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天君被迫上位·女A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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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清冷天君被迫上位·女a男o》作者：砚筠【完结】


    【古风abo，天干=a，中平=b，地坤=o】


    地坤自古以美貌娇柔为傲，而如今天界最负盛名的地坤析竹却清冷高傲十足，还是少年的他便才名满三界，天赋卓绝，惊才绝艷。


    二十岁那年，析竹擅闯了天族禁地神谕台，窥得天机，预见一场祸及三界的灭世之灾，这场灾祸竟与一场禁忌之恋有关。


    天之骄子析竹自然不会屈服命运，他相信有他在这一切绝不会发生。


    多年后，挚友逝去，破败的仙府中留下了挚友还未长大的义妹宸章，已经成为天君的析竹将这小天干收为徒儿。


    宸章的性子就好像他曾经见过的灵猫一般，起初敏感谨慎还会搞破坏，日子久了，就变得越来越黏人。而他，也渐渐习惯了上朝回来时有个人在满心欢喜地等他。


    那日，宸章梳理着他的长髮，伏在他的肩上，语音眷恋，低哑婉转：「师父，我只愿此生都伴你左右，永远不分开。」


    析竹忽然想起了少年时曾经窥见过的那道天机。


    宸章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从小到大都活得战战兢兢，直到被析竹收为徒，她才算是正式拥有了自己的人生。她在三界共主的庇护下长大，到了要谈情说爱的年纪。


    她攥住师父雪白的衣袂，眼神似凡间山林中的凶兽，那是天干望向心上人时掠夺的本能。


    他却淡然说道：「你该离开了。」


    世人皆知，大爱无情，如今的他已是荫蔽三界的三界共主。


    可宸章知道，他是爱过的，只是定然不是她罢了。


    宸章转身离开天界，那日后，妖界突然出现了一位能带领妖魔与天界冥界一争的狠角色。


    前世今生第一世：《太子殿下竟然是地坤·女a男o》


    前世今生第二世：《亡国敌妃·女a男o》


    神族相关：《解命》


    内容标籤： 前世今生 古代幻想 abo 师徒 群像


    搜索关键字：主角：析竹，宸章，朝槿，墨璇，淇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清冷病弱男o逆袭成三界共主


    立意：真正的大爱是平等地善待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


    第1章 新的试炼


    千年楠木的棋盘上大半片都已摆满了温润的和田玉棋子，黑白两子成势均力敌的架势，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析竹看着棋盘悄悄嘆气，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样不着痕迹地让一局给他可怜的棋搭子，犹豫半晌刚落下子，对面不满意地啧了一声。


    「析竹，你是因天君单独召见了墨璇，在担心她吗？」自殊看着他显然是走岔了的那颗子问道。


    「没有，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回面见天君该说些什么，我告诉过她了。」析竹心里暗嘆着，看来刚才那步棋还不够不着痕迹。


    「是，有你，还有我在，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自殊也把注意力从棋盘上转移了开来，看着析竹道「我，你，还有墨璇，我们三个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觉得很多话应该可以直说。析竹，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问吧。」


    自殊认真看着析竹问道：「天界不像凡间冥界，以血统为尊。天界的天君之位有才有德能服众者居之。我想不明白你为何坚持要推墨璇去争储君之位？」


    析竹闻到了自殊身上略微发散出来的天干汛素的味道，淡淡一笑，也慢慢抬眸看向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也有这份野心，你也想争夺储位。」


    自殊略微心虚地轻咳了一声，道：「你既打定主意要扶持墨璇，我当然也不会和她争，辅佐墨璇也是一样的。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觉得该是她？」


    析竹有些心虚地躲开了视线，重新把视线投向棋盘，拈起一枚白子落下后说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有两人，你只能救其一，左边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右边是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你选择救哪一个？」


    自殊想也不想就说道：「当然是重要的那个。」


    析竹轻声说道：「我觉得让墨璇来选，她不会像你这么快就决定，她会犹豫。或许我选她，就是因为这个。」


    「优柔寡断错失了时机，或许一个都救不下来。该决断时，就该当机立断。」


    析竹笑了笑，几乎从未在言语上吃过亏的他这次不知该如何辩驳，只道：「她官比你大，推她更有说服力。当个治世文臣，也能实现你的抱负，真搞不明白都在天界了，你们还和凡人一样把皇位看得那么重。」


    自殊无语了一阵，在棋盘上摆下了一颗黑子后，好奇地问道：「析竹，如果是你，你救哪个？」


    「我？」析竹被分了一下心，忘记了要故意让子，一颗白子落下后棋盘上大局已定，有些抱歉道「这一局我又赢了。」


    自殊嘆了一口气，站起身道：「我该去忙公务了，回头再来找你。」


    小院子里只剩下了析竹一个人，他食指点向一旁的茶炉，一朵小火苗就冒了出来，慢慢烹煮新茶。


    他无官无职，比他的两个朋友清闲很多。门口的几株灵草还没有浇，他倒了一些煮茶用剩的泉水走过去，瞥见那里蹲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女孩，还没看清楚，她就跑到墙角埋头躲着。


    她身上的气息是仙族的灵力，可灵力仍是混沌未开化状态，应该还从未修习过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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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问道：「你是哪家的小仙童？」


    析竹朝她走了两步，她身体缩得更紧了，紧张喊道：「你不要过来！我只是迷路了，你不要把我抓走……」


    「我抓你做什么？你是谁家的孩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析竹又朝她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到她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气息，那气息仿佛来自于冥界。


    「析竹，你在做什么？」


    析竹转头看过去，墨璇正走过来。她穿着一身轻便的浅蓝色衣裙，袖间腰间的纱带轻轻飘动着，宝剑凌霜挂在身旁，眼眸子里一如既往的沉静。


    「有个迷路的小孩。」他说着回过头指了指墙角，那里什么都没有。


    「哪有小孩？」


    「明明就在这里。她的灵力混沌不清，显然没有学过法术，不可能瞬间消失。」他四下望了望，只有一个成年女地坤遮挡着脸从旁边路过，根本就没有小孩的影子。


    「析竹，你没事吧？」墨璇有些担心地问道。


    析竹收回了视线，看向墨璇问道：「刚才面见天君，还顺利吗？」


    「我也不知是否算顺利。几日后冥界四皇子的皇储册封礼，陛下却让我和你代表天界前去观礼。这对于你我就是一场鸿门宴，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我和你？」


    「没错。你并非朝中之人，可陛下点名让你陪我同去。」墨璇淡淡瞥了析竹一眼「定然是你素日行事太过高调，陛下猜忌你了，想藉机让你吃点苦头。」


    析竹皱眉：「我不就在这小苑里安闲度日，我高调？」


    墨璇也皱眉冷冷道：「你再说一遍。就不久前祈愿节的风雅会上，是谁高调夺魁又高调拒领封赏，之后高调地在所有人眼前翩然离去？你告诉我那天不是你。」


    析竹垂眸淡淡笑道：「行了，说正事吧。我倒是觉得，这或许是最后一场试炼。为君者，不光要有才有德，也需有勇有谋。我想，你要是能从这场鸿门宴中活着回来，那么你便是储君。」


    第2章 鸿门宴


    冥界皇储册封典礼将近，墨璇和析竹下到了冥界。


    析竹先前已经查明，冥界即将受封的四皇子与墨璇夺储路上最大的对手昱钦有所勾结，所以此番来到冥界算是深入虎穴，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走到冥界宫门口，原本在想事情的析竹被宫门口一个女地坤吸引了视线。她正在与守门的冥界侍卫苦苦哀求些什么，女地坤周身隐隐有仙气缭绕。


    走近发现她的容貌比大多数地坤要更为出色，听到她说道：「求你们放我进去吧，她毕竟也是他的女儿，天界的人要是发现了她的身份，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看了一眼，看到析竹时她紧张得一颤，瞳孔勐一收缩，随后赶紧低着头离开，单手下意识捂住腰间的香袋。


    墨璇淡淡看了那女地坤一眼，见析竹在走神，下意识想要拉着他往前走。她刚刚碰上他的手，顿了顿，松开了他握拳移到了身前，说道：「析竹，我们走吧。」


    析竹回神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前走去。


    墨璇走到宫门前把带来的贺礼交给了守卫，又拿出了自己的令牌。


    两个守卫打开了城门，拱手道：「恭迎南离将军。」


    墨璇往前走了两步，见析竹没有跟上来，犹豫一下，拉着他的手腕走进了宫门：「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就是刚才那个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宫门内不远处，一个男地坤羡慕地看着进入宫门的各路贵人。他虽面如冠玉明眸皓齿，眉眼间带着贵族之气，可身上穿的锦缎衣裳却已经陈旧得褪了色。


    他看着墨璇和析竹，轻声嘀咕道：「竟然连南离将军都来了，她应该是目前天界最能打的了吧？还带着军师呢……」


    「小九，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朝槿闻言怯怯转身，见是五皇子少轩，甜甜一笑道：「五哥，我是来看看客人，开开眼界的。四哥的册封大典来了好多贵人啊，天界的南离将军墨璇都来了，还有那个名声很大的析竹，他也来了。」


    他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对方就抽出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他的身上：「你个倒霉蛋滚远一点！明天就是四哥的大日子，要是让你弄出了什么差错，我抽死你！」


    朝槿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身上鞭伤的疼痛加上对方天干汛素的压迫，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的五哥似乎还不解气，又朝他的背上甩来一鞭子，这才冷哼一声离开。


    朝槿看了看自己破损了的衣袖，抬眸冷冷看向他的背影。


    一阵犬吠声在他的脚边响起，他转头一看，是少轩豢养的一只灵智还未完全开启的犬精，它露着牙齿兇恶地对着朝槿狂吠。


    朝槿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脸，朝它伸手过去，却被一口咬在了手上。朝槿变了变脸色，就用受伤的那只手迅速地掐住了犬精的脖颈。


    「你也欺负我？你一只狗也来欺负我？」


    朝槿的手指慢慢收紧，犬精呜呜叫着不停挣扎。朝槿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挣扎，随后咔嚓一声，他捏碎了它的颈骨，把软趴趴的死狗扔在了一边。


    墨璇和析竹被带着来到了一座宫苑，说是安排他们在此休息一晚。


    引路的侍者退下后，析竹抬手就推开了屋门，墨璇拉住他道：「别进去，这座宫苑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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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淡笑道：「难不成我们在这院子里站上一夜？」


    「这里的气息很不寻常，我们还是谨慎一些。」


    析竹一甩衣袖，一阵水蓝色的光芒闪过，院落四周一闪而过一些黑色的符图。


    他轻声道：「从我们走进这座宫苑起，就已经进入了阵法之中。」


    「你早知道了？那为何不早说？」


    「你若拒绝，不愿入住，那便是轻视冥皇。这罪名可不小，所以还是安心住下吧。」


    墨璇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了一下，睁开眼睛道：「这是蚕食灵力的法阵，别说一整晚，只要住上两个时辰，灵力就会被消磨掉大半。」


    「你别担心。」析竹说着拿出一颗纯白色的药丸举到墨璇眼前「把它吃了就没事，我自己配的。」


    墨璇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就服了下去。


    析竹笑了笑，自己也服下了一枚同样的药丸，推门走了进去：「今晚只怕有一场硬仗要打，趁天还没有黑，随便找张床睡一会儿吧。」


    两人进了相邻的两间房，析竹没有睡，只是闭目养神了阵子。另一间房的墨璇也没有睡，她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冥界昼短夜长，申时天就开始变暗，还不到酉时就完全黑了下来。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那一刻，析竹推门走了出来，正巧墨璇也刚推开门。


    析竹看着她清明的眼眸，问道：「你没睡吗？」


    墨璇盯着他看了阵子，反问道：「你呢？」


    析竹笑了笑，没说什么，在腰带间轻点两下，一把宝剑赫然出现在他的腰间。


    墨璇微微皱眉。这是她送给他的剑，剑名霁虹，是她苦思冥想，翻烂了几本书才选定的名字。析竹和她一起时很少佩剑，所以很多人只知道他智计无双，却不知他的剑术也是惊绝。


    墨璇随后抬手轻喝道：「凌霜！」


    她的掌心间瞬时霜花飞舞，几道冷冽之气塑出了剑型。她握住名唤凌霜的银白色宝剑，淡淡说道：「我知你早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现在我都未必是你的对手，但对战经验我比你丰富，等会儿你先走。」


    析竹往前走了两步握上她的手腕：「墨璇，你听我说，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回到天界。这是最后一场试炼，你只要能从冥界回去，就赢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墨璇目光一凛，下意识瞬间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几只眼目通红青面獠牙的恶鬼朝他们扑了过来，墨璇拔出凌霜剑抵抗。


    析竹轻声道：「红目恶鬼？这几只都是吞食过上百只同类的鬼王，墨璇，不要大意。」


    顶上传来男声道：「析竹，都说你有倾世之才，果然有点见识啊。你长得也不错，等会儿可以留你一口气，让我的手下们尝尝天界地坤的滋味。」


    析竹抬头向上看去，一个穿着黑金锦服的魅站在屋顶上冷冷看着他们。天界人称为仙，冥界人称为魅，再看这个魅的穿着，是宫里的皇子无疑，他还是个天干……


    析竹淡笑着说道：「冥界五殿下少轩，你也是和传闻中一样，真是你四哥的好狗腿子，专门干这些不上檯面的苦差事。」


    一下子就被识破了身份让少轩愣了愣，随后一挥手指着析竹和墨璇道：「都给我上！撕碎他们！」


    一个女地坤躲在一处墙角边看着他们，她认出了是析竹和墨璇，捂着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了香囊里藏着的一块珍贵玉石，轻轻抚摸着。


    她轻声道：「南离将军一言九鼎人品斐然，析竹惊才绝艷非池中之物。宸章，要是有他们保护，你爹爹认不认你都不碍事了，不会有人再能伤害到你了。」


    又有数十只双目呈红色的恶鬼扑向他们，少轩看着析竹和墨璇背靠着挥剑抵抗，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可能？你们的灵力怎么可能没有被阵法削弱？」


    墨璇食指尖贴着凌霜剑尾一路滑到剑顶，她指腹滑过之处皆起了薄薄一层冰霜，剑身顿时银光大振，她用力一挥扫，所有还在攻击她和析竹的恶鬼全部倒在了地上，顷刻间被冰封。


    墨璇抬剑指向少轩，冷冷道：「你既敢出手，我便敢要了你的命。」


    少轩只是略微一慌乱，立刻重新稳住，笑道：「还好四哥告诫过我，析竹奸诈狡猾，必须要做多手准备，才能确保你们有来无回。」


    他说着，双手击掌两下，地上恶鬼的身体里爬出了无数只长着翅膀与尖喙的拇指大小的虫子。


    析竹迅速念起了火诀咒，把不擅长火系法术的墨璇拉到了身边，在四周竖起了火墙。那些虫子疯了一样往火里沖，一声声爆裂声响后，虫子都在火墙里爆裂开来。


    墨璇感觉握着剑的右手一麻，她抬手一看，一小滴虫子身体里的汁液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虫子被全部烧焦后又是无数支箭矢飞射而来，析竹持剑抵挡，一时间没有发觉到墨璇的异常。


    一支箭朝着墨璇的要害处射来，她来不及把剑换至左手，只好准备拼一把预备空手接箭。箭矢即将刺向她时，一个女地坤挡在了她的身前，用自己的躯体为墨璇挡下了一箭。


    析竹使出大量灵力震碎了飞射而来的剑，又用灵力结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随后来到女地坤身边查看。


    墨璇赶紧问道：「析竹，她怎么样了？你能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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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神情一暗，轻声道：「若此时在天界，我有五成把握能救她，可如今我们自身尚未脱险，她的伤势又很重，只怕……」


    析竹想用自己的灵力先帮她止血，女地坤握住析竹的手，笑道：「没关系，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不用为难，别浪费灵力……」


    墨璇抬眸看向还在不断尝试击破结界的少轩，咬牙冷冷道：「我会为你报仇。」


    女地坤咳嗽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交给了墨璇：「将军……我担心女儿的安危，将她藏在了这块玉石里，这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她还小，以后能拜託您保护她，照顾她吗……」


    墨璇接过玉石，刚一碰触她就感觉到了这块玉石不是寻常宝物，可无暇细想，她对着女地坤郑重点头：「你放心，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抚育她长大。」


    她又转头看向析竹，虚弱地笑问道：「我可以也得您一个保证吗？」


    析竹也道：「好，我也保证，我会保护她，照顾她，把她当成我的……」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吧。」


    女地坤安心地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消散在了墨璇的怀里。


    咔哒一声，屏障破裂出了一道口子，但好在墨璇的手此时已经恢復了知觉。


    高处的少轩拿出一件法器，他挑衅地看向析竹：「大才子，这是我们冥界皇室的秘宝，这件法器不认识吧？」


    少轩说着催动法器，法器瞬间放大，像一把大伞一样把他们和少轩一同遮盖在了里面。刚才已经消耗掉很多灵力的析竹和墨璇，在法器下身体都开始出现难以调动灵力的力竭感，少轩趁他们不备，一抬手把女地坤留下的玉石抢到了手里。


    墨璇看着法器还未完全把四周封死，拉住析竹道：「你先走，我拖住少轩，把孩子抢回来。」


    析竹单手背在身后悄悄结起了一个印，没有多余的话一掌推向墨璇，在法器把四周封闭起来的最后一刻，把墨璇从缝隙里推了出去。


    第3章 弱点


    法器缝隙完全合闭，里头的世界幽暗且寂静无声，析竹拔出霁虹剑握在手里，剑光一闪他看到了眼前的少轩。


    「把孩子给我，我就饶你一命。」析竹淡淡道。


    少轩冷笑了一声：「现在该求饶的人是你。不过恐怕你求饶也没有用，四哥说了，如果我不能同时把你和墨璇都解决了，那也必须得杀了你。只要没有了你，墨璇不足为惧。」


    他说着，催动法器，析竹的脚下显现出了幽暗的阵法图纹，幽冥之气包围着他，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个阵法给炼化成冥界一缕鬼魂。


    「炼仙成鬼？好歹毒啊……」


    少轩冷笑道：「没错，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用仙炼成的鬼可比普通的恶鬼强大得多，把你炼化成鬼送给我四哥当贺礼，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析竹提起霁虹刺向少轩，少轩抵挡住他的剑锋，他又推掌过去，同时绕腕快速旋转剑身，霁虹在他手中犹如飞蛇一般灵巧，少轩刚接住他一掌，就被霁虹拦腰划出了一道剑伤。


    少轩捂着自己的伤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


    析竹提着剑，剑刃甚至并未沾上血。他淡淡道：「就光论剑术，你都差我很远，把孩子给我吧，我可以不杀你。」


    「做梦！只要我撑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少轩再次向析竹飞扑过来，析竹见他受伤后阵法对自己的压迫变弱了一些，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奥妙。他躲开了少轩的攻击，抬手化出数道剑影，每道剑影皆用不同的剑术发出攻击。少轩吃力地抵挡着，析竹看准时机，握住霁虹剑的本体刺向少轩，一剑没入了他的右胸。


    鲜血不断涌出少轩伤口的同时，阵法又变弱了许多，析竹感觉到了阵外墨璇的灵力，是她在外试图破阵。


    以墨璇的修为，定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攻破此阵。


    析竹走向已经倒在了地上的少轩，后者紧握住玉石挣扎着站了起来，举着玉石喊道：「你再过来，我现在就捏碎它！」


    析竹停住了脚步，紧张地盯着他。


    少轩突然大笑了起来，看着析竹笑了许久，道：「析竹，我发现了你一个致命的弱点。」


    析竹不与他废话，把剑推向他握着玉石的手，剑锋划破他的手腕，玉石脱手落下。少轩手里本已无武器可用，他避开析竹的视线，抬手用自己的血气凝出血刃。


    析竹在接住玉石的同时左胸一痛吐出了一口鲜血，低头看过去，一把暗红色的冰晶般材质的短刃刺入了他的心脏位置。


    墨璇震碎了法器，见析竹受了伤，朝着少轩一挥宝剑，一阵凛冽如霜的剑气震得少轩飞出撞在一旁的墙面上又滚倒在地上。


    「析竹！」墨璇赶紧过去扶住他，用灵力先帮他把血止住「析竹，你怎么样？」


    析竹把玉石放到她的手里：「快走吧……」


    墨璇点了点头，搂着他的腰带着他跃上了房顶。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没有人注意到有个魅从头到尾都坐在那里观战。他是冥界九殿下朝槿，虽然不受宠，但毕竟是皇子，在宫里能自由行走。他早早就在他们的住处附近选好了位置，坐在这里等着看会不会发生些什么，果然没有让他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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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人都走了，也从树上跳了下来，灵巧得就像一只黑猫一样。


    他甜甜地笑了笑，说道：「捉迷藏开始了呀，让我来找找你们躲在了哪儿。」


    一队冥界追兵离开后，墨璇收起了屏障，低头看向怀里已经昏迷的析竹。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的指尖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墨璇又试了试给他注入自己的灵力护住心脉，可他伤口处有一股阻力隔断了她的灵力。


    「析竹，你别吓我……」


    上方传来了几声轻笑，墨璇立刻握紧凌霜冷冷抬眸看去，朝槿坐在屋檐上冲着她甜甜地笑了笑。


    他指着析竹道：「伤他的可是冥界皇族特有的血脉武器血刃，也只有冥界皇族的人才能救他，否则死定了。」


    墨璇警觉地提剑指向他：「你是什么人？」


    朝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说道：「你是南离将军，应该知道血刃的威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伤不是寻常草药灵器能治好的，目前能救他且愿意救他的人，只有我。」


    墨璇依旧警觉地盯着他，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没有接话，握着剑柄的手收得更紧了一些。


    她知道血刃，这是一种只有冥界皇族中人才有的武器，只有他们的血脉才能在瞬间用自己的精血炼剑。血刃的伤对于仙来说确实非常麻烦，天界千年前参与过三界大战的东震将军就因为血刃之伤自断了一臂。


    朝槿指了指析竹已经变得半透明的指尖，道：「他快要不行了，我是救他唯一的机会，你没时间考虑了。如果你不想救他的话，那我走了。」


    他转身佯装要走，墨璇喊住他道：「这么说你也是冥皇之子，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朝槿停住脚步转过身，歪了歪脑袋，说道：「我没有说我要白帮你们啊，要我救他，你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一命换一命。」


    第4章 交易


    墨璇只考虑了非常短暂的一瞬，就道：「只要你真的能救他，我可以把命给你。」


    朝槿不解地皱眉道：「你这人好奇怪啊，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墨璇一愣：「不是你说一命换一命。」


    朝槿无辜道：「我也没说用你的命换啊。」


    墨璇冷冷盯着这个看着极其不靠谱的冥界皇子，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朝槿伸出手，手心里泛起一股桃红色的灵力：「你先来感觉一下我的灵力。」


    墨璇伸出食指轻碰了碰他的掌心，她的突然触碰，让他像是被雷电了似的勐然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墨璇惊愣地看向他：「你的灵力……初看是冥界的幽冥气息，可再细看，其中竟有一股仙气在。你是冥界的九殿下，那个魅与仙禁忌的产物，朝槿？」


    朝槿背着手道：「没错。所以你该知道，我并不是你们的对头，我和他们从不是一伙的，你不妨可以信我一信。血刃的伤对于你们来说本就麻烦，你军师还伤在心肺位置，再耽误下去，恐怕你点头答应我都救不了他了。」


    「你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才可以救他？」


    「帮我去杀一个魅人。」


    「谁？」


    「就是刚才和你们打架的，我的五哥，我要你去杀了他。」


    墨璇想都没想就点头道：「好，你救析竹，我替你去杀了他。」


    朝槿带着他们避开了追兵，回到了他的宫殿，是一所与整个皇宫都显得格格不入的简陋院落。


    朝槿道：「我这儿每隔半月才会有两个下人过来洒扫一次，其余时间都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你们可以安心留在这里。」


    墨璇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皇子吗？」


    朝槿漠然反问道：「是啊，你是脑子不好使吗？」


    墨璇收回了视线，看着前方冷淡道：「你是禁忌的产物，好在冥界的地坤不受重视没有地位，这才让你留下了一条命。你的哥哥姐姐当然也没有好好对你，所以你恨，这才让我替你去杀了你的五哥。」


    「嗯，你猜对了。」


    朝槿并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情绪起伏，走到一间房门前推开门道：「我这里地方小，没得挑，你们就住这间吧，旁边是我住的房间。」


    墨璇抱着析竹走进去放在床上，他的皮肤已经白得透明，仿佛他随时就会破碎消失。


    「你快救他，只要他脱离了性命危险，我立刻就去替你办事。」


    「行，你也算是个大人物，我想也不会赖帐。」


    朝槿让墨璇把析竹扶了起来，他盘腿坐在析竹对面，划破自己的手掌用血做引，把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注入他的心肺，修护他的心脉。


    大约过了一炷香，朝槿收起了灵力，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用灵力给自己受伤的手掌止了血。


    他冷漠地看着正在温柔地帮析竹擦着虚汗的墨璇，说道：「他暂时死不了了，你可以去干活了吧？」


    墨璇看了看外面，冥界夜长，此时距离天亮应当还早。


    墨璇换上了夜行衣，按着朝槿告诉她的方位，潜入了少轩住的宫殿。


    朝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安静等着，大约只过了半个时辰，墨璇翻墙跃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朝槿站起身问道：「得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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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璇点了点头，快步朝着析竹的卧房走去：「析竹他怎么样了？」


    「活着。我刚才又给他输了些灵力，还给他的伤口上了药。」


    墨璇对着朝槿淡淡笑了笑：「谢谢。」


    朝槿十分不习惯地扭开头：「不需要谢我，只是交易罢了。」


    附近传来了追兵的声音，朝槿赶紧打开房门把墨璇推了进去，刚把门关上，他小院的正门就被人从外面破开，一个女天干带着一帮冥兵走了进来。


    朝槿笑着问道：「六姐，你怎么来了？」


    她走进来四周张望着说道：「老五遇害了，我的人看到刺客往你这里来了。」


    朝槿故作惊讶道：「什么？五哥死了？」


    六公主慢慢斜眸看向他，道：「我没耐心和你这个不伦不类的傢伙多废话，告诉我，刺客在哪里？」


    朝槿小声道：「我不知道啊。我刚才都准备睡觉了，根本就没有听到有刺客往这边跑。六姐，你不会是抓不到刺客专门过来拿我撒气的吧？」


    他话音才刚落，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被扇倒在了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这么跟我说话？」


    朝槿捂着脸蜷在地上，点头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想搜就搜吧。只是你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要是让刺客跑了，或者被别人抢功了，你可别回头再来找我麻烦，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六公主犹豫了片刻，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着人离开。


    等他们都走远后，墨璇推开了门，见朝槿还坐在地上，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


    墨璇看着他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轻声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弟弟，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朝槿怔了怔，这大约是他印象里第一次有人为他鸣不平吧。不过他只是略微怔愣了片刻，就转身走进析竹的房里，又查看了一下析竹的状况。


    「他的情况还是很糟糕，我这里可以用的药有限，我需要帮他去弄更好的药，才有可能让他好转甦醒。现在宫里正乱着，我不可能从宫里拿药，安全起见只能去宫外买药。」


    「那就劳烦你了。」


    他看向墨璇，红肿的脸上带着一丝甜笑，说道：「确实是劳烦，这么麻烦的事，那当然就是另外的价钱啦。」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朝槿撇了撇嘴：「刚才那个女天干你也看到了，那是我六姐，我要你杀了她。你帮我杀她，我帮你弄药，很公平的交易。」


    墨璇皱眉道：「所以你帮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我替你杀人？」


    朝槿不以为然道：「对啊。你可是天界的南离将军，除去参加过千年前那场大战的老将东震将军，天界武将里就属你品阶最高。如今你潜伏在宫里，他们在明你在暗，这种情况下杀几个人，对你来说很难吗？」


    墨璇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析竹，说道：「不难。只是刚杀完你五哥，宫中戒严，恐怕不好立刻动手。可析竹他……」


    朝槿爽快道：「没关系，我看出来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了，我可以先替你去找药救人，之后你再找时机帮我杀人。」


    第二天一清早，朝槿就熘出了宫，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才回来。他的嘴角边带着一丝血迹，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院子。


    墨璇皱眉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我把药带回来了。」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倒过来抖了抖，里面掉出来了两大包草药。


    他抬起头，见墨璇还在盯着他的脸，不自然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经常受欺负吗？」


    朝槿切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把每一个欺负我的人都杀了，我就让你帮我去杀最难杀的几个，其余的，以后我自己慢慢杀。人生嘛，总要有些盼头才过得下去，你说是不是？」


    墨璇怔愣了许久，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去煮了朝槿带回来的其中一包药，餵析竹喝下药后，见朝槿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就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墨璇问道：「你是九殿下，上面的八个哥哥姐姐，没有一个对你好的吗？」


    朝槿想了想，笑着说道：「有啊，有三个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呢。一个是我还没出生时就已经死于非命的大哥，还有一个是我还没见过就失踪了的老七，另一个就是一出生就是死胎的老八。」


    墨璇又一怔愣，沉默了阵子，说道：「等我回了天界，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你帮我出头？」


    墨璇看着他认真道：「是。如果你需要的话。」


    朝槿一愣，觉得她认真的样子有点呆呆的可爱，故意趴到她的肩膀上，凑在她的耳边道：「如果你回天界了还惦记着我，屋里的小美人会不会吃醋啊？」


    墨璇被他喷在耳垂上的温热气息弄得脸上通红：「你别乱说。」


    朝槿笑了笑，松开了她往远离她的旁边坐了坐：「刚才就是逗逗你的，别那么经不起诱惑。他为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好好爱他吧，别像我父皇那样，爱了一个又一个，实际上没一个是走心的。」


    墨璇轻嘆了一口气，又沉默了片刻，说道：「析竹他很有魅力，我确实和天界的很多天干一样，对他动心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对我来说只是朋友，很重要的朋友。至于那一层感情，早就已经随着时间淡到不见了，我现在对他可没有任何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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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歪着脑袋问道：「什么意思？就是以前你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你，所以你只能让自己也不要喜欢他了？」


    墨璇无奈一笑：「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爱慕他的人很多，可他就是对谁都淡淡的。我自认为够了解他，可在感情的事情上，我是真的看不懂他。」


    「可他为了你，命都差点丢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但是喜欢也分很多种，大概因为我也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吧。而且我和他还有一个共同的好友自殊，在天界自殊的才名仅次于析竹，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他？他也喜欢析竹，他和析竹能聊的东西更多，他比我更适合。」


    「很重要的朋友……」朝槿默念了一遍，笑了笑「可我连不怎么重要的朋友都没有呢，我什么都没有，真羡慕你们有好多个朋友。」


    墨璇闻言转头看他，见他落寞地垂着头，心里也很不好受，说道：「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也做你的朋友，好吗？」


    朝槿一愣，喉头莫名有些发涩。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背对着墨璇倔强道：「你只要记得，你还要帮我杀一个人完成交易，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第5章 恩人


    昏迷了多日后，析竹终于醒了过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墨璇，她憔悴了不少。


    析竹碰了碰墨璇的手，她立刻转眸看向他，倦怠的眼眸瞬间变得清亮：「你终于醒了。」


    析竹看着陌生的环境，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何处？」


    旁边突然挤过来一个脑袋，是个长得漂亮可爱的冥界男地坤，身上穿着破旧的锦缎衣裳。


    他笑着说道：「在我的地方啊。你总算是醒了，不枉费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救你。」


    「你是……」


    他梗着脖子道：「是你的救命恩人，赶紧想想该怎么报答我吧。」


    墨璇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别乱说话。


    析竹理了理思绪，并未思考太久就虚弱地笑道：「大恩不言谢，来日定当报答九殿下的救命之恩。」


    朝槿一愣：「你知道我是谁？可我们明明没见过啊。」


    析竹又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向墨璇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墨璇道：「老五死了，所以老四的册封典礼暂时延期了。不过我们现在正在被整个冥界的官兵通缉，恐怕要等风头过了才能想办法离开，你的伤势也不宜动，我们得在这儿留段时日了。」


    析竹微微皱眉：「你杀了他？」


    墨璇淡淡道：「我明白不能挑起天界与冥界直接的冲突，这次亏我们得吃下来，等回到天界再揭穿昱钦与冥界勾结的真相。」


    「所以你为何杀了他？」


    「有人当着我的面把你伤成那样，我实在无法克制住自己不杀了他，你怪我吧。」


    析竹安静了阵子，轻声道：「既然已经如此了，我再来想想后续该如何吧。」


    「你好好养伤，先别想其他的事情。」


    析竹又问道：「那个藏在玉石里的孩子呢？」


    墨璇从身上拿出来一块玉石，放在析竹的枕边：「她还在玉石里，我想她还是在里面更安全，等脱险了再放她出来。」


    墨璇见析竹精神开始不济，就带着朝槿走出了房间，让他自己好好休息。她一关上房门就对朝槿道：「我帮你杀人的事情，别告诉析竹。」


    朝槿哦了一声，疑惑道：「话说……他不是跟着你混的吗？为什么刚才看起来反而像是你怕他会责怪你？」


    墨璇嘆气道：「他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听他的确实更牢靠些。」


    「哦。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省得你挨骂。」


    墨璇被他说得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侧目看向他，看着他侧面白嫩软乎的脸颊，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上手捏一捏的冲动。


    朝槿看着她奇怪的眼神，皱起了眉：「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墨璇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赶紧移开了视线，慌乱道：「抱歉。」


    「莫名其妙。」朝槿拍了拍她，提醒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颗人头，什么时候去杀？」


    墨璇想了想道：「就今晚。」


    墨璇在入夜之后，守卫相对薄弱之时，换上夜行衣提剑离开了所住宫苑。


    朝槿坐在院子，泡了一盏不怎么好喝的茶等她回来。上一回她出去一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可这一回，一个时辰已过，她还是没有回来。


    外面哄乱了起来，开始四处都有抓刺客的喊声，朝槿起身走到苑边想推门出去看看，他顿了顿，收回了手退回了院子里。


    他回头看了眼析竹的房间，想着答应过墨璇不让他知道她在帮自己杀人的事情，就在房门口使了一个噤声诀，自己重新在院中坐下。


    听着外面嘈杂声越来越响，大约一个时辰后又渐渐变轻，可墨璇还是没有回来。


    他抱膝坐在台阶上，想着这么多年来，墨璇是唯一一个跟他说想要和他做朋友为他出头的人，虽然她也总是冷冰冰地摆臭脸，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友善的，甚至偶尔的几个瞬间，还是温柔的。


    「拜託，你可是南离将军，不至于栽在一场小小的暗杀上吧……」


    朝槿抬头向上看去，注视着那遥远的星月，喃喃道：「上神在上，我不想让她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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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升温


    朝槿一直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仿佛动一下都是对上神的不虔诚，他许下的愿望就会实现不了。直等到他脖子都僵了，天也开始变亮了，门外终于传来了细微动静。


    他快步走向门口，墨璇推开门踉跄地走了进来，她捂着左肩，上身半边衣裳都染了血。


    「她死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完成了。」


    朝槿看着她的伤皱眉道：「南离将军就这点本事？只是一趟刺杀还能负伤，还出了这么多血，伤口不浅吧？」


    「只是一趟刺杀？你说得这么轻巧，怎么不自己去杀？」墨璇说着，又踉跄了半步。


    朝槿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简单看了看伤口，好在伤并非是血刃造成的，也不在要害。


    「天都快亮了，你为何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受了伤要尽早处理吗？」


    「刚完成刺杀有很多追兵，我直接过来，不就把追兵往你这里引吗？」墨璇又声音变小了一些说道「上一次你就因为追兵，受欺负了。」


    朝槿一愣：「你是为了不让我受牵连，才这么晚回来的吗？」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的。」


    朝槿感觉心里某个异常柔软的地方被针扎了一下，眼泪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


    墨璇一愣：「你怎么了？」


    朝槿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就往自己的房里走去，踹开门把她按在床上坐下，自己转身去把多余的伤药拿了过来。


    「把衣服脱了。」


    墨璇微微一怔：「我、我自己来。」


    「少废话！把衣服脱了！」


    墨璇又一怔愣，红着脸解开了衣裳。


    朝槿先用水诀帮她清洁伤口，之后专心致志帮她上药，却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清爽怡人的汛素味道。


    「你……」他抬起头看墨璇，她竟立刻躲开了视线。朝槿笑了笑，继续帮她上药。


    这一晚之后，朝槿好像完全对墨璇放下了心里的防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变得爱撒娇了起来。虽然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撒娇，以前也从未撒过娇。


    析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在他休息的时候墨璇也开始不时时守着他。她陪着析竹等他入睡后，时常就去看看朝槿正在做些什么。


    她走到院子里，见朝槿蹲在几株红色的花前，就走了过去。


    朝槿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她，嘴里还叼着花吮吸：「花蜜熟了，很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这是一串红，我去人间时也见过，人间一些买不起糖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就喝这里面的花蜜。」


    「哦，那看来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也没有糖吃。」朝槿说完含着花笑了笑。


    墨璇拿过他手里的一串红，道：「下次我从天界给你带最甜的百花蜜，好不好？」


    「好啊！」朝槿歪了歪头，从一串红上摘下一朵花送到墨璇嘴边「不过你先尝尝这个嘛，真的很甜的。」


    墨璇微红着脸咬过他手里的花，抿了一抿，确实很甜。


    朝槿突然像做坏事得逞了一样笑了起来，墨璇不解问道：「你笑些什么？」


    朝槿坏笑道：「你吃的是我舔过的，嘻嘻~」


    墨璇脸一下子就红了，背过身去不说话。


    朝槿小心地凑过去看她：「怎么了？生气了？难道你很嫌弃我吗？」


    「没有，我不嫌弃你。」


    墨璇说着转过身来，朝槿这时才发现她的脸变得很红，凑近她皱眉道：「你脸好红啊，你没事吧？」


    墨璇因他的突然靠近后退了半步，朝槿再一次闻到了那能让人联想到霜花绽开的清凛香味。


    「墨璇，你的汛素是不是漏出来了？」朝槿说着，皱着鼻子用力地吸了吸，结果吸得自己身上也开始散发出甜滋滋的果香味。


    墨璇拽着他重新在一串红旁的地上坐下，认真道：「朝槿，跟别的天干不可以玩这种游戏知道吗？会被欺负的。」


    朝槿懵懂转头问道：「什么游戏啊？而且没有别的天干会跟我玩的，只有你跟我玩。」


    墨璇心跳得极快，采了把一串红一下全部塞到他的嘴里，把他的嘴堵上。


    卧床多日的析竹想到外面透口气，刚轻推开房门，就看到墨璇和朝槿一起坐在地上暧昧地嬉闹。前几日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可今日陡然看到他们这般亲密，还是……


    他按住作痛的心口，原本已经好转的脸色重新变得惨白了起来。


    第7章 疑惑


    听到身后响起了些动静，墨璇转头看过去，见析竹倚靠在门边按着心口，赶紧快步跑过去。


    「析竹，你伤还没好，出来做什么？」


    析竹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浅淡道：「躺太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朝槿小声建议道：「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休息，你可是被血刃所伤，伤口位置还在要害，老实说我一开始都没有把握能救活你。」


    朝槿说完抬眸看他，见他正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又皱眉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析竹回过神来，浅笑道：「没什么，总之多谢你了。」


    朝槿一挑眉道：「别光嘴上谢我。你要是觉得养伤太无聊了，可以顺便琢磨一下以后该怎么报答我。」


    墨璇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别跟他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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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璇扶着析竹重新回房靠坐在床上，之后又带着点警告地看了朝槿一眼。


    朝槿小声嘟囔道：「怎么了嘛？让你们在我这里躲了这么久，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好吗？这笔帐我们是不是也得算一算？」


    墨璇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再给我一个名字吧。」


    朝槿撇了撇嘴，正琢磨呢，析竹说道：「朝槿，你的恩情我当然会报答。」


    朝槿对着墨璇吐了吐舌头，开心地跑到床边坐下，问析竹道：「你准备怎么报答我？你的名气我可是很早就听过的，惊才绝艷天之骄子，那你报恩的方式可不能太过俗套了。」


    析竹轻声道：「我帮你得到你父皇的青睐，你自己再做一些相应的努力，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小瞧你欺辱你，你看如何？」


    朝槿一愣：「你骗我呢吧？根本就不可能的。」


    墨璇也问道：「你想怎么做？」


    析竹淡淡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太通，昱钦他虽然行事狠辣，但并不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人。冥界与天界千万年的矛盾根源无非是要争个孰强孰弱，以他争强好胜的性子，若他来日当了天君，怎么可能容得下冥界造次？所以他又怎么会真的与冥界合作呢？我就开始暗中调查，果然有所发现。」


    墨璇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是在假意与冥界合作，等冥界除掉了你我，他并不会给出许给冥界的好处？」


    「非但假意，他还想要利己损人，得到储位的同时趁机搅乱冥界。而冥界四皇子与他合作是否心诚，我也不得而知，但你想，若冥皇知道了四皇子中了天界仙人的圈套，被耍得团团转，会如何？」


    朝槿笑道：「要真有证据能证明他为了谋夺储位被天界给骗了，那可能他的册封礼就从延期直接变成没有了。」


    墨璇问道：「析竹，你有这些发现为何不告诉我？」


    朝槿顿了顿，也点头道：「对啊，墨璇她不是你的老大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她？」


    析竹一怔，垂眸道：「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最近事情不少，我不想你分心，所以打算晚些再告诉你。」


    墨璇也垂下了眼眸，沉默了阵子嘆了口气，道：「析竹，你应该知道其实我最适合的是当一个武将，就像当下这般。那些弯弯绕绕的帝皇权术，我学不来也不想学。」


    析竹小声认错道：「墨璇，对不起，我不该向你隐瞒。下次……」


    墨璇打断他道：「我不是在怪你。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一直以来，我是想要护好天下，护好你……们，所以我从一个末流小将一路成为了天界四将军之一，但我从未想过坐拥天下。我除了当好这个南离将军，别的什么都没做，一步步在走向天君之位的人，其实是你。哪怕我坐上了天君之位，如果身边没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析竹又一怔，随后浅笑道：「不会的，你不需要玩弄权术，我会尽量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况且，就算没有了我，你身边还有自殊在呢，你忘记他啦？」


    「析竹……」


    「好啦，我想休息一会儿了，晚些再帮朝槿整理一下我手头上有的证据。」


    墨璇沉默了阵子，带着朝槿走出了卧房。


    一关上门，朝槿就忍不住小声说道：「你觉不觉得，他刚才的反应很奇怪诶……我感觉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你。」


    「可他不想说，我也没办法逼他开口。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害我的。」


    朝槿若有所思地长嗯了一声：「他这种性子，确实很磨人，难怪你决定跑路不再爱慕他了。这种性子，想要真的追到他，肯定非常非常累。」


    墨璇点了点他的鼻尖：「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朝槿脸上开始有些嫌弃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父皇娶了一堆地坤吗？除了魅人，还有妖精、凡人、仙人都齐了。仙人是我母妃，妖精是只狐狸精，现在最受宠，只不过生下的小八是个死胎，之后也没再怀上过。就是那个凡间男地坤最惨，肉体凡胎无法适应冥界，听说怀孕之后没等到生产就死了。后来父皇为了补偿他，还亲自给他的下世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墨璇紧紧皱起了眉：「不得跨界通婚是创世上神定下的规矩，你父皇还真是色胆包天，也不怕上神的诅咒。」


    「父皇都老得快到坐化之年了，哪来的诅咒？」朝槿歪了歪头道「我听别人说，数千年前还显过灵，对三界赐下圣言的那个神，早就不见了，大概坐化了吧。」


    「神是不死不灭的。」


    「我们又不是神，谁知道呢？没准就是死了呢？」


    墨璇不想与他争辩，随便嗯了一声，却一下子想到了数百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次析竹无故晕倒，在昏睡的梦喃中提到了神谕，而就在那之后，他开始明里暗里游说自己去争那至高之位。


    之后析竹的名气越来越盛，自己不是没跟他提过他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可他每次都不愿意正视真相，难道其中有什么因果关联吗？


    第8章 人生转折


    次日析竹就交给了朝槿一沓他整理的证据，朝槿收了下来，等冥界六公主的葬仪结束后才心里忐忑地去找了冥皇。


    朝槿几乎从未主动去找过冥皇，他是禁忌的产物，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能留他一条命养在宫里都已是不易。再者冥界不如天界开明，天界的地坤与天干并无明显的尊卑之分，而在冥界仍然是以天干为尊，能有所作为的地坤少之又少，在公主皇子中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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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壮着胆子走入了冥皇的书房，行了礼之后头都不敢抬。


    「朝……」冥皇皱眉思索一阵，啧了一声，改口道「是小九啊，你怎么来了？是下人缺你用度了吗？」


    朝槿低头看着脚尖道：「不缺。只是儿臣有件重要的事，必须要来当面告诉父皇。」


    「你？重要的事？」


    朝槿递上析竹交给他的证据，用析竹让他使用的说辞道：「父皇，是这样的。有一回我在宫里闲逛，看到有天界的客人来找四哥，我没怎么见过仙人，就多看了几眼，当时五哥就来把我打了一顿。莫名被打我心里不服，又见四哥他们鬼鬼祟祟的，我就躲了起来偷听他们说话，发现来的竟然是天界的西兑将军昱钦，是天界储位的有力竞争人选。」


    「你是想来告状，说你四哥结党营私？」


    「四哥到底是奉父皇之命结交昱钦，亦或是结党营私，小九不敢妄下判断。只是那昱钦出了四哥宫苑后，和身边的属下说了一些话，让小九心里实在不安，便开始多留意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说了什么？」


    朝槿吞了口吐沫，心一横还是用析竹教他的话说道：「昱钦说四哥很蠢，中了他的圈套。昱钦假意应允四哥，他帮四哥夺得冥界储位，四哥找机会帮他解决掉他夺得天界储位路上最大的障碍析竹，互惠互利。可实际上，昱钦既要利用四哥帮他剷除对手，他还要借着四哥的信任，挑起冥界皇族内部争斗，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后再无力与天界一争高低。」


    朝槿双手递上证据，又说道：「小九势单力薄，听到这些话根本就不敢声张，不过好在小九在众人眼里向来微不足道，所以我暗中不声张地调查起事情来，反而更方便，因为不会有人防备着我。这些是我调查许久才得到的证据，父皇请过目。」


    冥皇结果他手里的信件，有昱钦与四皇子的往来信件，也有昱钦与其余人图谋挑拨冥界党争，行一石二鸟之计的信件，上面的将军印信造不了假。


    冥皇看向朝槿，问道：「此中有些信件，恐怕得是天界之人才能截获吧？小九你是从何而得？」


    朝槿抬起手，刻意隐去了自己的幽冥气息，让浅淡的仙气萦绕全身，说道：「小九怕天界分裂我冥界皇族的奸计得逞，利用自己的特殊之处，佯装成无名散仙，曾数次潜入天界，幸而功夫没有白费。」


    冥皇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低声问道：「你说，最近老五老六接连出事，定和天界脱不了关系吧？昱钦和墨璇析竹，他们表面上斗得你死我活，可这一遭事变，析竹和墨璇都没有死，死的却是吾的两个孩儿。」


    「小九不敢妄言。」


    冥皇抬头看向朝槿，朝他招了招手：「离父皇这么远做什么？靠近一些，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朝槿心里打着鼓往前走了几步，偷看了他的父皇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就在他侷促紧张之时，头顶上忽然一暖。


    「小九，父皇这么多年来，是忽略了你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朝槿的脑袋上，朝槿一抬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两颗出来，赶忙擦掉。


    朝槿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墨璇和析竹都在院子里等他，伤势未愈的析竹倚靠着柱子坐在台阶上，墨璇则是在院中踱步。


    朝槿推门进去，看到离门不远的墨璇，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她，埋首在她肩膀哭了起来。


    墨璇身体略微一僵之后，伸手也抱住了他，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被你父皇责罚了吗？」


    朝槿抽泣着站直身体，擦着眼泪道：「我父皇他、他摸了我的头……从小到大我都不记得他摸过我的头，我都两百多岁了，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呜呜呜呜……」


    墨璇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析竹。朝槿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析竹，立刻松开了她快步朝析竹跑过去。


    朝槿记着析竹伤还没有好，没去扑他，避开他的伤口牢牢抱着他撒娇道：「析竹，你需不需要一个小跟班？超乖的那种……」


    「……不需要。」


    「可是真的超乖的！你再考虑考虑嘛~」


    「朝槿……」


    朝槿抢着说道：「你受过血刃的伤，我就很适合在你身边照顾你啊！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把我带走吧~」


    析竹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父皇开始注意到你了，你现在却想走吗？」


    「可这都是托你的福啊！」朝槿说着把脸也一起贴在他的身上蹭，耍无赖道「我不管~我黏上你了~你必须把我带走~」


    墨璇走过去泼冷水道：「朝槿，有一个状况你可能没有弄清楚。冥界早就对神谕嗤之以鼻，你父皇更是把多界的地坤都娶了个遍，也无人置喙。可天界不同，天界奉神谕更胜于圣旨，你是魅与仙所生之子，你若出现在天界，恐怕连我都护不住你，所以我们真的不能带你走。」


    朝槿愣了愣，眼泪汪汪地看向析竹，扯着他的衣袖边哭边道：「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析竹……」


    析竹被他哭得心软，又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别怕，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好不好？」


    析竹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水蓝色的图案，闪了一下后隐去了形迹：「有了这个，你随时可以给我传信，我会立刻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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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朝槿终于止住了哭泣，又看向墨璇，嘟着嘴道：「他可比你有诚意多了。」


    墨璇没有废话，拉过他的另一只手画上了一个银色的图案：「要是有人欺负你，你随时喊我。」


    「这还差不多~」


    朝槿擦了擦眼泪，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他们两个认识还不算太久的仙面前掉眼泪了，还掉得犹如寻常。


    可他实际上已经记不清楚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也许是五十年，也许有一百多年了。他早就已经麻木了，对各种羞辱麻木，对身体的疼痛也逐渐麻木。


    逐渐不再难过，没有委屈……


    可就最近这短短的时间，许多早就没有了的感觉却在重新回归，他仿佛渐渐地在重新活过来。


    第9章 我们有个孩子


    在析竹的帮助下，朝槿又利用了几个机会来崭露头角，而原本已准备封储的四皇子却开始受到冷落，册封之事也未被重新提起。


    析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和墨璇也是时候返回天界，朝槿虽然一万个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只能送他们离开。


    回到天界墨璇的将军府，看着熟悉的环境，恍如隔世感油然而生。析竹嘆了口气，还未感慨一下，自殊就快步过来拉着他上看下看。


    「你们这么久都杳无音讯，我都快急死了。析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析竹浅笑道：「是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伤在哪里？」


    墨璇瞥了他一眼，自己默默倒了杯茶。


    析竹尴尬道：「墨璇也有受伤，你怎么不去关心一下她？」


    自殊也被他说得尴尬，问墨璇道：「你也没事吧？」


    墨璇瞥了他一眼，默默继续倒茶。


    析竹走到墨璇身边坐下：「自殊，有件正事，恐怕需要你立刻去做。」


    「何事？」


    析竹拿过墨璇倒好了她自己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浅呷一口道：「你不是和许多朝堂新人都有交情嘛，我和墨璇杳无音讯这么久，他们也很好奇我们经歷了什么吧？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昱钦与冥皇四子勾结，想要置墨璇于死地，我和墨璇差点死在冥界。他还应允了冥界，一旦墨璇出事，在天界南宫位衰弱之时，允许冥界率兵上天重创天界。你可以添油加醋一些，让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闹得满朝文武皆知。」


    自殊好好想了想他的话，再结合最近听闻冥皇连失两子，储位册封作罢这一系列事情，轻声道：「你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他们两头都受创，唯独我们夹在中间得好处？」


    析竹欣慰笑道：「自殊不愧是新秀中的翘楚，聪明得很。」


    自殊哭笑不得，抬手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可真是只老奸巨猾的小狐狸，坏得很，当真坏得很。若我是你对手，只怕会被你气到想要亲手掐死你。」


    墨璇幽幽道：「我不信。你捨得？」


    析竹赶紧倒了杯茶塞到她的手里堵她的嘴，瞥了眼自殊，有些尴尬道：「你可以过去了。」


    自殊离开后，析竹继续垂眸沉默着，与墨璇相对无言各自喝着茶。


    过了一阵，墨璇突然啪的一声放下了茶盏，说道：「析竹，有件事我们好像忘记了，我们有了个孩子。」


    正在喝茶的析竹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得心肺都开始作痛。缓了缓看向还在帮他拍背的墨璇，问道：「你说什么？」


    墨璇掏出一块玉石摆在桌上，道：「现在已经回到天界安全了，我们不能一直把她藏在玉石里。」


    墨璇说着，把她银色的灵力附在了玉石表面，一阵光闪过后，一个十二三岁，五官长得极为精緻的少女站在了桌边。


    墨璇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你的娘亲发生了什么吗？」


    她愣了愣，抬起头点了点，红着眼眶哽咽道：「我知道，我在玉石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声道：「宸章。是我娘取的名字，取自圣祚山河固，宸章日月昭。」


    析竹问道：「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宸章一颤，摇着头后退了半步。


    墨璇转头问他道：「这个名字怎么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析竹看着宸章脸上慌乱的神情，瞥了墨璇一眼：「就让你多念几本书吧……」


    墨璇瞪了他一眼，拉着宸章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认真对着她道：「宸章，以后我和析竹会保护你长大，教导你为人处世。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析竹就是你的爹爹。」


    析竹没忍住又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瞥了眼墨璇。


    宸章看着墨璇眨着美丽的眼睛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墨璇一愣，想了想说道：「三百六七十吧……怎么了？」


    析竹插话道：「是三百七十二岁半。」


    墨璇疑惑地皱了皱眉，一百岁以后她就没怎么记过自己的年龄了，只知道个大概。


    「是吗？」


    「是啊。」


    宸章又看向析竹：「你呢？」


    析竹一愣：「我……稍小她几岁。」


    宸章轻声说道：「其实我今年已经三百四十岁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墨璇，就连析竹都吃惊得微微张嘴。


    宸章又道：「娘亲一直把我藏在玉里，我在那里面是不会成长的，只有她把我放出来我才会开始成长发育，所以就长得很慢，不过我确实是三百四十年之前出生的。南离将军，你也就大了我三十几岁，如果是凡人的话，你大我三十岁是可以当我的娘，可天界没有人会三十岁就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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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璇顿住，慢慢转头看向析竹。


    析竹替墨璇尴尬地笑了笑，道：「那这样吧，以后你就是她姐姐，我就是她哥哥，如何？」


    墨璇只好点了点头，继续开始打量宸章。她长得很漂亮，放眼天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她不是花朵般一昧的娇艷柔美，她是星辰般漂亮且贵气耀眼。墨璇几百年来见过三界中的许多人，可说宸章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仍旧不为过。


    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个地坤。


    墨璇收起了视线看向析竹：「她是个地坤，析竹，要不……」


    析竹打断道：「我不带她。我不想再带孩子了。」


    「再？」


    析竹一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再：「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想带孩子，也没有这个时间。」


    墨璇见他实在为难的样子，又想到他的身体不比受伤之前，本就不宜太过操劳，就道：「宸章，以后你就住在我的府里吧。以后我教你习武，教你修炼灵力，好不好？」


    宸章点了点头，没心情去纠正墨璇眼里她到底是地坤还是天干，偷看了析竹一眼。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如明月般夺目的清丽俊雅的仙，他明明曾不顾自身安危救过自己，现在又为何这么讨厌她。


    第10章 未来


    等将军府的厅堂里只剩下了墨璇一人，她腰间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墨璇低头看去，看到了析竹送她的驱邪避祟香囊，可此时这个香囊里似乎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


    她打开香囊，一道桃粉红色的光飘了出来，哎呦一声，朝槿先是撞上了桌子之后摔在了地上。


    「朝槿？」


    朝槿爬起来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心虚地偷瞄墨璇：「你看到我不高兴嘛？」


    墨璇赶紧一抬手把门窗都给关上，上前拉着朝槿道：「你疯了吗？要是被其他仙人发现了你的存在，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朝槿见墨璇真的生气了，心虚解释道：「不会的。我躲在你的香囊里，香囊里的草药味能遮住我的气息，不被旁人发现。」


    「你知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朝槿不理会她的责问，试探着伸手抱住墨璇，她的身体一顿。


    朝槿抱着她轻声道：「你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嘛。从前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我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并不害怕。可你们给我看到了一缕阳光，我就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的黑暗孤寂了。」


    析竹刚走出将军府，突然想到还有件要告诉墨璇事忘记讲了，就折返了回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府里窗户紧闭，可墨璇平日里不喜关窗。他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用灵力推开了一小道缝隙。


    屋里，朝槿抱着墨璇，墨璇起先是呆呆站着，随后回抱住了朝槿，温柔地搂抱着他。


    析竹后退了两步，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按着心口转身踉跄地往府门外走。刚走出府门，他就扶着墙咳嗽了起来，随后吐出了一口血。


    「析竹！你这是怎么了？」自殊快步走来扶他，用灵力帮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心肺间有一道难愈的损伤，皱眉责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析竹赶紧拽了拽他，让他别声张：「不碍事，真的不碍事……」


    「不碍事？你的心脉受损严重，这叫不碍事？」


    析竹揪着他的衣袖道：「别在这里吵！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体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自殊一愣，这个关头他出了状况确实不该声张。


    析竹见他冷静了下来，轻声道：「麻烦你先送我回去可以吗？等我缓一缓，再慢慢跟你说。」


    自殊搂着他的腰，蹲下身把他横抱了起来。


    析竹一惊：「你放我下来！」


    「不想我声张，你就给我安静一点。」


    析竹没办法，只好安静让他抱着，一路上提心弔胆生怕被人看到。不过好在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回到他的住处后，自殊才把他放了下来。


    自殊找了纸笔摆在了他的面前道：「你的医术不比那些天医差，给自己开张方子吧，我帮你去拿药。」


    「不用了吧……」


    「那我去请个天医来帮你看看。」


    自殊说着转身就要走，析竹赶紧道：「好好好，我自己来。」


    等析竹报完方子，自殊去拿了药回来，推门进去却不见析竹，转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了他。半个时辰前还捂着胸口咳血的他，此时竟然拿着酒罐在饮酒。桌上已经有了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罐，看来他已经喝下不少了。


    「你不要命了吗！」自殊几步上前把他手里的酒罐夺了下来，看着他皱眉道：「你不对，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能受什么刺激……」析竹趴在白玉桌上按着眉头，似乎已经喝醉了。


    自殊走到他身边坐下，用他最温柔的语调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析竹轻轻一笑，说道：「墨璇她，去了一趟冥界，爱上了一个魅。不，或许他都不能算是魅，他是魅与仙结合的产物，是禁忌之子。」


    「是那个被冥界皇族一直藏着掖着的小九？」


    析竹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自殊见他这么难受，心里也很不好受：「你就这么爱墨璇？你若早早告诉她你的心意，你们两又何至于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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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睁开眼睛，突然对着自殊神秘地笑了笑：「你猜猜看，有没有人去过神谕台？」


    「神谕台是天界的禁忌圣地，除了神祭司，自然是无人去过的。」


    析竹得意地笑道：「你错了，有人去过。」


    「何人？」


    析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自殊一把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你在说笑对不对？你什么时候去的！」


    析竹不满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可抽动了一下没有抽出来，轻声说道：「我二十岁那年去的，怎么了？」


    「二十……」自殊腾身而起，大声责备道「你能不能少做一些出格的事！你知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如果没有我和墨璇，你已经死了多少遍了！你真以为你有了几分聪明才智，就可以不把一切规矩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析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推开他的手，踉跄地站起来，带着酒气说道：「是啊！规矩不都是先人定下的吗？他们能定规矩，我有本事为何不能破规矩？别人不能做的事，不代表我不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


    他顿了顿，又看向自殊道：「还有……我才不靠谁的保护呢，明明是我帮你们更多！」


    自殊听着他的话又无奈又气，指指他道：「你少自负！等你酒醒了，我再跟你算帐。你先告诉我，你闯神谕台看到了什么？」


    析竹突然怔住，沉默了会儿一懈力，脚下一软，把自殊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了下来。


    「你没事吧？」


    析竹摇了摇头，抬眸怔怔看着他道：「我看到了未来……未来……会有一场颠覆三界的混乱，最坏的结果，三界里所有的生灵都会灰飞烟灭……」


    自殊后背微微发凉，皱眉道：「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析竹闭了闭眼睛，有些痛苦地说道：「我不能说……」


    「为何不能？」


    析竹更加压抑地说道：「我看到了几件模煳的事情，得到了几个模煳的讯息……那场混乱的引子，就是一场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


    自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是谁与谁的禁忌之恋？」


    析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略微哽咽地说道：「我还看到了两个命格，分别对应了两个人……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想让她来成就那个好的命格，我来承受那个坏的。可是，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为什么……」


    「析竹，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析竹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真的已经做了我一切能做的，可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自殊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心都揪在了一处，搂着他道：「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你的身边还有我。」


    析竹渐渐平静了下来，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自殊抱着析竹走到他的卧房里，把他放平在了床上。


    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析竹还醉酒了，自殊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不过他向来自诩为君子，当然不能趁人之危对析竹做什么，可……


    他看着析竹，拇指摩挲着他的唇，喃喃道：「析竹，我真的很爱你。」


    他说着，慢慢俯下身去，在还未碰到析竹的嘴唇，突然旁边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我迷路了。」


    自殊心里一慌赶紧坐直，转头看过去，一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十岁出头的少女站在房门口。


    她看了眼昏睡着的析竹，又看向自殊道：「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第11章 拒接储位


    传闻在三界初定之时，有上神现身天界赐下神谕，之后上神赐神谕之地就被修成了神谕台，用来参拜创世神，接受来自神界的神谕。只是不知从哪一年起，神谕台不再被使用，成为了无人可以踏足的禁地。


    记载上最后一次启用神谕台，还是在七百年前神祭司淇澜歷化劫前。


    析竹当年满是少年傲气，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做成任何想做之事。他从书中看到曾经有先人从神谕台带回了关于将来事的预言，便也想去探一探。


    析竹没有去喊墨璇自殊，他们两可比他墨守成规得多，要是告诉了他们，恐怕他们也只会阻止。


    某天晚上，析竹孤身前往了神谕台。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要费一些功夫才能进入，可当他走近禁制时，禁制感应到了他竟然自行解了开来，仿佛一直在等待他一般。


    析竹走上了神谕台，一股无法言明的力量瞬间把他拉入了一个奇诡的异界，在那里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春夏秋冬可同时存在。


    他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有一股他根本就无法形容的力量要摧毁一切，不管是仙人、魅人还是妖类，在那股力量面前都是蝼蚁一般。


    他握拳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道：「这是什么？是未来的预言吗？」


    上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字，可那天书晦涩难懂，仿佛在呈现的同时也在干扰着他的思绪，哪怕是他，也只能勉强看懂只言片语。


    可就这只言片语，也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等析竹次日醒来，只记得是喝酒喝醉了，其他的事情完全没印象，睁开眼睛见墨璇和自殊都坐在他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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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


    墨璇关切问道：「你好些了吗？」


    析竹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表情，大胆猜测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殊端了一碗药过来，墨璇就把他扶了起来，道：「先把药喝了。」


    自殊拿着勺子预备餵他，析竹赶紧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少废话，不然我把你昨天发酒疯说的话全部说给墨璇听。」


    析竹乖乖喝干了他送来的一勺药，小声道：「我应该也没说什么吧……」


    「怎么没说什么？你说你谁都看不上，你就是天下第一。」


    析竹皱眉道：「我才不会说这种话，你少藉机胡编乱造。」


    墨璇也忍不住笑道：「这也过于直白了，确实不像析竹会说的话。」


    等析竹把药喝完，墨璇见他精神还不错，就先回去看看宸章。她教了宸章一套简单的入门心法，也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


    等屋里就留下了自殊，析竹见他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轻声问道：「我昨天真的没有乱说什么吗？」


    「你指什么？」


    析竹心虚地笑了笑，道：「就是怕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笑话。没有就好。」


    自殊笑了笑，重新在他床边坐下，道：「你还说，墨璇在冥界爱上了一个魅，你很难过，你吃醋了。我很早之前就问过你，是不是喜欢墨璇，你给的可都是否定的答案。」


    析竹怔愣了一瞬，轻笑道：「别乱说，我确实只把她当朋友。」


    「你在很多事上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何在感情上这么畏畏缩缩？墨璇也喜欢过你很多年，直到近两年她才逐渐放下，你是当真想要和她错过吗？我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比起占有，我更希望你幸福。」


    析竹认真道：「我确实没有想过要与她如何。」


    自殊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一阵金光闪过，金色的信笺落在了析竹的面前。


    自殊皱起了眉：「这是天君传召的诏令。」


    「天君传召我？」析竹疑惑地接过诏令。


    「我陪你一起去吧。」


    诏令上要求让析竹一人前往，析竹便拒绝了自殊的好意，独自去往了君王殿。


    析竹被仙侍引着走进一间屋子，推门进去见天君坐在案桌边。她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天干，一辈子挂心的事情都是三界。


    她已经三千岁有余，化劫恐怕已经近在眼前。仙与魅的逝世也称为歷化劫，若歷化劫成功，仙身消亡后灵魂将前往神界，得到永生福乐。若是歷劫失败，则重入凡尘轮迴经歷生老病死，千百年后攒够了功德可再得机会投胎天界或冥界。


    析竹看着她，不禁在想，她此世必然是功德圆满了，以后便再也不用劳心费力了。


    析竹站着躬身行了个礼，道：「小仙见过天君。」


    天君抬头看他，问道：「见了本君为何不跪？」


    析竹顺从地跪了下来：「小仙只是一介散仙，不知礼数，还望天君恕罪。」


    天君冷冷哼了一声，走到析竹面前，问道：「你可知自己有罪？」


    析竹一愣，思索一阵后，干脆道：「不知。」


    天君却不怒反笑，析竹还未琢磨明白她的反应，她便扶着析竹站了起来，笑道：「说来这是本君第一次真正见你，但本君可没少听说你的故事。上一届风雅会的魁首就是你吧？可你却拒绝了本君的封赏。」


    「天君恕罪，只是小仙自由惯了，并不想入朝堂受拘束。」


    「不想入朝堂受拘束，却在帮助墨璇争夺储位？」


    析竹一愣，低头预备狡辩：「小仙其实……」


    她抬手打断，接着道：「别的事也就罢了，你二十岁那年就敢去闯神谕台，本君可两千岁的时候都没敢去。」


    析竹闻言一惊：「陛下，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析竹心里好奇她是如何得知，可他又怕天君会多问，想要立刻终止这个话题，赶紧道：「小仙知错。只是今日天君召我前来，不是为了深究小仙年少无知时做过的那些事吧？」


    天君笑了笑，一挥手，案桌上出现了一封明黄色的诏书。


    她直言道：「本君将歷化劫，折腾这么久，储位也该尘埃落定了。析竹，本君有意立你为下任天君。」


    她见析竹还在怔愣中，便继续道：「这些年本君并未干涉你们结党谋划，也是想看看你们真实的实力。墨璇和昱钦是明面上最抢眼的两人，可这场争斗中真正的佼佼者是你，本君也看得一清二楚。析竹，无论是智谋、心性，亦或是其他，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析竹在她的夸赞中脸色竟然变得有些难看：「陛下，我当不了天君。蒙陛下赏识，小仙日后定当竭力辅佐下任天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天君定定看着他，问道：「你当真不要？」


    析竹不敢对视她的眼睛，因为此时她的双眸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他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声。


    她又问道：「若我执意要立你为储君呢？」


    析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低声轻咳了两下，缓了一阵子，才像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般垂死挣扎道：「有些人说我素来行事乖张不讲规矩，我确实如此。若我当了天君，陛下不怕三界大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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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君缓缓嘆了一口气，道：「行，我不逼你，少妄自菲薄。但你得告诉我，你不想当天君的真实原因。」


    析竹缓缓抬眸看她，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天君又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只要说了，本君当然不会反悔。」


    析竹又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我不希望我才是那个，将来会改变三界，为三界开创史无前例的新格局的那个仙。」


    天君嘆了口气，一抬手一支蘸了墨的毛笔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她把笔交给析竹，道：「那封诏书上没有写名字，你去写吧，想写谁随你的意。」


    析竹愣了愣，并没有推辞，接过笔走向了案桌，在诏书上毫不犹豫地写上了一个名字。


    写完后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天君笑了笑，拱手道：「多谢陛下成全。」


    等析竹离开后，天君看着他的背景嘆气道：「你在诏书写上名字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了那个改变三界，为三界开创史无前例新格局的仙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你改不了命，更换不了命。」


    第12章 送上门贴贴


    从君王殿出来后，析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他边走边想着事情，一不留神撞上了旁边路口走来的一个仙人。


    「抱歉抱歉。」他转头看过去，是西兑将军昱钦与北坎将军则奕。


    昱钦冷冷一笑：「析竹，你别以为你已经赢了。只要君王殿还没有易主，我就还没有输。」


    「怎么？你准备来硬的？」


    昱钦靠近他半步，见他不但没有后退，甚至眼神里没有半分惊惧之色，一抬手掐住了他修长的脖颈，把他按在旁边的黄金柱上。


    他咬牙道：「要真有那一天，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若识相，现在就退出，我兴许能留你魂魄去凡间轮迴。」


    析竹笑了笑：「你若识相，现在对我客气一点，来日我兴许还能劝墨璇放你们一条生路。」


    昱钦收紧了掐着他的手，旁边的北坎将军则奕赶紧上前阻拦，昱钦斜了他一眼，松开了手，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析竹一路低声咳嗽着回到了住处，推门进屋正想倒点水润润嗓子，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影迅速帮他关上了屋门。


    「谁！」


    朝槿靠着门转身赔笑道：「是我，莫慌。」


    析竹松了一口气，继续掩唇轻声咳嗽。朝槿走到他身边扶他坐下来，为他心肺间缓缓输入灵力。


    「好些了吗？」


    析竹止住了咳嗽，点了点头看向朝槿：「你怎么会来我这儿？」


    朝槿哼了一声，仰着脑袋在他旁边坐下：「你的救命恩人过来看看你，不行吗？你还不欢迎啊？」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过来的路上被人撞见。天界一直笃信禁忌之交会祸乱三界，你也知道你自己很特殊吧？」


    朝槿耸拉下了脑袋，小声道：「其实是因为我听说你发现了我跟上了天界，然后被气病了，我这才来看看你。」


    析竹见他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心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是在气你，是因为其他一些事……其他很多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朝槿抬起头，眼眸子里亮闪闪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析竹看着他笑了笑，他骨子里就是个纯真的孩子，他的喜欢很纯真，他的恨也很纯真，初见他时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点头道：「喜欢啊。」


    「没骗我？因为有个人说，你不想看到我，让我不要出现在你眼前刺激你。」


    「我没必要骗你。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个男天干，墨璇说那也是她的朋友。那个人初看起来风度翩翩，但他的眼目十分锐利精明，城府很深的样子，我不太喜欢他。」朝槿说话间，已经搬着凳子挪到了析竹的身边贴着。


    析竹笑了笑，问道：「那你觉得我呢？」


    「我很喜欢你啊！不瞒你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莫名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你虽然心眼也很多，但你和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我感觉，你会让人觉得心眼多，那是因为你比我们都聪明，你能自然而然想到的，我们却想不到。」


    朝槿歪着脑袋细细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觉得你只是很聪明，你的城府却并不深。事实上你的心思很纯，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纯，虽然你脑袋里想的事情又有很多。我知道这些说法看似是矛盾的，但在你身上又完全不矛盾。」


    析竹无奈道：「行了，你不用特地跑过来夸我一通。」


    「我才没有夸你，你这个人也有缺点啊。你表面上光风霁月云淡风轻，其实人如其名，就和竹子一样，骨子里霸道着呢。」朝槿说着，抱住他用力蹭蹭，又说道「墨璇说这叫撒娇，我不可以和别的天干这样，不过你是地坤就没关系啦~而且你性子霸道，肯定很喜欢别人跟你撒娇吧~」


    析竹把他正贴着自己狂蹭的脸往旁边推了推：「我霸道？」


    「是啊，你自己不觉得吗？你非得让你身边的人走你安排好的人生轨迹，这还不霸道？」


    析竹愣了愣，问道：「墨璇跟你抱怨了？」


    「没有啊，我自己这么觉得的。墨璇她只想当个将军，她不想当什么天君，你难道不知道吗？」


    析竹极轻地说道：「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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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没得选？为什么非她不可？」


    「因为……」析竹嘆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看向朝槿问道「朝槿，你对墨璇是什么感情？」


    朝槿一愣，脸上微红着小声说道：「我也很喜欢她。」


    「哪种喜欢？」


    朝槿没有回答，可他变得通红的脸颊已经告诉了析竹答案。


    析竹看着他认真道：「你可知，要是你和她有了逾矩的感情，你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你自己。」


    朝槿抿紧嘴唇点了点头：「我没有想过害她，我只是怕你们回来了之后就把我忘了，这才偷偷跟了过来。你放心，我不会害她的。」


    析竹见他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安慰道：「你也放心，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朝槿点点头，委屈地再次靠过去索要抱抱。


    析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道：「朝槿，问你一件事。」


    「嗯？」


    「你父皇有九子，如今只余下三人。你大哥是几百年前就死了，你二哥三姐都是地坤出嫁了，四哥健在，五哥六姐被墨璇杀了，老八是死胎，那还剩下一个呢？是哥哥还是姐姐？天干还是地坤？生身者是何人？」


    「你说老七？我也不知道是天干还是地坤，哥哥还是姐姐，我没有见过她，连听说得都不多。我只在偶然间听说过，似乎她一出生就失踪了，还有人说也是个死胎。至于生她的人，我更不知道啊，那时候还没有我呢，后来也再没听人提过。总之这个人现在并不在宫里，兴许也死了。」


    屋外，自殊牵着宸章走到窗边，自殊看到屋里的朝槿停住了脚步。


    宸章嫌弃道：「那个人是谁呀？长这么大了还在撒娇，好不要脸。」


    自殊低头看了眼她，教训道：「你还小，不可说这等粗鄙之言，知道吗？」


    宸章抿了抿唇，乖乖说道：「知道了。不过，那人是谁啊？」


    「你在墨璇那边没见过他？」


    宸章摇头：「没见过。他也经常去找璇姐姐吗？」


    自殊冷笑了一声，心里暗想着墨璇竟把他藏得这么好，就连宸章都不知道他的存在，那只怕他在墨璇心里确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分量。


    那日析竹醉酒后说的话他虽未提过，可记在了心里。


    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


    屋里，朝槿还在像一只小狗一样在析竹身边蹭来蹭去求摸求抱，析竹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拽住了朝槿的胳膊。


    朝槿不解：「怎么了？」


    「有人来了，你赶紧从后门走。」


    闻言，朝槿二话不说赶紧逃之夭夭，朝槿前脚刚走，后脚自殊就带着宸章了走进来。


    析竹看到是他们，松了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


    自殊把宸章往析竹旁边推了推，道：「墨璇去军中了，让我带一会儿她，可我等会儿也有事务。你目前无官无职最自在，你帮忙带一会儿吧。」


    「你很急吗？」


    「倒也不是……」


    「那还是你带着吧。」


    自殊见他拒绝，解释道：「你是不是怕她闹腾？其实她还挺听话的，比同龄的十来岁的孩子懂事多了。」


    析竹轻声道：「我其实想要歇一会儿。」


    自殊见他脸色确实不好看，不再强求，看向宸章道：「宸章，你还是跟我去我那边吧。」


    宸章看着析竹，手里攥起了拳，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第13章 借刀杀人


    宸章跑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这几日经过墨璇的指导，她的灵力本就提高了很多，再加上她仍是少女身材娇小玲珑行动起来十分敏捷，自殊废了不少功夫才把她抓住，带回了墨璇的府宅。


    送宸章回去时墨璇已经回来了，自殊也还有事就没多停留，和墨璇没说几句话就准备离开。


    出了墨璇的府邸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用灵力掩盖起了自己的气息，悄悄重新回到了墨璇的府里。


    屋里，自殊离开后，宸章也回了自己的卧房，墨璇淡淡道：「出来吧，人都走了。」


    朝槿从里面的房间探头走了出来，在案桌边坐下来托腮趴在墨璇旁边，很亲热地问：「你都去忙了些什么呀？」


    墨璇回答道：「你四哥最近不太安分，大约是急于想给自己掰回一局，我怕最近有事发生，重新安排了一下守卫事宜。」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告诉你也无妨。」墨璇看向他，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是说去看看析竹，怎么样？」


    朝槿得意地笑道：「他说他没有生我的气诶，我们相谈甚欢。要他是天干，我都要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是什么意思？」墨璇看着他，眼神里渐渐热了起来，朝槿闻到了她汛素的味道。


    朝槿红着脸道：「你是个呆瓜吗？还要再问一遍？」


    屋外自殊看着他们之间藏都藏不住的暧昧气氛，目光越变越冷。


    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


    他看着朝槿轻声道：「看来留不得你了。析竹狠不下心做的事，我却不会有顾虑。」


    墨璇看着背着身佯装生气的朝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朝槿一颤，转身看着墨璇，神色逐渐开始变得复杂，他想到与析竹的谈话，眼神从起初的惊喜逐渐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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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页

    墨璇问道：「你怎么了？」


    朝槿摇了摇头，抽走了自己的手：「我来天界也玩了几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决定明天就走。我现在也信了你会把我当朋友的话了，以后就是朋友啦，可以安心回了。」


    墨璇愣了愣，也点了点头。明明起初恨不得立刻把他送下去，可真当他说要回去了，心里却有些失落。


    冥界四皇子正发泄般地练着长剑，原本已经是皇储的他就这么落下了云端，不光如此，与他最亲近的老五也死于非命，他对天界仙人只余下了恨。


    旁边有仙的气息靠近，他转身就凝出血刃对着来人斩去，自殊侧身闪躲开，盯着他手里的武器怔愣了一瞬，眼睛里有了一瞬间的杀气，却很快平復了下来。


    「四殿下，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是何人？」


    「自殊。」


    刚报完名字，千屹再次挥刃，自殊躲开道：「四殿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千屹轻笑了一声：「敌人的敌人？可你分明与析竹墨璇是一伙的。墨璇杀了老五，这个仇不共戴天。」


    「你最恨的人不该是昱钦吗？若不是他，你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遭受大挫，若不是他让你设计除掉析竹，你的五弟也不会死。昱钦与墨璇虽在争储，却从来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想要借着争储的由头重创冥界倒是真的。」


    千屹看着他顿了会儿，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不该是朋友吗？」


    自殊摇头道：「我与他本就有些私人恩怨，况且他此次为达目的，不惜让析竹差点丢了性命，我绝不饶他。」


    他见千屹还未表态，又道：「四殿下，我与你之间确实无交情可谈，只做一场公平的交易如何？为了表示诚意，在你帮着我一起除掉昱钦前，我先帮着你一起除掉你的九弟，这场交易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将来我们是敌是友，将来事将来再言。」


    千屹皱眉：「小九？」


    自殊故作惊讶道：「四殿下竟然不知吗？析竹和墨璇之所以能安然无恙，都是你的九弟在帮他们，否则你以为他们是怎么逃过冥界铺天盖地的追杀的？墨璇告诉我，刺杀你的五弟六妹，就是他开出的救析竹的条件。可就在我以为你九弟与墨璇析竹交了朋友时，我又发现他在离间他们，你这九弟可真不简单啊，你不妨猜猜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自殊摊掌拿出一颗琉璃珠，珠内显现出了此时南离将军府中的景象，朝槿和墨璇亲昵暧昧地待在一起。


    自殊又道：「若是墨璇真被他的美色所惑，被他枕边风吹得连析竹的话都听不进去，那么你又觉得你的九弟会让手握大军的南离将军做些什么呢？」


    「他一个地坤，难道还觊觎皇位不成？」


    自殊笑道：「不说天界天君之位不论性别能者居之，就连凡间，也早就有过不止一个当皇帝的地坤，他为何就不能有这么大的野心？」


    千屹收紧了握着剑柄的五指，咬牙道：「这个孽障！当初父皇想着他只是个地坤就把他留了下来，现在看来，果然留他不得。」


    朝槿在天界最后留了一日，就让墨璇打着掩护偷偷从南天门离开了天界。


    他若无其事地回到冥界，心里想着他的存在本就无人会刻意关注，他在冥界消失的这些时日应当也不会被发现。正欲回宫后就悄悄熘回他的小院子，却在宫门外被团团围住。


    千屹走上前来，冷冷盯着朝槿问道：「小九，这段时日你跑哪去了？」


    朝槿扫视了一圈身边的冥兵，道：「我出宫游玩是犯了哪条律法吗？四哥好大的阵仗。」


    「出宫游玩？你指的是在天界与南离将军亲亲我我吗？」


    朝槿一愣，惊慌问道：「你怎么知道？」


    千屹后退了两步，挥手道：「拿下这个冥界叛徒，要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朝槿见千屹看着他的眼神不屑得仿佛在看一只必死的虫子，那些拿着武器对着他的冥兵脸上也毫无畏惧，仿佛杀他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朝槿的脸上阴冷了下来，一改往日弱小可欺的模样，竟然让离他最近的几个冥兵感受到了压迫，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他抬起手掌，掌心相对，一把暗红色的利剑开始迅速铸造。他单手握住剑柄，周身迸发出的灵力震得一片冥兵仰摔在地上。


    千屹皱了皱眉，这是朝槿第一次凝成属于他的血刃，威力竟然这么强。


    朝槿手持血刃指着千屹道：「想杀我那就来试试，要是你杀不了我，那我今日就宰了你。」


    千屹冷笑一声：「就凭你？给我上！」


    四面八方尖锐的武器一下子全都冲着朝槿而来，他从未经歷过这些，也无人教过他该如何抵挡，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闪躲并且攻击。


    饶是他手持血刃，可寡不敌众，不多时身上就变得伤痕累累，力气也随着鲜血一起流逝，他开始疲累，最后精疲力尽地躲开又一轮攻击跪倒在了地上。


    他抬眼看向千屹，他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煳。


    这便要结束了吗？这一世就这么结束了吗？


    有些不甘心……


    他这二百多年过得如同囫囵吞枣，死后必然是要重入轮迴的。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了，两百多年吶，放凡人身上都过去三四辈子了，却要重新开始吗？万一下一世更糟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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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屹的声音从旁传来：「小九，别挣扎了，乖乖受死吧。」


    朝槿倔强地抬头看向他，扬起挂着血的唇角笑了。他握紧手中的血刃，准备用余力做最后一击，想要拉上千屹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阵银色的光芒闪过，他还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身旁此起彼伏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他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怔愣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唿吸。


    「你……」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第14章 一吻定情


    玄霜剑的寒光扫过，几个还欲攻击的冥兵瞬间化为飞灰，朝槿闻到了墨璇汛素的味道，这一次的味道让他克制不住身体轻微发抖。


    他抬眸看了眼墨璇，光看她的神情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可她的味道告诉他，她生气了，非常生气。


    朝槿见千屹差了两个冥兵离去，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们恐怕是去搬救兵了。此时他们正在冥界的宫墙之旁，若是大动干戈，墨璇她再厉害一个人也总是会吃亏的。


    他拉了拉墨璇的袖角，轻声道：「你赶紧走。要是等会儿来的人多了，再来几个能打的，就算是你恐怕也很难脱身。」


    墨璇搂着他的腰道：「我们一起走。」


    千屹后退了几步，指着他们喊道：「杀了他们！别放他们离开！」


    墨璇回眸死死盯住千屹，手里握紧了剑柄。


    朝槿怕她冲动了，赶紧握上她的手背，道：「别理他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墨璇眼眸里的杀气变淡了些，点了点头，把朝槿搂在怀里护着，单手斩杀靠近的冥兵，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朝槿腾身飞起。


    朝槿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已经满是泪水。


    刚才遇险时他一瞬间想到过传信给她或者析竹求救，可他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们不会来的。


    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你。


    不传出那封信，或许还能骗一骗自己，万一会来呢？万一在意呢？


    若传了，或许自己只会更加绝望地迎接死亡。


    「墨璇……」朝槿轻轻喊了她一声。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朝槿再也克制不住了，此刻什么禁忌，什么后果，他都抛在脑后无暇去想，他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他搂住墨璇，吻上了她的嘴唇。


    这一吻带着血腥味，却又无比的热烈。


    天君得知了墨璇在冥界的那一闹，在传召墨璇无果后，天君召了所有朝臣召开朝会。


    析竹得知此事后就在殿外守着，想等着朝会结束找自殊第一时间了解情况，可等了许久还不见结束，心里越发不安，便直接闯了进去。


    天君见闯入的是析竹，抬手阻止了前来驱赶他的天兵，准备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几名朝臣还未发觉他的闯入，继续说着不利于墨璇的言语，更有甚者说她此举就是背叛天界，是天界的叛徒。


    「各位大人请慎言。」


    所有朝臣都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气质格外出尘的男地坤身着浅青色衣衫，神情浅淡坦然地立于大殿中央。


    「他是谁？」


    「他就是析竹，前不久刚在祈愿节大出风头，你竟然不知道他？」


    「原来就是他，他的名字自然是听说过的。」


    「他来做什么？」


    「定然是为墨璇说话的呗。」


    天君看着他问道：「你为何会前来？不是不愿意入朝堂吗？」


    析竹行了个礼，说道：「小仙前来，只是为墨璇说上一句公道话，否则指不定让人乱扣了什么罪名。」


    昱钦冷笑了一声，道：「她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扣罪名吗？」


    析竹目视着前方并不理会他，说道：「南离将军向来重情重义，她的品行如何，这么多年大家有目共睹。正是因为她重情义，冥界的九殿下于她和在下皆有救命之恩，九殿下有难，她如何能坐视不管？凡间小儿都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各位仙家对于墨璇报救命之恩一事这般无法理解，莫非各位仙家反倒都是有恩不报之辈吗？」


    众朝臣都被析竹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有自殊忍不住笑了笑。


    过了片刻昱钦出列走到析竹旁边，说道：「陛下，南离将军要报自己的恩情确实无可厚非，可她把私事至于公事之上，就是不该。这般看来，南离将军或许无罪，可她也不堪大用。」


    析竹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墨璇可并没有因私废公。我和墨璇为何会在冥界遇险，你最清楚不过。」


    昱钦冷哼一声，提高了些音量说道：「没有因私废公？她救下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不仙不魅的怪物，是神谕中禁止存在的怪物！析竹，我知你素来乖张不把任何规矩放在眼里，可那是上神的神谕！神谕不容任何人侵犯。」


    昱钦突然搬出了神谕，让析竹也难得的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


    昱钦一党见析竹气势弱了下来，纷纷站出来附和昱钦。


    「西兑将军所言甚是，上神都不允许的存在，见到了不原地绞杀，竟然还去救他？」


    「是啊，这是不把创世神放在眼里啊。这样的人若是将来当了储君，恐怕整个天界都要被上神诅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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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墨璇的不是还不够，他们们中逐渐有人开始把矛头指向析竹。


    「析竹平日里恃才傲物也就罢了，竟然连神谕都敢轻看。」


    「若是墨璇将来成了储君，有墨璇撑腰，还不知道他要狂到什么地步。」


    「看来是空有才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析竹正快速想着该如何处理眼下，大殿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悦耳的女声带着微怒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第15章 姐姐


    众朝臣闻声望去，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挂着绿帛纱，脖间挂着一滴晶莹泪滴般的坠子，犹如远山芙蓉般的女地坤嫣然含笑着走入了大殿。朝臣们三三两两地开始跪伏在地，只有析竹与昱钦没有随众人一同跪下。


    天君见是她到了，也从座上站了起身，对着她微微颔首表示尊敬，她也笑着略微屈膝还了个礼。她看了眼没有跪下的昱钦，竟然有些心虚地躲开了目光，走到了析竹身旁。


    她看着析竹轻笑了一声，道：「原本以为在朝堂上永远都是你怼别人的份呢，没想到你也会有在朝堂上被噎得说不出话的一天。」


    析竹勉强淡淡一笑：「在下无官无职，今日之前从未走入过朝堂，不知阁下这话从何说起？」


    「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她非常爽气地摆了摆手，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析竹看了眼还跪着的众臣，又想到刚才天君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在整个天界，能有如此地位的只有一人。


    他道：「你是神祭司，淇澜。也是唯一一个歷化劫后，在人间轮迴中重塑仙身的仙。」


    淇澜出生于数千年前，当年她当上神祭司之时，现任天君甚至还未出世。后来她为了三界众生封印魔心奉献了仙躯，众人都以为她必然能前往神域从此得永生安乐，可没想到她却入了人间轮迴。


    此事虽在意料之外，但也没有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真正令人没想到的是，她在人间从生到死完整地经歷了两世后，在第三世时，还未到及笄之年的她某一日突然当着不少凡人的面身体发出了奇光异彩，随后重塑了仙身重新成为了淇澜仙子，当着许多凡人的面飞升上天。


    自此之后，凡间多了好多处童子娘娘庙，拜的就是她。


    淇澜笑着称赞道：「你呀，还是那么聪明。」


    她见众臣还都跪着，道了免礼让他们起身。


    坐在龙座上的天君开口问道：「不知神祭司今日前来有何事？可是有什么神谕指示？」


    「天君不必紧张，我今日前来呢……」她又看了眼析竹，道「原本我是不准备再与你们相识了，我想一个人简单安静地过完这一世，可我终究还是看不得你被欺负，都是以前的孽缘啊。」


    「我们？我们是指……」


    「你，还有……」淇澜伸出食指往旁边指去，在刚指到昱钦时手指突然一弯，赶紧收了回来「这就不管你的事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析竹心知大约是她在凡间歷劫之时与前世的自己有些渊源，也不去细究，问道：「神祭司，那您今日前来，可是来帮我的？」


    淇澜笑盈盈地盯着析竹看了会儿，说道：「你喊我姐姐吧，以后就喊我姐姐。」


    析竹愣了愣，随后顺从地喊道：「姐姐。」


    她握住析竹的手，转身对着众臣道：「你们也听到了，从今日起他就是我的弟弟，你们轻视他，就等同于轻视我。」


    析竹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涩：「神祭司……」


    「喊我什么？」


    析竹一愣，改口道：「姐姐。」


    淇澜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手背道：「不怕，以后有姐姐保护你。」


    昱钦并不买帐，开口道：「神祭司，您既然贵为神祭司，应当比任何人都明白遵守神谕的重要性，你却要帮着他们乱来吗？」


    淇澜看了他一眼，躲开视线笑着道：「每一条神谕当然自有道理，可每一个存在的生命又何尝不是神的旨意？那个叫朝槿的孩子我还没有见过，但我想他既然能从你的手里救下析竹墨璇，想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她的那句从你的手里，让昱钦的脸上很不好看，说道：「神祭司这是铁了心要包庇？」


    「自然不是。那个孩子将来若是作恶，我定当请神降祸绝不姑息。可如今他既然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你又岂能知道这不是神的旨意？神森罗万象，知晓世间一切，自然包括朝槿。」


    昱钦无话可说，天君见是神祭司亲自为朝槿说话，就也不再追责墨璇，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散了朝会后，淇澜本想与析竹一同离开，却收到了天君的传音密信，只好让析竹先走，她自己留在了大殿里。


    等殿上的人都走光了，天君这才走到了她的身边。


    淇澜问道：「天君留我所谓何事？」


    天君一抬手，变出了一封明黄色的龙纹圣旨：「有件东西，想要交给神祭司保管。我本想直接给他的，但怕他那性子当场就给毁了，正好今日你来了，就交给你吧。」


    「这是什么？」


    「本君的遗诏。或者说，是另一道遗诏。」


    第16章 言明心意


    从大殿出来往回走的路上，析竹想着事情闷头往前走着，自殊快步走到了析竹身边，问道：「你是何时与神祭司有交情的？我竟然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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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瞥了他一眼，冷着声音说道：「你不该跟我说些别的吗？」


    自殊一愣，低了些声音问道：「你是怪我刚才没有帮你说话吗？」


    析竹没有回答，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盯着他看。


    自殊被他盯得心虚，道：「我向你赔个不是，你别生气。」


    析竹冷淡道：「朝槿来过天界一事没几人知晓，他何时下界的更是连我都不知，千屹怎么会那么巧的就在宫门口堵他？」


    自殊眼神非常短暂地慌乱了一瞬，随即平静地说道：「你在冥界时不是帮他出了几次风头吗？或许是冥界老四本就盯上了他。」


    「可你的眼神也不对。当你听说朝槿被墨璇救走了，你眼神里闪过了失望和愤怒，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析竹……」自殊向他走近了一步，他却后退了半步，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这退半步的动作刺激到了自殊，他一把拽住析竹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身上不受控制散发出来汛素。


    「你松手。」析竹挣了一下，自殊却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你躲什么？你明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的。」


    析竹轻笑了一声：「不会害我？若是朝槿遇险时向我传信求救，我是定然会去救他的，或许我就会死在那儿。」


    「那我到是要感谢他没有传信给你。」


    「你！」


    析竹想用灵力挣脱他的拉拽，情绪一波动控制不住咳嗽起来，刚凝起的灵力又松懈了下去，只能随自殊继续拽着他。


    「析竹，我是在帮你和墨璇。不是你在神谕台上看到了将来事的预兆吗？」


    析竹闻言脸色瞬间煞白，他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会招致大祸患。你念着朝槿救过你的命不忍动他，那就我来，我杀他可没有顾虑。」


    析竹盯着他看了许久，确认他应该不知道更多，就道：「朝槿之事无需你操心。」


    「无需我操心？」


    「殊哥哥，你在做什么……」已经在旁边站了会儿的宸章小声道。


    自殊回头见是她，就把火气撒在了她的身上，凶道：「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管好你自己！」


    析竹趁机抽走了自己的手，又咳嗽了两声，才道：「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朝槿的事你别再插手了。」


    自殊冷哼了一声，负手转身离开。


    析竹松了口气却感到一阵眩晕，缓了会儿眼前的黑影才散开，宸章仍旧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对着宸章笑了笑：「刚才，谢谢你了。」


    宸章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扭着头道：「我可没帮你什么。」


    她见析竹不接话，又转过头看他：「喂，璇姐姐真的摊上麻烦了吗？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析竹摇了摇头，肯定道：「不会的，你相信我，璇姐姐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啊？」宸章切了一声，又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人间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上，墨璇用当掉髮簪换来的银两置办了一座小院子，带着朝槿从暂住的客栈搬了过去。


    墨璇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对朝槿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先去休息吧，我再去集市上看看帮你买点东西。」


    墨璇转身要走，朝槿跑过去从背后抱紧她。


    「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墨璇握着他的手转过身，拉着他的双手：「我很快就回来。」


    朝槿还是摇头：「我不要。你看我只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其他任何东西都是可有可无，这儿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买什么，实在缺什么我就用法术变。」


    「不行。」墨璇一本正经道「你变了一样物件出来，那就意味着某个地方少了一样物件，这是偷。」


    朝槿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嘛。我真的什么都不缺，我又不像凡人需要吃喝拉撒，有床，能睡觉，那就够了。」


    墨璇摸摸他委屈兮兮的脸，只好妥协：「好，那我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朝槿满意地扑进她的怀里，墨璇抱着他安静了阵子，又轻声道：「朝槿，我恐怕也不能无时无刻都陪着你，我还得回天界。」


    她怀里的朝槿僵了僵，小声道：「我明白的，天界的荣华富贵你肯定是放不下的。」


    「不是，我放不下的不是那些东西。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朝槿站直了看着她问道：「那所以呢？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不是。我会回天界，但我也会时常来看你。况且我也想问问析竹，或许他有办法可以帮你，总不能让你东躲西藏一辈子。」


    朝槿轻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被我四哥盯上了，那么除了一直躲着，要么就是我死，要么就是他死。」


    墨璇沉默了片刻，眼神里慢慢浮上了一丝杀气：「或许……」


    朝槿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墨璇，你别想着去暗杀我四哥。他和我五哥六姐不一样，他可是差点成为冥界皇储的人。你刺杀我六姐都负了伤，你想去杀他，你会死的。」


    墨璇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朝槿撇了撇嘴，小声道：「你想回天界你就回吧。你走了之后，我就待在这间屋子里一步也不走出去，我就在这里面等你，你永远不回来了，我就永远留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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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璇捧起他的脸颊，低头就吻了下去，这一吻热烈又漫长，等她停下来时朝槿眼泪都快被吻出来了。


    「墨璇，你……」


    墨璇淡淡笑道：「我出现在冥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了。朝槿，我不会离开你，不会撇下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朝槿不可置信地盯着墨璇看了许久，随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我也喜欢你。」


    墨璇再次吻上他的嘴唇，朝槿一边回吻她一边开始解她的腰带，墨璇发觉他的小动作后，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抱着他进了旁边的卧室。


    第17章 她是天干


    缱绻一夜后，次日还没等朝槿醒来，墨璇就返回了天界。


    回到将军府她先去看了住在偏房的宸章，她还没有醒，床边倒扣着给她修习的心法。传她此套心法还没多少时日，就已经快要看完了，看来是个认真要强的孩子。


    墨璇走过去帮她把书放到了桌上，又把她放在外面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宸章迷迷煳煳睁开眼看到墨璇，梦呢般小声问道：「璇姐姐，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我很好。」


    宸章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墨璇帮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出了她的卧房。墨璇离开天界也有段时日了，想着书房里一定积压了很多要处理的军中事务，便往书房走去。


    她推开门，坐在案桌边的析竹抬头看向她，愣了愣后，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墨璇也愣了片刻，随后笑道：「军师辛苦了。」


    「行了。既然你回来了，这些你自己看吧，我就不帮你处理了。」


    析竹什么都没有多问，站起身准备离开，墨璇拦住他问道：「我不在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析竹淡淡道：「发生过的事都处理好了，你也不必挂心我。」


    「我怎么能不挂心你？如果说哪日我决定离开天界，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你这个人啊，你为别人考虑的时候总能尽善尽美，可你不懂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析竹一怔，轻声道：「你说……决定离开天界？」


    墨璇也是一怔，赶忙道：「我随口说说。」


    「你从前可不会随口说要离开天界的话。墨璇，你是真的动了要离开天界的心思了吗？为了朝槿，即将到手的储君之位也不要了？」


    墨璇沉默了片刻，也不想瞒着他，说道：「析竹，你也知道我本无意储位，我想要功名地位也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在意的人。你是我在意的人，如今朝槿也是。我标记了他，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定然是绝不会扔下他的。」


    「你与他……」析竹看着墨璇说不出话来。


    墨璇躲开了视线，道：「我知道你做事永远有你的道理，所以即使我想不通你为何非得推我上那高处，我也由着你。可现在，我有了朝槿，那君王宝座只怕是坐不得了。」


    墨璇刚说完就见他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气息也开始紊乱，赶忙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我并非是想要气你。」


    析竹没有说话，他虽沉默着，眼眸里的情绪却变了好几变，墨璇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析竹……」


    析竹突然拉住她扶着他的手，道：「你不能放弃。」


    「什么？」


    「天君之位，你不能放弃。我知你的脾性，你既然已经要了朝槿，你当然会对他负责到底，可你只有当了天君，有了至高的权势，你才能真正保护他，否则你难道要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辈子吗？」


    墨璇一愣，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析竹，我与他的事你不反对吗？」


    析竹轻笑了一声，说道：「事已至此，我反对还有用吗？」


    析竹见她已经不再说要放弃天君之位的话，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此时自殊正好过来，他暂时还不想理自殊，应付着打了个招唿就先离开了。


    走在府苑中，析竹不禁觉得有些眩晕。


    她和朝槿还是真的在一起了，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这就算成就了吗？


    终究，那个不好的命格还是应验在了墨璇的身上。


    不！


    只要她仍旧按照计划登上天君之位，那她就仍是成就预言里的那位执掌三界的仙，这才是她的命格。


    是自己硬是把禁忌之恋与牺牲者联繫在一起的不是吗？神谕台的预言中并未明确指示牺牲者与禁忌之恋是同一人，不是吗？


    不是吗……


    析竹深深嘆了一口气，那两位都是地坤啊……


    他开始懊恼，为何自己这辈子不是个天干。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他闻道一股天干汛素的味道，那味道像一股馥郁张扬的花香，又能让人联想到璀璨夺目的夏日烈阳。


    顺着味道转身看过去，竟见宸章在一旁练剑。


    「你……」析竹指着她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神情像是凡人活见了鬼一般。


    宸章收起了剑，标緻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干嘛？我才开始学，耍得不太好看也不至于这个表情吧？」


    析竹快走两步靠近她确认了一下味道，惊讶道：「你是个天干？」


    宸章眉头皱得更紧了：「对啊，然后呢？」


    「你不是地坤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地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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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一顿，道：「那日墨璇说你是地坤，你也没说不是。」


    宸章切了一声，说道：「璇姐姐前段时日教我练剑时已经知道我是天干了，我和你又不熟，需要特地来告知你一声吗？」


    析竹仍旧愣在原地看着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


    她竟然是个天干，那是不是意味着禁忌之恋的预言不一定指代的是墨璇与朝槿，或许……


    宸章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析竹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的离谱，简直是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


    「抱歉。」他说着看向宸章，发觉自己竟然又开始胡思乱想，便赶紧转身道「我先走了，打扰了。」


    宸章见他像是觉得她有毒一般地离开，气得把手里的剑摔在了地上。


    第18章 选择


    自重新回到了天界那日起，墨璇几乎过回了以往的生活，只是她在朝中的声望一落千丈，可她也不在意，她只想做好分内的事，多出的闲暇时间就往凡间跑。


    这日散了朝会，墨璇便直接下了凡间，推开屋子却不见朝槿。


    她心里一慌，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不好的可能，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朝槿的声音。


    「小狗狗乖~过来过来~」


    墨璇跑出屋子，看到了蹲在屋旁一棵大树后的他，正在逗弄一只胖乎乎的小奶狗。


    朝槿回过头，看到她甜甜地笑着挥手道：「墨璇你来看，小狗狗好可爱啊~」


    墨璇松了口气，走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拉进怀里用力抱着。


    朝槿小声问道：「你怎么了？这么想我吗？」


    墨璇过了阵子才松开他，冷着脸道：「不是说好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待在屋里不出来吗？」


    「可是一直待在屋里很闷的啦。而且我感觉这里挺安全的，我也不跑远，就在附近转转。」朝槿说着，开始像和他玩耍的那只小奶狗一样，在墨璇怀里哼哼唧唧撒起娇来。


    墨璇搂着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升高了些，开始不受控地释放出了汛素。


    朝槿刚想说她不禁逗，却突然被她的汛素刺激得一阵反胃，强忍住才没有干呕出来，悄悄抚摸了一下小腹。


    墨璇并未发觉他的反常，抱起他撇下地上的小狗进了屋，又一挥手关上了门窗。


    朝槿躺在床上有些无奈道：「你总这么急，会让我怀疑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


    墨璇解他衣带的手停了停：「为何这么说？」


    「就是……」朝槿噘着嘴小声道「假如你和析竹在一起了，你断然不敢像对我这般对他的。你心里是敬他的，就会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哪有放开手脚折腾我开心。」


    朝槿说完瞟了她一眼，见她冷冷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慌：「你干嘛？」


    墨璇语气里有些微怒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随便的人吗？我若不是真心爱着你，我必然不会碰你。」


    朝槿闭上了嘴：「哦。」


    墨璇因为刚才他的话还有余怒在，这一次就比起往常更加放纵了些。墨璇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低头向下看去，他捂着小腹。


    「朝槿，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朝槿咬了咬唇，有些羞怯道「有孕之后，是不是不太能行房事的啊？」


    墨璇一愣：「你说什么？」


    朝槿越发羞怯道：「我要当爹爹了，你要当娘亲了。」


    墨璇惊愣得说不出话，轻轻抚上他的小腹，里面确实有一道刚刚凝成的不属于朝槿的灵力，是属于仙的灵力。这道灵力并不是朝槿那般混杂的，是一道纯净的属于天界的灵力。


    「孩子……是仙？」


    朝槿点头道：「宝宝都随你了，你以后要对我温柔一点，知道吗？」


    墨璇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知晓朝槿有孕后，墨璇在惊喜之余陷入了更深的担忧，次日她就返回了天界，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析竹他们。


    等到大家都坐下来后，墨璇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过了半响才道：「我想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析竹和自殊都看着她，等着她接着往下讲。


    她又停顿了会儿，道：「我要当母亲了，朝槿有孕了。不过孩子不像朝槿那样，它随我，是真正的仙。」


    析竹怔愣了一瞬，随即转头去看自殊的反应，后者察觉到了析竹的视线抬头去看他，析竹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自殊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墨璇嘆了口气，道：「我得保证朝槿的安全，这段时间想尽量多抽些时间留在他的身边，所以天界之事，要靠你们多帮衬了。」


    自殊又问道：「朝槿现在被安置在何处？是否安全？」


    「我和他在凡间的……」


    「墨璇。」析竹打断她道「你不必和我们说得这么详细，朝槿之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无妨，我信任你们。」墨璇说完对上了析竹的眼睛，他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一些没有明说的话语，她一愣，明白了些什么，又道「那就不说了吧，不给你们平添更多的秘密保守了。」


    自殊看了析竹一眼，析竹回了个浅淡的笑。


    自殊还有朝里的公务要忙，没坐多久就离开了，等他走后墨璇也准备去军营里看看，析竹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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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璇，你信得过我吗？」


    墨璇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只是果断说道：「这是自然。」


    析竹又问道：「若是我和自殊之间只能选一人相信，你选我还是他？」


    墨璇略有迟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选你。只是你能告诉我，你和自殊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只是你也知道在朝堂里他是有功利心的，他有他的抱负，他做不到像我这般无条件支持你。我也不是要你防着他疏远他，只是有些事不告诉他，对你对他都好。墨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璇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自殊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他走进书房就抬手一挥关上了门窗。


    想着今日析竹对他防备的模样和对墨璇有意的提示，无奈地笑了笑。


    他写下了一张纸条，一阵灵力过后，纸条去往了该去的地方。


    第19章 藏身地


    神谕台旁有一片纷繁百花盛开之地，犹如一片梦幻的海洋一般，众仙都称那里为百花海。那处还一座云朵形状的晶莹剔透的琉璃屋，屋子里只能容纳下一张床，屋外是一架爬着紫藤花的鞦韆，淇澜正坐在鞦韆上，闭着眼睛享受花香。


    「姐姐。」


    淇澜睁开眼睛，见析竹站在她的面前，惊喜道：「咦？你来找我呀？」


    「是的，姐姐。」


    淇澜从鞦韆上跳了下来：「你是来找我玩的，还是有事？或者，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曾经在歷劫时，是否与你的前世有什么渊源？」


    析竹浅笑道：「前世的渊源我自然是好奇的，只是恐怕要过些时日再来慢慢听姐姐讲故事了，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淇澜已经在一声声姐姐中逐渐迷失了自己，点头道：「你说你说，能帮的我都帮。」


    析竹说道：「众人皆知，你是从凡人直接蜕变升仙的，似乎保留了凡间的记忆，应当是对凡间比较熟悉。我想问问，凡间可有什么好的栖身之处，不易被天界和冥界发现的。」


    淇澜直接问道：「你是为了那个叫朝槿的孩子问的？」


    析竹并不隐瞒，点了点头：「朝槿他很可爱的，如果你见过他，我想你会喜欢他的。」


    「听你这么说，有机会倒是真想见见呢。」


    「这么说你愿意帮忙？」


    淇澜想了想说道：「我当初歷化劫后，在凡间的第三世一出生就被一老道收养，跟着走过许多地方。我倒是知道有一处，那里可以掩盖自身所带的灵力，也会压制有法力者的法力，我可以把那个地方告诉你。」


    「多谢。」


    淇澜见他笑得有些勉强，随手採下了两片花瓣，带着灵力的指尖拈起花瓣就成了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析竹眼前飞了两圈后停在了他的肩膀。


    「别不开心啦。美好的事物那么多，却把心思放在烦恼上，不是亏大了嘛？」


    析竹食指尖轻触了一下蝴蝶，那两片花瓣又如同烟火一般绽放开来而后消失。


    析竹看着她道：「你让我喊你姐姐，因为你歷化劫的第一世或者第二世，我们是亲姐弟对吗？」


    他能猜出来淇澜并不惊讶，耸了耸肩表示默认。


    析竹又笑着道：「有你做姐姐，我想那一世我一定过得非常幸福吧。」


    淇澜一愣，眼眶却慢慢红了，赶紧转过身躲开他的注视：「讨厌，别来惹哭我。」


    析竹走到她身边，故意问道：「姐姐，我以前也会惹你哭吗？」


    「讨厌！」淇澜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被触动到了心里哪个柔软的点，就是一下子很想哭，干脆转身抱着析竹狠狠哭了一场。


    析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淇澜哭够了才松开他，拿衣袖擦了擦眼泪道：「我在凡间的第一世，我们确实是姐弟，不过第二世是别的关系哦。第一世我走得比较早，那时候你还不大，关于你之后的事情，都是我重塑仙身后在史书里看到的。其实我对于你的印象，第二世更深刻一些，让你喊我姐姐，其实我是在占你的便宜。」


    「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啊？」


    「是啊，不光是你，还有……」淇澜停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析竹帮她说道：「还有昱钦？那日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淇澜岔开话题道：「不说我了。你既然今日来寻求我的帮助，我能认为你是信任我的吧？」


    析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淇澜又道：「你对墨璇的感情和别人不一样吧？你现在虽然在帮她和朝槿，可你心里也是挺难过的吧？」


    析竹一怔，赶紧否认道：「我没有，姐姐你别乱说。」


    淇澜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析竹，你有你的正缘，虽然我不知她是否已经出现，但她绝对不是墨璇。你自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吗？你喜欢的明明是那种特别特别漂亮，美到世上罕见的类型。」


    「姐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没那么肤浅，我也不信我上辈子就那么肤浅……」


    「听我一句劝，你和墨璇无缘无分，放下吧。」


    析竹无奈地笑了笑：「从未拿起过，谈何放下？姐姐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我不是会为情所困的人。」


    「不是吗？」


    析竹一愣，转头看她，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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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璇在得知了人间有那样一处适合藏身的地方后，次日就又去了人间。


    推门进去，竟然看到朝槿坐在床边做着针线活，也不知道他在绣些什么东西，总之都是歪歪扭扭的。


    朝槿看到墨璇来了，赶紧把手里正在做的东西藏到了身后。


    「你在做什么？」


    「没在做什么，什么都没有做。」朝槿说完又觉得没有狡辩的必要，毕竟都人赃俱获了，就小声委屈道「我知道你不让我用法术偷东西，但是我待在这里很无聊的，就想着或许可以给宝宝做件小衣裳什么的，就变了布和针线出来，其他什么都没有偷。」


    墨璇把他藏在身后的绣布拿了出来，勉强能看出来绣的似乎是一只小兔子。她皱了皱眉，发现绣布上有血迹，赶紧把绣布扔到了一边抓着朝槿的手查看，他的手上被扎了好几个针眼。


    「你怎么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了？」她说着，起身去找伤药。


    朝槿小声道：「我以为针线活很容易的，没想到那么难。」


    墨璇拿着药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一边帮他涂药一边说道：「你别做这些东西了，等孩子出世了，要多少我买多少。」


    「靠你继续典当首饰换凡间的钱吗？」


    「我就算是去凡间当几日店小二赚孩子的衣裳钱，也好过你扎自己的手。」


    朝槿笑了：「堂堂天界南离将军，要去凡间当店小二，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算了算了，下次当我的东西吧，虽然我没几样好点的物件，但冥界的东西放在凡间怎么着也都是稀罕的，总能值一些。」


    墨璇也被他带得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腹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


    朝槿也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嗯，暂且相信你吧。」


    墨璇笑过之后看着他认真道：「朝槿，析竹帮我们找了个地方，那里适合你怀孕期间暂时藏身，你也是能信得过析竹的，对吗？」


    朝槿听完墨璇说的地方后，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问道：「我们立刻就搬过去吗？」


    「我先去看一看，等我安排妥当了，再把你接过去。我走之后你就待在这儿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接你。」


    朝槿点了点头：「好。」


    墨璇搂着朝槿，轻轻抚摸着他还未显怀的腹部，并未注意到她衣摆上一道窃声符慢慢隐去了踪影，残留了一些微弱的灵力。那道符咒的灵力墨璇太过熟悉，所以一向敏锐的她也疏忽大意了。


    第20章 一个人的绝境


    墨璇按着淇澜给的地图找到那座山，她才刚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了此处确实非同寻常，越靠得近越使不出灵力，临近山脚只能放弃飞行徒步走进去。


    墨璇感觉了一下身体的反应，除了灵力失效之外，身上并无不适之处，便接着往山脚走去。


    她在山下顺着水声找到了一汪泉水，泉池清澈见底，有不知名的小鱼虾在泉底游动。泉水倚靠着高山，旁边正好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山洞，朝向也好，白日里能照进阳光。


    墨璇决定就把这个山洞好好拾掇一下，暂时安排朝槿在这里住下，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只是她在这里用不了灵力，需要亲手一点一点地去做，所以恐怕需要费上一些时间。


    无法使用灵力就意味着真的要暂时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繫，想到这里墨璇心里略有不安，可转念又想，就这短短的功夫，朝槿应当还是安全的，天界有析竹在也不可能会出乱子，就放下了心来，安心留了下来。


    朝槿在墨璇走后就听她的话乖乖待在屋里没有出来，他翻出绣了一半的小兔子，自己也觉得丑了点，就扔在了一旁不准备继续了。


    他发了一会儿呆觉得实在无聊，想要出门去转转，走到门边迟疑了片刻，还是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重新走回床边坐下。


    算了，还是听话好好等她吧，省得万一她突然回来了，看到自己在外面又责怪自己。


    就在朝槿无聊得犯困时，外面传来了盔甲兵刃的碰撞声。他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感觉了一下，发觉外面盘踞着许多来自冥界的幽冥气息。


    他心道不妙，立刻给墨璇传了个消息，却迟迟等不来回应。


    外面千屹喊道：「小九，我知道你在里面，滚出来！」


    朝槿单手覆上小腹，他明白今日为了孩子他不能像上一次那样拼命，他不想让孩子受到伤害。


    曾经的他什么都没有，每一日都好似勉强苟活的孤魂野鬼，所以无所顾忌，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可如今他有了属于他的至亲，他肚子里的小生命会是他永远无法斩断的牵绊，他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掌心里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水蓝色的印记。


    等不来墨璇的回应，或许还有另一个人可以求助。


    天界，析竹正准备出门去找淇澜，一推开门见自殊站在门外，就礼貌地淡淡一笑，问道：「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准备和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和你闹别扭……」


    「析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墨璇。」


    析竹嘆了口气，道：「那你也该知道，要不是朝槿我早就死了，我现在每多活的一日，都是因为他当初救了我。自殊，我知你是好意，可他到现在为止也并未做过恶事，你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兆就要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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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无缥缈？那可是神谕台的预兆，从未有不成就的。」


    析竹攥了攥拳，勉力克制着自己道：「神谕台的预兆又如何？从前无不成就的，不代表将来没有，从前无人更改过他人命数，不代表将来也无人能做到。」


    「析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自殊紧紧皱起了眉，提高音量道「你别以为自己有了几分聪明才智就无所不能！我和墨璇这些年就不该这么护着你，就应该让你好好栽个跟头！省得你将来，为你的自负而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


    析竹冷笑了一声，道：「我本就不需要你们护着，我也明白我在做什么，我更愿意为我做的决定付出任何代价。」


    析竹转身就要走，自殊赶紧拉住他的手，软下了声音道：「是我把话说重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析竹停下了脚步，又嘆了口气，道：「自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他是无辜的，他本性善良从未做过恶。用无辜之人的血来消弭内心的恐惧，并非正道所为，并非君子所为。」


    自殊无奈点头道：「是，你说得有理。」


    析竹见他服软，心里刚松了一些，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心里暗道不好，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软倒了下来。


    自殊接住了他，轻声道：「我知这么做是小人行径，可他的死活事关太大，我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


    析竹身边闪过一道光，出现了一张带着字的纸条，上面写着：帮帮我，求你了。


    自殊轻轻一抬手指，纸条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21章 崩塌


    这种迷药虽然温和不伤身，可药性绵长。一旦中招，哪怕是一个修为上乘的仙人，也至少要睡上一整日才能甦醒。等析竹醒过来，他已经什么都阻止不了了。


    自殊安顿好析竹后，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墨璇的将军府。


    他怀念着曾经三个人一起度过的三百多年，轻笑了一声，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析竹，墨璇，就算你们会因此怨我，为了你们我也不得不这么做。」


    「殊哥哥？」


    自殊转头看去，见宸章抱膝坐在角落里，美丽明亮的眼眸此时有些泛红，黑而密的睫毛仍是湿润的，应该是不久前刚哭过。


    「宸章，你怎么哭了？你也在担心墨璇吗？」


    宸章略微哽咽着轻声道：「我本以为有了璇姐姐，我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了，可现在，除了那个人，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处境，她不考虑你的，不考虑我的，也不考虑……我不明白。」


    自殊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现在犯煳涂，但我们还可以帮她，现在还为时未晚。」


    传给析竹的求救信此时就是朝槿的最后一丝希望，他几乎是在心内哀求着等待着，可时间慢慢在流逝，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心里也越来越绝望。


    几支带着火光的利箭从窗口破窗而入，屋子里很快就被点着，火势立刻蔓延了开来。


    朝槿放弃了继续等待，他凝出了血刃一掌震开门走了出去。


    千屹见他出来，冷笑道：「你果然在这儿。」


    朝槿紧紧握着血刃的手颤抖了几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还是决定为了孩子低头。


    「四哥，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已经怀孕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回冥界了，你能放过我和孩子吗？或者……你至少等我先把它生下来。」


    千屹看向他还不显怀的腹部，说道：「放过你，可以啊。」


    朝槿一愣，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千屹冷笑了一声道：「只要你能让老五復活，我就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


    人死不能復生，数万年来三界之内，唯有天界的神祭司淇澜仙女一个仙人曾重塑仙身死而復活，翻遍三界都没有第二个人。


    朝槿护着小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冷笑了一声道：「你如果杀了我，墨璇不会放过你的，她会让你给我和孩子陪葬。」


    「墨璇？为你报仇？」千屹笑了几声，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在此处吗？」


    朝槿一愣：「你什么意思？」


    千屹鄙夷地打量着他，道：「你除了稍有几分姿色外，你有哪里值得天界的南离将军为你心动？她接触最多的地坤可是析竹，你觉得你自己浑身上下哪一点比得上析竹？你这个纠缠着她的麻烦，她早就想要藉机处理掉了，只是不忍亲自动手罢了。我和她是仇敌不假，但在想要你消失这件事上，我们倒是意见一致。」


    朝槿小腹内一阵抽痛，他闷哼了一声，捂着腹部又后退了几步，可身后是燃烧着的熊熊大火，他根本就无处可退。


    「不可能……」


    「不可能？那她为何不来救你？」


    「她……」朝槿愣住了，身后热风吹在他的身上，可他不觉得烫，反倒觉得很冷。


    千屹又道：「当初她向你示好，只是为了让你救析竹。之后你一直缠着她，甩都甩不掉，甚至还怀上了孽种，她怎么会不厌你？若不是你在阻碍，她恐怕已经是天界储君了。」


    朝槿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不可能……」


    千屹看着神情木然空洞的朝槿，冷笑道：「你受死吧，等你死后我来安排你的转世，下辈子我要你给老五当牛做马赎罪。」


    朝槿是被肩膀上一阵疼痛拉回了神智，他低头看着被血刃穿透的肩膀，伤口处很疼，可他手里仍旧下意识护着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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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屹见他护着肚子，一脚朝他怀着孕的肚子上踹了过去。


    朝槿倒在地上，剧烈的腹痛让他一时间无法动弹，他的嘴唇也已经被他咬破，血水和泪水一起混杂在他的脸上。


    「我的孩子……」


    身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只能躺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到千屹再次提起了血刃，这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不能死在这儿，他要找到墨璇，他要问个清楚。


    就算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第22章 寻找


    百花海旁的紫藤鞦韆架上，淇澜已经坐了大半日，眼见着这一日都快要过去了，上午就传信告诉她会去找她的析竹还没有到。


    她望着已经西下的日头，想着他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哪怕是遇到一些突发事件不能来赴约了，也断然不会连一声知会都没有。


    她坐不下去了，赶到了析竹的住处，却发现大门口被下了一道阻碍出入的禁制。


    淇澜微微皱眉，抬手震碎了禁制，快步走了进去。


    她找了一圈后，发现析竹躺在卧房的床上，赶紧几步跑上前。


    「析竹！你怎么了？你醒醒！」淇澜一边喊他一边摇晃他，他却仍旧没有醒来。


    淇澜见他气息平稳，应当不是身体受创导致，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又探了探他的灵力，虽然是有些亏虚，但也不至于到了会昏睡不醒的地步。


    淇澜伸手变出了她自己调配的醒神薰香点上，又给析竹输入了一些灵力，一炷香后他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姐……」


    淇澜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道：「姐姐在呢。你告诉姐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自殊他给我用了迷药。」


    「自殊？我虽和他不熟，但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析竹理了理思绪，坐起来道：「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我要立刻去一趟凡间。」


    他刚下床还没走一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淇澜赶忙扶住他：「药效怕是还没过，你现在去凡间太勉强了。」


    析竹拉着她的手道：「朝槿恐怕有危险，我现在必须过去一趟。」


    淇澜深知是劝不动他的，只能陪着他一起下了凡。


    析竹还是第一次来朝槿和墨璇在凡间的家，等他赶到时，屋子已经烧成了废墟，房前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仙和魅死后都不会留下尸体，看不出具体死伤有多少，可这么多的血，伤亡一定不是小数。


    淇澜看着满地的血被勾出了些来自前世的可怕回忆，忍不住掩着嘴犯噁心，下意识往旁边的析竹身边靠过去。转头看他，见他目视着前方一动不动，担忧地轻轻拽了拽他。


    「你没事吧？」


    析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十分轻地说道：「朝槿他是不是已经……」


    「你、你别着急啊。」淇澜硬着头皮宽慰他道「你看这地上的血，再看周围的痕迹，定然是经歷过一场恶战。你说的那个叫朝槿的小朋友，如果他能造成这么大面积的伤亡，说明他的实力很强，那么他肯定已经逃走了。要是他实力不强，那么这场面一定墨璇干的，他们一起逃走了。」


    析竹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一紧张，仿佛害怕被析竹指出来她的分析是多么的不合理。


    析竹还未说话，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灵力靠近，转身一看是墨璇。


    墨璇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愣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并不比他们两好多少。


    析竹走到她旁边，问道：「朝槿呢？你没有和他在一起？」


    「我……」


    淇澜也走到墨璇身边，道：「墨璇，你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我本想先去为搬家做些准备，我才走没多久……朝槿……」


    析竹道：「朝槿遇到了危险，此时下落不明，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你既然不在他身边，他怀着孕经歷了这样一场恶战，若是活了下来，想必也走不远，我们分头找……」


    析竹还未说完，实在昏沉得无法再坚持。


    「析竹！」


    墨璇和淇澜一起接住了倒下来的他，淇澜见墨璇被他的突然晕倒吓了一跳，解释道：「他是中了迷药，刚才一直强撑着，现在恐怕我得带他回去休息了。」


    「迷药？」墨璇心里急乱，以至于这时候才注意到了淇澜「神祭司，您怎么会……」


    「你们的事我不掺和，等析竹醒了你去问他吧。」淇澜说完，一阵光闪过，她已经带着析竹消失在了墨璇眼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面追兵的声音也不见了，浑身都是血的朝槿坚持不住倒在了路边。


    极度疲累又疼痛的身体让他不想再动弹，就想要躺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果，他心里清楚最后的结果大概率就是死亡。


    他闭上了眼睛，唿吸越来越轻，就在他快要睡过去时，他又勐然睁开了眼睛。


    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再见一面墨璇，他不信那些人是墨璇故意招来的。


    朝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下还在流血，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点点血迹。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高山，那里就是墨璇说的地方，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就在眼前了，只要再最后坚持一下。


    「朝槿？你是朝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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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个看着约十二三岁，容貌极美的少女。


    他轻声道：「我都出现幻觉了吗……」


    「你就是朝槿？」她又问了一遍。


    「你是谁……」


    「我叫宸章，是璇姐姐的义妹，你或许听说过我？」


    朝槿这时才确定眼前这个仙女不是幻觉，努力打起了些精神，问道：「是墨璇让你过来的？」


    「对。」她看着浑身是血的朝槿，眼神里滑过一些犹豫，可还是道「她让我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话？」


    她一步步靠近朝槿，后者根本就没有防备。她走到朝槿身边，变出了一把尖刀陡然刺入了朝槿的身体。


    「对不起。」


    第23章 最后的善意


    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身下的土地很快就被浸染成了血红，朝槿用最后的力气睁着眼睛望着天。


    他的眼前黑漆漆的，他不知道是自己看不见了，还是因为天黑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开始庆幸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活着註定只有黑暗，那倒不如不要出生。


    不过他自己的一生，大概比活着只有黑暗还要可悲。若是只有黑暗那也就罢了，他不会对美好有憧憬，就会有自知之明。他最可悲的地方在于，生活在黑暗中的他见到了阳光，可那阳光又被残忍地摧毁在他的眼前，让他感受到了比原先更加彻骨的寒冷。


    如果再来一次，他宁愿不要阳光，不要爱，只要仇恨。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最终来临。


    他的血从土囊渗透到了地下，滴在了一块红到发黑的闪着光的，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的石头上，那块石头吸收了他的血液后瞬间迸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震得朝槿躺着的那片大地为之一颤。


    析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睡在房间里，淇澜就坐在床边，一瞬间还以为刚才凡间看到的一切都是梦。


    「析竹，你还晕吗？」


    析竹按了按额头：「姐姐，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到我们去了凡间，看到……」


    析竹看着她沉默不言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拉着她的手问道：「不是梦对吗？我们刚才确实去过凡间了？」


    淇澜安抚道：「析竹，墨璇正在找他，有消息了会告诉我们的。」


    「现在迷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了，我也要去找他。」


    「好，我陪你。只是我们该去哪里找他？」


    析竹思考了片刻，道：「既然墨璇在附近找，那我们就从他们凡间的住处到那座山的沿途找。如果朝槿能脱身，或许他会想要去找墨璇。」


    淇澜带着析竹沿途一路找过去，还未找到朝槿，析竹却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淇澜见析竹脚步顿了顿，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前面那个人？」


    「那是宸章。」


    「就是墨璇不久前认的义妹？」


    宸章也发现了他们，竟然转身想要逃跑，析竹一抬手一道水蓝色的光飞过去，化成绳锁捆绑住了她的身体。


    析竹走到她面前，撤去了禁制，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析竹注意到了她右手腕口有血，可手腕上并无伤痕，她的身上也有多个飞溅上去才会形成的血斑。


    冷冷问道：「你身上的血哪儿来的？」


    宸章心虚道：「我也不知道。已经不早了，我和你又不熟，没话好说，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析竹拉住她，又问道：「你是不是见到朝槿了？你做了些什么？」


    宸章对他责问般的语气很不满意，用力甩开他的手道：「他活着会害了璇姐姐的，我不像你这么心慈手软，我杀了他。」


    析竹怔了怔，随后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一巴掌把宸章扇倒在了地上。


    刚才一直怔愣于宸章容貌的淇澜见他竟然动了手，赶紧上前阻拦，拉着析竹道：「你先冷静一点，她一定知道朝槿在哪里，或许还有救呢？我记得你以前医术也很不错，这辈子也懂的吧？」


    地上的宸章捂着脸冲着析竹喊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是想看着璇姐姐被那个朝槿拖累吗！」


    析竹强压下火气，走到宸章面前问道：「你告诉我，朝槿在哪里？」


    宸章见有人在旁阻拦着他，想必他也不能真的把自己怎么着，就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会告诉你那个害人精在哪里。」


    「害人精？」析竹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道「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说他是害人精的就是你。宸章，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吗？」


    宸章一愣，恐惧感慢慢袭上了心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还能是谁？我是璇姐姐的义妹。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娘亲就是为了救你们而死。」


    「那你娘亲又为何把你藏在玉石里几百年？为何不敢让你光明正大走在人前？」


    「我……」宸章眼睛里的恐惧之色越来越重，身体也开始轻微发颤。


    「其实你的真实身份是……」析竹说着凑近她的耳边，又吐出了四个字。


    宸章瞳孔勐地一收缩，用力推开析竹，手脚并用着往后挪动：「你、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的？不可能！」


    析竹冷冷问道：「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


    宸章直愣愣地看着他，恐惧过了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说出去？你只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我很快就会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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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说道：「我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三百多岁了还没有长大，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有了璇姐姐之后，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可是朝槿的出现，他会毁了这一切！刚才……我看到他浑身都是血，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可是我……我还是刺了他一刀……因为我也害怕……我怕他会毁了一切……我知道他也很可怜……」


    析竹的怒气也在她的眼泪中彻底消了下来，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是无辜的，可朝槿也是啊。你本该是最能理解他的人，最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人，你们是最不该成为敌人的。」


    宸章挂着眼泪抬起头看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的？」


    「从第一次在将军府见到你，就差不多猜到了。」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不说出去？」


    析竹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刚才已经说了，因为你和朝槿一样，都是无辜的啊。况且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哪来的奇怪想法？」


    宸章抬头看他，一袭白衣的他在暗沉的夜晚里，仿佛一轮明月一般，宸章甚至能看到他周身都是散发着清冷又柔和的光晕。就算是放眼整个天界，也无人比他此刻更像所谓的神仙，圣洁得让人安心。


    见宸章呆呆地望着自己，析竹又问道：「宸章，告诉我朝槿在哪里。」


    宸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爬起来，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我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在我刺他一刀之前，他已经浑身都是血了，现在恐怕……我、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析竹和淇澜跟着宸章往前走去，不多时就找到了朝槿。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就躺在自己流出的一大片血水里，还未靠近他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淇澜磕磕巴巴说道：「他、还没死。躯体还在，没有消散，一定还没死透。」


    析竹快步走到朝槿的身边，说他浑身是血真的毫不夸张，尤其是他的下半身，从腹部往下的衣物已经完全浸在了血水里。


    析竹心里一凉，他出了那么多的血，恐怕……


    「朝槿，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坚持住，我一定救你。」


    他赶紧搭上了朝槿的脉搏，随后又是一惊。


    「朝槿……」


    朝槿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慢慢把眼睛睁开了。


    他的脉象确实刚刚小产，但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大碍，他身上身下的鲜血仿佛都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朝槿转头冲着析竹笑了笑：「你现在还过来做什么？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


    析竹一愣，随后解释道：「我也遭了暗算，才清醒过来就立刻来找你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遭暗算了啊……」朝槿从地上坐了起来，盯着他看了很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但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撒谎。


    析竹又更加仔细地替他把了把脉，之后查看他身上的伤口，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哪里不舒服？」


    朝槿没有回答，呆呆地盯着他看，轻声问道：「析竹，你真的是在担心我吗？」


    析竹抬头看他，笑了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现在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之后我会想办法的。朝槿，你先跟我走，我来保护你。」


    析竹回头看向淇澜，问道：「姐姐，你还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


    一阵红光闪过，析竹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朝槿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析竹！」


    「你对他做了什么！」


    朝槿看了眼淇澜和宸章，淇澜满眼紧张地看着他怀里的析竹，宸章又拿出了那把刺入他身体的短刃对着他。


    朝槿俯身抱着析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现在看来，这世上还有你对我存着一些善意。所以你放心，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他慢慢把析竹放平在旁边的草地上，随后站起身往前走。淇澜赶紧过去查看析竹的情况，宸章挡住了朝槿，拿刀对着他问道：「你把析竹怎么了？」


    朝槿笑了笑，一挥手她手里的刀子就落在地上断成了两半。他指了指宸章，甜甜的笑里有着说不出的邪魅。


    他道：「帐，我一笔一笔算。我会来找你的，你给我等着。」


    第24章 变故


    三百多年前的那一日，刚年满二十岁的析竹根本不知天高地厚，瞒着所有人私自闯了神谕台。


    在神谕台中，他触碰到了许多无法理解的信息。在那个里，五感六识都无法发挥出完全的作用，那里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理解的。在那处时间仿佛没有意义，一年四季可在同时发生。


    析竹在神谕台里看到了三界将会陷入一场灾祸，是一场比三界史书里记载的更为恐怖的混乱。


    数千年前三界曾有过一场混战，结局是天界冥界都伤亡惨重，无自保之力的凡人几乎被完全毁灭，凡间文明直接被抹去，重启重来。


    当年的歷史如此惨烈，可析竹看到的，更胜于当年。那场还未发生的灾祸，并不是简单的天界冥界纷争那么简单，在那场灾祸面前，哪怕是仙与魅，也与凡间的凡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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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弄明白为何现有的宁静会被打破，可那里的一切信息都太过让人难以理解，即使是聪慧如他，只是解出了寥寥几点信息。


    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两个对未来至关重要的仙人。


    他看到了那两个至关重要的仙人的命格，一人为引领者，将来会执掌三界，为三界开创一条史无前例的新道路。另一人为牺牲者，将来会为了三界和平，献出自己的仙体。


    析竹还想要知道这两个命格分别指向了谁，他调用了自己所有的灵力，终于看到了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却惊得他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两个人影，一个是墨璇，一个是他自己。


    所以，他们二人之中，一个是牺牲者，一个是引领者。


    他与墨璇中，有一个人是註定要为了三界牺牲的。


    「析竹！析竹你醒醒！」


    析竹慢慢睁开眼睛，先看到了淇澜神色焦急的脸，随后发现自殊宸章站在淇澜身后，仙药司的几个天医围在他的床边，再往后看，还有几个平日里和自殊交好的朝臣也在，就在他不大的屋子里或坐或站着等他醒来。


    淇澜见他睁开了眼睛，激动道：「醒了！他终于醒了！」


    仙药司的天医长晨羽过来搭了搭他的脉：「勉强算是没有大碍，但只是暂时的。析竹，你先前心肺受损，为何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伤不养好，后面会很麻烦的。」


    析竹仍旧有些懵，他搭了搭自己的脉，分明问题不大。


    「你们……都来围着我做什么？」


    大家都默不作声，自殊开口说道：「自然是等你拿个主意。我本想做主的，但我怕你醒来怪我。」


    「等我？」析竹心里咯噔一下，环顾四周不见墨璇，一激动开始咳嗽了起来。离他最近的淇澜赶紧帮他拍背顺气，晨羽拉过他的手，灵力化针帮他刺了几个穴位。


    析竹指向自殊，仍旧有些激动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自作聪明，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墨璇为了朝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她怎么了？」


    自殊安抚道：「你先别急，我们来找你主要不是为了墨璇和朝槿的事情。」


    「那还有什么事？」


    淇澜说道：「昨日，天君坐化了。我观昨夜的紫微星，她的灵魂应当是前往了神界，再也无需受轮迴之苦，这场化劫她是成功了。但是，析竹，这就意味着君王殿该易主了。」


    冥界这两日宫防格外的严格，因为前天晚上发生了件极为可怖的事。就在同一个晚上，已经出嫁了的二皇子与三公主被屠杀了府上满门，就连二皇子不久前刚生下来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倖免于难。


    冥军刚结束了一场训练，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随意地找地方稍作休息准备下一场训练。


    一个冥兵正与旁边的魅闲谈着，突然他僵硬地顿住了，随后身体消散开来。


    「谁！」


    旁边的几个魅都惊恐重新拿起兵器，转头看向制造出恐慌的源头，见朝槿带着笑意看着他们，就像是一个小孩遇到了一场好玩的游戏。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朝槿笑得更甜了：「对呀，我怎么还活着？我也很好奇啊。」


    他说着，凝出血刃缓缓抬起手臂：「既然还活着，那总得做点什么，你们说是吧？那一日，就是杀了我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想要杀我的那日，你们这些魅人都在，我没有记错吧？」


    冥兵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颗心脏般跳动着的暗红色石头飘在半空中，底下朝槿杀得越欢，它也跳动得越加兴奋越加有力。


    第25章 诏书


    淇澜说完后，众人都带着期盼的眼神盯着析竹。


    析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想必天君早就拟定了遗诏，遗诏上写着谁的名字，那就是谁。」


    晨羽啧了一声：「你有没有搞错？万一遗诏上是昱钦，他总那么敌视你，要是他当了天君，恐怕很难放过你啊。」


    「不是昱钦。」


    「你怎么知道？」


    析竹一愣，旁边的自殊问道：「析竹，关于遗诏，你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析竹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墨璇现在在哪儿？」


    「她还在找朝槿。冥界这几日发生了些事情，冥界已经出嫁的二皇子，三公主满门被屠，她怀疑是朝槿做的，一直在找他，可朝槿似乎是故意在躲着她，不肯见她。」


    「通知她，让她立刻返回天界，告诉她是我说的。」


    他强硬的命令口吻让自殊微微一愣，随后也只是点了点头，旁边的晨羽玩笑道：「遵命。」


    析竹一顿，无奈地笑了笑。


    晨羽见他睡得头髮乱了，想要帮他理一理，才刚碰到他的头髮，自殊咳嗽了一声，道：「晨羽，既然析竹身体没有大碍，你带着天医们回仙药司吧。」


    「你不是还要去通知墨璇吗？你怎么不先走？」


    淇澜开口道：「你们所有人，都先回去吧，我还有几句话想跟析竹说。」


    他们两都止住了话头，所有人面向淇澜拱手行了个礼：「是，神祭司。」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析竹对着淇澜笑了笑：「刚才多谢姐姐了。」


    「我可不止是替你解围。」淇澜慢慢帮他理着有些乱的长髮，道「我是真的有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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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陛下那儿的那封诏书，上面的名字可不是陛下写的，或许是不能做数的。」


    析竹身体一顿：「你怎么……是陛下生前告诉你的？」


    「是啊。除此之外，陛下告诉我，她心里一直属意的人是你，并且还给了我一封真正的诏书。」


    析竹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慌乱，轻声问道：「那封诏书，可以给我吗？」


    「不可以哦。」淇澜果断拒绝。


    析竹攥了攥被褥，随后拉住了淇澜的袖摆摇晃：「姐姐……」


    淇澜非常努力地狠下了心，道：「撒娇也没有用哦。这封诏书，我要么不拿出来，若是拿出来，必然是要当着众朝臣的面拿出来的。」


    析竹松开了她的衣袖，低着头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我想如何？明明是我该问问你想要如何。」


    「我……」析竹沉默了阵子，轻声道「我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去争。我想要辅佐墨璇，尽我的力多帮帮她，多帮帮三界，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你就这么喜欢辅佐别人吗？你知道你在凡间都连着当了两世二把手了吗？还没当够？你的潜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给你机会，我想你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君王，甚至带领三界开创出一番从未有过的新景象。」


    听着淇澜说完最后那句话，析竹脸色瞬间白了，心脏勐地一抽搐，他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


    淇澜赶紧扶着他，问道：「你怎么了？别吓我。」


    析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淇澜小声埋怨道：「天君之位可是三界至尊之位，让你当天君怎么跟要你命似的？」


    析竹苦笑了一下，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可你这是在要墨璇的命……」


    「什么？」


    析竹嘆了口气：「你先把遗诏收着吧，等墨璇回来再说，也让我好好想想。」


    冥界当初去截杀朝槿的八百兵将于一日内几乎被屠杀殆尽，只有两人趁乱逃走后，将整件事情说了出去。


    九殿下朝槿归来寻仇，他的实力也似乎比先前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一日之内杀了冥界八百兵将，二皇子三公主两家的灭门惨祸，只怕也是他所为。


    一时间曾经对朝槿不那么友好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冥皇听到了传闻后传召朝槿，他竟拒接皇命不来赴召，便下了缉拿令。


    四皇子千屹的府内，两个丫鬟正给花园里的珍惜花朵灌注灵力，一边小声聊着天。


    「你听说了吗？九殿下发疯了，已经杀了好多魅人。」


    「怎么可能没听说。我还听说，他现在变得很厉害，可能是修炼了什么禁术，整个人变得很邪。」


    「二殿下三殿下已经没了，你说下一个，会不会就是……」


    她们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一个略带稚气的好听男声惊讶地哇了一声，说道：「你们居然猜到了诶。没错，下一个就是你们。」


    「啊——」


    两个丫鬟转头见是朝槿吓得放声尖叫，朝槿立刻画了个禁声咒把她们笼罩在内，防止她们的叫声传出去。


    朝槿凝出血刃，一步一步朝她们走去。就在此时，一道银白色的灵力闪过，墨璇挡在了她们身前。


    「朝槿，住手。」


    禁声咒被墨璇的出现打碎，两个丫鬟还在崩溃尖叫，府里的人听到动静往这边赶来。


    朝槿看了眼墨璇，转身一跃离开了这座府邸，墨璇赶紧追上他。


    朝槿见一下子甩不开她，便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冷冷看着她。


    「墨璇，我就不提了，看来我们已故的孩子对你来说也是一文不值。」


    墨璇一愣：「已故？你是说孩子已经……」


    朝槿眼眶微红地轻笑了一声：「我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死了，你不会以为孩子还能留得住吧？」


    「你小产了？那你现在身体如何？」


    墨璇朝他走近了两步，朝槿立刻后退和她拉开距离：「你别过来！」


    墨璇并不理会，快步过去拉住他的双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在找你。」


    朝槿用力推开她：「找我做什么？我没死你很失望？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想杀我就亲自动手，让你那个小不点义妹来捅刀子，你怂不怂？」


    墨璇愣住：「朝槿，你在说什么？」


    朝槿冷冷道：「你想杀我，那就现在拔剑。」


    「我怎么可能想杀你？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朝槿盯着她的脸，她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在撒谎，可他一下子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虚晃一枪打了一道灵力过去，墨璇躲开的瞬间，他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墨璇还想去追，突然被人拉扯住，转头一看是自殊。


    「墨璇，天君坐化了，如今已经魂归神域，析竹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第26章 暂代天君


    回到天界，自殊直接带着墨璇去了析竹的住处。此时众人都已经离开，只有淇澜还在。


    墨璇不知淇澜为何在，想到上一次在凡间见到她，因心里全部都想着朝槿，似乎失了对她的礼数，便对着她拱手弯腰行礼道；「见过神祭司。上回在凡间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神祭司勿怪。」


    「不必多礼，我又不是兴师问罪来的。」淇澜开门见山道「墨璇，我手里有先天君的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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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析竹打断了淇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怕她会说出另一封遗诏的事。淇澜无奈地笑了笑，暗示他放宽心，自己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璇不解地看着他们两熟络默契的眼神交流，意识到了似乎自己这段时间错过了许多，喃喃复述道：「姐姐？」


    淇澜笑道：「曾经我在凡间歷劫时，除去只过了十来年的第三世，前两世都和析竹颇为有缘。第一世时，他黏着我喊姐姐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呢，也是颇为怀念，就把他认回来了。」


    析竹被她说得面上有些过不去，扯了扯她的袖摆：「能说正事了吗？」


    淇澜笑了笑：「还是你来说吧。」


    析竹还未开口，墨璇先道：「析竹，我能先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


    「我今日见到朝槿了，可他似乎对我有了颇深的误会。他觉得是我安排了人伤了他，还说宸章奉我之意去伤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朝槿在凡间的行踪没有告诉过旁人。」


    析竹一愣，轻声问道：「你觉得是我？」


    墨璇同样也是一愣，自我否认似的微微摇了摇头，又慢慢把目光转向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自殊。


    自殊垂眸承认道：「朝槿在凡间的行踪，确实是我透露出去的，宸章也是我让她去伤朝槿的。」


    「为什么？为什么！」墨璇的眼神由惊愣慢慢转变成了愤怒。


    析竹见墨璇抬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走到他们两中间拦住了墨璇。


    自殊也提高了些音量道：「为了你，也为了三界！你明知那个叫朝槿的是不该存在的禁忌之子，身为天界南离将军竟然与他苟且，你还问我为什么？」


    析竹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


    墨璇咬牙道：「朝槿的出生又不是他自己能选的，你若真迂腐至此，那我这些年真是错看了你。若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析竹闯过神谕台，三百多年前他就看到了将来，朝槿会给三界带来灾祸！」


    析竹一愣，赶紧解释道：「我可没这么说过，我当时看到的是……」


    墨璇看向析竹：「你闯过神谕台？什么时候的事？」


    「我二十岁那时候，都过去几百年了。」析竹小声说着，退到了淇澜的身边，又道「我确实看到了一些关于将来事的预兆，预兆中我只能看出那场灾祸与禁忌之子有一定关系，可并未言明一定就是朝槿，那场灾祸一定就是禁忌之子挑起的。」


    淇澜瞥了析竹一眼，暂且不怪他没告诉自己闯过神谕台的事，先帮他说话道：「神谕确实都是暗昧不明的，别说是析竹，对我来说都亦是如此。除非是上神明确想要传达给我们的讯息，否则确实很难理解。在无法准确判断时，最好也不要肆意妄图改变什么，否则你以为自己在努力改变，但或许你做的一切反倒是在促成预言。」


    自殊听着淇澜的话，嘆气陷入了沉思。她身旁的析竹怔愣住了，脸色又悄然变得格外苍白。


    淇澜见析竹神情不太对，握了握他的手，略微有些凉。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析竹摇了摇头，看向墨璇道：「墨璇，除了关于朝槿的事，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先天君的遗诏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墨璇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墨璇应下来后，析竹本准备用几日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让众臣信服墨璇这个新君，可一日后左丞也坐化而去，朝里一下子缺了两根支柱，右丞之位又本就空缺了许久，新君登基实在不能再拖下去。


    又一日后，淇澜带着遗诏站在了君王座之前，泛着金色光芒的遗诏展开在她身前，君王印信的红章与其上的名字都清晰可见。


    「先君已歷化劫，灵魂已往神域享永生福乐。然天界不可无主，先君认为南离将军墨璇可堪重任，接任天君之位。」


    淇澜话音刚落，就有昱钦的支持者冷笑道：「墨璇可是违背神谕之人，神祭司，你让墨璇接任天君之位，莫非你的眼里也早已经无视神谕了吗？」


    淇澜一愣，看了眼特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析竹，轻轻握住了脖颈里的天神泪吊坠，道：「南离将军并未违背神谕。神谕确实有言，三界之内不得越界通婚，可那朝槿，他虽是越界通婚而生的，可他自身却是有仙族血脉的。墨璇与他相爱，并不算是完全越界，当然更不算是违背神谕。」


    昱钦冷笑了一声：「这等诡辩之言，是析竹教你的吧？」


    淇澜心虚地吸了口凉气，又瞟了眼角落里的析竹，可他此时却在可疑地走神。


    淇澜握紧胸前的天神泪挂坠，说道：「我是与神交谈过的人，自然是最不会无视神谕的。若是我抛弃了神，那么神必然也会抛弃我，那我断不能死而重生，断不能继续戴着这滴天神的眼泪。」


    淇澜说着，竟觉手中的天神泪微微发烫，低头一看，它竟闪耀着连她都从未见过的光泽。


    众朝臣见此神迹纷纷躬身行礼，她却呆立在原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伤感情绪，眼眶里落下了两滴泪来。


    淇澜的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说出了两句话，她勐地抬头寻找，可什么都找不到。


    那声音说……


    你会回来的吧？


    不，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在王座下的众臣注意力都在突然发光的天神泪上，并未有人注意到淇澜的异样，除了析竹。他不知淇澜怎么了，为何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怕淇澜无法接着应付，预备走到大殿中央帮墨璇打赢这最后一仗，在经过墨璇身旁时，她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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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墨璇一步步走上君王宝座，站到了淇澜身边，转头对着众朝臣道：「我自知不是天君人选的众望所归，可天界不可无主，既然有遗诏在此，我愿意一试。」


    昱钦冷哼了一声，甩手将一册案卷扔到了墨璇的脚边。墨璇弯腰正要捡起，昱钦一抬手，一道暗金色的灵力闪过，案卷展开在半空中，众人都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用三界的气数给你试吗？你自己看看，你的那个朝槿都干了些什么。都是你心慈手软色慾薰心留下了他，这才酿成了祸患。」


    墨璇抬头去看，看完后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心里一震。


    那案卷上记着，朝槿在冥界大开杀戒后，嗜杀之心仍旧得不到满足，又去凡界大开杀戒，已经造成了数千凡人的死亡。


    「不，朝槿他不会这么做的，这不是真的……」


    昱钦身边的则奕说道：「是真是假你去一查便知，想必你对他的幽冥气息是十分熟悉的。先天君若知你犯下如此大错，这遗诏上定然不会写你的名字。」


    淇澜又看了眼析竹，此时的他似乎又在走神想心事。


    自殊也看了析竹一眼，见他没有想要站出来说话的打算，就自己朗声说道：「虽然诸事未明，可天界不能无人做主。不如先让墨璇暂代天君之位，若她顺利把眼前的事情都解决了，再正式让君王印认主，如何？」


    与自殊交好的一党开始应和，昱钦也只好退一步道：「既然是暂代，总得有个期限。三月为期，你若是无法解决眼下之事，那就自己让出天君之位，有能者居之。」


    墨璇爽快点头道：「好，那就三月为期。」


    墨璇从淇澜手里接过遗诏，又走下了君王座走到析竹的身边，问道：「我想立你当左丞，你意下如何？」


    析竹看了眼身边的自殊，轻声道：「以前不是说过，这个二把手的位置给自殊的吗？我不需要官职，照样会尽心为你排忧解难。」


    墨璇盯着他看了会儿，轻声道：「其实你每次跟我说，你什么都不需要，我心里都没来由害怕。」


    析竹一愣，轻笑着道：「别怕。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的君主，将来带领三界开创一番新景象，我对你有信心。」


    他的话语并不能让墨璇安心，他淡然的神情反倒让墨璇心里更加不安。她转身重新走向君王座，在那宝座上坐了下来。


    「除了天君之位，丞相位也是至关重要，紫微星旁需有辅弼。今日起，册立自殊为左丞，立析竹为右丞。」


    昱钦皱眉冷冷道：「墨璇，你只是暂代。」


    墨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论三月后如何，今日我坐在这君王宝座上，我就有这个权力。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第27章 误伤


    预兆中提到的两个关键之人的命格，其中引领者命格如今应该已经与墨璇相匹配了，可析竹心里还是无法踏实下来。


    她如今是三月为期的代天君，可若是这三个月内出了什么岔子……


    「右丞？」


    「右丞，您怎么了？」


    析竹回过神来，看向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天官，把手里的奏摺推回给他们。


    「这些理应由天君亲阅，不该就这么拿来给我看，于理不合。」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声道：「我们最初是去找了南离将军，她说她今日有事，要去凡间，让我们去找左丞或者您。我们又去找了左丞，他看过之后，说此事还是得让您来决断。」


    析竹嘆了一口气，还是把奏摺打开来看。上面的内容是关于朝槿的，说他在凡间胡作非为，已经让数千凡人遇害丧命，在凡间百姓中引起了恐慌，在多处庙坛祈求天界庇佑。


    「右丞，此事该当如何？」


    析竹收起了奏摺，道：「把你们查到的所有关于他行踪的消息全部告诉我，此事我来处理。」


    朝槿躺在凡间的一片草地上，一觉睡醒天还没有亮，他就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中寥寥几颗星星。


    他被冥界通缉了，冥界暂时是回不去了，就只好留在凡间。


    一颗石心慢慢飘入了他的视线，那石心上带着他的幽冥气息，它变得越来越强，朝槿甚至怀疑再过段时日这颗石心的法力就要超过他本人了。


    朝槿坐了起来，对着石心道：「我还需要拥有更强的灵力。我现在的法力，只能让我逃过他们的追杀，可我的仇还没报完呢。」


    石心竟然也发出了声音道：「当初你的血解了我的封印，我涌出的力量也恰好治了你的伤提升了你的法力，你竟然还贪心想要更多。」


    「我在冥界报仇时，你靠我吸收了很多魅的魂魄，这笔帐是不是该算？别忘了去凡间轮迴转世可是我们冥界管的，我去查过，我杀的那些魅，他们的灵魂没有去虚无之地等待轮迴，他们的灵魂被你吃掉了。」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可以自己去杀凡人吃灵魂，要多少有多少，你已经没用了。」


    「那你就别再跟着我！滚远一点！」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虽然非常淡，可你一定见过她。只要找到她，我也能报我自己的仇了。」


    朝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道：「她？她是谁？你有什么仇要报？」


    「你不配知道。」


    朝槿冷哼了一声，挥手掸开烦人的石心。朝槿重新躺下来想再睡一觉，可他一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全部是支离破碎的血腥。他重新睁开眼睛，厌弃地瞥了眼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腥臭味的石心，起身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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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泛白了一些，太阳还未出来，似乎还起了一些雾，这时候凡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朝槿像一缕游魂一般在空旷的街上走着，前面好像有个人靠墙站在那里，走近些朝槿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仙气。


    朝槿握了握拳，随时准备凝出血刃。又走近了些，他感觉那人的仙气有些熟悉。


    「朝槿，许久不见，近来你可还好？」析竹淡淡道。


    朝槿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清雅出尘的身影，冷淡问道：「你在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到这儿？」


    「分析了一下你的行踪路线，猜测你会出现在这儿。」析竹笑了笑「我先找到你，或许是因为我比其他人聪明一些吧。」


    朝槿仍旧冷着脸道：「你让开，我今日就当是没见过你。」


    析竹并没有半分退让：「你就不肯赏脸和我叙个旧吗？」


    朝槿凝出血刃，对着析竹道：「我再说一遍，让开。你再不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朝槿，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把误会都解释清楚。」


    朝槿冷笑了一声：「没什么好谈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前我相信你们，我追寻爱，可结果是遍体鳞伤，命都差点没了。我现在只要恨，其他什么都不要了，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很自在啊。」


    「可现在的你真的开心吗？」


    朝槿一怔，随后强颜欢笑道：「开心啊，怎么不开心？我看着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哀嚎，求饶，绝望，最后什么都不剩，我开心得很。」


    「若你继续下去的目的只是，那復仇结束之后呢？还能剩下什么？你还有大把的生命，你原本可以得到真正的快活自在。」


    朝槿一抬血刃指向析竹：「少跟我说教！我不想听！」


    朝槿转身想走，突然听到了石心的声音，它说：「去杀了他，我想要他的灵魂，帮我杀了他！让我得到他的灵魂，我就帮你提升法力。」


    本就心烦意乱的朝槿朝着空中挥舞了两下血刃：「你给我闭嘴！」


    话音还未落，他手里的血刃居然脱手飞出，紧接着迷雾突然变得很大，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清楚两步开外的任何事物。


    朝槿听到前面好像有打斗的声音，能隐约看到有水蓝色的光在闪，那是析竹灵力的颜色。


    他心里开始担心，喊道：「浑蛋！不许伤他！」


    朝槿抬手想要收回血刃，可石心因接受过他的血液，也带着他的幽冥气息，血刃一时间竟无法收回来。


    一阵强烈的水蓝色光芒震开了迷雾，他下意识闭目避开强光，再睁眼时眼前空无一人，析竹不见了，石心也不知所踪，血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


    「析竹？」


    朝槿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血刃，发现其上沾染了仙的气息，再看向前方的地面，地上滴落了几滴鲜血。


    朝槿心里一慌，喊道：「析竹！你在哪儿！」


    析竹他本就受过血刃的伤，那旧伤恐怕至今仍会时不时让他不好受，如今再添新伤，也不知道伤在了何处……


    朝槿一边在空荡无人的街上寻找着一边喊道：「析竹，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我跟你谈，你快点出来！」


    「朝槿……」


    朝槿闻声看向街巷的一个角落，析竹靠墙坐在地上，单手捂着左肩，血还在不停地从伤口处涌出来。


    朝槿赶紧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虽说只是伤了肩膀，可伤口的位置离旧伤近，就怕血刃强大的幽冥气息会激得他旧伤復发。


    「析竹，你还好吗？除了肩膀上的伤，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析竹还没有回答，就软倒在朝槿怀里晕了过去。


    第28章 石心


    朝槿把析竹带去了他在凡间暂时的落脚点，是用墨璇留下的多余的银两买的一个小院落，不过比原先他们的那个要大一些精緻一些。


    因着实在是掏不出几个银子了，他也没得挑，本想随便买个能睡觉的小破屋子就成，正好遇到了座发生过灭门惨案的凶宅。那些凡人都害怕怨气重不敢买，院子的价格是一降再降，他正好赶上捡了个漏。


    他可不怕什么灭门惨案，毕竟他也亲手灭过别人的门。


    朝槿守着析竹过了一日一夜，第二日早晨他总算是醒了过来。


    朝槿见他醒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立刻板起了脸道：「醒了？你的伤没有大碍，既然醒了，看样子也没有激发旧伤。你赶紧回天界吧，好好治治。」


    析竹见他一醒来就要赶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但他并未起身离开，而是低头掩着嘴闷闷的咳嗽。


    朝槿硬着心肠道：「怎么，不肯走，想拿旧伤说事？可惜呀，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还是赶紧走吧，赶紧回去，让墨璇好好心疼心疼你。」


    他并未回答，只是皱了皱眉，又掩唇咳嗽了两下，咳嗽声听上去更加压抑。朝槿见他的衣袖上沾上了血迹，心里一紧。


    「析竹，你……」


    他这时候站了起来，浅浅笑了笑:「我不逼你，你现在既然还不想和我好好谈一谈，那我走就是了。」


    他摁着胸口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朝槿赶紧拦住他，把他扶回了床上:「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你别乱动了，我可不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什么事。」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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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总要有些底线，我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底线了，不伤你就是我最后的底线。」朝槿说着看了眼他的伤口，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说是不伤他，可还是伤到他了。


    析竹问道：「那墨璇呢？」


    「不许提她！你再提她，我把这里留给你休息，我走。之后我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让你找到。」


    析竹退让道：「好，我不提。」


    朝槿安静了会儿，给析竹输了些灵力，扶他躺了下来。


    析竹轻声道：「你的灵力比原先提升了很多。」


    「嗯。」


    「昨天攻击我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朝槿一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析竹突然就想明白了那日朝槿为何身受重创脉象却无恙，之后又可疑地灵力大涨，恐怕都和那东西有关。


    禁忌之子……


    莫非引起三界大乱的并非是禁忌之子本身，他或许只是一把钥匙，譬如他不同寻常的灵力与血脉，是唤醒某种可怕东西的关键？


    析竹还没想多久，身体就是在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满是血腥杀戮的梦，梦里一直瀰漫着一种让人不安的难闻气息。他从梦中醒了过来，那股让人不适的气息竟依然存在，守在床边的朝槿似乎也心神不宁。


    「朝槿……」


    朝槿闻声赶紧看向他：「你醒了！」


    「你感觉到那股气息了吗？这是什么？」


    朝槿似乎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摇头道：「我不知道……」


    析竹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下，那气息就在他们附近，睁开眼睛下了床就要出门，朝槿跑过来拦住他。


    「你要去做什么？」


    析竹想了想，拉住朝槿的手道：「你跟我一起去。」


    一走出屋子那气息就更加浓烈，似乎源头就在旁边很近的地方。


    朝槿小声道：「旁边就有一个村子，好像是那里传来的……」


    朝槿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析竹拉着他就朝着那方向过去，果然眼前很快出现了一个村庄，可那村子里……


    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脸上都是扭曲的惊恐，整个村庄瀰漫着来自死亡的寂静。


    析竹很快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点，通常来说凡人死亡后魂魄不会立刻离体前往虚无之地，生魂通常会在躯体附近徘徊一段时间，几个时辰至时日。可这些尸体明明还是新鲜的，一村的尸体，却没有半缕生魂。


    「他们的灵魂去哪儿了？」


    「被、被吃掉了，被那颗石头心吃掉了。」朝槿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他虽然知道石头心在吃凡人的灵魂，可今日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状。听说和亲眼所见，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析竹蹙起了眉，问道：「所以凡间数千凡人遇害，不是你做的，而是那颗石头心？」


    朝槿点了点头，析竹又抓住他的手臂问道：「你为什么不说？你至少该传信告诉我！」


    「我……」


    析竹让自己也冷静了一下，放柔了语气说道：「朝槿，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吗？我可以帮你打破现在的困境，甚至让冥界也解除对你的通缉，让你结束现在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但你得停止利用它復仇，这东西恐怕是你无法掌控的邪物。」


    朝槿轻笑了一声：「重新开始吗？事已至此了，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把我二哥三姐连带着他们的夫家灭门了吗？我父皇可能睡梦里都想要把我杀了。」


    析竹问道：「石头心似乎有着你的幽冥气息？」


    朝槿点头道：「因为是我的血唤醒它的，所以它带着和我相似的气息。」


    「只要你和我一起联手把它解决了，到时候你就是三界的英雄。至于你在冥界杀的那些魅，你全部推到它的身上就行了。这些事都与你无关，只是因为它吸了你的血，气息与你相似，这才被误认成了你。」


    朝槿皱眉道：「有人亲眼看见就是我杀的啊……」


    析竹一本正经道：「看错了。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是很容易有错误的判断的，特别是那石心气息与你相似，误以为看到了你是合情合理的。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作证，不是你杀的。」


    「合情合理……」朝槿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析竹，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以为你是那种……」


    「哪种？」


    「一丝不苟的圣父。」


    「……」


    析竹抬手摸了摸朝槿的发顶，声音温柔地说道：「朝槿，石心之事恐怕也不是我们两就可以解决的，我想让你见一个人，可以吗？以她的见闻，想必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29章 温柔


    犹豫再三，朝槿还是选择了相信析竹，同意他传信给淇澜仙子，让她来一趟朝槿在凡间的住处，淇澜答应等天黑之后就避开眼目悄悄下凡一趟。


    析竹伤势未愈身体还虚弱，在等淇澜的期间一直在睡，朝槿在旁边陪着他，心里想过无数遍逃跑。


    他现在并不想见任何人，任何除了析竹之外的人。他一想到要见谁就想要逃跑，甚至……忍不住开始想着，怎么样杀死对方。


    「朝槿……」


    听到析竹喊他，朝槿结束了胡思乱想趴过去看他，结果他还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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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哼了一声：「你喊我的名字做什么？按照话本子里的情节，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喊个天干的名字，比如说……墨璇吗？」


    「我会保护你的……」析竹陷在昏睡中，继续呢喃道「朝槿，我会保护你的……」


    朝槿听着析竹的梦话，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床边。他坐了许久，直到手背被温柔地覆上，惊得浑身一颤。转头看过去，析竹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就见你在发呆出神，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那个……我帮你的伤口换过药了，好些了吗？」


    析竹轻轻点了点头，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掀开被子要起身，朝槿过来扶了他一把：「你慢一点，别扯到伤口。」


    析竹看着他搀扶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及时赶过来。」


    朝槿一顿，低声道：「算了，别再提了，我已经不怪你了。」


    「你既然能不怪我，为什么不给墨璇一个解释的机会？」


    朝槿有些气恼道：「那当然还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有误会，我现在也真的还不想见她。」


    「她是你孩子的母亲，她没有及时赶来保护你和孩子，你心里怨她。后来你为了报仇，做了很多你自己内心深处也并不认同的事，你也怕她无法接受现在的你，所以很矛盾，对吗？」


    朝槿垂头道：「你都知道，还问些什么？」


    析竹拍了拍他手背，淡淡笑道：「没关系，慢慢来，我会帮你们的。」


    门外响起了两声叩门声，随后一个甜美悦耳的女声说道：「我要进来了哦~」


    析竹道：「进来吧。」


    淇澜推门进来，冲着朝槿温柔甜美地笑了笑：「你就是朝槿吧？果然是和想像中一样可爱呢，我叫淇澜。」


    朝槿看着眼前的女地坤，她的笑很好看，她穿着一身点缀着鹅黄色纱绸的乳白色衣裙，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


    淇澜掏出一个白色小罐子，塞到了朝槿的手里：「这是百花蜜，很甜的，当是初次见面的小礼物啦。」


    朝槿打开蜜罐，还未尝一口就闻到了甜丝丝的蜂蜜的味道，眼眶有些发涩，却嘴硬道：「我又不需要吃东西。」


    淇澜依旧带着笑意道：「我们确实不需要食物果腹，可是吃好吃的会让心情变好啊。心情不好的时候最适合吃蜂蜜了，很甜的。」


    朝槿握着蜜罐，连鼻子都开始一起发涩。


    淇澜走到朝槿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朝槿的眼泪再也收不住，决堤而出。淇澜轻轻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道：「哭吧哭吧，好好哭一场。」


    朝槿哭了许久才止住眼泪，又觉得在一个才第一天认识的仙面前哭得像个小孩一样，也太丢人了，就松开了淇澜躲到析竹身边坐着。


    淇澜看向析竹，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析竹状态不对，但因着今日来此主要是为了朝槿的缘故，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关心析竹。


    她走到析竹身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什么？」


    析竹轻声道：「没什么。」


    淇澜板下脸道：「告诉姐姐，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朝槿疑惑道：「姐姐？她是你的姐姐？神祭司是你的姐姐？」


    淇澜笑眯眯道：「对呀~」


    析竹无奈道：「据她所说，我这世之前与她在凡间有过姐弟缘，是前世的姐姐。」


    朝槿哦了一声，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低头从蜜罐里挖出了一小块蜂蜜放到嘴里，确实很甜。


    淇澜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道：「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和析竹一起罩着你，知道吗？」


    朝槿嗯了一声，刚被蜂蜜滋润过的喉咙又有些发涩。


    析竹见朝槿差不多已经被哄好了，开始说正事道：「朝槿，你跟神祭司说一下关于石心的事情。她见多识广，或许知道那是什么。」


    朝槿哦了一声，收好了蜂蜜，说道：「那天我浑身是伤，硬撑着想去见墨璇一面问个明白，本就快要支持不住了，又被宸章捅了一刀。我当时躺在地上，伤口在流血，我的下面也开始大量的出血，我感觉到自己的血要流干了，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淇澜忍不住道：「可怜的孩子，你都经歷了些什么……」


    朝槿委屈地哼唧了一声，接着说道：「就在我闭上眼睛等待消亡的那一刻到来，我突然感觉我躺着的地下涌出了一股能量，一股阴寒却具有强大力量的能量。那股力量穿过我的身体，我看到了那颗石心，它很快就飞走不见了。但是我一下子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迅速修復，灵力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析竹转头看了眼淇澜，她的神色有些凝重，便问她道：「姐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淇澜看了眼析竹，又看向朝槿问道：「除此之外呢？你是否见过它吞噬灵魂？」


    朝槿闻言赶紧点头：「有！后来我变强了之后就去冥界復仇，我杀了很多以前欺负过我的魅人，偶然中我发现它好像在吞吃灵魂。我去了一趟虚无之地，死亡后没有前往神域的灵魂本该在那里等待轮迴转世，可是我杀死的这些魅一个都没有出现在那里。凭藉他们的品行，若说都去了神域那我是万万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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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澜轻声道：「看来他们的灵魂都被吞噬了……」


    朝槿接着道：「我后来还听说，凡间出现了大量凡人离奇死亡，我就怀疑是它做的。今日早上，我和析竹一起看到……看到了很多被吃掉了灵魂的新鲜尸体，就在旁边的村子里。」


    「就在旁边吗？带我去看看。」


    析竹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你过去。」


    淇澜按住他道：「我只是去看一眼，朝槿带我去就够了，你等我们回来。」


    朝槿点了点头，带着淇澜去了旁边的村子。


    夜色下满地毫无生气的尸体显得更加阴气沉沉，淇澜忍着反胃，抬手一阵暖黄色的灵力闪过，与朝槿相似的幽冥气息瞬间散尽，留下了一种更加阴寒的难以言说的诡异气息。


    淇澜轻声道：「糟了。」


    第30章 封印的方法


    发觉了这股诡异气息后，他们并未多做停留，立刻回到了朝槿的住处。


    析竹见淇澜回来时神情变得更加凝重，急忙问道：「怎么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淇澜轻轻道：「那是魔的心脏。魔和神一样，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死不灭的。听闻只有万界之上的上尊，才可以摧毁。我还未歷化劫前，我记得有过一魔误入了这个世界，挑起了三界战乱，后来被神摧毁了躯体，可魔心尚存。」


    析竹问道：「就是你七百年前捨弃仙体封印的那颗魔心吗？」


    淇澜迷茫地皱了皱眉：「我以前吗……」


    「是啊，忘记了吗？」


    朝槿也疑惑道：「我从小就听说过你舍己为苍生的故事，你之前就是这么死的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


    淇澜被他们说得也困惑了起来，好好想了想，可相关的记忆确实很模煳。


    「我……大约是后来死了吧，死前那段时间的记忆确实并不清晰，不过关于魔心的事情还有印象。若是不封印魔心，假以时日，只要它吞噬了足够多的灵魂，它就能重新生出魔躯。曾经他就想要摧毁这个世界，当时还有神的存在，魔的魔力唯有神力可以与之较量。可如今只有我们，我们在魔面前，就如同凡人在我们面前一般无力，所以必须要在它还只是一颗魔心时再度封印它。」


    朝槿不解：「那神呢？当年那个神去哪里了？」


    「那个神……我好像忘记了……」淇澜努力地想要回忆，可关于神的一切都那么的模煳，她甚至连神的容貌都想不起来了。


    「咦？它怎么在发光？」


    淇澜顺着朝槿指的方向低头看去，脖颈里的天神泪挂坠又在闪烁着熠熠光辉。


    析竹看着淇澜的状态，大胆猜测怕不是神给她下了什么禁制，便不纠结她忘记的事情，问道：「那你还记得魔心该如何封印吗？」


    淇澜想了想，点了点头：「封印魔心的方法，我记得就藏在神谕台旁。」


    淇澜和析竹立刻就想要动身返回天界，朝槿见外面天就要亮了，往后缩了几步：「那你们回去吧，我就……」


    淇澜把他揪了过来，笑道：「现在天界还无天君，我就是最大的，跟在我身边没人敢动你的，放心吧。」


    淇澜说着转头看向析竹，对着析竹单眼眨了眨。析竹明白了她的用意，把朝槿带去天界，既能把魔心造孽之事和他撇干净，也能让他和墨璇好好聊一聊解开误会。


    淇澜牵着朝槿的手，带着他大摇大摆上了天界。朝槿出现在天界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还没走到神谕台，就被昱钦带人拦下。


    淇澜避开与昱钦的视线接触，尽量仪态大方地说道：「西兑将军，你来得正好。我和右丞已经查明，最近冥界凡间多起兇案皆是復甦的魔心所为，你速速带人去查清魔心的行踪，阻止魔心造更多的杀孽。」


    昱钦皱眉问道：「魔心不是在七百多年前被你封印了吗？」


    「朝槿的血可以解开封印，我想这才是神谕有言，仙魅不得通婚的原因。魔心因朝槿的血才復甦，所以沾上了朝槿的幽冥气息，这才让误导了大家，以为这一切都是朝槿所为。」


    昱钦将信将疑地扫视了一眼他们几个，道：「若你所说为真，那朝槿仍旧是祸首，我得把他带走。」


    析竹护着朝槿，道：「敢问西兑将军，唤醒魔心可是朝槿自愿放血的？若并非他自愿，这祸首为何就是他？」


    淇澜也道：「是啊，这祸首，怎么样也是那些伤害朝槿的人。」


    淇澜说着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后又莫名心虚地移开视线，拉着朝槿道：「我们还要商量重新封印魔心，具体事宜，明日的朝会右丞会告知众朝臣。」


    说着，绕开昱钦继续往神谕台的方向走去。


    朝槿被摇曳生香的百花海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每一朵花儿都尽态极妍却又形态各异，看得他眼花缭乱，以至于被淇澜牵着手走了很久才注意到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


    朝槿停住了脚步：「她怎么会在这儿？」


    淇澜故作无辜道：「墨璇如今是代天君，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要通知她一起来商议的。」


    「她来了，那我走。」


    朝槿说着转身要往回走，墨璇快步跑上前来，拉着朝槿二话不说把他搂进了怀里。


    淇澜转头看向析竹，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颇得你的真传？」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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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懂就算了。」


    朝槿原本还想推开墨璇，可她抱得很紧，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你放开我！」


    「不放。」墨璇依旧紧抱着他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朝槿渐渐放弃了挣扎，轻笑道：「你不是都快要当天君了吗？而我如今已是声名狼藉。」


    墨璇语气坚定地说道：「朝槿，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朝槿沉默着被她抱着，过了许久才道：「你知道我差点就死了吗？」


    「对不起。」


    「你知道……我当时身下不停地流血，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那时候我有多怨你吗？」


    「对不起。」墨璇仍旧抱着他，在他耳边道「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朝槿挥手捶打了她几下，随后无力地趴在墨璇肩上哭泣：「你就是个笨蛋！你说你一直在找我，可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到我……」


    墨璇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继续说对不起。


    旁边的析竹轻声道：「闹差不多了吧？该和好了吧？」


    朝槿闻言擦了擦眼泪，见析竹和淇澜都在看着他，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了墨璇。


    墨璇不依，拽住他的胳膊又一次把他拉到怀里，道：「朝槿，我不会再松开你了。」


    「他们看着呢，你别太过分！」


    墨璇见他似乎不再生气了，反而脸上飘上了两朵红晕，有些激动地问道：「你原谅我了？你是原谅我了吗？」


    「哎呀你烦不烦！哼！」


    墨璇看了眼析竹和淇澜，这才松开了朝槿。


    关于魔心的事情，析竹已经提前传信告诉了墨璇，所以她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几人一起跟着淇澜把当年她记下的封印魔心的方法找了出来。


    虽是淇澜自己写的，可她这段记忆异常模煳，以至于她也忘记了那上面写着什么，拿到后她先避开了其他人自己看了一眼。


    析竹见她脸色不对，问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淇澜故作地笑笑，看向朝槿道：「小可爱，你先迴避一下吧，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哦。」


    朝槿皱眉道：「你是在防着我吗？你怕我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淇澜过去两只手一起捏他的脸蛋：「不是啦。你也知道，我是天界的神祭司，神谕的执掌人。你毕竟不是仙，我虽信得过你，可我是神祭司啊，我不能坏了规矩，否则我可能会被上神降罚的，你忍心看我受罚吗？」


    朝槿噘着嘴哼了一声，没再反驳什么。


    墨璇把自己的令牌解下来给了朝槿：「朝槿，你拿着这个，去我府里等我回来好吗？」


    朝槿虽然不情愿，还是拿了令牌转身离开。


    等朝槿走远后，析竹轻声问淇澜道：「你是在故意支开他？为什么？」


    淇澜笑笑：「果然很难瞒过你呢。我让他先走，是因为不想让他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虽然他最近做过一些可怕的事，可我能看出来他也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我怕他会自责，虽说确实不是他的错。」


    墨璇心里也开始不安了起来，问道：「神祭司，到底怎么了？」


    淇澜又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封印魔心，必须要是一个修为极高的仙才可以……」


    析竹道：「我们三个都符合。」


    淇澜的笑容更僵硬了些，接着道：「还有就是，封印者必须要以自己的仙体为祭。」


    第31章 舍己为苍生


    她说完这句话，三人一同安静了许久，百花之海仿佛都因为这令人不快的氛围变得黯淡。


    析竹和墨璇一同开口说道：「这次我来。」


    听到对方说出了和自己一样的话后，他们对视了一眼，竟又一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析竹道：「墨璇，你马上就要当天君了，你肩上有更重的责任要抗，还是让我来吧。」


    墨璇道：「说到底，朝槿虽无辜，可此事也因他而起，我去才是理所应当的。」


    「哪来什么理所应当？墨璇，这不是朝槿的错，你不能这么认为。若你为此牺牲了，你让朝槿之后怎么办？他会怨恨他自己的。」


    淇澜笑着打断道：「我说你们两个，你们争什么呀？这件事情本就该我来，我曾经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我是神祭司，或许这就是我的使命。」


    「不是！」析竹打断道「这不是你的使命，这是我的。」


    「什么？」


    析竹故意撒谎道：「你们也知道我当年闯神谕台看到了一些预兆，我在神谕台里看到的，这件事就该我来做。神谕是不会骗人的，这就是我的命。」


    墨璇冷冷道：「去它的神谕，我不信。」


    淇澜想了想，也道：「你确实是那种，为了别人好，会撒谎的人。所以你说的，我也不信。」


    析竹见她们两个都目光坚定，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争论这些未免也太过沉重了，我们不用急着说这些。明日还有朝会，还没有查清楚魔心的踪迹，不如明日之后我们再来聊这个话题吧。」


    淇澜和墨璇也不想再争论下去，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墨璇已经打定主意她来封印魔心，怕析竹再和她提及此事，没打招唿就转身离开。析竹本也预备离开，他看了眼淇澜，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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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澜见墨璇都已经走远了，析竹却还没有动，笑问道：「怎么，今日准备好好陪陪我吗？」


    析竹淡淡笑了笑，又沉默了会儿，突然拉住淇澜的手道：「姐姐，你有前世的记忆，可是我没有。我想去看看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淇澜想着封印魔心的事情不能拖延，一旦找到魔心的踪迹，立即就要去把它封印，而封印之日就是她殒身之时，所以很快就是诀别了。


    或许，今日就是她这一世的最后一日也说不准。


    「好啊。」


    「我今日本也没什么安排，我们现在就去可以吗？」


    「好啊。」


    淇澜还记得他们第一世时住的院子，带着析竹下凡后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只是那里已经很久很多没有人住了，周围都荒废了，只有花草茂盛地生长着。


    淇澜却并不觉得眼前的景致太过荒芜，反倒是注意到了很多野花开得很好看，如果有人居住，肯定长不了这么好。


    她伸手搂住比她高的析竹，嘆气道：「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虽是你姐姐，可和当娘亲也差不多了。你特别黏我，睡觉都要抱着我睡，不过我一点也不嫌你烦，因为我也喜欢被你黏着，我也喜欢抱着你。」


    析竹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心里有些羡慕起了那一世的他自己。析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感受过什么是亲情，可就在此时此刻，他仿佛明白了很多。


    「姐姐，我那个时候，是不是给你添过很多麻烦？」


    淇澜眼眶一红，双手一起抱着他说道：「还可以，总体来说你是一个乖小孩。」


    析竹轻轻回抱住她，过了许久才说道：「这里的花开得很好看，我给你采一束花吧？」


    淇澜松开了他，点了点头。


    析竹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採花的同时在地上画了个阵符。他转头看向淇澜，见她并未起疑，便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在合适的位置又画了个阵符。


    等他采完一束花，阵也就成了。


    析竹把一束花交到了淇澜的手里，淇澜接过野花，笑得比花美得多。析竹也不由自主带上了笑意，随后抬手催动阵法。


    淇澜发觉不对，可她已经被困在了阵法中。


    「析竹！你做什么！」


    析竹淡笑道：「很多年以前偷偷学过一些禁术，没想到真能用得上。这个阵法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以你的修为，我最多只能让此阵对你作用三日，三日之内你会没有任何法力，就像个凡人一样。」


    他顿了顿，轻声又道：「三日足够了。」


    「你、你想把我扔在凡间，然后你去封印魔心吗？析竹！你快把阵法撤了！」


    淇澜想用灵力强行破阵，可阵法已经开始启动，她的灵力被封锁在体内无法使用。


    「析竹！」


    析竹冲着她又笑了笑，道：「我既然喊你姐姐，那这一次舍己为苍生你就让给我吧。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早就做好准备了。」


    淇澜拽住析竹的衣裳：「你给我解开！给我解开！不然我就拉着你不放，我们就在这里耗上三天好了！」


    析竹食指一点，一根水蓝色的绳带飞出，绑住了她的双腕。


    「这三日就委屈你留在凡间了。」析竹转身准备回天界，顿了顿，又回身对着淇澜笑道「谢谢你，姐姐。我想，那一世我也一定非常爱你。」


    他说完，不管身后淇澜带着哭腔的喊声，水蓝色的光芒一闪，消失在了淇澜面前。


    第32章 第一日


    蹲坐在荒无人烟的草地上过了许久，淇澜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头看看绑着她双手的水蓝色绳带，嘟囔道：「你倒是帮我把手解开啊。」


    这一日快要过去了，天色渐暗后她感觉到了周围隐隐有妖气在浮动，虽然距离她不是很近，但不远处一定有修为还不错的妖出没。


    她如今被封锁住了法力，实力上和普通的凡人没什么区别，可她确是有着数千年修为的神祭司，对妖怪来说可是一道能大幅度提升修为的珍馐大餐。


    淇澜欲哭已经无泪了：「我宁愿为了三界献身，我也不想被妖怪吃掉啊……」


    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了可疑的窸窣声，她转身看过去，一条比手臂还粗的蛇立了起来，目露凶光吐着舌头对着她。


    「啊——」


    淇澜闭上眼睛惊声尖叫，随后她感觉到眼前有光一闪而过，紧接着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堂堂神祭司，竟然怕这一条未开灵智的蛇？」


    淇澜睁开眼睛，看到昱钦站在她面前，他周身暗金色的光还未散去，俊逸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轻蔑的嘲笑。她又向地上看去，刚才还嚣张的蛇已经被砍成了几段。


    淇澜又抬头看看昱钦，随后朝他扑过去抓着他使劲摇晃：「你来得正好，快点给我解开身上的禁制！快点快点！」


    昱钦一惊，赶紧推开她。这才发现她的双手被绑了起来，身上也没有了灵力的气息。


    「你怎么回事？」


    「析竹他想去做危险的事，他怕我会阻挠他，所以趁我不备对我用了禁术，把我的灵力封锁了。」淇澜说着再次跑过去扒拉他「你帮帮我，快点帮我解开！」


    昱钦冷哼了一声，再次推开她侧过身去：「你让我帮我就帮？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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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澜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她这爽快的一跪倒是把昱钦整蒙了，怔了会儿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堂堂神祭司，故意跪我，是想要折我的福分吗？」


    淇澜见他还是不肯帮忙，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昱钦被她哭得有些心软了，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肯帮，是我可能真的帮不了你。」


    淇澜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他：「不会啊，你修为不低，和析竹比应当也没有差太远，你应该是可以解开的。」


    昱钦抬起手，掌心里出现了一团暗金色的灵力。淇澜感知了一下他的灵力，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回事？你的灵力为什么变得这么弱？你受伤了？」


    昱钦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我会了会那颗魔心，结果就……那东西确实很邪。我现在别说是帮你，我自己暂时也回不去天界了。」


    淇澜绝望地后躺在了地上，睁着无神的双眼，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昱钦道：「我的灵力最多三日就能恢復，到时候就可以帮你了。」


    淇澜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这禁制也就最多能困住我三日，三日之后我的灵力也恢復了。」


    「那这三日你有什么打算？」


    淇澜呆呆地盯着已挂在空中的圆月：「没什么打算，等着被妖怪吃掉吧……」


    次日天界有朝会，众天官一同商讨了一下关于解决魔心的事宜，只是新晋的右丞却缺席了。析竹今日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


    下朝后，自殊并未马上就走，等众朝臣都散得差不多后，看着王座上的墨璇似是有话要说，只是沉默了会儿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自殊。」


    自殊转头向后看去，墨璇已经下了王座到了他的身后。


    自殊轻轻一笑：「我以为经过朝槿之事，你对我……」


    「心生怨恨吗？我是有过，我甚至还想过，我们大约是不适合再继续做朋友了。」


    「那你喊住我又是为何？」


    墨璇淡淡笑了笑：「一来，我确实放不下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


    「二来呢？」


    「二来，我们还有一个共同很在意的人，不是吗？为了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自殊皱起了眉，紧张问道：「析竹？他怎么了？」


    「今早朝会之前，我突然还有个问题想去问问神祭司，我就去找她了，但没有找到她。打听了一下才知，昨日她和析竹一同下凡了，可只有析竹回来了，一直无人见她归来。我又想到曾经在析竹那儿看到过一些已经禁止的法术书册，其中有一个阵法就是能借天地之力锁住仙的灵力。修为再强的仙，被锁住灵力也会如同凡人一样，而使用此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自殊的眉头越皱越紧。把淇澜不见了，析竹又因身体不适告假，还有他们昨日又刚争论完谁该去牺牲，这三点结合一下，答案唿之欲出。


    「析竹他这是想要……」


    墨璇拉住自殊，道；「所以，为了他，我需要你帮我。」


    第33章 第二日


    仍旧在凡间四处游荡着的淇澜似乎已经认命了，她不再垮着一张脸，而是对着高天之上双手合十祷告了起来，俨然一副神女姿态。


    昱钦看着披戴着阳光的圣洁的她，又想到昨日她又哭又闹的样子，不自觉轻轻笑了笑。


    「你笑什么？」


    昱钦见她不合时宜地睁开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我笑你昨天那么丢人。天界一定没有几个人知道，神祭司原来是个幼稚鬼。」


    淇澜皱了皱鼻子，切了一声，道：「我想天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看似果决狠辣的你，其实是个傲娇鬼。」


    「你胡说什么？」


    正说着，周围又开始蔓延出阵阵妖气，昱钦也察觉到了，单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淇澜说道：「我昨日就感觉到了附近有妖气，以我们目前的状态，若真的撞上了修为不错的大妖，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你昨日不跑？」


    「跑？怎么跑？就靠两条腿跑吗？待着不动倒还好，一动起来万一那妖察觉到了我的气息，不是死得更快啊？」


    昱钦笑了笑，道：「我还有些灵力可以用，带着你远离这里应该没问题。」


    淇澜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要带上我一起跑？」


    昱钦又点了点她的鼻尖，搂住她的腰，运起灵力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昱钦带着淇澜飞到了远离妖精气息的一条河边，灵力不足的他实在是支持不住，刚把淇澜稳稳地放在了地上，自己就栽倒了下去。


    「诶！你没事吧？」


    昱钦缓了缓才睁开眼睛，眼前淇澜的脸依旧有些模煳，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躺在淇澜的腿上。


    他轻声道：「这里应该安全了。」


    「嗯。」淇澜抱着他安静了会儿，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明明从不是个多有善心的人，可我每次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你拯救了我。」


    昱钦不解：「我之前有救过你吗？」


    「我是说我在凡间歷劫期间，前前世，还有前前前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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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那时候认识？」


    「岂止是认识。」淇澜还没多说什么，自己脸就红了，便小声嘟囔道「反正呢，我还是挺了解你的。」


    昱钦被她说得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


    「我觉得你挺极端的，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你对你在意的人，恨不得献上全世界，可对你不在意的人，你就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做事情也是，一旦你不想做了，你就真的可以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但你还想做的时候呢，你又会尽自己全部的力去做。就算是当年怀着孕胎像不稳，也不肯多休息，非得弄到见红了才肯老实休息。这样很不好诶，你要改的。」


    昱钦被她说得脸上发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天干，我能怀谁的孩子？」


    「我的啊！」淇澜笑眯眯道「你这一世是天干，又不代表你之前都是。」


    「闭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就……」


    「就什么？」淇澜无辜问道。


    「就……」昱钦本想放一句狠话，可面对她的脸就是放不出来。


    淇澜又转了笑脸道：「你还是这么的可爱，仅我可见的可爱。」


    昱钦被她气得有些发晕，一时间做不了别的，只好用了些力揪了揪她的脸颊。


    淇澜把他的手按了下来：「好啦，昭昭别闹，好好休息。」


    昱钦愣了愣：「昭昭是谁？」


    「……没谁。」


    天界，析竹已经勉强恢復了灵力，能开始计划的第二步了。他正准备出门去找墨璇的时候，墨璇和自殊正巧上门找他。


    他看到墨璇和自殊之间已经和好如初，有些惊讶道：「你们……这就讲和了？」


    墨璇淡淡道：「是啊，说开了，他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朝槿。」


    自殊提了两瓶好酒摆在桌上：「之前我们之间发生了许多本不该发生的事，今日终于算是完全和解了，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析竹微微皱眉：「今日吗？」


    墨璇道：「是啊。今日正好神祭司也不在，魔心的位置还在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今日过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析竹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再推脱。


    墨璇给他倒上了一杯酒，他浅浅抿了一口，尝到了酒里抑制灵力的药，猜到了墨璇想要做些什么。


    「这酒……」


    墨璇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问道：「这酒怎么了？」


    析竹见她喝下酒后，周身的灵力并没有任何波动，便也不想演戏，说道：「这酒里有抑制灵力的药，你提前服了解药，想要骗我喝下抑制我的灵力，然后困住我吗？」


    墨璇知道这一招只怕是瞒不过他，承认道：「是啊，你对神祭司就是这么做的吧？」


    析竹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墨璇扣住了他的手腕：「析竹，你还是好好休息几日吧。」


    析竹淡淡一笑：「墨璇，你想对我用强的？我的修为可不在你之下，接下来谁该休息几日还未知。」


    析竹刚准备凝起灵力挣脱墨璇，就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殊。刚才注意力全在墨璇身上，没有发觉他做的小动作。


    「你……」


    自殊轻声道：「析竹，你就算要怪我，我也要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牺牲自己，对不起。」


    析竹想用意志力强撑，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地软倒了下来。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那墨璇呢？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牺牲吗……」


    他还没有等来答案，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析竹清醒过来，外面的天灰濛濛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从上午睡到了傍晚，还是直接睡到了次日的清晨。


    他赶紧看向窗外的日头，有微亮的日光刚从东方地极蔓延开来。


    析竹心里一慌，他给淇澜用的阵最多只能困住她三日，如今一日已经过去了，还剩余一日多的时间，可他还没有搞定墨璇。


    还有些昏沉的他跌跌撞撞向门口跑去，却被一道禁制阻拦在了门口。他凝起灵力想要破除禁制，可一直到心肺处的旧伤都开始隐隐作痛，禁制还是纹丝不动。


    「没用的，着道禁制是我和自殊联手布下的，我们两的修为加在一起，你是破不开的。」


    析竹这时才注意到，墨璇并没有离开，她就在门外靠着门槛坐着。


    析竹也隔着禁制在门槛边蹲坐了下来，想碰一碰墨璇，可有禁制的阻隔，他碰不到她。


    「墨璇，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本就该我……」


    「析竹。」墨璇打断了他，转身看着他淡淡笑了笑「其实你在神谕台看到的，要牺牲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析竹怔在了原地，头脑里因她的这句话变得一片空白。他不愿意听到这句话，更不愿意听到墨璇亲口说出来。


    「不、不是的，墨璇……」


    墨璇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天边将要升起的太阳，淡淡说道：「我就在这儿想了一个晚上，我感觉已经把事情全部都想清楚了。析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牺牲就是我的命运，于是你想要帮我改变这个命运。所以哪怕你知道我并不适合当天君，可你硬是要我去争，硬是要帮我去争，那是因为你以为只要我当上了天君，我的命运就会改变。我猜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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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想要告诉她不是她说的这样，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墨璇接着道：「我记得你多次说过，要我成为那个带领三界开创一番新景象的君王，那其实是你的命格对吗？要说以一己之力改变三界，除了你，我想不出任何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析竹，你想要把自己的命格换给我，你替我去牺牲，对吗？」


    「墨璇，你不要这么说……」析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身上不受控地微微发颤。曾经的那些自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特别，至少和命运抗争起来，他一如其他人，无力改变分毫。


    墨璇听到他压制着咳嗽了起来，赶紧转身看他：「析竹，你不要难为自己，保重身体。不然，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析竹还想说服她放弃，可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吐出一句十分苍白的话：「墨璇，你别去……」


    墨璇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好像也明白了为何你在感情上对谁都十分冷淡，那是因为你以为你的将来就是牺牲，你许不了别人将来，对吗？」


    「墨璇你别说了……你让我出去行吗……」向来淡然冷静的析竹此时已经带上了哽咽。


    墨璇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发涩，她接着道：「以后或许你可以试着给自殊一个机会，他一直都爱着你。他对你的爱比我坚定，比我勇敢，比我执着。」


    析竹最后挣扎道：「墨璇，你想想朝槿，你要是牺牲了自己，他该怎么办？你不能那么自私！」


    墨璇一怔，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一次就当是我自私吧。我只知道，若是让你替我去牺牲，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对了，还有宸章，以后她就拜託你了。」


    墨璇说完，再也没有回头看他，坚定地向前走去。


    此时，阳光正从四面八方照耀天地，发出刺人眼目的明亮光芒。


    第34章 第三日


    凡间一处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子在阳光下显得又安宁，朝槿伸着懒腰走出屋子，惊喜地发现墙角开出了几朵白色的小花。


    「朝槿。」


    听到墨璇在喊他，朝槿立刻撇下了刚准备去仔细研究的小白花，跑到了墨璇的身边。


    「事情忙完了吗？那颗魔心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封印呀？」


    「已经想到办法了，很快就会解决。」墨璇抚摸着朝槿的脸颊，轻声说道「等封印了魔心，析竹会帮你正名，到时你也不用再东躲西藏。」


    「所以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做？我有点好奇。」


    墨璇淡淡笑了笑，说道：「那日神祭司不是说了么，有些事实在不能告诉你，但是等一切都解决了，你会知道的。」


    朝槿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嘟囔道：「是是是，都不能让我知道。」


    墨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端详着他的脸，过了许久才轻轻问道：「朝槿，和我在一起，你后不后悔？」


    朝槿愣了愣，甜甜笑着摇头道：「不后悔。」


    墨璇眼眶一酸，把朝槿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朝槿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难道你后悔了？」


    墨璇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我只后悔我们在一起后的这段时日，我没有对你更好，没有保护好你。我们浪费了许多本该美好的时光，留下了许多遗憾。」


    朝槿拍拍她的后背，小声道：「没事啦，人家已经原谅你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弥补遗憾。」


    墨璇又贪恋地抱着他许久，直到两个天兵出现在她的身后，她才依依不捨松开了手。


    「将军，这是查到的魔心所在。」


    墨璇接过天兵递上的图纸，转身又看了眼朝槿：「朝槿，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去找析竹或者自殊，他们都会帮你的。」


    「自殊就算了吧，我还是喜欢析竹还有神祭司。不过，你不是说不离开我了吗？有你在，我为什么要麻烦他们？」


    墨璇停顿了许久，才道：「说的也是。」


    朝槿撇嘴道：「你刚才说得，我都以为你又要抛下我了。」


    墨璇摇了摇头没再开口，她怕朝槿会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异样，最后对着他笑了笑，转身前往了魔心所在。


    魔心正漂浮在它出世之地的上空，经过这段时间吞噬了数千灵魂，魔心已经从最初的拳头大小长大了三倍有余，一个黑色的巨大人形轮廓若隐若现，再用不了多久就能重生骨血重塑魔身。


    它正从地底下吸收着残存在地下的魔力，魔身的轮廓也在逐渐由虚转实。


    带着凛冽冷气的利剑飞速刺向魔心，打断了它吸收残存魔力，魔身的轮廓也重新变得透明。


    墨璇一抬手，凌霜剑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魔心慢慢转过来，正对着墨璇：「卑微的仙，你是来为我献上灵魂的吗？」


    墨璇冷冷一笑，提起了凌霜剑。剑尖在空中滑动着，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道银白色的痕迹。


    魔心意识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怒吼了一声，黑色的魔气向墨璇攻击而来。


    墨璇并未停止画阵，只能分出一部分灵力来简单凝聚了一道保护屏障。这道屏障只是抵挡住了部分魔力就被震碎，黑烟般的魔气穿透墨璇的身体，她的后背瞬间被鲜血染红，血顺着她的衣摆一滴滴落到地上，她手里仍旧没有停止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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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页

    淇澜正盘腿坐在河边，想要尽快让灵力冲破桎梏。她感受到了外界的微漾，皱了皱眉，额角滑落下来一滴冷汗。


    「淇澜，那是什么？」


    淇澜睁开眼睛，顺着昱钦手指的方向，看到东方天象有异，银白色的光芒正与试图遮蔽阳光的厚重黑云斗争着，那团黑色散发着让人极其不安的气息。


    「糟了，已经开始了。」


    淇澜闭上眼睛继续打坐，还差一点，最后一点。她加速流转体内的灵力，强行冲破封印的那一刻勐地吐出了一口血。


    「淇澜！」昱钦赶忙过去查看她的情况，把自己已经恢復了一些的灵力渡给她。


    淇澜撑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我现在得马上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昱钦拽住她道：「你想要牺牲自己？一如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淇澜笑了笑：「我是神祭司，这个身份给了我至上的尊荣，我也该担负起责任。析竹和墨璇都愿意做此牺牲，那我更是责无旁贷。」


    淇澜说完转身要走，发现昱钦仍旧拽着她不松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还在这三界内，我们就终有一别。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不是明日，也总有那么一日。昱钦，放下执念吧，我们总有一日能在神域重逢。」


    淇澜说着推开了他的手，一道暖色的光芒一闪，淇澜消失在了昱钦眼前。昱钦也想要跟上淇澜，只是他的灵力尚未恢復好，刚才又给淇澜渡了不少灵力，此时实在是无力跟上她。


    朝槿在墨璇离开后心里越发觉得不安，他坐在屋里想着刚才墨璇的样子，总觉得有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今日情绪似乎不好，总觉得像是心里藏着什么没有说出口的话似的。


    她还跟自己说，要是以后遇上困难，让自己去找析竹，说得就好像她要不在了一样。


    朝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里变得更加不安。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天空忽然暗了暗，他赶紧推门跑出去看。


    日头旁有几道诡异的暗黑色乌云，充斥着不祥的气息，而旁边有几道银色的光在不停闪烁。


    那是墨璇灵力的颜色！


    朝槿顾不得思考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桃红色的光芒一闪，他已经向银光闪烁处赶去。


    第35章 封印魔心


    银白色的法阵笼罩住了魔心，将它困在了法阵之内无处可逃，它还想要挣扎破坏，可在阵法的压制之下已是困兽之斗。


    此时整片天空都迸发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强大的灵力外散着形成了一股阻力，任何人都无法靠近法阵，就连淇澜都只能停在了阵外。


    淇澜轻声说道：「已经来不及了吗……」


    看着熟悉的阵法，淇澜想起来了她当年封印魔心时的场景。她也曾画下了相同的阵法，到此距离封印魔心只剩下了最后一步——以仙身为祭。


    淇澜抬起双手，手掌间暖黄色的如同阳光一般的灵力包裹着她的周身。


    墨璇感觉到身后有道仙气靠近，转头看了一眼，见是淇澜在闯阵，微微愣了愣。


    淇澜握住了胸前的天神泪挂坠，抵抗着强大的阻力，继续试图进入到阵法之中。她刚勉强进入阵法，一股强劲的风就试图把她刮出去，她身上又亮起一道强光抵挡，她眯起眼睛抬手挡在额前，裙摆飘带混着她的长髮在空中乱飞。


    墨璇看着在艰难闯阵的她，淡淡说道：「神祭司，阵法已经成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淇澜咬牙顶住一切阻力，紧紧握着天神泪，终于进入了阵法之中。


    她稍稍喘了口气，抬头看向墨璇，理了理凌乱的长髮，淡然又温和地对着墨璇笑了笑。


    「我明白。到了这一步，已经改变不了了。要想完成阵法，牺牲的那个人只能是你了。」


    「神祭司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还要闯阵？」


    淇澜把重塑仙身后一直佩戴着从未离身的天神泪摘了下来，它躺在淇澜的掌心，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不停地闪烁着光芒，温度也变得越来越烫。


    淇澜牵起墨璇的手，她的手已经变得很凉，指尖也已经是半透明的颜色。


    「墨璇，你知道我为何能重塑仙身吗？」


    墨璇想了想，轻声道：「你本就是与神最近的神祭司，曾经又为守护三界安定而死，本该前往神域的你不知为何重入了轮迴，重塑仙身是你该有的。」


    淇澜笑了笑，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伟大，我也有很多软弱的地方。特别是重塑仙身后，回想曾经在凡间作为凡人的种种经歷，我灵魂中还存在的杂质一览无遗。我会重入了轮迴，是我的心性修炼还不到家，并不冤枉。」


    「那你……」


    「之所以只有我重塑仙身，那是因为有一件东西只有我拥有，其他人并没有。」


    淇澜把天神泪放到了墨璇的手心里，接着说道：「我能重塑仙身，都是因为有它，它一直跟着我，在修补我的仙灵。第一世，我没有发觉它的存在，只知我出生后身旁就莫名出现了一块稀世美玉，长辈做成了挂件让我一直随身带着，我临死前把它送给了我的弟弟。我之后翻阅凡间的记载，这吊坠最后到了我那一世儿媳的手里，最后随着她下葬了。可第二世，又是一块玉石伴随着我出生，后来偶然间被弄碎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了天神泪，它其实一直就藏在玉石里面，之后它就被当成挂坠带着，就像我现在带着的这般，可我死后，天神泪随着我第二世的遗体下葬了。第三世，它又以玉石的形态出现了，这次我能感觉到它的灵力，甚至能感知到它的想法，它告诉我它一直在陪着我，它的使命就是再一次机会。我自己摔碎了玉石取出了天神泪，我重塑仙身后把它做成了吊坠，至今，我都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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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一直在跟着你，哪怕是转世轮迴。」


    「是啊。」淇澜推着墨璇的手指握住天神泪，闭上了眼睛，祈祷一般地说道「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之后，你去陪着墨璇，好不好？她值得再有一次机会，我也很希望能再次见到她，可以吗？可以实现我这个心愿吗？」


    淇澜感觉到眼前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她睁开眼睛，发着光的天神泪缓缓从墨璇的手心飘到了她的胸前，随后隐入了墨璇的身体。


    墨璇一愣：「这是……」


    淇澜笑了笑：「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我想它会像当年跟我一般跟着你的每一次转世，直到重塑仙身。墨璇，我们等你回来，你也要努力哦。」


    法阵微微震颤了一下，墨璇和淇澜一同转头看去，见有个人影被阻挡在了阵外，可他却拼了命的像要破阵闯进来。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墨璇！你要做什么！你出来！你说过再也不会抛下我的……你不能骗我……」


    他喊到后面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最后只剩下绝望无助的哭声。


    墨璇心里一痛：「朝槿……」


    法阵各个阵眼都已经完全成型，只等待最后以画阵仙人祭献仙躯完成阵法。


    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墨璇看向淇澜：「拜託你了。」


    淇澜温和地笑了笑：「我明白，你放心。」


    法阵之外的朝槿能感觉到阵中人的灵力正在慢慢消散，他凝出了血刃，用尽所有的灵力在法阵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墨璇，我不会再给你抛下我的机会了，我要和你一起。不管是去哪里，我都要和你一起。」


    他闭上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往阵眼的方向沖了过去，有双温软的手拉住了他，甜甜的香味钻入了他的鼻子，他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淇澜？」


    淇澜带着朝槿飞出了法阵，他们踩到地面上的瞬间，天上忽然之间电闪雷鸣，片刻过后，乌云散开，一道彩虹挂在了上空，阵法完全消失，魔心的封印已经完成。


    第36章 拜师


    地上的凡人对着天空中奇诡的异象浮想联翩，可天界所有的仙人都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析竹自然也不例外。


    墨璇捨弃仙身殒命后，困住他的屏障解开了，可他并不想走出去，他依旧安静地坐在门后的地上，一如那日墨璇还靠坐在他的身后。


    自殊敲了敲门：「析竹，我可以进来吗？你还好吗？」


    析竹埋首在膝盖间轻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门外又想起了朝槿的声音：「析竹，那我可以进来吗？」


    析竹一顿，朝槿的声音竟听着并没有过多的悲伤，难道……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哦。」


    朝槿声音刚落就推门走了进来，随后又帮他把门关上，见他颓然靠坐在门边的地上也并未惊讶，只是乖巧地陪他一起坐在地上。


    析竹转头看向朝槿，他的眼睛红红的，可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朝槿，墨璇她……」


    朝槿抿了抿唇，低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处不听话又跑出来的眼泪，随后露出了一个更加甜美可爱的笑。


    他仰着笑脸说道：「她是带着淇澜给的天神泪殒身的，她只是暂时离开了，她会回来的。所以我决定不难过了，我要开心地等她回来，这样她才不会担心。」


    「天神泪？」


    朝槿点点头，轻轻抱住析竹，道：「我知道她走了你也很难过，可你这种性子，肯定又是准备自己压在心里。你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没关系的，我是绝对不会嘲笑你的，因为我自己刚刚也哭过了。」


    析竹红着眼睛轻笑了一声，低着头并不言语。


    朝槿轻轻拍着他，接着说道：「我知道她肯定很放心不下你，不过没关系，以后你身边还有我在，她可以放心的。」


    析竹仍旧不说话，微微侧过脸，膝盖上留下了几滴泪渍。


    朝槿也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就这样，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析竹碰了碰他，随后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朝槿歪了歪脑袋，问道：「你没事了吗？」


    「嗯。」


    「那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析竹看向他，浅淡且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或许我也该正视自己的命运了。」


    「你的命运……」


    朝槿还在云里雾里，析竹就推门走了出去，他也只好跟了出去。


    淇澜正迎面走来，手里捧着一道明黄色的诏书，她看到析竹笑了笑。


    析竹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姐姐，谢谢你。」


    「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我也很高兴。」淇澜又笑了笑，随后晃了晃手里的诏书。


    析竹知道那是什么，点头道：「我明白。」


    淇澜也点了点头，道：「往后的担子很重，但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陛下随时找我。」


    析竹一时间还无法适应那个称唿，但仍旧点了点头：「嗯。」


    朝槿挽住他的胳膊道：「还有我还有我！」


    析竹侧头看朝槿，余光却瞥见了刚走进他院子里的一个不知所措的小身影，朝她招了招手：「宸章，过来。」


    宸章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析竹，我听别人都在说，璇姐姐她……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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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沉默了片刻，只道：「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就和璇姐姐保护你一样。」


    宸章咬了咬下唇，垂下头沉默着。


    析竹自己也重新平復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刚才也想了想关于你的事情，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义妹的身份或许还不够，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


    宸章一愣，脸上慢慢开始泛红：「名、名分？」


    析竹看着她浅淡说道：「我可以收你为徒，当你的师父，你可愿意？」


    宸章见是自己想歪了，脸上羞得更红：「我……」


    朝槿拽了拽析竹的衣袖：「可以带我一个吗？我也想拜你为师……」


    析竹轻轻捏了捏朝槿的脸颊：「你若是拜我为师，对你日后反而会有诸多限制，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就很好啊。你若是有事要问我，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需拜我为师。」


    朝槿撅了噘嘴，但也点了点头。


    析竹又看向宸章，道：「你若拜我为师，你也就意味着要放弃一些本可以争取的东西，我想你应当明白我在说什么。若是你觉得不好，那以后我们还是以义兄妹相处，选择权在你。」


    宸章看了朝槿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刚才不让他也拜你为师，不就代表着你心里想把那东西给他吗？不过无所谓，我才不稀罕呢。」


    朝槿煳涂了：「等等等等，析竹，她在说什么？你想把什么给我？」


    「没什么。」析竹淡淡笑了笑，目光再看向宸章时有了些许赞赏之色。


    朝槿又看着宸章道：「小不点，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宸章非常讨厌他的称唿，白了他一眼：「你才小不点呢。我是知道析竹为什么不愿意收你为徒了，因为你太笨了，教你不得累死。」


    「你！」


    析竹拉住要冲过去和她干架的朝槿，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不许这么说朝槿，朝槿也很聪明的。」


    朝槿对着析竹软软哼唧了两声撒娇，看向宸章时目露凶光。


    析竹又对着宸章道：「如果你需要考虑的时间，那我们可以改日再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必了。」


    宸章说着，提起裙摆郑重地朝着析竹跪了下来，俯身磕了一个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37章 初为人师


    短短一日时?间, 析竹他一个习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完全?在规划之?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禁有了一瞬迷茫。


    但在仔细考虑将来该当如何之前, 他还有件事放心不?下, 先让朝槿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


    三界之?外还有一片虚无之?境，离开□□的灵魂会自行前往此处等待轮迴转世, 入口便在冥界。


    朝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他很顺利地带着析竹进入了虚无之?地。


    这?里就?和它的名字一样, 虚无寂寥, 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气味, 只能看到一些浅淡的白色灵魂在黑暗中没有目的地漂浮着。


    析竹看着眼前一望无边的黑暗，问道：「这?里有多大?？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析竹话音刚落, 附近几个原本视他们?为无物的灵魂，开始三三两两朝着他们?的方向靠拢过来。


    朝槿回答道：「你看，新死的灵魂在过来了。生魂五感还未完全?消退，在这?虚无之?地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一点声?音或是一点气味, 都能刺激到它们?，让它们?朝着源头靠过来。但若是在这?里待得稍微久一些, 五感就?会褪去，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说话间, 有不?少灵魂已经来到了它们?身旁，但也不?敢离他们?太近，在他们?周围徘徊。


    析竹一个个辨认着向他们?围来的灵魂，却没有看到一个像墨璇的, 皱眉问道：「为什?么没有墨璇？」


    朝槿心里也开始有些慌了，能投胎转世的前提是灵魂还在, 并且进入了虚无之?地，若是这?里没有她，那……


    朝槿开始释放出自己的汛素，大?声?喊道：「墨璇——我和析竹过来看你了，你来见我们?一面吧——」


    朝槿话音刚落，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他转身一看，墨璇就?站在他的身后，她不?像其他灵魂那样是单纯的苍白颜色，她的周身泛着一些淡淡的银光。


    朝槿看到灵魂状态的墨璇，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可?他也立刻发现了墨璇灵魂的状态和其他的灵魂都不?一样，就?又哭又笑地拉着身旁的析竹摇晃。


    「析竹你看你看啊！她是不?一样的！她一定可?以回来的，一定可?以！」


    析竹也红了眼眶，轻声?道：「是啊，我看出来了，她在这?里是独一无二?的，我想就?是因?为天神泪的缘故。」


    墨璇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可?虚无之?地的灵魂是发不?出声?音的。听不?到她的声?音朝槿再次崩溃地哭了起来，他伸手想要碰碰她，可?什?么也触碰不?到。


    析竹轻轻拍着朝槿安慰，对?着墨璇笑了笑，道：「你放心去吧。不?过你要记得，我们?很多人都在等你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尽快回来。」


    墨璇也笑着点了点头，灵魂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隐入了黑暗。


    朝槿一下子缓不?过来，蹲在地上抽泣了许久，才慢慢止住了眼泪，抬头问析竹道：「析竹，你说我们?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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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摸摸他的发顶，轻声?说道：「淇澜歷化劫后，过了四百年就?重塑仙身了，不?算太长。」


    朝槿算了算时?间，灵魂一般来说要在虚无之?境等待一百年左右换一次转世的机会，四百年就?差不?多是……


    他问道：「那她是在凡间活了两世吗？」


    「她说过她活了三世，是在第三世的时?候重塑仙身的。」


    朝槿皱眉道：「三世的话，光等待转世就?要用去三百年左右，那活着的时?间就?只剩下一百年了，也就?是说她活了三世加在一起一共就?一百年的时?间？还是说带着天神泪转世等待的时?间和别的灵魂不?一样？」


    「这?个我也不?知，没有细问过她……」


    朝槿又开始皱眉思索道：「淇澜都要三世，她可?是神祭司，墨璇怎么着也不?能比她快的，也就?是说至少也要第三世才能重塑仙身。那你说要是墨璇前面两世转世之?后，一出生就?死了，是不?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朝槿说着抬头去看析竹，对?上他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说道：「我随口说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析竹离开虚无之?地后就?带着朝槿去见了冥皇一面，帮朝槿做了些辩解，把最近发生的事都从?朝槿身上撇了干净，让他能重新光明正大?留在冥界。


    等回到天界时?，已经入夜了。


    从?先天君歷化劫开始，天界最近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大?事，便多出了许多需要解决处理的事情?。虽然淇澜还未拿出真正的遗诏，析竹也才在不?久前当上右丞，可?大?家已经开始习惯把难处理难决断的事交给他。


    析竹走到书房准备处理公务，在门外就?看到里面亮着莹莹烛火，推门进去见自殊坐在案桌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自殊抬头看他，笑了笑：「积攒了这?么多摺子，我若不?帮你，今晚你岂不?是要熬一夜？也就?今晚再帮帮你，等你当了天君，我可?就?不?敢僭越了。」


    析竹无奈地笑笑：「当天君什?么的，其实?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自殊笑着反问道：「从?来都没有？当真？」


    析竹顿了顿，坦言道：「好吧，其实?二?十岁之?前是想过的，那时?候就?是自视甚高。」


    「之?后呢？」


    析竹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你的性格比我适合当天君。」


    自殊抬手打断，说道：「若是没有你，我自然是当仁不?让，可?有你在算了吧。你要么自己当君王，要么最好远离朝政，这?样才对?谁都好。」


    析竹无奈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若你为臣，你的光芒太盛，君主就?必定会显得黯淡平凡，谁心里会真正毫不?介意？况且你会让人忍不?住遐想，若你登临至高位，你是否能超越以往的任何一位君王。」


    析竹嘆气道：「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可?不?敢认。」


    自殊轻笑道：「你现在倒是谦逊了许多。以前那些夸赞之?词，有什?么你是不?敢认的？」


    析竹垂眸小声?道：「是啊，我现在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了。在既定命运面前，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墨璇的事情?你还在自责？」


    析竹愣了愣，疲惫地说道：「自责谈不?上，就?是觉得很累，很挫败。我本以为以我之?才，将来之?事在我眼里绝不?会是定数，可?现在……原来我也只能认命，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和其他所有人一样。」


    「那你还怨我吗？」


    析竹无奈笑了笑，摇了摇头。


    两人一同沉默了许久，自殊突然握住了析竹的手。析竹一愣，想要把自己的手抽走，可?自殊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自殊，你……」


    「明日之?后，你我就?君臣有别了，所以有些话我想要在今晚就?说。」


    析竹好似猜到了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逃避离开，却被?自殊按在了座椅上。


    自殊按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析竹，我喜欢你，我想要你一个回应。」


    「我……」析竹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自殊又道：「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墨璇，现在我也明白了你为什?么明明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却一直在躲避这?段感情?，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她移情?别恋也不?愿点破。那是因?为你在二?十岁那年，就?做好了替她去承担牺牲命运的准备。你为了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我知道或许我在你心里永远也赶不?上她。」


    「不?是的，假如命定的那个人是你，我也会为了你这?么做的。」


    自殊一愣，欣喜道：「析竹，你是说真的吗？」


    析竹闻到了他的汛素的味道，慌乱道：「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走向必须牺牲的结局，我宁愿牺牲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原来是这?样。」自殊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冷静下来多少，依旧释放着汛素把他扣在椅子里「析竹，我从?我们?初次相遇时?就?喜欢上了你，已经三百多年了，甚至我总感觉我喜欢了你远远不?止三百多年。我真的很爱你，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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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页

    「我……」析竹用力按着椅子扶手，被?自殊堵在椅子里无处可?去。


    自殊见他还不?肯表态，又靠近了他一些，说道：「墨璇在临走前，她也希望以后我可?以好好照顾你，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析竹一愣，慢慢垂下了眼眸。


    墨璇确实?说过，希望自己可?以给自殊一个机会。


    自殊接着道：「你嫁给我吧，墨璇要是知道了，她也会安心，也会开心的。」


    析竹重新抬起头看向他，轻声?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对?你确实?只有朋友之?谊，若我答应了，我觉得对?你也是不?公平的。」


    自殊见他有了退让，握住他的双手，道：「暂时?只有朋友之?谊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就?算来日墨璇重塑仙身，可?她也已经有朝槿，你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你给我一个机会。」


    析竹被?他逼得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后靠身体贴在椅背上：「我不?是还想着以后与墨璇如何，只是……墨璇才刚走，我、我实?在没办法立刻想这?些事。」


    「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你要多久？」


    「至、至少五年吧……」


    自殊步步紧逼道：「好，那我给你五年，五年之?后你嫁给我。」


    「我、我不?是……」


    「师父。」


    析竹听到宸章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宸章看到了他求救一般的眼神，走到了他们?正在用的那把椅子旁边。


    「殊哥哥，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师父。」


    自殊终于松开了析竹，看了眼宸章，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析竹松了口气瘫在椅子里，按了按额头。


    宸章趴着他的椅子扶手蹲了下来，看着他笑问道：「我算不?算是拯救了你？」


    析竹无奈地笑了笑：「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宸章有些不?太理解：「我看出来你不?喜欢殊哥哥了，那你直接拒绝啊。你直接告诉他，你不?喜欢他，所以不?会嫁给他，不?就?行了吗？」


    「可?我和他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我对?他不?是那种喜欢罢了，可?我仍然不?想伤害他的感情?。」


    「那你就?要委屈自己嫁给他吗？」


    析竹沉默了阵子，小声?道：「可?……」


    「什?么？」


    「我是在想，你璇姐姐或许会希望我答应。」


    「不?会的！」宸章十分肯定地说道。


    「为何不?会？」


    「璇姐姐是希望你幸福！可?和谁在一起才幸福，如何过一生才幸福，这?是别人参考不?来的，这?只有每个人自己知道。你若是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肯定不?会幸福的。」


    析竹愣了愣，看向宸章：「你为何会懂这?些情?爱之?事？」


    「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


    宸章抿紧嘴唇，脸上微微泛红：「哎呀！你管这?么多干嘛，总之?，你不?想答应那就?不?能答应！你得学会聆听自己灵魂的声?音。」


    析竹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是师父你是师父？」


    宸章不?服气叉腰反问道：「刚才是我替你解围，还是你替我解围？」


    析竹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是，我们?宸章真厉害。」


    宸章噘着嘴哼了一声?，脸上却带上了粉红色的笑意。


    第二?日朝会，淇澜拿出了真正的先天君遗诏，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让众仙接受这?个事实?，但没想到她硬着头皮解释完为何会有两封不?同名字的遗诏后，朝上并无人有质疑反驳之?声?。


    她看了眼昱钦，他虽然面上不?悦，可?也并未出言反对?。


    淇澜见无人有异议，便去拉着析竹的手走到王座旁，捧起君王印说道：「看来让析竹继任天君之?位是众望所归。析竹，君王印该认主了。」


    析竹站在那至高处还有些恍惚，他看了眼下面的诸位天官，他们?都恭顺地站着。他还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他们?，如此高高在上的俯视。


    「析竹？」


    析竹回过神来，从?淇澜的手里接过君王印。黄玉印章一到他的手里立刻变得温热起来，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认他为主。


    析竹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血滴落在君王印上，印章周身迸发出了水蓝色的光芒，等光芒隐去之?后，原本温润的黄玉变得更加剔透细腻。


    淇澜后退了两步，面对?着析竹抬起双手交叠在胸前，略微躬身行礼道：「参见天君。」


    淇澜话音刚落，王座之?下的满朝文武纷纷跪伏在了地上，同声?道：「参见天君。」


    析竹心里微微一震，抬手道：「众卿平身。」


    众人又一起同声?道：「谢陛下。」


    析竹仍旧有些恍惚。若是今日并非这?么的顺利，若是昱钦那党先闹上一闹，或许他都会感觉真实?许多。可?今日十分顺利，顺利得就?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确实?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众望所归一样。


    好似他从?未帮墨璇争过，从?未为了帮她改命努力过。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陛下，怎么了？」


    析竹看了眼淇澜，轻轻摇了摇头，收紧了发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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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页

    那些许久没有光顾过他梦境的场面再次悄然出现，曾经还不?知该如何解读的神谕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


    神制定的秩序无人可?以更改，只是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罢了。


    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令人惊惧的场面，日月昏暗，天地倾覆，三界之?中不?管是仙人、魅人还是凡人，在那一场灾难面前都渺小得如同蝼蚁，只能任凭被?吞噬毁灭。


    旁观一般看着这?场灾殃的析竹忽觉浑身发凉，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既然神谕不?可?更改，那么这?一场还未发生过的灾殃也迟早要来不?是吗？


    先前魔心的出世虽然带来了不?小的骚乱，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可?与这?场灾殃相比，仍然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其实?仍旧没有过去。


    事关三界安危的大?灾殃，事实?上还未到来。


    「为什?么？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墨璇她都已经牺牲了自己了，还不?够吗？」


    析竹说出了心里的困惑，可?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掐着自己的手心，说道：「不?，未来已经改变了！因?为墨璇的牺牲，所以未来已经改变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会了。」


    有个遥远的犹如雷鸣又如洪钟一般的声?音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


    「谁！你是谁！」


    「析竹？析竹你醒醒。」


    析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卧房里，淇澜担忧地帮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淇澜温柔地说道：「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别到时?候还没怎么着呢，身体先扛不?住了。」


    析竹按了按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一时?间想不?起来发生了些什?么。


    「我怎么了？」


    淇澜说道：「刚散了朝会，司礼官找我聊了聊登基典礼的事宜，我就?那么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晕倒了，吓死我们?了。」


    天医长晨羽拉过析竹搭在额头上的手，把了把他的脉：「析……陛下，神祭司说得对?，你看现在魔心也已经被?重新封印了，三界之?内太平无事，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先前的旧伤你没有养好，对?你身体根基的影响很大?，你得照顾好自己啊。」


    析竹轻声?道：「你们?放心，我没事。」


    晨羽握着他的手凑近他道：「最近我得空，这?段时?日我帮你好好调理一下吧。过几日正式的登基典礼，你得气色好一点才能更有天君的威严霸气。」


    站在一旁的自殊过来拉开晨羽的手，冷冷道：「天医长请自重。干坤有别，况且析竹已经与我有了婚约。」


    晨羽淇澜一同愣住，析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后问道：「我何时?与你有了婚约？」


    「你说的五年为期，你可?别想抵赖。」


    「我……那是……」析竹还有些昏沉，一时?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反驳。


    自殊握着他的手道：「墨璇也希望我能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她也希望我们?能好好在一起，希望我不?要像她一般，与你错过。」


    析竹听到墨璇的名字一愣：「这?是墨璇跟你说的？」


    「她去封印魔心前跟我说的。」


    析竹本还想反驳他关于婚约的事情?，可?听到墨璇……


    淇澜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吵吵闹闹的析竹怎么休息？你们?先回去吧，我陪着他就?好。」


    等他们?两都离开后，淇澜问道：「婚约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连我都没告诉吗？」


    「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是才知道。」析竹说着看向淇澜，原本他以为会在淇澜的脸上看到笑容，却没想到她少见的一本正经板着脸，便声?音变轻了些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看那小子就?是想要套路你。你信不?信，你现在不?立刻说清楚，用不?了几日，整个天界就?都以为你真的和他有了婚约。」


    析竹垂眸轻声?道：「若他真的很想要，那便这?样吧。」


    「什?么意思？你真的准备嫁给他？」


    析竹轻声?道：「自殊年少时?就?有凌云壮志，可?就?因?为我的选择，他甘愿与我一同辅佐墨璇，放弃了他原本的追求。我那时?候还因?为骄傲的性格没少惹事情?，他一直在给我收拾烂摊子，他为我付出过很多。我和他相处得挺愉快的，墨璇也希望我能和他在一起，若娶我是他放不?下的执念，那满足他也未尝不?可?。」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问你，你爱他吗？」


    「我……」析竹沉默了。


    「不?爱对?吗？」


    析竹嘆了口气：「反正我也不?像墨璇，有爱得轰轰烈烈的人。等继位大?典之?后我就?正式成?为天君了，以后我会把心思都放在公务上，爱不?爱什?么的，本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先天君不?就?一生未娶，我也无所谓。」


    「你听说过，三生三世命定姻缘吗？」


    析竹瞥了她一眼，小声?道：「传闻真正命定的正缘，会接连歷经三世情?缘，最终共同修成?正果。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只有极少部分人才会有真正的命定正缘。」


    「没错，但你就?是那个少部分。」


    「什?么？」


    淇澜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认真道：「我本也不?确定，但那日我看到她的容貌后，我就?确定了，她已经在凡间时?与你接连有过两世情?缘，必定是你的命定正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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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你在说谁？」


    淇澜很想告诉他，但神谕有规定，她不?能随意透露别人将来的命运，更何况析竹是天君，他的一念一想会带来的影响至关重要。


    「我不?能告诉你，我已经透露得太多了。但是析竹，你相信我，那个人不?是自殊。」


    析竹突然笑了笑：「说起三生三世命定姻缘，你和昱钦是不?是也符合呀？你跟我说过的，他和我一样，两世和你都有交集，他总不?会和你也是朋友亲人之?类的吧？」


    淇澜小声?嘟囔道：「我在说你，别扯我。」


    析竹不?解道：「怎么了？没准你这?一世和他在一起，你们?可?以一同修成?正果呢？」


    淇澜嘆气道：「其实?我一开始不?打算和你们?认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感觉我重塑仙身之?后有些奇怪，我不?确定和你们?认识对?你们?来说会不?会反倒是坏事。」


    「奇怪？哪里奇怪？」


    淇澜皱起了眉，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的时?候会有各种奇怪的感觉，甚至是……觉得好像将来会发生什?么完全?失控的事情?一样。」


    析竹被?她说得再次想起了梦境，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场景。


    「师父，我听说你晕倒了，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吧？」


    析竹看向刚进来的宸章，没来由的心里一颤，捂上了心口。


    宸章她的真实?身份……


    禁忌之?子……禁忌之?恋……


    莫非本就?不?是指朝槿？


    淇澜见状，问道：「怎么了？心口不?舒服？」


    「我没事。」


    淇澜把手贴上他心脏的位置，发现他心跳得极快。析竹把淇澜的手按了下来，看向了也在担心地看着他的宸章。


    析竹勉强笑了一笑：「宸章，你和我一起是不?是住得不?太习惯啊？」


    「没有啊，挺好的。」宸章回答道。


    析竹又看向淇澜：「姐姐，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吗？」


    「何事啊？」


    「宸章跟你住，你帮忙带一下她，可?以吗？」


    淇澜没想到析竹想说的是这?个，怔愣着转头看了一眼宸章，心情?十分微妙。


    「不?是、析竹，你……」


    析竹拉住淇澜的手，满眼期待地望着她，用类似撒娇一样的声?音说道：「可?以吗？姐姐……」


    淇澜脸颊抽搐了一下，早已经死去几辈子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她忍住了强烈的想点头的冲动：「别、别这?样，你现在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我、我不?吃你这?一套了哦。」


    「姐姐……」


    淇澜低头不?去看他无辜的眼神，快速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和这?个女娃八字不?合呀，真的是八字不?合呀！还有还有，她真的很适合你亲自带，你相信我，好好把她养大?会有意外惊喜的！」


    析竹用低落的语气小声?说道：「可?是我最近真的很累，身体也不?舒服，后面还有一大?堆事情?……姐姐真的不?能帮我带她吗？我还以为姐姐会帮我的……」


    淇澜在一声?声?姐姐中又一次迷失了自我，心里留着泪点头道：「好好好，我帮你行了吧？真的是……」


    旁边的宸章冷冷开口道：「所以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吗？」


    析竹愣了愣，恢復了正常的语气对?宸章说道：「等我正式接任了天君之?位，我会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处理，你留在我这?里恐怕我也分不?出太多时?间教导你。神祭司她的见识远在我之?上，跟着她你也能学到很多。」


    宸章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是在喊你师父，不?是喊她吧？你既然那么讨厌我留在你身边，又为何要收我为徒？」


    「宸章，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析竹下了床走到她的身边，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安抚，被?宸章用力打开了他的手。


    「我碍着你什?么了！」宸章心里委屈得要命，可?她此刻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硬是忍住哭泣，声?音哽咽着说道「这?几天我怕打扰到你，门都不?敢随便出，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你既然不?想留我，既然觉得我是个麻烦，那你一开始就?说啊！凭什?么现在又把我像一件物品一样随便送给别人！」


    「宸章，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有我的理由，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宸章不?想听他的解释，一跺脚转身跑出了屋。


    析竹想追出去，忽然又是一阵头晕，身旁的淇澜及时?扶住了他。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她。」淇澜说完不?等他同意，自己就?先追了出去。


    析竹嘆了一口气，开始怀疑自己刚才那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这?回是真的伤了孩子的心了……


    淇澜找到宸章之?后想把宸章带回析竹的住处，可?是宸章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不?肯回去。之?后淇澜又想把宸章带回到她的住处，可?宸章想到她起初也嫌弃地不?想要她，便也拒绝了，倔强地搬回了墨璇的将军府，说要一个人住。


    淇澜和析竹商量下来准备让她冷静一晚，次日再去哄她，结果第二?□□槿找上了天界，说他在冥界遇上了麻烦，他的四哥又想害死他，硬是把析竹和淇澜一起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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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页

    当日在冥界处理完事情?已经不?早了，朝槿见析竹脸色变得有些差，就?强留了他和淇澜在冥界住了一晚。


    第四日他们?回到了天界，司礼官拉走了淇澜商谈登基大?典的细节，析竹有找上门的公务要忙，于是……


    他们?彻底把宸章忘记了。


    于是……


    伤心透顶的孩子开始了破罐子破摔。


    反正已经拜析竹为师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师徒，那在别人眼里也是师徒。她就?是要让析竹丢面子！就?是要让析竹难堪！


    于是，每日随机挑选一座仙宫去霍霍。


    反正她名义上的师父是即将继位的天君，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那就?使劲了霍霍！


    她本以为析竹很快就?会来找她，结果过了好几日析竹都没有来找她，更气了！更加使劲地霍霍！


    这?几日宸章每日熘进一座仙府，趁着主人离开府邸的时?候，就?专门在府里挑那些看起来珍贵稀有之?物，亦或是一看就?是被?主人好好爱护之?物破坏。之?后她也不?离开，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府里等主人回来，等自报姓名之?后再嚣张地扬长而?去。


    继位大?典如期举行，那日十分顺利，比所有人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天界十日一朝，典礼的次日便是朝会，也是析竹真正作为天君的第一场朝会。


    析竹坐在王座上俯视着座下的众仙官，行礼之?后他们?都恭顺地低着头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析竹看向武将那列，原本最前面是天界四大?将军东震、南离、西兑、北坎四位将军的位置，而?现在空出了两个。一个原本是墨璇的位置，她为了三界苍生献出了自己的仙躯，所以缺席，而?另一个……


    析竹转而?看向空位旁边的北坎将军则奕，问道：「北坎将军，今日西兑将军为何没到？你与他素来交好，想必知道些原因?？」


    则奕拱手回道：「回陛下的话，昱钦他身体不?适，今日告假。」


    析竹淡淡一笑：「告假？他并未向我告假啊。劳烦你转告他，我不?希望十日后的下一场朝会他仍旧缺席。」


    「是，陛下。」


    析竹又看向众臣，道：「若有事启奏，可?讲。」


    王座下开始陆续有天官出列，禀奏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大?约半个时?辰后，不?再有人出列，可?析竹分明见好几位天官都面露难色地互相对?视，像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口。


    析竹淡淡道：「众卿家若还有事要奏，但说无妨。」


    武将行列里有个女天干站了出来，析竹见过她两次对?她有些印象，记得她是墨玄的部下，叫昕云，与墨璇私交算是不?错。


    昕云略带着怨气拱手道：「陛下，末将知您新君登基，又刚定下了婚约，诸事繁忙，但您也该管管您的徒儿。」


    析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时?才意识到这?几天忘记了什?么。


    但是……


    他皱了皱眉：「等一下，婚约？」


    对?方并未听到他的这?句问，自己接着说道：「末将府里有一块上好的龙骨玉，是末将当年与龙妖大?战三日三夜后得胜的战利品，前日令徒闯入我府上把它给毁了，陛下您倒是给末将评评理！」


    见有人出了头，文官队伍里有个男天干也站了出来，道：「陛下，微臣负责编撰三界史册，可?昨日微臣习惯使用的毛笔被?人拔去了一半的毛。一问才知，是陛下的高足闯入了微臣的府宅。陛下，微臣的这?支笔跟了微臣有一千年了啊！」


    析竹轻轻扶着额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评论。


    众朝臣胆子渐渐大?了，又有好几位宸章的受害者站了出来，控诉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这?场朝会析竹都不?知道是怎么散的，总之?等众仙官都离去后，他感觉耳边仍旧充斥着他们?对?宸章恶行的控诉。


    析竹无力地靠在王座上，嘆了一口气。


    自殊往前走了几步，笑问道：「陛下，第一日临朝，感觉如何？」


    析竹疲惫道：「感觉如何，你看不?出来吗……还有，婚约什?么的，你在外面乱说了些什?么？」


    自殊调转了话题道：「先不?说那个了，宸章怎么回事啊？」


    「你问我？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大?殿门口也传来了愉快的声?音：「析竹，当天君的第一天感觉如何呀？哦不?对?，该改口称唿天君陛下了。陛下，今日可?还顺利？」


    析竹抬眸看向正踏着轻快的脚步，脸上带着愉悦笑容，小跑着走向他的淇澜，问道：「姐姐，说好的帮我带宸章呢？」


    淇澜轻快的脚步顿住，笑颜一僵，额头上似乎渗出了一颗冷汗：「我、我好像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姐姐……」


    「我、我现在就?去找她，我马上去！」淇澜说着，转身逃跑一样跑出了大?殿。


    析竹看着她逃跑的声?音，嘆气道：「我本以为你是靠谱的……」


    淇澜跑出大?殿后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宸章，深深嘆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愉快地做了个决定。她决定准备先回自己的小屋睡个午觉，养足精神，然后下午慢慢打听着找她。


    她刚来到百花海前，就?看到有个少女在花海里练剑，一剑挥过去，所到之?处无一花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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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不?是别人，当然正是宸章。


    「住手！住手住手！」淇澜快步跑过去挡在花花草草们?的身前保护它们?「你别乱来，它们?也是有生命的。」


    宸章瞥了她一眼，并不?和她说话，收起了剑就?转身离开。


    淇澜赶紧上前拉住她：「宸章，你师父事情?多，你先跟我住吧。如果你对?练剑感兴趣，我也可?以陪你啊，我的剑法虽然不?如南离将军，但是也没有太差啦，目前应当还是可?以指导指导你的，我们?换个地方练吧？」


    宸章板着脸问道：「那天你不?是很不?想带我吗？不?想就?算了，别难为自己。」


    「没有没有，你这?么美丽可?爱，我没有不?愿意的意思。」淇澜说着，给她赔了个笑脸「原本只是想着，你和你师父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嘛，但是你师父最近实?在事忙，你也知道他刚登基嘛，所以你先跟我一阵子吧。」


    宸章看着淇澜堂堂神祭司对?她露出了娇憨讨好的笑脸，轻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呀，只是你别受不?了又赶我走。」


    「不?会不?会，你只要不?伤害这?些花花草草……」


    淇澜牵起她的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宸章拉着她的手跟在她的身后，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准备恶作剧的邪恶的笑容。


    淇澜带着宸章走进了她的琉璃小屋，说道：「宸章，你这?段时?日就?先跟我住在这?里吧。」


    宸章随便一眼就?把小屋看完了。琉璃屋虽然流光溢彩梦幻如梦，但这?屋子也太小了，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檯，一个不?大?的柜子，还有一张椅子，然后就?没了，甚至不?能再放一张正常大?小的床进去。


    就?一脸嫌弃道：「这?里好小呀，我是天干诶，难道和你睡一张床？和你住不?方便吧？」


    「没事，你还小嘛。我可?以在旁边加一张吊床，我睡吊床就?可?以啦~」


    宸章漂亮的脸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可?我今年已经三百四十岁了，还小嘛？」


    淇澜顿住，又好好看了看她，明明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嘛。


    当她是在玩笑，笑道：「可?我比三千四百岁还大?哦~在我眼里，你师父也是小朋友呢。」


    「你不?信就?算了，但是和你一个地坤挤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就?算你无所谓，也会对?我造成?困扰的诶。而?且你这?房子，好奇怪啊，看起来很容易坏的样子……」


    淇澜又顿了阵子，勉强笑道：「先住着吧，要是实?在不?方便，之?后我来看看我们?再……」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很大?声?的咔嚓声?从?宸章身后传来。赶紧看过去，宸章身后的琉璃门上出现了一条很大?的裂缝。


    宸章嫌弃道：「我还以为神祭司用的都是好东西呢，你这?房子也太差劲了吧，一掌过去门就?碎了？」


    「你做了什?么！」淇澜惊声?道。


    宸章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做什?么呀，就?是看看你这?屋子牢不?牢固。琉璃是易碎的东西，我住在琉璃的屋子里，要是突然碎了全?砸我头上怎么办？不?过这?样看来，你这?琉璃屋确实?不?怎么样，真的也太容易坏了。」


    宸章说着，又补了一掌，那扇裂了一条缝的琉璃门彻底成?了两半，大?门直接哐哐两声?掉在了地上。


    「你……」淇澜看着她的门差点当场哭出来「深海琉璃是很稀有的，像这?么大?的翻遍三界也找不?出第二?块！你知不?知道这?是谁送我的！你怎么可?以把它弄坏了！」


    「谁送你的？」


    「是……」淇澜愣住，她感觉陪她一起做琉璃屋的那位明明就?在脑子里唿之?欲出，应当是个很重要的人，可?真要去想却一片空白，是完全?的空白。


    她记不?起来那个人的容貌，声?音，甚至是性别。


    明明一定很重要，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宸章蹲在地上又一掌噼下去，从?已经裂开的门上弄了半掌大?小的一块琉璃下来，细细观察深海琉璃内斑驳流动的光怪陆离。


    昱钦刚听了则奕来转告他的话，他虽心底已经接受了输给析竹的事实?，可?想到往后他要对?自己发号施令，自己每一次朝会都要向他下跪行礼，心里还是异常郁闷，不?想就?这?么接受这?个事实?。


    本想随便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百花海。


    他望着不?远处淇澜的住处愣了愣，犹豫片刻后，还是往她的住处方向走去。@无限好文，尽在


    走到近处时?，他愣住了。淇澜的琉璃小屋门碎了一地，宸章捡着地上的琉璃碎片又开始对?着窗户敲敲打打，淇澜蹲在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你们?在做什?么？」


    宸章回头一看有人来了，拿了一块琉璃碎片准备离开，昱钦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推了回去。


    宸章不?服气道：「你做什?么！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昱钦抬起右手，掌心里暗金色的灵力翻滚着电光：「你是析竹的徒儿又如何？你以为我怕他啊？你再动一下，我不?保证不?一掌打死你。」


    宸章见他似乎眼神里真的带了杀气，站在了原地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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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地上的淇澜拽了拽昱钦衣摆，小声?道：「你别吓唬她，她还是个孩子。」


    昱钦冷冷一笑：「这?么一点大?就?是个混世魔王，长大?了那还得了？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当然不?能放过她，不?如一掌打死了算了。」


    宸章见昱钦真是个不?好惹的，有些怂了，指着淇澜小声?道：「她都没说什?么，你凶什?么凶？你是她的谁啊？」


    昱钦被?说得一愣，转头去看淇澜，她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昱钦把淇澜从?地上拽了起来，没好气道：「你怎么还能被?她给欺负了？你和析竹不?是很要好吗？他不?管？」


    淇澜小声?道：「析竹最近比较忙，他身体又不?太好，是我答应了他帮他带几日宸章的。」


    昱钦指着宸章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现在就?给我把她还回去。」


    淇澜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已经答应过他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昱钦冷冷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就?把她还给析竹，他不?愿意带让他塞给别人去。第二?，我去把她吊死在君王殿门口，正好谁也别带了。」


    「诶！你不?要这?么极端嘛！」


    「所以你选二?？」


    「选一，把她还回去……」淇澜超小声?说道。


    第38章 师徒磨合期


    析竹刚放下一本摺子, 宸章就从书房门口跌撞了进来，来不及通禀的两个仙侍赶紧跪下。


    「陛下恕罪，西兑将军他……」


    仙侍的话音还?未落, 昱钦就闯了进来, 淇澜跟在他的身后显得十分心虚，悄悄看了眼析竹, 又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析竹挥手让仙侍们退下，看向昱钦问道：「不是说病了所以没来朝会吗？病好了？」


    昱钦冷哼了一声道：「你少假模假样的,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让我对你俯首称臣绝无可能！」


    淇澜拽了拽他：「你别总是跟他作?对, 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昱钦看了眼淇澜，神情缓和了一些, 只是仍旧不肯服输地说道：「那日淇澜拿出?另一封遗诏，我没有反对你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别妄想我会像其他人一样跪拜你。」


    析竹疲惫地嘆了口气，不想接话。


    昱钦扫视了一圈, 冷哼了一声说道：「入住君王殿感觉很好吧？很得?意吧？」


    析竹看着莫名其妙闯进来的莫名其妙的他们, 无奈道：「所以?你们来做什么？姐姐，你是要正式介绍姐夫给我认识吗？」


    淇澜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 摆手道：「你不要胡说啦！」


    昱钦脸颊也是一红，指了指宸章, 不太自然地说道：「你自己的好徒儿自己好好管着！你要是管不好，她哪日横死在外面?，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析竹瞥了眼宸章，她扭着头赌气不看他。


    析竹又看向了昱钦：「不会你也是她的受害者?吧？」


    「她若敢来我那儿捣乱, 我定?让她有来无回。」昱钦说着把淇澜往前拉了拉「是淇澜。她把淇澜琉璃屋的门打碎了，连人都?被她弄哭了。」


    淇澜小声道：「没有哭啦……」


    昱钦下了最后通牒, 道：「析竹你给我听好了，淇澜不可能帮你带这个孽徒，听明白了吗？」


    淇澜满眼抱歉地看着析竹，又拽了拽昱钦：「他现在可是天君，你能不能多少有点尊重啊？」


    昱钦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淇澜对着析竹歉然笑笑：「我、我还?得?回去修门，我也先走?了，等我修完门再?来看你。」


    淇澜低着头小跑出?了君王殿，出?门后长唿出?一口气。


    「我还?以?为等我走?了，你会把那个孩子再?带回去呢。」


    淇澜闻声转头看过?去，昱钦抱胸靠在墙边。


    「我还?以?为你先回去了，你是在等我吗？哦对了，你刚才?来百花海是找我有事吧？什么事呀？」


    昱钦轻咳了一声：「没什么事，随便走?走?刚好走?到了你那里。」


    「哦……那你现在干嘛在这里等我？」


    昱钦神情不太自然地说道：「你不是被拆家了吗？你和析竹平日里姐姐弟弟地喊着，真遇到事了，他会来给你修门吗？」


    淇澜眨眨眼睛，问道：「难道你愿意来帮我修门吗？」


    「少啰嗦，不需要就算了。」


    「你愿意来帮忙那我当然很高兴，只不过?……你会修吗？我的小屋可是用深海琉璃做成?的，不是随便用灵力挥挥手就能恢復原样，修起来估计挺麻烦的。」淇澜小声说道。


    昱钦嘴硬道：「我既然都?看见了，让你一个地坤自己修，说出?去我怕丢人。况且不就是修个门，能有什么难的。」


    淇澜笑道：「可能是你前两世给我的印象都?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总觉得?这类活你会不擅长。」


    昱钦没有搭话，转身朝着淇澜的住处走?去，淇澜赶紧小跑着跟上。


    君王殿内，宸章见析竹不说话，偷偷看了他一眼，竟然与他对上了视线，赶紧低下了头。


    析竹语气还?算平静地问道：「宸章，你告诉师父，最近为何胡闹？」


    宸章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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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析竹嘆了口气：「你还?在为我把你託付给别人照顾生气？」


    宸章胆子逐渐变大，瞪着他道：「对啊！既然我没碍着你的时候你觉得?我麻烦，那我当然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麻烦，都?是你逼我的。」


    「你对我的做法不满意，你可以?来找我，你为何要去别人住处搞破坏？」析竹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宸章扭过?头道：「你不是不愿意管我吗？那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析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案桌边坐了下来，铺了一张白纸提笔开始书写起来。


    宸章发现自己又被无视了，悄悄转头去看析竹，见他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些什么，看起来不像是在处理公务，就问道：「你在写些什么？」


    析竹没有回答她，过?了会儿搁下了毛笔，拿着刚写好的纸走?到宸章面?前：「你看一下，是不是都?在上面?了。」


    宸章看过?后发现他写的似乎都?是这些天被她拆家的仙人，瞟了析竹一眼，小声道：「什么？」


    「这些天被你搞过?破坏的，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宸章小声道：「应该没有了。但是……你现在是天君了，难道你要为了我，拉下脸面?去赔礼道歉吗？」


    「当然不是。」析竹重新?走?到座椅里坐下来，看着她道「我要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要教会你什么叫做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


    宸章皱眉：「什么？」


    析竹淡淡道：「起初你觉得?我伤害了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不满该来找我，而不是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是你做错的其一。你还?仗着自己是天君的徒儿，仙官们不敢为难你，所以?狐假虎威在外为非作?歹，这是你做错的其二。而你犯下的过?错，当然要有你自己承担。」


    「你想让我去道歉？」宸章叉着腰哼了一声「我才?不去给他们道歉呢！我不去！」


    「你想想清楚再?回答。」


    「我就不……」宸章还?未说完，见析竹抬起了手，掌心中出?现了一块黄玉印章。印章周围泛着威严的金光，与属于析竹的水蓝色光芒交织，散发出?了极具有压迫感的气息。


    君王印不只是天君的印章，还?是一件极恐怖的刑具。若是把人收入君王印中，那人将在里面?遭受到极其惨烈的折磨，却又不至于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硬的硬骨头，从里面?出?来也没有不求饶的，并且君王印中时间流动?缓慢，被收入一日，在里面?便会有十日那么漫长。


    「宸章，你想想清楚，再?说一遍。」析竹浅淡一笑「又或者?说，你想要进去玩一日？」


    宸章被吓住了，不得?不认怂，小声道：「好，我去给他们道歉。」


    「光嘴上道歉可不够。据我所知，你去各仙官府邸，还?专门挑人家的珍惜物件去损毁，一句对不起可不能让他们真心原谅你。」


    宸章幽怨问道：「那你还?要我做什么？」


    析竹笑道：「我都?给你想好了。你的受害者?一共有一十二位，你就每日去给一位仙官打扫府邸，每十二日轮一遍，一直打扫三个月。不、三个月短了些，半年吧。」


    「你说什么！」宸章不可置信地喊道。


    析竹接着悠然说道：「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不可以?用灵力，得?用自己的双手帮他们打扫，这样半来，我想他们一定?能原谅你的。」


    「我不去！」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三百多年你一直被限制成?长，你想要快点长成?正常的成?年女天干模样，你就得?多动?动?。你半年打扫下来，肯定?能长高很多，你得?相信我。」


    「我不！我信你个鬼！」


    「我可是你磕过?头的师父。」


    「我现在不认了！」


    析竹忽然冷下了语气，摊手再?次拿出?了君王印：「我们除了是师徒，更是君臣。本君让你去做的事，你要拒绝？」


    宸章愣了愣，委屈地哽咽道：「你就知道欺负我……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明明是你先伤害了我的感情，凭什么现在又是你来惩罚我？凭什么呀！」


    析竹愣了愣，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软下了语气说道：「对不起，师父也知道错了。今后师父不会再?逃避责任，既然收了你做徒儿，就绝不会再?把你推开，我保证。」


    宸章吸了吸鼻子，幽怨地盯着他道：「鬼才?还?会相信你的保证。」


    析竹笑道：「没关系，就让时间来证明吧。不过?，你还?是要去各天官府邸打扫哦，你得?为你做错的事情承担责任。」


    宸章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又为你做错的事情承担了什么责任？」


    析竹装作?没听见，拍拍她的脑袋道：「快点去吧，就从今天开始。你先去神祭司那边看看，她在修门，修完了之后肯定?是需要打扫的。」


    「哼！」


    宸章虽万分不愿意，但她也怕万一析竹真的冷酷无情到对她使用君王印，就只好忍气吞声面?无表情地去了淇澜那里，冷漠地打扫卫生。


    累得?半死回到君王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还?传出?了别人的声音，就先走?到窗边偷瞄，见是朝槿坐在析竹旁边，脸上一副死了老攻也没关系，日子依旧过?得?非常愉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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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宸章嫌弃地皱了皱眉，心里帮墨璇骂了他半天，看到有仙侍正往这边走?过?来，施了个隐身咒继续趴在窗边偷看。


    朝槿亲昵地黏在析竹身边，说道：「从第一次入朝堂到成?为天君，用时连半年都?不到，竟然还?是一句屁话都?没有的众望所归，还?得?是你啊。」


    「倒也没有那么顺利。今日第一次早朝，昱钦没有来，也没和我告假。」


    朝槿皱起了眉：「他旷工啊？胆子这么肥，你直接把他撤了算了。而且他之前不是还?联合我四哥暗害你，你因为他身上还?落下了病根吗？你还?是太心软，如果我是你，我当上了天君，他能顺利活到第二天那都?算我输。」


    析竹无奈嘆气道：「哪有那么简单，不是心不心软的问题。天界四将军中，东震将军也已经超过?三千岁了，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哪天就要歷化劫了。墨璇暂时离开，北坎将军则奕和昱钦又是一条心的，你说怎么撤？你干脆把我撤了算了。」


    朝槿扑哧一声笑了：「你不要焦躁嘛，你肯定?能解决的，我相信你。」


    「我没有焦躁……」


    两个仙侍进来帮析竹和朝槿每人重新?烹上了一杯茶，朝槿趴在茶盏边使劲吸着茶香。


    「这茶真好诶，好香啊。」


    「喜欢你带些回去。」


    「算了吧，一个人待在我那个小破地方，完全?没心情喝这种好茶，我带回去就是糟蹋了它。我想喝的时候还?是来你这里喝吧，还?有好看的仙侍姐姐帮我煮茶。」


    析竹看向两位仙侍，其中一人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析竹浅浅道：「你们两等会儿去找司职官，就说是我让你们两过?去的，让他帮你们两安排个正经的差事，以?后就不必在君王殿当值了。」


    两人一听赶紧跪了下来，俯首道：「陛下，可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合您的心意？」


    「你们做得?很好，先起来吧。」


    她们两惴惴不安地站起来，又问道：「那陛下为何要赶我们走?？」


    析竹道：「天界除了君王殿本就没有下人，可我觉得?当了天君也不是非得?要别人来伺候笔墨端茶倒水，这些我自己都?可以?做。你们也是在凡间歷经几世轮迴，修够了功德才?能托生天界，你们完全?可以?做些比伺候人更有意义?的事情。」


    两个仙侍对视了一眼，都?红了眼眶。


    「陛下……」


    析竹淡淡道：「没关系，你们去吧。」


    两人一同跪了下来，朝着析竹磕头道谢，随后转身离开。


    窗外的宸章噘着嘴小声嘟囔道：「装好人。欺负我的时候才?没见你有这么好呢！」


    窗内，析竹对着目瞪口呆的朝槿笑道：「下次你过?来，我来帮你泡茶。」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朝槿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又环顾着四周道：「君王殿好气派好漂亮啊，可比我们冥界皇宫好看，我可以?今天在你这边蹭住一晚吗？」


    「可以?啊，反正除了我和宸章也没有别人了，你随意挑个空房间。」


    「嗯~诶？说起来怎么没看到她？你那个新?收的小徒弟呢？」


    「干了些坏事，在受罚呢。」


    朝槿丝毫不惊讶地点头道：「你确实?该好好管管她，现在不收拾，以?后就不好管教了。我觉得?，你应该让我再?去捅她一刀。」


    析竹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她之前捅过?我一刀啊，你不记得?了？」朝槿说着，把当初宸章捅他的那把小刀子拿了出?来。


    「你一直带着？」


    「对啊。今日的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我了，我当然是要找机会报仇。」


    「朝槿……」


    朝槿看着析竹有些怔愣的表情，顿了顿，收起了刀笑道：「我开个玩笑啦，你急什么。」


    窗户边传来了不正常的响动?，析竹转头看过?去，一道水蓝色的光闪过?，宸章的隐身咒被他撤去，只好走?了进去。


    「师父，今日的活我干完了。见你有客人呢，所以?我刚才?就……」


    析竹见她满脸不高兴，轻轻笑了笑：「这一回你好好长个记性。」


    宸章哼了一声，瞥向了旁边的朝槿，微微一怔。此时朝槿的脸上毫无对着析竹撒娇时的娇憨之态，他看着她的神情带着一丝邪魅之气，他见她在看他，毫不退避地勾起单边嘴角笑了笑，像是有威胁之意。


    析竹顺着宸章的视线看向朝槿，朝槿立刻又换上了可可爱爱的笑脸，就好像刚才?的神情都?是宸章的错觉。


    次日朝槿下午才?回了冥界，析竹去了书房准备批阅奏摺。


    宸章跟到了析竹旁边，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和那个朝槿可以?保持一点距离，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他在你面?前都?是装的，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没准什么时候本性暴露了就在你背后捅你一刀。你不知道，昨天我看到他那个眼神……」


    宸章还?没说完，析竹打断道：「宸章，不许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宸章见他甚至头都?没有抬过?，随意就这么否了她的看法，气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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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你这人怎么好歹不分！我就不该浪费口水！」宸章说完转身就走?，临走?不忘用力摔门。


    第39章 逐渐拿捏


    之后的日子, 宸章依旧每日都?要出去打扫，而且是不能使用灵力的那种。这日宸章刚打扫完腰酸背疼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先前在君王殿当仙侍的两个女地坤, 她们有说有笑神采奕奕地从她前面路过?, 她心?里的怨念更上了一层楼。


    回到君王殿冷着脸看了眼析竹，招唿都不打面无表情地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析竹在她身后说道：「长得这么漂亮, 总是拉着个脸多可惜。」


    宸章转头看向析竹，表情变得更加幽怨了一些：「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不开心?吗？」


    「宸章, 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有些误会……」


    「打住！」宸章抬起手?打断了析竹的解释, 冷冷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


    「好吧。」析竹见她不想和?自己说话，识趣地转身就走。


    宸章见他说走就走头都?不回, 气得直跺脚：「好吧？什么叫好吧？这算什么意思啊！」


    宸章回到了房里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又翻身起来气沖沖走了出门, 发现析竹正在庭院里给花盆里的一株灵草浇水。


    她对那个花盆还有印象, 她记得析竹还没有入住君王殿时，在原来的住处时就已经有这这盆绿植了。


    这盆看似不起眼的绿植, 他却?一直带在身边，想必很重要吧？


    看着他认真浇水的模样?, 宸章的脸上带上了不怀好意的笑。


    看准析竹浇完水一个转身的时机，宸章凝起灵力快速飘了过?去，故意夸张地趴在花盆边说道：「哎呀，这颗草怎么回事, 都?养多久了还不开花，这也太?没用了吧。」


    析竹转过?身来, 她见析竹注意到了她，快速伸手?抓住花茎，用力一拔把它连根拔起。


    析竹一愣：「你……」


    宸章手?里抓着被拔出的花草，得意笑道：「你都?是天君了，这君王殿的庭院里这么能养这种?没用的废物呢？配不上师父您的身份啊！师父，您说是不是？」


    析竹抿了抿嘴唇，轻笑道：「你还真记仇。」


    宸章掩盖不住得意：「没有啊，我是在帮师父清理没用的废草。」


    析竹带着淡淡的笑问道：「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我也挺记仇的。」


    「啊？」


    析竹抬手?一指宸章，一条水蓝色的绳锁绕着宸章把她五花大绑了起来。宸章完全分不开双腿，只?能蹦跶着来到析竹面前。


    「析竹，你放开我！」


    「喊师父。」


    「不喊！」


    析竹一挥手?，宸章被栽在了花盆里，代替了原来那棵花草的位置。析竹见她想要跳出来，再?一挥手?，她的脚下就如?同生了根一样?，牢牢地长在了土里。


    「析竹！你太?过?分了！」


    析竹垂眸轻声?道：「这是彩蝶花，据说开出来的花就如?同蝴蝶一般好看，还会在风中?摆翅起舞。当初墨璇带了一颗种?子回来，可她才?没有耐心?种?花，就扔给了我，说想要我帮她把最好看的花种?出来，她想看。我养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长出花骨朵了，结果被你毁了。或许是因为，真的是没办法再?给她看了吧。」


    宸章愣住，半晌才?道：「我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对不起。要不然我帮你想想办法，这才?刚拔出来，根还是完整的呢，或许还能挽救一下。」


    「这花可娇气了，离了地就救不了了。」


    「要不我尽力试一试，万一呢？」


    析竹轻轻摇头道：「算了，就这样?吧，你在这里好好反思。」


    析竹说着，神情暗淡地转身离去，宸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十分愧疚，喊道：「师父，对不起。如?果能让你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你惩罚我吧，我认了。」


    析竹停住了脚步，重新走回了她的面前，提起了旁边的水壶朝她头上浇水，宸章一动不动随他折腾。


    析竹轻笑道：「开玩笑的，这种?子不是墨璇送我的，只?是我有次偶然捡到，觉得这颗种?子长的很特别，就想试试能种?出什么来。况且墨璇那种?性格，她才?不会说什么想看花。不过?养了好几年都?还只?是一棵草，估计真的开不了花吧。」


    「什么？」宸章低头看那棵草的尸体，仔细地看了看，确实没有所?谓的花苞，又抬头看向了析竹「你骗我？」


    「我只?是开个玩笑逗逗你，还不至于用骗这个字吧？」


    「难道不是只?有当事人觉得好笑的才?叫玩笑吗？你这叫欺骗我的感情！」


    她的话说得析竹心?里有些别扭，转了话题一本正经道：「不管它是花还是草，是不是墨璇送我的，这都?是我的草。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毁坏了我的草，你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宸章气得喊道：「哪家好人家的师父欺骗徒弟的感情啊！析竹你真的很过?分！」


    「你别乱喊。」析竹看了眼四周，如?今他可是天君，时常会有朝臣来君王殿找他，万一宸章的那句话被人听到了，定然是要引起误会的。


    「我就喊！你欺骗我的感情！」


    析竹没办法，施法封住了她的嘴，留下气得在花盆里乱窜的宸章自己回去处理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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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页

    宸章就这么站在花盆里，时间久了她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里，身上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裙。


    那种?很嫩的粉色，很娇气的纱裙……


    她下床伸了个懒腰，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心?情不错的宸章打开门，见析竹正走过?来，他看到她笑了笑。


    宸章有些脸红地小声?问道：「我的衣裳是你换的吗？」


    「嗯，挺好看的。」


    宸章刚想说算你还有点良心?，就听到析竹说道：「既然醒了，别忘了去打扫赔罪。」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析竹笑道：「我觉得你这些天好像长高一些了。」


    「嗯？真的吗？」宸章低头看看自己，好像没发现什么变化。


    「真的，所?以要继续坚持哦。」


    宸章将信将疑地出了门，随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他给诓骗出来了。


    可恶！


    宸章在某仙官的院子里给花浇水，又联想到了被析竹欺骗，浇水的动作越来越粗暴。


    「那个……我的花……」


    「嗯？」宸章兇巴巴地转过?头看向说话的男地坤，对方赶紧闭上了嘴。


    宸章语气也兇巴巴地问道：「有意见吗？」


    对方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您自便。」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睛更加不敢移开了，就好像只?要他一瞬间没看着宸章，她就会突然暴走，把这里一整片花都?毁掉。


    宸章接着粗暴地洒水浇花，余光瞥到草地上有一条绿色的肥嘟嘟的虫子在缓慢爬行?，放下浇花的器具把虫抓了起来。


    她余光瞥见旁边的男地坤仙官似乎有些害怕，故意捏着虫子靠近他了些，他立刻躲开。


    「宸章仙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宸章笑问道：「你害怕这个虫？」


    对方愣了愣，点头小声?道：「是有些怕……很多地坤都?怕虫的。」


    「是么~」宸章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析竹也是地坤啊，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害怕虫子。


    宸章晃了晃手?里的毛毛虫，笑着问那个男地坤道：「这虫子你还要吗？」


    对方赶紧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宸章又问道：「那我带走了？」


    对方赶紧点头：「好好好！」


    宸章带着绿色的肥虫笑眯眯地往君王殿跑，一路上脑袋里都?在脑补析竹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又上扬了些。


    君王殿中?，析竹正在与人议事，宸章就悄悄埋伏在了旁边的窗下，准备等与他议事的人走了，好好吓吓他，顺便开始偷听他在里面谈些什么大事。


    「陛下，您登基已有数日，冥界按理也该来道贺，可至今未来。末将说话直白您勿怪，但这分明就是在轻看您，或许他们会有所?动作。」


    「是这个道理。」


    「您还年轻气盛的，别怪末将仗着岁数大了喜欢说教。就最近这短短数月内，君王座上换了三人。文官之首左丞换了，右丞之职在您继位后又空着。武将之首的四将军，南离将军殒身了空着，末将也快了，西兑将军又与您不和?，北坎将军与西兑将军交好。如?此，可并?非好兆头啊。」


    「东震将军所?虑之事，其实……」


    东震将军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陛下，您如?今已是天君，该收收您原来的性子了。末将知您原先在天界的新生代中?就颇受追捧，难免自高自傲，可治理天界可不能有丝毫差错，是容不得你任性妄为的。才?刚登基就纵容徒儿在外胡来，连徒儿都?管不好，又如?何?管得好天界？臣若在冥界为将，定然也会轻看你。」


    东震将军说完，不等析竹开口就起身离开，连告退的礼都?没有行?。


    窗外的宸章看着他说教完析竹后就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心?里非常不爽，握紧小拳头朝他挥了挥。等东震将军走远后，宸章又收起了张牙舞爪的模样?，低落地缩在了窗下。


    原来自己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之前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让他丢丢面子就好，根本没想过?他才?刚刚登基，自己在外面胡闹会让他立不起威严，会让别人轻看他。


    宸章忽然感觉头顶一暖，抬头看去，见析竹趴在窗口带着浅笑看着她。


    「你要在这里蹲到什么时候？」


    「我……」


    析竹指了指她捏在手?里，看起来似乎已经被捏死了的虫子，问道：「你是想用那个吓我？」


    「啊？」宸章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虫子尸体，随手?把尸体往后一扔「没、没有。」


    「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捣乱。」析竹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语气温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宸章低下头小声?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析竹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浅淡柔和?地说道：「你实际上也不小了，以后别再?那么幼稚地胡闹了。」


    宸章抬头看他，小声?问道：「你不怪我吗？不责罚我吗？」


    「我不是已经责罚你了吗？」


    「可是……」


    析竹收回了摸她脑袋的手?，托腮问道：「你今日去打扫得如?何?？」


    宸章噘起了嘴，幽幽道：「你是懂如?何?毁气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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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第40章 来自徒儿的教导


    宸章一路想着以后要改过自?新好好做徒弟, 回到自?己房里转念又想想，要不是析竹他一直对自?己态度那么怪，时好时差时冷时热的, 自己也不会去外面胡闹。


    刚认识的时候, 明明没有做过惹他讨厌的事情，他却总表现得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说他是讨厌自?己的吧, 他又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一直在?帮着自?己隐瞒。


    本来都以为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他也主动提出自?己可?以拜他为师, 可?正式成为师徒后他又想着办法要把自己送走。


    宸章小声嘟囔道：「真是莫名其妙！果?然地坤心海底针吗？」


    不过她很快就愉快地决定了, 以后不能?在?外面乱来了。毕竟析竹是她的师父，师父被人轻看, 那徒弟脸上也无光。


    那就按照析竹自?己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太过分的话，自?己就去找他本人算帐！


    宸章想通后, 愉快地跑出了屋子, 路过析竹的卧房瞥了一眼，看到旁边的架台上摆放着一把?银色剑鞘的宝剑。她听墨璇说起过, 这把?剑是她送给析竹的剑，取名霁虹, 这个名字还是她斟酌许久后定下的呢。


    他不喜欢太过华丽贵气，搬进君王殿后卧房里的许多装饰也都撤去了，收拾得?大气雅致，并无累赘的装饰, 唯独这把?剑，他不用, 却一直摆放在?卧房里。


    宸章依稀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传言，说他与墨璇分明是两情相?悦，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在?一起。


    因为是她送的剑，所以放在?卧房里，那看来真的很重?要呢。


    宸章鬼使神差地跑进析竹的房里，抱起剑转身就熘，等把?剑藏好之?后，又回到析竹的卧房附近观察他丢剑后的反应。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析竹回房，他推开门就顿在?了原地，应该是一下就发现自?己的剑丢了。宸章正准备看热闹呢，结果?他并没有着急地满世界找剑，而是站了片刻就不急不缓地走了进去，随后把?房门关了起来，阻隔开了宸章的视线。


    宸章侧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可?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大着胆子靠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依旧很安静，完全没有脚步声，根本不像是在?找寻什么的样子。又过了阵子，里头?传来了两声轻微压抑的低咳。


    宸章心里开始慌了，他不会?被气出了什么好歹吧……


    她再把?耳朵贴在?门上，这回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敲了敲门：「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宸章推门走进去，析竹顺手把?两本书塞到她的怀里。


    「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你先看这两本书，看完之?后过来找我，尽快哦。」


    「哦……」


    见她收下了书，析竹转身道：「没什么事就回去看书吧，我也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可?是……」


    「怎么了？」析竹又转过身问道。


    宸章心虚地瞥了两眼空空的架子，上面的霁虹剑已经被她偷走了。


    析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调平稳地轻声说道：「那里原本有一把?剑，名唤霁虹，是墨璇送给我的。」


    「那现在?剑呢？」宸章不过脑地问完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嚼了吃掉。


    析竹淡淡一笑：「你怎么了？年纪轻轻的，还挺健忘。」


    「啊？」


    「啊什么啊？」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你你你……」


    「你什么你？」


    宸章呆呆地看着他，问道：「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析竹轻笑道：「除了你，谁敢来本君的卧房里偷剑？疯了不成？」


    宸章不死心，说道：「那万一是朝槿呢？」


    析竹敛起了笑意，轻声道：「那是墨璇送我的，是墨璇走后我唯一的念想，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最不可?能?拿走的人就是他了。」


    宸章一怔，沉默了片刻，小声问道：「你真的很爱璇姐姐吗？」


    析竹想了想，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轻轻说道：「我一直也以为我很爱她，只是因为我在?神谕台里看到了我和墨璇两人，分别对应了掌权者和牺牲者的宿命，我想把?牺牲的宿命留给自?己，所以即使我知道她对我也……我却不能?回应她，因为我不想她将来会?伤心。」


    宸章小声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和朝槿是情敌，居然还能?处得?这么好，也是很神奇。那现在?璇姐姐已经牺牲了，你才?是那个掌权者，所以等璇姐姐重?塑仙身之?后，你会?和朝槿公平竞争吗？」


    析竹笑了出来：「争什么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宸章十分大方道。


    析竹接着说道：「我本以为我是爱她的，可?在?她离开之?后，我发现我没有想像中?思念她。甚至最近忙，我已经有好多日没有想起过她了。」


    宸章愉快地跑到他身边说道：「原来如此！所以你不是真的爱她。或许曾经有过年少悸动，但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若真的爱她，她走后你定然会?痛彻心扉，甚至想要追随她而去，这才?是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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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页

    析竹皱眉看向她，好奇问道：「为何谈起情爱的话题，你总是一套一套的，你到底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宸章微红着脸低下头?去，忸怩道：「没什么啦……」


    「跟师父说实话。」


    宸章红着脸道：「先前想知道璇姐姐恋爱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去藏书阁找书看，看了一些讲情爱的话本子，都是那些话本子里面说的。」


    析竹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少看点那种东西。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墨璇走后朝槿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告诉你，你以后若是喜欢上了谁，也绝不可?为了情爱迷失自?我。」


    宸章鄙夷地切了一声：「你说得?好听，自?己当初还不是想要替墨璇去牺牲。」


    析竹认真道：「我想承担牺牲者的宿命，并不是因为我爱墨璇，而是因为她是我数百年相?互扶持的挚友，是为了义。若是必须要有人牺牲，三界才?能?平安无事，那么我也愿意成为那个人，是为了众生。」


    宸章努着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算是爱她了。」


    析竹又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好了，你回去吧。」


    宸章没有动，小声道：「我这就去把?剑还给你。我没有想偷走，就是看到这把?剑好看，想拿走欣赏欣赏，等会?儿就还给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我也承认，有一点点，就一点点，想看到你发现剑不见了之?后着急的样子。」


    析竹轻笑道：「你喜欢啊？那就送你了。」


    「为什么？这不是璇姐姐特地送给你的吗？」


    「你还没有件像样的武器，墨璇曾经也教过你一些剑招，把?霁虹交到你的手里，我想她也会?高兴的。」


    「高兴个鬼啊！」宸章愤愤道「把?别人送给你的东西转送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假如哪天?你把?我特地送给你的东西，自?作主张送给别人，那我会?非常生气的！」


    「这样吗……」


    「对啊！人家特地送你的礼物?，你怎么可?以再转送给别人？」


    析竹愣了愣，淡淡笑道：「知道了。那麻烦你，欣赏完了之?后再送回来。」


    第41章 和好


    当?日晚些时候, 宸章就把霁虹剑送了回去，等她再回到自?己的卧房，看着拿回来的两本书, 总感觉好像哪里还是不对。


    明明一开始是他伤害了自?己的感情, 总感觉搞到最后还是自己不停地在被他教说。


    他凭什么收了她做徒弟之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就要把她扔给别人?？


    宸章再一次准备去找他，要是这件事不解释清楚, 恐怕这个疙瘩就会永远存在, 她和析竹待在一起就心里永远不会舒坦。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就在宸章犹豫着要不要明日再去找他时，看到前面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他居然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房歇息。


    她猫着腰走到窗户底下，从缝隙里看进去，他手?里提着毛笔正对着一封奏摺发?呆，笔尖上的墨滴到了奏摺上, 可他好像没?有发?觉。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发?着呆, 手?边还有好几封奏摺没?有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日又要有朝会了, 想必他今晚是准备把这些看完的，可现在已经不早了, 他要是还不休息的话，明日早起岂不是会很累。


    宸章抬起手?，粉紫色的光晕萦绕在了她的食指，她不久前刚学了昏睡咒,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试一试。


    她再看向屋里的析竹，却见他伏在案桌上捂着胸口压抑地咳嗽, 她来不及多想就推门跑了进去。


    「你怎么?了？」


    析竹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咳嗽着说不了话。


    宸章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是因为当?初在冥界救我，那一次留下的旧伤吗？」


    析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还带着轻喘说道：「我没?事。」


    宸章伸出手?贴在他的后心口，一点点地输入自?己的灵力。他体内留下的病灶处开始抵抗她的灵力，她就又在自?己的灵力中混入了一丝幽冥气息。


    外?泄的仙气萦绕着宸章和析竹，那幽冥气息浑然天成地夹杂在其中，虽然浅淡却也显而易见。


    析竹转身握住了她的手?，仙气与幽冥气息一同散了开来。


    析竹仍旧带着微喘说道：「宸章，不可以。」


    「现在又没?有旁人?在，只有我和你，为什?么?不可以？」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刚才有人?过?来看到了你的灵力，那会如何？」


    「这大?晚上的，谁还会过?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谨慎一些。宸章，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宸章无奈地嘆了口气：「好，我现在先扶你回房休息。真是的，你明明身体有伤病，确实需要人?照顾的，还把仙侍遣散了。」


    析竹淡淡笑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再说了，实在有什?么?，不是还有你在吗？」


    「我？你打?错算盘了，我才不会伺候你。」


    宸章扶着析竹回了他的卧房，他走回来的一路上虽然有宸章借力，但动了动之后原本已经缓解了些的不适捲土重来，侧躺下来后止不住继续轻咳。


    宸章有些担忧道：「师父，我还是去请天医过?来看一下吧，你这样?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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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8页

    「没?事，已经很晚了，不要再去打?扰别人?了。我一会儿就好，你也回去休息吧……」他勉强说完这句话，就按着胸口微微蜷起了身体。


    宸章在床边坐了下来，把手?贴在他的胸口，继续把自?己夹杂着幽冥气息的灵力缓缓注入他的心肺。


    「宸章……」


    析竹想要阻止她，被她另一只手?按住，继续帮他注入灵力，直等到他确实缓了些过?来，她才松开了手?。


    「宸章，你为什?么?不听话？」


    「因为现在很安全，而且你需要。」


    析竹安静了会儿，轻声问道：「宸章，你知道当?初你的娘亲，为什?么?要帮墨璇挡那一剑吗？」


    宸章一愣，垂下了眼眸轻声道：「我知道啊，因为她想要把我託付给你们两，她觉得你们能保我平安，她就是个傻子。」


    宸章说着，眼睛开始变红。


    析竹轻轻道：「所以你平安就是你娘亲的心愿，我会尽力保护你，但你也得保护好自?己。」


    宸章沉默了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耿耿于怀的问题：「所以为什?么?？你既然说要保护我，为什?么?收我为徒之后又想把我推给别人?？」


    析竹斟酌了片刻，轻声道：「你有了我徒弟的身份，别人?不敢轻易把你如何，可我怕你留在我的身边太过?显眼，怕会被人?发?觉你的身份。」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析竹淡笑着问道：「不然还能有什?么?？」


    「我怎么?知道还有什?么?？就觉得你有时候奇奇怪怪的，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你这个秘密就够大?了。之所以如今没?人?再提朝槿，那也是因为封印魔心一事上，在大?家眼里他也出了许多力，加之最后是墨璇舍了自?己，这才消退了风波。若是他们知道了你也……必定会再次掀起许多不必要的风浪。」


    宸章小声道：「知道啦。而且我和朝槿又不一样?，他更?偏向于是个魅，而我几乎就是个仙，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析竹又淡淡笑了笑：「很晚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宸章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轻声道：「你先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析竹确实已经很累了，也无力再争辩什?么?，阖上眼睛浅浅睡了过?去。


    宸章突然想到某一日，她意外?撞见自?殊差点偷亲他的场面。当?时也差不多是现在这样?，他躺在床上，自?殊就像自?己现在这样?在床边坐着。


    宸章笑了笑，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


    第42章 道歉礼物


    早晨析竹醒来, 迷煳着准备推开被子，推了推没有推动，好似被什么?压着。他?清醒了些看向床边, 宸章就坐在地上趴在他的被子上睡着了, 是她?的身体压着被子。


    析竹笑了笑，慢慢坐了起来。食指偷偷戳了戳她?的脸颊, 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软软地哼了一声，没有醒过来。


    析竹把宸章抱上了床, 自己轻手轻脚出门去上早朝。


    今日是析竹继位后第二次早朝, 昱钦仍旧缺席未到, 也?仍未告假。


    冥界也?还未对天界新任天君登基之事有所表示，甚至连一封道?贺的书信都没有送到, 此事惹得多名天官颇为不满。


    不过上一回多位仙官抱怨的关于?宸章的事情，这一回已经无?人?再提，此事总算是可以揭过了。


    下朝后等众仙官依次离开?，析竹轻嘆了口气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还没走几步就眼前一阵发黑。


    「析竹！你没事吧？」


    析竹缓了缓, 看向已经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自殊，轻声道?：「没事, 昨晚看摺子看得有些晚，可能是没休息好。」


    「最近新朝初辟事务繁杂, 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多分担一些。」


    析竹淡淡道?：「虽说我已是天君，可我入朝的时间比朝里任何人?都短，若想要尽快完全上手，这段时间的事务还是得我自己来, 以后我会让你帮我分担的。」


    「话?虽如此，你也?要注意身体。虽说有五年的期限, 可我们毕竟有了婚约，若有用得着我的，你同我不必客气。」


    析竹一愣：「我们……」


    自殊不等他?说话?，又?问道?：「昱钦这边你准备怎么?处理?？你可不能一直随着他?，若有他?带这个头，你又?如何真正立威？」


    「我明白，他?的事情我准备和冥界之事一起处理?。」


    「如何处理?？」


    析竹笑道?：「等我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会告诉你的。」


    百花海那边，淇澜在用灵力给她?已经修好的小屋一点一点加固，让脆弱的琉璃变得不再那么?易碎。


    析竹走近她?，她?忙得专注，没有注意到他?。


    「姐姐，你这边还需要帮忙吗？」


    淇澜转头看是析竹，笑道?：「不用啦，差不多全部完成了。你刚登基必然是有许多事情，这几日我都没好意思来打扰你。」


    「没好意思？」


    淇澜有些歉疚道?：「之前答应了帮你带宸章的，我……」


    「没事，我现?在决定把她?留在身边自己带了。之前也?是我不好，没徵求她?的意见就胡乱做主，伤了她?的心，她?这才在外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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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淇澜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跟你说，你听我的，好好把她?养大，真的会有惊喜的，你别不信。」


    析竹带着浅淡的笑说道?：「可是姐姐，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是没有做到诶。」


    淇澜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道?：「那我另寻别处补偿你？」


    析竹笑问道?：「真的吗？因为我确实另外有件事想要拜託姐姐。」


    淇澜感?觉有些不妙，更小声地问道?：「那你说说看呢？」


    析竹淡淡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我登基之后的这两次朝会，昱钦都没打招唿就缺席了。」


    淇澜果断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又?不上朝，怎么?会知道?？」


    「他?自己也?没有告诉你吗？」


    「啊？他?为什么?会特地过来告诉我？」


    「你们见面的时候，他?没有顺便跟你提起吗？」


    淇澜脸瞬间变红：「我们最近没有见过面。上回把宸章给你送回去之后，他?就过来了两次帮我修门，后面就没见过了。」


    「是么?……」


    淇澜捂着脸试图让它降温，回想了一下析竹刚才说的话?，问道?：「你刚才说，昱钦没来上朝？」


    析竹点头道?：「没来上朝，也?没有告假。」


    淇澜皱眉道?：「这也?太过分了。他?是目前朝里的武将之首，他?这么?做不就是摆明了要让你下不来台，立不起威来。析竹，你准备怎么?做？」


    析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她?。


    淇澜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让我去帮你坑他?？」


    析竹一本正经摇头道?：「不是帮我，是帮天界，乃至三界。若是我作为天君，在天界都被朝臣轻看，时间久了众天官的心必然会散。天界若是不和，倒时若是冥界再做些什么?，恐怕影响的就是整个三界了。」


    淇澜欲哭无?泪，咬了咬牙，道?：「行，我帮，就当是让他?还一还前世欠你的。」


    「谢谢姐姐。」


    淇澜见他?道?完了谢，仍旧带着貌似不怀好意的浅笑看着她?，身上起了些鸡皮疙瘩：「你、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吗？」


    「你别紧张，还有一件小事，很小的事。」


    淇澜被他?说得更紧张了：「既然是小事，你倒是直说啊。」


    析竹笑道?：「听闻姐姐心灵手巧，许多用的物件都是自己做的，就连琉璃小屋都是自己搭的，所以我想来请教?一二。」


    「咦？你想要亲手做点什么?东西吗？」


    「嗯。」


    析竹回到君王殿，宸章还没有睡醒。


    析竹在床边坐下来看她?，她?抱着他?的被子睡得像个小孩子，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她?还不高兴地哼哼。


    析竹轻轻嘆了口气，他?知道?她?是个上进的孩子，墨璇教?她?剑法后每日都会晨起练剑，在君王殿和他?同住后也?还没有睡到这么?晚的，想必昨晚是真的熬到很晚。


    宸章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说梦话?一般小声嘟囔道?：「析竹……」


    「嗯。」析竹浅笑着嗯了一声。


    宸章安然闭上眼睛，片刻后勐地把眼睛睁开?，有些懵地看着析竹：「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这是我的房里。」


    「你的……」


    宸章又?懵了会儿，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看看析竹又?低头看看自己，接着背过身施了个法，等她?重新转过来的时候，睡乱的头髮重新变得整整齐齐。


    析竹无?奈笑了笑，宸章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故意用冷漠的语气道?：「你是准备去上朝了吧？身体好些了吗？不会上上朝晕倒吧？那会很丢人?的。」


    析竹淡淡道?：「我已经上完朝了，所幸没发生?什么?丢人?的事。」


    「上完朝了？」宸章又?开?始有点懵，转头看看窗外，小声道?「已经这么?晚了吗……」


    析竹在她?旁边坐下，道?：「昨晚谢谢你。」


    宸章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低着头小声犟嘴：「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要是你出事了我就没有天君徒弟的身份了。昨晚我也?没想守着你，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析竹又?道?：「除了谢谢呢，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为我之前对你的伤害。」


    宸章瞥了他?一眼：「道?歉啊？行吧，你道?歉吧，我听着呢。」


    「我先前已经跟你说过对不起了，今日想要送你一样小礼物，算是正式的赔礼道?歉。」


    析竹说着，拿出了一条带着粉红色桃花坠子的颈链。桃花雕制得惟妙惟肖，连鹅黄色的花蕊都做得十分精细，一眼看过去竟然分不出真假，细细一看才知是用彩石雕刻而成。


    「好看吗？」


    「好看！」宸章接过颈链，一边细细欣赏一边问道?「你这是哪里得来的？」


    析竹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慌乱，道?：「就是……有次在凡间看到了，觉得好看就买了下来，预备送人?。」


    宸章顿了顿，抬头看向他?问道?：「送谁？你原本不是准备送给我的吧？」


    析竹被她?问得更加慌乱，胡乱道?：「原本准备送给淇澜，但?她?……她?说她?年纪大了不用粉色了，就觉得与你倒是甚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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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原来是这样。」


    析竹并?不喜欢这种有些失控的慌乱感?，赶紧起身道?：「我要去处理?公务了，你别忘了自己今日的道?歉任务。」


    宸章幽幽瞥了他?一眼：「知道?啦，你可真会煞风景，你这样是会嫁不出去的。」


    「什么?？」


    「没什么?，就是假如我是你，我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精心为了我而准备礼物，但?是嘴上也?会告诉我，这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礼物，而不是直接说实话?，跟我说这件礼物原本准备送给别人?，只是别人?不要，这才便宜了我。」


    「宸章，我不是这个意思……」


    宸章对着他?嫣然一笑：「没事，我接受你的道?歉礼物。」


    析竹也?不准备解释，只是轻轻嘆了口气。


    第43章 套路


    天界的夜晚从不会是完全的黑暗, 闪烁的星辰比萤火更?为浪漫。


    淇澜提着一个水晶灯笼前往昱钦的住处，他坐在庭院里看着夜色发呆。


    「心情不好吗？」淇澜轻声问道。


    昱钦转眸看向她：「淇澜，你怎么来了？」


    「你先前帮我修琉璃屋, 我都没有?好好道过谢, 今日?特地前来谢谢你。」淇澜说着搁下?了水晶灯笼，从腰间拿出她的锦囊袋。一阵浅浅的暖黄色光闪过, 她的手里提了两坛酒「这?是我自己酿的百花酒，有?花蜜的甘甜, 花香的馥郁, 除了我这?儿任何地方都喝不到的。」


    「你陪我喝吗？」


    淇澜暖笑道：「好啊。」


    淇澜和他一同走进屋里坐下?, 帮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你先尝尝。」


    昱钦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轻轻笑了笑。


    淇澜问道：「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昱钦看向她, 问道：「你一直都这?么心灵手巧吗？以前在凡间轮迴的时候也是？」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淇澜说着指了指门口那个水晶灯笼「那也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吗？」


    昱钦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淇澜笑道：「要不要我下?次也给?你做一个？」


    昱钦也笑了笑，低声道：「真羡慕在你轮迴时娶到你的人。」


    淇澜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他明明已?经知道了, 她在凡间轮迴时，完整的那两世都是和他在一起的, 娶到过她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昱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


    淇澜小声问道：「你还在因为没有?当上天君耿耿于怀吗？所以这?两次早朝都不愿意过去？」


    昱钦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要劝我去上朝，给?析竹跪拜行礼吗？」


    「太争强好胜也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吧。」


    昱钦说着，又倒了两杯酒喝。


    淇澜再帮他倒满一杯酒, 装作随口问道：「析竹才刚登基，你现在还想?着再去争一争那天君之位吗？」


    昱钦突然眼神锐利地看向她：「为何这?么问？」


    淇澜略微心虚地说道：「我先前听说, 你与冥界那边联合着设计过析竹，那次他受了重伤。我、我当然不希望你再这?么做，如今大?局已?经定了。」


    昱钦又喝下?了一杯酒，看着她冷冷一笑：「若是我与他再起冲突，你会站在他那边？」


    「我是神祭司，我站在上神旨意的那一边。」


    「上神旨意？」昱钦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不想?失态的他还是用力?一拍桌子道「凭什么他就是上神旨意！」


    君王殿里，析竹安静地坐着等消息，旁边的自殊随意翻着书陪他一起等，还有?被喊来的朝槿。他只?知道析竹通知了冥界，明日?会以天君的身份下?一趟冥界，与冥皇见一面，其?余的事情并?不知晓。但他是有?些眼力?见的，什么都没问，坐在析竹旁边陪他们等着。


    昕云扣了扣门，走进来行了个礼，道：「陛下?，末将已?经悄悄办妥了。」


    朝槿对她有?印象，指着她道：「我记得你，你是墨璇的副将吧？」


    她笑了笑：「我们确实见过一回，九殿下?记性还不错嘛。」


    朝槿又看向析竹：「你让她去帮你悄悄办什么事了呀？」


    析竹淡淡道：「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若有?魔族出世，那出世之处会长出一种黑色的花，这?种花若是被人服下?，那么就会激发出内心最?强烈的欲望。我采了几朵让淇澜想?办法给?昱钦服下?，可这?花终究是祸害，所以我就找了可信之人去把其?余的都除灭。」


    朝槿好奇：「什么书啊？还写这?个？」


    析竹一愣，随口道：「医书。」


    「我不信。」


    自殊无奈瞥了他一眼：「我看是禁书吧。」


    析竹转移话题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借着这?件事，解决昱钦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顺便敲打一下?冥界。」


    朝槿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我需要迴避吗？」


    析竹摸了摸他的头：「不用，你也是我信任的人，这?件事也需要你参与。」


    朝槿听他说信任，哼唧了一声，贴到他的身边蹭蹭，问道：「所以你是想?让他做些出格的事，然后就有?藉口杀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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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1页

    析竹浅淡笑道：「靠杀人解决问题，那是下?下?策。」


    没过多时，又有?一个天兵走进来行礼道：「禀陛下?，西?兑将军已?经前往了北坎将军的住处。」


    析竹微微点头，看向昕云道：「昕云，你回去做准备吧，随时听我调遣。」


    昕云与旁边的天兵一同拱手道：「是，陛下?。」


    析竹又看向朝槿，问道：「朝槿，你在冥界皇宫生?活了两百多年，虽不受宠可好歹是个皇子，对于皇宫的地形与兵防布局应当是清楚的吧？」


    朝槿轻轻点头：「地形是清楚的，但是兵防我不敢说完全清楚，毕竟我没有?插手过这?类事情，只?能说知道个大?概。」


    析竹笑道：「那就拜託你，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画下?来。」


    朝槿愣了愣，随即甜甜笑着点头道：「好的，我这?就把冥界皇宫的机密全都透露给?你。」


    自殊走到析竹另一边轻声问道：「你真的觉得他可信？」


    析竹点了点头：「我信他。」


    自殊问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析竹浅笑道：「你陪我去找东震将军聊一聊吧，在天界只?有?他的威望能制得住昱钦和则奕，必须得说服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析竹和自殊离开后，君王殿里只?剩了朝槿乖乖画着地图。


    他这?将近三百年没人管也没事做，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人无所事事在皇宫里四处闲逛，所以若说谁对冥界皇宫的地形最?为熟悉，那大?概非他莫属。


    他仔细地把他知道的全部画了下?来，甚至是一些地下?暗道，一些墙中密道，但凡他知道的全部毫无保留地画了下?来。


    他不在乎析竹拿到了这?张地图准备做些什么，他对冥界本就没有?多少?感情，若说当时的他还对冥皇抱有?父子情的幻想?，也在他被冥界全面通缉之后变得粉碎。


    朝槿画完地图吹了吹未干的墨汁，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看了眼外面，析竹他们还未回来。


    他瘫坐在柔软的座椅里，看着这?偌大?气派的君王殿，感觉要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面，那也是相当没劲的。


    他突然从椅子里坐直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此时的君王殿中可不只?是他，宸章此刻应当是在房里睡觉吧？


    朝槿拿出了一把藏在身上的短刀，刀刃上有?一道裂痕，明显是断裂过又被拼起来的。


    某人欠了他一刀还没有?还呢，此时析竹又恰好不在……


    朝槿握着短刃出了门，刚准备往宸章的卧房方向走去，听到大?门方向传来了守门士兵问安的声音，他赶紧把刀收了起来。


    刚藏好，析竹和自殊就走了进来，他带上了甜甜的笑容跑到了析竹身边。


    「谈完了？如何呀？」


    析竹看了身旁的自殊一眼，笑道：「很顺利，东震将军愿意帮我们一同做这?个局。」


    「哦，那就好。不过我早知道了，你要做什么事，一定没问题的。」


    析竹又看向他问道：「你在外面做什么？」


    「哦，我刚把地图画完。画得我累死了，手都酸了，出来活动活动，等会儿再试着把我知道的兵防都写给?你。」


    析竹浅笑道：「辛苦你了。」


    朝槿亲昵勾着他的胳膊问道：「那有?没有?奖励呀？」


    「你要什么奖励？」


    「等你把这?件事情解决了，陪我好好玩几天~」


    「好，等事情解决了，我陪你玩。」


    旁边的自殊无奈道：「恭喜你，无痛有?了一儿一女。」


    析竹笑笑：「行了，这?天都快亮了，你陪我熬了大?半宿的，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陪着朝槿画图啊。昱钦那边，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必然是准备出其?不意的，而我今日?早些时候已?经放出了消息，明日?将会去一趟冥界与冥皇碰个面，明日?便是他最?好的时机，他势必会利用好明日?。」


    「你今晚不准备睡了？」


    「嗯。」


    自殊拽住他的手腕道：「你今晚必须休息。如果你不放心朝槿，我来陪着他。」


    朝槿赶紧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没人陪我也行的。我偶尔熬一晚没事，析竹你身上还有?旧伤，多少?得睡一会儿。」


    「可是……」


    朝槿搂着他，把他往卧房方向带：「好啦，快点去休息吧，你不会还得要我哄你才肯睡觉吧？」


    「朝槿……」


    「你去休息吧，明天谁掉链子都行，你可不能掉链子啊。我为了你，都真的当了冥界的叛徒了，你要是掉链子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没那么容易掉链子。」


    「去睡觉！不然我生?气！」


    析竹无奈被他送回了房里，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他并?不为明日?之事忧愁，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天君的这?个事实，逐渐真实了起来。


    第44章 天君威严


    次日正午过后, 析竹带着昕云，还?有朝槿陪同着下了冥界。昕云与朝槿意外合得来，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倒是让氛围轻松了许多。


    昕云朝槿在撵车前驾着飞马, 析竹坐在撵车后听着他们两在前面聊着天，他们一开始在聊墨璇, 聊着聊着就开始聊到析竹，开始聊他实际上的性格与很多人印象中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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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在朝槿说到析竹最吃别人跟他撒娇时, 析竹听不下去了, 轻咳了一声, 问道?：「昕云，让你做的安排都做好了吗？」


    「回陛下, 都安排好了。」


    析竹见昕云说?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奈问道?：「为何这么看着我?？」


    昕云笑着摇头道?：「先前我?一直以为陛下是傲气十足的?难亲近的?人，见过您几?次也没好意思和您说?话，可没想?到其实完全与想?象中不一样。」


    析竹看向也在似笑非笑的?朝槿, 朝他招了招手：「朝槿, 你过来一下。」


    朝槿听话地钻进撵车里：「怎么了？」


    析竹抓着他，让他在旁边坐好：「安静一会儿。」


    朝槿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进入到冥界皇宫里, 朝槿察觉到了今日巡防的?冥兵比往常更多，看到了好几?个他四哥手下的?人, 果然不同寻常。


    他转头看向析竹，析竹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


    朝槿小声问道?：「昱钦和我?四哥应该早就掰了才对，为何……」


    析竹也压低声音回道?：「因为他们本就从不是朋友，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共同想?要的?。比起和昱钦的?不愉快, 我?当天君你四哥更不愉快。」


    冥皇已经在大殿里等着析竹，当他看到朝槿也陪在析竹身侧时愣了愣, 也没有说?什么，冷着脸道?：「天君陛下，我?年岁大了，就不起身相迎了，随便坐吧。」


    冥皇说?着，指了指王座之下的?次座。


    三界之中，天界冥界虽然不分高低，但向来是以天界为尊。天君到访冥界，按照以往，为了表示尊重?，冥皇该把王座让出来，自己退到次座。


    析竹并?不介意，大大方?方?走到次座坐了下来。


    冥皇见他退让，目光得意地看着他问道?：「天君今日前来，是想?要与我?商议何事?？」


    析竹淡淡道?：「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准备清理门户了，顺便把他们在冥界的?伙伴一起清除，你看如何？」


    析竹说?完，一改浅淡温润的?模样，眼神如利刃一般冷冷地瞥向了冥皇。


    冥皇因他突然的?转变一愣，也沉下了声音道?：「天君这是到我?冥界的?地盘，来威胁我?冥界来了？」


    「威胁谈不上……」析竹冷笑一声道?「我?今日就是来告诉你，你若再放任不管，你家老四的?命我?要了。而且，我?今日就要。」


    旁边的?朝槿没想?到析竹会如此，也震惊了，微张着嘴半日合不拢。


    析竹转头看向朝槿，握着他的?手道?：「朝槿，你和昕云去外面守着，我?若需要会喊你们。」


    朝槿点?了点?头，和昕云一同走到了殿门外。


    大殿里此时就剩下了冥皇与析竹，析竹见冥皇的?目光随着朝槿落在了门口，轻声道?：「朝槿是个好孩子，其实你比看起来要更在意他，对吗？」


    「你是在用朝槿的?性命威胁我?吗？你说?说?吧，今日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我?从来不想?与你们冥界为难，我?也不希望你们与我?为难，不希望再发现你的?老四鼓动?天界派系纷争。今日我?既然亲自来了，我?就要你立刻解决此事?，否则别?怪我?无情。」


    冥皇冷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小九受你摆布？」


    析竹勾了勾嘴角：「一个小九不够，再加个小七呢？」


    冥皇呆愣住，半晌才微颤着道?：「你、你说?什么？小七？」


    析竹淡淡说?道?：「你虽多情，却也是个看重?情谊的?人吧？在小九之前你先有了小七，她是个天干，我?猜测当时你朝里的?朝臣定然都上书?让你不要留下她，可你还?是捨不得小七，就给了小七生?母一件法宝，让她把小七带走了。后来又有了小九，小九是个地坤，你们冥界地坤地位低，留下小九就比留下小七容易多了，于?是你就把他留在了身边。小九日子过得虽然并?不好，可我?问过他，他说?从小到大欺负过他的?只有他的?哥哥姐姐，从没有宫里的?下人欺负过他。若不是你在暗中帮衬，小九这样的?出生?，又完全被你忽视，怎会从没有下人为难过他？」


    冥皇因析竹的?话怔住，过了许久才问道?：「小七真的?在你手里？」


    「是啊。小七她的?名字很好听，应当是你取的?吧？小七告诉我?，她已经有三百四十岁了，过去了这么久，你是不是都快忘记当初给她取了什么名字？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


    析竹说?着略微倾斜身体靠向冥皇，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冥皇听完后身体勐地一颤。


    析竹又道?：「你原本多儿多女，可因为你放任他们手足相残，如今只剩下了老四，小七和小九，其中两个还?在我?的?手里。你年岁也大了，离歷化劫也不远了，你想?最后连一个儿女都不剩下吗？」


    冥皇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听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一抬手食指指着他怒道?：「你到底想?要如何！在这里大放厥词，信不信本皇让你有来无回！」


    析竹从次座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主座旁，看着主座里的?冥皇，沉声道?：「我?知你家老四今日为我?做了安排，我?既然在冥界吃过一次亏，你以为如今已经是天君的?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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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门外有个冥兵高声喊道?：「陛下不好了！外面的?天兵已经把四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了一声，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外面传来了朝槿的?声音：「父皇，四哥那儿已经被控制住了，您还?是听析竹的?吧，否则我?就去亲手杀了四哥，我?也早就想?这么做了。哦对了，天兵那边有我?们冥界皇宫的?兵防图，是我?画给他们的?。」


    「小九，你……」


    析竹看向冥皇，说?道?：「现在你剩余的?孩子都在我?手上了。我?没有特别?过分的?要求，我?只希望你当众给千屹一些惩处，把交给他的?多余的?权利收走，并?且让他把天界与他勾结之人的?名册提供给我?，我?便带着我?的?人回天界。」


    冥皇一愣：「你这般大动?干戈，只为了这些？」


    「我?只是为了……」析竹把三界安定四个字咽了下去，今日既然是来扮演坏人的?，那就要演到底，于?是淡淡一笑道?「你或许是因为岁数大了，还?存在可笑的?性别?偏见，觉得我?是地坤就比天干性子软，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析竹走到他的?座椅旁，单手撑着他的?座椅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听着，我?今日来也是想?来告诉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朝槿一直在门边偷听着里面的?谈话，他听到了大多数内容，但是析竹的?有些话说?得很轻，他没有听清楚。


    里面的?门突然打开，吓了他一跳，差点?随着门摔倒在地上。


    朝槿抬头看看推门出来的?析竹，又往里面瞄了一眼：「你谈完了？他同意了？」


    「嗯。你刚才……听到了一些谈话吧？」析竹想?着刚才说?了许多利用他的?话，也不知他心里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产生?芥蒂。


    朝槿笑道?：「听到了啊，就是觉得你很厉害，几?句话就能把我?父皇那样的?人给唬住。还?有就是，可能我?和你比较熟吧，所以觉得你装起坏人来，在我?看来真的?很假啊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万一……」


    朝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露着可爱的?小虎牙笑着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个？拜託，我?杀过我?出嫁的?哥哥姐姐全家，你杀过吗？」


    析竹一愣，道?：「你再说?这种话，我?真的?要嫌弃你了。」


    「不可以！」


    「那你别?再乱说?话了。」


    朝槿又悄悄贴过去问道?：「你刚才说?的?，小七也在你手里？真的?假的?？谁是小七？」


    析竹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否定道?：「我?唬你父皇的?。」


    昕云走上前道?：「陛下，天界那边传来密信，东震将?军出面，把昱钦与则奕扣押了，按照您的?吩咐，把他们两分开关押。」


    析竹微微一点?头：「很好。上面的?事?情，接下来自殊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冥皇召来众朝臣，由析竹坐在主座上，冥皇当众问责惩处了千屹，收了他的?所有兵权，罚他闭门思过。析竹如愿拿到了勾结冥界的?天界朝臣名录，之后便返回了天界。


    自殊办好事?后就在南天门等他，见他回来赶紧问道?：「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析竹点?了点?头，只是神情难掩有些疲惫：「你那边呢？」


    「我?吓唬了一下则奕，不出意外，他会把罪责全都往他自己身上背，而昱钦最大的?软肋就是对身边的?人极为护短。则奕不揽罪还?好，一旦这么做了，昱钦就彻底输了。」


    析竹又点?了点?头：「很好。再麻烦你一下，去召集所有的?朝臣，一个时辰后召开临时朝会。」


    析竹昨夜几?乎一夜未合眼，今日又一直强打着精神，此时有些扛不住了，按了按额头。


    自殊搂上他的?腰道?：「很累了吧？我?抱你回去休息，你先去睡一会儿。」


    析竹赶紧躲开他：「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是你……」


    「师父。」


    析竹转眸看去，宸章朝他跑了过来。


    「宸章，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啊。你没告诉我?去哪里了，我?今日听别?人说?起，才知道?你去了冥界。」宸章低下头，情绪低落地小声道?「你下次要出去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之前璇姐姐也是什么都不和我?说?，我?现在真的?会害怕……」


    析竹轻轻牵住她的?手：「宸章不怕，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嗯。」宸章抬起头，她的?脖颈里挂着析竹送她的?桃花项鍊。


    第45章 收服


    一个时辰后, 众朝臣都来到了大殿里参加临时朝会。


    今日发生了何事大多数的仙官心里都有数。今日天君下冥界实则是兴师问罪，才刚到冥界就差了一队天兵出其不意地扣下了冥界四皇子千屹，随后东震将军奉天君旨意拿下了昱钦则奕等人。


    王座之上, 析竹淡淡道：「把他们都带上来。」


    东震将军亲自带着昱钦则奕走了进来, 则奕跪了下来，昱钦仍旧不肯跪。


    析竹拿出了一本名册, 道：「冥界四皇子千屹已经都招了，天界与冥界勾结之人都在这本名册上, 除去昱钦与则奕外?, 这大殿之内还有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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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落, 大殿上众臣都大气不敢出。


    析竹又道：「本君登基之后本不想追责过去之事，今日名册中人却又勾结了冥界, 想要?趁本君下冥界之计行暗害之事，你们说该当如何？」


    自殊站出来说道：「如此大逆不道，该处以极刑。挫骨扬灰，打入恶鬼道, 永世不得?再入轮迴。」


    自殊此言说得?极重, 可大殿之上无人敢求情，全都低头?不语。


    析竹说道：「左丞所?言甚是, 名册中的其他人可以稍加宽宥，但这带头?之人大逆不道, 确实处以极刑也不冤枉。」


    则奕一听俯首道：「末将求陛下降罪，此事是末将一时煳涂，煽动多位朝臣犯下了大罪。末将愿担罪责，还望陛下能对?其余人从宽处置。」


    昱钦一听他要?揽罪, 拽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胡说什么？这事与你有何干！」


    则奕看着析竹道：「陛下，都是末将的错, 求陛下降罪！」


    昱钦松开了他，也看向析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放过他们！」


    析竹淡淡一笑：「放过他们？若想要?我放过他们，除非对?你处于极刑，不然又如何能镇得?住他们的异心？」


    昱钦顿了顿，随后做了个决定似的咬了咬牙：「要?杀要?剐随便你，放过他们。」


    析竹起身走下王座，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当真愿意为了他们，自己?承受极刑？」


    则奕眼眶已经红了，抓着昱钦的胳膊道：「昱钦，你告诉陛下，都是我主使的，和你没关系。」


    昱钦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他又不傻，你好好活下去吧。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既然输给他，那也认了，也想到会有今日了。」


    析竹看向昱钦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做别的选择吗？」


    昱钦目视前方，视死?如归般冷冷道：「已经说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所?以你终于服输了？」


    昱钦依旧看着前方，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一直昂着的头?微微垂了下来。


    析竹转身走回了王座，他举起拿着名录的手，再看向殿上的众仙官。这个最?高的位置尤其能看清楚他们此时各异的神情，其中有人扼腕嘆息，有人扬眉吐气，也有人惴惴不安。


    「诸位。」析竹吐出了两个字，众天官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他，都蓦然瞪大了双目。


    一道水蓝色的灵力绕着名录盘旋了两周，落在了名录的一角。那原本是来自于水的温润颜色，沾上那一角后瞬间变成了火，众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名录已经化为了灰烬。


    析竹淡淡道；「下不为例，否则必将严惩不贷。」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大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析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过了片刻，自殊上前两步道：「析竹，你不能就这么把事情揭过去，你应该……」


    析竹打断道：「左丞，本君意已决。」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自殊不再多言，退回了原位。


    析竹走下了王座，与还在惊愕中的昱钦擦身而过，缓步淡然走向大殿门?口。


    大殿门?口探出了一个小?身影，她?的脖颈上挂着一朵闪闪发亮的粉色桃花，她?带着笑跑到析竹身边，原本就美丽异常的脸比桃花更美千倍。


    「师父，我刚才一直在偷看，你不会怪我吧？」


    析竹捏了捏她?的脸颊，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偷看就偷看了，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


    她?骄傲地说道：「因为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有你当我的师父不亏。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析竹轻轻笑了笑：「你不觉得?我刚才过分心慈手软了？」


    「我原本也觉得?很不甘心，觉得?你应该好好惩罚一下害过你的人，但是，我看到了刚才你路过昱钦身旁时他的表情。」宸章踮起脚尖凑到析竹耳边小?声道「你赢啦，这一回是真正赢啦。」


    析竹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块极好的璞玉。这样吧，以后不必再出去干活了，我免了你余下的责罚。」


    「真的吗！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说免了那就是免了。」


    「你不早说，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去了。」宸章说着看向析竹，见他停住了脚步，脸色苍白地按着额角晃了晃，赶紧扶住他「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我现在就扶你回去休息。」


    析竹靠着她?缓了缓，轻声道：「我没事，等会儿自己?回去。麻烦你帮我跑一趟神祭司那边，帮我问一个问题。」


    「可是你……」


    「我想今日一口气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地休息两日了。有事情在心里吊着，也没法?真的放松下来休息啊。」


    「好吧，那你要?我去问什么？」


    「你帮我问一下……假如我想跟昱钦套套近乎，带点?什么东西过去比较好？」


    当日晚些时候，析竹提着两坛好酒去了昱钦的住处，他却已经一个人喝上了闷酒。


    看到析竹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析竹笑道：「知道你今日受惊了，带了点?美酒来给你压压惊。」


    昱钦冷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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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放下了酒，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别这么说，我要?是想害你，刚才就把你处以极刑了。」


    「所?以呢？你是特地来嘲笑我的？」昱钦用力把酒碗拍在桌上「是！我是输给你了！如何！」


    「我绝对?没有来嘲笑你的意思?。」析竹打开了一坛他带来的酒，推到了昱钦的手边「这是我从墨璇的家里偷的，这可是她?珍藏了许久的好酒，尝尝吧。」


    昱钦皱眉盯着他看，似乎还在琢磨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析竹轻声道：「其实储位之争，也不过是一局棋罢了，下棋就是有输有赢，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问问自殊下棋输给过我多少回，他也是当代新?秀中的翘楚，老?是输给我，那也没有恨我恨得?牙痒痒，你别那么输不起。」


    昱钦轻笑了一声：「他喜欢你。」


    「那你就那么的讨厌我吗？」


    昱钦没有回答，冷哼了一声，拿过旁边从墨璇家里偷的酒喝了两口。


    析竹笑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昱钦放下酒罈笑了笑：「确实不错。等墨璇重塑仙身了，你不怕她?来找你算帐？」


    「她?没那么小?气的，不慌。」


    「你不陪我一起喝吗？」


    析竹愣了愣：「好，我陪你一起喝。」


    析竹才喝了两口酒下去，就觉得?胸口有些刺痛，轻轻咳嗽了两声。抬眸见昱钦在看着他，便忍了下来，又喝了一口酒。


    昱钦微微张了张嘴，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又把嘴重新?闭上。


    析竹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准备继续旷朝会，继续消极怠工？」


    「那你想要?我如何？」


    「就算不当天君，如今东震将军年岁大了，墨璇又缺席，你在朝里也能算是武将之首的尊位，没那么糟吧？」


    「可我不想跪拜你。」


    「那行，我可以免你早朝跪拜，我不在意那些。」


    昱钦皱眉看向他：「你在看什么玩笑？」


    析竹淡淡一笑：「只要?你肯来，跪不跪看你心情，这总行吧？」


    昱钦又冷哼了一声：「你其实完全可以废了我，扶植别人坐这个位置。」


    「可现在朝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最?近变动太多了，实在不宜再有大的变动。更何况，我其实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干，你文武双全，做事果敢有魄力，天界需要?你。」


    昱钦扭过头?笑了，又道：「可我永远不会对?你唯唯诺诺。」


    「我也不需要?你对?我唯唯诺诺。」


    「其实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你永远也不会对?别人唯唯诺诺，偶尔表现出的恭顺那也都是装的，你心里狂得?让人讨厌。」


    「那倒是好在我不会因为这个而讨厌别人。不过，你还挺了解我的。」


    昱钦一愣，脸上微红着说道：「那你今日来，算是求我继续当这个西兑将军？」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那也行吧。」


    「你不怕我找到了机会再造反？」


    「我既然敢做这个决定，那就不怕。」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得?让人讨厌。」


    「你实在要?讨厌我也无妨。只要?私是私，公是公，便好。」


    昱钦转头?看向析竹，他此时眼神里的阴郁已经一扫而光，笑着道：「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会笼络人心。」


    析竹无奈地笑了笑，突然嘴角的笑意一僵，皱眉按住了心口。


    昱钦见他按着心脏位置许久缓不过来，脸色甚至变得?越发苍白，问道：「怎么了？」


    析竹没有回答，向前栽倒了下去。


    「析竹！」


    第46章 自己的徒儿自己养


    析竹醒来时是被一口苦药呛醒的, 淇澜忙拿出?帕子擦干净他嘴角边的药渍。


    析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君王殿的卧房里。淇澜与天医长晨羽围在床边，昱钦也在不远处站着。


    晨羽搭了搭析竹的脉, 嘆气道：「你自己也是懂医的, 旧疾都?犯了，怎么还能喝酒？你若是一直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这旧疾可是会越发严重的。」


    析竹看了昱钦一眼，轻声道：「这回, 实属无奈。」


    昱钦转眸看了他一眼, 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晨羽又道：「接下来几?日你好好休息, 该注意什么你也不需要?我多说，别瞎逞强。」


    析竹轻声道：「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今日之事, 还望保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刚去冥界耍完威风，转头回来就病倒了，这要?让冥界知道了, 多少?有点……」


    昱钦轻咳了一声, 道：「朝里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既然答应你了, 那?便不会食言，你好好躺着吧。」


    析竹轻轻笑?道：「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昱钦一愣, 抱胸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不然呢？难道把你留在我那?儿养病？」


    「不管怎样，多谢了。」


    淇澜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析竹，刚才天医长跟我们说了, 你这次旧疾发作是因为最近太过操劳了。我在想，要?不还是我来带宸章吧, 你少?操一些?心?。」


    昱钦闻言转过身道：「还是我来吧。那?小浑蛋是个?天干，你的琉璃小屋就那?么点地方?，你一个?地坤，她和你挤在一起不方?便。况且你这性子，别再被气得哭鼻子。我就不同，我来带她，我看她敢不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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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澜小声反驳道；「我上次才没?有哭！而且，你就算了吧，一看就是会虐待小孩的。你前两世在凡间当爹的时候，你……」


    淇澜见他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析竹淡淡笑?道：「没?关系，我自己带着就好。」


    昱钦抱着胸道：「你不用假客气了，我等会儿就把她领走。你有这旧疾，也是因为当初我给?你设下的埋伏，虽说主要?还得赖你自己技不如人。」


    析竹无奈笑?道：「我没?有跟你客气。我先前和宸章好好谈过，她不愿意我收她为徒后再把她扔给?别人，与她敞开心?扉好好聊过一次后，她变得很听话了，没?有再让我操过什么心?，她是个?好孩子。宸章她又不是自己还什么都?不懂，我们也该考虑她的意愿。」


    「你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


    淇澜道：「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算了吧，就让宸章留下吧。」


    昱钦瞥了眼析竹，说道：「那?就随他。我又不想帮他带孩子，也就是随口说说。我要?是真帮他带了，这个?人情他可就还不清了。」


    淇澜小声道：「到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某一世他帮你带过孩子的，因此付出?了许多心?血，你就算帮他带宸章，最多就是还了曾经欠他的债。」


    昱钦忽然有些?不耐烦道：「曾经某个?凡人做过的事，与我有何?相关？他的债凭什么要?让我来还？」


    晨羽皱眉道：「安静一些?。析竹才刚醒，你要?吵吵出?去吵。」


    淇澜看了眼昱钦，见他突然就生气了，心?里不禁发慌，怀疑他是猜到了自己那?晚在酒里放了东西，赶紧道：「那?个?……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先走了。既然析竹已经醒了，都?散了吧，让他好好休息。」


    等他们都?离开后，析竹面对着空旷的房间舒出?一口气。


    析竹原本并?不指望能和昱钦化敌为友，哪怕是有朝一日他和淇澜在一起了，能做到不再讨厌自己就是万幸。可刚才他一睁眼发现昱钦也在，他便真的安心?了。


    析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一旁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小身影。


    「师父，我刚才一直在门口没?进?来，不过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析竹浅浅笑?了笑?：「我说过，不会再把你推出?去了，我说话算话的。再说了，昱钦确实看起来不像是个?温柔的爹爹，把你交给?他，我还不放心?呢。他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会虐待小孩的样子。」


    宸章皱眉：「爹爹？你在把我当女儿养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什么问题吗？」


    宸章精緻的柳叶眉皱得更紧了些?：「可我已经三百四十一岁了，你是不是忘记了？」


    析竹一愣，尴尬笑?笑?：「抱歉啊，你看起来确实……有时候，我是会忘了你的真实年?龄。」


    宸章不服气地噘着嘴道：「我很快就会长大的，我很快就会长高的！」


    「对对，已经又长高了些?了。」析竹摸了摸她的脑袋，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拿起一件外衫穿上。


    宸章问道：「你不好好休息吗？」


    析竹淡淡道：「昱钦他的做事风格呢，他不想管了的事，对旁人影响再大他也无动于衷，可他一旦想做，那?就比任何?人都?雷厉风行，他是个?很随心?的人。所以我猜测，他从我这儿离开之后，就会召集他的党羽谈上一谈，之后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来找我请罪。」


    「那?他们也没?有那?么快就过来，你先睡嘛。」


    析竹浅笑?道：「还是先起来清醒一下吧，我也先想想等会儿要?用的话术。」


    宸章把旁边的药拿了过来，摸了摸有些?凉了，就用灵力加热了一下：「那?你把药喝完，还剩了半碗呢。」


    「宸章……」


    宸章重新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把碗塞到了他的手里：「喝药！」


    析竹接过药碗，突然发觉刚才遗漏了些?什么，问道：「宸章，你刚才说，你已经三百四十一岁了？你过生辰了？」


    宸章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是啊，三日前就是我的生辰，已经过了，所以我现在已经三百四十一岁了。」


    「你为何?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宸章看向他，笑?着问道「怎么？师父你想要?给?我过生辰？」


    析竹想了想，道：「现在朝里的大事也解决了，冥界也敲打过了，最近几?日刚好得个?空闲。宸章，你以往的生辰，你的娘亲都?是怎么给?你过的？」


    宸章愣了愣，轻声道：「我从未过过生辰，我娘也不喜欢那?一日。」


    「宸章……」


    宸章强颜欢笑?道：「你别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娘对我的感情或许很复杂，但她对我已经很好了。她甚至为了能给?我一个?平安稳妥的将来，帮璇姐姐挡了那?一剑……」


    析竹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道：「以后我给?你过生辰。」


    「师父……」宸章先轻轻回握住析竹的手，随后忍着眼泪用力紧紧地握住。


    析竹拍了拍她做安慰，轻声道：「师父明日就帮你把今年?的生辰补上，好不好？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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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补。」宸章说着，从脖颈里把桃花坠子翻到了衣襟外，抬头笑?着对析竹道「今年?就当是你已经送过我生辰礼物啦，虽说这是你原本为别人准备的，但是我挺喜欢的。」


    析竹笑?了笑?，没?做解释，只是道：「那?明年?，我一定不会忘记。」


    「没?关系啦，我不是很在意那?些?。如果我生辰那?日师父记得呢，你陪着我好好过一日就行了，不用花心?思做什么准备。刚才天医长的话我也都?听到了，你不能太操劳，可你是天君有很多事不得不放在心?上，那?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多操一些?额外的心?。」


    宸章说着摸了摸被析竹放在了一旁的药碗，重新把药碗塞到了析竹的手里：「快把药喝了，不然又要?凉了。」


    析竹没?有办法，只能把药全部?喝完。


    宸章见他真的把药喝完了，笑?了笑?，又问道：「苦不苦？我去帮你泡杯茶吧。」


    宸章起身要?走，析竹拉住了她：「不用忙活了，坐一会儿吧。」


    宸章重新坐好，盯着他看了阵子，轻声说道：「师父，我会快点长大的，以后多帮你分担一些?，不让你太过操劳。」


    析竹淡淡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啊，我等你快些?长大。」


    「师父，你教我好不好？」


    「你想要?我教你什么？」


    「只要?你会的，我都?想学。我也想像你这样，能用最小的代价，收服最强的劲敌。」


    析竹想了想，问道：「宸章，那?你认为我是如何?做到的呢？」


    宸章思索了一阵，道：「你设计把他和他一众心?腹都?逼到了绝路，你可以以最严厉的刑罚处罚他们，但你在他最害怕绝望的时候选择放他们一马，他感激你了。」


    「你只看到了一半。」


    「嗯？」


    「像昱钦那?样极其争强好胜的人，我放他们一马不会让他自此对我俯首称臣，反倒有极大可能让他觉得我在羞辱他。光这样可收服不了他，我还需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就在他对我情绪最为复杂的时候，我便亲自上门，放低姿态，给?了他足够的脸面。」


    「你很了解他？」


    析竹浅淡道：「以前他是墨璇最大的竞争对手，我要?帮墨璇赢，那?就要?打败他，想要?打败他，就得要?了解他。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宸章点头道：「明白了。以后如果我有了对手，那?么我也不会冲动行事，我会先了解对方?，再来想制敌之法。」


    析竹又道：「可这一回我能制住他，是因为魔心?出?世，我拿到了能算计他的东西。而且，我去冥界的那?一趟，是有很大的赌的成分在的，我一直到回来之前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是吗？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算到了，都?是提前布的局。」


    「布的局是死的，可你的对手却是活的。那?些?自称能走一步看十步的，都?是胡说八道。」


    宸章皱眉：「啊？我以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析竹笑?道：「我且问你，你觉得你完全了解的人，都?有谁？」


    宸章好好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接触的人少?，你知道的，我活了三百多年?，可大多数时间都?在玉石里。」


    「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我，我完全了解的人，有多少?？」


    「你的话……」宸章好好想了想，掰着手指说道「你和璇姐姐、殊哥哥少?年?时就认识，那?肯定是很了解彼此的，还有……朝槿吗？」


    析竹摇头道：「你错了，我并?没?有完全地了解他们。若我能做到对他们全完的了解，当初我一定不会让墨璇和朝槿相识，我也不会让自殊设计伤害朝槿。」


    「可是，你……」


    析竹又道：「我就连我自己，都?不是完全的了解。某些?事未发生时我认为可以坦然面对，可当真的发生了，心?里却有了未想到的波澜。而有时则是相反的，我以为我会很在意，可真的发生了，我却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你看，就连自己，尚且不能知道自己的十步开外，你又如何?能预料得到别人的十步开外呢？」


    「啊？这样的吗？」宸章有些?煳涂了「假如说走一步看十步是不存在的，那?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


    「看不了十步，但能看准眼前正在走的这一步，再借着这一步，预判下一步，顾好这两步足矣。真正的权术，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前期准备不能说不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宸章笑?道：「我明白了。先前我听殊哥哥说过，你最擅长的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其实说到底，这些?都?在于应变。你最擅长的，其实是抓住眼前一切能利用的作为武器，对不对？就是你刚才说的，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但要?做到因地制宜，随机应变，自身该有的积累也不能少?。若我不是从书里看到过魔气盛地会生出?蛊惑人心?的花，我也就不能这么设计昱钦了。」


    「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还要?多读书嘛。」


    析竹欣慰地摸了摸宸章的脑袋：「我们宸章真的很聪明，未来可期。」


    宸章哼了一声，道：「你要?小心?了，我早晚是要?青出?于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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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等着这一日。」


    时光快如飞箭，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五年?。


    这一日析竹下了朝会，在几?个?天官的陪同下回君王殿，还未走到，就见一女天干在宫殿外练剑。


    她已经是成年?女天干的体态，容貌长开之后也比少?女时更加绝色风华。


    她不是寻常的美?丽，而是哪怕她此刻随意挽着头髮，身着简单无半分点缀，看到她仍旧能想到一切形容人貌美?的词彙。


    析竹身旁的一位天官忍不住道：「宸章仙子才貌双全文武兼修，又这般勤奋，真是难得。」


    析竹淡淡道：「她确实挺好的。」


    虽然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可语气里难掩骄傲。


    宸章听到有声音，收起了剑回头一看，见是析竹便对着他嫣然一笑?。


    「师父，你回来啦。」


    第47章 吾家徒儿初长成


    宸章收起了霁虹剑, 又旋转着剑鞘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不小心?损坏了它，才重新把?它放回了析竹的卧房里。


    宸章放完剑回来, 刚才围在析竹旁边的几位天官都已经离开。


    「师父, 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析竹随口答道：「刚下朝时，他们说还?有些事想说, 可陪我回来这一路上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想说的，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宸章笑道：「我看他们本就没什么事, 只是今日殊哥哥去凡间了, 他们就找了藉口想接近你呢。」


    「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他们尊你敬你不假, 可许多朝臣倾慕你那也是真的，眼神非常明显啊。不过?他们就算了, 殊哥哥最近日日来找你，你都?快没时间教我东西了。」


    「所以我今日找藉口让他去凡间了。」


    「你也找藉口？为什么？」


    析竹浅浅笑道：「今日是你生辰，我记得呢。」


    宸章轻快跑过?去拉着他道：「所以你为了单独陪我，把?他支走了？」


    析竹笑了笑, 抬手变出?了一个长?长?的盒子, 交给宸章道：「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宸章一边收下礼物一边说道：「我都?说过?很多次了, 你不用为了我费心?准备些什么。」


    「准备都?准备了，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吧。」


    宸章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把?和霁虹一样都?是银白色的长?剑，剑鞘上精美的雕纹很特别，像是一种优美而坚韧的藤蔓从头?曲折蔓延，缠绕在剑柄。


    宸章拔剑出?鞘, 剑身薄如蝉翼且泛着冷光，不用试便知?道此剑锋利, 材质应当极其珍惜。


    「这把?剑真好看。」宸章捧着宝剑看不过?来。


    析竹浅淡笑道：「你喜欢就好。这几年你的剑术也大有进步，我想也该送你一把?属于你自己的佩剑了。」


    「师父，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呀？」


    「这是你的剑了，你想喊它什么都?随你。」


    宸章抱着宝剑看向析竹，期待地看着他道：「师父，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析竹笑了笑，沉思了阵子，轻声道：「宸章，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会经常用到它，一次都?用不上那才好呢。比起打打杀杀的，我更希望你，能在浮生之中?见众生。不如就叫它浮生吧，你看如何？」


    宸章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就叫浮生，你觉得好的一定好。」


    析竹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笑了笑。


    宸章一抬手，又把?霁虹召了过?来，拿给析竹：「师父，你指点我几招呗。天天坐着看摺子，你自己的剑招都?快要忘光了吧。」


    析竹从她手里接过?了霁虹：「那就点到为止。」


    宸章转身跃向了庭院里的花树旁，剑气带起了大片飞花，她提剑指向析竹，剑气带着花瓣朝着析竹飞去，析竹拔出?霁虹剑挥散了剑气，花瓣化成了雨一般纷纷扬扬从他们头?顶飘落下来。


    「宸章，这一剑你只用了三分修为。」


    「对啊，我怕不小心?弄伤你嘛。」宸章说得理?所应当。


    析竹无奈轻笑：「你有没有搞错？」


    宸章笑道：「师父，你来。」


    析竹提剑点了点散落了一地的花瓣，地上的花瓣纷纷飞到了半空中?，成百上千片花瓣一同组合成一朵桃花的模样，朝着宸章笼罩了过?去。


    他这一剑招十分严密，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一同压制住了宸章，无法?躲开，只能破开剑式脱身。宸章提起浮生刺向花的中?心?，却发现?这剑阵阵型虽然厉害，可析竹也根本没有玩真的，她并不费劲就破开了剑阵，君王殿的庭院里再次下了一场花雨。


    宸章看着花雨中?的析竹，他身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衫，带着他惯常的清浅笑意看着她。宸章不禁晃神，呆呆站在原地，也只知?道对着他笑。


    「宸章，我不会被你伤到的，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实力如何。」


    「好。」


    宸章提起浮生，地上的花瓣再次绕着浮生飞舞，花瓣被宸章注入灵力后每一片都?变得如同刀片一样锋利，剑阵中?也隐隐有着雷电翻涌。她挥剑指向析竹，花瓣与剑气一同沖他而去，这一次她用足了十成的修为。


    被满天的花瓣遮挡着，宸章并不能完全看清楚析竹的动作?，发现?他似乎站在原地并未闪躲，心?里一下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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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宸章凝起灵力瞬间移动到了析竹的面前，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护着他的后脑，把?他扑倒在了地上，躲开了那一剑招。


    析竹怔愣地仰躺在地上看着宸章，她依旧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注视着他的脸喃喃道：「师父，你真的很好看……」


    析竹轻声问道：「宸章，你在做什么？」


    宸章一愣，回过?神来，小声道：「你刚才站着没躲，我害怕会弄伤你，就……」


    析竹微微抬了抬拿着剑的胳膊：「我不需要躲。虽然你这一剑是很强，但我能接下来。」


    「嗯？」宸章低头?看去，析竹手里的霁虹剑已经出?了鞘。


    「宸章，你能让我起来吗？」


    宸章这才发觉自己还?压着他，赶紧松开了他跪坐在了一边，想了想又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师父，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哪里？」


    析竹看到她手背上受伤了，定然是刚才为了护着他擦伤的，拉着她的手道：「你还?问我有没有事，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吗？」


    宸章被他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手背上都?出?血了，笑道：「没关系，我不疼。」


    「不闹了，进去吧，我帮你上药。」


    宸章看了眼被析竹拉着的那只受伤的手，真的不觉得疼，笑着跟着析竹走了进去：「师父，那你觉得我现?在的剑法?如何？」


    析竹淡淡道：「不管是文韬还?是武略，短短的五年你能这般突飞勐进，已经非常难得了。」


    「不是我厉害，是因为我有三界最厉害的师父。」宸章得意洋洋道。


    析竹不想搭理?她，把?她按在了椅子里就转身去拿伤药。


    「师父，我明年生辰，你真的不用再帮我准备什么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年生辰你陪我去凡间玩一日好不好？就当是送我的生辰礼了。」


    析竹拿着伤药走回她的旁边，拉过?她的手，蘸药涂在她的手上。


    宸章倒抽了一口气：「疼……」


    「现?在知?道疼了？」


    「现?在是疼了，但是刚才真的不疼嘛。」


    析竹耐着心?帮她处理?伤口，随即又想到了些什么，皱了皱眉。


    「宸章，你刚才最后那一招，没有收回来？」


    宸章点了点头?：「嗯，我当时一紧张，根本就来不及想太多。」


    析竹收起了伤药，对着宸章道：「走，出?去跟我赔礼道歉去。」


    「啊？什么赔礼道歉？」


    析竹无奈道：「你说还?能是什么赔礼道歉？」


    「你现?在都?已经是天界人人敬仰的天君了，不用了吧……」


    「天君做错了事情，该道歉也得道歉。」


    「好吧……」


    析竹带着宸章顺着她剑气的方向寻了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处仙宅，里头?半间屋子被噼得稀烂，主人是个男天干，正在院中?骂骂咧咧地修房子。


    他并不是朝臣，析竹不认识他，带着宸章走上前道：「这位仙友，实在是抱歉。今日是我徒儿的生辰，我送了她一把?剑，她一高兴非要拉着我试试，结果没控制住剑气，损坏的你的屋舍。」


    他转身看到析竹愣了愣，随即跪下道：「小仙参见陛下。」


    析竹扶他站了起来：「不必多礼，今日原本就是我和宸章的不是。」


    他站起了身，问道：「陛下，那您没有伤着哪儿吧？」


    析竹一愣，回答道：「我没有受伤。」


    男天干松了一口气：「陛下您没事那就好。小仙也多谢陛下关心?，这房屋不碍事的，修修就好了。既然是宸章仙子的无心?之失，小仙不计较。」


    析竹问道：「需要帮忙吗？」


    他赶忙道：「不必不必，陛下请勿要折煞小仙。」


    宸章主动说道：「师父，这一剑是我放的，我留下来帮他一起修，你回去休息吧。」


    见男天干还?准备张嘴拒绝，宸章先道：「你也别客气，我留下帮忙。做错了事就要该道歉道歉，该弥补弥补，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男天干看向析竹，愣愣道：「陛下……」


    析竹浅浅一笑，对着宸章道：「你是越来越懂事了。」


    宸章哼了一声：「那还?用你说？」


    宸章忙活了半日，等她回到君王殿天已经黑了。析竹的卧房里灯是暗的，宸章推开了亮着灯的书房。


    析竹抬头?见她回来了，浅笑着道：「辛苦了。」


    「我不辛苦，你才辛苦。」宸章跑到他身边，轻轻道「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再看嘛，晚上多熬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现?在也还?没有太晚，我再看两本。」


    宸章直接抽走了他手里的奏摺：「不许看了。今日我生辰，你要听?我的。」


    析竹一愣，随即温柔地笑道：「好，不看了。宸章，生辰快乐。」


    第48章 吃醋


    次日的?早晨, 宸章读完一个时辰的?早书后立刻就去找析竹，刚推门进?去见自殊已?经在了，不由觉得有?些扫兴。


    「殊哥哥, 你来得真早。」


    自殊听出了她的?语气, 笑问道：「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宸章勉强笑了笑：「没有?，只是今日本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师父, 殊哥哥来了，我就?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和师父说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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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殊却不客气道：「你想问你师父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我是你未来的?师公, 不需要避着我, 或许我也?能解答一二。」


    宸章扯了扯嘴角：「我还是回去自己再琢磨琢磨吧，晚些再来找师父。」


    宸章走?后冷场了片刻, 自殊干笑了一声，道：「宸章这孩子，还挺好学的?。」


    析竹淡淡道：「是啊。宸章天资聪颖，学东西学得极快, 自己也?勤勉, 是个可造之材。」


    自殊顺着他的?话说道：「右丞之位一直空着，你是有?意将来给宸章的?吧？她也?已?经长?大了, 要不你先给她个小官职，让她入朝堂先锻鍊锻鍊？」


    「嗯, 我是有?这个打算，我找机会也?问问她的?意思吧。毕竟孩子大了，不能事事我替她做主。」


    自殊笑了：「析竹，你知道你刚才那?语气像什么吗？」


    析竹愣了愣, 也?笑了：「我先前也?告诉过你了，其实宸章和我们?年岁相仿, 只比我们?小了几十岁而已?。只是她先前一直是孩子体态，虽说现在确实已?经长?大了，可我心里还是总容易把她当成小辈。」


    自殊往析竹身边靠近了些，柔声说道：「听着你刚才那?语气，我都能想像出你当爹爹的?样子了。析竹，等我们?成，我们?可以要个自己的?孩子。」


    析竹一愣，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离他稍远一些：「你别?说笑，我现在每日事情那?么多，哪有?那?个时间?。」


    自殊发觉了他身体不由自主的?躲避，拉住他的?手，道：「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子孙缘都是命定的?，有?没有?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不过，析竹，五年之期已?经到了。」


    「自殊，我……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知道，我和你都认识那?么久了，你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你在我心里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我知道你有?很多缺点，可我还是喜欢你。」


    「可是，我……」析竹攥着衣袖，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墨璇在封印魔心之前也?和我说过，她希望我能给你一次机会，这五年间?，我也?在尝试，可我直到现在，对你还是只有?朋友之谊，并无其他。我若是答应和你成婚，对你也?是不公平的?。」


    析竹想把被他握着的?手抽出来，他却反倒握得更紧了些：「析竹，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墨璇，我想代?替她走?进?你的?心里没那?么容易，我愿意等，我不觉得不公平。况且如今天界众仙尽知，我与你有?婚约，你若不肯嫁我，他们?定都觉得天君陛下瞧不上?我，是我在自取其辱。」


    析竹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掐了掐掌心稳住情绪，道：「或许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我现在真的?……」


    「析竹。」自殊慢慢试探着搂上?他的?腰「我只是想要照顾你，帮你多分担一些，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析竹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抱歉，我真的?还需要时间?。你昨日去凡间?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正好等会儿宸章不是还有?事要找我。」


    自殊嘆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在原地站了会儿就?转身离开。


    析竹靠着桌子平復了一下心绪，听到身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回过头?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


    「啊？可是我才来……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析竹定睛一看，门边站着不知所措的?朝槿，长?嘆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又是自殊，抱歉。」


    朝槿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自殊惹你生气了？」


    析竹摇了摇头?：「没什么。」


    朝槿跑到他身边轻轻摇晃着他：「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嘛~」


    析竹轻声道：「还不就?是，先前和你提过的?，他认为我和他已?经有?了婚约这件事。如今五年之期已?经到了，他想要我兑现那?个我没有?许过的?承诺。」


    朝槿皱着眉气鼓鼓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他那?个人看着就?太精于算计了。你没答应过就?是没答应过，不想和他成亲那?就?是不想啊，直接拒绝了不就?行了。」


    「可我和他是朋友，我不想太伤情分。」


    「那?又怎么了？他想套路你的?时候，他都不在乎你的?感受。」


    「可是我……」


    朝槿啧了一声：「你就?是太善良了，不肯伤害别?人的?感情，所以有?苦宁愿自己吃。你看现在的?我，有?苦绝对不吃，有?仇当场就?给报了。除了你之外，别?人的?感受我也?不在乎考虑，这不活得比你快乐多了。」


    「除了我的?感受？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嗯哼~」


    析竹终于笑了，换了个话题道：「你今日过来，是我上?次布置给你的?功课做完了？」


    「做完啦，你看看我写的?如何。」朝槿说着，拿出他写完的?策论展在了析竹面前。


    冥界冥皇的?子嗣除了千屹就?只剩下了朝槿，朝槿自己也?有?志向为来日争一争，析竹就?花了些时间?指导他该如何做，让朝槿用了半年的?时间?，顺利进?入了朝堂，也?有?了亲王的?爵位。


    朝槿从小没学过理政治国之道，他便时常来请教析竹，这几年他们?两也?早就?不是师徒胜似师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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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析竹给宸章布置功课时，也?会让朝槿做一份同?样的?，前几日他就?给宸章朝槿都布置了同?一论题的?策论。


    宸章在卧房里抱着浮生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地在想析竹与自殊的?事情。


    他们?两是怎么回事宸章最清楚不过，析竹从未亲口许下过婚约，他只是一开始没有?明确拒绝，之后自殊为了逼他同?意，弄得满天界众人皆知，再回过头?来道德绑架析竹。


    析竹明明知道自殊每一步的?算计，可他没有?拆穿，没有?明言拒绝。


    宸章盯着屋顶轻声道：「师父，你真的?要和他成亲吗？」


    她不禁开始想，若是他们?真的?成婚，那?么未来君王殿里就?不只有?她和析竹两个人住，自殊会搬来与析竹同?住，自己需要称唿自殊师公，或许析竹还会怀上?他的?孩子……


    「不可以不可以！」


    宸章床上?坐起来，心里一阵无名火涌起，把手里的?剑举过头?顶想要扔到地上?撒气，可想想这是师父送自己的?，就?又重新抱回了怀里。


    她看了看窗外，时辰已?经不早了，便拿上?了前天就?已?经写好了的?策论，重新过去找析竹。


    这回自殊是走?了，可又来了个朝槿。


    宸章实在没心情再强颜欢笑，冷着脸道：「你又来了啊。」


    朝槿毫不客气地回道：「君王殿的?主人是析竹不是你，我还想问你怎么又来了呢？」


    宸章斜了他一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到析竹身边把写好的?策论交给他：「师父，我前天晚上?就?写完了，你看看。」


    宸章看到析竹的?案桌上?已?经有?了一张洋洋洒洒都是字的?纸，那?上?面的?字迹并不是析竹的?，再仔细一看，那?也?是一篇策论，论题和她写的?这篇是一样的?。


    宸章指着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这篇是朝槿写的?。用同?一个论题，正好可以看看你和朝槿各自的?理政风格。」


    朝槿靠到析竹身边撒着娇问道：「师父，你觉得我和她谁写得好？」


    宸章一听那?个称唿，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本就?不好的?心情，指着朝槿大声道：「你闭嘴！他是我一个人的?师父！」


    宸章的?突然爆发让析竹都是一愣：「宸章……」


    朝槿勾起单边的?嘴角冷笑了一声：「你得疯病了吗？莫名其妙发什么疯？我救析竹命的?时候你还躲在玉石里没脸见人呢，我想喊他师父就?喊他师父，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析竹看向宸章问道：「宸章，你怎么了？」


    宸章看着析竹似乎带着些责备的?眼神，指着朝槿问道：「师父，在你心里我和他是一样的?吗？这些年我们?朝夕相处，在你心里，我只是，和他一样吗？」


    析竹还没回答时，朝槿先说道：「你还想和我一样？你知不知道析竹刚才心情不好，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开心一些，你又来闹什么？你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看在析竹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会让你活到现在。」


    析竹拉着朝槿轻声道：「朝槿，你别?这么说，宸章也?是个好孩子。」


    宸章轻笑了一声，红着眼睛道：「也?？我就?只能算是个也?？果然我在你心里连朝槿都不如吗？我知道了，你最不需要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宸章说完跑出了门，擦了擦眼泪，发现离开君王殿后偌大的?天界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转身就?离开了天界去往了凡间?。


    宸章对凡间?并不熟悉，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那?夜遇到析竹的?地方。


    那?晚析竹打了她一巴掌，也?是那?晚，析竹告诉她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同?样是那?一晚，她开始觉得析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宸章深深唿出一口气，这时才从刚才莫名的?气恼中?清醒了过来。


    她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就?是一想到或许析竹将来会慢慢淡出她的?人生，想到在析竹的?心里或许她真的?并不重要时，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宸章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心里想道，又不是小孩子，闹什么脾气？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刚想回到天界，一股浓重的?妖气出现在她的?身后，她耳边传来了森然的?笑声，同?时伴随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第49章 反噬


    宸章回头一看, 一只比她高出约有一倍的巨大棕熊精像人一样直立在她的身后，那庞然大物如同在看一只到嘴的猎物一般看着她，眼神里是诡异的暗红色的光。


    宸章拔出腰间的浮生指向棕熊精：「孽畜, 还想活命现在就给我滚。」


    棕熊咧开嘴发出人一样的笑声, 前掌朝着宸章拍来?，宸章闪身躲开, 一剑砍向棕熊的身体，它的皮毛异常坚硬, 这一剑只是划伤了它一些皮毛, 甚至都?没有见血。


    宸章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一只?连人形都?还没有的妖精, 天界的宝剑怎么可能伤不?了它？


    棕熊精又发出了一阵人一样的笑声，朝着怔愣的宸章再次挥舞利爪, 等宸章抬剑抵挡时已经晚了一瞬，被划伤了手臂拍打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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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狼狈地再一次躲开攻击，把自身的灵力注入浮生之中指向棕熊精，却发现她自己可以?使用的灵力变得越来?越少, 她的灵力被可疑地牢牢压制了, 且在一点点被蚕食消融。是一股阴寒恐怖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似乎有些熟悉。


    她突然回想到?曾经下凡来?刺杀朝槿的那一夜, 她就是在那一夜感受到?过相似的力量。


    宸章感知了一下四周，发现那股可怕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在朝她靠近, 似乎想要把她的全部灵力尽数吸收吞噬。


    棕熊精又一次举起利爪，就在宸章以?为自己无法躲开之时，一阵水蓝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析竹持剑站在了她的身前。


    「师父……」


    析竹挥剑震退了棕熊精, 转身扶起了宸章。


    「你没事吧？」


    宸章怔愣地摇了摇头：「师父，你怎么来?了？」


    析竹淡淡一笑：「你不?会以?为我会不?管你吧？」


    周围的妖气突然变强, 析竹转身一看，四方的丛林里又钻出了许多不?同的妖物，它们的眼睛里都?闪着诡异的光看着析竹，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特殊气息。


    宸章一把抓住析竹的手：「师父，你别管我了，你赶紧走。这些妖不?同寻常，他们极难被杀死，又好像可以?瓦解我的灵力。你才刚过来?，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你现在赶紧走。」


    析竹的眉头早也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它们吸收了残存的魔力，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那该怎么办？」


    析竹轻轻握住宸章的手：「我帮你挡住它们，你回天界让昱钦即刻带兵来?此。」


    宸章反握住析竹的手摇头：「师父，我不?走，我留下来?。你快走吧，我帮你挡住它们，我等你带兵来?救我。」


    宸章说着，把余下的所有灵力都?注入了浮生剑中，把析竹往身后用力一扯，抬剑把他挡在身后。


    析竹一怔：「宸章……」


    为首的棕熊精大吼了一声，周围的几只?妖精一同攻向宸章，她所剩余的灵力本就不?多了，只?是挥剑抵挡了两下就几乎灵力耗尽。面前一只?狼妖扑向她，她一时无力躲开，析竹挥剑把狼妖斩落在地，它挣扎了两下就咽气现了原形。


    「师父……」


    宸章转头看析竹，在她印象里从未见过析竹杀生，可刚才那一剑狠辣果断，一招毙命。


    析竹持剑的手微颤了两下，再次拉住了宸章：「宸章，你听我说。」


    宸章似乎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赶紧在他开口之前打断：「师父，你教过我的，天下为重。你是天君，你不?能死在这儿，我尽力拖住它们，你回去。」


    析竹轻声道：「就算我同意，你还有灵力能拖得住它们吗？」


    宸章一愣：「我……」


    析竹施法凝起了一个?水蓝色的屏障笼罩住了他和宸章，他握上宸章的双臂：「宸章，还是听我安排吧。我有一个?阵法可以?一试，我可以?摧毁他们所有妖的妖丹，只?是若我使用此阵，或许……你回天界，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告诉自殊和神祭司，当年魔心之事是否还有其余影响务必要查清楚。还有，若我不?在了，你想继续当仙，还是回冥界当魅，你自己考虑过后决断。你毕竟是朝槿的七姐，你和他应该相互扶持，不?要总像小孩子一样斗气，天界和冥界未来?能否安稳数千年，就靠你们了。其余的，就让自殊主持大局吧。」


    宸章听着他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拼命摇头：「不?要，我不?回去……」


    「听话。」


    析竹浅笑着摸了摸宸章的发顶，抬手水蓝色的光芒从掌心迸发，宸章扑过去握住他的手，把那光芒掐灭。


    「师父，你让我再试一次，我帮你拖住它们。」


    析竹旧伤处一阵刺痛，不?禁皱了皱眉。那些妖不?再继续攻击，但?仍旧依靠着魔力持续地消磨他的灵力。


    「宸章，你再浪费时间，我余下的灵力就不?够布阵了，最后只?会我们两个?人都?栽在这儿。」


    「师父，我不?走！」宸章紧紧抱住析竹，埋在他的肩膀崩溃哭泣。


    析竹轻轻拍了拍她，搂住她温暖的身体，随后用灵力束缚住她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师父——不?要——」


    析竹浅浅一笑，双手交叠迸发出强光，阵法从他站立之处向四方蔓延，把所有的妖全部都?笼罩其中。刚才还柔和的灵力光芒瞬间变得锐利，如?同无形的刀林剑雨，压迫得所有妖一同发出了怒吼惨叫。


    析竹心肺间撕扯的痛感也随着他大量使用灵力越来?越强，他实在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勉力继续维持着阵法。


    「师父！」阵法外的宸章见他吐了血，原本已经没有再战之力的她感觉丹元处涌出了一股她几乎从未用过的力量。


    她提起了浮生，一股幽冥气息从她手掌心蔓延开来?，随后注满了剑身。


    「师父，我来?助你。」


    宸章凝聚起她能用的所有幽冥之力，全部都?随着浮生加注到?了阵法之中，就在幽冥之力灌注满整个?法阵之时，所有的妖物妖丹一同破碎，全部被打回了动物形态，扑在地上失去了生命气息。


    「师父！」宸章赶紧跑向析竹，析竹支撑不?住软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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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接住他，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她刚想问他怎么样了，他呛咳了两声，嘴角边不?断地开始涌出鲜血。


    宸章手足无措想要帮他擦干净，哽咽道：「师父，你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天界。」


    宸章俯身搂抱住他，却发现自己此时一点灵力或者幽冥之力都?使用不?出来?，她根本就没办法回天界。


    析竹握住宸章的手，想安慰她几句，一张嘴却又开始止不?住吐血。


    「师父……」宸章看着他的白衣上沾染的大片鲜血，惊慌失措得大脑一片空白「我该怎么办？师父，我该怎么办？」


    析竹极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还未说一句话，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师父，你别睡，我带你回天界，我现在就……」宸章又尝试了一次，可她此时实在使不?出半分灵力「师父，我求你，你不?要睡。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宸章紧紧抱着他：「师父，我写?的策论你还没有看呢。你还说过明年我的生辰，你要陪我去凡间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食言……」


    析竹没有回应她，身体的温度开始变得越来?越低。宸章的心也随着他的体温越来?越冷，她看向了扔在一旁的浮生，重新?把剑握在了手里。


    朝槿以?往闲惯了，如?今封了王有了差事，可以?自由自在的空闲时间便少了很多，今日?从析竹那边出来?后不?准备立刻回冥界，预备去凡间先随便逛逛晚些再回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有着不?好回忆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后轻笑自嘲竟然会来?这里。他抬头看着空旷的天际，多年前墨璇就是在那里献祭仙身封印了魔心。


    如?今她的灵魂还在虚无之地等待轮迴转世，也不?知道她拥有天神泪是否可以?早些入轮迴。


    他正想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带着幽冥气息的灵力，只?有冥界的皇室血脉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幽冥之力。


    朝槿心想着，莫非是千屹偷偷摸摸在这附近干什么坏事？


    他朝着那一阵灵力的方向寻去，看到?眼前的两人时呆愣在了原地。


    一袭白衣的析竹身上沾染了大片的鲜血躺在宸章的怀里，宸章抱着他脸上神情绝望，手里握着一把剑，像是随时准备自我了断一般。


    「出什么事了？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弄成了这样？」


    宸章闻声抬起了头，在她看到?朝槿的那一瞬间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眼眸子亮了亮，她嘴唇哆嗦了两下，颤着声音道：「你帮帮他，我求你了……」


    朝槿几步来?到?析竹身边蹲下，二?话不?说先给他输些灵力，可析竹却好似无法承受，再次呛出了两口血。


    朝槿也开始慌了，忙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宸章哽咽着道：「这附近有些妖受了魔力的影响，变得很厉害，师父为了救我，用了一个?我没见过的阵法杀死了那些妖，他是被阵法反噬了。我没有多余的灵力带他回天界，你能不?能帮帮他？」


    朝槿握了握析竹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就连手心都?开始发凉，不?禁开始发慌。


    抬头看了眼宸章，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抓着唯一的一丝希望，忽然原本慌乱的心里划过了一些别的念头，冷冷道：「你还记得你曾经捅过我一刀吗？我那一次差点就死了。」


    宸章愣了愣，捡起摆在一旁的浮生，调转剑柄递给朝槿：「只?要你救他，你可以?现在就还我一剑。」


    第50章 伤重


    朝槿接过宸章手里的剑柄, 邪魅一笑，问道：「为了他，你甘愿让我捅上一剑？」


    「是。今日之事是我害了他,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我本也无颜继续苟活下去。」宸章说着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挨朝槿一剑。


    朝槿见她真的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轻笑了一声，把浮生往旁边一扔：「现在救析竹要紧, 你欠我的, 以后我会让你还的, 我先给?你记着。」


    朝槿说着要把宸章怀里的析竹接过来?，宸章却下意识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朝槿瞥了她一眼, 冷冷道：「松手。」


    宸章一愣，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不该有?的举动，依依不捨地松开?了手。朝槿从她怀里抱起析竹，也不去管宸章, 转身桃红色的光芒一闪就飞往了天界。


    宸章也想要跟着回到天界, 可她的灵力已经耗尽，没有?旁人的帮助她至少要一日后才能?返回天界,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她察觉到附近有?隐隐的仙气, 找过去一看是一个散仙，说明?缘由后对?方帮助她回到了天界。


    宸章回到君王殿时，君王殿里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众天官都站在了宫殿外神情凝重地等着些什么, 这么大的阵仗让她心?里更?加慌张。她拨开?人群跑进去，朝槿、淇澜、自殊正守在卧房外, 卧房的门紧闭，隐隐能?看到里面有?灵力的光闪动着。


    宸章想要推门进去，自殊和淇澜一同上前拦住她。


    宸章看向自殊：「殊哥哥，师父他怎么样了？」


    自殊微皱着眉回答道：「天医还在里面诊治，让我们守在外面不要进去打扰。」


    宸章拉着他追问道：「很严重吗？他、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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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殊担忧地望了眼屋内的方向，什么都没说。


    淇澜见?宸章身上也有?多处伤痕，她的脸色也苍白，轻声道：「你别太着急，他一定会没事的。宸章，你看着状态也不太好，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儿?有?我们守着。」


    宸章摇头道：「我没事，我就想留在这儿?陪着师父。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耍性子跑去凡间，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旁边的朝槿冷笑了一声：「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淇澜走到朝槿旁边，轻轻拉扯了他一下，又对?宸章道：「朝槿已经把发生了什么，大约同我和左丞讲过了。你不要责怪自己，不全是你的错。当年墨璇封印魔心?后，也是我疏忽了，没有?好好在附近检查是否有?什么疏漏。」


    卧房的门打了开?来?，晨羽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在外间等待的几人一同围了进去。


    析竹已经换下了沾血的衣裳，他换上了干净洁白的亵衣，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床榻边还有?几块带血的巾帕扔在一旁。


    自殊赶忙拉着晨羽问道：「他如何了？可是无碍了？」


    晨羽抿了抿唇，随后嘆了口气。众人见?他如此反应，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自殊追问道：「他到底如何了？」


    晨羽低声道：「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你们也知他原本心?肺就受过损，此次强用禁术，原本就衰弱的心?肺再受重创，不容乐观。我会尽我所能?帮他，可……」


    淇澜道：「他不会有?事的。照着他自己当年看过的神谕，他的使命还未完成，还没到他离开?的时候。在他无恙前我留下照顾他，还望各位天医也尽力一试。」


    旁边的几位天医闻言都向着淇澜行了个礼，同声道：「我等定当尽力。」


    宸章小声道：「我来?照顾师父。」


    朝槿冷冷道：「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有?我们在，他也不缺你照顾。」


    宸章低头忍下了眼泪，又抬起头道：「是，是我害了师父，若是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随他而去。」


    淇澜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宸章……」


    宸章哽咽着看向淇澜说道：「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了，让我在他身边照顾他吧。」


    自殊对?着淇澜说道：「我和析竹本就有?婚约，如今他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当然该有?我来?照顾。再说了，君王殿里还有?宸章，神祭司若是担心?析竹，时常来?探望便是。」


    淇澜又看了眼宸章，点了点头。


    自殊又道：「析竹近段时日定然是无法理政了，我作为左丞政务上于公于私都会帮他料理好，只是昱钦那边，若他仍旧还存了不臣之心?，我担心?他会趁人之危。您与?他有?些私交，不知可否拜託神祭司……」


    「这点你放心?，我是天界的神祭司，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做出会危害到天界的举动。」


    淇澜看向窗外的院落，众天官仍旧焦急地等在外面，便走了出去。看到她出来?，天官们都围了上来?。


    「神祭司，陛下如何了？」


    「陛下伤得可重？」


    「陛下可是无碍了？」


    淇澜说道：「他伤得是不轻，但经过众天医的合力救治，已然性命无碍，大家可以放心?。」


    听到她说析竹无碍，众仙都松了一口气。


    则奕上前，压低了声音问道：「神祭司，您说陛下伤得不轻，那他是否暂时无法理政了？」


    淇澜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担忧之色，轻轻点头问道：「昱钦可知道析竹伤了？」


    「整个天界这会儿?还有?谁人不知？神祭司，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吧。」


    淇澜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跟着则奕一同前往了昱钦的住处。


    昱钦负手而立在庭院中，似乎也在等待着些什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转身的同时问道：「析竹那边什么情况？」


    当他看到则奕身边还有?淇澜时愣了愣：「你怎么会和他一起过来?？」


    淇澜笑了笑：「众朝臣都等在君王殿中，没看到你，则奕说要过来?寻你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众朝臣都在吗？」


    「嗯。」


    昱钦轻笑了一声，又看向淇澜问道：「你怕我有?不臣之心?，特意过来?看看？怕我趁他病要他命？」


    淇澜勉强又笑了笑：「你多心?了，我只是……」


    则奕走到昱钦身边，说道：「昱钦，这些年大家心?里都已经认他为君主了，你若真的想要趁他受伤做些什么，并非是明?智之举，胜算也不大。」


    昱钦皱眉打断道：「则奕你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过我还有?反心?？」


    则奕一愣，转头看看淇澜又重新看向昱钦：「你是说，你已经完全放下了？」


    「是啊，他这些年对?我态度也还算不错，他想干就让他继续干着吧。」


    淇澜笑着跑到他身边，问道：「这么说，其实你心?里也已经认析竹这个天君了？」


    昱钦切了一声，有?些别扭道：「我只是气运没他好，不代?表他真的比我强。不过气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既然他命该如此，我还能?说什么？」


    昱钦见?淇澜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又皱起了眉：「你很希望我对?他认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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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淇澜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太过争强好胜了，总是想着不能?居于人下，一定要成为万万人之上，可那未必真的能?带给?你幸福。没有?人能?只得到不失去，你得到了地位，冥冥之中就会让你失去其他，可你真的爱地位胜过于其他的一切吗？我看不见?得。」


    昱钦看着她十分笃定的神情，轻声道：「那你觉得我会更?在意什么？」


    「你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若失去了在意的人，至高的地位也无法弥补。」


    「你别又提凡间前世之事，那可不是我。」


    淇澜轻轻笑道：「当初析竹佯装要重罚则奕，你不就甘愿替他受罚吗？若得到王位的代?价是牺牲则奕，你是否还愿意？」


    昱钦沉默不语，则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总而言之，昱钦你能?彻底想开?了就好。咱们现在这般不也很好嘛，你也能?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也从未为难过你。」


    昱钦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也开?始为他说话?了。」


    「因为我渐渐发觉，陛下他真的很好。」则奕说着有?些羞怯地笑了笑。


    淇澜刚想打趣他一句，昱钦问道：「所以析竹到底如何？伤得可重？」


    淇澜一顿，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他伤得很重。你也知他本就有?旧伤，这次禁术反噬再次伤了心?肺，天医长说目前虽保住了性命，可接下来?还是不可大意。他现在还未醒，我明?日再去看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凭什么要……」昱钦没再说下去，闭嘴不再多说什么。


    君王殿析竹的卧房内，只余下宸章守着析竹，自殊在书房里帮析竹处理公务。


    宸章轻轻靠过去抱着他，握着他的手小声道：「师父，你只要能?好起来?，我就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会惹你生气，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析竹被?她覆盖着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宸章赶忙抬头看他：「师父？」


    他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煽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


    宸章轻抚他的额角：「师父，我以后绝不会再做出任何会伤害你的事情，我发誓。」


    第51章 献药


    析竹一连昏迷了十多日都没?有醒来, 身体状况也并没?有什么?好转，天界众仙人都因?为他悬着一颗心?，这段日子整个天界都死气沉沉的。


    宸章也想要尽自己所能为析竹做些?什么?, 她想要帮着自殊一起处理积压的?公务, 可自殊态度极冷漠地不让她碰，她也只好作罢。可她仍旧不想要就这么干等着, 什么?都做不了。左思右想一番，她去了析竹的?书房, 把书架上?所有医理相关的书册全部都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日夜不休地翻看。


    这日宸章趴在?案桌上?醒来, 见天已经大亮了，只记得昨晚又看了大半夜的医书, 也不知是何时趴在桌上睡着的。她也无暇去细想，赶忙赶去了析竹的?卧房。


    今日自殊不在?，这段时日他作为左丞只能多忙碌一些?，想来今日也是又因?为公务实?在?脱不开身, 倒是朝槿在陪着析竹。


    朝槿听到?脚步声转头瞥了她一眼, 神情淡漠不发一言。


    宸章也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握了握析竹微凉的?手, 又搭上?了他的?脉。她虽然还?无法准确断出他的?脉象，可她知道这样?微弱又杂乱的?脉象并非是吉兆。他最近靠着每日各样?汤药吊着, 这才身体状况没?有明显的?进一步恶化，可恐怕也维持不了太久。


    朝槿见宸章把双指从他的?脉门上?移开，神情低落地握住了析竹的?手，冷冷道：「如?果没?有你, 多年前在?冥界那一回，他也不会受伤, 他两次性命垂危可都是你害的?。」


    宸章微勾起嘴角笑了笑，声音柔和地说?道：「我知道。如?果他真有个万一，我立刻自裁，绝不独活一日。」


    朝槿一怔，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门口传来一个冷峻的?男声道：「谈论生死，还?早了些?。」


    宸章和朝槿一同?转过头，见进来的?人是昱钦，都一同?戒备了起来。


    朝槿站起来挡在?床前，问道：「你来做什么?？」


    昱钦冷哼了一声，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瓷瓶：「突然想起我有一枚疗伤圣药，是我百年前偶然所得，以?我的?实?力约摸着也用不上?，给他用也比浪费了好些?。」


    朝槿甜甜一笑：「你特意给他送药来啊？」


    昱钦冷着脸道：「只是偶然间突然想起，并非特意。」


    「哦~我看你是见他昏迷了许多日还?活着，等不及了吧？」


    昱钦皱眉道：「你觉得我要害他？可笑。我若要害他，让他自己慢慢去死不好吗，何必多此一举？已经过去十多日了连一点起色都没?有，没?有灵丹妙药他能好得起来？」


    「或许你是担心?万一天医们把他治好了呢？你想杀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装什么?好人啊？你不会觉得有人会信吧？」


    昱钦用力收紧了握着药瓶的?指关?节，冷冷道：「让开。」


    朝槿抬起手臂挡住身后的?析竹：「你想动他，先过我这一关?。」


    就在?他们两剑拔弩张之时，宸章走到?朝槿身边，把他抬着的?手臂轻轻按了下来：「让他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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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皱眉喊道：「你有没?有搞错！以?析竹目前的?状况，这药若是有问题他定然是抗不过去的?。」


    宸章轻声道：「若他想害师父，我想他不会选择亲自来送药，会像前几次一样?假手于人。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情，他与淇澜仙子暧昧，若他亲手伤害了师父，淇澜不会原谅他的?。况且，师父他的?身体状况拖不了多久了，若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试一试也好。」


    「原来如?此。」朝槿瞥了眼昱钦，侧身让开了路。


    昱钦被他们两说?得脸上?发烫，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不需要，那我走就是了，记住是你们耽误了他的?病情。」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宸章上?前拉住他，小声哀求道：「如?果你有办法，我求你帮帮他。」


    昱钦重新拿出瓷瓶，把它放在?了宸章的?手里。


    宸章道了声谢，赶紧拿着药回到?了床边。瓶里只有一颗药丸，她并未犹疑就把药给析竹餵了下去，随后食指和中指便扣在?了他的?脉门上?，紧张得连唿吸都几乎滞停。


    昱钦看着床上?的?析竹似乎吃药后并没?有反应，往床边走了几步问道：「他如?何了？需要喊天医过来吗？」


    宸章声音微颤地说?道：「脉象有好转了。」


    朝槿闻言快步走到?析竹身边，为他注入自己的?灵力加快药效运作，宸章见此也握着析竹的?手为他输入灵力，他的?手指再次动了动。


    「师父？」


    析竹轻微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朝槿赶紧在?床边蹲下趴过去看他：「析竹？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朝槿……」析竹的?眼神还?有些?迷离恍惚，缓慢地游移着视线。


    朝槿解释道：「我们已经回到?天界了，事实?上?已经回来有段时日了，你一直在?昏迷。」


    析竹再次把视线移到?了朝槿的?脸上?，朝槿甜甜笑道：「又是我救了你哦，你欠我的?人情算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宸章见析竹转醒后，自觉跪在?了床边，道：「师父，都是我的?错，你责罚我吧。」


    「宸章……」析竹下意识想要起身，才撑着床稍稍动了动，就倒回床上?咳嗽了起来。


    朝槿赶紧扶他躺好，帮他抚胸顺气，转头看向宸章皱眉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些?吗？这时候你刺激他做什么?？」


    宸章不知所措地再次去握析竹的?手：「师父，我……」


    析竹缓了缓，轻声道：「你不用自责……」


    宸章不敢再乱说?什么?，只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昱钦见析竹发现了他的?存在?，一时无措，转身预备离开，朝槿哎呀了一声：「我刚才忘记说?了。析竹，虽然是我救了你没?错，但?你回来后情况一直很不好，大家都束手无策。是昱钦把珍藏多年的?疗伤灵药贡献了出来，你这才能好转。」


    昱钦轻咳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道：「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你曾经饶过则奕一回，他是我兄弟，我只是还?你这份人情。」


    析竹虚弱道：「谢谢。」


    宸章看向昱钦道：「赠药之恩，宸章铭记于心?。」


    昱钦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君王殿。


    朝槿轻笑道：「那我呢？当初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析竹也就不能及时得到?治疗。」


    宸章道：「我这条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来取。」


    朝槿勾了勾唇角：「随时？你确定？」


    宸章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朝槿察觉到?身旁析竹的?气息变得越发不稳，俯身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别急，我不会真的?要她的?命的?，我向你保证。刚才只是逗逗她，你别多想，安心?休息。」


    虽刚服用了灵药醒了过来，可析竹的?精神仍旧很差，意识很快又重新模煳了起来，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宸章赶紧去搭他的?脉搏，脉象确实?已经趋向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朝槿问道：「他怎么?样?？」


    宸章带着微微笑意，轻声道：「总算，性命应当是无碍了，他的?脉象已经稳定了许多。」


    「那就好。」朝槿的?语气明显沉了下来。


    宸章转头看向朝槿，一道桃粉色的?光一闪，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往后飞去，随后撞上?的?身后的?墙壁，喉咙里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朝槿走到?她面前，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蹲下来看着她：「你知道我让自己忍住不杀了你，要费多大的?劲吗？七姐。」


    宸章一愣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随即又想到?当时在?凡间时自己大量使用过幽冥之力，他应当是发现了自己使用过幽冥之力的?痕迹，便垂下了眼眸没?有吱声。


    「你看着我的?眼睛！」朝槿捏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接着说?道「别人把我当不祥之人也就罢了，你凭什么?？嗯？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宸章再次垂下了眼眸，一句话都不说?。


    朝槿用力掐着她，迫使她再次抬头看向自己：「你也想杀我，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既然觉得我不该存在?，那你为何不自我了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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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小声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朝槿低头髮笑了一阵，抬头再次看向她问道「你知道我把我们那些?哥哥姐姐都怎么?样?了吗？」


    宸章平静地看着他道：「你亲手杀了他们，所以?你现在?也想杀了我。」


    朝槿咬牙道：「我想，我当然想。自从我知道了你是谁之后，我每一刻都想要亲手杀了你。」


    宸章仍旧神情十分平静，只是眼眶有些?发红，她转眸看了眼析竹：「能等他身体再好转一些?吗？我想再照顾他几日。」


    朝槿松开了宸章，站起身冷笑了一声俯视着她：「你放心?，我答应他的?事不会反悔。」


    「什么?？」宸章有些?不解地看向朝槿。


    「就是不杀你的?意思。但?这不代表我们两清了，你仍然欠我的?。」


    朝槿说?完，也离开了君王殿。


    宸章在?原地怔愣了许久，自己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走到?析竹的?床边，她看着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失控一般地拼命涌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控制住自己，此时却袭来的?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她擦干净自己的?脸，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趴在?析竹的?旁边，感受着他已经平稳了的?唿吸，头脑里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宸章趴在?析竹身边，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第52章 变乖


    宸章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下床推开?窗户一看，外面是清晨的模样?。


    她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的自己卧房，她就?记得她陪着析竹, 后面似乎是睡着了, 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直到刚才醒来为止。


    她下意识就想要去析竹那边, 但转念想到他已经转危为安，现在还这么早, 过去要是吵着他休息那就不好了。她看向桌上的医书?, 有了些想法, 随后忙活了起?来。


    等宸章忙得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了, 她便端着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瓷碗去了析竹的卧房。


    房里析竹已经醒了，自?殊扶着他靠坐在床上，淇澜正?在给析竹餵药。析竹喝了一勺药后轻咳了两?声，淇澜放下药碗拿帕子帮他擦去嘴角的药渍。


    淇澜柔声道：「你仍需要卧床静养, 除了养病外, 旁的事你可不要操心?了。天医都说了，你短则还需要卧床两?三月, 要是恢復得不好，还得老老实实躺上半载。」


    「没有那么严重……」


    「你不许瞎逞强, 除非你想让整个天界的仙人晚上都睡不好觉。」


    析竹安静了片刻，轻声问道：「那这段时日，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淇澜皱眉道：「都说了不可操心?，还问？」


    「可是……」


    自?殊道：「我已经安排人在凡间好好查过了, 又找到了两?只受到魔心?影响的妖，已经尽数除灭。为了以?防万一, 怕还有漏网之鱼，前几日我，东震将?军，昕云，昱钦则奕，还有几位修为高强的仙官，我们多人助神祭司请天地之力，净化干净了所有残余的魔气，你大可放心?。」


    自?殊见淇澜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若不告诉他，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恐怕也没法好好养身体。」


    淇澜嘆气道：「也是，他确实是这个性子。」


    析竹虚弱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好，辛苦你们了。」


    自?殊又道：「你放心?，若真有大事，我会告知你，但若无大事，还请你好好将?养身体。你这一伤，又昏迷了那么久，可吓到了整个天界。」


    析竹轻声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段时日尤其辛苦你了，公务不忙时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宸章端着白瓷碗走了过去，说道：「是啊，师父身边还有我。殊哥哥，你有公务要忙，照顾师父交给我就?行了。」


    淇澜看向自?殊道：「左丞，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想要与昱钦商议，但怕他不肯听你的吗？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吧，他多少还会给我一些脸面，或许会顺利一些。」


    自?殊点了点头，帮析竹叠好了身后的靠枕就?随着淇澜离开?了君王殿。


    宸章走到析竹身边，看着他仍然觉得心?里内疚，一时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析竹轻声道：「你看着憔悴了，是不是最近都没有睡好？」


    宸章眼?眶一热，几乎要掉出眼?泪来，硬是忍住笑了笑，道：「你昏迷不醒时，我确实睡不好，但是昨晚睡好了，睡得特别好。」


    「是啊，自?殊把你抱回房里你都没有醒。」析竹说着轻轻一笑。


    宸章一愣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在床边坐下。她拉过析竹的手腕搭了搭他的脉，发现他的脉象又比昨日好了一些，只是心?肺大脉仍旧衰弱，未有太大的起?色。


    析竹问道：「你在学医？」


    「是啊，我准备把你书?架上那些医书?都给看了，至少照顾你时多些分寸。师父，你虽然目前是性命无虞了，可这不叫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身体的状况很?差。」


    析竹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宸章，你不要自?责。其实对于我来说，我庆幸那日的事情我撞上了，否则，若等那些被魔污染过得妖物功法大成，恐怕又是一场浩劫。只是我吃了些苦头，就?能把这件事平息下来，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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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页

    宸章自?然不想让他伤着病着还要硬是来安慰自?己，勉强笑了笑，端起?白瓷碗道：「我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帮你做了些药膳，是甜的，你喝一些。」


    析竹嗯了一声，抬眸见她神情暗淡神色顺服，又道：「你现在这样?我可真不习惯，我还是喜欢以?前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宸章终于嗤笑了出来，稍稍有了半分先?前的模样?：「我才不是小猫。」


    「宸章，你要是觉得陪着我闷，你也不用时时陪着我，你可以?自?己出去散散心?，别憋坏了。」


    宸章想都不想就?直接摇头：「我不出去了。在你身体好起?来之前，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宸章，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快乐。」


    「好了师父，我真的不会因为不出去玩就?不快乐。光看着你，我就?能看一整天，谁让我的师父这么好看。」


    析竹无奈一笑，她自?己明明才是有着能令星辰失色的容貌，却如此说自?己。


    「师父，我亲手做的甜羹都快要凉了。」


    宸章舀起?一勺子羹汤送到析竹嘴边，析竹顿了顿，还是喝了下去。


    宸章问道：「如何？不难喝吧？」


    析竹嗯了一声，宸章就?继续满心?欢喜地餵他喝汤。


    安静着几勺羹汤喝下后，析竹忍不住小声道：「自?殊他们说的是实话吗？真的全?部都处理好了？」


    「当然是真的，师父你不许再问了。」


    听到卧房外有脚步声靠近，宸章收起?了碗勺，见是朝槿过来了，站起?身淡淡道：「师父，他来看你那我就?先?把碗收了，等会儿再来陪你。」


    朝槿切了一声：「你今日倒是挺识趣的。行，我陪着师父，你赶紧走吧。」


    宸章瞥向他，却只是抿了抿朱唇，之后什么都没说拿着碗低头离开?了卧房，反倒让朝槿有些不习惯了。


    自?己喊析竹师父，她竟然一点不闹？


    「朝槿？」


    朝槿回过神在析竹床边坐下，甜甜笑着道：「你看起?来确实是在恢復了，真好。前段时日，你真的吓到我们了。大家想尽了各种办法，可你连醒都醒不过来。」


    「所以?你们责怪宸章了？」析竹问道。


    「啊？」


    析竹淡淡道：「我醒来之后，宸章就?一直是刚才那样?，看不到半分先?前娇纵任性的模样?，他们一定是责怪她了吧？她定然是心?里很?自?责，才会变得那么柔顺。」


    「别人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骂她了。」


    「朝槿……」


    朝槿笑眯眯道：「拜託，你两?次都是为了救她命都差点没了，而我，两?次都是我救的你诶。好了，接下来你想说什么，你说吧。」


    析竹嘆了口气，道：「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了。」


    「我也不要你觉得自?己欠了我什么，总说什么欠不欠的，太生分了。我只要你……」


    「什么？」


    朝槿甜笑着道：「我只要你，假如哪天我干了会让你生气的事，你不要骂我就?行。」


    析竹浅浅一笑：「好，我保证不骂你。」


    朝槿的嘻嘻一笑，笑容逐渐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析竹问道：「朝槿，你不会是已经准备做什么会让我生气的事了吧？」


    朝槿赶紧摇头：「没有啊。你现在身体还那么差，这时候我肯定不会给你添堵的，我才没有那么不懂事呢。」


    宸章从析竹的卧房出来后也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的庭院中坐着发呆想心?事，一直等到看到朝槿离开?，她才重新走进卧房。


    析竹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像是已经进入了浅眠。他现在身体还十?分虚弱，今日又有好几人轮番过来看他，想来是已经把他不多的精力耗完了。


    宸章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慢慢在床边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休息。


    析竹大约睡了一个时辰，宸章就?坐着看了他一个时辰，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宸章这才轻声唤了声师父。


    「宸章……」


    宸章轻声道：「你接着睡吧。你现在身体那么虚弱，今日又陪他们说了许久的话，定然是极累了，好好休息。我是给你磕过头的徒儿，又不是外人，你不用特意花费精力应付我。」


    析竹浅淡一笑，虚弱说道：「以?前你不听话的时候，我总想着你要是懂事一些，别那么任性就?好了。可是现在你懂得忍让了，我却希望你还是原来那样?，那时候的你是快乐的。」


    宸章摇了摇头，微红着眼?睛说道：「我现在也很?快乐，看到你醒过来的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虽然我已经三百多岁了，可我以?前什么都没有经歷过，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漫长的无聊中度过，我不知道怎么样?当一个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样?当一个小孩。现在，我想我只是长大了。」


    析竹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轻声道：「别怕，都过去了。」


    「我不怕。只要你没事，我就?什么都不怕。」宸章露出了一个极美的笑脸，随后抬手遮住了析竹的眼?睛「师父，你就?闭上眼?睛睡觉吧。」


    宸章见他唿吸放缓了下来，挪开?了手开?始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再次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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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养病的日子


    往后的一段时日, 宸章就真的一直陪着析竹哪里都没?去?，除了偶尔跑跑仙药司去?找晨羽请教医术，或是去准备给析竹做药膳的药材。


    这?日宸章刚去?了仙药司, 朝槿就来找析竹。析竹最近身体渐渐好转, 他已经不想要继续卧床不起了，只是?宸章在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下床。朝槿就好说话多了, 并未推脱，扶着他走到了屋外透透气。


    析竹还没走几步身体就开始支持不住, 朝槿见他气?息微喘, 问道：「析竹, 你现在下床是?不是?还是?勉强了些呀？」


    析竹指了指前面花树下的长椅，道：「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


    「你还能走吗？我?抱你过去?吧？」


    「不用。我?躺了那么久, 就是?想要自己走走。」


    朝槿扶着他，把?脚步放得十分缓慢，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析竹轻喘着说道：「我?们在外面坐一会儿吧，在屋里躺了这?么长时日, 实?在是?有些闷。」


    朝槿扶着他在花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听他微咳了两声，就抚着他的后背顺气?：「你看你, 下床就是?勉强了。我?们在外面稍微坐一会儿，就回屋去?。」


    析竹也不想让他为难, 点了点头，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最近没?什么事吧？」


    「挺好的呀，现在可没?什么人敢为难我?。」


    「朝槿，过犹不及, 也该收敛些戾气?了。」


    「我?明白，我?现在又变得好说话多了。我?说没?人敢为难我?, 不是?我?残暴，而是?我?榜着你呢，看在你的面子上没?人敢为难我?。所以啊，就算是?为了你的救命恩人我?，你也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析竹小声道：「我?就稍微透口气?，等会儿就回屋。」


    朝槿抬头看着粉色的花瓣随风纷纷扬扬地落下，唿吸着带着花香的芬芳空气?，轻声道：「真?是?不错呢，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


    析竹侧眸看向他，问道：「想墨璇了？」


    朝槿点了点头：「想，但是?在她?回来前，我?也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析竹，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在也会很心疼的。」


    沉默了阵子，朝槿又道：「析竹，等你好一些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凡间待一段时日？」


    析竹有些好奇：「去?凡间做什么？」


    朝槿悠闲地后靠在长椅里，道：「凡间四季分明，有诸多不同的地势地貌，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去?感受感受呗。」


    「托生天界冥界以前，我?们都是?在凡间歷过几世劫的。」


    「我?们又不是?淇澜，又没?有以前的记忆。」朝槿说着直起身体看着析竹道「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去?凡间玩吧！我?一个人没?劲，都没?有玩的心情，你陪我?一起去?嘛。」


    「可我?还要理政。」


    「你这?么久没?理政，天界不是?也井井有条的嘛。我?跟你说啊，三界没?了谁都转的，在没?有你之前天界也还是?天界，你跟我?出?去?玩几日不会影响什么的。」


    「话虽如此说，可是?……」


    「别可是?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连跟我?出?去?玩都不愿意吗？」朝槿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析竹。


    析竹轻轻笑了笑，带得低头咳嗽了起来。


    朝槿哎呀了一声，拍着他的后背问道：「是?不是?冷了？我?进?去?拿件衣裳给你披着吧？」


    「我?又不是?凡人，又不会觉得冷……」


    析竹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宸章的声音：「师父，你怎么在外面啊？」


    析竹撑着朝槿慢慢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一阵心慌胸闷，捂着胸口急喘了好几下。


    朝槿扶着他紧张问道：「怎么了？突然不舒服了吗？」


    析竹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没?事，起身有些急了，缓一缓就好。」


    宸章一抬手屋里一件析竹的衣裳就到了她?的手里，她?快步跑上前来把?衣裳披在析竹的背上，又抬手和?朝槿一起扶住他。


    「师父……」宸章瞥了一眼旁边的朝槿，责怪道「他现在还不能下床，不能走动，只能躺着静养。」


    朝槿小声道：「那他自己跟我?说出?来走走没?事啊……」


    析竹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无法长时间走动，只是?出?来透透气?没?事的。刚才只是?站起来有些急了，我?真?的没?事。」


    宸章搭了搭他的脉，确实?没?出?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但仍旧严肃地回道：「别的我?都可以听你的，念着你是?病人我?都可以由着你，但在你该怎么样好好养病这?件事上，决不能听你的，你自己也没?有发言权。」


    「宸章……」


    宸章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横抱了起来：「那么大个人了，为什么不听话？」


    析竹小声道：「躺了那么久，实?在是?闷得慌，只是?想下地稍微走两步。」


    「那万一加重病情了怎么办？」


    「不会的。宸章，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宸章说着，发现披在他身上的衣裳有些下滑，就颠了颠他调整位置，毫无准备的析竹一颠之下手里揪住了宸章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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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页

    他这?一揪弄得宸章心里痒痒，故意又颠了颠他，比刚才幅度更大了一些。


    「宸章……」析竹靠在宸章的胸口，手里揪她?的衣裳揪得更紧了一些。


    他这?么靠着自己，依赖着自己，让宸章心跳开始加速。她?感觉到自己的汛素几乎下一瞬间就要不受控制地外泄而出?，稳了稳情绪，干脆抱着析竹原地转了一圈。


    「师父，你知道错了吗？」


    「宸章别闹了，放我?下来。」


    「我?不放。」宸章说了，又抱着析竹转了两圈，析竹闭着眼睛下意识紧贴着她?的胸口靠着。


    「宸章……」


    宸章故意问道：「怎么了？」


    析竹小声道：「我?头晕。」


    「那你知道错了吗？」


    「好，我?下次不会了，你放我?下来。」析竹说着松开了揪着宸章衣裳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宸章心软了下来，不再欺负他，抱着他往卧房走去?。朝槿看着他们的亲昵总觉得有些不对头，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宸章把?析竹放平在床上，转头看向刚进?来的朝槿说道：「他至少还要再卧床半个月，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能带他出?去?。他要是?受累了，不利于心脉损伤的恢復。」


    「哦。」


    析竹坐起来靠坐在床头，无奈道：「我?只是?出?去?走了那么几步，不至于受累。」


    宸章不管他，对着朝槿道：「朝槿，你下次别带他出?去?了，至少还要半个月，知道了吗？」


    「知道啦。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去?仙药司找天医长聊师父的脉象啊。」宸章说着嘆了口气?「其实?他恢復得并不算好，只是?没?有那么糟糕罢了。他心事重，心肺不好本该少思少虑，可他这?种性?子，我?是?不指望他真?的能少思少虑，只希望他能做到乖乖躺着。」


    「那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呀，你说了我?就不会同意带他出?去?了。那你要不再帮他看看，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


    「刚才我?已经号过脉了，还好没?出?什么问题。」


    析竹无奈打断道：「我?自己当然有分寸的，你们不必过分担心。不过看到你们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了，我?很高兴。」


    朝槿切了一声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一码事规一码事，有些帐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宸章淡淡笑了笑，走到析竹身边坐了下来：「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再任性?了。」


    析竹浅笑道：「我?的伤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一直那么紧张，那么累。」


    「我?不累。」宸章趴在析竹的身侧，握着他的手道「你只要好好养病，我?就不紧张。你若是?实?在觉得日日在屋里躺着太?闷了，你跟我?说啊，我?抱你出?去?透透气?，你自己不要走路受累。」


    析竹有些别扭道：「我?是?你师父。」


    「那又怎么了？」


    析竹微红着脸小声道：「你刚才那样抱我?，还戏弄我?，太?没?有规矩了。」


    「你是?我?师父，又不是?我?亲爹。」


    宸章说着抬眸看向他，唇边含着嫣然笑意，轻轻撩拨他额角的一缕碎发，食指绕着他的头髮转了两圈，帮他别在了耳后。


    析竹被她?触碰过的耳朵一烫，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怎么了？」宸章也抚上他的心口，因此忽视了他已经通红了的耳朵。


    析竹小声道：「没?事。」


    宸章发觉掌心之下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皱眉道：「心脏不适吗？是?不是?刚才累着了？」


    析竹侧过身避开她?的触碰，轻声道：「并无不适，只是?略有些累，想睡会儿了。」


    宸章又搭了搭他的脉，发现脉象并无异常，这?才作罢。


    转头看向朝槿，见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你……」


    朝槿回过神来，道：「哦，既然他要休息了，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他。」


    朝槿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开始在脑内回想着刚才宸章与析竹之间的举动，想着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们刚才那样，这?是?正常的师生的相处吗？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54章 逐渐变味


    宸章盯着析竹躺着又静养了十日?, 析竹实在是?躺不?下去了，加之他的脉象确实是?好了许多，宸章终于同意让他去外面稍微走动一下。


    宸章搀扶着析竹在君王殿的后花园里慢慢走着, 说是?搀扶, 从背后看更像是?亲昵地搂抱着。


    析竹小声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要是?真的走不?动了, 我会告诉你的。」


    宸章撇了撇嘴：「不?是?我太紧张，是?你多少有点托大了。要是不扶得稳一些, 我怕你会摔倒。」


    「我不?会摔倒的。」


    宸章趁他不?备忽然?松开?了搀扶, 析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 直接倒了下来?。宸章快速接住了他，没让他真的摔在地上。


    「师父, 你看吧。」


    析竹靠在宸章的怀里，想着刚才差点失态摔跤，微红着脸道：「你……」


    宸章轻轻拍拍他，笑着哄道：「我过分了, 是?我过分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们小心一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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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页

    析竹攒了攒力?气?，从她怀里站直身体, 慢慢推开?了她扶着自?己的手?：「我自?己能走。」


    宸章小声问道：「怎么了？生气?啦？」


    析竹不?去理会她，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 就越发觉得脚下发软提不?起?力?气?，扶着旁边的木栏缓一缓。


    宸章走到他的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袖：「师父，我错了嘛。」


    析竹推开?她, 靠着木栏咳嗽了两声。


    宸章有些紧张了，过去要搭析竹的脉, 还未碰到时析竹就抽走了自?己的手?捂在了心口。


    宸章小心翼翼赔笑道：「师父，你真的生气?啦？对不?起?嘛。」


    析竹没说话，手?里揉了两下心口。


    宸章试探地搀扶住他：「师父，你别吓我，真的不?舒服了吗？」


    析竹轻声道：「你先前还说过，以后再?也不?气?我了。」


    「我没有想气?你。」宸章小声说着，双指轻轻按上了他的脉门，道「师父，今日?该回去休息了，明日?我再?陪你走得远些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陪。」析竹淡淡道。


    「我必须得陪着你。」宸章说着，直接拦腰把析竹抱了起?来?。


    析竹被她突然?抱离地面弄得一紧张，手?里揪住了她的衣裳：「你放我下来?。」


    宸章低头看了眼他攥着自?己衣裳的手?，勾了勾嘴角：「我不?放，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许挣扎。」


    析竹轻笑道：「你还威胁我？」


    「对呀。要是?你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


    「怎样？」


    宸章笑道：「我把你转晕了抱回去。」


    说着，她搂紧怀里的析竹原地转了好几圈，感觉到析竹再?一次紧贴着自?己胸口时才停了下来?，抱着他往他卧房的方向走去。


    「宸章，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你本来?也没大我多少。」


    「我是?你师父。」


    「那又?怎么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看着我，你觉得我像你女儿吗？」


    「你还是?之前比较可爱……」


    宸章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见自?殊站在卧房门外，清了清嗓子小声喊道：「殊哥哥。」


    析竹又?轻轻拉了拉宸章：「你快放我下来?。」


    宸章刚准备慢慢放析竹下地，自?殊上前几步想要把析竹接过来?，宸章下意识抱着析竹后退了一步。


    自?殊微微皱眉：「宸章，把他交给我就好。」


    宸章一愣，还是?抱着析竹绕开?自?殊回了房：「殊哥哥，我来?就好了。」


    自?殊在门外站了阵子走进屋，屋里宸章服侍析竹躺了下来?，仍旧握着他的手?不?放。


    「师父，你还生不?生我的气?了？」


    「只要你别总是?没大没小。」


    「我哪里没大没小了？」


    「明知故问。」


    「你身体还没恢復，不?好多走路，我抱你回来?不?是?作为徒儿应该做的吗？」宸章笑着点了点析竹的额头，俏皮问道「怎么就没大没小了？」


    析竹抓住她的手?：「宸章，你……」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你要是?真的很不?喜欢我这样，那下不?为例就是?了。」宸章说着，落寞地低下了头。


    析竹见状一愣，不?知所措了片刻后，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宸章抬头看向他：「师父，你不?生我的气?了？」


    析竹淡淡一笑：「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先不?闹了。」


    宸章赶紧点头，帮他掖好被子：「不?闹了，师父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自?殊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总觉得析竹与宸章之间，似乎又?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55章 立誓


    析竹的?身体日渐好转, 他每日里睡着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短，宸章也?就越发走不开，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开始不顾身体瞎逞强。


    今日宸章跑去析竹卧房, 见他已经刚从床上起身, 就过?去扶着他问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多休息一会儿吧。」


    析竹轻声道：「我通知了朝里为首的?几位文臣武将，一个时辰后来君王殿一趟。我身体已经好多了?, 该开始重新着手政务了。」


    「最近一切太平，你不用这么急的。」


    「我是天君, 若是天界还太平我就不管事, 那离不太平也?就不远了?。」


    「可你是因为伤病还未愈, 又不是贪图享乐。你是天君，更应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析竹看着她温柔地浅淡一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放心，我有分寸的?。」


    「算了?吧你，你要?真有分寸，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析竹拿过?一件灰蓝色的?外衫, 自己刚预备穿上, 宸章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师父，我来帮你吧。」


    析竹淡淡一笑?, 没说?什么。


    宸章帮他把外衫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系上腰带, 她情不自禁地把动作放得缓慢。磨蹭着系好绳，她仍旧把手放在析竹的?腰间，抬眸目含秋水地看他，却发现他脸上变得微红。


    他轻声道：「宸章,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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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又愣了?会儿，才松开了?手。


    析竹在镜台边坐下, 刚拿起银梳又被宸章夺了?下来。


    「师父，我来帮你吧。」


    析竹什么也?没有说?，安安静静地坐着随她摆弄。宸章梳着他的?长发，帮他挑选合适的?髮簪簪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析竹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笑?什么？」


    宸章轻轻趴在他的?肩膀上：「师父，以?后我们每天都这样好不好？」


    「你还希望我一直病下去啊？」


    「师父你说?什么呢！等你身子好了?，我也?想来每天帮你梳发，每天陪着你，只要?你别嫌我烦就好。」


    析竹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她轻声道：「你以?前也?是爱跑出去玩的?性子，这段时日一直陪着我，很是憋闷吧？宸章，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再时时守着我了?。」


    宸章板起了?脸：「怎么？你这么快就嫌我烦了?？」


    析竹回头看着镜子里的?她，她比画中?的?女仙都还要?美上许多。


    「我当然不是嫌你烦。宸章，你还没有开始过?自己的?生活，我虽捨不得，可也?不该把你捆绑在我身边过?一辈子。我想你还会遇到许多喜欢你的?人，还有你喜欢的?人。」


    「你没有捆绑，是我自愿的?，我就想永远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宸章说?得认真。


    析竹又是淡淡一笑?：「别轻易说?永远，将来会变的?。我若真准备把你永远留在身边，等你有朝一日遇到了?命中?註定?的?那个人，你得恨死我。」


    宸章皱了?皱眉，看向他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了?璇姐姐？」


    析竹微微一怔，否认道：「没有。」


    宸章一本正经道：「我和她不一样。」


    析竹哄小孩一般说?道：「是，我知道你和她不一样，我们宸章最好了?。」


    宸章松开他后退了?半步，抬手并起三指：「我宸章对着创世上神立誓，我此生只愿陪在师父身边，永不离弃，永不变心。若违此誓，我……」


    宸章还未把赌咒说?出口?，一道水蓝色的?光芒一闪，她就被封上了?哑穴。只是也?就持续了?一瞬，水蓝色的?光就消散了?开来，析竹捂着胸口?低声轻咳。


    「师父！」宸章过?去扶住析竹，为他徐徐输入灵力?「你现在还不能动用灵力?，会加重伤势的?，你也?太乱来了?。」


    析竹看向宸章，带着轻喘说?道：「是你在乱来，不可用上神之名立誓。」


    宸章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说?的?话都发自肺腑，就算是发毒誓也?不心虚。」


    「宸章……」


    宸章伸手环抱住他，在他耳边再一次诚恳地说?道：「师父，我会永远陪着你，永不离弃，永不变心。」


    在门口?站了?有阵子的?自殊后退了?几步。他本想进去的?，可也?不知怎么，反倒有些害怕似的?退了?几步。


    他心乱如麻地站了?会儿，走到了?外间坐下，佯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第56章 偷吻


    休养了数月, 析竹总算是恢復到了可以处理政务的状态，十日一朝会也重?新开始。


    陪着析竹去上朝后宸章就等在大殿外，她?多次都想走进去, 想想还是算了, 老老实实在外?面等析竹结束。


    其实她作为天君唯一的徒儿?，日日在君王殿中作陪, 就算是想要进去，守卫天兵也未必会阻拦她?, 可她?仍旧选择等在殿外?, 因为她不想析竹再多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他身体还未恢復好, 实际上应该再多休息一段时日，可武将之首东震将军又歷了化劫。析竹怕朝局再起动盪, 便不肯再继续休息，坚持恢復朝会。


    大殿内，析竹坐在王座上，脸色仍旧难以掩盖的显着苍白的病态, 他直挺着腰身听着天官们?禀奏, 偶尔掩唇轻咳一两声。


    几位天官接连禀奏完后，又有一天官走到殿中, 拱手行礼道：「陛下，近段时日凡间凡人与妖族之?间的冲突比以往多了不少, 天界作为?三界之?首，是否需要干预此事？」


    自殊见析竹再次掩唇咳嗽了几声，也出列道：「陛下，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復, 不如今日朝会先到此为?止，妖族之?事我来安排人详查。」


    析竹调整了一下唿吸, 刚要开口，昱钦也出列对着析竹道：「你放心，这?件事用?不着自殊插手。我帮你查，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自殊看了眼昱钦，又道：「陛下，先前查找是否还有被魔心影响的妖时，西兑将军他自作主张滥杀无辜，行事颇为?狠毒，此事不宜再让他插手。」


    昱钦皱眉道：「我狠毒？你又好得到哪里去？陛下，我与妖类接触更?多，我更?了解妖都是些什么秉性。」


    析竹的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游移，猜测先前自己无法理政之?时，他们?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一些矛盾。


    他轻声道：「左丞，此事交予你，你来全权安排。」


    自殊拱手道：「是，陛下。」


    昱钦不服气：「析竹，你……」


    析竹皱了皱眉捂住胸口，一时间殿内所?有仙人心都是一悬。


    昱钦身旁的则奕拉扯了他一下，昱钦冷哼了一声，把预备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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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又咳嗽了一声，轻声道：「若是无其他事，那便下朝吧。」


    众朝臣一同躬身行礼，却不见析竹起身，互相看了几眼，只好继续躬身站着。自殊抬头看向析竹，后者单手撑着身下的座椅，声音更?加虚弱了些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众天官心里明白析竹什么状况，都转身低着头离开了大殿。


    等他们?都离开后，自殊走到析竹身边，问道：「站不起来了？」


    析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撑着王座站了起来，自殊赶紧扶住他，顺势将他一把抱起。


    析竹一惊：「你放我下来，别让人瞧见了。」


    自殊不肯放：「你早晚是要嫁给我的，我抱你怎么了？」


    「可是我……」析竹内心十分想否认，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自殊抱着析竹走到大殿门口，宸章快步走上前来：「师父，你没事吧？」


    自殊看着宸章冷冷道：「我带他回去休息，你自己回屋看书吧，今日他很累了，别再来扰他。」


    宸章恍恍惚惚回到卧房，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自殊抱着析竹从她?眼前离开的模样?，越想心里越躁动起来。当她?发觉自己的汛素都开始漏出来，深唿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可以再无理取闹了，上一回耍性子让析竹付出了如此重?的代价，她?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


    就算她?不喜欢还有其他人围着他，可那又怎么样?？


    他与谁亲近，本就全凭他自己的意愿。


    宸章悄悄熘到了析竹的卧房外?，见自殊竟然不在，便松了口气走了进去。


    析竹已经睡了，淡淡的草药味还没有散去，想来是刚喝过药。她?伸手进被子里搭了搭他的脉，脉象虽然虚弱却算是平稳。


    她?看着析竹，理了理他额旁的碎发，竟然不由自主地俯下了身，吻上了他微凉的唇。


    门旁传来了响动，宸章抬起头，自殊与朝槿一同站在门边看着她?。


    第57章 揭穿


    宸章手忙脚乱地从床边站起来?, 此时她?的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她?也被她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看了眼自殊, 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 脸上憋得通红。


    经过半晌令人窒息的寂静，朝槿轻笑出声, 道：「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胆子还真够肥的, 居然对你师父有歪心思。」


    宸章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 被朝槿这?句话激得更甚。她还来不及好好问一问自己, 刚才的那个吻是不是真像朝槿所说，是对析竹存着歪心思, 她就又转而害怕了起来?。


    万一析竹知道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会怎么想呢？


    宸章往前几步走向自殊与朝槿，侷促道：「我、我求求你们，这?件事别告诉我师父行吗？我、我刚才只是……只是……」


    宸章只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看向了自殊：「殊哥哥……」


    自殊冷哼一声, 背过身去。


    她?又见朝槿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赶紧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做什么？」


    宸章跟着跑出门, 上前拉住朝槿，后者反手一掌打过来?, 宸章下意识也抬掌抵抗。她?虽然挡开了他的掌风，猝不及防下还是被震得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她?无暇估计被撞疼的肩膀，再一次过去拉住朝槿道：「算我求你了，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朝槿转头邪魅一笑：「可是我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帮你呢？」


    宸章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手里仍旧紧紧拽着他不肯放。


    朝槿又轻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傻啊？这?事要是传出去了, 首当其冲沦为话柄的是析竹，我为什么要害他？」


    宸章一愣：「所以，你会帮我保密？」


    朝槿冷下脸道：「我不会帮你什么，我只是不想析竹再受到无妄之灾。你最好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是再伤害到析竹，我绝不会放过你。」


    宸章低头小声道：「我明白。」


    朝槿从她?手里拽出了自己的胳膊，努嘴指了指屋内：「你别来?缠着我，现在?真正想把你吃了的那位在?里面呢。」


    宸章目送着朝槿走远，慢吞吞地回到了屋里，自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殊哥哥，我……」


    自殊刚要说些什么，床上的析竹咳嗽了几声，他们的注意力便都到了析竹身上，两人都快步走到了床边。


    宸章在?析竹床边蹲下，挨着他轻声唤道：「师父……」


    析竹睁开眼睛，见宸章和自殊神情看着都有些怪怪的，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宸章默默低下头，心虚得不敢说话。析竹见此，视线移向了自殊。


    自殊嘆了口?气?，轻声道：「你刚才在?休息，宸章没轻没重地就要跑来?扰你，我说了她?几句。」


    宸章松了口?气?，赶紧点?点?头。


    析竹浅笑道：「宸章才没有没轻没重呢，我的徒儿我知道。」


    宸章眼眶一酸，硬是忍住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拉着析竹的手说不出话来?。


    析竹撑着床要坐起来?，宸章离他近，赶紧搀扶他：「师父，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析竹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说道：「朝槿不是说今日要过来?嘛。我没事，刚才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现在?身子渐好，没那么多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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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殊道：「他刚才来?过了，见你在?休息就先回去了。他说他不知今日有朝会，否则也不会今日来?找你，他让你好好休息，他明日再来?。」


    宸章小声道：「师父，我扶你躺下来?吧。」


    析竹看了眼宸章，这?时才注意到她?扶着自己的姿势有些别扭，像是左胳膊不太利索似的，就碰了碰她?的左臂，见她?没反应，又向上了些碰触她?的左肩，她?轻吸了一口?凉气?。


    「宸章，怎么了？」


    宸章避开他的触碰，小声道：「没事。」


    「左肩有伤？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谁动手了？」


    宸章见瞒不过他，道：「刚才朝槿过来?，我就是……就是和他又拌了几句嘴，他趁我不备打了我一掌，我撞在?外面石柱上。师父你别担心，就是撞了一下，估摸着有些淤青，过几日自己就好了。」


    「把衣裳解开，让我看看。」


    宸章一愣：「师父……」


    「愣着做什么呀？把衣裳解开。」


    自殊道：「析竹，你和她?毕竟干坤有别，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亲自带她?去仙药司看一下。」


    析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是她?师父，也算是半个医者，看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析竹说着自己去解宸章的衣带，宸章不敢乱动，低着头再一次红了脸。他褪下她?肩膀处的衣衫，她?雪白细腻的左后肩确实多出了一块碍眼的青紫色。


    析竹微微皱眉，触碰了一下，问道：「很疼吧？」


    宸章立刻摇头：「不疼，真的不疼。」


    析竹嘆了口?气?，道：「你和朝槿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每次见面都非要吵吵闹闹的，就不能好好的吗？朝槿也是的，下手怎么这?么重。」


    宸章赶紧道：「下次不吵了，我保证。这?次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注意到后面是柱子，直接就撞上去了。」


    析竹轻声道：「好在?只是些淤伤，涂些药很快就好了。我这?里有伤药，你等着，我去帮你拿药。」


    析竹说着想要下床去帮宸章找药，宸章和自殊一同拦住他。


    自殊道：「我知道你药物都放在?哪里，她?是天干，我来?帮她?上药吧，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就转身去拿药，析竹也不好再说什么，老实在?宸章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自殊拿着伤药就领着宸章去了外间，他静静地给宸章肩膀涂上药，全?程一句话不说，上完药后仍旧安静地看着宸章，弄得宸章心里七上八下。


    「殊哥哥，我……」


    宸章话才开了个头，自殊抬手打断道：「整个天界爱慕过析竹的天干，从君王殿能一直排队排到南天门。你日日伴他左右，一时被他倾倒，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反应让宸章意外：「殊哥哥，我以为你会……」


    自殊再次抬手打断她?，道：「可你难道不知，析竹他一直把你当做女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宸章一怔，低头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我……」


    自殊又问道：「你觉得他若知道你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他会怎么想？」


    宸章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她?依旧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宸章，你最近在?学医，那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仍旧不好。你若真希望他好，这?个时候就别刺激他，就别……噁心他。」


    自殊说完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独留宸章愣在?原处。


    第58章 试探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 宸章就靠着门坐在地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色都暗了，她也没有想动一动,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给析竹的那?个?吻。


    如果她真的对析竹是?爱慕之情, 那?先前自己的那些无理取闹似乎也就说得通了。因为自己对他的爱慕，所以看不得自殊与他亲密, 无法接受他或许会?嫁给别人。


    可他是?自己的师父，甚至在不了解真相的仙人眼里, 自己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在许多仙人的眼里, 或许自己真的就像是他的女儿一般。


    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自己对他存的心思, 定然会?给他惹来许多麻烦的吧？


    还有他自己，若是?他自己知?道了, 真的会?觉得……噁心吗？


    宸章把?脸埋在膝盖中间，抱着自己蜷缩了起来。


    她不想被他讨厌，她不想。


    析竹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自殊坐在一旁陪着他, 见?他醒来轻轻笑了笑。


    析竹按了按额头, 轻声问道：「天都黑了吗？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想今晚不回去了。」


    析竹闻言一愣，撑着床靠坐了起来：「你……」


    自殊见?他显而易见?的紧张了, 又?轻轻笑了笑：「我说笑呢。在我们成亲之前，我当然不会?留宿。」


    「自殊, 其实我们……」


    自殊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析竹，你是?我唯一的执念。」


    析竹试着抽出?自己的手，可被自殊紧紧握着抽不出?来, 他便安静地坐着。


    自殊也沉默了阵子，又?开口道：「析竹, 你这?段时间和宸章之间，你不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了吗？」


    析竹抬头不解地看向他：「有吗？」


    「这?段时间你需要人照顾，她是?你的徒儿多陪着你也是?应该的，但她毕竟是?天干，她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们举止太?过亲密，会?遭人非议的。你是?天君，没人敢说你不是?，那?话柄就会?落到宸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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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微微皱了皱眉：「你可是?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


    自殊搂上他的肩膀，笑道：「宸章不是?小孩子了，她又?是?个?天干，你要是?和她再这?么亲密无间的，哪一日?她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对方怕是?都不敢回应她。」


    「嗯？」析竹转头看向自殊，想到宸章将来会?有喜欢的人，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勉强自己笑了笑。


    自殊又?道：「你总是?要嫁给我的，可你宁愿日?日?和宸章待在一起，也不待见?我，我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析竹无奈地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次日?宸章把?自己关在屋内许久，一直等到下午才终于忍不住推门出?去找析竹，过去的时候朝槿在，她便在房门口站着没有走进去。


    屋内析竹提起了昨日?，朝槿一脸茫然无辜地看着他，浑然不觉得昨日?自己哪里做得不妥。


    析竹捏了捏他的脸：「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至少不要和宸章闹了。」


    朝槿皱起了眉：「我哪里和她闹了？不是?吧？她还好?意思来找你告我的状？有没有搞错啊？」


    析竹安抚他道：「没有人告状。是?我昨日?发现宸章后肩处有伤，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告诉我是?和你动手的时候弄的。」


    「那?她有没有说我们为什么要动手？」


    析竹轻轻一笑：「我不能听信一家?之言，所以你也来说说，你们昨日?为何要动手啊？至于谁对谁错，我自有判断。」


    宸章心里暗嘆一声糟糕，万一朝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赶紧推门走了进去，看向朝槿寒暄道：「你来了啊，在和师父聊事情吗？」


    朝槿不满地看着她道：「你怎么有脸和析竹告状的？」


    宸章忙对着析竹道：「师父，昨日?之事是?我不好?，你别怪朝槿。」


    析竹刚才原本只?是?因为心有好?奇，想知?道他们昨日?又?在闹些什么，故意想要诈一诈朝槿，可万万没想到宸章竟会?如此紧张，仿佛昨日?真发生了什么不可让自己知?道的要紧事似的。


    析竹问道：「所以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宸章心虚地撒谎道：「是?这?样的，昨日?朝槿说要找你，他又?称唿你师父，我心里就不乐意了，就和他争了几句。我们也没有真的动手，只?是?随便那?么……若真的动手了，也不会?只?有我肩上有那?一点淤伤了。」


    「真的？」


    宸章用力点点头。


    析竹又?看向朝槿，后者也乖巧地点点头。


    析竹自然是?看出?来了他们在隐瞒什么，可宸章和朝槿向来不和，他一下真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两动手之后又?为对方隐瞒的。


    既然他们实在不愿意说，析竹也不想多问，他明白再问只?是?逼他们编出?更多的谎话来。


    宸章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师父，我……」


    「怎么了？」


    宸章看了眼朝槿，问道：「师父，我以后不会?再和朝槿闹了。只?是?，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和朝槿是?不是?差不多啊？」


    宸章也不知?自己为何问出?了这?个?问题，可在问出?口之后，她又?很紧张析竹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她在他的心里，只?是?徒儿吗？


    析竹看看宸章，又?转头看了眼朝槿，实在有些不好?回答。


    朝槿摆摆手：「我不会?乱吃醋啦，你如实说就好?了。再说了，我知?道在你心里第一可爱的绝对是?我。」


    析竹又?想了想，道：「虽说这?些年?我是?在教你们一些东西，能当得起你们的师父，但我和朝槿相处起来除了师徒更像是?好?友。而我对宸章，除了师徒之外，是?……」


    析竹的话突然顿住，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了出?宸章抱他戏弄他的画面，心跳无法自控地略微有些加速。


    宸章平静地开口道：「除了师徒外，你还把?我当女儿吗？所以你才会?跟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析竹有些怔愣：「我……」


    宸章轻笑了一声，也没再说些什么。她走到析竹的身边，拉起他的手搭了搭他的脉搏：「师父，你身子确实好?多了，不需要身边时刻有人照顾着。但还是?不能太?劳累，还是?要多休息。」


    析竹浅淡笑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宸章摇了摇头：「你本也是?因为我伤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既然你都开始恢復理政了，想来也不需要我时时陪在你身边了。」


    「你是?想要出?去玩吗？想去就去吧，别日?日?闷在君王殿中。」


    宸章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自己出?去玩。」


    「不过，出?去玩要注意安全。」


    宸章又?点点头：「知?道啦，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操心了。」


    宸章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朝槿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嘟囔道：「她变得好?奇怪啊。」


    晚些时候，析竹总觉得宸章今日?有些怪怪的，不放心还是?去她的屋里找她。


    天已经黑了，宸章的屋里却没有灯火。析竹推开房门点上了灯，却发现宸章不在屋内，被褥也不像有人睡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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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她今日?出?去后还没有回来。


    析竹嘆了口气，在屋子里坐了下来等她回来，这?一坐就是?一整夜。


    第59章 心乱


    一直等?到天大亮了, 宸章才回了君王殿，她推门走进自己的卧房，析竹就坐在房里等着她。


    「师父？你这一大早的来找我有事？」


    析竹声音虚弱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可不如往日的温和。


    宸章昨夜其实也并未跑去多远的地方, 她只是?心?情不佳，去弄了一坛酒,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着喝酒了。后?来喝醉了，就睡在了外面, 一直到不久前才醒过来。


    「没去哪儿, 只是?出去转了一圈。」


    「从昨夜一直转到现在？」


    宸章一愣：「师父, 你?……」


    「我不想干涉你?太多，可你?不久前才因为乱跑差点遇险, 你?彻夜不归，不该提前和我打声?招唿，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吗？」析竹说完这段话，开始轻喘了起来。


    宸章仍然试着否认道：「师父你?想多了, 我并非一夜未归, 只是?今早醒得有些?早，我就……」


    析竹冷下了语气?道：「还撒谎？我就在你?这儿坐了一夜, 你?是?否一夜未归我还不知？」


    「你?……一夜？」宸章怔愣片刻快步跑到了析竹身?边「你?怎么能熬一夜呢？你?身?体受不了的呀。」


    宸章想要搭一搭析竹的脉，后?者甩开她的手, 声?音更加压抑了些?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


    宸章抿了抿唇，道：「没去哪儿，就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喝酒去了，然后?睡着了, 所以?才没回来。」


    「为什?么？」


    宸章心?里莫名烦躁，回道：「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乐意不可以?吗？」


    析竹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宸章还从未如此不耐烦地与他说过话。


    他浅淡笑了笑：「是?，我是?不该管你?太多。」


    他说着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就捂着心?口倒下，宸章赶紧扶住他搭他的脉，他的脉象虚弱杂乱，让宸章一时间根本断不出来。


    宸章把他抱去了自己的床上，在他的几处大穴注入灵力，之后?也无暇想别?的，嘱咐了他躺着别?乱动，就跑去了仙药司。


    天医们在屋里帮析竹诊治，宸章一个人默默蹲在屋外的墙角。她随手捡了脚边的两片落叶，一点一点把它们撕碎。


    他自己就是?懂医的，他能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熬一夜会怎样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宸章。」


    她抬头一看，淇澜走到了她的身?边。


    淇澜说道：「他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你?不必担心?。」


    宸章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拨弄枯叶的碎片。


    淇澜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和他吵架了吧？他情绪那么稳定，都能吵起来，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宸章瞥了她一眼，沉默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没有吵架。我昨晚不高兴，出去喝酒醉在外面没回来，他就这么等?了我一夜。明?明?还不能劳累，他倒好，就这么坐着熬了一整晚。」


    「那他定然是?因为担心?你?。」淇澜很?肯定地说道。


    宸章赌气?道：「或许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内疚。」


    「你?怎么能这么想？别?的我不知道，但他绝不会希望你?心?里不好受。」


    「我怎么不能这么想？你?又没当过他徒儿，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的时候就是?会……」


    淇澜接话道：「就是?会用一些?手段，为了把你?塑造成他希望你?成为的样子。在这过程中有时候是?难熬的，可你?又知道他是?对的，你?也甘心?成为他想要你?成为的样子。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会霸道地给你?安排最好的路，同时也尽他所能帮你?承受他所能帮你?承受的一切，他绝不会故意给你?制造苦难。」


    淇澜见宸章惊愣地看着自己，调皮地笑了笑：「告诉你?个秘密，我曾经也是?他的徒儿，所以?我当然明?白他的为师之道。」


    「你?不是?他前世的姐姐吗？」


    「我在人间歷劫时有过完整的两世，一世是?姐弟没错，另一世却是?师生。」淇澜又笑了笑「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还是?喜欢听?他喊我姐姐。」


    宸章主动往她身?边靠了靠，问道：「那时候，你?和他是?如何相处的？」


    「我啊……」淇澜想了想，道「那时候他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我是?个年幼的太子，总有人告诉我说，他不会真心?待我的，总有一日，他会杀了我自己登上帝位。那时候我很?怕他，觉得他就是?个狼子野心?的权臣。」


    宸章好奇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他什?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教会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再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是?非对错。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


    「那再后?来，你?在他的教导之下，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皇帝吗？」


    淇澜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宸章，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道：「我后?来如何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别?和他闹别?扭。你?委屈了，你?可以?和他闹，可他委屈了，他只会自己默默承受。你?伤害了他，你?将来自己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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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页

    宸章小声?道：「我当然不想伤害他。」


    宸章等?所有人都离去后?才回了房间，和先前一样安安静静地陪着析竹，等?他醒来。


    几个时辰过后?析竹醒来，他见自己睡在宸章的房里，他看到陪在床边的宸章，默默无言地看着她。


    宸章发现析竹醒了，一如往常般关心?道：「师父，你?好一些?了吗？」


    析竹垂下了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宸章耐着性子柔和地问道：「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那么坐着等?我一整夜，为何不去休息？」


    析竹轻声?道：「我只是?想等?你?回来，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想到你?一整夜都没回来。」


    宸章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道：「那我以?后?出去了假如不回来过夜，我会告诉你?一声?。」


    「好。」


    宸章抱起了析竹，把他送回了他自己的卧房。宸章还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吻，她只是?安静陪着他等?到他睡着，她便离开了。


    冥界朝槿正处理着他分?内的事务，搁下笔刚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人预备闯入。


    他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已经许久没有人来找过他麻烦了，也不知今日能是?谁。


    他一挥手打开门，两个下人摔倒在了门口，抬眼望去，一路打进来的人竟然是?宸章。


    朝槿啧了一声?：「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宸章收起了浮生，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找你?聊聊天。」


    朝槿皱眉：「你?有病吧！」


    宸章把他拉进了屋，又自己关上了门道：「我是?你?亲姐姐，又是?你?师姐，找你?聊聊怎么了？」


    宸章刚转过身?，朝槿就手持血刃朝她刺了过来，宸章拔出浮生抵挡，几个回合下来除了打坏了一张桌子外，二人谁也没有落下风。


    朝槿微微一挑眉：「你?还可以?嘛。」


    宸章冷哼一声?道：「我师父不在，所以?我不会让你?。」


    「你?还没有凝过血刃吧？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我只想用师父送我的浮生。」


    「析竹知道你?来我这儿了吗？」


    「我怕他担心?，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朝槿收了血刃，找地方坐了下来：「你?想聊什?么？聊吧。」


    宸章也爽快地走到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道：「那天，你?看到了，所以?你?知道我……殊哥哥跟我说，师父他拿我当女儿，他若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接受不了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找个人聊聊，似乎只能来找你?了。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朝槿不解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纠结的。你?管他拿你?当女儿还是?当什?么，你?和他又没有血缘，喜欢就喜欢了呗。」


    「可他是?我师父啊！你?不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我对他有心?思，那是?大逆不道的。」


    朝槿轻笑了一声?：「我有时候觉得你?挺的。」


    宸章皱了皱眉：「什?么？」


    朝槿嘆了口气?，身?体往后?一靠，幽幽道：「我觉得你?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你?时常会忘记你?到底是?谁。要说大逆不道，我们两个自打出生起就是?世人眼中大逆不道的存在，不是?吗？」


    宸章一愣，笑了出来：「你?说得对，我的存在本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要真的很?在意世俗的想法，那你?就去死啊。」


    宸章看向朝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在他不满的目光中笑着道：「朝槿，你?喊我一声?姐姐吧，我确实总是?忘记我到底是?谁。」


    朝槿拍开她的手：「不喊，走开。」


    宸章笑了笑，又问道：「那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朝槿邪魅一笑：「假如是?我，我直接把他扑倒，生米煮成熟饭，让他怀上我的孩子。」


    宸章呵呵一笑：「你?确定？你?敢？」


    朝槿梗着脖子道：「敢啊，为什?么不敢？」


    「行，那我回去就告诉他。我就说，假如你?是?天干，你?准备……」


    朝槿扑过来捂住她的嘴：「你?敢乱说，我就找机会偷偷把你?掐死。」


    宸章也推开了他的手，笑道：「你?也就是?嘴上厉害。」


    「没有哦，我现在是?真的能委屈别?人，就绝对不会委屈我自己。」朝槿顿了顿又道「不过析竹除外，他也是?我师父，是?把我拉出黑暗的人。我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宸章瞥了他一眼：「那你?能不能好好说说，你?觉得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朝槿抿起了唇，盯着宸章不说话。


    宸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朝槿道：「其实淇澜有一次跟我说过，析竹他是?有命定正缘的，既然是?命定正缘，那么那个人迟早是?会出现。」


    「你?是?说……」


    朝槿垂下了眼眸，思考着道：「我感觉假如是?你?，淇澜总该告诉你?的吧？她既然没说，那么或许不是?你?。不过这是?我随便猜的，要不你?去问问淇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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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页

    宸章想到今日早些?时候还与淇澜聊过几句，可她根本没有提及。


    若不是?她，她一点儿也不想听?到淇澜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那个人不是?她，还不如不问。


    朝槿见宸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拍了拍她的肩膀：「来都来了，我请你?喝酒啊。有些?事多想无益，不如顺其自然。」


    宸章笑了笑：「好啊。」


    第60章 有点酸


    从?冥界回到天界之后, 宸章刻意与析竹拉开了距离。她虽然还是会时常去探望他，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可言行间生疏礼貌了很多。


    这一日?宸章去找析竹时自殊也在, 她看到自殊就坐在析竹身边, 是一伸手?就能搂着他的距离，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可她很快就释怀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师父。」


    析竹看到宸章, 温和地笑道：「你来啦。最近总觉得你匆匆忙忙的, 在忙些什么？」


    宸章只是淡淡回道：「这段时日?落下了很多功课, 在重新拾起来。」


    自殊道：「我和你师父商量过了，想?要给你在朝堂里安排个官职, 让你学有所用，你意下如何？」


    宸章看了自殊一眼，他的态度就差点直接以师公自居了。


    她点了点头：「既然是师父安排的，那就如此吧。」


    宸章又看向?析竹道：「师父, 明日?还有朝会, 今日?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宸章等?他应了一声, 就起身离开。


    析竹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收不回视线，自殊搂了搂他的腰, 问道：「怎么了？」


    析竹轻轻摇了摇头，嘆了口气?道：「我总感?觉，宸章最近与我生分了许多，好像就是从?她一夜未归那次开始。」


    「那一次我也觉得你过了。」


    「是吗？」


    自殊转而?拉着他的手?道：「宸章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偶尔出?去一宿怎么了？你当年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你自己?都做不到每夜都乖乖回家, 你却?要求她做到，你说你是不是过分？你身子不好，还去等?她一整夜，弄得差点出?事，她心里当然会有疙瘩。你那夜的行为，就像是在用自己?的安危威胁她，要她必须乖巧听话，对你言听计从?。」


    析竹小声道：「我没有要她对我言听计从?的意思。那日?我是见她不高?兴，就想?去看看她，问问她怎么了。瞧她不在，我只是打算等?她回来。我以为她过会儿?就会回来，这才没有走?，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等?了一夜。而?且，我也同她解释过了。」


    「你既然说了并不想?控制她，那她只是稍与你有了些距离，你为何不高?兴呢？」


    析竹一愣，沉默了阵子道：「嗯，我明白，她不属于我，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或许是先前她总是那样粘着我，现在突然变了，我一下子还没有适应吧。」


    「你总得适应的。你是她师父，是她的长辈，哪有谁爱和长辈一直待在一起的？」


    朝槿这时正好进来，听到了他们的话，笑眯眯地在析竹身旁坐下挽住他的胳膊：「不啊，我就喜欢啊。我巴不得也住在这儿?呢，让析竹日?日?陪我。」


    自殊轻笑道：「析竹又不是你长辈。」


    朝槿不服气?道：「怎么不能算呢？我虽然嘴上不喊析竹师父，但他实际上就是我师父啊，我们之间距离师徒关系就差磕一个头，我现在就可以磕。」


    朝槿说着站起身要给析竹磕头，析竹赶紧拉住他，让他重新坐回椅子里。


    自殊又道：「你黏着析竹那是因为墨璇不在，等?墨璇重塑仙身了，你当然就会去陪墨璇了。」


    朝槿笑道：「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全都要。我都想?好了，要是我最后还是输给了老四，那我冥界也是待不下去了，我就搬来天界过。」


    他说着又挽住了析竹：「等?墨璇重塑仙身了，我们三个一起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自殊轻咳了一声，瞥了眼朝槿：「你想?得到美。」


    自殊还有公务要忙，既然朝槿来陪着析竹，他也就放心地去忙事情?了。


    朝槿见析竹脸色不太好，轻抚着他的后背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不是说明日?又有朝会嘛，你要是不舒服，那就别硬撑着去了。」


    析竹摇了摇头：「我没事。」


    「要是身子没事，那就是心情?不好？」


    析竹看向?朝槿，问道：「那日?宸章说去冥界找你，她能有何事要找你啊？」


    朝槿一愣，支支吾吾道：「她也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什么？」


    朝槿甜甜一笑：「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她呀。」


    析竹垂眸轻声道：「你们之间竟然也有不能告诉我的秘密了。」


    「不是啦……」朝槿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趴在析竹旁边装委屈耍赖。


    析竹捏了捏他的脸，浅淡笑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嗯嗯！」


    朝槿陪着析竹在外面逛了会儿?，看到前面有两个女子的身影，其中那个女天干不是别人正是宸章。


    朝槿想?要喊她，析竹拉扯了他一下，道：「别打扰她，我们走?另一边吧。」


    析竹转身走?了另一条路，朝槿哦了一声刚要跟上，见宸章和那个女地坤之间好像有些不对头，又拽了拽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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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页

    「析竹，你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看你看！」


    析竹转身看过去，只见宸章对面的那个女地坤带着羞怯的笑，忸怩了半日?递给了宸章一个精緻的木盒。


    朝槿来了兴致，施了个法放大了自己?的听觉，析竹就站在他旁边，也受到了他法术的影响，能清晰地听到宸章和那女地坤的对话。


    女地坤娇羞地说道：「我最近对凡间的点心比较感?兴趣，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我瞧着还行，就想?着送你一份。这是我的心意，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宸章礼貌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


    女地坤脸上红得更加娇艷：「宸章，等?过几日?天气?好的时候，我可以约你晚上一起看星星吗？」


    朝槿正听得起劲，他身旁的析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析竹，怎么了？」


    析竹淡淡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


    之后析竹看起来一如常态，可朝槿总觉得他有些不对了。朝槿联想?到了吃醋这个词，可又觉得不至于。明日?有朝会，朝槿怕瞎说话影响他，便决定在朝会之后再谈，当夜也就留宿在君王殿。


    次日?析竹朝会结束回到君王殿，他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不少，朝槿刚想?要过去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宗案卷，脸上神情?有些不悦。


    析竹把?案卷在桌上展开，朝槿好奇地伸脑袋过去看，见那是个小小的土地仙的卷宗。


    朝槿嘟囔道：「这种?品级的仙官，她的案卷能到你的手?里，她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朝槿话音还未落，两个天兵把?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地坤带到了析竹的身边。她不敢抬头看析竹，跪下低着头道：「小仙参见陛下。」


    朝槿觉得她有些眼熟，弯腰去看她的脸，看清后大声哦了一声，指着她道：「你不就是那个……」


    「朝槿。」析竹淡淡喊了他一声。


    朝槿转头看了眼析竹，乖乖回到了他的旁边坐好。


    析竹看着跪在他眼前的女地坤，淡淡问道：「你可知我把?你喊来所谓何事？」


    她依旧低着头道：「小、小仙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析竹又拿出?一本册子，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天兵，一名天兵上前把?册子拿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了几眼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析竹浅淡道：「我且问你，你辖区内近三年的降福降灾，你是以何为准则？以你自己?的喜好吗？」


    她吓得俯身叩首：「求陛下恕罪，小仙知错。」


    析竹冷着语气?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陛下……」她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析竹对着旁边的天兵说道：「带去掌刑司吧，依律责罚，并让主事天官将今日?之事告知给所有的地仙，以儆效尤。」


    等?天兵把?人带下去后，朝槿皱眉盯着析竹：「你……」


    析竹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并非是在报復这个小仙。我作为天君直接管着的只有朝臣，但低品阶的天官数量远比能入朝堂的高?品阶仙官要多，他们更是朝堂的执行者。若他们肆意妄为，我再想?治理好天界也是徒劳。总得要找个人来敲敲警钟，我只是刚好查了查她，发现了许多问题。」


    朝槿笑道：「你跟我解释什么？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更没说你是在报復啊，吃醋啊，之类之类的。」


    析竹脸上滑过一丝窘迫，轻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早就和自殊商量过，也该好好管一管数量庞大的地仙。」


    「是是是，只是刚才那个倒霉傢伙正好自己?撞了上来。」


    宸章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朝槿在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跑到了析竹旁边：「师父，听说你刚才亲自问责了一个小小的土地仙，她犯了什么错？」


    析竹看了眼宸章，问道：「你这么紧张，你认识她吗？」


    宸章老实点头道：「她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对她也有些了解，她不是会犯大错的人。」


    析竹指了指摆在桌角上的册子，道：「你自己?看吧。她是一方土地仙，理应按照天界法则降灾降福，可她肆意胡来，你知道若是土地仙都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析竹见宸章拿着册子看了许久不说话，冷下了些语气?道：「宸章，师父在问你话。」


    他难得语气?这般严厉，让宸章身体轻轻一颤，又沉思了片刻说道：「凡人会不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会不再相信善恶终有报。若他们都不信这些了，就会肆意随从?自己?的欲望，或许会让更多人开始作恶。」


    宸章见析竹不说话，又小声问道：「师父，那你要如何罚她？可以……从?轻处罚吗？」


    析竹淡淡道：「如何处罚，自然是交由掌刑司按照法规处罚。」


    宸章不再多言，默默把?手?里的册子摆放回了原位。看了析竹一眼，拱手?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析竹看着她出?去的方向?怔愣了片刻，心脏开始隐隐刺痛。


    她，以前是从?不会像旁人一样给自己?行礼的。


    第61章 拉扯


    这件事后, 宸章许多日都没有来找过析竹，他们直到朝会才?再次见?面。宸章有了官职，可她的品阶并?不高, 站在末列, 全程低着头并?未发言，下了朝会后依旧见不到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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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页

    析竹面上云淡风轻, 可这几日处理政务都时常分心。这日批了几本奏摺，实在看不进?去了, 就?放下了笔出去透透气,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百花海。


    淇澜正躺在花海中晒着太阳, 一块丝绢盖在脸上，双臂枕在脑后, 十分悠闲自在。她听到衣摆划动草叶的声响，坐起来定睛一看，笑?了笑?：「析竹，你怎么过来了？我本打算过会儿就?过去看你呢。」


    析竹走过去, 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我随便?走走, 你这儿风景好。」


    「你这几日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了。」


    淇澜见?他情绪略显得低落，问?道：「怎么了？有烦心事？」


    析竹嘆了口气, 问?道：「姐姐，你听说过我不久前处置了一个地仙那件事吗？」


    淇澜点了点头：「很多地仙都在犯着同样的错, 她只是其中之一，却只有她被判了监禁百年的刑罚。许久以来天界并?不重视地仙这类低阶却数量庞大的仙官，你想要开始整治，挑了个小仙杀鸡儆猴, 这才?判得重了些。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你是觉得对那个小仙不公平, 所以内疚了？」


    析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整治地仙们散漫随性的风气，我确实不是心血来潮，先前已经和自殊商议了多次。可至于为何要挑选那位地仙，我……」


    「怎么了？」


    析竹用淇澜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是没有一点私心。」


    「啊？」淇澜愣了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难不成那个小仙无意中开罪你了？可在我印象里，你从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不可能以私……」


    析竹轻笑?道：「是吗？」


    「是啊。」淇澜很肯定地点点头「我认识你的第二世?，你也是个地坤。那时候国家无人才?可用，你小小年纪就?挑起了重担，被封为一国丞相。可当时本国还从没有过地坤当丞相的先例，你年纪又小，很多朝臣不服你，甚至当面挖苦讽刺你，可你都没有记他们的仇，甚至在之后国家覆灭之际，尽力保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析竹笑?了笑?：「你说的这段我在书里似乎读到过，你刚才?说的丞相是虞相对吗？他竟然是我的前世?？」


    淇澜一挑眉：「嗯哼~很意外?吗？」


    析竹浅笑?道：「还行。那一世?我没有姐姐吧？那段歷史里你是谁？」


    「不告诉你~」


    析竹也没再追问?，沉默了阵子嘆了口气：「前世?还是凡人的时候，我尚且有容人之量，如今竟然反倒不如了。」


    「才?不会，你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淇澜十分肯定地说道。


    「可你都不知道前因?后果。」


    淇澜小声问?道：「那你能跟我说说吗？」


    析竹沉默了许久，轻声道：「那日我看到宸章和她在一起，她看着宸章的眼神，那是爱慕者的眼神。我不知为何，这件事情我很介意，我知道我不该介意，可还是……是我查了那个地坤，也确实发现了问?题，于是就?……」


    析竹说着看向淇澜，她竟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姐姐，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


    淇澜问?道：「若查下来她并?无不妥，你还会找理?由治她的罪吗？」


    析竹想也不想直接道：「那当然不会。」


    「所以啊，你治她的罪，是因?为她本身就?犯了错。」


    「可是……」


    淇澜笑?眯眯地搂住析竹道：「我感觉，其实真正让你心情不好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淇澜笑?着问?道：「你有没有想想，你看到有地坤爱慕宸章，为何会不高兴？」


    析竹安静了许久，轻声道：「我……我不知道。」


    淇澜嘆了口气，随即想起了什么又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去年宸章说让你在她今年的生辰带她去凡间游玩吗？算算时间，她的生辰快到了吧？你和她好好出去玩一日，或许你就?想明?白了。」


    析竹回到君王殿，远远望着宸章的卧房再三犹豫，还是走了过去抬手敲门?。


    宸章打?开门?看到是他眼睛一瞬明?亮，又立刻垂下了眼眸问?道：「师父怎么过来了？」


    析竹轻声问?道：「最近总不见?你人影，在忙些什么？」


    「我初入朝堂，初来乍到当然要更勤勉一些。」


    「有什么不懂的吗？」


    宸章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析竹沉默着站了会儿，掩嘴轻声咳嗽了两下。宸章立刻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他的脉搏，随后又立刻松开：「师父进?屋坐吧，别站着了。」


    析竹走进?屋坐了下来，还在想着要在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了一抹柔美的粉色。


    他亲手做的那条桃花吊坠，宸章原本一直贴身佩戴着，可此时它就?被随意地扔在桌上，像是被主人遗弃了的物?件。


    宸章注意到了析竹的视线，说道：「我是天干，现在也不是少?女体态了，这条挂坠已经不适合我了。」


    析竹勉强笑?了笑?：「也是，你现在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或许我也是该多注意一些，该和你避嫌了。」


    宸章一愣，看向析竹问?道：「师父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师父想要和我避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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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想着，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去年说，今年生辰想要我陪你去凡间游玩。」析竹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不过人总是会变的，谁会总是想和自己的师父待在一起啊？你生辰那日若是想和朋友去哪里玩，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析竹等了阵子不见?宸章开口，预备起身离开。他走到门?边忽然想到了曾经的一个场景，想到曾经宸章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停住脚步轻声说道：「宸章，以后不管和谁，都不要轻易立誓。你看，还好那时我阻止了你发毒誓吧。」


    第62章 宴饮


    这个夜晚宸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一闭上眼睛就是他黯然神伤的模样，还有他讽刺自己违背誓言的那句话。


    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记得那个没有发完的誓言？


    当?初自己还不明了对他的感情，可即便如此, 那个誓言也绝不是徒儿该对师父许下的誓言, 他难道也不懂吗？


    他为何会在?意?？


    不懂事的徒儿的一句戏言，不该很快就被抛诸脑后吗？


    他为何会记得？为何还会拿来挖苦自己？


    难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睡觉。她双手交叠在?胸前, 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片刻, 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 穿上鞋子跑出了门。


    她气唿唿嘟囔道：「析竹你到底是要闹哪样！你不是把我当?女儿吗！那你还提什么永不离弃永不变心的誓言啊！你是什么控制狂家长吗！」


    宸章走到析竹的卧房前，见里面黑漆漆的, 而旁边的书房却?亮着，想也没?想几步跑到书房门口一掌推开门。


    析竹一惊，抬头问道：「宸章，你怎么过来了？」


    宸章跑到他面前, 双手一同啪的一声用力拍在?案桌上, 前倾着上身问道：「你说清楚，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析竹愣了愣, 又重新云淡风轻了起?来，随意?地?拿起?一本奏摺展开来看, 随口道：「什么最后一句话，我不记得了。」


    宸章把他手里的奏摺按了下来：「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你说，还好没?有让我发誓，到底是什么意?思？」


    析竹瞥了她一眼, 看着她淡淡回道：「字面意?思。」


    宸章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他眼睛里一丝委屈的情绪, 他似乎真的在?因为自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而难过。


    「你难道，希望我遵守誓言吗？」


    析竹注视着她沉默了片刻，重新把奏摺拿过来打开了看，淡淡道：「我打断了，所以本就不存在?誓言。」


    「既然不存在?，那你现在?拧巴些什么？」


    析竹一愣，又浅淡道：「我没?什么好拧巴的，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随便发誓。发了誓又做不到，会遭报应的。我说这些，只?是作为你师父，对你善意?的提醒。」


    宸章绕到了他的面前，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析竹，你知道，永不离弃，永不变心，是什么意?思吗？」


    析竹也是一怔，手里攥紧了衣袖，过了片刻侧眸轻声道：「你回去?早点睡吧，我还有奏摺要看。」


    他说完，转身看似专注地?批阅起?了奏摺，不再理会身旁的宸章。


    宸章见他是不准备再搭理自己了，轻笑了一声，点着头倒退了几步：「师父，今日有几个新结交的朋友约我去?飘渺峰旁的亭子里喝酒，我本不准备去?的，但现在?我又想去?了，反正?今晚也睡不着了。那我出去?玩了，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师父你早些休息。」


    析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喊她却?终究没?有喊。他重新把视线投到手上的奏摺，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缥缈峰脚下的凉亭里，宸章与朝堂里几个同僚刚喝完一轮酒，就有一个男地?坤走到宸章身边帮她把酒倒上，红着脸对她温婉一笑。


    旁边的一个天干笑道：「这是家弟，对你倾慕已久，听说了今晚的酒宴你或许回来，就非吵着要我带他过来。」


    宸章转眸看向旁边的男地?坤：「是吗？可我都不认识你，你喜欢我什么？」


    她的直言不讳让他羞红了脸，忸怩着小声道：「你我虽未相识，我却?见过你几面，便忘不掉了。」


    旁边有人?起?哄道：「他的意?思是喜欢你的漂亮脸蛋。宸章，你顶着这张脸，福气还在?后头呢。可是你呢，天天只?知道陪着你师父，别把大好的时光浪费了。陛下和左丞有婚约，你整日挤在?他们中间?，我都替你尴尬。」


    宸章苦笑了笑，把酒杯里的酒拿起?来一饮而尽，一搂身旁男地?坤的腰肢：「行，我知道了，以后不自讨没?趣了。以后啊，和你们多聚聚。」


    男地?坤越发的娇羞，身上飘出了甜滋滋的味道。


    又有人?摇着摺扇感慨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对于我们来说，陛下他就是那遥不可及的月，你整日都盯着那月亮，又如何去?欣赏灯火？寒月虽动人?，不如烛火暖。」


    「你说得太好了，我敬你一杯。对了，过几日我生辰，我们一起?去?凡间?潇洒啊。」


    宸章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位仁兄，却?见他刚才还摇着摺扇的手顿住了，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身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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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除了宸章外所有人?都离席走到了亭子中央，拱手弯腰行礼道：「参见陛下。」


    析竹语调平淡却?隐隐含怒道：「深更半夜在?此宴饮，成何体统。」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宸章伸手抓住析竹的衣摆拉拽了几下：「你做什么呀？喝个酒怎么就成何体统了？犯了哪条律法了？」


    析竹嘆了口气，对着还跪伏在?地?的仙人?们淡淡道：「不早了，都散了吧，以后这类酒宴就不要再喊宸章了。」


    宸章见他们几个转眼就都消失了个干净，气得抓起?酒壶就往析竹身上砸：「你什么意?思啊！」


    宸章见他躲都不躲，任由她把酒壶砸在?他的身上，刚才借着酒劲的脾气也下去?了一大半。


    她站了起?来，小声问道：「干嘛不躲？疼吗？」


    「跟我回去?。」


    析竹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转身就要走，宸章用力挣了开来。她看着踉跄了几步的析竹，眼神里紧张了一瞬，抬了抬手下意?识想扶，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析竹轻咳了一声，问道：「宸章，你还想做什么？」


    宸章笑道：「还能做什么？喝酒啊。被你搅了局，那这些美酒也就只?能我一个人?喝了，真是扫兴。」


    宸章说着随意?就近坐在?一张矮桌上，拎起?一个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酒。


    析竹沉默了片刻，也拿着一个酒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既然是我搅了局，那我陪你喝。」


    他也像宸章那样直接灌，宸章愣了愣，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狠狠摔在?地?上。


    「你不要命了吗！」


    析竹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轻声道：「那你跟我回去?。」


    宸章看着他冷笑了几声，站起?来慢慢后退了几步，指着他道：「你又来逼我……你就仗着我关心你，在?乎你，你就逼我……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宸章，我在?乎。」


    析竹想要拉宸章的手，再次被她挣开，冲着他喊道：「你从来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宸章说完就泄了气，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中见，双肩轻微耸动着。


    析竹走到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发顶，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是责怪我重罚了你的朋友吗？」


    宸章抬起?头，红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析竹勉强笑了笑，说道：「那这样好不好，过几日我来想个说辞，帮她减轻刑罚，你看可以吗？」


    宸章问道：「不是你说的，一切都按照律法来吗？」


    析竹抚摸着她的额头，淡淡道：「本君偶尔想要破个例怎么了？谁敢多言？」


    宸章觉得好笑，低头自顾自笑了一阵，抬头又问道：「条件呢？总有条件的吧？」


    「以后不许出去?厮混。」


    宸章撑着腮帮子想了会儿，道：「可以啊，不过我生辰那日除外。我生辰还是要去?凡间?玩的，你也是老早就答应过的，不可以反悔。」


    析竹拉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答应的是我陪你去?。」


    宸章一怔，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要与我避嫌吗？」


    析竹用力把她拽到了自己身边：「我何时说要与你避嫌？分明是你在?疏远我，我还想要问问你为什么。是因为想在?外面和别的地?坤厮混，觉得我碍着你了？」


    宸章动了动自己被拽疼的手腕，扑哧一声笑道：「师父你怎么了？喝醉了？」


    析竹愣了愣，松开了她。沉默了阵子，恢復了往常淡然的语气说道：「抱歉，方才失态了。我一直明白你将来会有你的生活，可当?你真的离我越来越远时，仍旧有些不习惯吧。」


    他说罢自嘲地?笑了笑，又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个酒壶，还没?喝上一口就被宸章抢了过去?。


    宸章自己灌了一口，随后放下酒壶拉住了析竹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想继续喝了？」


    宸章拉着他的手往君王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很晚了，我可以熬，但你该休息了。不是说过几日我生辰，你要陪我去?凡间?游玩吗？若你再病倒了，怎么陪我去?啊？」


    析竹转眸看向她，微醺的她脸颊粉粉的，就像那桃花一般俏丽可爱。他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第63章 生辰


    析竹往后的几日都在忙碌, 他要把近期的公务全部都处理好，这样才能把宸章生辰的那一日完全?留出来，心无?旁骛地好好陪她。


    临近生辰的那两日, 宸章几乎每个时辰都在掰着手指头过, 到了生辰的前一晚，她几乎兴奋得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 却并不影响生辰那一日依旧精神抖擞。


    她早早就起了，平时从不?刻意打扮的她, 给自己?挑选了一套粉白相间犹如桃花一般的衣裙, 又精心挑选了髮簪戴着。等做完这些后, 她又故意控制住自己?不?去找析竹，她就假模假样地忙着些什?么?, 心里不?停盘算着析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来找她。


    房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宸章故作慵懒地喊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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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析竹浅淡道：「你准备好出去了吗？若是还没有，那我在门外等你。」


    宸章几乎蹦跳着跑过去开门，然后倚靠在门框边装模作样道：「准备什?么?？哦~你是说今日是我生辰, 你要带我去凡间玩的事呀？哎呀, 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析竹无?奈笑问?道：「那你还去吗？」


    宸章果断回答：「去！」


    析竹带着笑意看着她，把宸章看得脸色微红, 更加娇妍夺目。


    她今日很好看，析竹想起了书里形容的所谓美人者, 以花为貌，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秋水为姿……但用来形容此时的她, 却似乎远远不?够。


    宸章小声问?道：「师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析竹垂眸轻笑：「你今日比往常更好看。」


    宸章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


    析竹一愣, 脸颊微微发烫，转身背对着她道：「我们走吧。」


    相比较于天界的静谧安宁，人间的熙熙攘攘另有一番景象。今日正巧赶上凡间的节日，街上的游人比往常更多。


    宸章虽然来过几次凡间，但并未去过人间的繁华城镇，第一次被热闹的人群淹没，她显得很兴奋。


    析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乱跑。这里这么?多人，别被人群冲散了。」


    「知道啦。」


    宸章拉着析竹的手?在人群里到处乱蹿，直到她感觉身后的析竹跟着她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


    「师父，你累不?累？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析竹不?想扫她的兴，调整了一下唿吸道：「我不?累，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


    宸章牵着他的手?放慢了脚步，走上了一条湖中长桥。


    「我也不?跑了，我们慢慢走一会儿吧。」


    宸章放慢了脚步陪在析竹身边，环顾着四周，目光被湖中心的几条花船吸引。她看到湖边有租船的，想着坐船也顺便可以休息一会儿，就拉着析竹过去。


    析竹什?么?都没说，付了钱就跟着宸章一起上了她选的船。


    宸章趴在船上看着小船晃动?着向前，拨弄了几下湖水道：「师父，原来不?用灵力渡河也很有趣嘛。」


    析竹抬起食指在唇边比了比，看了眼船夫，宸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又往析竹身边靠近了些。


    在他耳边小声道：「师父，我觉得人间也很有趣。而且，人间有好多人啊！」


    析竹笑道：「你喜欢热闹？」


    宸章想了想，悠然道：「在天界安安静静的也很好，在人间热热闹闹的也很好，我觉得和师父在一起都很开心。」


    析竹浅淡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没那么?开心了。」


    宸章转头看向他：「那你觉得呢？你喜欢安静还是热闹？」


    析竹看着她如?画明眸，轻声道：「我也觉得都挺好的。」


    析竹眼睛里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宸章心慌了一瞬，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旁边正好有另一条花船经过，船上是一对爱侣正在相吻相拥。


    宸章又想起了那日偷吻析竹，脸颊不?由自主开始发热。她想要钻出狭小的船室透透气，刚站起身时船身突然一个晃动?，宸章扑向了析竹的怀里。


    宸章搂着析竹的腰，愣愣地抬头看向他。他任由自己?搂着，目光也如?外头那一池湖水般潋滟，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宸章试探着搂紧了他的腰，他依然直直坐着没有动?。


    或许因为这里是凡间，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君，她的胆子?也大了些，轻声说道：「师父，我没有想要违背誓言，我那日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可我害怕被你讨厌，我不?想被你讨厌。」


    「我如?何会讨厌你？」析竹说着指尖抚上她的额头，慢慢顺着她的额角滑到她的脸颊。


    宸章的心跳动?得越来越快，她的汛素几乎就要四溢而出。


    她握住了析竹的手?：「其实，我……」


    船家打开了船舱，提醒道：「二位客官，船已经靠岸了，可以下船了。」


    宸章赶紧手?忙脚乱地重新坐好，就如?同偷吻那日被看到时一般心虚。旁边的析竹轻咳了一声，拉住宸章的手?，带着她下了船。


    宸章看了身旁的析竹一眼，他神情淡然，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只是规规矩矩地坐船游湖，并未有任何的逾越之举。


    宸章默默往前走着，析竹看了她一眼，想去拉她的手?，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陪着她往前走。


    走过一棵大树旁，宸章听到了树底下有细碎的叫声，转头一看，发现是一只还未出巢的小鸟掉在了树下。


    小鸟张着嫩黄的嘴无?助地叫着，不?停地扑棱着翅膀却飞不?起来。


    宸章把小鸟捧在了手?心里，站起来给析竹看：「师父，有只小鸟从树上掉下来了。」


    宸章转头看了眼高大的树，隐约在树冠中看到了鸟巢。她刚要用灵力把小鸟送回巢里，析竹握住了她的手?。他看了看四周，不?时有行人把目光投向他们。


    「宸章，周围凡人太多了，你使用灵力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宸章想了想，笑道：「那我不?用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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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捧着小鸟转身跑到了树下，往上推了推双手?的衣袖就往树上爬去。树下的析竹不?敢乱喊她让她分心，看着她把小鸟送回了鸟巢。


    宸章见小鸟安全?了，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析竹，笑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很厉害？」


    析竹无?奈道：「是，你赶紧下来吧，当心一点?。」


    宸章顺着树干往下，不?当心袖摆上的薄纱被树枝勾住。她不?想把衣裳扯坏，想要这一日都保持美好的模样，就抬手?小心地把纱从树枝上摘下来。


    她看着衣裳没有扯坏松了口气，分了一下心脚下没踩实，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宸章！」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里哀嘆道，终究还是要在析竹面前丢人了。才刚哀嘆完，她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淡雅清香的怀抱。


    宸章睁开眼睛，析竹那张清丽俊秀的脸放大在了她的眼前，她就这么?呆呆看着他。


    析竹似乎也在发怔，他仍旧抱着她，注视着她。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析竹瞬间回过神来，把宸章放到了地上。


    朝槿跑过来，在他们两个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又问?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宸章慌乱地指了指身后的树：「刚才有一只鸟，我把它……那个……」


    她支吾了几下，瞪了朝槿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析竹小声解释道：「她刚才送一只从窝里掉下来的小鸟回巢，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


    朝槿笑道：「得了吧，她打架的时候上蹿下跳的样子?我可是见过的，爬个树还能摔下来？多半是装的吧？」


    「你闭嘴！」宸章从地上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往朝槿身上砸「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你给我消失啊！」


    朝槿往析竹身后躲，宸章怕误伤了析竹，这才放弃了砸石头，气唿唿地瞪着突然出现的朝槿。


    析竹转头看向躲在他背后的朝槿，问?道：「朝槿，你怎么?会今日突然来凡间？」


    「我听淇澜说今日你们来凡间了，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啊。」朝槿说着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手?心里闪过一抹水蓝色的析竹留给他的印记，显然他是凭着印记感应找到他们的。


    宸章把析竹从朝槿身边往自己?身边拉：「你既然问?过淇澜，那你就该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有事不?能明日再说吗？为何非要破坏今日？」


    朝槿翻了个白眼：「我好心好意专程过来给你送份礼，我倒是好心没好报了？」


    宸章将信将疑：「你会专程来给我送礼？」


    朝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扔给宸章，说道：「不?是我送你的，而是父皇。他还记得你的生辰，知道我和析竹要好，特地让我把这个给你，还非要我今日就送过来。」


    朝槿说完看了析竹一眼，他虽有片刻怔愣，却并不?震惊，想来自己?已经猜出了宸章的身份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宸章一愣：「父、父皇？」


    她虽是冥界七公主，可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她的娘亲告诉她，她父皇不?要她，不?肯认她。


    宸章连打开都没有打开看一眼，把木盒塞回到了朝槿的手?里：「我不?要他的东西，你拿回去还给他。」


    朝槿重新扔给了她，道：「你要还自己?去还，我凭什?么?帮你跑腿？或者你实在不?想要，你就扔掉算了。」


    宸章抬手?想要把东西往旁边的湖里扔去，抬起的胳膊在半空中僵了会儿，析竹握住了她的手?臂。


    他轻声道：「要不?我先帮你收着？」


    宸章没有回答，析竹从她手?里拿走了木盒。


    「析竹析竹！你看那边！」


    析竹被朝槿拉扯了几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面有几个穿着相同式样的白色劲装的凡人，他们周身隐隐萦绕着十分浅淡的灵力，应当是凡间的人士。


    他们中为首的腰间挂着的皮袋鼓鼓囊囊，里面混杂着多种妖气。


    朝槿道：「假如?我没猜错，那里面应该装着许多颗妖丹，最近凡间有好多杀妖活动?啊。」


    「很多？」


    朝槿点?点?头：「以前人和妖没那么?多矛盾的，但是先前……」


    宸章小声道：「我们非要在今日聊这些吗？」


    朝槿一愣，笑道：「也行，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下次再聊吧。」


    析竹仍旧有些在意地看了眼那几个修士，宸章又拉了拉他，他这才收回了视线。


    「好，今日不?想别的。」


    朝槿跑到析竹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问?道：「析竹，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


    宸章伸手?过去锤朝槿：「你能不?能走开！」


    第64章 发觉


    路上的行人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那三个年轻人。他们三个都有着千万里?挑一的容貌, 特别是其中那个女天干，优越的相貌简直是世所罕见。除此之外，他们不管是穿着还是气质, 都绝非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姐。


    朝槿挽着析竹的胳膊轻轻摇晃：「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们呀？」


    析竹淡淡道：「你又没做亏心?事, 怕什么别人看。」


    「不是啊，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 从来没这么多人盯着看的。」朝槿说着探头看向宸章「你要不去买个面具吧，或者你先回去, 你太影响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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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被他气个半死：「你有没有搞错？今日是我的生辰, 师父是专门陪我出来的, 不是陪你！还有，为什么他们看我们是我的原因啊？没准是觉得你都这么大一只了, 还在这边扮可爱很奇怪，才不停看我们呢？」


    析竹嘆了口气，一把掐住了朝槿的脸颊，淡淡道：「听话, 今日是你姐的生辰, 至少在今日别惹她。」


    朝槿委屈地?小声哼唧道：「虽然我还没有磕过头，但你也承认, 我也是你的徒儿，你都没在我生辰陪过我。」


    析竹回道：「你最近的几个生辰, 你父皇不都在陪着你吗？我虽然没有去陪你，可你的生辰礼也都有用心?准备。」


    朝槿小声道：「可是你今年送我的糕点，一看就是淇澜做的，你敷衍我。」


    析竹皱了皱眉, 看向他认真道：「我确实向她请教了一二，但也确实是我亲手做的。」


    朝槿瞥了他一眼?, 小小声道：「你别仗着我的信任哄骗我，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厨艺？」


    析竹淡淡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学什么都很快吗？」


    朝槿将信将疑：「真的是你亲手做的？」


    析竹反问道：「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吗？」


    朝槿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感动，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析竹：「原来你这么爱我的吗……」


    宸章侧头看向朝槿，皱眉问道：「你今年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过的来着？」


    「两个月前?啦~」


    宸章紧紧皱起了眉：「两个月前?他身体还没怎么恢復好?，你竟然让他给你做糕点吃？你……」


    朝槿辩解道：「我也没有想让他费力做什么事，只是提醒了一下?他，我的生辰快到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这么好?嘛。」


    宸章不可置信道：「他都那样了，你还想着让他给你准备惊喜？你有没有良心?啊？」


    朝槿继续辩解道：「我也是为他着想！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了，准备生辰礼是让人开心?的事，想这个总比胡思?乱想强吧？再说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做些什么，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也会劝他别忙活好?好?休息的呀。」


    「你少狡辩！看我不打死你！」


    宸章说着，要去抓住他狠狠揍一顿。朝槿绕着析竹，和她玩起了追逐游戏。


    析竹站在原地?嘆气道：「你们要是再闹，你们接着闹，我先回去了。」


    他一说完，宸章和朝槿都消停了下?来，只是宸章还满眼?怨愤地?盯着朝槿。


    析竹拉了拉宸章，小声劝道：「好?啦，朝槿说得没错，帮他准备生辰礼那段时日，我心?情都好?了许多。况且只是做了些简单的糕点，材料都是淇澜帮我准备的，我没受什么累。」


    宸章听他这么说才饶过了朝槿，但转念一想心?里?又有些酸：「你竟然亲手给他做糕点，可你都没有给我做过。」


    析竹轻声道：「我没见你吃过什么东西，还以为你对入口的吃食并无兴趣。再说了，不是外面有人送你糕点吗？」


    宸章一愣：「你说什么？」


    析竹也一愣，不知刚才为何会脱口而出那句话。


    朝槿见事情不妙，钻到他们中间道：「是我，都是我，有一次我偷偷去你房里?，看到一个装着点心?的食盒，就告诉了析竹。」


    宸章揪住朝槿的脸使劲拉扯：「你有毛病吧！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进?我的卧房？」


    析竹心?里?明白朝槿这是在帮他，若是宸章知道了他是因为看到她和那个女地?坤亲密心?里?不舒服，这才去查了人家，责罚了人家，恐怕会怪自己。


    析竹把朝槿的脸从宸章手里?救了出来，把他拉回了自己的另一边帮他揉揉脸，有些愧疚地?轻声对朝槿说道：「明年你生辰，若你喊我，我一定过去陪你，绝不再爽约。」


    「真的吗？」


    「我保证。」


    宸章冷哼一声，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只会特地?陪我呢。也是，你都能在病着的时候帮他做点心?，我最多只有一把你亲手设计的剑罢了。」


    朝槿又把脑袋伸过去道：「你有病吧！什么醋你都吃啊？他刚收你为徒的时候就亲手给你做首饰，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宸章一愣：「什么首饰？」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你之前?一直挂着的桃花啊。咦？你今日怎么没有戴着？」


    「那个不是他做的，是他在凡间买的，本来想要送给淇澜，淇澜没收才给了我。」


    「你是不是傻！」朝槿才骂完，析竹就拉扯了他一下?，他转头就问析竹「你没有告诉她吗？」


    析竹微微垂眸，不知该不该解释。


    宸章问道：「那是你做的吗？」


    析竹轻声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我……」析竹窘迫了片刻，浅笑道「说不说也不重要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了。」


    宸章顿了顿，随后?硬是抓着析竹让他正面对着自己，生气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跟别人都能好?好?的，为什么老跟我拧巴？为什么啊？」


    朝槿无奈道：「说你傻你还真傻，那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吗？」


    这句话说完三人一同?沉默了，直到听到旁边有凡人说前?面有戏班子要演戏了，朝槿提议一起过去看，这才打破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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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在天界时对人间的话本子很感兴趣，可今日看戏却?完全无法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戏上。她转头看身边的析竹，他安静地?看着戏台，似乎心?烦意乱的只有她一人。


    「师父，你对我，不会也有了超越师徒的情感吧？」她的声音很小，完全被鸣啰声遮盖，析竹依然注视着前?方。


    宸章也转眸看向戏台，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出悽美动人的人与?妖的禁忌之恋。她把手悄悄地?往旁边探去，试探地?握住了析竹的手。她感觉到他的手一颤，之后?没有再动，安安静静被她握着。


    宸章再次转眸看向析竹，析竹仍旧看着戏台，只是被她握着的手轻轻动了动。


    宸章笑道：「师父，你说要是你直接告诉我，那该多好?。」


    析竹一直盯着戏台，看似在专心?看戏，实则半点没有看进?去，他此时心?里?难得的杂乱。


    朝槿轻轻碰了碰析竹，靠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析竹，你看我旁边，那两个人也是修士吧？我感觉他们身上有微弱的灵力。」


    析竹闻言立刻把刚才的胡思?乱想全部抛开，偏头看了看，见那两个修士在窃窃私语，施了个法术放大了自己的听觉。


    「人与?妖的爱恋，这演的都是些什么？妖就是妖，哪来人的感情？」


    「是啊，妖只会装出感情来欺骗人，所有的妖都该死。」


    析竹靠向朝槿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直以来人与?妖互不侵犯，极偶尔才有摩擦，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故事传说，可如今为何凡间修士对妖有如此大的敌意？」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吧，我明日慢慢告诉你，不然我和你聊上了，你旁边那位又要吃飞醋了。」


    析竹笑了笑：「你竟然还能替宸章着想，为师很是欣慰。」


    朝槿鼓了鼓腮帮子，道：「没呢啊，我和她的帐还没有算完，在两清之前?，我是不会把她当成自己人的，我现在只是单纯为你着想。她要是跟你闹，你不难受啊？」


    「你要如何才能算是算清了？」


    朝槿邪邪地?笑了笑：「不告诉你。」


    析竹转头去看宸章，果然对上了她有些幽怨的视线，轻轻笑了笑，柔声道：「好?了，不和他聊了，我们好?好?看戏吧。」


    等戏演罢，已经亥时。宸章当然恨不得今日可以永不过去，可析竹那一遭伤病后?身体底子又差了许多，就算现如今已经能行动如常，也仍旧忌讳受累。她虽不情愿，还是主动提了回天界休息。


    他们离开后?朝槿也回了冥界，他在想着今晚回去就休息了，等明日睡醒了就去天界找析竹详聊妖族之事，正想着，几队冥兵上前?把他团团围住。


    朝槿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千屹，皱眉道：「你今日又是闹哪出？逼宫谋反？」


    千屹冷笑了一声：「父皇历了化劫，我作为即将继任的冥皇，发现小九你有不轨之心?，遂将你拿下?。」


    朝槿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你说父皇……」


    他强迫自己压下?了其余的情绪，理智地?想着，若是换位析竹，此时该当如何？


    朝槿快速地?思?考着，千屹闭口不提遗诏之事，想必他的手里?并没有传位给他的遗诏，那或许可以……


    朝槿大着胆子抬手指向千屹道：「你好?大的胆子！父皇早已写?下?遗诏，私下?将遗诏交予了我，我才是下?任冥皇，你想要谋权篡位吗？」


    千屹愣了愣，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父皇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你一个地?坤？」


    「有什么不可能的？别的就不说了，你看看如今的三界第一人是何性别？」朝槿笑道「析竹他也是地?坤啊。」


    千屹只是面上犹豫了一瞬，便冷笑道：「不管遗诏之事是真是假，若是你死了，那父皇就只剩下?我这唯一的子嗣了。就算是你与?析竹交好?，为了大局，他总不能与?冥界开战吧？」


    第65章 变故


    次日析竹刚起不久, 就有?天官来向他请罪，罪因就是?疏忽了关于凡间人族与妖族之事。


    数月前，就有?多?个土地仙反应凡间出现人与妖的摩擦, 但人与妖之?间数千年来也有?过不少小摩擦, 最近虽说相较于前多?了些，但当时管事的天官们并未太过在意?, 以为?只是?巧合。后来析竹反噬负伤，大家的心思都在析竹的身体状况上, 凡间之?事也就并未过多?关注。


    不久前析竹开始要求严管土地仙, 这些土地仙人人自危, 从散漫的状态逐渐改变，辖区内出了问题也都及时上报。这时管事天官们才发现, 近期凡间人与妖之间的矛盾竟然已经激化到?了千年未有?的地步，不敢再耽误，赶紧来找析竹请罪。


    析竹并未立刻责罚管事的天官，听完大概之?后就让对方先回去继续调查原委, 尽快弄清楚到?底是?因何缘故。


    宸章等析竹议事结束, 敲门走了进去?，轻声问道：「师父, 出什?么?事了吗？我看刚才出去?的两?个人表情都不太对。」


    析竹还在想着事情，轻声简单道：「就是?昨日朝槿所提之?事。」


    宸章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析竹看了眼?门外：「朝槿不是?说今日过来找我吗？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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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他想着你昨日陪我玩了一整日，肯定是?累的，今日定然要多?休息会儿，所以晚一些来找你。」


    析竹淡淡笑道：「昨日又是?划船又是?看戏的, 都坐着呢，其?实也没走多?少路。」


    「还是?走了挺多?路的。」宸章跑到?他身?边道「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等他来了我喊你。」


    析竹还未回答, 自殊就快步走了进来：「析竹，冥界出事了。」


    析竹心里一紧，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昨晚冥皇历了化劫，还是?我们在冥界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冥界那边向我们天界封锁了消息，我想定然是?因为?你与朝槿的这层关系。」


    析竹一顿，忙问道：「那朝槿人呢？」


    自殊摇头道：「目前没有?他的消息，我们的人还在打探。」


    析竹指尖凝起水蓝色的灵力，他试着给朝槿传了一道讯息，三人安静地等了一阵，并未收到?朝槿的答覆。


    析竹面色还算冷静，可唿吸却渐渐变得凌乱，宸章和自殊都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析竹，你先别急。」


    「师父，你当心身?子。」


    析竹调整了一下唿吸，轻声道：「我没事。我想在千屹登基之?前，朝槿暂时应该性命无碍。若他还未当上冥皇就杀了朝槿，那我绝不会让他活着登基，而若是?他登基之?后，那么?就算他杀了朝槿，他已是?冥皇，要动他就是?向整个冥界宣战，而我也不会因为?一人，就挑起天界与冥界的战争。」


    自殊道：「我已经让我们在冥界收买的暗间全力查找朝槿的下落，你别急，等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与你。」


    析竹轻轻点头，皱眉思索着些什?么?。


    宸章想了想，看了自殊一眼?，凑到?析竹耳边道：「师父，我去?一趟冥界吧，我可以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魅，去?帮你探听消息。」


    析竹立刻否道：「不可！你若现身?，一旦被发现真实身?份，那就太危险了。」


    自殊并未听到?宸章的耳语，道：「宸章，你别添乱了，冥界的事情有?人会查。」


    宸章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夜晚，宸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虽然并不怎么?喜欢朝槿这个弟弟，可想到?他或许现在身?陷囹圄，还是?心烦意?乱无法安然入睡。


    她睁着眼?睛盯着屋顶片刻，想着自己尚且如此，那析竹他恐怕更?睡不着吧？


    宸章起身?穿好鞋子，随意?抓起一件衣裳穿上，跑去?了析竹的卧房。


    果然，析竹的卧房里还亮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她扣了扣门：「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析竹轻声道：「进来吧。」


    宸章推门进去?，析竹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看着不像是?有?准备入睡的打算。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析竹轻声道：「我睡不着。」


    宸章走到?他旁边，也在床边上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担心朝槿，可你的身?体不能这么?熬着。」


    「我在想……」


    宸章等了半天他也不说下去?，就问道：「想什?么?？」


    析竹又沉默了会儿，轻声道：「假如我把朝槿留在天界，让他像你一样正式拜我为?师，以我如今的身?份，也无人敢多?言。他可以安安心心地等着墨璇重塑仙身?，也不会遇到?危险。」


    「你别自责，他现在的路是?他自己选的。」


    析竹转眸看她，宸章握住他的手，接着说道：「你教?他如何治理天下，他学得比我还认真，他的眼?睛里是?有?野心的。他想得到?冥界，想当冥皇，就得承担因为?想要随之?而来的危险。」


    析竹看着她浅笑道：「那你呢？你真的甘愿放弃冥界？」


    宸章笑道：「我从未在冥界生活过一日，若是?突然回去?告诉冥界的臣民，我是?你们的七公?主，我要来当你们的冥皇了，恐怕没人会认我吧？」


    析竹笑了笑，轻声道：「你是?我的徒儿，我当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等我走了，我把天界留给你继承。」


    「呸呸呸！」宸章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我和你年岁相仿，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你再乱说话?，我就和你断绝师徒关系，然后去?冥界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然后死在冥界让你内疚一辈子！」


    她话?音刚落，析竹反手捂住她的嘴，她一时没坐稳，直接倒在床上被析竹压在了身?下。


    宸章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他，慢慢移开了他捂着自己的手，轻声道：「是?你先胡说八道的。」


    析竹盯着她看了会儿，重新坐了起来，小声道：「那我们谁都不要再胡说了。」


    宸章嗯了一声，也重新好好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安静了会儿，析竹开口轻声道：「其?实我刚才还在想，若是?我此次为?了朝槿，插手干预了冥界的王权更?替，会发生什?么?？」


    宸章思考了片刻道：「凡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本已经是?天界的天君，是?至高的存在了，你再去?干预冥界的王权更?迭，除非你想当三界共主。」


    听到?她说出口的最后几个字，析竹的心脏差点漏跳了两?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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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在神?谕台的幻象中看到?的自己的命格，并非是?天界的引领者，而是?三界的引领者。


    他本以为?天界是?三界之?首，天君勉强也可称为?三界的引领者，可如今冥界出了事，他才发现若是?只是?好好当一个天君，他无法插手干预冥界内政。


    还有?最近妖族之?事，若他只是?天君，怕是?也不好堂而皇之?命令妖族要如何如何。数千年来，天界向来无法管控妖族，只能尽量保护凡人不受妖族侵害。


    若按照三界引领者的命格，莫非真的要跨出那有?史?以来从无人敢跨出的那一步吗？


    第66章 命定


    天界的神圣禁地神谕台旁, 析竹已经?驻足静站了许久。


    「析竹。」


    析竹转头看向淇澜，浅淡一笑。


    淇澜走近他身边时才?发现他面色苍白憔悴，皱眉道：「你脸色不好, 怎么了？身体没事吧？」


    析竹轻声道：「我没事, 只是昨晚没睡好。朝槿那边出了些事，有些棘手。」


    「你在想?法子帮他？」


    析竹轻轻一笑：「事关冥界内政, 我本不该插手。可此次我若是不正面插手，朝槿恐怕会有危险。」


    「所以你想?要找我问一卦？」


    析竹拱手道：「劳烦姐姐了。我想?要向上?神求一卦, 问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淇澜握住他的手, 笑道：「不必和?我客气。我说过, 你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说一声我就会帮你。」


    淇澜走向神谕台, 她抬起手暖黄色的微光与神谕台的屏障融合，不多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震颤，屏障前出现了一道入口。淇澜走进神谕台，入口即可消失, 屏障仍旧覆盖在神谕台四周。


    析竹在外只能看到她如同神女一般站在那耀眼的高台之上?, 可他知道神谕台中别有洞天，淇澜此时的所见所闻他无法知晓。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 淇澜终于走出了神谕台，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困惑。


    析竹走上?前问道：「姐姐, 只是求一卦，为何过了这么久？」


    淇澜看向他，把手中一卷食指长?短的仍旧泛着光泽的捲轴交到了他的手里，小声道：「我试了好几次, 结果都没有变。」


    析竹接过捲轴打开一看，手上?一颤, 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些。


    那捲轴之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淇澜搭上?他的手臂，小声道：「或许这就是结果。你还记得，先天君当初给你的诏书吗？」


    析竹一愣：「你是说，那封空白的，让我去写名字的诏书吗？」


    淇澜点了点头?：「或许，空白的神谕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跟随你的本心吧。」


    析竹看向淇澜，轻轻笑了笑：「我明白了。」


    淇澜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轻声道：「或许，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特别。就连神都无法告诉你，你该做些什么。」


    宸章在君王殿中等待着析竹回?来?，还未等到析竹，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着天君陛下，并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宸章走出去一看，见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冥界女地坤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还未进屋就倒在了门外的地上?。


    宸章快步跑过去，搭了搭她的脉后皱起了眉。她伤得很重，又?因耽搁了伤势太久，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女地坤倒不在意自己，拉着宸章问道：「天君陛下在吗？我有要紧的事找他。」


    宸章道：「我是他的徒儿宸章，你有任何想?告诉他的话，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转告他的。」


    她顿了顿，似乎还不信任宸章，坚持道：「我想?说的，事关天君陛下在冥界的友人，还望仙子通传一声，我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她说着，唇角淌出了鲜血。她因伤势过重濒临死亡，此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宸章看到她身上?并非是纯净的幽冥气息，其中还混杂着仙气。


    宸章呆愣了片刻，她抬起手向女地坤展示了她自己的灵力，那清透净澈的仙气中夹杂着一丝厚重幽冥气息。


    宸章淡笑着拉过她的手，说道：「我是你的七公主，任何与冥界相关之事，与我九弟相关之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七公主？」她怔愣地看着宸章。


    宸章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我，朝槿，还有你，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终于放下了戒备，拉着宸章的手说道：「七公主，明日?冥界新皇就要登基了，他还要在当日?处死九殿下，快没有时间?了……」


    宸章赶紧问道：「你知道朝槿现在人在哪里吗？」


    「被幽禁在他自己的宫里。任何人不得靠近，知情者任何人不得离开……我拼尽了全力，这才?逃了出来?……」


    她说着阖上?眼睛倒在了地上?，身形开始消散。


    宸章怔愣了片刻，快速回?过了神来?。已经?是申时了，今日?就快要过去了，可析竹还没回?来?，出去时也并未告知她去了哪里。


    宸章犹豫了一下，给析竹留了一张字条，自己动身先一步前往了冥界。


    第67章 七公主


    冥界皇宫里, 一座不久前新修葺过的漂亮宫苑正被重兵把守着，宸章穿着冥界侍女的衣裳猫腰在墙边，怀里揣着一只通体雪白, 唯独眉心有一撮红毛的小狐狸。此处戒备森严, 她刚才?一直用隐身咒在附近等待时机，好不容易等到巡逻换岗, 她便偷偷熘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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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知朝槿被关在了哪间屋子?，听到冥兵回来的脚步声?, 她来不及多想, 就近推开一扇门躲了?进去。


    朝槿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循声?一望是个熟悉的背影，头脑里还来不及细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就赶紧把?宸章拉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宸章见自己正巧就找到了朝槿，心里一喜，拉着他?道：「我来救你。此时正值守卫换防，是个好机会, 我们赶紧走吧。」


    朝槿盯着她看了?半晌, 似乎仍旧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会跟自己说想要?救自己出去。他?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嘆了?口气，摇头道：「你不该来的, 我们出不去。」


    「为什么？」


    朝槿抬起手掌聚起些许灵力贴近门口，隐藏的禁制显现了?出来，有一道屏障包围了?整个屋子?。


    他?说道：「有这道屏障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却可以进来, 老四就是怕万一有人来救我，可以一网打尽。」


    宸章皱眉道：「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 我想可以破了?这道屏障。」


    朝槿依旧摇头道：「或许我们两个人的灵力加在一起可以破，但是也会闹出不小的动静。老四如?今把?控着冥界，宫里的巡防兵定然都是他?的人，若是这里有动静，他?们一定会在我们破开禁制前就赶到。」


    「我就不信我们出不去，一定会有办法的。」


    朝槿看向宸章，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救我？你的救法还这么冲动，看来不是析竹让你来的。」


    宸章伸手过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弟弟，哪有什么为什么？」


    朝槿努了?努嘴，小声?道：「你别跟我说什么亲情。那外?面要?杀我的，还是我们的哥哥呢。」


    宸章愣了?愣，轻笑道：「我先前不是还捅过你一刀吗？我知道你一直在耿耿于怀。这次来救你，就当?是还那笔债吧，你看行?吗？」


    朝槿笑了?笑：「好，那假如?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你捅我的那一刀就一笔勾销。」


    门外?传来了?守卫交谈的声?音：「你听，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不会是有人进来了?吧？」


    朝槿瞬间反应了?过来，转身打开柜子?把?宸章塞了?进去。他?刚关上柜子?的门，大门就被打开了?，他?凝聚灵力抬掌装出一副想要?破开禁制的模样。


    守卫见状冷笑道：「九殿下还是省点力气吧，你出不去的。」


    朝槿瞪着他?喊道：「闭嘴！滚！」


    守卫冷哼了?一声?，重新关上了?门。


    朝槿确认他?们不会折返后，跑到柜子?边打开了?柜门，小声?道：「你出来吧，我们说话要?轻一些，别引起外?面守卫的注意。」


    宸章坐在柜子?里没有动，轻声?问道：「你这儿有伤药吗？」


    朝槿一愣，随即紧张地蹲在她身边上下检查：「你受伤了?？伤哪里了?？刚才?怎么不早说？」


    宸章从怀里掏出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它的一只前爪上毛色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我没有受伤，是它。」


    朝槿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玩意儿？你哪来的？」


    「来冥界的路上捡的。这是雪山灵狐，是会心念感应的珍惜灵兽，但它太小了?还没有化形，受了?伤要?是放任不管会很危险，所以就把?它带着了?。」


    朝槿小声?嘟囔道：「看来你对来救我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嘛。」


    宸章伸手揪住他?的脸：「我听说你有危险也就在半个时辰前，我一听说立刻就火急火燎赶来了?，你别不知好歹。」


    朝槿被她扯着脸含煳道：「你先放手，不然我怎么去找伤药？」


    朝槿帮宸章找来了?伤药，看着宸章给小雪狐处理伤口，心里竟然已经?完全没有了?紧张。


    「七姐，你要?是为了?救我，和我一起死?在了?冥界，再也见不到析竹了?，你会不会后悔？」


    宸章听到他?的称唿一怔，随即平静地看向他?，抬手学着析竹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自己做的决定，有什么好后悔的？」


    朝槿眼眶一红，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宸章看了?看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朝槿，今晚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


    「明日你是准备打一场硬仗了?？可就我们两个人不太可能从有准备的千军万马中冲出去，倒不如?指望析竹来救我们。可这是我们冥界皇家?的自家?事，他?作为天君，恐怕也不方便出面，我不怪他?。」


    宸章捏了?捏腰间的布袋，里头装着一个手镯。


    那是她生辰那日朝槿特意带给她的生辰礼物，说是她素未谋面的父皇送给她的。她原本不想要?，一直是析竹收着，可她听到了?父皇历化劫的消息，便重新想起了?这份礼物，从析竹那儿拿了?回来，自己收着。


    宸章回头看着他?一笑：「我突然有了?个主意。反正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随便试试吧，或许我能让你出去。」


    次日天色刚亮，朝槿就与宸章一同合力破开了?屏障，他?们跨出门槛，大片冥兵毫不意外?地在外?拿着武器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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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章手里抱着雪色白狐，高?昂着头缓步走向领兵的将?军，身上散发出属于她的天干汛素。


    「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


    领兵将?军一愣，周围的冥兵也都开始疑惑起来。


    宸章抬了?抬食指，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冥兵的剑尖被一道灵力打断，那灵力的气息混杂了?仙气与幽冥气息。再看她手腕上露出的手环，那上面的雕纹也是冥界皇家?的专属图腾。


    她嫣然一笑，笑得极美极具威慑：「你竟敢在本公主面前亮兵刃，你好大的胆子?。」


    将?军微微放下持剑的手：「你当?真是七公主？这些年你又在哪儿？为何此刻又突然回来？」


    宸章抚摸着怀里的狐狸，轻声?道：「自然是在韬光养晦。如?今我身后有妖族的支持，手里有筹码，就回来了?。你看，我怀里抱的是什么？」


    这位将?军也认得雪山灵狐，这类狐妖有一种绝技叫做心念感应，可轻而易举就给相隔数千里外?的同伴传信。传闻先前妖族与天界开战，就是因为雪山灵狐报信，天界损失惨重。


    宸章又道：「冥皇之位花落谁家?，咱们还是可以好好商榷的，可若是老四今日执意想要?登基，那就免不了?一战了?。」


    宸章怀里的小狐狸似乎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朝着将?军恶狠狠地龇牙。


    将?军低声?对身旁的冥兵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刻转身离开。


    宸章转身拉住朝槿的手，缓步向前走去。


    朝槿见她面上冷静，以为她心里当?真不慌，可一握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


    将?军提剑挡住了?宸章的去路：「七殿下请留步。」


    宸章秀眉一蹙，厉声?道：「大胆！本公主的路也是你配挡的？」


    将?军仍旧挡着他?们道：「你们不能走。」


    宸章嘆了?一口气，又低头抚摸了?几下怀里的小雪狐：「我本不想一出现就惹起腥风血雨，若我将?来登基为皇，你们也是我的手下。可若是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介意喊我的妖族朋友过来，用你们的血为我铺路。」


    她说着抬眸看向将?军，冷冷一笑。


    将?军又僵持了?片刻，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剑。


    「七妹？」


    宸章闻声?抬头看向来人，朝槿在她耳边小声?道：「他?就是老四千屹。」


    千屹看向宸章：「你是小七？这些年你在哪儿？怎么又和小九混在了?一起？」


    宸章笑道：「自然是父皇为我安排了?去处。至于九弟，他?和我是一样的，我自然是与他?惺惺相惜。我不在宫里，总需要?一个宫里的耳目吧？」


    朝槿见状也拱火道：「四哥，我跟你撒谎了?。父皇的遗诏上不是把?皇位传给了?我，而是传给了?七姐，如?今遗诏在妖族手里，你一旦动了?我们，妖族就会与你开战。而我，我和析竹的关系你也知道。若是三界和平，他?不会为了?我一人向冥界开战，可若是妖族先动一步，他?会如?何做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想你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千屹盯着宸章看了?许久，宸章并不露怯，抬着头冷冷直视着他?。


    千屹说道：「小七，你消失几百年，如?今突然出现，说想要?继承大位，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以为比起我，朝中会有人选择拥立你吗？」


    宸章抚摸着狐狸，装作漫不经?心道：「我们弟兄姐妹原本九人，如?今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也并不想要?你死?我活的结局，能和你单独聊聊吗？四哥。」


    「好啊。」千屹冷冷一笑，抬手指着前面道「七妹请。」


    宸章转头看向身后的朝槿，道：「你走吧。」


    「七姐，我……」


    宸章转身跟着千屹往前走去，朝槿见不再有人阻拦他?，桃红色的光芒一闪，就离开了?他?的宫殿。


    第68章 新任冥皇


    皇宫大殿外站满了来观礼的文武百官, 宸章跟着千屹迎着众朝臣疑惑的目光缓步走向大殿。


    千屹吩咐身边人道：「既然大家都来了，让他们一同进殿议事吧。」


    走进大殿，宸章见千屹想要走向那至高的宝座, 她抬手阻挡住他, 与?他一同站在宝座前。她抬头仰望着，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冥皇宝座, 没想到就这么近在咫尺。


    千屹忽然出招一掌打?向宸章，虽事发突然, 但此时格外冷静的宸章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便?顺着他的意思用自己的灵力抵挡, 把她最真实的灵力，混杂着仙气与幽冥气息, 展示给满殿朝臣看。


    宸章冷笑一声：「怎么？质疑我的身份？」


    她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准确地抓住了一直蕴藏在她体内的那股强劲的力量，抬手将它化为了实体，一把血刃赫然出现在她的右手。


    众朝臣见她不光灵力特别, 竟然还凝出了只有冥界皇族才可使用的血刃, 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了起来。


    千屹冷冷一笑，转身对着众朝臣道：「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消失已久的七妹, 冥界的七公主。她在外与?妖族交了朋友，听闻先皇历了化劫, 说想要回来继任冥皇之位，否则她的妖族朋友就要血洗冥界，你们怎么看？」


    众朝臣都看到了她怀里雪狐，瞬时间朝堂上轰然热闹了起来, 众魅人?都对宸章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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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七殿下本就是?禁忌之子，都并?非是?个魅, 如?何能当冥皇？」


    「竟还与?妖族勾结，若让她得了势，冥界只怕是?永无宁日?！」


    「且不论出生，单与?妖族勾结，就绝不可为冥皇！」


    千屹看向她笑了笑，又对着众臣道：「有人?勾结妖族要祸乱我冥界，大家可愿随我与?妖族一战？」


    宸章心里一紧，单手握紧了刚凝出的血刃。


    千屹指着宸章道：「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


    众人?向大殿门?口看去，析竹从容淡然地缓步走入大殿，身侧跟着朝槿，身后跟着昱钦与?则奕，门?外的天兵持剑与?冥兵对峙。


    宸章看到析竹一怔，可她不知自己此时是?否该与?析竹相认，怕给析竹惹麻烦，下意识低下了头。


    千屹看到析竹愣了愣：「析竹你怎么来了？」


    析竹没有回答他，看向了宸章，喊道：「宸章，过来啊，到师父身边来。」


    「师父……」宸章抬头看向析竹。


    析竹浅笑着道：「朝槿都告诉我了。师父不怪你，你做得很好，不枉费我这些年的教导。」


    「师父！」宸章跑向析竹，情不自控地抱住了他。


    析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师父来了，你不用怕了。」


    众人?呆愣了片刻，随后满殿譁然。


    「七公主竟然是?天君的徒儿？」


    「早听闻天君有个徒儿叫宸章，没想到竟然是?七殿下！」


    「怎会如?此？这也?太过荒谬了！我冥界的公主怎会是?天君的徒儿？」


    析竹见他们惊愕的惊愕，七嘴八舌的七嘴八舌，依旧语气?淡然道：「朝槿，把东西都拿出来。」


    朝槿闻言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倒拿在手上抖了几下，一堆杂七杂八的首饰哐当落地。


    朝槿叉腰指着满地的首饰道：「你们好好看看，自家家眷的东西是?否都在里面，可有谁家遗漏了呀？」


    昱钦看着满朝目瞪口呆的冥界官员，轻笑道：「多亏了你们九殿下提供消息，就在刚才天界已经控制住了你们所有的府邸，活捉了你们所有的家眷。若是?谁不听话，杀无赦。」


    靠近朝槿的一个武将把剑指着朝槿怒道：「你这个冥界的叛徒，不配为先皇之嗣！」


    昱钦忽然目光一凛，拔出腰间的佩剑斩向那武将，对方?只接了他两三招便?不敌，被他一剑斩断了颈项，就在大殿上消散了身形。


    众臣大骇，一时间无人?再敢说些什么。


    昱钦看向朝槿，道：「想要立威，就得如?此，明白了吗？」


    朝槿哦了一声，说道：「不愧是?析竹的姐夫，学到了学到了。」


    昱钦一窘，微红着脸轻哼了一声。


    析竹自然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可一贯心慈的他这一回没有出言阻止，默认了昱钦的做法。


    千屹见析竹他们已经控制住了所有重臣的家眷，有些慌了，指着析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天界，竟然想要插手冥界的内政吗？还是?你们天界想要与?冥界开战？」


    析竹淡淡一笑：「我就是?插手了，你能奈我何？」


    千屹倒退了几步：「你们天界是?当真的不把冥界放在眼里了吗？你是?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析竹往前了两步，带着淡然笑意眼神却极冷地盯着他道：「是?，又如?何？」


    昱钦看向朝槿，轻声问?道：「殿上这些守卫是?哪位将军管辖？」


    朝槿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朝中一个武将，道：「自己让他们都退下！否则，别怪我们屠你满门?。」


    那位将军开口道：「我们？九殿下，您是?先皇血脉，您与?他们是?我们？」


    朝槿冷笑道：「不然呢？我和?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的老四是?我们？你看清楚了，天君到了，他身边的两位是?天界的西兑将军与?北坎将军，追随他的还有我和?我七姐，外头还有十万天兵。不管我们今日?想做什么，你们都阻止不了，让你们别做徒劳挣扎，只是?不想有太多伤亡罢了。」


    朝槿见他眼目地顺了下来，厉声道：「让他们退下！」


    那位将军犹豫了片刻，对着冥兵下了撤退的命令，殿上冥兵尽数撤出了大殿。


    千屹见自己大势已去，却仍旧不甘心，凝出了血刃刺向了析竹，被则奕制住。


    则奕自己不敢擅自处置他，刚准备问?析竹该如?何处置千屹，朝槿就走上前一刀划开了他的喉咙，冷眼看着他身形消散。


    朝槿收了血刃走到析竹身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析竹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不必多言，我明白。」


    析竹看向宸章，道：「宸章，冥界不可一日?无主，你有何想法？」


    宸章一愣，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任冥皇，说得是?那么的顺嘴，就好似那并?非是?违心之言。


    她抿了抿唇，看向了朝槿。


    朝槿也?是?一愣，随后走到宸章身边，像是?做了一个决定般握住了她的胳膊，真诚认真地说道：「七姐，按照冥界的规矩，你是?父皇留下的唯一一个天干了。若是?你愿意，我以?后好好当你的左膀右臂。」


    「我们本就是?大逆不道的存在，这可是?你跟我说的。所以?我们为何要管冥界以?往的规矩？天干如?何？地坤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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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朝槿一怔：「你的意思是?……」


    宸章看向析竹，笑着拉住他的手：「若我当了冥皇，就不能日?日?陪在师父身边了，我情愿留在师父身边。」


    朝槿看了看析竹，又看向了宸章，笑道：「那我就不推辞了？」


    宸章挑了挑眉：「自便?。」


    朝槿看着那冥皇宝座，一步步走到了座椅前，转身俯看着座下众臣，道：「冥界不可一日?无主，即日?起，我便?是?你们的新任冥皇，可有谁有异议？」


    殿上众臣全部都跪了下来，叩首道：「参见陛下。」


    析竹隐隐听到身边有大臣小声议论着，说朝槿与?析竹本就交好，今日?又是?在他的帮助下得了皇位，日?后只怕冥界要被天界牢牢压制数千年了。


    昱钦也?听到了对话，抬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析竹按住了他的手。


    昱钦看向析竹，析竹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昱钦轻声道：「你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这时候还心慈手软些什么？」


    析竹微微勾了勾嘴角，主动偏头靠到了昱钦的耳边，猝不及防的昱钦再次红了脸。


    「析竹，你……」


    析竹轻声道：「别急，我有比杀人?更好的立威方?法。」


    昱钦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他淡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宝座上的朝槿道：「朝槿，你一直以?来都想正式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徒儿。若我说，我现在愿意正式收你为徒，你是?否还愿意拜我为师？」


    朝槿一愣：「现在？你确定吗？」


    「没错，现在，你还愿意吗？」


    朝槿站了起来，慢慢走下台阶站在析竹面前。自己与?他早就有了师徒之实，他一直不肯正式收自己为徒，就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自己有意问?鼎冥皇之位，为了避嫌，这才没有正式收徒。


    因为他是?天君，天界与?冥界互不干涉。


    「我当然愿意。只是?若我现在拜你为师，那不就意味着……你真的想好了吗？」


    有位朝臣惊唿道：「不可啊！」


    他话音才刚落，身形就开始消散。昱钦收剑入鞘，目带着杀气?扫视殿上众人?，此时无一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析竹淡淡道：「朝槿，跪下吧。」


    朝槿二话不说在析竹面前跪了下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俯身磕了个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69章 在意


    这一拜就意味着从此之后冥皇位居于天君之下, 冥皇不得忤逆天君之意，析竹也就从天界之主成为了天界冥界两界的共主。


    析竹扶着朝槿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满朝文武, 他们都呆愣地?看着析竹与朝槿。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固有的认知, 一时间无人做出反应。


    朝槿看向析竹，轻声问道：「以你, 这么重?要?的事?，应当不是临时起意的吧？」


    析竹回道：「当然。」


    朝槿展颜笑道：「行, 我相信你, 不管你要?做什么, 我都支持你。」


    析竹也笑了笑：「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的今朝, 我大概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殿上一武将见宸章单独站在一旁，此时析竹等人的注意力也都不在她的身上，悄悄把武器握在了手里，对准了宸章。


    他看向析竹喊道：「析竹, 你毁了我们冥界, 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是什么滋味！」


    他说着提剑快速沖向宸章，而宸章早就已经?收起了血刃, 此时她手里空无一物。


    析竹转头看过去，瞳仁一收缩, 罕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有任何思考地?就瞬间?到了宸章的身前，他搂住她护她在怀里，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刺向她的武器。


    「析竹！」


    朝槿唿吸一滞，赶忙沖了过去。


    「你……」


    析竹仍旧抱着宸章, 惊魂未定地?抬眸看她，不由自主地?轻抚她的脸颊。


    朝槿也被吓得不轻：「你、你怎么可以……」


    昱钦把自己?的剑从那武将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冲着析竹厉声斥道：「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你是不是疯了！」


    则奕也把与昱钦一同刺入的剑拔了出来，不管那武将正在消亡的躯体，也走到析竹身边道：「陛下，你若是刚才有个三长两短，后果可不堪设想。」


    析竹自己?也懵了，轻声道：「对不起，我刚才……」


    朝槿皱眉道：「你说什么对不起，你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


    宸章发觉他的手还在微微发颤，握住他的手，轻声喊道：「师父。」


    析竹紧紧握着宸章的手，调整了片刻唿吸，眼神?里才渐渐恢復了平静。


    朝槿看向昱钦，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西兑将军，刚才那个犯上作乱的，九族都不必留了，即刻诛杀！」


    昱钦对则奕道：「你听?到新冥皇的意思了，亲自去督办吧。」


    则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殿。


    此时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唿吸声都几乎消失殆尽。


    宸章也是第一次见析竹如此慌乱失措的眼神?，在惊喜他竟然差点为自己?以身挡剑的同时，心里也十分心疼，并不想第二次再在他脸上看到这般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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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重?新凝出了血刃握在了手里，安抚析竹道：「师父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够警惕，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我了。」


    析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也不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那一瞬间?就是失控了，不管不顾地?只想要?保她的平安。


    他不是不知道，他跨出那一步后，他对于整个三界而言多重?要?，可他刚才就是没有想到，除了想要?保护宸章外，什么都没有想到。


    析竹一直在冥界坐镇到朝槿顺利完成登基，这才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冥界返回天界，中途宸章悄悄离队来了一趟凡间?。


    她挑选了一片白雪皑皑的旷原，把怀里的小雪狐放在了地?上。


    她蹲在地?上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又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这次谢谢你啦，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也想不到办法救下朝槿，并且拖延时间?到师父赶来。」


    小狐狸嘤嘤了两声，蹭蹭宸章的手掌。


    宸章嘆了口气：「你还没有化形，很容易被伤害，我也想把你带回天界，可天界有规矩，不能带妖上界。不过你帮了我的忙，我也是要?投桃报李的。」


    宸章把食指伸到它的嘴边：「吶，咬吧，我准许你喝我的血提升修为。」


    小狐狸舔了两下她的手，没有下嘴去咬，反而后退了两步。


    宸章以为它不敢咬，自己?划破了指尖，鲜血如滚珠一般滴落在了雪地?上。小狐狸心疼坏了，忙凑过去帮宸章舔伤口。


    宸章笑着看着它舔食她的血，血在舔舐之下渐渐止住，她又问道：「喝够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些？」


    小雪狐瞬间?住嘴，后退了好几步。


    宸章伸手过去又拍了拍它的脑袋：「我要?回天界了，你好好修炼，要?是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


    宸章说完，站起身走了几步，粉紫色的光芒一闪，她就消失在了小雪狐的眼前。


    小雪狐看到雪地?里有个亮亮的东西，爪子?扒拉了几下拿嘴叼了出来，是一朵晶莹的水晶珠花。


    它叼着珠花抬头朝天上张望，可早已经?看不到宸章的身影。


    宸章赶上析竹他们，刚喊了一声师父，析竹就转身握住了她的手。


    「就知道乱跑。」


    宸章见他握着自己?的手冰凉，皱眉道：「师父你手怎么这么凉？」


    宸章刚要?去搭他的脉，突然他握着自己?的手颤了颤，转眸看他，惊见他唇边淌出了血。


    「师父！」


    宸章刚扶住析竹，他就顺着宸章的搀扶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第70章 正视内心


    昏睡里的析竹再一次回到了神谕台中, 那些被他遗忘了许久的骇人画面再次浮现，提醒着他重新记起?预言。


    析竹内心不再惊惶，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种种都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冷静地?问道：「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 莫非指的并不是墨璇与朝槿，是和我有关吗？」


    远方?似乎有声音在?问道：「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了吗？」


    那声音似乎直扣他的心门, 他静默了片刻，长吐出一口气?, 轻声道：「我爱过墨璇, 可在?墨璇爱上朝槿之时, 我甚至从未想过为难朝槿，可当我看到有地坤追求宸章, 我……再多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无法掩盖事?实，我心里不高兴，我吃醋, 所以做了以权谋私的事。还有几日前宸章差点被伤害, 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 把宸章的性命看得比我自己的还重要。是，我对她的感情, 早就已经?超越了师徒间该有的感情。我不敢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


    析竹说完又低头沉默了许久，等不来任何?回应，便又抬眸道：「宸章不会伤害别人, 我也不会准许任何?人伤害她，所?以?我不相信灾祸会因她而起?, 因为完全没有理由。是我没有理解透彻预言吗？能告诉我是解读的方?向根本就不对吗？」


    那声音再次传来：「神对你的指引，淇澜已经?交予你手了。」


    析竹皱眉道：「可那捲轴上是空白的，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神对你的全部回应。」声音越飘越远，最后一个字析竹几乎已经?听不见。


    析竹的眼前陷入了完全的黑暗，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君王殿卧房的床上，宸章正?握着他的手。


    「师父你醒了。」


    析竹动了动，宸章赶紧按住他：「师父你别乱动，你伤病復发，需要好好休息。」


    析竹握住宸章的手，一言不发地?紧紧握着。


    宸章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再一次想起?了在?冥界他要替自己挡剑时那惊惶无措的神情，心里一阵刺痛，俯身把脸颊贴在?析竹的手背上。


    「师父，对不起?，又害你为我担心了。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保护好自己，绝不会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析竹笑了笑，手背轻触她的脸颊，轻声道：「冥皇之位近在?咫尺，有我为你撑腰，有朝槿在?冥界帮你，不愁你坐不稳皇位。可你为何?，就这么放弃了？」


    宸章抬起?头看着他嫣然?笑道：「我那时就说了啊，我不愿意长久地?留在?冥界，我想要时时陪在?你的身边。」


    析竹低声道：「你见过的人还不多，这世上还有许多有趣的人等着你去认识，还有很多会喜欢你的人等着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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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宸章一愣，微冷下语气?问道：「你还是希望我离你远一些？」


    析竹抬眸看她，眼眶无法控制地?变得酸涩：「可明明是你主动开始疏远我的。」


    宸章又一愣：「师父……」


    析竹深唿吸了一下调整情绪，轻声道：「不过只要你平安，只要你高兴，我以?后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情。」


    「那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也可以?吗？」


    宸章说完定定地?看着析竹，她的眼神火热，绝不是徒儿看师父时该有的眼神。


    析竹没有片刻迟疑，轻声道：「可以?。」


    宸章没想到他答得这样干脆，怔愣着不知所?措，直等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宸章才?回过神来。


    淇澜拿着药走到床边，看到析竹醒了，笑道：「我刚才?正?好遇到了来送药的天医，我就直接把药一起?带过来了，正?好你醒了。」


    宸章看到昱钦跟在?淇澜的身后，看着他欲言又止。


    淇澜看向宸章笑了笑：「你若有事?的话，析竹这儿我来陪着。」


    宸章点了点头，走到了昱钦身边，仍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昱钦转身向外走去，宸章赶紧跟了过去。


    昱钦说道：「天界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那日在?冥界大殿里的也都是我和则奕的亲信，我让他们保密，他们就绝不会乱说话。你若是想要把冥界公主的身份隐藏好，那你自己得多留神。」


    宸章一愣：「你、你愿意帮我？」


    昱钦看向她笑了笑：「你是冥界公主，敢惦记天君，还是你师父，胆子真大啊。不过，我就欣赏胆子大的。」


    宸章窘迫地?低下了头：「你如?何?知晓……」


    「眼神都藏不住了，还问我如?何?知晓？」


    宸章一愣：「这么明显吗？」


    昱钦像个长辈般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可以?胆子再大一些。我和析竹当过那么多年的对手，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那个人，不敢承认自己的欲望，总觉得自己有多清高，仿佛有了些许欲望就耽误他当个圣人似的。」


    宸章皱了皱眉：「你别这么说他，他不是。」


    昱钦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看你的眼神里，也是有欲望的，所?以?你不用怕。」


    「真的吗？」


    昱钦敛起?了笑意，看着她接着道：「但你的身份真的挺棘手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是冥界公主，就算有析竹在?没人敢动你，你恐怕也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了。你知道的，天界有些老臣把神谕看得高于一切，若他们以?死相逼，假如?是我，我会说你看不顺眼那就去死，但析竹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宸章默默垂下了眼眸，点了点头。


    第71章 看清心意后


    将?来会如何等将?来自然就明了了, 眼下宸章并不多想烦恼身份暴露后会怎样，最近经歷了这么多事情，她更明白了珍惜当下的重要?。等她调整回了快快乐乐的心态, 却发现析竹好像也变了, 他变得?……


    「宸章，你不喜欢吗？」


    「啊？」宸章抬起头, 析竹正盯着她看，赶紧又道?「没有没有, 我很喜欢。」


    宸章盯着面前一盘做成各样小动物形状的点心, 有些无?奈：「师父, 你身?体还虚弱，忙这些做什么？应该多休息。」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就是想着, 你在冥界一定受惊吓了，给你压压惊。」


    宸章扯了扯嘴角：「我在冥界时没有受惊吓，倒是回来时你吐血让我受惊吓了。」


    析竹尴尬地笑了笑，把点心往宸章面前推了推：「你尝尝看。」


    宸章低头?看着面前的点心, 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小动物, 模样十?分精緻可爱，让她不知道?挑哪个下手比较好。


    「哇, 有点心吃啊！」


    朝槿跑过来捏起一只小狗，一口咬掉了半个脑袋, 里?头?是酸酸甜甜的果酱。


    宸章气得?指着他喊道?：「这是师父特地给我做的！我还没动呢，凭什么你吃第一个！」


    朝槿把手里?剩下的点心也塞进了嘴里?，躲在析竹身?后道?：「他也是我师父，我为什么不能吃第一个？」


    析竹转身?揪住朝槿的脸：「你都是一界之主了, 能不能成熟一点，别总是故意惹宸章。」


    朝槿笑着扶析竹坐下来, 道?：「好了好了，我不闹了。宸章传信来说你回天界后又犯病了，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刚登基走不开，一直到今日才松闲一些。你可得?保重身?体啊，就当是为了我。」


    析竹淡淡道?：「我没事，只是那几日有些累着了。」


    朝槿见他确实气色不算太差，道?：「没有大?碍就好。师父，其实我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想来问问你。」


    宸章端了起点心道?：「要?聊冥界的事我就不听了，不太想和冥界有太多瓜葛，我先回房了。」


    朝槿看着她的背影切了一声，转头?看向析竹，见他看着宸章的背影发呆。


    「师父，怎么了？」朝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析竹把他的手按了下来：「你不用改口，听着怪别扭的。」


    「我不，我就要?喊，师父师父，我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喊你师父了。」朝槿撒着娇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析竹无?奈笑了笑：「随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吗？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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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不闹了，在自己的凳子?上坐好，说道?：「是这样的，那日我能坐稳皇位，很大?程度上是靠着你的淫威。」


    析竹瞥了他一眼，朝槿抿上嘴卖乖，小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朝里?那些官员虽然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的，心里?却未必。朝会上他们对我恭敬，可我能感觉出来每个人都有所保留。照理说我也该有自己的肱股之臣，可我却完全不知道?该尝试着信任谁。」


    析竹想了想，淡淡道?：「我建议你可以先放低姿态，先表明自己愿意当一个能听进言的君王。你可以谦虚一些同他们说，你刚登基，理政经验又不足，希望他们能好好辅佐你。让他们每人给你写份奏摺，对如何治理冥界提一些建议。」


    朝槿道?：「那定然很多人都会阳奉阴违，奏摺上都是昧着良心的吹捧，可实际上谁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析竹笑道?：「你入朝时间不长?，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你的喜好他们捉摸不定。可若是为人正派有风骨有抱负者，必然不会在奏摺上昧着良心吹捧你，哪怕是不多言，也不会吹捧。这类人或许不多，但总会有的，而?你需要?的，就是他们。」


    「我明白了，他们提不提可实行的建议并不重要?，你其实是想要?藉此，来探探他们的底。」


    析竹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朝槿就是聪明，一点就通。所以你呢，还是先不要?表现出自己的喜好，他们越是摸不着底，这份奏摺上就越能看出他们的底色。到时候你可以拿过来，我帮你参考参考，帮你一同选择适合你培养的来日栋樑。」


    「好呀好呀，有师父真好~」朝槿说着又贴到析竹身?边蹭蹭。


    等朝槿回冥界已经过去了小半日，析竹到宸章房里?时她趴在桌上看着那盒点心，里?头?除了被朝槿吃掉的一个外，只是少了一个。


    析竹走进门?问道?：「点心不合胃口吗？你告诉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下次给你做。」


    宸章扶着他坐了下来：「我很喜欢，但是你不用做这些。你给我做点心是因?为那日在凡间，我问你为何给朝槿做点心却不给我做吧？其实我吃朝槿的醋是装的，我没那么小心眼。你平日里?够忙了，如今不只是天界，冥界恐怕也要?时不时操心，你身?子?又不好，偶尔闲暇还是好好歇着。你要?是累着了，我会很内疚的。」


    「可这些做都已经做了，你只吃一个吗？」


    宸章抬眸看向析竹，他正期待地看着她，看得?她已经开始了内疚，仿佛自己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不是啦，我刚才是想吃的，然后我看到了这个白色的狐狸。」


    析竹顺着宸章的视线看过去，食盒中间点心做成了狐狸的形状。


    「怎么了？」


    宸章说道?：「我想起了我抱去冥界的那只雪山灵狐，它还没有化?形，也不知现在还好吗。我就发着呆，然后没顾得?上继续吃。」


    析竹道?：「你告诉我，你把那只狐狸放到了人间何处，我差人去找。」


    宸章不解：「你找它做什么？」


    「你若是喜欢，那就把它带回来养在君王殿里?陪你好了。」


    「可是，天界一直以来都有规定，仙人是不允许私自带凡间的生?命上界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若是喜欢，那就带上来养。」


    宸章皱起了眉：「你是认真的吗？」


    析竹浅浅笑道?：「是啊，只要?你喜欢。」


    宸章秀眉蹙得?更紧了些：「不必了，不需要?为了我喜欢破坏天规，我相信小雪狐在凡间会过得?更快乐。」


    析竹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


    宸章拿起了一个点心咬了一小口，偷偷看向析竹，总觉得?他最近对自己好得?有些奇怪……


    第72章 失控


    因冥界的东窗事发, 三界大局有了变化，宸章也因在冥界一事上有功被封为右丞。而被暂且搁置的妖族之事，这?一场朝会上被?重新提及。


    最近妖族与?凡人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 凡人?修士以猎杀妖类为荣, 不论?是何妖类，不论?是否害过人?, 一旦发现格杀勿论。而妖族的大妖们也?不再偏居深山修炼，越来越多的大妖为了给同族復仇, 屠戮凡人?, 吸食凡人?的阳气来提升修炼。


    而这?一切的根源, 都在于魔心出世。魔心出世后附近的部分生命受到了影响，化而为妖, 可它们没有经歷过数百上千年的修行，成了妖却仍然受着兽性控制。虽说后来析竹把受魔心影响的妖物都消灭殆尽，但之前?它们肆意伤害了不少凡人?，已经激化了凡人?与?妖的矛盾, 一时间根本无法平息。


    朝堂上自殊一派与昱钦一派吵得不可开交, 可他们的想法实则是一样的，他们都认为天界需要打压妖族, 只是就如何打压存在分歧。析竹并未在朝会上做任何决定，这?一场朝会也?就在两派天官的争辩中结束了。


    下了朝会回到君王殿, 析竹连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朝槿已经在等着了，桌上堆满了他带来的奏摺。倒不是朝槿多着急，朝槿还主动提议可以过一日再来, 朝会结束后就好好休息一下，可析竹不想耽搁。


    「师父……」朝槿眼巴巴看?向析竹。


    析竹浅淡笑了笑, 在桌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奏摺翻开来看?：「朝槿，这?些你?都看?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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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槿点头道：「嗯，我已经把满篇都是吹嘘空话?的全都挑出来了，这?类人?倒是比我想像中少，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说两句心里话?的。这?些里面我拿不定主意，就想来让你?帮我看?看?。等接下来有了人?选，我是主动单独召见人?选吗？还是再观察一段时日？」


    析竹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今日我先来挑几?个人?出来，过两日我去一趟冥界，我和你?一起见一见。」


    「好呀好呀。」


    「这?两日你?空吗？」


    「还行，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析竹看?向他，笑了笑：「这?两日你?就留在我这?儿吧。」


    「嗯？」


    「你?和我一起听一听，想一想，凡界的人?族和妖族我们该如何干预，毕竟你?也?是一界之主。」


    朝槿轻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嘴，小声道：「是哦，凡间人?和妖之间的事，本来还想说和你?聊聊的，我把这?事给忘了。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析竹嘆了口气：「我召见了几?个天官，一会儿就该到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朝槿老老实实在析竹旁边坐了半日，和析竹一同见了三个天官，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朝槿看?了眼旁边的析竹，半日下来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小声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今日可从早忙到晚了呢。」


    析竹轻声道：「我不累。你?也?听到了，他们都是主张打压妖族。」


    「你?不愿意？」


    析竹转头看?向朝槿，认真道：「妖族也?在三界之内，修炼数百上千年才能结出妖丹拥有灵力，比我们要不易得?多。妖若是一生功德圆满，歷化劫后也?可前?往神域，所以他们和我们又有多大的分别呢？我们只是出身比较好，可谁又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出生呢？」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不同意唯出身论?。可一直以来仙与?魅都看?不起妖，你?就算能平等地看?待他们，恐怕他们也?不会信任你?。大妖的修为不比寻常的仙与?魅差，若是这?一回妖族铁了心要与?凡人?斗一斗，我们恐怕很难让他们止戈。」


    「是啊。」析竹又幽幽嘆了口气。


    「不过，你?可是析竹诶，你?总会有一些办法的吧？」


    析竹无奈笑笑：「你?高看?我了。」


    朝槿笑眯眯道：「我不信！我师父全三界最厉害了！」


    析竹又嘆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确实有个鬼点子，没准可以一试，但如何安排也?是个难题。」


    「什么鬼点子？」朝槿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


    析竹浅浅道：「妖族一直以来都是一团散沙，从未有真正地联合过，有的只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部族。每个部族内会有自己的规矩，可部族太多，妖族于整体而言就极为散乱。我在想，若是能在妖族安插一个奸细，让这?个奸细在妖族内大放异彩，把这?些部族都联合起来，或许就可好好整治一下妖族的风气。」


    「好主意！不愧是我师父！」朝槿抬手鼓掌，鼓掌完了问道「那?我们该派谁去呢？」


    析竹无奈道：「所以我刚才说，如何安排是个难题。」


    「你?想不出合适的人?？」


    「是啊。不管是仙还是魅，本就都是不被?妖族信任的。若是伪装，有朝一日万一被?识破了，恐怕会更麻烦。」


    朝槿也?好好想了想，歪头道：「有没有可能，我们去妖族收买一个有潜力的内奸，然后我们在暗中指导？」


    「我想过。可如何挑选，挑选过后如何让对方完全信任我们，这?也?是个难题。以往仙与?魅对待他们态度过于傲慢，高高在上不屑去了解他们，所以对他们其实是知之甚少的。」


    「也?是哦……」


    在门口听了会儿的宸章走了进?屋，跑到析竹身边道：「师父，假如有什么活，你?怕交给了别人?对方会不尽心的，你?可以让我去做。」


    析竹拉她坐了下来，道：「妖族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先把天界的事务都熟悉了再说。」


    「为什么啊？」


    朝槿插话?道：「还能为什么？怕你?有危险呗。虽说妖肯定也?是有好坏之分的，但是那?坏妖肯定比好妖多啊，他们原本都是动物，你?能指望他们有多少人?性？」


    宸章微微皱眉，看?向析竹问道：「师父，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也?觉得?妖本性是恶的？」


    析竹回道：「当然不是。可我们毕竟与?妖族接触不多，我们确实对他们不够了解，所以不可贸然行动。到底该如何做，容我再好好想想。」


    宸章嗯了一声，默然垂下了眼眸。


    朝槿小声道：「喂，师父是在意你?，担心你?，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啊？」


    宸章仍旧低着头小声道：「没什么。」


    析竹轻轻握住她的手：「宸章……」


    自殊从外面略带着怒气闯了进?来，打断了析竹准备说的话?。


    析竹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因为今日我驳了你?的面子，不高兴了？」


    自殊看?了看?宸章，又看?了看?朝槿，道：「你?们两去别处玩去，我和你?们师父有话?要说。」


    朝槿站了起来，看?到宸章还没打算走，半拉着她走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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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页

    自殊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到析竹身边问道：「你?今日到底是何想法？」


    析竹淡淡道：「在朝会上我已经说了，我还需要再想想。」


    「你?刚才在和他们说什么？」


    析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自殊，等我有了头绪，我会跟你?说的，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自殊冷笑了一声：「你?能和你?两个徒儿说的事，却不能告诉我？」


    「你?对妖族之事的看?法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说了，等我有头绪了，我会告诉你?的。」


    「若我说，我现在就想知道呢？」


    析竹被?他问得?心烦：「左丞，我暂时不想过多与?你?解释。」


    自殊一愣：「你?叫我什么？」


    析竹嘆了口气：「自殊，你?实在要问，我就直说了。我不同意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压妖族，就因为凡人?处于弱势，我们就必须要偏袒他们吗？」


    「可那?些妖，就算他们有了人?的外形，他们也?不是人?，身体里装的不是人?心。析竹，你?是不是心慈过头了？」


    析竹冷冷看?向他，道：「世人?也?把禁忌之子视为不祥，可你?看?我的徒儿，又比谁差劲了？」


    自殊冷哼了一声：「当初还不是差点因为朝槿惹出大祸，你?一昧心慈手软，就不怕重蹈当日的覆辙吗？」


    析竹一拍案桌，厉声道：「你?还好意思提当初！当初若不是你?自作聪明设计朝槿，又怎会惹出后面的祸事？」


    自殊一愣：「所以因为那?件事，你?就不信任我了？现在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析竹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一下唿吸，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復了平静，淡淡道：「你?是我挚友，但我们亦是君臣。在政务上，我说了算。」


    自殊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腕：「挚友？君臣？我们之间，只是如此吗？」


    析竹对上他受伤的神情，垂下了眼眸，心有不忍可还是轻声道：「是，没有多余的感情了。」


    「可你?我之间还有婚约。」


    「我从未真的答应过你?，婚约之言从何而来，你?我都心知肚明。」析竹抬眸看?他，不忍心说更重的话?，轻声说道「我是想过，或许我可以答应你?，可我还是觉得?不该如此。」


    自殊冷笑一声：「可全天界都知你?我有婚约，你?想要我沦为整个天界的笑柄吗？」


    「我……」


    自殊一时情绪无法自控，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往身后的墙上推去。析竹后背勐地一撞，喉咙里尝到了血腥味，低咳着滑坐到了地上。


    自殊仍旧扣着他的手腕，问道：「你?告诉我，你?想要如何？是要等墨璇回来，和朝槿平起平坐吗？」


    析竹轻咳着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早就放下了。」


    「放下了？那?你?是爱上别人?了吗？」


    析竹一愣，眼神闪躲了一下，被?自殊完全看?在了眼里，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他扣着析竹的双腕按在墙上，靠近他逼问道：「竟是真的吗？告诉我是谁！」


    析竹想要推开他，可被?他死死按着，便冷冷道：「本君现在命令你?，松手。」


    「若我不呢？陛下要如何处罚我？」


    析竹凝起灵力要挣开他，心口忽然一阵疼痛让他凝起的灵力瞬间涣散，疼得?脸色都变得?苍白。


    自殊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凑上去强硬吻住了他。


    「你?别碰他！」


    一阵强劲带着杀气的剑气袭来，自殊松开了析竹转身抬手用灵力抵挡，见宸章提着浮生剑站在门口。


    第73章 玩脱


    浮生剑身闪着微冷的光, 浮在其上?那一抹极其浅淡的紫色变得异样凌厉。


    自殊看向宸章手中的剑，朝她走了几步，问道：「你想做什么？」


    宸章冷言回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师父, 当然也包括你。你再敢对他不?敬,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宸章持剑的手因?为生气微颤了几下，身边的朝槿已经闻到了她汛素的味道。朝槿怕她有过激的行为, 抓住了她握剑的手腕，劝道：「你冷静一点, 别冲动。」


    宸章深唿吸了两?下, 又看着自殊咬牙道：「殊哥哥, 师父不?愿意做的事，我不?允许你强迫他。他也是你的君主, 对他客气一些?。」


    自殊冷冷道：「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多嘴。」


    朝槿闻到宸章身上?汛素的气味又变得烈了些?，赶紧走到他们中间把他们隔开，看向自殊道：「我乃冥界之主, 析竹是天君, 也是我的师父。左丞你当着我的面以下犯上?，是否不?太妥当？」


    自殊微怔, 脸上?的神情平静了些?下来，看向还跌坐在地上?的析竹, 向他走了两?步：「析竹……」


    朝槿几步过去又挡在析竹身前：「左丞，我还有事要与?天君商议，请你暂时迴避。」


    自殊低声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了君王殿。


    宸章见他离开, 提着剑也想跟过去，析竹虚弱喊道：「宸章……」


    宸章听到析竹喊她停住脚步, 顿了顿把剑收回了剑鞘里，转身走到析竹身边蹲了下来，搭了搭他的脉，又化灵力为针，在他胸口几处穴位施针。


    「朝槿，你先带师父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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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你要做什么？」


    宸章还未回答，析竹就拉住她道：「你别冲动。」


    宸章握住析竹的手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可我还是要去告诉他，他也该懂得分寸。」


    她说着站起身，手握着浮生离开了君王殿。


    宸章走出君王殿，因?为刚才?耽搁了阵子，已经看不?到自殊的身影了。她站在原地平復了会儿情绪，决定?回去陪析竹。


    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你怒气沖沖地提着把剑做什么？找人寻仇去？」


    宸章向后看去，见是昱钦。


    他问道：「你师父在吧？我有事找他聊。」


    宸章回道：「你还是为了妖族之事吧？师父他现在不?舒服，应该已经休息了，你要不?明?日再来吧。」


    昱钦一愣：「他又怎么了？」


    「被左丞给气的，差点旧疾又发?作。」


    「他找析竹吵了？因?为朝堂上?的事吗？」


    宸章嘆了口气：「不?全是，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你今日就别去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关于妖族，你和左丞的提议师父都?不?准备採纳，他准备另想办法。」


    「还能另想什么办法？出其不?意地设计抓几只有威望的大妖，公开处死?杀鸡儆猴，才?是震慑妖族最好的办法。既能震慑小妖，又能削弱妖族。」


    「师父觉得，妖族不?该是和天界对立的存在，一味的打压未必是长治久安的好方法。」


    昱钦也跟着嘆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又看向宸章，问道：「你真能咽得下这口气？」


    「什么？」


    「你不?是说，自殊把你师父气到犯病了吗？我自打认了析竹是天君之后，我都?从没有气过他，自殊他凭什么？」


    宸章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刚才?看到他欺负我师父，我真的差点冲过去和他打一架。可我毕竟一直喊他殊哥哥，他这些?年对我也都?挺好的，我也不?想给师父添堵，所以……」


    「所以你准备算了？」


    「不?然还能如何？」


    昱钦勾了勾嘴角，靠近宸章小声说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要联手一起给他个教训？」


    宸章犹豫了片刻，摇头?道：「不?行。到时候真闹起来了，还不?是给师父心里添堵。」


    「你确定?不?先听我说完？听一听析竹又不?会知道。」


    宸章瞥了他一眼：「好吧，那你先说说看呢。」


    昱钦凑在她耳边道：「当年封印魔心之前，淇澜和析竹都?动过牺牲自己的念头?，析竹把淇澜骗去了凡间，用一个阵法锁住了她的灵力，让她三日都?动不?了灵力回不?了天界。淇澜可是有几千年修为的神祭司，尚且能被困住三日，自殊嘛，困他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我们可以先封住他的灵力，然后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析竹就可以十天半个月都?不?用看到他了，且不?是很好？」


    宸章小声道：「可是师父没有教过我那个阵法，我不?会……」


    「先前的一任天君为了天界安稳，把部分术法列为了禁术，不?允许修炼。那个阵法能让析竹把淇澜的灵力都?锁住，多半是禁术，他怎么可能教给你？你可以去他的书?房找找，万一能找到，我们就可以合力给自殊一个教训。」


    析竹并没有被这个突发?事件影响太久，身体缓过来后心情也早就已经完全平復，重新?拉着朝槿议论正事。朝槿胆战心惊地陪着他，生怕他是在硬撑，下一刻就会出什么事，可他处理起事情来真的是从容不?迫井井有条。


    等析竹帮朝槿把带来的奏摺都?过了一遍后，他挑出了多名官员决定?和朝槿一起亲自见面接触一下。朝槿不?敢反驳他，随着他去了冥界。


    宸章在析竹去了冥界后潜入了他的书?房，竟然真的在他的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上?头?记载的都?是各样禁术的书?册。她找到了能四两?拨千斤，封锁高修为者灵力的阵法，只是此阵法颇为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她把书?册揣在了怀里，前去找了昱钦。


    昱钦看完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问道：「这个阵法，对你来说挺难的吧？」


    宸章嘴硬道：「还行，多给我几日我能学会的。」


    「多给你几日？析竹今日去了冥界，我估摸着最迟后日就会回来了，快一点或许明?日，所以我们能利用的时间，也就是明?日之前。」


    宸章泄气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昱钦笑?道：「这个阵法，我半日就能学会。」


    「真的假的？」


    昱钦往座椅里一靠，侧头?看向宸章，轻笑?一声道：「我骗你做什么？我会输给你师父，只是差了些?运气罢了。你以为呢？」


    昱钦真的花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学会了阵法，又以商谈公务为由把自殊约了出来。在自殊还未到时，提前布好了阵法等着他上?钩。


    自殊知道那偏僻的约定?地点时心下已经起疑，可他自负就算是动起手来，他的修为也不?比昱钦差，要是不?去反倒显得像怕他似的，就如约到了约定?之地。


    他看到宸章也在，有些?惊讶：「宸章，你怎么会和昱钦在一起？」


    宸章移开了视线，道：「大家都?是同僚，我为何不?可以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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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殊又看向昱钦问道：「你约我出来想要聊些?什么？」


    昱钦冷下了脸色：「想聊……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真以为与?析竹有了个他都?不?认的婚约，就在天界能横行霸道了？析竹脾气太好了，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我可忍不?了半分。」


    他说着，掌心亮起了暗金色的灵力开始催动阵法。此阵法对灵力的消耗极大，宸章怕他一个人不?行，就助他一臂之力，一同催动阵法。


    自殊察觉到不?对立刻想要脱身，但?身上?的灵力已经被阵法束缚住。


    他看向宸章，怒道：「你和他到底想做什么？」


    宸章冷冷道：「你敢欺负我师父，我当然也要给你点教训。我想告诉你，谁也不?可以伤害我师父，我绝不?准许。」


    阵法四方同时亮了起来，阵法已成，自殊已经被锁住了灵力。


    昱钦轻笑?道：「竟然真的成功了？」


    宸章问道：「他已经被锁住了灵力，我们接下来把他关去哪里？」


    「我们就……」昱钦忽然顿住，随后他笑?了笑?，眼眸子里闪过一某狠厉的邪光「我们不?如杀了他吧。」


    宸章一惊：「你说什么？」


    昱钦勾起嘴角笑?道：「要是论单打独斗，自殊他不?在我之下，我毫髮?无伤的情况下想要杀他不?太可能，你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们两?毫髮?无伤地回去，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我们。析竹是万万想不?到我们会联手，也不?知我偷学了他的阵法，就算是自殊就此三界蒸发?，他是如何死?的，恐怕只会永远是一个谜团。」


    宸章愣住，回头?看了眼自殊，后者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宸章头?脑里有些?混沌，又看向昱钦：「你别乱来，我和你说好的只是给他一个教训，我没答应和你一起杀人，我也从没想过真的要将他如何！不?谈其他的，殊哥哥他是天界左丞，如今三界好不?容易安稳了，若是天界左丞突然消失了，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浪？」


    「如今三界都?安稳了，不?会再有大的风浪了。冥界的冥皇也是你师父听话的小徒弟，析竹说一朝槿不?会违逆他说二，析竹他如今不?光是天界之主，也是冥界之主。至于凡界的妖族，本就不?成气候，有什么可担心的？」昱钦说着看向宸章，轻笑?道「听话，你躲一边儿去，我来结果了他。」


    第74章 一起被嫌弃


    暗金色的灵力伴随着一股毫不留情的?强大剑气, 冲着自殊迎面而来，又在电光火石间被?一个人影接下，两股强劲剑气的冲击下, 地面都在轻微晃动。


    昱钦看清楚来人后问道：「则奕, 你做什么？」


    则奕收了剑式，仍旧挡在昱钦面前：「我不想看你再做错事情。上一回我没有阻拦你, 陪你胡闹，这一回我不会再让你犯错了。」


    「我若现在杀了他, 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你让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根本就瞒不过陛下的?，他迟早会查清楚。」


    「你是不是对他太过高看了？他哪有那么神？」


    昱钦见自殊趁机想要逃, 抬手就要拦阻，他的?灵力再一次被?则奕挡下。


    「则奕你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昱钦突然?想起旁边还有宸章，看向她道「你还站着做什么？他被?锁住了灵力，还不赶紧去把他抓回来！否则他去析竹面前告状了, 你我都不好收场。」


    宸章回过神来, 朝着自殊逃离的?方向追去，没追几步就看到前面自殊已经和另外两个朝臣走在了一起, 她只能眼看着他和另外两个天官一同离开。


    宸章回到君王殿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里没出来，等着析竹回来挨训, 次日终于?收到了析竹的?传信，让她去正殿找他。


    宸章过去时?看到朝槿陪坐在析竹身边，自殊站在析竹另一边，昱钦正对析竹站着面色不太好, 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朝槿朝她使了个眼色，宸章暗嘆了口气, 一句话不说就在析竹面前跪了下来。


    析竹还未开口，自殊就指着她斥责道：「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这些年我待你还不够好？」


    昱钦插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宸章她只是因为你冒犯了析竹，想给?你个教?训，要顺手把你除掉的?只有我。」


    析竹抬了抬手让他们都别说话，看向宸章道：「把你从我这里偷拿走的?书还回来。」


    宸章乖乖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册，走上前交还给?析竹之后?，重新回原位跪好。


    析竹想了想，把书册放到了旁边朝槿的?手里，道：「你帮我保管吧，不过自己?不准偷偷练。要是让我知?道你没经过我的?准许，偷学里头的?阵法，师徒就没得做了，明白吗？」


    朝槿用力点头：「我明白，我超乖的?。」


    析竹又问宸章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宸章态度诚恳地回答道：「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请陛下责罚。不过作为你的?徒儿，我不后?悔为你出头。」


    「还嘴硬？」


    宸章低着头道：「我没有，我真的?知?道错了。」


    昱钦不满道：「她都是为了你，也没做过激之事，你怪她做什么？你觉得维护你的?她有错，那以下犯上的?自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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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页

    宸章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析竹淡淡道：「宸章，你去外面跪着，不跪满三天不许起来。」


    宸章没说什么，默默起身走去殿门外跪好。


    析竹又看向昱钦，道：「你和宸章一样，也去外面跪着，跪满三日。」


    昱钦抱胸冷哼一声：「我才不会去你外面跪着，你可以罚我军鞭，打多少下我都认了。」


    析竹冷着脸看着他：「本君命令你，去外面跪着。」


    「不去。」


    析竹摊开手掌，君王印赫然?出现在他手里。他看着昱钦，语调依旧平缓冷静，语气却威压得人心里发憷：「出去跪三日，还是在君王印中待十日，你自己?选。」


    昱钦面色上也划过一丝慌乱，仍旧嘴硬道：「我也是为你出头，你别太过分了。」


    析竹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一遍，你是现在出去跪着，还是我对你用君王印？」


    昱钦轻咳了一声，不满地瞥了析竹一眼，转身出门走到了外边宸章的?旁边，一起跪了下来。


    析竹遥看着跪在外头的?宸章和昱钦，一抬手关上了主殿的?大门，闭上眼睛轻嘆了一口气，眼不见心为净。


    朝槿抿着嘴不敢说话，旁边的?自殊问道：「就这样？我是天界左丞，差点死在他们手里，你只是罚他们跪三日？」


    析竹斜目看向他，冷淡道：「他们为何那么做，你心里没数？若要好好算帐，我又该如何罚你？」


    「析竹，你我之间就真的?……」


    析竹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嘆气道：「我有些累，现在谁都不想见，你先?出去。有些话晚些再说吧，让我也重新理理思绪。」


    「析竹……」


    「出去。」


    自殊又站了片刻，默然?转身离开。


    屋里安静了许久，朝槿小?声问道：「你还好吧？」


    析竹点点头，想要对他笑一笑，却连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


    朝槿看着他，心里也被?弄得很?不好受，凑过去轻抚他的?后?背：「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析竹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不想见到他们，谁都不想见，想要逃避一会儿这些私事。」


    朝槿甜甜笑道：「除了我之外对吧？还是我最好。」


    析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是，你最好。」


    朝槿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的?，那就晾着他们好了，我陪着你。」


    析竹又沉默了许久，小?声道：「我从来都不怎么怕事，打心底里我总都觉得我总有办法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可我大概就是不擅长处理我自己?的?事情，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上既胆小?又没魄力。也或许我本来就被?我自己?和许多人高估了，就像有人说的?，我太容易心软，并不适合……」


    「等等等等。」朝槿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是我老大，我不许你对自己?失去信心！拜託，你要是对自己?没信心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可以！」


    析竹看向朝槿，笑了笑：「好。」


    朝槿搭着他的?肩膀道：「你还是要相信，你，就是三界最厉害的?！」


    析竹不再应答，垂眸笑了笑。


    朝槿也安静了会儿，又道：「你既然?不想看到他们，那要不你先?把自己?交给?我，或许我有办法让你下定决心，为你自己?的?事情做个决定呢？」


    析竹狐疑地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朝槿神秘一笑：「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第75章 前世今生


    冥界有一件宝物轮迴镜, 放置在冥皇书房后的一间隐秘隔间内，三界之内知晓的人并不多。朝槿也是前两日偶然发现了轮迴镜的存在，仔细查看时?头?发碰触镜面, 镜子?里显示出了与他容貌极为相似的凡人的影像。好奇之下他查阅了一番书册, 这才?知道轮迴镜中能看到前世今生。


    「你知道轮迴镜吗？」


    「传闻中，冥界的一样可以看到前世今生的宝物？」


    朝槿撇嘴道：「你又知道, 没劲。不是传闻，这件宝物一直归冥皇所有, 我也是最近偶然间发现的。」


    朝槿推开隔间的门, 里面有一面半堵墙大小的水晶般的镜面。


    析竹一愣：「这就是轮迴镜？这和你说的办法有什?么关系吗？」


    朝槿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也有想不明白的啊？淇澜不是说过嘛, 你是有三世情?缘的正缘的，但是她没有告诉你是谁。她不肯说没关系, 我这儿可以?直接看，到底是谁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析竹还在怔愣，朝槿捏住了他的一根头?发，停顿了一下没有拔, 选择用灵力从中间把头?发切断。


    「你在做什?么？」


    「只要拿你一根头?发, 就可以?看到你的前世啦。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选择了救你, 也不全是因为我想要墨璇帮我杀人，你本身也让我有一种想要救你的感觉。你不是也说过觉得我一见如故, 没准前世我们之间也有关联呢？」


    朝槿说着迫不及待想要去看，身旁的析竹拉住了他的胳膊。


    朝槿不解地回头?看向析竹：「怎么了？」


    析竹轻声?道：「或许我们这么做并不正确。淇澜说过，有些事情?我们本不该知晓的，就不要去强求。况且如今你我皆在三界内举足轻重, 我们的一念之差，对三界可谓是失之毫釐谬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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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页

    朝槿沉默了片刻, 问道：「你是不敢吗？害怕那个人就是宸章？」


    「不是！」析竹回答完之后，又垂下了眼眸。


    朝槿看着他安静了阵子?，道：「你其实并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对吗？我要是看谁不顺眼，我把对方杀了都不会多么的良心不安，可你只是处罚了一个本就做错了事的小仙，只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有那么一点点自私，你就可以?反覆自责，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替自己做决定不像你处理天下大事那样，可以?公允无私，处理私事就是自私的，所以?你一直在抗拒。」


    朝槿见他不说话?，又道：「析竹，有句话?我说得难听?一点你别?不高兴。你的高风亮节未必就不染一丝尘埃，否则你也不会和我一样，仍旧同在这三界之内了，或许你的底色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呢。」


    析竹一怔，抬眸看向朝槿：「我……」


    朝槿耸了耸肩，道：「有个词叫盖棺定论，没把棺材板盖上，一生的是非对错很难说清楚的。眼前就有个机会，你可以?亲自评判一下你曾经?的人生，你确定不想看？」


    朝槿见析竹没有再反驳，拉着他就要把他拖进去，析竹再次拽住了朝槿：「你等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


    析竹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朝槿小声?道：「其实有一次淇澜多说了一些关于前世之事，让我猜到了我凡间的其中一世，她也承认我没猜错。凡间歷史上那个双国丞相虞清泠就是我其中一世，他的爱侣是个女?天干，史书上写她……仪容卓绝……」


    朝槿面无表情?：「哦。然后呢？」


    析竹皱眉：「你没听?明白吗？」


    朝槿仍旧面无表情?：「听?明白了啊，仪容卓绝嘛，就是非常非常好看的意思嘛，就像我七姐那样。」


    析竹被他说红了脸，小声?问道：「多半真的是她，你不惊讶吗？」


    「不惊讶啊。」朝槿想了想又道「搁在多年以?前会惊讶，但现在不会。你到底看不看？你要是实在不敢，那就算了。」


    「有什?么不敢的？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朝槿一愣，见析竹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彷徨无措，点头?笑道：「确实。冥皇登基那日，你让新任冥皇我当众给你跪下，你确实没有什?么是不敢的，只在于你愿不愿意。」


    析竹浅淡笑了笑，从朝槿手里拿走了那半根头?发：「我自己来?吧。」


    析竹把头?发放在镜座上，镜面上出现了两团烟雾。


    朝槿道：「你在人间只经?歷过两世，和我一样。这两团烟雾中藏着的，就是你那两世中所有你心底认为值得留下的记忆。」


    析竹轻轻触碰了一下其中的一团烟雾，整个镜面如水面一般荡漾起了波纹。


    朝槿道：「等会儿你就能看到影像了，会像走马灯一样，从头?到尾过一遍。」


    析竹转头?看向朝槿，问道：「你看过你自己的了？」


    朝槿愣了愣，点了点头?承认道：「嗯，看过了。」


    析竹轻轻笑了笑：「你既然看过了，刚才?还说什?么，等我看了就知道我们前世有没有关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朝槿撇了撇嘴，有些倔强道：「不可以?吗？」


    析竹轻声?问道：「怎么了？总不能我前世欺负过你吧？」


    朝槿撇着嘴哼了一声?，随后突然扑进了析竹的怀里。


    析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问道：「你没事吧？」


    朝槿不想说话?，安静地抱了他阵子?，松开他拉着他一起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了。」


    镜面上的水波纹散去，首先出现的是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笑脸的主人是个女?地坤，穿得朴素简单，却架不住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像暖阳一般的光芒，她的长相与淇澜十分相似。


    析竹愣了愣，却并没有显得意外，反倒是他身旁的朝槿，身上微微颤了颤。


    析竹看向黏着他坐的朝槿，轻声?问道：「怎么了？」


    朝槿小声?道：「原来?，我那一世，那个素未谋面的母后竟然真的是她。真不敢想像，假如她没有因为生我难产去世，那一世我该活得多么的快乐。」


    析竹没有多问，搂着他轻轻拍着他安慰，继续往下看。


    虽说看到的都是那一世的精粹，析竹的那一世也只活到三十出头?没几岁，可看完也已经?夜深了。


    依旧紧紧黏在析竹身边的朝槿小声?道：「不早了，你休息吧，还有一世我明日陪你看。」


    此时?的析竹没有半分睡意，问道：「你说看过你自己的了，你告诉我，我死后她如何了？」


    朝槿抬头?看向析竹，随后慢慢坐直身体，好好坐在他的旁边，说道：「几日后，她自尽了。她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所以?我不知道她最后想了些什?么。你死后她甚至都没有哭，可能早就做好准备了吧，所以?平静地迎接绝望，平静地随你而去。」


    析竹怔愣住：「她竟然……」


    朝槿淡淡笑了笑：「你对不起的人，除了她还有我。你也看到了，那一世我有多依赖你，可你根本就不在乎，你说抛下我就抛下我了。所以?我说啊，你只是看起来?很无私，实际上你是另一种自私，生生世世就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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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微微蹙眉：「我当然在乎你也在乎她，可生死之事，我自己又如何说了算？」


    「假如那一世你能完全信任我，朝堂里的事少操一些心，是不是或许能多活几年呢？」朝槿轻笑道「说说今生。你曾经?想和墨璇互换命格，想要自己替代?她牺牲。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活下来?的墨璇她能好好活着吗？还是她会生不如死？」


    析竹低头?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对不起。」


    朝槿切了一声?：「对不起这三个字最没用了，你真的知道错了，那就好好改。」


    「怎么改？」


    「首先，现在就去好好休息，别?再让我们为了你担惊受怕。」


    析竹不再拒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朝槿见他身形微晃了一下，扶着他送他去休息。


    析竹看向身旁的朝槿，轻声?道：「对不起，晏清。」


    朝槿一顿，切了一声?：「你少来?。」


    送析竹去休息之后，朝槿自己却没有去休息，他回到轮迴镜前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


    第二日朝槿陪着析竹把他的第二世也看完了，他的第二世仍旧不长，止于三十六岁。


    析竹看了朝槿一眼，没有敢问。


    朝槿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主动说道：「她这一回没有寻短见，她把你们的一双儿女?养大，之后才?撒手人寰的。可在你离开后，我就再也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笑脸了。她真的……是个对待感情?很忠贞的人。」


    析竹沉默了许久，嘆气道：「我没想到，我竟然前世就毁过自殊的婚约。」


    朝槿一下就生气了：「你搞错重点了吧？我姐都为你殉过情?，你在意的，竟然是悔过自殊的婚？自殊他前两世为你做过什?么啊？他为你做的事都是顺带！主要是为了他自己！他甚至还伤害过你诶！就毁！就毁就毁！」


    析竹拉住有些激动的朝槿：「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


    朝槿气鼓鼓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析竹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对你姐，我前两世每一世都说，下一世我来?追她，可到现在都没有追过。」


    「所以?呢？」


    「所以?自殊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谢谢你，我确实知道该做什?么决定了。」


    「所以?是什?么决定呢？」


    析竹又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朝槿，别?人也会这样吗？」


    「什?么样？」


    「我是想说，你没发现我们几个，主要的，你，我，你姐，我姐，墨璇，自殊，昱钦，次要的也有其他几个熟面孔，我们好像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这也太?过巧合了吧？别?人也会这样吗？」


    朝槿一愣：「我还没来?得及研究，不是很清楚……改日我研究研究？」


    析竹又道：「其实有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当初我决定把控冥界前，我请姐姐帮我问了一卦，结果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后来?有一次，我梦里身处神谕台，我想要求一个结果，告诉我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做，有个声?音告诉我，上神给我的所有指示，就是那片空白。」


    朝槿听?着心里有些发毛：「你难不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我曾经?闯神谕台还看到过一个预兆，我也从没同谁细说过。下次吧，下次找机会我告诉你。」


    朝槿后背略微发凉，下意识贴到析竹身边：「你要不然还是先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和我姐的关系？她既是冥界的公主，又是你的徒儿呢。」


    析竹浅淡笑道：「那又如何？如今但凡我想做的，有人能拦得住我吗？」


    第76章 坦白


    析竹回到天界时, 宸章和昱钦已经跪了整整两日，看到析竹走过去，都?只是神情倦怠地淡淡看了他?一眼。


    析竹再见宸章有些恍惚,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着前两世那些画面, 走到她的身边柔声道：「别跪了，起来吧。」


    旁边昱钦抢先道：「行, 那我?先回去了。」


    他?刚准备站起来，析竹看向他道：「没说你, 你继续跪着, 跪满三日再起来。」


    「凭什么？」


    「你还问得?出口凭什么？就凭是你教唆宸章, 只是罚你跪三日已经是便宜你了。」


    析竹说着弯腰去扶宸章站起来，宸章推开他?的手, 淡淡道：「说了罚跪三日，现在才两日，还没受完罚呢。」


    「最后一日我?免了，起来吧。」


    「师父, 你是天君, 总是出尔反尔不好。」宸章说完见他?仍旧站在自己身边，又?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析竹不再多言, 转身离开。


    昱钦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他?要免你的罚, 你为何还不愿意？你不久前才刚因?为在冥界立功当上了右丞，现在在这大庭广众下跪着，多丢面子。」


    宸章笑道：「那我?走了，留你一个人跪, 你不是更丢面子？」


    昱钦也?笑了：「没想到你还挺仗义。」


    「那当然。」


    昱钦沉默了阵子，轻声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说一声，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宸章小声道：「我?可不敢再找你帮忙了。」


    「下次我?不会再坑你了，有事你尽管找我?帮忙。我?们也?勉强算是共患难过了，以后我?当你是我?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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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在屋内透过窗户看着他?们，浅浅笑了笑。


    到了第?三日，宸章还是不肯起来，非说要满整整三日才可，析竹知?道她是在赌气了，就站在她身边陪着。


    他?还未站满半个时辰，宸章眼睛里逐渐有了怒气：「你又?想怎么样？」


    析竹温柔笑道：「陪你啊。」


    宸章皱了皱眉，故意道：「陪我?？什么时候你的时间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我?不觉得?陪你是不值钱的。」


    旁边的昱钦白了他?们一眼：「闭嘴吧你们。」


    淇澜从外面跑进来，笑着说道：「哎呀，你们已经开始聊上了吗？」


    析竹转头看向她，作为神祭司淇澜仙子的她，容貌比是凡人时更为精緻靓丽，可那份独一无二的阳光一点没有变。


    淇澜见析竹怔怔地?看着她，不解问道：「析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析竹移开了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姐姐，还能见到你真好。」


    「你想见我?的话?，你不忙的时候，天天都?可以来找我?啊，或者我?来找你也?可以。」


    「好……」


    宸章幽幽问道：「师父，你要天天去找她？」


    析竹一愣：「不是，我?……」


    淇澜偷笑着转到昱钦的面前，昱钦被她看着难为情，低着头道：「析竹，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已经三日了，够了吧？你再得?寸进尺，下次我?真去把那傢伙杀了。」


    析竹冷下了脸色，微抬起手掌，隐隐散出水蓝色的光芒：「还敢说下次？这回你拖着宸章，看在宸章的面子上我?不重罚你，再有下次，可不是罚跪三日那么简单了。」


    淇澜不着痕迹地?挡在他?们中间，弯腰对着昱钦笑道：「你别嘴硬了，嘴硬是个坏习惯哦。不过你这次很乖，有错就认罚，在宸章面前做了个好榜样，值得?奖励。」


    昱钦无奈笑了笑，捏住她的脸颊：「你当我?是小孩子啊。」


    「整个天界，谁在我?眼里不是小孩子？不然我?几千岁不是白活了？」


    「行，知?道你最老了。你刚说奖励，我?倒想知?道你能给我?什么奖励？」


    析竹不去理会他?们，见宸章还不肯起来，轻声道：「就当是我?站累了，你陪我?进去休息好不好？」


    宸章冷哼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析竹再去扶她起来，她终于不再继续犟，撑着析竹站了起来。


    「跪了三日，膝盖还好吗？」


    「能走路。」


    析竹回头对昱钦说了声你自便，就搀着宸章回到了君王殿。


    析竹让宸章在座椅里坐下，自己去找了药拿来，掀开她的衣裙，见她的膝盖变得?又?红又?肿。


    析竹手里尽量轻地?帮她擦药，生怕弄疼她，可她一声不吭。抬头看向她，她抿着唇似乎仍然在生气。


    「宸章，你是在生气吗？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出头，可我?是天君，我?不得?不罚你。」


    宸章小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在生谁的气？」


    宸章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你罚我?，我?认了，那他?呢？他?欺负你这事就这么算了？」


    析竹浅淡道：「毕竟是我?对不住他?，这次就算了，但?这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以后不会再容忍他?冒犯我?。不管如何，我?是君，他?是臣。」


    「你没有对不住他?！」宸章生气地?抢过他?手里的药瓶用力?拍在桌上，盯着他?道「你别真的中了他?的圈套呀！你和他?有没有婚约我?是最清楚的，你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他?啊！」


    析竹笑道：「我?知?道。但?我?也?告诉过你，先前我?确实有成全他?的想法，可后来我?却心里有了别人，多少?算是有些对不住他?的。」


    宸章一愣：「你说……你心里有了别人？」


    析竹嗯了一声，抬头看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宸章控制不了自己不停地?往那个她知?道不可能的方向去想，小声问道：「是谁啊？」


    「是……」


    宸章见他?真的要说，心里一慌，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慌乱道：「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是你的徒儿，这些事情你不用让我?知?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不想，你千万别告诉我?！」宸章说着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


    析竹轻声道：「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宸章慢慢重新转过来，析竹安静站着，带着浅淡的笑看着她。


    她小声道：「你最近总说什么我?开心就好的话?，为什么啊？」


    「因?为，我?确实希望你一直开心啊。」


    宸章冷哼了一声：「行啊，那你公务之余不要总和自殊见面了，你多和他?见面我?不高兴。」


    析竹爽快道：「好，以后我?尽量少?见他?。」


    宸章又?冷哼了一声：「可每次都?是他?来找你啊，除非你跟他?说清楚，你是不会和他?成亲的，不然你答应了有什么用？」


    「好，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宸章将信将疑，故意又?道：「那你今日就去跟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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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愣了愣，又?道：「好。」


    宸章这下确定他?是在哄骗自己了，憋了股闷气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朝自己的房里走去，析竹过来搀扶她，被她打开了手。


    她气唿唿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骗我?哄我?有什么意思啊？又?不是我?去和他?成亲。跪了三日没睡觉，我?困死了，先回去睡觉了，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析竹拦住她道：「我?没有骗你，我?本来就准备尽快和他?说清楚。」


    宸章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盯着他?看了会儿，点头道：「那行啊，你早该说清楚了，对他?也?好。」


    「那我?先送你回去睡觉，然后去找他?说清楚。」


    宸章小声道：「假如他?还敢欺负你，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析竹笑道：「我?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你放心。」


    宸章噘着嘴又?哼了一声，被析竹搀扶着回房睡觉。


    夜幕刚刚降下，析竹提了两坛酒去了自殊的住处。


    自殊看到他?愣了愣，随后走到他?跟前拱手道：「不知?陛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析竹嘆了口气，轻声道：「你若是要怨我?，只要不影响政务，你怎么怨恨我?都?是你的权力?，我?无话?可说。今日我?来，是想郑重跟你道个歉，是否接受全在你。」


    自殊一怔：「道歉？」


    析竹把手里的酒摆在了桌上，道：「对不起，我?终究是辜负你了。若是你觉得?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那就像朋友那样喝一杯吧，如果你暂时不想见到我?，那我?马上走。」


    自殊隐约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仍旧装作不知?：「那日是我?失态了，你为何要道歉？」


    析竹笑了笑：「不瞒你说，从昨日开始我?就不停地?在道歉，但?对你，我?是真的欠你一句对不起。」


    「是么。」


    「是我?辜负了你，耽误了你许多年。我?欠别人的，都?还能补偿，可对你，我?想不出来你需要我?如何补偿。」


    「你今日的来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析竹垂眸沉默了片刻，抬头定定看着他?道：「我?不会和你成亲的。你若是觉得?面上过意不去，大可以对外说是我?过分自以为是，亦或是其他?。总之就是你受不了我?，是你主动悔婚，我?绝不会有半句辩解。」


    「过分自以为是……」自殊苦笑了一声「析竹，你是真的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了吗？是我?那日伤你心了？我?可以道歉，我?保证我?以后……」


    析竹抬了抬手打断他?：「自殊，不是你的原因?，是我?。那日你没说错，是我?爱上别人了。」


    自殊一愣，问道：「是谁？」


    析竹淡淡笑了笑，目光坦荡地?看着他?说道：「是宸章。」


    第77章 感情


    「那要是我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呢？」久长的?沉默后, 自殊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是最好的结果。」析竹轻声道。


    自殊苦涩笑了笑。他当然明白，析竹如今在整个三界内都是至高的?存在, 若他不愿意, 谁又能强迫得了他？若自己真的完全不尊重他对他来硬的?，那与他日后便?真的?再无情义可?言了。


    「析竹, 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绝无此意。我说了，以后不管你是愿意与我继续做朋友, 亦或是恨我, 全凭你, 我绝无半句怨言。」


    自殊淡淡一笑：「我又怎么会恨你？」


    析竹一顿，又道：「对不起。」


    自殊无奈笑笑：「你别老觉得自己亏欠了谁, 对不起了谁，这样你会活得很?累的?。这世上没那么多的?亏欠，没那么多的?对不起。」


    析竹轻声道：「我本不想伤害你的?，可?到头来还是……」


    「既然不想伤害, 那你为何不能试着?爱我？」


    「我试过, 真的?，这几年我一直在尝试。」析竹垂眸小声道「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选择不了自己爱谁不爱谁。」


    「那就?别谈什么亏欠了。你不爱我，不是你自己选的?, 而我爱你，也不是我自己选的?。」


    析竹一愣，抬眸看向他：「自殊，你……」


    自殊拿起一坛酒, 仰头灌了一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除了放手, 还有别的?选择吗？再不放手，恐怕要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析竹浅淡笑了笑：「以后，若有我能补偿你的?地方，你尽管提。」


    「除了你，我没什么想要的?。就?算你告诉我，你不会嫁给我，我恐怕也无法停止继续爱你。你也知道，爱是一种感觉，来去都无法自控。」


    自殊见他不说话了，笑了笑，沉默半晌后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和宸章毕竟是师徒，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眼里，她甚至是你亲手养大的?。」


    析竹沉吟片刻，轻声道：「只要她高兴，我都依她所愿。若她想要保持现状，那我们就?现在这样也很?好，若是她想要更进一步，那旁人怎么想的?我又何须在意？」


    自殊微微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你。想做什么只凭本心?，从来不会瞻前顾后。明明是胆大妄为，却总给人一种，你真的?有能力?做好一切你想做之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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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觉？」析竹微微皱眉。


    自殊笑道：「还是像以前一样，你要是惹了事，我替你善后。」


    他说着?，提起酒罈喝了一口酒。


    析竹也打开了另一个酒罈喝了口酒，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为我做的?决定付出任何代?价，落子无悔，所以我不需要谁替我善后。从前是，现在是，将来同样。」


    自殊又笑了几声：「我以为墨璇那件事之后，你已经学会认命了。」


    析竹怔了怔，道：「在命运面前，我个人确实微不足道，我认命啊。可?我该认的?是哪一种命呢？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哪一种才是我的?命？你也是不轻易低头的?人，只不过你向来比我会藏，比我沉得住气。」


    自殊转头看向他，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又经歷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


    「没什么，就?是一些尘封往事，让我有了一些感悟吧。」


    析竹回到君王殿，宸章还在卧房里安睡，他轻手轻脚走进门，在她的?床边坐下。


    宸章翻了个身，析竹刚才出神?了一瞬没来得及移开胳膊，被宸章顺势抱住。他不想吵醒宸章，随她抱着?没有动。


    「师父……」宸章睡梦中喃喃喊道。


    析竹浅浅一笑：「我在。」


    「你是我的?……」


    析竹怔了怔，带着?浅笑俯下身，轻吻上宸章的?额头，低声道：「你也是我的?。是我的?阿窈，我的?曦儿?，我的?宸章。」


    析竹身侧闪过一道桃红色的?微光，是一封灵力?书写的?信。那是朝槿灵力?的?颜色，信上急切地询问他是否已经表明心?意。


    析竹想了想，回道：待寻一良辰，下月凡间乞巧节甚好。


    第78章 表白计划


    析竹开始几乎对宸章百依百顺, 让宸章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对两人之间的将来也有了更多的遐想。


    她在书里看到许多凡间的凡人会选择在乞巧节那日向心悦之人表明心意，而?凡间今年的乞巧节恰好就在不久之后?, 她便动了想要在乞巧节大胆向析竹表明爱慕之心的念头。


    可她还是害怕析竹接受不了被自己的徒儿表白, 决定用一个十分委婉且浪漫的方式，于是寻了个机会去了一趟冥界找朝槿帮忙。


    乞巧节那日, 析竹提前?空出了完整的一日带着宸章去了凡间，他原本预备在今晚的灯会上向宸章表明心意, 可谁知天刚暗下?来, 朝槿就找了过来, 挤进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宸章倒是没?被影响，并未表现出不欢迎朝槿。她在一旁被小?摊上的新奇事物?吸引, 析竹赶紧拉着朝槿往旁边走了几步：「你来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今晚要做什么吗？」


    朝槿瞥了一眼宸章，他会过来其实?是宸章硬让他过来的，因为宸章也准备今晚表白，只是宸章无法确定析竹的心思, 她怕万一析竹无法接受, 有朝槿在还能缓和一下?氛围。但她知道?朝槿素来与析竹要好，怕他提前?走漏了风声, 硬是逼着他发誓不许告诉析竹。


    已经发过誓的朝槿只好小?声道?：「我突然很无聊，就是很想来凡间玩, 然后?刚巧遇到你们……」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朝槿瞬间变得委屈巴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变了。」


    析竹嘆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哄道?：「我明日来陪你可以吗？你明知道?今晚我是要……」


    朝槿继续用委屈脸看着他：「可是我来都已经来了，你怎么可以赶人家?回去……」


    析竹察觉到不对，微微皱眉：「是宸章喊你来的？」


    朝槿倒吸一口冷气, 身上传来一丝凉意。「你怎么知道?？」话已脱口而?出，他又立刻改口道?「不对, 没?有，不是的，我是自己要来的！」


    析竹想了想，又问道?：「宸章逼你发誓了，不许告诉我？」


    朝槿又倒吸了一大口凉气，捂住嘴后?退了几步：「我不跟你说话！你也不许再猜了！」


    宸章转身看向他们，狐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析竹浅笑道?：「朝槿正在同我细说，你威胁他，不许他把今夜为何要过来的事说给我听。」


    宸章以为被出卖了，刚要发作，朝槿跑到她身边拼命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你是我永远的姐，我不会卖你的，他是自己猜的！你也知道?的，他是什么脑子，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他！他现在就在诈你，别?被骗了!」


    宸章松了口气，略微不满地瞥了析竹一眼。


    析竹扫了眼朝槿，小?声道?：「你今晚不太可爱。」


    朝槿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析竹又看向宸章：「上一回在凡间，你不是巴不得把朝槿赶回去吗？今日怎么反而?要把他喊过来？」


    宸章十分小?声道?：「给我壮壮胆，万一我搞砸了，他可以帮忙圆个场。」


    周围人群嘈杂，她的声音又太小?，析竹根本没?有听清楚：「宸章，你刚才说什么？」


    宸章赶紧摇头，指了指前?面道?：「那家?店，听说里面的菜品做得十分精巧别?致，我们去尝尝吧，我还没?有尝过人间的呢。」


    析竹跟着她走进了一座雅致的食肆，走上二楼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坐了下?来。宸章听着店小?二介绍店里的特?色菜品，朝槿瞧准机会赶紧贴到析竹身边，小?声问道?：「这一世你是想要对她主动的对不对？你不想再被求婚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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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微微点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想要这个机会就赶紧说，现在立刻马上！别?等了！」


    「现在吗？我原本准备等会儿看花灯的时?候……」


    朝槿果断道?：「别?等了！现在立刻马上！」


    宸章点完菜见析竹和朝槿挤在一起，问道?：「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吗？」


    析竹浅浅笑道?：「宸章，其实?刚才我想要让朝槿早些回去，是因为我有些话，本想单独跟你说。」


    朝槿藏在桌下?的手朝析竹竖了个大拇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宸章微怔：「师父想单独跟我说什么？」


    析竹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说道?：「其实?，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不喊我师父了。」


    宸章愣住：「什么意思？我是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吗？自任天界右丞以来，我虽还未有大的成绩，但我自问在公务上并未出过差错。」


    析竹见她误会了，赶忙道?：「我不是说你不好，你做得很好，比我预计中还要好。」


    朝槿在桌下?轻轻拉扯他，小?声提醒道?：「别?太委婉了呀，这谁听得懂啊？换成我，你这么说我也以为你要把我逐出师门了。」


    宸章又问道?：「那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析竹微垂眼眸，轻声道?：「宸章，其实?我想告诉你，我……」


    窗外绽放开了几朵烟花打断了析竹的话，宸章探身往窗外一看，呀了一声，给了朝槿一个眼神，对析竹道?：「师父，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和朝槿坐一会儿，就在这里等我！」


    宸章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朝槿嘆了一口气：「看吧，你没?机会了，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你永远都是被求婚的那一个。」


    朝槿见析竹不接他的话，转头看向他，他正看着窗外发呆，脸色苍白得不太好看。


    「析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析竹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


    朝槿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把她喊回来。表白什么的，哪一天都可以，不是非得今天。看了前?两世，你再这样我真的会被吓死，不舒服你赶紧歇着。」


    析竹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我真的没?事，刚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朝槿将信将疑：「什么事啊？」


    析竹看向他，问道?：「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在神谕台看到过一些预兆吗？」


    朝槿点点头：「怎么了吗？」


    「我看到的是一场倾毁三界的灾难，我原以为封印魔心后?这灾难便?不会有了，谁知在那之后?我再次梦见了那场景。」


    「万一那只是一场梦呢？」朝槿停顿了一下?，又小?声道?「不过我们又不是凡人，确实?没?那么多没?有意义的梦。」


    析竹接着说道?：「我本没?有太在意，可昨晚……昨晚我又梦到了那场灾殃，这一次看得比神谕台中还要真切，我眼睁睁看着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尽数摧毁。梦里有一个声音在问我：你选好了吗？」


    朝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选、选什么？你不会想说当初差点害死我的预言，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会……」


    析竹淡淡一笑：「可当初我请姐姐帮我向神问卦，神给我的答覆是白纸一张。今早我就在想，既然不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不是让我自己做主自己选吗？那假如今日一切顺利，只要宸章愿意，我会为了她克服一切阻碍。」


    「那假如今日不顺利呢？」朝槿问完后?赶紧捂上了嘴「对不起，我乱说的。」


    析竹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杯盏，还未回答，他察觉到了窗外几股混杂灵力的气息。朝外看过去，一阵粉紫色的浅光闪烁了几下?，那是宸章的灵力。


    第79章 处理


    宸章早几日就找了凡间做烟花最漂亮的商贩, 定做了特别的烟花，预备用烟花来告诉析竹自己的心意?。


    宸章还?未跑到烟花铺子，忽然察觉到不远处有几股灵力在缠斗, 她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 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街市旁的一角，几个穿着冥界官服的魅正在围攻一条法力高强的蛇妖, 几个魅用的都是杀招，而蛇妖虽只?守不?攻, 身上也已经多处受伤显出了半身原形, 可?几个魅还?是一下无法降服她。


    「你们为何不肯给我一条生路？我从未害过人, 也从未想过害人。」


    「不?想害人又为何要踏足凡人的地界？休要狡辩！」


    蛇妖再次与他们过了几招，尾上再添一处伤。她知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哀求道：「你们就算要杀我，可?否再给我一日时间?，让我报了恩情？我发过誓要报答恩人，就算要死, 可?否容我报完恩情？」


    「休要花言巧语！陛下早就下过令, 今日天君在附近有要事，不?可?让任何事打扰。你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 在今日撞上了我们。」


    宸章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插手，一听是朝槿下的命令, 便走了出来。


    「住手！」


    几个魅认出了宸章，一同?跪下行礼道：「见过七公?主。」


    宸章问道：「你们可?是看到这蛇妖害人了？」


    他们几个低着头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拱手小声回道：「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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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有人向你们告状这条蛇妖害人了？」


    「也没?有……」


    宸章冷冷看着他们问道：「既然如此，你们陛下可?说过, 只?要是妖，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杀死吗？」


    他们几个低着头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拱手道：「末将不?敢。只?是陛下下过死命令，今日不?准许出现任何意?外坏了天君陛下的事，这才……」


    宸章看了眼蛇妖，淡淡道：「你走吧。」


    她没?想到宸章会帮她，一时间?怔住了：「七公?主……」


    宸章对着她温柔笑了笑：「你若是想念我的好，那?就一直当个好妖吧。」


    蛇妖擦了擦唇边的血，转身迅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宸章看着还?跪在自己面?前几个魅人，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以后不?管对方是何出身，都不?可?乱伤无辜。」


    「是，七公?主。」


    「七公?主？」


    宸章转过身去，几个面?熟的天界仙官正站在她身后吃惊地望着她。


    「右丞？你、你是……」


    「你是冥界七公?主？」


    宸章愣住：「我……」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随即在场除了宸章之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参见陛下。」


    析竹身边的朝槿赶紧解释道：「我安排人手在这里，原本只?是想保证今晚能?一切顺利。析竹，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不?怪你。」析竹低垂下眼眸，神情淡然却难掩幽怆「也需，这就是今晚的结果，这就是命运。」


    「可?是……」


    析竹抬了抬手打断朝槿，随后看向宸章，浅淡道：「宸章，跟师父回去吧，今晚到此为止。」


    回到天界，析竹沉默无言地回了自己的卧房，宸章想和他说几句话，却终究也没?有说出口。


    析竹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卧房里，脑海里又迴荡起了那?句话。


    你选好了吗？


    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析竹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他轻喘着笑了笑，低声喃喃道：「让我选对吗？好，那?就我自己来选。」


    次日就有朝会，朝会上的众仙官不?出所料的都已经知晓了宸章的身世，多名老臣跪在大殿中间?联合上奏关于宸章之事，大谈宸章隐瞒冥界公?主的身份混在天界定然是心怀不?轨，决不?可?念着往日的师徒情分姑息，否则将会给天界招致大祸。


    析竹平静地听着，直等到他们都讲完了，才淡然地开?口道：「本君早已知晓宸章的身份，在收她为徒前就已经知晓，她并未刻意?隐瞒身份。」


    众人呆愣片刻，随即再次吵嚷了起来。


    「陛下，您既然知晓，怎可?把她留在身边！您怎么能?不?顾自己和天界的安危呢！」


    「陛下，她显然从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地接近您，您不?可?信她！她告诉您身份，也只?是为了更好地骗取您的信任！」


    「是啊，既然是冥界七公?主，那?必然是比现任冥皇年长，却伪装成小儿混入天界待在陛下身边，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昱钦不?耐烦道：「都给我闭嘴！这还?没?过去多少年，宸章是如何来天界的各位都已经忘了？她和她娘亲若是要对天界不?利，为何当初不?干脆让墨璇和析竹都死在冥界？析竹的能?耐大家?心里都有数，让这样一个有大才之人成为天君，对冥界有何好处？若还?硬说是冥界处心积虑，冥界皇室莫非都失心疯了不?成？」


    众朝臣都没?想到，昱钦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宸章说话的，甚至言语里毫不?掩饰对析竹的敬佩，一时惊诧得无人做声。


    安静了许久，有朝臣开?口道：「西兑将军竟然会为那?冥界公?主说话，可?见这位冥界公?主当真会使攻心之术。陛下之才自然是放眼三界都无人能?及，可?陛下年纪还?小之时便已经大露锋芒。或许冥界见七公?主自小便天姿国色冰雪聪明，刚好又是个天干，便早早就开?始步下暗棋，意?在魅惑天界最耀眼的那?位天之骄子也未可?知。当年不?过是一场苦肉计，若非如此，怎么能?顺利留在陛下身边？」


    昱钦轻笑道：「若按你的猜测，那?宸章为何不?在取得析竹信任后找机会杀了他，让天界大乱？反倒是当年析竹因魔化妖物出事，是他们姐弟两救下了析竹的命。」


    说话的老臣愣住，又一老臣接话道：「陛下自然是天之骄子惊才绝艷，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冥界明面?上也心甘情愿奉陛下为主。可?陛下毕竟居于天界，冥界到底如何盘算的，陛下当真清楚？但冥界七公?主就在我们天界，日日伴在陛下左右，还?是我天界右丞，冥界对天界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如今做主天冥两界的到底是谁呢？」


    析竹微微皱眉，刚要开?口，自殊就指着刚才说话的天官大声道：「放肆！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臣不?敢。」


    自殊又道：「竟有人能?问出做主天冥两界的到底是谁这样的话，当真是可?笑。你们是第一日认识陛下吗？当年储位之争输给他的西兑将军，可?也是能?把冥界耍得团团转的人。若冥界这么容易就能?摆他一道，他今日如何还?能?坐在这君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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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钦冷笑了一声道：「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娶到陛下的左丞，当年可?也是差点?设计杀了现任冥皇的人。如今质疑陛下的你们几个，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吗？」


    自殊斜了昱钦一眼，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宸章，说道：「右丞她是不?是真心真意?对待陛下，我比你们都要清楚。」


    宸章一怔，微红着眼眶抬头看向自殊：「殊哥哥……」


    那?朝臣见文官之首武将之首均护着宸章，愤懑一叩首道：「陛下三思啊！天界本就该是你们新生代的天下，我等老臣本该退居二线，可?你们不?可?像冥界那?般将神谕都抛掷一旁！不?管冥界七公?主到底有何居心，她是禁忌的产物，本就不?该存在！」


    析竹看向他，微带着冷冽的笑意?问道：「那?你认为本君要如何做才算是妥当？你来跟本君说说。」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他一下愣住，垂下头斟酌了许久，才道：「陛下，无论如何，至少冥界的公?主不?能?继续留在天界，留在您的身边。」


    他说完，再次重重一叩首，与他一同?跪着的天官们也都再次叩首。


    「若本君不?允呢？」


    一朝臣闻言就腾然起身，摘下了官帽扔在了一旁，抬手凝聚起灵力。众人一惊，宸章自殊等人都做好了上前保护析竹的准备，却见那?朝臣化灵力为薄刃架在自己的颈边。


    「若陛下不?允，那?微臣只?能?以死明志！」


    他的脖颈上刚滴下第一滴血，他用灵力凝成的刀刃就被一道水蓝色的灵力打散。他转头看向王座，析竹站了起来，抬手出招的动作?还?未收起，眉间?带着微怒。


    「陛下……」


    宸章垂眸轻轻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朝槿接到析竹的传信后立时赶往了天界南天门，他紧紧攥着拳，在一旁暗自自责了许久，才走到析竹身边。


    「析竹，对不?起，假如我那?日没?有安排人……」


    析竹浅淡一笑：「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假如。或许本该如此，不?是因为你安排的人也会因为别的，你无需自责。」


    「可?是……」


    析竹转身走向默然站在他身后的宸章，在她面?前停住脚步凝视着她，她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析竹轻声道：「宸章，你该离开?了。」


    宸章还?是不?说一句话，她抬起眼眸对着他嫣然一笑，转身与他擦肩而过。


    第80章 新的任务


    析竹看着宸章的背影想要挽留似的抬了抬手, 又无奈地握拳放下?。


    朝槿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了吗？可她是你的正缘，你们本?就?该在一起的。」


    析竹收回了视线, 轻声道：「我需要一些时间, 等?我们把妖族也彻底降服。」


    「到那时候你就?能与她在一起了吗？若天界反对的那些仙人还是反对呢？」


    「等?三界彻底安宁了，大不了我就?离开天界, 把天界交给自殊或者昱钦都行。」析竹想了想，又道「还是自殊更靠谱一些。」


    朝槿一愣：「你什么?意思啊？不当天君了？可就?算我们降服了妖族, 主要也是因为你不是我, 三界之?所以能拧成一股绳, 也是因为你。若是你想隐退了，那未必不会?重?起风浪啊。」


    「我知道, 我不会?自私地隐退，就?此不问世事。」


    「那你想如何？」


    析竹笑道：「以往从未有过三界共主，既然是三界共主，那在三界内当然想去?哪里过都可以。谁又能规定, 三界共主必须得留在天界当天君？」


    朝槿愣住, 随即笑着点头道：「是，你来?规定就?好, 你说得对。你可以来?冥界，一辈子不走?我都欢迎。」


    析竹又淡淡一笑：「宸章暂时就?拜託给你了。」


    朝槿点了点头, 又问道：「那你的打算，你不告诉她吗？」


    析竹嘆了口气，轻声道：「我怕她心里会?有负担，还是先?不说了吧。」


    朝槿本?是析竹喊来?接宸章去?冥界的, 他和?析竹聊完几句的间隙，宸章已经没等?他自己去?了冥界, 等?他回去?时宸章坐在台阶上正抱着膝盖发呆。


    朝槿走?过去?小声道：「姐，我去?天界接你前就?喊人帮你收拾了一间房，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我带你过去?看看？」


    宸章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喜好？」


    朝槿一愣：「那个……」


    算上他自己的和?析竹的前两世，朝槿在轮迴镜中看完了四遍她在其中的凡间前尘过往，当然已经知晓了她的喜好。


    宸章没打算纠结这个话题，继续盯着地面发了会?儿呆，低声问道：「你说我和?他的缘分，不会?就?这么?尽了吧？」


    朝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劝道：「不会?的。只是如今你们那些迂腐朝臣拿命在逼析竹，他只能暂时先?让你来?冥界避一避，你总得给他点时间想想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这叫什么?话？你对我们师父没有信心吗？拜託，他什么?时候被难倒过了？」


    宸章笑了笑，可笑颜很快就?暗淡了下?来?，她轻声道：「或许在他心里，我并不值得他特意为了我的去?留想法?子，或许他会?觉得我回到冥界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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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了！」


    宸章又道：「我对他的心意终究没有说出口，其实也挺好的。要是说了，大概也会?被拒绝吧。」


    「我说不会?你信吗？」


    宸章转头看向?他，朝槿被她盯得心虚，躲开视线接触，说道：「他对你是不同的，我都感觉出来?了，你感觉不出来?吗？」


    宸章嘆了口气，趴在自己膝盖上不做声。


    朝槿也安静了会?儿，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先?前你说过不想和?冥界有太多瓜葛，现?在要是改主意了，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安排。」


    宸章又沉默了会?儿，问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最近啊……最近不是凡间人与妖的矛盾愈演愈烈嘛，我主要就?和?析竹一起在忙这些。」


    宸章想起了某一日听到析竹与朝槿商议妖族之?事，道：「师父觉得妖族的散乱，想要选一个人把妖族整合起来?？」


    「对对，就?是这件事。」


    「你们选好人选了吗？」


    「还在选呢。我们冥界因为父皇的一些作风，渐渐对神谕就?没那么?在意了，在冥界像我和?你这样的存在可不止一两个。析竹认为，我们和?妖族一样，被仙与魅排挤，由我们这样的存在出面做这些事，更容易和?妖共情。」


    「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一个还凑合吧，但怎么?说呢……只能说还凑合，不是特别理想。」


    宸章微微一挑眉：「你看我怎么?样？」


    朝槿一愣：「姐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这可是去?妖族里当奸细，很危险的，析竹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的。」


    「那就?别告诉他。」


    「我可不敢瞒着他让你去?。要是被他发现?了，他生我气了怎么?办？」


    宸章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朝槿的脑袋：「反正我是去?定了，你是拦不住我的。既然如此，你不如什么?都不说，他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怪你。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出事的。假如他来?冥界问起我呢，你就?告诉他，我生他气了，暂时不想见他。以他的性子，我不想见他，想必他也不会?强求要见我。」


    「你以为联合妖族之?事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做成的吗？很可能是需要花数年乃至数十年，我怎么?可能瞒得住？」


    宸章看着前方，带着笑意轻声道：「你就?直接告诉他，我生气了，决定十年不理他。我保证，十年之?内，一定完成任务。」


    第81章 妖族奸细


    数月间析竹多次向朝槿问起宸章的近况, 都被?告知一切安好，可仍旧放心不下，专程去了一趟冥界。


    析竹这?一趟过来算是心血来潮, 并未提前知会, 正在批阅奏摺的朝槿突然看到析竹吓了一跳，心虚间手里的笔都落在了地上。


    析竹走过去弯腰把地上的笔捡了起?来, 帮他搁在旁边的笔架上：「怎么了？吓着你了？」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朝槿说着向门外喊道「你们外面的人是睡着了吗？天君到访为何不禀报？怎么这?般失礼？」


    门口走进来两个守卫，跪了下来刚要认错, 析竹主动道：「是我说不需要的, 你不用怪他们。」


    朝槿挥手?让他们退下, 小声道：「那不是……太怠慢了嘛。」


    「我和你之间，还?需要这?些虚礼吗？」


    「那不是……」朝槿甜甜笑了, 拉着析竹到一旁坐下「你毕竟是我好不容易才拜上的师父嘛，怎么能怠慢了师父呢？师父你坐，我去泡茶。」


    析竹拉住他的胳膊，直入主题道：「宸章最近在做些什么？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这?一场景早已在朝槿心里演练了无数次, 但当析竹真的这?么问起?了, 还?是不由紧张，有些心虚道：「她……我最近在忙公务, 也没有管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她跟我说过, 她还?是不想见你。」


    析竹一愣，垂下眼眸：「我能理解她会生我的气?。」


    朝槿又小声追加道：「她说她十年?都不想见你，我知道那是她的气?话，我也会帮你多劝她的。」


    析竹抬眸轻声道：「十年?？」


    朝槿突然和他眼神对上, 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虚道：「怎么了？」


    析竹盯着他看了会儿, 问道：「你也给她看轮迴镜了？」


    朝槿摇头?：「没有啊。」


    析竹轻嘆了一口，道：「她说十年?，我还?以为是前两世的缘故，她也想让我尝尝等十年?的滋味。」


    「你想多了，她压根就?不知道有轮迴镜的存在，我也不打算给她看。她那个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些，在关乎你的问题上多半再也无法冷静对待了。」


    「那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朝槿又是一愣：「就?是……她不是没在冥界生活过嘛，最近就?一直在冥界各处游歷，这?会儿都不一定在宫里。」


    析竹微微点头?：「也好，她毕竟是冥界的公主。」


    朝槿刚松了一口气?，正在心里暗自窃喜竟然把析竹骗过去了，析竹突然又问道：「派去妖族的那位，近来如何？」


    朝槿微微张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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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皱了皱眉：「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不跟师父说说？」


    朝槿赶紧摇头?：「没有难事，师父放心，妖族那边我一直盯着呢，目前一切顺利。」


    「你今日?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有吗？没有吧。」


    凡间一处灵力充沛依山傍水之地，居住着一支妖数众多实力强大的妖族。放眼如今所有的妖族部落，这?支部族也能算是最强之一。


    前段时日?部族里头?重新修葺了一番，原本?潦草随意的妖窝变得焕然一新，如同凡间仙府一般雅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风雅高?人隐居于此。


    一只才化形不久的小妖捧着酒壶走向湖心亭，他原本?是一只松鼠，如今刚做人不久，捧着酒壶走路的姿态仍旧保留着一些动物的习惯一蹦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帐钻了进去，先?看向那穿着一身白衣容貌柔美的女?地坤，她也是妖，是他们这?一片的妖王，大家都很喜欢她。他小声说了声大王好，又转头?看向大王旁边的女?天干，她……


    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控制不住盯着她挪不开视线，因为她实在是太好看了！是他根本?就?无法想像的，居然真的能存在的那种好看！


    只是她周身萦绕的仙气?让他有些害怕。


    他知道天界的仙与冥界的魅都看不起?妖，都想要对妖类赶尽杀绝，可大王说她不是敌人，她是贵人。后来他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贵人的事情，她不完全是仙，她是仙与魅结合的产物，先?前一直隐瞒身份留在天界，后来有一回为了救差点被?魅杀死的大王暴露了身份，之后就?在天界待不下去了。


    她和他们妖一样，被?那些仙人看不起?，也对她喊打喊杀。


    「主上……」他怯生生喊了一声。


    宸章抬头?看向他，笑道：「是你呀，刚化形的小朋友，你的尾巴漏出来了。」


    「啊！尾巴？」他慌乱地把毛茸茸的大尾巴收了回去，更加不好意思地看向宸章，把手?里的酒给她「这?是我自己用桑果酿的酒，主上你要不要尝尝？很甜的。」


    宸章笑道：「好啊，我一会儿尝尝，谢谢你的好意啦。」


    他开心地笑了，尾巴再次漏了出来，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


    旁边的白衣女?子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主上说。」


    「好。」他转身一路小跑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宸章尝了一口果酒，果然十分甘甜：「小白，你刚才说有件不寻常的事想告诉我，是何事啊？」


    「我手?下的一个小妖前几?日?去旁边镇上玩，偶遇了一个其他部族的妖，是一个小部族，他说他们部族出事了。」


    「哦？出了何事？」


    「他们部族小，一共才十来个妖，两个月前被?一伙修道凡人盯上，想要把他们给一锅端了，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魅。也不能说是魅，其实是和你一般……」


    宸章轻笑道：「不仙不魅的异类？」


    「主上……」


    宸章笑笑：「没事，你接着说。」


    小白继续说道：「是那个魅救了他们。那个魅说他得罪了两个仙，冥皇虽也是他的同类，可冥皇是亲仙族的，对天君唯命是从。那两个仙要他的命，他在冥界便待不下去，就?留在了妖族。可后来有一日?，有妖发现他在偷偷往冥界传递消息，可他们不敢有动作，那魅修为颇高?，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说，他暴露了，实际上是个奸细？」


    小白点点头?。


    宸章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废物，问道：「那支部族离我们这?里近吗？」


    「应该是附近距离最近的部族。」


    宸章点头?道：「行，我们出面帮他们吧。至于他们这?个小部族，既然就?在旁边，以后我也可以帮忙罩着。」


    「好，主上说的我便照做。」小白想了想，又问道「可主上，当初你是为了救我，在天界暴露了身份，虽然天界不能留你了，你为何不回冥界？我虽没有告诉大傢伙儿，可我知道你是冥界尊贵的公主啊，冥皇不是你的弟弟吗？」


    宸章轻笑了一声，仰头?喝了几?口果酒，说道：「我九弟是第一个当冥皇的地坤，而我是个天干，他怎么可能欢迎我回去？你或许也知道，我们其他的弟兄姐妹，都被?他杀绝了。」


    小白一愣，小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兄弟姐妹，也不懂这?些。你要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这?儿。」


    「对了，还?没有问过你呢，那晚我听到你说，你去人间是报恩的，报完了吗？」


    小白摇摇头?：「我去晚了一步，恩人已经过世了。」


    宸章一愣，也道歉道：「对不起?。」


    小白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等他下一世转世再报恩，反正恩总是要报的。那在等他转世的这?一百年?里，我就?先?报主上的恩吧，你也是我的恩人。」


    「小白……」宸章顿了顿，问道「小白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


    小白摇摇头?，微红着脸道：「小白是恩人取的，我喜欢这?个名字。」


    宸章也笑了笑，过了会儿又道：「虽说我确实是你的恩人，但我也不喜欢白吃白住，我也想给你一些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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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不解：「你想给我什么东西吗？」


    宸章拍拍她的肩膀，问道：「小白，你想不想成为凡界所有妖的妖王？」


    小白一惊，摆手?道：「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我其实本?来都不想当什么大王，只是看着这?些小妖无人庇护怪可怜的，我就?帮过他们几?回，是他们自己要认我为王。」


    宸章嘆气?道：「你修为这?么高?，居然没有野心的吗？」


    小白笑道：「我只想要攒够功德，希望能够飞升神域。不过主上，假如你觉得我这?儿太小了，你想要统治凡界，我可以帮你的。」


    宸章看着她，有些忧愁地蹙起?了眉：「你性格也太好了吧？这?么单纯，是要吃亏的。你要知道，不管是仙也好魅也罢，哪怕是普通的凡人，那都是有很多心眼子的，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骗的。」


    小白笑得更开了：「但是我运气?好啊，遇到危险总能碰到救我的恩人，我想这?也是我行善的福报吧。」


    宸章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小白，你准备一下，我们稍微晚些就?去一趟刚才说的部族，帮他们解决他们的问题。」


    「好。」


    宸章晃动了两下酒壶，又喝了一口酒，带着如酒般微甜的醉人笑意，轻轻道：「师父，我要出的第一招，你接好了。」


    第82章 收买妖心


    天界还未结束朝会?, 朝槿就已经在君王殿候着了，一看到析竹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久？」


    「不就是比以往稍晚了一些, 倒是你, 今日?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你那边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析竹说着脱下了上朝穿的华服准备去换上常服，等了一个朝会?的朝槿早就把?耐心?耗完了, 嫌他?动作慢，抢过?他?手里衣裳跑着去放下, 又随手拿了件常服用灵力帮他穿上。


    「不是我那?里出事了, 其实是……」


    析竹一愣, 立刻紧张问?道：「是宸章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


    「她很好，你别紧张。其实是……」


    「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


    朝槿被他?催得更加心?虚：「你别急啊, 你急了我更慌……」


    析竹平復了一下语气：「我不急，你说吧。」


    朝槿低着头小声道：「我们安插在妖族的奸细，暴露了。」


    「什么？」


    朝槿瞥了析竹一眼，声音更小地说道：「我本来还说, 训练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可以搞定的，但我好像还是搞砸了。他?给我传消息的时候被窗外的一只爬山虎精看到了, 然后就暴露了，他?也没想到那?爬山虎每晚都变成原形趴在他?的窗外。」


    「那?现在妖族那?边什么情况？」


    「旁边的山里有?个大?部族, 妖王是一条有?近千年修为的白蛇，她出面把?我们的人?赶回了冥界，她也接管了小部族，两个部族合而为一。」


    析竹微微皱眉：「逐渐吞併部族, 这不就是我们的战术吗？」


    朝槿心?虚道：「是啊，那?要不我们暂时先不管妖族了, 看看他?们自己的发展吧？万一那?条白蛇能一统妖族，我们再说服她归顺，就很完美了。」


    析竹问?道：「你有?没有?问?他?，那?白蛇的人?形是何模样？」


    「是个女地坤，穿着一身白衣，挺好看的。」


    「千年修为的白蛇……朝槿，你还记不记得我准备向宸章表明心?意的那?一晚，她就是为了给一条有?着将近千年修为的白蛇妖出头，因此才在天官面前暴露了冥界公主?的身份，那?条白蛇的人?形不就是个一身白衣的女地坤吗？有?着千年修为的大?妖，在妖族里也并不常见，多半就是她。」


    「啊？啊……」


    「我们去见她一面吧。」


    「见谁？」


    析竹无奈笑道：「白蛇啊。你设法联繫她，向她表示友好，可以借一借当初宸章救她那?件事，约她和我们见一面。」


    「啊？你想要招安白蛇？」


    「那?日?几个魅对她下了杀手，以她的修为完全?可以杀了他?们逃脱，她却?不愿伤他?们性命只守不攻，要不是宸章出面，恐怕早已经死在那?几个魅的手下。她是个向善的妖，又有?着高修为可以服众，倒确实是个理想的人?选。」


    「哦豁~」


    析竹捏了捏朝槿的脸：「你在嘟嘟囔囔些什么？让你去约白蛇，有?什么问?题吗？」


    朝槿摇头：「没有?没有?，我来试试。」


    凡间的一群妖被带着来到了山间一处被修葺得如同人?类的住所，正好奇地东看西看，宸章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立刻害怕得头都不敢抬。


    「别怕，我说过?，以后我和小白会?保护你们的。」


    其中有?一个小妖怯生生地抬起头，问?道：「你也不是妖，你也是半仙半魅，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没有?和冥界或者天界串通呢？」


    宸章轻轻一笑：「因为我是真的回不去了，现在也没那?么想回去。」


    「可是那?个人?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小妖小声反驳道。


    宸章看向说话的小妖，又环顾了一圈那?些已经与她朝夕相?处了数月的妖。


    她自投奔小白之后，还从未在所有?妖面前做过?什么解释，关于她的来歷都是小白代?为解释的。既然想要得到妖族的信任，将来一步步地控制整个妖族，那?么她决不能是个来歷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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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宸章轻唿出一口?气，说道：「我叫宸章，原先是天君的徒儿，也是天界的右丞，更是如假包换的冥界七公主?。」


    她的话音一落，一些胆小的小妖立刻后退了好几步缩在了一起，一些妖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小白赶紧安抚道：「诸位别紧张，主?上的来歷我原先就知道，她是好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天界本不知她是冥界公主?，她是因为救我，这才暴露了身份无法继续留在天界。」


    有?个小妖壮着胆子问?道：「所以你也是代?表了冥界吗？你一个公主?都亲自来我们妖族了，你们冥界想要把?我们怎么样？想要把?我们全?部杀光吗？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啊。」


    宸章坦坦荡荡道：「冥界是冥界，我是我。我虽是冥界公主?，可我从未在冥界生活过?一日?，若有?谁不信，大?可试着去打听。我也从不想伤害你们，我一直以来都坚信妖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否则我当初又为何要救下与我素不相?识的小白？」


    众妖听她说得有?道理，都愣在了原地，左顾右盼互相?看了几眼，又重新看向了宸章，眼睛里少了些戒备。


    等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宸章接着缓缓说道：「我从小就随我娘亲生活在天界，她大?部分时间都把?我藏在一块玉石里，生怕我的异样被人?发现，就这么藏了三百多年。后来，我娘亲为了换取我余生的平安，牺牲了自己为昔日?的南离将军墨璇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只为了靠着救命的恩情把?我託付给他?们。我娘亲死了，我就开始跟着南离将军还有?如今的天君。」


    宸章见众妖都目光同情地看着她，接着往下说道：「天界众仙他?们都不知我的身份，我一直都藏得很好，可就在不久前，为了救小白我暴露了，他?们知道后就恨不得把?我处以极刑，还是我的师父念着旧情，没有?杀我，只是把?我赶出了天界。而冥界，我九弟虽嘴上说着欢迎我回去，可你们也知道，冥界一直以来都是以天干为尊，他?杀光了我们所有?的弟兄姐妹才登上了皇位，你们觉得他?真的会?欢迎我这个天干姐姐回家吗？」


    有?个妖伸着脖子问?道：「主?上，我听闻过?天君待他?的徒儿很好，甚至当初为了徒儿身受重伤差点不治。他?当初对你这么好，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后，竟然也能狠下心?赶走你吗？」


    宸章轻笑了一声：「或许他?狠心?赶我走，不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什么原因呀？」有?几个小妖好奇地问?道。


    宸章勾了勾娇艷的唇，柔和下来了语气说道：「毕竟我师父那?般聪慧，我想他?或许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感?情早就变味了，早就不只是徒儿对师父的感?情。我还想要抱他?，亲吻他?，想把?他?压在我的身下标记他?，想要看到那?个淡雅出尘的天君被我磋磨得失态，这可是大?不敬呢。」


    几个小妖立刻听红了脸，张着嘴说不出话。


    小白也红着脸轻咳了一声，拉了拉宸章小声道：「主?上，这些不用告诉我们的。」


    宸章也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又道：「我来这儿，也不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个安身之地。那?日?我之所以救下小白，也是因为我突然觉得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在他?们的眼里，动物花草就不配通过?修炼同仙人?魅人?一样拥有?灵力，拥有?去往神域享永生福乐的机会?，就不该存在。他?们也是这样看我的，我和你们一样，在他?们眼里都是不该存在的异类。」


    旁边有?妖小声道：「不光我们，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妖，他?们都很不容易。修炼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可仙、魅，甚至是修道的凡人?，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不管我们有?没有?做过?恶，就随意地杀害我们，没有?人?会?为我们鸣不平。」


    宸章看向他?，认真道：「以后会?不同的。你们相?信我，将来我们不会?再被这般不平等对待，不会?再有?冤无处申冤，不会?再平白无故受委屈被残害。将来，我们都是和他?们一样，是平等的。」


    「真的会?吗？」


    宸章看向说话的小妖，正是不久前刚给她送过?果酒的小松鼠，此时他?毛茸茸的尾巴又在身后没有?回去。


    宸章走到他?的身边，伸手触摸他?的尾巴，他?大?方地把?尾巴转到身前让宸章抚摸。


    宸章肯定道：「会?的。我会?帮你们的，也是在帮我自己。」


    「主?上！外面好像有?魅的气息！」


    宸章闻声朝外看去，随手变出了一个白纱斗笠戴在了头上，遮盖住那?张只见过?一次便绝不会?让人?忘却?的容颜。见有?个魅站在外边，就朝外走了过?去，众妖都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向外走去。


    「冥界的人?来此，有?何贵干？」


    对方并未认出戴着面纱的宸章，说道：「我并无恶意，只是冥皇陛下与天君陛下都想要见一见贵部族的首领。首领或许还记得，数月前我冥界的七公主?还救过?您。」


    小白笑了笑，看向宸章：「主?上，你怎么看？」


    宸章微微一挑眉，道：「不见。」


    第83章 苦肉计


    析竹和朝槿一同在冥界等着使臣归来, 虽说析竹料想?白蛇多半会同意见面，可他心?里还是没来由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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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他轻嘆了一口气，想?着或许是因为今日来冥界仍旧没有见到宸章的缘故吧。析竹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朝槿, 他似乎心?情很愉悦。


    「朝槿, 宸章她最近一直不在宫里吗？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朝槿一顿，闪躲着眼神小?声道：「也没有一直吧……最近我不是都和你在一起嘛, 也就?没有顾得上盯着她去什么地方了。她是我姐，又不是犯人?, 假如我每日像盯犯人一般盯着她, 也不好吧？」


    「也就?是说, 你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吗？」


    朝槿心?里咯噔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析竹又问道：「你们冥界不是有许多服侍的宫人?吗？那他们见过宸章吗？」


    「你要是实在着急, 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把全?宫所有的宫人?都召集过来，让他们即刻来此，然后你好好问问他们。」朝槿故意这般说道。


    析竹又嘆了口气, 轻声道：「那倒也不必。」


    两人?间沉默了阵子, 前往妖族的使臣前来復命。朝槿虽知道宸章潜入了妖族，可宸章之后并未与他联络, 他并不能确定她是否与那白蛇有关，便抢先问道：「你可见到白蛇了？她怎么说的？」


    「回陛下的话, 微臣确实看到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地坤，众妖对?她都颇为尊敬，可他们中间还有另一个女?子，似乎是个天干。她带着轻纱斗笠, 微臣无法看清她的长相。众妖都尊称她主上，就?连那白蛇都敬她三分。白蛇询问她的意见后, 她不同意见面。」


    析竹微微皱眉：「女?天干？她是妖吗？」


    使臣摇头道：「回天君陛下，她应该是刻意收敛了灵力，微臣也没机会靠她太近，不好确定。可她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是妖，微臣甚至觉得她有些?熟悉，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朝槿一心?虚，赶紧摆手道：「你赶紧下去好好想?想?，真是的，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陛下教?训得是，微臣告退。」


    他转身正要离开，析竹喊住他道：「你等一下。」


    朝槿心?里一慌，但此时他又不能拦着析竹让他不要问，要是一拦，就?更加显得有鬼了。


    析竹问道：「你是否提起了七公主？她们是何反应？」


    使臣想?了想?，回答道：「微臣提了，之后白衣女?地坤笑了笑，之后她转头看向?那位带着轻纱斗笠的女?子。微臣看不清那女?子的神情，只是她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见面。」


    析竹微微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朝槿在那使臣退下后心?里更加紧张，试探着问析竹道：「析竹，你刚才为何要那么问？」


    析竹轻声道：「他说，那女?天干戴着轻纱斗笠……」


    「所以呢？」


    析竹看向?他说道：「见冥界使臣需以纱遮面，那自然是不想?被认出来，你心?里没什么猜测吗？」


    朝槿假装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她脸上受伤了，所以要遮面。没错，一定是这样。」


    析竹极轻地敲了敲他的脑门?：「你不记得当初凡间的阿窈了吗？」


    朝槿揉着额头小?小?声嘟囔道：「早知道不给你看了。」


    析竹忽然一本正经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不是跟她一起瞒着我吗？」


    朝槿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我、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几天我不是都跟你在一起嘛？」


    析竹没再追问，只道：「你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去一趟天界，告诉自殊，要是这两日天界有事，让他代为处理。我有事要离开几日，应该会在下次朝会前回来。」


    「啊啊？你要去哪儿？」


    「我要自己去看看，他们的主上到底是谁。」


    朝槿赶忙拦住他：「你一个人?去？不可以！万一那个主上不是宸章，你有危险怎么办？」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屁的分寸啊！再信你我是大傻子！你非要去也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析竹冷下脸道：「我是你师父，听话。」


    朝槿干脆一把抱住他：「不管！」


    析竹没办法，只好带着朝槿一起去了凡间，在一条山涧前停住了脚步。


    「朝槿，你就?别往前了。前面就?是他们的地盘了，你就?让我一个人?进去吧。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不会有危险的。」


    朝槿不情愿地开口道：「那好吧，不过我在外面等着，万一情况不对?我就?杀进来。你就?准备直接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吗？」


    「当然不是。」析竹说着，一挥手换上了一身简朴的浅灰色衣裳。


    「哦……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散仙？」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析竹化灵力为针，刺向?了心?口的位置，随后他咳嗽了几声，唇边溢出了一些?鲜血。


    朝槿惊唿道：「你做什么！」


    析竹搭了搭自己的脉，满意地轻轻笑了笑：「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他踉跄了半步，朝槿扶着他大声道：「苦肉计？你疯了吗！你不要命啦！」


    「你小?声一点……咳咳……」析竹掩唇咳嗽了起来。


    朝槿赶紧帮他拍背顺气：「你别这么乱来啊，我求求你了，我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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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页

    「相信你师父，可以吗？」


    山涧上游的一处屋舍内，宸章正在与几个妖聊着，了解一些?妖族的情况。小?白对?其他支部没有多少兴趣，只是为了表示支持宸章在一旁听着，有个小?妖过来拉了拉小?白的衣摆，小?白弯腰问道：「怎么了？」


    小?妖指了指外面说道：「大王，有一个受伤的仙倒在了外面，我们该怎么办啊？」


    第84章 留下


    小?妖一手拉着小白的裙摆朝外走去, 他指了指靠坐在?前方树下的男地坤。


    小?白定睛看过去，一个灰衫男子捂着胸口无力地靠在树上，他的面色很苍白, 唇边还带着血, 可依旧难掩清雅俊朗。


    「大王，他是个仙, 我们要管他吗？」


    「我先过去看看。」


    小?白走到析竹旁边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他：「餵, 你还清醒着吗？」


    小?白见他没有动静, 略通岐黄的她便搭上了他的手腕。


    小?妖躲在?小?白身后问道：「他怎么了？」


    「他心脉有损伤, 身体虚弱。」小?白看了看四周，附近并无村庄城镇, 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此「这附近也只?有我们，要?不是管他，恐怕会出事。」


    「那我们要?救他吗？」


    小?白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救。而且看他的衣着, 应当只?是个普通的散仙, 先把他带回?去吧。」


    「好。」


    屋舍内，宸章拿出一大块空白的布铺在?了桌上, 几个妖都?凑上前疑惑地打量。


    「主上，这是什?么？」


    宸章笑道：「这是一张地图, 凡界的妖族地图。」


    众妖都?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揉了好几下再看过去，仍旧是空白一片。


    「可这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宸章抬手按在?布上，道：「这张地图需要?你们来助我完成,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你们去做的事情。我要?你们在?一个月内弄清楚凡界到底有多少支妖族，他们分明分布在?哪里, 每个部族大概有多少妖组成，最?好还能告诉我每个妖王是何性子，有多少修为?。听明白了吗？」


    众妖齐声道：「是！主上！」


    「那你们去忙吧，若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等他们都?离开后，宸章长唿出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放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发觉小?白出去了许久还没有回?来。


    宸章起身推门走出去，随手拉住了一个小?妖问道：「你看到过你们大王吗？」


    小?妖指了指不远处存放食物药材等物品的屋子，说道：「大王好像要?去找什?么东西。」


    宸章朝着小?妖指的方向走去，门没有关，她看到小?白在?药材柜边。


    「小?白，你在?找药吗？你怎么了吗？」


    小?白转头看到宸章，愣了愣，低头道：「我没事，有人受了点伤，我帮着弄些药。」


    小?白担心宸章心里怨着天界，怕她不同意暂时收留那个受伤的仙，便没有和她直说。


    「你还懂医术？」


    小?白笑道：「恩人是靠着採药卖药为?生的，我因为?恩人的缘故，也略懂些岐黄之术。」


    宸章看向她手里捧着的几味药材，微微皱了皱眉。虽说凡间的草药与天界的有些差异，但宸章还是能大概判断出她所?配的药材是治疗心脉损伤的，这类的方子她几乎已经烂熟于心了，有段时间她天天就?在?和这些药材打交道。


    小?白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药，略微心虚问道：「主上，怎么了？」


    宸章直接问道：「你这药是治疗心脉损伤的吧？心脉受损可不是小?问题，谁受伤了？被谁所?伤？」


    小?白一愣：「主上你也认识草药啊？」


    宸章淡淡道：「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什?么都?会。」


    「这样?啊。其实这些药是……」小?白低着头咬了半天的唇，还是决定不再瞒着宸章，抬头坦白道「刚才有个仙受伤了倒在?外面，是心脉受损。这附近荒郊野外的，要?是放任不管我怕会出事，就?把他带了回?来。」


    「一个受伤的仙？」宸章皱眉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不过看他的衣着应当只?是一个散仙，我想?救他一命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看到你的，以防他或许在?天界见过你。」


    宸章沉默了片刻，道：「别让他逗留太久，等他性命无碍了，就?让他赶紧离开。」


    小?白笑道：「好，我听你的。」


    第85章 发现


    天色渐暗, 析竹见门?外一直守着他的人影离开了，便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飘来了食物的香味，不?远处还有嬉笑声传来, 想必是到了他?们晚饭的时间。大多数的妖不?会选择辟谷, 会一直保留进食的习惯。


    各处屋舍都没有亮灯，只有前面一座宽大的木屋亮着灯, 他?们应该是一同那里?吃晚饭吧。


    宸章若是在此，此时应当会在自己的住处吧？


    析竹环顾周围, 瞥见有一座竹屋亮着灯火, 便朝着竹屋走去, 能听到里?头有女子讲话的声音。


    「主上，你让他?们一个月内帮你绘制出这妖族地图, 是不?是太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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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摸清楚了底细，我们才能开始下一步，我希望快一些。」


    听到屋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析竹心跳陡然加速, 又靠近了几步站在了窗边, 里?面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


    屋里?又道：「不?过倘若真?的可?以让妖也?堂堂正正地活在三界之内，那我也?希望这一天能快一些到来。」


    「曾经我靠假装, 我靠忘却，来欺骗自己和别人?是一样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自欺欺人?地逃避, 我要用一种堂堂正正的方式，来告诉所有人?，我不?该遭受区别对待，我们, 我们都不?该被不?公平对待。」


    门?外析竹怔了怔，正欲转身离开, 屋里?一道白?色的灵力打了过来，他?侧身闪躲开。他?的髮带被一根枝杈勾带住，一个转身头髮披散在肩膀。


    小白?走出屋看到他?，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析竹虚弱地扶着树干，轻声道：「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看到这里?亮着灯火，无意冒犯。」


    「别的地方你都可?以去逛，但这里?是我们主上的住处，唯独这间?屋子你不?可?以靠近，明白?吗？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只好请你离开这儿。」


    析竹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小白?见他?看着并没有恶意，走到他?身边问道：「刚才没有被打到吧？身体好点了吗？」


    「好些了，多谢姑娘收留。」析竹轻声道。


    「我扶你回去休息。」小白?搀扶着析竹往安排他?的住处走去，又道「你也?发现了吧，我们这儿的都是妖，你是个仙，长留在此肯定不?方便。你现在身体还虚弱，我可?以留你住几日，但等你再恢復一些，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我明白?的，多谢姑娘。就算是妖，姑娘也?是个好妖。」


    小白?一愣，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仙全部都看不?起妖呢。」


    「仙也?会犯错，妖也?会行善。我被仙伤过，如今却被妖搭救，我又如何会看不?起你们？」


    小白?又笑了笑：「原来仙里?竟然也?有你这般想法的存在，若是多些你这么想的仙就好了，要是天君也?这么想就好了。若天君也?开明一些，他?就不?会把……」


    小白?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住了嘴。


    析竹追问道：「不?会把什么？」


    小白?支吾道：「我不?久前听说?，好像天君得知了他?的徒儿是仙与?魅结合所生，便狠心将?她赶走了。你是个仙，你定然也?知道这件事。」


    析竹嘆了口气，道：「我确实?听说?过。不?过或许天君也?有他?的难处，你也?是这一处的妖王，你应该也?明白?，作为主事者，赏罚未必都是凭着自己的心性，还需要考虑诸多旁的因素。」


    小白?也?嘆了口气：「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或许吧。」


    析竹看了眼小白?，轻声道：「你如今只是管这一方天地，应当还算是轻松的，或许也?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也?不?需要。可?若是将?来你要管的妖和事越来越多了，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你手下的妖多了，你未必能亲自看管他?们每一个人?，这时候那些你无法直接看管的那些妖，就得靠你定的规矩管束。」


    小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在天界是当官的吗？」


    析竹一顿，笑道：「还未。但不?相瞒，我确实?是有些抱负的，所以平日里?看书比较多，想着将?来有一日能一展所学?。」


    「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宸章在屋里?待了许久，想着外面的人?定然已经离开了，这才走出了门?。


    月光下，一条素雅的髮带挂在树枝上，她走近取下来一看，瞳孔一收缩，双手止不?住轻颤。


    她认得这根髮带，这是她在凡间?给析竹买的。那时还跟他?讲，下次再去凡间?游玩就用这条髮带，要装得更像凡人?一些，不?然总被盯着看多不?自在。


    只可?惜，还没有用上。


    宸章抬起头，茫然看着漆黑的一片，喃喃喊道：「师父……」


    第86章 支持


    把析竹送回住处后, 小白看到宸章呆愣地站在?庭院中，走?近她轻声喊道：「主上？」


    宸章回神看到小白，快步走上前拿着髮带问道：「你说你救了个仙回来？这是他的东西吗？」


    小白看了眼髮带, 其实她并不记得这是不是他所戴的, 但?她确实看到他掉了髮带披头散髮，就点了点头：「是他的, 怎么了？」


    宸章又?赶忙问道：「他是个男地坤吗？长得很好?看，给人清雅出尘之感？」


    小白一愣, 又?点了点头, 见宸章仿佛失魂落魄了一般, 问道：「你认识他？」


    宸章眼神晃了晃，淡淡笑?了笑?：「应当是认识的吧。」


    「是朋友吗？」


    宸章没有回答, 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紧张地拉着小白的手问道：「他现在?身?体如何？怎么又?受伤了？严重?吗？」


    小白轻声问道：「主上，你要是担心他，要不然自己去看看他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宸章呆愣了片刻, 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不必了。天界之人, 谁知道如今与我是敌是友呢。」


    小白笑?道：「我觉得他不是敌人，他刚才还提醒我, 不要忘记立规矩呢。他说等我们?将来拿下的地盘越来越多，还是需要规矩约束的, 不能如现在?这般随性。我想想也是，我们?这些妖都知根知底的，等将来手下的妖越来越多，定然管不过来, 还是要用?规矩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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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页

    「他竟会与你说这些？」


    小白愉快地嗯了一声，又?道：「他还说, 他也觉得妖该被平等对待，如今众人总带着偏见，是不对的。」


    宸章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他先休息吧，如果我想去看他，我自己过去。」


    宸章回到屋里坐了下来，透过窗户看着弯月。在?凡间?看到的月亮比在?天界小上许多，似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踏着似被月光冷浸过的石路，走?到了那间?房屋门前?。


    她在?门口静立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门，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出现过的轻快的笑?意。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见他未醒，又?小心翼翼搭上了他的脉搏细细诊断，凝神屏气许久后轻唿出一口气。


    她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安静地看了他许久，慢慢俯下身?去，就在?她的柔唇几乎就要触碰到他时她停住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析竹听?到关?房门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看向门外，有个身?影在?门外默然站着，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离开。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宸章，我会支持你的。」


    朝槿在?外面?等了好?几日还不见析竹出来，也不见析竹给他传消息，就在?心里暗暗想着，要是今日再没消息，他就也熘进去看看。


    正低着头盘算着该怎么熘进去比较好?，眼前?的阳光被遮挡，抬头一看，析竹站在?他的面?前?。析竹的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看他的神情似乎心情不错。


    「不是让你去天界帮我传个话?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担心你呀！天界的事我帮你写了封手书?，相信自殊已经?看到了。不说我了，你那边怎么样？是她吗？」


    析竹笑?了笑?，嗯了一声。


    朝槿微微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既然是她，你怎么没有把她带出来？」


    析竹笑?道：「我暂时不管她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啊？你真的不管她了？」


    「要不这样吧，你在?冥界挑两个修为高强的魅，让他们?远远跟着她，但?不到性命攸关?不许出来打扰。」


    「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其实你也相信她的，对吧？」


    「切。」


    宸章起身?后在?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看看析竹，见小白从析竹的住处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信纸，就快步走?了上去。


    「小白，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白把手里的信给宸章看：「他留了字不告而别了，可惜你们?还没有见上一面?。」


    宸章展开信纸，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微微一笑?：「没关?系，总会再有相逢之时。」


    这日之后，宸章一直留在?凡间?，析竹也没有再去找过她，就这么一晃过了五年。


    今朝又?有朝会，析竹早朝回到君王殿刚一推开门，朝槿就一脸兴奋急不可耐地沖了上来。


    「析竹析竹！你可算回来了！」


    析竹一愣：「这一大早就等在?这儿，出什么事了吗？」


    朝槿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说吧。」析竹淡淡道。


    朝槿见他态度冷淡，不满意地噫了一声：「你别这么冷淡嘛，我相信你听?到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的。」


    「你说说看。」刚下早朝的析竹有些疲惫，语气仍旧淡淡的。


    「你猜猜看嘛~」


    析竹无奈地笑?了笑?：「你说我也会高兴的好?消息，能有什么呀？难不成是宸章已经?一统凡界了？可也没这么快吧？」


    「算了算了，我估计你也是猜不到的，我直接告诉你吧。是墨璇，她在?凡间?转世了。」


    第87章 五年后


    析竹愣了片刻, 一把抓住朝槿的?胳膊摇晃：「你没开玩笑吧？你确定吗？」


    「析竹，你弄疼我了。」


    析竹赶紧放开他，又追问道：「你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也不知为何那么快, 我猜多半和天神泪有关吧。」朝槿想了想, 一挥手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快一些不好吗？这样墨璇就能快些回来了。」


    析竹笑了笑：「你?说?的?有理?，只要?她能快些回来就好。」


    「我们?去?看看她如何？凡间满月是?要?摆酒的?, 到时候人多眼杂，我们?就混在人群中间, 悄悄去?看看她。」


    「好啊。」


    凡界的?妖族在这五年间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宸章与小白为首的?部族快速壮大, 五年间吞併了诸多大小部族，而与此同?时另有一个小部族在忽然间崭露头角, 与宸章他们?一样开始吞併周围的?部族，几乎与宸章他们?打了个平手。另外还有一支部族原本就是?凡界最大的?妖族，他们?意识到了妖族的?震盪巨变，也开始收并周边部族。


    到如今, 妖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其中一支部族里多数妖来自寒地, 自划地界封为雪国。另一支部族不屑于花里胡哨，只是?蔑视宸章那支认非妖为头目的?部族, 便自划地界称之为妖盟。宸章并未给?她的?部族取名，因?为她觉得不需要?, 她的?目光，在于整个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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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主上，雪国那边差人送了一封信过来。送信的?妖等在外面，说?要?等一个答覆。」


    宸章接过小白手里的?信打开来看, 微微皱起了眉。


    小白见她神色不对，轻声问道：「怎么了？」


    宸章把手里的?信给?她看：「雪国的?妖王攸宁, 他想要?和我见一面，让我一个人过去?。」


    「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你?不能一个人去?，一个人太危险了。」


    宸章垂眸沉吟。雪国的?妖王宸章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只知道他的?人形是?个白髮男地坤，眉间有一点红色的?印记，修为颇深。他的?来歷鲜有妖知，多番查探也并未查出结果，就仿佛他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主上？」


    宸章抬眸看向小白，道：「我去?见他。他这个妖神神秘秘的?，我正好藉此机会?探探他的?底。」


    「可你?一个人去?，万一他不怀好意……」


    宸章微微摇头：「他若是?藉此机会?对我不利，你?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的?雪国并不比我们?强，要?是?硬碰硬，那势必会?两败俱伤。从他这几年的?处事来看，他是?个颇有手段的?妖，不会?做这种蠢事。」


    「是?吗……那你?准备何时去?见他？」


    「送信的?妖不就等在外面吗？听他们?的?意思吧。」


    宸章说?着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面生的?妖，径直走了过去?，扬了扬手里的?信：「我也正有想要?见你?们?大王一面的?想法，我同?意见面。你?去?问问你?家大王何时空闲，我随时奉陪。」


    「那今日可好？我们?大王已?经在等着了。」


    宸章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


    宸章随着送信的?妖单独一人前往了雪国地界，远远就看到一个有着白色长髮的?颀长身影。走到他跟前，他转过头来，是?个面容美艷的?男地坤，额间的?一抹红色使他的?容颜更加夺目。


    他笑了笑：「我叫攸宁，我们?总算是?认识了。」


    「君子攸宁，是?个好名字。」宸章笑道「我叫宸章，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听说?过名字，和面对着面认识，还是?两码事。」攸宁说?着牵起宸章的?一只手，低头亲吻她的?手背。


    宸章一惊，身体瞬间僵住，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


    攸宁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的?礼节，吓到你?了吗？」


    宸章笑了笑：「当然没?有，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礼节，有些惊讶。」


    攸宁微微点头，指了指前面：「我们?别站在外面了，进屋聊聊吧。」


    宸章点了点头，和攸宁一同?往前走。


    她的?手背上还残留着攸宁嘴唇的?温度，被一个美貌的?地坤亲了，她一个血气方刚的?天?干心下难免生出些异样的?感?觉，轻轻握了握拳。她正准备往旁边走几步，拉开一些距离，身旁的?人却忽然身体一歪朝她撞了过来。


    宸章下意识地搀扶了一把，攸宁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第88章 投怀送抱


    宸章僵硬地愣住, 看着趴在她怀里的人不知所措：「你……什么情况？」


    攸宁抬头看向宸章，又顺服地垂眸小声道：「抱歉，突然有些头晕。」


    宸章见?他还能好好站着, 就松开了搀扶, 拉起他的一只手搭上他的腕。


    攸宁问道：「你还懂医理？」


    宸章切完脉立刻松开了他的手，道?：「略懂。你身体没有大碍, 只是灵脉有些紊乱。修炼勿要操之过急，可以休息两日别动用灵力?。」


    「多谢关照。」攸宁笑着道?。


    宸章不再多言, 闷声跟着他进屋坐下, 攸宁拿出了一套格外精美的茶盏准备沏茶, 宸章道?：「不必劳烦，你也知我不是妖, 从?小就没有吃喝的习惯，直接聊事情就好。」


    攸宁听她的坐了下来，依旧带着笑意道?：「听你的。」


    宸章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根据你这几年的行事, 想必你也是明白一个道?理的, 妖族想要摆脱在三界内一直被欺压的局面，就不能再是一盘散沙, 必须要联合起来。」


    攸宁托腮听着，眼睛一直在盯着宸章：「嗯, 你说得对。」


    宸章接着道?：「若是你我本就志同道?合，我想我们?可以联手做这件事，而?不要让妖族内部再动干戈。」


    攸宁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当然愿意与你联手，否则今日也不会邀你前来。只是联手之后?我们?之间?如何相处, 还需细细商议。」


    宸章点头道?：「这是自然。」


    凡界远离群妖凡人聚居的一个城镇上，县令有了第一个孩子心中大喜, 在今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满月宴，邀请了众多宾客参宴。


    析竹和?朝槿混在人群里进了县令的家中，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新出生的小姐睡着，被抱去?了房中。朝槿故意弄出了些动静支走了照顾小姐的下人，和?析竹一起悄悄熘进了房。


    朝槿趴在摇篮边看着里头熟睡的婴儿，忍不住捏捏她胖嘟嘟的小脸小手，感嘆道?：「原来小婴儿墨璇这么可爱！」


    「你小声些，别把她吵醒了。」


    析竹说着也凑过去?看，摇篮里的婴儿看到他就笑了，朝他伸出了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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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朝槿抓住她朝着析竹挥动的手，撇着嘴道?：「喂喂喂，为什么你看到他比看到我还高兴啊？你什么意思?嘛？」


    析竹心里一软，走过去?轻轻捏住她的另一只小手，她高兴地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朝槿噘着嘴道?：「她不会是保留着记忆投胎的，然后?现在故意气?我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以她的性子，她何时故意气?过谁了？」


    朝槿转头看析竹，见?他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哼唧了一声：「你看到她也这么高兴？析竹我问你，在你心里，我，我姐，墨璇，我们?谁排第一谁排第二谁排第三？」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觉得小婴儿的她很可爱。」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幼不幼稚？比她还要幼稚。」析竹说着，托腮靠在摇篮边对着摇篮里的宝宝笑。


    朝槿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摇篮里，轻声道?：「不过她这么小小的，真的好可爱，可爱得我想要把她掐死。」


    析竹皱起了眉：「你说什么？」


    朝槿趴在摇篮边，看着析竹小声道?：「我在想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哦，假如她这辈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不就又节省了几十年？」


    析竹冷下脸道?：「你不可以掐死她。」


    朝槿慢慢把手朝她脖子边移动，说道?：「她现在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现在被掐死，痛苦也少啊。总比大了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死亡受的苦少吧？」


    析竹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再说一遍，不可以。你要是现在出手强行干预她的人生，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要是影响了她重塑仙身，你能补救吗？」


    朝槿瘪了瘪嘴：「好嘛，我就是说着玩的，没想真的掐死她。」


    外面有嬉笑声和?脚步声在靠近，析竹拉住朝槿，从?后?窗里闪了出去?，离开了府宅。


    「看也看过了，我们?走吧。」


    朝槿不满意道?：「你做什么呀？我还没看够呢。」


    析竹转头看向他，盯着他不说话，他缩了缩脖子，抬起手向上指着小声道?：「我发誓，我不干坏事。」


    「你最好记住你发誓了。」


    朝槿拉着他的手撒娇摇晃：「师父，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我还不乖，还不听话吗？」


    析竹嘆了口气?：「我们?就好好等她回来，别做节外生枝的事。」


    朝槿用力?点头：「嗯嗯！」


    「参见?陛下，参见?天君陛下。」


    析竹闻声转头看过去?，看到正在他面前行礼的魅愣了愣：「你怎会在此？」


    朝槿也问道?：「不是让你们?远远跟在七公主身边暗中保护吗？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七殿下一切都好，只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属下想着或许该来禀报。」


    「那就赶紧说事情，别绕弯子。」


    「是。回陛下，今日早些时候七公主前往妖族雪国境地，与妖王攸宁见?了一面，他们?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甚是亲密。」


    朝槿一愣，转头看向析竹，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赶紧道?：「别胡说八道?坏我七姐声誉，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属下几个都看得清清楚楚，是攸宁主动投怀送抱的，但七殿下也并未拒绝。属下担心七殿下别是中了美人计，特地来禀报陛下一声。」


    「你刚才说到投怀送抱，然、然后?呢？」


    「然后?他们?一同进了屋，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七殿下便离去?了，在屋内发生了何事属下便不知了。」


    「那我七姐离开时脸上什么表情？」


    「似乎心情很不错，脚步也十分轻快。」


    朝槿偷偷看了析竹一眼，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些，赶紧挥手让那魅回去?继续盯着，小心翼翼对析竹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千万别多心。她对你是何情谊，你在轮迴镜里看得明明白白，她是不可能会变心的。」


    析竹轻轻嗯了一声，蹙着的眉一直没有舒展开。


    第89章 遇险


    宸章思量着?下一步, 攸宁的脸莫名其妙闯入了她的脑内。


    她分明能够确认从未见过他，可不知为何?他就是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他对她的态度，也仿佛包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里头。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主上！出事了！」


    宸章赶紧回过神来看向闯进来的小白, 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白着?急说道：「妖盟那边故意去招惹了凡人的一个修道大派, 把他们引到了我们的地盘，布阵把我们的数十?个妖都困在一片树林里。主上, 我们得赶紧去救他们，否则恐怕凶多吉少。」


    宸章一愣, 问?道：「来了多少修士？」


    「大约三四?十?人, 各个修为不俗, 应当是倾巢而出了。」


    宸章快速想?了想?，道：「这样, 你我分头行动。」


    「主上，你一个人恐怕……」


    宸章靠到她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又道：「听我的安排吧, 我们也正好藉此机会, 警告一下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修士。」


    宸章赶到之时已经有不少修为低弱的小妖被取走了妖丹，其余的妖被围困在阵内输死?抵抗。此阵法对于宸章来说并不难破, 可这一片生活的原本都是一些小妖，对于他们来说便如同牢笼一般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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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页

    宸章凝聚灵力, 仅凭一人之力破除了阵法，吸引了修士们的注意。她吩咐与她同来的妖去照顾保护受伤的妖，伸手化出浮生，一人与修士们对峙。


    「妖女?, 你救不了他们，一同受死?吧！」


    宸章转眸看向说话的修士, 她提起剑身形如同幻影一般略过那修士又重?回原地，那修士捂住脖颈，动了动嘴唇脖颈上涌出了大量的血液，倒在地上停止了唿吸。


    宸章冷冷看着?他们，用不大的声音说道：「今日被你们所杀的这些妖从未做过恶，我是清楚的。既是无?辜，那么尔等杀妖偿命就是天经地义。」


    「看来是个修为高?深的大妖。」


    「一起上！杀了她！」


    一众修士团团围住了宸章，摆起了剑阵。宸章冷笑一声，聚起灵力注满浮生，还未有几个回合就杀了两人破了剑阵。


    修士们见不敌，其中一个头髮花白的长者拿出了一件材质特异的法器，众修士重?新列队结阵。


    「妖女?，受死?吧！」


    宸章把浮生横在身前，冷冷道：「就凭你们？」


    阵法笼罩住了宸章，宸章挥动浮生想?要破除阵法，却发现此阵不同寻常，蕴含着?的力量竟然在她之上。


    她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修士，他们的修为均在她之下，就算是集众人之力，恐怕也布不成这样的阵，其中必有不寻常之处。


    她没有时间细想?，修士们见她被阵法所困，所有人都把剑锋对准了宸章。


    「主上！」


    阵外的小妖也意识到了不对，慌忙想?要来帮她，宸章见状喊道：「都别过来！赶紧走！」


    他们愣了愣，却一个都不走。


    宸章见他们还不肯走，又喊道：「你们留在这里只能让我有后顾之忧，如果真想?帮我，那就赶紧走！」


    修士们并不想?放走他们，宸章见有修士要对他们出招，分出了一部分灵力打向了那个修士。这一妄动灵力，在阵法的压迫下宸章吐出了一口血。


    「主上！」


    「走啊！」


    群妖见宸章因保护他们而伤，明白了再留在这儿只是给她拖后腿，趁着?所有修士都被宸章牵制着?，赶紧都离开了此处。


    「妖女?，他们逃了，那就用你的妖丹来抵吧。」


    无?数把剑从四?面八方刺向宸章，她又被阵法所困无?处可去。就在这时，一道强劲的灵力震碎的阵法，一个白髮少年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拉住宸章的手，快速移动着?身形帮宸章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等他停下来时白衣白髮上都沾染了血迹。


    「攸宁？你怎么会来？」


    攸宁转头看向她，唇角边挂着?鲜血，微笑道：「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总得还你一次吧？」


    宸章愣住：「我救过你？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你……」攸宁瞳仁突然一收缩，拉住宸章往身后一带，一剑刺入了他的左肩。


    宸章想?也没想?提起浮生一剑斩杀了伤攸宁的修士，随后拉着?攸宁连杀两个修士冲出了他们的包围，闪躲进身后的山林里。


    攸宁身上多处受伤大量失血，已经处于昏厥的边缘，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宸章见前面有个山洞，赶紧扶着?攸宁躲了进去，又在山洞用枯树叶遮挡住地上的血迹。


    宸章布置完洞口返回山洞里，看到攸宁倒在了地上，赶紧跑过去先?用灵力帮他止住了血，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所幸都是皮外伤，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失血太?多灵力损耗也过多，短时间恐怕难以?恢復。


    宸章毫不迟疑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送到了攸宁嘴边：「这里没有药，喝我的血吧。我是仙，我的血可以?助你恢復身体。」


    攸宁睁开眼睛，捧着?她的手，亲吻上她的手腕，却没有吮吸，而是用自己剩余不多的灵力帮她的伤口止了血。


    攸宁虚弱笑道：「别再伤害自己了，我不想?喝你的血……」


    宸章看着?他的眼睛，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她轻声道：「攸宁，我们以?前见过，对不对？」


    攸宁笑了笑，闭上眼睛小声道：「宸章，我好冷。」


    「你流了这么多血，肯定会冷。」


    宸章想?要把自己外层的衣裳脱下来给他保暖，他又低声说道：「可以?再抱抱我吗？再抱抱我……」


    「攸宁，我……」


    攸宁睁开眼睛看着?有些为难的她，艰难地从怀里找出了一朵珠花，放到了宸章的手里：「我本不想?那么快就告诉你，我本想?等一个好的时机，可我怕再不告诉你就没有机会了……」


    宸章愣住，再次看向他的白髮，他眉间的红色印记，过了许久才道：「这是我多年前丢失的，怎么会在你这儿？你、你难道是当年的……」


    攸宁实在支撑不住，变回了原形，宸章把它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它埋头在宸章怀里闭上了眼睛。


    洞口传来了人声，宸章抱紧怀里毛茸茸的白色一团，轻声安抚道：「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修士们发现了洞口的血迹，宸章见已经暴露，一手抱着?攸宁另一只手握紧了浮生剑，在他们走进洞口的一瞬间，挥斩出一道强劲的剑气，两个修士惨叫一声飞出一丈远倒在了地上。


    宸章提着?浮生剑一步步缓缓走了出去：「我本不想?再与你们纠缠，奈何?你们实在不想?活命。你们这些卑微的凡人，不怕死?的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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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她只是嘴硬，灵力已经不稳了，我们一起上，杀了她！」


    「杀了这妖女?！」


    宸章的灵力刚才确实损耗不小，她开始调用身体里那份极少使用的力量，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这些修士再一次借用了那神秘法器的力量，宸章想?着?必须要先?杀了那使用法器之人，自己才有机会带着?攸宁逃脱，可她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根本没机会攻击那使用法器之人。


    就在宸章以?为自己要与攸宁命丧于此之时，一道水蓝色的光一闪，那手握法器的修士惨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腕缩起了身体。他的法器连同拿着?法器的手都滚落在了地上，是刚才那道灵力直接斩断了他的手。


    第90章 情敌危机


    「师父……」宸章抬眸寻找灵力的主人, 见?析竹与朝槿一同站在不远处。


    析竹刻意向外释放灵力，周身化出缭绕仙气，修士们见状都跪伏在地上。析竹抬手化出君王印注入灵力催动, 原本的大晴天瞬间乌云密布雷声轰响。


    几道光芒闪过?, 析竹的脚边又?跪伏了几个土地小仙，吓得一同连连叩首道：「陛下息怒！」


    析竹看向他们：「你们是附近的土地仙？」


    几个土地仙头都不敢抬, 一同小声应了一声。


    析竹画了个传召令飞向了天际，再次看向土地仙, 冷言问道：「你们就是这般纵容凡间修士作恶的？要不是今日他们都欺负到本君徒儿的头上了, 你们还打算包庇到几时？」


    「小仙不敢, 求陛下恕罪！」土地仙们再次低头叩首，可他们脸上都有些?疑惑不解, 似乎不明白为何?天君把修士除妖说成是作恶。


    析竹并未回答，只又?过?了片刻，一道暗金色的灵力从天降下，昱钦带着几个手下接令而来。


    「喊我做什么？」昱钦随口?问完后才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他看到许久不见?的宸章身上多处带伤狼狈不堪, 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又?看向析竹问道「出什么事?了？」


    析竹指了指跪着的几个土地仙, 道：「他们几个纵容辖区内的凡人修道者作恶行兇，西兑将?军, 你把他们带回去秉公处理吧。」


    昱钦皱眉不满道：「这点小事?，你让我亲自跑一趟？」


    析竹嘆了口?气，靠近他轻声道：「姐夫，我在办正事?, 拜託配合一下。」


    昱钦略微一思索，猜测着问道：「你是在藉机处理妖族之事?吗？」


    析竹微微一点头。


    昱钦吩咐手下过?去扣住了几个土地仙, 对析竹道：「你放心，我定当?好好审问，详查此事?。」


    他说罢，正好对上旁边朝槿的眼神，顺便?对他使了个眼色。朝槿瞭然?，趁着析竹没有注意他，凝出血刃，夺走了修士使用的邪门法器，并快速地将?数十个凡人全部杀灭，只留下一个活口?。


    随后走到析竹旁边奉上法器，跪下道：「这些?凡人滥杀无辜，罪该就地正法，但我自作主张，还是请师父责罚。」


    析竹瞥向旁边的昱钦：「你……」


    昱钦装作没看到，招唿自己的手下带着几个小仙回了天界。


    析竹见?事?已如此，暂时没有理会朝槿，对那唯一的活口?道：「你回去转告旁的修道门派，若是再滥杀无辜，天诛地灭。」


    那凡人不敢多言，起身想要赶紧离开。


    析竹看了眼法器，又?喊道：「站住！」


    那凡人不敢回头，朝槿自己站起身，过?去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带到析竹面前，卖乖道：「师父，你问。」


    析竹把法器拿到他眼前，问道：「这东西你们哪里得来的？」


    他哆嗦着道：「北边一座雪山上捡的，真的是捡来的。」


    析竹见?他不像是撒谎，就抬手示意朝槿放他离开。


    析竹看着依旧在卖乖的朝槿，捏住他的脸道：「他让你杀人你就杀人是吧？再有下次，你去认他当?师父，别来认我。」


    朝槿被扯着脸含煳道：「那些?人是该杀呀！让你来下命令杀，你会有心理负担，可我不会啊，我自作主张这也是为你好。」


    「你……」


    旁边的宸章轻声道：「多谢出手相助，但我朋友受伤颇重，需要尽快医治，我就先带他走了。」


    「宸章！」


    析竹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她怀里的攸宁强撑着重新化成人身，把宸章挡在了身后，谨慎敌视地看着析竹。


    宸章扶住几乎站不稳了还要挡在她前面的攸宁，安抚道：「他们不是敌人，不会伤害我们的。在冥界之时你也是见?过?他们的，不是吗？」


    「主上！」小白带着几个修为颇高的妖赶了过?来，看到满地修士的尸体愣了愣，又?见?宸章那边似乎还有冲突，也过?去挡在了宸章他们身前，小白对宸章道「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毁了他们的门派，做成了天谴之相。」


    朝槿见?众妖都真心实意地护着宸章，笑道：「看来你在妖族混的，那是真的不错呀。」


    他话音一落，几个妖都摆出了攻击姿态对着他。


    宸章生怕真的动起手来，赶紧道：「你们别紧张，他们是我的故人。若不是他们刚才出手相助，我和攸宁恐怕都凶多吉少。」


    小白和几个妖认出了析竹，便?放松了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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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攸宁支持不住靠在宸章的身上，宸章见?他实在站不住了，轻声道：「你要不还是变回原形吧，那样?我抱你也方便?一些?。」


    「不要，我就要你像现在这样?抱我。」


    大家见?宸章与攸宁突然?变得这般亲昵，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小白小声问道：「主上，你和雪国妖王之间是发生了些?什么吗？」


    宸章也有些?尴尬，解释道：「攸宁伤重现了原形，我这才发现我与他其?实竟是旧相识。他……他刚才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


    小白笑道：「原来如此，那以后我们和雪国就是一家子了。」


    「什么一家子啊……」宸章说着下意识看向析竹，他神情?淡然?，面色却有些?苍白。她赌气般的扭过?头不去看析竹，搂着攸宁道「先回我那儿吧，我帮你疗伤。」


    朝槿看了眼析竹，见?他没反应，自己咬牙凝起灵力搞起了小动作：「嘶……哎呦……」


    析竹转头看他：「怎么了？」


    朝槿抬起左手，小臂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在流血：「我伤口?有点疼。」


    析竹心下本就乱，根本就没有发觉刚才朝槿身上并没有伤，没多想先用灵力帮他止了血。


    小白见?朝槿也受伤了，就道：「你们既然?是主上的故人，刚才也帮了主上，要是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疗伤吧。」


    朝槿抢先道：「好啊好啊。」


    析竹和朝槿跟着他们走，如今宸章的势力范围已经是小半个妖族，地盘也早就不是当?年?那小小的一片。小白给析竹他们安排了一间房屋，又?拿了伤药过?来准备亲自给朝槿伤药，析竹让她先去看顾那些?受伤重的妖，朝槿这边有他就够，她便?离开了。


    朝槿看着在认真给他上药的析竹，啧了一声：「我这点小伤，自己涂点药就行了，你别在这儿待着了呀。」


    析竹淡淡道：「我先帮你处理好伤口?。」


    「她和那只狐狸精都抱在一起了！」


    析竹手里突然?用力了些?，朝槿疼得倒抽了口?气。析竹说了声抱歉，继续帮他上药，等?处理好伤口?之后才站起身，摸摸朝槿的脑袋道：「那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去宸章那边看看。」


    朝槿赶紧摆手：「去吧去吧。」


    宸章帮攸宁处理完身上的伤口?，拿着一碗药给他：「你失血太多，这是补血的药，把药喝了。」


    「你抱着我，我就喝。」


    宸章念着他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哄道：「我餵你喝，好不好？」


    攸宁坚持道：「我可以自己喝药，但是我想要你抱着我，不然?就不喝。」


    「你也是堂堂一方的妖王，怎么像小狗一样?撒娇耍赖啊？」


    攸宁垂眸委屈道：「可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他说着，主动凑过?去钻到宸章怀里，宸章愣了愣，并未推开他：「抱也抱了，可以把药喝了吧？」


    攸宁乖乖把药喝了，还是贴着宸章不放，宸章无奈道：「你可以自己先好好睡一觉吗？我也要去看看其?他受伤的妖。」


    攸宁低声问道：「你想去看的，恐怕不是其?他的妖吧？」


    他话音刚落，析竹就推门进来，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松开她。」


    攸宁愣了愣，缩在宸章怀里道：「我冷……」


    析竹笑道：「冷，要抱是吗？那我来抱你怎么样?？」


    攸宁眯起了眼睛：「你变态吗？」


    析竹笑着走近他：「哪有你变态。当?年?冥界一见?，你还是只幼狐，这才过?去多少年?，修成了人形不说，还成了一方妖王，你是如何?做到的？」


    攸宁哑然?，过?了阵子才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宸章打断道：「等?等?，所以你是因为觉得攸宁的修为有猫腻，所以才不惜让朝槿自伤，好跟我们过?来是吗？」


    「我没有让他自伤。」


    析竹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自伤是怎么回事?，还在沉默之时，宸章轻声道：「我早该知道的，你的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那类事?情?。」


    「宸章，我不是……」


    宸章看向攸宁，道：「攸宁，他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现在告诉他吗？我也想知道。」


    攸宁笑了笑：「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当?年?我和你分开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修成了人形才好和你有更多的接触。我找了一处山洞，意外发现里面蕴含着比仙的灵力还要纯净强大的灵力。不，或许那不是灵力，是别的什么力量，但总之我在那里修炼事?半功倍，很快就有所成了。」


    析竹想着刚才修士说，那法器也是来自雪地，莫非其?中有关联？


    「你修炼的地方在哪里？」


    攸宁勾了勾嘴角，邪魅笑道：「想知道？你要是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见?宸章，我就告诉你。」


    第91章 北地雪山


    「你做梦。」析竹淡淡道。


    攸宁皱眉：「你不想知道了？」


    「你就算不说, 本君想要查，用不了多久也会查清楚。」析竹说着又看向宸章，道「让他自己休息吧, 你出来?一下, 我有话要跟你说。」


    宸章小声?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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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宸章一愣，轻笑了一声?跟着析竹走出门外：「师父有何指教？」


    析竹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道：「你和攸宁若能顺利联手，你控制整个妖族就指日可待了。若是需要天界冥界做些什?么的?, 你直接传信给?我。」


    宸章点了点头：「行。」


    「还有就是, 我其实……」


    「什?么？」


    析竹沉默了许久, 抬眸看向宸章，笑了笑：「原本是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的?, 现在忽然又?觉得?，还是先不说了吧。你现在过得?很好，也有自己的?追求，我不该自私地去打?破这一切。我希望你幸福, 你幸福就够了。」


    宸章垂在身侧的?手攥起了拳：「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析竹浅笑道：「没?什?么想说的?, 你回去陪他吧。」


    宸章紧紧攥着拳，强迫自己压下来?想逼着他把话说清楚的?欲望, 故作冷淡地转身就走。


    「你为何不说？」


    析竹转头一看，朝槿站在他的?身后, 他嘆了口?气道：「我本想告诉她的?，但你也看到了，北方雪地似乎又?有了不寻常，甚至我隐隐觉得?与当初魔心出世有些相?像。我告诉过你我看到的?将来?的?预兆, 万一就与这几件事有关呢？或许她留在妖族，反而是安全的?, 等我先把这几件事查清楚再说吧。」


    「行。我回去就派个十万冥兵去北地，就算把每一寸雪都翻过来?，相?信也用不了几日就翻完了。」


    析竹想了想，道：「我们还不清楚状况，还是别大张旗鼓地找，不然万一惊动了什?么……」


    「能惊动什?么？」


    析竹微蹙着眉道：「我也不知?，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既然那股神秘的?力量更加接近于仙的?灵力，析竹就指派了昕云带着一队天兵去了凡界北地。北地天寒地冻显有人烟，仙虽不惧寒冷，可在茫茫一片雪原大海捞针也是不易，查了三个月才找到了一处不寻常的?山洞。


    据昕云来?报，那山洞深处似乎是蕴藏着不寻常的?力量在不断上涌，向析竹请示是否要往下探。


    析竹想着前几日宸章那边与妖盟又?起了一次冲突，这时候要是分散了注意力，假如宸章那边出事，只怕他顾不过来?，就让昕云先安排人轮流看守，准备等妖族之事彻底平息了再说。


    宸章与攸宁顺利结盟，攸宁与小白一样，把主事大权交给?了宸章，接下来?吞併妖盟不过是时间问题。妖盟的?妖王虽还在坚持不向妖族之外低头，可因天界这段时日接连惩处了几个凡间修道帮派，他的?手下众妖多有动摇，对?仙族的?敌视淡了许多。


    雪山的?神秘力量还在外泄，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异常，析竹就继续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妖族。他给?宸章传过一次信，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没?有回应。


    既然如此?，析竹只好继续默默关注着。


    又?过了半年，宸章主动给?析竹上了一封奏摺，用的?是小白攸宁两位妖王的?名义，可析竹一眼就认出来?她的?字迹。


    奏摺上讲，土地仙大多对?妖族仍有偏见，处事带着固有目光难免有失公允，问析竹能否准许妖仙共治，可以一个土地仙配一个妖族副手的?规制。要是一切顺利，将来?可以再从凡人的?修仙帮派中再挑一副手，共同管理凡界灵族。


    朝堂上对?此?提议有不少?反对?之声?，析竹还是力排众议准了。


    宸章并没?有让他失望，一晃三年又?过去了，妖族的?一切越来?越井井有条。


    宸章在妖族的?势力早就可以强攻下妖盟，可她并未强攻，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辖区内的?妖过得?越来?越好，在三界之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之后宸章又?用了些小手段，让妖盟中越来?越多的?妖主动投向她，寻求她的?庇护。


    又?是三年之后，妖盟几乎已经瓦解，除了少?部分固执的?妖外，妖族皆已经归服宸章。


    析竹正在批着摺子，昕云快步走来?，简单行礼道：「陛下，右丞她和妖王攸宁一同来?了北地雪山附近，值守的?天兵发现似乎有多个修为高强的?大妖暗中跟着，似乎是准备给?他们布置陷阱。事关右丞，末将不敢耽搁，请示陛下是否该增派天兵以防万一？」


    昕云话音还未落，析竹已经离开了君王殿向凡间赶去。


    宸章和攸宁刚到北地雪山，攸宁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被人跟踪，轻声?对?身边的?宸章道：「我们收到的?或许是假消息，你看此?处并无异常，你师父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出事呢？我闻到了他们的?味道，妖盟那几位，此?时就在附近。」


    宸章握了握拳：「这么说有内鬼，那小妖传的?是假消息。」


    攸宁嘆了一口?气。不久前他族里?一个小妖火急火燎来?给?宸章传信，说是北地雪山突显异样，天君遇险，问宸章妖族要不要出手相?助。宸章一听显而易见地乱了，劝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一定要赶过来?。


    「前几日你重提北地雪山之事，提到了天君在意那个地方，今日就出了这事，想必当时那小妖就在门外偷听。别管这么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宸章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妖盟几个大妖就现身把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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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果然提了天君你就会?巴巴赶来?，还真是情深意切。」


    「你果然骨子里?还是个仙。说什?么为了公平公正，其实是想要收拢了妖族好以此?来?讨好你的?情人师父吧？」


    宸章拔出浮生怒指他们：「说我可以，别说我师父！」


    「我们有说错吗？就是因为你师父不肯要你，你就想要拿我们整个妖族当礼物送给?他，是吗？」


    攸宁搂住宸章，说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宸章如今可不是天君的?，她是我的?，她做的?一切当然也不是为了天君。以前那个一盘散沙的?妖族，三界之内连凡人都看不起，猎杀妖类甚至是他们的?游戏，可如今呢？如今可还有谁能肆意杀害无辜的?妖？」


    领头的?妖指着宸章道：「就算如此?，凭什?么妖族要以她为尊？冥界哪怕顺服于天界，至少?冥皇确是冥界血统，可她呢？她甚至都不是妖，凭什?么！」


    攸宁耸肩道：「凭我和小白愿意以她为尊，我们的?手下也愿意。」


    「那你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今日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片雪地。」


    宸章对?攸宁道：「我们两个人恐怕很难全身而退，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逃。」


    攸宁轻声?道：「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逃。」


    「攸宁……」


    攸宁淡淡一笑：「假如我们能活下来?，你试着忘掉你师父，给?我一个机会?吧。」


    第92章 雪地女子


    宸章心里动容, 刚要说话?，眼前闪过一道水蓝色的光芒，析竹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还是?你的师父, 遇到?了事为何不告诉我？」他淡淡道。


    宸章怔住：「师父……」


    攸宁轻笑了一声, 说道：「他们用你的名义骗了她?，她?以为是?你遇到?了危险, 才什么都顾不的非要过来。」


    妖盟为首的妖冷眼看着析竹，道：「天君竟敢孤身前来, 这样的好机会我?们可不要放过。杀了他, 妖族和仙族就再也无法结盟了。」


    析竹低声对着宸章说道：「你们赶紧走, 不用担心我?，昕云很快就会带兵赶到?。」


    他快速说完就向后推了宸章一把, 随后抵挡住几个大妖向他发起?的攻击。


    析竹的修为虽高，一对多仍旧很吃力，宸章除了怕他会受伤外，更担心他大量使用灵力会刺激旧伤復发, 对着攸宁道：「你先回去, 我?留下来帮我?师父。」


    「你要是?不放心他，我?留下来帮他, 你走。」


    「我?师父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丢下他先走？」宸章说完后见攸宁怔愣着, 又轻声说了句你先走吧，转身帮析竹阻拦住了一道攻击。


    攸宁刚想上前帮忙，突然感?觉到?身后涌出?了一股强大的熟悉的力量，听觉敏锐的他听到?了坚冰碎裂的声音。


    他转身看去, 茫茫白雪中?一时无法找出?声音的来源，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助他修炼的力量在不断地外泄, 还伴随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压迫感?。


    析竹护着宸章避过一道攻击，忽然听到?一个空灵沉寂的女声问道：「是?你吗？」


    那声音近得犹如就在他耳边，析竹顿了顿，一时不察挨了一道掌力，吐出?了一口鲜血。析竹还未回过神来，那妖用全力再次一掌向他打来。


    「师父！」


    千把剑魄挡在了析竹面前挡下了那一掌，千剑合而为一，一把巨大的利剑斩向那妖，他凝起?灵力抵抗，可抵不住千军剑阵，被击碎了妖丹打回了原形。


    昕云提剑站在了析竹身前，旁边是?一千个身穿银甲的天兵。几个妖见来了救兵，还不甘心地做着困兽之斗，昕云做了个手势，一千天兵变化了一个阵型，剑魄化成了多把利剑围攻余下的妖。


    「师父！」


    宸章赶紧跑到?析竹身边搀扶他，想要搭他的脉，被他不着痕迹地推开。


    「宸章，刚才除了我?们，你看到?了另一个女子吗？」


    「哪来什么另一个女子？」宸章强硬地抓过他的手腕把脉，眉头越皱越紧，点了他胸口的几处穴位，道「师父，你千万不能再动灵力了，你的伤……」


    析竹似乎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轻声咳嗽了两声，撑着雪地想要站起?来。


    宸章赶紧拦着他：「师父你别?乱动了，我?现在送你回天界。」


    宸章刚要拦腰抱他，见他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身后，也转头看了过去。


    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个女子在行走，她?一头长髮垂到?腰际，头上没有半分点缀，身上只披着一块白纱，赤着足，缓缓朝他们走来，周身有一层光晕环绕，显得诡异又圣洁。


    等她?走近些，宸章赫然发现她?的身上还冻结的一层薄冰，以至于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神情。


    「该结束了吗？终于要结束了吗？」


    幽寂的女声像是?来自天际，又像是?来自幽谷，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


    忽然脚下的地面开始勐烈地晃动，地上出?现巨大的裂缝，雪山上的雪大块崩塌滚落。析竹下意识抓住了宸章的手，随后失去了意识。


    梦境里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场前无仅有的灾殃，他看到?了那个正在制造灾祸源头，正是?那雪中?的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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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就可让大海颠倒日月倾覆，她?轻而易举地就能摧毁一切。


    「你选好了吗？」


    又是?这句话?，只不过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变成了那雪地女子的声音。


    「我?选什么？你到?底要我?选什么？」


    「师父？师父！」


    析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天界，宸章陪在他的身边。


    宸章已经离开了他许久，这一睁眼就看到?她?显得有些不真实，他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


    「你回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了？旧伤处还疼不疼？」


    「我?……」析竹忽然皱了皱眉，他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着急问道「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凡界现在如何?了？」


    宸章愣了愣，轻声道：「凡界……大面积的雪山崩坍，死了很多人和妖，还有更多受了伤被摧毁了家园的，他们都在处理，所?以只有我?陪着你。我?们的一切攻击似乎都伤不了那雪地女子，可她?只是?抬了抬手，我?们就损失了很多天兵，昕云也受了伤，好在她?伤得并不重。」


    「那雪地女子现在何?处？」


    宸章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在此时，昱钦大步走了进来，刚喊了一声宸章，见析竹已经醒了，几步走到?他的床边：「你醒了，太好了。你身体怎么样了？能下地了吗？出?了一些事……」


    宸章站起?身道：「他还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我?来吧。」


    析竹问道：「你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是?淇澜那边出?事了。」


    第93章 她是谁


    宸章见析竹脸色变得煞白?, 怔愣地看着昱钦，忙替他?问道：「以神祭司的修为能出什么事？她不是和朝槿他?们一起去凡界帮忙了吗？难道是又遇到了那个雪地女子？」


    昱钦也发觉了他的话有歧义，道：「不, 是我没说?清楚, 不是淇澜出事了，是她的那座琉璃屋突然碎裂, 周围有些不同寻常的灵力气息。我没接触过你们说?的神秘雪地女子，宸章你接触过, 我本想来喊你过去看看那灵力是否就是雪地女子的灵力?。」


    析竹听?到他?说?不是淇澜出事, 长?吐出一口气, 微微蹙眉按上跳动得有些不适的心口。


    宸章瞥向昱钦，埋怨道：「你刚才是成心想吓他吗？」


    「谁想吓他?？我如果想吓他?, 也?不会?拿淇澜开这种玩笑，明明是你们自己理解有误。」


    析竹轻声道：「行?了，我跟你过去看看。」


    宸章阻拦道：「师父，我跟他?去, 你还是好好休息。」


    析竹摇了摇头：「没关?系, 我就?去看看。」


    宸章早已熟知他?的脾性，也?不再浪费唇舌多劝, 陪着他?一同去了百花海。


    琉璃小屋已经碎成了多块碎片，原本流光溢彩夺目异常的琉璃也?失去了大半的光泽。周围确实有一股不寻常的类似于仙的, 却更为强大纯粹的灵力?的气息，析竹宸章对此?并不陌生。


    析竹推开宸章的搀扶走到琉璃碎片前，蹲下来触摸，过了许久都不说?话。


    昱钦问道：「怎么样？是吗？」


    宸章走到他?身边, 搀扶着他?站了起来，说?道：「没错, 和雪地女子的气息是一样的，是她所为。」


    昱钦皱起了眉：「可是为什么？天界别处都无异常，偏偏淇澜的琉璃屋被毁了。淇澜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为何会?被她盯上？」


    宸章想了想，说?道：「没准与?她有怨呢？淇澜活了几千年，你我都只有数百岁，淇澜见没见过她，又岂是你我知道的？等她回来，可以去问问她。」


    析竹道：「不可能。她见没见过雪地女子我不知道，可她的性子，她绝不可能会?与?谁结怨。」


    昱钦也?对着宸章道：「是啊，她要是有本事惹上一个这么厉害的对头，当初还能被你给欺负了？」


    宸章想想也?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淇澜，可她也?认同他?们的话。当初她故意弄坏琉璃小屋，有着几千年修为又贵为神祭司的淇澜，却只知道自己委屈，甚至后面昱钦出头维护，淇澜还劝阻昱钦不要伤害自己。


    当初……


    宸章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看向析竹和昱钦：「我突然想起来，当年我弄坏了琉璃小屋时，淇澜她跟我说?过一些话。她的意思?，这座琉璃屋应该是她一个很重要的人送她的，或许送她琉璃屋的人，与?那个雪地女子有什么关?联呢？昱钦，她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昱钦有些尴尬道：「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加起来年纪都没她一半大，她几千年的经歷，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那你呢？你既然和她聊起过琉璃屋，她还说?什么了吗？」


    宸章想了想，微蹙起眉摇摇头：「我当时好奇，也?问了是谁送的，可她那时候的反应很奇怪，眼神迷茫，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昱钦也?蹙起了眉：「既然重要，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宸章道：「不过我们谁都没有活过几千岁，也?或许几千年太久了，她真的忘记了。」


    析竹轻声道：「可她连凡间歷劫时的种种都记得，却不记得当初是如何殒身的，这真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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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钦道：「有没有可能，是她死?过一次又重塑仙身的原因，让她变得有些不寻常，所以才会?忘记那些本不该忘记的事？」


    析竹道：「我当初也?这么想过，这种可能应该是存在的，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宸章和昱钦异口同声问道：「还有什么可能？」


    昱钦又不耐烦道：「少卖关?子，一口气把话说?完。」


    析竹看了昱钦一眼，接着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她的记忆被动过手?脚，就?是有人封印了她的部分记忆。或者?说?，并不是人。」


    「怎么可能？若是能封印她的部分记忆，那这人至少要和她修为差不多才行?，她可是重塑仙身的神祭司，三界之内怎么可能有人有本事封印她的记忆？」


    析竹轻声道：「所以我才说?，或许，并不是人。」


    宸章昱钦同时怔愣住，过了半晌宸章声音微颤地问道：「不是人，那还能是什么？」


    析竹声音微冷却平稳地说?道：「那个雪地女子，她的气息与?力?量都很特?别，她显然不是仙，不是魅，也?不是妖，更不是凡人。先前魔心出世，我们也?感知过魔的气息，与?她更是大相庭径，所以她也?不是魔。」


    「那她是……」


    三人谁都没有把那个字说?出来，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凡间朝槿坐镇，安排了冥兵和小白?攸宁一起帮助受了雪灾的妖，并且尽量把受灾之地恢復往常面貌，自殊和淇澜则在事发的雪原查探。


    自殊找到了一处特?别气息由为浓烈的地方，他?清理开了堆压的冰雪，显露出坚冰上几道裂痕，那气息也?变得更为明显。


    「神祭司，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那神秘女子到底是何来路？」


    「我……」


    自殊没等到淇澜的回答，转头看过去，见淇澜怔愣着，眼眶里流出了一行?清泪。


    「神祭司你怎么了？」


    淇澜回过神来，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平復了一下心境，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感觉在这冰雪之中埋藏着的悲伤，一种特?别强烈的悲伤。」


    「悲伤？还有吗？」


    淇澜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蹲了下来，闭上眼睛双手?触在冰上细细感受。


    刚安顿好受灾族群的攸宁也?过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看到他?们，走过去道：「这里是我曾经修炼的地方，我刚才想起来，我修炼的时候确实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淇澜听?到说?话声音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攸宁。自殊瞥了一眼攸宁，还未等看清他?的脸，看到他?那一头白?发就?对淇澜道：「别理他?，一只妖而已。神祭司，你刚才还感觉到了什么吗？」


    攸宁一甩袖，一大块雪砸向了自殊：「你说?谁一只妖而已？」


    自殊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时才认真看向攸宁那张美?艷的脸，停留了片刻又转眸看向了别处。


    淇澜温和有礼地对着攸宁道：「阁下就?是雪国妖王吧？我听?析竹提起过你，幸会?。」


    攸宁眯眼笑了笑：「你比某些仙要会?说?话得多。」


    淇澜问道：「你刚才说?，你在此?处修炼时发生过不寻常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自殊提醒淇澜道：「他?是狐妖，狐妖惯会?撒谎，他?的话不可全信。」


    攸宁看向自殊，微微勾了勾唇角：「对，我是狐妖，我也?会?撒谎，那你呢？我听?闻过一些你的事迹，你做过的事可比撒谎要卑鄙无耻的多，也?难怪天君就?是看不上你。」


    自殊手?里攥起了拳，冷冷一笑：「你最好当个好妖，否则若我发觉你行?事不端，必然亲手?处决你。」


    攸宁笑着一挑眉：「你也?一样。我最讨厌背后阴人的小人，要是哪天你再用卑鄙手?段，我也?绝不放过你。」


    淇澜轻声道：「左丞，他?是否撒谎我会?判断，我想先听?听?。」


    自殊冷哼一声，微微侧过身不再看攸宁。


    淇澜对着攸宁道：「你刚才想说?的，能告诉我吗？」


    攸宁也?不再赌气，对淇澜道：「我记得有一回，我在修炼之时听?到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不过那段时间我修炼有些急了，身体本就?出现了一些不适，我就?以为那声音也?是修炼过急产生的幻觉，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声音，似乎和那神秘女子的声音是一样的。」


    「她对你说?了什么？」


    「那句话我想她不是对我说?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当时我听?到的声音说?的应该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淇澜一怔，下意识伸手?摸向胸前，发觉天神泪早就?给了墨璇不在她身上了，便又把手?放了下来有些无措地捏着袖口。


    「她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攸宁复述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淇澜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头痛，哼吟一声捂着额头慢慢蹲在了地上，攸宁吓了一跳，赶紧也?蹲下来看她：「你怎么了？」


    自殊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到淇澜身边：「神祭司，你怎么了？」


    淇澜一时头疼得说?不出话，她眼前隐约闪过了几片封印在记忆深处的碎片，她看到两个女子的身影，她们一直在一起，一起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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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


    她似乎无法理解另一个身影到底是谁，越想头就?越疼，那些景象也?越来越模煳，越来越难以捕捉。终于疼痛停止，刚才的那抹无意间浮现的碎片也?像从未出现一般完全消失。


    第94章 神与神祭司


    作为掌管这个世界的神, 洁翎早就已经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起初还有新鲜感，数千年下来?，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就只剩下了无?趣。


    今日是?新神祭司的接任典礼, 神祭司是仙族专门为她挑选的仙人。她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一个专属供她逗着玩的仙，可上两个神祭司都很无?趣, 她渐渐的对于逗神祭司这件事也失去了兴趣。


    典礼结束后?，新任神祭司第一次进入了神谕台。


    「上神在上, 小仙是?新任神祭司,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先前的神祭司从?未说过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他们说的都是?一堆工整晦涩的漂亮话。洁翎抬了抬眼皮，看向说话的仙。


    她被打扮得如同前几?个神祭司一样庄重华丽, 但?她的脸不像他们那样刻板严肃，她的脸上带着暖融融的笑意，怪好看的。


    「行，多多关照。我是?你的神, 我叫洁翎。」


    她忽然听到洁翎的声音一惊, 随后?笑道：「原来?神也有名字呀。」


    「废话，不然在神族我们怎么互相?称唿？」


    「也对哦。洁翎上神, 我的名字是?……」


    洁翎打断道：「我对你叫什么没兴趣，反正你不是?真?正的你, 你的名字也不是?你真?正的名字，这个名字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她脸上有些疑惑，歪着脑袋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洁翎的话，哦了一声。


    这是?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洁翎觉得这个神祭司似乎有些意思。


    新神祭司很喜欢来?百花海躺着晒太阳，她还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还会跑去凡间逗凡人小孩玩，逗一些未开灵智的动物玩。


    洁翎作为守望神，一直是?一个观察者的角色存在着，从?未与这个世界的谁结交，连现身都极少，因?为她每一次现身总会被要求帮对方做些什么，久而久之，便不想?现身了。可这个爱笑爱玩的神祭司，让她有了想?要现身的冲动。


    那日她在一只鹰隼的爪下救了只红眼小兔，抱着小兔安慰时，洁翎忍不住现身了。


    「仙族会挑选品质最接近无?暇的仙人成为神祭司，按理说神祭司是?三界内最接近神性的人，可你却?离神性差得很远。」


    她吓了一跳，转头愣愣地?盯着洁翎看着许久，小心翼翼伸出食指：「你是?……洁翎上神？」


    「是?我。」


    她依旧好奇地?盯着洁翎看，左歪一下脑袋，右歪一下脑袋：「上神，你是?天干还是?地?坤呀？」


    洁翎笑了笑：「我不是?天干也不是?地?坤，神族的性别只分男女，没有天干地?坤之分。」


    「哦……」她把伸出的食指放到嘴里咬了几?下，又?问道「那我们为何还要有天干地?坤之分啊？」


    「我也不知道。」


    「什么？这个世界不是?你创造的吗？」


    她又?问出了一个与她自己毫无?关系的问题，让洁翎越发觉得她有意思。换成别人，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向自己许愿，想?要求些什么了。


    「不是?，这个世界是?我们族长和父尊一起创造的。」


    「你的族长？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何是?你在此守护？他在神域吗？」


    「不是?我的族长，是?我们的族长。他也在这个世界歷劫，所以由我在此守护。」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困惑地?问道：「神族族长在歷劫？他现在在哪里？」


    洁翎依旧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神域的时间概念和这里不一样，那里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族长可能千年前就开始歷劫了，也可能要再过几?千年才开始，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看起来?更困惑了：「什么意思啊？」


    洁翎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又?让树上的几?片叶子落在她画的线上，说道：「假如这条线左边代表一千年前，中间代表现在，右边代表一千年后?，这几?片叶子就是?来?歷劫的神。他们有的来?到了千年前，有的来?到了千年后?，但?在神域的神族眼里，这几?片叶子是?一同来?了这个世界，一同开始歷劫，并?无?先后?之分，但?在你们眼里，千年前与千年后?天差地?别。」


    「我好像明白了，因?为你现在也在这个世界，所以你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才会来?，你的千年前与千年后?和我的一样，都得一天天过。」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所以等他来?了，你就会去找他吗？」


    「我找不到他。他来?到这个世界，外貌会不同，名字也会不同，只有等他歷劫到了最后?一世，他会叫回?神族的名字，那时候我就能认出他了。」


    「那认出来?以后?呢？」


    「我会让族长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这件事不能现在告诉你，我只能告诉族长。」


    「哦，好吧。」她说着，又?低下头抚摸怀里的兔子。


    洁翎看着兔子，说道：「你虽然是?神祭司，可你灵魂里的杂质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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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页

    「啊？」


    「通俗的说，就是?你有很多缺点，你刚才就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疑惑地?眨了几?下眼睛：「我承认我肯定?是?有缺点的，可是?我刚才救了这只兔子，这不是?好事吗？」


    「鹰隼饿了好几?天，它还有一窝幼隼要喂，幼隼也饿了好几?天了。这只兔子对于它们来?说是?救命的，可你夺走了它辛苦捉到的兔子，它和它的孩子今夜就会饿死。你，造孽了。」


    她愣住：「可是?，我、我本意不是?要害死它……」


    「你的本意只想?救兔子，你考虑了兔子却?没有考虑鹰隼，在你的眼里兔子重，鹰隼轻，你没有做到公平对待它们。」


    「那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不是?神，无?法?知晓一切，有些隐情我是?看不到的，我该怎么判断呢？」


    「答案要靠你自己去找，没找到那就重新再来?，这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好吧……」她低头想?了会儿，抬起头问道「那你可以救救鹰隼和它的孩子吗？你是?神，对你来?说留住几?个小生命应该不难。」


    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是?不难，但?我不能，我不能打破族长订立的规章秩序。」


    「好吧……」


    她失望地?垂下了头，洁翎莫名有了些异样的不适感。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她不舒服，她想?要一直看到她的笑容。


    洁翎想?到她喜欢花，看到花就会笑，拿出了她从?神域带到这个世界的唯一一样东西，是?母尊给她的一朵来?自神域的永开不败的花。


    「送你。」


    她抬头看到她手里的花，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自打第一次现身后?，洁翎就开始时不时现身逗这个小祭司玩。


    她今日在小河塘里餵鱼戏水，洁翎站在岸边看她，猝不及防被她泼了一身水。


    她好奇地?看着她身上的水渍：「原来?神的衣裳也能弄湿。」


    洁翎笑了笑，她站着没动，身上的水自己一颗一颗地?从?衣面上离开，被打湿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再一抬眸，水珠重新回?到了池塘里。


    「因?为我愿意，所以才会被弄湿。」


    她哦了一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刚想?转身，脚下一滑，还没反应过来?，洁翎已经在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腰。


    「谢、谢谢。」


    洁翎抬了抬食指，河水被分开，一条河中路出现在眼前。


    「走吧，上岸吧。」


    「可是?我就想?踩水，这样走上去多没意思。」


    她话音刚落河中路就消失了，洁翎道：「好，我陪你踩水走上去。」


    她愣了愣，小声道：「洁翎，我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


    「有吗？」


    「有啊。刚认识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有些冷冰冰的，或许就是?大爱无?情吧。但?是?现在，感觉你越来?越暖了。」


    洁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母尊从?前就跟我说过，我感情太淡了，甚至从?存在起就没有落过一滴泪。族长当初安排我当这个世界的守望神，他也跟我说，我和其他神不一样，比起转世歷劫激发出灵魂里潜藏的杂质，我更适合作为我本身待在这个世界，或许能让我找到为之流泪的人或事。」


    「流泪？天神的……眼泪吗？」


    「可我从?未流过一滴泪，我是?不会流泪的。」


    攸宁和自殊对视了一眼，又?立刻嫌弃地?移开目光，轻轻戳了戳淇澜：「你怎么了？没事吧？」


    淇澜缓了缓，轻轻道：「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淇澜皱了皱眉，眼神迷茫了起来?：「我……不记得了。」


    攸宁不解：「你不是?说才想?起来?吗？」


    淇澜愣了愣，随后?又?下意识抬手在胸前寻找天神泪挂坠，自殊低声道：「神祭司，天神泪你已经送给墨璇了。」


    淇澜又?一愣，恍惚地?点头道：「对，我送给墨璇了。我想?起来?了，我是?送给墨璇了。」


    「神祭司，我送你回?天界休息吧？」


    淇澜像是?没有听到自殊的话，又?在身上翻找了起来?。


    攸宁被她弄得心里发慌，小声道：「神祭司姐姐，你又?在找什么？」


    淇澜解下了腰间的香囊，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散落在地?上的都是?一些枯干的花和药材，但?其中有一朵花艷丽得如同新摘下来?一般，花瓣上还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攸宁想?伸手碰一碰，又?觉得乱动她的物件不好，把手缩了回?来?，问道：「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是?来?自神域开不败的永生花。」


    「神域？你是?怎么得到来?自神域的东西的？」


    淇澜又?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95章 一人还是众人


    淇澜恍恍惚惚地回了天界, 析竹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恐怕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宸章不死心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不出析竹所料的一问三不知。


    她?看到琉璃屋被毁了, 仍旧只是沉默恍惚, 析竹把她带回了君王殿安置。


    宸章本来不想?留在天界，她?原本准备等析竹无碍了就离开, 可他把?淇澜带回了君王殿，要是淇澜真的被那恐怖的神秘女子盯上了, 析竹留她?就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宸章便没提要走的事, 准备回来住两日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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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当夜她?没回去，攸宁就开始给她传信, 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加上身?心都挺累的，就什么都没回，准备先睡一觉第二天再说。


    次日析竹起来就发现君王殿里熘进来了一只白色狐狸, 看到他跳上了旁边的椅子。


    析竹笑了笑：「为了避开外面的守卫, 所以变成了原形吗？来找我有事？」


    析竹说着伸手过去想?要摸摸它的毛，被龇牙警告。


    「析竹, 你跟它客气什么？」自殊说着从外面走过来，抓着白狐的后脖颈就把?它拎了起来, 随手丢在了地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不然我喊天兵把?你轰下去。」


    攸宁变回了人型，理了理摔乱的头髮, 眯眼看向自殊：「怎么哪里都有你？天君都没有赶我，你算老几？」


    自殊压了压情绪, 耐下性子道：「你是来找宸章的吧，从这里出去左手边第二间屋子就是，我和析竹有话要说。」


    攸宁却没有走，对着析竹道：「我是打算来找她?，但也要找你，因?为凡间又出事了。」


    析竹一愣：「又出什么事了？」


    攸宁说道：「昨晚，也或许是今早清晨，东海忽然倾覆，把?附近的一座城淹了。因?为那时候大家都在睡觉，根本没来及反应，所以整座城几乎都没有生命生还。小白是蛇水性好?，她?知道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过去查探了，刚才传信给我，说那里也有一种不寻常的强大气息。」


    析竹还在沉思，自殊也开口道：「昨晚天界也出事了，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析竹抬眸看向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神谕台被悄无声?息地摧毁了，百花海一夜之?间百花枯萎。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对神祭司不太?有利。」


    析竹皱了皱眉：「你听到有人说什么了吗？」


    自殊说道：「不少人在说，是神祭司德行有亏上神震怒，所以才降下祸患。你知道现在三界之?内恐怕没人敢明着说你的不是，他们就把?当年朝槿与?宸章的事也全算在了她?的头上，说她?身?为神祭司却罔顾神谕，让他们两本不该存在的禁忌之?子，成了如今在三界都举足轻重的存在，这才引得上神发怒。」


    在门边听了会儿的宸章走进门道：「真是荒谬。不过既然神都开始毁天灭地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奉着她?，不如干脆废了神谕，让那些老不死的再天天念叨。」


    自殊反对道：「不可。天界大半朝臣对神谕是何态度你不是不知，若是析竹想?要废除神谕，他们绝不会妥协的。」


    「那又如何？大不了把?他们全废了，重立一班朝臣。」宸章说着看向析竹「师父，你如今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看你愿不愿意。」


    自殊嘆气道：「怕只怕，若析竹要废除神谕，大半的朝臣都要以命相逼了。」


    「那就让他们去死！」刚到的昱钦走进门，走到析竹身?边道「如果他们再敢逼你，你半步都不要退。你以为那些人真的不怕死吗？他们就是觉得你心软，这才敢以死相逼。要是像我们在冥界帮朝槿夺皇位那回一样，谁不服直接杀他两三个震震场，接下来谁还敢多言？」


    自殊见析竹一直没开口，问道：「你怎么想?的？」


    析竹淡淡道：「我就是在想?，明日就是朝会了，到底该如何，明日就知道了。」


    「析竹……」


    析竹转眸看向门口，淇澜扶着门框没有走进来，她?勉强挤出了个笑脸：「我看我还是搬出去吧，我不想?给你惹麻烦。我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只怕这些事情真的与?我有关。」


    析竹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牵住她?的手，浅淡道：「姐姐，你就住在这君王殿里，哪里也别去。」


    旁边的宸章轻笑了一声?：「原来她?在你心里要比我重要得多。」


    析竹松开淇澜走到宸章身?边，他想?去牵宸章的手被她?躲开，这一次他强硬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宸章，我从未放弃过你，当初只是权宜之?计。我本就想?着等妖族的事了了，若你还想?回天界，我就接你回来，若你不想?，我可以去陪你，不管是冥界还是凡界，我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陪我？」宸章又轻笑了一声?「以什么身?份陪我？」


    「你希望我以什么身?份陪你，那我就以什么身?份陪你。」


    宸章见他神情认真恳切，并不像是在说笑，愣了片刻才道：「你、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对你……」


    析竹抢先道：「我喜欢你。先前我多次想?与?你言明心意，最后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说成，如今我不想?再等了。」


    宸章根本就不敢相信：「你……你不是在说笑吧？」


    析竹靠近她?半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她?一动都不动，甚至连唿吸都停滞了。


    析竹试探着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搂住析竹热烈地回应着。


    攸宁想?要上前阻止，被自殊一把?抓住手腕，不准他上前。


    「你松手，不然我咬你了！」


    攸宁挣扎了一下，自殊还不松手，就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自殊依旧拽着他不放，神色平静地让他咬着，他反倒是嘴下不好?意思用力，讪讪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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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析竹析竹！你知不知道凡界又出事了！」朝槿闷头沖了进来，看到一群人在围观析竹宸章拥吻愣住「你们这是……」


    朝槿一说话，宸章赶紧停了下来，这才开始觉得被那么多人看着尴尬。析竹被吻得气息不顺，轻声?咳嗽了起来，宸章赶紧过去帮他拍背顺气：「你没事吧？」


    析竹微红着脸看向朝槿，笑了笑道：「我刚才告诉她?心意了。」


    「啊？那你怎么不提前喊我过来？太?不够意思了吧！」


    「因?为刚才是临时起意。」析竹敛起了笑意，道「凡界的事，攸宁已经?告诉我了，恐怕这只是个开始。」


    朝槿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你是想?说，你在神谕台里看到的大毁灭，终于?要开始了？」


    析竹微微点头：「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我想?你也该猜出来了吧？」


    朝槿一顿，随后点了点头：「算上凡间的两世，我和你一起面对过很?多对手，再难的关隘我们也一起闯过，你总是有好?的办法。可这一次，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是……」


    析竹平静地说道：「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神，是能创世也能灭世的神。」


    「那你现在有什么应对的想?法吗？」


    析竹微微摇头：「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没有用。在神面前，我的那点小聪明未必能有用处。」


    宸章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


    朝槿接着道：「实在挡不住那就认栽呗，输给神也不丢人。反正任何人或物都有毁灭的那一天，心态比一切都重要。」


    淇澜见他们越说越沉重，忍不住小声?道：「对不起，我……」


    析竹淡淡一笑：「我们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你别认定就是自己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次日的朝会不出析竹所料，大半的朝臣针对淇澜，好?几位明显是把?对析竹当初维护朝槿宸章而产生的敢怒不敢言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淇澜身?上，要求处置淇澜。


    析竹听他们说完，只是淡淡道：「如今多事之?秋，本君认为，不该再起内讧。」


    「陛下你这是何意？还要继续惹怒上神吗？」


    析竹抬眸看向说话的朝臣：「那依你之?见，本君该如何做？」


    「神祭司本就是为了侍奉神而存在，如今她?既然惹怒了上神，自然是要献祭赎罪。」


    昱钦看向他，咬牙道：「我还觉得是你惹怒了上神，需要把?你献祭。」


    那朝臣义正言辞道：「若此次祸患是我惹下的，为了三界众生，我自然是愿意献祭自己换三界平安。」


    昱钦怒指向他道：「淇澜已经?为了三界苍生死过一次了！你为三界做过什么！哪来的资格诋毁她?！」


    另一个朝臣道：「既然神祭司大义，那想?必这一次她?也会义不容辞。」


    析竹冷笑了一声?，问道：「你们又是何来的根据，认为只要献祭了神祭司，三界就会归于?平静呢？」


    又一个朝臣站出来道：「回陛下，天界神谕台、百花海被毁，矛头指向了神祭司，已经?非常明确了。」


    析竹淡淡道：「可第一场灾祸是在凡间北地雪原，那时本君在场，你是不是还想?说，是冲着本君来的？」


    几个朝臣闻言一同跪下道：「微臣不敢。」


    析竹轻轻笑了笑，淡淡道：「若是再让本君听到一句以下犯上诋毁神祭司的话，本君必有重罚。」


    众朝臣见他铁了心要护着淇澜，三三两两都跪了下来，同声?道：「臣等死谏，请陛下以三界为重！」


    以死相逼的事还是发生了，昱钦赶忙抬头看向析竹，生怕他再一次妥协。


    析竹从君王座上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逼他的朝臣们，道：「本君现在就告诉你们，本君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今冥界与?妖族尽在本君掌控，本君无任何后顾之?忧，所以就算你们都不在了，花些时间换一班朝臣就是了，岂不简单？」


    「陛下！」


    「不必再言，今日朝会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陛下！」


    析竹预备走下君王座直接离开不再理会他们的无理要求，抬眸却看到淇澜站在大殿门口。


    淇澜语调温和地说道：「析竹，你不必为了我如此，其实他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姐姐，你……」析竹立刻猜到了她?来的意图，道「神祭司，朝政之?事你不该干预，请回。」


    淇澜笑了笑，轻声?道：「我因?为神祭司的身?份，享了数千年的尊荣，如今出了事，我来承担也是理所应当的。」


    周围的朝臣纷纷表示贊同，析竹垂眸嘆了口气，抬眸再看向淇澜，在她?还要开口说话前封了她?的哑穴，转头对昱钦道：「西兑将军，神祭司累了，送她?回君王殿里歇着。」


    昱钦上前拉着淇澜就往外走，走到大殿门前他停住了脚步，冷冷道：「你们逼着她?，要她?牺牲自己换取你们的平安，且不说牺牲她?到底能不能换取你们的平安，就算可以，为了你们也不值。」


    看着昱钦拉着淇澜大步离开，析竹轻声?道：「你们知道我当初为何无论如何都要护着朝槿吗？」


    满朝文武因?他的话渐渐安静了下来，却没有人接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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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接着道：「因?为他是无辜的啊，他自始至终一直在受委屈，但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了自己牺牲无辜之?人，这是小人行径，而为了救一群小人，去牺牲一个无辜的人，确实不值得。」


    有几个朝臣想?要反驳他，可都是张了嘴没有说出话。


    析竹也沉默了阵子，又道：「眼下这场与?神有关的风波，我会尽力想?办法平息，你们……你们可以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看看神是否会因?此垂怜你们。」


    自殊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析竹嘆了口气：「不敢说有办法，但有一条路，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96章 暗访故人


    他?们中没去朝会的几个还在君王殿中等待着析竹回来, 已经从昱钦口中得知了今日朝会发生的事情。


    见到?析竹回来，宸章过去自然而然地挽着他握他的手。析竹对上她含情的双目，也回应着握紧她的手。


    自殊咳嗽了一声；「不是说有想法了吗？都什么时?候了, 说正事吧。」


    析竹松开了宸章, 走?到?旁边的书柜旁，翻出了一本无名的书册, 道：「我曾经摘录过一些禁术，其中有一个或许可以用得上。我记过一个阵法, 利用?他?人倾注过感情的物件, 可以窥探曾经发生的事情。」


    大家一下子?没想明白他?说的话是何意, 一同?沉思了阵子?，宸章忽然哦了一声：「师父, 你?是不是想说，神与淇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淇澜虽然想不起来了，但只要有相关的物件, 这?个阵法就可以发挥作用?, 我们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朝槿紧接着道：「天神泪！天神泪是神的眼泪，眼泪本来就包含了强烈的情绪, 或许我们通过天神泪就能知道她们当年发生的一切。」


    析竹淡淡一笑：「正是。」


    朝槿兴奋道：「现在天神泪在墨璇那里，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找她？」


    析竹翻开了无名书册, 道：「你?稍等，我先把阵法记下来。这?个阵法我当年摘录过后，还没有学过用?过。」


    宸章走?到?析竹身边，拽住了他?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轻声道：「你?这?次旧伤復发还没恢復好，我也知道现在你?根本就没办法好好休息, 可如果你?出了事，三界失了主心骨，接下来一切只会更糟。如果是要耗费大量灵力?的阵法，我替你?来吧。」


    析竹翻到?那一页，说道：「你?说的我知道，可是这?几日接连出事，我们必须得尽快，没有多余的时?间。」


    「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不够聪明，让我来学阵法要浪费很?多时?间？」宸章说着看向书册，随后默默抿起了嘴唇一言不发。


    朝槿见宸章盯着书册面露难色，半天不说话，就推开她凑过去看：「就知道对你?来说太难了学不会，还是让我来看看……」


    朝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这?什么玩意儿？这?阵法是谁创的？他?敢不敢再?复杂一点？这?不就是成心不给别人学吗？」


    昱钦和自殊也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又默默走?开，当作没看过。


    析竹阖上书册，道：「我差不多记下了。朝槿，我们两个过去一趟吧。」


    「啊？」朝槿目瞪口呆地愣了片刻，点点头?「哦，好的，你?能记住就好。」


    宸章拉住析竹：「我跟你?们一起去。」


    析竹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留下来吧，万一要是再?发生些什么，你?可以帮着一起应对。我这?边又不需要什么人手，有朝槿在足够了。」


    宸章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不许太勉强。」


    「好，一定。」


    朝槿催促道：「那我们赶紧走?吧，抓紧时?间。」


    析竹原本一刻都不想多耽误，下了凡间准备直接去墨璇转世的家中，朝槿不肯，非说要帮她挑个礼物。


    朝槿在县令府外的街市上挑选着礼物，见析竹虽然面色平静地陪着他?，眼神里还是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析竹，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挑一件礼物最多耽误半个时?辰，才半个时?辰而已，不会误什么事的。」


    析竹嘆了口气?：「已经差不多过去一刻时?了，你?挑好没有？」


    朝槿又盯上了旁边一家首饰铺：「她这?一世是地坤，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到?了爱美的时?候，我给她挑个首饰吧。县令家的女儿，也不能用?太差的，那家店应当还不错。」


    析竹又嘆了一口气?：「她以前又不是没当过地坤，你?什么时?候见她把心思放在首饰上了？」


    「以前不能完全代表现在嘛。」


    析竹看到?旁边有家武器铺，从朝槿的荷包里拿了两块银子?，道：「那你?去挑首饰吧，我去旁边那家店看看。」


    「诶……」朝槿见他?头?也不回地去了另一家店，切了一声，还是去了首饰店。


    最后朝槿挑了一支绒花髮簪，析竹挑选了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


    析竹与朝槿用?了隐身咒进了县令府宅，今日县令两口子?正好都不在，就留下小姐一人在后院。


    朝槿设法引开了陪同?小姐的下人，这?才与析竹一同?撤去隐身咒走?了过去。小姐正专心致志地耍弄着玩具木剑，没有注意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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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她还真是……生生世世就好这?一口啊。」朝槿说着瞥了眼析竹，见他?愣愣地盯着她发呆，轻轻晃了晃他?「你?怎么了？」


    析竹感慨道：「她现在看起来简直和媛媛小时?候一模一样。」


    「也没有一模一样吧，五官还是有些变化的……」


    她终于发现了他?们，停下来疑惑地打量：「你?们是何人？」


    析竹淡淡笑道：「我们是令尊令堂的友人，今日有事过来找他?们，他?们还没回来，就先来看看你?。」


    「可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们？」


    朝槿笑道：「可我们见过你?啊，你?满月的时?候我们就来看过你?，你?还冲我们笑呢。」


    他?说着，把精心挑选的绒花髮簪拿了出来：「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她礼貌地接了过来，并?未表明喜欢或不喜欢，只是道：「谢谢。」


    析竹拿出精巧的银雕匕首，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礼物，要是遇到?坏人了，可以用?来防身。」


    她的视线立刻就被析竹手里匕首吸引，紧盯着移不开眼睛：「你?真的要把这?个送给我吗？」


    「是啊，特意为你?挑的。」析竹刚要把匕首送给她，忽然改变了注意，抬手把匕首收了回来，笑着道「喊哥哥。」


    她愣了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想听你?喊我哥哥。」


    「可你?不是我爹娘的朋友吗？那我不该喊叔叔吗？」


    析竹微笑道：「可我就想听你?喊我哥哥，你?喊哥哥，我就把匕首送你?。」


    她默默盯着析竹看，抿了抿小嘴还是没有喊。


    「乖~喊哥哥~」析竹哄道。


    朝槿嘴角抽搐了一下，贴到?析竹耳边小声道：「析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朝槿不客气?道：「有一点变态。」


    析竹随手掐了一把朝槿的脸，也不再?逗小姑娘，把匕首送给了她。


    「送你?了，但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弄伤自己。」


    她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析竹一眼，小声道：「谢谢哥哥。」


    析竹愣了愣，对着她微微一笑。


    朝槿无奈摇头?，再?次靠到?析竹耳边轻声提醒道：「师父，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嘛的吗？刚才买东西的时?候你?可一直在催我呢，现在你?自己又在做什么？」


    析竹摸摸小姑娘的头?：「你?自己去玩吧，我们等你?双亲回来。」


    等她拿着匕首转身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向析竹：「哥哥，你?以后还会再?来我家吗？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析竹笑道：「放心吧，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她十分愉快地嗯了一声，拿着匕首跑去玩了。


    朝槿怨念地瞥向析竹：「她身上并?没有佩戴天神泪的气?息，接下来我们要在她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吗？」


    析竹沉吟片刻，轻声道：「她的身上并?没有佩戴天神泪的气?息，却有比凡人充盈得多的灵力?气?息，我怀疑……」


    「怀疑什么？不过她的灵力?气?息我也感觉到?了，很?强，甚至比我们先前遇到?的很?多凡人修士都要强。要不是这?才是她的第一世转世，我都要怀疑她快重塑仙身了。」


    析竹看向朝槿，微微蹙眉道：「我怀疑天神泪并?未像当初陪着淇澜那样相伴而生，而是已经与墨璇融为一体?了，所以她才会蕴藏着强大的灵力?。」


    「那是不是没准她很?快就会重塑仙身？」


    析竹依旧蹙着眉道：「可我们眼下的问题是，没了天神泪，就无法知晓当年神与神祭司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朝槿忽然灵光一现：「或许轮迴镜也管用?！虽然重塑仙身后照道理来讲，现在的淇澜还是几千年前的淇澜，但她毕竟是死过的呀，几千年前怎么不能算前世呢？」


    析竹嘆了口气?，从腰间香囊里拿出一根青丝：「我已经试过了，没用?。」


    「好傢伙，你?什么时?候去试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本想喊你?的，怕你?已经睡了打扰你?休息，我就自己快去快回了。」


    朝槿无语了许久，道：「现在天神泪没了也只是你?的一个猜测，我们隐了身好好找找吧，万一还在，只是被她的爹娘收起来了呢？」


    析竹没有反驳，他?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和朝槿一起在县令府里好好找了找，可不出所料的一无所获。


    离开县令府后，朝槿蹲在墙角长嘆了一口气?：「现在该怎么办啊？墨璇还没有重塑仙身，要是此地遭劫，她根本就是毫无自保之力?。」


    析竹轻笑道：「你?先前不还想掐死她，让她尽快开始下一世吗？」


    「我那也就是随口说说，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下得去手啊？」朝槿说完又嘆了一口气?，随后他?意识到?了析竹不对劲「析竹，你?怎么一点都不慌？莫非你?还有别的办法？」


    析竹又笑了笑：「我刚才突然想到?，天神泪或许没了，但还有装了天神泪二十多年的容器在，那容器也是神赐之物，或许也有用?呢？」


    「什么容器？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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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天神泪是藏在玉石里与她相生相伴的，有一块玉石还在，那玉石就是容器，不是吗？」


    「哦，有道理……」朝槿下意识说完后顺着析竹的思路想了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你?你?、你?是想要去掘我前前世的坟？」


    第97章 挖坟


    站在昱国皇家陵墓的入口门前, 朝槿长嘆一口气：「非要如此吗？非得要我亲自来吗？你好狠的心啊……」


    析竹淡淡笑道：「我那一世的墓不就在你的陵寝旁边吗？你要是愿意，可以一起掘了，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朝槿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吗？」


    析竹把他拉过来摸摸脑袋, 哄劝道：「这不也?是没办法, 你就别想着这是你前世，就当是个无关紧要的凡人。」


    「要不你喊几个人过?来, 我把大概位置告诉他们，我就不去了。」


    析竹也?不想逼他, 点头道：「那这样?吧, 你把大概位置告诉我, 我自己去，你就在这里等我。」


    朝槿赶紧抱住他的胳膊：「你不能一个人去。」


    「那你就快点带路, 别再浪费时间了。天快暗了，万一天黑了之后……」


    朝槿被他说得心里发毛：「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我们走吧。」


    帝王的陵墓都是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就修建好的, 朝槿的前世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通过?轮迴镜早已知道了他当初给自己的陵墓，包括墓穴选在了什么位置, 带着析竹很快就找到?了的他前世的棺椁。


    朝槿站在棺椁旁有些恍惚，感?慨道：「这种感?觉……谁懂啊……」


    他还?未感?慨完, 棺椁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棺材板重重砸在了地?上。


    析竹收起灵力，淡淡问道：「随身之物应该就在棺材里，你找还?是我找？」


    「你来吧……」


    析竹翻了几下, 随口问道：「尸体有点占地?方，我可以先把尸体拿出来吗？」


    「那你温柔一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 伴随着一阵浅水蓝的灵力，一具尸骨被随意扔在了旁边的地?上。


    移走了尸体之后，棺内的空间宽敞了许多，析竹很快就找到?了那块在轮迴镜中?多次看到?的玉石，握在手里的那一瞬间，心里也?是难免有些感?慨。


    「我找到?了。」析竹转头寻找朝槿，见他委屈地?蹲在那具尸骨的旁边，便走到?他身边宽慰道「这堆枯骨不是你，肉身不过?是尘土，你的灵魂才是你啊。」


    朝槿嘆了一口气，施法把尸体送回了棺椁，看向析竹道：「现在就开始吗？我来祝你一臂之力吧，你自己尽量少?使些灵力。」


    析竹笑了笑：「好，我们开始吧。」


    他手握着玉石刚准备画阵，墓穴忽然摇晃了起来，墓室里也?变得越来越阴寒刺骨。


    四周的墙上传来了碎裂的声?音，析竹拉住朝槿的手，带着他快速离开了墓穴，就在他们刚回地?面之时，身后传来一阵轰然倒塌声?，整座墓穴完全塌陷。


    朝槿崩溃喊道：「为什么连我的坟都不放过?！」


    「先别管你的坟了，还?是想想眼下怎么脱身吧。」


    等朝槿看清眼前，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他和析竹已经被一群叫不出名?字的怪物包围，它们类似人型，但?浑身都冒着阴寒黑气，长着獠牙，眼睛红得似要泣血。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啊？」朝槿下意识贴到?析竹身边。


    析竹语调还?算轻松地?说道：「或许是鬼。」


    「我们冥界的恶鬼才不长这样?。」


    析竹抬手把朝槿挡在身后，霁虹剑也?随即出现在他的手里，道：「神有创世之能，随便动?用点神力创造出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怪物，也?不足为奇。」


    析竹从不轻易用剑，他都把佩剑召了来，那必然是不妙，朝槿也?凝出血刃握在了手里。怪物们紧紧盯着血刃，更快速地?朝他们移动?来。


    析竹心道一声?不好，赶紧道：「他们似乎喜欢你的幽冥气息，赶紧把血刃收起来。」


    朝槿一愣，看到?怪物们向他们扑了过?来，赶紧收起了血刃与身上的幽冥气息，用来自仙的灵力对抗。


    析竹挥剑震开了两个怪物，这一剑的威力不小，理应能够重伤他们，可两个怪物倒地?的瞬间又重新站了起来，身上只?有十分浅淡的损伤。


    朝槿用灵力聚成的剑斩向一个怪物的脖颈，那怪物只?是顿了片刻，重新朝他攻击了过?来。


    「析竹，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东西也?太难打了，这样?打下去，我们的灵力早晚会被它们耗尽。」


    析竹再次挥剑震开围着他们的怪物，收起了剑，双手交叠在胸前快速结印，丝丝缕缕水蓝色的光从他掌心而出，笼罩着他和朝槿，编织成了一张坚韧的网，阻隔开了外?面怪物的攻击。


    析竹轻喘了几下，道：「朝槿，这阵法我撑不了太久，你快给昱钦传信，让他速速带兵来此。」


    朝槿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紧按照析竹说的用灵力写信。


    析竹在他写信传信之时撑着阵法，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落到?地?上，他咳嗽了几下，能尝到?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靠着毅力强行调动?灵力维持着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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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传好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朝槿跑到?析竹身边，看到?他唇边的血愣了愣，抬手贴在他的后背把自己的灵力传给他。


    他见析竹的气息越来越紊乱，又道：「你别太勉强，把阵法撤了吧，我来保护你。昱钦应该一炷香之后就会到?，我应该拖得了一炷香的功夫。」


    析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朝槿在说些什么，他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压制住不断涌上喉头的血腥，已经耗光了他仅余下的注意力。


    朝槿见他不撤阵，轻轻晃了晃他：「析竹……」


    析竹原本就已经在勉力维持，这一晃他强提起来的那口气分散半分，阵法上就出现了一块薄弱之处，怪物们纷纷涌过?去破坏阵法，一只?怪物撕开网扑向析竹。


    朝槿转身挡在析竹身前护着他，与此同时他看到?一阵熟悉的银光闪过?，凌霜剑起剑落，那难杀的怪物竟然被斩碎。


    朝槿愣在原地?，天色已暗她的脸不是那么清晰，可她的背影和她的凌霜剑他绝不会认错。


    「你、你是……」


    她又连斩两只?怪物，那些怪物似乎惧怕她一般连连后退，随后逃散隐没在黑暗的远处。


    她收起凌霜剑对着朝槿笑了笑，朝槿此刻想要立刻跑过?去抱紧她，身旁的析竹压抑着咳嗽了两声?，他又把注意力转向析竹。


    析竹已经无?法站稳，朝槿扶着他坐到?地?上，再次给他输入自己的灵力：「析竹你还?好吗？」


    析竹抬眸看向眼前那身披银甲提着凌霜剑的身影，轻声?道：「你不是幻觉吧？」


    她走到?析竹身边蹲了下来，道：「喊我一声?姐，我现在就送你回天界疗伤。」


    析竹不解：「为什么？」


    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精緻的雕花匕首：「还?问为什么？谁让你趁我没有记忆，来占我便宜的？喊我一声?姐，我们就扯平了，我带你回去疗伤。」


    「不喊，你可以把我留在这里不管我……」析竹说完这句玩笑话，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晕了过?去。


    第98章 故人归来


    从?昏迷中醒来, 他们几个都守在他床边，只?是墨璇依旧缺席。


    看来，那确实只?是昏迷前的幻觉, 墨璇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重塑仙身的。


    「师父, 来，把药喝了。」


    析竹刚喝下宸章送来的第一勺药就又咳嗽了起来, 朝槿赶紧把他扶起来靠坐着，帮他轻轻拍背。


    「没事?吧？刚回来的时候, 你吐了好多血, 吓死我了。」


    析竹虚弱地摇了摇头, 宸章等他止住了咳嗽，继续给他餵药。


    旁边的昱钦嘆了口气, 对自殊道：「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那读取记忆的阵法肯定用?不了了。假如让你来，那阵法多久能学会？」


    自殊抬眼看他，反问道：「你的话, 要多久？」


    「要是快一点, 三天。」


    自殊冷笑了一声：「我要是钻研，两天。」


    昱钦嗤笑一声：「只?会说大话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说你跟析竹一样当场就能记下来？」


    宸章餵析竹喝了一些药, 朝槿刚要扶他躺下休息，析竹拉住他们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已经过去多久了？我昏迷之后有没有再出什么事?？」


    朝槿和宸章对视了一眼, 朝槿开口道：「你别?急，我们是昨晚回来的，现在才是次日正午。」


    他又追问道：「那昨晚有没有出什么事?？」


    门?口传来熟悉的女声道：「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好好休息, 三界内不是只?有你一人能做事?。昨晚攻击你和朝槿的那些东西去凡间作乱，我已经全部都?处理?了。暂时一切太平, 你安心歇着。」


    墨璇走到了床边，她穿着以前穿过的浅蓝色衣裙，头上簪着朝槿送她的精緻但并不夸张的绒花髮簪。


    析竹怔怔地看着她：「墨璇？你、你真的回来了？」


    墨璇淡淡一笑：「是啊，我回来了。说实话，这么快我也很?意外。」


    自殊道：「或许是因为最近神?在动用?力量，你有神?的眼泪就受到了影响，对你来说反倒是因祸得福了。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我也很?高兴。」


    墨璇走到自殊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你和析竹之间……」


    她话还没问完，见自殊神?情不太对，便没有再问下去，想着等以后太平了再好好问问他怎么还没有成功。


    朝槿帮析竹摆好枕头靠着，走到墨璇身边小声道：「你先别?问了，我知道你刚回来肯定会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我会慢慢全部告诉你的，保证你听?完后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这些年，发生过很?多很?多事?，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墨璇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宸章见碗里还剩了半碗药，又舀起了一勺送到析竹嘴边：「师父，再喝一口吧。」


    墨璇欣慰地看着他们道：「没想到析竹收了宸章为徒，我原本?还以为会是自殊多照应宸章一二，不过现在这般也很?好。」


    朝槿道：「不光是宸章，还有我哦，我也是他的徒儿，也是正儿八经磕过头的。只?不过呢，已经喊惯了他的名字就没有改口，师父他也不介意。」


    墨璇皱眉：「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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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想学理?政，析竹当然是最好的老师啊，不然呢？」


    墨璇依旧皱着眉道：「你若有问题问他，我想他作为朋友也都?会告诉你的，非得要拜师吗？」


    「可?我就想拜他为师啊，其实他一开始还不愿意收我呢。」朝槿说着瞥了墨璇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你干嘛这么怨念？是因为我拜他为师，你再跟我好了，就被迫小他一辈？那你别?跟我好了，反正我习惯没有你了，你当初抛下我去大义牺牲的时候也没徵求我的同意。」


    墨璇一把搂住他的腰，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之前欠你的，来日定当慢慢补偿。」


    朝槿用?力拍掉她的手：「给我松开！我让你搂了吗？」


    宸章看了眼墨璇，轻声对析竹道：「璇姐姐现在回来了，我们之间……」


    析竹握住她的手，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如何全凭你的心意，我绝不会再迴避。你我之间的事?，与你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真的？」


    「当然。」


    「好，这可?是你说的。」宸章说着俯下身，吻上他还残有草药味的嘴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墨璇看得清清楚楚。


    墨璇松开朝槿走过去问道：「宸章，你刚才做了什么？」


    「璇姐姐，我……」宸章伸手与析竹十?指相扣，小声说道「我喜欢师父，他告诉我，他也喜欢我。」


    墨璇看向析竹，他低着头不说话，再看向宸章问道：「他不是你师父吗？」


    「是啊，他是我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可?轻薄他？」


    朝槿过来把墨璇强行往旁边拽：「关你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他们……」


    「可?是什么可?是？以前你也不是古板的人啊，怎么忽然就古板起来了？还是说你还没有放下析竹，所以接受不了他和别?人在一起？既然如此，那你去和宸章公?平竞争吧，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墨璇用?只?有身边的朝槿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以前，是把宸章当女儿养的，她对析竹……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朝槿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接受根本?不重要。」


    发现她不说话了，朝槿又偷偷看她，瞧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心里很?不适，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声道：「他们两之间其实是有很?深的渊源的，说来话长，晚些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墨璇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自殊。自殊对上她的视线不禁窘迫，转身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墨璇跟了上去。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析竹轻声问道：「你们今日看到淇澜了吗？」


    宸章搂着他道：「昨晚是她守了你一夜，今早天医长来施针后你的状况有所好转，他告诉淇澜你应该很?快能醒，她便说守了一夜困了，回屋休息了。我觉得，她是内疚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见你。」


    旁边的昱钦道：「你就好好修养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做。给我三天，不，两天，我只?需要两天。」


    他刚说完，外面传来了几声不寻常的雷电声响，仿佛那道雷电要把大地都?噼成两半。


    昱钦一听?那雷声就快步走出去看，析竹也强撑着要下床，宸章和朝槿只?好一同扶着他慢慢向外走去。


    刚走到屋外，几个负责管理?气象的仙官就赶了过来，告诉析竹刚才并非他们几个所为。


    析竹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直接问道：「现在是何情况？你们能控制吗？」


    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仙人摇了摇头，道：「这场雨涉及凡间两个州，要是照此降雨，只?要用?不了两个时辰，那两州就会淹得什么都?不剩。」


    还未等析竹开口，忽然一阵不寻常的气息传来，随后两个天兵跑来道：「陛下，出事?了，天界从?南天门?开始，正在被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吞噬，南离将军已经点兵先过去了。」


    析竹身体一软，宸章和朝槿两个人都?差点没扶住他。


    朝槿给他输了些灵力，对宸章道：「我过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等我的传信吧，你带他去休息，照顾好他。」


    宸章点了点头，拦腰抱起了析竹，转身往屋里走去。


    「宸章……」


    宸章把他抱回了床上，道：「我们就在此等消息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过去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要让他们因为你分心。」


    析竹虚弱地笑了笑：「我可?从?没有拖过谁的后腿。宸章，你帮我去抓一方药。」


    「什么药？」


    析竹把方子报给了宸章，宸章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冷着脸道：「你说的这个方子，是可?以让你快速恢復大半灵力，可?以你的身体状况，对你身体的损害有多大我也清楚，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吧？」


    析竹温柔握上她的手：「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或许就会有阻止这场倾覆之灾的方法，多等一日，或许就会多数以万计的人丧生。」


    宸章从?他掌心里抽走了自己的手，冷淡道：「你自己也说了只?是或许，也或许到头来你还是没有解决之法。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拿你的命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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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可?现在也只?能赌一赌……」


    宸章转身对着析竹笑了笑，析竹闻到了她汛素的味道，她现在很?生气。


    析竹轻轻揪住她的衣袖：「宸章……」


    宸章轻柔地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红着眼睛咬牙问道：「你知道你在劝我做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析竹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我真的别?无他选。」


    「别?无他选吗？明明是有的。」宸章倒退了两步撞上了一把座椅，她发泄地一掌噼碎，转头又看着析竹笑了，道「我告诉你还有什么选择。我们可?以一起去死，大家一起去死吧！一起毁灭吧！」


    宸章说完转身快步走向门?口，一脚踹开门?房门?准备离开，看到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淇澜，两人一同愣了愣。


    第99章 过错


    「你……」


    淇澜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想?跟宸章打个招唿, 宸章默然移开了视线，与她擦身?而过。


    淇澜走进?屋，析竹靠坐在床上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看到是淇澜，有些生硬地笑了笑：「我没有大碍, 姐姐不用担心?。」


    淇澜眼?睛酸涩，咬着唇调整了一下情绪, 在床边坐下来拉着他的手, 轻声说道：「析竹, 其实我……我并不好。那日你在朝会上维护我的话，委实是说重了。」


    他淡淡道：「我并不这么觉得。」


    淇澜长嘆了口气, 道：「在你印象里的我，都是好的那一面吧？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帮你，在众朝臣面前维护你, 之后但凡你有需要我也都尽量帮你。或许, 在你心?里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淇澜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哽咽, 她停了下来再次调整了片刻情绪，才接着道：「当初我决定站出来帮你,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我舍不下我们在凡间的情分，而是我对?你是有愧疚的。我其实曾经做过许多错事，自我重塑仙身?，那些记忆就一直在提醒着我其实我有多么的糟糕。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想?, 或许发生这?些事情，真?的是因为我这?个神祭司太差劲了, 你不必为了这?样?的我与神对?抗。」


    淇澜说完，低头擦拭掉眼?泪，并未发觉析竹听她说这?些话时脸上并无半分惊讶的表情。


    析竹轻声道：「如果真?的是神恼怒你，那你又怎么会拥有天神泪呢？眼?泪，从来都不是恨的代名词。」


    「可是……」


    析竹浅浅道：「等弄清事情的原委，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你现在胡思乱想?一点意义?都没有。」


    淇澜沉默了阵子，又问道：「你和朝槿找来的玉佩可以给我看看吗？毕竟是我以前的东西，我想?看一看，或许能?想?起来些什?么。」


    析竹如实回答道：「不在我身?边，朝槿收着的。」


    淇澜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会儿，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想?来跟你说，你别太勉强自己，让我们看着心?疼。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出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析竹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淇澜扶着他躺下后就昏昏沉沉进?入了浅眠。


    南天门那一片已经乱做了一团，不知名的黑色雾状体吞噬着触碰到的一切死物与活物，唯独墨璇身?边的一切都安然无恙。她尽力保护更多的仙人撤离出会被吞噬的地方，朝槿不在她身?边，或许是已经去了安全的地方。


    一段时间后黑雾忽然停止了继续吞噬，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


    等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淇澜找了几个仙人打听朝槿在何处，可她问到的每个人都像觉得她晦气一般，不但闭口不言，连多在她旁边逗留片刻都不愿意。


    淇澜暂时先?回了君王殿，却正好撞见了朝槿。


    淇澜笑了笑：「我还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里。」


    「墨璇去看她受伤的将士了，我过来陪会儿析竹。现在这?不正乱着，他的状况又不太好，我怕万一他这?边有什?么事，别人会没有及时顾上他。」


    淇澜点了点头，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昏睡。你刚才说在找我，找我有事吗？」


    淇澜垂眸轻声道：「其实我还想?问你，你们找回来的玉佩，可以给我看看吗？我想?试试，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朝槿从怀里把?玉石拿了出来，大方地交给她：「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看吧。」


    淇澜手里握着玉石，一瞬间又涌上来许多回忆，可都是她在凡间歷劫期间的，都与神的事情无关。她看了眼?朝槿，他似乎很信任她，此时并没有什?么防备。


    她开始想?着，要不干脆现在就把?它毁了算了。


    朝槿注意到淇澜握着玉石的手一直在轻颤，小?声问道：「你还好吗？是想?到什?么了吗？」


    淇澜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她见朝槿盯着她握玉石的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口问道：「这?块玉佩，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我前世?长眠的棺材里。」


    淇澜一愣：「你、你的棺材？这?么说你是……」


    朝槿笑了笑：「你曾经是我素未谋面的亲娘，可惜我今生亲情缘太浅，虽然我在轮迴镜中?看到过我前两世?也有过爱我的父亲母亲，可我还是没办法发自内心?体会那种感情，所?以知道后也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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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页

    淇澜又怔了会儿，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顶，忽然又紧张了起来：「析竹看过吗？他知道他前两世?发生过什?么吗？」


    「看过啊。当初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理和宸章之间的感情，我觉得看一看能?对?他们有帮助，所?以算是我硬是拉着他看的。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他看过某些内容后会对?我更好。你知道的，今生对?于我来说，真?正对?我好的长辈，也就他这?个师父了，所?以我看我自己的前世?，最触动我的其实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情情爱爱那些都只能?排第二。」


    淇澜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声音微颤地问道：「所?以他知道，凡间第二世?我伤害过他，我把?他推向了众矢之的，所?有受过他恩惠的人都恨他怨他，甚至希望他去死，就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他、他知道？」


    朝槿一顿，点了点头：「是啊，我陪着他一起看的，我知道那件事是因为误会。」


    淇澜轻轻笑了笑：「误会？那你会那样?误会他吗？不管哪一世?的你，会那样?误会他吗？」


    朝槿认真?想?了片刻，果断摇了摇头：「不会。」


    淇澜又笑了笑：「我曾经那样?害过人，如今别人把?相同的加之在我身?，也是我应得的。」


    朝槿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品德高尚的人，就喜欢对?自己要求苛刻。做到完全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若按照你这?么算，加上前世?今生，宸章她因为误会跟析竹闹过多少回？那析竹是不是该和她当仇人？」


    「我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淇澜小?声道。


    「你可是神祭司。」


    她顿了顿，道：「我不配。」


    朝槿意识到了她状态不对?劲，赶紧要把?她手里的玉佩拿回来。


    淇澜见他上前，拿着玉佩后退了两步：「这?本就是我的物件，该怎么处理也该我说了算。」


    朝槿皱眉道：「我和析竹辛辛苦苦把?它拿回来，不就是为了帮你找回丢失的记忆？你想?做什?么？」


    阳光一般的灵力在淇澜掌中?翻滚，她用力握紧玉佩，随后玉佩应声而碎，化作粉末从她的指缝间飘散。


    「你！」


    淇澜又一挥手，接住倒下来的朝槿把?他送进?了屋里，转身?向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神谕台方向走去。


    第100章 毁天灭地


    原本绚烂的花海已经成了枯地, 原本恢弘圣洁的神谕台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淇澜一身素衣缓步走向?神谕台。


    她回忆起了初次来此的场景，那?时候的她穿着华丽繁琐的祭司服, 还是?个没活多大岁数的小姑娘, 满怀好奇地走进了神谕台，与如今的一切截然相反。


    淇澜走到神谕台中央, 张开双手让自己的灵力散出?去，夜幕下宛若一颗辰星亮着散发着暖意的光。


    她不知在神谕台里神是否还能听到, 还愿意听到她的话, 她闭着眼睛轻声道：「我侍奉的上神, 我可以再见你一面吗？」


    她说完静静站在属于她的光辉里等待，她心底里也并没有多少?把握已经在毁天灭地了的神会出?现, 或许她只是?想着，今夜就这么散光了全部的灵力，死在这祭台上，也算是?能平息一下众仙心里的愤恨, 同时也算是?偿还曾经过错的代价。


    大约过去一炷香的功夫, 她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正在靠近，睁开眼睛一看, 她惊愣地忘记了继续外散灵力，她周身的光瞬间暗了下来, 这时她才看清她面前的女子周身还泛着冷光。


    淇澜的面前就这么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她一头乌黑的长髮?垂散着，身上简单的裹着一块轻纱，膝盖以下至双足都?裸露着, 身上多处还覆盖着薄薄的冰霜。


    她看着淇澜，眼神如古井般幽深无波, 长卷的睫毛上挂着霜华，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淇澜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你就是?我侍奉的神吗？」


    她轻轻阖上双眼，道：「果然，她不会再回来了。重塑了躯体又能怎么样？」


    天际闪过几道异光，异光之下天界竟然开始向?下塌陷，有两?个散仙来不及躲避想用灵力抵抗，可在那?股力量面前就犹如螳臂当车一般，很快就被吞灭消失。


    淇澜重新把视线投向?眼前的女子，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就能一步步摧毁整个三界，这就是?神的力量。


    「停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闻声睁开了眼睛，淇澜脚下地地面不再晃动，塌陷也随即停止。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这就是?我存在的使命，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结束这一切。」


    淇澜无法理解：「你说什么？你告诉我，摧毁三界是?你的使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族长的歷劫可以结束了，这个世界该消失了。」


    「什么意思?？族长又是?谁？」


    她抬了抬手，除了她与淇澜的脚下，四周都?开始继续晃动塌陷，轰然之声不断。


    与此同时，析竹的梦境里也在经歷着三界的倾覆毁灭，他?又看到了那?曾在雪地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女，她转过身看着析竹，问道：「你选好了吗？」


    析竹一愣，随即冷静道：「你还没有给我选项。你给我选项，我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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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到析竹这么说也愣了愣，又道：「我已经问过你的意思?了，你不选，那?我就默认你已经选过了。」


    析竹睁开眼睛，才刚定了定神就听到卧房外有嘈杂的说话声，他?艰难地下了床扶墙走到门边，看到朝槿眼神略带迷离地坐在椅子上，他?们几个都?围着朝槿在问些什么。


    他?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刚问完脚下的地面就晃动了起来，本就虚弱的他?无力站稳倒在了地上。


    「析竹！」


    摇晃持续了片刻，析竹昏昏沉沉地感觉到被七手八脚重新扶回了床上，他?勉强睁开眼睛，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朝槿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了眼宸章，自殊直接说道：「淇澜毁了你们找回来的玉佩，弄晕了朝槿，恐怕是?想要自己去面对神，昱钦已经去找她了。」


    析竹想了想，道：「我想她去了神谕台，你们帮帮我，带我过去一趟。」


    宸章道：「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想她这么做就是?怕你会做傻事?，你别辜负她。」


    析竹微微皱眉：「你不会真以为只要献祭了她，这一切就能平息了吧？」


    墨璇按住他?的肩膀，道：「析竹，那?是?神。哪怕你已是?三界共主，在她面前也只是?个渺小的被造物，反倒是?淇澜作为几千年的神祭司，或许与神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交情。你现在行动都?困难，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就在这里好好等消息吧。」


    析竹垂眸安静了片刻，轻声道：「或许，我真的能做些什么。其实我怀疑，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不是?淇澜，而是?我。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众人同声问道：「你说什么？」


    析竹沉吟了阵子，再次轻轻说道：「我怀疑这个神，或许她也需要遵守一些规则，她也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朝槿道：「她都?是?神了，我们要遵守的规则不都?是?神制定的吗？她难道还需要听谁的话吗？」


    析竹看向?他?，轻轻道：「或许，她需要听我的。」


    神谕台上，她看着淇澜的眼神里不再古井无波，显而易见交织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她道：「果然，在这个世界，你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和你重新认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还是?要死的。」


    淇澜上前抓住她地胳膊，她没有动，任凭情绪有些失控的淇澜摇晃她：「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我这个神祭司惹到你了，还是?别的什么惹到你了，你能不能说清楚！」


    「我刚才已经说过原因了，因为族长的歷劫可以结束了，这个世界可以结束了。」


    有几个散仙见神谕台这边有光，结伴来此躲避，她看见后又抬了抬手，那?几个散仙顷刻间化为了尘埃，连唿喊都?来不及。


    目睹的淇澜愣了愣，崩溃喊道：「你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淇澜弯腰大口喘着气，眼泪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砸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摆脱了刚才的窒息感，却发?现那?毁天灭地的神竟然搀扶着她，用力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是?要把我留到最后一个吗？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啊？」淇澜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向?她。


    她伸手触碰淇澜的泪痕，后者躲避了一下，她便没有再上前，微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别怕，很快就结束了，很快。等全部结束之后，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就会记起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到时候我们重新认识，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你放开她！」


    淇澜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见昱钦提剑指着她旁边的神，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身再看向?她，果然见她抬了抬手。


    淇澜赶紧侧身挡住了昱钦的位置，喊道：「你不许动他?！除非你先杀了我！」


    她抬起的手顿了顿没有再动，问道：「他?是?你新交的朋友？我以为你不会随便交朋友。」


    淇澜哽咽哭泣着说道：「我在凡间歷劫时，他?都?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的爱人。」


    「因为人的繁衍本能而产生?的感情，是?最低劣的感情，等回去以后你就明?白了。不过既然你还捨不得，那?就把他?先放一放吧。」


    昱钦提剑指向?她：「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放开淇澜！」


    她转眸看了眼昱钦，只是?动了动眼神，他?就像被无形的结界阻挡了一般，无法再向?前半步。她又动了动手指，四面八方?继续倾覆。


    淇澜哭喊着问道：「你不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吗？你为什么要毁掉这一切？」


    「我解释你也听不明?白，别急，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就明?白了。」


    淇澜忽然看到她的身后析竹他?们赶了过来，她不敢惊动她，眼神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却见析竹推开了旁边宸章朝槿的搀扶，朝他?们的位置靠近了几步。


    她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转过身去，淇澜的心差点瞬间停止跳动。


    析竹尽量提高声音，但也仍旧难掩虚弱地说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做这一切，经过我的准许了没有？」


    第101章 三界真相


    「族长……」她的眼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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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析竹也?微微怔了怔, 依旧保持着平静道：「这个选择该由我来?做吧？你如今自作主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她低下了头，道「我问过你的?意思了, 你是?默许过的?。」


    「撒谎。」


    「我没有撒谎！」


    她辩解完之后就顿住了, 析竹感觉到周围的气温越来越低，本就十?分虚弱的?身体更加难以忍受, 心口一阵抽痛，他缓缓弯下腰。


    离他最?近的?昱钦一把?扶住他, 冷冷问道：「她刚才喊你族长？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析竹虚弱道：「你才是?个什么东西?。」


    析竹抬眼再看向她, 她的?身上竟然快速结起了冰霜, 似乎把?她冰封了起来?。析竹稍稍松了口气，心口再次作痛起来?, 按着胸口完全倚靠着昱钦勉强站立。


    昱钦冷哼一声道：「难怪我会输给?你，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难怪能算无遗策。」


    「你才不是?人。我要真是?她的?族长，我能几次三番被你暗算, 能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吗？」析竹顿了顿, 又道「至少，我现在确实?不是?。对于神?的?事,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昱钦嘴上那么说着，搀扶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直等到宸章跑过来?扶住他，才送开了手。


    淇澜也?赶紧跑了过来?，看看昱钦又看看析竹：「你们没事吧？析竹，刚才她说的?族长, 到底是?什么意思？」


    析竹靠着宸章缓了缓，道：「你是?神?祭司, 你都不知道，我当然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


    析竹虚弱地笑了笑：「姐姐我问你，假如你要外出去办事，那么办完了事你会如何？」


    淇澜疑惑着道：「办完了事，当然是?回家啊。你为何这么问？」


    析竹接着道：「我们这个世界，若是?功德圆满，那么便会在死后前往神?域脱离轮迴之苦，但我们为何会前往神?域呢？我就大胆猜测，或许我们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否则那里又为何是?我们的?终点?呢？另外，今生的?我们是?前世转世来?的?，前世是?前前世转世来?的?，那么我们的?第一世又是?从哪里来?的?？」


    昱钦指着冰封的?神?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灵魂都是?从神?域来?的?，在神?域时你是?她的?族长？」


    「或许吧……」


    朝槿挤过来?笑着道：「她刚才喊析竹族长，那肯定就是?了，难怪析竹这么厉害。那现在好办了，只要析竹去命令她把?她毁坏的?一切都修补好，以后再不可?搞破坏就好啦！」


    析竹淡淡笑了笑，又看向淇澜道：「她似乎对你很?不同，我陪你过去再看看吧。」


    淇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析竹让他们都留在原地，淇澜搀扶着他走到了神?的?旁边。


    淇澜看着她，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脸，一声冰裂的?声音传来?，淇澜吓得缩回了手。


    淇澜看了眼析竹，他淡淡笑了笑，她便又大着胆子?去触碰她。淇澜似乎在碰触中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情感，眼前闪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她曾经?对她说，她是?不会哭的?，是?不会流泪的?，可?那一日，神?魔力?战后她精疲力?竭，眼睁睁看着她献祭仙体，天神?终究流下了一滴眼泪。


    淇澜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喊道：「洁翎。」


    洁翎的?全身忽然迸发出温暖耀眼的?光，等光芒散去，她身上的?冰霜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淇澜。


    「小祭司，你回来?了？」


    淇澜含着眼泪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叫淇澜，再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洁翎握住淇澜的?手，淇澜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此暖的?笑容。


    洁翎收回手后，看向旁边的?析竹：「族长，我……」


    淇澜问道：「原来?他就是?你说过的?族长吗？你一直在等的?就是?他？」


    洁翎点?了点?头，道：「析竹，他就是?我们的?族长。不过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族长，我在凡间歷劫时就与他渊源颇深，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不光是?我的?族长，他是?我们的?族长。」洁翎说着又笑了笑，道「你与他渊源颇深？那么我好像知道真正的?你是?谁了，等我们回到神?域，我就知道我有没有猜错了。」


    洁翎说着又看向析竹，问道：「族长，我们现在可?以结束这里的?一切回神?域了吗？」


    析竹一愣，坦言道：「抱歉，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仙，你说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洁翎一愣：「你没有记忆？」


    析竹坦然点?了点?头。


    洁翎道：「好吧，那我来?告诉你。神?族是?比这里维度更高的?世界，那里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一年四季白昼黑夜可?在同时发生，而比神?域维度更高的?，那是?父尊母尊的?世界，整个神?域都是?他们创造的?。而神?域虽然都是?父尊母尊所创，但也?分了十?四个部族，你就是?我们部族的?族长。十?四个部族中有两个部族最?强，一个是?我们，另一个嘛，那位族长他不满意只是?当个族长，他想要统治整个神?域，想要把?自己升高至父尊母尊的?位置。因为野心过大，他和他的?追随者们都堕了魔，并且在神?域引诱其他的?神?与他们一同堕魔，越来?越多的?神?因为灵魂中潜藏的?瑕疵被引诱堕落。你为了保护族人，也?为了主动消除我们灵魂深处藏匿的?可?被激发的?罪恶，主动与父尊一同创建了这个世界，在此歷劫净化灵魂，方便应对即将来?临的?神?魔大战。你是?十?四族之首，族长你很?重要，所以虽然在这里的?时间难熬，但也?必须保证你的?歷劫圆满完成，而你用回神?族的?名字，便是?你最?后一世的?信号，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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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结束，就是?摧毁这个世界吗？」


    洁翎无辜道：「族长，这个世界本就是?你创造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神?域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析竹一下子?还是?无法接受，纵使是?对他来?说，这一切也?太过匪夷所思难以立刻理解消化。


    他道：「可?就算我的?歷劫可?以结束了，那其他人呢？」


    「我们的?族人最?少在这个世界上也?都经?歷过三次轮迴了，你就是?最?少的?之一。不过等回到神?域所有的?记忆都会甦醒，三世的?所得也?已经?不少了。就连我，并未转世歷劫，这一遭都有许多感悟，明?白了自己的?许多不足。比较当初，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析竹还是?无法接受：「那……除了我们的?族人，其他的?人该怎么办？」


    洁翎眨眨眼睛，依旧无辜道：「这个世界所有的?有灵智的?生命，都是?我们的?族人啊。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专门为我们一族创造的?。」


    淇澜倒抽了口凉气：「你说我们一族有多少人？」


    洁翎又说了一遍：「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有灵智的?生命，都是?我们的?族人，神?域很?大的?。」


    「这……」


    析竹又问道：「你说的?回去，是?大家一起死吗？」


    「族长，我知道你一时肯定接受不了，你自己也?早就猜到了，所以这一切由我来?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大家一起回去？你来?做这个选择。」


    析竹沉默许久，还是?选择不了。他问道：「最?晚什么时候？」


    洁翎回答道：「最?晚在你这一世结束的?时候，我就会让这里的?一切都结束，我们都跟你一起回去。」


    析竹果断道：「好，那就等那个时候。」


    洁翎默默嘆了口气：「族长，你对神?域真的?很?重要，你带着我们回去了，神?魔之战或许立刻就平息了。」


    淇澜轻声道：「洁翎，你别这么跟他说，你会让他心里有很?大压力?的?。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可?以让他过完这一世吗？」


    洁翎点?了点?头：「父尊的?意思是?，如果他觉得可?以提前结束，那就提前结束，要是?他不让我提前结束，那就按照最?初的?计划，等他结束歷劫我就结束这个世界的?运行?，大家一同返回神?域。」


    淇澜对析竹轻声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多想，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析竹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不回去，神?域那边会如何？」


    洁翎想了想道：「你不在，那暂时神?魔之战或许就得靠他们了，他们两应该能撑得住吧……」


    「他们是?指谁？」


    「曲见?和安泽，除你之外最?厉害的?两个族长，我想他们应该能赢下这场战役。你走之前他们说好的?，让你安心去，他们会帮你撑着。等你回去，你作为十?四族之首的?族长，其实?和你在这边三界共主的?地位差不多，你在这边当三界共主的?经?验教训，或许也?能用到神?域。」


    析竹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靠着淇澜跌坐在了地上，淇澜扶着他看向洁翎道：「你能帮帮他吗？能帮他把?伤病治好吗？」


    洁翎嘆了口气，道：「既然暂时还不走，那我能把?我破坏的?一切都修补好，可?他……我不能干预你们的?人生，更别说是?族长的?人生了，这本就是?当初族长对我的?要求。」


    析竹无奈道：「你还怪听话的?。」


    洁翎笑笑：「那当然。」


    宸章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是?见?析竹身体似乎实?在撑不住了，便管不得别的?跑了过去，朝槿他们也?一同跟了过去。


    洁翎见?他们过来?，靠近析竹道：「族长，神?域没有嫁也?没有娶，所以你不可?怀着遗憾回到神?域，容易出事。」


    析竹一愣，轻声道：「明?白了。」


    宸章跑过来?，见?那毁天灭地的?神?看起来?似乎和颜悦色的?，虽有疑惑，可?她更关注析竹的?情况，从淇澜手里扶过析竹问道：「师父，你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洁翎感觉到了她的?那滴眼泪，看向墨璇笑了笑，朝槿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把?墨璇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轻声问道：「上神?，你决定放过我们了？析竹真的?是?你的?族长？」


    析竹看向洁翎，微微摇了摇头。


    洁翎对朝槿道：「他是?，我也?会把?我破坏的?一切都重新修补好，至于为什么，族长不让我告诉你。」


    析竹皱了皱眉：「你……」


    洁翎笑道：「我不想撒谎，不能说那就直接告诉他不能说。」


    朝槿过去摇晃析竹的?胳膊：「为什么不能说？和我还这么见?外啊？你是?还拿我当外人啊？」


    自殊一把?拉开朝槿：「你别再晃他了。」


    朝槿一愣，见?析竹脸色好像是?更差了些，小心地再次靠过去帮他轻轻揉胸口：「没事吧？我刚才太激动了。你脸色好差，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


    朝槿说着抬头看向洁翎：「他的?伤病我们没有办法，你是?神?，你能治好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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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该干涉你们的?生死，而我先前因为痛失所爱乱了心神?，剥夺了许多不该死之人的?生，我该去修补错误了。」


    她说着转身向前缓步走去，所走过之处都恢復如初，那些被吞噬的?仙也?重塑新生。


    昱钦复述道：「痛失所爱？」


    淇澜尴尬地笑笑：「爱也?有很?多种，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你听我解释。」


    昱钦冷着脸道：「你不必和我解释，我和你又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你只是?透过我看到了你在凡间爱过的?人罢了，我说过很?多遍了，他们不是?我。」


    淇澜愣了愣，轻声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些事我不会再提。不过，上次被析竹封了灵力?，我在凡间绝望害怕的?时候，是?你出现保护了我，不久前所有人都想要把?我献祭了，也?是?你在维护我，这些都是?你做的?，不是?别的?谁。昱钦，若我为了感谢你，想要约你，你会答应吗？」


    他冷哼了一声：「再说吧。」


    墨璇见?状也?对朝槿道：「这几日再委屈你一下，等我安抚好军中各将士，我一定用尽一切好好补偿你。」


    朝槿轻笑了一声：「委屈？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现在我是?谁吗？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少见?你几面就会委屈啊？」


    墨璇一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如今你已经?是?冥皇，不再像当初那般会被人欺负，需要我的?保护。」


    朝槿微微一挑眉：「是?啊，如今的?我，南离将军你已经?高攀不起了。」


    墨璇又是?一愣，沉默了许久，轻声道：「若是?你真的?放下了……那……」


    朝槿见?她的?反应气得挥手锤她：「我说你是?呆瓜，还真是?一点?没有冤枉你诶。」


    墨璇抓住他的?手腕：「那你想要怎么样，你直接告诉我。」


    朝槿扭过头撅着嘴道：「我不想怎么样啊。」


    析竹看着他们淡淡笑了笑，精神?松懈下来?的?他眼前越来?越暗，支撑不住倒在宸章怀里晕了过去。


    析竹醒来?时眼前灰濛濛的?一片，他定了定神?侧眸看去，宸章正在点?燃一盏灯烛，她在那一抹跳动的?光晕中极其很?看。


    她回身走回床边，见?析竹已经?醒了，握着他的?手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


    析竹轻声道：「醒来?时你正在点?灯，我想多看一会儿，就没喊你。」


    宸章一愣，微红着脸笑了笑：「师父，我去帮你把?药拿来?。」


    她起身要走，析竹拉住她的?手：「你能再陪我会儿吗？」


    「师父，我只是?去拿一下药，很?快就回来?。」


    析竹依旧拉着她的?手，顿了顿，又道：「以后，你可?以不喊师父了。」


    宸章笑着转身趴在床边问道：「你要把?我逐出师门啊？」


    析竹微微一笑：「你非要这么理解，那也?随你。」


    宸章佯装生气道：「行?啊，你不是?我师父了，那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析竹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随后慢慢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垂眸捂上了胸口。


    宸章一紧张，赶紧揉揉他的?胸口又去搭他的?脉：「怎么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吓唬我。」


    析竹再次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多陪我一会儿，好吗？」


    宸章任他握着，但总觉得他表现得太不寻常了，皱眉问道：「我总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你这般撩拨我，不会只是?不想喝药吧？」


    「当然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还想做什么？」


    析竹看着她微微一笑：「想亲你一下。」


    宸章的?脸瞬间红了，低头在他唇上轻吻了一口：「现在可?以了吗？」


    「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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