。」 「徒儿只是,只是……」慕知珩的心中十分迷茫,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解决的方法,但在面对师尊时,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知道该如何说?」华煦仙君步行至慕知珩身旁,原想像从前那般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一番,可却发现如今的小莫忧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再也不是当初只是到他膝盖的孩童。 小徒弟长大了,自然是不能摸头的。 他将伸出的手背到身后去,怕徒弟尴尬特地望着远处的风景,问道:「那为师猜一猜?」 在得到徒弟闷闷的一声回应后,他开口道:「小莫忧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面对师尊,慕知珩并不愿意撒谎,也许是有师尊开了个口子,他觉得接下来的话也没有那么的难以启齿。 「师尊,我好像喜欢一个人但他与我一样同为男子。」慕知珩说完小心的打量着师尊的脸色。 华煦仙君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沉吟一声后说道:「虽说是与男子成婚,但三书六礼皆不可废。」 「不过别担忧,师尊这些年帮你存的聘礼够丰盛,足够你娶人回来。」 听着华煦仙君的话,慕知珩羞红了脸,嘟囔道:「师尊还不知道我喜欢谁呢,就开始说要送聘礼。」 华煦仙君十分配合着他的话追问道:「是谁呀?」 「叶司清。」 「猜到了。」 看着师尊脸上灿烂的笑容,慕知珩在心里嘟囔着,难道他表现的有那般明显嘛? 「想做什么便去吧,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慕知珩明显听出师尊的这番话里夹杂着一股浓浓的思念,想来那个人应当就是师尊的师兄,他的师伯。 他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华煦确实率先转身往回走:「夜深了,回吧。」 突然又补充道:「这几日欠下的课业要记得补上。」 「啊?!」 第七十二章 在华煦仙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慕知珩总算是把课业补上。 慕知珩走在去寒潭的路上,往日里走过无数遍的竹林但这一次走在这其中心情却是十分坎坷。 依照惯例,叶司清应该还在洞府中。 他站定深唿吸一口气,穿过树丛来到寒潭的一剎那就看见叶司清。 慕知珩整个人瞬间尴尬地僵在原地,沉默良久后他这才开口道:「你的伤好了吗?」 出口后又有些懊悔,叶司清这伤养个几日便能好全,但现在他们十几日没见,想来早已好全了,而他这般问倒像是不关心叶司清的样子。 他尴尬又想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好全了。」叶司清开口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那就好、那就好。」慕知珩连忙应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十几日未见到叶司清,他突然感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被捅破了窗户纸一样。 最为尴尬的是他还是其中光着的那一个啊! 他越想越尴尬,原本在来这里之前想好的话现如今全都堵在喉中,半点也说不出来。 越不知道要说什么,越觉得气氛尴尬。 「那你好好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抛下这一句后,慕知珩几乎是落荒而逃。 望着慕知珩飞速消失的背影,叶司清难掩双眸中的失落。 慕知珩逃回恆辉峰时,看见师尊正坐在摇椅上,旁边还放着一壶松花酒。 「回来了?」华煦仙君微微偏头看嚮慕知珩,眼神有些迷离。 慕知珩轻轻点头应了一声,抬腿便要往里头走去。 「怎么了?」他看出慕知珩的情绪低落,起身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师尊。」慕知珩有些郁闷:「我现在面对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华煦仙君还以为他失败了,没想到是因着这点事情而苦恼,笑道:「这事不难办,你去为师的库房里寻些好东西送过去,这样你们便有话要说了。」 好东西? 慕知珩挠挠头,看着师尊的手一直搭在那壶酒上,慕知珩恍然大悟。 酒壮怂人胆! 他记得师尊的库房里还有两坛未启封的松花酒,于是他麻熘起身朝着库房的方向跑去,顺带还不忘对着华煦仙君喊道:「多谢师尊!」 见他又恢復往常的活泼,华煦仙君这才安心地躺回摇椅上。 慕知珩抱着两坛松花酒就朝着寒潭的方向跑去,不断在心里预演着见到叶司清时所要说的话。 再度来到竹林中,慕知珩开启其中一坛便往自己口中灌,不多时那一小坛酒就全入了他肚中。 打了两个酒嗝后他便朝着寒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眼前的竹子东倒西歪的,就连带着眼前的潭水都时大时小的。 慕知珩蹲在岸边看着那水中的倒影,自己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于是他伸手朝着水中的景象碰了碰,上方的画面在手触碰到的一瞬间便消散了,可此刻的慕知珩心中堵着气,将手中的酒罈往旁边一放,撸起袖子就不断地触碰那画面。 在他辛苦与那水面斗争的时候,上方突然有了新的变化。 第130页 叶司清耶!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朝着前方扑去。 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水以后被人揪着领子提起来,他呛了两口水后将揪着自己领子那人推开。 叶司清闻到慕知珩身上浓烈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眉头。 慕知珩同样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突然揪自己的领子啊,真烦! 他又再度朝着寒潭边挪了挪,伸手又要去捞水中的叶司清 察觉到到身旁这人一直在阻止自己,慕知珩的脾气也上来了,烦躁地对着他吼道:「你做什么啊!」 「我找叶司清有重要的事情。」慕知珩依旧往前扑去蛄蛹着。 「何事?」 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来,慕知珩歪着头,眯着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人,几息过后这才认出眼前这人是叶司清。 他兴沖沖地抓住叶司清的胳膊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便去找自己放在身侧的酒罈,但四处摸了摸皆没有找到,他掀起自己湿哒哒的衣摆,但依旧一无所获。 「东西呢?」寻找无果的慕知珩望向叶司清,一脸茫然:「我刚来的时候明明还提着两坛酒,那可是师尊让我送过来的。」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名那酒罈的大小,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再度往那寒潭里头扎去,一定是被水里那个傢伙抢走了! 见着他对于寒潭如此执着,叶司清只好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往洞府的方向走去。 「我的东西还在里头!」慕知珩在他的怀里不断挣扎着,眼睛一直盯着寒潭的方向。 「已经拿到了。」 叶司清这话犹如定心丸一般让慕知珩瞬间安静下来,乖巧地躺在他的怀中,找到就好。 不对! 他看着叶司清搂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他的腰侧与自己的怀中,完全没有见到酒罈的踪迹。 「骗人!」 在慕知珩又要有所动作时,叶司清抢先一步说道:「在洞府里。」 慕知珩并没有察觉出这番话的不对之处,反而还催促着叶司清快些。 一来到洞府内,慕知珩就着急地寻找起来,无奈之下,叶司清只好塞了一个形状相似的花瓶给他。 慕知珩抱着花瓶,整个人呆坐在榻上,任由叶司清替他用灵力烤干方才沾湿的衣摆与发尾。 他安安静静地盯着叶司清的动作,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着。 直到叶司清把一切东西都处理完毕,慕知珩突然将手中的花瓶递给他:「这是我师尊让我给你的。」 叶司清正要伸手去接,慕知珩却又将花瓶收了回去,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他凑近去听,却是听见慕知珩把方才的话又再度重复了一遍,随后摆着手指细细数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总算将话又整理一番后,慕知珩再度将东西递给叶司清,随后很是认真地说道:「叶司清,你、你愿不愿意当我的道侣。」 生怕叶司清拒绝,慕知珩紧忙补充道:「我师尊为我攒了不少的聘礼,而我这些年自己也存了不少!」 为证实自己的这番话,慕知珩从储物袋里面拿出许多的丹药与灵石又是一股脑地往叶司清塞。 「你喝醉了。」他还是期望在慕知珩清醒的情况下再来谈论此事。 「我没醉!」慕知珩刚说完就打了个酒嗝,见到叶司清无奈的眼神,他担心叶司清要离开,于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两人的唿吸甚至交织在一起。 「我在幻境中看到你想对我做的事情了,怎么到现在就不肯承认?」酒劲愈发厉害,慕知珩开始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歪着头唇瓣不经意间扫过叶司清的脸颊。 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质问道:「还是说,你欺负完我以后便是不想负责?」 「我从未有这个想法!」叶司清明显着急了。 慕知珩却是笑出了声,接着酒劲他做出从前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双手捧着叶司清的脸,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我还从未见过你这幅表情。」 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端详了一番后才放开叶司清的脸颊。 「我知道,你怕衡仁仙君不喜欢我。」说了太多的话,慕知珩有些累了,他靠在叶司清的肩上,慢悠悠地说道:「我也知道仲师兄他也不喜欢我,因此在你我结婴之前我不会告诉旁人的,总之我不会让你为难。」 听完这番话,叶司清低着头沉默好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道:「那次幻境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我预料我很快便会突破金丹期步入元婴,待到突破元婴我便会与你举行合籍大典。」 这么多年以来,叶司清还是第一次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他心中十分坎坷,可等了许久却未曾听见慕知珩的回应,一回头便看见靠在他肩上已经熟睡的慕知珩。 他伸手轻轻拂过慕知珩的脸颊,双眸中的深情难以掩盖。 慕知珩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手中抱着一个酒罈,他紧忙将空空如也的酒罈推开,捂着隐隐作痛的头坐起身来,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他完全回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到恆辉峰的。 他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同叶司清表露真情的那一刻,只是叶司清到底有无同意,他居然完全想不起来!!! 他急忙掀开被子往外走,一出门就撞见了面色严肃的华煦仙君,慕知珩还是第一次在师尊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第131页 事实也正如他猜想的那般,华煦仙君此刻正生着气,昨日慕知珩拿走的那两坛酒并不是松花酒,而是两坛烧刀子。 回想起昨儿半夜叶司清将喝得烂醉的慕知珩送回来时,他差点吓坏,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徒弟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喝酒,还是整整一坛! 一向秉承着有错便要罚的华煦仙君便将刚醒来的慕知珩狠狠地处罚了一番,让他将那本厚厚的《修真典籍》抄上一遍后才能出门。 慕知珩简直欲哭无泪,这主意不是师尊给他出的嘛,怎么就成了他的错,不过看着师尊的表情,他很是识趣地选择闭口不淡,转身乖乖地回屋开始抄写。 整整三日,慕知珩手都不知道抄断了几回这才抄完,将东西呈上给华煦仙君检查。 华煦仙君翻阅着,前面的字迹还算是工整,但到了中间就开始潦草起来,到最后时甚至连字形都分辨不出来。 他嘆了一口气后,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饶过他,想来有此番的经歷,他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应当不敢再偷喝烧刀子了。 重新恢復自由身的慕知珩马不停蹄地朝着寒潭赶去,来到叶司清的洞府却发现他居然布下一层结界在里头闭关。 难道是他前几日的话吓到了他,所以叶司清这是在躲着自己? 转身的瞬间,视线扫过石壁,慕知珩发现一处不对的地方,他记得这里原本没有石块突出的。 伸手将突出的石块拿开便见到里头藏着一封书信,那上方密密麻麻地写着叶司清对于他们未来的安排。 慕知珩边看嘴角边忍不住高高上扬着,他也开始不由得幻想未来的生活。 若是重新寻一座山峰的话,寒潭定然是不合适的,可离开这里,他心里又是十分地捨不得。 正当他纠结时,突然瞧见一封书信朝着洞府的方向飞来,生怕它惊扰叶司清突破,慕知珩抢先一步将其拦截下来。 打开书信一看,慕知珩不由得撇撇嘴,叶司清都在突破,这人怎么还要求他去宗门外的村子帮忙,衡仁仙君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弟子,这仲昊英真是一点都无身为师兄的风范。 慕知珩心中虽然一直为着叶司清抱不平但看在叶司清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毕竟将来有什么闲话依旧还是冲着叶司清去的。 罢了,他替叶司清跑一趟吧。 慕知珩走后不久,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那一场雨足足在叶司清心中下了十年,直到在噬杀谷的崖底下,他才终于剥开那厚厚的云层。 第七十三章 叶司清感觉到自己又再度回到寒潭,与慕知珩度过最开心的那段时光,在这里他似乎忘记所有的痛苦。 只是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既然是梦无论再如何美好总归是要清醒的,他寻着埋藏在神识深处的声音逐渐走出幻境。 榻上的叶司清勐然睁开眼睛,身侧的慕知珩蜷缩在他的怀中,他被慕知珩的情况所吓到,此刻自己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海量的灵力输送进去也毫无作用,这次的寒症復发明显不对劲,但此刻的叶司清没有心思再去嘻嘻追查。 他将丹灵收回,随后便带着浑身冰冷彻骨的慕知珩回到魔界,黎彦初原本见到他们二人的飞舟很是高兴,可看着那往自己这边沖的架势,吓得直接往后跑。 妈呀,这要是撞上来他不得散架! 他急得险些摔倒在地,眼见那大傢伙就要撞上来,害怕地闭上眼睛,他或许是整个修真界第一个被飞舟创死的医修。 闭上眼等了好片刻却没有感觉到痛痛传来,他茫然地睁开眼,方才那艘巨大的飞舟已然不见,而青玄仙君朝着他的方向快去走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立刻上前,果然青玄仙君怀中抱着的正是他们的魔尊大人。 「尊上!」指尖触碰到自家尊上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尊上身上的寒气扎了一下,勐然间抽回手,看向叶司清问道:「怎么会突然如此严重!」 他匆忙地带着叶司清进屋,药房里头的东西齐全,黎彦初捣鼓一番后很快制好平日里压制寒症的药剂。 可灌下之后根本无法压制住,黎彦初记得在屋里团团转。 这寒症真是让他愈发捉摸不透,明明尊上刚来时寒症已经压制住,怎么现在越来越厉害? 脑海中突然灵感一闪,难不成是因为蛊毒的缘故且他们一直想找的母蛊就藏在这魔殿之中! 黎彦初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否则怎么解释尊上在外头明明已经养得差不多,可一回来情况便恶化到如此地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压制住尊上体内的寒气。 「尊上的情况如何?」安歌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只见到站在外头的正在煎药。 「你怎么来了,那傢伙呢?」黎彦初说着往他身后看去,生怕关时越跟上来。 「我把他赶走了。」提起这人,安歌就莫名感觉到烦躁。 「他居然捨得走。」关时越对于这个情况很是诧异,这关时越对着安歌可谓是一见钟情,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安歌身边。 「不走难不成还想待在这一辈子不成。」安歌越说越生气,早知道这人在装病就应该快些把他扫出去。 第132页 越想越气,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安歌开口道:「尊上呢?」 「暂时先将寒气压制住,只是情况不容乐观。」说到此处,黎彦初悄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他。 安歌的眉头越皱越紧,若真如黎彦初所说,魔殿里定然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照顾好尊上,这事交由我来办。」安歌说完大步朝外走,又像是想到什么勐地退回来,对着黎彦初嘱咐道:「此事切记不能外传。」 「放心,我嘴可严了!」黎彦初又重新蹲在药罐前看着火候,要不是担心尊上闻到药味要难受,他何至于站在外头煎药。 好在他的付出很快得到了回报,慕知珩在喝下这贴药以后不久便甦醒过来。 他的指尖才刚动了动,坐在一旁调息的叶司清立刻睁开眼来到慕知珩的身旁。 「你醒过来啦。」慕知珩握住叶司清的手,十分虚弱地说道。 在进入他的神识过后,他便因着寒症復髮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神识,使得它一同沉迷在幻境之中,若非叶司清及时醒来,只怕他们两人都要被困在其中。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被叶司清拦下,「莫乱动,你身上的寒气未散。」 黎彦初端着药进来时就看到两人牵着手,你侬我侬的场面,吓得他立刻转身就要退出去,真的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干坤…… 黎彦初心里地话还未吐槽完就听见里头的慕知珩在喊他,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见着慕知珩很是自然地接过自己手中的药,黎彦初悄悄望了一眼外头,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好苦。」慕知珩的嘴还未碰到碗沿就开始抱怨起来。 黎彦初点点头这才是他们的尊上嘛,看着自家尊上迟迟没有下嘴,黎彦初说道:「我在膳房里弄了些蜜饯,我去拿过来。」 「我头有些疼,你帮我看看。」 叶司清听见这话立刻放出灵力想去查探,但被慕知珩拦下:「我无碍,可能是躺久了,你帮我去膳房将蜜饯取来吧,我喝完药想休息一会。」 见着叶司清离开,黎彦初却是不敢靠近他,尊上居然把青玄仙君支开单独将自己留下,该不会是想乘机挟持自己好离开?! 这般想着,黎彦初往外头挪了挪,顺带警告着躺在塌上的慕知珩:「你现在可别想着跑,依照你现在的状况没跑出二里地,指定得晕在半路上。」 「本座的身体状况自然自己最为清楚。」话落,慕知珩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听着这熟悉的自称、语气还有动作,黎彦初愣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喜极而泣道:「尊上,你、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是不知道,安歌最近老是骂我,说我是庸医,把你给吃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辛苦你了。」慕知珩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敷衍地安慰着他,随后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当年曾研制出一个丹方,可以直接压制住寒症。」 黎彦初原本还在哭诉的声音立刻消失,惊讶地抬头看嚮慕知珩,那东西虽然可以直接压制住寒症,但其每下一次发作一定远超之前,直到第二年,彼时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也救不了尊上。 这样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所以他当初研制出来后并没有用在尊上身上,而是一直在尝试着精进,可这些年来毫无所获。 「尊上,这东西吃不得啊!」 「我知道它的副作用,但魔门大比在即,我只有重新拿回那些丢失的领地才能护住魔殿所有人。」 「可……」 「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黎彦初自然知道魔门大比意味着什么,他咬咬牙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递给慕知珩。 「尊上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能够治好你寒症的法子!」 起身的瞬间他忽而想起重要的事情来,随后将自己的猜测以及与安歌的安排一併告知慕知珩。 慕知珩听完神色一凛,当年干元宗能够如此轻松突破魔殿将他逼到噬杀谷时,他也有这番的猜测,即便到他坠下谷底时那人也没有暴露身份。 也许那人现在还藏在他们隐蔽角落里,将魔殿的消息悄悄泄露出去。 「这件事情莫要让第四个人知晓。」 「即便是右使也不能?」 「嗯。」慕知珩想起之前叶司清曾说过申无锐有贪权的嫌疑,魔门大比后他势必要拿回所有的权利,自然免不了要与其冲突,届时会引起一些麻烦,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其排除在外。 待到黎彦初走后,慕知珩彻底放松身体,整个人靠在软枕上,一脸疲态。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的头疼并不算作假,如今很多事情来不断地被回忆起,脑海中的事件一时间有些杂乱,需要他一件件地去梳理好。 待叶司清取完蜜饯回来时,发现慕知珩靠着软枕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慕知珩警惕地睁开眼睛,见到是叶司清时瞬间放松下来,他伸手拿了托盘上的一颗蜜饯吞下,「我再眯一会,你也回去休息吧。」 叶司清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能感觉到慕知珩自从醒来以后便对着他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意识到身后的那人没走,慕知珩背对着他蒙上被子:「如今我也想起来了,魔门大比很快便会开始,届时宗门一定会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到那时对你我皆是不利,倒不如你现在离开,如此一来不会有人知道你曾与我有牵连,你还是受世人敬仰的青玄仙君。」 第133页 慕知珩的话中难掩失落,但他必须这么做,宗门容不下自己,万一牵连到叶司清,那么方庭落与北冥裕的惨状便也是他们的结局。 这件事情他们无法逃避,眼下的安排便是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最好的。 再难过,再难以割捨,也只能捨得。 慕知珩久久没有得到叶司清的回覆,一转头就对上不知何时站在榻边的叶司清。 被他吓到的慕知珩还未回神,一只大手就握着他的脖子将其往前带,唇瓣上柔软的触感传来。 他熟练地顶开贝齿,攻城略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慕知珩开始挣扎,但手还未触碰到叶司清的衣角就被握着,转而双手被缚压在榻上。 此刻的感觉自己被叶司清的气息完完全全的笼罩住,而那吻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恼怒,轻轻撕咬着他的唇瓣。 一吻结束,慕知珩埋在叶司清身前喘着气,他抬眼瞪向叶司清,还未开口就再度被其吻住。 这一次双手虽未被缚住,可慕知珩只觉得腰身酸软,早已没有多大的反抗力气,只能抬眼瞪他。 特喵的,要不能唿吸了。 第七十四章 最后他也是没能将叶司清赶走,而这傢伙不但没走,甚至变本加厉德形影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期间,慕知珩也曾严肃地与他讲过方庭落与北冥裕的故事,但这傢伙听完后甚至表情都未曾有过变化并表示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他们二人身上重演。 见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之他们就算他们几人联手也赶不走这傢伙,于是便由着他去了。 时间很快流逝,转眼便到了魔门大比的日子。 慕知珩便带着安歌与申无锐二人一同前往,自然叶司清这傢伙同样跟上前来。 魔界众人正兴致沖沖地盯着台上的比试时,陡然发现一艘巨大的飞舟正在朝着他们靠近。 众人不禁愕然,台上的几位魔尊都在,这人便敢如此大胆。 待飞舟上的人下来,众人认出走在前头的安歌,不由得嗤笑一声。 依照他的修为想夺取魔尊之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的笑声还未停下,就看到安歌身后还跟着另一人,待其走近些,众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这墨幽魔尊居然还能死而復生?! 千幛魔尊惊讶得直接站起身来,与慕知珩隔空相望。 此刻那飞舟已被慕知珩收入储物袋中,几人纷纷落到台上。 「没想到你还活着。」第一个与慕知珩说话的是喻炎魔尊,当年惜败于慕知珩手中,本想下一次比试时重新夺回名次,没想到慕知珩却是先一步陨落在干元宗手中。 如今慕知珩回来,喻炎魔尊反倒是里头唯一一个面露喜色的。 「听闻我的产业都到了别人的手上,还有人仗势欺负本座的左右使,就算到了地下本座也不能安宁啊。」慕知珩边说边瞥了眼面色凝重的千幛魔尊:「这不被手下们用着纸钱召回来了。」 「墨幽魔尊还是一如既然地爱说笑。」坐在对面的女子轻笑一声,端看她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实在难以将她与那兇狠的魔尊关联起来。 听着他们几人如此熟悉的交谈,千幛魔尊的那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彼时慕知珩虽然站着他坐着,但这些人直接称唿慕知珩为墨幽魔尊俨然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就一定笃定待会他一定会败在慕知珩的手上。 他与这里完全格格不入,连带着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好在,他们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慕知珩的矛头开始对向他。 此番就算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得上前,此刻他心中不断祈祷着慕知珩身上的旧伤还未痊癒。 两人对立而站,场下爆发出一阵欢唿声,场下的安歌眼中却是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尊上身上的寒症才刚好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这样高强度的战斗。 比武台上,千幛魔尊最终还是没沉住气率先动手。 慕知珩一个侧身便轻松躲开,如今服下丹药后体内的寒症被彻底压制住,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经脉如此轻松。 更何况他今日来参与魔门大比本就得了高人相助,胜券在握。 在侧身躲开的瞬间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地阶法器朝着千幛魔尊的砸去,十几个法器同时朝着他的方向袭来,就算千幛魔尊及时反应过来也难以躲开。 被其中一个砸到后,千幛魔尊的身形一滞,随后接连而至的法器将他逼得险些摔下比武台。 从未见过如此豪气的打法的魔界众人不禁惊唿出声,这墨幽魔尊也并非炼器师,这法器却是一把一把地扔,其中甚至还有玄阶下品的。 就这般直接丢出去,让他们看得不由得眼热。 怎么感觉墨幽魔尊出去一趟回来后整个人出手都比之前阔绰了不少,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秘境?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时,台上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那千幛魔尊直接召出他的本命法器,万魔幡。 这东西一出场上的怨气陡然直升,修为较低的魔修已然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口吐白沫。 怨气很快将整个比武场笼罩住,慕知珩看着那不断发出嘶吼声的怨灵,冷笑一声,手中的魔气一出,身旁试图进攻他的几个怨灵瞬间化为尘烟。 不得不说,这千幛魔尊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但对于他而言还是不够看。 第134页 带着新仇旧恨,慕知珩挥动手中的袀玄剑朝着他的致命弱点处袭去。 接连突破千幛魔尊的防御,在接近他的一剎那,慕知珩听到他发出一声冷笑。 紧接着那万魔幡中的怨灵一齐冒出朝着他的攻来,这是千幛魔尊的保命招式但如今为了赢得这一场比试他也顾不得一切了。 无数的怨灵从万魔幡中涌出,慕知珩紧忙运起灵力抵抗。 千幛魔尊更是趁机放出神识朝着慕知珩袭去,这一次他要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这般看他还能不能死而復生! 像这样的比试还从未有人压上性命相搏,因而离得较近的魔修一时不察被那怨灵潮打中一命呜唿,随后被万魔幡吸入也成为其中一员。 在场的魔修皆是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首位上的冥夜魔尊突然动手在比武台的四周布下一层结界。 这结界虽然保护了周围的魔修不被这场决一死战的魔尊争夺所牵连,但同时也隔绝外头的其他人帮手的可能,这便意味着只有里头的两人结束战斗才能够破开这结界。 事到如今焦急的安歌向叶司清投去求助的目光,不知为何看到这人十分冷静的模样,他也稍稍安心了些。 此刻结界之中,慕知珩感受到强大的神识袭来,因着要一边抵御怨灵潮,神魂相碰瞬间被撞击地震盪一番。 好在这人的神魂实力与自己还有些差距,否则依照方才那一击只怕此刻他已经跌落在地,身受重伤。 意识到神魂因着方才那一击开始不稳的慕知珩决定速战速决,他执剑再一次朝着千幛魔尊袭去。 千幛魔尊冷笑一声,在心中鄙夷着,这人都尝试过一次,居然还试图用同一种方法伤到自己,当真是愚不可及! 无数的怨灵在他的控制之下全部倾巢而出将慕知珩团团围绕,整个比武台瞬间陷入一片昏暗中。 一道银白色得剑光忽然撕开一个口子,飞速从人们眼前略过。 千幛魔尊只觉得眼前好似闪过一道银光,随后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把短剑没入他的胸口,只留下剑柄。 强大的魔气沿着他的经脉瞬间席捲全身,他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掀起一阵巨大的尘烟。 怨灵没了魔气的供给纷纷散去,慕知珩缓缓落地手执袀玄剑朝着千幛魔尊的方向缓缓走去,身上的衣裳因着方才的打斗裂开几道口子,如今正缓缓渗出血来。 魔气一动,且慢再度回到他的手中。 手中的长剑一挥,那千幛魔尊顿时失力软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的神魂从身体中飞去迅速地朝着外头逃窜,但下一瞬便撞在那冥夜魔尊布置好的结界上。 慕知珩同样放出神魂朝着他的方向住追去,见状千幛魔尊不顾一切地往外逃,但也只是将那结界撞得砰砰作响外,其余毫无作用。 很快,他的神魂被绞杀,消散于天地之间。 结界撤下之后,慕知珩再度飞身回到高台之上,这一次他的目光对向位列第四名的桃斓魔尊。 他的产业大部分落在千幛魔尊手上,而千幛魔尊吃不下的自然是被这几人瓜分而去,如今他回来自然要趁着魔门大比将产业重新分配,同时也是警告这些人,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 桃斓魔尊用一双桃花眼泪眼盈盈看嚮慕知珩,娇声道:「人家也不过是得了几座城池而已。」 慕知珩冷哼一声道:「又不是第一日相识,装出这种做派给谁看。」 这桃斓魔尊端的是一副羸弱美人样,可她的本命法器却是两个重达百斤,更何况这人变脸一向是快的,上一瞬还泫然欲泣,下一瞬大锤便到了他们眼前。 被揭穿的桃斓魔尊努着嘴将身子偏过一旁省着闷气,绞着手中的帕子道:「怎么能让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呢。」 这话听着像是与自己撒娇一般,慕知珩勐地退了两步,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他身体勐地一僵,骤然回到这里居然忘记叶司清跟在身后了。 这傢伙如此小气,怕是听见桃斓魔尊这般说话,误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慕知珩紧忙地催促道:「若你不愿归还,那便上台打一场吧。」 桃斓魔尊回想起方才千幛魔尊的惨死的情状,她很是明白自己同样不是慕知珩的对手,与其和他打斗一番弄得个受伤的下场,倒不如直接将手中的东西交出,也好换得点好感。 她拿出几个城池的令牌直接丢给慕知珩,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鼻,嫌弃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莽夫。」 拿回城池令牌的慕知珩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看向喻炎魔尊,那人很是直接地说道:「我可以将城池还你,不过你须得痛痛快快地与我战一番。」 听见这话的桃斓魔尊忍不住开口道:「蠢货。」 直接与慕知珩比试一番不也是痛快地战一场,保不齐还能赢下那几座城池。 喻炎魔尊丝毫没有理会痛快地直接将令牌丢给他,接连被两人无视,桃斓魔尊干脆闭上嘴不再开口。 慕知珩匆匆略过剩下的那两人,依照目前的修为他是打不过这两傢伙的,更何况方才与千幛魔尊比试时受了伤,如今他也夺回了九成的产业,见好就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第135页 「你的这个属下不错。」首位之上的冥夜魔尊突然开口,望向台下站着的安歌几人。 慕知珩却是看得明白,冥夜的眼睛是落在叶司清身上,他上前一步将冥夜的视线挡住:「不了,他可是我不可或缺的人。」 见慕知珩拒绝得如此干脆,冥夜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见事情全部解决,慕知珩稳稳落座于从前的位置上,魔界的新局势也算是重新敲定了。 第七十五章 飞舟之上,慕知珩原本在卧房内打坐,却听见门口传来声响,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慕知珩虽闭着眼但那不断摩挲的指尖却是暴露出他此刻心中的紧张。 他就知道,叶司清这个小气的傢伙肯定会来找自己算帐的。 在叶司清来到自己身边前,他抢先一步下榻,扭头朝着旁边绕过去:「听说外面的景色不错。」 还未走到外头就听见好几声惊雷,随后开始颳风下雨。 …… 老天爷这是也要跟自己作对吗? 被迫待在屋内的慕知珩瞥了一眼叶司清,随后果断坐在离他较远的位置上,想了想又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以便随时可以逃离。 为防止叶司清死皮赖脸地凑过来,慕知珩指着另一边的位置道:「你先坐那边,我打完坐便过去。」 只可惜,叶司清向来就个不是听自己话的傢伙。 当他稳稳落坐在自己身边,慕知珩心中的紧张起来,上一次叶司清就是把他嘴给啃肿了,害得他两天都不敢出去见人。 现在安歌他们就在旁边,他总不能两天不见人吧。 慕知珩轻咳一声,率先一步解释道:「我跟桃斓魔尊关系很是一般。」 他边说边与叶司清拉开一臂距离,如此一来就算叶司清想像之前那样突然偷袭也够不着自己。 下一瞬,叶司清抓住他的手腕,缓慢地将灵力渡进去。 「我知道。」 知晓他没有为着这事情吃飞醋,慕知珩稍稍安心下来,但又担心叶司清查探到经脉的不对之处,试图将手腕抽回来。 「我好得差不多了。」慕知珩抽了抽,但没成功。 他不敢对上叶司清的目光,悄悄去掰开他的手指,但叶司清好似在逗着他玩一样。 每次掰到第三根手指时前头的手指又落了下来,一两次便罢了,接连三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直接张嘴朝着叶司清的手咬去,叶司清的手倒是松开了,可牙齿却咬到自己的手腕上。 「好痛!」慕知珩吃痛地甩着手腕,时不时吹一处顺带摩挲伤口。 叶司清方才用灵力悄悄扫过他的经脉,发现他身上的经脉恢復得如此之好,这实在是有些古怪。 想来慕知珩近来牴触他的靠近,应当就是怕他发觉。 强行修復经脉必定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他瞥了眼气得背过身的慕知珩,开始翻找能够温养经脉的天地法宝。 慕知珩背对着叶司清但依旧悄悄用余光打量着他的举动,见他又在低眉沉思,有些好奇地往他那头凑了凑,但又不敢太靠近他。 察觉到叶司清一动,慕知珩又立马装作看风景的模样:「外头的雨好像停了,我去外头看看。」 外头的雨比之前小了许多,但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远处的乌云还时不时闪着雷电。 即便他们的飞舟上有结界,但撞上这样的乌云也少不得要使得飞舟震盪,这般想着慕知珩便用魔气将船头调转至另一边。 忽然他感觉一股剧烈的疼痛从额头处传来,掌心的魔气瞬间消失,他忍不住抱着头跪在地上。 这种痛感是他从前从未经歷过的,剧痛之下他就连唿喊的声音也没有了,他尝试着调动着体内的魔气,可原本已经压下的寒症却在此刻突然爆发。 两股疼痛同时在体内暴动,慕知珩终于承受不住摔倒在地,迷迷煳煳间他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他总算记得那人是谁。 师尊…… * 「这、这怎么去了趟魔门大比就成了这幅模样。」黎彦初将灵力探入慕知珩的体内惊唿出声,这寒气就算再厉害也起码要好几个月后才会復发,怎么可能如此迅速还来势汹汹!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你快点想办法!」安歌着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他也想不明白,尊上本来不是大好了嘛,怎么突然之间病得如此厉害。 如今尊上全靠着叶司清那点灵气维持着,万一叶司清支撑不住的话…… 安歌越想心越慌。 「我先去稳住大家,别让消息散播开来。」相比较安歌,申无锐冷静许多。 「对,一定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开,否则那些人肯定又要生事。」被他这么一提醒,安歌反应过来。 「我去吧,你在这里照应着。」申无锐嘱咐一声后,转身就朝着外头快步走去。 黎彦初不断翻找着古籍,突然对着安歌问道:「母蛊的事情你可有着落了?」 「暂未,难道找到母蛊对尊上的病情会有所缓解。」 黎彦初不敢告诉他,如今尊上此次病发就是因为强压蛊毒与寒症所导致的,只怕安歌不会给他狡辩的机会就直接用长祭了解他。 他紧张地拿起桌上的茶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安歌却是一脸不耐烦地追问道:「快点说个结果啊。」 第136页 黎彦初赶忙应下,得到他的回应后,安歌同样快步匆匆离开。 独留在屋内的黎彦初抱着手中的典籍开始哀嚎,那丹药能练出已算是穷尽他毕生的医术,要想彻底解决寒症便只能请教医术更为深厚的医修。 他心里勐然冒出一个人选来,但很快他就立马摇摇头否定。 这要是尊上醒来知道他这么干的话,保不齐真的要被尊上打死。 但若是不做的话,安歌也会砍死他,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青玄仙君。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急匆匆地朝着室内冲去:「我有法子了!」 * 急切的拍门声不断响起,小药童皱着眉头打开房门,看着眼前同样是医修打扮的黎彦初,又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另外两人。 他皱起一张小脸,十分冷漠地说道:「抱歉,隐捭仙君这里不接受别的病人。」 说罢便要将门阖上,黎彦初急忙伸手要去拦,里头的一道声音却是率先传来:「无妨,让他们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小药童诧异地看了一眼屋内,随后这才将门打开:「诸位请进。」 黎彦初几人立刻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此刻一名医修撑着头正在假寐,而他身上的气息却不似寻常医修般带着勃勃生机反倒是一片死寂。 且其身着的黑金衣袍与他那脸上挡住大半容貌的金丝面具更是让人在心中升起一丝敬畏之心,如此这般很难将其与有『起死人,肉白骨』的隐捭仙君联繫在一起。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隐捭的目光透过前头的黎彦初落到此刻躺在叶司清臂弯上昏迷不醒的慕知珩。 「你说过要你救人必须付出一样至宝,我可以用我祖上世代相传的牛毫针法与你交换,只求你能保住尊上的性命。」 「那东西于本座现在而言已经用不上,更何况眼下屋内最珍贵的可另有他物。」隐捭的视线往上移,露出一抹邪笑道:「青玄仙君,久仰大名。」 「你想要什么?」 「你的一身仙骨。」 * 慕知珩咳了几声后悠悠醒来,他感觉自己全身经脉还有五脏六腑都在抽痛,就连他的神魂也是如针扎一般。 「尊上!」原本躺在一旁的黎彦初察觉到动静立刻起身,激动地想去扑慕知珩又想起他现在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连忙将力气收回,只是抱着他的胳膊呜咽着:「您终于醒了,我这次真的差点就以为您挺不过去了啊!」 「别号丧了,这是哪里?」慕知珩有些虚弱,他还是借着黎彦初的力气才缓缓坐起身来,随后谨慎地打量着这陌生的陈设。 这陈设,这药味,让他想起一段不美好的回忆来。 「咱们、咱们……」黎彦初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最后干脆敷衍道:「咱们是到了我的一个朋友这疗伤,您病刚好一点,先不要想这些伤身的事情。」 「叶司清呢?」慕知珩扫了一眼四周却没有发现叶司清的踪迹。 「他没跟来。」黎彦初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巨大,压的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叶司清这傢伙不可能没跟来,他一向是恨不得黏在自己身边。 这般想着,慕知珩一把掀开被子就往外头走,黎彦初想拉住他却发现他一个病人比自己的力气还要大。 被拖着走的黎彦初赶忙劝道:「尊上,你的伤刚好,不能随意乱跑啊!」 「松开!」慕知珩毫不客气地扒开黎彦初抱着自己大腿的手,瞧着他这幅样子,叶司清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黎彦初压根拦不住,眼瞧着慕知珩都快要离开宅子,他只好实话实说:「青玄仙君他在后头。」 闻言,慕知珩紧忙往后跑去,后头的房间不少,他急切地将一间间屋子打开,可是皆未看见叶司清的身影。 「你不是说他在这边吗?」 「属下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着那人往后走了。」 正当慕知珩思索着黎彦初口中地『那人』是谁时,一个小药童从旁边经过,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初在混沌之城的地牢时,他一直给自己灌药。 那一瞬间好似有一桶冷水从头顶泼下,密密麻麻的寒意从骨缝里头钻出,随后蔓延至全身。 第七十六章 过往的痛苦一幕幕呈现在慕知珩眼前,他几乎快要站不稳,黎彦初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尊上,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那人治病一向是等价交换,端看黎彦初这幅支支吾吾的模样,一定是叶司清与其交换了什么。 意识到叶司清落入这样的人手中,慕知珩一把抓住在一旁看戏的小药童,声音因着太过于急切有些破音:「叶司清到底在何处?!」 小药童被他的这番行为吓得一愣,当初在混沌之城灌药时都不见他有这般急躁的样子,现如今为了个修士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又被人晃了两下,他这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指着离字位的方向。 慕知珩立刻扔下他们二人,匆忙朝着那方位跑去,一靠近那边便闻道一股很是浓烈的药味,其中好似还夹杂着另外一股香味。 但此刻的慕知珩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眼神扫过四周,急切地寻找叶司清的身影。 第137页 「叶司清!叶司清!」 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他勐地回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慕知珩扑了个满怀。 他快速扫过叶司清的全身上下,查看着他是否有受伤:「那傢伙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放心,你的小道侣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声音,叶司清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先是一僵紧接着微微颤抖起来。 还未等他握住慕知珩的手,他却是先一步地走上前,对着隐捭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慕知珩显然没有相信隐捭方才的话,他太了解这人,凡事有利于他的就会不惜手段得到。 他绝不能让叶司清走上自己的老路! 慕知珩用护犊子的姿势将叶司清完完全地挡在身后,警告着隐捭:「别把你的歪心思放在他身上,否则我绝不饶你。」 「晚了,骨头汤都熬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知珩调动魔气便想出手,但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痛唿出声。 温和的灵力传来,慕知珩感觉疼痛稍稍缓和了些,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抬眼瞪了几下隐。 「别激动。」隐捭丝毫不在意慕知珩的眼神,出声讥讽道:「好歹也混成个有头有脸的魔尊了,被人下毒了都查不出来。」 「什么!」 总算跟上来的黎彦初听到这话缩着脖子就要跑,但却被眼尖的慕知珩瞅见:「站住,怎么回事?」 怎么又成了他的错,黎彦初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哪里知道青玄仙君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尊上啊!!!! 「他的那点医术,你还指望他能看出什么。」 隐捭虽然好心替黎彦初说话,但他这话落到黎彦初的耳中却变成极致的嘲讽。 这些日子两面不是人的黎彦初一下子便炸了,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直接朝着隐捭的方向砸去,自然那石头并没有砸中他。 见他们都在打着哑谜,慕知珩看向叶司清询问道:「怎么回事?」 「你中了一种蛊毒,它埋藏在你的神魂之中,这东西会导致你的寒症逐渐严重。」 这也是叶司清为何刚开始没有察觉的原因,足以见得那下药之人心思十分细腻,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将神魂之中的子蛊完全压制才是要事。 慕知珩听着叶司清的话开始回忆他是何时被种下子蛊,细细推算来应当是他在魔界势大并成为魔尊的时候。 是魔界的人干的? 那他身边给自己下药的人又是谁? 慕知珩在脑海中将那些人的脸一个一个地过了一遍,能给他下药还不被他所察觉到必然是身边亲近之人。 或许是受到情绪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此刻脆弱的神魂承载不住这样高强度的记忆检索,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强撑着不让叶司清看出他的不对劲,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道:「我们离开这。」 他轻扯两下叶司清,但那人依旧站在原地。 听到这一切的黎彦初张了张嘴又咽下,他可不敢告诉尊上,那治病的报酬早就已经支付了。 他原先看着隐捭将那么残忍得直接将骨头从叶司清体内取出,还以为这一次以后叶司清会成为灵力散尽的废人,没想到装回去之后不仅能蹦能跳还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这样的医术他便是御剑也赶不上。 不过眼下他还是很没有义气地逃了,万一要是他们因着这事情吵起来,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叶司清,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慕知珩咬着牙,强忍着身上逐渐强烈的疼痛,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隐捭也懒得和慕知珩多说些什么,反正他相信就算慕知珩现在不同意以后也会来找自己,更何况眼下他的报酬已经拿到,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吃亏的。 「先治病,稍后我再向你解释。」 慕知珩不断冒着虚汗,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支撑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你真的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躲在暗处观察的黎彦初见状立刻上前,从储物袋内拿出牛毫针便要动手,但被一只大手率先抢过,直接扎在慕知珩手臂的穴位上。 「居然能撑这么久。」隐捭边说边从黎彦初的针包中不断地抽出牛毫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落针。 「先抱他进屋,找一找母蛊藏在何处。」 「母蛊不是在魔殿里吗,想来再过两日安歌应该就找到了。」黎彦初一脸疑惑地看着隐捭,这消息他是知道的啊。 隐捭毫不客气地弹了下黎彦初的脑门,罕见地解释道:「若母蛊还留在魔殿,那此刻他身上的子蛊就不会被引发,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母蛊要么就放在他的身上,亦或者你们二人身上。」 「哦~原来如此!」黎彦初恍然大悟般,难怪他之前一直压制不住蛊毒。 待他们二人来到屋内时,叶司清已经将慕知珩放置在塌上。 「先进入他的灵台将其中的子蛊取出,再通过子蛊寻找母蛊的踪迹,最后再将体内的蛊毒驱散。」隐捭负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安排着一切,「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进入他的灵台,你与他相熟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叶司清紧紧握着慕知珩的手,随后躺在他的身侧,抵住他的额头将自己的神识探入他的灵台中。 第138页 隐捭见状直接布下一层结界后转身便离开,黎彦初急忙追上前问道:「不用看着他们吗?」 「依照他的修为,不会出大问题,若真出了大问题便为他们二人打一尊棺材吧。」 听着隐捭的话,黎彦初立刻剎住又连忙回到结界处守着他们二人,而隐捭只是瞥了他一眼再度转身离开。 * 灵台内,叶司清急速地略过毫无边际的竹林,直到视线无意间瞥过一处时瞬间停下,是寒潭。 他缓缓落下就瞧见一个缩小版的慕知珩正蹲在寒潭边,而他身旁还立着鱼竿,看样子他在试图钓水中的灵鱼,意识到身后有人过来,他突然转过身将鱼竿藏在自己的身后。 叶司清瞥了眼露出大半个头的鱼竿,但并没有拆穿慕知珩。 「我只是想试试寒潭里的灵鱼和外头的有什么不一样。」慕知珩边说边往外挪。 「可以。」 听到叶司清这话,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挠挠头,叶司清居然没有生气,还让他钓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知珩摸着小脑瓜思考一番后也没想出什么东西来,于是转身继续朝着寒潭钓鱼,不过他还是微微侧身警觉地盯着一旁的叶司清,万一待会有什么事情能第一时间逃跑。 最后他还是钓上几条鱼来,慕知珩背上鱼就准备离开,转头与叶司清准备打声招唿时却看见他已经将烤架都架好了。 慕知珩有些诧异,这傢伙往日里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难不成他喜欢吃鱼! 怪不得这傢伙今天对自己这么好,不过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当即把背上的鱼拿出亲自展示一番自己的厨艺。 「这个煳了。」吃了满嘴煳味的慕知珩嫌弃地将鱼拿远了些。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手上的鱼拿开后往他手里塞了另外一条,这条无论是外观还是香味都看起来比他之前的还要好。 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嘴煳味,慕知珩还是谨慎地咬了一小口,入口的瞬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耶!!! 吃完一条后,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向一旁认真烤鱼的叶司清,看着他如此娴熟的样子,慕知珩有些好奇他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几条鱼下肚后,慕知珩满足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都没有给叶司清留下一条! 看着他坐着火堆前,还有那上方空荡荡的架子,慕知珩感觉自己的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又拿起鱼竿朝着寒潭走去。 他今天一定要让叶司清吃到鱼!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接连好几次都没有钓到,慕知珩提着那空荡荡的钩子,死死地盯住它,在心里默默地给他打气。 至少要钓上来一条啊! 直到自己身上的鱼饵全部耗尽时,慕知珩还是一条未钓到,他都不好意思转身去面对叶司清。 他整个人贴在竹竿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艰难地开口道:「今天,应该是钓不到鱼了。」 害怕叶司清伤心,他立刻补充道:「你放心,我明天还会来,一定会让你吃上鱼的!」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完,却没有听见叶司清的回应,慕知珩紧张地保住自己身上的鱼竿,凑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然我去宗门外的县城里给你买?」 「不必,你帮我一个忙即可。」 「什么忙?」慕知珩凑近去听,随后勐地突然弹开,满脸通红指着叶司清道:「登徒子!」 随后带着他的鱼竿气沖沖地跑开了。 第七十七章 被叶司清吓跑的慕知珩在恆辉峰里头呆了好几天,他都不好意思同师尊说这事,哪有人会莫名进入别人的识海里。 这种事情也只有道侣才会这么做,慕知珩踢着地上地石子便又在心里头将叶司清骂了两遍。 迎面撞上叶司清,慕知珩见到他便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立刻就要走。 听见他在身后叫住自己,慕知珩还是停住脚步,他环抱着手十分戒备地盯着叶司清,略带紧张地问道:「你又想干嘛?」 叶司清还未开口,慕知珩又紧忙补充道:「之前那种事情你想都不用想,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只是想解决心魔。」眼下虽然他的修为远高于慕知珩,但他在慕知珩的灵台内,贸然动手也只会让慕知珩受伤。 「心魔?!」慕知珩惊唿出声,这事情可不是小事,但看着叶司清的表情也不是看玩笑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叶司清的手腕,着急忙慌地说道:「我带你去找师尊!」 他扯了好几下,叶司清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都快双手双脚并用地扯着他,但这傢伙好似杵在原地一样。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慕知珩看起来比他还要着急,苦口婆心地劝道。 叶司清抿嘴垂眸道:「我不想让旁人知晓。」 慕知珩扯着他的力道一顿,转头看向他,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的叶司清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也是,碰上这样的事情,心里面肯定止不住地害怕,而衡仁仙君又是那么凶的一个人。 保不齐会反过来指责他,所以他才会慌不择路地来找自己吧。 慕知珩越想看着叶司清的目光就越温和了些,最后咬咬牙应下。 慕知珩跟着叶司清到了寒潭的洞府中,他极其尴尬地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一旁打坐的叶司清,又默默地移开视线。 第139页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往叶司清身边挪了挪,几乎快听不见声音地说道:「那个,我开始了啊。」 得到叶司清的回应后,他视死如归般豁出去,轻轻地将头抵在叶司清的额头上,随后放出自己的神识。 与此同时,叶司清悄悄放出自己的神识将慕知珩整个人包裹起来。 慕知珩一心一意想找到叶司清的心魔所在,因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身的异常。 他曾在典籍上看过,梳理心魔要找到最关键的地方,因而他此刻的任务便是要找到叶司清一直芥蒂的事情。 进入他的识海后,慕知珩率先看到的是一座很简陋的小木屋。 看这屋子的样式,想来这是叶司清来干元宗之前居住的地方。 他抬腿走入屋内,此刻的他只是在读取叶司清的记忆,并不会对其过往造成任何的影响,自然里头的人也是无法看见他的。 一进门便是屋里便放着一张很是简单的木桌,那桌腿已经缺了一截,此刻用红砖将其顶上。 没想到叶司清从前的家里如此简陋,慕知珩又往旁边的屋子走去,一位妇人正坐在炕上缝补棉衣,看她那仔细的模样,想来对叶司清也是不错的。 大致将叶司清家里的情况了解一遍后,慕知珩正要动身去找叶司清,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孩童的唿喊声。 「娘!」一个小孩跑进屋里,趴在妇人的膝头上:「娘,我的衣服做好了吗?」 「快好了。」 慕知珩低下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孩,这叶司清小时候怎么长得如此磕碜。 一定是饿的! 待以后吃胖了就长得好看了。 听着他们家长里短的话,他也听不出来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起身准备前往下一个记忆点。 他挠挠头想不明白,为何一件小事,叶司清的记忆却是如此深刻。 「那丧门星怎么还不回来?」 听着妇人如此刻薄的话,慕知珩不由得皱起眉头。 而一旁的男孩同样露出嫌恶的表情:「我去找他。」 慕知珩跟着他出来时,外头下起了小雪,小孩的步伐很快,不一会就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 那人身上背着背篓,里头的柴火装得满满当当,看起来要将他压得起不了身。 小孩匆匆上前,直接对着那人就是一脚,慕知珩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情急之下想去拉住他,但手直接在他身上穿过。 憋着一股气的他转过头去,而被一脚踢翻的那人缓缓站起身既没有开口也没有回手,而是默默地将掉落在地的木头捡回背篓里。 随着他的动作,那过短的袖子时不时露出几道青紫的伤口,看着他身上过薄的衣物,慕知珩皱起眉头,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连忙来到另一侧去打量着那人的样貌,在看清的一瞬间,慕知珩心抽痛一下。 虽然事先心中有猜测,但知晓这是叶司清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他此刻想冲上前给那小孩几拳,但他做不到。 「别装死,快点回去,否则我就告诉爹,让他今晚不给你饭吃。」他说着就拿起地上的小石块砸向叶司清,而叶司清只是护着头朝着前方走去,因着方才的那一脚,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奇怪。 一回到院子里,叶司清才将背篓放下,屋内就率先传出几声刻薄话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慕知珩此刻也不管他们是否能不能听见,直接叉着腰反骂回去。 最后他都说累了,那屋子里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歇。 他索性蹲在叶司清身边,对着正在噼柴的他说道:「你干嘛那么听话,他骂你你就应该骂回去。」 慕知珩说完后,想了想叶司清那个不爱说话的样子,想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因着他们的欺负导致的。 看着叶司清总算将柴噼完,慕知珩都觉得累得慌,但他还未休息一下。 妇人就又从屋里头拿出一大筐的麻绳扔在地上,指着叶司清骂道:「偷什么懒,明早要是没将这些麻绳搓好,我就扒了你的皮。」 慕知珩看了眼正在旁边玩泥巴的小孩,又看了眼刚噼完那堆满一面墙柴火的叶司清。 这妇人摆明了就是在磋磨叶司清,好歹都是自己生的,这偏心得实在是过了头了。 叶司清十分熟练地拿起筐里的麻绳,将其理顺后便开始将几股麻绳揉搓成一股。 慕知珩已经看不下去了,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崇峻峰将衡仁仙君拉过来,让他赶紧带着叶司清回宗门。 入夜,那一堆麻绳也只搓了一半,随着寒风逐渐刮起来,叶司清的动作逐渐放慢,慕知珩听到他在小声地抽气。 不远处,一个男人扛着锄头逐渐朝着这里走进,慕知珩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赶忙站起身来,希望他能够看见受苦的叶司清,能够好好地将里头那两个自顾自取暖的傢伙揍一顿。 然而,他经过时并没有将半分眼神停留在叶司清身上,直接走进屋内,随后将房门紧紧关上。 这好歹是一家人,这群王八羔子,自己睡温暖的炕头,让叶司清睡牛棚,自己吃的酒足饭饱转头让叶司清喝跟水差不多的稀饭。 慕知珩同他肩并肩地坐着,也不管叶司清能否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地在他的耳边说道:「再过一段时间会有一个仙君经过这里,到时候你就跟着走,再也不要回来。」 第140页 「等到了宗门,你可得对我好一点啊。」 叶司清依旧在搓着麻绳,慕知珩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怎么这傢伙跟受气包一样,怎么不用他平时瞪自己的眼神,瞪死他们! 他撑着头坐在叶司清身边,耳尖的他听到屋里传来几声议论,好似还和叶司清有关。 「我等等回来。」慕知珩说完后便起身朝着屋子走去,听了好片刻才明白过来。 原来,叶司清的生身母亲在他出生时便难产离世,加之他出生时天生异象,于是村里人便认为他是不详之人。 后来,他的父亲又重新娶了新的妻子,他们对待叶司清的态度也更加差了。 听完他们交谈的慕知珩失魂落魄地坐回叶司清身边,本来想伸手抱抱他,可惜现在的他根本触碰不到叶司清。 他抱着腿将这个人埋在手臂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他才来这里不到一日就感觉难受无比,可这样的日子叶司清度过了十数年。 若非衡仁仙君到来,恐怕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一直持续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解脱。 慕知珩偏头看向叶司清,待到出去以后还是对叶司清好一点吧。 因着不确定叶司清的心魔到底是不是这个,慕知珩又跟着他待了一段时间。 直到看见衡仁仙君带着他离开,慕知珩这才放下心来,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兇巴巴的衡仁仙君身上散发着光辉。 慕知珩依旧没有离开,他有些好奇叶司清刚进入宗门的生活。 望着那堆得比叶司清还高的书籍,慕知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这东西给他看他都要犯困,更何况是给一个眼下根本不识字的叶司清。 多年的经验告诉叶司清,求助是无用的。 于是他拿起笔照着上方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一个地描起来,他不清楚上方这些字所代表的意思,也不明白他刚刚拜为师尊的仙君将这些书交给他看的目的。 他只知道如果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要让自己变得有用。 这样的话,即便旁人再嫌弃自己也总是会给他一口饭吃。 衡仁仙君发觉叶司清并不识字是在两天后,毕竟他要忙的事情太多而且门下的弟子又不止叶司清一个。 无奈,他只好将叶司清带在身旁,先从最基础的认字开始教起。 但他也只是每日清晨时分将叶司清喊醒,一股脑地将今日要学的字全部教上两遍后便匆忙离开。 衡仁仙君对待课业素来比其他长老们严苛许多,哪怕是刚刚入门几日的叶司清也不例外,没有完成照样是二十个手板。 叶司清每次受罚完后又会继续用发红的手,十分认真,一笔一划地描着字帖。 于他而言,这一点苦算不得什么。 他更害怕的是被抛下。 第七十八章 慕知珩快速地扫过叶司清跟着衡仁仙君进入宗门修行的两年记忆,发现每日都是差不多的。 晨起起来看典籍,再到寒潭修行,紧接着午后便开始练剑,一直到深夜。 就这样的刻苦,有时候还会因为没达到衡仁仙君的要求而被责罚,慕知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别过头去,匆匆跳过这段记忆。 这一跳又是看到叶司清挨罚的场景,好在结束得非常快,慕知珩尚未反应过来时,叶司清便已经穿好衣服朝着寒潭的方向走去。 因着身上有伤,叶司清走路有些慢。 慕知珩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到过。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传来自己的声音,「叶司清,我要同你比试!」 总算想起事情经过的慕知珩捂着脸,难怪那日的叶司清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 尴尬无比的慕知珩依旧选择飞速跳过这一段,但接下来关于叶司清的记忆却差点让他惊掉下巴。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修行外,其他的都是与自己有关! 甚至到后面他居然与叶司清一同在寒潭修行,一同出宗门任务。 以及他看到自己身着红色嫁衣躺在榻上,双手被叶司清紧紧压在被褥上,双唇更是紧贴在一块…… 余下的细节慕知珩根本不敢去细看,他吓得慌忙退出叶司清的识海。 在他退出的瞬间,叶司清同样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慕知珩,微微嘆了一口气。 原想着慕知珩此刻的记忆停留在他们尚未缓和的阶段,即便是看到他的记忆也不会太大的反应。 未曾想他一心想找到自己的心魔,居然直接看到在抓捕鬼新娘时幻境的那一幕。 「你、你、你!」慕知珩吓得手脚并用往后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心里却是对叶司清登徒子的形象愈发深刻,这傢伙的记忆里怎么会有如此、如此下.流之事! 反应过来的慕知珩想跑,但被叶司清一把抓住脚踝,挣脱两下未能逃离的慕知珩情急之下朝着叶司清的肩头踢去。 腿到用时方恨短,在离其肩头一寸时便又被叶司清抓在手里。 「叶司清!你发什么疯!」被拽回身下的慕知珩不由得将眼前的叶司清与梦里的景象想叠。 这傢伙不会心魔发作,想要对自己做那种事情吧?! 「你、你别乱来啊!」全身心抗拒的慕知珩用手推开叶司清的脸,害怕他下一瞬就吻上来。 第141页 「再一下就好。」叶司清将慕知珩的反抗轻松压下,他已经大致锁定子蛊的位置。 「不行,我不帮你了!」慕知珩扬声抗议,别说一下,就是一瞬都不行! 他不断推着试图靠近的叶司清,这傢伙哪有什么心魔,分明就是色魔上身:「叶司清,你这个骗子!」 「不骗你。」 「骗子!」 「骗子!」 「骗子!!!」 接连大骂几声后,慕知珩实在是不解气,再度抬腿去踹叶司清,但皆未伤到叶司清分毫。 「待事成之后,我与你比试一场。」叶司清记得此时的慕知珩最在意的便是这事。 「才不要。」知道叶司清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和自然是不肯再靠近他,毕竟这跟羊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眼看着这四周的景象因为慕知珩的情绪变化而开始扭曲,叶司清不得不使用灵力将慕知珩控制起来。 被控制住的慕知珩不断蠕动,眼瞧着叶司清要靠近,慕知珩甚至连牙都用上了。 只是他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叶司清还是轻易地制住他,额头抵上额头的瞬间,他再度回到方才停留的记忆里。 这一次的慕知珩被控制住完全无法无法跳过任何的记忆,他惊慌失措地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试图抵挡住那羞人的声音。 但一声声哭喘还是从各个缝隙挤入他的耳中,即便不转身去看光是听着这声响也知晓他们在做些什么。 登徒子!大骗子! 他收回所有之前对叶司清的怜悯,等他出去以后一定要将这王八蛋狠狠揍一顿! 声音戛然而止,慕知珩想回头去看但害怕看到些不该看到的场面,于是还是蹲在原地但很快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了变化。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他转身看着前面穿着红衣的邪修,转头又看到自己与叶司清身上穿着嫁衣。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接下来的记忆,这才弄明白原来方才的那一切是一场幻象,还沉浸在错怪叶司清的尴尬之中的慕知珩完全错过裴祈接下来的话。 随后他又看到自己醉着酒搂着叶司清的脖子对着他深情告白,这下慕知珩可谓是尴尬地团团转,这一定也是幻境,没错,一定是幻境!!! 掩耳盗铃的慕知珩完全略过这一段,好在它结束得也算是快。 见他送完自己回到洞府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慕知珩伸手戳了戳他发红的耳朵,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打趣道:「你也会脸红啊。」 叶司清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慕知珩能看出来,衡仁仙君自然也能察觉到。 他对待叶司清一向是严苛的,发觉他的心思不在修行之上,于是又如从前一样拿出鞭子对着他又是一顿责罚。 看着密密麻麻如同雨点般的鞭子落下,慕知珩再度不忍地别过头,这衡仁仙君太兇残了,不就是发个呆耽误了几日的修行而已,何至于此。 而在衡仁仙君罚完离开后,叶司清周身的灵气开始波动,慕知珩一眼便看出他的金丹期瓶颈松动了,于是他便在洞府中闭关全心突破。 三日后,慕知珩看见自己来到洞府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紧接着又匆匆离开,屋内打坐的叶司清眉头紧蹙,但此刻他也只能全心突破。 不知过了多久,叶司清总算是成功突破,他离开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快步匆匆地赶往恆辉峰,看着他双眸明显的笑意,慕知珩也不由得地勾起嘴角。 但他们二人的笑容在见到恆辉峰的丧幡时完全凝固住,他看见师尊躺在由玄冰凝结而成的灵柩之中。 被这一幕冲击得脑海直接是一片空白,他只看到师尊的面容在他眼前不断地放大,他紧闭双目地躺在里头好似从前喝醉以后静静地躺在摇椅上一般。 他想去摇一摇师尊,唤醒他,可指尖无数次穿透过师尊的身躯,他整个人宛如在冰窖之中,浑身发寒,经脉更是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是谁! 是谁害死了师尊! 忽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闲言碎语。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掌心,上面好似沾满了鲜血。 不、不是的,师尊不是他杀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直到听见,他的郁离剑插在师尊的心口上时,他像是一瞬间被抽去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掌心的鲜血越来越多,甚至开始蔓延至全身。 「不是这样的!」慕知珩浑身大汗,缩成一团地靠在叶司清的怀里。 叶司清睁开眼睛,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抱歉。」 榻上,叶司清清醒过来时,隐捭与黎彦初就站在他们的身侧,他张开手心,一条长者尖刺的蛊虫不断地翻滚着。 「稳住他。」隐捭对着身后的黎彦初嘱咐一声后,接过叶司清手上的子蛊开始用灵力催动。 榻上,慕知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身上的几根牛毫针倒飞出去险些伤到一旁的黎彦初。 如此,叶司清只好加大灵力的输出,这才稍稍稳住不断挣扎的慕知珩。 「尊上,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黎彦初一边安慰着慕知珩,手上的动作快狠准地将之前被震飞的牛毫针补上。 察觉到危险的子蛊不断催动着慕知珩身上所残留的蛊毒,黎彦初察觉到他快压制不住了,于是转头对着隐捭催促道:「快一些啊,我要撑不住了!」 第142页 「盯紧他。」隐捭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手中结着黎彦初根本看不懂的灵诀。 如此这般黎彦初只好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慕知珩的身上,他看了眼旁边依旧在源源不断输送灵力的叶司清,随即拿出回灵丹服下顺带递了两颗给他。 待灵力恢復一些后,他按照隐捭的指示,分别在慕知珩的几个穴位上施针,随后用尽全身的灵力催动着那几根牛毫针。 紧接着他看见慕知珩身上浮起一些小黑点来,他吓得急忙要停手,但隐捭的声音比他快上一步:「继续!」 黎彦初又往嘴里丢了两颗回灵丹,再度放出自己全部的灵气。 榻上的慕知珩勐地睁开眼睛,黎彦初一喜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勐地吐出一口黑血后再度昏厥。 随着他的动作,黎彦初看到他脖子上已经浮起一条条黑色的纹路,手背上亦是如此。 「可以了。」隐捭收回灵力,那子蛊掉落在地上瞬间化成一抹残渣随风散去。 「这,这是什么?」黎彦初指着慕知珩浑身的黑线问道。 「残留在他体内多年的蛊毒,稍后找到母蛊便能全部清除干净。」 听到能清除,黎彦初瞬间放下心来,又抬起头追问道:「那母蛊在哪?」 随后他顺着隐捭复杂的神色看向一旁依旧在不断输入灵力的叶司清。 怎么是他?! 第七十九章 黎彦初瞪大双眼看向叶司清,这段时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的人选,都未曾想过是叶司清。 他突然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这其实是干元宗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残余力量一网打尽。 又或许他们是想控制尊上,将整个魔界的力量都扫清! 越想越害怕的黎彦初脑后突然一痛,他捂着头瞪了一眼那罪魁祸首,泛着泪花控诉道:「你做什么啊,很痛的!」 「看你找死,拉你一把。」隐捭伸手随意揉了下他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彦初居然真的觉得伤口没那般痛了。 再一转头看向叶司清时就对上他警惕的目光,而他放置在榻上的寒玉剑已然出鞘了几寸。 看着那冒着寒光的长剑,黎彦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壮着胆子质问道:「那母蛊怎么会在你身上!」 叶司清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搜寻一番后从储物袋拿出一个法器。 黎彦初觉得它有些眼熟,自己应当是在书房还是在尊上的寝殿里见过。 好像是尊上的师尊所留下的,叫做? 丹灵! 总算想起它名字的黎彦初勐地拍了一下大腿,随后『嗷』地一下痛唿起来:「这是尊上的师尊留下的法器,怎么会在你那!」 隐捭有些无奈,这呆瓜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 他伸手接过叶司清手上的法器,因着其并没有认主,于是十分容易地进入其中。 过了片刻,他从其中拿出一只同样的蛊虫,只不过这一只的体型比之前的要大上两倍不止。 黎彦初嫌恶地皱着眉头退了两步:「这东西长得也太噁心了。」 说完这话想起这东西还是从尊上的神魂里提取出来的,他悄悄瞥了一眼慕知珩的方向,好在他还没有醒来,不然只怕他又要挨揍。 「你们在此处守好他,如有任何的情况,让药童来找我。」隐捭对着黎彦初吩咐一声后就匆忙离开。 确定隐捭走远以后,黎彦初悄悄地凑近叶司清问道:「这事情若真是你做的,你现在离开的话,我保证不告诉尊上你的去向。」 他边说还边偷偷的打量叶司清的神情,试图从他完全没有变化的神色之中读出那可能存在的心虚或是算计,可他就是眼睛都盯酸了都未曾察觉到半分的不对。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黎彦初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这种消耗脑子的事情还是让尊上自己去想吧。 他直接坐在脚踏上,按照隐捭的嘱咐仔细盯着慕知珩,此刻蛊毒全然被唤醒,因此即便在睡梦中依旧很是不安,全身一直在冒着冷汗并且嘴里还在嘟囔着。 他凑近去听,却也只听见一些『不是我』『我没有』之类的话,根本无法将其拼凑成句,黎彦初也只好放弃,虽然无法从尊上这里获得确切的事情,但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即便他再迟钝也明白这件事情应当与青玄仙君有关。 又或者是与尊上的过去有关。 不想被波及到的黎彦初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做贼一般悄悄地为慕知珩施针尝试让他好受些。 与叶司清相处的时间好似被拉得无限长一般,他在内心默默期待着尊上快些醒来。 也许是因为黎彦初强烈的期盼,慕知珩还真悠悠醒转。 「尊上!」黎彦初惊喜得大喊出声来,却瞧见尊上嘴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立刻凑上前去听。 慕知珩的声音突然变大:「我快聋了!」 黎彦初捂着耳朵一脸委屈,他只是见到尊上醒来情绪有些激动而已。 「身上可还有不适?」叶司清的声音从侧边传来,慕知珩与其对上视线后又默默的移开,缓缓地坐起身来。 虽然灵台之中的世界与现实的不一样,但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其中发生的事情。 再加之用着叶司清的视角去经歷一次当年的事情,此刻的他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们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 第143页 往事不能重来,只空留一腔遗憾。 「尊上,我要要事禀告。」看着他们二人再度眉目传情,黎彦初立刻出声打断:「那母蛊是在丹灵之中,保不准这事就是干元宗故意设下的圈套,否则当年您寒症復发,那些人恰好就在那时候攻打魔殿,而且端看那会他们的架势,一定是早有所准备。」 担心失了先机的黎彦初壮着胆子一股脑地将话说完后就缩在慕知珩的身后,就算叶司清想一把掐死自己也得先越过尊上。 慕知珩听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深深地嘆了口气,瞥了眼垂眸叶司清,心中明了,叶司清没将黎彦初一掌拍晕过去,已经算是厚待他了。 「这事不会是他做的。」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只能这般地敷衍过去。 黎彦初听到这个结果明显是超乎他的意料,尊上怎么问都不问一嘴就直接如此瞭然地相信他,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像他这般对待魔修的啊! 「您是不是真如安歌所说的那般,被他灌了迷魂汤药啊。」黎彦初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激动地问道:「尊上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毕竟尊上之前可被医岔过,而这次隐捭的治疗又涉及到尊上的神魂,保不准又像是之前那样! 「你这脑瓜子适合去写话本。」慕知珩有些嫌弃地推开黎彦初。 听到这熟悉的话,黎彦初又开始抱着慕知珩的胳膊开始号丧。 慕知珩被他吵得头疼,刚想开口让他停下却突然见到黎彦初张不开嘴来,只见他努力地张开那牢牢粘合在一起唇瓣但依旧未能成功。 黎彦初摇晃着慕知珩的胳膊,指着叶司清怒瞪,他之前可是在安歌面前为着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这人居然对他用禁言术!!! 「解开吧,他只是一时激动。」慕知珩转头看向叶司清。 一解开禁言术,黎彦初就立刻活动几下自己的嘴,刚要出声就对上叶司清的目光,他缩了缩脖子。 不说话就不说话,这混蛋,诅咒他喝水都塞牙! 慕知珩闭目养神,全心梳理自己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而黎彦初依旧缩在里头盯着叶司清。 一时间屋内静得有几分诡异,此时外头药童的稚嫩的声音传来:「你帮我看看这一壶药是不是煎过头了。」 黎彦初立刻起身去查看,那些灵药可是极其珍贵得啊! 察觉到叶司清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慕知珩只好睁开眼睛,看向他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 未了又补充道:「全部。」 察觉到叶司清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加重,慕知珩反握住他的手:「我没有要推开你的意思。」 「我只是在想当年的那封信,到底是谁冒充仲师兄想引你入局,那次他未成功便躲在了暗处,不知何时会再度对你下手。」 「还有师尊……」慕知珩的目光飘向叶司清身后的窗户,盯着外头映着余晖的枝叶,那股堵在自己心口的气总算疏散开:「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先养好伤。」叶司清明白他这么多年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臻霖仙君才会说他郁结于心。 「好。」他清楚自从自己服下黎彦初的丹药后,即便能解了身上的蛊毒但他的寒症只会越来越厉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回一趟宗门。」 只有修仙界的人才会如此了解他们,他回到宗门才能找出那人,而且他还没有祭拜过师尊,他想回恆辉峰看看。 叶司清的双眸闪过一丝顾虑,但还是点头应下。 * 魔殿内,一名属下悄悄来到安歌的身旁回禀道:「启禀左使大人,魔殿上上下下我们都已经查探过,皆是没有察觉任何毒药。」 「都查探过了?」安歌皱着眉头思索着,如若这东西不在魔殿,是否是在能够时常进出魔殿的某个人身上? 「是,就连花园都借着翻新掘地三尺也未曾找到您说的毒药一类的东西。」那人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只是他未曾说出口,很是犹豫地看了一眼安歌。 「有话直说。」 「属下突然想起还有一处未曾查探过,就是右使大人的卧房。」 申无锐的房间? 安歌还从未想过去他的房间查看,但被这么一提醒倒也起了去查探的心思,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尊上,万一有人就是有着这样的心思,特地将毒藏在那处的话。 不过派其他人前去肯定是不合适的,「你先下去,我亲自去看看。」 尊上刚将那些产业夺回,如今便全都交给申无锐去打理,因此这段时间他一向是早出晚归的。 安歌趁着众人不备,小心翼翼地熘进他的卧房。 这里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有几件能够聚拢魔气的法器摆在屋内的重要位置,其余的摆件一概没有。 安歌扫过他的床榻,随后径直来到他的书桌前,一般人想藏东西都是在自己平日里呆着最多的地方。 他仔细将那些书籍的摆放位置记下,随后拿起查看,里头都是关于魔殿事物的文书,上方还有申无锐写下的批註。 接连看了几本都是如此,安歌便将其放回原位,随后查看着各处柜子,皆是一无所获。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将所有东西恢復原位,安歌又仔细地回忆着之前的摆放模样,就连同纸张的褶皱都摆弄成一样后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第144页 他最后一眼扫过整张书桌,走出一两步后又折返回来。 眼睛盯着桌上的砚台,申无锐一向是喜欢将手边所有的东西放在左侧,可这屋内的砚台却是在右手的方向,如此奇怪的摆放一定有问题! 他在上方摩挲半天,突然发现砚台侧边有一个埠可以按下去。 紧接着一阵轰鸣声传来,他身后的巨大书柜缓缓移开。 第八十章 安歌盯着那暗道,脸色沉下来,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进那暗道里,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昏暗狭长的暗道照得犹如白天一般。 通道的尽头一件暗室,安歌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上面的雕刻,即便是一道门所用的材料与雕工都是极好的。 这里头的景象与外面俭朴的样子完全颠倒过来,他推开门走进里头,里面的各式摆件更多,但眼下安歌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贵重的摆件上。 他来到一处桌前,瞧见这上方摆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其中一个,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肥硕的蛊虫在盒中不断蠕动,他强忍着噁心将盒子盖上,随后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内。 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匆匆往外走去,刚踏入通道就又退回来。 申无锐缓缓地逼近,随后瞥了眼那放着蛊虫的桌子,丝毫不掩盖自己眼中的邪气。 见申无锐察觉,安歌也没有再试图掩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申无锐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地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为着一个欲字。 「当年若不是尊上救下你,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安歌怒道,他从没想到共事多年的伙伴是这等不知感恩的东西。 「是他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可不是我求他救我的。」申无锐说着勐然朝着安歌掷去一把匕首,安歌连忙抽出长寂抵挡。 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瞪大双眼,紧紧抓住申无锐的手臂,勐地咳出一口血道:「你居然、是剑修!」 申无锐轻轻一推,安歌就倒在地上,他取出帕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一脸讥讽地看着此刻气息全无的安歌,说道:「是你们太蠢还一直挡本座的路。」 他将帕子丢在地上转身便离开密室,即便解决了安歌这魔殿也是待不下去的了,于是随意寻了个藉口离开。 * 经过隐捭的调理,慕知珩身上的蛊毒解除了不少,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俩人几乎是寸步不离,黎彦初看着他们如胶似漆,难捨难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感觉尊上恢復记忆以后对青玄仙君好像更深情了些,俩人就算是坐在树下不说话,他都感觉他们俩在暗送秋波。 慕知珩看到躲在树干后鬼鬼祟祟一直盯着他们的黎彦初,他默默收回视线,这傢伙难道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 他很是无奈地摇头,转头看向叶司清,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我在你的记忆里曾经看到你还未进入宗门前的日子,你若是想找到他们的话,我能帮你。」 他身为一个旁观者都觉着难受,更何况是亲身经歷过的叶司清。 「事情已经过去了。」叶司清望了远方的云彩一眼又再度转过头,双眸倒映着身侧的慕知珩。 如今他的父亲与后母已经垂垂老矣,儿时的叶司清或许会在意他们的脸色与心情,因为这意味着他今晚是否能吃上一顿饭,不用挨饿,不用受罚。 可眼下的叶司清再回想起这事时心中已然没有丝毫波澜,他的话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自己的故事一般。 因为他已遇见自己的伞,为孩童时的他驱散酷暑的烈日,挡住少年时的寒冬中的飞雪。 而如今,便换他护着慕知珩。 两人十指相握,依偎在一起,共看天上云捲云舒。 黎彦初见到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连忙凑近些想要看个仔细,没想到眼前突然蒙上一层厚厚的雾。 就算他身为修士可用神识探路但乍然失去视线,一时间行动很是不便,他伸手去探眼前的路,伸手摸到一个树干,他往旁边挪了挪但还是摸到前方有阻碍。 一连挪了好几下依旧感觉到前方有障碍,他慌张地收回手,难不成青玄仙君还顺带给他设置了结界? 不是吧,就看两眼至于这么小气吗?! 想放出神识却率先听到一声轻笑:「连人和树干都分不清。」 「我这不是因为眼睛被术法蒙住了吗!」黎彦初叉着腰怒道。 「这边。」 听到隐捭无奈地声音传来,黎彦初赶忙换了个方向。 「后面。」 总算找到方位的黎彦初强忍着尴尬,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眼前的云雾慢慢散开,眼前明亮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上眼,知道是他解开自己的术法,他小声地道了声谢。 一只由术法变换而成的信鸽勐地朝他的方向飞来,黎彦初紧忙将其拦下,看到上方的内容后急忙忙地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 「不好了,尊上!!!」 正在欣赏风景的慕知珩被他吓了一跳,很是无奈地回道:「又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歌、安歌出事了!」 第145页 「什么!」 慕知珩乘着飞舟匆忙赶回魔殿时,此刻的安歌双目紧闭,出气多进气少了。 「怎么回事?」 「回尊上,左使大人说是要彻查魔殿内是否有蛊毒,属下等查遍整个魔殿只剩下又是大人的卧房,因着特殊左使大人说要亲自前往,属下等整个午后都不见左使大人出现,于是去寻,没想到在密室之中发现奄奄一息的左使大人。」 「顺带还发现了这个。」那人说着拿出一个瓷瓶来。 慕知珩接过一打开便是一条蛊虫,只是这一条相比于自己体内的那条小上许多,想来申无锐便是一直在那密室之中炼制蛊虫,而这些都是他所淘汰剩下的。 「申无锐人呢?」慕知珩用魔气将手中的蛊虫直接烧为灰烬,周身魔气四溢,眼中满是怒火。 「右使。」那人习惯性地回道但想起不对,立刻改口道:「申无锐他说是要巡视周边的城池便离开了。」 想来他是知道事情败露先行一步逃离了,慕知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去看安歌的情况。 「情况如何?」 黎彦初红着眼眶,强忍着才没让眼中的泪水落下:「一刀直击丹田要害,即便是我拼尽一身的医术只能暂且保住他的性命。」 他顿了顿又说道:「安歌手上有追魂香的味道,想来是他们二人打斗时他刻意用上的,靠着这个能追上申无锐。」 黎彦初将一个罗盘形状的法器递给慕知珩,随后又取出几颗丹药给安歌服下。 慕知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医治好安歌。」 等抓住申无锐后,他便再与隐捭做一场交易便是。 他拿着罗盘快步朝着外头走去,叶司清默默地跟在他的身侧。 * 申无锐飞速地在林间穿梭,此刻的他马上就要离开慕知珩的地盘,不过即便到了其他魔尊的地界也算不上真正的安全。 这些个魔尊虽然各自为政,但整体上还是很团结的,否则当年喻炎也不会看在慕知珩的面子上饶他一条生路。 但这些年他给慕知珩当牛做马也算是全了他的恩情,更何况他自己要被寒症折磨死时却是那么器重安歌,显然是想培养安歌而绝非自己。 在魔界多年,第一次来到这样的位置,只差一点的距离,申无锐怎么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反正慕知珩没有几年的活头,他也只不过是加快这个进程罢了! 如此在心中想定,申无锐更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 一切都怪安歌,是他挡了自己的路,也是他自己作死要去查探他的卧房! 他瞬间停下脚步,勐锤了下身旁的树干,只差那么一点点,都怪叶司清,若非他查探到慕知珩身上的蛊毒,依照黎彦初的医术,慕知珩现在只怕是煳里煳涂地死去,而自己就算成不了魔尊也能掌握住他的绝大部分势力。 听到身旁传来声响,申无锐立刻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并悄悄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直到见到一个黑影从树影中走来,申无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来到那黑衣人面前质问道:「你给的那东西根本没用,眼下已经被慕知珩找人解开了。」 「我早已说过,这东西需要用大量的精血炼制,是你自己急于求成,还怨得了别人?」那人的声音嘶哑听起来犹如毒蛇吐出信子的音调。 「这些年我在修仙界大大小小的村子里弄了不少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死。」申无锐心中懊悔,早知当年就多抓几个村子的人炼制,但事情已过现在怎么想也是无益的。 「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如今都成了丧家之犬还有心思想这些?」 「说的好似你自己不是想将他置于死地一样。」申无锐的耐心即将耗尽,本来当年他与这人合作就是为着能够杀了慕知珩,现下若是他无用的也就不必在与其废话。 「方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申无锐连忙凑近去听,却见那人一掌打中他的心脉,那浑厚的灵力直接震碎他的心脉,他还未来得及说出话就径直地倒在地上,至死时仍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黑衣人又放出神识搜查申无锐的储物袋,确保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任何关于自己的东西后这才出声骂道:「蠢货。」 他将瀰漫在自己身上的追魂香抹去后就立刻动身离开。 一刻钟后,匆忙赶来的慕知珩一行人只见到申无锐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到底是来晚了一步。」慕知珩懊悔地捶了下树干,沉思片刻后对着身后的属下嘱咐道:「将他就地掩埋吧。」 叶司清握住慕知珩的手,用灵力将其上方的红痕抹去。 「这动手的人会不会便是当年杀害师尊的那个。」 「有可能。」 慕知珩突然对上叶司清的目光,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想回宗门一趟。」 第八十一章 慕知珩死而復生又重夺魔尊之位的消息传遍整个修真界,干元宗一干长老们闻言皆是被吓到。 「掌门,上次让他死里逃生,此番他再度捲土重来,我们还是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杨长老此言甚是,趁着他刚有所起势便应当铲草除根,否则这墨幽将来再度地位稳固保不准会对干元宗报復!」 第146页 「可眼下宗门大比将近,加之之前围剿时门派损失巨大,若再打下去只怕是……」那位长老未把话说全,但众人皆是明白。 若是他们与墨幽魔尊打个两败俱伤,岂不是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那一场战役让宗门内直接损失了青玄仙君,这样的损失宗门可经不起第二次。 众人这般想着便悄悄看向衡仁仙君,只见他眉头紧蹙,面色凝重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战一派自然希望衡仁仙君能够开这个口,毕竟他可是最合适的人选,站在他身后的仲昊英同样一脸期盼地看向他。 良久,衡仁仙君总算是开口说道:「一切以宗门为上。」 见身为青玄仙君师尊的衡仁仙君都这般说,其他原本为青玄仙君愤愤不平的长老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仲昊英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失落,但这话又是师尊说出口的,他同样也不好反驳什么。 掌门沉吟片刻后也是决意将这件事情先行盖过,毕竟之前他们已经发起进攻一次,再来第二次只怕也会影响修真界与魔界的关系,届时遭殃的还是居住在两届的普通百姓们。 「启禀掌门!」一名修士兴沖沖地跑入大殿内,脸上的笑容与这些长老们一对比显得格外耀眼:「青玄仙君回来了!」 一众长老们惊讶过后皆是露出喜色,随后跟着掌门急匆匆地朝着大门的方向飞去。 慕知珩上一瞬还站在大门前感慨干元宗多年没有变化,下一瞬就看到一群身着白花花的长老朝自己这边袭来。 这幅场景上一次发生还是他们一起围攻魔殿时,慕知珩不由得退了两步,叶司清见状将人护在身后。 「他们会不会发觉?」慕知珩还是有点紧张,万一被发现,他目前尚未完全恢復,还做不到能在一群长老面前全身而退。 「放心。」 听着叶司清这句话,慕知珩彻底放心下来,毕竟他向来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若不成便跑吧。」 ?! 慕知珩吓得瞪大双眼,这是跑便能解决的吗? 只怕他们前脚刚跑,明日青玄仙君勾结墨幽魔尊的惊天消息便能席捲整个修仙界,届时他们想要再回来可谓是难比登天。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慕知珩转头看见叶司清眼中的笑意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他耍了,慕知珩气得在叶司清肩上落下一拳,转而想起他们的动作会被长老们看见,于是气鼓鼓地转头不去看他。 叶司清是何时学会这种爱吓唬人的坏毛病,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慕知珩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紧张。 「青玄仙君。」掌门来到二人面前,视线落在叶司清身后的慕知珩上随后又转移到他们二人紧紧相握的手,随后询问道:「这位是?」 「我的道侣。」 一语惊起千层浪,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慕知珩身上,这不就是话本之中的故事,仙君受伤被人救起,随后以身报恩的故事。 慕知珩低着头,他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于是伸手在叶司清的腰侧戳了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众人见状也只是当成他害羞,一个个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二人,依照青玄仙君冷淡的性子没想到死里逃生回来还能带回个道侣,也算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于是他们好奇地追问着叶司清是如何在噬杀谷中捡回一条性命以及二人之间相识的过程,不过叶司清也只是捡着一两个问题简单地回上一两句。 青玄仙君素来就是这幅不擅攀谈的模样,诸位长老也是见怪不怪,总归是平安回来就好。 一路上只管着低头不语的慕知珩终于回到了寒潭,耳根子总算落了个清静,他快走几步却见到寒潭边上的竹叶上皆挂着红绸。 风一吹动,随风摇摆着,这场面看着甚是壮观。 「这里怎么挂着这么多的红绸。」 叶司清轻抚过一片竹叶道:「你若是不喜欢……」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知珩打断:「别摘,我挺喜欢的,这看起来倒和那祈福树挺像的。」 慕知珩在身上的储物袋翻了翻,但却没找到木牌,他也只好将其放下,待改日寻两个木牌来挂上。 正要往里走时就听到远处飞来一个身影,只看了一眼那身段,慕知珩便认出那是关时越。 他连忙躲到叶司清的身后,生怕被关时越认出。 「叶司清!」关时越气沖沖地来到叶司清面前,手上的法器不由分说地朝着他的面前砸去。 叶司清站在原地手一挥,那法器就偏离方向往旁边砸去,法器直接将周围的竹林炸毁一块,掀起巨大的尘烟。 慕知珩露出眼睛打量着怒气沖沖的关时越,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恶劣,一上来就动手。 关时越瞥见那双眼睛明显更加愤怒,直接指着慕知珩道:「你给我出来!」 慕知珩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关他什么事情呀,他就是一个看戏的。 「你当初怎么与我保证的,现在却是带着一个气质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回来,叶司清你是不是摔下谷底把脑子给摔傻了!」 什么保证? 慕知珩赶忙竖起耳朵偷听,但无奈叶司清依旧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只是淡然地看向关时越也不解释。 一阵沉默以后,眼见着关时越愈发愤怒又要动手,慕知珩扯了扯叶司清的袖子。 第147页 他这才开口道:「一切我会安排好。」 「安排什么,你还想把他留在这里?」关时越瞬间被他这话点燃:「你不是说要去找当年慕知珩堕魔地真相,不是说要还他清白。」 「你还说你会在宗门围剿时救下他,结果呢?」 「你就跟他在噬杀谷打完一场后,就将你之前所有的保证抛之脑后,叶司清你还真有意思啊。」 关时越这一通话说完后也稍稍冷静下来,他郑重地对着叶司清身后的慕知珩道:「抱歉,方才一时气头上这才迁怒与你,这事本与你无关。」 蛮不习惯关时越这样的慕知珩很是自然摆手道:「不必这么客气。」 关时越一愣,紧接着盯着慕知珩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意识到自己对关时越太过于亲近,慕知珩有些心虚地缩在叶司清的身后。 眼看着关时越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他豁出去直接抱着叶司清的胳膊,娇声道:「清哥哥,这个人好奇怪啊。」 慕知珩说完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何况是关时越,他沉默许久,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再度闭嘴。 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便甩袖离开,他可能是气懵了才会产生这人是慕知珩的错觉。 待确定关时越走后,慕知珩忙搓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连连打了几个颤十分嫌弃自己。 这个牺牲有点大啊。 他快步走入洞府之中,而叶司清则是站在原地用灵力将那片被毁掉的竹林修復好。 慕知珩将整个洞府环顾一圈,这里的一切倒是与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回想起从前与叶司清一同在这里抄典籍的日子,这时光过得还真是快啊。 「在想什么?」叶司清行至他的身侧搂住慕知珩的腰侧。 「看到这些想起当年我一犯错就被罚抄书,最后都还是你帮我写的。」 这里承载着他们太多的回忆,即便是坐在这慕知珩便能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来,其中自然有不少是关于华煦仙君的。 「我想找仲师兄问一下当年的事情。」这件事情的关键点便是在那封传讯上,只是仲昊英一向是不喜欢他们的,如今他同样成了长老有了自己的洞府,想去找他怕是有些困难。 「明日我向师尊请安时或许师兄会在,届时我再问问他。」 叶司清熟练地铺好被窝,即便现在他们都已经不需要整夜入睡但他还是喜欢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感觉。 慕知珩躺下后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自己,于是一转身凑近叶司清问道:「你在想什么?」 叶司清抿唇不答,明显就是有心事瞒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情?」慕知珩微微直起身子揉搓着身旁的叶司清,好半响后这才见他凑近自己的耳边,微微启唇。 听完叶司清的话,慕知珩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随后快速地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夜深了,快些睡吧。」 叶司清方才的那个要求还真是过分,他光是喊一次就不想再去回忆,这人居然还想让他再喊一声。 见状,叶司清倒也没有勉强,只是连人带被的一把将其搂在怀中。 「叶司清。」 「嗯。」 「你给自己想个小名吧。」叫小名总比喊清哥哥好多了,毕竟那几个字听起来像是情哥哥。 第八十二章 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叶司清前去崇峻峰,那些人慕知珩并不是很想应对于是便躲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 他放空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恆辉峰的边界,慕知珩仰头盯着上方的风景看了许久,他的腿格外得沉重,久久没有迈出那一步。 他心里是想上去看一看,可又害怕看到那空荡荡的山峰。 最后还是迈开腿朝着山峰走去,整个恆辉峰并没有他想像中那般荒凉,眼前的景色还是那般熟悉但心情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正殿之中摆放着牌位,慕知珩伸手轻轻抚摸着上方的刻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壶松花酒放在桌上。 往后退两步朝着牌位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师尊,不肖弟子慕知珩回来了。 希望您在天上保佑弟子早日找到真兇,为您报仇! 若是师尊得空能否到弟子梦中一聚,莫忧想您。 慕知珩又是重重地磕了两个头,缓缓起身将桌上的香灰打扫干净。 待一切做好,他对着牌位再度行礼后准备离开却是迎面撞上关时越。 没想到用丹药压制修为后自己的神识感知也变得如此差,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又是否看到了多少。 慕知珩忍不住解释道:「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见着风景不错上来逛逛。」 关时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地走到桌前将那壶松花酒倒在桌上的酒杯中:「这里你以后少来。」 见他这么说,慕知珩松了一口气,轻应一声后转身准备离开,关时越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 「当年宗门长老赶到时发现华煦仙君的心口上插着墨幽的郁离剑,其上方还萦绕着浓郁的魔气,而这成为墨幽杀死华煦仙君的铁证。」 「这些年我不断查探得出一些消息,当年除了墨幽与华煦仙君还有一个黑衣人曾经过那处,或许找到那人就能够找到真兇,只可惜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很多细节那些人早已记不清。」 第148页 「不过,即便没有这件事情,依照现在宗门对于墨幽的意见,围剿墨幽也是迟早的事情,仇恨只会越积越多,不会消散。」 慕知珩知道关时越已经看穿他的真实身份而这番话也是故意说与他听的,叶司清离开宗门十多年,并没有他那么了解宗门内部的消息。 他心中自然也清楚即便找到杀害师尊的真兇,洗清自己身上的所有冤屈,他和叶司清也无法真正地回到从前。 不过眼下这些都可以暂时放下,毕竟他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没有精力也不敢去深想这些事情,他相信所有的一切会随着自己离开而结束。 至于剩下的便交由时间去沖淡吧。 离开恆辉峰的慕知珩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寒潭,他担心自己的情绪被叶司清察觉,因而一直在外头游荡。 他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当初遇袭时候的事情,他是在混沌之城时才彻底入魔,而那日袭击他的黑衣人使用的是灵气,现场却有如此浓烈的魔气。 如此看来,那人一定是有备而来,想将叶司清在那绞杀并且伪造成是魔修动手。 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不能暴露的身份,会是谁呢? 他在脑海中搜索着叶司清的仇家,同时入门的师兄弟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那只能是修为更高的长老们,或者是别的宗门。 慕知珩心中忽然锁定一个人选,纯钧宗,任成皋! 他记得当年这人对于叶司清夺走他宗门大比第一的位置很是不满,甚至扬言一定要让叶司清付出代价。 加之当年他都当着诸位长老的面命人做出偷袭的事情来,这样的事情是他做的也不无可能。 心里虽然有大致倾向,但慕知珩并不敢就此武断就是任成皋所为。 此事不仅仅涉及到他一人,更是涉及到两个宗门,加之他现在的身份,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就变成他挑动修真界内斗。 此事还是要与叶司清商议一番,回过神来的慕知珩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象,他像是到了崇峻峰的山脚下。 他还不清楚衡仁仙君对于他的态度如何,于是转身匆忙地想要离开此处。 「上山的路在你的右手方。」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慕知珩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对着他点头微笑,那副和善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感觉到几分亲近。 此刻的还是有些警惕,他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人,即便是入春可这人身上依旧穿着好几件较厚的衣裳,看起来身子十分孱弱。 再看着他周身的护体灵气又不是普通人,如此奇怪的情况倒像是受过重伤导致的。 结合他周身的衣着,慕知珩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因而只是简单地道了声谢。 察觉到慕知珩的探究的目光,那人甚是体贴地介绍道:「在下齐鹤轩,想必你便是叶师弟带回来的那位道侣。」 「不知师兄是哪位长老门下?」慕知珩想了一圈想起来这人是谁。 话落,齐鹤轩的眼神有些黯然,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修为被废如今不过是靠着体内的一点灵力强撑,因此担不起师兄这一称唿。」 「长幼无关乎修为,更何况世间之事本就瞬息万变,师兄若是轻言定局便难以走出。」见着齐鹤轩这样,慕知珩恍惚间好像看到在混沌之城时的自己,因而忍不住劝道:「我倒是认识一位名医,或许在他那会有法子。」 这些年无论是大大小小的医修还是各种偏门左道的秘方他皆有尝试过,但无一所获,只不过见慕知珩一片好意,他也不好说出什么打击的话来,于是笑着点头应下。 「还不知道如何称唿?」 慕知珩这才想起他还未自报家门,于是很是自然地搬出先前的用惯了的名讳:「我姓王,单名一个衍字。」 「王师弟。」齐鹤轩再度对着他行了一礼,随后问道:「王师弟可是要上山去见、衡仁仙君?」 「若是的话,我可以带你上山。」齐鹤轩自顾自地补充道:「他虽然传言十分严厉但却其实对于弟子们是很好的。」 慕知珩根本不认同齐鹤轩的话,他可是看过叶司清记忆的人,那鞭子可是框框地往叶司清背上招唿,哪里和『好』字沾上边。 「我只是不慎迷路而已。」慕知珩连忙摇头否决他的提议,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带,要是贸然上去万一被衡仁仙君赶下来,到时候叶司清夹在中间又是为难。 「我还有事,待下次再聊。」生怕齐鹤轩强行带着自己上山,慕知珩抛下一句话后就匆匆离开。 齐鹤轩看着慕知珩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原本也不是善于攀谈之人,可不知为何见到这位王师弟总是忍不住多说上几句。 不过与之相处起来,这位师弟的为人倒是不错。 又在山脚下站了一会,这才缓缓地朝着山上走去。 慕知珩回到寒潭时,叶司清已经在等着他,只是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沉着。 他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悄悄地凑到他的跟前说道:「你走后,那些长老们总是上门前来道贺,我茶都快当成水喝了,实在是受不了,这才躲出去的。」 「而且我身上带着你之前留下的符文。」慕知珩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张符文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第149页 叶司清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但依旧开口嘱咐道:「还是莫要在宗门内走动。」 「那个、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生气啊。」慕知珩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开口坦白,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关时越、他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过我想他是不会害我的。」 「无妨。」依照关时越对他们的了解,就算现在不确定,等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是会猜到的。 慕知珩又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全部告知叶司清,听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叶司清沉思片刻总算想起这人是谁。 「这件事情我会彻查,在此之前你先莫要动手。」 「动手?」听见这话的慕知珩瞬间停住脚步,环抱着手转头盯着叶司清,眼中带着几分愠色:「怎么,青玄仙君也觉得我这魔尊是滥杀无辜之人?」 他原以为叶司清是能够明白自己,没想到他也同其他长老一样。 他自从堕魔后唯一一次对修真界动手不过是为了帮安歌报仇,灭了一个假仁假义的小宗门。 或许正如关时越说的那般,即便没有师尊这件事情,宗门现在也是容不下他的,哪怕是叶司清也不能例外。 「我并非这个意思。」叶司清伸手去抓慕知珩的胳膊试图解释,但却被慕知珩躲开。 「那敢问青玄仙君是何用意?」慕知珩气得与他离得有些远。 「我只是担心。」叶司清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舌不知该如何解释。 慕知珩同样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一甩袖子离开:「那你就自己在这慢慢担心吧。」 他步伐匆匆根本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喊声,不出片刻就消失在叶司清的视线中。 第八十三章 自觉与叶司清吵完一架的慕知珩走出竹林时突然感觉不对劲,不对啊,他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是他要出来。 他气沖沖地就要往回走,不对! 这样子回去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气势! 心中纠结的慕知珩在竹林中来回地转悠,纠结着到底是要在外面流荡一宿给叶司清点颜色瞧瞧还是要杀回去给叶司清两拳,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你在做什么?」关时越一来就看到慕知珩狗追尾巴似的来迴转悠。 「你怎么来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跑了。」提起这事,关时越明显有些恼怒,他刚给华煦仙君敬完香一转身慕知珩就不见了。 至少也得和他一起把正殿打扫完再走吧! 「怎么了。」见他如此情急,慕知珩压低声音凑近问道。 「安歌近来怎么样?」 还以为有什么严肃事情的慕知珩听到这话险些栽了个跟头,关时越说的大事便是这个? 「啊,我不认识。」慕知珩从黎彦初那隐隐约约知道关时越与安歌的事情,但这种事情他不好过多参与。 关时越一把将准备开熘的慕知珩薅回来:「别装傻充愣,他的近况如何?」 「你想知道就自己修书去问他,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现下安歌虽然有隐捭医治,病情大致已经稳定,但他离开前还是未能醒来,不过依照慕知珩对他的了解,就算是他清醒着只怕也不会去理睬关时越。 毕竟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我要是能去问还能来问你?」关时越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当初他在重伤在魔界疗养时,他仅凭藉一眼便喜欢上安歌。 只是这样的沉沦并没有持续多久,关时越很是清楚倘若与安歌在一起,届时他的父母又该如何在干元宗立足。 将所有悸动压下的他回到干元宗,强迫着自己将所有的事情压下,忘记。 只是在见到慕知珩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去联想还在魔界的安歌,不过就算关时越再如何去想也只能悄悄摸摸的。 因而方才在恆辉峰正殿的那段话,不单单是对慕知珩说,更是在提醒自己。 见他这个情状,分明比黎彦初描述的还要严重啊,于是慕知珩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与他不合适。」 安歌早些年过得太苦,他心中的苦痛是关时越所无法化解的,更何况他们二人的性子也合不到一块,与其来日互相折磨,还不如趁着现在只是关时越一时情起掐灭来得痛快些。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问一问。」 「挺好的。」听着他如此急切的样子,慕知珩撒了个谎,到时再传个信让黎彦初注意些别走漏了风声。 「好就行。」关时越小声地嘟囔了两句,随后一把揽住慕知珩的肩头,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你方才在这里转悠什么?」 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与叶司清吵架导致现在进退两难的慕知珩再度选择撒谎:「我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太过于复杂,一时半会没有头绪是很正常的。」关时越扯着他往竹林外走:「走,我带你去恆辉峰上烤肉。」 「你不是让我少去吗?」 「我带你与你自己去,那差别可大了。」 * 入夜,慕知珩坐在庭院中吃着烤肉赏着月,这样安逸的感觉让他好像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要不要喝一口?」关时越拿起酒杯顺带问了一句慕知珩,得到对方轻微摇头的回应后一饮而尽:「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这么一天。」 第150页 「果然还是你烤的肉最好吃。」 「别以为你说好话就能抢我的肉。」慕知珩毫不客气地揭穿关时越并将为数不多的肉串重新夺回手中。 「我这可是真情实意的话。」见夺不回手上的肉串,关时越将主意转移到锅炉上剩下的那些。 「这些年你不在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慕知珩瞥见他的酒杯旁边还放着一个空杯子,有几次喝酒前都与那空杯碰一下,想来这是他这些年所留下来的习惯。 不过慕知珩并不打算谈论这种伤感的话题,于是半是开玩笑地说道:「那是你人缘不好,我不过回来一天就遇上一个人很是不错的师兄,叫齐鹤轩。」 「姓齐啊。」关时越抿了一口酒道:「那还真是挺巧的,衡仁仙君的本名也姓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最好不要在衡仁仙君面前说这个字,小心他抽你。」 慕知珩挠了挠头,这个字对于衡仁仙君而言是有什么忌讳吗? 带着好奇,他悄悄凑近关时越身边问道:「为什么?」 「这件事情啊,说来话长。」关时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拖长尾音道。 「那就长话短说。」慕知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衡仁仙君以前算是一个很温柔的长老,只是后来他的儿子被魔修报復断了经脉成了废人,自那以后他就变得格外憎恶魔修,对门下的弟子更是严格,就怕他们修为不深落到如此境地。」 关时越说完后自觉地有些不对,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哈。」 「那衡仁仙君的儿子现在如何?」慕知珩并不在意这些,反而追问起其他的事情来。 「应当是离世了,听闻那会他伤得极重加之经脉寸断,灵力根本无法在他的体内聚集。」 「最为重要的是,听说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几次寻死。」 「所以啊,你的身份可得藏好,这要是让衡仁仙君知道,第一个砍你,下一个就是叶司清。」关时越说着打了个颤,他有一次无意中撞见衡仁仙君教训仲昊英,那架势像是要下死手一样。 「放心,只要我不用魔气就不会被人发觉的。」慕知珩又重新坐正,拿起烤肉正准备吃,却是感觉自己身旁多了一缕气息。 这气息太过于熟悉,慕知珩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叶司清。 不过他们刚吵完架,现在的他可不想去理会这傢伙。 就让他一个人在旁边罚站吧! 关时越却像是读不懂气氛一样,将手中一大把的肉串递出问道:「吃吗?」 慕知珩见状轻咳几声提醒这不会审时度势的傢伙,于是他轻咳几声提醒他。 「咋啦,你嗓子刺挠啊。」完全没有领会慕知珩意思的关时越一把抽走他手中的肉串,劝道:「少吃点,热气喔。」 慕知珩忍了又忍,这傢伙怎么还跟从前那样! 「把肉串还我!」 「我并非那个意思。」 慕知珩与叶司清的声音同时响起,但显然此刻满心满眼烤肉的慕知珩完全没有听到叶司清说了什么。 成功夺回肉串的慕知珩心情甚是美丽,顺带递了两串给一旁的叶司清。 「你方才说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意识到有情况的关时越连忙凑近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慕知珩只是意味不明地冷哼几声,叶司清并没有再开口,一时间安静得只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秉持着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绝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于叶司清,但没撑一会就感觉憋得慌,他悄悄用余光打量一旁的叶司清,这人是怎么做到能这么不爱开口的。 不管了,回去睡觉! 慕知珩起身就要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但叶司清却是先一步地拉住他的胳膊。 见情势不对,关时越赶忙开口帮腔:「这恆辉峰年久失修,现在住不了人。」 慕知珩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后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这恆辉峰就算是年久失修,他又不是凡人自然能轻而易举地修復好,找这样的藉口真的是太差了些。 不过慕知珩还是顺杆子下了,立刻转身朝着寒潭的方向走去,期间还不忘借着力道甩开叶司清的手。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开口,在回到洞府时坐得离叶司清老远,就像是回到他刚失忆那会与叶司清还不熟的时候。 只不过这一次是他心里止不住地别扭,毕竟叶司清那会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他一得出这个结论就要提剑去纯钧宗将任成皋提出来砍掉一样。 叶司清摆明就是不信任他。 慕知珩环抱着手气鼓鼓地坐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叶司清已经走到他的身旁,待反应过来时,这傢伙已经到自己的跟前。 眼下他可不想看见这张脸于是伸手将其推了推:「这么多的位置,你老是往我身边凑做什么?」 「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识海。」 啥?! 慕知珩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叶司清,怎么这傢伙说的话让他有些发懵。 他可没说过要看叶司清的识海啊!!! 「等一下。」慕知珩挡住要靠近的额头,他们现在可是在吵架,进入识海这种亲密的事情好像不太合时宜吧! 他的阻拦依旧没能抵挡住叶司清分毫,眼见他越靠越近,慕知珩也明白这傢伙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 第151页 只不过识海有什么好看的! 这傢伙就不能直接把话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第八十四章 抵抗不过被强行进入依旧气鼓鼓地不愿意搭理叶司清,虽然他现在恢復记忆,但之前叶司清进入灵台时在里头欺负自己的事情他可是还记得的。 正好新仇旧帐一起算! 这里可是在他的灵台,并且如今他恢復全部的记忆,神魂也恢復如初,就算叶司清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里打得过他。 「叶司清!」慕知珩站起身来却发现哪怕是在灵台中他也比叶司清矮上半个头,这气势也跟着矮了半截。 不成,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于是他一下站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叉着腰气势十足地说道:「叶司清!」 「你胆敢强行闯入我的灵台,现在我要让你好看!」他伸手戳着叶司清的额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慕知珩得意地哼了两声,眼看着叶司清不说话的样子,定然是被他所震慑住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依照他现在这幅小胳膊小腿的模样实在没有什么气势,反倒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叶司清握住他的手,喉结微动道:「小心别摔了。」 慕知珩飞速地将手抽出,依旧装出一副很是冷淡的样子:「别以为你说两句关心的话我就会放过你。」 或许是因为叶司清面无表情的模样让慕知珩觉得自己的语气还不够冷,他又补了两声冷哼。 并且开始用目光搜寻该揍他的哪一处,打脸不太好,打胸口也不好,打屁股? 感觉好像有点变态? 不断纠结的慕知珩突然想起这里是在灵台之中,就算他在这里把叶司清狠狠打一顿,到了外头也不过是头疼而已。 他勐地从凳子上跳下,随后就到了叶司清的怀里。 「松开!」他是来跟叶司清打架的可不是来卿卿我我的! 眼看着叶司清抱着自己往贵妃榻的方向走,慕知珩瞬间想起之前的经歷,连忙出声制止他的动作。 「你别乱来啊,叶司清!」慕知珩双手去推叶司清环锢在自己腰间的手,但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他现在强烈怀疑叶司清根本不是来让他看识海的,就是想诓骗他来行这种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 在接触到贵妃榻的那一刻,他勐地往后缩,虽然心中害怕但依旧对着叶司清龇牙咧嘴的威慑道:「你要是敢动手,我出去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司清尚未开口只是往前凑近一些,慕知珩便被吓得一震,略带几分惊慌地解释道:「我不过只是气不过想打你两下而已。」 「你看看我的识海。」 慕知珩一怔,不过是看个识海而已至于搞成这幅模样吓他吗?! 他抬眼瞪向不过离自己一寸距离的叶司清,但他深知这样的攻击对于厚脸皮的叶司清是毫无作用的。 可恶,这傢伙十几年来到底是如何锻鍊出来这么厚的脸皮。 见慕知珩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叶司清又要动手,慕知珩赶忙开口道:「看看看,我看!」 与其被迫还不如自己主动些,慕知珩看着乖巧坐在一旁的叶司清忍不住磨磨牙,待会如果下嘴的话依照他的速度应该能跑掉。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对叶司清的想法感兴趣的,因此还是带着一点不情愿地靠近叶司清,抵住他的额头,进入他的识海之中。 在那里,慕知珩看到叶司清那十年来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前五年的时间他一直在魔界来回寻找他的身影,甚至后来还曾到过混沌之城。 或许叶司清来得再早一点,他们二人便能相遇,他们也不会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又或许他能早些回到宗门,早一步查清真相,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感慨万千的慕知珩突然被弹出叶司清的识海,他一睁开眼就看见微微恼怒的叶司清。 「只看回到宗门后的事情即可。」 这两件事情叶司清从未与他提起过,看他的模样明显是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于是这才将自己踢出识海。 得出这个结论的慕知珩哪肯轻易同意,于是他一改之前抗拒的模样,一把抓住叶司清的手臂将其带到自己的跟前。 「可是你让我看的。」 察觉到叶司清皱眉挣扎,慕知珩突然松手往后退了两步,坐在贵妃榻上环抱着手道:「你若是不让我看,那我即可就回魔界,而且不带上你。」 这话自然是假的,慕知珩不过是想诓一下叶司清。 此话一出,叶司清虽然依旧皱着眉头但抵抗的姿态稍稍缓和了些,最后将手放置于膝盖上算是默认了慕知珩的做法。 见计划成功,慕知珩满脸得意地凑近叶司清,不过还是保持着警惕,毕竟依照叶司清的修为即便是在他的灵台之中,这傢伙也能轻易地将自己制服。 在与叶司清额头相抵,重新进入他识海的瞬间,慕知珩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次的他看到,叶司清在干元宗围剿他之前接到关时越的修书匆忙赶回宗门,见到大局已定,他一言不发地来到噬杀谷之中在谷底布下一层结界。 后面的事情便是他所知道的,他掉落噬杀谷底中后被叶司清救起,只是没想到他失去了记忆。 知晓这一段的慕知珩选择快速跳过,直接来到他们回宗门的记忆。 第152页 一下子就看到对着叶司清破口大骂的衡仁仙君,慕知珩在一旁听了几句也大致明白过来,毕竟在衡仁仙君眼中叶司清这颗大白菜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来就被他这只山猪给拱了。 这换做是他也要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从衡仁仙君话中能感觉到宗门对于他与叶司清结为道侣这事的不满。 紧接着便是叶司清前去面见仲昊英的回忆,两人这些年的关系一向是冷淡,因而一见面叶司清便直接挑明来意。 正如他猜测的那般,当年的那封信并非是仲昊英所送出的,不过一提到他,仲昊英便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于是乎,他们二人便打了整整一下午。 慕知珩也明白为何叶司清不放心将这件事情交予他去做,毕竟宗门眼下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若是他有什么举动的话反而会被无限放大。 因此他们这一次的争吵便是因为沟通不够所导致的,不过就算知道所有的缘由,慕知珩还是有些气不过。 在他退出识海的一瞬间,张嘴就朝着叶司清的脸腰去,咬完就跑,依照叶司清的性子肯定不会来追他的。 在落下的一瞬间,叶司清微微偏头,两人的唇瓣紧紧相贴。 察觉到唇瓣传来的触感,叶司清的双眸明显一亮,直接熟练地扣住慕知珩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搞错了!!! 看着叶司清眼中的情动,慕知珩原本伸出去贮备推开的手转化为紧紧拽住他身前的衣裳。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慕知珩在迷迷煳煳间察觉到伸向腰侧的手,想要抬手去阻止时已然有些晚。 在识海被一顿胡作非为的慕知珩晕乎乎地出来后,待到意识稍稍回笼些,立刻像一阵风似的往外跑。 * 「你身后是有妖兽在追你吗?」关时越看着慕知珩像逃命似的跑,忍不住往后他身后看了看,但空无一兽。 「不用问。」总算停下来的慕知珩,累得靠在一旁的树干喘着气。 「行吧,我对你的事情可不感兴趣。」关时越环抱着手上下打量着慕知珩,看他这样子倒不像是逃命,反而还有些面红耳赤的害羞模样?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与叶司清有关系。 并不稀罕他们的爱情故事的关时越直接无视掉眼前所看见的一切,并且将脑中的浮想联翩压下,继而转移话题道:「你要不要去抓鱼?」 「抓鱼?」正想找些事情做以便将方才事情忘记的慕知珩欣然同意。 这事情他从前与关时越经常干,虽说他们都有修为在身,可依旧喜欢捲起裤腿没入河道中亲自抓鱼。 他们还时常进行一番比试,至于获胜者的奖励便是帮着另一个人的宗门任务。 一连好几次扑空的慕知珩不由得往河道中间靠近了些,对着弯腰捉鱼的关时越问道:「你现在好歹是个宗门长老,怎么这么闲?」 干元宗的长老们要做的事情可不比他们这些弟子的少,教新晋弟子,带领弟子们入秘境,如果有收徒还得抽出时间教习弟子。 但关时越看起来都像是个挂名的。 「你那什么眼神,那会在赤阳秘境我不是还带着一群弟子吗?」察觉到慕知珩的眼神,气不过的关时越直接对着他泼水。 这一下倒是把原本都游到慕知珩脚边的鱼给吓跑了,这下慕知珩用同样的方法回敬他。 原本说好的捉鱼直接演变成打水仗,正互相斗着,慕知珩突然停下道:「有人。」 关时越趁机朝着他泼了两下后也同样停下动作,看嚮慕知珩望着的方位,手悄悄摸向身侧的储物袋。 做好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愤也越来越压抑。 直到听见周遭的草丛有异响,一个人影从草丛里冒出。 第八十五章 或许是此刻太过于放松,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他还是干元宗弟子的时光。 彼时的他与关时越逃了早课偷偷跑出来捉鱼,随后被长老们发觉。 这般想着,慕知珩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剥开的草丛。 一角青衫率先露出来,紧接着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出现。 齐鹤轩。 慕知珩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哪位长老,想当年他们在竹林烤肉被图南仙君逮住直接送去刑堂,还以为这次的灵鱼又是哪位长老养的。 「王师弟。」齐鹤轩被他们二人的目光吓到,反应过来后对着慕知珩打着招唿。 关时越环顾四周一圈也没有看见这人口中的王师弟,最后还是慕知珩开口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他是谁?」关时越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就是我同你说过的齐鹤轩。」同关时越悄声地说了一下后,慕知珩又转头向齐鹤轩介绍道:「关时越。」 「关师弟。」 「要一起下来捉鱼吗?」 齐鹤轩来了兴趣但看了一眼那寒冷的河水,摇摇头拒绝了慕知珩的好意,他现在的身体可碰不了这么寒冷的水:「多谢王师弟的好意,我就不下水了。」 关时越瞥了一眼他身上厚厚的衣裳,心中大概猜到缘由,于是又转身专心捉起鱼来。 「不下水可看不见暗处的鱼。」 听见慕知珩这话,关时越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手里那好不容易抓到的鱼滑落水中,这傢伙何时与他关系这般密切? 第153页 岸上的齐鹤轩依旧笑着摇头,转身想去折枝树枝:「我在岸上抓鱼即可。」 「那枝条有些短,用这个。」 齐鹤轩稳稳接住慕知珩丢来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把生锈的长剑,仔细一瞧那未有锈迹的地方还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芒。 不难看出这剑之前是一把利器,但不知是因着什么缘故才导致锈迹斑斑,齐鹤轩将手中的剑一挽对着慕知珩说道:「王师弟,这样的剑拿来做鱼叉着实有些浪费。」 「无妨,你尽管用便是。」 慕知珩的话刚说完,额头上就搭上一只沾满河水,冰冰凉凉的手,关时越脸色十分复杂,压低声音说道:「你疯啦?」 「那可是郁离剑!」关时越说完后又瞥了一眼齐鹤轩的方向,见他认栽观赏着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是吵个架而已,你连郁离剑都不要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慕知珩拍了拍关时越的肩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关时越皱着眉头,完全不相信慕知珩的话,但依照他现在的立场实在不好开口,于是便由着他们去了。 那边的齐鹤轩欣赏完郁离,实在不忍心将其用来叉鱼,因而一直将其背在身后默默地看着慕知珩与关时越在河中嬉戏打闹。 一阵凉风夹杂着花香拂过,他仿佛像是回到从前,那时候的他修为还在。每日与师弟师妹们在干元宗一起练剑一起打闹。 那样的日子很是普通,但如今却是他所奢求的。 昏昏沉沉那么多年,齐鹤轩第一次冒出求生的欲望。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他的背上,将其身后锈迹斑斑的郁离同样照得十分耀眼。 慕知珩与关时越在河道捉了一下午的鱼,顺带还带着齐鹤轩到了旁边的树林中烤鱼吃。 心情甚好的慕知珩还顺带给叶司清捎了几条回去,可相比于慕知珩的好心情,关时越却是凝重许多。 「不是,你那剑就真的给齐鹤轩了啊。」关时越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这两人认识的时间前前后后才不到几天就能让慕知珩把郁离给了他。 那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要把他和叶司清一块打包也送过去? 「是借。」慕知珩开口纠正道:「不过是借几天而已。」 「不是,他连哪个峰派的都不肯说,你就这么信他?」在他看来慕知珩就是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灵石的代表,好歹也当了一段时间的魔尊,怎么还是一副没有心眼的样子。 不成,他得去查一查这个齐鹤轩。 见着关时越沉思的模样,慕知珩对着他嘱咐道:「这件事情别告诉叶司清。」 对于慕知珩这种敢做不敢说的行为,关时越小声地在心里嘟囔了两句,不过还是应下:「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大喇叭。」 「对了,你记得顺带提醒叶司清,记得过两日的早课还有后半个月的宗门任务记得去。」关时越说着顺带从储物袋拿出一个捲轴递给慕知珩,上方的字密密麻麻,光是看着就头疼。 这简直就是把人当驴使啊,慕知珩不由得怀疑这傢伙把自己的事情都塞给叶司清了。 「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他这么多来在外头就可以不用顾及宗门内事,那可都是我在宗门内辛苦帮他做宗门任务换来的,现在他回来自然是该还我了。」 他还有一箩筐的事项没有列出来,反正叶司清如今回来肯定要在宗门内待上一段时间,等他得空再把所有签下的债慢慢整理出来。 慕知珩回到洞府时叶司清并不在,他将烤鱼和捲轴放在桌子上后倒头就睡。 睡到后半夜察觉到床榻一动,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你回来啦?」 随后指了指桌子道:「烤鱼在那里,你记得吃,还有关时越让我给你的捲轴。」 慕知珩越说越困,整个人半垂着,叶司清见状将人直接搂在怀中:「抱歉,吵到你了。」 慕知珩深深地打了两个哈欠,口中的话含煳不清,叶司清凑近去听时却听见他平稳的唿吸声,定睛一瞧慕知珩已经睡过去了。 看他这模样倒像是累着了。 翌日,慕知珩起来时叶司清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空荡荡且已经冰冷的位置想了几瞬,这才想起来,今日的叶司清手上还有早课。 待慕知珩匆匆忙忙赶到时,屋子内已经坐满了弟子,只是看着这些小萝蔔似的弟子,体型庞大的慕知珩显得格格不入。 坐着有些挤的书桌慕知珩不由得感慨好在干元宗的椅子质量不差,不然就要给他压坏了。 一旁的小弟子频频转头悄悄打量自己身旁的这位奇奇怪怪的大人,见他撑着头满脸笑容地盯着上方的青玄仙君不由得佩服他的胆量。 注意到身旁投来的视线,慕知珩转头俯下身子悄声地问道:「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才没有。」意识到被发现,小孩立刻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书籍并开口否认,过了小片刻他瞥了一眼上方认真讲课的青玄仙君,悄悄靠近慕知珩好奇地问道:「你之前没有上过这样的课吗?」 「我不是来上课的,我是来看青玄仙君的。」 听到这话的小孩一愣,眯着眼盯着眼前满眼笑意的慕知珩,像极了书上说的那个,他依稀记得是四个字来的。 第154页 哦,鬼迷心窍! 他摇着头嘆气,青玄仙君看起来那么凶,这个人居然敢与仙君对视,真是奇奇怪怪的大人。 想不通的他又继续听起课来,没过一会他就发现旁边的慕知珩不知道在窸窸窣窣地做着什么小动作,凑近一看这才发现,他居然在偷吃零嘴。 好大的胆子! 但到底是小孩子,看着慕知珩手中零嘴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得轻轻扯了下慕知珩的衣角:「能给我一点吗?」 慕知珩很是大方地塞给了他一把,两人趁着叶司清转身的空隙,将零嘴一把塞入口中,随后撑着脸挡住鼓起的腮帮子。 小孩再度低头将零嘴塞入嘴头,一抬头时青玄仙君就站在他的面前,被吓得险些噎住的小孩勐地站起身来。 眼见着仙君一直盯着自己,他根本不敢咽下嘴里的东西,因为鼓囊囊的像一只小松鼠一样。 「要不要来点?」 小孩勐地转头看向胆大包天的慕知珩,在他震惊眼神中,青玄仙君缓缓伸出手接过一把剥好的干果。 「坐下吧。」没有挨训的小孩松了一口气,但这下他也是不敢继续做小动作了,不过他还是用眼神悄悄打量一旁认真剥干果的慕知珩。 这人居然没有挨骂,难道青玄仙君喜欢这个人,可是听说青玄仙君已经有道侣了。 万分纠结的小孩调动小脑瓜想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当就是青玄仙君的道侣! 于是乎,他的目光便在叶司清与慕知珩身上来迴转悠。 而一旁吃完零嘴的慕知珩听着叶司清毫无语调起伏的那些论述,越听越有种熟悉的感觉,双手一搭,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的慕知珩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位置,随着他一动身上的披风掉落在地,他紧忙捡起来拍了拍。 看着坐在前头的拿着书卷的叶司清,慕知珩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如同之前一样撑着头默默地看着他。 下一瞬,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充满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知珩每日都跟着叶司清前来上课,不过更多的时间是在后面睡觉与偷吃零嘴。 在此期间,他也收到调查的回讯,任成皋在那期间因犯大错而被罚在思过崖内思过整整三年,因而排除嫌疑。 又排除一个嫌疑,慕知珩便将调查的方向转向宗门内部,叶司清极少与人接触,因而即便哪怕只是说过一句话的人都写上也不满五十人。 两人着手朝着这五十人查探,但很快便到了叶司清外出处理宗门任务的日子。 这次的任务倒也不算是很难,一来一回间也不过几日时光,因此他外出时并没有带上慕知珩。 第八十六章 叶司清盯着手上不断乱晃的罗盘,在确定眼前的地方便是邪祟出没之地后将罗盘收入储物袋中。 入目皆是密林,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 在靴子接触堆积的杂草的瞬间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在这原本寂静的密林中显得格外突出。 这一带虽然皆是深山老林,但因着属于干元宗的地界,根本没有邪祟敢在这里肆意妄为。 如今陡然出了一位修为不算高的邪修在此作乱,让人不由得怀疑。 但这一切的猜测都需要等抓到那邪修后再细细盘查。 一阵风吹过,叶司清察觉到其中夹杂着一丝灵气。 这样的地方怎会有修士在此? 意识到那灵气越来越近,叶司清的脚步顿时停住,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听到后头的树丛传来剧烈的响动,他勐地转过身来,待看清来者究竟是何人后,眼神中的戒备瞬间消失。 「师尊?」 衡仁仙君缓缓走出轻应一声后道:「为师恰好到此处来寻一味药。」 「师尊病了?」 衡仁仙君走到叶司清身边站定背着手感慨一句道:「是啊,心病。」 「这些年本座一直在想,我前半生也算是博施济众,可不知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连我身边唯一的亲人都要夺走。」 衡仁仙君的背影显得格外疲惫,这么多年来他见到的衡仁仙君都是严厉师尊的一面,还从未在他眼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 阳光透过树影洒在他的身上,可却像是晚年的父亲迎着夕阳在感慨着自己的一生,尽是遗憾。 衡仁仙君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若轩儿当年没那么心善,又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不至于到现如今生不如死的境地。」 这是衡仁仙君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此事,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当年衡仁仙君的儿子前往三不管的地界完成宗门任务。 彼时遇到一位被魔修们欺负的修士,向来扶正祛邪的他立刻出手救下那人,而那些魔修虽然当场没有做什么,可等到其离开城池后便在半路中埋伏,那些人下手狠厉也是有些报復故意留下他一条性命却将其全身的经脉与金丹全部震碎。 一个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修士骤然陨落,还是因着这样的方式,宗门内皆是惊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也逐渐将这样的事情抛诸脑后,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偌大的修真界也是常有的。 可衡仁仙君一直在寻找各处名医救治,只是想治好震碎的经脉这事难于上青天。 第155页 而他也一直无法从当年阴影走出,最后在万念俱灰之中自尽,自那以后衡仁仙君性情大变。 见叶司清一直低眉思索,衡仁仙君嘆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些年来我对你太过于严苛,但如今为师已经想通了,不过还需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么?」 与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强烈的掌风混杂着灵气勐地朝叶司清的心口打去,并未设防的叶司清勐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半跪在地。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衡仁仙君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恢復坚定的眼神,这么多年的布局不能为着这一点心软而失败。 「是你。」 看着叶司清挣扎起身但却又重新跪倒在地,衡仁仙君并没有直面回答他,而是开始用硃砂在四周画着一道道符文。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衡仁仙君如此熟练地绘制符文,不过他精心布下此局这么多年,自然是不会将一切可能暴露的因素展示在众人面前。 「当年是你挖走慕知珩的金丹。」 对于叶司清的质问,衡仁仙君并没有理会,直到他提及华煦仙君,衡仁仙君的动作瞬间顿住,脑海里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幕。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华熙仙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人,全身因伤痛而发颤,不可置信地开口:「师兄?「 他并不敢开口回答他,只是将其心中处的郁离剑用力又往里推进了几分。」 「我没想杀你。」他嘶吼出声,这句话不知是对着叶司清还是对着曾经的华煦仙君。 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他没有回头的路,他也不能回头,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治好轩儿的法子。 永灵之体,生生不息,只要用叶司清的仙骨重塑轩儿的经脉就能够治好轩儿,让他重拾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你这些年收养叶司清就是为了治好齐鹤轩。」 意识到眼前的『叶司清』不对劲,衡仁仙君立刻停下描绘阵法的动作。 只见他十分轻松地站起身来,紧接着周身的魔气四溢,很快面容上也有了变化。 「慕知珩,怎么又是你!」在见到慕知珩的那一刻,衡仁仙君错愕地看着他,紧接着带上几缕恨意:「你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衡仁仙君回想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错漏,即便是在杀了申无锐后他也将痕迹除得干干净净,慕知珩不可能发觉。 「齐鹤轩身上可是我的金丹,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更何况他能与郁离产生发应,这一点更是坐实了这一切。」 话说到这一步,衡仁仙君也明白过来,难怪他这几日给轩儿诊脉发觉他的经脉隐约开始承受不住金丹。 加之他近来早出晚归,又说着想要开始重新修行,想来这一切都是慕知珩的布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着促使自己出手,他好真正确认当年之事是不是他所为。 至于叶司清也必然是他支开的,意识到自己暴露的衡仁仙君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当年他命大,这一次没有华煦师弟挡着,他不相信他还能再逃一次! 浓烈的杀意从衡仁仙君传来,慕知珩一如当年那般与他对立而战,只是这一次他手中所握的是袀玄剑,眼神中多了一股为师尊报仇的恨意。 灵气与魔气在空中相撞,兵戈在相碰的瞬间冒出耀眼的火花,两人所过之处,周围的障碍全部被夷为平地。 慕知珩招招皆是奔着拼命而去,甚至不惜为了伤到他不惜朝着衡仁仙君的剑锋上撞。 衡仁仙君心中牵挂着齐鹤轩,自然不可能像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因而一时落于下风。 他一个闪身避开疯狂进攻的慕知珩,落在不远处树顶上调整气息。 这件事情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慕知珩离开此处,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人家他们的二人的修为相差不大,想要靠着武力解决只怕不是易事,他必须想个其他的办法。 与此同时,慕知珩极力地压制自己因过度使用魔气而开始发颤的经脉,虽然经脉中的毒素已除,但隐捭曾经嘱咐过这一年内都不可过度使用魔气,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些。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等了这一天十多年,哪怕是拼上性命与衡仁同归于尽也要为师尊报仇! 吞下几颗恢復魔气的丹药,他再一次运起魔气准备朝着衡仁仙君攻去,却听见其缓缓开口道:「你很恨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害死华煦师弟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别想耍花招。」慕知珩咬牙切齿道。 「你失了记忆,自然想不起当年的细枝末节,当年你到镇上时并没有找到昊英,大可以一走了之,我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是你自己好奇,非要用罗盘去探,以至于发现我布下的阵法,也是你亲自捏碎符文唤华煦师弟前来救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难道不是你害死了你师尊?」 「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慕知珩虽然直接开口否认并不断凝结周身的魔气,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被衡仁仙君捕捉到。 见有点效果,衡仁仙君接着说道:「当年若非是我救下他,叶司清早就死在他父母手中,也是我一手栽培他让他成为名震修真界的青玄仙君。」 「即便我用他的仙骨救轩儿也不过是让他还了当年的恩情,这有何不可?」 第156页 慕知珩简直要被着厚颜无耻的衡仁仙君气笑,直接开口骂道:「这样的话你还真是有脸说出口,这些年叶司清一直尊你敬你,哪怕你一贯责打他,他也从未说过你的任何一句不是。」 衡仁仙君并不在意慕知珩的话,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扰乱慕知珩的心绪。 趁他一时不察,衡仁仙君再度偷袭,慕知珩紧忙运起魔气抵抗,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相撞,最后互相抵消。 但慕知珩还是被这余波震地连退了好几步,衡仁仙君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他有些震惊,没想到慕知珩身上中了蛊毒居然还能够有如此实力。 再者他当年金丹被挖也能够继续修炼还不断突破,真是不知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奇缘。 不过这些都已然不重要了,即便慕知珩再如何好运,今日他都要死在这里! 同样想着速战速决的慕知珩率先手执袀玄剑再度朝着衡仁仙君的方向刺去,这一次他轻松挑开衡仁仙君的抵挡,长剑直接没入他的肩头。 真当他疑惑为何此次会如此轻松,是否有诈时,他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 一转头就看见叶司清站在他们的身后,面色凝重。 第八十七章 衡仁仙君半跪在地上,而他手中的长剑穿透他的肩膀,周身还瀰漫着魔气。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他这个魔尊在肆意斩杀修士。 慕知珩本想开口解释,未曾想被衡仁仙君抢先一步:「叶儿,快动手,墨幽魔尊他已经被魔气侵蚀了!」 说话间,衡仁仙君因着情绪激动而勐地磕出几口鲜血,这虚弱的模样与他之前大放厥词的时候简直像是两个人。 慕知珩再次感慨他的厚脸皮,虽然不知道叶司清是如何发觉自己调换了他宗门任务的地点,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叶司清知晓衡仁仙君的真面目。 「叶司清,师尊是他杀的,而他收养你的目的是为了你的永灵之体!」 「你这魔头临到死期还企图挑拨我们师徒关系。」衡仁仙君边说边咳,俨然是被慕知珩气到的模样。 叶司清的目光先是落在衡仁仙君身上,随后又移开落到慕知珩身上。 两种截然相反的说辞确实是让人一时无法分辨,慕知珩紧张地看向叶司清。 因着方才他们的打斗,那地上的阵法已经被破坏,这一点证据也没有了,他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叶司清对他的信任。 「我相信他。」 慕知珩勐地转头对上叶司清的目光,心下触动。 衡仁仙君看着他们二人眼神拉丝的模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起身与眼前两人拉开距离。 慕知珩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让他跑了于是挥着剑再度追上去,俩人在空中再度动起手来,因着两人身上都有伤,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下来。 当余波再度将两人震退,叶司清上前一步护住慕知珩。 「孽徒!」因着方才的打斗,衡仁仙君身上的法衣有些破损,看起来十分狼狈。 生怕他又说些什么扰乱叶司清的思绪,慕知珩紧忙抓住他的手腕说道:「你别信他,等解决完这事,我再与你解释清楚。」 叶司清盯着慕知珩好片刻,最终垂眸道:「我来。」 慕知珩并未退让半步,他并不想让叶司清与从前的自己一样背上弒师的名声。 叶司清却是担忧即便这事如同他说的那样,可只要师尊伤在慕知珩手中,宗门便有再度讨伐他的理由。 慕知珩知道叶司清此举不过是为了保住衡仁仙君的一条命,可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师尊,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自己。 哪怕是叶司清也不能! 他握紧手中的袀玄剑勐地冲出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叶司清急忙出声:「慕知珩!」 原本在调息的衡仁仙君见到慕知珩拼命冲上前,紧忙起身闪开,而他方才所站立的那一棵三人环抱都围不拢的大树轰然倒塌。 衡仁仙君见二人的态度出现分歧,一时间并没有选择动手,而是一直不断躲闪。 袀玄剑几次贴着他的身侧擦过,最后被寒玉剑挡下。 「叶司清,让开!」慕知珩此刻已然杀红了眼,那周身的魔气瀰漫在整个密林间:「你难道也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即便他有错也该让宗门来断!」叶司清丝毫不退让,无论慕知珩几次想方设法试图突围皆是被他拦下。 「叶司清!我最后再说一次。」 「让开!!!」 见叶司清依旧不为所动,慕知珩此番出招再也没有顾及,凌厉的剑招不断朝着叶司清袭去。 当年他们曾一同在寒潭习剑,对于叶司清的招式,慕知珩太过于清楚,因为招招都是冲着他的弱点刺去。 叶司清只是抵挡并未进攻,若非他的修为高于慕知珩,此番的攻势怕是早已败下阵来。 衡仁仙君见他们二人互相缠斗,悄悄地运起灵力准备发动偷袭。 在对准叶司清后背准备放出法诀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山峰上突然传来一道唿喊声:「父亲!」 衡仁仙君的动作立刻顿住,他转头便看见站在不远处山丘上的齐鹤轩,此刻他的身旁正跟着关时越。 「轩儿?」对于齐鹤轩的到来,衡仁仙君十分诧异。 此刻站在山丘上的齐鹤轩神色复杂,声音有些哽咽地对着衡仁仙君喊道:「父亲,收手吧,你的所有事情已经被宗门上下知晓,你同我回干元宗认罚吧。」 第157页 衡仁仙君听见这话明显一怔,随即扭过头看嚮慕知珩,这一定是他搞的鬼! 慕知珩冷笑一声,当年吃过的亏他自然要十倍奉还,因而他一早便在干元宗的大殿上布下水镜,如今整个宗门都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他无从抵赖! 衡仁仙君冷笑几声,转而对着齐鹤轩安慰道:「轩儿你放心,哪怕回不去宗门,被世人戳嵴梁骨,父亲也一定会治好你!」 话音刚落,慕知珩与叶司清身下的地上突然冒出红光,那红光很快连成一片形成阵法。 困在其中的慕知珩与叶司清察觉到自身上的魔气与灵气正在飞快流逝,于是立刻抵抗。 关时越见状迅速飞身来到阵法前但还未靠近就被一旁的衡仁仙君拦下,二人修为相差甚远,还未过上两招便被打得重伤呕血,靠着手中的长剑才能勉强直起身子。 好在衡仁仙君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见其没有力气再度阻止,他回到阵法前不断掐着法诀来压制住里头的慕知珩与叶司清。 即便慕知珩再不精通阵法也看出这里头的不寻常之处,若他们再在此处待下去,只怕这一身的修为都要被这邪门的阵法所吸走。 依照他剩下的魔气能够撕开一道口子将叶司清推出去,他偏头对上叶司清的目光,还未开口就明白眼前这人与他的想法一致,想要牺牲自己保全另一人。 「叶司清!」慕知珩握住他的手腕附耳道:「依照我如今的修为就算出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他,只有你出去才能有较大的胜算。」 「别犹豫了!」 慕知珩汇集全身上下所有的魔气勐地朝离字位的方向袭去,在魔气与结界接触的瞬间,叶司清伤身迅速冲出阵法,手握寒玉剑直接朝着衡仁仙君噼去。 阵法内的慕知珩失力地半跪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结界迅速癒合。 这一次的叶司清不再压制着,每一击都是拼尽全力,利刃相碰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夹杂着齐鹤轩的唿喊声。 又是一击,衡仁仙君感觉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他目光一转落到那阵法中的慕知珩身上。 手上的灵诀一闪,那阵法中的慕知珩便发出一声痛唿,眼前的叶司清立刻停下。 衡仁仙君笑得一脸得意:「本座自始至终就未曾想过要对他下手,自然对他的命不感兴趣,只要你愿意用你的一身仙骨来换,本座可以饶他一命!」 「叶、司清,别、答应他!」慕知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阵法中传来,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痛苦,大声喊道:「他已经不是你心中那个德高望重的衡仁仙君……」 疼痛骤然加剧打断慕知珩的话,叶司清勐地上前两步却被衡仁仙君用灵力打中心口,他看向阵法中身形不稳的慕知珩,生生挨下第二掌。 「你真是卑鄙,居然用这样的法子来胁迫他人,你简直枉为人师!」即便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关时越依旧指着衡仁仙君的鼻子破口大骂。 一旁的齐鹤轩害怕衡仁仙君对着关时越动手,直接上前两步将他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明白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是因为他当年承受不住打击,选择了结性命才导致父亲生出这样的邪念,才让那个他记忆中教导自己『温良恭俭让』的父亲变成这幅模样。 既然这一切由他引起便由他来结束! 「父亲,收手吧。」看着这一场闹剧的齐鹤轩声音中满是疲惫,几次颤抖着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风夹杂着尘土拂过,他手朝着空中一握,那把生锈的郁离剑就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之中。 衡仁仙君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时,只见郁离剑横在他的脖颈上,一脸决绝。 「轩儿,你要做什么!」衡仁仙君见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刺激到上方的齐鹤轩。 「父亲,别在执念于此事,放下吧。」他手上的郁离剑隐隐泛着青光,齐鹤轩催动丹田内那颗不属于自己的金丹。 长剑一横,鲜血从脖颈处的伤口喷涌而出。 「轩儿!!!」衡仁仙君飞速来到齐鹤轩的身边,用灵力试图捂住他的伤口,但却丝毫没有效果。 齐鹤轩抓着衡仁仙君的手,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不为昭昭信行,不为冥冥堕行,这是父亲、当年教我的。」 「一切都因我而起,现下也该结束了,父亲,回宗门认罪吧。」 「轩儿,别怕,父亲一定会救你的!」 最后一点气息随着风散去,衡仁仙君抱着齐鹤轩逐渐变冷的尸身痛哭出声。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齐鹤轩的画面,自他牙牙学语时起再到他蹒跚学步,手持长剑英姿焕发。 到最后,整日坐在洞府内,呆呆愣愣的就是一整日,了无生气。 还有他躺在冰棺里,面无血色的模样。 他本想救回自己的儿子可到头来却是自己逼死了他…… 他用颤抖的手紧紧拥住齐鹤轩的尸身,这么多年的牵挂一下子空了,衡仁仙君也没有想再活下去的欲望。 漫天的火光突然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靠得较近的关时越被灵气的余波震飞出去。 「师尊!」叶司清急忙上前想要将火扑灭,可那魂火的气浪太强根本无法靠近。 慕知珩一把捞起躺在地上的关时越往他的嘴里塞了几颗丹药。 第158页 火光最近变小,最后一缕残魂也随着一阵风消散。 一切都结束了。 慕知珩却觉得心里堵得慌,长嘆一口气后抬头望向天空,师尊你看到了吗,我总于为您报仇了! 叶司清呆愣在原地许久,直到听到身后的关时越惊唿慕知珩的名字,待他转过身来时,慕知珩的身影已经消失,空气中还残留着魔气。 察觉到叶司清寒冷的目光,关时越立刻开口解释道:「和我无关啊,我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捏碎符文了。」 关时越所言不假,这些都是慕知珩一开始便安排好的,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事成之后要逃离这里。 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正要起身去追的叶司清听到后方传来唿喊声,几名长老匆忙赶到,惊讶地看着这满地的狼藉与有些狼狈的叶司清和关时越。 本想开口询问,但看着一个面色阴沉,另一个只剩下半口气的模样,只好说道:「一切还是回宗门再说吧。」 * 黎彦初悄悄扒在树干后悄悄地观察着,自他们的尊上大人从干元宗回来以后就在魔殿里寻了个风水宝地,然后打了座棺材躺了进去。 就连棺材朝向的方位都是经过他精心算过的,说是能一眼看见什么潭,什么峰。 在黎彦初看来,尊上分明就是丧失了求生欲。 不过他也能理解尊上的心情,毕竟找了那么多的兇手突然发现这人是青玄仙君的师尊,这个打击确实是有些大。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找尊棺材躺下等死啊!!! 他得唤醒尊上的求生的信念才行。 「尊上!!!!」黎彦初慌慌张张地跑到棺材前,一把将虚掩着的上盖掀开。 慕知珩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一脸无奈地嘆息道:「又怎么了?」 「干元宗打上来了!!!」黎彦初尝试拉起依旧躺着的慕知珩。 「按照我之前嘱咐,你带着魔殿众人撤离便可。」慕知珩虽然心中触动但还是装出一副随意的模样,摆摆手示意黎彦初快点离开,顺带将那棺材盖带回原位,若是他们能够把自己的尸身带回干元宗的话就更好了。 「尊上,你振作一点啊!」要不是棺材太挤,黎彦初恨不得进去将慕知珩摇醒。 听见这话,慕知珩也明白过来,所谓干元宗打上门来不过是黎彦初的谎话,于是一把拍开他试图伸进来的手道:「你要是这么闲的话就帮我把这棺材加大些。」 省得他翻个身这么困难。 黎彦初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死人又不会翻身,尊上提出这个要求想必还要再活一段时间但这提出的要求又是跟这棺材有关。 他还是去问问隐捭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尊上重拾活下去的信念吧。 瞧着黎彦初终于离开,慕知珩再度将棺材盖掩上,从干元宗回来他便发觉自己无法调动身上的魔气,想来他是到时候了。 慕知珩长嘆一口气,叶司清这几日都没来,想来是因为衡仁的事情吧,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整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让彼此放不下。 意识到棺材盖再度移动,慕知珩闭着眼,翻了个身,用略带着不耐烦地开口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许久没有得到回覆,意识到不对劲的慕知珩睁开眼,入目便是熟悉的面孔。 叶司清。 慕知珩的瞳孔一颤,下意识地迴避他的目光,伸手想将那棺材盖合上但此刻毫无魔气的他根本不是叶司清的对手。 根本无法撼动丝毫的慕知珩放弃挣扎,直接自暴自弃地躺下。 「为何要走?」 慕知珩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是因为师尊的缘故?」 「不是。」他从没有因为衡仁而迁怒于叶司清,再者衡仁身死,师尊大仇已报,他也不想去怨这个,恨那个,只想将往事一笔勾销,清清静静地离开。 「那是为何?」 叶司清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一下跃入棺材之中,被压住的慕知珩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等等,喘不过气了。」 好不容易坐起身来,但在这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棺材里显得有些拥挤。 「为何要离开?」叶司清又追问了一次,显然这个答案与他而言很是重要。 慕知珩沉默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般,紧紧抱住怀中的叶司清,再于他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垂下的眼眸中满是不舍。 察觉到腰间紧紧环顾的手,他埋在叶司清的心口处,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叶司清,我活不久了。」 话落,明显感觉到他的唿吸一滞,随后手腕被他紧紧抓住,灵力在经脉之中游走,过了好半响,缓缓开口道:「别胡思乱想。」 「我没骗你,我吃了黎彦初炼制的丹药,眼下看着无碍但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你看我现在已经无法使用魔气了。」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慕知珩还将手往他眼前伸了伸。 正在他向叶司清严肃解释的时候,黎彦初从树干后冒出个头来,畏畏缩缩地喊道:「这不关我的事情啊!!!」 「当初是尊上自己要求的,如今隐捭都已经治好他的寒症。」黎彦初越说越往后退:「他只是比寻常修士经脉弱一点,他现在不过是负荷使用魔气导致的,等他恢復照样能一拳打死我。」 第159页 听完黎彦初解释的慕知珩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他现在啥事也没有,只是在恢復而已?! 那他之前做的一系列死后的安排岂不是…… 可恶,黎彦初怎么不早说! 正要气沖冲去找黎彦初算帐的慕知珩对上叶司清的目光,心虚地往后挪了挪但棺材却是挡住了他的退路。「等一下,你听我狡辩,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我要死了才走的!」 剩下的事情太过于悽惨,黎彦初探出头想看但又怕被尊上灭口于是偷偷地熘走了。 * 修真界最近又多了几条传闻,先是听闻当年杀害华煦仙君的真兇其实是衡仁仙君,随后又听闻干元宗与墨幽魔尊重归于好,甚至还派了青玄仙君前去和谈。 又过了没多久,魔界那一头传来消息说是墨幽魔尊要立后,而魔后的人选居然是青玄仙君?! 回想起二人五年前还在噬杀谷决一死战,眼下就准备结为道侣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这贺礼还是要先准备的。 * 听着外头的喧闹声,慕知珩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坐在身侧的叶司清,没想到一贯只穿素色衣裳的他穿上这样大红的喜服也是格外好看。 两人方才皆是被敬了不少的酒,叶司清的反应比往上要慢上两拍,他同样盯着慕知珩看了许久,随后轻轻落下一吻。 慕知珩感觉到唇瓣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慕知珩挣扎地说道:「交杯酒,交杯酒还没有喝。」 被骤然推开的叶司清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想慕知珩口中的交杯酒是何东西。 慕知珩将酒杯递到他身上正要起身去拿第二杯却见这人直愣愣地将酒一饮而尽,他急忙伸手去拦,「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 下一瞬,唇瓣再度贴在一起,酒水在他们相碰的那一剎那传递过来。 哪有人这么喝交杯酒的…… 察觉到在自己腰间作祟的手慢慢停下,慕知珩抬眼对上他有些迷濛的双眼,笑得一脸得意。 果然还得是隐捭,轻松就制住叶司清。 他轻点了下叶司清的额头,笑道:「从前都是你欺负我,这一次我可是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轻松将叶司清反压在榻上,急哄哄地去解开他身上的腰带,只是这婚服的样式复杂,他不但没解开反而还缠起来。 着急的慕知珩想直接上手扯断,却被叶司清握住手腕。 「别挣扎了,今晚我要在上方主导一切。」慕知珩歪着头邪笑一声,轻松压制住叶司清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落下一吻。 难怪叶司清平日里喜欢抱着自己啃,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垂,慕知珩也忍不住多欺负他两下。 抱着他一顿又亲又啃,慕知珩的目光再度回到他那碍事的腰带上。 这一次,指尖还未触碰到,他身下的叶司清忽然一动,直直地坐起身来将他完全搂住。 意识到不对的慕知珩快速往外逃,但被一把抱在怀中,叶司清轻咬下他的耳垂道:「可以。」 * 黎彦初喝到一半时朝着四周望了望,并未看到慕知珩与叶司清的身影,于是对着旁边的隐捭问道:「他们人呢?」 「你觉得呢?」隐捭瞥了黎彦初一眼,投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之前看到尊上偷偷地跟你拿了瓶丹药,那是什么?」黎彦初悄悄凑到隐捭的身旁,一脸好奇地问道。 「一点助兴的小玩意。」 「不会有问题吧。」 隐捭只是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提醒道:「永灵之体。」 黎彦初这才反应过来,对喔,叶司清的永灵之体可是百毒不侵的,放下心来的他又要起身再度去敬酒,却被隐捭一把扯住袖子。 「别忘了,四十年。」 此话一出,黎彦初扬起的嘴角立刻垂下,可恶啊,大喜的日子这傢伙为什么要提起这么伤心的事情!!! 黎彦初咬咬牙说道:「知道了,过两日整理好行囊就去你那。」 话落他匆匆离开,生怕隐捭再说出些伤心的话来。 坐在不远处的安歌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全部听见,不过他并不明白隐捭所说的四十年是何意。 还未等他想明白,身旁就传来一声问候,他转过头去却是见到关时越,因着之前的接触对于这人安歌原是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 但碍着中间夹杂着一层尊上,安歌也不好太过于驳他的面子,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你好像消瘦了些。」 「多谢关心,我还好。」安歌一如既往地冷淡,很是客气地应了一声后便起身离开。 关时越一个人有些落寞地坐在位置上,酒一杯接着一杯,眼前的酒杯突然被拿走,他茫然抬头一看,「大师兄?」 付运凯将酒壶放到另一侧,随后落在关时越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道:「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听见这话的关时越再也忍不住,靠在付运凯的肩头小声地啜泣。 付运凯拍着他的后背,默默地安慰着他。 一轮圆月缓缓升起,夏夜的蝉鸣与凉爽的微风夹杂着几声泣音。 慕知珩疲倦地靠在他的肩头,意识到身侧的叶司清一动,他立刻开口求饶道:「呜、下次不敢了,清哥哥……」 叶司清紧紧将他拥在怀中,一如当年在寒潭中他稳稳接住属于他的太阳,此后再也不分开。 第160页 漫漫长路,他们十指相握,一同走过无数个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