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攻略》 第1页 《伪装攻略》作者：慕沐晨【完结】 简介 一场以骗局开始的蓄意接近被识破，裴颂安玩儿心大起，想要探究接近自己这人的目的，却没想到自己情场得意多年，一朝失足，被一个看似单纯无害的人从头骗到尾。 标籤：现代都市 主受 甜宠 第1章 想追我啊 酒吧里，郑旭端着两杯酒，往旁边人身前递过去一杯，得意着说：「颂安，怎么样，哥们儿这场子办的不错吧。」 裴颂安随意斜靠在椅背上，他接过酒杯，眼眸微抬，扫了眼周围的布局，薄浅的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点头评价道：「还行，挺像样。」 这家酒吧是郑旭新开的，头两天营业大都是平日里玩儿的好的来捧场，其实看不出什么。不过这儿地段儿好，生意想来差不到哪儿去。 得到肯定的答案，郑旭笑着跟他碰了杯：「来，干一个。」 裴颂安仰头喝下手里的酒，视线顺着人流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卡座，不出意外的对上一双清潋的眼眸。 那是一个很帅的男生，眉眼乖顺，身上带着未脱的青稚，在酒吧各色光影的交错以及周围成年男男女女的对比下，这样一张脸就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第三次了，从裴颂安坐到这儿开始，这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就频频注视过来，这是他第三次对上这道视线。 裴颂安勾起唇角，他向来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尤其在笑的时候。他的目光穿过彼此相隔的人影，毫不掩饰的看向那处。 然而，在对上他视线的时候，男生却如同前两次一样偏头避开与他的视线相交，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四目相对。 裴颂安顿觉无趣，收了回视线。 「哎，」郑旭在旁边撞了他肩膀一下，沖他刚才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挤眉弄眼着说：「怎么样，要不要兄弟我帮你加把劲儿。」 听他这么说，旁边围坐的一圈儿人也都向着那处看去，好奇的打量起不远处的男生。 「不用。」裴颂安说。 「怎么着，不合眼？」郑旭打趣道：「我看人对你挺有意思的，这一晚上看你好几回，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真不考虑考虑？」 裴颂安低眉把玩儿着手里的空杯，随后抬眼，又一次看向那处。 江肃没想到裴颂安会在相隔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看过来，他有些错愕，直愣愣的跟裴颂安对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对面的人仿佛自带诱人体质，往那儿一坐，浑身的慵懒劲儿都显了出来，直让人挪不开眼。江肃的眼神不自觉从那张极具风情的脸上下移，落到裴颂安衬衣领口的最下端。 裴颂安穿了件白衬，领口扣子开着三颗，展露出脖颈和锁骨处完美的线条，单薄衬衣下隐约可见胸膛处大片肌肤，让人视线不由得顺着那处往里看，想探寻内里的风光。 江肃喉结滚动了下。这人，真是…… 就算他取向正常，对着这样一个人，也很难不生出点儿别的想法。 想到这儿，江肃神情一凛，忙移开视线，平復自己的心情，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出脑海。 他的反应落在裴颂安眼里，俨然是不成熟小孩儿的害羞躲闪，裴颂安轻啧了声，彻底失去兴趣：「太嫩了，我不跟这种纯情的玩儿。」 见裴颂安真没那个意思，郑旭放弃了叫人过来坐的想法，周围的人也不再好奇，一圈人闹哄哄的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坐一起的大都是平时关系好的，大家都能聊在一起，说笑声一波接着一波，桌上气氛很是火热，裴颂安没在意刚才的插曲，笑着跟众人聊天，无视了对面还在看过来的视线。 酒过三旬，众人都有了醉意，有人提议散场改天再聚，众人就各自回了家。 酒吧开在市区中心的繁华地带，裴颂安住的公寓在这附近，拐几条街就能到，他漫步晃悠着往回走。 深秋的夜里带了一丝凉，走了没多久，裴颂安就觉得有点儿不对，身后总有道似有若无的注视，让他浑身不得劲儿。 他没回头去看，步伐不急不缓的继续往前。路过一条僻静巷口的时候，裴颂安拐弯儿往里面走去，七拐八绕的停在了一处死胡同口。 果不其然，裴颂安停下没一会儿，胡同口就走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刚才在酒吧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人。 猝不及防的迎面对上，男生惊讶的睁大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近距离之下，裴颂安更直观的看清了眼前这人。 男生穿着灰色运动套装，身形高瘦，面相清隽，面部轮廓都是柔和的，脱离了酒吧里五彩的光晕，看起来更乖了些。这样乖顺的长相让他挺拔的身高不显优势，裴颂安低了他几公分，气势上却不落下风。 「小朋友，跟踪我啊。」裴颂安挑眉，似笑非笑的说。 江肃立刻反驳：「没有，不是跟踪。」 入耳的声音沉稳有磁性，倒是和这张单纯无辜的脸不太相配。裴颂安还是第一次见撒谎这么没谱的，都被戳破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狡辩，他问：「那你是在做什么？从酒吧出来跟到现在，你该不会想说，你刚好跟我同路吧。」 刚才在街上同路还能说的通，毕竟大马路上，走去哪儿还真不一定，但他拐了好几层巷口，进来的这段路偏僻隐晦，里面什么都没有，没可能同路到这里。 第2页 裴颂安眯起眼睛，「没人告诉过你，说谎要看时机吗。」 「我不是同路，我是想，是想来……」反驳的话说到一半，江肃陷入为难，磕磕绊绊着半晌没把后面的话补充完整。 裴颂安有些听不下去：「行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走吧，别跟着我。」他没有为难小朋友的乐趣，越过身前的人往巷口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裴颂安的手腕被拉住，他被迫停下脚，不悦的转头向拉着他的人看去。 「对不起。」江肃松开手：「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我可以追你吗？」他的脸色有些发红，这句话像是鼓足很大勇气才被说出口。 裴颂安表情没什么变化，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才收起了面上的不悦，带了些笑意。 「你，你笑什么？」江肃对他的反应很不满，皱眉问。 裴颂安脸上依旧带着笑，很随意的回答他：「抱歉，我没有和小朋友谈恋爱的想法。」 「我成年了，今年二十一。」江肃解释着，又说：「我叫江肃。」 裴颂安轻笑：「我想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年龄。」 「那是什么？」江肃问了句，随后想到什么，往自己身下瞄了一眼，脸色蓦的又青又红，争辩说：「我不是，不小。」 裴颂安被对面人的反应逗乐了，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 他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儿思想这么奔放，第一次见面就整这齣，对比起来倒显得他有些木讷落后了。裴颂安没有要解释自己话里意思的想法，任对面的人胡乱猜想。 江肃窘迫了片刻，忽略掉刚才尴尬的争辩，在裴颂安戏嚯的眼神下，将话题重新回归到原本的位置：「我是真的想追你。」 裴颂安没有答话，视线在江肃脸上穿梭。 他的视线里带着赤裸裸的轻佻，像他本人一样飘忽。江肃下意识紧张，并不能接下他的对视。等江肃再一次避开视线之后，裴颂安才出声：「所以呢？」 江肃愣了一瞬，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裴颂安觉得索然无味，嗤笑说：「小朋友，我对胆小鬼没兴趣。」 他的话里满是看不起的意味，江肃被说的脸色一僵，低眉沉思起来。 裴颂安不太乐意跟小朋友多说废话，他迈步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身后忽地带过来一阵劲风，裴颂安下意识回头，却被人压到墙边，一双火热的唇贴上来。 裴颂安伸手去推，身前的人力气意外的大，他愣是没推动。 贴过来的唇也像是按了暂停键，只贴在他嘴唇上僵硬的摩擦，没有了下一步动作，生涩的不像话。 原来是个雏。 裴颂安心里觉得好笑，手上要推开的动作也放缓，摸到了一手的腹肌。 即便隔了一层衣服，手里的触感也出奇的好，裴颂安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在这手感好的腰腹处滑动摸索。 江肃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他尝试着想要撬开相贴的柔软的唇缝。努力了半晌，都没办法进行到下一步，他有些急躁，生硬的想要挤进去。 察觉到身前人都想法，裴颂安又在那腰上狠摸了两把，过足了手瘾，才使力把人推开。 江肃脸上一片红，眼神也是慌乱的，他不知道刚才的举动能不能改变裴颂安对他胆小鬼的印象，只站在原地，无措的等着裴颂安的开口。 裴颂安抬手擦过唇角，玩味的说：「小朋友，想追我啊，等你学会怎么接吻再来吧。」 江肃被他揶揄的话激的更不好意思了，盯着刚才吻过的薄唇，眼神暗了几分，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颂安对眼前这人的想法不太感兴趣，他往前靠了些，贴近到人耳边评价道：「腹肌不错，很好摸。」 说罢，裴颂安不再理会眼前的人，迈步走出巷口回了家。 他住的地方是套小二层的公寓，布置简洁，屋里是正向的落地窗，住着还算舒心。 裴颂安日子过的不错，家里有钱，母亲早逝，父亲裴山在他很小的时候再婚另娶了。 他小时候闹腾，继母嫌烦，和父亲商量着把他送回了老家。裴颂安跟爷爷奶奶一起住了几年，到了上学的年纪，再被接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几年父爱的缺失让裴颂安跟裴山之间有了隔阂，家里有其他的孩子，裴山不会在他身上耗费太多时间，父子间的隔阂一直没消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显现出来。 裴山不怎么喜欢裴颂安这个长子，相同的，裴颂安对裴山这个父亲也没多少感情。后妈没苛待过他，也不会关心他，在家里裴颂安始终是多余的存在。 稍长大了些，裴颂安就开始住校，只有假期会在家住一段时间。裴山鲜少过问他的学习和生活，只每个月定时打生活费，裴颂安被完全放养了。 没人管教又不缺钱的日子让裴颂安的性格变得骄纵张扬，家庭观念和亲缘情分极淡薄。缺失的亲情似乎换了一种方式转换到另类的感情上，他身边总不缺人，但对每一个人又都没什么太深的情意，腻了就换，传出了滥情的名声。 再之后，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他跟裴山之间那点儿本就淡薄的亲情就彻底消散了。 裴山觉得丢脸，给了他两套房子，让他搬出来住。为了不跟他有多余联繫，裴山给的生活费很足，裴颂安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觉得颇为自在。 第3页 前两年大学毕业后，他在郑旭的建议下开了家规模还算可以的会所，启动资金是裴山给的，他没什么压力，偶尔去会所看看经营情况，每天混着过日子，潇洒的不得了。 第2章 我们接过吻的 一觉睡到中午，裴颂安躺床上看手机，微信里有郑旭发过来一连串的信息，说要带个人介绍给他，消息下面还附了张照片。 作为多年损友，郑旭热衷于在他空窗期给他介绍男伴。 裴颂安点开照片，全身照里的人长相出众，身材比例也好，看着不错。 他回復郑旭行，说晚上见，让郑旭选地方。 郑旭提议去他会所，地方合适，没人打扰。裴颂安没意见，约好时间，躺床上继续玩儿手机。 晚上，裴颂安如约见到了郑旭和照片里的人。 那人跟照片里没什么差别，上来就问好，跟裴颂安介绍自己，「裴少，我叫李卓凡，很高兴能有机会认识你。」 李卓凡的态度大方有礼，裴颂安对他很有好感。 应了声，裴颂安让人点菜，三个人随意聊着天。郑旭一个劲儿的把话题往裴颂安和李卓凡身上引，在这番刻意撮合下，两人逐渐熟悉起来。 不多时，包厢外有人敲门，是点的菜送到了。 裴颂安让外面的人进来，有服务生端着菜走进包厢，一样样摆盘放好。 裴颂安本来是没在意的，但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很难忽视，抬眼向着视线投射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张昨天见过的熟悉面容，好像是叫江什么来着。 这位江姓小朋友此刻正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眼神直勾勾的盯过来，定格在他身上。 裴颂安意外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他示意领班带人离开，热络的跟李卓凡推荐口感好的菜品。 所有人都退出了包厢，只有江肃还站在门口没走，一直看着裴颂安和李卓凡的互动。两人言语暧昧，动作间也刻意制造着肢体接触，他一眼就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一众服务生走出包厢，领班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在门外沖江肃使了好几次眼色，见江肃根本就没看自己这边，他又微笑着返回来要拉江肃离开。 江肃却径直走到裴颂安身前，开口就说：「我昨天说的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我要追你。」 这句话成功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郑旭和李卓凡还好，只是惊奇的看着江肃，一旁的领班和门口的服务生都震惊了，视线直往江肃和裴颂安身上瞟过来，像是在探寻什么耐人寻味的新奇八卦。 裴颂安脸色不太好看，他喜欢男人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也只有相熟的人知道，众人都心照不宣，不会在圈子外的人面前谈起这事儿。现在这人口无遮拦的在这儿说些大言不惭的话，简直是在下他的面子。 裴颂安示意领班出去。领班不敢停留，退出包厢并关好了门。 门外的视线被隔绝，包厢里只剩下四个人，不等裴颂安发难，郑旭就斜眼打量着江肃，先一步说：「颂安，这位是？」 裴颂安面色不虞，冷着声说：「不认识。」 听他说不认识，江肃急于辩解道：「我们昨天晚上见过的，你还跟我说过话。」 「昨天晚上？」郑旭想了一会儿，面露瞭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怪不得看着有点儿眼熟，原来是你啊。怎么着，昨天在酒吧没看够，跑这儿来看了？可惜了，今天是私人局，不方便有外人在场，出去吧。」 裴颂安听出了郑旭话里的提醒，顾及到今天郑旭是带人来的，他有脾气也不好在李卓凡面前发，只能把心里的火暂且压下去。 江肃不愿意离开，他忽略掉郑旭的话，对裴颂安道，「你说过我可以来找你的。」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裴颂安不耐的皱起眉，他认为自己昨天的拒绝已经很明白了，不懂这人从哪句话里理解到这样的意思。 江肃强调说：「你昨天晚上亲口说的。」 「那抱歉了，跟你说过的有关这个意思的话我收回。」裴颂安冷淡的扫过他，问：「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这样的逐客令说出来，江肃依然站在原地，脚下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你有了新男友，所以要让我走？」他的视线看向坐在裴颂安旁边的李卓凡，带着明显的敌意，像是被夺走了男友般愤怒。 李卓凡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人记恨上了，这事多少有点儿离谱。 裴颂安拧眉，实在没想起来自己跟眼前这个记不清名字的毛头小子有过什么瓜葛：「没记错的话，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激动，弄得像是我把你怎么了一样。」 江肃打定主意要搅了裴颂安和旁边人的事，他的手贴着腿侧，在制服宽大袖口的掩饰下不动声色的狠掐了自己一把，声音低喃：「我们接过吻的。」说着，他的眼圈都红了，完全是一副被辜负的可怜模样。 「你管那叫接吻？」裴颂安诧异的歪头看身前的人，满不在意的说：「那充其量不过是挨到了一起，算不得吻。」 「可是……」江肃面带委屈，好似再说下去就要把裴颂安渣男的名头坐实了。 裴颂安觉得烦，要不是当事人是他自己，他都差点相信了这人的话。虽说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莫名其妙被扣上这样的名头还是让他不爽，心里的火气蹭蹭的直往上窜，就快要压抑不住。 第4页 眼看裴颂安脸色越发难看，旁边这人不仅赖着不走，还不识眼色的想接着说什么，郑旭赶忙挂起笑开口：「颂安，别这么不近人情，人想留就留下呗，不缺这一把椅子。」 郑旭拉开自己侧面的椅子，招唿旁边的人坐过去：「来，坐这儿。」这个位置跟裴颂安之间隔着他，他把人安排在这儿，能最大程度杜绝这人跟裴颂安攀扯。 有了留下的机会，江肃没犹豫就坐到了郑旭指定的位置。他坐下后看了眼裴颂安，见裴颂安一脸冷色，没说要赶他走的话，是默许了。 「你想追颂安？」郑旭明知故问。 江肃点头：「是。」 「我看颂安对你好像没什么意思。」郑旭上下打量了眼江肃说：「你这样儿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在他面前排不上号。」 这带着贬低的话让江肃沉默了，他垂下头看着桌面没说话。 「不过我俩关系好，我可以告诉你他喜欢什么样的，你照着学，说不准会有用呢。」 江肃信以为真，从沉默中抬起头，期待的看郑旭。 郑旭笑着又说：「今天是私人局，你这么贸然出现，扰了我们的兴致，不如你自罚三杯，表示一下诚意。」 「好。」江肃很干脆的喝下三杯酒，郑旭又说杯子太小，显不出诚意，换了大杯满上，把三大杯白酒推到江肃面前让他喝。 江肃的性格倒是随了长相，一样的老实不知变通，还真喝下了那三大杯酒。 将近一整瓶白酒下肚，江肃脸上尽是醉态。 一口气喝这么多不会好受，裴颂安看他还算实诚，又想到昨天他亲上来的反应，觉着这人是个没谈过对象又死心眼的人，说不定昨天亲的那一下是这人的初吻，刚才说喜欢自己的话应该也是真心的。裴颂安心里的火消下去大半。 人一旦有了醉意，思维就会迟缓，忽悠起来更是得心应手，郑旭丝毫不客气的又哄人喝下几杯。 裴颂安知道郑旭是在拿这人开涮，但这人不像待过酒桌的，喝这么多没倒下纯属酒量好，再喝下去要出事，他开口阻拦道：「差不多行了。」 郑旭满不在乎的应了声，收回了手里还要倒下去的酒瓶。 江肃醉了，用那双醉意十足的眼眸看着裴颂安，脸上被酒意薰染的酡红，很是懵懂青涩，有种别样的动人心魄。 郑旭在中间坐着，故意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江肃好几次要跟裴颂安说话，但每次刚一开口就都被挡在了郑旭那头。 裴颂安心情恢復了些，跟李卓凡吃菜聊天，期间还喝了几杯酒。 桌上气氛在明面上看着还算不错，如果忽略掉一直盯过来的那道视线，裴颂安的心情应该会更爽快些。一顿饭过半，裴颂安被盯的无比烦躁，起身说要去厕所。 裴颂安刚一走，李卓凡跟着就出了包厢。 江肃见状，也要跟着出去，郑旭眼疾手快的把他拉回到椅子上说：「你不是想知道颂安喜欢什么样的吗，我告诉你……」 门外接待台里站着包厢的领班和两个服务生，以待随时为包厢内的客人提供服务。 裴颂安向接待台走去，领班见他走近，微笑着说：「裴总，有什么吩咐吗？」 「里面那个叫江什么的，谁招进来的？」裴颂安的语气不太好。 领班如实回答：「前段时间招人，他是面试进来的。」 裴颂安问：「前几天就来了？」 「是，」领班想了想说：「入职有一周了。」 领班的话让裴颂安放松了戒备，想来那人出现在这儿是个巧合。裴颂安沉着脸往前走去，离开前留下一句：「把他开了。」 领班接收到指令，立刻点头说好。 从卫生间出来，裴颂安在过道一侧迎上了李卓凡。 李卓凡笑着着对他说：「裴少，听说附近有家私人影院环境不错，有没有时间赏脸一起去。」 裴颂安唇角轻勾，那家影院他带人去过几次，设计是挺不错的，很独特，能做好些刺激的事。李卓凡话里的意思裴颂安自然懂，他说：「行，我时间多的很。」 两人回到包厢，裴颂安跟郑旭打了声招唿，带着李卓凡一起离开了。 江肃醉的迷迷瞪瞪，本能的要跟着一起走，郑旭还想阻拦，江肃却不像刚才那样好说话，几下就把他推搡到一边，推门跟了出去。 裴颂安走出包厢没多久，就接到了郑旭的电话。他疑惑着接起，那头传来郑旭带着怒气的声音：「那小子跑出去了，应该是去找你了。」 郑旭的话音落下，裴颂安回头往身后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从包厢尽头走来的身影。 「知道了。」裴颂安说完，挂掉了电话。 江肃是真醉了，走过来的步伐摇摇晃晃，像是要跌倒，但还是顺利的站到了裴颂安身前，定定的望着他，表情有点儿可怜。 第3章 我说着玩儿的 裴颂安的耐心实在不多，任他这么看着，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耐心散尽后，身前的人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打算，裴颂安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被无视的人并不罢休，一直跟在他身后缀着。 走出一段距离，旁边的李卓凡忍不下去了，他可不愿意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后面跟着这么个醉鬼，那该多扫兴。他提议道：「裴少，要不你跟他把话说清楚吧，就这么跟在后面也不是办法。」 第5页 裴颂安其实不太想理身后这人，但李卓凡提了，他也不能再放任不管，就停下步伐，颇为无奈的回头。 江肃闷头往前走，怕被甩开，他跟裴颂安跟的很紧，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小步的距离。裴颂安突然停下，他的脚步来不及收回，直直撞到了裴颂安身上。 裴颂安被撞的趔趄了下，本就不乐意的心情愈发不悦，没什么好脸色的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跟着我？」 对于撞到裴颂安这件事，江肃脸上有抱歉的神色闪过，随后他开口：「我有话要说。」 「说吧。」裴颂安道。 江肃没开口，而是看向旁边站着的李卓凡，带着醉意的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不方便。 裴颂安深吸了一口气，他今天的兴致算是被这人扰的丝毫不剩了。他转头对李卓凡说：「你先回去吧，改天有时间我会约你。」 李卓凡只是想让裴颂安跟这个不知所谓的人把话说清楚，然后安心跟自己去约会，没想到现在裴颂安让走的人竟然变成了他自己。「裴少，我，」李卓凡还想说什么，触及到裴颂安明显不悦的神情，他只能闭口不言，不甘心的离开。 过道里时不时有来往的客人行走，还有服务生经过，裴颂安随手拉开旁边空着的包厢，对站在身前的人道：「进来说。」 这间包厢是供人休息的休闲式样，内里摆置舒适简洁，包厢中央有一套硕大的皮质沙发和茶几。 裴颂安坐在沙发中间，身体后仰，抬眼看着站在对面的江肃：「想说什么，说吧。」他的右腿微抬，搭靠在左腿上，剪裁精细的西装裤下衬出修长的腿部轮廓，凭空诱人。 江肃视线在那双腿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移动到身前的玻璃茶几面上，没头没脑的说：「我学会了。」 「什么？」裴颂安疑惑。 「你说过，我学会接吻就可以来找你。」江肃的声音是低的，明显底气不足。 裴颂安怔愣片刻后大为不解，他想不明白自己随口说的调侃怎么就被人当了真，还介有其事的拿来跟他兑现，思虑片刻后，他罕有的解释：「我说着玩儿的，别太当真。」 「你骗我？」江肃抬起头，似乎很难以接受，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一瞬。 他的反应不似作假，像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裴颂安联想到他刚才愿意为了郑旭口中那不咸不淡的答案喝那么多酒，更觉这人是个死心眼的。 裴颂安嘆了口气，心道这种纯情的果然麻烦，他语重心长的道：「我们只见过一次，你就说喜欢我。你了解我吗，知道我的喜好吗，就连我叫什么名字你都没记清楚吧。你说的那点喜欢不过是浮于表象，长得好看的大有人在，咱们俩不合适，你不用在我身上费时间。」 「我知道。」江肃很着急的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喜好。」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裴颂安想说的话顿住，他眯起眼睛，侧了下身，试探着说：「哦，知道啊，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江肃懵懂的眼眸恍然了下，似乎在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忙低下头挑拣可以说出口的话出声：「知道你叫裴颂安。」 在这短短的几秒中，他声音里的紧张和表情上的变化全部落入了裴颂安眼里，裴颂安盯着这张貌似无害的脸，觉得有意思极了，想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缓着语调问：「小朋友，你喜欢我什么？」 江肃表情一怔，茫然着没有回答。 裴颂安浑不在意的开口：「或者我换一种说法，你凑到我跟前来，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他这个人身无长物，又不是什么重感情的，有的只有这张脸和兜里的钱，这些年为了这两样凑到他跟前的人他见多了，只是没遇到过这么不识趣，端着一张单纯无辜的脸在他这儿耍心眼，还这么容易露了馅。 他是喜欢帅的，可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偏生最讨厌这种谎话连篇，算计到他身上的人。 江肃显然被这句话问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站在原地「我」了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只是喜欢你，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是吗？」裴颂安的眼神定格在他心虚的脸上，换了个姿势坐。双腿自然分开，身体略微前倾，手指落在茶几面上，指尖轻扣，发出缓慢有节奏的敲击声。 包厢里寂静无声，这声音就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落在江肃心上。 江肃低着头，不太清明的视线随着茶几面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节奏伏动。他怀疑裴颂安看出了什么，心里慌乱起来，酒精也无法麻痹内心的焦灼，竟有些说不下去肯定的回答。 裴颂安不急着听他的答案，只戏嚯的盯着他越发慌乱的表情，眼里满是嘲弄意味，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谎话来。 在持续的沉默中，江肃心里的忧虑越发难耐。他抬头，用有些迷茫的大脑面对上裴颂安探究的眼神，终于想要落荒而逃。他转身，迈着虚浮的步伐往门口走去，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裴颂安的声音。 「去哪？」 裴颂安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轻佻，截停了江肃将要迈出的步伐。他回头看去，只见裴颂安脸上带着笑，看过来的视线里也只有疑惑，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在醉意下生出的错觉。 「不是说想追我吗，我给你个机会。」裴颂安坐直身体，对他说：「过来。」 第6页 江肃迟疑了片刻，关上被自己推开的门，重新晃着步伐走回到宽大的茶几前。 裴颂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问道：「叫什么名字？」 「江肃。」 「江肃。」裴颂安不轻不重的反覆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视线在面前人身上扫视打量了一会儿，开口说：「走近点。」 闻言，江肃越过茶几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沙发侧面，距裴颂安一米多远的距离。 「再近点儿。」裴颂安懒散着命令。 江肃不太清明的眼里多了一层迷惘，但他脚下一动，又往前了一步，停在裴颂安身前。 裴颂安轻笑了声，伸出一只手，不客气摸上了江肃的腰侧。 江肃身量高，能穿下的衣服码数大，却不合身，松松垮垮的耷在身上，一点儿不显身材。 裴颂安的手贴着衣服触碰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前这具身体僵硬了些。 于是，他更加放肆的在这手感极佳的腰腹间来回摸索，察觉到江肃身体越发紧绷，裴颂安愈发玩儿心大起，手往下滑，顺着宽大的衣服下摆摸了进去。 祛除掉衣服的隔膜，手下的触感更好了。江肃的皮肤很光滑，虽然是偏硬的腹肌，摸起来却并不只有坚硬，反而带着软度适中的触感。 这手感，实在是好极了。 裴颂安摸着开心，手在衣服底下极具挑逗的从腰腹处一寸寸往上摸去。 江肃屏息凝神，脑海里默念出最近见过的一长串药品名称和作用，克制着不让自己在这种时刻丢脸。 好在，他喝了那么多酒，感官迟缓的可怕，身上被触摸的感觉并没有很快感染到大脑，心里想的那一堆东西也在时刻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他的唿吸还能保持平稳。 江肃安静的站着没有躲开，也没如愿让裴颂安看到该有的反应，这具身体除了僵硬之外似乎再没生出别的感受。 裴颂安不信邪的又撩拨了几下，江肃服务生的西裤下还是平坦一片，没有任何该有的反应。 他疑惑着仰起头，眼神从头顶那张脸上细緻的划过，才分辨出那张脸上的红晕只是因醉酒出现的反应，身体偶有的轻微晃动也是醉意拢袭上头站不安稳的表现。江肃眼神空乏，此情此景下，甚至连表情都没半点变化，思绪早不知飘到了哪里。 裴颂安玩味的表情收回，脸色霎时冷了下去。 江肃这样的反应明摆着是对他不感兴趣。 想到他在这儿撩拨了半天，对方竟然一直在耍着他玩儿，裴颂安顿觉面上无光，他推开江肃，冷声斥道：「滚吧。」 突然被推开的江肃不知道裴颂安为什么转变了态度，愣在原地没动。 「滚出去。」 裴颂安发了脾气，江肃愣愣的转身往门口走去。 正当裴颂安以为江肃要离开的时候，江肃却转头，犹豫着问：「那我……」 裴颂安这下是真真切切被气极了。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对他没意思的人，跑到他跟前没完没了的往上贴是想做什么。 怒骂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收了回去。 裴颂安突发奇想，觉着自己现在闲着没事可做，不如跟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子玩玩，他倒要看看这人留在他身边到底是想做什么。 裴颂安冷脸给出答覆：「明天在这儿等我。」 江肃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对裴颂安说好，末了还朝裴颂安鞠了个躬。 真是醉的不轻。 见人离开，裴颂安拿出手机给郑旭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被接通，裴颂安问：「在哪儿呢？」 「车上呢，你不专心约会，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郑旭乐呵呵的说。 裴颂安郁闷道：「约个屁的会，我现在还在会所。你走远了吗，回来接我，刚才喝了酒，开不了车。」 「你没跟李卓凡在一块儿？」郑旭的声音拔高了几个调：「真被那小子搅和了？」 「别废话，赶紧回来。」裴颂安烦躁的挂掉电话，走出包厢。 离开前，裴颂安又去找了先前的领班，跟人说先不用开除江肃。领班很识趣的应下，一句话都没多问。 第4章 让我检验检验 郑旭没离开多远。裴颂安刚出会所，就见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开了回来。 裴颂安上了车，郑旭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奇道：「脸这么臭，刚聊什么了？」 「别提了，不是什么好话。」裴颂安往后一靠，一脸的不高兴：「开车。」 「你这黑着一张脸，我往哪儿开啊，去我那儿还是送你回去？」郑旭说。 裴颂安嘆了口气，他今天一点继续玩儿的心思都没了：「送我回去吧。」 「行，你说去哪就去哪儿。」郑旭启动车，掉了个头往裴颂安家方向开去。「这两天瞎晃悠，我都胖好几斤了，明天得去俱乐部锻鍊锻鍊。」郑旭看了眼裴颂安问：「哎，你去吗？」 裴颂安想了想：「没什么事，去呗。」 「成，我明早去接你。」 回到家，裴颂安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九点半。 他很久没有这么早回过家了，平时十一二点回来都算早的，挺多时候甚至不回来。 裴颂安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躺床上开始玩儿手机。他平日里都睡得晚，现在早早躺床上没有半点睡意，抱着手机玩儿到凌晨才睡着。 第7页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裴颂安就醒了。郑旭的电话将近十一点半打过来，裴颂安洗漱好下楼，郑旭的车也刚好到。 两人吃了午饭才出发。说好的上午去，到地方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郑旭经常来这儿，他是这家俱乐部的熟客，玩儿的项目挺多，最常玩儿的是攀岩。 裴颂安不喜欢太费力气的运动，之前跟着郑旭试着爬了爬，还没过半就放弃了。他也不喜欢有教练管束着讲什么，通常都是自己在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上随便练练，出出汗，就当打发时间了。 郑旭挺喜欢运动的，每次来都兴致很高，玩儿到晚上才尽兴。 折腾了大半天，裴颂安热出了一身的汗，腿都是酸了，他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玩儿运动。 两人出了俱乐部，裴颂安说要去会所，郑旭把他送到地方，就开车离开了。 裴颂安走进会所大厅，让前台通知江肃十分钟后去顶层找他，会所顶层有他的专属休息间。 进了顶层的休息间，裴颂安脱掉衣服在浴室沖了个澡，刚穿好浴袍从浴室出来就听到门铃响了，他随手拿了块儿棉质毛巾，边擦头髮上的水，边走去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江肃看到裴颂安穿着的浴袍时愣了一瞬，眼神从裴颂安带着水气的脸上不自觉下移，看向胸膛前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肤。 裴颂安似乎对江肃的眼神没有察觉，随口说了句「进来吧。」就转身往房间里走去，坐到屋里柔软的沙发椅上，拿起了手机。刚才手机响了好几声，有消息他还没看。 江肃在门口定定的站立了好几秒，才迈步往里走去。 裴颂安偏头看了他一眼，不悦道：「门关上。」 「哦。」江肃又退回到门边，把房门关好，走到裴颂安身边。 裴颂安低着头看手机，一只手滑动手机屏幕，一只手还放在头顶的毛巾上，缓慢的擦头髮上的水珠。 江肃犹豫了下，走到裴颂安身后，伸手按在了他头顶那块微湿的毛巾上：「我帮你吧。」 毛巾在裴颂安手里，江肃按上去的手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裴颂安的手指。 裴颂安的手指十分匀称，又很修长，他的皮肤白，整只手看着就有种通透的白嫩，很好看。可能是刚洗了澡的原因，那只手指上还带着湿热的触感，莫名引人遐想。 裴颂安没说什么，抽出被江肃按住多半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手心空了一块儿，江肃做着擦头髮的动作，眼神却顺着那只手飘到了裴颂安的手机屏幕上。 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江肃才注意到裴颂安手机的聊天界面。是一个群聊，里面谈论的内容大概是说有人要过生日，一群人在讨论要去哪儿玩儿。 裴颂安指尖微动，在屏幕上打字聊天，江肃看的正入神，忽然听到裴颂安说：「你这个年纪，不用上学，没考上大学？」 几秒之后，江肃才反应过来裴颂安是在问他，他连忙说：「考上了，不过办了休学。」 裴颂安对他为什么休学不感兴趣，问道：「之前做过什么工作？」 江肃如实回答：「在餐厅做过服务员、发过传单、修水管、也在工地待过。」 「你还挺全能啊。」裴颂安说了句听不出褒贬意义的话。 江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下一下的帮裴颂安擦着发梢的水珠，气氛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裴颂安又问：「你来这儿是因为我？」 江肃脱口而出道：「不是。」这两个字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常情况下，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应该是疑惑，而不是像他这样干脆的回答。 裴颂安偏头避开了头顶江肃为他擦头髮的举动，他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肃：「你早知道我是这儿的老闆。」 「不是，」江肃当然不能承认，他收回停在裴颂安头顶的手，很快想出了理由：「刚才前台通知我来这儿的时候知道的。」反正刚才的通话没有录音，无从查证，裴颂安总不会找人跟他当面对质。 「哦，这么巧。」裴颂安问：「她怎么跟你说的？」 江肃思考着措辞，快速编织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正要开口，裴颂安却站起身，背对着他往房间内里走去：「你还真要说？我开玩笑的。」 江肃愣了愣，咽下了编好的说辞。 这间房分隔了里外间，裴颂安走到房间内侧里间的门口，推开门走进去，回头看了眼江肃：「站那儿做什么，进来。」 江肃迟疑了下，把手里的湿毛巾放在椅背上，跟着裴颂安走了过去。他踏进房门，看到里面的布局后就呆在了原地。 里面的布置很梦幻，通体的白色纱绸点缀，就连玻璃窗口都被白绸裹着，朦胧不清，内里不大，唯一的陈设是一张圆床。他和裴颂安两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相处，能做什么不言而喻。 想到听说过的裴颂安的名声，江肃站在门口就有些不敢继续往前。 裴颂安坐在床边，眉眼含笑看着他，什么都没说，眼里却分明写着让他过来两个字。 江肃紧攥着掌心，面色纠结着往前走了几步，近到裴颂安身前。 「你怕我？」裴颂安嘴角带笑，轻佻着眉眼打量他的表情。 「不是，」江肃迟疑不决，犹疑着说：「我，我没经验，要不，要不改天吧。」 第8页 裴颂安乐了，坐床边笑了半天，在江肃不明所以之际，忽地伸手拉了他一把。 江肃没有防备，被这股力道带着往前，压着裴颂安跌在了床上。 裴颂安平躺在床边，江肃大半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到江肃能看清裴颂安根根分明地睫毛和瞳孔中映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裴颂安唇角上扬，还在笑。 「你笑什么？」江肃脸色一红，虽然不确定裴颂安在笑什么，但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原因肯定是自己。 「你说呢？」裴颂安嘴角的笑意没有收敛，就那么笑着看他。 裴颂安的笑在江肃看来绝对算不上友好，但不知怎的，他脑袋一热，低头就吻上了那张扬起的薄唇。 还是像上次一样，他含着那柔软温热的唇瓣，笨拙的去舔吮，舌头想要探入，但遇到了阻碍。裴颂安只让他亲吻嘴唇，不愿意让他再进一步。 他想到了前天晚上刻意去看的接吻教程视频，按着视频里教的，他把手放到了裴颂安腰侧，试图靠分散注意力，让裴颂安容纳他舌头的侵入。 但裴颂安穿的是浴袍，厚厚一层，他碰不到什么。 踌躇半晌，江肃尝试着把手往身下人腰间的浴带处摸去，想要解开浴袍。他刚摸到那个松散的结，手就被一只湿热的手按住了。 裴颂安没用什么力气，就那么随意按着他，表示出拒绝的姿态，就按停了他所有的动作。江肃抬头，分开两人相触的唇，去看裴颂安。 裴颂安还是那样风轻云淡的表情，像是一切尽在掌握。「这就是你学到的？」裴颂安轻笑着，语气里尽是调侃的评价道：「不太够格啊。」 江肃有些气馁，木着脸要从裴颂安身上退开。裴颂安拉着他的手腕，勐地翻身把他推倒在床上，跨坐到他身上。 江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懵了几秒，回过神来，已经被裴颂安压在了身下，他怔愣的盯着眼前的人，唿吸逐渐发热。 裴颂安刚洗了澡，如果没猜错，浴袍下面大概率是真空，这样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十分暧昧。裴颂安身上的浴袍本就穿的松散，刚才的动作间又挣开了些，领口扩的更大，半个胸膛都露出来，稍一歪斜，顺着浴袍口甚至能看到腰侧的皮肤。 裴颂安对此似乎浑然不觉，还伸出手指落在他唇角，很轻的擦过，随后顺着下颌、脖颈、胸膛处，隔着衣服一路往下划，最后停在了腰腹间，横向摸索着什么。 「江肃。」裴颂安很轻的念了声他的名字。 江肃唿吸不自觉发紧，心情忐忑起来。「你，要做什么？」 「不是说要追我吗，我先检验检验。」裴颂安的声音依旧很轻，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更轻了些。 江肃却越发紧张，他问：「检验，什么？」 「你说呢？」裴颂安有些好笑，动作轻缓的拉开了他的西裤拉链。 第5章 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裴颂安直白的动作让江肃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江肃脸色爆红，慌忙推开裴颂安，起身狼狈的下了床，背对着裴颂安说：「这样不好，我，我们还不够了解对方，现在做这些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这结结巴巴的话听得裴颂安直想笑，他没出声，在江肃背后乐了好一会儿才忍住笑，故作不悦的说：「行了，不愿意就出去，把门带上。」 江肃如蒙大赦，立刻往外走去，按裴颂安说的关好房门，快步离开了顶层。 江肃走后，裴颂安又是一阵好笑，心觉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想法多，胆子又小，还特好唬弄，真是有够好玩儿的。 裴颂安乐了一会儿，躺床上准备睡觉。 他今天累的够呛，叫人上来只是打算探探话，没想做别的，没想到这小孩儿心思这么多，让他忍不住想逗着玩会儿。现在人逗过了，他也该睡了。 运动过后的疲乏劲儿上来，裴颂安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 头天晚上睡的早，第二天醒的也早，裴颂安醒来时早上刚过八点，外面的空气里都散发着清晨的朝气。这一晚他睡的很踏实，一觉醒来浑身都是舒坦的。 裴颂安打电话让前台送早餐上来，然后下床洗漱，在衣柜里找了套衣服穿好，门铃也适时响起来。 门外来送早餐的人是江肃这件事让裴颂安小小的意外了下，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应该是他昨天晚上让前台叫江肃上来，前台以为江肃跟他熟，就又叫了江肃来送早餐。 想明白后，裴颂安面上挂起惯有的笑容，颇为热情的对江肃打招唿：「早。」他心情不错，不介意给别人多些笑脸。 江肃站在门口，脸上满是错愕。 他以为裴颂安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不给他好脸色，在按响门铃前，他就想好了合适的开场白来让裴颂安消气，却没想到裴颂安会是这样的反应。 裴颂安让开门口的位置，示意江肃进来。 江肃推着餐车走进房间，他把餐车上精緻的早餐摆放在桌前，就退到旁边站好，准备等裴颂安吃完把餐具收走。 裴颂安吃东西向来都是慢条斯理的，一个煎蛋都要分成好几块吃。他的一顿早餐快了都能吃十几分钟，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今天旁边站着这么个人，他突然就觉得有点儿别扭。 吃了几口，裴颂安抬眼看向江肃，正对上江肃看过来的视线，两个人都愣了几秒。江肃回过神后忙低下了头，盯着脚下的地板默不作声的看。 第9页 裴颂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垂着头的模样发了会儿呆，随后出声问：「吃早饭了吗？」 听到声音，江肃又抬起头看向裴颂安，迟疑着说：「吃过了。」 裴颂安从小就能分辨出身边人说的话的真伪，江肃这一阵迟疑很容易就让他看出了是在说谎，他问：「吃了什么？」 江肃想了一会儿说：「油条，豆浆。」 「在楼下早餐店买的？」 江肃顺着话随口就往下接：「嗯。」 裴颂安状似随和的说：「我记得楼下只有包子店，你说的这家是新开的？」 江肃顿了一下，他在这儿上班时间不长，一般也不吃早饭，没注意过附近有没有早餐店，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只好又说了句嗯。 裴颂安本来是想让江肃坐过来跟他一起吃饭的，现在看来这人用不上他偶尔发的善心了。他放下手里的汤勺，双臂环胸，身体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江肃说：「你去帮我买杯豆浆回来。」 「啊？」江肃面色为难，站在原地没动。 裴颂安蹙眉，语气不满道：「怎么，让你帮我去楼下买杯豆浆都不愿意？」 「没不愿意，只是……」江肃有些骑虎难下，张口想解释自己刚才只是随口说的，但又不想让裴颂安知道自己在说谎，他思虑了片刻，决定去楼下碰碰运气，对裴颂安说了句好，就出门去了楼下。 江肃离开后，裴颂安重新拿起汤勺开始喝汤羹。房间里没了多余的人，他觉得自在多了，吃着东西也舒坦。 这顿早饭裴颂安吃了二十多分钟，一直到他吃完，江肃也没回来。 裴颂安对此丝毫不意外，这片儿是繁华的商业区，附近寸土寸金，开的都是高档餐厅，他在这儿混了好几年，知道这附近没有早餐店，刚说的那家包子店里卖的也不是普通早餐，这附近根本不会有什么卖油条豆浆的店。 他是真不喜欢谎话连篇的人，自然也看不惯江肃那说谎成性的势头。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人，偏生了张骗人的嘴。 江肃想留在他身边寻点好处，正合他的意，他就好好陪这爱骗人的小鬼玩儿玩儿，治治那说谎的臭毛病。 江肃回来时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了，他跑了两条街，最后在街边一家便利店买了杯豆浆，他匆忙上了顶楼，按了好几遍门铃，里面都没人开门。 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江肃还是没等到裴颂安开门。他没办法，只好去一楼让前台打电话给裴颂安，结果前台告诉他裴颂安在他回来前已经走了。 明白过来裴颂安在耍他的时候，江肃是生气的，但他也只能自己在心里生场气，总不能跑到裴颂安眼前去发脾气，裴颂安不会忍他。 裴颂安对他的态度捉摸不定，他拿不准裴颂安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他，所以也不敢主动去联繫裴颂安，生怕这位爷一个不爽彻底把他踹了，他只能等着裴颂安来联繫他。 江肃默默消化掉坏情绪，把手里的豆浆喝掉，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裴颂安这几天都跟郑旭在俱乐部待着，别的不说，运动过后他的睡眠质量明显提高了不少，身体也挺爽快。 这天，微信群里炸开了锅，有人过生日，到处捞人出去聚。 过生日这人人缘不错，跟他关系也还算可以，这人前两天就在群里跟他打过招唿，他得去。 群里众人讨论了大半天，聚会场地定在一个ktv包厢里，去的人有十几个，男的女的各占一半，都是能玩儿的开的。这些人出去玩儿平常就少不了喝酒，今天又是生日场，不用想都知道少不了喝酒。 裴颂安这几天运动的劲儿上来了，不大想喝酒，但这局他推不掉，他想找到既不驳朋友面子，又不用喝酒的办法，思来想去，他还真琢磨出一个办法。 晚上，裴颂安开车停在了会所门口，让保安去叫江肃出来。 时隔五天，再一次听到裴颂安找他，江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还以为裴颂安已经忘了他，不会再来找他了。 江肃快步走出大厅，看到裴颂安真的站在外面时，那颗原本消沉的心才激动起来。 裴颂安今天穿了套白色系休闲风的衣服，他半倚在suv车门前，单手插兜，正低着头在看手机。白色套装衬的他身形颀长，整个人都很有光彩，那双笔直修长的长腿尤为亮眼，单是站在那里就无端的引人。 江肃盯着人看了一会儿，裴颂安似有所觉，抬眼往他这边看过来。只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摆弄起了手里的手机。 江肃那颗激动的心，在裴颂安看过来这轻飘飘的一眼之下，不受控的狂跳起来。 他压下心里莫名出现的奇怪感觉，走近到裴颂安身前，想跟人打声招唿，还没等他开口，裴颂安就没什么表情的说：「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江肃微怔，随后应声说好，转身回更衣室脱下服务生的制服，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 见江肃穿的还是跟他第一次见面时那套灰色运动装，裴颂安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只有这一套衣服？」 这衣服其实挺土的，全靠江肃那张帅脸撑着看起来才显得不那么丑，但现在让人再换也来不及了。不等江肃开口，裴颂安自顾自的说：「算了，凑合穿吧。」说完他又问：「会开车吗？」 江肃摇头：「不会。」 第10页 裴颂安轻啧了声，眉宇间带了几分不耐，迈步去车另一侧，坐上了驾驶位。 江肃看的出裴颂安心情不怎么好，他站在车门口，犹豫要不要上车。 纠结了半晌，眼前车窗缓缓降下，从里面传出了裴颂安不耐烦的声音：「愣着做什么，上车啊。」 「哦。」裴颂安发了话，江肃才伸手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位。 裴颂安车技还行，他开车很稳，车里空间也大，坐着还算舒服。江肃安静的坐在副驾，一开始，他还在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后来他的眼神就定格在了裴颂安的手上。 车里很安静，裴颂安不说话，江肃也没开口，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待着。 许久后，江肃先开了口，他问：「我们要去哪？」 裴颂安没答话，表情很冷淡的看着车前的路段，似乎是在认真开车，无暇顾及他的问题。 江肃有点儿尴尬，情绪也低落下来，他觉得裴颂安应该是讨厌他的。虽然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是怎么来的，但他就是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裴颂安的声音突兀的在旁边响起，把江肃低落的心绪稍拉回来一些，他没再多问，怕气氛陷入到下一场沉默。 第6章 有没有人说过 车停在一家ktv门口，两人下了车，裴颂安带江肃走进跟朋友约好的包间。 裴颂安来的有点儿晚，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群里说要来人的基本都到了，他算是拖尾到的。 见裴颂安进来，包间里众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唿，组局的罗兵张罗着让旁边人给他空出一个位置。 裴颂安笑着回应众人，说话间把身后跟着的江肃拉到旁边，对罗兵说：「带个人来，不介意吧。」 「这话说的，你裴颂安带人来我哪儿敢介意？」罗兵笑着，摆手让旁边的人又多空出一个位置，对裴颂安说：「请坐吧，裴少，还有这位？」 裴颂安淡淡说道：「江肃。」 他只说了名字，没做介绍，在场众人就知道这人是随便带来的，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罗兵也不再把话题往江肃身上引，只招唿裴颂安坐过去。 裴颂安把准备好的礼物搁在罗兵桌前，说了句生日快乐的祝福语，就在空出的位置上落了座。江肃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众人笑着聊些有的没的，包间里气氛融洽非常，唯一另类的存在就是江肃。 他不习惯这种场合，本就沉默少言，在场的也没人跟他搭话，他只能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玩儿手机。 不多时，包间门打开，生日蛋糕被推上来，众人点了蜡烛，说了好些祝愿的话。 有人在分蛋糕，包厢里每个人都分到一块，除了江肃。 江肃低着头看手机，貌似对在场众人对他的无视全不在意，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劲儿头。 眼前空着的桌面上多了一小碟分好的蛋糕，瓷碟边上那只白净好看的手在他桌前停了一会儿，然后收了回去。 裴颂安没跟他说话，也没看他，只把自己的蛋糕推到他桌前，还在碟边放了个小叉子，若无其事的和旁边人聊天。 江肃不太明白裴颂安把他带到这儿来是想做什么，但他没有拒绝裴颂安的权力，他想留在裴颂安身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听话、尽量讨裴颂安开心。 包间里有人提议玩游戏，众人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玩儿掷骰子猜点数，猜多的要罚酒。 这游戏规则简单，很容易玩儿开，裴颂安玩儿的还算可以，连着好几局都没被揪出错，他的态度嚣张的不得了。 桌上的人被他这嚣张样儿激出了气，几个人使眼色都盯着他不放，裴颂安觉出了势头不对，收敛了些气焰，但那几个人却不想算了，硬是盯着他要开他猜的点数。 裴颂安有点儿无奈，被开的次数多了，他就是再会玩儿也要出错。 果不其然，没几下裴颂安就被挑出了错。当他猜多点数被开出来时，眼前立刻就堆过来好几杯酒，倒的一杯比一杯满，众人叫嚣着让他喝。 裴颂安随便拿了最近的一杯酒，他侧了下身，靠到江肃旁边，伸直手臂搭在了江肃肩头。 江肃无聊着在玩儿消闲游戏，裴颂安突然靠近，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抬眼无措的看向裴颂安。 裴颂安靠在他耳边低声说：「帮我喝了这杯酒。」 江肃很听话的抬手就去拿裴颂安手里的酒杯。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对面的女生看这情况不干了：「裴颂安，愿赌服输，你这喝酒都让人替，还能不能行了。」 「就是，裴少，这酒你得自己喝。」有人附和道。 裴颂安轻笑;「行，喝就喝，不差这一口。」他从江肃手里拿回酒杯，喝下了那杯酒，然后伸手一勾，把江肃拉到更近的距离，在众人满意的眼神中，转头吻了上去。 江肃的大脑处于完全宕机的状态。 他直愣愣的感受着裴颂安贴上来的唇，感受着裴颂安舌头灵活的探入他口中，把带着酒气的液体送了进来，感受着那只软糯的舌头在他口中勾动，跟他的舌头交缠相抵，直到口中的液体顺着喉管咽下，唇上的触感才与他分开。 裴颂安收回了勾在江肃肩上的手，歪斜的靠回椅背上，笑着对还在起闹的众人说：「这样能行了吧。」 第11页 江肃慌乱的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的滑动。他的心脏「怦怦」直跳，脸上也在发烫，耳边众人的起闹声还在继续，他听到裴颂安跟周围的人随口说笑的声音。 裴颂安亲了他。 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亲了他。 江肃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难堪、愤怒抑或是厌恶，这些本该出现的情绪他都没有感受到，他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跳，以及心里那一丝隐隐的期待。 期待什么呢，好像是期待裴颂安的吻。 江肃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思绪，不敢继续想下去。 裴颂安公然作弊的行为引来了众人的起闹，他几乎成了所有人集体针对的对象，很快就又被抓到好几次错处。 裴颂安依旧我行我素，喝下酒后拉着旁边的江肃就亲，把嘴里的酒一滴不落的全渡到江肃那儿。 江肃也不反抗，全程一声不吭的喝下他送过去的酒，只是脸色涨红，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看着很是有趣。 裴颂安觉得这人不说谎的时候是真挺好玩儿的，毕竟人长得好看，他也乐意逗。 一个游戏玩儿了两个多小时，裴颂安觉得烦了，他找了个藉口跟罗兵说了声，就带着江肃先走了。 两人走出店门，上了车，江肃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 裴颂安心觉好笑，凑近到他面前提醒：「哎，回神了。」 江肃的表情有些惊慌，瞪大眼睛看着他。 裴颂安笑着问：「想什么呢？」 江肃摇头，意思是不愿意说。 裴颂安笑了声，无所谓道：「不想说算了。」他开车上了马路，对江肃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江肃很快的回应：「我不饿。」 裴颂安还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人，嘴里说着要追他，结果连个跟他独处的机会都抓不住。他嘆了口气，随后说：「我饿了，叫你陪我吃顿饭可以吧。」 江肃木讷的说：「好。」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吃什么都可以。」 裴颂安有点儿无语，这人好像喝了酒就会变得特别呆。他语气很重的叫了声：「江肃。」 「嗯。」江肃讷讷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裴颂安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下一个红灯口才转头看向他，感嘆着问了句：「你是不是傻。」 「啊？」江肃被这句话问的懵了几秒，眼神很呆。 裴颂安彻底绷不住了，大笑起来。 江肃不知道笑点在哪儿，他笑不出来，安静的坐着等裴颂安笑完。 裴颂安笑了好半晌才停下，转头看了眼江肃，见人又恢復了神游天外的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颂安顿时来了兴致，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好奇心盛，总想知道点儿别人不乐意让他知道的事。 有了想法，裴颂安在路边随意找了家中档的餐厅，停下车带着江肃进了餐厅。 现在将近晚上十一点，餐厅里人很少，只有偏中间的位置坐了一桌人。裴颂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菜单扔给江肃，让他点菜，自己靠在椅背上刷手机信息。 江肃在菜单上挑选着点了两样，把菜单递迴到裴颂安身前，裴颂安不满道：「点这么两盘菜够谁吃的，再点。」 江肃拿回菜单，又加了两个菜和一份汤，裴颂安这次没再开口。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下来。 江肃低着眉眼，默默想着刚才裴颂安亲他时他心里生出的奇怪想法，暗自纠结不已。 裴颂安在微信里跟人聊了几句，抬眼就看到江肃持续性出神的表情。 江肃在他面前三番五次的出神，这让他更好奇江肃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他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坐在桌前直直的盯着江肃那张不断变化的脸看。 裴颂安的视线毫不掩饰，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即便江肃纠结思索的情绪再认真，也能察觉到裴颂安看过来的视线。 江肃疑惑着看向裴颂安，见裴颂安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在看他，他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怎么。」裴颂安还在看他，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变。 江肃被这直白看过来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偏开脸想当对面的视线不存在，但裴颂安的视线跟他这个人一样不容忽视，存在感极强，根本无法忽略掉。江肃被盯的莫名想起了刚才的吻，脸上逐渐发热起来。 「你脸红了。」裴颂安的声音似乎刻意放轻了，像带着钩子一般落在江肃耳朵里，引的他想到了更多，脸色霎时间更红了。 江肃皱起眉，想问裴颂安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但当他对上裴颂安那双含笑的眼眸时，他就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裴颂安往前倾了下身体，被掌心支撑着的脸歪斜了些角度，眯起眼睛看他：「江肃。」 「嗯。」江肃的脸越发红了，他有些不敢看裴颂安。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第7章 道别吻 江肃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不明白裴颂安为什么要说这个，就没接话。 「那就是有了。」裴颂安把他的态度当作默认，问道：「谁跟你说过，朋友？喜欢的人？又或者是，女朋友？」 江肃瞳孔勐地睁大，心里的惊讶全部表现在了脸上。他之前是喜欢女生的，裴颂安忽然这么问，他怀疑裴颂安是知道了什么。 第12页 「反应这么大，你不会真有女朋友吧？」裴颂安挑眉，语气严肃起来。 「没有，」江肃连忙否认：「我没谈过对象，男的女的都没有。」这句是实话，他平时很忙，没时间谈恋爱。 裴颂安嗯了声，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见裴颂安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江肃的心情放松了些。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刚喝下一口水，就听到裴颂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肃稍有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裴颂安这个问题并不那么好回答，他开始在心里找词，想了一圈，他想到的能被说出口的也只有一条：「你长得好看。」 「嗯，还有呢？」裴颂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在等下文。 江肃的为难溢于言表，他明知道应该多说些什么的，可就是想不出来，裴颂安在他眼里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别无优点，他总不能当着人的面说人脾气差、玩儿的花吧。 迟迟等不到下文的裴颂安是真有些不悦，问出口的声音都沉了些：「就这个？」 江肃觉得尴尬，没再说话。 裴颂安被气笑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在对面这个人眼里除了长相居然一无是处，他忍下不快，没什么情绪的放平话题：「这家餐厅环境怎么样？习惯坐窗口的位置吗？」 江肃以为裴颂安问这种毫不相干的问题是想转移话题，他配合着很快给出答覆：「环境很好，这个位置也挺好的。」 「我看你酒量不错，之前那点儿酒没喝醉吧。」 江肃说：「没。」裴颂安的话让他想到了之前的吻，他的心思再次飘忽起来。 裴颂安接着又随意问了几句话，江肃一一应答。 这场单方面发问的对话有条不紊的进行了几分钟之后，裴颂安觉得差不多了，问道：「刚才在车上出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颂安问这句话的语气极为平和，江肃在之前的对话里答的顺口，这次依旧不假思索，习惯性的张口就说：「想你亲……」 话说出一半，江肃才反应过来不对，连忙停住。但他说出的半截话指向性太过明确，即便收住了后面的话，也没什么用。 「想我亲……」裴颂安一字一顿的重复着江肃说出的话，好笑的问：「亲什么？」 江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哪里会不明白，裴颂安刚才那些前后不搭边的问话完全就是冲着套他话来的，他瞪着裴颂安，羞恼的质问：「你诈我？」 「对。」裴颂安重新靠回椅背上，笑着回应江肃。他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遮掩。 江肃被裴颂安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到了，他不能对裴颂安发脾气，只好把气生生忍了回去。 裴颂安就喜欢看这人憋着气撒不出的样子，看到江肃不痛快，他就开心，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不过江肃心里想的事居然跟他有关系，这个发现倒是让裴颂安觉得蛮新奇的，他还以为江肃对他完全没意思呢。 服务员端来了江肃点的菜，菜都上了桌，裴颂安动筷子的时候才发现，桌上这五样东西里有四样是他爱吃的，他乐了，逗着问江肃：「你真喜欢我？」 江肃恪守着自己的行为准则，点头说喜欢。 裴颂安吃着菜：「那你告诉我，从哪儿打听出我喜欢吃这些的。」 江肃不说话了。 裴颂安也没真想现在知道这些，他就想逗逗这人，给自己寻点儿开心，要都知道清楚了，这人也就没什么好玩儿的了，他对江肃说：「行了，不为难你，吃菜吧。」 江肃听了这话，才拿起筷子夹了东西吃。他好像真的不饿，只吃了几口就没再吃。裴颂安没多在意他，慢悠悠的小口吃着饭菜。 期间，江肃问裴颂安要了手机号，裴颂安随口说了自己的号码，江肃在手机里保存了。 饭后，已经快到十二点了。裴颂安说要送江肃回家，问了江肃住址。 江肃说的地址裴颂安没去过，他开了导航，外加江肃在旁边指路才找到地方。 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外，周围环境乱糟糟的，路灯都没几盏，街面上不太平整，裴颂安开进来费了些劲儿。 「你住这儿？」裴颂安扫了眼前面黑黢黢的小区，转头上下打量着江肃：「怪不得一件衣服穿一礼拜。」 江肃低敛着眉眼没辩驳，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却发现车门打不开，他跟裴颂安说：「没开锁。」 「嗯。」裴颂安这么说着，却端坐在原位，好整以暇的看他，没有要开锁的打算。 江肃不懂裴颂安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那，能不能开一下锁。」 「可以。」裴颂安薄唇轻勾，对他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要一个道别吻。」 「道别吻」三个字让江肃愣了一瞬，他知道裴颂安是在戏弄他，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他盯着裴颂安勾起的唇角，几乎没有犹豫就说了：「好。」 这是裴颂安第一次要他吻他，虽然本意是捉弄，但江肃还是有些激动。 他缓慢的靠近到裴颂安身前，视线从那张薄唇上短暂移开，对上了裴颂安含着笑、略带挑衅的眼眸。 裴颂安的眼里始终带着一层蒙蒙的薄雾，把眼底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即便近在眼前，也没办法看清这双眼里的情绪。江肃盯着这双眼眸看了一会，视线又回归到那张唇上，很轻的贴了上去。 第13页 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急切的想要深入，只是亲吮裴颂安的唇瓣，在那唇间不断厮磨，偶尔去试探裴颂安的底线。 发现裴颂安还是不愿意对他张开唇，他放弃了蠢蠢欲动的想法，将这个吻停在唇瓣上浅淡的亲。 只这样，江肃也觉得满足，他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裴颂安的嘴唇，喜欢上了亲吻裴颂安的感受。 亲了许久，裴颂安推开了江肃，笑着问：「你要亲到什么时候。」 「道别吻，是你说要的。」江肃一板一眼的说。 裴颂安乐了：「嗯，是我说的，现在亲完了，你该下车了。」他说着开了锁。 江肃推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迈出了车外，但不知怎的，突然就恶向胆边生，他退回了车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在裴颂安惊讶之际回身再一次吻了上去。 裴颂安脸上还保持着捉弄成功的微笑，猝不及防间被突袭，他罕有的惊愕了片刻，回过神来时，江肃已经重重的吻了上来，舌头也滑进了他的口中。 裴颂安在咬下去和推开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后者。 他伸手去推江肃，不料江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退开，反而吻的更重。舌头横冲直撞的在他口腔里翻搅，弄的他有些唿吸不上来。 推不开江肃，裴颂安仰头想要给自己腾出一些空间来唿吸，江肃却伸手按在他脑后，把他想要后仰的头按了回来，堵死了他的后路。 空气的缺失让窒息感觉很快出现，裴颂安狠推了几下，身前的人像堵墙一样毫不退让，他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去回应江肃，带动着江肃，以求在这野蛮粗鲁的吻中得到一丝喘息。 察觉到裴颂安回应自己的那一刻，江肃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在欢唿雀跃。他兴奋极了，吻的更急切，手无意识的落在了裴颂安腰间，把人使劲往自己怀里拉扯。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想得到裴颂安的回应，想不管不顾的抓着裴颂安吻，想让裴颂安的唇舌间都染上他的气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就是克制不住的想做这些。 裴颂安被江肃弄疼了，很少有人敢这么粗鲁的对待他，他起初是抗拒的，但江肃力气很大，他尝试着挣扎了下，意识到这是在做无用功。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白费力气，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快就决定接受现实不再反抗。反正江肃就一纯情男，总不至于在车上把他怎么样了，接个吻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裴颂安被动的回应着江肃的吻，这种被人掌控的炽热激烈的吻，让他体会到一种全新的感受，他觉得有点儿刺激，甚至意外的喜欢这种感觉。 亲了好一会儿，江肃才终于捨得松开一点点。 裴颂安在他放松的间隙使力推开他，从这个窒息的吻中脱离出来。江肃还要再缠上来，裴颂安偏开脸，出声说：「下车。」 江肃的吻落了空，沉迷的情绪也在裴颂安的声音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忙松开手，退回到副驾位上。 「我，对不起，我……」江肃说着道歉的话，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侷促的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说：「下车。」 第8章 取悦我 回到家，江肃放轻脚步走过不太宽敞的客厅，在拥堵的客厅边推开一扇小木门，进了自己房间。 房间只有十几平，一张单人床就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江肃开了灯，坐在角落的老旧的书桌前，盯着对面墙上发黄斑驳的痕迹发呆。 裴颂安刚才只让他下车，没表现出别的情绪，他分辨不出裴颂安有没有生气。但想到裴颂安不太乐意让他那样亲，他就觉得裴颂安应该是生气的。 江肃开始懊恼起来，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他跟裴颂安见了几次面，关系却没什么进展，充其量不过是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要是裴颂安因为这件事讨厌他、不再理他了，他该怎么办。 裴颂安那种人，应该不会允许讨厌的人留在身边吧。 江肃满心涩然，那个人明明说过，裴颂安喜欢长得好看的，对感情很随意，他这样的很容易就能吸引到，可他在裴颂安眼前晃悠了好几次，裴颂安都没接受他的示好。 裴颂安把玩弄的心思挂在明面上，对他总时远时近，有时候漠然到无视，有时候恶劣的戏弄，偶尔又会给他一点希望。他其实不懂裴颂安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但他没有选择，为了那个人的承诺，他必须要留在裴颂安身边。 江肃对着墙面辗转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问清楚，他要知道裴颂安有没有生气。 他拿出手机，看着联繫人里保存下的裴颂安的号码，想打电话过去，但想到家里隔音不好，他爸妈在隔壁休息，现在打电话会吵到他们，而且裴颂安说话随心所欲，他怕有些话接不上来，把事情搞砸了，让裴颂安对他的印象更不好，就放弃了直接问的想法。 他把裴颂安的手机号输进微信里，搜出了裴颂安的微信，按了添加，想在微信上跟裴颂安说。 文字形式的交流能给他更多反应时间，裴颂安说的话他也能斟酌后再回復。 裴颂安洗了澡，穿着睡衣坐沙发上看电视。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到微信有人加他好友。 第14页 添加信息里没有备註，他点了通过。 陌生微信顶上显示正在输入，裴颂安等了一会儿，对面发过来一句：「你生气了吗？」 裴颂安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打出「你谁」，要按下发送前，他才反应过来对面是江肃。 裴颂安心觉这人可真有意思，有话当面不问，大半夜的加他微信问。他删掉那两个字，发过去一句：「你猜。」 对面很快发过来：「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裴颂安说：「这算是道歉吗，听起来好像没什么诚意。」 江肃：「怎么样才算有诚意？」 裴颂安没回復，把手机放一边继续看电视了。他还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生气，再说真生气他当场就发脾气了，哪儿会憋着自己。不过这人既然这么问了，他也不会解释，就让这人猜去吧。 江肃等了半晌，没等到裴颂安的回覆，他想再问一句，又怕裴颂安觉得烦，犹豫着就没再多问。 裴颂安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睡了一夜，他只觉胃里空空，想吃之前常去的一家餐厅里的炖肉，可惜那家店没设外卖单，没办法在网上订。 裴颂安给郑旭发了微信，想约郑旭中午去那儿吃饭，郑旭没回话。这两天郑旭往俱乐部跑的很勤，现在估计忙着呢，没看手机。 裴颂安有些郁闷，他不太想找别人，手指在微信界面上下滑动，看到江肃那个没有备註的聊天框时，他心里有了主意。 裴颂安点进聊天框，给江肃发了句：「我饿了。」 江肃盯着手机屏幕上裴颂安发过来的消息，没太明白裴颂安想表达的意思，他问：「你要？」 裴颂安发了餐厅地址和自己的定位，跟江肃说：「买份炖肉、再随便搭几个菜，给我送过来。」 江肃的消息隔了两分钟才发过来，「我在上班，等我下班再过去可以吗？」 「你觉得呢。」裴颂安打下四个字发过去。 「可是，上班时间离岗会扣工资，严重的还会开除。」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裴颂安有点儿无语：「你不会请假？就说我找你有事，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江肃回了句好。 裴颂安放下手机，下床洗漱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江肃送来的饭。 「怎么这么久？」裴颂安都快饿过劲儿了，倚在门口没好气的问。 江肃像是着急赶来的，喘着气抱歉道：「错过一班公交，耽误了点儿时间。」 「你坐公交来的？」裴颂安低头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装着饭菜的袋子，惊讶出声。 江肃点头说嗯。 裴颂安张了张口，觉得对上这人有些一言难尽，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侧了下身让江肃进来。 江肃走进房间后身形顿了下，裴颂安家里很漂亮，布局大方简洁、极有特色，住在这里应该会很舒服，就是房间里有点儿乱，衣服散在沙发上，看起来不太整洁。 「东西放桌上。」裴颂安关上房门，在江肃身后说。 「哦。」江肃走到房间一侧的餐桌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站在桌边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拉开椅子坐下，慢腾腾的拆着饭菜包装袋。 打包精细的餐盒被拆开，里面的饭菜已经没什么温度了，裴颂安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尝了一口炖肉，很香，唯一不足的就是温度不够，口感也失了鲜，没那么可口了。 裴颂安略有些失望，又吃了几口其他的菜，大差不差的都是一样，口感不太鲜，吃下去温温的、不是他想要的热乎劲儿。 他吃的不开心，察觉到身边有人看着，心情就不太美妙，抬眼不耐烦的看向江肃：「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出去吧。」 江肃没动，面露为难的开口，想说什么却半天没说出来，只重复了两遍：「那个……」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裴颂安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扭扭捏捏，不悦的问。 江肃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饭钱。」 裴颂安被这句饭钱雷到了，有些不可思议：「你问我要饭钱？请我吃顿饭就这么不乐意？」 江肃低着声说：「有点贵。」 裴颂安嘴角抽了下，问：「多少钱啊。」 「八百二十八。」 「还有零有整的。」裴颂安嗤笑了声，在微信里给江肃转了一千：「给你转过去了。」 江肃打开手机，看到裴颂安转来的金额是一千，提醒说：「你转多了。」 「当给你的跑腿费了。」裴颂安表示不在意，低头继续吃东西。 「不用，我只收应该收的。」江肃领了转帐，把多收的一百七十二块钱给裴颂安转了回去：「多的你收回去。」 「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种事很没品，裴颂安发自内心的牴触。 江肃也不愿意妥协，他大言不惭的说要追裴颂安，按理说是该请裴颂安吃顿饭的，但他很缺钱，裴颂安的一顿饭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他实在没办法，问裴颂安要饭钱他已经觉得有些丢脸了，要是还多收裴颂安的钱，他就更过意不去了，这多余的钱他说什么都不能收。 裴颂安吃了冷饭，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江肃还不识眼色的一直杵在旁边，他更觉得烦了。 第15页 他跟江肃没相处几次，但也能看的出江肃是个犟脾气，认准的事儿很难改变，裴颂安转头扫了眼有些乱的客厅，不客气的说：「你帮我收拾下房间，这钱就当我雇你做清洁了。」 江肃犹豫了下，同意了。 裴颂安吃着东西，兴致不高，注意力大都放在了打扫房间的江肃身上。 江肃很利索的收拾了茶几面上的垃圾，把他扔在沙发上散乱的衣服收叠整齐，平放在沙发角落，还清扫了地面。 江肃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态认真拘谨，收拾房间的动作比家政公司找来的阿姨都熟练流畅，那细緻的模样看着很是让人赏心悦目，裴颂安看了一会儿，心里那点儿不愉快就全消了，他忍不住问：「你经常做这些？」 江肃收拾着垃圾，抽空回答他：「平时在家里会做一些家务。」 「这样啊。」裴颂安突发奇想，提议道：「要不你以后来我这儿帮我收拾房间吧，我正常付你工资。」看一个帅哥为自己做家务的感觉还不错，他觉得自己暂时不会看腻。 江肃诧异的看向裴颂安，他没想到裴颂安会有这样的提议。 「不愿意？」裴颂安问。 「没有。」江肃说：「愿意的。」 「嗯。」江肃说愿意，裴颂安就开始介绍工作内容：「每周来我这儿收拾两次，时间随你定，你有空了过来就行，至于工资嘛。」裴颂安想了一下，在付给家政公司工资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每周一千二，我给你周结。」 「一千二？只打扫卫生，不用做别的？」江肃眼睛都睁大了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然呢？」裴颂安被逗笑了：「你还想做什么？」 「我，没有，我就是问问。」江肃很开心，他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四千多，打扫卫生不是什么很累的事，况且他本来就想找机会接近裴颂安，裴颂安这个的提议对他来说简直是两全其美。 「你好像很开心。」裴颂安看着江肃的表情，脸上带了笑，语调却有些凉。 江肃一惊，忙收起脸上的表情，拘谨的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从江肃的反应中判断出他对自己这个提议很满意，甚至很欣喜。可惜江肃接近他的目的不纯，他不乐意给这种怀着别样心思的人做成人之美的事，于是他沉下语气说：「江肃，我得加个条件。」 江肃神情一滞：「什么条件？」 「我现在不太开心，需要一个良好的心情，我要你帮我。」裴颂安说。 江肃不解：「帮什么？」 「哄我、或者安慰我，你自己看着办。」裴颂安笑的恶劣：「简而言之，我要你，取悦我。」 第9章 哄你啊 江肃愣了一瞬，明知道裴颂安是在故意为难，他还是被这句话弄懵了，面色尴尬的问：「怎么取悦。」 「这都要我教？」裴颂安轻嗤出声：「要不你先回家练练，等学会了再过来。」裴颂安喝了口桌边的清水漱口，从椅子上起身，无视了还站在原地的江肃，上楼要回卧室。 见裴颂安要走，江肃急了。 裴颂安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现在好不容易能跟裴颂安多些接触，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要让裴颂安就这么上了楼，他估计很难再有这种可以接近裴颂安的机会了。想到此，江肃忙出声叫了声裴颂安的名字。 裴颂安停下上楼的脚步，回过头去看江肃，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戏嚯的笑。 那不怀好意的笑看的江肃心里发虚。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哄过人，裴颂安的要求对他来说有点儿难度。 面对着裴颂安的捉弄，江肃有些手足无措，不太懂得该如何开场，但不管怎么说，要哄人总不能像他现在和裴颂安这样隔着一大截距离，他得先走近点儿。 江肃放下手里收好的垃圾袋，走到楼梯口，迈步上了台阶。 他停在裴颂安身前的台阶下，两人隔着两个台阶的位置，江肃需要稍抬起些视线才能对上裴颂安那张盛着笑意的脸，思索过后，他开口询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明知道裴颂安不是真的不开心，江肃也只能这样委婉的问，他想从裴颂安的话里揣测出裴颂安想让他怎么做。 「不为什么。」裴颂安冷淡的说：「就单纯的不开心。」 裴颂安的话里没给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江肃的想法落了空，他对哄人这件事完全没有头绪，只能侷促的站在原地，犹豫着说：「那，你想我怎么做？」 裴颂安没有太多耐心给江肃，他扫视了眼江肃，表情轻蔑：「你要实在不行，就先回去吧。」说完后，裴颂安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去了。 「等等。」江肃跟着裴颂安又上了几级台阶，见裴颂安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伸手拉住了裴颂安的手腕。 裴颂安其实不太喜欢跟不熟的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这种不自愿的触碰。他蹙起眉，冷声说：「松手。」 江肃没松手，裴颂安的语气不怎么好，却没有半点要挣脱的动作，任由他握着手腕。裴颂安的皮肤很白，手腕偏细，被他抓在手里有种纤细的脆弱感，好像他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易掌握。 江肃蓦的想起了跟裴颂安第二次见面时，郑旭在包厢里跟他说的话。 当时郑旭跟他说，裴颂安喜欢狂野的，喜欢被强制。他听的时候觉得郑旭是在拿他寻开心，没太在意那些话。 第16页 但现在，他盯着裴颂安那只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不知怎的，脑袋里的想法不受控的开始往那个方向靠过去。 也许，裴颂安真的喜欢被人强迫对待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江肃心里生出了莫名的勇气，胆子也大了许多，他非但没松手，握着裴颂安的力气反而加重了些，使力拉动裴颂安往自己身前来。 裴颂安没想到江肃会突然拉他，他站在楼梯上，被这么一拉，身体没防备的往前，带动了脚下，一脚踩空，整个人都朝着下面的江肃身上撞过去。 裴颂安在心里惊唿糟糕，想着自己要摔下去也不能让这个暗害自己的毛头小子好过，他搂上江肃的腰，打算压着这人一起滚下去。 这么高的楼梯摔下去一定不会好受，他拉个垫背的总要比一个人滚下去舒服点儿，反正是这人先动的手，摔了他也不亏。 悬空感出现了一瞬，裴颂安撞进了坚硬的胸膛。预想中摔下楼梯的场景没有出现，江肃一手抓着身侧的栏杆，撑下了他撞过来的力度，脚下甚至都没挪动一点。 两人的胸膛紧贴着，江肃能清晰的感受到裴颂安心脏剧烈跳动的节奏。他以为裴颂安真的喜欢被他拉进怀里的感受，心情激动起来，手也放心的放在了裴颂安腰侧，把人往怀里又拉了几分。 裴颂安穿的是丝质睡衣，薄薄的一层，江肃的手隔着衣服落在裴颂安腰上，仿佛能感知到那层单薄衣料下的皮肤。很细、又有点软，手感很好。 江肃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抱的会是个男人，虽然跟想像中的柔软女生有些差距，但抱着裴颂安的感觉好像还不错，他的手忍不住在裴颂安腰间游移滑动，只是移动幅度很小，不太明显。 裴颂安还处在将要摔下楼梯的惊惧之中，他安静了好几秒，惊魂未定的心才平息下来。感受到江肃放在他腰上的手以及两人之间紧贴的状态，他顿觉恼怒，冷声呵道：「松开我。」 抱了裴颂安一会儿，江肃的心思有些飘忽，但裴颂安让松手，他就不太情愿的松开了手。 裴颂安往后退开一步，跟江肃分开些许距离。他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他妈有病啊，在楼梯上拉拉扯扯，要死别拉着我一起。」 江肃被骂了也不生气，他自顾自的以为裴颂安是不想暴露真实的喜好，在虚张声势，他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喜色，解释道：「我有分寸，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这么说还是我想多了？」裴颂安更生气了，沉着语气问：「你拉我做什么？」 江肃很真诚的说：「哄你啊。」 裴颂安无语：「谁教你这么哄人的」 江肃一瞬不瞬的看着裴颂安，眼里带着雀跃的光：「你不喜欢吗」他这么问着，上前一步，伸手要来拉裴颂安。 「我喜欢什么？」裴颂安大为震惊，话没说完就注意到了江肃的动作，他避开江肃伸过来的手，快走几步上了二楼。 裴颂安不想在楼梯上跟江肃再发生点儿什么纠葛，他是真怕摔下去，万一这人拉着他又来刚才那么一出，他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上了二楼，裴颂安才有心思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喜欢你在楼梯上拉扯吓唬我的举动？还是喜欢你呆头鹅一样感人的智商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跟我说喜欢？做梦呢吧你。」 裴颂安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甚至带了鄙视的意味，江肃却固执的觉得裴颂安是喜欢他刚才的举动的，他跟着裴颂安上了楼，在裴颂安不屑的眼神中把人抵在墙面，亲了上去。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这个情商为负数的小子强吻了，裴颂安真来了火。他伸手去推江肃，刚推开一些，手腕就被江肃抓着抬高，抵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做什么，你放手。」手被按着动不了，裴颂安一脚踩在江肃脚上。他穿的拖鞋底是软的，踩在江肃运动鞋面上不太疼，即便他用脚尖在江肃鞋上狠狠碾压，也没给江肃带来多大困扰。 「不放。」江肃挪开被踩着的脚，把腿抵在裴颂安双腿间，分解了他踩下去的动作，继续要来亲他。 裴颂安气急，偏开脸躲避江肃的吻：「滚开，离我远点儿。」 「不滚，我要亲你。」江肃单手制着裴颂安的手腕，空出的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了回来，唇覆上了他的唇。 裴颂安不张嘴，口中发出含煳不清的声音，在骂江肃。 江肃捏着他下巴的力道加重，迫使他张开嘴巴。裴颂安被捏疼了，没办法，他只能被迫忍受江肃舌头的入侵。 裴颂安本就有些恼，也不太乐意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被不熟悉的人接近，江肃的行为完全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他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口腔里容纳着江肃肆意乱撞的舌头，手上又挣扎不开，这种受制于人被迫接受的困境让裴颂安觉得屈辱，他还从来没被人逼到过这样的地步，这个叫江肃的人真的惹到他了。 江肃动作粗暴，浑身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屈服。 裴颂安向来懂得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在当下的情况中，他为自己寻到更舒适的生存方式，他不再挣扎，放软身体主动迎合江肃的吻，舌尖安抚般与江肃纠缠在一起，口中还发出轻微的喘声。 江肃果然放松了对他的桎梏，捏着他的力道也在逐渐放轻，吻的动作温柔起来。 第17页 裴颂安极有耐心的跟江肃接吻，江肃没什么技巧，跟昨天晚上一样，没几下就被他牵着走，连唿吸都乱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江肃眼里带了情慾。 裴颂安感觉到江肃身下的反应，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情迷的表情，眼含柔意的看着江肃，软着声说：「你还要按着我多久。」 江肃不想自己的的窘态被裴颂安看到，他没松手，依旧按着裴颂安的手腕，贴在人身前说：「等我一会儿。」 裴颂安扭动了下被按着的手腕，放低声音说，「不想等。」他似在抱怨，又说：「你弄疼我了。」 他的语气太过柔软，江肃立刻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说着抱歉的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裴颂安表现的一点不在意，眼神往下，看向江肃腰部以下的位置，状似关心的问：「难受吗？」 江肃脸上一热，刚要转身避开裴颂安的视线，就听到裴颂安说：「要我帮你吗？」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江肃转了一半的身体定格在原地。他定定的看着裴颂安，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你说什么？」 裴颂安勾唇轻笑，抬手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江肃的问题。 感受到那双手隔着裤子覆上来时，江肃的身体瞬间绷直，他只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余下一片空白。 裴颂安在帮他…… 这个正在进行的事实让江肃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他的大脑都在发热，一种极致的满足感充斥上来，他几乎要爽到起飞。 第10章 看够了吗 江肃知道自己该退开的，可裴颂安的手覆在他身上，弄得他很舒服。他的大脑并不愿意违背本能做出退开的指令，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由着裴颂安的手贴着腰腹滑下去。 单身了二十多年，江肃第一次被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触碰那处，他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红着脸不敢看裴颂安，身体也僵直着没敢有丝毫动作。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另一个人发热发烫，江肃就觉得无比刺激，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新奇、兴奋、爽的头皮发麻。 即便对面的是个男人，他也没有半点消火的迹象，反而越发难耐，尤其是想到裴颂安那只漂亮的手在他身下做努力，他就满心火热，思绪跟随着身下那只手不断游离，唿吸也越发粗重，只想沉浸在这片刻的欢愉中。 裴颂安存心让江肃难堪，手上十分用心，江肃没什么经验，在他手上没几分钟就结束了。 江肃满脸窘迫，显然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他想跟裴颂安说自己平时不是这样的，但这种事情他实在没脸去说，最后在裴颂安忍俊不禁的表情下逃也似的走了。 裴颂安抽了纸巾擦手，看着江肃张皇离开的背影，心里全是冷意。 这小子又嫩又莽撞，还总往他身上撞，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他其实只是想跟这人玩一玩，但这人刚才做出的举动好像不是想跟他玩儿，更像是想玩儿他。 裴颂安在心里冷笑，觉得这人寻消遣寻到他头上来了，真是够有胆量的。既然这人想玩儿，那他就认真陪人玩儿玩儿，他倒要看看这个叫江肃的有多大能耐。 裴颂安扔掉擦手的纸巾，在独置的洗手台洗了一遍手，下楼坐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他的手机响了，是郑旭打了电话过来。郑旭说刚才在忙，没看到他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去俱乐部玩儿。 裴颂安被江肃这么一闹，心情很不好，不太想出去。他对郑旭说不过去了，就结束了通话，躺沙发上玩儿着手机看电视。 在家待了三个多小时，裴颂安饿了。江肃中午送来的菜半冷不热，他实在没胃口，只吃了一些垫垫肚子，现在刚到晚上就觉得饿。 裴颂安换了套衣服，出门在附近的餐厅吃了点儿东西。饭后，他去了会所。 江肃连着两天都请了假，他是被裴颂安叫走的，领班不敢有意见，但安排好的工作临时缺人，江肃的工作就要让其同事做。 没人愿意凭白增加工作量，江肃请假的事引起了其他同事的不满，有人找领班抗议。领班很为难，江肃背后的人是老闆，他当然不会对江肃说什么重话去得罪老闆。 思索过后，领班决定给江肃调换岗位，让他在门口迎宾。门口的迎宾有好几个，多江肃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迎宾岗位的工资要比服务生高一千多，江肃很乐意工作的转变，他服从安排，站在门口一侧，对进出的客人弯腰问好，做着迎来送往的工作。 看到裴颂安走进会所大厅的时候，江肃莫名紧张起来，他定定的站着看裴颂安走近。旁边的人鞠躬叫着裴总，只有他忘了弯腰，也没出声。 裴颂安没有闲心去打量门口的员工，迈着悠闲的步伐从一排迎宾身前走过，视线都没往那边看。走出一段距离后，裴颂安在手机里找到江肃的微信，打过去一个语音通话。 身后有微信通话的铃声响起，裴颂安下意识回头去看，就看到江肃站在不远处的迎宾位，正拿着手机向他看过来。 江肃站在那几个迎宾里，比旁边人高出一截的身高让他有种鹤立鸡群的独特感，出众的长相更是把旁边的人比的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他站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第18页 裴颂安疑惑江肃怎么会在这里，却见江肃没接电话也没动，就站在那儿看他。 裴颂安对江肃木讷的反应感到无奈，他暗嘆了口气，拿起手机晃了下，示意江肃接电话。 见江肃接了电话，裴颂安语气不悦的开口：「还不过来，要我去请你吗？」 「哦。」江肃这时才迈步，向裴颂安的方向走来。 裴颂安挂掉电话，转身往前进了电梯，江肃在他身后快步跟上，也进了电梯。 裴颂安按了顶层，电梯门关闭，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和江肃。 江肃低着头，视线落在裴颂安垂在身侧的手上，脑子里不受控的想起中午的事。 太丢脸了。裴颂安一定在心里嘲笑他、很看不起他。 江肃觉得挫败，被裴颂安误解这件事让他很难以接受，他不想自己在裴颂安心里是这样得形象。他盯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想着要怎么跟裴颂安解释才不显得突兀，并且能让裴颂安相信他平时不是那么快的。 他跟裴颂安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要是直接说，那场景他想想都觉得尴尬，更别说裴颂安本来就想戏弄他，肯定要取笑他。 这件事不是那么好解释的，思来想去，江肃觉得唯一能证明自己的办法就是再来一次，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向裴颂安证明自己。 但这个想法要实行挺困难的，他能感觉得到裴颂安不太喜欢他，今天中午的事应该只是心血来潮，裴颂安不一定会愿意再来一次。 「怎么在门口做迎宾？」 裴颂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江肃还在想着要怎么证明自己，他无意识的对裴颂安说：「我请假次数多，领班安排了调岗。」 裴颂安看了江肃一眼：「你是在怪我？」 「没有，」江肃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否认着说：「是我自己得原因。」 裴颂安不置可否，浅淡的问：「被训了？」 「没，只说让调岗。」江肃说。 江肃低眉顺眼，长了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裴颂安睨了眼他，笑着问：「你愿意？」 「愿意的。」江肃说：「都是工作，我做什么都行。」 「这么好说话？」裴颂安往前一步，靠近到江肃身前。 江肃呆愣了下，忽然增近的距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往后退了一小步。电梯里空间不大，江肃本就站在角落，这一退直接到了墙边，背后抵在了电梯墙面上。 裴颂安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又往前了一步，逼近到江肃身前，语调轻扬着说：「那作为老闆的我，让你做什么也都可以吗？」 不知是语气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这句话从裴颂安嘴里说出来有种挑逗意味，江肃听着只觉得脑袋发热，思想都古怪起来了。 裴颂安身体前倾，把本就很近的距离拉到更近，眉眼中含着笑，口中发出疑问的轻嗯声，在催促江肃回答。 两人的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唿吸，江肃盯着裴颂安含笑的眼眸，视线不自觉下移，停在了他的唇上。 裴颂安的嘴唇很薄，粉色偏红，带着诱人的美，江肃盯着那近在眼前的唇瓣，眼神逐渐深沉。 从亲过裴颂安之后，他对裴颂安的唇就有一种近乎迷恋的痴迷，只要看到就总想亲上去。这样的想法其实有些不对，但裴颂安的嘴唇很软很好亲，他真的很喜欢。 裴颂安唇角漾开一抹弧度：「怎么不说话，不愿意？」 江肃盯着那张不断开合的唇，喉结滚动了下，忍下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不过分的话，都可以。」 「这样啊。」裴颂安抬手，手指很轻的滑过江肃耳后的髮丝，轻漫的开口：「可是我这人做事向来没有分寸，也不懂什么叫过分，要是让你做些过分的事，你该怎么办？」 江肃的思绪都被裴颂安带到了耳后的发梢上，没分出太多心绪应对这个刁难的问题，直接说：「我不知道。」 他直白的回答引得裴颂安笑了声，裴颂安缓慢的站直身体，退开跟他的距离：「不知道也没关系，等我提了过分的要求，你来告诉我就好。」 江肃的视线跟随着裴颂安走远了些，点头说嗯。 电梯到了顶层，裴颂安带江肃进了房间，他脱下外套随手一扔，把衣服搭在了窗口摆置的椅柄上。 裴颂安里面穿了件很薄的白衬衣，他站着的时候，透过单薄的衣衫能隐约看到腰间的弧度。 江肃盯着那道身影，想要细看时，裴颂安已经靠着椅子坐了下去，还抬眼示意他过去，对他说：「肩膀酸，给我按按。」 江肃沉默着走到裴颂安身后，伸手在他颈后按揉。 江肃的手劲儿不小，按在肩膀上力道还行，虽然不比正规按摩店里按的舒服，倒也凑合，裴颂安这会儿难得的没对他生出反感的心思。 裴颂安的脖颈又细又白，江肃盯着他白皙的皮肤看到锁骨处，视线忍不住顺着微敞的领口往里看去。不知怎的，他总想从那处看到更多。 江肃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儿，他对裴颂安的关注远超出了计划之外，但裴颂安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至少，对他来说，裴颂安很有吸引力。 裴颂安穿衬衣领口一般都开着三颗扣子，江肃站在他身后，这样的角度能让视线顺着领口处的间隙看进去一些。 但就算角度再好，也始终是隔着衣服的，江肃看不到想看的地方，只能饮鸩止渴般盯着那片皮肤，似乎这样能盯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第19页 头顶那道视线太过露骨，裴颂安很快就察觉到了，他冷不丁出声问:「看够了吗？」 江肃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几秒。就在他犹豫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裴颂安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抬眼看着他说：「没看够的话，不如来摸一下？」 江肃愣愣的看着裴颂安摁着他的手往下移，他的手指从裴颂安的衣领滑入，触及到滑嫩的皮肤时，江肃像是被烫到，骤然缩回了手。 裴颂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这算是过分的事吗？」 江肃盯着裴颂安，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在酝酿，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不算。」 第11章 要不咱俩试试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裴颂安略微惊讶了瞬。随即，他面上的笑意更盛，眼尾轻挑，语气轻淡的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过分。」 江肃盯着他，微沉着语气吐出两个字：「这样。」话音刚落，他就在裴颂安疑惑的眼神注视中抬手重新放在裴颂安肩侧，一脸肃然的伸手探进了衬衣领口。 短暂的惊愕过后，裴颂安抬手按住那只将要滑到他胸前的手，阻止了江肃的动作。 「我开玩笑的。」裴颂安语气不善的开口。他本来是想看江肃知难而退的侷促模样，却没想到这人真敢对他上手，但话是他先说出去的，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发火，只能拧起眉，忍下心里的不悦。 「可是，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江肃直勾勾的看着裴颂安，眸色比平时要深许多，说出的话也带了坚定。 裴颂安眉心狂跳了下，他被江肃这句话里暗含的意思激的有些恼怒，冷下脸，凉着声说：「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江肃没说话，那只被裴颂安按着的手却有了动作，顺势往下，向着他想要触碰的地方探去。 裴颂安脸色难看起来，江肃力气很大，贴着他皮肤的手须臾就滑到胸口处，他有些阻止不了，想从椅子上起身，避开江肃的动作。奈何江肃在姿势和力气上都占了优势，很轻易就能制着不让他起身。 裴颂安又气又恼，他挣脱不开，只能冷着脸出声命令道：「手伸出去。」 江肃怕惹恼了裴颂安，犹豫了下，不甘愿的收回了手。 裴颂安生气了，站起身，盯着江肃上下扫视了一番。 他从这张乖顺的脸上看不出半分野性，这样一张脸和这样的气质实在太有迷惑性，很容易就能让人看走眼，忽略掉眼前这个人撒谎成性又带着企图的本质。裴颂安厌烦的出声让人出去。 江肃似乎不想走，直视着裴颂安打量的目光，眼里有担心的神情，在观察裴颂安的情绪。见裴颂安脸色逐渐沉下去，他才转身离开。 江肃走后，裴颂安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他今天在江肃身上耗了太多好心情，待在这儿只觉得烦躁，他打算回家。 裴颂安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好，坐电梯下行到大厅，刚出电梯，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肃。 江肃站在成排的员工里，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实在显眼，一眼扫过去，准能入眼。 裴颂安看到江肃就来气，他黑着脸往门口走去。 在这段不长的路途中，他看到江肃好几次低头弯腰跟经过的客人问好，那动作倒是很标准，显得江肃像个谦逊有礼貌的人，倒是很有质朴打工人的劲儿。 想到这儿，裴颂安记起了昨天送江肃回家见到的那栋破旧的楼。江肃买一顿饭的钱都要跟他要，通行工具是公交，穿的衣服也没换过，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可能还挺缺钱的。 裴颂安忽的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玩儿法，他加快步伐向门口走去。 江肃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裴颂安，裴颂安似乎没注意到他，但那张脸上带着的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是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裴颂安走近，跟旁边的人一样弯腰低了下身，然后，他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双鞋，裴颂安停在了他身前。 江肃不明所以，裴颂安却不说话，只站在他身前玩味的看着他。 旁边的员工都认识裴颂安，见老闆停在江肃身前，都投来探寻的目光。他们不敢盯着裴颂安，对江肃就没那么多忌讳了，江肃被那一道道好奇的视线看的头都大了，忍不住低声问裴颂安：「怎么了吗？」 「你刚才，叫我什么？」裴颂安没有放低声音，这么问道。 江肃犹豫了下，说：「裴总。」 「可是，我没有听到呢。」裴颂安做出不满的表情：「你刚才好像没出声。」 这熟悉的语调让江肃很快明白过来，裴颂安是在为刚才的事为难他，他沉默了下，开口说：「我出声了。」 他的岗位职责里有规定，没有出声跟客人问好要扣工资。这样的事可大可小，一般没人会注意，但有人注意到了非要追究，他就要被罚款。 「是吗？」裴颂安转头看向江肃旁边的员工，语气和缓的问：「你刚才有听到他出声吗？」 旁边的人抱歉的看了眼江肃，跟裴颂安说：「没听到。」 裴颂安满意的笑了：「你的同事也说没听到呢，既然不是我冤枉了你，那咱们就按规矩办吧。」 江肃没再说反驳的话，他刚才确实没出声，是真的违反了规定，裴颂安挑的这个错处他无话可说。 第20页 裴颂安当着江肃的面打了举报电话，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严厉批评的话，挂掉电话后，又笑容满面的对江肃说：「走了，祝你好运。」 监管部门的领导被裴颂安批评了，有气当然要撒到江肃身上，江肃被训了一通，扣了五百工资。 裴颂安心情很好的回了家。晚上睡前，他给江肃发了微信，让人明天早上十点来家里找他。 他不知道江肃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跟在他眼前晃悠，但以江肃现在的表现来说，接近他的目的显然还没有达到，他并不担心江肃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对他有情绪，再说就算有情绪，江肃也会自己消化，然后乖乖听他的话到他身边来。 果然，手机上很快就收到江肃回復来的一句好。 裴颂安滑出微信界面，把手机搁在床边的桌角，闭眼入睡。 第二天，裴颂安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他从睡梦中睁开眼，看到墙上挂钟里的时间刚过九点，一脸不爽的下楼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人是江肃时，裴颂安的脸更黑了：「不是让你十点来的吗」 裴颂安穿着松散的睡衣，在床上躺了一夜，衣服不规整的挂在身上，整个人都懒懒的，他脸上带着倦色，被吵醒的不悦情绪太过明显。 江肃张口想说道歉的话，然而不等他开口，裴颂安就打着哈欠转身上了二楼，留下一句：「你先在这儿待会儿，我还得再睡会儿。」 裴颂安倒在被子里继续睡，他的睡眠不好，要是没睡醒就起来，一整天都会没精神。 回笼觉睡到十点半，裴颂安起床洗漱之后下了楼。 江肃坐在沙发角，低着头，双手垂在腿面，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有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罩了一层光晕，宁静而祥和。 裴颂安走近后才发现人睡着了。不过这人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更乖了，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还挺符合他给出的「小朋友」这个评价。 裴颂安没叫醒江肃，坐在他旁边滑动手机看消息。 江肃在客厅等了一个多小时，裴颂安一直没下来，他坐在沙发上，光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他最近没休息好，困意上来，就闭着眼睛想打个盹。 他睡的不熟，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睁开眼睛看到裴颂安坐在旁边时，江肃立刻就从沙发上起身，站在了一旁。 裴颂安奇怪的看了眼他：「不想跟我坐一起？」 「没有。」江肃摇头，脸上还带着未清醒的迷茫。 「那你站起来做什么？」 江肃迟疑着问：「你，愿意我坐在这儿？」裴颂安昨天生气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愿意跟他坐的这么近。 「我有那么小气吗？」裴颂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随后示意他坐下。 得到裴颂安的同意，江肃听话的坐回了沙发，见裴颂安在看手机，他问：「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裴颂安说的干脆，他就想叫江肃过来，要做什么还没想好。 「啊？」江肃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很是意外。 裴颂安睨着他问：「怎么，没事不能叫你来？」 「不是，我以为……」江肃以为裴颂安叫他来是想让他做些不好的事，以此来为难他。 「以为我要出主意让你难堪？」裴颂安看破了他的心思，笑着说：「知道我没什么好意你还来？」 江肃哑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此刻应该说什么，表情坚定的对裴颂安说：「我喜欢你，你要我来，我就会来。」 江肃的表情很好玩儿，裴颂安觉得这人越发有意思了。 思绪极转，裴颂安的语气温柔下来，开口道：「我没那么无聊。之前就觉得你挺好玩儿的，跟你开了几个小玩笑，你不会介意吧？」他说着握住了江肃垂放在身侧的手，侧身凑近到人身前，眼里含着柔情的看江肃：「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要不咱俩试试？」 江肃被这一眼看的心脏勐地悸动了下，脑子都泛起了迷煳。 裴颂安是在跟他道歉？不对，裴颂安是在跟他表白。 明明昨天还在戏弄他的人，现在却说喜欢他，要跟他试试。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心，裴颂安是在玩儿他还是真的对他有意思。这些想法一股脑的全部冲进脑海里，江肃被定在原地，脑袋里一片乱麻。 「嗯？」裴颂安捏了捏他的掌心，温柔的询问。 江肃被掌心温暖的力道捏的暂且找回了些理智，跟裴颂安在一起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他没什么好犹豫的。定了定心神，江肃说出了那个「好」字。 第12章 第一次谈啊 裴颂安面上适时闪过喜色，他表现出开心的样子，贴近到江肃耳边说：「那么，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裴颂安靠的很近，说话时有温热的气息唿在江肃耳侧，酥酥麻麻的，他的耳根霎时红了一片，又后知后觉的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意思了，含煳的发出一声以示确认的：「嗯。」 「在一起的第一天。」裴颂安轻笑，故意在那只发红的耳朵旁边唿气，放沉声音说话：「我们要做些什么，去哪儿约会？」 江肃偏了偏头，把自己的耳朵离裴颂安远了些。 他没谈过恋爱，对谈恋爱的流程没有具体概念，确认了关系好像是该约会的，他有些苦恼的思索接下来要做什么、该跟裴颂安去哪儿。 第21页 「怎么不说话？」裴颂安追逐到江肃耳边，这次凑的更近，说话时嘴唇很浅的擦过他的耳侧。 江肃浑身一激灵，被裴颂安的举动逼得忙往旁边挪了几寸。 他本就坐在沙发边缘，这一挪差点跌在地上，手抓着裴颂安借了下力才险险坐稳。 裴颂安笑了，和以前捉弄到他的时候一样笑的肆意，江肃的心境却和以前不同。 此刻，裴颂安面上那上扬的眉眼和唇角的弧度无一不在彰显着他愉悦的心情，这样的表情落在江肃眼里，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钩，他只觉得眼前这张笑意张扬的脸分外好看，心里无端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别扭感，脸都红了几个度，尴尬的开口说：「别笑。」 裴颂安轻咳了声，止住笑问江肃：「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伸手碰了碰江肃的脸，好笑的问：「脸怎么也红了。」 江肃顿住没说话，裴颂安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天差地别，他有些不习惯。但想到他们的关系有了变化，江肃又觉得相处模式变了也算正常。 他跟裴颂安现在是恋爱关系，两个人靠的近一些、有些稍亲近的举动很合理，虽然是快了点儿，但这样的接触并不逾矩。 裴颂安的举动是正常的，是他还没有接受关系的转变，思想龃龉了。 想通后，江肃在脑子里快速搜寻措辞，很快挤出一句勉强说的过去的解释：「我，有点热。」 「热吗？」十月底的天再热也热不到哪儿去，裴颂安当然不会相信这样拙劣的藉口，但看在江肃呆萌的反应有点可爱的份上，他好心的略过这个话题，说起了刚才的没得到答覆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想去哪儿约会？」 江肃没跟人约会过，他只记得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有情侣会约着去商场或者公园之类的地方，学校周围的街侧也经常能看到一些情侣相伴而行。 裴颂安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跟他去商场公园那些地方，他也说不出口让裴颂安跟他去大马路上闲逛。 思索片刻后，江肃坦诚说道：「我没谈过恋爱，不懂这些。」想了下，他又说：「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 裴颂安默了片刻，似是陈述、又似感嘆：「你第一次谈啊？」 「嗯。」江肃毫不避讳的点头。 裴颂安并不意外，江肃很多下意识的反应都是青涩纯稚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猜出这人是个没经验的。不过没经验也不影响这人满口编造谎话骗人的想法。 裴颂安面上的笑淡了几分，语气依旧温柔：「跟男朋友第一次约会要去哪儿呢。」他状似思考，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快中午了，有点儿饿，作为男朋友，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什么的？」 裴颂安眼里带着少有的期待，像是真的在为男朋友请客吃饭这件事感到开心，江肃没办法在对上这样的眼神时说出拒绝的话，他咬牙说好。 「等我下，我换套衣服。」裴颂安压下嘴角将要扬起的得逞的快意，起身上楼换了套休闲风的衣服。 江肃看到换好衣服出现在眼前的人，心里忍不住暗嘆这人实在惹眼。裴颂安身材好，简单的衣服穿在身上也能显出干练的精简感，让人挪不开眼。 两人出了门，裴颂安带江肃去了一家自己之前去过的餐厅。 刚进餐厅，就有服务员迎上来，随在旁边指引接待，言行态度很是周到。江肃心觉不妙，又看了眼餐厅里的环境，这里布局装饰处处透着金贵的奢华，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餐厅，饭菜不会便宜。 裴颂安很高兴的跟他说这家餐厅里东西很好吃，选了位置坐下，拿起菜单就开始点菜。 裴颂安点了几个菜，服务员离开时，他把菜单随手递出，服务员顺手接下，拿着菜单离开了。 江肃没看到那份菜单，也不知道这顿饭要花多少钱，他应和着裴颂安的闲聊，人有些焦躁，饭菜上来后，更是心不在焉。 江肃的表现太过反常，以至于裴颂安很轻易就从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吃着菜，饶有兴致的跟江肃聊天，看他脸上越发焦灼不安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在为自己找到江肃的弱点而感到兴奋。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很容易对付。 吃到一半，江肃终于忍不住了，他藉口要去卫生间，实际是去问店员这桌的餐费。 当店员说出六千八百八十八的价格时，江肃感觉脑子一懵，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过这顿饭不便宜，却没想到会这么贵，比得上他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这顿饭钱远超出了江肃的承受范围，他有点儿后悔，不该夸口说要请客的。裴颂安的生活习惯跟他完全不同，一顿普通的饭就足以让他捉襟见肘，他不止为眼前这顿饭钱发愁，更为以后的相处发愁。 「先生，您是刷卡还是微信？」 店员询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江肃心里的愁绪，他问：「可以分开付吗，我微信付两千，剩下的刷卡。」 微信里的两千是他给自己留来应急的生活费，卡里的钱他一般不会用，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没办法不用这笔钱。 店员脸上的表情古怪起来，但还是微笑着对他说：「可以的。」 江肃付完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不用看他也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他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面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江肃，你做什么了花出去四千多，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救命钱，你想让我死吗？」 第22页 江肃在店员惊诧的目光中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无人的角落：「妈，我遇到点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要花这么多钱，」女人的声音很激动：「是，这钱是你赚的，可你也不能随便就花出去。江肃，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你赚钱是要孝顺我的，不是供你自己挥霍的。」 江肃平静的听电话对面的人说完，才出声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这钱你尽快补上，还有，你今天把卡给我拿回来，以后这卡我拿着，卡里的钱你一分都别想动。」 江肃麻木的说好。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他妈把电话挂了。 江肃拿着手机，思绪有些恍惚。 他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妈对他很好，他爸也是温和的，家里条件虽然不算富裕，一家人在一起却很幸福。 后来他爸染了赌，家里的氛围就变了，他妈每天要出去打工，赚钱供他读书和家里的开销。他爸总不着家，偶尔回来也是找他妈拿钱，每到这时候，两个人就会发生激烈的争吵，严重起来甚至会动手。 生活的重担落在肩上，他妈逐渐不再温柔，对他的抱怨越来越多，他在课余时间也会做一些兼职来减轻他妈的负担，只是他妈对他的态度依旧越来越差。 年初时，他妈在家晕倒了，送去医院查出来是脑癌，手术费要十几万，这些年家里的情况基本入不敷出，哪里会有十几万的存款。 他妈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只靠着零散买来的药缓解病情，对他也再没了半点和颜悦色，有的只是催他赚钱和咒骂他没用。他退了学出来打工，想早点赚够钱给他妈治病，接近裴颂安也是为了这件事。 前段时间，他在街上做发传单的兼职，有个男人找上他，说让他接近裴颂安做件事，事成之后会给他二十万。 听到要接近一个男人，他犹豫了，但他需要钱，没犹豫多久还是同意了。真正见到裴颂安时，他心里的牴触就消散了大半。裴颂安长得实在好看，他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那个人给他转了五万，让他随时汇报跟裴颂安相处的过程。他把钱存到卡里，为了安抚他妈的情绪，他的卡绑了他妈的手机号，有钱到帐或者支出都能收到简讯。 四千八百多要还回去，以他现在的工资至少还得等一个多月，他妈说的「尽快」等不了那么久。 他想过在工作之余找点兼职做，但裴颂安的脾气阴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要他出现，他做不到两头兼顾，没有多余时间再去打工。 江肃沉思了许久，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没有备註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对面的人接通电话，开口就问：「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江肃说：「他同意和我交往了。」 「然后呢，你们还做了什么？」男人的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激动。 这话听着有点儿奇怪，江肃觉得自己在被窥视，他忽略掉心里的不悦说：「只是交往，还没别的。」 「这都好几天了，你怎么一点儿实质的进展都没有，真是白瞎了这副长相。」男人兴致缺缺，不耐烦的说：「裴颂安喜欢长得好看的，你用点儿心，他保准对你感兴趣。」 「嗯。」江肃随口应答了声，开口说出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你能借点钱给我吗，就当是预付事成之后的钱。」 「不是给了你五万吗，这么快就用完了？我不是提款机，没闲心跟你闹着玩儿，你要是能办成我的事，剩下的钱事成之后我一次性付给你，办不成，之前那五万你也得给我吐出来。」男人语气狠厉的警告。 江肃知道这人不会借钱给他了，有些急躁的问：「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行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电话被挂断，江肃开始发愁怎么才能快速赚到钱。他收起手机，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含着温柔的漂亮眼眸。 裴颂安站在不远处笑着看他：「在跟谁打电话。」 这一刻，江肃慌极了，他担心裴颂安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语气也带着慌张：「你在这儿多久了？」 第13章 说真的 江肃的情绪挂在脸上，裴颂安不用细想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江肃不想他听到刚才那通电话，那么那通电话里谈的内容很大可能是跟他有关，江肃会在和谁打电话呢。 裴颂安心有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笑着迈步走近，停在江肃身前，抬手很轻的摸过江肃耳后的头髮，语气轻快着说：「想什么呢，我没有偷听人讲电话的癖好。」 裴颂安的动作极为自然，就像这种亲昵的举动在他们之间已经稀松平常。 江肃的顾虑被落在发梢轻缓的触感打消，裴颂安这样的态度让他确定刚才说的话没有被听到，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他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裴颂安大度的表示不在意，话风一转，又疑问道:「你不是说去卫生间，怎么到这儿了，我记得卫生间不在这个方向。」 「啊，我，我去过卫生间了，我想着吃的差不多了，就顺便来结了帐。」江肃很快想出合理的解释，说到结帐时，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垮下去几分。 裴颂安把他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在暗笑。这顿饭钱江肃出的应该不，否则也不会这么明显的挂脸。他笑着说:「你生活费不多吧，让你请我吃这么贵的东西，会不会很破费？」 第23页 江肃木着脸说了句:「还好。」 「说真的，你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我还以为你要逃单呢。」裴颂安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江肃的困窘：「毕竟，你看起来不像很宽裕的样子。」 江肃顿觉难堪，他怀疑裴颂安是在耍他，脸色难看的问：「什么意思。」 裴颂安像是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就觉得你要是这么走了，挺可惜的。」 江肃不高兴的面上多了不明所以，他问：「可惜什么？」 「你说喜欢我，那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要是你连一顿饭都不愿意付出，那你的喜欢就不值一提了。」 裴颂安继续说：「我不想刚找个男朋友，就因为一顿饭被放弃了，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眼光。而且，跟你接触了这么几回，我对你是有好感的，要是你就这么走了，我真会觉得可惜。」 江肃面色不快，裴颂安直白的说出了试探的心思，但这话里参杂了些许对他情感的表述，听起来很是在理，他即便心有怨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现在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你不止长得好看，人也蛮靠谱的，不枉费我的喜欢。」裴颂安眼里带了欢喜，似乎十分真诚：「你请我吃饭，我很开心。」让并不宽裕的人出了钱，他该说几句好听的话给点儿甜头的，不然以后还怎么玩儿。 被人赞扬总是开心的，江肃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再生不起一丝怨怼，表情都柔和了下来，他说：「你喜欢就好。」 「男朋友给的，我当然喜欢。」裴颂安弯起眉眼，沖门口扬了扬下巴，对江肃发出邀请：「我也吃饱了，咱们走吧，带你去约会。」 江肃被三言两语绕昏了头，心里的烦恼抛诸脑后，跟着裴颂安一起出了餐厅。 两人上了车，裴颂安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肃想不出去哪儿能让裴颂安满意，索性就不想：「我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裴颂安敛眉沉思，他其实不怎么带人单独出来，偶尔几次也是跟郑旭他们一堆人混在一块玩儿。 跟在他身边的大都是性子开朗活跃、能玩儿的开的，一堆人在一起不会冷场。但江肃不一样，这人有点儿死板，上次带他去的聚会上，他一整场半句话都没说过，完全不懂交际。 这样的情况，裴颂安也不好再把人带去朋友跟前晃。 江肃没谈过恋爱，性格也不是外向的，去不了他平时聚的场子，他只能带人玩儿别的。 裴颂安很快有了主意，提议说：「城郊外有片山，那儿风景好，山顶上能看晚霞，要不去那儿转转？」 裴颂安上大学那会儿爱玩儿情调，喜欢到处找浪漫的地方带对象去，郊外那片地儿是他找过的最满意的约会场所，环境清幽，隐蔽、风景又好，那时候他经常带人去。 现在想来已经有两三年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地方有没有变化。裴颂安有点怀念，想去那儿走走，就顺势跟江肃提了。 江肃点头同意。 裴颂安说的地方在郊外，那儿挺荒的，去的人也少，整座山连名字都没有，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 深秋时节的山林外围，入目是大片干秃树枝和枯黄落叶，有秋风徐徐，扑面而来的萧索挡也挡不住。树林间有一条蜿蜒向上的碎石子路，路面窄小、凹凸不平，那是通往山上唯一的路。 裴颂安成天对着高楼大厦霓虹街区，乍然看到树木枯叶，他的心情很不错，觉得周围空气都新鲜了不少，顺着路面走了上去。 他今天穿的衣服是休闲风，鞋也舒服，走这种碎石子路并不费劲儿。 江肃对眼前的场景没什么反应，他跟在裴颂安身侧，表情呆迷，一路上都在想着快速赚到钱的办法。 这里位置偏，很少会有人跑到郊区外，在一片没有观赏价值的地方走山路，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遇到几个人。 裴颂安兴致勃勃的走着，斜向上的坡面走久了有些累，他却只觉得心情舒畅。 周围景色很美，风也温柔，唯一不足的就是旁边有个木着脸的江肃。 江肃被他几句话哄的高兴了一阵，但也只是一阵，还在车上的时候就摆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开车的时候不太乐意分心，也懒得搭理江肃，就当作不知道，一路这么开过来了。结果到地方了，这人还是这副死表情。 捉弄到人虽然爽，但江肃这副样子跟在旁边确实扫兴，裴颂安停下了步伐。 江肃兀自往前面走出好大一截，才发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他回头去看，见裴颂安站在后面，双手环着臂，耐人寻味的看他：「怎么不继续走了。」 江肃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顾着想事情，疏忽了裴颂安，他返回到裴颂安身边，略带歉意的解释：「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 「你走神的时间有点儿长啊。」裴颂安缓着声，语气却冷硬：「觉得跟我出来没意思，你可以回去。」 「不是，我没这么觉得。」 裴颂安问：「那你什么意思，垮着脸半天了，当我不存在？」 江肃解释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裴颂安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会问到底。但江肃是自己贴到他跟前的，请他吃饭的事也是江肃自己愿意的，再说就几千块钱，犯得着不高兴这么久吗。 第24页 裴颂安表情不悦，他想问问江肃，就为这几千块钱，有必要一直给他摆脸色吗。 眼看着裴颂安脸色越发冷沉，江肃犹豫了下，决定行使自己作为男朋友的权力，他牵住了裴颂安的手，十指相扣间，他跟裴颂安说：「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 裴颂安看了他一眼，没有抽出手，到了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江肃的话听着是在道歉，其实没有任何实质内容，不算有诚意，但这认错态度倒是不错，他勉强能接受。况且他本来就没想真让江肃离开，都到半山腰了，他可不想半途而废，更不愿意一个人走上山。 江肃给了台阶，裴颂安顺势就下：「行吧，暂时原谅你。」 两人牵着手走在林间小路，步履随意散漫，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对交往没多久的情侣。 走了没多久，前面拐弯处有不真切的交谈声传来，有人要经过。江肃想松开手，裴颂安使坏，故意反扣着不让他松开。 江肃小声提醒：「有人来了。」 「不想被看到？」裴颂安表情幽怨，像在看一个负心人。 江肃就不动了，他的表情认真到严肃，肢体都有些僵硬，在经过的路人用好奇探究的眼神看向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时，迈出并不协调的步伐。 裴颂安又满意了，心觉这人不经逗，他总能在江肃身上找到乐趣。 石子铺的路不难走，却蜿蜒漫长。 裴颂安走走停停，故意让江肃去路两侧的浅林里找些他随手指的奇怪的东西。江肃极有耐心的把他指的废土石块捡回来，全程没有怨言，表情也是平和的，看不出半点不高兴。 裴颂安乐此不疲，折腾江肃这件事总让他觉得愉悦，两人磨蹭着往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山顶。 这段山路歷程让裴颂安知道了江肃的脾气是真的好，怎么耍都不生气，就算有点不开心，只要他说句好听的，江肃就能立刻打起精神，再度任他驱使，简直听话极了。 山顶上一眼能看到的尽是掉光叶子的树，江肃狐疑的四下看了看，不太明白这样的地方有什么美感。 「走这边。」裴颂安拉起江肃的手，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往石子路尽头一边的林子里走。 第14章 那亲吧 昨天夜里下过雨，泥土是软的，没铺碎石的地面上全是枯叶，踩上去松软舒适。两人左拐右绕，在树林里走了好一会儿，到了裴颂安印象中的秘密基地。 这里是一片由岩石形成的平台，石檯面上光滑，周围都是由石面自然弯曲而成的壁垒，把石台圈禁围堵，站在边缘能清楚的看到远处山林全貌，像个原生态的天然瞭勘台。 石台两侧遍布着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花，有些枯萎凋谢了，有些还开着，在秋意中随风摇晃着。 这样的场景和秋天的季节反差太大，在满地枯黄的落叶中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确实很不错。 「怎么样，不错吧。」记忆中的场景没变，还是那个样子，裴颂安觉得欣慰，他走到石台边坐了下去。被雨水沖刷过一遍的岩石上很干净，坐下去也没多少灰。 江肃说嗯，跟着坐到了他旁边。 石台地势高，下面都是松软的土地，坐在这里没什么危险，视线往下能瞭望萧瑟山林，抬眼就能看到天际的一抹红。 刚过六点，天还是亮的，晚霞没显露太多，再过一会儿才是真的好看。 裴颂安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大自然的风光了，坐在岩边吹着晚风，看着天边景色，他浑身都放松下来，身体后仰着，双手随意撑在两侧，惬意的微眯起眼眸看向天空。 江肃对风景什么的没有太大感观，心思也放不到欣赏的层面。他随处看了看周围，就不再感兴趣，视线自然而然向着裴颂安追去。 裴颂安的侧脸轮廓是柔和的，眼尾眯成一条细缝，鼻尖挺立，嘴角也是放松的弧度，表情十分享受，有点像被摸毛的猫。他的脖颈纤长好看，喉结轻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江肃不由得吞咽了下，口干舌燥起来。 「好看吗？」裴颂安忽地转头看过来，兴味盎然的问。 江肃唿吸一滞，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裴颂安觉得好笑，抬手轻捏住江肃地下颌，没用什么力道就把人的脸转了过来，重复问道：「好看吗？」 江肃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诚实的说：「好看。」 裴颂安眼角漾开笑，捏着下颌的手指上移到江肃唇上，很轻的一点点划过，眼神随着手指所过之处游走，含春带笑，身体也缓缓靠近过去。 江肃倏然紧张，心跳不停。他闭上眼，等待着裴颂安接下来的动作，却只听到一声低笑，他又茫然的睁开眼睛。 裴颂安笑的狡黠，端着十足的揶揄神态调侃：「闭着眼睛做什么，想我亲你啊？」 江肃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张笑容恣意的脸，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裴颂安捉弄过他不止一次，以往每次他都是顺从接受，似乎接受裴颂安的捉弄是他本应该做的。但现在，裴颂安在跟他交往，他是裴颂安的男朋友，作为男朋友，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对裴颂安做一些他想做的事。 「你不亲我吗？」江肃直直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面上笑意更盛，声音都是乐着的：「你说呢？」 第25页 江肃没能从这意味不明的话里分辨出裴颂安真实的想法，所以他遵照自己内心的意愿，目光灼热的盯着裴颂安，坚定且严肃的发表自己认知到的意思：「那亲吧。」 接着，他就吻住了裴颂安的唇。他抓着裴颂安撑在身侧的手腕，野蛮又热烈的深吻进去。 又一次被强吻，裴颂安下意识想推开江肃。但转念一想，在风景绝佳的地方跟一个帅哥接吻的滋味儿还是不错的，他就没动，放任江肃攻占进来。 江肃的吻技很差，莽撞又笨拙，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好的体验，裴颂安不得不浅浅的回应，引导他温柔些。 江肃是好学的，又听话，这个吻很快交由裴颂安掌控，回归到他所熟悉的范畴，裴颂安颇为享受，沉浸在这个黏腻又温柔的吻中。 江肃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他腰上，隔着衣服轻轻的掐。 裴颂安吻的认真，没有在意，直到那只手顺着衣摆钻进了衣服里，在他腰间的皮肤上细细摩挲，还粗重的掐了一把。 裴颂安不得不按下那只手，江肃的不动了。但没过多久，那只手被他按下的手就再一次不安分起来，无视了他按着的力道，不断上移，放肆的在他身上游走。 裴颂安蹙眉，再亲不下去了，他偏了偏脸，结束了这个吻。 江肃唿吸有些重，盯着他看，似乎在问为什么要结束。 裴颂安手上用力，把江肃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拽出来，他的眉间轻蹙着，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两人间距离很近，江肃鬼使神差般在他蹙起的眉上亲了一下。 裴颂安眉间蓦然舒展，表情有些诧异。 江肃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随后，细密的吻逐渐下移，落在裴颂安白皙的颈侧，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颤慄。 江肃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反应。裴颂安总是清明理智的，这是他第一次见裴颂安有身体上的反应。 一想到裴颂安会因为他欢愉，名为兴奋的情绪就从心底蔓延上来，充斥满他的大脑，他想要更多，想要裴颂安因为他而有更多愉悦的反应。 江肃吻的很重，又急，手胡乱的在裴颂安身上摸个不停。 裴颂安唿吸不畅起来，他推了几次没推开，反而引得江肃搂的更紧，摸的更深，他有些恼怒，出声阻止：「停手，江肃，别亲了。」 「不要。」江肃都没从他颈间抬起头，说话时热气喷洒在颈侧，温温热热的，带出一片湿潮。 裴颂安脖子很敏感，江肃的举动刺激的他忍不住又颤了下。 他最近一段恋情结束在两个月前，将近两个多月没开过荤，现下又被人按着这么亲，不可避免的有了反应。江肃却还不罢休，压着他亲个没完，手也放肆的很。 江肃向来是好说话的，现在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裴颂安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也不愿意任由他继续这样下去了，挪动身体往后想要避开些。江肃不依不饶的追上来，直往裴颂安身上压。 裴颂安被亲的泄了大半力气，江肃这么压过来，直接把他压倒在石台上。 后脑磕在石面上，裴颂安疼的嘶了声，沉声叫人:「江肃。」 江肃停下动作，从裴颂安身上略起来一些，眼神却紧紧盯在裴颂安身上。 裴颂安的衣领被他扯的散乱微敞，面上带着很浅的绯红，脖颈上有好几道他留下的浅红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柔弱的诱惑，跟平时无谓轻佻的模样全然不同。 「从我身上起来。」裴颂安语气淡淡。 江肃忍了好几秒才忍住继续亲下去的冲动，把裴颂安从石台上拉起来。 裴颂安不动声色的扯了下略长的上衣前摆，盖到大腿上，才揉着后脑被撞疼的地方抱怨：「你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江肃歉意的道歉，起身到他身后，拿开他的手要看被磕到的地方。 裴颂安没好气的说：「认错倒是快的很，你除了道歉还会说什么。」他有些恼，但也不至于因此生气，年轻人嘛，总有冲动的时候，他能控得住就行。 江肃拨开裴颂安后脑的头髮，去看他撞到的地方。 裴颂安被弄的很痒，挥开江肃的手说：「行了，就磕了一下，没是什么事，不用看这么细。」 「那我帮你揉。」江肃把手掌贴上来轻轻的揉，裴颂安觉得古怪，拒绝道：「不用，你安静的坐会儿就行。」 江肃依旧听话，坐回了裴颂安旁边的位置，他故意靠的很近，身体挨着裴颂安，两人稍有动作就能碰到对方。 裴颂安对他的小心思视若无睹，这样的态度助长了江肃的气焰，他牵起裴颂安的手，试探着在掌心轻按摩挲。 牵个手对裴颂安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事，他丝毫不在意的由着江肃牵。 晚霞确实很美，江肃没欣赏到丝毫，他只顾着偷瞄裴颂安，把玩握在掌心素白修长的手，整颗心都围在裴颂安身上，无心顾及其他的事。 故地重游的感觉还不错，裴颂安心情舒畅的同时也能感觉到江肃看过来的视线。他有时候挺好奇的，江肃时不时就说漏点什么，也隐藏不好情绪，对喜欢他这件事倒是装的越发纯熟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保持的。 夕阳落尽时，裴颂安说要下山。 这里地处偏僻，通长的山路上不会有路灯，裴颂安没像上山时那样耽误时间，只一心往山下走。 第26页 天色很快暗下来，好在下山的路比上山走起来容易的多，天色尽黑时他们也几乎到了山下。 裴颂安送江肃回到上次那个老旧的小区，跟江肃约好明天上午见面，就开车离开了。 江肃没回家，他在小区楼下翻找手机联繫人，找到好几个之前做兼职认识的推介人，他一个一个的打电话过去，询问有没有合适的兼职，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他总算找到一份晚上帮人送货的活儿。 这是出力气的活儿，要搬扛大件的东西，规定时间在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多劳多得，一次至少能挣两百，工资当天就结，他很满意。 江肃跟人说好明天晚上去，才回了家。 第15章 坐那么远干嘛 客厅亮着灯，江肃一进门就见他妈王霞坐沙发上，阴沉着脸对他伸出手：「卡拿过来。」 王霞今年刚过四十，本该是享福的年纪，却操劳过度熬坏了身体，那张病容憔悴的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年岁，伸出的手上也满是粗茧沟壑，一看就能想到她过的有多艰辛。 江肃始终觉得愧疚，王霞以前对他很好，即便现在对他只剩不假辞色，也无法磨灭之前的贴心照顾，他毫无怨言的把那张银行卡交到王霞手里。 拿到银行卡，王霞的脸色也没半分好转，她冷漠的问：「那四千八百多什么时候还回来？」 「没发工资，还得一段时间。」江肃低声说。 王霞怒问：「一段时间是多久，江肃，你是不是忘了跟我承诺的，每个月要赚八千给我存手术费，你现在都开始往外拿钱了，是后悔了吗，嫌我累赘，不想管我了吗？」说到后面，王霞的声音由于激动拔高了许多。 「妈，我怎么会不管你，我只是遇到点意外情况，钱我会尽快补上的，你的手术费我也没忘。」江肃面带愁容，耐心的解释。 王霞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些，她哀声说：「别骗我，儿子，我只有你了，我只能依靠你。」 江肃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劝王霞放宽心，说手术费他一定会凑齐，看王霞在卧室吃了抑制病情的药熟睡之后，他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隔天，江肃没再提前到裴颂安家。十点过了，他先是发消息问裴颂安醒了没，得到答覆才按响了门铃。 裴颂安刚睡醒，睡衣松散的挂在身上，头髮也是乱的，髮丝随意搅在一起，浑身带着浓重的慵懒劲儿。 把江肃放进门，裴颂安就去了二楼洗漱。 江肃留在一楼客厅，他把裴颂安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收叠整齐、茶几上的空水瓶扔到垃圾桶里，又在房间各处看了一圈，见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才回到沙发旁坐了一个角。 家里的家务一般都是他做，看到裴颂安这儿有需要收整的地方，他就顺手收拾了。 裴颂安衣服随手扔，垃圾也不会刻意处理，但房间里其实是干净的，除了沙发上散着的衣服和茶几面上的空水瓶，几乎没有别的需要收拾的地方，垃圾桶里都很少有垃圾。 洗漱完，裴颂安下到一楼，瞥了眼沙发和茶几说：「挺勤快哈。」他坐到沙发中间跟江肃有些距离的地方，抛出一个问题:「等会儿去哪儿吃饭。」 江肃刚显出些笑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时僵了一下，昨天那六千多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他承受不起再一个六千，忐忑着说出早想好的提议：「要不，我做饭给你吃吧。」 裴颂安抬眼看他，沉默片刻才问:「你还会做饭？」 「会，」江肃赶忙推销自己:「基本的饭菜我都会做，虽然比不上酒店大厨，但也不会太差。」 裴颂安想了想，同意了：「嗯，做吧。」 听到裴颂安说同意，江肃喜形于色：「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裴颂安家冰箱里都是水饮酒类，没有菜。他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就注意到厨房也是全新的，没有用过的痕迹，里面的厨具却一应俱全，调味品也种类齐全。 裴颂安靠在沙发上，懒散着说:「都行，你看着办。」 江肃出门去了附近的超市，让他接近裴颂安的人跟他说过裴颂安的口味喜好，他都一一记下来，挑裴颂安喜欢吃的菜，买了一堆也只花了七十多。 江肃提着一大袋食材回到裴颂安家，在厨房洗菜切肉，麻利的准备着四菜一汤。 他高中时找了份在饭店后厨打下手的兼职，那家餐厅的厨师长人好，教了他很多做菜的方法技巧，他学了三年，手艺还算可以。 裴颂安吃饭很挑，但他知道裴颂安的喜好和口味，想做出合人胃口的菜并不难。 厨房有饭香味逸出，闻着挺香。裴颂安往里看了一眼，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他能看到江肃动作娴熟的在炒菜。 看了一会儿，裴颂安收回视线，心想这人还挺全能，收拾家务带做饭样样精通啊。 很快，江肃的菜摆上了桌。 裴颂安走到餐桌边，看着桌上那几道菜，评价道:「卖相不错。」不等江肃高兴，就听裴颂安又说:「不过可惜了，我不吃茄子。」 「你不吃茄子？为什么？」江肃很意外的问。他了解到的裴颂安是喜欢吃茄子的，超市的茄子便宜，他买的多，有两道菜里都放了茄子。 裴颂安坐在桌前，漫不经心道：「不喜欢呗。」 「怎么会，你不是……」话说到一半，江肃急忙转了个弯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第27页 裴颂安笑的天真，仰起脸问：「我为什么要喜欢？」 江肃强行辩解：「我记得你之前吃饭有点过茄子的，」裴颂安跟他一起吃的两顿饭里没点过带茄子的菜，所以他又说：「可能是我记错了。」 「哦。」裴颂安发出一个听不出语气的音节。 江肃觉得不自在，想离开裴颂安的视线，让这个话题被自然过滤掉，于是提议说：「你先吃别的，我再去加个菜。」他买回来的东西还有多余的，再拼一个菜没问题。 「不用了，凑合吃吧。」裴颂安顺江肃的意略过了话题，夹起一块肉末茄子放到嘴里。 尝了一口之后，裴颂安又连着吃了好几块。他其实没打算吃这么多的，但这菜口感意外的好，他就多尝了几口。 江肃看的迷惑不已：「你不是不吃茄子吗？」 「做出来不就是让我吃的？」裴颂安不客气的发言:「我不吃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心意，再说这东西也不难吃，勉强能入口。」 裴颂安吃的开心，这样子哪儿像是不吃茄子的，江肃顿时瞭然，知道裴颂安是故意拿话噎他。 不过裴颂安这样的事做多了，江肃也不觉得恼，坐对面夹了一块红烧鱼肉放到裴颂安碗里:「这个也好吃，我最拿手的。」 裴颂安吃下鱼肉，表情是满意的。 江肃也觉得开心，裴颂安对他做的东西不讨厌，他以后就可以多提议自己做饭，尽量避免再跟裴颂安出去吃饭花那么多钱的事。 裴颂安安静吃饭，江肃给他夹菜，一顿饭吃的很舒心。 饭后，江肃收了碗碟，在厨房洗碗打扫卫生。 裴颂安闲着没事，找了部朋友推荐的激情电影，躺沙发上看来打发时间。 江肃收拾完厨房，裴颂安叫他一起看电影，他走到之前在的沙发角就要坐下去。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要成佛啊？」裴颂安坐起身，拍了下自己旁边的位置，指挥道：「坐过来，让我靠会儿。」 江肃心知他和裴颂安虽然在交往，但他们终究没相处多久，还不是很熟，在裴颂安的房间里他放不开，所以选了不起眼的角落坐着。现在裴颂安叫他坐过去，他就听话的坐到了裴颂安说的位置。 裴颂安侧着身体斜靠在江肃身上，偏头枕着他半边肩膀。 江肃一点不瘦弱，肩膀还挺宽，有点肌肉，靠着稳当又踏实，格外靠谱，比靠枕舒服的多，裴颂安往他身上又蹭了蹭。 江肃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正在播放的电影看。 裴颂安早上洗了头髮，柔软的发稍贴在他脖颈和脸侧，痒痒的，带着股清凉的洗髮水味直往他鼻腔里钻，特别好闻，他想揉一下裴颂安的头髮。 播放的电影内容的是赛车激战，裴颂安看的入迷，情绪随着电影情节起伏。 江肃盯着电影看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抬手搭在了裴颂安肩上。 见人没什么反应，他移动掌心，在裴颂安头髮上很轻的触碰了一下，然后又快速落回到肩上。 裴颂安在家穿的都是宽松的睡衣，领口开的有点大，江肃无意碰到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裴颂安感知到江肃的手从他肩上一小寸一小寸的往前移，在他锁骨上轻轻的摸。江肃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也就没在意。 江肃还记得昨天裴颂安要推开他，所以他这次很有分寸的一点点摸索。试探到这样浅淡的肢体接触不会被裴颂安拒绝之后，他不可避免的开心，心思也越发活跃起来，想的更多。 第16章 想走就走呗 忽地，有手机铃声响起。 江肃看到裴颂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有人打电话过来，屏幕上的联繫人备註是郑旭。 「帮我拿下手机。」裴颂安懒得动，靠在江肃身上发号施令。 「嗯。」江肃收回落在裴颂安身上的手，在尽量不挪动身体影响到裴颂安的情况下探到茶几上手机递给他。 裴颂安接通电话，懒懒的餵了声。 那头传来郑旭的声音：「颂安，这两天忙什么呢。」 「在家待着，闲的很。」 知道他没事，郑旭发出邀请：「几天没见了，出来玩会儿？」 「行，」裴颂安随口说：「地方你定，好了告我。」 结束通话，裴颂安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搁，姿势不变的继续看电影。 「你要出去吗？」江肃问。 裴颂安嗯了声。 江肃有些失落，他想跟裴颂安单独待在一起，但他有自知之明，裴颂安决定的事不会为他改变。 「那我……」江肃开口，想问裴颂安会不会带他一起去。 裴颂安却以为江肃问这个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直起身体，从江肃肩上移开，冷漠出声：「怎么，想走了？」 本来安安静静的看个电影，他还觉得挺，没想到这人一直想着要走。一边在他身上占便宜，一边时刻盘算着要走，这人演的真够逼真的，差点把他都给绕进去了。 江肃说：「没，我只是问问。」 「想走就走吧，我不留你。」裴颂安往后一靠，离了江肃半米远。 江肃有些茫然，不懂自己只是问了一句话，怎么就惹怒了裴颂安，他为自己解释：「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第28页 裴颂安不说话，冷着脸面无表情。 房间里的气压仿佛一瞬间低了好几个度，江肃张了张口，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裴颂安的表情冷到让他觉得无论他下一句说的是什么，都会遭到冷眼。 江肃在这沉默又压抑的气氛中待了几分钟，实在撑不下去了，他起身，低声说：「那我先走了。」 裴颂安没吭声，表情冷漠的看了眼他，是在默认让他离开。 没等到想要的挽留，江肃只好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外，江肃有些怅然。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裴颂安身上的温度，裴颂安的皮肤细滑，摸上去就让人不想放手。 这么想着，江肃勐然意识到不对，他怎么会肖想一个男人的身体，还总忍不住想跟一个男的亲近。 江肃觉得自己变得不正常了，裴颂安明明那么恶劣，除了一张脸，没别的是值得他注意的，脾气还那么差。可为什么，他就是抗拒不了想要亲近裴颂安的想法。 一个危险的念头唿之欲出，被江肃生生压了回去。他摒弃掉不该有的想法，脚步匆忙的往前走去了公交站。 郑旭约裴颂安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几天没见，两人聊了些闲散事。 菜吃的差不多时，郑旭忽然变了话题，问裴颂安：「有对象了吗？」 裴颂安无语，他跟郑旭就三天没见，这么短时间内他去哪儿能变出来一个对象：「我有对象能不告你？」 「那我就放心了。」郑旭沖他神秘一笑，问：「你还记得李卓凡吗？」 裴颂安想了一会儿，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 「你俩上次不是聊的挺好，人昨天问我要你联繫方式了，你说我是给还是不给啊。」 裴颂安满不在乎：「你想给就给呗。」 郑旭道：「废话，你不点头，我给了有什么用。」 「给不给吧，都行，我无所谓。」裴颂安兴致不高，但也没说拒绝。 「那我给了啊。」郑旭知道他的性格，在裴颂安这里不拒绝就是默认，他把裴颂安的微信号推给了李卓凡。 手机上很快收到微信验证信息，裴颂安随手点了通过。李卓凡发来问好信息，他随手回了句，就收起手机没再看。 手机随后又响了几声，裴颂安以为还是李卓凡发来的消息，懒得看，就当作没听到。 吃完饭，两人去了朋友组的局，玩儿到凌晨三点多才回的家。 裴颂安洗了澡，躺床上拿出手机，看到微信里有几条江肃发来的消息。 最上面是一段很长的文字，大致内容在问他下午生气的原因以及给他道歉，下面又连着发了几条补充的道歉内容。他没看到，也没回復。 最后一条信息跟上面的有一段时间间隔，江肃没等到他的回覆，又问他明天用不用过来。 裴颂安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给江肃发过去一句：来吧，我明天会晚醒会儿，你自己解锁进来。 他打下一行六位的数，在后面附上「密码」两个字，发给了江肃。 一开始见江肃时，裴颂安以为这人对他没意思，接近他纯属是带着目的。后来他又发现江肃对他并不是全然没感觉，尤其他用手帮江肃那次，能明显感觉到江肃的兴奋紧张，对他没意思的人怎么可能在他手里发泄出来。 之后接触的几次，江肃总对他上手上嘴的，他还觉得江肃对他是有点儿意思，但现在看来，这人其实对他没什么想法，只是装的好，演技不错。 江肃这个人惯于伪装，耍着他玩儿，又没半分感情。 裴颂安心里冷笑不已，他多的是时间，也最喜欢啃难啃的骨头，越是这种想跟他划清感情的，他就越想拉人搅在一起，让人屈膝臣服。 毕竟，征服一个人的体验是绝妙的。 他就不信，他裴颂安还拿不下一个绕着自己转的人。玩儿虚情假意那一套，他还没输过谁。 裴颂安对自己信心十足，睡得也很是安稳。 隔天，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手机上有江肃早上发来回復他的信息，他看了一眼，扔下手机，在楼梯间扶手边往下看去，看到沙发角上坐着的江肃。 江肃还在原先那个边角坐着，头垂的很低，半晌没有动作，好像是在睡着。 裴颂安返回二楼，刷牙洗脸一条，拿着手机到了楼下，发现江肃还真睡着了。 桌上有做好的饭菜，用保温罩罩着。裴颂安试了下温度，菜是热的，江肃应该睡着没多久。 他走到江肃身前，抬手在人肩上拍了下。 江肃睁开眼睛，看到裴颂安，表情立刻变得小心，说了句：「你醒了。」裴颂安昨天发了脾气，他不知道裴颂安现在还生不生气。 「什么时候来的，等久了吧。」裴颂安表情和善，语气也是和缓的，带着关心说：「楼上有空房间，困了我带你上去休息。」 江肃受宠若惊，不太习惯的说：「不用，我没等多久。对了，我做了饭，还是热的，你吃饭吧。」 「好，一起吃。」裴颂安温和的笑着，在饭桌上也没挑剔，反常的夸了几句饭菜好吃，还给江肃夹了菜。 这样的态度让江肃觉得诡异，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想问裴颂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忍住了，裴颂安古怪总比冷着脸让他滚要好。 第29页 饭后，江肃收拾碗筷，裴颂安竟然问了句要不要帮忙。 江肃擦桌面的动作都停了几秒，裴颂安说出这么一句话真够让他吃惊的。惊讶归惊讶，他当然不会真让裴颂安来帮忙洗碗，说了句拒绝的话，裴颂安表情惋惜的坐回了沙发。 江肃快速收拾好厨房，被裴颂安叫到了沙发边。 裴颂安问他：「想去什么地方玩儿？」 江肃对这个问题是有阴影的，他还记得上次裴颂安这么问了之后，他就少了六千多。他不想出去，也不知道该说去哪儿玩，所以想把问题推回给了裴颂安。 裴颂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开口前，裴颂安堵了他的话：「不许说不知道。」 江肃只得冥思苦想。 裴颂安不着急，静等着他想好。 江肃思索半晌后，给出的答案是：「在家吧，咱们看电影。」 裴颂安觉得这个提议无聊，但还是同意了。两个人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电影。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裴颂安问去哪玩儿，江肃无一例外全说要在家陪他看电影。 电影偶尔看一两次还行，每天这么看，不说没有好看的片，光是待家里窝着裴颂安都受不了。但他现阶段在江肃面前营造的是温和形象，为了迁就江肃，他勉强忍了几天。 裴颂安耐心并不好，跟江肃在家里待了三天就烦躁起来，满脸不悦的说要出去约会。 江肃很茫然的点头说好，他本就没想过要干涉裴颂安的决定，裴颂安愿意贊同他的想法留在家里他会觉得轻松，裴颂安想出去他也表示支持，只是会暗自为自己的钱包提起一口气。 好在裴颂安带他去的地方都是会员制场所，进门刷卡，不用付现金。为此，江肃舒了自己提起的那口气。 江肃这段时间晚上兼职到深夜，他睡不好，总是困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裴颂安看他没精神，也不怎么带他出去。 白天，两个人宅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电视，靠一起聊天。江肃很细心，裴颂安稍有不顺心他都会立刻警觉，把影响到裴颂安心情的事情解决好。就算回了家，裴颂安一个电话，他也会毫不迟疑的赶过来。这种任由差遣的顺从态度让裴颂安很满意，两人相处的也很是融洽。 晚上，江肃走后，裴颂安就出门跟郑旭泡吧喝酒，过的倒也不算无趣。 江肃的状态越来越差了，成天萎靡不振，看个电视的间隙都能睡着。裴颂安觉得扫兴，跟江肃待着也越发没意思了。 这种日子持续过了十几天，当江肃再一次坐裴颂安旁边睡着的时候，裴颂安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腾的站起来，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江肃。 第17章 你要跟他去哪 裴颂安不悦道：「你怎么回事？」 「抱歉，我有点儿困。」江肃表情呆涩，还没从被惊醒的状态中回过神，却熟练的道歉。 裴颂安忍下心里的不快，问道：「你犯困不是一两天了，晚上不睡觉吗？」 可能是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江肃没有犹豫的如实说：「我晚上要兼职，回家时间比较晚。」 裴颂安皱眉：「什么兼职？」 「帮人搬一些东西，运送到指定地点就好。」 「晚上搬？几点结束？」 江肃诚实道：「三点多。」 「我记得你说过，从你家到这儿坐公交路程一个多小时。」裴颂安想了下，惊奇道：「你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江肃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拉住了裴颂安的手，语气真挚的说：「别生气好吗？」 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整天都待在一起，江肃逐渐摸出了些裴颂安的脾气，知道裴颂安现在没多生气，他说几句认错的话就能好。 裴颂安一时哑然，江肃没否认他的话，是承认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的事。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沉默了片刻，他问：「什么时候去做兼职的？」 江肃说：「九号。」 九号这个时间点让裴颂安记起了那顿江肃请客吃的饭，他合理怀疑江肃是因为请他吃那顿饭才要做兼职，活成这么累的。 虽然这样的结论在他看来有点儿离谱，但他就是隐约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手机适时响了一声，裴颂安按亮屏幕，看到是李卓凡发来的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说想约他出去。这几天李卓凡跟他聊过几句，也约过他，他没心情去，就回绝了。 裴颂安看着眼面容睏倦的江肃，皱眉沉思了片刻，对人说：「我有点儿事要出去一趟，二楼有空房间，你随便选一间睡。」说完，他不等江肃的反应就出了门。 江肃听到有人联繫裴颂安，他确实很困，以为裴颂安真的有事，就没多说什么，按裴颂安说的上了二楼。 他在裴颂安家里待了好几天，却是第一次来二楼，二楼有五个房间，他选了一间看起来很舒服的房间睡床上了。 裴颂安走到车库发现自己忘带车钥匙了，他又返回家里，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拿了钥匙。 出门前，他决定上楼看一眼江肃。 裴颂安在二楼找遍了四个空房间，都没看到江肃。他不信邪的去了自己卧室，果然看到了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江肃。 这人倒是会选，这么多空房间不去，偏偏要睡在他的房间里。 第30页 裴颂安向来不喜欢别人不经同意碰自己的东西，看着躺在床上的江肃，他是真想把人拽起来。 算了。 他要真那么做了，这几天在江肃面前经营出的形象就该换一番了。 裴颂安嘆了口气，转身下楼出了家门。 李卓凡约他在一家生意火爆的酒馆见面。 这地儿人挺多，里面坐满了人，裴颂安在门口往里看，对着影影绰绰的一堆人犯了难。 他跟李卓凡只见了一面，隔了好几天，人换了穿着，这么坐在人堆里他有些认不出。 正当裴颂安想翻跟郑旭的聊天记录找照片认脸熟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循声望去，看到坐在酒馆右侧的一个年轻男人在跟他招手示意，模样挺熟，是李卓凡。 裴颂安回以微笑，迈步走到李卓凡在的位置落座。 「裴少，几天不见，你都快认不出我了吧。」李卓凡很热切的给他倒酒。 裴颂安眼都不眨的说着客套话：「哪儿能啊，你这么帅，在人群里都是出挑的，隔老远就能看到，怎么会认不出。」 「裴少，你别这么说，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李卓凡递过来一杯酒：「来，我敬你一杯。」 裴颂安喝下了送到手边的酒。 酒馆里气氛不错，李卓凡会找话题，人也幽默，这段聊天很是愉快，裴颂安心情好，就多喝了几杯。两人从下午聊到晚上，李卓凡说要请他吃饭。 两人在附近路口选了家西餐厅，裴颂安惯于坐窗口的位置，选了餐位点好东西，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江肃发来的消息。 江肃跟他说睡醒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裴颂安说:有事，晚上不回去了。 江肃不疑有他，很快发来一句：那我先回家了。 裴颂安收起手机，跟李卓凡边吃东西边聊着天。李卓凡叫了瓶红酒，两人又喝了些酒，裴颂安有了醉意。 饭吃到尾声，李卓凡提议说：「裴少，你有点儿醉了，要不我在附近找个酒店，送你去休息。」 这么明显的暗示，裴颂安当然听的懂。他今天出来就不是只想聊天吃饭，李卓凡的长相身材他都看的过眼，不介意跟人深入发展，他随口应承：「行啊。」 得了同意，李卓凡面露喜色。裴颂安出了名的大方，对身边人向来不吝啬，人也长得也好看，跟这样的人睡他左右不吃亏。要是他表现的好，裴颂安真能看上他跟他好，他都得乐好几天。 李卓凡起身去扶裴颂安：「我们走吧。」 裴颂安拂开他伸过来的手，笑道：「我还没醉到走不动路，需要人扶的程度。」 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应该有太过亲密的接触，李卓凡知道自己心急了，讪笑着退开些距离，没再靠近。 李卓凡说要请客，但裴颂安结帐的时候他只在旁边看着，都没多提一句。 裴颂安不在意这些，他没有让别人付钱的习惯，跟朋友之外的人出来都是默认他请客的。除了故意捉弄江肃那次，有人约或者他约人出来的消费一般都是他买单。 两人出了餐厅就往对面的五星级酒店走去。 裴颂安吹了风，有点儿头晕，不过在这种半醉的状态下他兴致更好。 「裴颂安。」 一道微沉熟悉的声音让裴颂安走到酒店门口的步伐停了一瞬，他晃了下略有些晕的头继续往前走去。他觉得自己真是喝醉了，这会儿竟然听到了江肃的声音。 没等裴颂安走进酒店，手腕就被人拉住了，一股大力拉他转身，他看到了江肃蕴含怒意的脸。 「裴颂安，你要去哪？」江肃的声音也是带着怒意的。 裴颂安先是愣了一会，意识到眼前的人真是江肃，他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公交上看到你在对面吃饭，从前面路口下车赶过来的。」江肃很生气，但他还是先回答了裴颂安的问题：「所以，你和这个人是要去哪儿？」 眼前的状况有点糟，裴颂安觉得自己像个被抓到现行的出轨渣男。 他跟江肃演了好几天，还没见到什么成效，这会儿不太想跟人搞僵，要就这么断了，他这几天花的心思就白费了。 裴颂安静默着，在考虑以眼前的状况还有没有可能跟江肃继续把游戏进行下去。 李卓凡认出了眼前出现的人就是上次扰了他跟裴颂安约会的人，他心里那个火啊。这人搅和他一次不够，还要来打扰他第二次，他好不容易把裴颂安约出来，哪儿愿意让人再扰了好事，不客气的跟江肃说：「酒店两个字那么大，要去哪儿你看不到？」 江肃不搭理他，只问裴颂安：「你要跟他去酒店吗？」 不等裴颂安说什么，李卓凡就替他回答了江肃的话：「不然呢，走开，别打扰裴少。」李卓凡说着伸手要来拉裴颂安。 江肃上前一步，挡在中间，阻止了他伸过来的手，怒道：「别碰他。」 李卓凡恼了，抽了下发紧的袖口，有些想动手：「你谁啊，这是我跟裴少的事，管得着嘛你？」 江肃不甘示弱，攥着拳沉声说：「我是他男朋友，他的事我当然管的着。」 男朋友三个字砸的李卓凡懵了一会儿，他从郑旭那儿知道裴颂安现在是单身，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他看向裴颂安，想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裴少，这人说他是你男朋友？」 第31页 裴颂安默了片刻，对李卓凡说：「你先走吧。」 「为什么？」李卓凡不甘心的问。 上次也是让他走，这次还是要他先走，他弄不明白这个人跟裴颂安到底是什么关系。裴颂安是挺多情的，但有主的时候从来不找其他人，这人要真是裴颂安男朋友，裴颂安怎么会应他的约。 裴颂安表情冷了下来，显然是不打算解释。 李卓凡是个很识眼色的人，他不想多言惹裴颂安不高兴，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眼江肃，不甘愿的离开。 酒店门口只剩下裴颂安和江肃，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沉默的对视着。 最终还是江肃先忍不住开了口，他问裴颂安：「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裴颂安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笑的凉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要我回答什么？」 第18章 喜欢？？？ 「你是不是真的是要跟刚才那个人去住酒店？」江肃忍着怒气问出声。 裴颂安嘴角扯出一抹笑，江肃看他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是什么，具体应该有委屈、失望、愤怒、难过等许多种负面情绪，倒真像遭遇背叛，有多喜欢他似的，他觉得好笑，开口道：「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江肃用那副表情看了他半晌，最后说：「我信。」 裴颂安忽然就笑了，他当然知道，江肃犹豫的那几秒里是在权衡利弊。接近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江肃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他倒是忘了，江肃比他更需要维持他们之间那点儿不安稳的关系。 刚好，他也觉得就这么跟江肃断了有点儿亏，于是他说着没有半分诚意的话：「我喝醉了，他送我上去而已，我跟他没什么。」 听到这样敷衍的话，江肃气的脸色都沉了，张口叫了他的名字：「裴颂安。」 「嗯。」裴颂安面上挂着淡笑，好整以暇的看他。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江肃更加生气，他有气不能对着裴颂安发，只得憋在心里忍着。他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对裴颂安说：「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不想住酒店了，你送我回家吧。」裴颂安淡淡道。 「好。」江肃抓着裴颂安的手腕，下意识要拉人去公交站，走了两步又停下，在路边拦了计程车。 裴颂安上车后就闭起眼睛开始闭目养神，没有一点要沟通的意思。 江肃忍着脾气，却越想越生气。 看到裴颂安跟那个男人在吃饭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就下了公交要去找裴颂安。 到餐厅外，他隔着玻璃看裴颂安和那个他见过一次的男人谈笑聊天，被欺骗的怒火瞬间就从心底升腾起来。 裴颂安这段时间对他还是不错的，以至于他忘记了裴颂安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事情当面戳破很难收场，他现在还不能跟裴颂安撕破脸，他该离开的。但裴颂安这个人就是能够把他钉在原地，让他不愿意挪动分毫，他就这么站在外面看裴颂安和别人互动。 他早知道裴颂安是这样的人，没什么真心。但想到下午还在他身边的人此刻瞒着他在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他就嫉妒的发疯。 这种嫉妒的情绪在看到裴颂安跟别人往酒店里走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去把人拉了回来。 明知道这样做是不理智的，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裴颂安在他眼前跟别的男人去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裴颂安没把话说破，只要不提起这件事，他们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像以前那样相处。 可裴颂安对他的质问毫不在意，甚至不屑于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丢出一个敷衍至极的回答来应付他。这让他不由得去深思他在裴颂安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亦或是一个用来打发时间，仅供消遣的玩意儿，总之，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 江肃默想了一路，计程车停下时，计费器上显示着五十二的金额。 裴颂安睁着眼睛在看他，没有半点要付钱的意思。 江肃沉默着扫了车费，下了车，他把裴颂安送进房间，对人说：「你休息吧，我走了。」转身要走时，他的衣服被人拉住了。 江肃不解的回头，就见裴颂安眼眸幽幽的盯着他说：「别走了。」 江肃被这句话震惊到了，瞪大眼睛看裴颂安。 「陪我会儿可以吗，就一晚。」裴颂安的声音是温柔的，跟在外面时冷漠的态度全然不同。 短时间内态度如此大的转变透着一种明晃晃的阴谋意味，但江肃的心脏还是不由得开始乱跳不停，他想问裴颂安是只要他陪着，还是要做别的。但这话实在问不出口，他别扭的说：「我，我晚上还有兼职。」 这话刚一说完，裴颂安抓着他衣服的手就骤然松开，声音冷清的说：「不为难你，回去吧。」 裴颂安转身就上了楼，干脆到一秒都没停。 江肃愣愣盯着那道上楼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失落。裴颂安总是这样，前一秒还是开心的，后一秒就变了情绪，反覆无常。要是裴颂安再多说一句留他的话…… 看着裴颂安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江肃才低落的走出房门。 这附近交通便利，往前不远处就有公交站。江肃以龟速前进，三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将近十分钟。 第32页 到了公交站，他等的公交车驶近停下，然后启动走远，他还是停在原地。 江肃犹豫了许久，最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路上，他拨通了兼职推荐人的电话，他说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了，对方很爽快的表示没关系，让他有事就先忙。 结束通话，江肃也到了裴颂安家门外，他输入密码开了锁，径直往二楼走去。 裴颂安没关灯，江肃在二楼看了一圈，当看到裴颂安睡在他下午睡过的房间里时，他有些懵。 他下午选房间的时候没细看，只觉得这间房里很舒服，见里面没有摆放生活用品，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就直接在这儿睡了，没想到这里会是裴颂安的房间。 裴颂安有没有看出来这张床被他睡过，要是知道他在这里睡过，裴颂安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江肃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他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是无用，就不再顾虑，走到了床边。 裴颂安好像睡着了，平躺在床中央，被子被他盖的严丝合缝。他洗了澡，头髮半湿着耷在枕头上，濡湿了一小片，侧着的半张脸都陷进了不干的枕头里，看起来柔软又薄弱。 江肃盯着人看了半晌，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裴颂安没说要他具体怎么陪，现在人睡着了，他也不好把裴颂安叫醒再问一次，只能动作小心的在床边躺下。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稍有动作就能被对方感觉到，江肃怕影响到裴颂安，躺下之后就安静不动了。 黑暗中，裴颂安唇角上扬，露出得胜的笑。 江肃今天的反应是有些出格的，至少，一个对他没意思的人不会去多管闲事，因为他跟别人去酒店而跟他当面对质。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江肃是要留在他身边的，把事情挑开对江肃没有好处，可江肃就是出现了，还大言不惭的跟别人说是他男朋友。 江肃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在生气，或者换一种更为贴切的说法，他在吃醋。 裴颂安对自己的判断力还算有信心。他存了试探的心思，故意态度敷衍惹怒江肃，又提出让人留下，想看江肃会怎么选择。 正常人在听到他那句火上浇油的解释之后都能看的出他不是诚心的，不说当场翻脸，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怎么可能会还愿意留下任他遛着玩儿。 可江肃偏偏就留下了，还很主动自觉的躺在了他旁边。 江肃表现出来的所有反应都在向他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江肃对他有意思，只是他不确定这份好感有多浅薄。 不过只要这人对他起了心思，就不愁拿不下。 裴颂安对此大为满意，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搭在江肃身上，人也往江肃身边挪了过去。 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江肃肩上，腿也半搭在江肃的腿上，还恶意的蹭了蹭。 江肃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抱着也舒服，裴颂安特别放松的就着这个姿势进入了睡眠。 与之不同的是此时的江肃浑身僵硬，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敢动。 裴颂安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灼热的唿吸喷洒在他胸前，下巴被湿软的发稍蹭的很痒，尤其是大腿上。 裴颂安穿的睡衣很薄，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那温度从裴颂安身上传过来，莫名滚烫，让他亢奋不已，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更要命的是裴颂安还用腿在他腿上来回蹭动，他的思想不受控的往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上去想。他想伸手去捉住那只乱动的腿，然后…… 这个危险的想法刚一出现就被江肃死死压下，随后又有更多同样危险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来，让他的思想越发不受控起来。 裴颂安本来是要跟别人去酒店的，被他阻止了，却还让他留下，那么裴颂安要他留下是想做什么，他只待在这里就可以了吗，还是需要做些别的事。 江肃心跳的很快，他迫切的想问裴颂安是怎么想的。 叫醒裴颂安的想法充斥在脑海里，江肃蠢蠢欲动，却又迟迟没有实行。 江肃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身侧均匀的唿吸在这静无声息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听起来像是令人安心舒适的安眠曲。 此刻，他再也没办法骗过自己，他喜欢上裴颂安了。 第19章 你想管我？ 江肃干瞪着天花板发了一晚上呆，脑子想的都是裴颂安的事。 他没有忘记留在裴颂安身边的原因，他接近裴颂安完全是因为那二十万，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喜欢裴颂安。 江肃愁容满面，确认喜欢裴颂安这件事让他辗转难安，他苦恼的闭上眼睛，只觉得难以接受。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风流多情的浪荡公子哥儿。 他的择偶标准是娇软可爱型的女生，除去性别，裴颂安的脾气秉性也和他一直以来期望的对象天差地别，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裴颂安脾气差，做事全凭心情，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是长得好看了点，身材好了点，腰细腿长，皮肤摸着细滑，嘴唇也软……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偏，江肃烦躁的睁开眼睛，继续瞪眼盯着天花板。 第33页 裴颂安现在还挂在他身上，大半个身体都贴着他。他没有半点想把人推开的想法，反而觉得这样的姿势舒服。他喜欢跟裴颂安近距离接触的感觉，甚至想要有更亲近的接触。 裴颂安时刻都在吸引着他，让他不自觉想要接近、想要触碰、想要占有。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亲了裴颂安。当时他只是想在裴颂安心里留下印象，但亲了之后的感受并不像他原本以为的那样厌恶，他唯一的感受是裴颂安的嘴唇很软，被淡淡的酒气浸染着，让他迷醉。 可能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亲一个人，他对那个吻格外留恋，裴颂安是他的初吻对象，他对和裴颂安接吻这件事也有特殊的感情，所以之后才会一次次的去亲裴颂安。 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裴颂安故意撩拨，对他做了超出正常关系界限之外的事，他会对裴颂安生出点儿不一样的心思再正常不过。 江肃这样安慰自己，但他的心却并不认同这样的理由。 见裴颂安第一眼时，他是被惊艷到的。 在酒吧里，他对上裴颂安的视线，又移开目光的那片刻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的心跳的有多快。 喜欢裴颂安这件事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从没认真想过，就算裴颂安长得好看，他也没必要为之心跳加速，躲避视线，他不懂当时那种感受叫做心动。 江肃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看上了裴颂安。 他接近裴颂安是有目的的，但其实他心里本来就是愿意留在裴颂安身边的，他本来就想要跟裴颂安产生交集。 把自己对裴颂安的感情理到豁然通达，江肃又觉得喜欢裴颂安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需要纠结的。 裴颂安愿意跟他交往，那对他应该也是有好感的，除去昨天晚上的事，裴颂安这段时间对他都是温和的，不乱发脾气，相处起来很舒服。 他是真的喜欢跟裴颂安待在一起，他们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江肃做着自我攻略，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有了睡意，闭着眼浅睡。 江肃是被身上异样的感受弄醒的，裴颂安的手在他的腹肌上胡乱摸索，口中还发出满意的哼声。 「你醒了？」江肃的声音有些哑。 裴颂安没出声，姿势不变的枕在他肩上点了下头。发梢在他脸上鼻尖轻轻蹭过，带起淡淡的清爽味道。 江肃嗅了好几下，没忍住抬手抚上了裴颂安的发梢。 裴颂安的头髮略长，每次睡醒都是蓬松的，有点儿炸毛。他的手指穿插在松软的发间，帮裴颂安把炸毛的头髮弄顺。 江肃动作温柔，裴颂安觉得舒服，往他身上多靠了几分，安静的躺着任他摆弄自己的头髮。 江肃唿吸发紧，裴颂安刚睡醒的样子太温顺了，靠在他怀里简直像只听话的猫，他喜欢极了裴颂安这个样子。 把裴颂安的头髮顺好，江肃的手顺着发稍往下，停在裴颂安耳朵上很轻的描绘他的耳廓，见裴颂安没什么反应，他的手又顺势落在了裴颂安脖颈。 裴颂安的耳侧和脖颈是禁区，从不愿意让他多碰，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接吻的次数也少的可怜，只有牵手不会被拒绝。 平时他不会这样贸然触碰裴颂安，但现在裴颂安躺在他怀里，温温软软的，看起来特别好说话，他就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上手做了想做的事。 裴颂安缩了下身体，宿醉让他头有点疼，他还没彻底清醒，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只想再睡会儿。 江肃用拇指在裴颂安颈侧一下一下的摩挲，然而这样的触碰并不能满足他逐渐升腾起的欲望，他转而摸向了裴颂安腰间，手从睡衣底伸进去，摸到了细腻光滑的皮肤。 裴颂安没有抗拒的意思，江肃越发放肆起来，在裴颂安腰上背上摸了个遍，还大胆的把手往裴颂安下身摸去。 这举动彻底弄醒了裴颂安，裴颂安去摁他的手，缓声拒绝：「别。」 江肃说着「好」，手却不容拒绝的覆了上去。 裴颂安倒吸了一口气，有心挣开，却无力，他破罐子破摔般不再挣扎。 江肃第一次给别人做这种事，紧张到不行，出力的那只手都在抖，弄的裴颂安很不舒服。 裴颂安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了，嫌弃道：「你能不能行。」 江肃脸刷的一下红了，他更紧张了，手下力气也越发没轻重。 裴颂安嘶了声，低骂道：「你他妈的是来报復我的吧。」他真后悔刚才没一脚把这人踢开，但箭在弦上，没办法，他只能忍着，痛并快乐着。 「我没。」江肃的声音是懦的，手上动作并不停。 裴颂安帮他弄过一次，他也要给裴颂安弄一次。他想让裴颂安跟他一样有欢愉的体验，裴颂安开心了，也许会喜欢他多一点。 男人对这事总有种天生的领悟能力，抱着要让裴颂安多喜欢自己一点的心思，江肃动作越发熟练起来。他很兴奋，看到裴颂安在他手里的动作中难耐的颤抖，听到裴颂安难以抑制的喘息，他大脑充血、愉悦到唿吸都停滞了。 结束后，裴颂安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江肃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手活儿最差劲的，虽说他是被伺候的那个，但江肃这手劲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招唿，他是真被折腾的不轻。 第34页 「帮我拿张纸，在你身后桌子第二格抽屉里。」裴颂安躺回到床中间，离江肃远了一些，他怕靠江肃太近自己会忍不住骂出来几句脏话。 江肃抽了两张纸就要帮他擦，裴颂安躲了一下，从江肃手里拿过纸巾：「我自己来。」他实在不习惯江肃顶着这么一张大红脸在他身上做什么，那样会让他有种欺负纯稚小孩儿的负罪感。 裴颂安在被子里把自己弄干净，纸巾随手扔地上，跟江肃说：「我再睡会儿，你想睡想起随意。」他翻了身背对着江肃，打算睡个回笼觉。 腰上伸过来一只手，江肃靠了过来，温热的身体紧贴在他的后背，搂着他的腰说：「我想睡。」 江肃身量高，从后面搂上来带起满满的安全感，裴颂安挺累的，也困，这会儿没精力跟江肃虚与委蛇，他懒懒的发声：「那你消停会儿。」只要江肃不过分，他都能顺着。 江肃在他耳边说嗯，搂着他很安静的躺着。 裴颂安的腰很细，搂在怀里的手感刚刚好，江肃感受着手里的触感，心里暖意横生。 他和裴颂安从没有这么亲近过，此刻，搂着裴颂安，感受着裴颂安的体温，他觉得安心极了，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裴颂安不撒手。 裴颂安睡醒时天光大亮，透过沙质窗帘能判断出应该快到中午了。 江肃还在旁边睡着，搂在他腰上的手收的有点儿紧，隔着衣服能感觉到江肃胳膊上的温度。 裴颂安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看到挂钟上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昨天晚上回来的早，他睡的也挺早的，到现在睡了有十几个小时了。他很少能连着睡这么长时间，这一觉睡的浑身舒坦，大脑都清明了许多。 江肃体温比他高一些，多了个人的被窝里暖烘烘的，躺着就不想起床，裴颂安第一次发现被人抱着睡这么舒服。 他舒展了下身体，想挪开江肃的手下床去洗个澡。刚有动作，江肃就醒了，手臂增了力气，把他腰勒的死紧。 「怎么了？」江肃在他耳后问。 「我起床。」裴颂安拍了下他的胳膊：「松开手。」 「哦。」江肃松开手。裴颂安从他怀里离开那一瞬，他不止觉得怀里空了一块，就连心里似乎也缺了一片。 裴颂安不在这里，他也没了睡意，起身坐在床边发呆。 裴颂安洗完澡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头表情呆滞的江肃，他擦着头髮走到床边，出声问了句：「发什么呆呢？」 江肃从无意义的发呆中解脱出来，看到裴颂安在擦头髮，他下了床，伸出手很自然的去拿裴颂安手里的毛巾。 裴颂安洗了头髮从来不吹，都是用毛巾擦的，他帮人擦过好几次头髮，对这个步骤已经很熟练了。 裴颂安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江肃在他身后帮他擦着头髮。江肃思想莽撞，动作却总是温柔的，裴颂安对头顶的力度很满意。 「裴颂安。」头顶响起江肃的声音。 「嗯？」裴颂安冷淡的发出疑问。认识他的人大都叫他裴少，熟一些的叫他颂安，很少有人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 江肃表情严肃，似是下定决心般，把憋了一晚上的话了说出来：「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跟他见面。」 「谁？」裴颂安疑惑。 「就昨天晚上你见的那个人。」江肃话说的飞快，生怕裴颂安不答应。昨天晚上那人一看就对裴颂安有意思，心思明显到都写在脸上了，他讨厌那个人，不想裴颂安跟那个人再见面。 裴颂安回过头，他仰起脸看江肃，意味不明的问：「你这是在管我？」 「不能管吗？」江肃也看着裴颂安，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低了几分，没什么底气。 裴颂安微眯起眼眸，眼神细緻的扫过江肃脸上每一分表情，似是要把人从里到外看的透彻。 江肃想管他。裴颂安在心里盘算着江肃话里的意思。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占有欲总会不受控的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江肃把想管他的话都说出口了，要说对他没意思他还真不相信。 既然江肃想管他，那他就成全江肃。 裴颂安弯了眉眼，面上笑意粲然：「可以，想管就管呗，我又不是不乐意。」 江肃被裴颂安脸上的笑恍了神，心里一寸一寸的热起来，惊喜又忐忑的问：「你真的愿意让我管？」 「嗯，愿意。」 江肃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他捧起裴颂安的脸就亲了下去，眼里带着欣喜的光彩。 裴颂安也是开心的，他的游戏取得初步成效，征服感得到了满足，当然愿意加把劲让江肃往他希望的方向走去。 第20章 你很缺钱吗 裴颂安偶尔会在家里办派对邀请朋友来玩儿，有时候会有人留宿，他在家里预备了换洗衣物，衣服款式简单，通一色的白恤黑裤，谁穿都百搭，大小尺码都有。 他找了套适合江肃尺码的衣服，让人洗了澡换上，又拿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塞江肃怀里。 江肃没有异议，拿着东西进了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江肃换下了那套一成不变的灰色运动装，简单的白恤黑裤穿在他身上，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整个人身高腿长，十分养眼。 裴颂安眼前一亮，这段时间的审美疲劳一扫而空，他上下打量着江肃，十分满意的让人坐到身边。 第35页 江肃目光里带着灼灼喜色，他坐到裴颂安旁边，手直接牵上了裴颂安的手。 裴颂安愿意被他管着这件事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他想，无论裴颂安之前是什么样的，现在都是他的男朋友，他可以管着裴颂安，这个人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 「你昨天晚上坐公交要去哪儿，我记得你家好像不在那个方向吧。」裴颂安状似随意的问。江肃家在城北，昨天李卓凡约他去的那片在城东，江肃从这儿回家不可能经过城东那片。 「我去上班，九点下班之后再坐公交回家。」 「上班？」裴颂安一时没明白江肃说的是什么意思，反应片刻后，他才想通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你从我这儿离开之后还要去上班？」 江肃点头：「能赶在九点之前我都会回去上班。」裴颂安不止是他男朋友，还是他老闆，老闆更喜欢勤快能干的员工，他自以为是的这么说着，在裴颂安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勤快。 裴颂安没太理解江肃的脑迴路：「我不是说过，你跟管事的人说我找你就行，不用这么两头跑。」 江肃说：「我领了工资，上班时间需要工作的。」 裴颂安大受震撼，他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变通的人：「你晚上不是还有个什么兼职，每天跑来跑去的不嫌累啊。」 江肃笑着：「还好，没有很累。」 裴颂安为他蠢不自知的模样感到心累，忍不住问了句：「你很缺钱吗？」 江肃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随后又说了一遍：「还好。」似乎是想转移话题，他紧接着问道：「饿了吗，我去做饭。」 裴颂安看他笑的勉强的样子就觉得糟心，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默认让他去做饭。 江肃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端出了菜叫裴颂安吃饭，他的表情恢復了明朗，是把刚才的话翻篇了。 裴颂安却不愿意，他刚才仔细想了想，江肃这人挺死心眼的，又很缺钱，综合这两点，他想出了一个用在江肃身上绝对有效的策略。 江肃缺钱，那他就给江肃足够的钱，这样能得到的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江肃心存感激，对他言听计从；要么江肃欲求不满，为了钱对他言听计从。 当然，最后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满意。钱这种东西他有的是，能在江肃身上找点儿乐趣，他出点钱也乐意。 饭桌上，裴颂安张口就问：「你那个兼职，一次能挣多少？」 江肃不太想和裴颂安谈这些内容，但还是诚实的说：「两百多。」 裴颂安嗤笑：「每天大晚上的熬夜赚那两百多，值吗？」 江肃吃东西的头低了几分，没说话。 「别干那个了，帮我干点活儿吧，我付你工资。就之前跟你提过的，收拾房间卫生，你还记得吧。」 江肃攥着筷子的指节倏然用力，他盯着眼前那盘菜看了几秒，沉声说：「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总要找人收拾房间，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你收拾的挺干净，还能附带做饭，我很满意。」 江肃攥着筷子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声音越发低沉：「帮你收拾房间是顺手的事，费不了什么时间，你不用请别人的，也不用付我工资。」 之前裴颂安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是同意的，那时候他跟裴颂安还没多少关系，急需要抓点儿什么来维繫住他们之间那岌岌可危的联繫。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们在交往，他喜欢裴颂安，不想在裴颂安面前丢脸，也不想裴颂安因为可怜他而帮他做些什么，这样只会让他觉得羞愧。 裴颂安就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人，明明穷的跟什么似的，还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假清高。他不乐意这人每天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出现在他跟前，想想都有够扫兴的，他朝江肃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啊？」江肃愣了一下，以为裴颂安是要查他手机。裴颂安的思维跳跃太快了，他一下没跟上，他想着自己手机里没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就解了锁递到裴颂安手里，自信满满的说：「查吧。」 裴颂安嘴角抽了下，他哪儿有闲心去查别人手机。 拿到江肃的手机，裴颂安用自己微信给江肃转了一万，在江肃手机上按了接收，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江肃：「你手机真够卡的，有时间买个新的吧。」 江肃微笑，暗想着他哪儿有钱买新手机，结果低头就看到微信里接收了裴颂安一万的转帐信息。江肃立刻皱起了眉：「你给我转这么多钱做什么？」 裴颂安抬手撑着下巴，懒散着说：「当你这个月的工资和我的伙食费了。」 「不行，我不能收你钱。」江肃把钱给裴颂安转了回去：「你收回去。」 裴颂安不以为意：「我给出去的东西向来不收回。」 江肃着急了，手里的筷子被他按在碗口，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他语气很沖的说：「裴颂安，我没在开玩笑，我不要你的钱。」他是穷，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廉耻心，收了裴颂安的钱，他跟裴颂安关系的性质就变了，他该把裴颂安当债主还是男友。 裴颂安也不乐意了，江肃缺钱，他主动给人送钱，虽说不是好心泛滥特意要帮忙，但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人不领情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的在这儿摔东西训他，当他是什么人了。 第36页 裴颂安脸色一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凉肃：「那行，你以后不用帮我收拾房间了，也不用做饭，我找专人来做这些。从明天开始，你也不用再到我这儿来了。」 裴颂安饭都不想再吃，起身要出门。 江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追上去拉住裴颂安：「别走，刚才是我语气差，我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 裴颂安冷声道：「松手。」 江肃还在道歉：「对不起，你能不能先别走，我们谈谈。」 裴颂安语气里满是不耐，侧着脸冷眼睨他：「我说，松手。听不懂吗？」 江肃没放手，表情很难过的看他，语气倔强：「我不松。」 「我耐心有限，别逼我跟你发火。」裴颂安冷漠的下了最后通牒。 江肃无力的松开了手，裴颂安此刻的态度让他明白就算他道歉了，裴颂安的脾气也不会为他收敛分毫，他觉得失望。 裴颂安走了，留下江肃在房间里。 房间这么大，值钱的东西不少，裴颂安把他丢在这里说不上是信任他还是不在意房间里的东西。 江肃把桌上的饭菜碗碟收拾好，带着自己晾到半干的衣服去上班了。 他把裴颂安惹生气了，裴颂安说不定会找他麻烦，他得待在裴颂安能找到的地方，以便裴颂安想发泄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裴颂安这会儿没打算要找江肃，他正跟郑旭在一家足浴店泡脚，听着郑旭絮叨：「你小子真不够意思，谈恋爱了不告诉我。」 裴颂安闭着眼享受，眼皮都没抬：「李卓凡跟你说的？」 「人上我这儿叫冤了，说跟你男朋友撞上，你赶人走了。」 裴颂安淡淡评价道：「话挺多。」 「不是，你真谈了？」郑旭这下是真惊讶了，从躺椅上坐起来问：「谁啊，我认识吗，带出来见见呗。」 裴颂安不太想提江肃的事，含煳着说：「没谁，就随便玩儿玩儿，不算谈，已经踹了。」 「这样啊。」听裴颂安这么说，郑旭也没了问下去的心思，他转了话题：「说真的，你对李卓凡印象怎么样，有没有想法？」 「还行，就那样。」裴颂安语气还是淡淡的，表明了他的想法不大。他跟李卓凡连着两次被扰了兴致，就算再有想法也散的差不多了。 郑旭有些惋惜：「这李卓凡也够倒霉的，两次都被人截了。」李卓凡是他找来介绍给裴颂安的，他对这人还挺满意的，想给人再牵牵线，就对裴颂安说：「颂安，要不我再约人出来，你俩聊聊。」 裴颂安摆了摆手：「再说吧，最近没心情。」 郑旭知道李卓凡多半是没戏了，他不再强求，计划着下次给裴颂安再介绍个更合眼的。 倒不是他对给人介绍对象有什么执念，他家住裴颂安家隔壁，裴颂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太知道裴颂安家里是什么情况了。 他比裴颂安大两岁，小时候他就觉得裴颂安可怜，爹不疼又没妈的，那么大点儿的人往他跟前一站，弱小又无依，跟个小可怜虫一样，看着就叫人于心不忍。 他见不得裴颂安孤零零的，跟裴颂安当朋友这些年里他没少给介绍男伴，看见裴颂安身边有人陪着，他才能放心。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几声，郑旭拿起来看了眼说：「罗兵女朋友搞了个农家乐，在群里摇人去撑场面呢，你去不去？」 裴颂安也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罗兵在群里报了地址，话里的意思是大家组队随意，去不去都行。 在群里说这个分明是在拉人情，都是朋友，不去是驳人面子。裴颂安随口说：「去呗，也没什么事。」山里风景好，就当散心了。 裴颂安不用考虑组队的事，只发话说去，其他事郑旭会搞定。郑旭安排妥当，通知他什么时候出发，他人出现就行。 第21章 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江肃心不在焉的上着班，他这段时间白天都在裴颂安家，只有晚上会来上班，同事们对他的缺勤见怪不怪，现在看他正常来上班，反而都好奇起来。 上班时间里，江肃第几十次拿出手机看消息。 微信里，他跟裴颂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那条转帐消息上，裴颂安没接收他转回去的钱，也没再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想发微信说句话，又怕裴颂安没消气，看到他的消息会更生气，就没主动发消息，打算等裴颂安消气了来找他，但裴颂安一直没找过他。 中午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江肃看手机的频率更多，他吃着食堂的员工餐，脑子里想的却是裴颂安有没有吃午饭。 饭后，手机里有转帐将要退回的提醒，江肃盯着裴颂安的微信头像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发过去一句提醒收款的消息。 裴颂安没收钱，也没回復。 江肃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在微信里找到一个之前存的比较可爱的表情包，给裴颂安发过去，结果他的表情包旁边出现了红色感嘆号，裴颂安把他删了。 江肃愣了好半晌才开始慌，他连忙找到裴颂安的手机号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传来机械的女声，裴颂安拒接他的电话。 江肃没敢再打过去，他怕听到的是裴颂安把他拉黑的声音。 裴颂安之前也生过气，但隔天就好了，也没删过他微信，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第37页 江肃心焦忧虑，一整个下午都在懊悔自己昨天对裴颂安说话语气太重。他抽时间给兼职的推荐人打了电话，又一次推了晚上的兼职。 熬到下班，江肃立刻去了裴颂安家门外。 裴颂安家是独栋的公寓，单二层设计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很少见。房子外面有隔院的围墙，附近治安不错，保安厅就在对面，院里没放东西，裴颂安一般不上锁。 江肃走进院内，从窗口能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里面没开灯，裴颂安不在家。 他没进房间，裴颂安说过让他不要再来，他知道密码也不会进去，否则裴颂安看到一定会更生气。 十月底的天已经有点儿冷了，江肃坐门口的台阶上，夜里的风吹过来，凉意十足。 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昨天从裴颂安家穿走的衣服，衣服他昨天晚上洗干净了，在家里找到一个最好看的袋子把衣服装好，打算顺便还回来。 江肃在门口等到凌晨，困意席捲而来，他靠在门边半睡半醒，又从凌晨等到天际微亮，却始终没见到裴颂安，裴颂安一晚没回来。 江肃不由得想到前天晚上的事，他在想裴颂安会不会又跟别的男人去住了酒店，他们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会做什么，裴颂安会不会让别的男人亲他抱他，或者做更亲密的事。 这个想法让江肃越发难受，他想知道裴颂安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所以他拨通了裴颂安的电话。 他的手机号没被拉黑，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那头传来裴颂安疲懒睏倦的声音：「谁？」 江肃有点开心，还能再听到裴颂安的声音，真好。他问：「你在哪？」 裴颂安沉默了几秒，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备註，语气不善起来：「是你啊，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有事？」 「你晚上没回家。」江肃陈述着事实，又问：「去哪儿了？」 裴颂安厌烦的啧了声：「我没跟你说清楚吗，你以后不用去我那儿了，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他跟朋友开黑，玩儿了一晚上游戏，这会儿又困又烦，没什么好脾气。 江肃连忙道歉，企图让裴颂安收回说出口的话：「那天是我语气不好，我……」 「跟谁打电话呢，大早上都不消停。」打完一局游戏，郑旭摘下耳机，听到裴颂安在说话，顺口问道：「早饭吃什么，我叫人送上来。」 江肃道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听到裴颂安在电话那头说了几样早点的名字，语气闲散又理所当然，显然是跟旁边的人很熟。 江肃口中那句你跟谁在一起还没问出口，裴颂安就挂了电话，连解释都没跟他说一句。 江肃只觉气血上涌，浓重的怒火似要将他吞噬。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让心情平静下来。 一整天，江肃都是沉默寡言的。 下班后，他回了趟家，在家里待到王霞熟睡，他出了家门，坐末班车又到了裴颂安家门外等。 等到凌晨一点多，外面驶来一辆跑车。那车停在围墙门口，江肃看到裴颂安从车里下来，笑着跟里面的人挥手告别。 车子离开后，裴颂安才转身往房门口走来。 院外有路灯，昏黄的光能照亮半个门口。江肃就站在那里，裴颂安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他，语气不悦的开口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找你。」江肃站在门口没动，他身形高大，大半身体处在有光亮的地方，只有脸上的表情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找我做什么？」裴颂安语气轻漫，不甚在意道：「不是说过，你以后不用来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几个人跟他说过重话，就连他爸都没怎么训过他。给他摔筷子摆脸色训话的，江肃算是头一个。 想想他也是有够无聊的，跟这么一个耍心眼的小子瞎磨蹭，玩儿什么虚情假意浪费时间，真是脑子抽了。 考虑到江肃这段时间跟他身边跑前跑后的做了挺多事，明面上对他很是服从，他就没跟人发火，那件事算了，他不计较，也不想玩儿了，无论江肃接近他有什么目的，他都不想知道了。 裴颂安迈步越过江肃，伸手要去输密码，手却被大力抓住，江肃声音低沉着问：「什么意思？」 裴颂安挣了下，没挣开，他耐心不佳的说：「字面上的意思。」 江肃安静了片刻，问道：「所以，你是要跟我分手？」 「分手？」裴颂安诧异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想跟江肃说清楚他只是玩儿玩儿的，从没真拿江肃当男朋友，但又觉得没必要，只随意说：「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裴颂安。」江肃一字一句的叫他的名字，话里像是怒极，抓着他手的力道也骤增，腕上生疼。 裴颂安挣动了好几下都没能把手腕从江肃手里抽出，他来了火，讥讽道：「怎么，生气了？你想怎么样，要跟我动手？」 江肃当然不会跟他动手，但是江肃会吻他。 裴颂安后背抵到门上，江肃从黑暗中压过来吻他。短暂的怔愣过后，裴颂安抬手要推开江肃，却被江肃摁住，半点挣扎不了。 「张嘴。」江肃的唇覆在他唇上，嘴唇嗡动，气息灼热。 「我张你妈。」裴颂安张口就骂。他没去找江肃不痛快，江肃反倒跑他跟前跟他来这齣，强吻他几次了，真当他是能随意拿捏的。 第38页 「别骂人。」江肃不喜欢裴颂安骂他这个，听起来很刺耳。 裴颂安怒道：「从我身上滚开。」 江肃贴在裴颂安嘴唇上亲了一会儿，堵下他口中的脏话，又说：「你不张嘴，我帮你。」 他摁着裴颂安的双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压住，空出的手捏在裴颂安下半张脸上，用力捏紧，迫使裴颂安张开了嘴。 裴颂安的脸被捏的鼓起，嘴巴如愿的被张开，嘴里说着难听的话，眼神也凶的很，愤恨的盯着他。 江肃面无表情的任裴颂安仇视着。 裴颂安是被人送回来的，刚才车里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昨天晚上跟裴颂安在一起的人，裴颂安对那个人笑的那么开心，凭什么对他就只有咒骂和冷漠。 裴颂安明明才答应过他，说愿意让他管着，可转头就跟别的男人住一起，还要跟他分手。 江肃被愤怒沖昏了头，脑子里有生气。看着裴颂安因疼痛蹙起的眉，他心里竟生出一种奇怪快意。 男朋友不听话，就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在捏着裴颂安脸的手里分出来两根手指，摸上柔软的唇瓣，毫不怜惜的捅进了裴颂安张开的嘴里。指节卡着牙关，江肃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松开裴颂安，这些尖利的獠牙就会用力咬在他手上。 江肃的表情有些疯狂，他的手指在裴颂安口腔里翻搅，不小心碰到了湿软的舌头。那瞬间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两根手指不断寻找摸索，勾着温软的舌头搅动，一下一下的玩弄。 裴颂安的脸被捏的又酸又疼，但这疼半点比不上此刻江肃带给他的羞辱，他被挟制着无法动弹，只能无力的忍受江肃加诸在他身上的动作。 江肃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裴颂安眉峰紧蹙，眼眸微闭，舌头被他的手指玩弄着，口中发出不明显的水声，晶亮的液体不受控的顺着嘴角流出，那张漂亮的脸看起来色/情又yin靡，动人极了。 江肃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唿吸都粗重了几分。他阴暗的想，这样的裴颂安，应该只有他见过吧。 不知过了多久，江肃终于抽出了手指，低头吻了裴颂安。裴颂安被捏的难受，反抗不了，他很顺利的跟裴颂安接吻，舔舐过这张口中每一处，在裴颂安嘴唇上咬了一下。 那一下很疼，裴颂安眼泪都要出来了。江肃的舌头舔过，把淡淡的血腥味送进他口中，他才知道嘴唇被江肃咬破了。 许久后，江肃亲够了，从裴颂安被折磨的红肿的嘴唇上移开，表情也柔和下来，低着声跟他说：「不分手好不好？」 裴颂安恼极了，他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被人压着强吻，戏弄。要不是他的手还被摁着，他指定要在江肃那张装模作样的脸上来一拳。 手动不了，他嘴里也没什么好话，冷笑着故意激怒江肃：「不好，你这个傻逼，给老子滚蛋。」 江肃刚有柔和的表情变的低落，随后阴沉下来，死死盯着他。 裴颂安被看的有些胆寒，他怕江肃像刚才那样发疯，放软了些许态度：「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肃盯着裴颂安看了半晌，最后开口说：「我想要你不生气，想要你不讨厌我，想要你不跟我分手。」他的语气是平和的，话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求，表情也是恳切的。 裴颂安看着却只觉得厌恶，刚才还掐着他满脸狂狈的人，转眼之间就对他露出这副表情，变脸速度快的堪称绝迹，演都演不出来。他的态度逐渐平静下来，冷漠着说：「你求和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江肃，别跟我来硬的，我不吃这套。」 第22章 不止要亲，还要···...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愿意理我，要赶我走，我没办法。」江肃有些崩溃，他松开摁着裴颂安的手，低声下气的说着道歉的话。 裴颂安冷漠的像是要把他剔除在生活之外，他道歉认错都没用，裴颂安要他离开的心没有丝毫动摇，他真的没办法了，只能凭着本能去做，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裴颂安改变想法。 裴颂安抬手擦过嘴角，手指碰到被咬过的地方有点疼，带下来一点血迹。他沉默的看着那点红，又冷眼看向江肃。 江肃也注意到了裴颂安手上的血迹，他被气煳涂了，想到裴颂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气到失去理智，只想让裴颂安眼里有他一个人。他不管不顾的弄伤了裴颂安，完全没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 裴颂安本来就在生他的气，现在更是被他彻底惹恼了，一定会怪他。但比起裴颂安的怪怨，他更接受不了裴颂安的冷漠，他恳求着说：「你要我怎么做才会不生气，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去做。」 江肃说不出他想留在裴颂安身边是为那二十万的原因更多些，还是单纯不想跟裴颂安分开的原因更多些，但总之，他不能让裴颂安厌弃自己。 裴颂安漠然的听着这番话。 江肃姿态很低，说出的话里也透着祈求的卑微，好像特别在意他的答覆，他冷着脸，试探的开口：「我说的话你又不愿意听，还让我说什么呢。」 「不是的，我没有不听，我只是，只是，」江肃说不出自己因为自卑不愿意接受裴颂安的好意，他略过了这个话题：「你说话的我都会听，别分手好吗？」他的语气恳切，像只被抛弃后求主人安慰的大狗，安静的在等待着裴颂安对他的宣判。 第39页 裴颂安再次沉默下来，眼睛不眨的注视着江肃，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寸表情。 江肃回答的太过急切，他不得不怀疑这话是出自本心。江肃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裴颂安垂眸沉思，在唾手可得的胜利和中途废弃的选择中考虑得失。 良久后，他抬眼对江肃说：「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你回去吧。」 江肃面上霎时闪过惊喜，他想要得到更为确切的答案，嗫嚅着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嗯。」裴颂安转身输入密码，打开门进了房间，却看到江肃还站在门口没动，他投给江肃一个疑惑的眼神，是在问怎么不走。 江肃迟疑着：「我能不回去吗？」裴颂安说不生气了，但他还是不太安心，他想在裴颂安身边多待会儿。 「不回去你睡哪儿，门口还是外面？」裴颂安挑眉，不太愿意让江肃进来。虽说他口头上表示不计较，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不介意，江肃刚才做的事挺混的，在他这儿还不算过去。 江肃从裴颂安的态度里发现了不对，他松快的心再次紧揪起来，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门外，眼底涌上来委屈，难过的情绪似乎都快溢出来了。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江肃乖顺的脸上格外有杀伤力，裴颂安破天荒的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近人情。无奈之下，他只好示意江肃进来：「上楼吧，除了我房间，其他地儿你随便选。」 江肃喜形于色，他把放在门边装着要还给裴颂安衣服的纸袋拿进房间，放到了玄关处的柜子上，跟着裴颂安上了楼，然后站在房间门口不走了。 裴颂安面色不虞：「你站这儿做什么？」 「我想跟你睡一起。」江肃直白的说。 「你还真敢想啊。」裴颂安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脸皮还挺厚。 江肃不走，裴颂安也不发话，两个人僵持在卧室门口，谁都不让步。 这么对视了一会儿，裴颂安不耐起来，他倚在门框上，半眯起眼打量眼前的人。 江肃比他高些，眉目俊秀，尤其那双眸子黑亮澄澈，透着一股子纯真，一瞬不瞬看着他的时候心思都挂在脸上，他想猜不到都难。 跟江肃待一起好几天了，裴颂安多少能看出点儿江肃的性格。这人很倔，做事莽撞，容易冲动，但心不坏，所以就算知道江肃留在他身边是有目的的，他也没多讨厌。 江肃无非是想跟他亲近些。这种温顺乖巧型的他确实没怎么接触过，江肃也挺招人，这么看着，裴颂安还真有了点儿想法。 他对感兴趣的人向来宽容，此时看着江肃，又觉得平日里乖顺的人偶尔会情绪激动也算正常，要是江肃能把他伺候舒服了，那刚才在门外的事他勉强也能揭过。 「进来吧。」裴颂安让开门口的地方，在床头柜里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对站在一旁的江肃说：「我去洗澡，你先自己待会儿。」 江肃兴奋的点头，看裴颂安出了房间，他坐到床边，开始陷入自我幻想。 裴颂安不生气了，愿意让他留下，那他等会儿要做什么，他能不能继续亲裴颂安，裴颂安会愿意吗。 应该会的吧，他自顾自的想。 裴颂安是他男朋友，让他亲一亲怎么了，他不止要亲，还要…… 想的越深，江肃就觉得脸上越热，他在床边躺下，扯过被子蒙住脸，想让自己在黑暗中冷静冷静。 但被子里全是裴颂安身上的味道，他根本冷静不下来分毫。 江肃在被子里使劲嗅了好几下，让那股清爽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间，就好像裴颂安无处不在。 这么嗅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变态。不过还好，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举动没别人看到。 江肃屏息凝视，让自己忽略掉被子里的味道，暗自冷静了半晌。可惜这个做法没什么用，他的脸越来越烫，脑子里想的东西也越发羞耻。 「干嘛呢？」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江肃脸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他对上了裴颂安好奇的表情。 江肃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巴，过了一会儿才说：「没干嘛。」 裴颂安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满脸惊奇：「你脸好红。」 江肃的心似乎被裴颂安指尖的轻戳撩动一般勐地跳了下，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慌乱极了。 裴颂安坐在床边看他，笑问：「怎么了，在慌什么？」 「没什么。」江肃羞于回答，见裴颂安的头髮还在滴水，他又挪到裴颂安身后，帮人擦头髮。 有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而下，落在厚重的布料上，江肃才注意到裴颂安今天穿的是件浴袍。 浴袍松散，不似睡衣方便，裴颂安胸前裸露着大片肌肤，稍有动作就会敞的更开，江肃的眼神不受控的想要往更里面看去。 他的心思用在探究裴颂安领口之下的风光上，手里擦头髮的动作就显得不太专心。 擦了几分钟，头髮到半干状态，裴颂安叫停江肃的动作，对他说：「睡吧。」 江肃把湿毛巾放到床头柜上，喉咙干涩着提醒：「你不换件衣服吗。」 裴颂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浴袍，若有所思道：「穿这个睡确实不舒服，你去帮我拿套睡衣吧，我不想动，你帮我换。」 第40页 「我帮你换？」江肃愣愣的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愿意吗。」裴颂安表情认真的问，又说：「我不穿衣服睡也行，就怕你在这儿会觉得不方便。」 「我，」江肃想说不会不方便，他觉得很方便，非常方便。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他怕裴颂安会觉得他孟浪，只得弱弱的说：「那我帮你换衣服吧。」 裴颂安钻进被窝，只露出半张脸说：「你动作快点，我困了，怕你回来就睡着了。」 「哪儿会这么快。」江肃下床去了衣帽间，裴颂安的衣服分季放置在四个大衣柜里，睡衣单存放了一柜子，江肃在各式各样的衣服里挑了一会儿。 裴颂安没说要哪件，江肃犹豫着，按自己的喜好找出一套纯白色半透的睡衣拿到裴颂安眼前。 裴颂安看到他拿过来的衣服直接笑出了声：「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江肃涨红着脸，却没说要去换一套睡衣。 「愣着做什么，帮我换上。」裴颂安靠坐在床头，饶有兴致的看他。 江肃上床，跪坐到裴颂安身前，伸手去解开浴袍的腰带，动作小心的帮他褪下。 浴袍脱到一半，江肃停了动作。 他红着脸，看裴颂安的身体。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裴颂安不穿衣服的样子，江肃几乎是瞬间就热了起来。这一刻，他的眼里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眼前白皙皮肤上幼小的fen嫩。 好可爱。 江肃紧盯着裴颂安看，喉咙不自觉吞咽，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裴颂安的身体很软，手下触感好得不得了，只摸了一下，江肃全身都燥热起来，他只觉口干舌燥，无意识的俯身亲了上去。 裴颂安发出短促的低喘，手抵在江肃肩膀两侧，无力的推拒了下，又很快收了力气，似在欲拒还迎。 江肃亲吮了好久，才移开唇舌。他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黏腻的吻落在裴颂安脖颈耳侧，还能抽出空隙看裴颂安染了情慾的脸。 难耐的欲望冲破理智，叫嚣着想要继续。 江肃的手往下探，裴颂安眼神鼓励，带着循循善诱。 第23章 一个旧识 这时，裴颂安的手机响了。 江肃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掉在了裴颂安腿上。 凉凉的东西从大腿面滑到床上，裴颂安脸色急转直下的沉了。被扰了好事的不悦情绪拉满，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沈庭延三个字时，表情顿了一瞬，然后快速恢復到正常。 他推了下江肃，让江肃从他身上下来，然后拉过被子盖好自己，才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颂安，好久没联繫了，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裴颂安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把自己收理整齐，下床去了窗边：「庭延哥，这话应该我问你的，在国外这两年，你过的还习惯吗？」 「习惯的。这么晚打给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你能打给我，我很开心。」裴颂安脸上是很温柔的笑，语气也温柔的不像话。他背对着还在床上的江肃，拉开窗帘，看向院外空寂的道路。 江肃坐在床头，被裴颂安推开后就没再出声，房间里很安静，他能清楚的听到电话里的全部内容。 裴颂安和电话里的人说的都是很正常的对话，如果忽略掉裴颂安脸上过于柔和的表情和温柔到极致的语气，他一定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朋友之间的普通叙旧。 江肃眼眸发沉，一言不发的听着裴颂安跟电话里的男人聊着听似日常的对话。 两人闲聊了几分钟，沈庭延语气严肃起来：「颂安，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裴颂安笑着问：「什么事？」 「我研究的课题有了很大突破，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裴颂安笑着说：「这是好事啊，恭喜。」 「但延申出的后续进程比较复杂，如果继续下去，我回国的时间可能会无限期延后。」他说：「前段时间国内有所医院出高薪聘用我，颂安，你觉得我该留在这里还是回国就业？」 裴颂安微怔，静默了片刻，笑说：「当然要择优。」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说：「颂安，除了这些场面话，你还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裴颂安沉默了，电话里没有声音，房间里同样死寂。 许久后，裴颂安开口：「庭延哥，你做出的选择我都支持。」 对面传来一声低嗯。 裴颂安又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跟我说。」 「好。」 结束了通话，裴颂安拿着手机盯着窗外发呆，久久回不过神。 沈庭延是他小时候在农村认识的哥哥，那时候他住爷爷奶奶家，每天都要干活，还吃不饱饭。 他吃不到东西，就饿着肚子在村口的斜土坡直哭。有一次沈庭延拿着张糖饼路过，看到了他，把吃了一半的糖饼塞他手里让他吃。 后来他就不怎么哭了，因为沈庭延会偷偷给他带吃的，有时候是糖饼，有时候是发黄的硷面馒头，偶尔还会给他带个鸡蛋。那时候农村的鸡蛋珍贵的很，他吃的那个鸡蛋让沈庭延挨了父母一顿打，沈庭延跟他说好疼，但下次还敢偷偷给他拿。 裴颂安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沈庭延，他会不会早被饿死在那座农村土窑外的斜坡上了。 第41页 后来他被接回了家，还是会无数次想起沈庭延，他想去找沈庭延，可他太小了，六七岁的年纪，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车票。等他长大再回去的时候，沈庭延一家已经搬走了，他为此难过了好久。 之后一次意外，他又遇到了沈庭延。 那时他上大二，沈庭延是大他一届的学长。跟他一样，沈庭延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庭延不像小时那样咋唿了，变成了温文尔雅的性子，但对他依旧好。 毫无疑问，他喜欢沈庭延，但沈庭延那样好的人，不该沾染上他这样的人。 裴颂安隐藏着自己的心思，在沈庭延身边以朋友相称，那段时间他把自己以前不好的关系都断掉了，也没跟任何一个人再有过暧昧。 可他的名声不好，有人把事情捅到了沈庭延跟前，沈庭延疏远了他。 裴颂安见过许许多多厌恶他、反感他、或仇视他的眼神，但那些眼神汇聚到一起都没有沈庭延当时看他的那个眼神狠。不可置信又带着闪躲，仿佛他是什么丑陋的脏东西，不愿多看一眼。 裴颂安那段时间特别消沉。他听说沈庭延申请了留学生的名额，医学系只有一个名额，沈庭延的成绩名列前茅，但那个名额不是只由成绩说了算的，在绝对的权势和金钱面前，沈庭延的成绩是不够看的。 裴颂安找了裴山，他第一次在裴山面前低了头，求来一个出国的名额。名额到沈庭延手里的时候，沈庭延只以为是凭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沈庭延出国了，没再跟他有任何联繫，就像这个人从没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人有聚散离合，他想，沈庭延本就不会属于他，这样也好。 裴颂安恢復了以往的不羁，他依旧是他自己，不会为任何人做出改变。 时隔几年，再次接到沈庭延的电话，他的心情很复杂。沈庭延问他的那句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他不知道，所以也不会帮人做出决定。 江肃想问裴颂安刚才电话里的人是谁，但裴颂安的情绪不是很高，他怕直接问了裴颂安会不高兴，低着头犹豫要怎么开口比较委婉。 裴颂安把窗帘拉了回去，转头就见江肃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坐在床头挺有意思。他走到床边摸了下江肃后脑的头髮，跟人说：「睡吧。」 江肃抬起头，裴颂安已经躺床上，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亮着灯，裴颂安没跟他说电话里的人是谁，也没有想要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就躺着不动了。 江肃有些失望，他去关了灯，同样躺床上没再动。 裴颂安很安静，他比裴颂安还要安静。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条缝，好像被一通电话下了分隔咒，再不似刚才那般亲密。 「刚才那个，是你什么人？」江肃直挺挺的躺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的声音很低，心想裴颂安要是睡着就算了。 「一个旧识。」裴颂安没睡着，语气生硬着给了他答案。 「哦。」江肃闷闷不乐，哪儿有普通旧识会大半夜打电话过来，最后还问裴颂安那么奇怪的话。 总有人在觊觎裴颂安，江肃想。他转头，在黑暗中看向裴颂安的方向。 虽然只能看到模煳的轮廓，他还是盯着不移开视线。 「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睡。」裴颂安突然出声了，转头也看向江肃。 「抱歉。」江肃语气委屈，闭上了眼睛。 裴颂安却没移开视线，他有点儿不开心，叫了声江肃。 「嗯。」江肃又睁开眼睛看过来。黑暗里，他的眼睛亮亮的，带着光。 「有人追过你吗？」裴颂安突然这么问。 江肃吶吶的答：「有的。」 「那怎么不谈？」 江肃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裴颂安翻身凑到江肃眼前，想看的清楚些，他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江肃也盯着他，格外专注认真：「喜欢你这样的。」 这话不太着调，但江肃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郁气，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真挚。不管真假占了几分，裴颂安都不觉得讨厌，他对江肃发出邀请：「跟我出去散会儿步。」 「现在？」江肃惊奇的问。 裴颂安语气凉凉：「就说去不去吧。」 对于凌晨三点在大街上散步这件事江肃表示不理解，以至于和裴颂安并肩走在街侧，迎接吹过来的凉风时，他还是觉得这这样的行为很奇怪。 凌晨的街头空无一人，只偶尔有车辆经过。裴颂安带着江肃漫无目的走了一段，两人停在一个靠近路灯的公共座椅旁。 裴颂安没管脏不脏，坐椅子上抬头仰望城市上空的天，表情怅然。 「你心情不好？」这是江肃第九次侧目看向裴颂安时说的话。 裴颂安保持着一个姿势没说话，风把他的头髮吹乱，他的脸色在暗光中显得苍白，看起来有点儿脆弱。 寂冷的空气围绕过来，江肃时刻注意着裴颂安的情绪。他没见裴颂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竟也跟着无端难过起来。 坐了一会儿，裴颂安兀自出声：「江肃，我很差劲吧，我这样的人，你其实是看不上的吧。」 闻言，江肃牵起裴颂安的手，笨拙的说着哄人开心的话：「不是，你不差劲，我也没看不上你。」 第42页 「你这安慰人的话从哪儿学的，这么笨。」裴颂安苦涩一笑，人似乎也更加孤寂起来，显然是没把江肃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安慰，你也不差劲。」江肃说：「你只是脾气不太好，有点儿不收心，要是能把脾气个性改改，稍微收敛些，不知道会有多受欢迎。」 话说完，江肃才惊觉自己失言了，他只顾着让裴颂安开心，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也不知道裴颂安听了会不会生气，他小心的打量裴颂安的脸色。 裴颂安轻笑了声，说教的话他只在裴山那儿听过，还是第一次有别人跟他说这些。 不同于裴山的严厉，江肃挺语重心长的，话说出来人也显得老成了不少。 裴颂安忽然觉得江肃这人挺不错的，话里也有了几分真心：「你说你围在我跟前做什么，不嫌累的慌。」 「不累的，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江肃说。 裴颂安笑着：「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江肃被这个问题为难到了，他没细想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一见钟情裴颂安应该会觉得他没有诚意吧，但要说日久生情，他跟裴颂安也没相处多长时间。他犯了难，含煳着说：「不知道，就是喜欢。」 「江肃。」裴颂安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 江肃顺口就答：「因为喜欢你。」 「只是这样？」裴颂安眼眸幽深，表情是少有的正色。他跟江肃并排坐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细、很长。他问：「有没有别的原因，你要是有事瞒着我，现在说出来我可以不生气。」 第24章 会妥协的 江肃没忘记自己接近裴颂安的原因，他喜欢裴颂安，却不只是因为喜欢才留下，面对着裴颂安看过来的眼神，他觉得无地自容。但他没办法跟裴颂安坦白，只能说：「没有，只是因为喜欢你。」 裴颂安无声的嘆息，眼里情绪逐渐变凉，稍有热意的心也冷寂下去，他依旧带着笑，对江肃说：「回去吧，该睡了。」 这次是真的该睡了，两人躺床上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江肃是穿着衣服睡的，躺了一晚，他的衣服褶皱不平，都是压出的痕迹，他把衣服洗了，又穿回了放在玄关处打算还给裴颂安的那套衣服。 洗漱完，裴颂安不客气的给江肃下达命令，要求他做几道爽口却繁杂的菜出来。 昨天晚上的对话让裴颂安觉得江肃不识好歹，他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江肃还是憋着不说实话，白费了他的好心。 既然江肃不想被他谅解，那他也没必要客气。江肃做的菜口感不差，他挺满意的，在家吃比在外面吃干净，还省事，他也乐意在家里吃，所以故意说了几道费时的菜，打算给江肃多找点儿事做。 江肃应下裴颂安的话出门去买了菜。 上次那笔钱他没敢再提要退还，他收了裴颂安的钱，理所应当要接受指挥，按裴颂安的意思去买菜做饭。 这几道菜都挺费心的，江肃在厨房忙了两个多小时，菜端出来的时候裴颂安都饿过头了，不过要求是他提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午后，江肃在洗碗，裴颂安接到了郑旭的电话。 郑旭应该是在外面，电话那边动静很杂，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裴颂安没听清楚，按了免提让他再说一遍。 然后就听到郑旭大着声说：「罗兵那事儿你还记得吧。就他女朋友那个农家乐，前几天不是招唿人去吗。我叫了几个人一起，都安排好了，咱们明天上午出发，估计要在那儿多待几天，你要没问题，时间就这么定了啊。」 裴颂安没有异议：「我没事，你定就行。」 「好，我明天早上八点去接你。」郑旭又扯着嗓子大声说。 裴颂安刚挂电话，江肃就从厨房探出了头：「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山里玩儿几天。」 「几天？」江肃问。 裴颂安想了想，说：「不确定，到时候看吧。」 江肃情绪瞬间低落，不高兴写在脸上。 裴颂安看着开心，笑问：「怎么，捨不得跟我分开？」 江肃默认了。 「这么粘人。」裴颂安笑着打趣他，随口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江肃眼睛蓦地亮起来，期待非常：「可以吗？」 裴颂安笑出了声，他挺喜欢江肃现在的样子，又纯又萌，满脸都是在乎他的表情。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他没怎么体会过，觉得新奇又满足，他说：「你想去就可以。」 江肃毫不避讳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去。」 于是裴颂安给郑旭发了条语音：「我要带个人一起，能安排吗？」 「能行，我换辆商务车，不过你要带谁啊。」郑旭在语音里也是大声说话的。 裴颂安被他的声音吵到了，把手机拿远了些，唇角噙着笑看江肃，语气暧昧：「一个很乖的小朋友，到时候给你介绍。」 这句话里没有过分明显的深意，江肃却听的面红耳赤，心里细细密密的甜。 裴颂安放下手机，扫了眼江肃的穿着：「山里晚上冷，你回去准备准备，换身厚点儿的衣服。」话说出口后，他又改了主意：「算了，我带你去买身合适的吧。」 江肃赶忙拒绝：「不用，我有衣服的。」 第43页 裴颂安凉凉瞥了他一眼：「昨天不是说要听我的？怎么，隔了一夜就不算数了？」 江肃就不再拒绝。 裴颂安带他去了商场，江肃在商店店里对着一排排五位数打底的衣服挑了半天，也没下得去手具体指哪一件。 裴颂安看他选的费劲，随手挑了套衣服扔给他让他去试。 人靠衣装这句话确实很在理，江肃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气质都高了好几个层面。 裴颂安看着满意，又挑了几套他合身的衣服，配了双运动款的鞋一併买下。 对于收下裴颂安送的衣服这件事江肃心存不安，这些衣服很贵，他只看了试过的那套衣服和鞋的价格，一共要四万八万。裴颂安后来挑的两套衣服他没看到价格，标籤已经被拆了，想来不会便宜。 袋子被提在手里似乎格外沉重，江肃攥的力道也很紧，自卑占满心头，他觉得自己卑劣又自私。 江肃回了家，他要跟裴颂安出去待几天，需要提前跟他妈说一声。 王霞看到他手里的服装袋，冲上来噼头盖脸的骂他败家、浪费钱。江肃只是无力的站着任王霞的巴掌落到脸上来。 王霞打够了，坐到地上开始哭。江肃才解释说衣服是老闆买的，让他工作的时候穿。 王霞不信，还是哭，江肃又把手机里裴颂安转的一万打到卡里给她看，王霞这才停下哭闹，抱着他说他是好孩子。 江肃满心疲惫，趁王霞心情好，他说要出去，这几天不回来了。王霞说随意，她不管江肃回不回来，只要江肃按时拿钱就行。 江肃紧攥着手心，忍下心里的酸楚，回了自己阴暗狭小的房间。 裴颂安让他辞掉兼职，以后晚上不许熬夜出去，江肃听话照做。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被心里的愧疚折磨到难安，最后出了房间，在楼门外拨通一个电话。 对面的人声音喑哑，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不耐语气：「怎么了？」 江肃问：「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不是说了之后会告诉你，着什么急。」 江肃难得硬气：「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先告诉我吧。」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想让他对裴颂安做什么。 「你这人怎么回事，钱不想要了？」 江肃不松口：「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没别的意思。」 电话对面的人见拗不过江肃，语气缓和了下来：「就让你帮个小忙，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对你没影响。你要实在不放心，到时候可以拒绝，我又没绑着你的手让你照办。」 确实，如果是很过分的事，他可以拒绝。江肃舒了口气，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减少下去。 隔天早上，江肃跟着裴颂安出现在郑旭车前。 郑旭看着江肃觉得眼熟，他盯着江肃看了好几眼，终于想起来之前跟江肃见过面的事。 「你说要带着的人就是他？」郑旭惊讶着问裴颂安。 裴颂安说嗯，转头跟江肃介绍：「我哥们儿郑旭，叫人。」 江肃微笑，很有礼貌的对郑旭叫了声：「旭哥。」 郑旭假笑，听裴颂安说出一个「江肃」的名字，他对着江肃呵呵笑了两声，拉裴颂安到了一旁，挤眉弄眼的低声问：「你怎么跟这小子在一块儿，你俩？」 裴颂安不甚在意的说：「这人挺好玩儿的，带着能省不少心。」 郑旭回头看了江肃一眼，对裴颂安的话表示怀疑：「这样的能省什么心，又呆又愣，力气倒是不小。」他对江肃推他那一把耿耿于怀，怎么看都觉得江肃不顺眼。 「行了，出发吧。」裴颂安阻止了郑旭还要出口的话，走到江肃身边让人上车，自己跟着也进了车厢坐江肃旁边。 八座的商务车里一共坐了六个人，裴颂安和江肃坐最后排，除去副驾的郑旭，剩下还有一男两女，男的在开车，两个女生坐中间那一排，都是裴颂安认识的人。 大家打了招唿就开始聊天。要去的目的地有点远，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至少要走四个小时才能到。 一路上，五个人聊的不亦乐乎，车里气氛都是火热的，只有江肃坐在角落里沉默寡言。 裴颂安有心把江肃带进话题里，偶尔会问到江肃身上，江肃也只说一句回应的话就缄默下来，表情沉静的看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像是与车厢里众人格格不入。 裴颂安看惯了江肃乖顺单纯的样子，乍然见人换了高冷孤僻的表情觉得不习惯。他使坏，故意靠近，用腿蹭江肃的腿。 江肃察觉到他的动作会茫然的看他，他就跟前排的人聊天，眼神不给江肃，只用余光看江肃的反应。 江肃默默把腿往旁边挪了些，裴颂安追上去继续贴着江肃的腿，手也放到江肃大腿上，一点一点往上磨。 江肃紧张起来，身体绷的很僵，惊慌的看了眼车里的人，又看向裴颂安。 裴颂安最喜欢江肃这副被捉弄到的惊慌模样，他刻意不去看江肃，手上动作越发肆意，想要看江肃能忍到什么时候。 在他的手将要触碰到某一禁区时，终于被江肃按住了。 裴颂安这时才分出眼神去看江肃。 江肃脸色不出意外的红了，眼里带着为难，在做无声的拒绝。裴颂安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在害怕，害怕前排的人会回头看到他们。 第44页 单纯不经事的人总是没办法放的开，无时无刻不想要维持体面。 可裴颂安就是想要看江肃为难，想知道江肃会不会为他妥协。 于是，裴颂安作势不悦，抽出手跟江肃分开些距离，靠在椅背上不再看江肃。 他只冷了一会儿，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江肃温热的手掌就覆了过来，诱哄般抓起他的手放置到他刚抽离的地方，动作温柔小心，是在哄他。 裴颂安强忍着笑意压下嘴角，干脆的再次收回手，依旧不理江肃。 江肃安静了一会儿，又一次抓起他的手放了回去，还按着手腕不让他离开。 这人真是又倔又呆，做的事带着傻气，太好玩儿了。裴颂安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25章 不至于 这动静引得前面四人纷纷回头看过来，问裴颂安怎么了。江肃也迅速松开了手，表情懊恼的看他。 裴颂安笑着沖众人摆手：「没事没事，我看到一个有趣的段子，挺好笑的。」 「什么段子，给我看看。」郑旭隔着一排座位，兴趣十足的问。 其他人也想看，都要他发。 「我发郑旭，他看了发给你们。」裴颂安说着打开了微信。 江肃顺着裴颂安的手指看向屏幕，想看他要从哪里临时找一个段子发出来。就见裴颂安在手机里找了张很圆的猪头的图片，在上面打下「你是猪」三个字，点了发送。 「靠，裴颂安，真有你的。」郑旭看了图片，气愤的指控：「你多大人了还搞这种东西，幼不幼稚。」 裴颂安咧嘴笑的开怀。 车里的人不明所以，都要看裴颂安发的东西，郑旭冷冷一笑：「等着。」他把图片转发给了除江肃之外的三人。 三人看了消息，齐齐对裴颂安竖起中指。 裴颂安笑的更大声了。 江肃在旁边小声评价：「真的很幼稚。」 「好啊你，坐这儿半天不说话，倒学会跟我过不去了。」裴颂安在江肃肩膀推了一把，江肃身体歪了下，又被裴颂安摸了头髮：「真是惯的你。」 江肃有些呆愣住，耳根灼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裴颂安的话和动作里感受到一丝宠溺的意味。 前排的女生为江肃抗议：「人说的是事实。」 郑旭高昂着声，自信满满：「对，事实胜于能辩。」 车里众人鄙视的目光齐齐汇聚到了郑旭身上，几人同时出声：「是雄。」 「雄什么？」郑旭满脸不解。 裴颂安扶额：「事实胜于雄辩。」 「都一样，没区别的。」郑旭毫不在意自己知识的错漏，引来众人一致吐槽。 车里闹成一片，江肃在这氛围中也被感染着多聊了几句。 导航结束时，车停在公路边的一处泥土路前。 正前方是大片青葱的松树林，林边有条不算宽阔的公路，公路侧面还有好几条斜向上分别延伸向不同方向的泥土路，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公路尽头。 众人生活在闹市，不常见到山林，这次来玩儿就是想换个环境放松心情，所以决定不走公路，要从旁边的泥土路爬上去，体验风土民情，为此特意找罗兵拿了张标註精准的手绘地图。现在到了地方，都兴沖沖的要想要进山里看看。 公路边上有家餐馆，此时刚过中午，郑旭提议先吃饭，吃饱了再出发。 在车里玩闹了一上午上，众人也有了饿意，先进了餐馆。 这里位置有点偏，餐馆内里简陋，劣质的桌子椅子上沾着明显的油渍，可供选择的饭菜也没几样。众人的食慾被眼前的环境劝退的差不多了，但考虑到附近只有这一家饭店，还是点了菜。 店里做的都是农家菜，一锅炖的菜没办法顾及到每个人的口味，众人都没吃多少。裴颂安吃东西尤其挑，这菜明显不合他胃口，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跟没吃差不多。 从饭店出来，众人在后备箱拿出各自准备的随身物品带好，男生清一色的双肩包，两个女生是浅色的背包，装的鼓鼓的，看起来有些分量。 裴颂安带的东西少，只有一身替换衣服和几瓶水，背包空着大半。江肃东西更少，就带了两瓶水，要不是这背包是裴颂安给的，他连背包都不想带。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郑旭拿着地图带领着众人开始往山上走。 深秋的天气没多热，但中午阳光盛，土坡也路不好走。众人刚开始觉得新奇，走走停停到处看，有人要找角度拍照，到处逛着摆姿势，耗费了许多体力。 新奇劲儿过了，开始以正常速度前进，走了没一会儿就出汗了。两个女生更是叫苦连天，说要停下来休息。 短暂的休息过两次之后，有一个叫韩娇的女生到裴颂安跟前撒娇讨巧，想让裴颂安帮忙分担点儿东西。 裴颂安大手一挥，让江肃跟她换着包背。 江肃走上前来，提过韩娇鼓囊囊的包往肩上一挂，连带着自己装了两瓶水的包一起背着走。他的体力好的不得了，背这点东西没太大负担。 韩娇笑盈盈的跟江肃道谢，回到另一个女生旁边附耳说了句什么，那个女生就向着郑旭走过去。说了几句，郑旭不出意外的有了跟江肃同款装备。 没了负累，两个女生走的轻松，众人往前的速度提了不少。 第45页 郑旭话多，路上嘴几乎没停下来，稍有空闲就拉着裴颂安聊天，江肃则走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听着。 走的深了，两侧松树也高大起来，头顶的光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梢透进来的，路面也纷杂起来。 周围到处都是踩出的脚印，好几条路错乱交织在一起，很容易走错。好在罗兵给的地图足够严谨，仔细琢磨一会儿也能看的出该走哪条路。 地图上的路过了半，大家也都累了，看天色还早，决定原地休息半小时，都就近靠着树干歇下了。 裴颂安没觉得有多累，他经常跟郑旭一块儿健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虽然没什么成效，但体格不算弱，走这么点儿路没问题。 他本来想跟众人一起坐这儿，但江肃一路上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显然是有话跟他说，裴颂安就多走了两步，跟众人隔开一段距离，在不远处找到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 江肃一点儿不累，就是左半边肩膀被韩娇的背包袋子压的有点儿酸，他放下两个背包，跟去了裴颂安旁边。 江肃穿的是裴颂安买给他的衣服，太贵了，他不捨得弄脏，就没坐，只站在旁边。看到其他人都在休息，没人要往这边走的意思，他才好意思问裴颂安：「在车上，你是故意的吧。」 裴颂安没想到江肃要说的是这个，他哭笑不得，心觉江肃的反射弧真是有够长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对捉弄江肃丝毫没有负罪感，说的轻松：「对，是故意的。」 江肃先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又有些拘谨的说：「以后别那样了。」 裴颂安挑眉：「为什么？」 「会被你朋友看到的。」 裴颂安语气恶劣：「可我就想那么做。」 江肃皱了下眉，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至少，别在外面。」 「那我偏要在外面呢，你要怎么办？」裴颂安问。 江肃为难起来，低眉沉思，在做思想斗争。 裴颂安的心情愉悦起来，期待会从江肃嘴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颂安，你俩躲那边做什么，来聊会儿啊。」郑旭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话题。 裴颂安有些失望，以江肃的性格，在这种不算正经的问题上被打断了就不会再有下文。他起身，主动略过这个话题，跟江肃说：「过去坐吧。」 江肃从为难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跟裴颂安去了郑旭他们那边。 郑旭勐喝下一口水，随意问裴颂安：「你俩刚聊什么呢？」 「聊一些你们不适合听的成年人之间不够理性的事。」裴颂安笑的邪气，说的话七拐八绕转了几个弯，却还是能听得出内里暗含的意思。 江肃脸色一红，他没想到裴颂安会在朋友面前这么说，一时间尴尬不已。 郑旭一干人深知裴颂安的秉性，听多了他说类似的玩笑话，对此丝毫不觉有问题，一群人都忍俊不禁，配合裴颂安用揶揄的眼神直往江肃身上瞟。 韩娇笑说：「颂安，你小男朋友脸红了，不是害羞了吧。」 「他啊。」裴颂安扫视着江肃，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脸皮没你想的那么薄，这点儿事还不至于。」 江肃身体僵直，愣愣的看着裴颂安。 「你这意思是说人脸皮厚呢？」郑旭笑的爽朗，眼神不加掩饰的在江肃身上打量，看着江肃越发窘迫的表情，他伸手勾住裴颂安的脖子，笑问：「怎么个事，跟哥说说，哥帮你解决。」 「去你的，我是你哥。」裴颂安不服气的从郑旭勾着他的手里挣脱出来，面带笑意的朝江肃示意，让他过来。 江肃表情呆愣的站到裴颂安旁边，裴颂安拉起他的手，笑着向众人炫耀：「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江肃。喜欢我喜欢的很，赶都赶不走。我是挺腻歪，不过人太听话了，给点儿甜头就能乐不思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好用，趁手的很。这样的挺难找，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心动了。」 郑旭嗤笑：「你这不养了条狗吗。」 裴颂安想了想，没想到应该反驳的理由，就默认一笑。 裴颂安的态度给「养了条狗」这句话加了实证，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闹笑。那些奚落嘲讽的眼神落在身上，江肃只觉浑身发凉。 他好像被裴颂安架在火上烤，难堪、屈辱的情绪裹挟在他脑门儿上，罩的他无处可逃无所遁形，只能沉默着忍受。 这话说的有点儿过分，韩娇看出江肃表情不对，出声阻止了话题的继续：「行了行了，别把人小孩儿吓到。」 裴颂安跟人开惯了玩笑，江肃又对他言听计从，他不以为这样的话会过分，对江肃的情绪浑然不觉，笑着跟众人就江肃的话题又闹了好一会。 韩娇念着江肃帮她背包的事又委婉的劝了几句，才让裴颂安和郑旭换了话题。 第26章 给我摆脸色啊 裴颂安发现江肃情绪不对是在半个小时后。众人休息够了，起身按着地图上的路线继续往前。 走出一段，裴颂安突然发觉旁边空了一块，江肃在的地方现在没人。 他绕周围看了一圈，见江肃落在后面十多米远的地方，一个人远远的跟着他们的路线走。 他停下来叫了声江肃，让人走快点儿跟上来。 江肃回应了他，但依旧匀速前进，走了好一会儿也始终落在后面，跟他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 第46页 裴颂安觉得这情况有点儿不对，他停下来等江肃走近。 江肃却放慢了步伐，很慢很慢的往前，走到跟他持平的地方甚至刻意往旁边拐了方向，跟他分开好几米远。 这很不正常。 裴颂安眯起眼睛盯了江肃一会儿，问：「你在生什么气？」 江肃说：「没生气。」 「那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抱歉。」江肃声音平静，很礼貌的道歉，往他旁边走近了些，脸上却没什么笑。 裴颂安是第一次见江肃生气，江肃这人平时和和气气的，生起气来也没多大反应，就是行为抗拒，脸黑的很，整个人也闷的明显。 至于江肃在生谁的气就不用多说了，在这儿江肃跟其他人都没说过几句话，也就跟他熟点儿，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裴颂安想了想，大概猜到了江肃在为什么生气。从刚才他拿江肃开玩笑之后，江肃好像就不太高兴，他不理解江肃不高兴的点在哪儿，只觉得江肃开不起玩笑。 「给我摆脸色啊。」裴颂安表情冷淡：「不就说了你几句，开个玩笑，至于吗？」 江肃没看他，语气却格外坚定，掷地有声：「你的玩笑，我开不起。」 裴颂安拧起了眉，江肃平时太顺着他了，他从这张嘴里听不得半句反驳的话，几乎是瞬间就被引爆了怒火：「开不起你就给我滚蛋。」 江肃沉默下来，满脸的伤心失望，站在原地没动了。 裴颂安的声音没压着，前面不远处的四个人都听到了，纷纷回头看向他们。 「怎么着，闹脾气了？」郑旭看热闹不嫌事大，几步走到裴颂安旁边，故意拱火道：「养的狗不听话，你这个当主人的给点儿教训不就行了，有必要发这么大脾气？」 这话不太好听，裴颂安却只听着，等江肃给他低头认错。 听到「狗」这个词，江肃心里绷着的弦再也无法续存，自尊心不容忍他继续留在这里低声下气的任人羞辱。他把肩上两个背包取下来，黑色那个放到裴颂安脚边，另一个放到旁边，对韩娇说：「抱歉，不能帮你了。」 韩娇想劝两句，江肃已经转头往山下走了。 裴颂安冷眼看着江肃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怒气越盛，脸色差到了极点。他一脚把江肃的放下的背包踢开，怒道：「要滚把你东西拿走。」 背包里装着两瓶水，被踢到一边就顺着坡面往下滚去，很快越过了江肃，撞到一棵松树干上才停下。 黑色的背包沾了土，变成土灰色。江肃拿起背包在上面拍打了几下，尘土飞扬，上面的土掉了一层，却还是灰的。 他没停脚，也没回头，就那么拿着灰濛濛的背包渐行渐远，背挺得笔直，像棵坚实的松。 裴颂安满腔恼火，后悔前天晚上做出的选择，他就不该跟这人多扯上关系，真他妈闲的慌。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江肃跟他们不熟，走不走的关系不大，主要看裴颂安的样子是真生气了，他们得顾着裴颂安的心情。 郑旭对江肃离开的事颇为满意，拍了下裴颂安，笑的真诚：「走就走了呗，不是什么稀罕人，改天给你找个更好的。不管他，咱们继续。」 裴颂安挺烦的，但他不喜欢把情绪发在朋友身上，出来玩儿是为了开心，他要是顶张臭脸太影响别人心情了，这群人还玩儿什么。 他收起脸上的不虞，拿起韩娇的包往身上背，郑旭一把夺过，叫了队伍里另一个男性朋友帮忙拿。那人不好拒绝，背着两个包前行。 众人恢復了原本的气氛，没人不识趣的再提起江肃。裴颂安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忘了江肃那一茬。 罗兵女朋友弄得农家乐挺像样，民宿环境清幽，房间里很干净，饭菜也不错，众人吃了晚饭就回各自房间休息了。 走了一下午山路，裴颂安也乏了，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江肃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不同于上山时交错纵横的路径，下山的方向只有一个，遇到交汇的路随便选也能从山上下的来，不过下山之后他犯了难。 这里是公路边，附近没有城镇车站，他想回去有点儿麻烦。 江肃在路边伸手拦下过几辆车，车主听说他要搭车就开走了，只有一个好说话的车主愿意把他送到附近顺路的高速口，让他下高速去市里的车站买票。 江肃道了谢，被送到一个陌生城市的高速路口时已经是深夜了，公路上没有路灯，他的手机也快没电了，只能大概记下路线，在路边抹黑走。 他到的应该是一个小城市，高速路到市内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经过的车也少的可怜，他不知道时间，走累了就在路边站着歇会儿，有些力气了就继续走，等他走到市内，天都有了亮光。 江肃浑身疲惫的到了车站，发现站里只有大巴车，他坐大巴转站到其他城市，才买到回去的票。 江肃到家时是深夜，王霞睡了，他轻手轻脚回了房间，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手机里没有未读信息，裴颂安没问过他一句。 江肃失望无力的躺在发硬的床板上，心里的凉意丝丝缕缕，隐隐有盖过身体上疲惫的趋势，他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復了些精神。 隔天醒来，手机上依旧没收到裴颂安的消息，江肃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什么重物，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坠的难受。 第47页 他早知道裴颂安对他没几分真心，但真正得到验证的这天还是会不甘。 他跟裴颂安相处的时间没多长，但为了能猜准裴颂安的想法，他花了不少心思，这段时间整颗心都是围绕着裴颂安在活动，裴颂安在他大脑里存在的痕迹太多，以至于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裴颂安不该对他漠不关心。 可惜裴颂安并不理会他的心情和想法，他在裴颂安那儿始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江肃这么悲哀的想着，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连忙去看，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备註的熟悉号码，不是他以为的人。 失望之余，江肃觉得很累，他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什么裴颂安，什么二十万，什么电话，他一个都不想理。 江肃挂掉了电话，他坐在角落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放弃这二十万。 他做不到任由裴颂安的言语羞辱。这次他忍了，那下次呢，裴颂安会说出什么话来羞辱他。 裴颂安对他向来没什么好脾气，大都是恶劣的，不会顾及他的颜面。他没办法忍受被喜欢的人毫不留情的当众奚落、践踏尊严。更何况这次闹得这么僵，以裴颂安的脾气，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江肃决心不会再去见裴颂安，手术费的钱他可以打工慢慢赚，等这个人再打电话过来，他就把事情说清楚，要退还的五万也会如数退回去。 想好之后，江肃开始找工作了。 他原本是在工地干活的，很辛苦，但赚的也多，每个月至少能拿到一万多。下雨天有休息，他还能另找兼职去发传单或者扮人偶。 现在一个月四千多的工资根本不足以让他支撑下去，要不是为了有更多机会靠近裴颂安，他不可能会在工资这样少的地方上班。 江肃找了之前认识的包工头，工头大叔说有活儿，要等几天才能开工。 江肃欣然同意，和工头大叔做好口头约定，照常去上了班。 工地没开工，找兼职也要费些精力，而且现在是月底，上班没满一个月辞职会扣掉五百全勤。综合考虑之下，江肃觉得再上几天班坚持到这个月结束，拿到工资之后再辞职更合适一些。 裴颂安应该还在农家乐那里，就算回来也不常到会所，他只待几天，大概率不会见到裴颂安。 江肃抱着侥倖心理上了几天班，裴颂安果然一直没出现过。 到月底最后一天时，江肃有些怅然若失。 想到从今天之后跟裴颂安不会再见面，江肃心里就空落落的，没多少解脱的释然，倒有几分不舍。 他出神的想，期待裴颂安会出现，会来找他，会跟他说要他回去。想法太多，以至于他的脑子都纷乱起来，情绪越发低落，盯着前面的空地愣的明显。 「别发呆了，裴总来了。」旁边有声音响起。 江肃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神思游离之际，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出声提醒道：「你还想被扣工资？」 江肃这才回神，视线往大厅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裴颂安正迈步走进来，看到他的时候，裴颂安眼里闪过些许诧异，但很快就移开目光从他身边走过了。 第27章 不够乖 裴颂安跟众人在山里到处游逛，看石看水，还能下河抓鱼，他心情好的不得了。众人玩儿了几天，把附近都逛了个遍，才决定回市内。 到了家，骤然安静下来，裴颂安忽的就想起了江肃。这人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没联繫过他，像是真被气着了，放弃了跟在他身边的想法。 裴颂安倒也没多大感伤，就跟江肃处了几天，突然断了，冷不丁的想起来有点儿空。 那天他在众人面前那么说确实存了几分玩笑，江肃太乖了，他就喜欢逗着玩儿，没想到江肃会给他摆脸色。 既然江肃不乐意跟他玩儿，那就算了，他不缺愿意陪他玩儿的人。 没了怀揣着不详心思围在身边的人，裴颂安乐得自在，每天跟朋友聚在一起，喝酒玩乐，日子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人在家时，偶尔会觉得不习惯。 前段时间江肃一直跟在他旁边，饿了能做饭，渴了能递水，无聊了还能逗着玩儿，生气会来哄。虽然哄人的方式算不上精明，但胜在态度认真，人长得也好，看着舒心，还挺黏煳，总缠在跟前。 一块儿待了大半个月，现在这人忽地就不来了，裴颂安心里多少是有点儿不对味儿的，不过也仅有一点儿感怀，他还不至于为一个开点玩笑就恼的幼稚鬼苦恼伤神。 这天，裴颂安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在他会所开了包间，叫他过去聚。 裴颂安走进会所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侧的江肃。 看到江肃，裴颂安是有些意外的。江肃那天很有骨气的离开，之后再没联繫过他，他还以为江肃早辞职走人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江肃不跟他低头，那他跟江肃的事就算过去了。他也没想过要为难人什么的，江肃愿意在哪儿工作就在哪儿工作，他犯不着去管这些。 裴颂安脚步不停，越过江肃走进电梯上了楼。 江肃定定的看着裴颂安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闭，显示上行，他才如梦初醒般收回了视线。 他不是没设想过这几天会遇到裴颂安，只是在他的设想中，没有一个是像刚才那样的场景。裴颂安只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从旁边走过了，甚至都没多分给他一个眼神。 第48页 那样淡漠的态度刺痛了江肃的心，即便他决定不再见裴颂安，却还是没办法在亲眼看到裴颂安把他当成陌生人的时候无动于衷。 心里有一个想法在疯狂叫嚣，催促着江肃让他追上去，去拉住裴颂安，去留下裴颂安，让裴颂安的注意力只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离开半分。 原本下定的决心在看到裴颂安的时候全部崩盘，江肃发现自己还是想要靠近裴颂安，他想给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万一裴颂安对他是有好感的，也在为那天说的话后悔，只是拉不下面子来找他，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这么想着，江肃暗自记下了裴颂安在的楼层。 包间里有女生说冷，空调温度偏高。裴颂安穿了件厚毛衣，他觉得闷，找了个藉口打算出去透会儿气。 他刚推开门，就跟外面的江肃正对上了视线。 江肃看到他时眼里闪过错愕，很快移开些视线，眼神微低了瞬，随后又抬眼看向他，面色踌躇着站在原地没动，看样子是来找他的。 裴颂安迈出的步伐一顿，顾及到包间里的朋友，他又往前一步，关上门停在了门口。 江肃站在他正前方不挪步也不说话，只犹豫的看着他。裴颂安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站门口等了好几秒，见江肃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打算，他绕过江肃往前面走去。 「那个，」眼看裴颂安要走，江肃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裴颂安被迫停下脚，回头去看江肃。 江肃说：「你之前送的东西，我整理好明天拿给你。」他其实是想问裴颂安还愿不愿意让他留在身边，但话到了嘴边却迟疑了，只憋出这么一句。 明白江肃的来意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裴颂安笑的冷淡疏离：「不用了，送你的，留着就行。」 江肃说：「我不能白收你东西的。」裴颂安送他衣服的时候是想让他跟着一起去山里玩儿，他走到半路就离开了，还让裴颂安发了火，这些东西确实不该收：「我明天送到你家里吧。」 裴颂安轻笑了声，颇有几分无奈道：「江肃，你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要听个明白。」 裴颂安挣开被江肃握着的手腕，在江肃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开口：「你穿过的衣服拿给我能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要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不说合不合身，单就二手的东西我都嫌脏，你要实在不行，把那些东西收拾收拾扔了，不用拿给我。」 江肃定在原地，表情难堪。 裴颂安没再理会江肃，转身去了电梯口，按了电梯，打算去顶层换件凉快点儿的衣服。 电梯门打开，裴颂安进了内里按下关门键。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刻，江肃挤了进来。 裴颂安不觉意外，没什么表情的看他。 江肃一时语塞，也回看着裴颂安。他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裴颂安开口，跟进来只是不想看裴颂安丢下他离开。刚才裴颂安说的话不太好听，但类似的话他在裴颂安嘴里听过好几次，算是有了免疫，能忍的下去，并不会特别介意。 两个人都没开口，电梯里的气氛安静、无言、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奇怪。 沉默良久后，裴颂安冷淡的声音响起：「按顶层。」 江肃才发觉电梯一直是静止状态，他后背正严丝合缝的靠在楼层按键上，边角都没露出来。 「哦。」江肃挪开一点，按了顶层。 电梯上行，江肃直直盯着裴颂安，看他不带表情的脸。 裴颂安心情好的时候大多嘴角挂笑，表情轻漫却总是好看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会面无表情，整个人都是冷淡的。 江肃暗自猜测他在为什么事不高兴。 很快，电梯到了。 裴颂安走出电梯，进了休息间，他没关房门，默认江肃跟在身后也进了房间。 裴颂安走到窗边放置的躺椅旁，坐上去半躺着摆出舒服的姿势，抬起眼对江肃开口：「说吧，跟进来什么事？」 江肃犹犹豫豫，终于鼓足勇气要说：「那天的事，我……」 裴颂安只听了个话头，就摆手打断了江肃的话：「过去的事不用再提，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还有别的事吗？」 江肃没太明白裴颂安话里的意思是介意还是不介意，他试探着问：「那你，还在生我气吗？」 「生气？」裴颂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似在品味，他好笑的问：「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生气。」 裴颂安说的轻快，江肃以为他真的不在意了，面上刚有喜色，就听裴颂安又说：「你只是不够乖而已，我不要了，所以这件事不用再提了。」 江肃蓦地紧攥手心捏着衣摆，问道：「不要什么？」 「当然是你了，不然还是什么。」裴颂安满不在乎的说：「要是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江肃下意识想为那天的事道歉，但认错的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裴颂安有一句说的很对，「你又没做错什么」。 确实，他有什么错，被当众羞辱的人分明是他，如果道歉的人也是他，那岂不是相当于他变相承认了那些话是对的，他以后在裴颂安面前有什么尊严可言。 强烈的自尊心驱使江肃收回到了嘴边的话，同时也让他醒悟过来，裴颂安要是真对他有好感，就不可能会任由别人说那样的话侮辱他。 第49页 江肃推翻之前心里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他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裴颂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人走出了房间。江肃刚才的话有几分像是要道歉的意思，他还在等着江肃低头承认错误，结果人一句话没说走了。 江肃转变迅速的态度让裴颂安有点儿郁闷，这种情绪挺麻烦。 裴颂安换好衣服，刚要出门就有电话过来，是会所前台的号。他的手机号只留在了前台，有人要联繫只能通过前台电话转接。 裴颂安接通电话，对面的人说：「裴总，我是二层的领班黄林，您之前提过要留下的员工说要辞职，您看我这边要不要批。」 裴颂安一时没想起来有这回事，问了句：「我说要留谁？」 「叫江肃，高高瘦瘦的，一个挺好看的男生，您还有印象吗？」 「他要辞职？什么时候的事。」裴颂安问。 黄林说：「就刚才，人现在在大厅等答覆呢，裴总，需要批吗？」 裴颂安烦躁的情绪加了一层火，他沉着声说：「批吧。」江肃刚才还装模作样的表现出想道歉的样子，从他这儿走出去没几分钟就提了辞职，这不是在纯耍着他玩儿吗。 既然江肃要走，那他也只能成全。临了，裴颂安在电话里又补充了句：「多给他结两个月工资，告诉他这段时间在外面伺候的不错，这钱是赏他的。」 「啊？」黄林疑问了声，反应过来裴颂安是不想江肃面上好过，又很快说：「好的，我会准确传达您的意思。」 这么吩咐完，裴颂安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些，下楼跟朋友继续吃饭聊天。 第28章 诚意 黄林将裴颂安说的话原原本本传到了江肃耳朵里，他说话的声音没有放低，正值下班换岗时间，大厅里聚了不少员工，有听到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江肃。 江肃时常请假，上班的时间少之又少，还不被扣工资，这种特殊的待遇让他一直都是员工私底下议论的重点对象。 现在他要辞职，员工们又听到这样含有暗示意味的话，立刻就揣测起来。 单就「伺候」这两个字都足以让众人浮想联翩。江肃长得好看，不免会有人觉得他靠脸在外面做讨好人的事，有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小声跟旁边的人说起了自己的猜想。 江肃听着从这些平日里相处和谐的人口中蹦出的难听字眼，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在众人轻蔑或鄙视的眼神中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知道裴颂安是存心要他难堪，但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能忍。而且裴颂安多给了他两个月的工资，他甚至是该感谢的。 江肃回了家，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王霞。王霞晕倒了，头磕到旁边的木头椅子上，血流了一脸，都干了。 江肃着急着赶忙扶起王霞去了医院。 医生说王霞额头上的伤不严重，上了药包扎好，按时来换两次药就没事了，但脑子里的东西恶化的严重，要尽快手术，再晚了扩散，怕手术也没用了。 江肃说知道了，扶着王霞回了家。 医生的话是单独跟他说的，王霞没听到，回到家说要吃饭，江肃去做了简单的饭菜端上了桌。 王霞吃的津津有味，面上也看不出病容，江肃却知道她最近晕倒的次数比之前要多许多。这么时不时晕倒是有危险的，江肃已经不放心让王霞以这种状态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她需要尽快手术。 除去要退还的五万，江肃现在存的钱有七万多，跟二十万的手术费还差一多半，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赚到这么多钱。 江肃愁的厉害，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办法，无奈之下，他又给手机里那个没有备註的人打去了电话。 裴颂安醒了个大早，一睁眼就看到手机里有江肃发来的信息。 江肃约他晚上见面，说有话要跟他说，还发来一个餐厅地址。 裴颂安看着消息发来的时间就是一乐，昨天还昂着高傲头颅要走的人半夜就发了信息约他，这是有多着急。 江肃约他见面的餐厅需要提前预约，定金不低。以江肃那样兼职一天赚二百的消费水平来说，约在这种地方算是很有诚意了。 裴颂安知道江肃约他见面无非是两种原因，要么是想为昨天晚上的事找他出气，要么就是还想跟在他身边，约他出去认错求和的。 江肃脾气还行，貌似也挺喜欢他，裴颂安都没往前面的方向去想，只以为江肃约他是为了求和。 江肃肯花心思求他，他也乐意多给人一个机会。 裴颂安同意了江肃邀约，心里想着等江肃给他道歉认了错，跟他说几句好听的，他略微为难一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去赴江肃的约见之前，裴颂安特意换了套浅色修身西装。他身材好，穿这样正式修身的衣服更显身形修长完美，表情冷淡下来还会显出几分正经肃然的利练，该是很惹眼的。 裴颂安卡着点到了地方，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到了预定位置。 江肃是提前到的，他正一脸忧虑的盯着桌面，看起来像是有心事。裴颂安在对面坐下，他才察觉到，把视线从折射着晶亮的半透明桌面上移开。 「你来了。」江肃呆呆的说了句开场白，心思都没往裴颂安身上放太多。 第50页 「嗯。」裴颂安心情不错，语气随意的问：「等很久了？」桌上少了一半的热茶和江肃身前冒着热气的杯子证明他在这儿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江肃说：「没，我也是刚到。」 裴颂安懒得戳穿他，淡笑着等他继续开口。 「先点菜吧。」江肃把菜单递到裴颂安眼前：「你点，我请客。」 裴颂安接过菜单，轻飘飘的瞥了眼江肃：「不怕我点一桌贵的？」 「你想点什么都可以。」江肃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裴颂安面上笑意加深，想着江肃为了跟他道歉竟做好了下血本儿的准备，真挺有心的。被人捧着的滋味总不会差，裴颂安也没了为难江肃的意思，随意点了几个中档价位的菜就作罢。 「喝水吗？」点了菜，江肃拿起桌上的半壶热茶要给裴颂安倒。 江肃表情忧虑，面上带着明显的紧张，没注意到茶壶口开的有些松动，杯口倾斜往下，里面的茶水似倾泻般一大股往出倒，杯子瞬间就被灌满了。 见状，江肃忙把茶壶提起来，他动作很快，水没撒出来，只是杯子满到溢了边。 「我去叫人帮你换个杯子。」江肃尴尬的放下茶壶，起身就走。 裴颂安想说不用，他不渴，杯子等会儿换也行。但江肃起身的动作太过急迫，撞到了桌边，桌子发生轻微晃动，裴颂安身前满杯的水瞬间溢出，顺着半透明的桌面直往下流。好在他躲得快，才没被热水浇湿裤子。 江肃对此全无察觉，快步走远了，他走的很急，背影看起来有些仓皇。 裴颂安没多在意，等了几分钟，江肃叫了服务员回来，把桌面清理干净，又换了新的水杯。 这时，他们点的菜也送到了。 几样菜摆上桌，服务员还上了瓶红酒。 裴颂安看了眼红酒瓶上的英文标识，开口道：「酒上错了。」 「没上错。」江肃说：「我点的。」 「你点的？」裴颂安讶然，觉着江肃今天大方的有点儿过头了。 江肃一板一眼的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牌子的酒，就去酒柜展台旁边找人问了，他们推荐了这款，说口感好，很多人都喜欢。」 裴颂安嘴角上扬，问：「知道价格吗？」 江肃顿了几秒，说：「知道。」 江肃其实是不知道的，酒不是他买的，他没问过价格，就连这顿饭的钱也不用他出，他在裴颂安面前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合理化。他不是什么有钱人，做不到挥金如土，请客买酒要是不知道价格说不过去。 裴颂安这下是真意外了，要不是江肃成天只穿一套衣服，出行全靠公交，害怕请他吃饭成天要围在厨房做饭，买回来装着菜的袋子上总有打折字样，他都怀疑江肃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穷困形象是装的。 毕竟一个穷到需要凌晨兼职的人请他喝八万多的红酒这件事听起来挺不靠谱的。 江肃不知道酒的价格，也不清楚裴颂安的想法，他很有礼貌的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开一下酒，谢谢。」 江肃表情如常，让开酒时声音都是平静的，全程没挂一点儿脸，跟第一次请裴颂安吃饭时脸上的表情对比特别明显。裴颂安愈发开怀，只以为江肃为了博他的好感才这么大方。 裴颂安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没想真让江肃为一顿饭出这么多钱，决定等会儿结帐的时候自己主动付钱。 服务员开了酒，江肃动作缓慢的倒了一杯给裴颂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颂安觉着江肃倒酒的动作特别小心，有种超出正常状态的谨慎。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酒的价格对江肃来说确实不便宜，小心点也属正常。 「你让我一个人喝？」裴颂安笑着看江肃。 江肃怔了一瞬，给自己也倒上酒，手碰到高脚杯时，又后知后觉的收了回去，他说：「我不太能喝红酒，会起疹子。」 「过敏？」裴颂安问：「那你点红酒做什么？」 江肃低下头掩饰眼里的心虚，弱着声线说：「我觉得你会喜欢就点了，没想这么多。」 「傻吧你，我喝酒没那么挑，白的洋的啤的都能喝，下次别点红酒了。」裴颂安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高兴的。 江肃这样木讷的人为了讨他开心花了不少心思，他也不会辜负江肃的心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象徵性评价说这酒不错。 江肃低着的头忽然就抬起来了，略带慌张的眼眸直直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这么看着我？」裴颂安好笑的问。 江肃张了张口，面色犹豫中带了几分挣扎，像是有话要说，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开的了口。 裴颂安一直以为江肃是想跟自己求和，现在看到江肃这么有诚意，他觉得已经够了，口头上道歉的话说不说无所谓，心意他收到就行了。 「你不用说了。」裴颂安笑的和煦：「那天的事我也有问题。你知道的，我这人喜欢开玩笑，有些话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私下跟我说，语气好点儿，我不会生气，别当众给我摆脸色。你也不用说道歉的话，那天的事就此揭过，我不计较了。」 听了裴颂安的话，江肃想说的更多了，表情也更加犹豫，可他最后却只夹了一根蔬菜放到裴颂安的碗碟里，说了句：「多吃点菜，酒，少喝一点也行。」 第51页 「好，听你的。」裴颂安确实没喝多少，一顿饭吃下来，他只喝了少半瓶酒。 这款红酒他知道，后劲儿挺大，以他的酒量喝这么点儿没问题，但不知怎的，他渐渐的觉得有点儿晕，还燥的慌，坐着难受。 「你怎么了？」江肃看出裴颂安状态不对，抓着他的胳膊凑近细细的瞧，声音也着急起来。 裴颂安本来就挺热，江肃勐一靠近，他更热了。他把身体往旁边斜了几分，跟江肃说：「有点儿醉了，送我回家。」这酒劲儿真大，再不走他怕是要栽这儿。 江肃把裴颂安扶起来，走出餐厅直奔旁边的酒店而去。 裴颂安头晕的厉害，压根儿没想起来要结帐的事，也没注意到江肃没结帐就出了餐厅。江肃把他带到酒店大厅时，他还有点儿懵：「你带我来酒店做什么？」 「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打车回去至少要半个小时，你能坚持吗？」江肃边说话边在裴颂安身上摸身份证。 「我是喝醉了，又不是得了急症，没你说的这么严重。」裴颂安嘴里不承认，身体却很顺从的任由江肃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身份证。 第29章 怎么地吧 江肃交了押金，拿到房卡，带着裴颂安上楼进了房间。 裴颂安站都站不稳，江肃一手扶着他，一手关门上了锁，然后把裴颂安扶坐到床上。 封闭环境下，裴颂安不再忍受身上的热意，他抬手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又扯着外套脱下来扔在床边，对江肃说：「空调开了，温度调到最低。」 江肃说好，从桌边拿起空调器遥控，把温度调到恆温，想问裴颂安这样的温度可以吗，但转头看到裴颂安的样子，他就什么话都问不出了。 裴颂安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的床上，身体略微后仰着，嘴唇微张开，似乎竭力想要唿吸到冷一些的空气。 他闭着双眼，那张平素轻佻的脸上此刻满面潮红，领口也敞着，露出纤长的脖颈和锁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勾人摄魄的诱惑力，偏偏他现在的状态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完全是一副任人採撷的模样。 江肃移不开视线，他的唿吸都在发紧，出声问：「裴颂安，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儿热，空调开了吗？」裴颂安没感觉到任何凉意，睁眼看了眼空调，见温度没调低，又说：「温度调低点。」 「开太低会生病。」 裴颂安热的难受，只想凉快点儿，房间里温度太高，他耐不住热，又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没事，开一会儿关了就行。」 江肃迟迟没有调低空调温度，裴颂安现在的情况跟单纯喝醉酒是有很大区别的，不像是醉了，倒像是…… 江肃不敢深想，但还是怀疑起那瓶酒里放了东西。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江肃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那个没有备註的号码。 他不放心的看了眼裴颂安，见裴颂安热到只顾大口唿吸，没心思注意他，才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在门口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通，那头就传来一道明显兴奋的声音：「你带裴颂安走了？你们在哪家酒店，房间号告我。」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江肃语气不善，开口就问。 这人给他酒的时候说那瓶酒没问题，只是后劲儿大，喝了容易醉，让他不要喝，劝裴颂安多喝就行。 他没信，细看了酒瓶，注意到瓶子的包装完好无损，不像是被动了手脚的样子，才同意让服务员上的。 其实不管那瓶酒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他按照别人的指示这么做了，就是在背叛裴颂安。但他妈的手术不能再拖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人没骗他，可裴颂安现在的情况让他根本没办法劝慰自己那瓶酒是没问题的。 「我能放什么，酒给到你手里的时候还没开封，你不是都看过了吗？再说我见裴颂安就是叙叙旧、聊会儿天，要不是他不愿意见我，我都用不着费时又费力的找你绕这么大一圈子。」 江肃被骗了一次，对这人的话不太相信，疑问道：「你真的只是想和裴颂安叙旧聊天吗？」 「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电话那头的人说：「告诉我你们在哪，等我见到人，你的事就算办成了，十五万我会立刻打给你。」 江肃迟疑了。这人多次跟他说见裴颂安只是想叙旧，让他把裴颂安带到酒店也是想留私人空间更好的聊天，但，他真的只是想跟裴颂安聊天吗？ 再三思虑后，江肃说：「好，我可以把房间号告诉你。」 不等对面的人高兴，江肃又说：「但是我要在旁边，我不会听你们谈话的内容，你可以带个防噪耳机来，我戴着耳机待在房间里，不会影响你要做的事。」 对面的人被气到了，立刻就骂了出来：「你有病吧。谁他妈聊天身边跟个人啊，赶紧的，把地方告我然后离开。」 江肃声音低沉，很认真的说：「我走可以，但你要告诉我酒里放了什么，人是我带进来的，万一出了事，这个责任我负不起。」 「说了什么都没放，你啰里吧嗦的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的耐心有限。」 安静了片刻，江肃道：「那算了，你的事我办不到。」 「哎，别，别挂电话。」听江肃这么说，对面的人急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对裴颂安有意思，但他看不上我，我也不求别的，就想找机会跟他睡一次。那瓶酒里放了一点助兴的东西，药效是强了点儿，但不会出大问题。」 第52页 果然，酒里放的东西和他想的一样。江肃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冷沉下来，心里乱成一团，纠结不已。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劝着说：「裴颂安风流惯了，跟我一次算不了什么，说不定醒来就忘了，不会对你有影响。」 江肃长久的沉默了。 听不到回应，那人又开始挑拨：「你挺缺钱的吧，在裴颂安身边待了快一个月，连二十万都没捞到，他对你也不怎么样，你没必要为了他放弃这笔钱。把酒店名和房间号告诉我，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转给你。」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江肃直接关了机，把手机装起来。 他刚才回想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忽然惊觉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瓶酒是他拿给裴颂安的，楼下前台开房信息留的是裴颂安的，作为得利着的人在整件事情里却没留下多少痕迹，能完整的把自己摘出去。 如果真出了问题，裴颂安是受害者，他就是首当其冲的嫌疑人，他逃不掉。他这么害裴颂安，裴颂安醒来也不会放过他。 他要真把裴颂安交到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手里，不止良心会一辈子不安，人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想明白利害之后，江肃决定酌情跟裴颂安坦白，他在门口思索良久，终于想好了对策。 江肃推开门的时候，屋里一片冷气，裴颂安把空调温度到了最低。 此时裴颂安躺在床上，难耐隐忍的屈着双腿翻动，衬衣半解，肌肤全露，只余最下面两颗扣子的维繫，才勉强挂在身上。 看到江肃进来，裴颂安眉眼都染了怒色，咬牙出声：「你给我下药？」燥意一阵一阵的往头上窜，他要是再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江肃没办法否认，刚才在门口他已经想过了，要是把真相和盘托出，裴颂安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怀什么好意，情况只会比现在还要难以收场，这件事他只能认下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要跟我道歉的，没想到你跟我来这齣。」裴颂安显然是怒极了，面上泛着热起来的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语气却森寒。 看裴颂安忍的难受，江肃没说解释的话，他上前几步走近，向裴颂安伸出手说：「我帮你吧。」 「帮你妈，老子就是找个鸭也用不着你，滚开。」裴颂安抬脚对着江肃就踹。 这一脚没踹到实处，江肃早有防备，躲开了。 裴颂安摸出手机，想给郑旭打电话，让郑旭过来送他去医院。江肃以为裴颂安真的要找其他人来，他一把夺过裴颂安的手机攥到自己手里，脸色不太好看的说：「不许找别人。」 「老子就找了，怎么地吧。」裴颂安冷笑着撑起身体去抢手机，却被江肃轻易压制。 他被推倒在床上，挣动间衬衣全敞，上半身几乎没了遮挡的布料。江肃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漆黑的眸子沉沉看着他，语气生硬又带着无端的柔软：「不可以，你只能找我。」 裴颂安身体发烫，脑子也被热的不太清明，被江肃这么贴着身体压下来，实在没剩多少理智，哑声说：「下去。」 江肃没听他的话，而是低头吻了他。 裴颂安起初是抗拒的，但他浑身都是软的，被江肃捧着脸亲了一会儿，就没力气再挣动。 江肃的手从裴颂安没有遮挡的胸口摸过，触碰到了更下面的地方。裴颂安挺立的明显，隔着布料温温热热抵在他手心，难耐的很。 「对不起，害你这么难受都是我的错，但是，请给我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帮你，可以吗？」江肃没擅自有动作，他在裴颂安耳边低声询问，请求得到允许。 唿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颈侧，裴颂安缩了下身体，想骂的话被那双满是希冀、散发着浓烈欢喜欲望看过来的眼眸堵在了喉咙里，半晌才艰涩出声：「你会吗？」 江肃眼神霎时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裴颂安，嘴里说出祈求却又似乎理所当然的要求：「你教我。」 裴颂安很难受，有股邪火在身体里一直烧，要命的乱窜，蚀骨难忍，他认命般闭上眼睛，指向墙边玻璃柜里的东西：「拿那个。」 江肃顺着裴颂安指的方向去扫码付钱，把裴颂安说的需要的东西都拿到，然后快速回到床上。 江肃完全没有经验，但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有着得天独厚的领悟能力，裴颂安稍微提点，他就能举一反三的全部都实践到裴颂安身上。 作为实验品的裴颂安被弄的难受，整张脸都因为痛苦皱成一团。但很快，他那仅残存一丝的理智就被燥热的欲望烧毁冲破，身体舒展开来，眉眼间也带了欢愉。 江肃体力极好，到后面，裴颂安累的没了丝毫力气，只能任由江肃摆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30章 生病了 裴颂安醒来时浑身都是酸的，大脑浑浑噩噩，看着眼前的环境，他有片刻迷茫，随后就被身体上不适的感觉拉回思绪，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该死。」裴颂安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两个音节，翻身想去拿床头的水，但他刚有动作，身上就是一阵撕扯的疼。 这感觉糟糕透了，裴颂安只好停下要翻身的动作，伸手往旁边摸了一把。这一把没摸到人，只摸到了空床铺上微热的温度。 裴颂安费力的转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是空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第53页 所以江肃下药睡了他，非但没想着跟他解释，还一大早醒来跑了？ 裴颂安拧着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把心里的怒意忍下。 他现在头晕脑胀，身上又酸又疼，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人没什么力气，喉咙也干的厉害。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裴颂安就觉得憋屈，尤其看到江肃跑了，这种憋屈更是成倍递增。 江肃敢这么对他，简直是不知死活，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裴颂安缓慢挪动身体翻身让自己坐起来，他伸手够到旁边的水，拧开喝下一大半，喉咙里的干涩才有了好转。只是头晕的厉害，老想往下栽。 也不知道江肃给他吃的什么东西，隔了一夜都没缓过来劲儿。 裴颂安拍了下发晕的头，让自己清醒些。 外面阳光高照，应该快到中午了。裴颂安觉得饿，打算先出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好好睡一觉，等这该死的药劲儿过去就找江肃算帐。 他低头绕床边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手机，又探了下身往床底看去。 这时，房门外有电子设备声响起，门被推开了。 裴颂安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江肃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两个透明袋子，里面花花白白的，冒着热气。 「你醒了，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江肃一手插了房卡，快步走近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堆到桌子上，伸手要扶裴颂安坐起来。 裴颂安为江肃的突然出现诧异了一瞬，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腔愤怒。他恨不得立刻在这张脸上扇几巴掌，但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没有妄动，后撤着避开江肃扶过来的手，冷声问：「我手机呢？」 「在我这儿呢。」江肃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裴颂安的手机递了过去：「昨天装进来的，忘记给你了。」 裴颂安接过手机，定位了酒店位置，问：「房号多少？」 江肃拆着袋子里的东西说了房间号。 裴颂安在附近商店给自己订购了一套衣服。 他昨天穿的衣服被叠的齐齐整整放在床头，但浅色外套上有褶皱的痕迹，衬衣更是掉了两颗扣子，整套衣服都不能穿了。 裴颂安付款的时候眼前多出来两片药，江肃端过来一小碗白粥对他说：「条件有限，没有热水，就着粥吃吧。」 裴颂安冷眼睨着那两片药，没说话。 「你发烧了，我刚去买了退烧药，这个药很有效的。」江肃说。 裴颂安这时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觉得头晕无力，原来是发烧了，他还以为是昨天那药的原因呢。 江肃又劝说：「不吃药会烧的更厉害，很难受的。」 「你给的药能吃吗，万一里面掺了毒，我岂不是要冤死在这儿了。」裴颂安冷淡的扫了一眼江肃，转身背对着他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江肃心口一堵，有口难辩，却还是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怪我，但你在发烧，药还是得吃的，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裴颂安只当没听见，静等着自己买的东西上门。 江肃等了半晌，见裴颂安始终没有要动的意思，他不得不再次开了口：「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餵你吃。」 听着这带了威胁意味的话，裴颂安冷笑出声，回头盯着江肃，嘲讽道：「怎么，硬的来完了，又跟我玩儿起了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套？真看不出来啊，你脸皮这么厚，这么会装呢。」 江肃脸色紧绷，话里的意思是在道歉，语气却不减退分毫：「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骂我打我我都认了，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也没有怨言，但身体是自己的，你先把药吃了。」 「身体是我自己的，吃不吃药也是我说了算，我现在就是不想吃，尤其不想吃你碰过的。」裴颂安说着刻薄难听的话，脸色冷的可怕：「因为我看到你就想吐，噁心到反胃，懂了吗。」 江肃嗫嚅了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把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说：「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都会来的。」 裴颂安不耐烦道：「快滚。」 江肃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提醒说：「我看你那儿有点肿了，就买了消炎的药膏，在袋子里，你要是，要是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 他的声音在裴颂安冰冷的眼神注视中弱了下去，最后几个字终是没发出声，转身走了。 江肃刚出门，桌上那些药和粥就被裴颂安挥到地上，黏稠滚烫热粥浇到药盒上，把薄纸盒泡的发烂。 裴颂安倒在床上又睡了一会儿，门铃声响起，是他买的衣服到。 他围了条浴巾开门把东西拿进来，忍着阵阵眩晕简单洗漱过，换上衣服，又打电话叫了个代驾。 以他现在的状态要是去开车，保不准能把自己送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他不做那害人害己的事。 估摸着代驾差不多快到了，裴颂安去前台办理了退房。 江肃留了三百押金，裴颂安没要，说算是给保洁的清理费。 裴颂安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他上车没几分钟代驾就到了，裴颂安把自己家地址告诉代驾，就昏昏沉沉的半睡过去。 回到家，裴颂安给自己点了饭，躺沙发上继续睡。 说睡不太准确，他一直处于半醒状态，就是头晕，不想睁眼不想动，但又没办法真的熟睡。 第54页 这种情况挺难受，裴颂安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很烦。 他很少生病，偶尔有感冒发烧也懒得吃药，反正过几天就能好。这次也一样，裴颂安没想过要买药，他撑着沙发坐起来，打算在冰箱里拿瓶水喝几口，让自己彻底清醒一会儿。 冰箱被打开，他最先看到的是堆在一起的茄子和番茄，旁边还有几样挑拣过的蔬菜，最边上是两盒没煮的饺子，这些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冰箱了，占了冷藏的一小层。 裴颂安觉得着些东西碍眼极了，他拿出一瓶冰水，边喝边给家政公司打去电话，要求尽快安排两个保洁过来。 冰水刺激着发烧的大脑让裴颂安清醒了许多，他刚吃完饭，两个保洁就到了。 裴颂安让保洁把冰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食材都处理掉，厨房的调味品、甚至餐具碗碟也一样不剩的全部扔掉。 做完这些，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裴颂安觉得世界都清净了。他上楼躺床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开始睡觉。 沉睡期间，他的手机上总有江肃发来的消息，大都是问他身体有没有好点儿，有没有吃药，需不需要来照顾他。裴颂安醒来看到这些消息心烦，回了一个字：滚。 江肃对此毫不介怀，问候的话依旧不厌倦的一遍遍发来。 裴颂安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把江肃的微信拉黑，昏昏沉沉着连续睡了两天才退烧。 他清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私家侦探，出钱让人去查江肃。 私家侦探很敬业，没几天就把江肃的情况查清楚了。资料拿到手，裴颂安看着那薄薄两张纸上的信息，脸上一片冰寒。 江肃的情况很简单，只用两个字就能形容：缺钱。 家里一贫如洗，有个赌博酗酒不顾家的爸，还有个重病在家需要养的妈，连上学的学费都出不起，现在正在工地上打工。 这样的情况，江肃现阶段最该做的就是赚钱，而这个该赚钱的人却出现在他身边，不惜耗费时间精力也要围着他转，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裴颂安细想之前的种种，越发觉得江肃是在装可怜，说什么兼职、给他做饭什么的都是想博同情，从他这里拿到好处。但很可惜，他对江肃一开始就存了防备的心思，没成全江肃的念想。 可能是看从他身上套不出什么钱，又被他示意着在大庭广众下丢了次脸，江肃恼羞成怒，就决定给他下药逼他就范，说不定昨天还拍了视频照片想用来威胁他，现在装的深情也只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心软。如果确定他不吃软的，照片威胁那套应该很快就会用在他身上。 裴颂安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睡，带人出去他都是被伺候的那个，不是特别喜欢的人他一般不做到最后一步。 现在被江肃耍了这么一遭，还可能会因此面临威胁，裴颂安越想越恼火，心里憋着郁气，整个人被气的发恨。 被人这么耍，裴颂安当然不会放过江肃。他拿起那份查到的资料细看了一遍，视线停在江肃打工的工地地址上。 第31章 算了 这地方有点儿眼熟，裴颂安记得之前聚会的时候有人提过，说家里要建个加工厂，地址好像就在这儿。 提起这事的人叫周朝阳，家里是做大型器械加工的，跟他不熟，当时说这事的时候他也没注意听，不太确定地址是不是这个。 裴颂安拿出手机，在玩儿的好的朋友里找了个跟周朝阳关系不错的问了这件事，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裴颂安满意的笑了。江肃不是闲着总要在他跟前转吗，那他就帮帮忙，让江肃能过的更充实满足一点儿。 这天之后，裴颂安开始专挑周朝阳在的局去。大家都在一个群里，公开的聚会消息基本上是互通的，谁在哪儿都能知道。 周朝阳性格爽朗好说话，裴颂安又有心结交，聚着玩儿了几次两人就熟络起来。 互相约着单独喝过几次酒后，裴颂安见时机差不多了，作不经意间跟周朝阳提起那片工地，说好奇，想去那儿看看。 周朝阳很爽快的说可以，带裴颂安一起到了地方。周朝阳是老闆的儿子，工地门口的保安认识，看到他来笑着打开闸门放两人进去。 工地上人挺多，大都是年纪偏大的人在做活儿，年轻人看不到几个。 周朝阳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没来过这儿几次，对这儿不熟，跟裴颂安站闸门口一起看工人们搬钢筋和水泥。 裴颂安在一群人里扫视而过，很快搜寻到了自己的目标。 江肃穿着破旧的灰色衣服正走向不远处的石砖堆前，他只露出半张侧脸，衣服也是不合身的，宽大了几个号的硬布工衣穿在身上显得肿了一圈，但裴颂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形。 江肃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他站到石砖推前，把手里的木板往肩上一放，旁边就有人往木板上堆砖块。 一摞一摞的石砖往上压，逐渐盖过江肃的脸。等砖块放满木板，他的腰都弯下去几分，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把肩上扛着的大摞砖块往另一头搬去。 裴颂安还是第一次见有这样的活儿，属实被惊讶到了。扛着那么多砖搬来搬去，看着都累的够呛，江肃还挺能吃苦。 不过江肃能不能吃苦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也犯不着可怜一个满口谎话心思阴险的骗子。 第55页 「你认识？」周朝阳注意到裴颂安总盯着一个人看，疑问道。 「嗯。」裴颂大方承认：「之前认识的一个熟人，不过后来闹掰了。」 「有事儿啊这是。」周朝阳半开玩笑的说：「闹的不愉快？」 裴颂安很直白的说：「是有点儿不对付。」 「还真被我说中了？」周朝阳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他问：「怎么回事，方便讲讲吗？」 「没什么不方便讲的。」裴颂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感慨道：「人前段时间跑我跟前说要追我，缠的很紧，我这人吧，对主动的漂亮小孩儿不设防，就把人收了。没想到被摆了一道，人喜欢的只是我大方，不是我这个人。」 「图钱啊。」这个理由不算新鲜，周朝阳却觉得意外。裴颂安话里的意思是这人坑了他一笔不菲的钱，但钱都拿到了，这人还来工地干活，得是有多爱钱啊。 周朝阳把江肃归结为极度爱钱的贪财者，他问裴颂安：「那你打算怎么着？」 裴颂安笑道：「都掰了还能怎么着，天高皇帝远的，人也不跟我眼前晃悠，这个亏我吃了。」 「呦，什么时候变佛系了。」周朝阳惊讶的话说完，忽地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啊，你这是在点我呢吧。」裴颂安说天高皇帝远，但现在这人在他家地界儿上，裴颂安在他跟前这么说，不妥妥的是在点他吗。 裴颂安嘴上说着：「我哪儿敢啊。」面上却没半分见外的表情，淡笑着看过来，那意思分明是在等他的答覆，周朝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周朝阳多看了江肃几眼，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你等我会儿。」 裴颂安看着周朝阳走远，去跟一个类似管理员的男人说了什么，两人朝江肃在的方向看了几眼，男人点头应答了几句话，周朝阳就返回来了。 「我安排下去了，那小子在这儿好过不了。」周朝阳走近后说。 「谢了。」裴颂安道谢后又提醒：「不过得注意点儿分寸，别把人逼急弄走了，那样就没意思了。」 周朝阳说的得意：「放心吧，我有办法，他轻易不会走。」 裴颂安不关心周朝阳说的办法是什么，他的目的达到了，继续待在这里没什么用，盯着江肃又看了会儿，他跟周朝阳提议离开。 回到市内，裴颂安做东请周朝阳吃了顿饭表示感谢。饭后，两人又叫了几个朋友一起玩儿，直到深夜才回了家。 裴颂安正躺沙发上玩儿手机，一条拦截标识在屏幕顶上显示出来，出于好奇，他点进去看了下，是江肃发的信息。 前段时间他把江肃微信拉黑了，江肃发不了微信消息，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和发简讯。裴颂安不胜其烦，把他手机号也拉黑了，那之后江肃就只发简讯过来。 黑名单信息会有拦截提示，裴颂安这几天总能看到手机顶上有这个标识，他一般不会看，今天心情好，就点进来看看江肃都跟他说了什么。 本以为会看到或求和、或咒骂、或威胁的信息，没想到拦截的简讯里全是些琐碎的东西，有说一日三餐吃了什么的，有说发生了什么幸运好事的，有说天冷了让他多穿衣服的，还有十几个早安和晚安。 这些琐碎的东西把裴颂安看疑惑了，他不太理解江肃给他发这些破烂事做什么，只觉得这人无聊的可以。 裴颂安退出拦截信息，又玩儿了会手机，上楼睡觉了。 江肃觉得周围的人不太对劲儿。 他比大多数人年纪小，平时大家都对他照顾一些，但最近明显不太一样了，那些对他和颜悦色的人全都变了样。 他干活时工友会故意拖时间不跟他配合，他的工资是按每天搬的砖块数量算的，时间被拖延了工资也会少。他为这件闹过两次，但都无济于事，管秩序的人只和稀泥，不帮他解决。江肃没办法，只能自己放砖自己搬，这样更累，一天下来他手都抬不起来。 除此之外，他吃饭时有人插队，休息时会有人额外安排他干活，就连走路都有人伸脚绊他。 这样过了几天，江肃干不下去了。 他找工头要结工资，工头却说完工之前半路走的算逃工，都不结工资。 江肃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这个工程的期限暂定是三个月，他现在只干了二十多天，想拿到工资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两个多月。 这种工地上的工资就算打官司去告，对方成心拖着，他想拿到手也得等到猴年马月，他耗不起。但要是继续回去干活，他做不了几天身体就该垮了。 江肃没回去干活，他跟在工头身边求通融。 工头被扰的烦了，怒瞪着江肃想骂人，但看到江肃脸上求助的表情，他又止住了嘴里的脏话。 江肃是他带进来的，人实诚，又勤快肯干，是个踏实孩子。看着这孩子被欺负他也觉得可怜，挺于心不忍的。 工头嘆了口气提醒道：「你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能缓和就去道个歉，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左右求我没用，我也是给人打工的，帮不了你。」 江肃又回去干活了。 他不傻，知道工头话里的意思。有人出面不让他好过，周围人突然转变态度针对他就是那人授意的。 这个人是谁其实很好猜。 第56页 他得罪过的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跟他做交易没成的人，他已经瞒着王霞把五万定金退回去了，那人在电话里骂了他好一会才作罢，言辞间没有想报復的意思。另一个…… 算了。 江肃放下手里的砖块，又去找了工头，他跟工头说了要走，得到同意之后离开了这里。 有人跟他过不去，他就算坚持在这儿干下去，也会被无数次找茬，工资大概率还是会拿不到。 想通这层，江肃决定不再留下做无用功，他得找其他工作。 江肃回了家，王霞问他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江肃没敢说实话，告诉她今天放半天假，把事情含煳过去了。 王霞的情况不太好，这段时间又晕倒过几次，手术迫在眉睫，可手术费遥遥无期。 江肃躲在自己房间里看网上的兼职信息。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把手机里能推荐工作的人都问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最近没有合适的长期工作。 马上到月底了，他拿不到这个月赚的工资，要是也找不到兼职，恐怕连吃饭都要成问题。 王霞不能受刺激，要是过几天他没有打钱到卡里，或者王霞查了余额，看到里面少了五万，一定会情绪激动。这么大一笔钱他短时间内根本赚不到，迟早要露馅的。 想到那时候可能会出现的场面，江肃长嘆了口气，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却犹如实质的东西束着压着，难以喘息。 第32章 好巧啊 裴颂安吃过午饭，在客厅沙发上晒着太阳舒展身体，这几天尽吃吃喝喝，他都长胖了几斤，该锻鍊锻鍊身体了。 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周朝阳打来的电话。 裴颂安接通，周朝阳在电话那头说：「颂安，你醒了吗，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打扰，我没午睡的习惯。你这个点儿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朝阳语气认真：「是有件事。颂安，我得跟你说声抱歉。」 「哎哎哎，别整这么严肃，有事就说，你弄这么严肃我害怕。」裴颂安听不得他这么正经说话，弄的像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一样，出声阻止道。 「没开玩笑，我真得跟你说声抱歉。上次工厂你提到的那个人，我当时不是说帮你给他点教训吗，那事我没办成。」周朝阳说：「那人不是爱钱吗，我让人拿工资压他，没想到他宁肯不要工资也要走，我那儿没留住人。」 「我还说什么事呢，把我吓够呛。」裴颂安笑着说：「没事，我也就刚巧遇到他，没真想怎么着。给点儿教训就算了，人你都帮我教训过了，这事儿我还没感谢你呢，你给我道歉做什么。今天晚上我定位置，请你吃饭。」 「提谢多见外，再说这事我也没办成，还是我请吧，地方你定。」 裴颂安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由周朝阳请客。 挂掉电话，裴颂安又点开了拦截简讯。里面有十几条江肃发来的未读信息，内容和之前的差不多，都是些琐碎的闲事，只有最下面一条不同，江肃发了句对不起。 这条简讯发来的时间很凑巧，江肃明显是知道被他整了，所以发了这个。裴颂安看的直想冷笑，江肃以为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心软，真是可笑。 裴颂安想知道江肃的消息很简单，他出点儿钱，就有大把的人能把江肃的最新消息递到眼前。 晚上，跟周朝阳吃过饭后，裴颂安去了一个路段繁华的商场门口，他在那儿找到一个穿着棉制厚壳人偶服缓慢走动的人。 裴颂安唇角轻勾，脸上带笑，径直向着人偶走去。 人偶迈着粗短笨重的腿小步走动，周围有小孩要挨着他拍照，他就停下来弯腰面向镜头，配合小孩摆出可爱的姿势。 小孩拍完照片甜甜的沖他笑，说谢谢哥哥。 人偶也很温和的说不客气。他把因弯腰前倾的脑袋扶好，刚要往前，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像是牟足了劲儿撞过来的，把他肩膀撞的生疼，冲击力让他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他穿的人偶服很重，腿迈不开，狼狈的仰面摔倒在地上，人偶头都掉下来，滚到了一边。 视线没了阻碍，江肃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裴颂安笑的灿烂，居高临下的看他：「好巧啊，在这儿都能遇到你，需要帮忙吗？」 裴颂安站在旁边，只看着江肃，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江肃盯着裴颂安愣神了几秒才说：「不用。」他在工地搬砖的时候拉伤了肌肉，胳膊一直都疼，刚才被撞了一下更疼了，使不上多大力，穿的玩偶服又厚又沉，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站起来。 裴颂安好整以暇的看着江肃艰难的从地上起身，捡起掉在旁边的布偶头套安回头上，把自己拼凑完整，才对他说：「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裴颂安对着棕色人偶头笑：「你觉得呢？」 江肃从他的笑容里得到了答案，商量道：「你能等我一会儿吗，上班时间不能聊天，我还有十分钟下班。」 「可以。」裴颂安罕有好脾气的说：「我车在路边，你认识的，结束后来见我。」 江肃说：「好。」商场窗口的老闆在看他，他开始在原地踱步动起来。 裴颂安转身去了车上，在车里等了十多分钟，江肃小跑着过来了。 第57页 人偶服被换下，裴颂安注意到江肃身上穿着的是他上次买来送的外套。江肃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低着头，表情不自然的站在车窗外。 裴颂安只笑着看江肃，不说话。 江肃犹豫了下，伸手拉开车门上了车。 在车上，江肃的忐忑不定的问：「你来，是想亲自打我出气吗？」裴颂安对他明显没什么善意，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怎么会。」裴颂安笑着否认了他的话：「我不是暴力的人。」 江肃疑问：「那你是想？」 裴颂安说的轻松，笑意更盛：「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帮忙。」 「什么事？」江肃警惕起来，他知道裴颂安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准不会有好事发生。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裴颂安瞥了江肃一眼，伸出手，向江肃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把你手机给我。」 江肃一愣，随后拿出手机放到了裴颂安手里。 「密码。」裴颂安看着息了屏的手机，淡淡开口。 江肃说了密码，裴颂安输入，很顺利的解了锁。裴颂安有点诧异，他还以为要花费些功夫才能撬开江肃的手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 裴颂安问了一句：「我能看你手机吗？」江肃还没回答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翻相册了。 江肃说可以。他手机很旧了，相册里只有几张从老照片上拍的全家福，没别的，他不介意裴颂安看。 裴颂安没在相册里翻到东西，他又点开微信。 江肃的微信聊天界面很干净，只有简单几个人，备註清一色是兼职某某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置顶，一个备註是妈，另一个备註是裴颂安。 裴颂安盯着最顶上自己的微信头像，心里蓦地有种怪异的感觉划过，他转头看向江肃：「置顶我做什么？」 江肃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这样联繫起来更方便一点儿。」 裴颂安默了片刻，没再问下去。他划拉着江肃的手机，把每一个可能有问题的地方都细查了一遍。 江肃不太明白裴颂安看他手机是想做什么，就没出声，安静的等在一边。 良久后，裴颂安把手机拿到江肃眼前问：「这是谁？」 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备註的手机号，通话记录里一长串的未接来电怼到江肃眼前，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慌忙想到一个说辞：「没谁，一个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一晚上给你打十几遍？」裴颂安的声音有点冷下来。 江肃说着蹩脚的理由：「可能我拒绝的不够直接，他想多打几遍试试。」 「那他还真够敬业的。」裴颂安盯着江肃，漫不经心的说：「你打回去试试。」 江肃瞳孔勐地睁大，惊慌推拒：「不用了吧，骚扰电话有什么打回去的必要。」 「我觉得很有必要。」裴颂安说着按下了拨号键：「这么敬业的人，咱们一起听听他会说什么。」 「就是推销保险，没什么好听的。」江肃急忙去抢手机，裴颂安开了免提，把手机拿远了些，他一手推开江肃，表情冷淡的警告：「别动。」 江肃下意识的听话，他心慌极了，眼看着事情将要败露，却只能任由事态发展，在这封闭的车厢里坐以待毙。 裴颂安表情很冷，江肃的过激反应让他越发肯定这个手机号有问题。 毕竟这些电话打来的时间很是巧合，那天之前和那天之后江肃跟这个人都有过联繫，他很难不认为这人跟那天的事有关，说不定这人还是江肃的同伙。等电话通了，他听对面的人会说什么，到时候就能明白这人跟江肃的关系。 只是，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了。 江肃松了一口气，裴颂安却皱起了眉，他又打了一遍过去，那边还是挂掉了。 裴颂安沉下了脸，转头就看到江肃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 江肃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面上严肃下去，多了几分认真，任由裴颂安怀疑的眼神一寸寸打量在身上。 裴颂安盯了江肃一会儿，继续查他的手机。 耗了许久，见手机里查不出什么，裴颂安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拍的东西拿出来吧，想要多少钱？」 「什么？」江肃没听明白，茫然的问。 裴颂安嗤笑：「还装呢，我都堵上门儿了，你也该摊牌了。」 「你要什么东西？」江肃更加茫然，思索了下又说：「我手机像素不好，最近没拍照片。」 裴颂安眼眸微眯，视线上下扫视着江肃：「你不知道我要什么东西？」 江肃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裴颂安试探着问：「那天，你没拍东西？」 「哪天？」江肃依旧一脸茫然。 裴颂安沉默了，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江肃没必要再装下去。疑惑了片刻，裴颂安问道：「你那天为什么给我下药？」 「对不起。」江肃习惯性道歉。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想过裴颂安会问起这件事，所以早早为自己想好了理由，现在裴颂安真的问起来，他也能说出听起来合理的原因。 江肃说：「我只是太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可你总要推开我，我没有安全感，才做出了那样不理智的事。对不起，伤害到了你，你想打想骂都可以，我不会有怨言。」 第58页 裴颂安的表情一言难尽：「就为了这么点儿破事，你耗心费力的给我下药？」 江肃脸上是歉疚的神情。裴颂安知道他下一句话一定是道歉，把手机扔回他身上，先一步开了口：「下去吧。」 「哦。」江肃下了车，裴颂安一刻没停的驱车离开了。 走出一段之后，裴颂安才想起来那个没有备註的手机号的事还没问清楚，他又折了回去。 商场门口人流繁集，虽不至于堵车，但总归是不够通畅，裴颂安顺着车流缓慢行驶，在道路两侧搜寻江肃的身影。 江肃挺高，走在路上肩膀僵着，步子迈的又快又大，像个孤僻的独行侠，在人群里很显眼。裴颂安隔着很远就看到了江肃，他开车往边上靠，走近后沖外面喊了声江肃的名字。 江肃回过头，看到裴颂安的时候懵了一瞬，随后眼睛倏然亮了，笑的特别纯真，肉眼可见的高兴。 裴颂安嘴角抽了抽，觉得他脑子有病。 第33章 欢迎光临 车靠边停下来，江肃这次没犹豫，直接上了车，他问裴颂安：「你是特意回来找我的？」 裴颂安嗯了声。 江肃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小心期待的问出声：「你，不介意那天的事了吗？」裴颂安离开之后又返回来特意找他，一定是有话要说，联想到刚才的谈话内容，江肃觉得裴颂安很可能是不介意那天的事了，不由得开始期待起裴颂安会跟他说什么。 裴颂安面色古怪，实在不理解江肃的脑迴路，看着江肃越发希冀的眼神，片刻后，他才开口打破江肃的期待，直接了当的说：「你想多了，我回来是要问你刚才那个手机号的事。」 江肃眼里的情绪快速黯淡了下去，脸上尽是失落，却没有慌张。他平静的说：「只是骚扰电话，」 裴颂安立刻意识到自己问的晚了，他朝江肃伸出手。 江肃自然知道裴颂安的意思，把手机开了锁，再次放进裴颂安手里。 裴颂安点开通话记录，里面已经变成了空白，江肃删了所有记录。 「你故意的？」裴颂安有些恼火，江肃这么做无疑是证实了那个手机号有问题，但记录已经删了，他只知道有问题，却不清楚具体有什么问题，这就和有根刺卡在喉咙里取不出来一样令人难受，却又毫无办法。 「嗯，留着也没什么用，就删了。」江肃表情平平，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裴颂安尝试问出答案：「那个人是谁？」 「说过了，是骚扰电话。」 江肃的回答跟裴颂安想的一样，但也足以激怒裴颂安，他冷声说：「下车。」 江肃没动，因为裴颂安没还他手机。 「我说下车。」裴颂安冷眼睨着江肃：「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我手机。」江肃伸手要拿回手机。 裴颂安随手把他的手机扔到车后座，说：「明天给你。」 江肃明确的拒绝：「不行。」他明天的兼职要用手机联繫，裴颂安拿走手机，兼职就没法做了，还有今天兼职的钱也没要回来，他要联繫老闆的。 江肃往后座伸手要去拿手机，看他这么折腾还真有几分可能会够到手机，裴颂安出声：「行了，不就一破手机，我还能真不给你？」 江肃停下动作，等着裴颂安把手机给自己。 裴颂安无语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能把你手机变到前面来，自己去后面拿。」 江肃信以为真，下车打算去后座拿手机。他刚一下去，裴颂安就关了车门。 江肃知道被骗了，连忙敲车窗让裴颂安把手机还给他，裴颂安充耳不闻，开车回了家。 他打算找人恢復江肃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把那个号码调出来让人去调查，看对面到底是什么人，和江肃有没有合谋，想对他做什么。 回到家，裴颂安拿了瓶冰水，坐沙发上边喝水边跟郑旭聊天。郑旭人缘广，有认识的人能远程操控恢復手机里被删东西。 裴颂安通过郑旭联繫到人，去一楼的电竞房里开了台电脑，把江肃的手机连到电脑上，让人操作。 过程很快，几分钟就完事了。 裴颂安把手机从电脑前拿开，刚要把那个电话号记下来，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没约人，一般也不会有朋友没打招唿上门。裴颂安想不到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段来，疑惑着去客厅开了门。 房门打开，就见江肃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裴颂安跟江肃没话说，立刻就要关门。江肃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手撑在门上，阻住了房门的关闭，对他说：「把手机还给我吧。」 「好啊。」裴颂安笑：「你松手我就把手机给你。」 江肃表情沉静，被骗过一次的他没松手，依旧撑着门跟裴颂安僵持：「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是……」 「但是什么？」 江肃的声音是坚定的，语气却温和：「手机不能给你，我有用的。」 「我说了，你松手我就把手机给你。」裴颂安眼睛不眨的说着应付的话。他当然不会还手机，只要江肃松开手，他就会关门。门上的密码早换了，他不开门，江肃就进不来。 江肃显然知道裴颂安的想法，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但他注意到裴颂安另一只手里拿了东西，那是他的手机。江肃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去裴颂安手里抢。 第59页 他的动作很突然，裴颂安没躲开，手指和半截手机都被抓在手里，他试图撬开裴颂安的手把手机拿走。 裴颂安抽不回手，也挣脱不开。江肃的力气很大，眼看手机要被拿走，裴颂安身体往后，借着全身的力气甩开了江肃的手。但不巧的是他用力过勐，手机也被甩了出去，砸到旁边的墙上，又摔在了地上，屏幕碎的四分五裂。 手机坏成这样，指定用不了了，刚才恢復的通讯记录也没用了。裴颂安大为不悦，瞪向江肃。 江肃盯着地上裂开的手机愣了几秒，随后蹲身要去捡起来。 裴颂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踩上已经碎掉的手机，狠狠碾压，把它踩的更碎。 看着眼前彻底碎掉的手机，江肃只觉得头脑发懵，呆在原地愣了好几秒，他才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悲伤情绪席捲而来。地上被踩得支离破碎的手机仿佛就是他的人生，破败、碎裂、又灰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碎掉的只是一个手机，可他没有多余的钱为自己再买一个，就算是二手的手机，他都买不起。 这碎裂的手机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将他苦苦支撑的坚强尽数摧毁，这一瞬的心灰意冷让他满心挫败，似乎再也爬不起来。 江肃麻木的抬头，眼里带着淡淡的哀伤绝望。头顶是裴颂安盛满怒意的脸，那表情更是将他唯一的光亮堵死，眼前仿佛再不见天日。 裴颂安心里报復的快感在触及到江肃灰暗的眼神时顿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江肃什么都没说，也没拿地上那堆破烂的手机废料，他转身走了，离开的背嵴都不再挺立。 裴颂安把脚边的碎手机一脚踢开，关上门回了房间。 江肃没了手机，他没办法在网上找兼职和工作，只能去繁华的街区找寻张贴招聘或兼职字样的店面。 但这样做很浪费时间，效果也低，他连着跑了两天都没找到一份合适工作，短期兼职更是少之又少。 第三天的时候，江肃留在了一家洗浴中心当接待员。这里每个月工资有六千，老闆说上够七天班可以预支工资，他现在很缺钱，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工作，也不能再晃下去了，所以决定先留在这里上班。 洗浴中心的工作不算清闲，江肃是接待员，却要同时兼顾大厅卫生的清洁和前台客服的工作，几乎没有空闲时间。 上班的第五天，江肃在门口迎来了他的老熟人。 裴颂安面带笑意，和郑旭一起走了进来。 江肃脸上露出的礼貌微笑差点儿没挂住，他忙收敛起意外的表情，加深微笑对两人说：「欢迎光临。」 「呦，这不是那谁吗。」郑旭看到了江肃，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指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换工作了？哎，你叫什么来着？」 「江肃。」江肃微笑着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郑旭恍然道：「哦，想起来了。你怎么在这儿，不跟颂安那儿待了？」 江肃点头说了句嗯。裴颂安先后三次知道他工作的地方，现在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巧合，直觉告诉他裴颂安来准不会有好事，他想尽快送走这两个人，抬起手往前台的方向指引，示意两人过去。 「急什么，跟你聊两句还不乐意了？」郑旭黑了脸，故意大声说：「你们工作人员这么高贵的吗，话都不能多说？」 他的声音惊动了旁边的经理，经理向这边走过来。 江肃心知不妙，忙堆起笑说：「抱歉，我是不想你耽误时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郑旭不给面子的继续纠缠：「这么说，你催我们赶紧走，我还要感谢你了？」 这次没轮到江肃说话，经理挤到他身前，笑着开口跟郑旭说：「先生，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来接待您。」 「新来的做事这么横啊，被他这一说，我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郑旭偏头越过经理，沖江肃说：「哎，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赔我点儿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让我心情稍微好点儿。」 江肃抿着唇，没说话。 郑旭笑了一声，鄙视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就说说，要真让你赔，你能赔的起吗。」 听着这带了侮辱意味的话，江肃不自觉看向裴颂安。裴颂安只站在郑旭旁边，眼神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江肃低下头，一言不发。 「您说的是，说的是。」经理出来打圆场，堆笑对郑旭恭维道：「他就一小员工，您大人有大量，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郑旭讥讽的笑了声，从江肃身上移开视线，拍着裴颂安的肩膀往前，被经理带去了前台。 江肃心里一片冰冷，裴颂安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表情始终带着笑，却分明传递出一个意思：想让他在这儿干不下去。 之前在工地找人排挤他、不让给他结工资，前几天又摔了他的手机，现在再度找到他，让郑旭为难他，要逼他走。 这些事无一例外都说明裴颂安从没想放过他，裴颂安是要堵死他所有的路。 他没那么多时间跟裴颂安耗，也耗不起。再这样下去，他不止挣不到王霞手术费的钱，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做到。 第34章 不服气啊 经理送裴颂安跟郑旭两人上了楼，走到江肃旁边不满的问：「刚才怎么回事，你说了什么惹恼人家，那人非要投诉你。」 第60页 江肃：「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人非要投诉你？」经理一脸恨铁不成钢：「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你别总这么死板，放机灵点儿。这次就算了，下次要再被投诉，可别怪我不留你啊。」 江肃道谢：「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经理。」 经理看他态度良好，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他好好上班，就去了其他地方。 江肃心神不宁的继续工作，他清楚的知道裴颂安和郑旭出来的时候一定还会找他麻烦。他想着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暗自思索应对方法。 时间从下午逐渐到了晚上，江肃不停看着大厅墙上电子表里的时间，再有半小时他就该下班了。 裴颂安和郑旭在楼上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他希望这两个人能在楼上多待会儿，等他下班离开之后再出来。 虽然避免不了被裴颂安为难，但这样至少今天可以正常度过，不用面对刁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江肃的眼角余光都汇聚在电梯口，期待下一刻不要出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小兄弟。」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江肃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人。 那是一个长相偏阴柔，身形匀称，大概三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挨的很近，衣服都快要贴到江肃身上了。江肃不习惯跟人靠这么近，他往后退开两步，面上露出礼貌的微笑：「欢迎光临。」 男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摆了摆手说：「我不进去。」 江肃疑惑：「那你是来？」 「小兄弟，我是对面撞球厅的，看你在这儿好几天了，想过来跟你交个朋友。」 「啊？」江肃面露惊疑。 男人笑着说：「你快下班了吧，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出去喝一杯。」 江肃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秉承着基本的礼貌，他礼貌的对男人说：「抱歉，我没时间。」 「就喝几杯，用不了多长时间，给个面子呗。」男人上前两步，离江肃更近了些，伸手想要拉他的衣服。 江肃又往后退开几步距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再度拒绝：「我家里有事，真去不了。」 「别呀，哥哥就想跟你交个朋友。」见江肃这么直接的抗拒，男人加重了语气：「你这么不给面子，哥哥我可是很难办啊。」 江肃听出了男人话里的威胁，皱起了眉。 「刚找到的工作不想丢吧，你乖乖听话，就跟我出去玩会儿，我保证不让你为难。」 男人话里的暗示让江肃彻底沉下脸，语气里带上了烦厌：「说了，我没时间。」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男人脸色一变，伸手往江肃身上摸来，江肃厌恶的躲开，男人却勐地往前撞到他身上，手还趁机在他身上摸了好几把。 江肃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他大力把人推开。男人顺势往地上倒，发出一声痛唿，喊着说疼。 江肃心里暗唿倒霉，他蹲下身想把这人扶起来，男人却躺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赖上他了。 江肃恨不得对着这张讨厌的脸揍两拳，但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敢做出来。 两人的状况很快引来周围人的目光，经理也赶过来了。看到又是江肃出了状况，经理不动声色的狠瞥了他好几眼，跟他一起扶人。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地上的男人再不愿意起来也还是被硬拉了起来。 看这人没事，经理转头问起江肃刚才的情况。 江肃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插进来一直说是江肃把他推倒的，嚷嚷着要调监控，要报警。 大厅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门外有经过的路人也在探头往里看。 经理不想把事情闹大，对男人说着好话，把江肃推到前面示意他道歉。 江肃不情愿的跟男人道了歉，男人又要求赔偿。 江肃一听这话心里就起了火。郑旭拿赔偿嘲讽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拿一样的理由来整他。刚才他就怀疑这人的动机，现在算是确定了，这人分明是裴颂安授意的。 怪不得裴颂安没再出现，原来是早安排了其他人来，不管他怎么做，都要千方百计的被人挑问题刁难。 看江肃沉着脸盯着自己不说话，男人叫嚣道：「不服气啊，你还想打我不成？」 江肃当然想，他也这么做了。 他一拳砸在男人脸上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一瞬，随着男人鼻血的流下，周围才又响起人群小声议论的声音。 「你敢打我？」男人指着江肃，冲上来就要抓他的头髮，江肃厌恶的把他踢开。男人被踢回到经理身上，愤怒的盯着江肃说难听的话，却不敢再上前。 经理也被江肃的举动惊到了，忙安慰着男人的情绪，又出声让江肃道歉。 江肃没理会，只对男人说：「想打回来，就叫你背后的人来找我。」 说完后，江肃迈步要从人群中往外走，却意外撞进一双带着探究意味的眸子里。 裴颂安站在他身前，表情沉究的看他。 江肃脚步顿了一瞬，表情不太好看的跟裴颂安对视了几秒，随后径直往前，从裴颂安身边擦肩而过。 正在此时，身后的男人见江肃背对着自己，觉得抓到了机会，扑过来伸手就要抓江肃后脑的头髮。江肃察觉到不对，闪身躲过了。 第61页 江肃躲开了，站在他旁边的裴颂安就遭殃了。裴颂安视线受阻，没看到男人冲过来，也没那么快的反应，江肃忽地躲开，他迎面就对上了男人挥到眼前的手。 男人看到前面换了人，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已经收不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打错了人。 裴颂安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白皙的面容上瞬间就肿胀起来，出现五个明显的指印。他被打懵了，还是郑旭先反应过来，拉住扑过来的男人狠狠踢打上去，听到男人的惨叫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抽了一耳光。 裴颂安脸色难看的吓人，他盯着地上被郑旭打的求饶的男人，眼底一片冰冷。 江肃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面上满是错愕惊讶。 郑旭动起手来狠劲儿十足，一点没留手。被打的男人疼的脸都白了，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裴颂安右脸肿着，巴掌印很清晰浮现在那张脸上，显得人憔悴薄弱。他就站在旁边，看着郑旭一脚一脚往地上男人身上踢，表情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这场面要说他们认识，江肃自己都不相信。 意识到这人跟裴颂安没关系，是自己想错了，江肃顿觉愧疚，想找机会上前去跟裴颂安道歉。 周围有人反应过来去拉开郑旭的时候，男人已经被踹了好一会儿，倒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眼看着外面聚来的人越来越多，经理赶忙叫了几个员工，把地上的男人扶起来，带进了一楼的会客厅，又赔着笑脸把裴颂安和郑旭也请了进去，是打算私下调解。 几个人都去了室内，大厅里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只余下江肃留在原地。 江肃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离开，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走，他想留下跟裴颂安说声抱歉。江肃等在外面，大半个小时后，会客厅的门打开了。 裴颂安是先出来的，郑旭紧随其后，之后出来的是经理和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 那男人脸上带着惧意，跟在郑旭两人身后几米开外的距离往外走，看样子事情已经解决了。 见到几人出来，江肃快步迎上去，想跟裴颂安说道歉的话，但他还没走近，经理带着怒气的声音就响起：「江肃，你给我过来。」 这声音让裴颂安也注意到了江肃，正一脸冷漠的看他。 江肃迟疑了下，还是先走向了裴颂安。 到了身前，近距离看着，裴颂安脸上的伤痕尤为明显，甚至有些触目惊心。江肃不由得抬手想去触碰：「你的脸。」他伸出的手在裴颂安泛着冷意的眼神中停下，又收了回来。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躲开的，连累你被伤到。」江肃歉疚的道歉。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不是因为他，裴颂安不会被波及到。 郑旭上前一步，语气极为不善道：「我倒是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他抬手就要往江肃身上招唿，被裴颂安拦下了。 裴颂安淡漠的看了眼江肃，开口说：「算了，不是他动的手。」 郑旭脾气很沖：「今天这事都是因为他，不管是不是他动的手，我都得给他点儿教训。」 「郑旭。」裴颂安微沉了语气，面色不悦道：「我们走。」 「颂安，你……」郑旭面上全是不解，他想问什么，看了眼江肃，又没说出口，跟着裴颂安一起出了门。 经理在旁边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诧异的问江肃：「你们认识？」 江肃没回答，经理也不再多费口舌，他正色道：「江肃，今天这情况你自己也知道。你惹了祸，我这儿用不了你了，这几天的工资我现在结给你，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江肃对此早有了准备，他并不感到意外，也没说求情的话，收下自己的工资，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第35章 不干净 裴颂安和郑旭走出大厅，两人上车后，郑旭开口就问：「颂安，你拦我做什么，那小子害你吃了亏，难道不该受点儿教训？」 「这事儿你别管了。」裴颂安开了车，往家里的方向走。 「为什么？」郑旭顺口反问，随后蹙起了眉，细看着裴颂安说：「颂安，你该不会是对那小子有意思，捨不得伤了他吧？」 裴颂安挑眉，轻笑出声：「你想哪儿去了？我是不想你惹上麻烦。」 郑旭狐疑道：「我能惹上什么麻烦？」 裴颂安解释说：「那个江肃，他很缺钱，你要是跟他沾上了，估计得掏点儿钱。」 「讹钱啊，我又不是出不起。」郑旭嗤之以鼻：「我还说你捨不得呢，早知道是这样，我刚才就该直接揍那小子一顿。」 「你太冲动了。给点儿钱能解决固然是好的，但他要是报警呢。那儿有监控，你在同一个地方动了两次手，这事捅出去是要进警局的，到时候怕是要惊动你爸，不值当。」 郑旭霎时熄了气焰，他爸管他比较严，要是知道他因为打架的事闹进了警局，非得狠揍他一顿：「我没想这么多。不过那小子不是缺钱吗，给他点儿钱私了，他不能报警吧。」 裴颂安淡然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我不想让他手里拿到钱。」 「怎么的，想整？」郑旭兴味盎然，显然对此很感兴趣：「要不要我一起。」 裴颂安不太愿意郑旭插手这件事，果断回绝：「别了，你忙你的，这事我自己来。」 第62页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郑旭嘴上说着同意，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了。他本来就不喜欢江肃，现在知道裴颂安想整江肃，他哪儿能耐的住性子，即便裴颂安说不用，他还是决定要插一手。 郑旭跟着裴颂安回了家。 那男人扑到裴颂安身前时用足了力气，裴颂安脸上的巴掌印又肿又红，看起来有点儿可怖。郑旭拿了条毛巾，在毛巾里包了冰块敷到裴颂安脸上。 毛巾敷到皮肤上，冰冰凉凉的，除了刚开始有些刺痛，之后都还挺舒服。裴颂安跟郑旭说自己能行，让他先回去。 郑旭不太放心，留下帮忙敷了好一会儿，看到裴颂安脸上的肿消下去一些才离开。 江肃愁绪万千，回家的路上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段时间他做过的工作基本全都是白干的，一个多月只拿到这一千块，他根本没办法跟王霞交代。 江肃嘆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他刚踏进家门，一个水壶迎面就砸了过来。 铝金材质的水壶里装了大半壶水，很重。江肃没有防备，被水壶砸个正着，肩膀的痛意让他往后退了一步，水壶里的水洒出来浇了他一身。 「钱呢，我的钱怎么少了五万。」王霞大喊着质问，冲过来抬手往江肃身上打。 江肃不躲不避，也说不出解释的话。 他想过王霞会发现这件事，却始终想不到应对方式，每天都提心弔胆，随时担心王霞会发现。现在王霞知道了这件事，他心里更多的其实是放松，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他只需要在此刻承受王霞的怒火，以后就不用再为这件事担忧了。 王霞扯着他的衣服，崩溃的叫喊着问：「我的钱到哪儿去了，你说啊，会还回来的是吗，你说啊。」 江肃沉默的态度给了她答案。王霞拽着江肃的衣袖，拼命的打骂。 江肃低着头一言不发，忍受着她没有理智声嘶力竭的殴打。 王霞打了一会儿，忽然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江肃察觉到不对，连忙拉住她往后倒的身体，把她扶到了沙发上。 王霞之前晕倒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躺一会儿就会醒，江肃没做去医院的打算，他向往常一样待在旁边等着王霞醒过来。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王霞躺在沙发上始终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江肃有些担心，他在王霞耳边叫了几声，王霞一点反应都没有。又等了一会儿，见王霞还是躺着一动不动，江肃觉得情况不对，没再犹豫，背起王霞去了医院。 医生给出的答覆是脑部神经压迫导致的暂时性昏迷，要住院观察，劝江肃最好还是尽快动手术。 江肃哪儿有做手术的钱，他只能跟医生说先住院，手术的事之后再决定。 王霞住了院，江肃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份饭店服务员的临时工作。他白天在饭店里端盘子打扫卫生，抽空带饭去医院，晚上为了方便照顾王霞，就在病房地上铺张垫子睡。 开始的几天日子还算平静，勉强能过的下去。 直到这天，小饭馆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郑旭跟一个看起来关系不错的男人出现在店里的时候，江肃就知道他这份工作又保不住了。 为了避免麻烦，江肃直接去后厨跟正在做菜的老闆说自己不干了。 老闆当即就不高兴了，说他不知感恩，让他把今天先干完再走。 江肃是想拒绝的，他总觉得他现在要是不走，等会儿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老闆坚持要他做完今天才能走，江肃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出去，拿了菜单放到郑旭桌前让他点菜。 郑旭没看菜单，双手环在胸前，满脸戏嚯的对江肃说：「不先跟我打声招唿？」 江肃迟疑了片刻，张口说了句问好语：「你好。」 听到他这么说，郑旭很夸张的笑了：「让你打声招唿，你就跟我说句你好？颂安之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江肃有几分怒意，任谁被一直追着挑事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顾着场合不对，他还是低声说：「旭哥好。」 「这才对嘛。」郑旭扬了扬下巴，沖江肃说：「来，我桌子脏了，帮忙擦擦。」 江肃拿了桌布，弯腰把郑旭在的桌子擦了一遍。维护店内卫生是他的职责，虽然这张桌子并不脏，但客人要求了，他就要做到。 江肃正擦着桌子，忽地感觉耳侧一疼。他直起身看向坐在郑旭对面的人，质问道：「你做什么？」他感觉这人拔了好几根他的头髮。 那人把手收进上衣口袋，笑的灿烂：「不好意思啊，我手痒，一时没忍住。」 江肃一时气结，又拿这人没办法，只板着脸说：「两位点菜吧。」 「呦，来脾气了。」郑旭环视了眼店里的环境布局说：「真看不出来，你们店小，服务员脾气倒是大的很，对待客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江肃没什么好语气的怼郑旭：「你没点菜。」他的意思是没点菜的不算客人。 这时，门口进来一对年轻夫妻。 江肃立刻就从郑旭桌前离开，去招唿进来的两人坐下，递上菜单让两人点菜。 这种小饭店客流多，开在医院附近更是忙碌，不会为了顾一两个人损失更多顾客，郑旭不点菜，他没道理一直等着。 第63页 郑旭也没催，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跟对面的人闲聊。 江肃给夫妻两人点完菜就去了后厨，为了躲着郑旭，他刻意在后厨待了好几分钟，等东西做好，才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放在两夫妻身前。 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江肃无可奈何的又到了郑旭旁边，问道：「两位点好了吗？」 「没有。」郑旭摇头，很随意的说：「你帮我们点吧，我俩吃什么都行。」 江肃不愿意跟郑旭有过多的接触，立刻就应下来，他指了菜单上三样菜，问郑旭上这三道菜可以吗。 郑旭说可以。江肃报了后厨，一直在厨房门口等，菜做好后他端上桌摆在郑旭身前，转身逃也似地就又进了后厨。 郑旭没出声叫他，就这么任由他离开。 江肃站在厨房门口，直觉到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心里有点发慌。 很快，外面就传来郑旭不满的声音。 江肃几乎是在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就出了厨房，走去了郑旭在的桌前。 郑旭沖他招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指着桌上一道热汤说：「你们做东西这么随意的嘛，头髮混着汤一起端出来给我吃啊？」 江肃顺着郑旭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在汤里看到几根头髮。 「不可能。」江肃下意识反驳。老闆的头髮都剃了，是光头，做的汤里一定不会有头髮。 郑旭拿筷子挑起几根头髮，在眼前晃了下说：「那这是什么，要我找专人去验dna吗？」 江肃正欲解释，忽地想起刚才自己被拔掉头髮的事，再细看着，他发现汤里混进去的这几根头髮跟他的头髮长度是一样的。再看着郑旭脸上的表情，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汤里的头髮是自己的。 江肃深吸了口气，把心里的火压下去，直白的问郑旭：「你想怎么样。」 「你给我吃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还问我想怎么样？」郑旭拿出手机，划着名手机屏幕说：「我看你们这店的卫生堪忧啊，我打市场监管局让人来查验查验。」 「别，别打。」郑旭的话成功诈出了躲在后厨听情况的老闆，老闆跑出来劝道：「为这么点儿小事不值得，咱们有话好好说，都好商量。」饭店大都经不起查，尤其是这种小饭馆，一查多半要歇业整改，老闆当然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 「能商量啊。」郑旭作势思索了一番，在老闆将近谄媚的笑脸中开口：「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这样吧，你赔我点儿钱，我自己去医院看看。」 老闆听到要赔钱，笑着摸了把自己的光头：「你们也看到了，这头髮肯定不是我的。」说到这儿，他一把拉过江肃，指着江肃说：「肯定是他的头髮，你们索赔找他要，找他要。」 老闆死死的抓着江肃，像是生怕他跑了，端着笑脸又问郑旭：「你看赔多少钱合适？」 郑旭起身站到江肃身前，玩味的看着他脸上越发难看的表情，出声道：「我也不坑你，七万吧，你赔我七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就当没来过这儿，怎么样？」 七万这个金额说出来的时候，老闆似乎是被惊到了，抓着江肃的手都放松了些。但他什么都没说，毕竟要赔钱的人不是他。坐在一边吃面的夫妻两人更是满脸惊奇，不住的向这边望过来。 江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跟这些人之间的差距。 他在裴颂安的有意为难下挣扎着想要挤出生存空间，但其实对方早已经对他了如指掌，就连他身上一共有七万块钱的金额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人要找他，他根本就躲不开，他只能任人宰割，由人拿捏。 生活时刻被人掌控的压力拢袭上心头，江肃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但郑旭想要他的七万块钱是不可能的。 做出决定的下一秒，江肃勐地甩开老闆抓着他的手，快速推开挡在身前的郑旭，迈步冲出门，从旁边的巷子里穿行回了医院病房。 他跑的太快，没注意到郑旭被他推开时，手不小心按进了桌上那锅热汤里，整只手在还冒着热气的汤水里被烫的通红。 第36章 很公平 江肃开始过起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躲不开裴颂安，特意在网吧找了份夜班网管的兼职。 裴颂安一行人晚上一般都会出去玩儿，没多余时间搭理他，而且他待的网吧在中小学附近，来上网的大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环境很差。想着裴颂安等人应该不会特意来这种嘈杂混乱的地方找他，江肃心情稍放松了些。 然而，安逸的日子刚过两天，江肃就被人堵上了门。 他在收银台里坐着，一群身高体壮的男人进了网吧，气势汹汹的直冲他而来。 领头的人走到收银台前，把手里的铁棍往桌上一杵，盯着他说：「江肃是吧，找你有点儿事，出来一趟。」 江肃意识到来者不善，起身往收银台里退了几寸。这些人一副兇相的上门，他当然不会愿意出去，况且他在这里是工作的，要是跟这些人出去了，他的工作怎么办。 领头的人看出他的想法，挥起铁棍砸向桌上的两台显示屏。「砰」的一声巨响，碎掉的显示屏带着滑鼠键盘哗啦啦的摔到地上，收银台里顿时一片狼藉。 第64页 有人跨步越进了收银台里，手里拿着铁棍对着江肃就往下挥。 网吧里的中小学生见到这场面都被吓到了，纷纷摘下耳机往外面跑。没几秒，网吧里就空了，只剩下江肃和这些突然出现的人。 江肃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大胆，公然打砸，跳进来就动手。他躲避不及，只能抬手挡着，以防被打到头。 手臂上挨了好几下，那人停下动作，把江肃往外面推了一把。 紧接着，就有人拉住江肃，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收银台里硬生生拉了出去。 这些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江肃在他们手里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被两个人粗暴的拖拽出网吧，往旁边的巷子里扯去。 巷子里停着一辆加长版豪华汽车，江肃被带到车前，他刚一站定，就见郑旭从车里走了出来。 巷子里没有路灯，借着车灯不算明亮的光，江肃能看到郑旭面上不是之前几次见面时玩味的笑，而是满脸的阴沉郁色。 眼前的环境和郑旭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表情让江肃心里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试探着问：「你带我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郑旭没对江肃的话做出回应，他转头跟旁边的人说：「东西搬下来。」 下一刻，有人从车上搬出来一个很大的保温桶放到江肃身前。保温桶盖子揭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江肃隐约看到那是满满一桶不知道具体用什么做成的汤。他一脸的疑惑，不懂郑旭想要做什么。 「我这人恩怨分明。」郑旭抬起右手，露出包了厚厚几层纱布的手，在江肃眼前让他看：「你烫伤了我的手，我也让你体验一下被烫伤的感觉，这很公平吧。」 江肃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争辩，旁边就有人压着他弯腰，把他的头往那桶冒着热气的汤里按。 只是靠近，江肃都能感觉到汤里的温度，要真被这么按进去，后果他不敢想像。 江肃挣扎着直起身，连忙向郑旭解释：「我没有，我没烫伤过你。」 郑旭没出声，显然是拒绝沟通，下定主意要这么做。 江肃奋力挣扎着要脱离按在身上的力道，挣扎间，他的手推到了保温桶外壁，手心灼烫触感出现的同时，桶里的汤汁也在摇晃中飞溅出来。 他离得近，有少量汤汁溅到了脸上，皮肤在接触到灼热的触感时瞬间就红了，落在脸上一点一点的，灼烫刺痛。 这样的痛意让江肃瞬间就明白，桶里汤的温度无限趋近于沸点。 这一瞬，惊惧的情绪达到顶点。 江肃无法想像自己的脸在接触到这样高温的东西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只挣扎的更为剧烈，几乎要挣脱开身后按着他的人。 旁边的人见压制不住，又走出一个人抓着江肃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控制起来，压着肩膀往捅里按。 江肃只觉身后两人按着自己的力道像是岩石压下般沉重，相比起来，他挣扎的力气是那么薄弱且微不足道，完全没办法挣开。 江肃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一点办法，恐惧在心底炸裂开来，他惊慌极了。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无法挣脱，只能承受着，被压着肩膀一寸寸往捅里按。 将近一百度的热汤贴近在眼前，热气薰染打在脸颊，濡湿了他的眼尾。 就在江肃绝望之际，身后忽地照过来一道亮光，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在巷口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干嘛呢？」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往那处看去，江肃得了喘息，也回过头，迎着车灯刺眼的光，他看到裴颂安从巷口处走进来。 「郑旭，你怎么在这儿？」裴颂安语气惊讶，走近后看了眼周围的情况，视线在江肃狼狈的身形上多停了几秒，随后笑着问郑旭：「这是在干嘛呢？」 面对着裴颂安，郑旭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他说：「颂安，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你别插手。」 「你跟他有什么恩怨。」裴颂安又看了眼江肃，忽略掉他眼底流露出的哀求，颇为不解的问。 郑旭抬了抬手，把包着纱布的右手显示在裴颂安眼前：「这小子害我烫伤了手，这笔帐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江肃想说不是他，他没做过，可此情此景之下，他说了有什么用，裴颂安和郑旭是一伙的，巴不得他不好过。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江肃看向裴颂安的眼里却满是希冀，他希望裴颂安能帮他，能救他。 「怎么弄的，你手没事吧？」裴颂安的视线都在郑旭受伤的手上，似乎没再关注江肃。他的反应让江肃生起的希冀落空，江肃整个人都颓败下去，心里惊惶苦涩。 「没什么大事，就疼了几个小时。」 听到郑旭说没事，裴颂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怎么把你弄伤的？」 「意外，也是我倒霉。」郑旭含煳其词的一语带过，没想多说。 第37章 人我带走了 裴颂安足够了解郑旭，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到事情的大概经过。 应该是郑旭去找了江肃，江肃没顺着他的意，两人发生了矛盾。郑旭在此过程中不小心被烫伤了，所以把事情归结到江肃头上，想拿江肃出气。 裴颂安跟江肃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江肃不是会恶意烫伤人的人。况且郑旭要真是被江肃烫伤的，现在就不会跟他说是意外，而是直接宣扬了事情经过。 第65页 他说过让郑旭不要管江肃的事，郑旭答应了他，却还是在背地里去找了江肃。所以他问起这件事时，郑旭明显理亏，也不正面回答。 要说江肃也是够倒霉的，偏偏惹得郑旭讨厌，让郑旭盯着不放，现在又彻底得罪了郑旭。 郑旭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狠，得罪他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裴颂安扫了眼江肃身下那个冒着热气的很大的桶，知道了郑旭想做什么。他清楚的明白，今天他要是不在郑旭面前捞人，估计江肃以后也用不着他针对了。 江肃做的事是可恶了点儿，他也是真的想整江肃，不过他想的只是为难一段时间，不至于毁人后半辈子。再说这张脸长得实在好，没必要伤了。 郑旭要做的事他向来不多干涉，但说到底，江肃会被郑旭注意到也是他的原因，他不能不管。 郑旭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继续。 抓着江肃的人得到指令，压着他的胳膊就往下按，江肃还在挣扎着想要远离，却没多大用。 见状，裴颂安出声阻止：「等等。」 可这些人是郑旭他爸的保镖，只听郑旭的命令，郑旭没说停，他们也没停。 裴颂安被无视了，他面色不虞，一脚踹向身前高大的保镖，那人被踹的踉跄往前，也松开了抓着江肃的手。 肩上的力道松了一边，江肃勐地挣开按着他的另一个人，起身就想跑。周围都是郑旭的保镖，他一有动作，这些人就都围堵上来，拦在他离开的路上。 江肃被吓到了，真有点儿怕，被堵住去路的他下意识就往裴颂安身后站，还伸手抓住了裴颂安的手腕。 虽然裴颂安跟郑旭关系好，但此刻，潜意识告诉他，待在裴颂安身边是安全的。 裴颂安对江肃的靠近有点儿意外，他是想挥开江肃的，但感觉到江肃抓着他手腕的手在发抖，他犹豫了下，没做出任何动作。 「颂安，你什么意思。」郑旭盯着两人过近的距离，鲜少的对裴颂安沉了脸。 「没什么意思。」裴颂安敛眉，语气不温不火：「就觉得你这事做的有点过。」 郑旭举着受伤的胳膊，似诉苦般愤然道：「他害我烫伤，我不能给他点儿教训吗？」 「你要教训人我管不着，但这么做不合适。」裴颂安淡淡道。 郑旭质问：「我不过是想让他尝尝我受过的疼，哪儿不合适？」 「这么弄要出事的。」裴颂安提醒说：「不好收场。」 郑旭越发起了火，他指着江肃，沉声问：「你是关心我不好收场，还是在意他会不会被伤着。」郑旭跟裴颂安从小一起长大，不说关系亲密，但两人也几乎没有发生过分歧，现在裴颂安为了这么一个外人站在他的对立面，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裴颂安静默了片刻，开口道：「郑旭，我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话题跟你发生争执。」他反握住江肃的手腕，态度分毫不变：「人我带走了，今天的事也要一笔勾销，你不满意就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颂安，你要因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对着干？」郑旭不可置信的问。 裴颂安深知郑旭的脾气，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干脆就没说话。 他转身带着江肃往外面走，有保镖拦在身前，裴颂安毫不在意的从两个保镖中间的空隙撞过去。这些保镖是郑旭的人，都认识他，郑旭没真跟他翻脸，这些人不敢对他动手。 江肃被裴颂安带出巷外的时候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裴颂安停下脚步，松开握着他的手，他才从惶恐中回过神，脸色煞白又不安的看着裴颂安。 看到他这模样，裴颂安嘴角挂了笑，调侃着说：「怎么着，吓破胆了？」 江肃的情绪在裴颂安略显温和的语气中缓和下来，他眼里满是感谢，真挚的对裴颂安说：「谢谢你。」 裴颂安不客气的问：「你要真想谢我，就告诉我上次你删的那个电话号是谁的，你们打电话说了什么？」他今天本来就是想问江肃上次那个电话号的事，打算试着看江肃会不会松口，没想到路过巷口刚好看到郑旭在，他走进去才发现江肃也在。 江肃低下了头，底气不足的说：「推销电话。」 裴颂安早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不满：「我刚把你从郑旭那儿要出来，转了头，问你点儿事都不愿意说？」 江肃迟疑了片刻，开口道：「除了这个，你问什么都可以。」 「那你说，你跟那个人通电话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我？」裴颂安貌似听劝，又问了这么一句。 江肃面露为难，没有开口。 「还真提过啊。」裴颂安从江肃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啧了声，上下审视着江肃：「你跟那个人有什么计划，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江肃表情越发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巷口有保镖走出来，对裴颂安说：「裴少，麻烦挪一下车。」裴颂安的车停在巷口，郑旭那辆车要想出来必须先让他的车挪位置。 「知道了。」裴颂安对江肃摆了摆手：「行了，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以后见了郑旭躲着点儿走。」 江肃看到巷口的保镖就想起来刚才的事，他没有半刻停留就离开这里，回了网吧。 第66页 裴颂安没挪车，他径直往巷子里走去，敲响了郑旭的车窗。 郑旭黑着脸降下车窗，冷言冷语道：「干什么？」 裴颂安对此全不在意，笑着说：「有点儿冷，请我上去坐坐呗？」 第38章 挺好 郑旭面上还是不高兴的，他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用动作给出了裴颂安答覆。 裴颂安跟郑旭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郑旭不会因为一件小事跟他翻脸，刚才就是气急了，说话沖了点儿，不是诚心要跟他发脾气的。裴颂安拉开车门上了车，坐在郑旭身边不说话，只笑着瞧他。 郑旭被看的不自在，他心里还是不服气的，语气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硬对立，他问裴颂安：「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找你啊。」裴颂安从郑旭弱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气消下去些，笑着开口道：「我刚才话说重了，落了你的面子，所以特意回来跟你赔罪。」 郑旭不置可否：「得了吧。我费劲巴拉的把人带过来，你直接拉着就走，那场面可是霸道的很，还跟我赔什么罪。」 裴颂安被郑旭阴阳怪气的怼了一句，无奈道：「别这么小心眼儿。」 「我小心眼儿？」郑旭一听这话就来气：「我手被烫伤的事你一句不提，上来就数落我心眼儿小，怎么，我被烫伤就是活该的吗？」郑旭抬手往车窗外指，语气生硬恼怒：「你想护着那小子就跟他待着去吧，别来找我。」 裴颂安伸手按下郑旭指向车外的手，为自己反驳：「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较真做什么。你手伤了我当然在意，但这事不全是江肃的错，你刚才处事的方式太过了。」 郑旭不觉得自己有错：「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烫伤，再说就算原因不全在他身上，我心情不好，还不能找个人出口气吗？」 话说到这份上，裴颂安也明白了，郑旭是单纯看不惯江肃，存心要找麻烦。 之前去农家乐那次，裴颂安就隐约觉出些不对，但他没细想。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裴颂安几乎可以确定，郑旭是对江肃有意见。 但据他所知，江肃跟郑旭私下没有接触，两人为数不多的三次见面他都在场，并没发觉江肃做过什么得罪郑旭的事。 裴颂安想不明白郑旭为什么看不惯江肃，就对郑旭直言道：「你好像不太喜欢江肃，我记得他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郑旭反问：「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他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很随意的表达出讨厌江肃的事实。 裴颂安思索了片刻，开口说：「就一个不知深浅的莽撞小孩儿，你犯不着跟他较真。」 「你不是想整他吗，这会儿怎么让我收手。」郑旭似是想到了什么，满脸惊疑的问：「你该不会真跟那小子有情况吧？」 「能有什么情况，我就是看你做过了头，出来劝两句罢了。」裴颂安否认了郑旭话里的意思，他劝说：「我跟江肃是有些恩怨，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这么搞，怕是要把人弄废了。再怎么说我跟他也算是认识一场，你就当卖我个面子，这件事就此揭过吧，给人留条路。」 郑旭脸色缓和下来，不太情愿的妥协：「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计较的下去吗。」 「够意思，等会儿请你吃饭。」得到满意的答覆，裴颂安笑着说出几家餐厅让郑旭选。 江肃回到网吧时，看到网吧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他进去才知道是有人报了警，警察出动，联繫到老闆，老闆又叫了好几个朋友一起来了网吧，门口这才站了好几个人。 网吧里的几人刚看完监控，正要去附近搜寻，就见江肃回来了。 老闆第一个上前来，担心的问江肃刚才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警察也开始询问刚才的情况。 监控没有声音，江肃的话真假参半，他说自己被陌生人拉进巷子里无故殴打，在反抗中挣脱了那些人的控制，这才跑了回来。 警察问他刚才在的具体地址。 江肃想起来自己离开的时候有人让裴颂安挪车，他以为巷子里的人已经走了，就说了那条巷子的位置。 警察立刻出动，去了江肃说的位置。 到地方后，他们直接撞上了正要离开的郑旭的车。有了确切位置和江肃描述的车辆信息，警察直接把车里的郑旭和一众保镖都抓起来，带回了警局。 裴颂安的车刚开出一段，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郑旭被警察带走的场景。裴颂安懊恼自己愚蠢，他早该想到刚才应该先离开那儿再说别的的。 现在闹到警局，事情瞒不住的，郑旭家里肯定要知道，后悔也没用。 裴颂安边跟在警车后面，边给裴山聘请的私人律师打去电话，在电话里说了大概情况，让人尽快赶来。 律师是裴山高价请来的，有门路，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弄清楚事情缘由，让保镖揽下所有责任，先把郑旭捞了出来。 裴颂安带郑旭离开了警局，让律师留下处理后续事情。 网吧老闆带着江肃随后赶到警局，得知抓到了人，江肃心里大惊。他被郑旭吓怕了，不敢再有丝毫得罪郑旭，要是郑旭因为他提供的地址被抓了，那等郑旭从警局出去后指不定还要怎么对付他。 好在被抓的只是郑旭手下的人，网吧老闆按照监控上的画面指认了保镖，要求赔两台电脑的钱，还提醒江肃顺便提出索赔的要求。 第67页 江肃连忙摆手说不要，并表示自己不追究这件事了。 出警局后，江肃一直躲在医院里，几天都没敢出去，甚至不敢去人少的地方，生怕郑旭会再来找他麻烦。 这么提心弔胆的过了几天，江肃知道一味躲避下去不是办法，他没有收入，王霞又不愿意动卡里的钱，他们在医院撑不了几天。 再三犹豫之下，江肃又一次去找了工作。 他这次找了个搬运快递的活，在快递站干了几天，即便郑旭暂且没找来，江肃也不有丝毫放松，时刻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打算一有不对就立刻逃走。 裴颂安这段时间过的有点儿无聊，上次叫律师帮郑旭的事传到了他爸耳朵里，一年多没见的裴山上门来找他，叫他消停点儿，警告他别闹出乱子。 裴颂安对此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无所谓。 他的态度激怒了裴山，裴山怒斥他，言语间尽是不满，停了他的卡，让他闭门思过。 裴颂安对这个从小没对他有过养育之恩的父亲提不起多大孝心，依旧随心所欲，并不把裴山的话放在心上。 裴山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人敢不把他当回事，但每次遇到裴颂安，他就有撒不完的气。这个儿子说不听，教不改，他作为父亲的威严在裴颂安身上总是大受打击，那些劝诫训斥的话也毫无用武之地。 看裴颂安如此冥顽不灵，裴山气不打一处来，他叫人锁了院外的大门，打算把裴颂安困在房子里，让人静静心。 裴颂安对这招提不起半点兴趣，裴山刚一离开，他就翻墙出了院。 裴颂安实在无聊，想约郑旭出来。他给郑旭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头都是关机提示，他索性直接去了郑旭家。 见到郑旭时，裴颂安才知道郑旭的情况和他不遑多让。 郑旭做的事情被保镖如实告诉了他爸，他爸知道后把他关在房间，让他好好养伤，通讯设备全部收了，一点联繫不到外面。要不是裴颂安从小就是郑家的常客，今天都不一定能被放进来见到郑旭。 裴颂安对着郑旭感嘆了一番，两人聊了大半个下午，裴颂安在郑父回来之前离开了。 郑旭跟家人住在一起，和他这样一个人住的孤家寡人不一样。郑家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动，郑旭要是跑出来，他爸非得把他抓回去关的更久。 裴颂安暗自嘆息，也不知道郑旭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他的日子跟之前没太大变化，除去少了郑旭让他觉得无聊了些，就是回家出门多了一道翻墙的程序。至于裴山说的停卡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会所开在他名下，收入并不稀薄，足以满足他的花销。 无聊之下，裴颂安去找了江肃。 江肃在快递站工作一周后，始终不见郑旭找来，但他仍旧没敢有丝毫松懈，担心郑旭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所以时刻都做着逃跑的准备。 这天，江肃下班后，在菜市场买了只鸡，坐公交回家打算炖鸡汤。王霞身体越来越差了，需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 江肃下了公交，顺着前面不平整的路往里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他看到了几天没见的裴颂安。 裴颂安穿着鲜亮，在周围灰色调的环境中显眼极了。他手里夹了支烟，慵懒的倚在车前，笑着跟江肃打招唿：「嗨。」 江肃脚步顿了一瞬，克制着转身逃跑的想法看了眼周围，见裴颂安身边没别的人，他才放下心来，迈步走上前去。 距离近了，裴颂安扫了眼江肃手里的东西，挑眉道：「你这是要，做鸡肉吃？」 江肃回答：「炖汤。」 「哦。」裴颂安面上带着笑看江肃，吸了口烟说：「挺好。」 第39章 你要这个吗 江肃的视线在裴颂安手里那支燃了一半的烟上停了片刻，随后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之前在一起时，裴颂安从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他一直以为裴颂安是不抽菸的。 裴颂安没说来意，江肃也没多问。 两个人都没开口，一时间，场面沉默了下来。 江肃其实是想直接离开的，但裴颂安明显是来找他的，他要就这么走了，说不定会惹裴颂安不高兴。 有了上次被郑旭抓出去的事，江肃现在不敢再做任何会得罪裴颂安的举动，即便觉得裴颂安不会那么对他，他也只站在原地不敢离开，想等裴颂安先开口。 裴颂安像是没看出江肃的不自在，悠悠然抽完一支烟，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打算，只淡笑着看江肃。 江肃拿不准裴颂安是什么意思，他在裴颂安的注视中站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用前几天裴颂安帮他的事开了话题：「上次的事，谢谢你。」 「这都过好几天了，也没见你真来谢我。」裴颂安声音偏淡，听不出喜怒。 江肃讶然，自然懂得裴颂安话里的意思是在怪他没有上门道谢，没诚意。可以他跟裴颂安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像是能够上门找人道谢的关系。江肃有些无措，被裴颂安的话问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裴颂安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就静静注视着江肃，等他开口。 江肃知道这句话他必须要接，思虑良久，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以为你不想见我，就没贸然上门去道谢。」 裴颂安笑了，贊同道：「也是。」话音一转，他又说：「不过我现在人都来了，你可以表示你的感谢了。」 第68页 「啊？」江肃完全没想到裴颂安会这么说，他惊诧了几秒，随后表示为难：「要不改天吧，改天我登门跟你道谢。」裴颂安明显不是要口头的感谢，跟人道谢是要准备谢礼的，江肃这会儿什么都没准备，没办法顺裴颂安的意表示感谢。 裴颂安却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江肃捏紧了手里的袋子，面色越发为难：「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裴颂安不为所动，靠在车前，连姿势都没变半分，显然是非要江肃表态。 江肃为难极了，他正在发愁，忽然注意到裴颂安的视线往下扫，不经意间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袋子。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江肃还是捕捉到了裴颂安眼里的意思。 裴颂安想要袋子里这只鸡。 这个想法一出现，江肃没来及多想，立刻就抬手，把手里装着鸡的袋子递到裴颂安眼前，很惊奇的问：「你要这个吗？给你。」 裴颂安愣了一瞬，盯着被递过来的那只死鸡，脸上的笑在一秒之内消失，表情变化莫测：「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看到裴颂安脸色变化的时候，江肃就知道自己猜错了意思。他刚才误以为裴颂安想要这个，心情有些激动，没多想裴颂安要一只鸡有什么用，就乐呵呵的要给人，现在想想真是脑子抽着了。 江肃收回手里的鸡，面色尴尬极了，呵呵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随口提议道：「要不，你去我家吃顿饭吧。」 出乎意料的是裴颂安表情和缓下来，竟说了句：「好。」 江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裴颂安从车前直起身，对他说：「走吧。」 江肃怔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是猜错了，而是猜偏了。裴颂安确实看上了他手里这只鸡，但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想要，而是刚好饿了，想吃东西。 江肃不太理解裴颂安为什么不去别的餐厅吃饭，而是要跟他回家，但还是乖乖带路，把裴颂安带回了家。 自进江肃家之后，裴颂安就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了视线。 江肃家很旧，发黄的墙皮，劣质的家具，缺角的地板，还有深凹的沙发，虽然收拾的很整齐，但整个房间里处处透着陈腐的味儿，像是年久失修的危房。 「坐吧。」江肃出声，让裴颂安坐沙发上。 「这能坐？」裴颂安狐疑的看了眼显出裂痕的沙发腿，不敢确信自己坐上去会不会把这看起来将要四分五裂的东西弄塌。 江肃脸上浮现出窘迫，解释道：「能坐的，它只是看起旧了些，还是很结实的。」 说着，江肃示范般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又起身，侷促的站在一旁，邀请裴颂安坐。就好像裴颂安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他只是初次到这所房子里做客的人。 裴颂安不太想坐，但看江肃站在那里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他就试探着坐到了沙发上。 别说，这沙发看起来不怎么样，坐着倒很是柔软，还挺舒服的，也没有不安稳的感觉。 裴颂安身体放松下来，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为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已经很久没在这样的居住环境里待过了，坐下来就开始环视着客厅，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江肃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放到裴颂安身前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 「哎。」看江肃要去厨房，裴颂安把人叫停，问：「我能看看你房间吗？」 江肃面色一僵，下意识不愿意让裴颂安看到他住的那个狭小逼仄的空间，他毫不迟疑的拒绝：「不行。」生硬的话说出口，江肃觉得不太合适，又补充说：「我房间没收拾，很乱，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不嫌乱。」裴颂安似乎没听出江肃话里拒绝的意思，眼含笑意，从沙发上起身就要去看房间。 江肃歉意一笑，继续委婉拒绝：「我房间没什么好看的。」 裴颂安不依不饶，就是要看：「你不是要谢我吗，现在我想看你的房间，你不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江肃哑然，被这句话堵了后续将要出口的拒绝。他迟疑着，在裴颂安似鼓励般的目光中应了声好，迈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缓慢打开了房门。 裴颂安走在江肃身后，透过打开的房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第40章 没事不能找吗 那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内里空间十分狭窄，不用进门就能看清全貌。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易木桌，甚至就连多放一把椅子的空间都腾不出。 木桌靠床尾放着，用意很明显，是要把床尾当成了椅子来使。为了节省空间，桌子底下堆着满满的两摞书，床头还放了个破旧的塑料柜，里面有几件收叠整齐的衣服。 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当然，除了这些，房间里也放不下别的东西了。 裴颂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房间，他十分惊讶的看了眼江肃，脱口而出道：「你就住这种地方？」 江肃被这句话问的低下了头，从裴颂安进门后，他脸上的窘迫就没消下去过，此刻更是尤为明显。 「这房子面积不大，但次卧也不该是这样的。」裴颂安心生疑惑，往旁边看去，看到侧面还有两道门时，他有些意外：「怎么会，这明明是两居室的构造。」他又看了眼江肃的房间，忽然就明白过来：「你房间是卫生间改装的？」 第69页 江肃低着眉眼，语气沉闷的嗯了声。 裴颂安忍不住又问：「那两个房间都有人住？」他查过江肃的情况，知道这房子里平时住的只有江肃和江肃他妈，按理来说该有一个空出房间给江肃住。 江肃闷声说：「我妈住一间，另一间是放杂物的。」 「空出一间卧室放杂物，让你这个大活人睡厕所？」裴颂安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江肃家里的情况，他挺难理解的。 江肃没接话，安静了片刻，转身往厨房走去：「我先去做饭。」 裴颂安知道江肃不想说，就没再问。 很显然，江肃在这个家的处境并不好。 看江肃进了厨房，裴颂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他把眼前这道房门关上，重新坐回了沙发。 江肃家厨房跟客厅是相连的，没有门，裴颂坐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厨房里的场景。 江肃在不算宽敞的厨房里熟练的洗菜切肉，动作很是麻利。这场景莫名眼熟，让裴颂安想起了之前在家里跟江肃待的那段时间，他心里多了几分怅然。 在看到那个房间的时候，裴颂安就知道江肃是不被家人喜欢的。毕竟没有哪个被父母疼爱的孩子会住在厕所改造的狭小房间里，会对家务做饭熟练到得心应手，会需要每天出去打工。 同样不被父母喜爱的处境让裴颂安不由得带入自己，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被排斥遗留在山村，被忽略放养在学校，那时候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某一个地方，没人关心，也没人在意。 现在看来，江肃和他差不多，同样都是被父母厌弃的存在。 不过对比起来，他要比江肃幸运一些。 他至少还有钱，生活无忧。江肃比他要惨许多，不止缺钱少爱，还要被他追着讨伐，过的真挺难的。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裴颂安忽然就不想再为难江肃了。 一个生活艰难的人接近他，想从他这儿得点儿钱他可以理解，江肃只是有点儿笨，用错了方法而已。他本也没想做多过分的事，现在就当提前结束吧。 不多时，香味从厨房飘出来，勾动了裴颂安的味蕾，他有段时间没吃江肃做的东西了，还真挺怀念。 江肃只做了两个菜，一荤一素，还煮了面条当主食。他不好意思的跟裴颂安说：「今天有点儿突然，我没买菜，家里的东西只够做出这个，不过我锅里还炖了鸡汤，等会就能好。」 裴颂安表示不介意：「没事，我来蹭饭，有的吃就行。」饭菜简单了些，这熟悉的口感却很合他的胃口，他就多吃了点。 江肃看裴颂安吃的开心，面上也是愉悦的，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裴颂安还是跟以前一样，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桌上那些普通的饭菜被他夹起来送进嘴里似乎都显得高级了起来。江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近距离这么看过裴颂安了，一时没收住视线，看的久了些。 裴颂安察觉到他的目光，掀起眼从他身上扫过，没说话。 江肃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他觉得裴颂安今天意外的好说话，对他也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应该是心情好。想着防患于未然，江肃趁着裴颂安高兴的时候问：「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裴颂安笑问。 江肃低下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江肃又补充道：「我是说，你没事也可以来找我。」 「挺有觉悟的嘛。」裴颂安笑了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吃你一顿饭，之前的事就算过了，以后不会再来找你。」 这话听的江肃一脸懵。 裴颂安继续道：「你之前那事做的挺让人看不上的，但看在今天这顿饭上，我勉强把它当作没发生过，咱们俩之后再无瓜葛。郑旭那边我说过了，他不会再为难你。」 江肃听懂了，裴颂安的意思是不计较以前的事，也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他心里一松，出声问：「那我……」 江肃想问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但话没全说出口，他忽地反应过来，裴颂安刚才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裴颂安说跟他再无瓜葛，让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已经是在表明态度，他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的问出这句话。 裴颂安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疑问了声：「嗯？」 江肃改了口：「虽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但我还是想为那天的事跟你说句对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裴颂安放下筷子，起身说：「好了，我该走了。」 江肃立刻跟着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你坐着就好。」 江肃还是送裴颂安到了门口。走在斑驳灰旧的楼梯间，裴颂安回过头，对江肃做出真心的祝愿：「好好生活。」 江肃讷讷的点头，目送着裴颂安下楼，直到那道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他也还是在看着下面的空楼梯发呆。 他知道裴颂安说那件事过了，就是真的过了，不会再来为难他，也不会跟他再有任何联繫。 江肃说不出自己此刻具体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有什么重担放松下来，又好像有什么羁绊随之消失，还恍然觉得一阵怅然若失。 但事情成功解决，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这对他来说总归是好事。 第70页 江肃收拾了碗筷和厨房用具，盛出鸡汤带去了医院。 第41章 什么都可以 裴颂安开车回了家，他停好车，照例翻墙进院。 院门一直上着锁，裴山似乎忘记了他这个被锁在院子里的人的存在，没回来看过一眼。不过裴颂安出入自由，也懒得去管门上那把锁，他依旧每天翻墙出门跟朋友聚会玩乐，回来时再翻墙进门。 江肃则每天在快递站打工，不用担心郑旭再找来，他省心了不少，除了快递站的工作，他额外又找了一个饭店洗碗的活，每天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生活安稳下来，似乎终于有了点儿盼头。 正当江肃以为日子会逐渐好起来的时候，他得到一个坏消息。 王霞又晕倒了，摔下床磕到了头。 江肃的手机在裴颂安家里摔坏之后一直没再买新的，他没有手机，医院的人联繫不到他，等到晚上他到医院交了钱之后，王霞才得到治疗。 王霞这段时间身体太不好，这次摔的又很严重，治疗时间拖了大半天，导致她陷入了深度昏迷。 医生说王霞的情况很不好，短时间内如果再不做手术，就要一直昏迷下去，靠戴唿吸机维持基本的生存，身体也会持续恶化。 这个消息让江肃如坠冰窖，绝望的情绪彻底裹挟了他，他在医院外的走廊上枯坐了一整夜。 入冬后的天越来越冷，雨夹雪下了一整天，空气里都泛着渐冷的温度。 郑旭在家里关了十几天，手上的烫伤好的差不多了才被允许出门，他刚从家里出来，就联繫了裴颂安。 这样的天气裴颂安本不想出门，但郑旭的电话让他改了主意，他约了好些朋友出来聚一起，为郑旭重获自由庆祝。众人都很给面子的应约，玩闹到后半夜才散场。 众人都喝了酒，各自叫了代驾。裴颂安叫的代驾把车开到院门口停好，收钱之后离开了。 裴颂安刚一下车，就被外面的寒风吹的一阵哆嗦，裹紧大衣快步往院门一侧走去。 大门的锁还没开，前几天他觉得无所谓，但现在这么冷的天，从衣服里伸出手他都嫌冷的费劲，更别说要从冷冰冰的墙上翻过去。 裴颂安觉得麻烦，打算等下回去叫个开锁的把门弄开。不过眼下要想回去，这墙是非翻不可了。 他正要熟练的翻墙进院，余光忽然注意到院门口站了个人。 雪下的不算大，夹着细碎的雨水打在身上，又湿又冷的就有点儿难受。裴颂安往门口细看了两眼，那人缩着身体，背对他站着，他实在看不出那是谁，就出声喊了声：「哎，谁在那儿？」 听到声音，站在门口的人转了个身，面向他看过来。 路灯就在头顶，裴颂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他疑惑道：「江肃？你来这儿做什么？」他记得前几天就跟江肃讲清楚了，他们之间的事情都了结了。 江肃迈步朝他走来。走近后，裴颂安才发现江肃的衣服和头髮都是湿的，脸色煞白，整个人冷的在发抖，这模样一看就是在这儿等挺久，被雨打湿了。江肃站在他跟前颤着声开口：「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裴颂安不太想多管闲事，但也知道江肃这人挺倔，既然能找上门来要他帮忙，就是下了决心，他要是连话都不听就走，江肃指定会在这儿等到他听。 换了平时裴颂安也不会在意，江肃想等他就让人在这儿等着，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外面温度很低，江肃身上都湿了，脸色也很差，再待在这儿估计要被冻傻了。 一股斜风吹来，雨雪被风吹到身上，裴颂安冻得又是一阵哆嗦。江肃没什么反应，应该是冻过了头。 裴颂安没心情在外面说话，他往手心唿了口热气，对着身前的墙扬了扬下巴，问江肃：「能翻过去吗？」 江肃一愣，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裴颂安就抬手撑在墙侧，一个纵越翻身进了院里。 「能翻就进来，翻不了就回去吧。」裴颂安的声音隔着墙传出来。 江肃看了眼向外锁着的院门，活动了下冻得发僵的手脚，学着裴颂安的模样翻进了院里。 裴颂安按密码解锁开了门，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连头都没回，一熘烟进了屋，在玄关处脱下沾了雨雪的大衣，随手往旁边的柜角上一扔，沖院外说了句：「有话进来说。」 江肃跟着裴颂安进了门，看到玄关处没有多余的拖鞋，他没敢往里面走，就站在门边不动了。 「来找我什么事？」裴颂安走到沙发前坐下，回头就看到江肃还在门口：「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江肃解释：「没有拖鞋，我的鞋不干净，会踩脏地板。」 「踩脏你擦干净不就行了，站这么远怎么说话，不嫌累的荒。」裴颂安不甚在意的说。家里之前是有一双江肃自己准备的拖鞋，他看着碍眼，老早就扔掉了。 江肃犹豫了下，还是迈步往前走去。 他的鞋底很脏，脚下全是泥，在玄关处的地毯上踩出好几个泥脚印。迈步进客厅后，更是每走一步就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黏煳的土脚印，把白瓷的地板踩的污糟。 裴颂安扫了一眼，嫌弃的啧了声。 江肃也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痕迹，他面色微僵，脚步却没停，走近到裴颂安身前，低下眉眼直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你能借我十三万吗？」 第71页 「你跟我开这个口？」裴颂安有些好笑，他是真想不到江肃会跟他借钱，就凭江肃之前做的那些事，他愿意不计较，江肃就该庆幸着离他远一些，这得心多大的人才会找到他头上跟他借钱啊。 江肃知道自己不该找裴颂安的，可实在没办法，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认识的人里只有裴颂安能一次性借给他这么多钱，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要试试，他眼含期待的再次询问裴颂安：「可以吗？」 裴颂安被逗笑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来找我借钱。」 「我妈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我没有这么多钱。」江肃言辞恳切，语气里甚至带了些恳求的意味：「这钱我会还的，只要你愿意借，要我双倍还也可以。」 裴颂安的目光从江肃略显苍白的面上一点点扫过，似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 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江肃不闪不避的迎着裴颂安探究的目光看过去，眼里满是带着希冀的坦然。 裴颂安知道江肃没说谎，但他并不能理解江肃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奔波劳累。江肃明明可以远离他，不再有交集，却还是要为此送上门来，求到他面前，这让他感到费解。 沉思片刻后，裴颂安在江肃紧张的情绪中戏嚯出声：「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我出了钱，你能让我得到什么？」 江肃听到了希望，不假思索的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都给我？」裴颂安语调幽幽，意味不明的说：「什么都可以？」 江肃点头，毫不迟疑的郑重承诺：「什么都可以。」 裴颂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把身体靠后，目光停驻在江肃满是真诚的脸上，若有所思的做出决断：「这样吧，钱我可以给你，但往后的一年内，你要听我的话，任我差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能做的到吗？」 江肃的表情出现片刻迷茫，裴颂安的要求听起来有点儿奇怪，但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同意。没有过多犹豫，江肃就对裴颂安说：「能，我做的到。」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裴颂安对江肃的回答很满意，他拿出手机，把江肃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刚要转帐过去，就听江肃说：「可以现金吗，我没手机。」 裴颂安想起来江肃那个被自己踩坏的手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肃，实在无法想像一个人可以大半个月不用手机。 但看到江肃脸上那窘迫担忧的表情，裴颂安又不得不相信，江肃现在是真的没有手机。因为江肃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担心他会因此反悔，不愿意拿钱。 裴颂安着实觉得无语的，心里腹诽江肃脑子有问题，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想了想，裴颂安抬手指向一楼角落的一个房间，跟江肃说：「去那儿，床头旁边有保险柜，里面放了现金，要多少自己拿。」裴颂安说了保险柜的密码。 江肃按裴颂安指的方向进到房间里，他打开保险柜，在堆叠整齐的两层现金里取了十三万，又抱着钱回到沙发旁，把钱都放到裴颂安旁边让他看：「我只拿了十三万，需要写借条吗？」 裴颂安一乐，跟他说：「不用。」 「那我先走了。」江肃抱着钱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裴颂安出声叫停了他。 江肃抱着钱的手臂收紧，生怕裴颂安反悔了，他僵硬着身体转过身，就见裴颂安表情奇怪的看着他：「你打算就这样出去？」 江肃一怔，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钱，这才反应过来，他大半夜抱着这么多钱出去，简直就是行走的atm机，几乎没可能不被抢。而且他的衣服是湿的，有几张纸钞贴在衣服上已经蹭湿褶皱了，很容易会磨坏。 裴颂安好心提议：「不换身衣服再走吗？楼上有干净的，你知道位置。还有，门口那件衣服我不要了，你身上的钱可以放到衣服里藏着带走。」 「我穿这个就好。」江肃悬着的心放松下来，他不想节外生枝，拒绝了裴颂安换衣服的提议，只用门口这件衣服把钱包好，抱在怀里快步出了门。 院外的门锁着，江肃抱着钱跟刚才一样翻墙出院子，赶去了医院。 江肃走的着急，连房门都没关。裴颂安无奈，起身自己去关好门。他坐回沙发上，视线看向地板上那两排深浅不一的泥脚印，心里有些不爽起来，江肃把地板踩成这个样子，也不说收拾干净再走。 裴颂安见不得家里脏着，看到地上的痕迹就觉得碍眼。 他院门锁着，很少有保洁能翻墙进来打扫，而且现在是凌晨，要请保洁也得等到天亮，裴颂安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忍着不适上了楼。 第42章 知道了 裴颂安再醒来时是第二天中午，洗漱过后，他在房间里玩了会儿手机。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两点，裴颂安觉得饿。 外面越来越冷，他不太想出门，划拉着手机，在外卖软体里找到想吃的东西点好，又在楼上待了一会儿，预估外卖快到了，裴颂安才下了楼。 一楼地板还是昨天晚上的模样，脏的显眼。 裴颂安看着眼前的地板就是一阵头疼。能翻墙进来的保洁本就不好找，现在气温骤降，大冬天的，他对翻墙这件事都有牴触，更别提旁的人。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有了需要，裴颂安才发觉院门被锁了这么不方便。外面那把锁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他之前试过要打开，但那锁结实的很，暴力拆除会把院门弄坏，他就作罢了，现在要弄掉只能找人来开锁。 第72页 裴颂安打电话联繫了开锁的人，电话刚挂断，他点的外卖就到了。 他让外卖员把东西从墙边递进来。接过饭菜后，裴颂安考虑到对着一楼那满地板的泥，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胃口，他不做停留，拿着饭菜上了楼。 在二楼吃过午饭，裴颂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半个小时，外面隐约传来些动静，像是有人在院门口说话。 裴颂安看了眼手机，没接到开锁人打来的电话，他心中生疑，起身去了门外。 走出房间，外面的声音就清晰起来，裴颂安确信有人在他院门口说话。 外面有两道声音，一道是陌生的中年人，还有一道声音低哑着，听起来有点儿熟悉，像是他之前在哪儿听过。 裴颂安听到外面两个人交谈的内容是有关开锁的事，他走到墙边，翻出了院外。 院外的两个人听到旁边有声音，齐齐向着裴颂安在的方向看过来。 裴颂安也看清了外面的人。一个是背着工具箱的中年男人，看模样应该是他叫来开锁的，另一个还真是熟人，是昨天拿了他钱留下满地泥跑了的江肃。 此刻的江肃脸色苍白，人看着有些虚弱。应该是昨天被冻的久，生了病，嗓子也哑了些，所以他才没听出来这声音是江肃的。 裴颂安先问中年男人：「来开锁的？」 「哎，是啊。」中年男人笑呵呵跟裴颂安说：「打电话的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这个小伙子，跟这儿拉着人家问了半天。」说着，他又对旁边的江肃道：「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认错人了。」 江肃今天是来找裴颂安的，他刚到门口就遇到了这个背着工具箱的人，这人以为他是房主，拉着他说了好些话。他表示不介意，跟中年男人说了句没事，眼神就落在了裴颂安身上。 裴颂安轻飘飘的扫了眼江肃，问中年男人：「这锁能开吗？」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纠结，思索着说：「能是能开，不过这锁做的精巧，得费不少心思。」 「直说吧，要多少钱？」裴颂安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件毛衣和单裤，站在这儿冷风嗖嗖直往身上蹿，不想浪费时间听这人说废话。 中年男人咧嘴笑着，沖裴颂安伸出五根手指：「这个价。」 「可以，尽快就行。」裴颂安没什么反应，话说完转身就翻墙进院，回了房间里。 中年男人见裴颂安答应的爽快，面上一喜，把身上的工具箱摆开放到院门口，捣鼓着开锁。 江肃犹豫了下，在留在门口和翻墙进去这两个选择中选了后者。他进了院里，看到房门没关，知道是裴颂安给他留的门，就迈步进了房间。 裴颂安盖了条薄毯，坐沙发上玩儿手机，余光瞥到江肃进来，他眼都没抬，漫不经心的问：「发烧了？」 江肃回答说：「没有，只是轻感冒。」 裴颂安又问：「手术做完了？」 「嗯。」江肃点头，脸上是轻松的表情：「手术很成功。谢谢你愿意借给我那些钱，我一定会还的。」 裴颂安说：「钱不用还，记得你承诺的事就行。」 江肃没接话，沉默的站在一旁。 裴颂安没听到回应，以为江肃后悔了，脸上瞬时沉了下来，不悦道：「怎么？」 「你有什么要我做的事可以提前跟我说吗？」江肃拘谨着，提出自己思索过后，觉得最为适合当下情况的意见：「我现在没有手机，联繫起来不方便，但我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你有要我做的事可以提前跟我说，这样会更方便点儿。」 裴颂安面色缓和下来，随口说了句行，又示意江肃看地面：「现在，先把你踩出来的印子弄干净。」他早看不惯地板上的脏污，江肃来的正是时候，他立刻就发号施令让人处理干净地板。 「好。」江肃去找了工具，把地板上的泥印擦干净，地毯上的泥不太容易清理，他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清理干净。 有门铃响起，江肃在门口，不用裴颂安说，他自觉的开了门。 门外是开锁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见开门的是江肃，堆起笑脸问：「小伙子，外面的锁打开了，你看怎么结帐方便？」 江肃从门口退开一点，转身去看裴颂安。 裴颂安盖着毯子正窝在沙发上暖着，一点儿都不想动，他抬手指了下沙发角的钱夹，示意江肃过来拿：「里面还有点儿现金，应该够。」 江肃走到沙发边，打开钱夹，从里面那一沓红色钞票中抽出五张，把钱夹放回到原位，然后，在裴颂安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拿着那五百块钱走去门口，递给了开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钱，笑呵呵的走了。 江肃关上门，蹲身继续清理地毯上的土迹。 「你给开锁的人拿了五百？」客厅里忽然响起裴颂安略显古怪的声音。 江肃手里动作一停，抬头望向裴颂安，不明所以的说了声：「嗯。」随后又解释：「五百是比市价高。我看你们在门口说好了价，才按这个给的，是给多了吗？」 这句「是给多了吗」让裴颂安脸上的表情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他张了张口，似是有什么话要问，但话未出口，他又闭上了嘴。最后只说了句：「没什么。」就躺平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打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 第73页 江肃见没自己的事了，低下头继续清理地毯。 裴颂安不是第一次被裴山锁在某个地方，第一次被锁起来的时候，他找了人来开锁。 当时开锁的人沖他比出三根手指，他给了三千。那个人接过钱的时候瞪着眼睛看了他好半晌，然后转身就走了。他当时没觉得不对，现在想起来才发觉，那分明是在把他当冤大头看。 之后的几次里，他又三千五千的给出去好几次，那些人同样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但又什么都没说，拿着钱一熘烟走了。 裴颂安倒不是有多可惜那些钱，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儿亏。 江肃用了好一会儿才弄干净地毯，他在裴颂安的默许下把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整理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江肃跟裴颂安商量道：「都收拾好了，我今天要先回去了，明天这个时间再来可以吗？」 王霞身边需要人照顾，他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他把快递站的工作辞了，每天饭点之后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兼职洗碗，再抽出些时间来裴颂安这儿，其余时间都要留在医院照顾王霞。 裴颂安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皱眉道：「你来这儿没多久吧，这么快就要走？」他就让江肃收拾了会儿房间，这才一个多小时，江肃就说要走，他挺不高兴的。 江肃解释说：「我妈刚做手术，身边要有人的，我不能离开太久。」 裴颂安不开心，但江肃说的理由让他于情于理都不该再留人。想到江肃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对他都只能空出一个来小时，裴颂安就觉得自己亏了，他没什么表情的挥手，跟江肃说：「走吧。」 江肃看得出裴颂安不太高兴，走到门口，他又转回身说：「你需要的话，我晚上可以来的。」 这句话让裴颂安想起了之前跟江肃晚上住一起的事，他心里生起些许不快，睨着眼瞧江肃，见江肃面色如常，不像是有别的想法，才收回了视线，语气淡淡的说：「不用，我最近晚上不住家里。」 江肃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勐地就变了，黑沉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裴颂安，脱口而出的问道：「那你住哪儿？」他的嗓音本就低沉些，现在听着更是沉闷。 裴颂安注意到江肃的神情，挑了挑眉，玩味的说：「我住哪儿跟你有关系吗？你问这个，难不成还想贴身跟着我？」 裴颂安故意说自己晚上不住家里，就是为了看江肃的反应。结果没让他失望，他从江肃的表现中判定出一个事实：江肃在意他。这个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也莫名让裴颂安的心里多了一丝异样。 江肃一窒，说不出回答的话来。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低声说：「那我先走了。」 「哎，」裴颂安忽略掉心里的异样，在江肃转身之前叫停了他，出声说：「你明天先不用过来了，休息几天，把你的感冒养好了再来，省的传染给我。」 江肃低垂下眉眼，闷声说：「知道了。」 第43章 哑巴了 天气越来越冷，裴颂安不乐意出去，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影，连着看完了好几个系列类的电影，裴颂安越发觉得无聊。 江肃自从院门锁开的那天之后就再没来过，细想了下，裴颂安发现他有五六天没来了。 感冒不会立刻好，一般要两三天才能有好转，江肃前两天没来，裴颂安还能理解，但之后连着三四天江肃都没来，裴颂安就不高兴了。 哪儿有人感冒生病这么久的。 裴颂安觉得江肃是不想履行承诺，故意躲着不来他这儿。他心里不满，理所当然以为江肃是在耍自己，他打算要给江肃好好上一课。 于是，裴颂安去了王霞在的医院。他带着几样补品，进了王霞的病房。 王霞在的是四人间病房，里面除了她还有两个卧床的病人。 裴颂安刚进病房，里面的三个人就都看向了他。 这会儿江肃不在病房里，但裴颂安看过王霞的照片，王霞做过手术，头上的纱布还没拆，虽然本人和照片里有些差别，但他还是认出了王霞。 裴颂安迈步到了王霞病床边，自我介绍道：「阿姨你好，我是江肃的朋友，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 王霞正奇怪眼前这个穿着贵气的人是谁，听到裴颂安说是江肃的朋友，她立刻就露出笑容：「你好你好。」 裴颂安把手里的补品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笑着慰问了几句王霞的身体状况，之后就闲聊了起来。 闲话没聊几句，王霞就旁敲侧击的问起了裴颂安家里的情况。裴颂安面不改色的给自己编了个年入百万的创业青年形象，虽然跟他本人不太符合，但他跟王霞接触时间短，王霞应该看不出问题。 听了裴颂安的话之后，王霞忙让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态度格外热情，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谈话间全然是慈母形象，完全看不出一点会刻薄苛待儿子的样子。 跟王霞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儿，裴颂安对王霞的性格有了大概了解，他不再浪费时间，视线在病房里看了一圈，问王霞：「阿姨，江肃不在吗？」 「在呢，他刚才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王霞说着，又感嘆道：「这孩子也真是，认识你这样当大老闆的朋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裴颂安面上适时露出抱涩的表情，开始了此行的目的：「阿姨，不瞒你说，我今天来其实是来找江肃的。」他言语间带着为难，说：「江肃跟我借了十几万，前几天又忽然跟我断了联繫，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又找不到他，就只能来你这儿了。」 第74页 王霞脸上的笑僵住了，声音都尖利起来：「你是来要钱的？」她知道她手术费的钱是江肃一夜之间凑到的，但她没问江肃是怎么凑到的，现在有人找到她病床前提起这事，她自然以为这人是来找她还钱的。 「阿姨，你误会了。」裴颂安说：「那些钱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江肃这个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没什么关系好的玩伴，江肃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很重视他。他缺钱我都可以帮忙的，我就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你找江肃就是为这个？那十几万你不要了？」王霞还在害怕裴颂安是来找她要钱的，试探着问。 裴颂安笑着说：「十几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江肃开口，就算再多几倍我也可以无偿赠与他。」 「这样啊。」听裴颂安不是要自己还钱的意思，王霞脸上再次带上笑。 她弄不懂江肃在搞什么，有个愿意白给钱的人等在旁边，江肃都不把握住。同时，她心里也在抱怨江肃，要是江肃早跟眼前这个人开口，她哪儿还用受苦等这么久才能做手术。 王霞在心里把江肃骂了好几遍，对裴颂安还是笑意满面的，这么个愿意送钱给她的人她不愿意得罪，她跟裴颂安保证道：「江肃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你放心，这事儿包在阿姨身上了，阿姨一定让江肃跟你和好。」 裴颂安唇角勾起笑意：「阿姨，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啊。」王霞热络着跟裴颂安又聊起了天。 不多时，病房门推开了。 江肃提着暖壶从门口走进来，看到王霞床边多了个人，他愣了几秒。 裴颂安似有所感，转过身，笑着向病房门口看去。 这一眼，裴颂安也愣了下。 几天不见，江肃的脸色更苍白了，人也瘦了许多，恹恹的，一副病弱样子，明显是还在生着病。 江肃对裴颂安的出现格外意外，还没等他惊讶多久，王霞不满的声音就响起：「江肃，你过来。」 江肃是紧张的，他不知道裴颂安跟王霞说了什么，只看到王霞看他的眼神很不满。而且裴颂安一脸笑的看过来，那表情里实在没存多少好意。 江肃心情里没底，忐忑的走到窗边，把手里的暖水壶靠墙放好，又走到王霞床边，站在了裴颂安的对面。 江肃一走近，王霞就抱怨道：「你说说你，交了这么好的朋友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要人家来看我我才知道。」 「朋友？」江肃疑问了声，视线从王霞身上移动到裴颂安脸上，有些不解。 裴颂安表情如常，面上云淡风轻，安坐在椅子上，似乎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王霞没察觉到江肃表情的不对，自顾自的说：「这么大人了，还跟朋友闹矛盾，学小孩子玩儿消失那一套。有什么误会赶紧跟人家解释清楚，别人让寒了心。」 「嗯？」江肃更加疑惑，他听不懂王霞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这些话里能知道裴颂安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去啊。」王霞推了他一把，用眼神催促，示意他站去裴颂安那边。 江肃还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茫然的看向裴颂安。 见时候差不多了，裴颂安起身，对江肃发出邀请：「我们去外面聊聊？」 江肃当然不会拒绝，在王霞带着喜悦的眼神注视下，他跟着裴颂安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医院的走廊里到处都是人，裴颂安脚步没停，下楼走出医院大楼，在楼下一处偏僻的角落停步，回头笑着看跟在身后的江肃。 「你怎么会来这儿？」江肃跟了一路，眼见裴颂安停下，他憋了好一会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找你啊。」裴颂安说：「你这么久没来见我，我得问问是不是把答应我的事忘干净了呢。」 「我没忘。」江肃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你说怕被传染，让我病好了再去的。」 裴颂安仔细打量着江肃，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生病已经有六七天了吧，还没好？」 江肃避开了裴颂安的目光，没说话。 「那，什么时候能好呢？」裴颂安语气不太好，问：「你是真的病了，还是觉得我很好煳弄，故意借病拖着时间，想让我等个一年半载的？」 「没有，我只是这几天有点儿忙，没怎么休息，再有几天就能好的。」 「是吗？」裴颂安还在瞧着江肃，细看他的反应。 江肃没说谎，手术之后王霞只能在病床上静养，这几天他一边要兼职，一边要照顾王霞。 王霞不能多走动，每天躺在床上，白天睡够了，晚上就要吃东西。夜里饭店都关门了，江肃只能骑车回家做些清淡的东西拿到医院，每天一来一回再加做饭时间，至少要用掉两个多小时，江肃夜里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本就病着，捨不得买药，再熬夜劳累，病就更严重了。裴颂安说怕被他传染，他一直病着，也就没好再去裴颂安家。 「那你觉得，还要几天你才能好呢。」裴颂安又问。 江肃思索了片刻，试探着说：「三天？」 裴颂安笑了，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我没那么多耐心，你今天就来我家。」 「我……」江肃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裴颂安打断了他的话：「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废话，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还钱，要么今天去我那儿，你自己选。」 第75页 说完话，裴颂安转身就走，不给江肃再多说的机会。他自认为对江肃已经足够宽容，江肃不该推三阻四的避着他。 回到家，裴颂安往沙发上一坐，拉过旁边的薄毯盖好。他怕冷，冬天一点儿都不愿意往外面走，在沙发上暖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 江肃是在一个小时后来的。 裴颂安并不意外，就算他没让江肃来，江肃那个势利眼的妈也会想办法让江肃来跟他处好关系的。毕竟，他在王霞面前营造的形象是个有钱愿意给江肃花的、不怎么聪明的有钱人。 裴颂安开了房门，江肃站在他面前有点儿拘束，问他：「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没有。」裴颂安话说的干脆，转身坐回沙发上玩手机，他摆出一副不愿意多话的姿态，也不看江肃一眼。 江肃这下更拘谨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说话，又没出声，在门口像罚站似的站着。 裴颂安玩儿了好一会儿，仿佛才想起来有江肃这么个人，他抬眼瞥了眼江肃，开口说：「进来吧。」 江肃从门口移到裴颂安身前，还是罚站的姿势，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身前堵过来一道人影，僵着站了好半晌一句话都不说，裴颂安没好气的问：「你哑巴了？」 第44章 所以 江肃面色微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下去，只安静的站在原地不说话。 裴颂安被他沉默不言的态度气笑了：「我说，你是不是呆啊，说几句好听的不会？杵这儿站着等我哄你呢？」 江肃在说好话这件事上实在没什么天分，他还在发烧，头脑有些晕乎，更是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先说道歉和解释的话：「对不起，这段时间我生病没有来，要是有耽误了你的事，我向你道歉。」 裴颂安嗤笑：「你的道歉值几个钱，我稀罕吗？」 一提到钱这个字，江肃就仿佛被人抽了气力，头垂的很低，声音更低：「那些钱我会还的。」 裴颂安误会了他的意思，语调冷下来：「这么说，你是不打算遵守那天说过的话了？」 「没有，答应的事我会做到，钱我也会还的。」江肃说。 裴颂安对江肃的识趣并不买帐，依旧冷着脸：「那就安分点儿，做好你承诺过的事，别总找藉口推脱。」 「知道了。」江肃应下。 裴颂安也不多看他，继续玩儿着手机。 江肃站在原地，裴颂安没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就犹豫着问：「那我现在……」 裴颂安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面露不耐道：「你是机器吗，做什么都要我说，不会有点儿自己的思想？」 江肃很是为难，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之前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待在这里，跟裴颂安相处起来虽然有顾虑，却也勉强算是自在，但现在…… 现在他是欠裴颂安钱需要还债的人，他在这里的身份应该是类似于一个打工者，于他而言，裴颂安的身份是老闆，对待老闆应该是恭敬有礼的。 江肃给自己定了位，却还是不太懂得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裴颂安说让他自己想，他迟疑了下，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没事找事一般开始收拾起了本就整洁客厅。 看着江肃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做着无意义的事，裴颂安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开口叫停：「你在做什么？」 「我，打扫房间。」江肃从裴颂安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无语，说出的话也卡顿了一下。 「我上午刚让人来打扫过，你是觉得我这儿很脏，需要一天打扫两次？」裴颂安凉着语气，意味不明的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肃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言语。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解释的话，但总不能在裴颂安面前说自己是为了显得更有诚意，在没事找事干。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奇怪，没人听了能高兴得起来。 江肃的话说到一半就不再往下，听着敷衍又没诚心，裴颂安当然不会高兴。但看到江肃透着病态苍白的脸上带着无措的神色，一副被为难无法辩解的模样，裴颂安就没由来的头疼，这样子倒像是他欺负了人似的。 「行了。」沉默片刻后，裴颂安看了眼旁边的位置，对江肃说：「坐过来，歇会儿。」 江肃面上的表情出现一霎意外，他愣了几秒，随后说：「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裴颂安眯了眯眼睛，看着江肃的目光锐利起来。江肃的反应全部落在了他眼里，他能看得出江肃是真的不愿意坐过来，就好像坐到他旁边是一件多么让人难受的事情。 裴颂安不理解江肃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明明之前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凑，想亲近他，怎么现在却对他退避三舍了。 「叫你坐过来这么难？」裴颂安加重语气，开口道：「江肃，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见不得我啊？」裴颂安坐直了身体，想要好好跟江肃掰扯掰扯。 「没有。」江肃连忙否认。他就是觉得以自己现在跟裴颂安的关系坐到一起会很尴尬，就没过去坐，但裴颂安这么问，他又不好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只能在裴颂安探究的眼神中走到沙发边坐下，侷促极了。 裴颂安看了一眼江肃跟他中间隔着的两个位置，眸光沉了沉，盯着江肃不移开视线：「你不想靠近我，为什么？」 第76页 江肃完全没想到裴颂安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面上的表情微僵，很快又露出一抹笑说：「没有，我没有不想靠近你。」 「那你是想靠近我了？」裴颂安挑了挑眉眼，反问道。 江肃觉得裴颂安问的话很没道理，他张了张口，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回答这句话才合适，索性就不说话了。 一片沉默中，裴颂安蓦地倾身，往江肃在的位置靠了过去。 江肃被裴颂安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挪了下，却没挪开多远。 裴颂安随意的扫过江肃略显慌乱的表情，开口轻声问：「你不说话，那到底是想靠近我，还是不想靠近我？」他再次逼问，显然是不想让话题就此结束，非要问出结果。 江肃本就不是善于逢迎的人，此时，裴颂安那张俊美好看的脸近在眼前，一双幽沉的眼眸直直望向他，似乎要透过层层壁障看到他眼底，让他所有的心绪全都无所遁形。 「我……」江肃被盯得紧了，心脏剧烈跳动，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口中我了半晌，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怎么不回答？」裴颂安又往前了几分，凑近到江肃面前，与那张略显惊慌的面容贴的极近。 江肃能真切的感受到有温热的唿吸打在面上，薄薄一层，带着微湿的暖意，酥酥痒痒的，莫名撩人心弦。 他的目光不由得停驻在那张轻启的薄唇上。裴颂安的唇很薄，是偏粉的红色，看起来很性感。近距离看着这张吻过不止一次的唇，江肃喉间忽地干涩，有种难掩的悸动在心里横冲直撞的侵袭而来，他不可抑制的想要靠近过去，想要吻上去。 江肃还没来的及有动作，下一刻，他就见眼前那张薄唇开合，缓缓出声对他说：「是要我自己猜吗？」 话音响起的同时，江肃如梦初醒，收回了自己的飘忽的思绪。他忙不迭往后退开，发现退开之后跟裴颂安依旧挨的很近，他又从沙发上起身站到一边，躲闪着裴颂安的视线，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有不想靠近你，也不是想靠近你。」 这话说出口，江肃自己也发现了问题，他忙补充着说：「我的意思是，我……」江肃此刻的思维是混乱的，他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只能就着原本的意思往下延申出一句，就再也说不出别的。 裴颂安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看向不远处的江肃。江肃那张苍白的面颊已然染上红晕，不知是被急的还是憋的，看起来有些脆弱。 裴颂安觉着特别有意思，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才语气轻佻的出声道：「那你是想怎么？」 裴颂安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江肃却从中听出了好笑的意味。他心知裴颂安现在心情好，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紧张的情绪却放松下来，闷声说：「别捉弄我。」 江肃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又闷着声，说出的话听起来深沉又呆萌，裴颂安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肃的脸在这笑声中越发的红，都快要烫起来了，他出声阻止道：「你别笑。」江肃的声音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带着温哑的放纵意味，裴颂安更乐了。 江肃知道裴颂安是在笑他，也明白他说的话对裴颂安没有用，就不再出声，任由裴颂安取笑。 裴颂安笑够了，对江肃道：「你过来。」 裴颂安语调轻快，江肃也不再紧张，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裴颂安身前。 「你躲我做什么，怕我吃了你？」裴颂安乐着问。 「没有躲，只是觉得坐太近不合适。」江肃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刚有减退的红晕再次热了起来。 「为什么不合适？」裴颂安好奇江肃的思想，问江肃：「以前又不是没坐一起过。」 「我们现在，不是那样的关系。」江肃说。 「那样的关系？」裴颂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江肃说的是什么意思，想了片刻，他才意识到了江肃话里的意思，笑着说：「你觉得，只有关系亲近才能坐在一起？」 江肃有些别扭的回答：「也，不是。坐一起可以，但是靠太近，不合适。」 「你还真是。」裴颂安想说你还真是迂腐，但话将要出口，他又换了个意思，说道：「洁身自好。」 江肃点儿呆，这个词按理来说不是贬义，但用在自己身上，他总觉得古怪。 「既然能坐一起，那你坐过来。」裴颂安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江肃坐到身边。 江肃听话的坐下，等待裴颂安的下一步指示。 裴颂安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往里面缩了缩，似是随口道：「你觉得咱俩现在算什么关系。」 「算是，僱主和员工。」江肃很认真的说出自己认知到的结论，等待着裴颂安给他的结论盖章定论。 裴颂安却笑了，他觉得江肃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心里有个想法浮动，开口说：「只是僱主和员工吗？」 江肃面露茫然，脸上的意思是：不然呢。 裴颂安细瞧着江肃，掩藏好眼底的玩味，慢吞吞着出声：「你之前不是说是我男朋友？怎么，现在不作数了？」 「你？」江肃睁大眼睛看着裴颂安，一脸的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记得我没说过分手，」裴颂安满脸的认真，问：「所以，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第77页 第45章 很喜欢 江肃彻底懵了，从骗裴颂安喝下那瓶酒之后，他就知道裴颂安不会愿意再跟他继续相处下去。之前裴颂安对他的态度也证实了他的想法，他找不到哪怕一丝缓和的机会。 后来裴颂安去他家里那次，跟他说不计较过去的事，但话里的意思也是在跟他表明彼此要划清界限，此后不再有接触。 裴颂安虽然没有亲口说过分手，但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表达出了对他的憎厌，以及表明出他们已经是没有关系的意思，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裴颂安忽然又问出这样的话，江肃觉得自己的大脑都有点儿不够用了。 他回想了之前裴颂安说过的话，确信自己没理解错裴颂安当时的意思，迟疑了良久，江肃开口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再无瓜葛的吗。」 「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裴颂安眼都不眨的说着假话：「那会儿我还气着呢，说的话算不得数。再说你做了那样的事，我还不能生几天气吗。」 裴颂安控诉的话让江肃愧疚了起来。那件事确实是他的错，裴颂安生气是应该的，拿他出气也是应该的。但，如果裴颂安说的都是气话，那他的生气周期好像有点长。 江肃这么想着，却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确定裴颂安当时说的不是气话，也没在生气，而是真的不想跟他再有接触，至于现在裴颂安忽然转变态度，跟他说的这些话，应该都不是真的。 他不知道裴颂安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却明白自己不能跟裴颂安再有多余的牵扯了。之前的那些经歷告诉他，得罪裴颂安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他趟不了这趟浑水，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裴颂安耗。 「想什么呢？」 江肃想的出神，忽地听到裴颂安的声音，他收回思绪，表情冷静下来，说道：「没什么。」 「那，」裴颂安话音微顿，带着笑意的目光从江肃面上一点点划过，似是看出了什么，他的神色很快就沉下去几分，声音也在发凉：「你不信我？」 江肃没说话。 他的心思太过外露，裴颂安很轻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想到之前主动愿意留在身边的人现在竟然想摆脱自己，裴颂安就高兴不起来，不过跟江肃待了一个多月，他对江肃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人最是心软，给点儿阳光就能灿烂一整个冬天，哄起来并不太费心思。 思忖了片刻后，裴颂安嘴角扯起一抹弧度，面上带了失落，自嘲般笑了声，说：「果然，我早该知道的。」 江肃有些愣神，还没从裴颂安的情绪转变中反应过来，就见裴颂安笑的苦涩，脸上表情很是难过的说：「第一次见面时你说喜欢我，我也是不信的，所以变着法儿的为难你，验证你的真心。你一次次的被我的刁难，几乎没有抱怨过，以至于我都开始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可你却在那个时候给我下药。」 「江肃，你知道当我好不容易要相信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在背后给我捅刀，那个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江肃又开始陷入自责中，在那件事里，他对裴颂安永远都心存愧疚。 「我讨厌你，恨不得毁掉你。」裴颂安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有任何激动，只是带着些许低落：「但看到你过的不好，我又后悔了，我不想那么做了，所以我去找了你，说要一笔勾销。本想着以后各自安好，没想到刚过几天，你就又出现在我眼前，说要跟我借钱。」 话音顿了几秒，裴颂安继续道：「我长这么大，其实没真对几个人上过心，你吧，勉强能算一个，所以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心里是在开心的。我想，这是不是缘分给我的再一次机会，说明我们不该就此分开。」 听到这儿，江肃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他只以为裴颂安是讨厌他的，没想到裴颂安心里也在想着他。他怀着愧疚的心绪，越发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过分。 裴颂安察觉到了江肃情绪的变化，他的表情更加落寞，语气也失落无力：「但很可惜，你只以为我是个说谎做戏的人，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对我还有喜欢。我不该自取屈辱问你这个的。」 江肃从没见裴颂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心生不忍，温声安慰着：「你，你别这样，我没觉得你是说谎做戏的人。」看裴颂安情绪格外低落，江肃迟疑了片刻，伸出手放在裴颂安肩头，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裴颂安面上重新带了笑，只是这笑意将现不现，看起来有点儿勉强，他对江肃说：「你不用安慰我，我之前对你没表现出过什么善意，你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我都明白。」 「你其实挺好的，」江肃看不得裴颂安伤心，犹豫了下，开口说：「我也，很喜欢你。」 听到想听的话，裴颂安立刻就问：「真的吗，你很喜欢我？」 「真的，很喜欢。」对上裴颂安看过来的眼神时，江肃说不出否认的话，何况他本就还喜欢着裴颂安，现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裴颂安带着笑的眼尾上扬，跟江肃视线交会时，他眸光流转，出声道：「那，你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说话间，他把手放到了江肃手背上，指尖上滑，在江肃留有空余的指缝中浅浅摩挲。 感觉到裴颂安的动作，江肃下意识放松，让裴颂安得以顺利把手指插入指缝，继而十指相扣。 第78页 裴颂安问：「要跟我分手吗？」 江肃似被裴颂安的举动勾走了魂，大半心思都集中在那只十指相扣的手上，话几乎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不分。」 裴颂安唇角的弧度更盛，缓缓吐出几个字：「好，不分。」 江肃的心思从两人相扣的手间收回，这时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想反悔，可看着裴颂安脸上的笑意，感受着裴颂安手心的温度，他就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清楚的知道裴颂安不是长情的人，也无比确定自己跟裴颂安不会有好的结果。裴颂安现在可能是对他有好感，但他们总要分开的，这期间万一闹出什么矛盾，裴颂安对他会留情吗。 江肃不想以后再经歷一次被裴颂安全方位针对为难的生活，思虑良久后，他还是决定跟裴颂安不再有感情上的纠葛比较好。江肃咬了咬牙，斟酌着开口：「我刚才说的……」 话说到一半，江肃就再发不出声音了。 裴颂安亲了他。 只是很轻的触碰，触之即分，却止住了江肃要说的话。 裴颂安知道江肃想说什么，他引导着江肃说出不分手的话，江肃一旦回过神，自然会反悔。但他知道江肃的性格，他只说了几句话就能让江肃心软，一个算不得什么的吻当然足以在当下堵住江肃的嘴。 果不其然，江肃安静了下来，他转过身坐好，苍白的面容上浮起浅浅的红，坐在裴颂安旁边乖的有趣。 裴颂安忍不住伸手戳了下江肃的脸，颇为好笑道：「又不是没亲过，还脸红呢？」 江肃的脸又红了一个度，他弱弱的为自己辩解：「太久没有过，我，不太习惯。」 「那是不是该多体验体验，让你尽早习惯。」裴颂安随口说着打趣的话。 江肃转头看过来，竟是当了真，语气格外认真的问：「可以吗？」 这下换裴颂安哑口无言了，面对江肃这张真诚到显得单纯无辜的脸，他要说不可以，多少有点儿不近人情，他要说可以，那…… 裴颂安鲜少的有几分心虚，说着转移话题的话：「额，那什么，我有点儿渴，你帮我倒杯水呗。」 「你不愿意吗？」江肃没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问。 裴颂安顿觉无奈，面上的笑都不自然了：「怎么会，我当然愿意。」 说着，裴颂安松开了扣着江肃的手，他把身体往后靠了靠，抿着唇，心里破天荒的有些乱。江肃在某些方面特别实诚，说一不二，问到了肯定的答案，就会付诸行动。裴颂安本以为江肃会直接吻过来，却没想到江肃只是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 裴颂安对江肃的态度感到困惑，就在他想要出声问江肃怎么一直看着自己的时候，江肃起身了。 他看到江肃去倒了杯热水，又返回来把水杯递到他眼前。 裴颂安伸手接过水杯，小口喝着热水，心想着江肃怎么转了性，变得含蓄起来了。 不过这样正好，省的他再找藉口拒绝。 裴颂安喝了几口水，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拿起手机在微信上跟朋友聊天。 不知怎的，裴颂安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尴尬。他也不知道这尴尬是从哪儿来的，但就是觉得不太自在。他能感觉到江肃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抬眼，只当不知道。 可江肃的视线太过炙热，存在感极强，还一直不移开。裴颂安装不知道装了几分钟，在江肃犹如实质般的注视下，逐渐就装不下去了。 第46章 你做什么 「总看着我做什么？」裴颂安的眼神从手机上移开，抬眼对上江肃看过来的视线，笑着说：「也不说句话，要我猜你的心思啊？」 江肃表情严肃，他没接裴颂安的话，开口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呗。」裴颂安来了兴致，想知道江肃要问什么，他往前挪了挪身体：「你说。」 「你其实不喜欢我吧。」 江肃一句话让裴颂安脸上的表情僵了下，但他很快恢復了正常，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没承认也不否认：「怎么这么问？」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经常戏弄我，做事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能感觉到，你并不喜欢我。」江肃很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感受，他问裴颂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想让我跟你在一起？」 他不是傻子，不会因为裴颂安的三两句话就失去自己的判断，刚才见裴颂安情绪低落，他是有点被说动，但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比起虚与委蛇的相处，江肃更愿意把话都说清楚。 裴颂安收起了笑，他面上没带表情，露出一贯的散漫态度：「你说的没错，之前我对你是不够好，也不够诚心，但我现在后悔了，想跟你重新处，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裴颂安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他把话说成这样，就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江肃相信他的说辞，他们照常相处，要么江肃不信他，他们按江肃说的僱主和员工的关系相处，至于结果是什么样，全看江肃怎么选。 裴颂安对第一个可能没抱多大希望，否则他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对江肃确实没多上心，那么说也只是一时兴起。他在家里待的无聊，江肃又顶着张帅气单纯的脸在他跟前晃悠，他不免会生起些想法，虽说他们之前弄的挺不愉快，但那点儿不愉快也算是过去式了，他跟江肃再有点儿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第79页 秉承着东西不用放着浪费的原则，裴颂安理所当然的哄着江肃应下了他的话。 他本以为随便说几句就能稳住江肃一段时间，没想到江肃不上套，会把话挑明了说。 裴颂安有点儿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跟江肃能成他当然是开心的，不成也无所谓，他顺其自然。 江肃迟疑了，裴颂安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他的话，这让他有些不确定裴颂安话里的真假。他想了想，跟裴颂安商量说：「能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吗？」 裴颂安一怔，完全没想到江肃会给出这样的答覆，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求爱被拒绝的人，对方不止对他挑挑拣拣，还犹豫不决。 这种感觉倒也新鲜，裴颂安随口应承：「可以。」话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不过，在你考虑的这段时间里，你刚才说的话还是作数的吧。」 「刚才的什么话？」江肃不解。 裴颂安失笑：「你刚才跟我说不分手，这还没过几分钟呢，就忘了？」 「没忘，只是……」江肃想说他还没考虑清楚，这件事先不作数。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裴颂安就开了口：「既然没忘，那你是不是该履行你作为男朋友的责任。」 「什么责任？」江肃下意识疑惑，问出了声。 裴颂安紧了紧身上的薄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江肃，对他说：「我有点儿冷。」 江肃愣在了原地，他把男朋友的责任和有点儿冷这两个词联想在一起，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裴颂安想让他抱。 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裴颂安很少和他有肢体接触，偶尔的几次亲近也都是他主动的，裴颂安挺多时候都不太乐意。现在裴颂安竟然主动要他抱，江肃有些不敢相信，他把裴颂安的话结合裴颂安带着暗示的动作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得出的结论还是之前那个。 江肃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坐在裴颂安身边，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跟裴颂安是挨着坐的，两个人距离很近。裴颂安从说出冷之后就一直看他，那双眼底的神情仿佛在勾人，一瞬不瞬看过来的时候，江肃的心「砰砰」直跳，他忘记了要拒绝，出于本能般试探着缓慢靠近裴颂安。 裴颂安则一直不说话，表情和姿势也不变，安静的在等江肃做出下一步动作。 江肃靠近到裴颂安身前，发现裴颂安没有要退开的意思，他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只是此时江肃却犯了难，他没怎么抱过裴颂安，两人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接触过，忽然之间要做这样亲近的举动，他觉得会冒犯到裴颂安，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察觉到江肃停住的动作，裴颂安略感不解，江肃不说拒绝，靠过来却又没了下文，他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等了一会儿，见江肃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裴颂安蹙起了眉。 他只要求江肃的一个拥抱都要耗这么长时间，要是还让江肃做别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裴颂安有些不满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隐隐有了几分不耐。 江肃跟裴颂安靠的很近，近到他能闻到裴颂安身上的味道，能看清裴颂安眼睫的长度，能感受到裴颂安的唿吸。与之同时，他也能看到裴颂安表情的变化。裴颂安不满的情绪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似在向他发出邀请。 江肃忽地就生出莫大的勇气，他不再迟疑，伸手搂在了裴颂安后腰上，把人揽进了怀里。 裴颂安怕冷，在家里也穿的很厚，即便隔着厚羊绒的毛衣，江肃也能感受到裴颂安清瘦的腰间弧度。他看过衣服底下的风光，甚至能回想起裴颂安腰间皮肤上的触感。 这般想着，江肃的思绪不由得往远飘去，想到了跟裴颂安的那一晚。 那是他第一次跟人睡，他觉得很不错，这段时间里也不止一次想起来过。只是裴颂安在那晚除了刚开始有点意识，之后全程都是迷迷煳煳的，应该不会记得很多。 感受着怀里紧搂的身躯，江肃的思绪越发飘忽，想的也更多，只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就发现自己可耻的有了反应。 江肃跟裴颂安身体紧贴着，有什么变化裴颂安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得到，想到此，江肃一阵面红耳赤，他松开手，想要跟裴颂安分开。 却不想，裴颂安在此时环住了他。 裴颂安的力道很轻，手臂虚虚搭在江肃后背，轻易就能挣开。 江肃脸红极了，裴颂安为数不多的回应让他不好再退开，他僵硬的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跟裴颂安抱在一起。 裴颂安忽地感觉到了什么，顿时诧异起来。他本来是想回应一下江肃，以示自己跟之前的不同，让江肃对自己有些改观，没想到江肃却先让他有了改观。 裴颂安心觉好笑，扬着语调，调侃道：「你这，挺有精神的哈。」 江肃顿觉羞恼，伏在裴颂安颈侧，低声说：「别笑。」 裴颂安缩了下脖子，他松开手，往旁边躲着挪开跟江肃的距离，口里故意说着调侃的话：「呦，你自己思想不正，想些有的没的，还不让人笑了。再说嘴长在我身上，我想笑就笑喽。」 江肃满脸通红，又拿裴颂安没办法，只能别开脸不去看裴颂安。 裴颂安看江肃羞的脸红的模样就想逗，他凑近到江肃耳边，压低声音，揶揄着问：「你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到了我。」 第80页 江肃慌乱的转头看向裴颂安，忙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在想你，你别瞎猜。」 他这样急于辩解的态度给了裴颂安答案，裴颂安笑出了声：「江肃，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我没，你不要乱说。」江肃羞窘极了，他不想在裴颂安面前丢脸，无力的为自己做着辩驳。 裴颂安笑的肆意，说出的话也更加轻佻：「你要是想要，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啊。」说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江肃身上某一处，笑的暧昧且别有深意，低缓着声说：「别一直憋着，会难受的。」 似是觉得不够，裴颂安又把手放在了江肃大腿上，掌心一点一点往上摸，力度很轻很柔，极具挑逗性。 江肃被撩拨的热意横生，他忍无可忍，按住了那只白净的手。 裴颂安笑的得意，想抽出被江肃按下的手，却抽不出。江肃不松开他。 裴颂安挑眉，扫了眼江肃腿上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言语间带着挑衅意味：「怎么，还真要我帮你啊？」 江肃涨红着脸，眸光却黑沉，不说话也不松手。 「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裴颂安笑着继续打趣：「你说句好听的，我听开心了，就帮你弄。」 「不用。」江肃沉声拒绝，在裴颂安略显意外的眼神中把两人本就很近的距离拉到更近，他抓着裴颂安的手臂，埋头在裴颂安颈间，张口咬了上去。 裴颂安没料到江肃会来这么一出，他吃痛的嘶了声，挣扎着想躲开江肃，但他的一只胳膊被江肃抓着，另一只手也被江肃牢牢按着，退不开，他怒问道：「你做什么？」 第47章 悸动 江肃没答话，他咬够了，又换成了亲吮，在裴颂安脖颈间留下一道道吮出的痕迹。 「松开我。」裴颂安努力往后仰，想要以此躲避江肃的侵袭。 江肃当然不会让裴颂安如愿，他把按着裴颂安的那只手移到裴颂安脑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把裴颂安禁锢下来，不让他避开分毫。 裴颂安的脖子很敏感，经不起江肃这么没轻没重的啃弄，没一会儿，他抗拒的身体就软下来，一阵阵的颤慄，说话时也软下声来：「江肃，你松开。」 听到裴颂安软下的声音，江肃抬起头，从裴颂安脖颈间退开。 裴颂安面颊染了绯色，眼眸半眯着，嘴唇微张，带了情慾的脸上不过片刻就含了愠怒，他抬手摸向颈间，对江肃发难：「你属狗的吗？咬我做什么。」 江肃的视线落在裴颂安唇上，心里越发火热，他答非所问道：「我想亲你。」 「你把我咬的这么疼，还好意思说想亲我？」裴颂安瞪着江肃，身体默默往后靠去，用行动表示出自己的拒绝。 「你先取笑我的。」江肃说的有理有据，一点都不理亏。 「我取笑你你就咬我？这是什么歪理。」裴颂安不服气，摸着脖子上被咬到的地方，抱怨道：「都弄出牙印了，疼死我了，你不会咬破了吧。」 江肃肯定道：「不会，我没用力。」他是被裴颂安气到了，没由来的就想压一压裴颂安那股嚣张的气焰。他没真咬，那个印子一会儿就会消。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嘴下留情了。」裴颂安一脸的不爽，说话的语气也逐渐不善：「再说你咬的又不是自己，怎么知道不会破。」 江肃嘆了口气，伸手向裴颂安探去。 裴颂安躲开了，警惕的问：「干什么？」 「我看看你被咬的那儿。」 裴颂安没好气道：「不用你看，还有，你离我远点儿，我怕你再冲过来咬我一口。」 江肃有些无奈：「我不会无缘无故咬你的。」 「有缘有故就能咬了？」裴颂安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咬过，头一次被江肃按在门口咬破了嘴唇他没计较，现在江肃长了胆子，对着他的脖子上来就是一口。疼不疼是其次，倒是给他吓的够呛。他恶声警告：「再咬我，我让你赔医药费。」 裴颂安说着威胁的话，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一句话被他说的像是在玩笑。江肃分辨出他说的话不是认真的，也就没有半点儿被警告到的意思，伸手抓住了裴颂安的手腕。 裴颂安被惊了一下，挣扎着着手腕想要挣开，但没成功。 他觉着江肃总归不会再咬自己一口，就停下动作没再动，瞪着江肃看，想知道江肃要做什么。 江肃对安静下来的裴颂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把裴颂安那只捂在颈间的手拿开，凑近到裴颂安颈侧，去看那道被自己咬出的痕迹。 裴颂安的皮肤很白，身上落了什么痕迹都特别明显，他咬出的那个牙印很浅，已经快要消掉了，不过牙印旁边的许多红色痕迹依旧明显，没有一点儿要消散的意思。 江肃盯着那些被自己弄出的痕迹，眼神暗了暗。 裴颂安看不到江肃的表情，只能察觉到江肃在看自己的脖子。他不是容易不好意思的人，但被江肃这么凑近盯着看，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正当裴颂安想挣开江肃的手，把江肃从自己身前推开的时候，江肃却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江肃抬手往裴颂安脖颈上摸去，在他脖颈上那块被咬出印子的地方细细的摸。 裴颂安的皮肤不止白，还很薄，很细滑，摸上去手感出奇的好，尤其他脖颈纤长，看起来脆弱又美丽，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 第81页 江肃把手贴放到裴颂安脖颈间，看着那美丽的脖颈被覆在自己手下，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涌现出来，仿佛他握住眼前脆弱的脖颈就像是掌握住了裴颂安整个人。江肃这么想着，就不捨得再移开手。 江肃手上有一层薄茧，指腹触到皮肤上时，有种奇异的粗粝触感，痒痒的，还带着温热。裴颂安能感觉到江肃的动作很小心细緻，像是生怕伤了他，在放缓每一个步骤。 裴颂安莫名的被这种触感安抚下来，心里生不出一丝抵制。 「痕迹很淡了，没有破。」江肃略微喑哑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裴颂安反应过来江肃是在回答他刚才问的话，他迟疑了几秒，回了句：「哦。」 江肃看过了裴颂安脖颈处的痕迹，落在那处的手却没有收回，依旧细细的摩挲，似在那一寸皮肤上探索到什么了不得的奥秘，动作轻缓柔善，久久不愿意松开。 裴颂安罕见的好脾气，由他摸了半晌，觉得脖子酸困时，才出声问：「你打算摸到什么时候。」 江肃动作一停，颇为留恋的又摸了一下才收回手。他从裴颂安身前退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对裴颂安说：「抱歉，弄疼你了，我以后不会了。」 这话听的裴颂安脸色古怪，他琢磨了一下，发现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便没多话，淡淡回了句：「哦。」 江肃没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霎时沉默下来。 裴颂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红了些，他拿起旁边的手机，作出松散的姿态开始看手机。江肃坐在旁边，做一个安静的陪伴者。 两人都没开口，这么安静的待了良久，江肃出声说：「我该走了。」到了饭点，他兼职的时间到了。 裴颂安低头玩儿着手机，随口嗯了声，以示同意。 「我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可以吗？」江肃询问。 裴颂安心不在焉的应着说：「可以。」 「那我走了。」江肃说。 裴颂安没作声，余光看到江肃起身，往门外走去时，他心里不悦，抬头叫了声：「哎。」 江肃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裴颂安。 裴颂安表情倨傲，别开脸不看江肃，似是不在意的问：「你，不是说想亲我吗，怎么不亲就要走？」 江肃有些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触及到裴颂安别扭的表情时，他倏地明白过来裴颂安话里的意思。他心生喜意，不自觉的把声音放到最温柔，对裴颂安说：「我感冒着，现在亲会传染给你，等好了再亲。」 裴颂安本就在为刚才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后悔，听到江肃这番似安慰的话，他更是觉得失了面子，底气不足的反驳：「我就是问问，没真要让你亲。」 江肃看出了裴颂安的心思，他一点都不想裴颂安不开心，笑着说：「我知道，到时候我会问你的意见，你同意了我再亲。」 「知道就好。」裴颂安稍微找回了点儿面子，他把表情冷下来，对江肃说：「行了，你赶紧走吧。」 江肃应了声，转身离开了。 等江肃出了门，裴颂安才有心情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他不是冲动的人，刚才不知怎的，看江肃要走，他脱口而出就问了那么一句，现在想想真是多此一举，江肃亲不亲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该当作没听到，这么一问，弄的他好像在期待什么。 裴颂安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蠢，他懊恼的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把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光，又把空杯子放回到原位，心里暗自决定，明天要在江肃身上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第二天，江肃按昨天同一时间按响了裴颂安家的门铃。 裴颂安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作出冷淡的模样，他打开门，看到的是江肃比昨天更显苍白的脸。 天气越发冷了，打开的门口窜进来一股冷空气，江肃站在冷风中，沖裴颂安露出一个笑，那张苍白病恹的脸就生动起来，像是绵软可亲的动物，在对人展露善意。 裴颂安提前想好的冷言冷语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他默了一瞬，让江肃进来。 江肃刚进房间，裴颂安的手就摸上了他的额头。 江肃有些意外，他想躲开，但裴颂安的手温温热热的，放在他额头上像是一张定身符箓，把他想要有的动作压制住了，他就没动。 「你生病几天了，怎么一直不见好？」感受到江肃额头上偏高的温度，裴颂安把手收回来，问道。 江肃只是冻感冒了，靠免疫力就能好，之所以一直好不了越来越严重，是因为晚上睡不好，外加劳累导致的。他不想在裴颂安面前说这些的事，犹豫了下，给自己找了个藉口：「我体质不太好，每次生病都是这样，过几天就能好。」 可惜江肃找的藉口并不合适，他虽然不是身强体壮型的，却也跟病弱搭不上关系，单凭那一身的力气，裴颂安就不信他的话。 裴颂安拧起眉，声音了冷下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听到裴颂安变了语气，江肃立刻改口：「其实，我可能是最近有点儿忙，没有吃药，所以感冒才没好。」 裴颂安冷下脸，审视的目光在江肃脸上扫过，他转身坐回到沙发上，开口问：「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江肃顿时为难起来，他不想说，又不愿意裴颂安不高兴，就跟裴颂安商量道：「能不能不问这个。」 第82页 「不能。」裴颂安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绝。 江肃面露难色，昨天的相处让他感觉到裴颂安对他是有些好感的，现在裴颂安问这个，他也能感觉的出裴颂安是在关心他。所以裴颂安虽然冷着脸，江肃却不觉得漠然，他走近到裴颂安身旁，继续好声好气的商量：「你别生气，我做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没法细说，我也没说谎。」 裴颂安听出了江肃话里的潜意词，江肃是在告诉他，他还是不想跟他说。 裴颂安心里恼火，即便江肃这样温声细气的跟他说话，他也不愿意做出退步。 然而不等裴颂安发火，他的肩上就压下来一只手，江肃摸着他的脖颈，跟他说：「别生气，好吗？」 忽然的触感让裴颂安有片刻恍惚。江肃刚从外面进来，手还是凉的，但也不是太凉，碰到皮肤上只微冰了一下，就只剩下暖意。 裴颂安怔了片刻，随后下意识抬眼去看江肃，眼神刚好撞进了头顶那双黑亮的眸子里。 这一瞬，裴颂安的心莫名悸动，仿佛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出现，他心里的恼火也随之消散了，只留下一句应声的：「好，」 第48章 古怪 裴颂安忽觉慌乱，他偏开视线，有些不敢直视江肃。 江肃看着裴颂安忽地偏过头，脸上的表情还带着惊慌失措，他心觉好奇，视线紧盯着裴颂安，很快就注意到了裴颂安侧脸上略微泛起的红晕。 江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紧盯着裴颂安脸上那抹红，思绪百转间，问：「你是在害羞吗？」 「我，我有什么好害羞的。」裴颂安脸上闪过恼意，抬手挥开江肃放在颈间的手，对江肃道：「你别胡说。」 江肃很低的笑出了声，「那你脸怎么红了。」 「我没脸红，是你看错了。」裴颂安转了半个身体，把脸偏到另一边，尽量不让江肃看到的地方。 「我没看错，」江肃说的肯定，脚下挪步，移了个方向去看裴颂安的脸，然后又似确认一般说：「你脸真的红了。」 被江肃连番逼问下来，裴颂安有点儿恼羞成怒，他口不择言的质问道：「那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话说出口，裴颂安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昨天才跟江肃说想跟人重新开始，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把江肃往推了远吗。 想到此，裴颂安忙转了话头：「你不答应跟我处，还眼巴巴的凑上来，非要这么撩拨我，让我喜欢你，然后被你拒绝吗？」裴颂安面上适时展露出受伤失望的神情，把自己放到弱者的位置，以此来博取江肃的同情。 「不是的，我没这么想。」江肃果然愧疚起来，觉得是自己的行为逾矩了，他解释道：「我就是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 裴颂安不说话，脸上的失望却一点儿没消。 江肃在哄人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偏偏裴颂安是个一句话说错就生气的，他又不能放着裴颂安生气不管，只好出声恳请：「你要是不高兴就骂我几句，再不行打我几下也行，别不说话。」 裴颂安还是不开口，看江肃忧心恳求的模样，他觉得再等等，也许能等到意外之喜。 见裴颂安始终无动于衷，江肃一阵无奈。裴颂安的不高兴是他惹出来的，没办法让裴颂安高兴起来会让他有种负罪感。 犹豫半晌后，江肃下定决心般唿了口气，对裴颂安说：「我不考虑了，我们不分手。」 闻言，裴颂安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太相信的表情，他问江肃：「你说真的？不会没一会儿就反悔了吧。」 江肃很认真的承诺：「不会，我不反悔。」 裴颂安从这几个字里竟听出些许宠溺的意味，面对着这样的江肃，他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出声道：「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 江肃也有点儿不好意思，顺着裴颂安的话说：「算是吧。」 房间里的气氛在这句话之后就尴尬了起来，裴颂安想到江肃还生着病，为了缓解气氛，他伸手把江肃拉到旁边坐下。然而，这一举动非但没有缓解尴尬，反而让房间里的尴尬萦绕到了两个人之间。 江肃在旁边坐下后，裴颂安下意识坐的端正起来。江肃则比他坐的更端正，整个人坐的笔直到一丝不苟。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的并排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种工整严肃的感觉。 静默片刻后，裴颂安轻咳了声，先一步打破房间里尴尬的气氛，出声对江肃说：「那什么，你，你几点走，还能在这儿待多长时间？」他昨天就知道江肃要离开的时间，问这个纯粹是在找话题。 「五点就要走的。」江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还能在一小时多点。」 「哦。」裴颂安又没话了。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出现，他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只觉得在江肃旁边很是不自在。裴颂安压下心里的古怪，想支开江肃一会儿，就顺口说：「给我做顿饭呗，好久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了。」 「好，你想吃什么。」江肃爽快的应下，随后又想起来厨房里的东西都没了，应该是裴颂安扔掉了，现在去买时间来不及，只能作罢。他转了话头说：「要不，改天吧。」 裴颂安脸上的表情僵了下，显然也想到了厨房的情况，他借坡就下，跟江肃说：「行，我就随口说说，什么时候弄都一样。」 第83页 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裴颂安觉得他跟江肃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努力忽略掉怪异的气氛，往另一边靠了靠，拿起手机随意划拉着屏幕。 裴颂安的视线在手机里外卖软体的标识上停了几秒，随后点了进去。他在里面搜到退烧感冒的药，下了单，又想起来江肃没有手机，于是他跟骑手私聊，让人在来的路上按自己手机的牌子买部一样的手机。 付款界面弹出来的时候，裴颂安鬼使神差般往旁边江肃身上偷瞄了一眼。 然后，他就见江肃也在看着他。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裴颂安大脑一空，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急于隐藏一般，他强作镇定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江肃说：「不做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裴颂安假笑了声：「每天不都是这样，有什么好不一样的？」 江肃当然不会说自己觉得裴颂安古古怪怪，他组织了下措辞，开口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听江肃这么说，裴颂安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腾的站起身，跟江肃说：「我去楼上拿个东西，你等我会儿。」不知为什么，裴颂安觉得跟江肃待在一起心里很慌，他找了一个脱身的理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上了楼。 裴颂安起身的动作很突然，江肃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待在客厅，看裴颂安慌里慌张的快步上了楼。 裴颂安上楼后就进了卧室，他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 他清晰的感知到他跟江肃之间的氛围很古怪，这段时间里，他跟江肃明明只在昨天相处过一会儿，但今天再见面，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裴颂安说不出变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今天很不对劲。面对江肃的时候，他心里总在慌张，这种感觉就像是…… 裴颂安颇感无措，他在卧室躺了好久，手机铃声响忽的起，他看了眼，是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说外卖到了，让他去门口取，裴颂安才想起来刚才买的东西。 裴颂安挂掉电话，整理好情绪，走出卧室门下了楼。 江肃在楼下等了许久，他想过要上楼去找裴颂安，但又觉得不合适，裴颂安上楼前让他在楼下等，他要是没经过裴颂安的同意上了楼，说不定会惹裴颂安不开心，他就没去楼上找裴颂安，一直待在客厅里。 江肃在客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裴颂安从楼上下来。裴颂安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往门外走去。 江肃有些疑惑，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跟着裴颂安出去看看时，裴颂安回来了。 裴颂安手里拿着两个袋子，走到他身边，把袋子递到他身前说：「给你的。」 「这是什么？」江肃一脸茫然的接过，看到手里两个袋子中有一个是颜色橙黄的外卖袋子，袋面上有个大大的「药」字标识，另一个是白色不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长盒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裴颂安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退烧药，还有手机。」 江肃一愣，随后把刚接过的袋子往裴颂安身上推回去：「我不要，我可以自己买的。」 裴颂安并不喜欢被人拒绝，他面色一沉，想说江肃自命清高，却在看到江肃紧抿着的苍白的唇色时收了声，语气也换了调：「你要拒绝我的关心吗？」 江肃依旧抿着唇，不回话，手就这么举在裴颂安身前，表现出拒绝的姿态。 裴颂安说：「你生病几天了，一直这么病着我会担心。」 江肃紧抿的唇松动了些，思考片刻后，他收回了那个有药品标识的袋子，把另一个装手机的袋子推的更前了些，对裴颂安说：「药我收下，这个我不能要。」 裴颂安道：「你之前那个手机是我摔坏的，我赔你个新的很合理，怎么就不能要了。」 「那个手机用了很久，本来就不好了。」江肃知道裴颂安送的手机不可能会便宜，他那个破损的手机根本比不了。 裴颂安的话似在引诱：「可是你没手机，不能收消息不能打电话，我想你了怎么办。」 江肃坚定的心在听到那句「想你了怎么办」时勐地跳动了下，但他不想收裴颂安送的贵重的东西，所以没有收回手。 裴颂安继续劝着说：「这手机就当我借你的，你之后赚到钱买了新的，再还我就行，都是一样的。」 江肃犹豫了。 裴颂安好心提醒道：「别想了，再不走你要迟到了。」 江肃转头看了眼时间，心下着急，却还是要把装手机的袋子往裴颂安身上推。 裴颂安抓着江肃的手往回推了下，开口说：「我今天晚上要跟你视频。」他扬着唇，语气轻漫的补充：「不许拒绝。」 第49章 有点儿想你 看江肃收下东西离开，裴颂安也觉得开心，是为自己能够改变江肃的想法在高兴。 之前相处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江肃这人有点儿拧巴，不是很愿意收他给的东西，那会儿他觉得江肃在他身边是有利可图，就以为江肃是故意表现出不慕名利的样子，想要在他身上谋取更多，所以故意卡着没给好处。 但之后江肃跟他闹了挺大一出，一直也没跟他要好处，甚至处处躲着他走，半点儿也没有要图他什么的迹象。 第84页 裴颂安觉得之前是自己想多了，江肃这人不善言辞，也没多聪明，完全没有能图谋他什么的觉悟，也许事实真的就像江肃说的那样，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裴颂安越发肯定自己想的没错，他验证过，江肃之前的反应确实真的喜欢他，不像虚情假意。 现在想来，裴颂安对江肃不收他东西的原因就有了另一种解释：自尊，又或者可以称之为骨气。 裴颂安去过江肃家，更清楚直观的知道了江肃的生活环境。作为一个不被爱的孩子，江肃为母亲治病辍学打工，要在工地干活，在网吧上班，似乎不知疲倦的在这座城市最底层奔波。 裴颂安不相信江肃一个大学没毕业的人会不觉得累，但江肃只是埋头苦干，没有放弃过，也没去联繫他所谓的父亲寻求帮助，被他为难的那段日子里，江肃也没主动找他求饶过，只默默承担下一切。 前几天江肃找他借的那笔钱他几次说过不用还，江肃却在他面前数次坚定的说要还，他能看得出江肃是认真的，不是只嘴上说说就罢了。 江肃的行为看起来是很有骨气，但其实是有点儿蠢的，不懂低头的人总是会吃亏，让自己多受苦难。 裴颂安对江肃偏倔的行为并不认同，却也了解了他的想法，江肃不想在物质方面承他的情，无非是自尊心在作祟，觉得收了东西就是欠了他的。 裴颂安对这样的想法更是嗤之以鼻，他大方惯了，高兴了随便给身边人几万十几万的是常事，对方收的开心，他给的也乐意，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他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不过江肃心里有顾虑，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拆台，反正说几句哄人的话一样能达到目的，他就当情趣了。几句话就能让江肃改变决定，裴颂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他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裴颂安心里想着，越发高兴起来，他躺在沙发上，看群里有人推荐了一部据说很不错的电视剧，就打开电视追剧。 群里推荐的这部电视剧确实很好看，裴颂安连着看了好几集。外面天色黑的彻底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裴颂安随意扫了眼屏幕，看到一个久违的熟悉黑色头像发来了信息。 那是江肃的微信。 裴颂安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微信，点进了江肃的信息框。 江肃给他发了句：在干嘛。下面还跟着发过来一个呆萌可爱的小猫表情。 裴颂安在聊天框打下：看电视。就盯着手机屏幕，等江肃的下一条消息。 江肃很快问了句：今天几点睡。 裴颂安：不知道，看情况。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却很长一段时间没发来信息。裴颂安一心两用，边看电视，边听手机提示音。 过了好一会儿，江肃的信息才再次发过来：要视频吗？ 裴颂安看的一乐，怪不得江肃刚才发条信息纠结了半晌，原来是想问这个。 下午那会儿他就说着玩儿的，没真想着要跟江肃打视频，但江肃当了真，还问到了他头上，他就不能当开玩笑。 裴颂安暂停了电视，他把身体坐起来些，给江肃拨过去一个视频。 江肃几乎是秒接，视频通了后，裴颂安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对面有个模煳的黑影，勉强能分辨出那是道人形的轮廓。 「你这是在哪儿呢？」裴颂安对着那团黑影说。 手机里传出江肃轻朗的声音：「我在医院外面，病房里有人睡了，不方便接视频。」 「所以你特意跑到外面给我发消息，等着接我的视频？」裴颂安问。 江肃说：「病房里有人嫌吵，要求手机开静音，我怕你打过来的时候我没接到，就先来外面了。」 江肃的声音呆呆的，带着特有的受气意味，裴颂安听的心里一软，对江肃说：「傻不傻啊你，不会先发消息跟我说吗。」 「都一样的，你说要视频，我都是要出来的。」 裴颂安一时语塞，暗嘆江肃真是不会聊天，专挑堵人的话说。他对着手机上那团模煳的黑影抱怨：「都说了是视频，你自己看看，你那边那么黑，我怎么看你。」 「是有点儿黑。」江肃不好意思的说：「你等等，我换个有光的地方。」 紧接着，裴颂安就见江肃那边的视频颠簸了一阵，随后由黑转成半黑，然后，江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起来很开心，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兴奋，举着手机对准自己的脸，对裴颂安说：「好了，能看到了。」 裴颂安对着视频里那张过度兴奋的脸发愣了片刻。 江肃性格温驯，脸上经常带着温和的表情，年纪不大，却总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而视频那头的江肃身上还带着少年的气息，笑起来整个人都透露着浓烈的青春生机，跟平时看到的样子有很大区别。 裴颂安很少见江肃脸上有这样不加掩饰的开心的表情，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着打趣道：「你说你，打个视频，傻乐什么。」 江肃嘴角的弧度扬的更盛，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是得意，但看到裴颂安含笑的面容，他就忍不住的高兴，还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看到你就很开心。」 裴颂安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江肃，真看不出来，你还会说这种话呢。」 第85页 江肃是挺不好意思的，但话都说了，他跟裴颂安现在是情侣，以他们的关系，他说这样的话很正常，而且看裴颂安的反应，应该是喜欢他说这样的话。 这么想着，江肃心里越发激动起来，他看了眼周围，见附近没人，索性把心一横，对裴颂安说：「我有点想你。」 裴颂安还在笑，听到江肃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脸上的笑都停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然后，他就听到江肃又说了一句：「你想我吗？」 裴颂安脸上的笑彻底顿住了。在他的印象里，江肃是个有点儿呆，又很单纯的人，没谈过恋爱，不懂情调，人也讷讷的，说不出好听的话。他完全没想到，江肃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之前处过的人里有不少人问过他这句话，那些人问的千篇一律，大都没什么真心，裴颂安也答的随意，敷衍了事。 但江肃不一样。 江肃语气很轻，语速也快，似乎是随口一说，可裴颂安却从那话里听出了些许慌张和期待的欣喜，他没办法用之前对付其他人的说辞来回应江肃。 江肃那双黑亮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更亮，隔着手机一眨不眨的看着裴颂安，期待他的回答。 裴颂安心脏跳动的极快，他口中发出一个模煳的音节，「想」。然后快速转移话题，说：「外面冷，你感冒还没好，别在外面待太久，早点休息。」 说完后，裴颂安就单方面结束了这通视频电话。 第50章 不让算了 裴颂安放下手机，后知后觉般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烫。他懊恼自己什么时候竟这么不经事，被江肃这样的纯情小孩儿问了句话，就弄得又是脸红又是心跳的。 想到自己这两天的状态，裴颂安就是一阵头疼。他玩儿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是对江肃有了好感。 他之前对江肃就是有好感的，不过那种好感浮于表象，随时都可以捨弃。现在这种好感就不太一样，他觉得江肃好，会想和江肃在一起，想跟江肃做许多恋人才能做的事情，江肃要是不愿意跟他在一块儿，他会想办法让人改变心意，主动留在他身边。 这种好感通常被称之为喜欢。 裴颂安有挺长时间没喜欢过什么人了，他看人一直很挑，能入眼的就少，来电的更是少之又少。江肃这类型的他其实还挺喜欢的，人单纯，乖顺听话，要是再懂点儿事，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他，单看着那张脸他就能来兴致。 可惜江肃实在不懂得讨他欢心，非但没让他高兴，还一个劲儿的往他槽点上戳，跟他闹的差点儿翻不了篇。 不过现在机缘巧合之下，江肃又一次自己送上了门，他也刚好对江肃生了好感，面对送上门的便宜，他当然不会客气。 裴颂安心知自己不是长情的人，他做事向来是只顾当下，以后的事他说不准，也给不了承诺，真到腻了想分开的时候，他会对江肃做出合理的补偿，不让江肃吃亏。 裴颂安预想了跟江肃的结局，暗自想好了解决办法，心里也觉得安稳了些，他又看了会儿电视，后半夜才上楼去睡觉。 第二天中午醒来，裴颂安在网上订购了一整套厨房用具，买了全套的调味品，东西送到后，他又叫了保洁来规整厨房。 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已经过了饭点，裴颂安慢悠悠的出门去吃了顿饭。 江肃今天来的比前两天要早许多，他进门的时候刚好遇到裴颂安吃饭回来。 两人在门口碰了面，裴颂安有些意外的跟江肃打招唿：「今天来的挺早。」 「下班早，我就先过来了。」江肃问：「你刚才出去了？」 「嗯。」顿了下，裴颂安又说：「去街对面吃了个饭。」 江肃知道裴颂安睡的晚、醒的也晚，现在吃饭应该是刚醒来没多久。他跟着裴颂安走到房间门口，裴颂安停下脚，跟他说：「你开。」 江肃按照裴颂安说的密码打开门，他把密码记在心里，跟裴颂安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裴颂安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边，扯起旁边常用的薄毯往身上盖，问江肃：「感冒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江肃倒了杯热水，把水杯递到裴颂安跟前：「暖暖手。」 「不要，太烫了。」裴颂安看不上那个杯子，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江肃，把手伸到江肃眼前，轻佻着命令道：「你给我暖。」 「好。」江肃放下水杯，捧起裴颂安的手捂在掌心，很温柔的在帮裴颂安暖手。 裴颂安却觉得不够，他抽回手，装作不满的说：「你的手不热，弄的我更冷了。」 江肃面色为难了片刻，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江肃把身上穿着的棉衣拉链拉开，对裴颂安说：「你把手伸到我怀里，这儿是热的。」 裴颂安对这个提议还算满意，他把手伸进江肃拉开的棉衣里，放在了腰两侧。 江肃棉衣里面穿了件洗的发旧的薄衬衣，裴颂安冰冷的手掌贴着衣服放到腰两侧时，凉意自然而然的顺着衣料传到了皮肤上，他被冰的哆嗦了下，环着棉衣把裴颂安的手紧搂在衣服里。 裴颂安的感受跟江肃截然不同，江肃的体温很高，他发冷的手贴上去，隔着衣服也能感受的到热意。只暖了一会儿，裴颂安的手就不觉得冷了。 第86页 在被衣服包裹着的热意横生的境地，手上的触感就越发明显起来。裴颂安逐渐有些心猿意马，他的手开始有意识的在江肃腰上摸索。 江肃感觉到裴颂安的手在自己衣服里开始不安分，他问道：「还冷吗？」 「不冷了。」裴颂安答的干脆。 江肃闻言，松开了裹紧的衣服，示意裴颂安可以收回手了。 裴颂安对此视若罔闻，手往下移，顺着衣摆钻进去，摒弃掉衣料的隔绝，贴着江肃的皮肤往劲瘦的腰身上摸去。 「别。」江肃按停了裴颂安的动作。 裴颂安一脸真诚的问：「不能摸吗？」 江肃安静了一瞬，说：「能，但是……」 裴颂安不让江肃把话说完，他往前扑倒在江肃身上，笑的狡黠：「那就乖乖的，让我摸一会儿。」 江肃被裴颂安的突然凑近扰乱了心神，手上力道放松。裴颂安钻了空子，手趁机往上摸去，在江肃结实的胸肌上摸了好几下，过足了手瘾才被江肃抓住手腕截停了动作。 「你别乱摸。」江肃低沉着声音，动作轻缓着把裴颂安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抓出来。 裴颂安手上得逞，嘴上也不饶人，他冷漠转身，往边上靠过去许多，给江肃留了句：「不让摸算了，小爷我还不乐意碰了呢。外面多的是人排队等我摸，少你一个算不了什么。」 被这么一说，江肃也来了劲儿，他一把将裴颂安拉进怀里，捏着裴颂安的下巴，强势的抬起他的脸，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警告：「你敢找别人，我就把你关起来，锁在家里，不让你出去，你只能见我一个人。」 第51章 等你到了再说 话一出口，江肃就发觉自己有点儿飘了。裴颂安这两天是挺和煦，没跟他乱发脾气，还买了药给他。他觉得这样的裴颂安跟之前有很大区别，待在裴颂安身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提心弔胆，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放松。 这种莫名的直觉让江肃觉得到裴颂安不会对自己发难，所以他在裴颂安面前自然而然的就无所忌惮起来，刚才也是顺着裴颂安的话往下，发自内心说出的。 看着裴颂安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江肃心里其实挺没底的，他捏着裴颂安下巴的手都放松了许多。 裴颂安还真被江肃大言不惭的发言震慑住了一瞬，但也仅有一瞬。他挥开挟着自己下巴的手，从江肃怀里退开，乐着瞧江肃：「你还挺霸道。不让摸就算了，连找别人都不行，这不公平吧。」 江肃听出了裴颂安话里的玩笑意味，知道裴颂安现在心情很好，他心里也有了底，遵从内心的想法说道：「哪里不公平？你是我男朋友，要摸也只能摸我。」 「再说我也没不让你碰，我刚才就是，就是不太习惯，想先缓缓。」说到后面，江肃的声音弱了下去，他顿了几秒，面色凛然，又说：「你想摸就摸吧，我让你摸。」 裴颂安彻底被逗乐了，他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一会儿，口中才发出带着笑的话语：「你这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做什么污人清白，逼良就范的事呢，我还怎么好意思下手。」 「我……」江肃脸上一窘，被裴颂安的话说的又羞又恼，身体都往旁边移了些，懊恼的说：「那算了。」 「别呀，我开玩笑的。」裴颂安笑着凑近到江肃身前，故意露出轻佻玩弄的表情，伸手往江肃衣服里钻，说些荤话玩儿：「来，给我验验手感，看你有多纯，嫩不嫰，是不是真跟那天表现出的一个样。」 江肃被惹恼了，红着脸站起来，一脸的羞愤：「你说什么。」 见人真不高兴了，裴颂安忙举手作投降状：「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江肃面色紧绷，不相信的看着裴颂安。 见状，裴颂安又强调：「真是玩笑，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接着，裴颂安敛去面上的笑，稍显失落的又对江肃说：「你总忙来忙去，一天就能跟我待一会儿，还要对我黑着一张脸吗。」 裴颂安话音落下，江肃已然心软，他主动坐到了裴颂安旁边；「那，你别那么说我。」 裴颂安唇角漾起笑：「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江肃很好哄，稍低一下姿态就能哄好，裴颂安早看出了这点，所以应对起江肃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江肃听到裴颂安那句「听你的」时，耳朵兀自红了，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澎湃的情绪，就感觉到额头上多了一只手。 裴颂安抬手往江肃额头上探去，入手是一片热意，他能感觉到江肃额头还是微烫的。 「还在发烧？」裴颂安正色下来，问江肃：「昨天的药有吃吗？」 听到裴颂安在关心自己，江肃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答：「吃过了，我已经好多了，不碍事。」 「哦，不碍事吗？」裴颂安语气淡了下来，眼神在江肃脸上来回细着打量。 江肃点头回应了裴颂安似问非问的话，他心下疑惑，总觉得裴颂安像是在酝酿什么坏心思。 「我记得前两天你在医院跟我说过，你的感冒三天之内就能好。」裴颂安这么说。 江肃记得这件事，但他不明白裴颂安现在提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再次对裴颂安点头以示回应。 「你现在没好。」裴颂安语气忽地加重，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你骗了我。」 第87页 「我，」江肃张了张口，想解释，但裴颂安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裴颂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江肃不明白裴颂安在短短几分钟内的态度为何转变，却一点儿都为此不担心。他没觉得裴颂安有任何不开心，只是不明白裴颂安说这个的目的，于是，他学着裴颂安，同样陈述事实，只说：「我没做到。」 「所以，」裴颂安眼眸冰冷的注视着江肃，许久后才出声，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要接受惩罚。」 江肃有点儿懵，裴颂安虽然是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几个字，但他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怪异，像是裴颂安在说什么很不正经的东西。他狐疑的问：「什么惩罚？」 裴颂安忽然握住了江肃放在身侧的手，板着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语气轻快的说：「罚你今天晚上来陪我。」 江肃被裴颂安变脸的速度惊到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又被裴颂安捉弄了。 江肃也笑，他弯起眉眼，很开心的应下：「好。我晚上十一点过来，凌晨一点再回去。」被捉弄的多了，他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很坦然的接受了裴颂安的玩笑。 「不行。」裴颂安拒绝。 对着江肃困惑的目光，裴颂安说：「你今天晚上要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不准走。」 江肃眸光一亮，是有些意动的，但很快，他眼里亮起的光就暗了下去：「可是……」 裴颂安打断江肃的话，对他说：「阿姨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专业的护工过去，绝对比你陪护要专业的多。」 江肃听了并没有开心，反而皱起了眉，他并不愿意接受裴颂安带有金钱性质的帮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到江肃的表情，裴颂安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提前一步先开了口：「护工我只请了一晚，之后还是要你自己来的。」 裴颂安说：「我认为互相喜欢的人之间不必要什么都算的清楚，相处中为对方做出付出，这难道不是一件合理的事吗？如果你连接受这一点的付出都要牴触，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不愿意为我做出任何一丝的付出，现在对我的牴触是在为此做提前的杜绝。」 「不是这样的。」江肃否认：「我没这么想。」 「是不是这样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裴颂安态度强硬起来，说着自己的诉求：「而且我做这个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我需要自己的男朋友陪一晚上。要是你觉得我的需求不合理，那你可以拒绝。」 江肃沉默了，裴颂安的需求很合理，他确实该多陪裴颂安的，但他最近脱不开身，每天都只能挤出一个小时，裴颂安为此不满也很合理。 想到裴颂安话里的意思，江肃甚至有种担忧，觉得他要是不同意，裴颂安今天晚上说不定会去找别人，毕竟这样的事裴颂安不是没做过。 江肃越想越忧心，要是因为他的拒绝，裴颂安出去找了别人，他想想就难受。 思虑再三，江肃决定同意裴颂安说的，护工只请一天，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人情，他以后多照顾着点儿裴颂安，是能补的回来的。 「我不拒绝。」想通后，江肃说：「我今天晚上陪你。」 裴颂安挑了挑眉，满意道：「这才对嘛。」他捏了捏江肃的手心，低声问：「不过，你想怎么陪我啊？」 江肃面上又是一红，裴颂安总喜欢抓他的话柄拿来说笑，他决定迴避这个问题，让裴颂安自己说，他反问裴颂安：「你想我怎么陪。」 「你让我说啊。」裴颂安语气幽幽，带着独属于他的暧昧语调，轻缓着开口：「那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照做？」 江肃顿觉面红耳赤，脑袋里一点拒绝的想法都没有，只想顺了裴颂安的意接受下来。他掉进了裴颂安设的陷阱，甚至都不愿意从中挣扎脱身出来，只愿意低头，对裴颂安说：「嗯。」 江肃的反应落在裴颂安眼里，裴颂安看的面上一乐。此刻的江肃浑身上下都写着「任君差遣，绝不反抗」八个大字，这样子分明是早就想跟他在一块儿，却不好意思说。 现在他开了口，江肃这种脸皮薄的人连委婉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这可真是，想的很呢。 裴颂安觉得自己对江肃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江肃这人心里想的东西应该比表现出来的要有意思的多。 裴颂安心里一动，试探的话和试探的想法同一时间出现，他对江肃说：「其实，你要不想来也行，我不是非逼你来，就是跟你提个意见，至于接不接受，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看法，你也不用为了顾及我的想法做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我想的来的，我愿意陪你。」江肃一听裴颂安这么说，有些着急，心里的话直接就往外说：「不只是因为顾及你的想法，我自己也愿意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裴颂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笑意更盛。他判断的出来，江肃对他挺上心的，也愿意听话，更乐意跟他发生点什么。 对此，裴颂安乐见其成。他笑着，颇为神秘的对江肃说：「至于晚上怎么陪我，等你到了，我再跟你细说。」 第52章 喘口气 江肃走后，裴颂安找了人，给王霞安排去一个靠谱的护工，就躺家里静等着江肃晚上过来。 第88页 他其实是想让江肃辞掉那份兼职的，江肃每天为了那么个兼职跑来跑去，折腾半天也只能在他这儿待一个来小时，他想跟江肃聊久一会儿都不行。 裴颂安不喜欢受这些不必要的束缚，他觉得麻烦，也不想江肃一直这么来回折腾，但江肃的性格太倔，他提了这事江肃一定不愿意干。 跟江肃刚谈和好没几天，裴颂安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江肃闹不愉快，所以他暂且放弃了这个想法，改成一件比较容易接受的小事。 江肃这人好说话，他说几句就能煳弄过去，没什么风险。 结果也如他所愿，江肃同意了。 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这种体验对裴颂安来说还是新奇的。他之前谈的那几段都是被捧着，对方主动提议要跟他待在一起的。两个人吃喝玩乐，闹着玩一段时间，他觉得腻了，就分开。还没遇到过像现在跟江肃相处的这种情况，要他想办法留住人。 不过裴颂安对此没有丝毫怨意，他对江肃感兴趣，花点儿心思也是应该的，他乐意。 江肃受裴颂安话里隐含的别意影响，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脑袋里总想些有的没的，把自己想到面红耳赤。 他忙完手上的活儿，在医院看到王霞床前的护工，嘱咐了护工几句，就快速走出病房，去了裴颂安家。 裴颂安十分惬意的躺客厅沙发上追剧，他看的电视剧已经到了最后一集，主角正跟大反派斗智斗勇，打的难捨难分之时，江肃来了。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把裴颂安沉浸到剧情里的情绪惊了回来，他下意识蹙起眉，转头看了眼时间。 挂钟上十点五十的时间让裴颂安想到外面的人应该是江肃，他心里刚涌起的不悦瞬时消寂下去，转为了愉悦。 裴颂安拿起手机，给江肃打了视频过去。 下一秒，门外响起了视频通话的铃声。 裴颂安确定门口的人是江肃，江肃接通视频后，他说了一遍开门的密码，让江肃自己解锁进来，然后就躺着继续看着电视。 江肃进门后，裴颂安沖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坐：「跟我看会儿电视。」 江肃倒也不客气，从沙发后面绕了半圈，挨着裴颂安躺下的方向，坐在了裴颂安用手撑着的脑袋旁边。 裴颂安半躺着，手本来就有些酸，江肃这一坐过来，他顺势就撤回了撑着脑袋的手，把脸枕在了江肃腿上。 江肃浑身一怔，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倏然紧张起来。 裴颂安很少跟他有这么亲近的时候，现在主动靠在他腿上，是不是在向他预示些什么。 一想到那些他想了一整晚的事将要得到实现，江肃就兴奋起来，心思也越发活络，视线全然定格在身下裴颂安的面容上。 裴颂安的侧脸轮廓极有美感，疏冷的眉眼勾连着高挺的鼻峰，再往下是浅色的薄唇，只半张脸都足够招人。江肃目光越发火热，喉间紧涩，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了那张白如玉色的脸颊。 电视剧情正到精彩之处，裴颂安看的专注，感觉到脸上多出的触感，他并没有在意，依旧把大部分心思放到电视屏幕上，看的聚精会神。 江肃的手从裴颂安脸上摸到唇角，在那浅色的唇瓣上轻缓的按揉，随后又摸到锁骨。 裴颂安一直不给反应，江肃以为他是默认的意思，胆子也越发的大，手贴着裴颂安的腰，从衣服外层往下滑，到衣摆处时，他顿了一下。 他鲜少跟人有这样亲近的举动，之前靠近裴颂安的几次，都是全凭自己喜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半点儿章法。 江肃兀自觉得裴颂安不喜欢那样，他打算做出改变，让裴颂安对自己改观。可惜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现在只能想到裴颂安下午摸他的时候就很舒服，所以他学着裴颂安的动作，手往底下的衣服里面钻去。 再次触碰到那细腻的皮肤时，江肃的心彻底乱了，那些被他强制掩埋的记忆再度出现。 他忘不掉那一晚裴颂安在他身下的样子，忘不了裴颂安当时发出的低靡喘息，也忘不了裴颂安当时看他的那双水雾茫却泛着情慾的眼眸，更忘不了那晚蚀骨销魂的感受。 他本以为他跟裴颂安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他们还能保持着恋人的关系，再次走到一起。 裴颂安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疾言厉色，反而温和的很，那些他隐藏在心底里的想法在这般温缓的态度下也再次浮出表面，他想要裴颂安，还想跟裴颂安做那晚的事。 江肃的手在裴颂安衣服下蕴热的皮肤上放肆流连，思绪也激盪万千。 感受到衣服底下那只手越发的不安分，裴颂安聚集在电视剧情里的心神收了回来，他没阻止，只抬起脸看了眼江肃，好笑的出声问：「你想干嘛？」 江肃的目光直直盯下来，眸里尽是晦色，一言不发的看着裴颂安。 「想什么呢你。」裴颂安读懂了江肃眼里的意思，表情揶揄起来：「要你来只是单纯陪我一个晚上，没别的意思，小朋友，思想纯洁一点好吗。」 江肃脸上出现片刻怔然，随后全部转为失落：「只是，单纯的陪一晚？」 「不然呢？」裴颂安笑的乐不可支，问道：「怎么，你有其他想法？」 江肃面色不定，说不出话。 「你要是有其他想法可以跟我商量，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男朋友提的意见，我会优先考虑要不要採纳的。」 第89页 闻言，江肃面色肃然，开口说：「不用了，我没别的意见。」他跟裴颂安的第一次是他下了药捡来的，裴颂安的气说不定还没全消，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说想再来一次。 「那就行。」裴颂安把视线从江肃身上移开，继续看着电视。他看出了江肃的不甘心跟纠结，但他就是不点破，要把江肃架出来在火上烤着，等江肃憋不住了，自己开口说，这样才有意思。 江肃把手从裴颂安衣服里收了回来，坐的规矩。跟裴颂安说的这几句话让他升起来的欲望当头浇灭，他只能龟缩起自己的想法，不敢再有任何逾矩。 裴颂安安静了一会儿，在江肃腿上伸了个懒腰。 动作间，他修身的衣摆随着手臂往上延，露出腰侧大片肌肤。 江肃盯着看了几眼，裴颂安对此似乎浑然不觉，手臂随意搭在江肃腿上，蹭着胡乱动，还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嘆声。 这一下，再次勾动了江肃心里的慾念，他刚沉下去的思维再次活跃起来，抬起手，急切的想要触碰到更多。但此时，裴颂安却随手扯下了衣摆，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江肃的冲动随着这个举动被理智的囚笼困住，他急于挣脱，却又一时难以出的去。 最终，江肃抬起的手落在了裴颂安颈间。 这里有他前天留下的痕迹，他把手碰触在这片肌肤上，摸着那些他留下的红痕，心里莫名的满足，觉得裴颂安身上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印记，像是裴颂安在此时也是属于自己的。 江肃心里有种将要喷薄而出的冲动，在这种莫须有的情绪的作用下，他的手不知何时上移到了裴颂安唇上，在裴颂安唇瓣揉捏，力道也在逐渐加重，到后来竟想要把手指往裴颂安半张的口里送。 裴颂安察觉到江肃的意图，握住他的手，抬眼好笑的看他：「别闹。」 这句话里带着明显的柔软，没有半点威慑力，直接崩坏了江肃心里那根弦，唿吸起伏间，他再也忍耐不下，捞着裴颂安起身，让人靠坐在自己身上，对着那张被玩弄的有些红的唇吻了上去。 此刻，他管不了自己是不是还在感冒中，会不会传染到裴颂安身上，只想以最合理的方式触碰到这张唇，狠狠的在其中掠夺。 裴颂安惊讶了几秒才回过神，被吻住之后，他感觉到了江肃的急躁，顺从的张开唇舌，配合起江肃。 江肃的吻还是那样笨拙粗劣，没什么长进。 裴颂安则完全不作为，听之任之，始终被江肃带着走。这样的吻虽然不符合他一贯喜欢的温柔细腻，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他很少能感受的到。 江肃有些着急，他怕被裴颂安推开，所以一开始就长驱直入，想要尽可能的侵占更多。 吻了一会儿，江肃发现裴颂安非但没有要推开自己的意思，反而还在浅浅的回应。江肃开心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短暂的停顿过后，江肃情绪放松下来，但动作依旧生硬强势，他搂着裴颂安的腰，胡乱吻了很久，直到裴颂安拍了他肩膀几下，他才愿意松开。 裴颂安红着一张脸大口唿吸，脸上愠着一层薄怒，斥责江肃：「你想闷死我啊。亲上来就不松口，你好歹让我喘口气。」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江肃羞愧的移开目光，为自己并不精通的接吻技术道歉。 裴颂安嘴角一抽，对江肃这副任由奈何的委屈样子服气了。他就说了一句，江肃倒委屈上了，弄的像是他说错了一样。 裴颂安在心里嘆了口气，无奈的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跟你提个意见，下次注意点儿，让我唿口气，别把我闷死了就行。」 「知道了。」江肃沉闷下来，但很快，他就从裴颂安的话里抓到了重点，把「下次」这两个字单独拎出来想了想，他的眼眸亮起来，傻里傻气的问：「那我还能亲你吗？」 裴颂安见江肃情绪依旧不佳，刚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忽地就听江肃问了这么一句，他有些诧异，说道：「可以啊。」裴颂安不理解江肃的脑迴路，他顺口又问：「我们不是在交往吗，为什么不可以？」 江肃像是得了便宜的孩子，愉悦的表情摆在脸上，藏都藏不住。在裴颂安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他拉过人，再次吻了上去。 裴颂安没有反抗，闭上眼睛顺从下来，他打定主意，今天不做任何努力，全凭江肃。 江肃亲的很卖力，他知道自己吻技差，就拉着裴颂安一遍一遍的试。 裴颂安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后来被亲的没了脾气，一点儿不反抗。 第53章 看你吓的 电视剧早播完了，花絮gg轮流播了将近一个小时，各种嬉笑打闹以及插播gg的声音在客厅里不间断响起，提醒着裴颂安关掉它们，然而，裴颂安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去管这些。 江肃把裴颂安的嘴唇吮的通红，每隔一会儿就松开些，让裴颂安唿吸，还问裴颂安这样亲舒服吗。裴颂安不回答，江肃就一直追问，还要裴颂安说出感受。 裴颂安被江肃问的恼了，江肃就吻上来，把他刚升起的恼意压下去，过一会儿松开再问。 裴颂安被这么折腾了十几次，有点儿扛不住了，迫于无奈，他叫停了这场吻技修炼大赛，把江肃从自己身前推开。 江肃还没从刚才的深吻中退出心神，他的眼神落在裴颂安带着水光的唇上，眼眸里全是暗色，身体无意识的往前靠过去，还想继续这个吻。 第90页 裴颂安忙往后又退了一些，抬手擦掉嘴唇上的湿意，抱怨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再亲我嘴都要破皮了。」 「不会的。」江肃逼近到裴颂安身前，声音沉肃着。裴颂安嫌弃他吻技不好，他可以学，只要再多练一会儿就好了，裴颂安一定会满意的。 「别了。」裴颂安伸手抵在江肃胸前，推拒着不让他再靠近：「今天到此为止啊，你别靠近我。」 「不可以了吗？」江肃有点失望，却也没再往前，被裴颂安推着坐回了原位，又是一脸的委屈：「我真的很差劲吗？」 裴颂安头都大了，他就没见过像江肃这样的人，又倔又不懂变通，还总觉得委屈，硬是想要他满意。 他以前没发现江肃这么多毛病，现在真打算跟人好好处一段时间，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敷衍着让江肃自己调整情绪。再说江肃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高兴，他该给点儿好的反馈的。 想到这儿，裴颂安轻咳了声，语气软了好几分，跟江肃商量着说：「那什么，我不是不让你亲，咱再怎么说也得节制一点儿，不能一直这么胡来吧，保留点儿新鲜感，明天再来呗。」 听了这话，江肃才换了表情，脸上又变成了期待，眼眸明亮的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面上一滞，江肃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跟他说：好，咱们明天继续。 他忍不住后悔，刚才就该想清楚再把话说出来的，现在好了，他都说了明天再来，江肃要是明天还拉着他一顿亲，问他那些羞耻的话，他再想拒绝找其他理由就很难了。 裴颂安顿觉无力，他尴尬一笑，转移思绪说道：「不早了，先睡吧。」他关掉电视，起身往楼上走去：「我去个洗澡，你自己待会儿。」 江肃心潮澎湃起来，即便只是单纯的陪在裴颂安身边，他也觉得激动。他跟在裴颂安身后上了楼，进了裴颂安的卧室。 跟上次一样，裴颂安的房间里很空，乍一看像是没人住，细看之下才能找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江肃把房间各处都看了一遍，最后停在窗边。 窗外是好几层低矮的房屋，外沿有一大片灌木丛，再往外能看到街道上红红绿绿的光，视线放远，就是一幢幢高楼耸立，亮眼的光闪烁在楼层顶上，看起来繁华夺目。 江肃盯着远处看的出神，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把自己和裴颂安带入了眼前的场景。 裴颂安像是远处林立高楼顶上璀璨的光，而他，只是站在路面仰望上空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太过遥远，像是一场无法逾越的鸿沟。 裴颂安换了睡衣，擦着头髮走进房间，见江肃站在窗边，盯着远处发呆，他有些好奇，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江肃身后出声问：「看什么呢。」 江肃被近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头，裴颂安沖他笑的开怀：「外面乌漆嘛黑的，你站这儿干嘛呢？」 江肃笑着说：「不干嘛，就随便看看。」 「哦，」裴颂安转身往床边走去，随口道：「我还说外面有什么漂亮小姑娘勾搭呢，让你盯着看了半天。」 江肃面色一白，猝然睁大眼睛，心里慌乱不已，声音也带了几分慌张：「怎么会，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女生的。」 裴颂安擦着头髮，笑着说：「咱俩才认识多久，我怎么知道你之前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再说你之前又没跟人谈过，说不定还真喜欢女的呢。」 「我，我没有，我没喜欢过女生，我怎么会喜欢女生呢，我喜欢的是你啊。」江肃害怕裴颂安看出什么，竭力想要隐藏，但他越说越是不像话，心虚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裴颂安动作一停，诧异的看向江肃：「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紧张。」江肃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画蛇添足般又说：「你想多了。」 裴颂安越发觉得不对，眼神探究起来，盯着江肃问：「你有事瞒着我？」 「我……」江肃不敢说话了，他被裴颂安套过几次话，怕再说下去露了馅。要是裴颂安知道他之前一直都是在骗人，裴颂安一定不会再原谅他，说不定还会因此引来比之前更严重的报復，这件事他绝对不能暴露。 那个人要他做的事他已经拒绝了，钱也退回去了，应该不会再找上他，只要他瞒着，这件事裴颂安就不会知道。江肃打定主意瞒下裴颂安，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呦，不跟我说话了？」见江肃不说话了，裴颂安面色一凝，也不擦头髮了，他把毛巾扔在一边，坐到床上，对江肃说：「你过来。」 江肃犹豫了几秒，迈步走近到了裴颂安身前。 裴颂安后仰着身体，两手撑在床上，抬起头自下而上的看江肃：「说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肃说：「没有。」 裴颂安乐了，从他的角度能把江肃脸上所有表情看的通透，他当然看的到江肃眼里那一瞬的闪躲，也能知道江肃没说真话。他问：「真没？」 江肃还是那个回答：「真没。」 「长本事了，跟我犟着。」裴颂安语气很轻，面上的笑意也是淡的，看不出喜怒。 江肃紧抿着唇，偏开视线不敢看裴颂安。他不是喜欢说谎的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裴颂安面前装不了多久，所以干脆死不承认。 气氛安静的沉闷下来，整个房间里，江肃只听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第91页 裴颂安平淡的看着江肃，那眼里似乎含了冰魄，一眼就能让人坠入进去，江肃不敢有丝毫对上视线。 气氛僵持不休，江肃始终不肯回话。 许久后，裴颂安笑了一声：「看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人，你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江肃没有因为这句话放松下来，反而越发的警惕，他想着能够圆过去的理由，否认说：「没防着你，我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走神了一会儿。」 「哦？」裴颂安垂了垂眼，笑着问：「什么事，我欺负你的那些？」 江肃试探着，顺着裴颂安的话往下走：「之前是我做了错事，我没想到还能跟你这样待在一个房间里，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很惊奇。」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直说不就行了，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不愿意说呢。」 听裴颂安没多纠结这件事，草草揭过了话题，江肃高度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以为自己矇混过关，脸上的表情也真的带了放松的笑意：「是我先不对的，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提起来。」 「你不怪我？」裴颂安好奇着，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我可是搅了你好几次，让你找不到工作呢，那段日子不好过吧。」 「其实是有点儿怨的。」江肃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说：「我当时很缺钱，你做的那些事几乎断绝了我所有的路，我会怪你也是情有可原吧。」 「你还挺实诚。」裴颂安前倾了下身体，把自己置于江肃眼下：「所以，你其实一直都在怪我？」 江肃抱涩一笑：「没有，后来你来我家，说不计较之后我就不怨了。而且你还借了我钱，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还怪你呢。」其实是在网吧兼职时，郑旭带人把他拉到巷子里，裴颂安出现救了他那次，他就不怪裴颂安了，他觉得那天太丢脸，所以没说出来。 江肃说这话时满脸的真诚，裴颂安都能看到他眼睛里自己的身影。 「嗯，知道了。」裴颂安弯起眉眼，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躺，挪到一侧，给江肃腾出来位置，说：「睡吧。」 江肃有些无措，裴颂安躺的太突然，他想要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个话题就被结束了，他那些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咽下去。 「我去关灯。」江肃转身拉好窗帘，又关了灯，摸黑走到床边，拘谨的躺了上去。 刚躺好，裴颂安就伸了一只手过来，摸到他身上时，裴颂安好笑的说：「你睡觉不脱衣服？」 第54章 你求我 江肃一愣，他的棉衣外套在客厅就脱掉了，现在只穿了件衬衣，很薄，里面没别的衣服了，他如实说：「我只穿了这一件衣服。」 「一件衣服怎么了，捨不得脱？还是你觉得我会占你便宜，不想脱，要穿着衣服给谁守身如玉？」裴颂安像是听不懂江肃话里的意思，一通话装着玩笑的表皮说出来，让江肃只能乖乖就范。 黑暗中，江肃看不清裴颂安的表情，但只听声音，他也被裴颂安说的面红耳赤。 江肃有些纠结，虽然他跟裴颂安做过更亲密的事，但那时候裴颂安不清醒，换到现在，裴颂安不一定会愿意跟他那样。因为有过那次的事，江肃心里多了一层警醒，他觉得自己跟裴颂安躺在一张床上，要是不穿衣服会很没礼貌。 可裴颂安发了话，他又没理由不同意。纠结片刻后，江肃坐起来，脱掉衣服放在了旁边。 裴颂安只能看到江肃的动作以及身形，更具体的他看不清，不过这点小瑕疵并不会影响他太多。江肃再次躺下后，裴颂安拉着被子就盖了上去。 「给你分点儿被子，着凉了，感冒加重就不好了。」裴颂安借着分被子的理由，在江肃光裸的上身摸的尽兴。 江肃也不动，任裴颂安作乱。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声问：「我的感冒会传染给你吗？」 裴颂安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乐了：「应该会吧，我抵抗力不太高。」 江肃有些担心，听到裴颂安声音里的愉悦，他疑惑了：「那你还笑，感冒很难受的。」 「这不是有你吗，」裴颂安的手上移，摸到江肃下巴的位置，把他的脸掰向自己，在黑暗中对着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睛说：「你抱着我又亲又啃的，把病毒传给了我，你不得负责啊。」 江肃说：「要是你真的感冒了，我会照顾你。」 「你打算怎么照顾我。」裴颂安往前挪了一些，把江肃那双很亮的眼眸看的更真切了些，语气里带着想要探寻真相的猎奇。 这一挪动，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极近。江肃唿吸都乱了，但依然记得裴颂安喜欢捉弄自己，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裴颂安：「你想要我怎么照顾。」 裴颂安想了想，一点儿不客气的说了自己的要求：「饮食起居全包，要保证我身心愉悦，在我身边随时待命，端茶递水，无有不依，无有不从。」 裴颂安说这句话时语调扬着，又缓又佻，凭空拉出了暧昧的气氛。 江肃听着这近乎苛刻的任性发言，却不觉得丝毫不悦，只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了那张近在眼前的轮廓上。 「江肃，」裴颂安把手移到江肃胸前，温热的手心贴着他心口的位置，感受到皮肤下心脏跳动的节奏，出声问：「你能做到吗？」 第92页 两人靠的极近，裴颂安说话时，江肃都能感觉到他薄浅的唿吸。心底的欲望不由得升腾而起，江肃克制着自己，努力压下满身的燥意，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心跳的好快，是因为我吗？」裴颂安的声音响起，火上浇油般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刻，江肃确定了一件事。 裴颂安是故意的。 故意撩拨他，故意靠他这么近，故意说这些话来引诱他，按裴颂安的性格，等会儿应该还会倒打一耙挑他的不是。 想通后，江肃不再忍耐，他近乎本能的凑到裴颂安面前，贴上裴那双故意诱惑他的嘴唇。 裴颂安果然想跑，在江肃亲上来的同时，裴颂安就往后躲去。 江肃早有预防，先一步按住了他的后颈，把他往后的动作截停，重重吻了上去。 裴颂安只躲了一下，被江肃按回来就没再有过抗拒。 江肃熟练的撬开裴颂安的唇齿，在这张今天吻过数十次的唇舌间肆意勾弄。 裴颂安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一样，摆明了就是故意要捉弄他。 江肃被捉弄的次数多了，已经磨没了脾气。但这次不一样，他本就压着念想，裴颂安还要往他身上撞，把他的气性都激出来。既然裴颂安想这么捉弄他，那他就如了裴颂安的意，按照裴颂安的想法做下去。 江肃恶向胆边生，他吻着裴颂安，一手按着裴颂安的后颈，一手掐上裴颂安的腰，顺着衣服下摆往里摸去，在腰侧的软肉上捏了好几把。 裴颂安怕痒，费力的挣扎起来，却被江肃很轻易的镇压下来。 江肃掐着他的腰，吻的又急又凶，透着一股强势入侵的蛮横劲儿。 裴颂安被这急促的吻弄的大脑空了片刻，身上也有些发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腰上那只暂停动作的手。 他很少在接吻中感受到身体上愉悦的快感，便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但很快，跟江肃接吻的常规问题就出现了，裴颂安唿吸不到空气，有些难受了。 他拍了拍江肃，示意江肃够了，要结束。 江肃却不愿意，对裴颂安的示意并不理睬，堵着那张唇，勾过来舌尖吮，手也往上摸去。 裴颂安浑身一酥，喉间差点儿发出些奇怪的声音。他又拍了两下江肃，力气也加重了些。可江肃把他的示意当成无物，我行我素的一点儿不停歇，摸了上面又往下而去。 裴颂安瞬间不敢动了，命脉被攥在另一人手里，他只能配合着江肃，试图从江肃口中为自己寻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江肃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很爽快的给出他唿吸的空间，让他回氧，但唇舌依旧与他纠缠在一起，丝毫不愿意分离。 裴颂安唿吸着那一丝稀薄的空气，被动的接受江肃的吻。他刚有抵抗的心思，就被下面的感觉爽到头皮发麻，整个人没有一丝反抗的底气，只能任由江肃摆弄。 他原本是想逗一逗江肃，看江肃定力怎么样，没想到翻了车，被江肃按着弄。虽然也挺爽的，但裴颂安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关键是江肃不受控，这让他有些挫败。 裴颂安的胡思乱想很快就被身上的快感拉回，江肃努力了半晌，在裴颂安快感即将到达最顶点之际，停下了手里动作，也放过了裴颂安的唇。 从舒爽的顶端骤然跌落，裴颂安立刻就不满起来：「怎么停了。」 「想继续吗？」江肃在他耳边问。 裴颂安顺着话答：「嗯。」 「那你求我。」江肃低着声，用最纯正的语气说：「你求我，我就继续。」 第55章 闹着玩儿 很抱歉，本章节内容已被锁，请等待作者申请解锁后返回阅读~ 第56章 不对啊 裴颂安很瘦，躺在床上，盖了一半的被子下只隆起很薄的一层，看着让人觉得薄弱无依。 江肃走回到床边，视线落在裴颂安身上再移不开。 裴颂安抬手挡着眼睛，只剩下半张脸。他面上还残留着不正常的绯色，嘴唇红肿，微张着口在唿吸，睡衣下摆被推的很高，腰上的皮肤全部露出，冷白的灯光打下来，衬的本就白的皮肤更白了几分。再往下盖了被子，窥不出更多。 江肃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裴颂安唇上。那里被蹂躏的多了，浅色都变成了殷红，肿的明显。 江肃有些心疼，伸手碰了碰，问：「疼吗？」 「你还好意思问。」裴颂安拿下挡在眼前的手，第一次清晰直观的看到了江肃光裸的上身。 江肃身材是真的好，标准的八块腹肌跟麦色的肤色相得益彰，肌肉痕迹不过于明显，给人一种很舒服自然的感觉，踏实又可靠。 裴颂安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甚至为此愣神了几秒，但他对江肃还是没什么好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今天不能亲了，你倒好，答应的时候低眉顺眼，结果转头就忘了，按着我一顿啃，生怕我喘口气是吧。」 江肃为自己辩驳：「我没忘，已经过十二点了。」 裴颂安一顿，他说那话的时候确实是十二点之前，现在过了十二点，已经算是第二天了。裴颂安被江肃合理的理由说的无法再辩，他气势不减，也不找理由，直接发难：「你拿话堵我啊？」 「没。」江肃看出了裴颂安不是真动气，也不过多解释，只说：「不是要洗澡吗，我扶你去浴室吧。」 第93页 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话，裴颂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怀疑江肃是在看不起他，但江肃一脸关心，真的要来扶他，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带了多大歧意。 裴颂安的不满霎时熄了大半，却依旧黑着脸拒绝：「不用，我自己去。」他起身，自顾自迈步去了浴室。 江肃不懂裴颂安怎么忽然不高兴了，他留在卧室，穿回了自己放在旁边的衣服，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有说错什么话，只迷茫的坐在床边等裴颂安回来。 江肃等的无聊，突发奇想的把自己埋到枕头里，闻着枕头上裴颂安留下的味道，开始长久的想入非非。 裴颂安回来的时候，看到江肃正抱着枕头，一脸的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站门口看了半晌，见江肃始终都没发现自己进来，就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对着江肃一阵拍，最后还把摄像头拉近，给江肃来了个超级加倍的特写镜头。 看着手机里江肃呆呆傻傻的模样，裴颂安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 下一刻，江肃就向这边看了过来。 裴颂安找好角度，把拍的视频结束在江肃似被发现秘密般的一脸惊慌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肃表情尴尬的松开枕头，看到裴颂安摆弄手机的动作，他问：「拍了照片吗？」 裴颂安收起手机，大方承认：「嗯，你刚才很好看呢，拍的很帅。」 江肃当然不会相信裴颂安敷衍的话，不说裴颂安脸上那一副找到乐子的表情，就他刚才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脸上都不可能会是什么好看的表情。 江肃露出温和的笑，对裴颂安说：「能不能给我看看。」他猜得到裴颂安拍的照片一定不是好看的，裴颂安也不会放过取笑他的机会，所以他想让裴颂安找出照片，给他看照片的时候他趁机把照片删掉。 裴颂安唇角笑意放大，应承着说：「可以啊，我明天发给你。」 「要不现在吧，我没怎么拍过照片，挺想看的。」江肃继续说。 「不行哦。」裴颂安面上笑意不减，毫无负担的随口编话：「我手机没电了，看不了。」 江肃也笑着：「可以充电的吧。」 「不想充。」裴颂安躺床上，把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捞过被子往身上一盖，闭上眼睛对江肃说：「我先睡了，你随意。」 江肃张了张口，看着裴颂安装睡的模样，他欲言又止的话最终没再说出口。 裴颂安这是在明摆着告诉他不让看，只是没把话说出口，他就算再多说也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就此作罢。再说就一张照片，裴颂安想拿来取笑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觉得不好玩儿没意思了，裴颂安也就不提了，他没必要非得纠结。 江肃坐起身，想去关灯。 「不对啊。」裴颂安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看向了江肃，脸上满是狐疑的神色。 江肃被看的很懵：「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我记得你之前手活很差，怎么隔了一个多月，进步了这么多。」裴颂安说着，眼神往江肃身上某处打量，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究：「你是不是自己在家……」 裴颂安的话音停了，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只是看着江肃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没有，我不是。」江肃急于反驳，一张脸瞬间憋的通红，却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看到江肃着急的模样，裴颂安笑的夸张，他沖江肃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瞭然，还作出知心长者的态度说：「行了，都是成年人，我懂你。你还年轻，需求多，私下里喜欢来点儿手活很正常，只要注意节制，别把身体弄垮就行。」 「我不是。」江肃满脸羞窘，他瞪着裴颂安，听到裴颂安嘴里不住说出的话，眼神一变，扑上来就要堵裴颂安的嘴。 裴颂安翻身侧躺着躲了过去，故意大声气江肃：「怎么了，小年轻火气盛，耐不住寂寞，经常打手活还不让说了？」 「你胡说，我没有。」江肃被说的无地自容，羞恼之下能想到的只有堵住裴颂安的嘴，让他不再这么说下去。 裴颂安笑的特别欠揍，边躲边继续挖苦江肃：「没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还不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你说你，做就做了，还不让说，假正经什么。」 江肃气急败坏的拉住裴颂安，把人拉扯到自己身边，拿手捂住了裴颂安的嘴，又气又恼的说：「你别乱说，我没有经常那样。」 裴颂安乐的不行，呜呜了两声，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他也不挣扎，就让江肃捂着，笑的直颤。他发现逗江肃真是太好玩儿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逗几次。 江肃气急了，他平时很忙，休息的时间都很少，也不会有事没事的想自己做那事，所以之前才会被裴颂安嫌弃。 也是那次被裴颂安嫌弃之后，他觉得羞耻，想在裴颂安面前争口气，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笨，才自己试了两次，并没有像裴颂安说的那样经常做。 现在裴颂安不说话了，江肃抓着人，一手拉着裴颂安，一手捂着裴颂安。裴颂安后背贴靠在他怀里，两人紧挨在一起，姿势像是在拥抱。 如果忽略掉眼前的情况，裴颂安也不再说那些让人羞耻话，江肃倒很乐意这个姿势能够维持的久一些。 裴颂安思维跳脱，总能找到他在意的点跟他闹，说出的话他很难不在乎，可他又没办法反驳，要是任由裴颂安在旁边说下去，他都想挖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 第94页 江肃犯了难，他不能一直这么捂着裴颂安不让人说话，也不想松开裴颂安让他继续说下去，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犹豫不决。 裴颂安笑了一会儿，情绪平息下来，拍了下江肃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江肃接收到裴颂安的示意，在他身后提醒：「那你别乱说话。」 裴颂安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肃松开了捂着裴颂安的手，另一只手却还抓着，以防裴颂安继续说那些他不想听的话，他能第一时间再次堵下裴颂安嘴里的话。 裴颂安知道的江肃的心思，他瞥了眼江肃，好笑的说：「放心吧，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 江肃这才彻底松开了裴颂安。 裴颂安转了个身再次躺下，视线落在江肃身上时，他不由得想起来江肃刚才的反应，就忍不住的笑。 眼见江肃面色一红，又要伸手捂上来，裴颂安忙作出防御状，开口道：「我就笑了一声，都没说话，你这就没必要了吧。」 阻拦下江肃，裴颂安又笑了一阵，在江肃越来越恼的表情中转身背对着他，才终于止住了笑。 「那什么，早睡早起身体好。」裴颂安没回头，怕自己看到江肃红着脸的样子又要笑好半天，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静心。 旁边安静了几分钟，裴颂安感觉到江肃下了床，关灯的声音响起，房间里陷入黑暗。 江肃又回到旁边躺好，之后就是一片宁静。 裴颂安睡觉其实是不关灯的，他害怕一个人待在没有光亮的地方，那会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但身边有人陪着，他就无所谓光亮了。 他在黑暗中又翻了个身，往江肃那边挪了挪，手搭在江肃身上，把脸靠在江肃肩头。 江肃被气的不轻，但裴颂安靠过来的时候，他心里那点儿气就全散干净了。他伸手覆在裴颂安手上，没什么力道的抓着。 感受到人的温度，裴颂安才放空思绪，让自己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早，裴颂安被一阵陌生的铃声吵醒，他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皱着眉往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摸去。 刚摸到手机，铃声就停了，旁边响起江肃压低的声音：「妈，有什么事吗？」 裴颂安的大脑介于清醒与睡梦之间，他很困，头脑却异常清醒，甚至能听到江肃手机里传出的愤怒女声：「这一晚上你去哪儿了，赶紧给我回来。」 第57章 玩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到王霞语气不对，江肃有些着急，他放轻动作往床下移，让自己尽量不影响到裴颂安。 「你还敢问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是我刚才多问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找的那个什么护工一天要一千多块，你挣了钱就是这么挥霍的吗？」王霞声音里满是怒意：「你赶紧给我回来，那个护工我已经让她走了，你把钱给我要回来。」 知道王霞没出事，江肃着急的动作缓了下来，他低声劝说：「妈，你别生气，你身体还没恢復，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他说着走出了房间。 裴颂安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弱，大脑也随之迷煳起来，再次陷入梦乡。 江肃没有把自己要住裴颂安家里的事告诉王霞，他昨天找了藉口，跟王霞说自己晚上有个兼职不能推，所以找了人照顾王霞，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 思索片刻后，江肃按着昨天的话，跟王霞解释说护工是兼职的领导安排的，不是自己请的，他也不知道价格。 「你兼职能赚多少钱，人家会请这么贵的护工替你？」王霞不太确定的问。 江肃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跟王霞反覆强调护工不是自己找的。 王霞又问了几句，江肃依旧是这套说辞，她也不得不相信，在电话里催着让江肃赶快回去，就挂了电话。 江肃收起手机，回到房间。 裴颂安还在睡着，他躺在那儿，没打理的头髮自然蓬松，浑身带了一种闲适舒散的感觉，看起来睡的很香。 江肃走过去，手在那蓬松的头髮上轻轻摸了下，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我先走了，下午来找你。」 江肃离开之后，裴颂安迷煳着抬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觉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把睡意搅散，江肃碰他头髮那一瞬他就醒了，只是懒得开口说话。 裴颂安解了锁，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屏幕上显示的五点三十的时间让他以为是自己没看清楚，他把手机拿近了些，眼睛也睁的更大，看到的时间依旧是五点三十。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还没彻底亮。 裴颂安有些不满，他留江肃来陪自己，结果大早上的被吵醒两次，江肃还没待到天亮就走了。王霞也是，这一大早的让江肃着急离开做什么，真是扰人清梦。 裴颂安虽然不太满意，但他没睡醒，困意一阵阵袭来，没心思想这些。他放下手机，再一次进入睡梦中。 裴颂安真正醒来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洗漱过后，他叫了外卖，午饭吃的颇为丰盛。 饭后，裴颂安坐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他追的电视剧看完了，又无聊下来，只能玩会儿手机消磨时间。 他点开江肃的聊天框，想说句话，又想到这个时间，江肃正在跟一池子脏碗污碟作伴，他要聊天的心就按捺下来。 第95页 裴颂安挺不乐意的，一想到江肃那么个乖顺温和的人整天都在做这种工作，他心里就憋屈。 不是他职业歧视，主要是他觉得江肃跟这样的工作不匹配。 江肃以前是什么样的他管不着，但现在，他拿江肃当男朋友，江肃在他跟前就不能活的这么难。 裴颂安敛眉沉思，思索着怎么才能把江肃跟他现在干的这活分离开来。 手机震动了下，打断了裴颂安的思绪。 屏幕上是郑旭发来的消息，说今天在酒吧组局，问他要不要去。 这么冷的天，裴颂安并不愿意出去，他有点儿想拒绝。但想到好几天没出去了，晚上也没事，郑旭又开了口，他就把打了一半拒绝的话删掉，发了句同意的话过去。 郑旭和裴颂安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怕冷，看到他的回答很开心，约好时间，还说晚上过来接他。 裴颂安应下，窝在沙发上继续冥思江肃的事。 江肃比他小四岁，这个年纪的人该在上学的。他调查过江肃，江肃的信息也基本都看过。 他记得江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今年二月份的时候辍学了，从学校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打工。王霞的病也是那时候查出来的，很明显，江肃辍学是为了王霞。 裴颂安其实挺不理解江肃的，他跟王霞只接触了十几分，都能从王霞的言辞中看出她对江肃没什么感情。他不明白江肃为什么要以德报怨，无私的用自己的未来去奉养一个不喜爱自己的母亲。 裴山对他态度冷淡，却不会缺衣少食，明面上也没有苛责贬低他，只是不喜欢而已。但同样的事情放到他身上，他做出的选择一定是跟江肃背道而驰的。 察觉到自己想偏了方向，裴颂安收回思绪，把重心重新放回到江肃身上。 想要改变江肃的现状并不难，难的是江肃脾气犟，不会接受他的好意，而他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不会瞒着江肃暗地里帮他，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要做，就要做的坦然大方，让江肃无法拒绝的同时还能承了自己的情。 裴颂安凝神沉思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好的想法。 手机响了一声，有条推送消息出现在屏幕上，裴颂安无意识的扫过那行字，忽地心念一动，有了一个正大光明且让江肃无法拒绝的想法。 有了想法，裴颂安立刻就付出了行动，他拨通一个电话，为落实自己的想法做着计划。 下午四点刚过，门铃就响起了。 裴颂安走去门口，打开门，外面正是赶过来的江肃。 他沖江肃露出一个张扬的笑，拉起江肃的手就往外走：「跟我出去玩会儿。」 江肃一脸的茫然，却还是顺从的说好，跟裴颂安上了车。 第58章 怎么会 前几天下了雪，路面有结的冰，裴颂安车速减慢，开的很稳。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市中的会展中心，裴颂安带江肃穿梭过走廊，进了其中最大的展厅。 展厅里挂着硕大的慈善捐助的横幅，有人在台上演讲，激情的说着鼓动大家捐款的话。 台下坐了近百人，大都是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士。展厅里除了最前排的十几个人，其他人对台上的人讲的话并不感兴趣，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跟旁边的人闲聊说笑，无关到像是临时被拉过来充场面的。 裴颂安带着江肃坐到了后排，开始听起了台上人的演讲。 江肃小声问：「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听演讲啊。」裴颂安一本正经的说：「你没觉得这人讲的很感动吗。」 「啊？」江肃对裴颂安说的话表示不理解，台上的人讲的确实声情并茂，但他们进来还没超过两分钟，裴颂安是怎么听出来感动的。他疑惑的出声：「这，感动吗？」 「很感动啊。」裴颂安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江肃，发出并不合理的质问：「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江肃被问的哽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颂安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盯着台上又看了几分钟，然后，似是有感而伤的感嘆：「没钱这么惨的吗。」 台上那人在讲一个家境贫寒却成绩优异的高中生，为了照顾生病的家人，放弃学业，艰难维持生计的故事。 江肃皱了下眉，心里忽地涌起一种怪异的熟悉感，他看了裴颂安一眼，格外不理解裴颂安今天怎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跟裴颂安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虽然不敢说自己对裴颂安有十分的了解，但也知道裴颂安不是什么伤春悲秋，同情心泛滥的人，这种煽情的故事，按理来说还不足以让裴颂安的情绪产生波动。 正当江肃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裴颂安，问他是不是入戏太深的时候，裴颂安忽然看了过来，唇角兴意盎然，满脸的跃跃欲试，对他说：「要不你去试试。」 江肃一怔：「试什么？」 裴颂安拿起桌面上放的宣传页，把纸张怼到江肃眼前，指着上面一行字说：「看这个。」 江肃的视线顺着裴颂安手指的方向去看，看到一行活动标註，上面写着：本次活动面向社会大众，时刻秉承着公开透明的原则。有需要捐助的人可以手机扫码报名，填写本人家庭真实信息，后期会有工作人员上门核实，情况属实且符合被捐助的人可以获得本次捐助人的捐助。 第96页 裴颂安提议说：「你家里条件不太好吧，报个名试试，说不定走运，能中大奖呢。」 「不了。」江肃直接拒绝。 裴颂安不解：「为什么？」 「我成年了，不适合接受捐助，而且我运气很差，好事一般不会落到我身上的。」 裴颂安也不反驳江肃的话，他胡言乱语着打乱江肃推脱的观点，介有其事道：「这就是你不懂了，运气不好就要尝试更多，试的多了，才能把霉运转走，况且这活动也没说成年人不被允许参加，你报名符合正常流程。」 「来，扫这儿，报名。」裴颂安不由分说的让江肃扫码。 江肃依旧委婉拒绝：「真不用了，我家里的情况好多了，不需要这个。」 裴颂安啧了声，意味深长道：「江肃，我好心建议你报名，这事不成对你也没什么影响，你总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是觉得我的提议让你为难了吗。」 「没有。」江肃解释说：「我家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我对现状很满意，不报名只是觉得没必要。」 他原本要为王霞的手术费担忧焦虑，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了，虽然还是欠了裴颂安的钱，却没了那种生死攸关的急迫，心情好了很多，留给他的时间也很充足。 他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意，打算过段时间，等王霞出院了，就换一份工资高一些工作，尽快凑够钱还给裴颂安。 裴颂安安静了一瞬，面上很快绽出更盛的笑，他在桌下拉着江肃的手腕轻晃了下，语气柔软又带着些许期望：「可是我想让你试试，我想看你的运气是不是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差。」 江肃的心神随着手腕处的节奏晃了一会儿，才似恍惚般归到实处。见裴颂安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江肃下意识就点了头。 他实在无法拒绝裴颂安。 裴颂安面上一喜，手指在宣传页右下角的二维码上，笑着瞧江肃，示意他扫码。 江肃压下心里那抹隐隐的古怪，拿着手机填写信息报了名。 眼见着计划达成了大半，裴颂安对此很满意。他端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摆出认真听演讲的样子，思绪却没被带走分毫。 江肃不明白裴颂安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种场合，但看裴颂安听的认真，他也没有出声打扰，坐在旁边跟裴颂安一起听台上的演讲。 不多时，台上的演讲结束了，会场里有人宣布有捐助意向的人上台登记信息。 坐在最前排的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都起身往台上走去，其他人依旧事不关己的坐着，也不离场。后台走出来几个举着相机的人，对着众人就开始拍照。 这情况一看就能知道，坐在最前面的人是早有意愿捐助的，后面的人只是充数的，捐助的人早有了定数，这场演讲就是走个过场。 江肃兴致缺缺，正想跟裴颂安提议离开，裴颂安却倾身靠了过来，在他旁边说：「前面真热闹，你说他们拍了照会不会登市报新闻。」 「应该会吧。」江肃没怎么见过这种活动，但慈善类的会展，有这么多人愿意捐助，还配了记者，应该会上新闻。 「那还挺有成就感。」裴颂安感嘆了句，忽然突发奇想的说：「要不我也搞个捐助，上上新闻什么的。」 「？」 裴颂安的迷惑发言让江肃越发的不解，他总感觉裴颂安今天的行为很古怪，无厘头却又莫名的引人深思。 「怎么不说话。」裴颂安曲解了江肃的意思，自顾自的说：「你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玩儿很有意思吧。」不等江肃说话，裴颂安站起来越过江肃就要往前面走。 江肃忙拉住裴颂安，不太相信的问：「你真要去？」 「当然，这还能有假？」裴颂安笑的眉眼弯起：「你刚才不是报名要接受捐助吗，我现在去弄个捐助人身份，说不定咱俩缘分深，还能撞到一起呢。」 「怎么可能。」江肃下意识否认，他都没想过自己能被选上，更别说其他更深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裴颂安挑眉，面上尽是得意，好似胜券在握。 江肃脸上的疑惑都快要凝成实质，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具体的。迟疑了下，他开口说：「别试了吧，我该走了，等会儿要迟到的。」 裴颂安看了眼时间：「不急，等我会儿，办完事回来送你。」他说着，径直往前面的台上走去。 江肃坐在原位，看着裴颂安走上台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怪异。 裴颂安在台上没待多久，他按礼仪人员的指引登记好信息，就一脸笑意的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回到江肃旁边时，他心情很好的抬手在那张带着疑问的脸上轻戳了下。 第59章 忘了说 「有事就问，别这么奇怪的看我。」裴颂安很直接的对江肃说。 江肃心有疑虑，却说不出什么，他摇了摇头：「没事。」 「真没事？」裴颂安笑着问。 江肃沉默了，他想了想，才开口说：「嗯，真没事。」 裴颂安面上的笑顿时轻快起来，江肃的回答在告诉他，虽然对他的行为有疑惑，却没有发现他的计划。 其实他的计划简单粗暴，就是要借用捐助平台的由头正大光明的给江肃帮助。 他使了些手段，能够保证他捐出去的钱都到江肃手里。 第97页 江肃报了名，他给出的钱到了平台，江肃收到的是平台的善款，上面却附了他的名。江肃拒绝不了，到时候一定会找他问情况，他就含煳其辞，跟江肃说是凑巧的，江肃不会真跟他生气，还能承下他的情，让这一出阳谋最终完美收官。 事情刚有了着落，裴颂安就已经把将要如何结局想通了，并且还想到了以后江肃因为感激，对他言听计从的场景。 裴颂安心里得意，面上却没显露多少，他看了眼时间，对江肃说：「咱们走吧，再不走你真要迟到了。」 「好。」江肃起身，跟裴颂安一起走出会展。 裴颂安送江肃去了兼职的地方，就开车回了家。 他不喜冷，最近几天都没出去过，今天乍然出去走了一遭，感觉身上都不怎么好受，一回到家就盖上薄毯暖着。 手机里有江肃算着时间发来的消息，问他回去了吗。 裴颂安回了句：刚回来。 顿了顿，裴颂安又发了句：好冷，没人陪，手冷、心也冷。 对面很快发来：我晚上去找你。 裴颂安心里莫名一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会儿，才打字回覆：别了，今晚有事，改天吧。 这次江肃的信息隔了好几秒才来，他说：哦。 这是，生气了？ 裴颂安一乐，耐心的跟江肃解释：朋友约着出去玩儿的，估计要后半夜才回来。这两天外面冷，大晚上的你来回跑，保不齐又要发烧，老实在医院待着吧。 江肃这次回的很快，他说：知道了，明天见。 裴颂安面上不由得带了笑，心里想着江肃真是小孩儿心性，一句话生气，又一句话哄好，他都不知道该说江肃脾气好，还是该说江肃变性大了。 晚上八点，郑旭如约等在了门外。 裴颂安穿了件毛衣，搭了西装，又套了件风衣，外面还穿了件长款棉服，把自己裹的很厚了，才出门。 郑旭看到他的装扮，连连称奇，调侃他有才。 裴颂安面色平平，丢下句「少见多怪」，成功怼了回去。 郑旭笑了声，打量着裴颂安，看到他脸色有些差，问道：「这两天在家干嘛呢，没休息好？」 「有点儿感冒，不碍事。」在家躺了一会儿之后，裴颂安就发现自己的不舒服不是单纯被冻的，是感冒了。 「待家里也能感冒？」郑旭想了想，提议说：「要不你今天别去了，在家休息吧。」 「不用，我这感冒不严重，就有点儿冷而已，没别的事。咱俩也好几天没聚了，聊会儿，完事你早点儿送我回来就行。」 郑旭思量了下，觉得这个折中的提议不错：「也行，咱今天早点儿结束。」 郑旭的酒吧跟裴颂安家距离不远，走路没几分钟就能到，开车更快。 酒吧刚开门，里面还没多少人，也不十分嘈杂。 裴颂安和郑旭进了酒吧，选了常待的位置落座。 郑旭开了瓶酒，给自己和裴颂安各倒了一杯，提醒道：「你好几天没出来，那群人等会儿来了肯定要灌你，自己悠着点儿。」他跟其他人约了九点，特意提前接裴颂安来，是想聊点儿私事。 「嗯。」裴颂安应了声，跟郑旭聊起了近况。 室内温度高，两人聊了一会儿，裴颂安觉得有点闷。 他脱下外面穿的棉衣，旁边一个年轻漂亮的服务生见状，迎上前来接过，把他的衣服带去了专门的存储室收存起来。 酒吧里人多眼杂，东西放旁边稍不注意就会出状况，郑旭弄了个存储室，能把客人携带的东西看管好，等人要离开的时候，跟服务生说一声，就会有人帮忙把东西再拿回来。 郑旭拍了拍自己手里刚脱下的外套，沖裴颂安挤眉弄眼了一番，满脸的唏嘘样儿。 见服务生走远，他才说：「瞧见没，对我这个老闆都没对你殷勤，你再多来几次，我员工都要被你拐跑了。」 裴颂安是这儿的常客，跟作为老闆的郑旭相熟，长得好看，这里大多数服务生都认识他，对他态度特别好。他把郑旭的话一笑置之，拿起酒杯示意：「干一个。」 郑旭跟他碰杯，喝下一口酒，问：「最近有什么想法没？你这脾性，一个人在家不无聊？」 「还行，不怎么无聊。」裴颂安想到了江肃，唇角上扬，声音里也带了丝愉悦，他扬眉，跟郑旭说：「忘了跟你说，我不是一个人。」 闻言，郑旭有些惊讶：「你是有……」 「你俩来这么早，聊什么呢？」罗兵提前到了，他一手搭在郑旭肩上，笑着跟裴颂安说：「呦，裴少，好几天没见了，今天怎么心情好愿意出来跟我们玩儿。」 裴颂安道：「这不是想着几天没见，出来聚聚吗，再说我冬天不爱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拿腔数落我。」 「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敢数落你啊。」罗兵哈哈笑了两声，在郑旭旁边的位置坐下，三个人喝着酒，随口聊着。 郑旭有心继续问裴颂安，但话被打了岔，他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就没再开口。 时间接近九点，约好的朋友陆续都到了，大家见到几天没露面的裴颂安，纷纷劝酒。 裴颂安推了几轮，但每个人劝的多少都喝了些，没太醉，也不算多清醒。 酒局过半，在一片玩闹声中，众人都有了醉意，有人聚在一起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有的在拼酒，还有几个去了舞池。 第98页 裴颂安原本是玩儿游戏的，他刚才去了趟厕所，空了一局游戏，回来就坐旁边，喝下一杯酒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前面不远处暗色发绿的灯发呆。 他没什么精神，脑袋里有点儿迷茫，眼前一花，恍惚看到一张时常温和的帅脸。 过了片刻，他再细看去，那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裴颂安忽然有点儿不高兴，他拿起手机，解了锁，盯着一个聊天框看了半晌。 随后，手指微动，发过去一个地址。 两秒后，手机震动了下，江肃问：要我去找你吗？ 裴颂安毫不犹豫的打下一个字：要。 「颂安，新开了一局，你玩儿吗。」郑旭拿着两个骰子，放高声音邀请裴颂安。 「来。」裴颂安往前一坐，打起精神参加到游戏里。 众人玩了大半个小时，裴颂安输了游戏，赢家开出的大冒险条件他不想做，就罚酒三杯。 喝到第二杯的时候，裴颂安再一次在不远处的绿光中看到了江肃的脸。 他以为还是像之前那样的幻影，就没理睬，拿起第三杯酒喝了下去。 视线只移开两秒，再次抬头时，前面果然没了江肃。裴颂安眼神有些黯然，他笑着刚要继续游戏，身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颂安。」 周围环境纷杂吵闹，这道声音并不算高，混淆在一片音响震声中，听起来无波无澜，似乎无关紧要。落在裴颂安耳中，却又仿佛自带消音，把其他的声音都屏蔽消无，只余下这个被叫出的自己的名字。 江肃在叫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裴颂安有一瞬的失神，他回过头，看到了江肃那张温良和善的熟悉面容。 「我来找你了。」江肃是着急赶过来的，他的唿吸有些喘，看着裴颂安微泛着红晕的脸，做出判断：「你醉了。」 裴颂安无意识的点头，分明是他让江肃来的，可当江肃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还是觉得惊喜。 此刻，看着眼前的江肃，裴颂安这颗不太清明的大脑有片刻发怔，一种别样的情绪勐地流窜进心里，他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莫名愉悦的情绪翻涌上心头，裴颂安面上展露喜色，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有人先一步出了声。 「你怎么在这儿？」郑旭从座椅上站起来，一脸不善的看着江肃：「上次的事我没找你算帐，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传来的声音，江肃才注意到旁边的郑旭。他脸上闪过惊慌，下意识就想逃，但想到裴颂安，他又把害怕的情绪稳下来，对上郑旭的视线，没有动作。 郑旭的声音很高，他的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有人问他怎么回事。 郑旭面色的嫌恶的盯着江肃说：「这小子害我受了伤，我好心放过他，他倒好，报警让警察来抓我，弄的我被家里关了十几天，连门都出不了。我都想着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我的地盘上，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郑旭这么说，周围的人都面色不善的看向江肃，有几个甚至跨出座椅，站到了江肃旁边，隐隐形成围堵状。 有人出声问：「郑旭，你说怎么办吧。」 郑旭冷笑了声，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先把他带出去，别砸了我场子。」 第60章 别总犯傻 「等等。」裴颂安的声音忽地响起，周围准备动手的人都停下动作，不解的看向他。 裴颂安站起身，说道：「他是来找我的。」 周围安静了几秒，郑旭也皱起了眉。 裴颂安看向郑旭，开口说：「之前是他不懂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什么意义，算了吧。」 郑旭脸色黑沉下来：「颂安，你还要给他说情吗？」 「你不同意？」裴颂安有些意外，这件事他上次已经跟郑旭说过了，郑旭也答应了不跟江肃计较，他想不通郑旭为什么要反悔。 郑旭黑着脸，眼神狠厉的看向江肃，并不打算做出让步：「颂安，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让我带他走。」 裴颂安心觉无奈，想着自己刚才就该跟郑旭把话说清楚的，要是郑旭早知道他跟江肃的关系，现在碰面也不会闹成这样。 他嘆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江肃，用眼神示意他没事，不用担心，而后脚下挪步，挡在了江肃身前，对郑旭说：「他是来找我的，我不会让人把他带走。你跟他合不来，我可以带他离开。」 裴颂安先表明了态度，接下来，他打算让江肃跟郑旭道个歉。 报警的事确实是江肃欠缺考虑，郑旭为此颓了一阵，心里自然是有怨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他们之间没多大矛盾。 郑旭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次改了主意应该也是被关了一阵，心里有气想撒，勐一见江肃出现，就想抓着人出出气。 但裴颂安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郑旭明白他的意思，应该不至于会再为难江肃。在场这么多人见证，只要郑旭顺着江肃道歉的由头把这件事揭过，以后就不会再翻事找江肃麻烦。 至于让江肃道歉这件事，裴颂安一点儿都不担心，江肃那么乖，他说的话一定会听。 裴颂安想的完美，但他的话只说出一半，另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郑旭听着，本就不悦的情绪变得更加恼火极了。裴颂安私下里让他放过江肃就算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在跟他说这些，让他下不来台。 第99页 今天是他组的局，来的都是他朋友，所有人都知道他跟裴颂安熟，要是裴颂安就这么带着人走了，当场打了他的脸，他以后在这些人面前都得低一头。 郑旭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他大步走到裴颂安身前，挡住了裴颂安要离开的方向。 他把声音放低到仅有自己和裴颂安能听到的高度，问道：「你非要带他走？为了他，你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我面子？」 「我不会落你面子。」裴颂安抓着旁边的椅背边缘，把椅子脱到另一边，空出一个能行走的位置，对江肃说：「来这儿。」 江肃听话的走到裴颂安旁边。 裴颂安问：「愿意道个歉吗？」 江肃不太愿意，但看到裴颂安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那就行。」裴颂安把江肃往前一推，推到了郑旭身前，面上带笑着说：「好好道个歉，态度诚恳点儿，郑旭哥很大度的，不会为难你。」 郑旭听出了裴颂安话里的意思，他脸色一黑，刚想说不用，江肃的话就已经说了出来：「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道歉，希望你可以不再计较。」 郑旭嘴角一抽，不提他有多生气，只江肃说的这句话，就是他听过的最没诚意的道歉。 「你……」郑旭拧着眉，刚要开口，话音就被裴颂安打断了。裴颂安在给江肃打掩护，跟他说：「他不太会说话，别介意。」 郑旭脸色更黑了一分，冷笑道：「我看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跟我道歉。他不是真心的，我不会接受他的道歉。颂安，把他交给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过分，只是给他一点儿教训而已，你不用太担心。」 裴颂安的表情冷了下来。 他只以为郑旭是想争一时之气，给了台阶就会下，现在看来，郑旭是单纯的针对江肃。 郑旭很不喜欢江肃。 之前是，现在也一样。 裴颂安不明白郑旭为什么总要为难江肃，在他的记忆里，江肃并没有得罪过郑旭。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想问问郑旭，但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只能以后找机会再问了。 他了解郑旭，也看得出郑旭的样子不像是会善罢甘休，江肃要是被带走一定没什么好下场，他不可能把江肃留在这里。 「抱歉了，人我不能让你带走。」裴颂安把江肃往身后拉了些，说出的话语气坚决，是下定决心不容改变的态度。 郑旭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里的烦躁。 裴颂安之前不是没跟他发过脾气，最严重的一次，裴颂安甚至几个月都不愿意跟他说话，最后是他先低头道歉才和好的。但即便是他们闹得最严重的时候，裴颂安也只是不理他，从不会这么直接驳他的意，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 自从这个叫江肃的人出现就不一样了，裴颂安明明处处为难挑剔这个人，却又前后两次因为江肃驳他面子。 郑旭越想越觉得不对，他不明白裴颂安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这个江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裴颂安不顾他这个相识多年朋友的感受也要帮。 他对江肃的讨厌越发的深，已经到了厌恶的程度。 周围的人皆面面相觑，一脸惊疑的看着三人，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关系那么好的人，忽然就为另一个人起了争执，闹得这么僵。 音乐摇滚声响震，不远处人群里传出欢唿起闹，红红绿绿的灯光不时闪动照射过来。酒吧里，除了此刻众人周围焦灼压抑的气氛，其他地方都热闹不已。 片刻后，裴颂安先开了口：「不早了，今天玩儿的很开心，改天见。」他笑着跟众人道别，就要带江肃离开。 「你可以走，他要留下。」郑旭打定主意要教训江肃，他上前一步，再次拦下裴颂安。 裴颂安表情很冷，被挡了路，他沉默的跟郑旭对峙。 旁边有人开口劝阻，让两人各退一步，谁都不为难谁，把事情草草揭过。裴颂安不说话，郑旭也不同意，两个人谁也不让步。 裴颂安身体不舒服，并不想一直在这儿僵持。对上郑旭誓不罢休的眼神，他犹豫了下，牵起了江肃的手：「他不会留下。」 江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裴颂安，满脸的错愕。 「你们？」看着那双牵在一起的手，郑旭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裴颂安，又看了看江肃，整个人都呆滞了。 裴颂安语气冷淡的说：「他是我男朋友，来接我的。」 「你说什么？」郑旭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裴颂安之前明明是讨厌江肃的，他把江肃整的那么惨，怎么一转眼，这两个人就谈恋爱了，裴颂安还公开了江肃。 裴颂安从不会把感情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即便他带不少人出来玩儿过，但都没明确说过谁是他男朋友之类介绍身份的话，大家也都只当他是图个新鲜，没拿那些人当一回事。 现在裴颂安这一说，算是把江肃推到了明面上，也把自己坑了一把。 在场的人经常在一块儿玩儿，但谁能没点儿小心思，这事一定会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到时候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裴家本来就不待见裴颂安，裴山对裴颂安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下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 「他是我男朋友，来这儿是接我的。」裴颂安重复了一遍，表情冷淡的问：「我现在要带他离开，你要拦我吗？」 第100页 「颂安，我……」郑旭还想说什么，但对上裴颂安面无表情的脸，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你什么？」 郑旭视线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江肃，心里就是一片怒意。 都是因为这小子，他才跟裴颂安闹成这样，弄的裴颂安当众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裴颂安说了这小子是他男朋友，他就是再想动手，也要顾及裴颂安的感受。 郑旭忍下心里的愤怒，最终什么都没说，退开一步，让出了裴颂安往前的路。 裴颂安脸上的冷意稍减了些，语气也有所缓和。「走了」他跟郑旭打了声招唿，带着江肃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了酒吧。 冬天凌晨的夜里很冷，裴颂安穿着厚厚四层衣服都感觉到了寒意。他走在街头，双手插兜，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 江肃在他身侧，安静沉默的往前走着，时不时会侧目，偷偷看他一眼。 这样的举动太过明显，裴颂安轻易就能察觉到，他偏过脸向着江肃看去，就见江肃飞快的把脸转回去，一副目视前方的端正姿态。 裴颂安被逗笑了，心里的阴霾都散了些，轻笑着出声问：「偷看什么呢。」 「没偷看。」江肃说的一本正经。片刻后，他转过脸，看着裴颂安，又说：「我光明正大的看。」 裴颂安一愣，随后笑的恣意：「看呗，随你看。」 江肃真的仔细端详起了裴颂安的脸。 裴颂安似是不觉，面上带着浅笑，松散自在的慢步走着。 走了一会儿，江肃忽地上前一步，停在裴颂安身前，表情犹豫，像是想说什么。 「嗯？」裴颂安也停下步，略带疑惑的看他。 迟疑了几秒，江肃期期艾艾的问：「我刚才，是不是让你很难做？你跟郑旭关系很好吧，因为我，你们闹了不愉快。」 「还好。」裴颂安不甚在意，郑旭没真跟他对着来，就说明不会跟他掰，过两天他找郑旭聊聊，把事情说开了，就没什么大事。 江肃不懂他们的事，此刻正一脸愧疚的看他，像是做了错事想要弥补的宠物，又萌又呆。 裴颂安心里一暖，问他：「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江肃立刻就说：「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对我发脾气也可以的，我不会还口。」 「江肃。」裴颂安面上带了很柔和的笑，把衣服口袋里的手抽出来，在江肃头顶摸了一把：「别总犯傻。」 第61章 帮我暖暖 「啊？」江肃表情有点儿懵，一脸的不明所以，眼里都带了迷茫。 裴颂安心情很好的朝前面扬了扬下巴，「走吧，我没这么闲，陪你站大马路上受冻。」 「哦。」江肃呆着脸，退到裴颂安侧面，让开了路。 裴颂安迈步往前走去，只是脚步比之前慢了些许，步伐晃悠着，嘴角带着笑，也不说话。 江肃侧着脸，疑惑的看了裴颂安好几眼，不明白裴颂安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寒风不时吹来，两人并肩同步往前，一路上随口聊着天，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 裴颂安到家后，江肃说要回医院照顾王霞，没进门就走了。 裴颂安虽然觉得凌晨照顾病人的理由有点儿牵强，却也没说什么。他身体不太舒服，回家后洗了澡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裴颂安头疼了一阵，感冒也加重了。 他昨天睡的不算晚，今天醒的要比平时早许多。 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的信息，大都是昨天在酒吧见面的朋友发来的，因为他跟郑旭的事，象徵性关心了他几句。 郑旭也发了信息，问他身体怎么样，感冒严不严重。江肃昨天也给他发了信息，他睡的早，没看到。 裴颂安先回了江肃，才开始看其他人的信息。 他知道郑旭这时候发来信息是在跟他示好，也不端着，顺着郑旭给的台阶下，回了郑旭几句，又把其他人那些关心的话也都一一回復。 江肃很快发来一句早安。 裴颂安点开聊天框，跟江肃聊了好一会儿。 到了中午，江肃照常去做兼职，裴颂安则在网上找房源信息。 他昨天在众人面前说出江肃和他的关系，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裴山那儿。 裴山平时对他不管不顾，在外人面前却惯于做表面功夫。 他的事往常都是些谈笑的闲言碎语，裴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些当做小打小闹。但听到昨天那被他亲口证实的传言，裴山面子上挂不住，一定会挑机会来找他，对他说教，逼迫他做些不愿意做的事，从他身上找回落了的面子。 裴颂安不乐意被开涮做泄愤的出气筒，也明白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打算找地方尽快搬走，出去避一段时间。 这套房子当初是裴山买下的，虽然在他名下，可裴山想收回，他没资格拒绝。说不准他这一走，惹怒了裴山，以后就回不来了。会所那儿他也不能去，裴山在这儿找不到他，一定会去会所找他。他得早做打算，尽快找新的住处。 裴颂安选了两套房子，跟中介约好下午看房，他和江肃说自己今天有事，让江肃下午不用来了。 江肃说好，也没多问他有什么事。 裴颂安实地看过两套房之后，定下一套地段不错的三居室。 第101页 房屋中介效率很高，一个下午就办完了购房手续。 为了方便，裴颂安找的是精装房，他叫了专业的人来打扫布置房子，又安排人把重要的东西从原先的住处搬了过来，晚上直接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折腾了三天，房间终于布置妥当，裴颂安舒心的住了下来。 裴颂安本就感冒着，以防地址传出去，被裴山找上门，他没敢找熟人帮忙，这两天全程都是自己出面。前两天忙起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歇下来，他整个人都乏的不行，昏昏沉沉着睡了十几个小时才醒来。 手机上有江肃发来的消息，裴颂安点开聊天框，对着那几条委婉暗示想见面的消息思索了一会儿，手指按动打下一行字。 刚要发出去，视线看到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他又把打出的字删掉，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上午十点多，江肃在家里准备王霞的午饭，他正在洗菜，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江肃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看到是裴颂安打来的电话，他顿觉欣喜，忙不迭接通，对着那头说了句喂，又问：「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裴颂安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江肃也从这一个音节里听出了他声音不对：「你声音怎么了？」 「喉咙有点儿干。」裴颂安随口说着，他喝了口水，好笑的问：「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是，」江肃否认着说：「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今天突然打来电话，我以为你有事要找我。」 江肃语气闷闷的，隔着电话，裴颂安似乎都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的委屈，裴颂安扬着声，饶有兴味的问：「这是在怪我冷落你了？」 江肃没说话，神奇的默认了下来。 「还真是？」裴颂安顿觉意外，他是真没想到江肃会这么认为。 裴颂安在江肃沉默的控诉中仔细想了想，意识到自己这两天跟江肃聊天时好像是有点儿敷衍。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这几天事情多，精力也不怎么好，没法顾及到所有。这几天江肃说要找他，都被他回绝了，他都没跟江肃说原因，也不怪江肃会多想。 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裴颂安好脾气的解释：「我这几天有点儿忙，实在分身乏术，真没故意冷落你。」 「哦。」江肃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 裴颂安听出了这个字里没有信任的成分，他挑着尾音，语气凉凉的问：「不信我啊？」 电话那头没了声，江肃再一次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裴颂安暗笑，在心里给江肃的倔劲儿又添了一笔。他也不解释，只放轻声音说：「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好几天没见了，有点儿想你。」 对面还是没出声，电话里安静下来。 裴颂安等了一会儿，故作失望的说：「行了，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裴颂安成功听到了江肃挽留的声音。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拿着水杯去客厅接了杯热水，喝水润了下干渴的喉咙，简单洗漱过后，返了房间。 手机上不出意料的多了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江肃打来的。 裴颂安看了一眼，上划忽略掉，选了款游戏开始玩儿。 江肃的电话隔了半小时又打过来一个，裴颂安对此一概不理，捂着被子躺床上打游戏。 十二点多，裴颂安点了份外卖，吃过饭后，依旧躺被子里玩游戏。 下午三点多，江肃再一次打过来电话的时候，裴颂安按了接通。 「我相信你，你别生气。」电话刚通，江肃急切解释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裴颂安嘴角不自觉上扬，声音却压的很沉郁：「我没生气，就是想到你不信我，有点儿难过。」 江肃刚想开口，就听裴颂安又说：「不过我在你眼里本来就没什么可信度，你不信我很正常，这不怪你，我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江肃出声：「不是的，我……」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我尊重你的想法。」裴颂安先一步打断了江肃要说的话，他说：「但是，我好像有点发烧，你能来陪我待会儿吗？」 紧接着，裴颂安自问自答的嘆息了声，语气黯然道：「算了，你不想来，还是别来了。」 「我没说不想去，我也没说不信你。」江肃忍无可忍，大声说道。他被裴颂安堵了好几次话，终于能成功说出自己的想法，语气都带了急意：「等我，我去找你。」 裴颂安语含期待着问：「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我？」 「嗯，相信。」 「那你来找我，我发地址给你。」裴颂安说着，点开微信，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江肃。 江肃疑惑道：「你不在家里吗？」 「在家。」裴颂安说：「我搬家了，前几天家具什么的没弄好，就没让你来。」 「你说的忙，是在搬家？」 「嗯，之前的房子不住了。」裴颂安看了眼地图，说：「这儿跟你在的地方应该离的更近些，你来也更方便点儿。」 江肃应了声，结束了通话。 许是新房没什么人气，时间也仓促，布置的不够齐全，房间里冷冷清清，裴颂安一点儿不觉得暖。 从挂掉电话之后，裴颂安就觉得越来越冷，他在被子里把自己捂的更严实了些，蜷起来玩手机。 第102页 不多时，门铃响了。 裴颂安起身，出了卧室去开门，把门外的江肃放进房间。 江肃刚一进门，就盯着裴颂安上下看了一遍，然后问：「发烧了吗，有没有吃药？」 「不知道。」裴颂安没有一点儿精神，拉着江肃，转身往卧室走去。 进了房间，他躺床上，把被子往身上捞，盖好后就不动了，半睁着眼睛看江肃，说：「好冷。」 江肃去摸裴颂安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没有发烧。 他皱了下眉，手探到被子里，握住了裴颂安的手，裴颂安的手也是凉的。 「你手好热。」感受着覆在手上的温度，裴颂安主动撩开被子一角，开口说：「帮我暖暖。」 裴颂安脸色很差，那张往日生动鲜艷的面容此刻带着需要人怜爱的表情，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要求，很难不引人遐想。 江肃喉间不自觉吞咽了下，没犹豫就顺着裴颂安让开的地方躺了下去。 第62章 呆呆的 双人床空着一侧，裴颂安和江肃挤在另一侧。 江肃躺下后就只握住裴颂安的手，他心跳的极快，面对着近在眼前的人，甚至不敢抬眼去看，生怕对上视线，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裴颂安身上流窜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冷，他往江肃身上靠了靠，把江肃也盖到被子里。 江肃体温偏高，裴颂安感受着身侧隐隐传出的热意，又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贴到江肃身上，想要用江肃的体温让自己暖和一些。 察觉到裴颂安的意图，江肃配合着搂上他的后腰，把自己和裴颂安贴的更近更亲密。 江肃不放心的又试了试裴颂安额头的温度：「你没发烧，身体怎么这么冷。」 「感冒了，刚搬过来，可能是带着病，又不习惯这儿的环境，身体本能的排斥反应吧。」裴颂安的声音像他现在的状态，一样软绵绵的没精神。 江肃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蓦地变的柔软，他知道裴颂安感冒是被自己传染的，有些歉疚，把裴颂安搂的更紧了些：「对不起，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才害你生病了。」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影响。」裴颂安随意的说。 江肃还是歉疚的，他想到裴颂安刚才的话，不解的问：「生病和环境变化会让身体有排斥反应吗？听起来有点儿奇怪？」 裴颂安脱口而出：「应该有吧，我之前生病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瞬时陷入沉默。 裴颂安觉得自己真是被冻煳涂了，说话都不过脑子，怎么会在江肃面前说这个。思绪急转，他想说些什么把这句话搪塞过去， 正在这时，江肃抬眼看了过来。 对上那双幽黑的眼眸，裴颂安又把到了嘴边那些应付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已经把话说了出来，收不回去了，就算说再多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无济于事，裴颂安干脆不做解释，认命的跟江肃对视着。 江肃也沉默着注视裴颂安，那双幽色的眼眸愈发深沉，浓如暗墨，似蕴藏着什么悲伤的情绪，却隐忍不发。 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江肃移开了视线。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的躺着，贡献出自己的体温。 裴颂安也松了口气，他活动了下手腕，把一只手放到江肃脖子里。 看到江肃被凉的缩了一下，裴颂安满意的又往里伸了伸手，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暖着。 裴颂安靠着江肃，身上逐渐暖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睛，有点儿想睡。迷煳了片刻，耳边忽然响起江肃的声音。 「今天晚上我来陪你吧。」 裴颂安睁了睁眼睛，望着江肃，慵懒的出声：「不用了，上次护工的事让你被骂，我还挺过意不去的，你不用为了我折腾，专心照顾阿姨吧。」 「你知道？」江肃有些惊讶，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是那天打电话的时候裴颂安听到了。想到电话里王霞说的那些话，江肃顿时尴尬起来，不好意思的说：「我妈说话不太好听，你别在意。」 「没事，她不是沖我，我没理由介意。」裴颂安表示不在意，「你在医院陪着阿姨就行，晚上不用费时间往我这儿跑，挺麻烦的，也休息不好。」 江肃说：「不麻烦的，我妈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由行动，不用陪床也可以的。」 裴颂安眼里闪过光亮，答应的话就要说出口，随即又按捺下来，似不在意的说：「那，你想来就来吧。」 江肃从裴颂安眼底的神情里，精准的抓住裴颂安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心里高兴着，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开心，把裴颂安的话当成邀请，欣喜的说：「好，我晚上来陪你。」 裴颂安面上一滞，鲜少的有些不自在，他避开江肃看过来的灼灼目光，很轻的说了声嗯。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江肃心里越发欢喜，眼神一寸不离的看着裴颂。 他的视线从裴颂安脸上一点一点扫过，又看向了别处。在看到裴颂安红了的耳根时，江肃的眼睛倏地睁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盯着那处。 裴颂安几乎没红过脸，更别说红了耳根。 江肃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盯着裴颂安的眼神越发炽热。 裴颂安侧着颈，泛红的耳根和细长的脖颈完全展露在江肃眼前，凭空带着勾人的颜色，让江肃本就不安稳的心燥热起来，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张嘴轻咬了上去。 第103页 「别。」敏感的耳垂忽地被人含咬，裴颂安浑身一颤，伸手就要推开江肃。 江肃分毫不退，把那通红而软的耳垂含在唇间，轻轻的咬，咬了又吮，如此重复不停，像是在玩弄一个有趣的物件。 引得裴颂安阵阵颤慄，咬紧牙关都不能完全忍下口齿中溢出的声音，细碎的喘。 「别这样。」裴颂安受不住的往后退，他推着江肃，力道却不重。 江肃没感受到裴颂安特别的抗拒，并不退开，他搂着裴颂安，亲够了耳垂，才转移阵地，吻上裴颂安紧闭的唇。 裴颂安抵抗了一下，很快就顺从下来，回应着江肃的吻。 接吻了好一会儿，江肃又低头，在裴颂安脖颈间亲，看到那纤细的脖颈间留下痕迹，他才满足的作罢，抬眼去看裴颂安的反应。 裴颂安唿吸都乱了，微眯的双眼有些迷离，轻喘着气，手还抵在他身前，虚虚的往后推。 江肃眼里的神色暗了暗，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忍下再次吻上去的冲动，起身退到了床下。 裴颂安迷茫的看向江肃，他虽然没说话，微拧起的眉却透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我该走了。」江肃说着，把裴颂安的被角掩好，温声嘱咐道：「晚上来找你。」 「好吧。」裴颂安应了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愿。 江肃听在心里，有点儿不想离开了。他现在那份兼职只是临时的，没压多少工资，不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江肃又想到了自己目前一穷二白的情况，他立刻就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干净，俯身在裴颂安唇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江肃走后，房间里空下来，裴颂安回暖的体温再次冷下来，不过比之前要好很多，只是手脚冰凉而已。 裴颂安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点开相册，看前几天拍到的江肃发呆的视频。 视频里江肃呆呆的，脸上带着澄澈又虚幻的笑，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又呆又萌，尤其是最后放大的镜头，江肃那一脸慌张无措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可爱。 裴颂安看着视频乐了一会儿，之后就点开一款游戏，玩儿着游戏消磨时间。 第63章 也不知道 裴颂安玩儿着游戏，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有电话打进来。他扫了一眼，备註是裴山。 裴山很少会给他打电话，有事一般都是直接找上门，现在裴山把电话打到他这儿来，就说明已经找过他了，但是没找到。 裴颂安自然能猜到裴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裴山无非是要问他在哪儿，外加让他回家。 他搬走就是为了躲清静，当然不会接这通电话。 裴颂安把屏幕上方显示的电话消息上划，只当没看到，专心致志的玩儿着游戏。 电话没人接，不一会儿就自动挂断了，但很快，裴颂安就再一次接到了裴山的电话。 裴颂安对此置之不理，和刚才一样操作，上划忽略。 裴山像是被激怒了，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裴颂安也不挂断，只忽略不看，任由他一遍一遍的打。 过了十几分钟，裴山的似乎是知道裴颂安不会接电话，才彻底消停下来，不再电话轰炸。 裴颂安嗤笑了声，心情好了许多，玩儿着游戏都觉得自己更有力量了。 然而，没过几分钟，刚停下震动的手机就再次震动起来。 这次打来电话的是郑旭。 自前几天酒吧那件事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聊过天，裴颂安犹豫了下，按了接通。 「颂安，这两天干嘛呢，找你聊天你不理，群里也不说话，还跟我生着气呢？」郑旭的声音里带着笑，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哪儿能啊，我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吗。」裴颂安随口说了两句，把事情彻底揭过。又跟郑旭说：「这两天我有点儿忙，没顾得上跟你说，今天刚闲下来，玩儿了一下午游戏，你要一起吗，我等你会儿？ 「不了，我等会儿要出去，玩不了，等回来再说吧。」 裴颂安说：「嗯，看我在线邀我就行。」 郑旭说好，话音顿了一下，他问道：「颂安，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啊，怎么了？」裴颂安问的坦然。 郑旭语气骤沉；「你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裴颂安操作着游戏界面，分出一点心神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明天是什么日子，他不解的问：「明天是什么日子？很重要吗？」 郑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连自己生日是哪天都不记得吗？」 「哦，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呢。」裴颂安浑不在意的说。小时候没人给他过生日，他还挺难过的，后来长大了，他也懒得过，要不是郑旭每年都提醒，他连象徵性的那顿饭都不带要吃。 郑旭被裴颂安这满不在乎的语气给气到了，裴颂安的生日不像其他人那样大操大办，往年都是他们两人一块儿吃顿饭，连蛋糕都不买，只喝点儿酒就算过了。 他一直觉得冷清，想问问裴颂安今年的生日要不要多聚点人，热闹一点儿。 前几天他找裴颂安出去，就是想当面说这件事。但江肃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当时闹成那样，他根本没机会跟裴颂安提这件事。 第104页 之后的几天里，裴颂安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他也不好再说。 事情耽搁下来，郑旭就放弃了跟裴颂安提议的想法，他想着还按往年那样，裴颂安约他出去，两人简单吃顿饭，也挺不错的。 郑旭这几天都在等裴颂安的消息，但裴颂安完全没有要约他的意思，他等不到，只好自己打电话来问，结果裴颂安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都没想起来要过生日。 郑旭问：「你今年的生日，还过吗？」 「不过了吧。」裴颂安说：「没什么意义，过不过都一样，我不在意这个。」 「你……」郑旭气不打一处来，指责的话刚要说出口，又生生止住。生日是裴颂安的，过不过也是由裴颂安决定的，跟他没多大关系，他没有理由生气，只好再度问道：「真不过了？」 「嗯，这两天挺冷的，我也不太想出门，生日就算了。」裴颂安很随意的给出答覆，脑子里却忽地跳出一个想法。 要是他告诉江肃明天是他生日，江肃会是什么反应。 江肃会不会很惊讶，以为他在捉弄人。到时候他就拿出身份证给江肃看，等着看江肃露出更为惊讶的表情。 也不知道江肃会不会祝他生日快乐。 裴颂安想着，心里都愉悦了起来。 与裴颂安不同的是郑旭满心的焦虑，他从裴颂安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裴颂安不想出门，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江肃是他交的男朋友，裴颂安一定会叫江肃过去。 郑旭不止一次为难过江肃，江肃对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他想，说不定是江肃在裴颂安面前说了他什么，裴颂安相信了，因此要疏远他。 郑旭虽然觉得以他跟裴颂安的关系，裴颂安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对他有意见，但裴颂安之前确实因为江肃跟他有过争执，他很难不怀疑。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愈发壮大起来，郑旭没跟裴颂安直说，他在电话里聊起些无关紧要的事，试探性的问了几句有关江肃的事。 裴颂安边操控着游戏，边跟郑旭聊天，一心二用之下，他丝毫没察觉到郑旭情绪的不对。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电话挂断后，裴颂安看了眼时间，心里想着等江肃来了之后，他就跟江肃说明天是他生日，他要看江肃是什么反应、会说什么。 第64章 还有礼物？ 夜里十一点，江肃到了。 江肃面上带着喜色，刚一进门，他就抓着裴颂安的手腕，激动的说：「我被选中了。」 「嗯？」裴颂安一脸疑惑。 江肃继续说：「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个慈善机构，你当时让我报了名，我被选中了。机构的人说会根据我的情况制定合适的资助项目，资助金额会在半个月内打给我。」江肃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裴颂安脸上也露出笑意：「恭喜你了。」他当时找渠道安排过，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办成这件事，现在看来，效率还不错。 江肃特别高兴，满脸的喜色：「前两天就有机构的人联繫过我，他们到医院查过我妈的病例，也去我家了解过情况，我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真的能被选上。」 看江肃这么开心，裴颂安也挺高兴，他打趣道：「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运气不好吗，现在呢，还说不说了。」 江肃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很快，他就扬起脸，一脸真诚的对裴颂安说：「谢谢你，要不是你坚持让我报名，我不可能会被选上的。」 裴颂安轻笑了声，随口道：「真想谢我就拿点儿诚意出来，光嘴上说算什么。」 江肃认真的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能做到的，我都会做。」 「别，我说着玩儿的，别这么认真。」裴颂安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想从江肃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腕。 江肃却握的更紧，一脸正色道：「我是真的想感谢你，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都愿意做。」 裴颂安挑眉：「你当真啊？」 江肃点头，表情坚定的不像话。 裴颂安心觉有趣，看江肃颇为严肃的样子，他想了想，实在没想到有什么需要江肃做的，于是就说：「我现在没想好，把你感谢的心先攒起来吧，等以后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江肃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同意了。 裴颂安挣了挣被握着的手腕，发现江肃还是不松手，他只好出声提醒：「门还没关，你先松开我。」 江肃这才松开了手，转身把没来得及关的房门关上。 生病的人总觉得冷，裴颂安倒了杯热水小口的喝，感觉身体暖了些，他对江肃说：「厨房有杯子，要用自己拿。」 「好。」江肃应了声。 裴颂安说：「你下午来的时候应该没细看，房间里家具布置什么的也都没注意，现在看吧。」 江肃有点懵，作为一个第二次来这个房间的人，他没太理解裴颂安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开始在房间里细细的看。 「房子是新的，我刚搬进来，这里的东西也都是临时布置的，可能会有什么注意不到的东西缺漏了，你要是发现有少了什么东西提醒我一声，我让人去置办齐全。」 江肃这下明白了，裴颂安是让他查漏补缺的。 明白自己的使命后，江肃观察的更认真入微，他在房间各处都走了一遍，还真发现好几处短缺的东西，他把这些缺的东西都记下来，编辑成一条格式工整的信息，发到了裴颂安微信上。 第105页 裴颂安对此很满意，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的指挥江肃再多看几遍，把物尽其用这个观点发挥到淋漓尽致。 江肃按照裴颂安的要求，不厌其烦的在房间各处寻觅找补。 忙活了好一会儿，江肃几乎把房间里所有地方都看过几遍，裴颂安才失去兴致，他觉得乏了，说要睡觉。 江肃的思想顿时古怪起来，唿吸都变了调，沉默的跟裴颂安进了卧室。 裴颂安一整天都有些昏沉，还冷。他不想洗澡，直接钻被窝，躺着就睡。 江肃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看了眼裴颂安安静躺着的模样，他关了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慢慢躺了下去。 身侧的床垫陷下去几分，察觉到江肃躺在旁边后，裴颂安就抬手搭在江肃身上，把被子也带过去一半。 江肃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握住裴颂安的手，没再动。 房间里安静下来，无声了良久。 等到适应黑暗，裴颂安睁开眼睛，出声叫了一声：「江肃。」他翻了半个身，看向江肃的侧脸。 江肃也侧着脸看过来。 「明天是我生日。」裴颂安说。 江肃沉默了几秒，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几点了。」 裴颂安觉得江肃的反应跟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但还是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江肃又问：「你的生日是今天还是明天？」 裴颂安愣了一下，说：「今天。」 江肃抬起手，单手捧在裴颂安脸侧，指腹微抬起裴颂安的下颌，凑近，在裴颂安额头上覆了一个吻，温柔真挚的说：「祝你生日快乐。」 裴颂安张了张嘴，习惯性想说的调侃的话却没说出口，只定定望着黑暗中江肃幽黑髮亮的眼眸，心里蓦地盪起阵阵涟漪。 江肃说：「知道的有点儿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下午给你吧。」 「还有礼物？」裴颂安惊讶道。 黑暗中，裴颂安依稀看到江肃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对他说：「当然有了。」说着，江肃脸上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声音也低了下去：「不过我的礼物不贵重，你要是不想要，我也可以不送。」 「别呀，我不在意贵重不贵重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裴颂安没过过生日，长这么大也没收到过几件生日礼物，江肃说要送礼物，他好奇极了，哪儿能让江肃就这么反悔了。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送过来。」江肃低着声音，显然还是没什么底气。 裴颂安说：「什么时候都行，我都在家。」 「你生日不出去过吗？」江肃疑惑道：「你们过生日不是都要聚会，跟朋友一起过吗？」 「我跟他们不一样。」裴颂安注视着江肃，语调轻佻的说：「我的生日，要跟男朋友一起过。」 江肃直愣愣的跟裴颂安对视着，几秒后，他才后知后觉般移开视线，掩下了自己的慌乱。 第65章 如果，你想的话 房间里，江肃握着裴颂安搭在他身上的手，很规矩的躺着。 裴颂安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躺了一会儿，他看向江肃，出声说：「我睡不着，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江肃沉默下来。 裴颂安也没开口，只沉静的看着他。 「我的事很无聊。」江肃握着裴颂安的手，声音沉闷，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开口。 裴颂安不说话，用静默的态度表明自己还是想听。 等不到裴颂安开口，江肃最终妥协下来，缓缓说道：「我家条件不太好，我妈生了病，我爸，」江肃的声音停了几秒，随后又响起来：「我爸一般不回家。」 「为什么不回家？」裴颂安明知故问。 江肃又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才再度出声：「我爸染了赌，欠了别人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房子也卖掉还了赌债。我妈跟他吵，他嫌烦，后来就不回家了。」 「我小的时候，家里其实还挺好的，但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江肃有些怅然的说。 这些事和裴颂安之前查到的没什么出入，裴颂安想听的也不是这些，他又问：「那你呢？」 江肃一惊，握着裴颂安的手都收紧了力度，忙侧过脸看裴颂安，着急的说：「我不赌钱的，我不接触那些。」 裴颂安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想笑一会儿，见江肃真的着急，又忍住了，缓声安抚着说：「我知道，你不会接触那些的，我也没问你这个。」 江肃的情绪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但裴颂安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害怕，怕裴颂安听到他家里的情况，怀疑他也一样有赌钱的习惯，所以连忙否认。好在裴颂安没有怀疑，是他自己想多了，「那你想问的是？」 裴颂安笑说：「我想问的是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江肃有些疑惑。 裴颂安好心的为他解惑：「比如，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有没有对什么人产生过好感，又或者，有没有追过什么人。」 裴颂安之前没细查，江肃的资料里都是些浅显的内容，像这种比较细微的事情都没涉及到，现在提起来了，他想听江肃亲口说。 「我，我没喜欢过什么人，也没追过别人。」江肃语气有些虚，一听就知道没说真话。 第106页 裴颂安以为江肃是怕自己会介意，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事，所以想瞒下来。他心里生出喜意，扬着语调说：「江肃啊，你都多大了，没谈过恋爱就算了，要说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这话听着你自己信吗？」 确实，这样的话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江肃为难起来。 裴颂安循循善诱道：「有过喜欢的人很正常，跟我说说，我不会介意的，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真要怀疑你是有事瞒着我了。」 在裴颂安的「言语威胁」下，江肃开了口：「高三的时候，我有过一个喜欢的人，不过后来没成。」以防被裴颂安看出什么，江肃转脸，去看头顶幽暗中的天花板。 裴颂安好奇的问：「为什么没成。」 江肃尽量把事情说到最简化：「她和我表白，我没同意，不久后，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 裴颂安怀疑自己听岔了，他疑问着：「你说你喜欢他？他跟你表白，你没同意？」 「嗯。」 「……」 裴颂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人都跟你表白了，你不同意，等人家求着你答应啊？」 「高三了，学习最重要，而且我家的情况不允许我谈恋爱，我不想耽误她。」 「你……」裴颂安有点儿想骂人，但又觉得江肃这样好像也没错。江肃做什么都认真，谈恋爱也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明白自己不能给对方想要的，就干脆放弃。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江肃这么做还挺负责的。 顿了下，裴颂安又问：「你很喜欢他吗？」 「当时很喜欢。」 江肃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裴颂安却听的真切，他问：「那现在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裴颂安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让裴颂安烦躁起来，直到听到江肃说：「现在喜欢你。」裴颂安心里的烦躁才平息下来，心跳很短的乱了几拍，随后趋于和缓。 但紧接着，他和缓下的心就变得酸涩，一种莫名的心虚充斥到他心底，让他整个人都变的不好了起来。 「江肃。」裴颂安叫了一声，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江肃没有半分迟疑的说：「真的，很喜欢。」 这句话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裴颂安越发觉得心虚，他对江肃其实是不好的，之前的事先不说，他现在对江肃也没多在意。 江肃在他这儿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供他随口使唤。 他高兴了，就把人叫过来陪着玩儿，他有事了，连句解释都不给，任由江肃自己猜想。 江肃不开心了，他也懒得哄，抛下几句混淆思绪的话，让江肃以为是自己的错，到头来还要求着上门来哄他。 仔细想想，裴颂安觉得自己还挺混的，至少对江肃来说，他没做过什么好事。 江肃几次说喜欢他，可裴颂安却想不出江肃喜欢他什么。在他看来，他完全没有哪儿是值得被江肃喜欢的。 他猜想，江肃说喜欢他，也许只是因为欠了他的钱，觉得愧疚，所以无条件服从；又或许江肃是因为觉得他脾气不好，怕被他为难，不想惹麻烦，所以才委屈自己跟在他身边。 裴颂安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可能性很大，否则，以江肃这样怨憎分明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愿意留在他身边。 裴颂安心里蒙了一层郁气，在长久的沉默中，他把自己躺的很平，语气淡淡的出声说：「要是，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你可以直说，我让你离开，以后也不会去找你，更不会为难你。」 随着话音落下，裴颂安很清晰地感觉到江肃的唿吸停了一瞬，整个人都冰冷下来，声音也沉闷极了，问他：「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同意。」裴颂安说。 第66章 再等等 裴颂安很平静，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为什么？」江肃还是沉闷着，语气压的很低，握着裴颂安的手紧了紧，那双眼眸在黑暗里显得有些森寒。 裴颂安尝试着收回自己的手，但失败了。他索性放弃动作，任由江肃握着手，不闪不避的直视向江肃说：「不为什么，就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觉得咱们俩好像不太合适。」 「是因为我说有喜欢过别人吗？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跟她毕业之后就没再联繫过，也很少会想起她。我已经不喜欢她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江肃说着解释的话，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裴颂安，他的声音低哑，像是染了阴霾，在裴颂安耳侧低低的响：「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江肃没往下说，他话里的意思裴颂安却知道的清楚。 「不是因为这个。」裴颂安说：「江肃，是因为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许是觉得这样沟通不太方便，江肃坐了起来，他依然握着裴颂安的手，低头看裴颂安：「我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房间里很暗，借着月光透过纱质窗帘照进来的那微弱到将近忽略不计的光，裴颂安只能看到江肃坐起来的身影，他看不清江肃是否在看着自己，但是头顶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让裴颂安知道，江肃的视线一直都在他身上。 第107页 裴颂安沉思着，在心里组织合适的措辞，想跟江肃说的清楚些。 然而，江肃等不到裴颂安开口，冷冷的道出自己的观点：「还是说，你一直都是在耍我。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不想玩儿了，所以要甩了我，让我滚。」 他的声音冷冽带着寒意，听起来格外迫人，就连手里的温度似乎都凉下去不少。 裴颂安深深的蹙起了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想多了，我没这么无聊。」 裴颂安完全没想到，江肃竟然是这么想的。 平时在他面前乖乖顺顺，一副单纯听话的模样，心思藏的可真够深的。要不是有今天这一出，他都不知道江肃在心里这么想他。 裴颂安不是一个愿意被人随便臆测的人，之前的事他认了，可这段时间，他自认没对江肃有过任何戏耍的心思。 知道自己不是能长久发展感情的性格，他提前为江肃做好打算。顾着江肃的性子，他辗转几番安排人去帮江肃，就是不想让江肃明着接受他的好意，面子上难看。 现在又因为几句话，考虑到江肃不是自愿跟他在一起，想给江肃机会离开。他甚至还担心江肃要是真的喜欢他，会在他身上投注太多感情，所以没脑子的弄了这么一出，结果人江肃本来就没信他，他做的这些拿出来说简直像是一场笑话。 此刻，裴颂安的心情五味杂陈，就像吞了一颗又苦又涩的果子，嘴里胃里没有一处舒服。 「不是吗？」江肃的声音冷到极致，字字铿锵：「你不是因为觉得我蠢，好煳弄，所以用我来打发时间，把我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前几天裴颂安对他爱搭不理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抱着一丝侥倖，不愿相信而已，现在裴颂安让他走，算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这段时间，裴颂安跟他相处时的一切反应都表现的像是他们在正常恋爱，以至于他真的以为裴颂安也是喜欢他的，可这样的状态，裴颂安只维持了几天就装不下去了。 他还一次次的找藉口，想要让裴颂安顺着他给出的理由接话，把这段本就虚假的关系存续下去，真是可笑极了。 裴颂安被气笑了，他大力抽回被江肃握着的手，一把掀开被子，跟江肃面对面坐着：「我怎么耍你了，是让你出钱了，还是让你丢脸了。来我这儿，不是你自愿的吗，我有逼着你来吗，我有说你一定要来吗。」 「你觉得自己蠢，那是你的事，别拿出来在这儿跟我说，又不是我让你生的这么蠢，我没义务为你的愚蠢负责。你要实在嫌弃自己蠢，那就去找该找的人，回炉重造吧，也许能变聪明点儿。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 话音刚落下，裴颂安就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了，但他没有想要道歉的想法，只在黑暗中跟对面的人影对峙着。 房间里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江肃坐着一直没动，也没发出半点儿声音，就连唿吸，似乎都隐匿起来了。裴颂安的话没给他留半分情面，是真的要赶他走，他知道，今天他要是就这么走了，他跟裴颂安就彻底断了，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对裴颂安的喜欢，本来已经要遗忘在忙碌的生活里。 可裴颂安偏偏要招惹他，把他留到身边，撩拨他，激起了他新一轮的喜欢，然后又在不经意间把他的喜欢弃如敝履，轻易捨弃。 江肃竭力掩下难过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死死盯着裴颂安，想要看清裴颂安的心是否如铁石一般坚硬无情。 在一片静默中，裴颂安只感觉一道视线牢牢定格在自己身上，即便室内光线几近于无，他也觉得那道视线似乎能透过层层黑暗，把他看的清晰透彻。 这种莫名被窥视的感受让裴颂安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挪动了下身体，避开江肃过于压迫的视线，打算下床去开灯。 可裴颂安刚有动作，就被江肃拉住了手腕。 裴颂安想挣开，但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没有立即动作，他静静注视着对面的人影，心里一片冷意，在猜测着江肃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不吵可以吗？」江肃的声音沉闷的响起，失了冷冽，只余下低低的闷声，听起来像是少了精气神，很温软。 裴颂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是被江肃气到了，说出的话带了刺，难听的很。江肃不生气，反而还想转开话题，跟他求和，他就算再生气，此刻，那些气也全都消了。 江肃跟他说这个，明显是不想分开，放低姿态让他收回之前的话。 裴颂安本来也不太愿意这时候跟江肃断了，他只是觉得江肃这人真的挺好的，不想让江肃带着委屈待在自己身边，所以善心大发的给出选择，想让江肃遵从本心做出决定。既然江肃不想跟他分开，那他当然不会再要赶江肃离开。 只是刚才说了狠话，裴颂安有些落不下面子，他坐回原位，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话里却同样没了凌厉：「我没想吵，是你莫名其妙的说那些话要跟我吵。」 察觉到裴颂安态度的变化，江肃看到了希望，他拉着裴颂安的手腕往前，把裴颂安带到了自己怀里，低沉着声说：「别生气，我不会了。」 江肃抱的很用力，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传到出，裴颂安甚至能感受到江肃胸膛里心脏跳动的节奏。裴颂安沉默着，抬起手，贴在江肃背后，虚虚的回应了这个拥抱。 第108页 江肃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像是失去了支撑，低下头，下巴抵在裴颂安肩上，半张脸贴着裴颂安的耳侧，连带着头髮一起，很轻的在耳朵上蹭过。 裴颂安偏了偏头，稍微躲了一下。 江肃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两个人谁都没开口，就这么抱着坐了好久。 江肃的心跳愈发强烈起来，有规律的逐渐加快了些许。感受着江肃贴在自己身前的心跳，裴颂安沉静的心里似乎也有些不知名的情绪萌动起来。 脸侧有点儿痒，江肃的头髮打在了裴颂安脸上，发梢丝丝缕缕的划，像是在挠痒。 裴颂安又往旁边躲了躲，但江肃的头髮长长了些，发梢依旧浅浅的刮在脸上。见躲不开，裴颂安干脆不躲，他靠了回来，脸贴着江肃的头髮，触到了实处，就不觉得痒了。 「你会讨厌我吗？」江肃忽然出声说：「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说了那些话，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讨厌。」裴颂安抬起放在江肃背后的手，摸向了他后脑的头髮。 江肃的头髮有点儿硬，触碰上去有些扎手，裴颂安把手放在他发间，手指顺着往下，轻缓着一下一下的摸，像在给宠物顺毛，动作和语气里尽是安抚意味：「我啊，很喜欢你呢，不会讨厌你。」 江肃安静了几秒，没再说话。 他喜欢裴颂安的触碰，却不敢相信裴颂安的话。 裴颂安总是多变的，前一刻跟他聊的投机，下一刻就冷漠无情的让他离开，几句话之后，又很快变了模样，温言软语的说喜欢他。 他不知道裴颂安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只能留着自己的心，一句都不敢相信。 他想，再等等，只要裴颂安不说分手，他就继续这么留在裴颂安身边，再等着看看，看裴颂安会不会真的喜欢上自己。 第67章 呆瓜 这一夜，裴颂安睡的格外安心。 他醒来的时候，太阳高照，微暖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给房间里增加了一丝温度。 旁边没人，江肃不在房间里。 裴颂安懒懒的舒展了下身体，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 九点半。 裴颂安很少会醒这么早，也不太乐意现在起床。他把被子往身上捞了捞，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躺床上翻着手机。 他打开江肃的聊天框，在上面输入「没礼貌」三个字，发了出去。 江肃离开的时候动作应该很轻，裴颂安没有察觉到。江肃离开之后也没给他留句话，这样的行为是挺没礼貌的，并不符合江肃的性格。 手机响了一声，裴颂安看到屏幕上江肃发来一句：怎么了？ 指节微动，裴颂安打下：在别人家里做客，离开之前要有礼貌的跟主人打招唿。 江肃回他：男朋友不是别人。 接着，江肃又说了一句：你在睡觉，我不想打扰到你。 裴颂安唇角微上扬起一抹弧度，打字输入：对待男朋友更要讲礼貌，要徵得男朋友的同意才可以离开。（最好在不打扰到对方的情况下，想办法徵得对方同意。） 想了想，裴颂安又打下一行：未经同意，严禁私自离开！！！ 看着手机屏幕上发送给江肃的消息，裴颂安很满意的露出了笑。 江肃配合着发来一个惊恐的表情，很给面子的问他：要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办？ 裴颂安唇角弧度扩大，说了一个之前玩儿过的大冒险要求：那就罚你，录一段跳广播体操的视频发给我。 当时他们玩儿这个游戏的时候，被指到的人不甘不愿的跳了操，那人动作不标准，一段体操做的特别搞笑。裴颂安想到江肃身上那股认真劲儿，觉得他跳广播体操时动作一定特别标准，再想到江肃身高腿长，长着一副乖乖的学生样儿，更觉得他跳广播体操完全不会有违和感。 裴颂安迫不及待的想看，他打开一个白中带蓝的软体，搜索到经典的广播体操视频，在好几个视频中选了一个动作最多最难的，点了下载，准备发给江肃。 下载条满格时，裴颂安脸上的笑都得意了起来。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江肃站在门口，笑容温和的跟裴颂安对上了视线。 裴颂安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他就这么挂着得意的笑，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江肃。 江肃很少见裴颂安有这样呆住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看到裴颂安发来的消息时，他就猜到裴颂安是以为自己离开了。他没解释，顺着裴颂安的意思往下，让裴颂安自由发挥。 当裴颂安说到要他拍视频的时候，江肃就知道到裴颂安想出来这么一个环节，一定是要捉弄他，他不乐于总被捉弄，自觉的出现在裴颂安面前，打消了裴颂安想要进行的这个奇怪想法。 现在，看到裴颂安脸上是这样的表情，江肃就明白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他仔细欣赏了一会儿裴颂安僵硬的表情，然后，对裴颂安露出一个极为标准的笑容：「我很有礼貌的，离开的时候会徵求男朋友的同意。」 裴颂安扯了扯嘴角，把脸上的表情快速转化成一个浅浅的微笑：「你没走啊。」 「出去过两次，」江肃如实说：「我醒的早，看到你钥匙在门口的柜面上放着，就拿了钥匙出去过，不过我没想离开，事情做完就回来了。」 第109页 「哦。」裴颂安有点儿尴尬，随口找话题问道：「什么事啊，出去了两次，都去哪儿了？」 「我醒的时候天刚亮，去医院给我妈买了早饭，回来见你还睡着，又下楼买了食材，做了早饭。」说到这儿，江肃眼睛亮亮的，看着裴颂安，邀请道：「一起吃早饭吗？」 「嗯，吃。」裴颂安惊嘆于江肃一个早上做了这么多事，他把自己从被子中脱离出来，下床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的餐桌上摆了几个鸡蛋，有温的牛奶，有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一道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粘稠的汤。这些东西看着都寡淡没什么颜色，不过闻着挺香。 「你先吃，我洗漱了过来。」裴颂安走进卫生间，身后传来江肃的声音：「我等你一起。」 裴颂安快速做完刷牙洗脸一条龙，他把自己睡的乱飞的头髮收整了下，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自己精神面貌不错之后，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江肃坐在餐桌一边，很有耐心的在等他。 裴颂安坐在江肃对面，凑近闻了闻那份看不出是什么的汤，只闻到了淡淡的咸盐的味道。 他想问江肃这是什么，一抬头，就见江肃正笑盈盈的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催促他快尝尝。 裴颂安就没问出口，他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少半碗，小口的尝了一点。 很香。 汤里有细小的面块和西红柿的味道，还有些他没尝出来的东西，味道一如既往的不错。 「怎么样？」江肃眼巴巴的望着裴颂安，等待他给出评价。 裴颂安又喝了几口汤，胃里有了热的食物，暖意横生。他扫了眼江肃，语气淡淡的说：「还行吧，勉勉强强，给你个及格分。」 江肃早知道裴颂安的性格，判断标准从不在他的话里听，只看他的行为。裴颂安连着喝了好几口，明显是喜欢的，江肃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早上都可以给你做这个。」 「不要。」裴颂安表情抗拒，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习惯早起，你这份儿好意我无福消受。」 「这样啊，」江肃脸上雀跃的表情迅速黯淡下来：「那等以后有机会再做吧。」 裴颂安最见不得江肃这样的表情，失望、委屈、还带了点儿难过，弄得像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江肃不开心了。 面对着江肃这样的表情，裴颂安觉得碗里的汤似乎都失去了味道。 他放下勺子，有些语重心长的对江肃说：「你能不能高兴点儿，别总一句话不合意就变脸，你垮着脸一副颓废样，坐我对面我看了心里梗的慌。」 「啊？」江肃脸色瞬间变的惊疑，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忽地欢喜起来：「我不开心，你也会心慌吗？」他脸上带着赤裸裸地喜色，目光在裴颂安脸上不停的打量，似乎是想看出一朵花儿来。 裴颂安被他欣喜到过头的眼神盯的脸都黑了：「你在乱想些什么。」 江肃还是不转视线的一直盯过来，那眼神炙烈到裴颂安一阵心烦意乱，他眉眼一低，往桌上看了一眼，拿起一个鸡蛋，就朝着江肃脑袋上砸去。 裴颂安没用力，蛋壳都没破，只在江肃脑门上撞了一下，也不疼。 江肃被砸的有点儿懵，睁大眼睛看裴颂安，表情澄澈又无措，像个被惊到的无辜小孩儿，茫然的问他：「你打我做什么？」 「没打你，我是在验证蛋壳的硬度。」裴颂安说的义正辞严，表情正经到像是无事发生。 他把手里的鸡蛋往桌上又敲了一下，蛋壳有了裂口，他开始专注的剥鸡蛋。 江肃觉得裴颂安说的理由有点儿离谱，他问：「验证这个做什么？」 裴颂安剥鸡蛋的动作放的很慢，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去掉壳，动作认真严谨到一丝不苟。 江肃的视线也不自觉落在裴颂安不断动作的手指上，他看着裴颂安把剥好鸡蛋放到自己碗里，听到裴颂安缓慢且严肃说：「蛋壳够硬的话，我想试试能不能敲开呆瓜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水光淋漓，装的全是水。」 裴颂安说着，又拿起一个鸡蛋，在桌上敲破蛋壳，继续慢条斯理的剥。 「你骂我？」江肃脸上的茫然瞬间消散，即便他再迟钝，也听明白了裴颂安话里的意思。 江肃张口正欲说话，裴颂安抬手就把刚剥好的鸡蛋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要问出口的话。 「没有啊，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裴颂安拿了张抽纸擦手，一脸坦然的看江肃。 江肃拿出裴颂安堵他话的鸡蛋，不服气道：「你说我是呆瓜，说我脑子里装了水。」昨天他说自己蠢，结果被裴颂安怼的狗血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现在又听到裴颂安说他呆，他有点儿应激了。 裴颂安喝着碗里的汤，抬眸，似笑非笑的看江肃：「我哪句话说过你是呆瓜？」 「你……」江肃反驳的话戛然而止，他想到裴颂安说的那番话里，确实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他，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听出来，裴颂安说的那个呆瓜就是他。 江肃有点儿郁闷，明明知道裴颂安在奚落自己，他却拿不出理由去反驳，只能憋闷的看裴颂安。 裴颂安喝完了碗里的汤，又给自己盛了一些，还贴心的问江肃：「要我帮你盛吗？」 「不用，我自己来。」江肃脸上没笑，也给自己盛了汤，低头一口一口喝着，那模样像极了被惹毛又不敢生气的宠物狗。 第110页 裴颂安没管江肃，他暗自乐了一会儿，喝完碗里的汤，又吃了一点儿粥，把桌上的牛奶也喝了一些。除了鸡蛋，江肃准备的每一样早餐他都尝过。 第68章 一棵树 饭后，裴颂安回了卧室，江肃在厨房收拾碗筷。 裴颂安平时睡的晚，醒的也晚，一般都是直接吃午饭，他已经有很久没吃过早饭了。 说是早饭，但现在其实已经十点多了。 裴颂安能看得出江肃这顿早饭是迁就着他的时间准备的，江肃应该是专门做给他吃的。 能有个人愿意花心思讨自己欢心，裴颂安很喜欢。所以即便他不喜欢喝粥类的东西，也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下一些。比起粥类的食物，裴颂安更讨厌煮熟的鸡蛋，他努力尝试了两次，还是接受不了煮鸡蛋的味道，只好把那两个剥开的鸡蛋都塞给了江肃。 今天这顿早饭还算不错，裴颂安心情很好的拿起手机，打开游戏界面，开始匹配队友进入游戏。 不一会儿，房门被轻敲了两下，江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问道：「我能进来吗？」 裴颂安挑了挑眉，他记得早饭前，江肃推门的时候没问过他的意见，怎么吃了一顿饭，变得生疏起来了。裴颂安这么想着，嘴里说出了同意的话：「可以，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江肃表情温和着从门口走进来。 裴颂安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盒子，看到那个盒子的瞬间，裴颂安就想到了江肃凌晨说过要送他的生日礼物。 裴颂安眼尾很轻的扬，面上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握着手机的力道加重了许多，选择性忘记了正在进行的游戏。 他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心思表露的明显，视线只放在江肃手肘以上的位置，但又有些期待江肃手里的盒子，只把眼神飘忽着，看起来像是在琢磨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送给你。」江肃走到床边，把手里的盒子递到裴颂安眼前，真挚的祝愿：「生日快乐。」 裴颂安这才低下头，去看眼前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子表面通体都是素雅的紫色，右上角斜缀着一朵很小的流光色的花，那朵花随着江肃递出的动作在盒子上摇晃了几下，又逐渐停息下来。 裴颂安盯着看了几秒，才松开攥在手里的手机，伸手把盒子接过来，对江肃说：「谢谢。」 江肃站在床边，也不走，只看着裴颂安，眼里意思好像是在说：快拆开看看。 裴颂安把盒子放到腿上，如他所愿的打开。 里面是一个奇怪形状的水晶制品，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像是一棵树。 裴颂安捏着树干把东西拿出来，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发现那真的是一棵水晶拼成的树。 「……」 裴颂安大脑滞了几秒，有点儿想不通江肃为什么会送他这个，难道是觉得他有童心，猜测他会喜欢这种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他蹙起好看的眉，抬眼去看江肃。 江肃眼里带着光，也在看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期待他给出评价。 于是，裴颂安低下头，再次观摩起了手里捏着的树。 这么细看下来，他意外的发现这棵树并不十分规整，近距离看着有点儿粗粝，一些拼接的地方甚至皱皱巴巴的，不怎么好看。 「这是你自己做的？」裴颂安问。 「嗯。」江肃承认下来，面上带着笑，眼里的光更亮了些。 裴颂安捏着树干的力道放轻了许多，用另一只手去托树根下的底座，掌心却触碰到一个凸起，像是什么开关。 他用手指拨了一下，这棵不怎么好看的树就发起了光，树干树枝树叶以及树梢上缀着的果子，一处不落的都在发着光。 有一颗较大的果子正对着裴颂安，裴颂安视线一扫，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他把开关拨回来，树上的光暗下去，他凑近到那颗水晶物质旁边去看，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张缩小版的他的照片，照片太小了，还有点儿歪斜，看不清具体是在哪儿拍的，只能辨认出里面的人是他。裴颂安又往其他的水晶里看去，那些半透明的果子里无一例外的都有他的照片。 「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裴颂安有些疑惑，他不记得江肃什么时候给他拍过照片。 江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拍的，我觉得你好看，就偷偷拍了一张，存起来看。」 「你还会偷拍啊，兴趣挺独特。」裴颂安揶揄的笑，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把江肃盯着更不好意思了。 江肃忙为自己解释：「我只是觉得好看才拍的，只拍了这一张，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兴趣。」 「行了，我知道。」裴颂安摆了摆手，大度的表示自己不在意。 他没把江肃的偷拍行为放在心上，也没想到江肃会么直男，送的东西幼稚又俗套，让他都想不到适合的赞美，只能敷衍着说句：「很好看，我很喜欢。」 其实这棵树真的不怎么好看，不过想到这是江肃自己做的，应该花费了不少心思，裴颂安秉承着不浪费别人心意的原则，把树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向江肃证明自己是真的喜欢，愿意一抬头就看到它。 把东西放好后，裴颂安好奇道：「这棵树，你做了好几天吧？」 这棵树是用一颗一颗细小的珠子串起来的，虽然只比手掌大了一些，但纯手工做，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好的，尤其是往那么小的东西里填充照片，更是精细到要用不少时间，要不是里面是他的照片，他都怀疑江肃是拿了要送给别人的东西来送他。 第111页 「这个是我提前准备的。」江肃说：「原本是想过几天送给你，但今天刚好是你生日，我就提前送了。」 「过几天？」裴颂安想了下日期，疑惑的问：「圣诞节？」 江肃脸上温和的笑意深了几许，他看着裴颂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快速的低下头，想要掩饰脸上欢喜的表情。 裴颂安心里顿时划过一抹异样，他仔细看着江肃，不放过眼前这张脸上每一处微小的细节。 许是裴颂安的观察太过投入，被江肃察觉到了。江肃忽地抬头，正对上了裴颂安的视线。 有光透过窗口照进来，洋洋洒洒的落在卧室的地面以及被子上。 江肃逆着光站在床边，金色的光从他身后照下来，衬的他像是镀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裴颂安微抬着头，只从他的眼里看到澄澈与单纯。江肃的眼神清澈到一眼就能望到底，完全用不着揣测。 裴颂安勾起唇角，很轻的笑了一下，看着江肃说：「你想跟我过圣诞节。」本该是问句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成了陈述。 裴颂安的尾音放的婉转且长，短短几个字落在江肃耳朵里不自觉就变了味。 江肃从中听出了意味不明的邀请，只觉得撩人的很，他的脸都红了，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裴颂安，在对视的片刻间，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69章 等啊等 江肃离开后，裴颂安抓着那棵会发光的树把玩了一会儿，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备註是裴山，眼神一冷，把手机倒扣在床上，去了客厅。 裴颂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新买的电视，随便找了个恐怖电影看。 手机在卧室的床上不屈不挠的响着，裴颂安恍若未觉，悠然的看着电影。 江肃做的那顿早饭仿佛有治癒的效果，裴颂安胃里暖暖的，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感冒有了好转，坐在客厅也不觉得冷。 等到看完电影，裴颂安才回了卧室，拿起已经停歇下来的手机打开，跟江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圣诞节这天，江肃提前跟老闆请了假。 他本来是想早早去找裴颂安的，但医院临时通知，让王霞今天出院。没办法，江肃只能发消息让裴颂安等他一会儿。 江肃收拾了医院的东西，带着王霞回了家。 这几天，他空闲的时间都在裴颂安那儿，很少会回来家里，房间有好几天没打扫了。王霞一进家门就开始生气，说着难听的话，要求江肃赶快把房间打扫干净。 江肃先把王霞的卧室收拾干净，又把客厅简单打扫了一番，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他做了饭，跟王霞说剩下的他晚上回来再收拾。 王霞不满意，咒骂着让他立刻收拾干净，还把从医院带回来的换洗衣物都堆在客厅，让他把这些都洗干净。 江肃有些不愿意，他跟裴颂安说好今天一整天都要陪着对方的，要是按王霞说的要求做完，估计都要到晚上了。 江肃尝试着跟王霞讲道理，可自从手术后，王霞伤口好的差不多时，脾气就暴躁了特别多，对他动辄咒骂，再没了一丝宽容。 听到江肃不想按自己的想法做，王霞立刻就恼怒起来，难听的话不停歇着往江肃头上砸，说自己养大江肃不容易，痛斥江肃不知感恩不孝顺。 江肃表情冷淡的听着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话，不做出任何反应。 这段时间王霞不止一次对他说过这些话，在医院时，王霞会在病房人最多的时候，当着一屋子陌生人的面这么说他咒他。 王霞骂他的时候大多会挑一个他的错处出来，反覆用这个理由对他进行冗长且难听的打压式「教育」。刚开始他还会小心不让自己出错，可后来他发现，他有没有错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霞要找个理由来贬低他责骂他。 他倒的水冒热气王霞会骂他、杯子里的水放冷了王霞会骂他、外面下雪了王霞会骂他、就连他头髮丝有一根飘了些，都能成为王霞骂他的理由。 江肃不是傻子，能看得出王霞是故意的。他不知道王霞为什么要这样，有好几次，都直接问了王霞原因，可每次王霞都拒绝沟通，把他当出气筒骂了很久。 被骂的多了，江肃似乎生出了免疫，并不十分在意这些话，也不会再为了顾及王霞的身体情况做出妥协。 王霞口若悬河的说着越发难听的话，江肃听了一会儿，知道她暂时不会停下，就把手里的抹布放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门。 王霞快步追到门口，对着走下楼梯的江肃破口大骂。江肃对此置若罔闻，加快步伐下楼走出了单元门。 走出家门没多远，江肃接到了王霞打来的电话。 他停下步伐，看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王霞在电话里哭诉，说他不孝，让他立刻回家。江肃不为所动，正要挂掉电话的时候，王霞又说头疼，快要晕倒了。 江肃一言不发的挂掉电话，他往前走了几步，步伐却逐渐慢了下来，停在原地片刻，随后，又转身往回走去。 裴颂安在家里躺着，颇为安宁的等江肃来。 江肃跟他约好，今天会早点儿过来，虽然被王霞临时出院的事拖延了一上午，但不碍事，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第112页 裴颂安想到有部新上映的电影风评不错，决定下午跟江肃一起去看电影，他在手机上买了电影票，把照片发给江肃，先斩后奏的问江肃要不要去。 江肃没有立刻回復，裴颂安也不着急，安静的等着。 他从一点等两点，从两点等到三点，眼看着快到四点了，江肃还是没回復。裴颂安又发消息问了一句，江肃还是没回。 裴颂安打了电话过去，语音里提示对方关机了。 想了想，裴颂安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天都擦黑，电影票过期了，江肃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裴颂安不耐烦了，他换了套衣服，开车去了江肃家。 裴颂安记忆力还不错，上次在江肃家吃了顿饭，他记得大概位置，按着记忆里的方位上了楼，停在一个有些眼熟的房间门口。 这栋楼隔音不太好，有女人的声音从房门里传出，裴颂安仔细辨认了下周围的环境，确认眼前的房门和之前来江肃家时的房门能重合的上，才确定了这里是江肃家。 房间里女人的声音很大，咒骂的话一句不停的从里面传出，裴颂安准备敲门的手抬在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要是江肃在里面，他现在敲开这扇门，江肃会很难堪。 房间里女人的骂声一直没有停下过，裴颂安站在门口，把那些话清楚的听到耳朵里。他沉着脸，即便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他也觉得难以忍受。 裴颂安在门外站了半个多小时，房间里的声音才终于低了些，有了要停下的趋势，又等了几分钟，里面彻底没了声音，裴颂安才敲响了这道门。 此刻，他有点儿希望江肃不在房间里，而是在外面某一个地方待着。 裴颂安听到有脚步声走近，门里发出响动。接着，房门被打开，江肃带着疲惫的脸出现在门后。 第70章 笑开了 江肃愣了一下，随后，他想到刚才家里的情况，带着疲色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下去，一双眼睛直直看着裴颂安，试探着问：「你，刚才……」 「刚才怎么？」裴颂安截停了江肃的不安，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表情自然的出声：「不是说要来找我？天都黑了。」 江肃恍然惊觉到什么，转身向客厅的窗户看去，见外面一片暗色，果然已经是晚上了。 他的脸色由难看变得懊恼起来，立刻向王霞房间的方向看去，见那里房门紧闭，王霞没有出来。他又忙走出门外，拉着裴颂安下了几个台阶，一脸着急的道歉解释：「对不起，家里的事有点多，我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江肃中午回家后，王霞说头晕，是被他气的。江肃不确定王霞是不是真的难受，提议带王霞去医院做检查，但王霞不愿意，说浪费钱，非要待在家里。 跟王霞说不通，江肃打算去出门找裴颂安。王霞见他要走，就会拉着他不让他出门。 江肃不胜其烦，偏偏王霞拉着他的力气极大，他怕推搡间王霞受伤，只能暂且待在家里，想着等王霞不注意的时候再出门。 他忙起来没有注意时间，王霞又在旁边一直看着，没想到就到了晚上，害裴颂安等了这么久。 江肃歉疚着说：「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直接来这儿了。」 裴颂安的视线往下，落在江肃捲起的袖口和冰冷的手指上。 楼道里有寒冷的风吹进来，江肃抓着他的那只手冰凉刺骨，还在往下滴水。 「我发了消息，你没回。」裴颂安说。 「我没听到。」江肃手往口袋里一摸，拿出手机要看，却发现手机黑屏着，不亮。他重复按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充电，应该是没电关机了。」 裴颂安不说话，表情复杂的看江肃。 江肃凑近到裴颂安眼前，细细分辨裴颂安脸上的表情，确认他没生气，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嗯，我等你，不着急。」裴颂安声音和缓，带着一种独特的温柔。 江肃大步上了楼梯，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裴颂安刚才没接他的话，他觉得裴颂安是刚来，没听到王霞说的那些话。他现在要回房间拿钥匙和自己的证件，怕会惊动到王霞，王霞又像之前那样说话。 裴颂安就站在门口，房间里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他不想裴颂安知道自己家里是这样的情况。 保险起见，江肃拉起裴颂安的手继续往楼下走：「楼上有灰尘飘下来，你站在这里衣服会弄脏，我先带你出去。」 江肃的手很冷很凉，像是寒意淬入骨，碰到裴颂安时，裴颂安都能感觉到皮肤被冰的刺痛。 裴颂安知道江肃在顾虑什么，他不反抗，被江肃带着下楼。 出了楼门之后，江肃对裴颂安笑，说自己两分钟就能好，让他等一下。 得到裴颂安同意的答覆，江肃才放心的又返了回去。 裴颂安站在楼门口，看着江肃快步上楼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天已经全黑了，老旧小区的大门口亮着两盏路灯，远远看去，那点昏黄的光晕在黑夜中显得孤独寂寥。周围没有人影，那两盏路灯被暗色包裹着，似乎摇摇欲坠，愈发溃败。 有风不时吹来，裴颂安站立在冷风中，点燃一支烟，看着前面的黑暗，思绪怅然万千。 第113页 不多时，他听到身后有走近的脚步声，回过头，就被一道冲上来的身影抱了个满怀。 裴颂安被这个带着力度的拥抱撞的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他右手微张着，把燃了一半的烟拿的远了些，以防烫到江肃的衣服，语气里带着安抚意味，声音温和的很：「怎么这么高兴。」 江肃把裴颂安抱的很紧，依恋般在他耳边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你来找我，我很开心。」他发现这个动作和这样的语气更能让裴颂安喜欢，就尽量都这么做。 裴颂安面上浮出浅笑，他被江肃的热情感染，消沉的情绪散了些，低声问：「不怕被人看见？」 这里是楼门口，位置空旷，虽然天色暗了，但只要有视线好一点儿的人从附近走过，还是能看到他们。 话一出口，江肃立刻就松了手。他紧张的四处张望，看到周围没人，又放松下来，对裴颂安说：「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我太开心了，没忍住。」 裴颂安抬手拍了下江肃的头，说他：「傻里傻气的。」 江肃毫不在意裴颂安对自己的评价，他的注意力被一点火光吸引，看清了裴颂安手里是根燃了一半的烟。江肃脸色一凝，下意识发出质问：「你又抽菸。」 「抽菸怎么了？」裴颂安面上轻笑着，幽幽地问江肃。 他菸瘾不重，只偶尔会抽。这几天他跟江肃几乎都待在一起，不可避免的会想抽个烟，每到那个时候，江肃就会欲言又止的看他。 裴颂安知道江肃不抽菸，一开始，他以为江肃是不喜欢烟味，又不好意思跟他说，他也不为难江肃，大都是避着江肃去窗口抽的。 可江肃还是那个样子，他一抽菸，就犹犹豫豫的看着他，像是有话要说，但又不好说出口。 裴颂安弄不懂江肃是什么意思，就去问了江肃。 结果江肃要劝他戒菸，还跟他说了许多抽菸的坏处。他当时看到江肃努力劝说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可爱，一时没收住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每当他拿烟盒被江肃看到的时候，江肃就会跟他说一大堆劝他戒菸的话。他心情好，也不是非抽菸不可，就应了江肃的话，没抽菸。 江肃可能是见他前几次答应的爽快，就不假思索的来质问他。裴颂安觉得自己无聊的时候陪着江肃玩玩还行，江肃真要管到他身上来，他就有点儿接受不了了。 所以裴颂安这次没惯着江肃，他当着江肃的面，吸了一口烟，然后，靠近江肃，把烟气尽数喷洒在江肃脸上。 看着江肃隐没在烟雾里的脸，裴颂安愉悦的笑开了眉眼。 第71章 不会哦 「裴颂安。」江肃沉下语气，伸手就要抓裴颂安。 裴颂安往后一躲，笑着作势道：「没大没小，谁准你叫我名字的。」边说，他边迈开大步往小区外走。 江肃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走在裴颂安身侧，很感兴趣的问：「不叫名字，那叫你什么？」 「我比你大，叫我声哥不过份吧。」裴颂安笑的狡黠。 江肃低眉沉思，认真的想了片刻后，说：「我叫你颂安哥，听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看到江肃认真思考的样子，裴颂安就想笑，这个称唿听的他更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江肃有点儿呆的看裴颂安，不太明白自己的话哪里惹人发笑。 「你还真叫啊。」裴颂安笑的脸有点儿僵，他凑近到江肃眼前，眯起眼睛，语气轻佻着问：「这么听话，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江肃学着裴颂安的样子也眯了下眼睛，别扭又生硬的说：「不会哦。」 裴颂安来了兴致，问：「为什么？」 「因为你总出坏主意，不善良。」江肃目视前方，轻朗的声音里掺杂了揶揄，听起来调侃意味十足。 裴颂安黑了脸，语气幽幽凉凉的：「你是在怪我喽。」 「不敢。」 江肃说的是不敢，不是不会。 裴颂安作势冷笑，抬手勾着江肃的脖子往近拉，让江肃转过脸面对着自己，「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不把这个名头做实不是亏了吗。」 江肃比裴颂安高一些，他配合着裴颂安的动作微低下头，幽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显得很亮，一眨不眨的看着裴颂安，像是在期待。 裴颂安笑着，把语气放的恶劣：「陪我去看电影。」 江肃不太懂看电影为什么会被裴颂安归结为不善良一类，他眼里带着清澈的迷茫，点头说好。 同意的话刚说出口，江肃就对上了裴颂安不怀好意的笑脸，他忽然有点儿想后悔，却被裴颂安塞进了车里。 车停在一个大型商场门口，两人上了顶层的电影厅。 走到售票口，裴颂安指着一个画面惊悚的电影，笑咪咪的跟江肃说想看这个。 裴颂安说这话时往江肃身上靠了靠，手扯着他的衣袖，眼里含着浓浓的温情，语气暧昧极了。 这样的语气和动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清白。 江肃脑袋都麻了，迎着售票员兴奋又八卦的眼神匆匆付了钱。他拿着票，拉起裴颂安的手腕就走，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待着。 「这是在外面。」江肃脸还是红的，小声的提醒裴颂安。 裴颂安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坐的自在，一脸的不以为然：「我知道。」 第114页 江肃不解道：「那你还？」 「我乐意。」裴颂安说的随意，拿出手机看微信，还回了郑旭两条消息。 江肃气结，视线往售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刚才卖给他票的售票员正在跟旁边的同事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眼神还不住的往这边偷看。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两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江肃头都大了，连忙把视线移开，假装自己没看到。 他端正坐姿，把倾斜到裴颂安那边的身体摆正回来，不动声色的用胳膊碰了碰裴颂安，说：「她们看过来了。」 「看就看呗。」裴颂安看着手机，连头都没抬。 「你……」江肃被裴颂安无所谓的态度气的够呛。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他在这儿紧张担心，裴颂安这个始作俑者却事不关己的在一旁玩手机。 他想跟裴颂安理论，但看到裴颂安悠闲自得的样子，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裴颂安向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刚才在售票员面前那么说，应该是故意捉弄他，想看他紧张的样子。江肃被捉弄了好几次，已经能摸索出裴颂安的意图，他索性闭了嘴。 电影开场还有四十分钟，裴颂安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手机。 江肃手机没电了，他安静下来，只能盯着前面的空地发呆。 江肃其实很累，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他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但他事先跟裴颂安说好今天要约会的，因为家里的事，他已经失约让裴颂安等了一天，裴颂安没计较他的失约，主动来找了他，他不能再让裴颂安扫兴，所以在裴颂安面前没表现出自己的疲劳。 裴颂安兴致缺缺，听不到江肃在耳边说话，他实在觉得无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屏幕，动作松散又隐隐带着些了无生趣。 这么过了几分钟，裴颂安侧着脸看向江肃，开口说：「我渴了。」 江肃没听到裴颂安的话，他放空大脑，还在发着呆。 裴颂安见他没反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次江肃听到了，他把视线从前面的空地上移回，投向了裴颂安。 「我渴了。」裴颂安重复说。 江肃站起身，问道：「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裴颂安对着前面某处扬了扬下巴，说：「那个。」 江肃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售票口里面柜檯上摆着的饮料。那两个售票员就站在柜檯前面，还在偷偷往这边看。 江肃面露难色，跟裴颂安商量着说：「要不，我去外面买吧，那几种饮料外面的商店里都有，你要什么口味的。」售票员兴奋激动的眼神看在身上，江肃觉得尴尬，有点儿抹不开面子过去。 「我只要那里的。」裴颂安语气淡了几分。 江肃不太愿意过去，继续打着商量：「外面的跟那些都一样，没区别的，种类还要比那边多一些。」 裴颂安看穿了江肃心里所想，出声说：「我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甩出来，江肃没从中听出任何玩笑意味，他心里警铃大作，立刻就说：「好，我去买，你要什么口味的。」 「你给我买什么口味的，我就喝什么口味。」裴颂安表情温和，似乎刚才冷下态度的几秒钟没有出现过，一直都是和善的。 江肃走到售票口，迎着售票员别有深意的眼神，指了两瓶放在高处，看起来比较贵的饮料。 他没见裴颂安喝过饮料，裴颂安家冰箱里放的都是一个牌子的矿泉水，也没出现过饮料。柜檯里那几排饮料中，他觉得自己选的这两种看起来比较高端一些，裴颂安有可能会喜欢。 江肃装作没看到两个售票员交换眼神时雀跃的表情，他快速结了帐，拿着饮料大步走回角落里，把两瓶都递到裴颂安面前，让裴颂安选。 裴颂安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拿走一瓶饮料，放在了旁边。 江肃敏锐的察觉到裴颂安情绪不对，他看了眼被放在旁边的饮料，目光幽幽的望向裴颂安，问：「不喝吗？」 裴颂安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冷着，语气却不显露分毫，还是温和的，对他说：「等会儿喝。」 第72章 魂飘了 江肃看不出什么，便在旁边坐下来，不再多说。 裴颂安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有种直觉告诉他，裴颂安是不高兴的。江肃不知道原因，想问裴颂安，又担心自己话多，说错了话，惹得裴颂安更不开心，就一直沉默着。 裴颂安表情淡淡的，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似乎没察觉到沉默下来的气氛。 偌大的候影厅里，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跟周围轻快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沉默了十几分钟后，江肃有些坐不住了。 他可以接受裴颂安指出他的不对，就算是欲加之罪，他知道原由，也可以为此解释，但他最接受不了莫名的冷淡。裴颂安这样不把话说清楚，冷淡对待的态度让他觉得窒息，比骂他一顿都难受。 江肃不想再沉默下去，他几次开口，尝试着想跟裴颂安说话。 他说的每一句话裴颂安都会应，却也始终淡淡的，裴颂安总不咸不淡的吐出几个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找的话题聊死。 不跟他翻脸，也不想跟他多说。 江肃被裴颂安冷淡的态度堵的难受极了，他想了又想，决定要跟裴颂安把话说清楚。 第115页 正当江肃要开口时，裴颂安却偏过脸，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骤然的对视让江肃愣了下神，面对着裴颂安沉沉的眼神，他忧虑更盛，张口想说话，裴颂安却忽地笑了。 裴颂安脸上的冷淡一扫而空，眉眼都温柔下来，好笑的问江肃：「你在干什么？」 江肃一怔，不明白裴颂安忽然转变的态度，也不明白裴颂安话里的意思。 「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些无聊的话，还偷偷观察我的表情。」裴颂安脸上带着常有的笑意，眼神轻扫过江肃，话里尾音拉的很长，似乎别有深意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江肃被裴颂安的态度彻底搞懵了，他刚刚分明察觉到裴颂安是不开心的，怎么眨眼之间，裴颂安就换了模样。 江肃觉得自己没看错，可裴颂安现在的表情也不像作假，他犹豫了下，开口道：「你刚才不说话，我以为你不开心，生我气了，就想着多说几句让你开心。」 「怎么会，」裴颂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张口就说：「我要是不开心了，肯定要拿你开刀。」 江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裴颂安。 裴颂安的表情很自然，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江肃想了想，觉得裴颂安说的话也很在理。裴颂安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性格，真生气了没必要瞒着他，刚才应该是他想多了。 江肃压下心里那一丝古怪的违和感，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多说，只当是自己太累，思维乱，多想了。 不一会儿，电影开场了。 两人走进影厅，看到荧幕上的电影画面，江肃才发现自己买的是场恐怖电影的票。 他家住的偏远，小时候放学回家，每天晚上都要经过一条没有路灯的长长的巷子。那时候学校流行起一种恐怖小故事，班里的同学白天跟他讲诡异故事，他晚上回家走在那条路上，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对恐怖的东西特别有想像力，到现在，他也不太敢看恐怖电影。 江肃不想让裴颂安知道自己害怕看恐怖片，更不想因为害怕，在裴颂安面前丢脸。他想着等会儿随便看看，有恐怖的情节就找点儿别的事做，把这场电影敷衍过去。 裴颂安拉着江肃找到座位，跟他介绍说这部电影评价很不错，还说自己前几天就想看了，但有好看的电影，他就想留着跟江肃一起看，这才特意等到今天。 江肃听裴颂安这么说，心里的想法有些动摇起来。 裴颂安那么自在不受束缚的人，有想看的电影没有去看，特意等着跟他一起来。江肃觉得裴颂安在这些日常的事情上都想着他，对他很上心，他要是敷衍着看了，简直是在浪费裴颂安的心意。 江肃动摇的心立刻就坚定下来，他决定认真看这场电影，不辜负裴颂安的心意。 不就是个恐怖片吗，鬼又不会从电影里跑出来，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肃在心里这么给自己鼓励。 电影开场后，裴颂安目视前方，看的很认真，时不时会低声跟江肃讨论剧情。 江肃看的胆战心惊，但恐怖场景还没出现，他也能有条不紊的跟裴颂安聊天。 电影里的场景逐渐诡异，裴颂安掐着时间，在女鬼出现的同时，出声问江肃：「你怕吗？」 裴颂安的声音又低又幽，在屏幕里女鬼出现的同时响起。 江肃本就大气不敢出的盯着屏幕，这双重刺激把他吓的一激灵，魂儿都飘了一阵，才故作坚强的说：「不怕，也没多恐怖。 裴颂安使劲压着上扬的嘴角，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江肃自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可实际上，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害怕的情绪表现的尤为明显。 之前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裴颂安就发现江肃不爱看恐怖片。 有一次，他看一部带了惊悚元素的悬疑片时，江肃被里面一个场景吓得身体都僵硬了，那时候他就知道江肃害怕看恐怖片。 一场电影下来，江肃在裴颂安的故意恐吓，以及电影里数个惊悚场景的双重折磨中，艰难维持住了自己看似冷静的状态。 从电影院出来后，江肃以为今天的行程要结束了，然而，裴颂安又拉着他到了一个夜间经营的鬼屋门外。 江肃看到鬼屋门上的标识，立刻就要推脱，想了好几个理由不愿意进去。 裴颂安却不放过他，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归是把江肃带进了鬼屋。 幽暗阴森的环境里，江肃紧张的抓着裴颂安的手。 他没意识到，自己抓着裴颂安的手的力气有多重，只慢慢挪步，扮演着胆识过人的角色，护在裴颂安身前往前走。 长长的走廊里冒着幽绿色的光，有恐怖风格的音乐迴荡在耳边，无知无觉的把人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 江肃刚看了恐怖片，又来到这种可怕的地方，他真的很害怕，却还要鼓起勇气，假装自己一点儿都不害怕的走在前面。 第73章 忍者 裴颂安一路无言，在后面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看着江肃越发紧张害怕，心里在偷着乐。 两人走到长廊中间时，旁边的阴暗处忽然跳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影子。那影子扭动身体，挥舞着手里的大锤就冲过来。 江肃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那青面獠牙的怪东西快要冲到眼前时，他差点儿拔腿就跑。 第116页 倒不是他顾着裴颂安，所以没跑。是怪人出现的时候，裴颂安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跑，他才没跑成。 江肃跑不掉，惊恐的直往后退，勐踩了裴颂安好几脚。 裴颂安疼的呲牙咧嘴，就是不松手。他的忍着疼，一个劲儿的扒拉着江肃，让吓到崩溃的江肃挡在自己前面，直面扮演怪物的npc。 看到江肃被吓到的样子，裴颂安别提有多爽了，整个人都愉悦的不行，也顾不得被踩疼的脚，装作慌乱的死命拽着江肃，躲在他后面。 江肃被吓了好几次，从鬼屋出来的时候，他脸都白了，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连话都不多说了。 裴颂安忍着笑，安慰了他许久也不见好，只得作罢。 江肃闷闷不乐的坐在车里，他在鬼屋被裴颂安坑了好几次后，终于察觉到不对，反应过来裴颂安一直在故意吓唬他。 他又气又恼，立刻就跟裴颂安求证。 裴颂安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接承认了，不咸不淡的跟他说了句不好意思。 江肃气急了，觉得裴颂安很过分，这么捉弄他，就只是随便说句不好意思就没了，一点诚意都没有，完全是在打发他。 他想到自己之前惹裴颂安生气时，裴颂安一般都会想着法儿的为难他，很少轻易算了，怎么到了他这儿，就不一样了。江肃心里有气，决定也要学裴颂安那样，不会轻易算了。 他想，这次要是裴颂安不跟他认真道歉，他就一直生气。 「饿吗？」裴颂安开着车，注意着前面的路况，问道。 「不饿。」江肃没什么情绪的答。 停下车等红灯的间隙，裴颂安转头看了眼江肃。见江肃苍白着脸，惊魂未定的坐在旁边，察觉到他的视线，江肃又赶快变了脸色，严肃起来，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真的很有意思，很可爱。 裴颂安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的太过明显。 车停在一家餐厅门口，裴颂安好心情的对江肃说：「请你吃饭。」 「我不饿。」江肃严肃着拒绝。 裴颂安饶有兴致的看他，邀请道：「我饿了，陪我会儿。」 江肃用沉默表示拒绝。 「这么狠心，让我一个人去吃饭啊。」裴颂安伸出手，戳了戳江肃肩膀，诉苦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很无聊哎。」 江肃依旧沉默着，不为所动。 「行吧，我自己去。」裴颂安收回手，打开车门，下车的前一刻，他似感嘆般说：「男朋友不愿意陪我吃饭，我又不想一个人，只好找其他人来陪了。」 江肃脸色一凝，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追上裴颂安，拉住他的手腕说：「我陪你。」他知道裴颂安这话是说给他听的，目的就是想看他的态度。 他该生气不理的，但裴颂安的话拿住了他最在意的点。 他不确定裴颂安是不是真的会做出找别人来陪的事，就没办法对裴颂安的话视若无睹，只能妥协，答应裴颂安的要求。 「你不是不愿意吗，别勉强自己。」裴颂安状似不悦。 江肃不假思索就说：「不勉强，我很乐意陪你。」 「是吗，真的愿意？」裴颂安再次给出机会，允许江肃反悔。 江肃表情坚定的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裴颂安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没再多说为难江肃的话。 江肃答应了陪同，却没答应不计较被吓到的事，他跟裴颂安进了餐厅，沉默着坐在裴颂安对面，全程都没说过几句话。 裴颂安也不在意，只当他是个会生气的玩偶，摆在旁边看着就心情舒畅。 饭后，江肃有些犹豫起来。 王霞今天出了院，他该回家的，但他不想回家，王霞手术恢復的不错，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了，而裴颂安刚才说要找别人的话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裴颂安的话虽然很大可能是说出来唬他的，但他心里有了顾虑，怕自己回了家，裴颂安真的会找其他人。 他晚上想留在裴颂安家，可从鬼屋出来之后，有就没给裴颂安什么好脸色，要是现在跟裴颂安说要跟人回家，裴颂安会同意吗。 江肃皱着眉，脸上写满了不放心，犹疑不决的看裴颂安，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裴颂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江肃，心里也有个想法。 下午他在江肃家门外站了挺久，只听到了王霞的声音，没听到江肃说话。 王霞说的那些话是真不好听，但江肃不反驳也不逃避，就忍着，那反应一看就是被骂习惯了，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想到江肃的性格，裴颂安又加了一种可能，他觉得江肃也可能是顾念亲情，不愿意跟自己亲妈争论，只默不作声的忍受着。 这两种可能差不多，结果一样，都是做个忍者神龟。 裴颂安不太想让江肃继续回去被王霞骂，就试探着跟江肃提议：「去我那儿吧。」江肃如果不同意，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那儿不是江肃的家，江肃愿意回自己的家，他管不着。 江肃正在发愁用什么理由能让自己今天留在裴颂安家，听到裴颂安的话，他想都没想，忙不迭就答应下来。 裴颂安倒是有几分意外，他还以为江肃会拒绝，或者推脱一下再同意呢。不过这样也好，省心。 第117页 第74章 只一下 回到家，裴颂安习惯性的先去浴室洗澡。 江肃去了卧室，他白天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又被轮番吓了好几次，人都没了精气神，浑身疲乏，沾到枕头就想睡。他撑着一丝精力不让自己睡熟，想等裴颂安躺下来再睡。 裴颂安从浴室出来后，在客厅看了好几眼，没见到江肃，才回了卧室。 进到卧室，看到躺着睡的平静的江肃，裴颂安面上浮现一抹轻笑，他怀疑江肃是因为鬼屋的事跟他耍小性子，在装睡，想让他哄。 江肃那点儿心思都写在脸上，裴颂安看得出来，之所以晾着不把人哄好，是因为他觉得江肃这样很有意思。 江肃性格温良，平时一直顺着他来，他觉得听话的人偶尔闹点脾气也挺好玩儿的，所以故意放着不管，想看江肃生起气来的样子。 当然，晾着人也是要有限度的，他不会让江肃带着脾气太久，那样会影响感情。 裴颂安走到床边，想叫醒装睡的江肃，却发现江肃唿吸平稳均匀，身体都是放松的。 他真的睡着了。 裴颂安有些诧异，江肃平时睡的比他晚，醒的也比他早，他几乎没见过江肃在他睡觉之前睡着。 但很快，裴颂安就想到了今天在江肃家楼道里，看到江肃挽起的袖口和浸水的冰冷的手，那时候江肃应该在洗衣服。联想到江肃说忙到忘了时间的话，裴颂安猜测江肃今天过的应该不轻松，不然也不会这时候睡着。 裴颂安放弃了叫醒江肃的想法，他坐到床边，刚要往下躺，又想到江肃睡觉习惯关灯，去关掉房间里的灯，才再次躺上了床。 双人的床被江肃占了一大半，裴颂安稍一翻身就会碰到他温热的身体。 裴颂安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他丝毫不客气的贴着江肃翻了个身，把江肃挤开一些，让自己睡的更舒服。 江肃心里惦记着等裴颂安一起，他睡的不熟，裴颂安的动作成功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些。感受到躺在旁边熟悉的体温，江肃意识迷煳着，也还是下意识伸出手，轻车熟路的把人搂进怀里。 裴颂安还没找好最舒服的姿势，就被一双大手环在了腰上。江肃把他捞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动不了一下。 裴颂安两眼一黑，无奈的不动了。 他有点儿怀念前几天刚来这儿的江肃，那时候的江肃拘谨又有礼貌，做什么都会看他眼色、问他的意见，睡觉也只躺一个边。这才只过了几天，江肃就放肆的没了边儿，睡着他的床，还要管着他不让他翻身。 裴颂安不喜欢待在别人的禁锢里，这么被江肃圈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憋屈，即使他知道自己稍用力一些，是能挣脱江肃的，江肃感觉到他不愿意，也会松开手，他还是自顾自的觉得自己憋屈。 因为他想了想，觉得维持现状也挺不错的。江肃怀里热乎，抱着他的时候会让他特别有安全感，他还挺喜欢的，不想挣开。 裴颂安这么矛盾的想着，逐渐进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裴颂安醒来的时候还在江肃怀里。 他睁开眼睛看到江肃的脸，迷茫着问：「不用去兼职吗？」不看手机，他也知道现在不早了。 「不去了，我找其他工作。」江肃说。 王霞昨天出院了，他没必要再留在医院附近做兼职，昨天早上就跟饭店老闆说了辞职，老闆很爽快的直接同意了，把他留的押金也都退了回来。 裴颂安低低的回应了声，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继续浅睡。 没一会儿，裴颂安就感觉到有手指在自己眉眼处虚虚的画，那感觉轻轻柔柔的，有点儿痒，不难受。 他还困着，懒得睁眼，任由江肃在自己脸上描摹着。 江肃的手指从裴颂安眉眼画到鼻樑，继而往下，触到唇上。指腹下柔软的触感让江肃心思飘忽了下，眼神蓦地暗了几分。 但想到裴颂安昨天晚上的恶劣行为，江肃就想争口气。他决定在裴颂安没有好好跟自己道歉之前，要保持的高冷一些，不随便亲近裴颂安。 江肃克制下心里的冲动，眼神却一直盯着那浅色的薄唇不移开。 越看，江肃就越觉得难忍，心里似乎有一股邪火直直往上烧，烧的他口干舌燥起来，让他忍不住要去触碰更多。 他想，不能亲近，那就碰一下好了，只碰一下算不上亲近。 于是，他没有心理负担的触碰上去。 江肃的动作不同于前一刻半虚半实的描摹，落在裴颂安唇上的力道极为的真，不掺半分虚意，缓慢而沉重的擦过。 之后，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并未移开，停在了唇瓣上，似带着隐忍的气息，不轻不重的摩挲揉捏，仔细研磨。 裴颂安蹙了下眉，又很快放缓，没有出声。 这细微的表情像是发布了什么指令，下一刻，就有炙热的唿吸靠近上来，吻住了裴颂安的唇。 裴颂安只一个表情或动作就能轻松打破江肃刚铸造起的堡垒，让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摒弃掉了脑海里多余的想法，遵从本能的去追逐眼前想要得到的感受。 江肃的吻向来强势，热烈又执着的侵入，与裴颂安纠缠了许久。 而后，细碎绵密的吻同样落在裴颂安的脖颈、耳后，在他皮肤上留下好几道暧昧的吻痕。 裴颂安那一点儿睡意彻底没了，被江肃磨着亲了半晌，他也没什么起床气，只懒散的靠在江肃身上躺着，没有想要起床的打算。 第118页 此刻，江肃眼里心里都只有裴颂安，他把昨天的事抛诸脑后，捧着裴颂安的脸，又亲了一下，说要下床去准备早饭。 裴颂安躺着正舒服，听到江肃说要走，他伸手往江肃身上一搭，颇为无理的不许江肃下床。 江肃总是没办法拒绝裴颂安，又无奈的躺好。 一番耳鬓厮磨过后，时间到了中午，裴颂安觉得饿了，才让江肃下床去做午饭。 江肃刚出卧室，裴颂安的手机就响了。 第75章 见不得人？ 裴颂安拿起手机一看，见打来电话的是他名义上年纪偏大的那个弟弟。他跟这人合不来，也没什么情分，更不会有需要联繫的必要，裴颂安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几秒，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这次打来电话的是他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弟弟。 裴颂安脸一黑，再次挂断电话。 这人出生的时候他早住校了，见都没见过几面，跟他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突然打电话来找他绝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 两个小的都来找他，如果他没猜错，等会儿裴家那个女人也会给他打电话过来。 果不其然，裴颂安的手机很快又响起来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跟他想的一模一样，是那个女人。 裴颂安黑着脸，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断并拉黑，他顺便把刚才打过来电话的两个人也都拉黑，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家子人轮着番的给他电话，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裴山的意思。 裴山前段时间没找到他，估计还记挂着要给他点颜色看，他不接电话，裴山也没时间一直找他，干脆让别人代劳，就算说不动他，也要烦他一阵。 裴颂安无语的把裴山的手机号也拉进黑名单。 之前他给裴山留了面子，只是没接电话，既然裴山想噁心他，那他也没必要再给面子。 反正他长这么大，裴山没养过他几天。裴山名下的公司也都是他妈的资产，他妈去世之后，这些东西就都成了裴山的，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裴山从他妈那得来的，他厌恶起裴山来自然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裴颂安把手机扔在床上，走出卧室进了卫生间。 江肃刚洗漱完，卫生间里还残留着薄荷味儿牙膏的味道。裴颂安从并排放着的两个透明杯子里拿出自己的牙刷，心情很好的刷牙。 洗漱完后，裴颂安坐客厅沙发上待着，隐约能听到厨房里有流水的声音传出。 这套房子布局新式，客厅跟厨房隔着一道墙，裴颂安坐客厅里看不到厨房的情况，他觉得无聊，就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门是推拉式的磨砂玻璃，从外面能看到江肃低着头在切什么东西。 裴颂安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肃听到响动，回过头，看到裴颂安在身后，他笑着说：「不睡了？」 「嗯。」裴颂安走到江肃旁边，看到案板上有切成细条的黄瓜丝，翠绿色一条条的堆在案板一边，看起来新鲜又可口。 裴颂安拿了一根，吃到嘴里，果然甘甜好吃。 江肃笑了笑，切了一根不那么细的黄瓜条，对裴颂安说：「你吃这个。」他以为裴颂安是来看饭好了没有，又说道：「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不用，我陪你做饭。」裴颂安拿起江肃新切好的黄瓜条，慢条斯理的吃下去。 江肃没把裴颂安的话当真，说了句好啊，就低头继续切黄瓜丝。 裴颂安没出去，巡逻一般在厨房里绕着江肃转来转去，打量他做饭的样子。他第一次近距离看人做饭，觉得什么都稀奇，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的扰着江肃。 江肃被裴颂安盯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利索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还能抽出空来满足裴颂安的好奇心，给他讲解正在做的这道菜的流程。 江肃说话的声音温温顺顺的，很耐听，有种循循善诱的教学感。 裴颂安本来是想逗一下江肃就离开的，但他没想到自己还真听进去了。他听江肃说的有趣，蠢蠢欲动的看着江肃手里的锅铲。 江肃看出了裴颂安眼里的好奇，就交换位置，让裴颂安上手试试。 裴颂安接替了江肃的活儿，他用锅铲翻炒了几下，锅里的油溅到了身上，他躲了一下，结果用力太勐，把锅里的菜剷出去一少半。 他赶紧放手让江肃上前，自己退到旁边看江肃怎么弄。 江肃忍俊不禁，耐心的给他做示范，让他再来一次。 裴颂安又翻炒了几下，这次顺利了许多，油星也没溅到身上。 得到江肃认同的时候，裴颂安觉得这种感受很新奇，就围在江肃旁边，契而不舍的看江肃做菜，在江肃允许的情况下动手自己体验一番。 一个多小时后，饭菜好了。 在裴颂安的参与下，桌上的菜卖相併不好，但味道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对此，裴颂安一点儿都不嫌弃，东西是自己做的，他吃的特别香。 饭后，江肃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在客厅跟裴颂安组队玩儿游戏。 两人玩儿了一会儿，裴颂安看江肃心情好，就凑到江肃跟前，嬉笑着跟他聊起昨天的事，又捎带着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江肃听裴颂安跟自己道歉，就大度的表示没关系，说自己不计较了。 裴颂安对江肃好哄的性格特别满意，但江肃这么好说话，弄得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觉着自己昨天真挺过分的。 第119页 裴颂安想了想，决定做点儿什么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过分，就跟江肃提议说：「咱俩等会儿出去看场电影呗，看什么你说了算，就当我为昨天的事赔礼。」 「我得回家了。」拒绝裴颂安这件事在江肃这里很为难，他苦着一张脸说：「家里有很多事要做，我都打理好了来找你，到时候咱们再去看电影。」 裴颂安脸上的表情冷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復了刚才的模样。 他坐直身体，视线落在了身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着说：「好啊，那你先回去吧。」 江肃看到了裴颂安的表情在那一瞬的变化，他知道裴颂安不开心了，但家里的事他也不能抛下不管。他在脑海中思索着应对的方法，想既让裴颂安满意，同时也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茶几上放着两瓶没开封的饮料，是江肃昨天在电影院买的，裴颂安那瓶没喝，江肃看他没喝，自己的也没喝，两瓶饮料被带回来放在了茶几上。 裴颂安的视线看向那两瓶饮料时，莫名地有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裴颂安整个人都安静下来，身上透着一种冷然的气息，看起来很难过，且让人难以接近。 江肃心里霎时慌乱起来，他觉得不能让裴颂安再这样下去，张口就想答应裴颂安的话。 他想，只要裴颂安不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可以只陪着裴颂安，不回家。 「江肃。」裴颂安忽然开了口，他偏过脸，在江肃出声之前，看着江肃脸上的表情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的关系很见不得人？」 第76章 没心情 江肃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裴颂安为什么会这么说，只能连忙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是吗？」裴颂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里也没多少情绪，似乎只是机械般随口问出这样两个字，并不在意答案是什么。 江肃有些着急了，也不理睬裴颂安的问话，他抓住裴颂安的手腕就说：「怎么了？我有做错什么事，让你误以为我是这么想的吗？」 裴颂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江肃略显着急的表情看了半晌，才开口说：「昨天在影厅售票处的时候，你躲躲闪闪的，不想让人看出我和你的关系，为什么？」 「我……」江肃张口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解释的话。他没觉得自己跟裴颂安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但也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 江肃没谈过恋爱，更没想过会和男的谈恋爱。 在他以往的记忆里，和同性谈恋爱会被冠以各种不好的标籤，他性格比较传统，不想在别人那儿传出自己的流言。 私下里，他喜欢亲近裴颂安，但要他在公众场合把自己跟裴颂安的事情表露出来，他有点儿难为情。 江肃面上的为难太过明显，裴颂安已经懂了。他心里瞭然，却有些舍不下，犹豫几秒后，他还是决定给江肃一个台阶下。 裴颂安暗自嘆了口气，缓下语调说道：「其实你这么觉得也没什么不对，但我这人脾气不好，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有什么想法，也别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么明显，我会不开心的。」 「我真的没那么想过，我，我只是……」江肃说了一半的话再次卡住，就是没办法说出解释的言语。 裴颂安的话看似是在缓和，但内里的失望他听的清楚。要是让这件事就这么含煳着不了了之了，就相当于在他和裴颂安中间放了一颗定时炸弹。 以后，这颗炸弹不定时就会爆发一下，迟早要把他和裴颂安这段本就不稳固的关系炸的四分五裂。 江肃知道自己再不说点儿什么，就是把这件事默认了下来，他着急的不行，索性站起来，拉着裴颂安说：「我可以证明的，不是要看电影吗，我们现在就去。」 江肃确实不习惯让别人知道他跟裴颂安的关系，但也只是有点儿不习惯，不是不能接受。如果早知道裴颂安会在意这个，他昨天就不会顾虑那么多。 裴颂安觉得他昨天做的不对，那他今天就重来一遍，把他跟裴颂安的关系弄得高调一点儿。 反正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就算在背后说些闲言碎语，又能怎么样。只要裴颂安喜欢，这些就都没什么。 「行了，你先回去吧，家里的事重要。」裴颂安表情恹恹的，对江肃说的证明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江肃不放弃自己的想法，张口说道：「我不回去也可以的，那些事可以改天做，我先陪你。」 这话听的裴颂安心里有些苦涩，江肃可真是个傻子，刚才还用回家的藉口驳了他的邀约，转头就把自己的理由推翻，坐实了找藉口推脱他的事。 裴颂安真没怎么见过这样笨的人，他冷着声说：「不用了，我没心情。」 江肃还想说些什么，裴颂安直接下了逐客令，江肃只好不甘愿的离开。 走之前，他一步三回头，希望裴颂安能松口，让他留下来。可直到他走出门外，裴颂安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肃离开后，裴颂安无聊着发了一会儿呆，又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玩游戏。 没多久，江肃就发来一条消息，跟他说到家了。 裴颂安不想回，把消息划拉上去，继续玩着手里的游戏。 玩到手机没电，提示要充电的时候，裴颂安才结束了游戏，打开微信回了江肃的信息。 第120页 江肃很快就又发来了消息，裴颂安也随意回復着，他能看得出江肃说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小心翼翼，像是怕他生气，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发出来。 裴颂安对此没什么感觉，想到中午跟江肃的谈话，他就不怎么开心。 任谁被人嫌弃了，也不可能很快高兴的起来，尤其是对着嫌弃自己的人。他没把话说绝已经很给江肃面子了，要不是江肃还算讨他喜欢，他直接就把人踹了。 裴颂安不咸不淡的跟江肃聊了一会儿，就不再回復，他点了份外卖，把手机放卧室充电，自己去客厅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等外卖来。 吃过晚饭，裴颂安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见时间还不到十点，他拿着手机，跟几个玩儿的不错朋友聊了会儿天，又玩了两局游戏，才终于把时间消磨到了凌晨一点多，照例洗澡睡觉。 卧室床上，裴颂安闭着眼睛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伸手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个江肃送他的花花绿绿的水晶树制品。 他把东西放到眼前，细细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棵树长得有点儿执拗，跟江肃的性格还有点儿像。 裴颂安又把树放了回去，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但躺了半晌，裴颂安还是没睡着。 他睁着眼睛，没有一点儿睡意，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要是有江肃在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而且很快就能睡着。 裴颂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把脑子里想的东西清空，最后终于进入了睡眠。 之后的几天，裴颂安一直都待在家里，鲜少出门。 他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玩游戏，游戏玩腻了，会看会儿电视，顺便跟朋友聊会儿天。至于江肃，他实在不想理会。 这江肃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说话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一句都要等他回復，他不回，江肃就跟不存在一样，第二天才能刷新，再给他发过来一句早安。 每次跟江肃聊天的时候，裴颂安就有种有气撒不出的感觉，他看到消息框里那寥寥的几个字，更是什么心情都没了，一点儿都不想再说话。 第77章 输喽 江肃跟裴颂安好几天没见面了，他想去找裴颂安，又担心没经过同意去找，会被裴颂安讨厌，就只在微信上跟裴颂安聊天，试探口风。 可裴颂安对他的回覆很冷淡，有时候甚至不回消息。 江肃怕裴颂安有事，他多发消息会打扰到裴颂安，就一直等着裴颂安的回覆。这么过了几天，裴颂安的态度愈发冷淡了，更没有一点儿想让他去的意思。 江肃有点儿郁闷，这感觉像是心里少了什么东西，弄得他做什么事都没心思，就想着裴颂安。 这天，江肃决定不再被动的等着裴颂安开口，他打算主动出击。就算会因此惹来裴颂安的不满，也比现在这样冷淡的情况要好。 江肃下定决心，想着今天一定要达成跟裴颂安见面的目的，就算不成，退而求其次，多跟裴颂安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他拿出手机，给裴颂安发了条消息。 裴颂安这几天泡在游戏里，玩游戏的时候很专注，没人打扰，他玩儿大半天也不觉得烦。 手机上有江肃发来的信息，裴颂安想到江肃寡淡的态度，没有一点儿想回復的心情，他继续玩着游戏。 隔了好一会儿，江肃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裴颂安还是懒的看，直到江肃发过来第三条消息，他才不紧不慢的关掉游戏，打开了微信。 江肃的聊天框里有三条新消息提示，第一条是问他醒了吗。第二条消息跟第一条之间隔了两个小时才发来，江肃问他在干嘛。接着是第三条消息，同样跟前面的隔了两个小时发来，问他吃饭了吗。 裴颂安看着这三条消息中间差的整整齐齐的时间，嘴角抽了抽。 他合理怀疑江肃是算着时间跟他发的消息，看他没回，江肃故意算着两个小时的时间差来骚扰他。 裴颂安选择性回復了最后一条信息，他在屏幕上打了句没吃，正要发出去，又觉得不太合适，把这两个字删掉了，回復了句：吃过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江肃的回覆，江肃问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吗？ 裴颂安像是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真没想到江肃竟然还会这么委婉的说话，这不就是在等着他说无聊，然后顺着话题说要来找他吗。 裴颂安觉得好笑，却没什么改变想法的心情，他毫不留情的打下：不无聊。 本以为江肃会作罢，没想到他很快又发来一句：那我有点儿无聊，能不能去找你？ 裴颂安眉头微跳了几下，觉得江肃的性格变了些，比之前活泼好乐起来了，但他还是不留情的拒绝说：不可以。 随后，江肃发来一个委屈哭泣的表情。 裴颂安把这个表情赋予到江肃脸上，想像到江肃做出这个表情的样子，他被逗乐了，说话也不再冷着：你家里不是有事吗，先忙吧，忙完了再说别的。 江肃说：已经忙完了，而且就算有事，我改天再做也可以，我想先陪你。 江肃说的轻松，但实际上，他此刻正按照王霞的要求，在王霞房间里整理衣柜。 王霞看到他停下动作在玩手机，骂了几句，见江肃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收回手机，王霞觉得自己作为母亲的威严收到了威胁，骂的更难听了。 第121页 江肃也不理睬，抱着手机又跟裴颂安聊了几句。裴颂安不说话了，他才收回手机，忽略掉王霞的声音，心情很好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裴颂安最后同意江肃来找他了，江肃说了许多讨好的话，不同于以往的古板，他挺喜欢的，就由着江肃了。 江肃收拾完柜子，没管王霞的阻拦，径直出了家门，去了裴颂安家。裴颂安现在这套房子跟他住的地方离的不远，半小时以内的路程，来回很方便。 江肃知道自己有错，敲开门，见到裴颂安就把自己能想到的好听的话都说出来，还要拉着裴颂安出门，说要证明自己从没觉得跟裴颂安的关系有什么不好。 大晚上的，裴颂安不想出去，敷衍着跟江肃说了几句，让他进了门。 江肃看裴颂安不愿意出去，就一个劲儿的往出堆自己想到的好听的话，把那些话都用了一遍在裴颂安身上。 他发现自己说多一些，裴颂安也不会厌烦，对他的态度反而不再那么冷淡，所以想着法儿的要跟裴颂安多说话。 裴颂安刚开始还会应和江肃几句，但江肃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儿别扭，听了几句，裴颂安觉得脑袋疼，他想着江肃也是好意，就没直说，只委婉的让江肃歇一歇。 可惜江肃急着表现自己，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依旧说着自认为讨好的话。到后面，江肃越说越离谱，裴颂安实在听不下去了，勒令江肃住口。 江肃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他悻悻地闭上嘴，不好意思的看裴颂安。 裴颂安说不上高兴，但被人拿话捧着，心情总不会差到太远的地方，他没多说什么，和颜悦色的跟江肃聊着天，两人度过了还算愉快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裴颂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是陌生来电的时候，裴颂安是想挂断的。这两天裴家那边的人换着号给他打过太多次电话，他看到陌生电话就会觉得这是裴山安排的。 江肃看他拿着手机没接电话，问道：「怎么不接？」 裴颂安犹豫了下，接通了电话。 好在这通电话不是裴家人打来的，是他大学时认识的一个学姐，叫陆梦。 当时他们关系还算不错，后来陆梦去了国外，他们就逐渐淡了联繫，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 陆梦说她回国了，想跟裴颂安见面聊聊天。裴颂安想了想，答应下来，两人约好时间见面，就挂掉了电话。 「谁啊？」通话刚结束，江肃就问。 裴颂安放下手机，有几分感怀的说：「一个朋友，挺久没见了，约我叙叙旧。」 「哦，」江肃似随意的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行吧，当时玩儿的不错，算是挺好的朋友。」 江肃低了低头，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名，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能去吗？」 「嗯？」裴颂安早过了刚才的话题，疑惑道：「去什么？」 江肃没抬头，只盯着自己的手机，说：「你下午不是要和朋友见面吗，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想去？」裴颂安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江肃不是一个喜欢掺和到他跟朋友见面的事里的人。裴颂安思索了一下，没同意：「下次吧，她是女生，你跟着去不合适。」 「哦。」江肃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就连头髮丝都好像耷拉下去一些，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 裴颂安看着觉得好笑，「怎么着，不让你去就给我摆脸色啊。」 「没有。」江肃飞快的说了这么一句，就不作声了。 裴颂安推了他一下，没好气道：「骗谁呢，你那脸都快拉地上了。」 「真的不能去吗？」江肃终于捨得抬头，黑亮的眸子看向了裴颂安：「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不是，我怎么觉着你像是不放心我，想看着我呢。」裴颂安乐了，好整以暇的等着江肃给他解释。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江肃低微的说出这么一句，那声音几不可闻，算是给了裴颂安肯定的回答。 裴颂安又好气又好笑，睨眼看了江肃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重话，只认命般嘆气道：「真是输给你了。」 第78章 什么人 晚上，裴颂安到约好的餐厅时，陆梦已经在了。 见裴颂安出现，陆梦很热情的跟他打招唿。两人聊了一会儿，饭菜上来后，裴颂安问到了正题：「你跟庭延哥还有联繫吗？」 陆梦跟沈庭延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医学系的，当初学校留学的名额给了陆梦，沈庭延的名额是临时加进去的，他应该跟陆梦算作一批留学生，不出意外，他们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裴颂安同意陆梦的约见，有大部分原因是想知道沈庭延的消息。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陆梦脸上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她之前就看出来了，裴颂安对沈庭延很不一样，不过后来沈庭延出国了，两个人没走到一起，她还觉得可惜了一阵。 她这次回国是有事情要处理，时间很紧，没打算跟朋友叙旧，约裴颂安见面也是受人所託，顺便而已。 现在听到裴颂安问起这个，她倒觉得有了些意外的乐趣：「我跟他研究的是同一个课题，每天都能见到，当然有联繫。」 「他过的还好吗？」裴颂安问。 第122页 陆梦敷衍道：「就那样，不算好也不算差。」她对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不感兴趣，就把话题引到自己想知道的层面上：「我听说你俩很久没联繫了，还以为你忘了他呢。」 裴颂安似乎没听到陆梦话里的打趣，笑着说：「怎么会，都是朋友，我记忆力还没衰退到那个程度。」 「什么朋友，你这话骗骗别人就算了，我可不信。在学校那会儿你跟沈庭延成天待一块儿，你俩那黏煳劲儿，要说没什么，我第一个不信。」 裴颂安轻笑着说：「我俩要真有什么，你猜我捨得让他走吗。」 「也是啊。」原本定好的名额突然多出来一个，陆梦知道是裴颂安帮了沈庭延。她觉得裴颂安的话很有道理，但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对裴颂安神秘一笑，说道：「不过你对沈庭延没什么，他对你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裴颂安疑问道。 迎着裴颂安疑惑的表情，陆梦说：「我可是看到他好几次偷偷看你的手机号和微信，他每次都不打电话，也不给你发消息，只一脸落寞的盯着着手机，你说他在想什么。」 裴颂安脸上闪过几分意外，随后，他不甚在意的对陆梦说：「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看的真真的，他就是在看你的手机号。」陆梦夸张的说着自己猜想，表情都揶揄起来：「说不定是想了，觉得你无情，在伤心呢。」 裴颂安脸色有些不好看，「别开玩笑了，我跟庭延哥没什么，他也不是你说的这样。」 「好吧，我不说了。」陆梦对裴颂安的话不置可否，却识趣的收了口，没再提起有关沈庭延的事，转而跟裴颂安又聊起这两年国内发生的变化。 江肃在裴颂安车里坐着，裴颂安的车停在餐厅对面，江肃坐的位置能透着玻璃看到餐厅里的场景。 他看到裴颂安一脸笑意的跟坐在对面的女人聊天，两人好像聊到了开心的事，女人笑的特别开心，但裴颂安却不怎么高兴了。 裴颂安不知说了什么，对面的女人收敛起脸上的笑，继续说着话，裴颂安也重新带上微笑，两个人又开始了像之前那样和谐的聊天。 除了那一个很短的小插曲，他们的谈话内容看起来都很愉快，两个人各坐一边，没有半点儿不对。 江肃逐渐放下心来，他想跟裴颂安出来完全是因为那通电话。 裴颂安在电话里跟那个女人聊天的时候，脸上会无意识的露出些许伤感，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他觉得那样的表情出现在裴颂安脸上不是什么好事，就想跟出来看看。 但裴颂安跟那个女人好像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没什么奇怪的关系。 一顿饭吃到尾声，陆梦接到一个电话，说有朋友给她办了接风宴，邀请裴颂安去参加。 裴颂安婉拒了，他来这儿是想顺便问沈庭延的近况，但陆梦刚才那么一说，他不好再多问，没了想知道的信息，裴颂安也没有想继续下去的打算。 陆梦佯装不悦，拿学姐的身份说事，强邀裴颂安去。 裴颂安不想去，也不好直白的拒绝，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停在对面的车，想到一个现成的理由，笑着婉拒：「我今天真有事，不方便跟你去。」 陆梦问道：「什么事，你不会是不想去，骗我的吧。」她怀疑裴颂安是找藉口搪塞自己。 「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车里还有人呢。」裴颂安向外面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说：「脾气不好，丢外面太久会生气的。」 「哦？」陆梦也往外面看了一眼，摆明了是不信裴颂安的话，「带了人来怎么不说，让人在外面待这么久多不好，叫进来呗，我又不吃人。」 陆梦笑盈盈的看着裴颂安，想看他叫不出人吃瘪的样子。 裴颂安看出了陆梦的心思，他思索了下，说：「行，我叫他进来。」 裴颂安拿出手机，拨通了江肃的电话。 江肃刚看到裴颂安在打电话，下一刻，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屏幕上裴颂安的备註让他有些惊讶。 他按了接通，就看向了裴颂安在的方向。裴颂安刚好也在看着这边，只是隔着车窗，裴颂安应该看不到他。 不等江肃说话，裴颂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来找我。」 「哦。」江肃有些不明所以，他应了声，就下车，径直往餐厅里走去。 听到裴颂安打电话的时候，陆梦就觉得不太对。裴颂安的表情云淡风轻，一点儿都没有说谎的迹象，她觉得裴颂安说的好像是真的，不过她没说话，就坐着静等裴颂安叫的人来。 没多久，陆梦就看到一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男人向这边走过来，停在了裴颂安旁边。 「江肃。」裴颂安简短的给江肃做了介绍，又用同样简短的话介绍道：「陆梦，我朋友。」 江肃对陆梦友好的笑了下，就被裴颂安拉着衣角坐在了旁边。 「你好啊。」陆梦眼前一亮，这个叫江肃的人很合她的审美，她笑的很甜，伸出一只手到江肃身前。 江肃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有点儿迟疑，他侧目望向裴颂安，见裴颂安没什么反应，才伸手去握，「你好。」 短暂的相握过后，江肃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坐的端正。 陆梦的视线在江肃身上打量了片刻，随后看向裴颂安，问道：「颂安，这位叫江肃的小帅哥是你……」 第123页 裴颂安在陆梦话没说完的时候先开口道：「他在外面等了挺久，还没吃东西呢，再不走怕是要发脾气，我先带他回去了。」 裴颂安起身要走，陆梦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别呀，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我朋友说的地方就在附近，你带他一起去呗，我做东，请他吃大餐，保管让他满意。」 裴颂安依旧拒绝：「不用了，你的接风宴，带生面孔去不合适。」 「怎么会，我那些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很和善的。今天是我的主场，我带个人去不过分吧，再说有你罩着，谁敢不给面子。」 裴颂安有点烦了，他明着暗着说了好几次，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意思，怎么陆梦纠缠不休的。 陆梦看出了裴颂安的不悦，但她今天是带了任务来的，必须要把裴颂安带过去。既然裴颂安这儿说不通，陆梦就把主意打到了他旁边的江肃身上。 江肃长得不错，裴颂安愿意带着出来，就说明他在裴颂安心里是有分量的，不管多少，裴颂安总会在意一些。 这么想着，陆梦走到了江肃身前，伸手就去拉江肃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 江肃忙退开一步，想要躲避陆梦伸过来的手。 陆梦似乎早猜到了他的想法，大步往前，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就往前走。 江肃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会靠过来，上来就挽住了他。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这个女人死死的挽着他，特别用力，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他要是挣开，陆梦一定会摔倒。 顾及到陆梦是裴颂安的朋友，江肃没动，只后退着，肢体和言语都在表达拒绝：「我不走，放手。」 陆梦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拉着他要往前。 「陆梦。」裴颂安微沉着声开口阻止，陆梦几次三番的要他去参加那个所谓的接风宴，他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又来攀扯江肃，他更加不悦了。 陆梦对此充耳不闻，用力拉扯着江肃的想要把他往前带。 过近的距离和肢体接触让江肃浑身不自在，想到裴颂安还在旁边，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被动着让带出去几步，才忍不住的挥开了陆梦。 陆梦没想到江肃会挥开自己，她被甩的后退了两步，手扶着旁边的桌子才险险稳住身形。 江肃挣开陆梦之后就站到了裴颂安身边，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裴颂安，怕裴颂安因为他推开陆梦而生气。 裴颂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江肃不确定他有没有生气，抓着他的衣服下摆轻拽了一下。 裴颂安看向江肃，眼神略显柔和了些，示意他没事。 江肃这才不再担心。 陆梦有些生气，怒瞪着江肃，唿吸起伏了几次才压下怒意，又换上了笑脸：「小帅哥，力气可真大，你不开心可以跟姐姐说，怎么能推人呢。姐姐可是穿着高跟鞋呢，要是摔倒了，该不该跟你要说法呢。」 江肃表情不怎么好看，却还是有理有据的跟她说：「是你先拉我的，我说了不走，你不松手，我才推开你的。」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陆梦脸上的笑有点儿扭曲。 江肃没说话，分明是陆梦二话不说就来拉扯他的，可话到了陆梦嘴里，就变得像是他的错一样，他有点愤懑。要不是因为陆梦是裴颂安的朋友，他早开口理论了。 见江肃不说话，陆梦又说：「你推了人，是不是该道个歉什么的。」 「陆梦，没意思了。」裴颂安沉着脸，语气也没比脸色好听多少。 说了这么久，他算是看出来了，陆梦是想让他去那个什么接风宴，江肃只是顺带着被带进来了，陆梦的重点始终在他身上。 「怎么，你要为了他跟我翻脸？」陆梦扫了江肃一眼，虽然没接着往下说，眼里那明晃晃的轻视却灼的江肃难受极了。 裴颂安淡淡道：「你的目的不是让我去那个什么接风宴吗？没必要扯上别人。」 陆梦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她笑着道：「颂安，你这么说，我可是要伤心了。」 「不是吗？」裴颂安问，然后恍然大悟般又说：「既然不是，那我就先走了。」 裴颂安刚迈出一步，就被陆梦挡在了身前。 「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想跟你好好聊聊，才邀请你去的。你要是觉得我这个朋友不怎么样，不想跟我聊，那就算了，我也不想为这么点儿事闹成这样。」陆梦这么说着，脚下却一步没动，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裴颂安敛眉沉思着，他之前跟陆梦关系还算不错，没想到两年不见，人的性格会变这么多。 他有点儿想不通陆梦为什么非要他参加接风宴，本来他是不想去的，但陆梦这么执着的让他去，他还真有点儿好奇起来，想看看这个接风宴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裴颂安答应下来，陆梦面带喜色的带着两人进了一家酒店的包厢。 包厢很空，里面只坐了几个人。 看到坐在中间那个人的时候，裴颂安的脸都黑了。 第79章 熘之大吉 裴山沉着脸，坐在中间的位置一言不发。 裴颂安心里一堵，像吞了什么咽不下去的东西一样噁心。 从他决定避开裴山开始，他就做好了翻脸的打算，现在裴山想方设法的让人把他骗到这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懒得再虚与委蛇，转身就要走。身后却出现两个体格健硕的人，把他堵进了包厢里，还顺手关上了门。 第124页 这突然的变故让江肃瞬间警惕起来，但看到裴颂安没什么反应，他也不做任何抵抗，被关在了包厢里。 「看到我不打声招唿就要走吗？」裴山沉声问。 裴颂安嗤笑：「有那个必要吗。」 裴山本就沉着的脸更显阴沉，明显是在强忍怒意。 陆梦知道自己不该再留在这里，她出声打破眼前火药味十足的气氛，说道：「裴叔，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承诺我爸的事……」 「项目合作我会优先考虑你们公司。」 「好，那我先走了。」陆梦转身就走，经过裴颂安身边的时候，她歉疚的说：「抱歉了啊，我也是没办法。」 裴颂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梦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想缓和一下关系，她靠近裴颂安身边，放低声音劝说：「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一家人，有事说开了就行，别犟着，讨不了好。」 见裴颂安不搭理自己，陆梦又把视线投向了旁边的江肃。 江肃正一脸的茫然，还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陆梦在心里嘆息了声，想着人家父子两个有话要说，江肃留在这儿有点多余，就打算顺便带江肃出去。 她往旁边移了下方向，走到江肃身边，低声说：「你跟我一起出去。」 然而，江肃非但没回应陆梦，还往侧面退开一步，离她远了些。 「不识好歹。」陆梦低斥了声，不再管江肃，迈步走出了包厢。 少了陆梦，包厢里彻底安静下来。 裴山脸色阴沉的看着裴颂安，裴颂安则站在原地，面色不虞。 江肃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看裴颂安的脸色，他也能猜到对面坐着的不是什么好人，裴颂安没发话，他也不会胡乱开口说些什么。 「你这几天住在哪儿？」许久后，裴山出声问道。 裴颂安面无表情的说：「与你无关。」 裴山深吸了口气，说：「我不管你这几天住在什么地方，从今天开始，你去城北那套别墅住。」 「不可能。」裴颂安冷声道。 「这件事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裴颂安冷笑着盯着裴山，语气里蕴藏着浓烈的恨意：「想把我关起来饿死吗，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 裴颂安被裴山关起来过太多次了，只听裴山话里的意思，他就能猜到裴山打的什么主意。城北那套别墅很偏，半郊区的位置，周围没什么人，别墅外面安了信号屏蔽器，他在那里，就算出了事也很难被人发现。 裴山也许没有想把他饿死的想法，但万一呢。 他之前被关着的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想办法脱身的，裴山主动放他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可不觉得裴山对他有什么父爱之心。 「混帐，」裴山被气急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手往桌面上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指着裴颂安，手指都在颤抖：「你说的什么混帐话，谁教你跟我这么说话的。」裴颂安以前也不好管教，可叛逆归叛逆，裴颂安总还是把他当长辈的，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忤逆过他，每一句话都要噎他一次。 「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裴颂安冷肃着脸，态度完全没有因为裴山的愤怒有任何改变。 「你……」裴山被气的说不出话，他愤怒的眼神忽地看向了旁边的江肃，又一瞬间清明起来：「是不是因为这个人，他教唆了你，让你目中无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江肃的思绪还停留在裴颂安刚才说的话里，没回过神，突然被点到，他有点儿懵，但更多是厌恶。 从裴颂安和对面的人说的话里，他大概猜到了对面的人的身份，也看出了裴颂安很讨厌对面的人。裴颂安讨厌的人，他就厌恶。 「我说了，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人左右不了。」裴颂安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却不自觉加重了些。 裴山没在意裴颂安说的话，依旧沉着脸看向江肃，问道：「你那个男朋友就是他吧？」 裴颂安的表情凝重起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裴山没那么多时间猜来猜去，他直接发号施令道：「我不管是不是，总之，你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断了，然后去城北那套别墅里待着。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你还是我儿子。」 这话听的裴颂安笑了，他好笑的问：「我要不去呢？」 迎着裴山越发阴沉的表情，裴颂安继续开口：「是不是我不去，就跟你没关系了。从此以后我是我，你是你，你再也不会来烦我了？」要真是这样，裴颂安求之不得。 裴山被裴颂安脸上的发自内心的笑激怒了，他一手狠拍在身前的桌子上，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但想到旁边有自己的下属，为了维持形象，他还是忍下了满腔怒意，警告裴颂安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哦。」裴颂安一脸的无所谓，他走到裴山对面，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弧度：「所以你想方设法的把我弄到这儿来，就是想关着我，弄死我啊？」 「裴颂安，我容忍你够多了。」在裴颂安一次次的挑衅下，裴山虚伪的假面都有些皲裂，快要露出本来的模样了。 「嗯。」裴颂安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道：「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第125页 他特意换了住的地方，刚开始，裴山找不到他，只不咸不淡打了几个电话就没了下文，但这段时间又是电话骚扰，又是找人忽悠，跟之前可有可无的寻找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他不信裴山把他找来只是想关着他。 裴山沉默了，跟裴颂安对视了片刻，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示意包厢里其他人都出去。 江肃站在裴颂安旁边没动，裴山阴沉着视线看向他，他也只当没看到，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 「想听就听吧。」裴山没把江肃放在眼里，他转而问裴颂安：「颂安，你多大了？」 裴颂安眉心一跳，一种很不舒服的怪异感由然而生，他直觉裴山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这个年纪，该定下来了。」裴山语气缓和下来，带了些语重心长的意味：「王家二女儿王嫣然你还记得吧，小时候经常来家里找你玩儿，现在长大了，还在念叨你呢，我看那孩子不错，跟你合得来，过几天你们见一面，把婚事定下来。」 「什么？」裴颂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表情都僵住了一瞬，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让我跟个女人结婚？」 他不喜欢女人的事圈子里没几个不知道的，王嫣然也清楚，他记得王嫣然去年还跟他表白，说不介意他喜欢男人的事。裴颂安当时就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表示跟她永远没可能，只是他想不到王嫣然还没对他死心。 江肃也被裴山说的话惊住了，他不知道裴颂安的想法，只觉得担心，万一裴颂安真的要结婚，那他怎么办，会不会被裴颂安当成负累甩掉。 「结婚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事，你当然不会是例外。」裴山面无表情的说。 裴颂安震惊于裴山的异想天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女人，也不会有孩子，要是他真跟别人结了婚，那真是损人不利己。 「想结婚，你去跟她结吧，我就不奉陪了。」裴颂安起身，拉着江肃就往包厢外走。 刚一推开门，两人就跟守在门外的几个健壮大汉迎面对上了。 裴颂安笑着回过头，对身后的裴山说：「事都谈完了，我明天会去找你。」说着，他拉起江肃，越过身前的人就走。 守在门口的人听到裴颂安这么说，都以为他跟裴山达成了共识，就没阻拦两人离开。 裴山正要让门口的保镖把裴颂安抓进来，忽地就见裴颂安转头对他笑，还莫名其妙的说明天要来找他，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裴颂安是什么意思，愣怔了一下，接着就见裴颂安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这时，他才意识到裴颂安的意图，忙开口让保镖把人抓回来。 裴颂安走到包厢外面，立刻就带着江肃往前冲去。这里是酒店，只这一层就有不少人，只要到了有人在的地方，那几个保镖就不敢有过激的动作，否则他喊一声绑架，就会有人报警。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只在走廊里拐了一条弯，就遇到几个来聚会的人。 追在后面的保镖看到有其他人，就停下追来的步伐，不远不近的在两人身后跟着。 第80章 嗯…… 两人进了电梯，裴颂安拿出手机，看到有信号，他给郑旭发了个定位，打电话让郑旭来接他。 江肃不太想见到郑旭，但他明白裴颂安叫郑旭来是帮忙的，就没说话，只跟在旁边听裴颂安指挥。 电梯停下，两人到酒店一楼的时候，那几个保镖也从楼梯间走了出来，跟着他们往外面走。 江肃时刻注意着后面的人，见那几个人快速靠近过来，他有些担心的提醒：「他们跟来了。」 「没事，让他们跟着。」裴颂安一点儿都不担心，专挑人多的地方走。他拿着手机，刚看了一眼时间，身侧就伸过来一只手，很快的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裴颂安早猜到会有这么一招，并不意外。 江肃却很生气，看到裴颂安手机被抢走，他沖那人喝了声：「你做什么？」然后立刻就上手跟拿走手机的人去抢。那人似乎是没想到江肃会突然来抢，没防备住，手机在他手上还没两秒钟，就被江肃拿回去，重新放在了裴颂安手里。 裴颂安一乐，随后指了指酒店大厅的一处摄像头，对还想上来抢手机的几个人说：「都拍着呢，不想被当成抢劫犯就别动。」 几个保镖怕顾忌着监控，一时间都不敢再来抢手机，不过他们都紧紧盯着裴颂安，只要裴颂安联繫别人，他们就会再抢一次手机。 裴颂安在心里嗤笑，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可惜该联繫的人他刚才已经联繫过了，这些人盯的再紧也没用。 在紧跟在身边这些人的「簇拥」下，裴颂安和江肃走出酒店，停在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几个保镖分散开，把裴颂安和江肃堵在他们中间，防止两人出其不意的逃走。 在其中一个保镖的示意下，有两个人去了裴颂安车停下的地方，守在车旁边，以防裴颂安开车离开。 裴颂安微扬着下颌，冷眼看他们的动作。 「裴少，跟我们走吧。」站在裴颂安身前的一个保镖说。 裴颂安表情淡淡，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被无视的保镖继续说：「裴总吩咐过，要带你回去，你别让我们难做。」 裴颂安睨了眼他，淡然道：「好，那你带我回去吧。」 第126页 保镖似乎没想到裴颂安会这么好说话，他迟疑不定的看着裴颂安，片刻后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裴颂安进酒店重新去裴山在的包厢里。 裴颂安只笑着看他，没有任何动作。 保镖维持着「请」的姿势，见裴颂安站着不动，他皱起眉说：「裴少，请你配合。」 「你说要带我回去，我不是同意了吗。」裴颂安轻飘飘的说：「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保镖瞬间明白过来，裴颂安是在耍他。他想直接控制着裴颂安上楼，但周围有人经过，还有不少摄像头，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守在裴颂安身边，等有合适的时机，把人抓起来，带到裴山那儿。 几个保镖在心里计划着怎么合理带走裴颂安，裴颂安则一脸的云淡风轻，时不时侧目跟江肃来场眉目交汇，把江肃担心的情绪都平稳下来。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周围都没人出声。 这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郑旭到了。 郑旭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人堵在中间的裴颂安，他走上前来，目光不善的盯着围在裴颂安旁边的那些人，问道：「颂安，这怎么回事？」 几个保镖看到郑旭出现，都警惕起来。 他们在裴山手底下工作了好几年，都认识郑旭，知道他和裴颂安关系好。为了防止裴颂安跟郑旭离开，他们聚在一起，牢牢地堵着裴颂安所有能离开的方向。 「没事。」裴颂安不在意他们的动作，随口就说：「这几位说我欠了他们钱，来找我要债的，说我要是不给钱就不让我走，叫你来是想问你借点儿钱。」 几个保镖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裴颂安说话不打草稿，什么名头都往他们身上安。几人还没来的及开口，郑旭就先出声了。 「你欠他们钱？」郑旭狐疑的打量着这些黑衣黑裤的人，觉得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要债的，倒像是来找麻烦的，他问裴颂安：「你欠了他们多少？」 「我们不是……」先前跟裴颂安说话的保镖觉得情况不对，想说些什么解释。 但裴颂安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打断了他的话，介有其事的跟郑旭说：「欠了多少我也不清楚，毕竟我跟他们第一次见，一群人上来就围了我，张口问我要五百万。我手机里没那么多钱，要不你替我把这笔钱给了，我回头还你。」 郑旭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连连冷笑：「这年头诈骗犯都敢在大街上挑着人薅了，敢敲诈到我的头上了，真是不知死活。」 「不是，我们没敲诈你，我们敲诈的是他。」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保镖否认着指向了裴颂安。说完后，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不是，我们没敲诈，我们只是要带走他的。」 这番话成功惊讶到了周围所有人，其他保镖没想到会有这么蠢的人，非但没解释清楚，越说越把自己绕进去，还暴露了本来的目的，都恨恨的看着他。那个说话的保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尴尬的看着同队的人。 裴颂安直接被这人逗笑了，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江肃，低声说：「这人跟你有的一拼。」 「啊？」江肃一脸的茫然，不明白裴颂安怎么忽然说到了自己头上，迷茫着问：「什么有的一拼？」 裴颂安忍俊不禁道：「你猜。」 「带他走？」郑旭听出了问题，盯着刚才说话的人问：「你们要带他去哪？」 那人说错了话，已经不敢再多说，往后退了一点。他旁边的人开口道：「我们只是跟裴少开个玩笑，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着，回头看向裴颂安，语气里隐含威胁：「裴少，你说是吗？」 裴颂安正跟江肃说着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一个保镖威胁了，他看了眼说话的保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你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说话的保镖见裴颂安认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裴颂安好煳弄，看着裴颂安的眼神都鄙视起来了。 「不过你这个玩笑我不喜欢。」裴颂安唇角的弧度扩大，染上了讥讽的颜色，他说：「郑旭，帮我报个警，就说我被敲诈勒索，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几个保镖听裴颂安这么说，都脸色大变。他们跟着裴颂安出来，把裴颂安堵在这里，中途还抢了一次手机，这一路上都有监控，要真闹到警察局里，这件事不好解释，说不准要被拘留的。 他们只是拿工资干活，不至于为了一份工作把自己弄到警察局去，老闆不满意他们可以辞职，进了警察局可就都有了案底。 「有我在这儿，用不着报警，我叫几个人来。」郑旭拿出手机，滑动了几下，就要打电话叫人来。 一个保镖已经后悔了，连忙让开挡着裴颂安的路，讨好的笑着说：「误会，都是误会。裴少，是我们不懂事，挡了您的路，您请，请。」旁边其他保镖见状，都退开几步，表示愿意让裴颂安离开。 裴颂安嗤笑了声，叫停郑旭，从几人身前迈步离开。 进了郑旭车里，裴颂安身体后靠，笑着说：「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跟我还见外，没拿我当朋友啊。」郑旭说着，看了眼车窗外还站在酒店门口监视这边的几个人：「那几个什么人，拦你做什么？」 「都是裴山的人。」裴颂安没有隐瞒，说道：「要把我带去城北，说让我跟王嫣然结婚。」 第127页 「什么东西，让你跟王嫣然结婚？」郑旭也是一脸的震惊，着实没想到裴山会打这个主意，惊讶道：「他愿意，王家也同意？」 裴颂安说：「同不同意都跟我没关系，我不会结婚。」 「以前也没见他张罗你的事，怎么突然就想到要你结婚。」郑旭瞥了一眼后座的江肃，意有所指的说：「会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怕你玩儿出格，所以。」 江肃心里一惊，郑旭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这件事是因他而起，可他一点儿都想不出来自己有做过什么会影响到裴颂安的事。 裴颂安知道郑旭的意思，也清楚郑旭猜的没错。 裴山这么着急的找他，应该是因为上次他在酒吧当众说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裴山听到他的作为，觉得丢脸，就想让他结婚，在明面上打破他喜欢男人的传言，至于他实际喜欢什么人并不重要，只要在明面上解决了，就算有人传流言，也都是私下里讨论，不会有人把事情拿出来在明面上说。到时候，裴山还是光辉企业家的形象，不会因为他的事在别人面前丢脸。 裴颂安一阵厌烦，说道：「不管因为什么，都不是他插手我私事的理由。」 「颂安，你真打算跟他这么闹着？」郑旭思索了下，问道。 裴颂安神情微凛，看向郑旭：「你想劝我？」 「我是觉得你跟家里一直这么闹下去不太好，裴叔真要找你，费不了什么事，但你要躲着挺难的，要不我让我爸做个中间人，你跟裴叔好好聊聊。」 「郑旭。」裴颂安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 郑旭知道自己话多失言了，解释道：「我就说说，这是你的事，你想怎么来还是要按你的想法，我就是提个意见，你不喜欢就当我没说。」 看到裴颂安脸色并没有好转，郑旭立刻就决定换个话题：「不说这个了。颂安，你去哪，要不去我那儿坐坐，咱俩也有几天没见了。」 「不用了，就往前开吧，拐两个路口我下车。」 郑旭一听就知道裴颂安是真不高兴了，他苦着一张脸劝：「别呀，我真是随口说的，你不能因为我一句话没说对就生我气吧。」 裴颂安冷淡出声：「嗯，我不会，开车吧。」 郑旭郁闷的说：「不会你还冷着一张脸，这不是在跟我明示呢吗。」他真后悔自己多那一句嘴，凭白惹了裴颂安不高兴。 「不开车我就下去了。」裴颂安生气的时候向来没什么耐心，无论对谁都一样。 「别，我开，我开还不行吗。」郑旭知道裴颂安的脾气，不再多说，他开车走了两条街，在裴颂安的要求下，停在一个街头，让两人下了车。 第81章 深…… 裴颂安的心情算不得好，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沉默的沿着街道走。 江肃在旁边跟着，时不时会观察下裴颂安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察觉到身侧的视线，裴颂安偏过脸去看江肃，面上露出一个安抚性的轻笑。 江肃犹豫了下，问道：「那个人让你结婚，是因为我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裴颂安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觉得江肃是在包厢里听了裴山说的话想多了，就笑着说：「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也没那么有成就感。」 裴颂安的否认更像是安慰，江肃没从中得到任何能安心的成分，于是，他停下脚步，直接的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你真的不会结婚吗？要是有一天，你决定要结婚，你……」 江肃的话停在这里没有继续，他脸上的神情却把下面的话完完整整说给了裴颂安听。 裴颂安也停下了脚步，他脸上冷淡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抬起手，在江肃脑袋上轻戳了下，笑着说：「想什么呢你，我不结婚，也不跟你分手。」 江肃没有放心，裴颂安的表情让他觉得裴颂安是在说笑，他有些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 裴颂安见江肃这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起来，他一巴掌拍在江肃脑袋上，没好气的道：「都说了不结婚也不跟你分手，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儿，我心情不好还要哄着你，你是大爷啊。」 江肃被打的有儿懵，裴颂安这一巴掌用了力气，他脑子嗡嗡作响，是真的懵。不过他听到裴颂安的话后没有不满，反而喜笑颜开，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裴颂安看江肃这副样子就一点儿脾气都没了，他伸出手想捏一下江肃的脸。 这时，路边有人经过，裴颂安想到江肃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跟自己有亲近的动作，又收回了手。 「走吧，你没吃晚饭，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裴颂安表情温和下来，问道：「想吃什么？」 江肃没心思想晚饭的事，他眼睁睁的看着裴颂安伸了一只手到他眼前，又很快收了回去。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可能会错失掉什么，所以立刻抓住了那只收回去的手。 裴颂安有一瞬的错愕，他看了眼从旁边走过的人，问江肃：「你抓着我做什么？」 「你刚才想做什么？」江肃目光灼灼，很期待的看他。 裴颂安有些语塞，他挣了挣自己的手，发现收不回。江肃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手上力气也丝毫不减，不放开他。 「你先放开。」裴颂安说。 第128页 江肃坚持道：「你先告诉我。」 「这儿人来人往，你不怕被人看到？」 「不怕。」莫名的求知慾让江肃无所畏惧，况且前段时间被裴颂安冷落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决定，以后不会为了避着旁人跟裴颂安保持距离。再说他只是抓着裴颂安的手腕，这样的举动算不得什么，旁人看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你……」裴颂安见说不通，索性就不说了，任江肃这么抓着，也不挣扎：「随你吧。」 「不告诉我吗？」江肃有点儿失望，但手上的触感又抵消了些心里的失望，他想，裴颂安不告诉他一定是有理由的。江肃不想裴颂安为难，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 「……」 裴颂安被江肃自问自答的行为整无语了，他弄不懂江肃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看到江肃脸上那难看的笑，他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那什么，我就是见你高兴，想捏一下你的脸，但刚才旁边有人，想到你可能不愿意被人看到，就又没碰。」 「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裴颂安怕江肃不信，露出更难看的表情，又补充着说。 「这样啊。」江肃眼眸倏然睁大了些，没有思考就相信了裴颂安的话，他抓着裴颂安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没事，我不怕别人看到，你随便碰。」 「我，」裴颂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碰到了江肃脸上。 好在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刚才经过的人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没人看到他们的动作。 裴颂安想抽回手，江肃却皱了皱眉，一脸认真的问：「你怎么不捏？」 「我，我捏，捏。」裴颂安咬牙切齿的说。他下手，想狠狠捏一把，但看到江肃很乖的在等他，就又收敛起自己的坏心，不轻不重的在江肃脸上捏了一下。 江肃终于心满意足，放开了裴颂安的手腕。 「开心了？」裴颂安扬着声，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宠溺意味，继续迈步往前走。 江肃很轻的嗯了声，脸上蓦地升起一抹红晕，也跟着他往前。 裴颂安惊奇的盯着江肃的侧脸，实在没想到只是碰一碰脸这样简单的接触，江肃都会脸红。他盯着江肃脸上那抹红晕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 「江肃。」 被叫到名的江肃转过脸望向裴颂安。 裴颂安脸上带着笑，眼里是兴味正浓的神色，他拉着江肃就走：「跟我来。」 江肃不知道裴颂安要带自己去哪里，只跟着裴颂安，往不远处一个角落里的阴影处走去。 两人停在角落的墙边，江肃疑惑的问：「来这儿做什么？」 裴颂安神秘一笑：「当然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什，」江肃口中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堵住了唇。 江肃惊愕的睁大眼睛，嘴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和裴颂安放大到眼前的面容让他的脑子里都是乱的。 裴颂安在吻他。 这个事实江肃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真的确定下来。他本能的回应着裴颂安，身体却还是僵硬的。 裴颂安几乎没有主动吻过他，在他的印象里，裴颂安唯一一次动吻他的时候他们还没认识多久，那时候裴颂安只是在闹着玩儿，不是真心的。可现在…… 江肃眸光一暗，抬手搂上裴颂安后腰，把人锢到自己怀里，反客为主的将这个吻加深。 第82章 不是说 新年过后，江肃收到了慈善机构的捐款，也从捐赠人那一栏的备註里看到了裴颂安的名字。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去找裴颂安问了缘由。 裴颂安含煳其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江肃的逼问中承认下来。 江肃不愿意无故受人恩惠，尤其对方是裴颂安，更会让他倍感压力。这种感受就像上位者偶然生出来怜悯，觉得他可怜，在施捨他。 过去的近一年时间里，江肃为了赚王霞的手术费，被「贫穷」两个字压到近乎喘不过气，在他最难的时候，他遇到了裴颂安。 裴颂安的生活与他截然不同，他需要努力很久才能得到的，裴颂安随手就丢给了他，并且不要求回报。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之下，他不可避免的觉得自卑。 如果裴颂安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很无所谓的路人，他不会在意这些，可裴颂安不是。 他喜欢裴颂安，他把自己跟裴颂安放在同一层面上对待，他觉得感情是相互的，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倒的由他接受裴颂安给的好处。要是他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裴颂安给的好处，他会看不起自己。 江肃态度坚决的表示要把钱都还给裴颂安。裴颂安给出这笔钱就是为了改善江肃的生活，事情都办成了，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搞砸，就拒绝了江肃。 为此，江肃罕见的跟裴颂安冷了脸，甚至都不在裴颂安家里待了，回了自己家。 裴颂安早知道江肃会这样，他极有耐心的哄了江肃一阵，最后两人协商好，江肃把资助的金额和之前借的十三万合计在一起，写了一张欠条交到裴颂安手上，承诺这些钱一定会还清，事情才算过去。 裴颂安收下欠条，当天就背着江肃把那张纸撕碎扔垃圾桶里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到了年关。 第129页 往年的除夕，裴颂安都是一个人过的，别人阖家欢乐的日子，在他这儿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在房间里看到窗外的烟花时，会很突兀的感觉有点儿孤单。 裴颂安以为今年也还是老样子，却没想到江肃会说要留下来陪他。 「你不回家吗，大过年的，不用陪着家里人？」问这话时，裴颂安正在开车去超市的路上。 过年的几天，商场饭店会大批关门，江肃提议他提前买点儿必需品，以防不时之需。裴颂安很是听劝的出了门，他在家里闲着没事做，躺了好几天，刚好有些憋闷，这次出来就当唿吸新鲜空气散心了。 江肃说：「我想陪你。」 「你不回去，家里人不会有意见？」裴颂安记得之前去找江肃时，在楼道里听到的王霞的声音。王霞不是温和的人，也不喜欢江肃，要是江肃除夕不回家，之后再回去，王霞应该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江肃笑了笑：「没事，我妈很好说话的，我回不回去都没什么影响。」 「嗯……」裴颂安想起来那天听到的王霞说出的咒骂的话，他沉默了一下，表情一言难尽，最后只说了句：「那就好。」 裴颂安对逛超市没多大兴趣，他兴致缺缺的穿过一排排货架，在江肃的陪伴下，挑了些有需要的东西，就结帐回了家。 除夕那天，江肃给裴颂安门口贴了对联，玻璃上贴了窗花，晚上还拉着裴颂安去楼下放了烟花。 看到裴颂安愉悦的表情和笑弯的眉眼，江肃没忍住，捧着裴颂安的脸，在烟花璀璨的夜里接了一个吻。 裴颂安惊愕的愣怔了一瞬，随后，就有种很玄妙的感受涌上心头，那一霎的悸动，似乎让周围都寂静无声下来，只余下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春节后的几天，江肃一直没回家，都跟裴颂安待在一起。 两人偶尔会去外面走走，在一些热闹的地方逛会儿，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 裴颂安久违的觉得家里有了生气，待着也不觉得无聊。 他想着，江肃要是能一直都在就好了。不过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江肃有自己的家人，不可能陪他太久，他也只是随便想想。 其实裴颂安无意间看到过江肃手机上有个备註为「妈」的来电。 当时江肃在厨房里收拾，他手机开了静音，裴颂安看着亮起的屏幕，心里清楚江肃要是接了这通电话，估计就要被叫回家了，他不想江肃离开，所以没提醒，就看着电话自动挂断，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在江肃从厨房出来后笑着跟江肃聊天。 后来江肃拿手机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没接通的电话，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没回电话。 裴颂安还觉得有点儿惊讶，江肃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不计较回报的孝顺，他没想到江肃居然会不接王霞的电话，不过江肃没接电话，暂时就不会回去，他对此乐见其成。 有人陪伴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过了十几天。 这段时间裴颂安很潇洒自在，江肃却不一样了，他接到王霞电话的次数越发的多，有时候手机屏幕要亮很久才会暗下去。 江肃一次两次不接电话，裴颂安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次数多了，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裴颂安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肃性子偏温顺，按他现在不接电话也不回家的做法来看，应该是和王霞发生了什么严重矛盾，这段时间待在这儿也是存了避着王霞的心思。 裴颂安一个人挺无聊的，也乐意让江肃住过来，但江肃跟他不一样。 他从小没人管，裴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跟裴山决裂也不会有半点儿心理负担。可江肃对王霞的态度不一样，他之前就看出江肃很在意这个母亲，他们两个人闹成这样，江肃心里一定是不舒服的。 裴颂安知道江肃就这么僵着不是办法，所以在王霞又一次打来电话的时候，他状似无意的提醒说：「你有电话，不接吗？」 江肃闻言，把手机倒着扣在桌面上说：「先不接了，我等会儿打回去。」 「不方便我听吗，我可以迴避。」裴颂安起身要往卧室走去。 「不用迴避。」江肃阻拦下裴颂安要离开的动作，说：「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不接也行。」 裴颂安温和一笑：「我看到是阿姨打来的，也不用接吗？」 江肃张了张口，哑然了片刻，随后说：「家里应该没什么事，我等会儿给她回电话吧。」 「不用等会儿，就现在接吧，我去卧室。」裴颂安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留江肃独自在客厅。 裴颂安在卧室里待了好一会儿，客厅才隐约响起了江肃的声音。 房间隔音很好，即便认真听外面的声音也听不真切，裴颂安也没偷听别人讲电话的癖好，他预计江肃这通电话要讲很久，就窝在被子里开了一局游戏。 果不其然，裴颂安玩完了两局游戏，江肃也还在通着电话。 裴颂安在卧室待着有点儿闷，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吹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有点儿想抽菸。 江肃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客厅传来，裴颂安觉得他暂时不会进来，就从床侧的暗格里拿出烟盒，走到窗口点了根烟抽着。 江肃一见他抽菸就会唠叨，说些劝他的话。裴颂安从那些话里听出江肃是关心他，也不觉得烦，他跟江肃商量，说要循序渐进，尽量不抽菸。 第130页 他说的认真，江肃也信的坚定。 看江肃当了真，裴颂安也不好意思说话不算数，就控制着自己抽菸的频率越发下降，偶尔抽菸也不好意思在江肃面前。现在江肃在打电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进来，他就想抽根烟放松放松心情。 裴颂安的烟点燃还没半分钟，卧室门就被推开了，江肃走进来，刚好看到他略显慌乱的把燃着的烟往烟盒里塞。 裴颂安手里拿着烟盒，想收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这么跟江肃面面相觑的对视上了。他有些不自然的整了下衣领，把手里的烟盒往后收了收：「呃，那什么，你电话打完了？」 「嗯。」江肃的视线从裴颂安手里的烟盒上掠过，说：「我得回家一趟。」 「现在吗？」裴颂安想过江肃接了电话会走，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江肃嗯了声：「我最近要找工作，白天可能没时间陪你了。」他手里有捐款的钱，但那笔钱之后是要还给裴颂安的，他不能坐吃山空。 「哦，」裴颂安木然的点头：「那今天晚上还过来吗？」 「不了，明天吧。」江肃话音顿了一下，又说：「要是我明天有时间，会来陪你。」 裴颂安想问那要是没时间呢，但他忍住了，只说：「好吧，有事你就先忙。」 「那我走了。」江肃转身，往外面走去。 裴颂安站在窗边没动，他听到客厅里有开门的声音，过了几秒，关门声才响起。 看着空荡的房间，裴颂安莫名有点伤感。他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让凌冽的冷风吹在身上，整个人有些忧愁。 手里的烟盒在此时发挥了该有的作用，裴颂安再度从中抽出一根烟，他点燃刚抽了一口，就听到身后响起了熟悉声音。 「不是说不多抽吗？」 第83章 嗯哼 裴颂安下意识的转身，就见江肃站在身后，眼神在他手里燃着的烟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又抬眼看向了他。 裴颂安有种被当场抓包的尴尬，他不自在的偏开视线，熟练的把烟往烟盒里塞，「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想起来有件东西落下了，回来找你拿。」 裴颂安问：「什么东西？」 江肃往前一步，走近到裴颂安身前，俯身吻了下来。 「等、等等。」裴颂安退开一步，后背抵在窗沿边的墙面，侧着脸躲开江肃的亲吻，说：「我刚抽过烟。」江肃不喜欢烟味，他不想因为这个给江肃不好的体验。 「没事。」随着话音的落下，江肃再次吻了下来。 「唔~」裴颂安推拒了下，口中还想说出的话被江肃尽数堵了回去。江肃抓着他已经失去抵抗的手腕，很轻松的摁在墙面，细细啃吻他的唇瓣。 裴颂安后背贴着墙，身前是靠近上来的江肃，他被禁锢了双手，困在这两者间，没什么反抗的力气，只能被动接受。 虽然他本就没想过要反抗。 江肃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肆意挑开裴颂安柔软的唇缝，以强势且不容拒绝的姿态侵入进去。 有淡淡的菸草味瀰漫在唇舌间，随着口齿开合被带动搅弄，沾染了些许到江肃口中。江肃不喜烟味，对裴颂安却无比宽容，不愿意松开一丝一毫。 许是熟能生巧，江肃的吻在跟裴颂安一次次的试验下变得不再青涩，有技巧了许多。裴颂安被亲的七荤八素，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 江肃才不舍的分开，他在裴颂安耳边出声，回答了之前的问题：「离别吻。」 「嗯？」裴颂安的思绪有些聚不起来，疑问出声。 江肃说：「我落下的东西，是你的离别吻。」 「哦。」裴颂安的眼神逐渐聚焦，还有点儿迷茫的看江肃。 江肃被看的心都要化了，更捨不得离开了，但又不得不离开。他掩下心里的不舍，在裴颂安颈间摸了摸，似嘱咐般说：「别总抽菸，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能一直抽，对身体不好。」 「我没总抽，刚才就是，」裴颂安卡了一下，在心里快速想好措辞，说道：「刚才就是情绪上来了，就想抽一根。」 见裴颂安跟自己解释的样子，江肃愉悦的笑了，他低下头，勾着裴颂安脖颈，凑近柔软湿热的唇又亲了亲，低喃道：「知道了，我该走了。」 裴颂安目送着江肃离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跟江肃待久了，现在人一走，房间里好像忽然就空了下来，有点儿孤单。 裴颂安打开电视，空荡的房间里多了声音，似乎能减缓些寂寥，他听着电视里的声音，跟江肃发消息聊着天。 江肃没了着急的必要，找工作的时候并不一味只要求工资高。 为了方便跟裴颂安见面，他优先选择了裴颂安家附近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一般都跟裴颂安待在一起，有时候中午也能抽出时间跟裴颂安吃午饭。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裴颂安逐渐习惯了跟江肃的这种相处模式。 入春后，天气变得暖和起来，裴颂安出门的次数也变得多了。 裴颂安跟朋友约的时间几乎都在晚上，那时候江肃也下班了，他想过要带江肃一起出来玩儿，但江肃不太喜欢他们待的场合，说要在家里等他。裴颂安没勉强，由着江肃的意愿。 家里有人等着，裴颂安也不常出来玩儿，有关系好的朋友约，他才会出门，但都尽量前半夜回家。 第131页 这天中午，裴颂安跟江肃约好一起吃饭，他提前到了餐厅，在预约的位置等江肃来。 等了一会儿，裴颂安发消息问江肃快到了没。江肃说马上就到，让他看外面。 裴颂安往餐厅玻璃窗外看去，就见江肃正在外面笑着跟自己挥手。 正午的光很暖，江肃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都被光照着，像是镀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他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开心。 裴颂安看着忍不住笑了下，抬手示意他赶快进来。 江肃也不再停留，大步往餐厅门口走去。 「颂安。」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裴颂安侧目看去，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好巧啊，你也来这儿吃东西？」那人表情兴奋的靠近过来，站到了裴颂安身前。 裴颂安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只嗯了声，以示回应。 「你是一个人吗？」那人在周围看了一圈，又说：「我也是一个人来的。咱们有好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介意拼个桌吗？」他说着，不等裴颂安回话，就往对面的位置坐了下去。 「那个位置有人了。」裴颂安淡淡出声。 「有人了吗？」听到裴颂安这么说，那人却没站起来，笑着问：「是你朋友吗，我可以认识吗？」 「……」裴颂安沉默了一下。 这人有点儿眼熟，他之前应该认识，可能是不太熟，又或者是太久没见，所以没什么印象。 裴颂安原本打算敷衍几句，等这人识趣的自己离开，但没想到这人挺不见外的，直接就坐了下来。 看这人这么好意思，裴颂安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就问道：「你是哪位？」 对面的人愣住了，用了好几秒才消化掉裴颂安记不起来自己是谁这个事实。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你不记得我了？」 「有点儿印象，但不多。」裴颂安实话实说。 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崩坏，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我是蒋毅，咱们大学一个系的。」 裴颂安微皱了下眉，蒋毅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他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蒋毅长了张清俊的脸，他大学时跟这人谈过，不过时间不长，分开的时候闹的不太愉快。 「是你啊。」裴颂安对这人没多少好感，表情冷冷淡淡，语气也淡的很。余光忽的扫到走过来的江肃时，他的表情又柔和了下来。 「你想起来了？」蒋毅以为裴颂安表情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僵硬的脸色瞬间好转，「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记得我。」 裴颂安没搭理蒋毅，他往旁边移了下，空出一个位置，对已经走到近前的江肃笑着说：「坐这儿。」 蒋毅顺着裴颂安的视线回过头，看到了江肃。 江肃刚进餐厅就看到裴颂安对面坐了一个人，他有些意外，却也没多想，只以为那是裴颂安偶遇的朋友。当那人回过头，他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他怔在了原地，唿吸都停滞了。 这个人就是当初让他接近裴颂安，给裴颂安酒里下药的人。 江肃万万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个人，更惊恐的是，此刻这个人就坐在裴颂安对面。 这个人和裴颂安是什么关系？和裴颂安说了什么？裴颂安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最初接近的目的？ 许多念头在江肃心里一闪而过，让他整个人都慌张起来，他盯着面前那人的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江肃？」裴颂安略带疑惑的声音拉回了江肃愈发惊慌的思绪，他抬眼，慌乱的视线直直撞进了裴颂安眼里。 裴颂安疑问着说：「愣着做什么，坐啊。」 裴颂安如往常一般的态度让江肃暂且收起了心里的慌乱。他了解裴颂安的性格，要是裴颂安知道了当初的事，对他一定不会是这样态度。 江肃掩下自己慌乱的思绪，坐到了裴颂安旁边。 「你是颂安的朋友吧。」蒋毅显然认出了江肃，他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别有深意的对江肃说，「我有个认识的人，跟你长得特别像，可惜我跟他有点儿矛盾，半年多没见了，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像是看到我那个朋友一样。」 江肃紧绷着表情，口中生硬的挤出两个音节：「是吗。」 「当然是了，我那个朋友姓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肃心里一紧，身侧的手按在椅面上，用力到指节都在泛白。 裴颂安听着倒觉得很有缘分，出声道：「他也姓江。」 「这么巧。」蒋毅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说：「我叫蒋毅，这位姓江的朋友，认识你很高兴。」 江肃脸色有些白，跟坐在对面的蒋毅对视了一秒，就从那双眼里看到了藏起来的算计的精光，以及发现猎物时想到的绝妙主意的神色，他只觉头皮发麻，快速移开了视线，慌乱到甚至忘记做出回应。 裴颂安奇怪的看了眼江肃，不太明白平时待人温和的江肃今天怎么会不回别人的话。他伸手去握江肃的手，却发现江肃用很大力气掰着椅面，察觉到他的手触碰上来，才放松了力气。 裴颂安更觉诧异，他思索了片刻，想着江肃应该是不喜欢蒋毅，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不过蒋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江肃要是讨厌、不想跟人说话，那他让蒋毅离开就行。 第132页 裴颂安把目光移向蒋毅，冷淡的看了他几秒，「我们有点儿私人话题要聊，不方便不相干的人在场。」 蒋毅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但裴颂安都这么说了，他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他离开前，眼神古怪的看了江肃一眼。 裴颂安握着江肃的手，很明显的感觉到江肃身体僵硬了一瞬，在蒋毅离开后，又放松下来。 裴颂安挑眉，看向江肃：「你跟他认识？」 第84章 自欺欺人 江肃知道裴颂安看出了什么，要是他说不认识，裴颂安一定不会相信，他犹豫了下，说：「之前见过一次。」 「嗯，然后呢？」 江肃眼神有些飘忽，视线看到窗外，见有两个人撞到了对方，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地取材的说：「我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他，发生了些口角。」 「你还会跟人跟人发生口角？」裴颂安好奇起来，便不疑有他，对江肃说：「跟我讲讲具体的，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跟人争论的话。」 江肃面色为难，能临时想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已经是一件很有考验的事了，要让他现场编造一出矛盾事件，就算他能顺当的编下去，也瞒不过裴颂安。 江肃推脱着说：「我晚上跟你讲吧，咱们先吃饭。」 「先给我讲讲呗，我想听。」裴颂安是真的好奇，想知道江肃这样温顺性格的人是怎么跟人发生口角的。 江肃没办法，只好低着声音，作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说：「可是我有点饿了，想先吃东西。」 裴颂安一见江肃这样，立刻就变了主意：「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吃饭。」 吃过午饭，裴颂安又问起了江肃跟蒋毅发生口角的事。 江肃在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应对这个话题，他随口推脱过去，顺势问起了裴颂安跟蒋毅的关系。 这个问题给裴颂安问尴尬了，他表情都变的不自然了。 江肃一怔，看着裴颂安脸上的表情，又联想到蒋毅之前让他做的事，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蒋毅跟裴颂安或许根本就不是朋友的关系，毕竟，哪有朋友会找人给另一个朋友酒里下药，再把人骗去酒店的。 面对着江肃瞪大的眼眸，裴颂安想了想，如实说了自己跟蒋毅的关系。 倒不是他心虚想坦白，而是他想看江肃吃醋的样子。 裴颂安喜欢看江肃在意他的样子，所以总会乐此不疲的做些事吸引江肃的注意，跟江肃闹着玩儿。 不过跟现任说起一个早记不清的前任的事，这事怎么看怎么古怪，好在裴颂安跟蒋毅是真没处多长时间，要不然也不会半晌都没想起来。 裴颂安把自己能想到的大概都说完后，江肃果然变了表情，连眼神都黯然了些，他明明很介意，却什么都不说，还装作自己不在意的样子。 裴颂安看的直乐，他在江肃手上一圈圈的画，凑到江肃耳边悄悄的说只喜欢他，江肃黯然的眼眸就亮了。 两人从餐厅出来后，江肃目送着裴颂安离开，往自己上班的地方走去。 他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真没想到，你骗裴颂安喝下了药的酒，他还能让你跟在身边。」蒋毅慢着步伐走到江肃身前，眼神在江肃身上扫视了一遍，语含讥讽：「倒是我看走眼了，没发现你这么有手段。」 江肃敛起面上的表情，试图跟蒋毅讲清楚道理：「之前的事我没做，钱也已经退给你了，我跟你的事早算了结了。」 「想跟我撇清关系啊。」蒋毅面上带着嘲讽的笑，他从江肃的话里抓住了重点，戏嚯着说：「怎么，你没告诉裴颂安你当初接近他的原因吗？」 江肃眉眼微沉着，没说话。 「我就说呢，刚才还装不认识。」蒋毅嗤笑了声，说：「我帮你在裴颂安面前演了一场戏，你准备怎么答谢我呢。」 江肃脸色越发的沉，他盯着蒋毅，语气冷冽道：「我说过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跟你只是陌生人。」 蒋毅只觉得江肃的天真，江肃越是生气，他就越发肯定江肃很在意这件事。蒋毅随口说：「行，陌生人就陌生人。那我这个陌生人刚才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更应该感谢我呢？」 「当然，你也不可以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不过我这人嘴快，要是不小心跟谁说了什么，你可要多担待着点儿。」蒋毅话里的威胁意味溢于言表，完全是在逼迫江肃妥协。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肃也明白蒋毅不会轻易算了，他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把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没办完的事照原样完成就行。」 江肃稍有想法的心立刻就沉寂下去，他盯着蒋毅，语气格外冰冷的警告：「你最好把你龌龊的心思收回去。我不会做这件事，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做伤害裴颂安的事。」 「你不会真喜欢上裴颂安了吧。」蒋毅很夸张的笑了，看着江肃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可怜虫，「我劝你，别太当真。」 江肃知道蒋毅是故意这样说的，他不该在意，可他心里还是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涩意，有些堵的难受。 这样的眼神他在郑旭脸上也见到过，他看得懂那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裴颂安不会为他收心，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腻，会甩了他。 第133页 江肃很讨厌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这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 「看来跟你是说不通了，那就这样吧，咱们有缘再见。」 蒋毅脸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让江肃心脏勐地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江肃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空闲下来，跟裴颂安聊天的时候，江肃不止一次想过要跟裴颂安坦白，把自己一开始接近裴颂安的原因说出来。但坦白的话每次只打出一半，就又被他删掉了。 他不敢肯定这些话发出去裴颂安会是什么反应，只一遍遍的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最大限度的让裴颂安不那么生气。 坦白的话想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见面，江肃还是没勇气跟裴颂安说出这件事。 他处于想坦白却开不了口的境地，就这么煎熬的过了好几天，期间一直无事发生。 江肃不认为蒋毅会好心帮他隐瞒，他猜测蒋毅应该是没有裴颂安的联繫方式，无法直接跟裴颂安有联繫，所以才没把这件事告诉裴颂安。 这个想法让江肃高度紧张的心情稍有放松，他不确定蒋毅什么时候会再次巧合的跟裴颂安遇到，也不敢真的把事情跟裴颂安说清楚，只能自欺欺人的以为还能多瞒一阵 第85章 更多 裴颂安觉得江肃最近有点儿不太对。江肃总对着一个地方发呆，时不时欲言又止的看他，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他问了江肃几次，但江肃都笑着说没什么，他问的多了，江肃就会很慌张的避开话题，有时候甚至还会藉口外出来迴避。 这么几次都没问出什么，裴颂安虽然心有好奇，但江肃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着江肃说，后来也就不问了。 休息日这天，裴颂安醒了个大早，他见外面阳光明媚，突发奇想的想晒会儿太阳。于是，就拉着江肃去了海边。 江肃搭好躺椅，两个人躺沙滩边晒太阳。 待了一会儿，裴颂安被晒的不舒服了，江肃在他头顶撑开一把硕大的伞固定好，又去不远处的小摊买冰糕。 裴颂安闭着眼睛，十分惬意的躺着，享受微风拂来。 旁边有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没看屏幕就接通了电话。 对面安静了几秒，才传出声音：「颂安，我是蒋毅。」 这句话让裴颂安睁开了眼睛，他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这个号码有点儿眼熟，这段时间没少给他打过来，他以为是裴山授意的人打来的骚扰电话，就没接过，没想到会是蒋毅打来的。 裴颂安把手机放回到耳边，冷淡的问：「什么事？」 他跟蒋毅早没接触了，要不是前几天见过一次，他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人。蒋毅好端端的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他，指不定是想找他做什么呢，他对一个有目的接近自己的人不会有好语气。 「没什么事，就是上次见面有点儿仓促，都没聊几句，我想着约你见个面，不知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裴颂安不耐烦的道：「我没空，再说吧。」他说着，抬手就打算挂掉电话。 自从上次被陆梦坑了一回，裴颂安对这种跟自己关系没多熟，上来就约见面的人都生了警惕，他不是蠢货，不会一而再的随便上当。 「我认识江肃，」听裴颂安这么说，蒋毅知道他要挂电话，忙说：「我有件跟他有关的事想跟你说。」 裴颂安停下动作，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说吧。」 蒋毅报出一个地址，「你晚上八点到这儿，我会告诉你。」 「我凭什么信你。」裴颂安疑问。一个名字说明不了什么，也不足以让他相信蒋毅的话，去跟蒋毅见面。 「你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他说喜欢你，要追你，你没同意。你们第二次见面是在……」蒋毅语气平静的说了好些事情。 裴颂安听着，脸色越发凝重起来。他没出声，就这么安静的听着。 说了一会儿，蒋毅停下话头，问裴颂安：「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单纯，很无害。听了这些，你还会那么想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裴颂安语气不变，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那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事，现在被说起来了，他忽然就发现了很多不对劲。 裴颂安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江肃的场景，那时候江肃一个人在酒吧里，远远的向他望过来，在明目张胆的吸引他的注意。 那家酒吧是郑旭开的，当时酒吧开业没几天，去的大都是熟人，其余也是三三两两的玩伴聚在一起，很少会有一个人去的。以江肃的性格，不是必要情况不会一个人去酒吧。更奇怪的是，当时江肃应该很缺钱，有时间他也会忙着赚钱，怎么可能会去酒吧跟他偶遇。 他第二次见到江肃是在会所，那会儿他简单问了员工江肃的应聘情况，就觉得江肃出现在那儿没问题，但现在再想起来，他才发现江肃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 这些看似巧合的节点被另一个人一一指出来，裴颂安只觉嵴背发寒，有种莫名的凉意窜上心头，让他遍体生寒。 裴颂安沉思着，看到江肃从不远处向这边走来，他面色不变的问：「是他告诉你的吗？」 蒋毅没回答裴颂安的问题，他说：「我晚上会等你，我们见面之后，我会告诉你这些。」 第134页 「好。」裴颂安应下，挂断了电话。他随意把手机放到一边，对走近的江肃露出笑容。 江肃把冰糕递到裴颂安手上，挨着裴颂安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裴颂安小口的吃着冰糕，入口甜腻冰凉的膏体在口中融化，余下过甜的味道。他似是不经意的问：「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 「记得，是一个酒吧。」江肃脱口而出，显然是记得很清楚。 「那家酒吧没什么知名度，不太好找，你当时找了挺久吧。」 「还好，有指示牌，我跟着指示牌走的，没有很难找。」 那片儿很繁华，餐馆迪厅游戏厅都有，同一类型的酒吧也不少，所有营业的店铺都有指示牌，那些牌子摆在一起只觉得杂乱无章，很少有人会按指示牌走。只有不常去那儿，且有目的的要找某个地方的人才会跟着指示牌走。 江肃去那儿就是要找那家酒吧的。 裴颂安脸上的笑容凝滞了，语气不自觉的凉了些：「你去那儿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江肃勐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危险性，他说：「我，我是跟朋友约好在那儿见面，但他临时有事，就没去。」 「这样啊。」裴颂安看向江肃，面色带着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那天是你第一次见我吗？」 江肃点头说嗯。 「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我，还强吻我啊？」裴颂安靠近了些江肃，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的？」 江肃眼里闪过慌乱，但很快就平復下来：「一种直觉。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样一种直觉。」 「嗯。」裴颂安似乎是相信了这个理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有点儿好奇，当时酒吧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只注意到我，喜欢我呢？」 江肃眼眸微亮，这个问题他很有发言权，毫不犹豫的说：「你最好看。」 裴颂安怔愣了下，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他盯着江肃略显愉悦的眉眼，问道：「只是因为这个吗，没有别的原因？」 有那么一瞬间，江肃是想把真的原因说出来的。但他犹豫了，他害怕说了之后会得不到裴颂安的谅解，害怕裴颂安会因此跟他分手。 他不想跟裴颂安分开，所以最终还是退缩了，把自己龟缩起来，想要无风险的贪恋更多，却没注意到裴颂安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第86章 许久 晚上，裴颂安如约到了跟蒋毅约好的地方。一落座，他就问了蒋毅电话里说的事。 蒋毅顾左右而言他，几次偏开话题跟裴颂安说些有的没的。 裴颂安心情很差，全程冷着脸，一句都不愿意多说，要不是有想知道的事，他转头就会走。 蒋毅一个人说了半晌，见裴颂安始终不接话，他自觉无趣，便停下了话题，微笑着看裴颂安。 「现在可以说了吗？」裴颂安脸上没什么情绪，问：「你跟江肃怎么回事？」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在说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蒋毅微笑着：「颂安，你跟那个江肃，你们是什么关系？」 裴颂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看来我猜对了。」蒋毅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不过颂安，你这次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他不是什么好人，跟在你身边也是有原因的，他对你没感情。」 裴颂安表情冷淡：「什么意思？」 蒋毅表情得意，似炫耀般说：「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吗？」 裴颂安拧眉，语气不善的道：「总不会是因为你。」 「颂安，你猜错了。」蒋毅脸上的得意更盛，他拿出一沓纸质资料，放到了裴颂安身前。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份转款记录，纸张上的字被刻意放大过，江肃的信息清清楚楚的印记在上面，显示他收了蒋毅转的钱。 裴颂安盯着那张纸，静默了良久。随后，他抬手往后翻。 纸张翻动，裴颂安从密密麻麻的简讯记录翻到通话记录，又从通话记录翻到那瓶红酒的购买记录。 即便蒋毅没再往下说，裴颂安也从这些东西里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些资料其实不算多，一张张看完后，裴颂安无力的垂下了手指，心也冷的彻底。 他低敛着眉眼，把所有情绪藏在眼底，而后抬眼，冷冷的看向蒋毅，「你让他做的？」 「颂安，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蒋毅面露不解：「他骗了你，你不应该找到他，狠狠教训他吗，怎么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 蒋毅原本是想藉助江肃做一些他做不到的事，但江肃不同意，他就换了策略，想借江肃的名头跟裴颂安多相处，在相处中增加裴颂安对他的好感，但裴颂安不接茬，他就只能直接爆出江肃，想用这个方法驳得裴颂安的好感，可裴颂安关注的点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的事我自有决断，但是你，」裴颂安睨眼看蒋毅，扯动嘴角带出一个残忍的笑：「敢把手段耍到我头上来，真是勇气可嘉。」 蒋毅懵了，裴颂安的反应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有些慌，这时候才觉得后悔，「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提了个意见，是那个江肃他要钱，他非要去找你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跟我没关系啊，我是不想看你继续被他骗，才把这些告诉你的。」 第135页 裴颂安冷眼看蒋毅：「是吗，那你做的不错，再接再厉。」他没心情听蒋毅些推脱的话，起身就走。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想的范围，蒋毅傻眼了，他连忙起身跟在裴颂安旁边说解释的话。但裴颂安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上了车直接就走。 车驶出一段距离，停在了路口处。 裴颂安盯着车前的路面，心里充斥着被欺骗的愤怒、被背叛的不甘，但更多的是失望过后的悲凉。 他想不通，江肃明明那么乖顺，把空闲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他身上，对他言听计从，喜欢的不得了，怎么会骗他。 可那些资料一张张的展现在眼前，他看的真真切切，做不了假。 想到江肃一直都是在骗自己，裴颂安的心就忍不住的抽痛，完全不能接受。 他不是长情的人，但跟江肃认真在一起之后，他就没动过不该有的心思，他没跟别人好过这么长时间。 江肃身上有种安心可靠的特质，他跟江肃在一起待着很舒心，甚至有了想安定的心思，觉得就这么一直跟江肃在一起也挺好的。 裴颂安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拿出真心来跟江肃相处，结果江肃会这么对他。 他坐在车里，心绪翻涌不休，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片刻后，裴颂安发动车子驶离原地，往家里赶去。他迫切的想见到江肃，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回到家，裴颂安刚进家门，江肃就面带喜色的迎了上来，「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 裴颂安没说话，目光沉沉的看向江肃。 「怎么了？」江肃注意到裴颂安的眼神，疑惑的问。 裴颂安细细看过江肃每一寸眉眼，开口道：「江肃，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这个问题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的预兆，江肃更加疑惑，回答说：「很好。」 裴颂安脸上蓦地浮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江肃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恐慌起来，却强撑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说：「我没骗你啊，怎么这么说。」 「没骗我？」裴颂安笑了声，往前几步，走到沙发旁坐了下去。他抬起一张苦涩的脸注视江肃：「那你告诉我，你跟蒋毅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江肃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在这瞬间断裂开来，他目露无措的看着裴颂安：「你，你都知道了？」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你我？」裴颂安脸上的苦涩聚的更多，使得这个表情似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江肃立刻为自己反驳：「不是的，我没有一直骗你。」 裴颂安表情不变的看着江肃，在等他的下文。 江肃娓娓说着：「之前，我兼职的时候遇到了蒋毅，他知道我需要钱，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让我去酒吧找你，说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帮他办成一件事，他就会给我一笔钱。 刚开始的时候，我接近你确实是为了得到那笔钱，但后来就不是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为了别的原因跟你在一起的。而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跟蒋毅早已经不联繫了，你能不能不生气，原谅我。」江肃满眼希冀的看裴颂安。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压抑，似是蒙了一层浓郁的阴霾，让人透不过气。 裴颂安表情平静，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生气的迹象，他像是没听到江肃最后问的话，只说：「他让你做的事，是什么？」 江肃不敢有隐瞒：「他让我劝你喝酒，然后带你去酒店。」 「那瓶下了药的酒是他给你的？」裴颂安的声音越发平淡，话里却透着迫人的寒意。 「我不知道酒里有东西，他给我的时候说只是普通的红酒，瓶口没有拆开的痕迹，我才让你喝的。你喝了酒之后的情况不太对，我问了他原因，才知道里面加了东西。他当时让我把酒店地址告诉他，我没给。」 裴颂安听着觉得可笑，抓出来重点跟江肃强调了一遍：「你觉得酒里加了东西，没让他来，所以你自己留下了。」 「我，」江肃语塞，低下头说着：「对不起。」 裴颂安问：「之后呢，你还做了什么？」 「没有了，那次之后我跟他就没再联繫了。」 裴颂安冷嗤了声，发自内心的夸奖江肃：「藏的真够好的。」他又道：「是不是我没发现，你永远都不会说。」 「我怕你会介意，不原谅我，就没敢说。」这会儿，实话从江肃嘴里说出来，却没多少可信度。 裴颂安身体后仰着，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最后一个问题，你问他要了多少钱？」 「我，」江肃觉得裴颂安说的这句话暗含歧义，他想解释不是他主动要的，是蒋毅承诺要给他的，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两者在裴颂安看来好像没有太大区别，他也就没多解释，实话实说道：「二十万。」 「二十万？」裴颂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江肃，你真够可以的，为了二十万就来骗我。但凡你跟我说一句，几个二十万我给不了你？」 裴颂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容里掺杂了些许不可置信的荒唐，让他的表情看起很是难过。他似质问又似控诉般低语：「你的感情这么廉价啊。」 江肃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妈身体不好，我是为了凑她的手术费，后来我……」 第136页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走吧。」裴颂安把想知道都问到了答案，就不想再听江肃多说，直接出言赶人。 江肃还想说些什么：「我真的不是……」 裴颂安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指向门口的方向，冷漠出声：「我不想说难听的话，你现在离开，我还能给你好脸，别逼我说出让你难堪的话。」 江肃被裴颂安脸上厌烦的表情刺痛了，他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无措，他还想说很多解释的话，可裴颂安现在的状态明显不适合沟通。 江肃转身走出了门外，他想着，等裴颂安先冷静一段时间，心情好转些，再来解释。 走出门口时，他回头看向裴颂安，触及到裴颂安冰冷的眼神，江肃神情落寞的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同时，裴颂安脸上的冷漠就再也维持不住，他的视线落在那道紧闭的房门上，逐渐涣散。随后，像是失去力气一般侧着身体躺在沙发上，缓慢的转了半个身体，让自己平躺下来，视线聚焦在头顶，就这么无意义的盯着天花板躺了许久。 第87章 好聚好散 一间装饰豪华的电竞房里，裴颂安正坐在电脑桌前手指疾飞，按着键盘聚精会神的打游戏。 他在电竞房里待了四五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就没出去过，睡觉都是趴在电脑桌前解决的，睡前、睁眼都对着电脑，似乎游戏上瘾了般玩儿的沉浸。 房间里关门闭窗，有些阴暗，长时间待在电脑前聚着精力打游戏让裴颂安的精神不太好，眼里都有了红血丝，头髮乱糟糟的，看起来有些萎靡。 「你说你，整天待在这儿有什么意思。」郑旭凑上来，单手撑在裴颂安椅背的边角上，看着屏幕里的游戏界面，颇为不解的道：「有这么好玩儿吗？」 裴颂安没说话，他完全沉浸在游戏里，似乎没听到郑旭的声音，手里的动作却一刻都不停下。 郑旭也不介意被无视，在旁边看着裴颂安玩儿，等裴颂安通关后，就直接拔了电源线。 「干嘛？」裴颂安皱眉看郑旭，略显苍白脸上有种病态的异样感觉。 郑旭无语：「玩一玩得了，你还没完没了了。这么一直待下去，你身体要不要了。」 这家电竞厅是他开的，之前经常带人来组队打游戏，裴颂安算是熟客了。前几天他听有员工说裴颂安来这儿了，就过来跟裴颂安玩儿了大半天。他走的时候裴颂安还在玩儿游戏，第二天来的时候裴颂安也在玩儿，结果第三天来了裴颂安还在玩儿。 今天是他第四天来，裴颂安依旧不知疲倦的坐在电脑桌前，似乎打算要跟电脑奋战到底，比拼着看哪一方更坚强。 他劝了好几次，裴颂安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又不能看着裴颂安就这么趴电脑前消沉下去，见劝了几次不管用，他就打定主意，今天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裴颂安从这儿带出去。 郑旭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光照进来，把室内的阴凉驱散了些。 裴颂安长时间处在阴暗的环境里，勐然见到光亮，眼睛有些刺痛，下意识的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他适应了光亮，直接就起身，要往门外走去，「我去别的地方。」 「你还来劲儿了。」郑旭一把拉回裴颂安，把他按回到皮质电竞椅上，「我是不让你玩儿吗，我那是怕你熬垮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暂时还不至于。」裴颂安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起来并不愉悦，他低下头，伸手去够被拔开的电源线，想把插头插回去。 郑旭见状，用了些力气又把裴颂安扯了回来，大声道：「魔怔了吧你？不玩儿游戏你会死啊，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郑旭劝了好几次，裴颂安始终不领情，他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裴颂安倒不是真的上瘾，就是想做点儿什么，让自己忙起来。被郑旭这么大声的喊，他消停下来，安静的坐着。 「你这是出什么事了？」郑旭找了把椅子，拉过来坐到裴颂安对面：「别瞒我啊，你有事没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裴颂安脚下微动，椅子转了半个方向，侧对着郑旭，沉默不言。 「是不是裴叔又找你了？」他不说，郑旭就只能胡乱的猜：「他也真是，从前就没对你有过好脸色，这突然又逼着要你结婚，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郑旭没忘记，之前他只是提了一句建议裴颂安跟裴山好好谈谈的话，就被裴颂安记恨了好几天，他长了记性，再提起裴山都是站在对立面的，尽量跟裴颂安同仇敌忾。 可他的话说完，裴颂安也没什么反应。 郑旭知道自己猜错了，但他仔细想了想，没想到有除了有关裴山之外的事能让裴颂安这么消极。 不对。郑旭忽然惊醒，以裴颂安的性格，就算是被裴山找了麻烦，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郑旭想了又想，说了好几种可能，裴颂安却始终没什么表情，也不回应。 他的思绪从没往感情方面去靠，在他印象里，裴颂安的感情观没那么强烈，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他不认为裴颂安会为了感情的事有太大情绪变动。 郑旭说的都有点儿累了，裴颂安才出了声：「别猜了，我就是心情不好，没你想的这些事。」 第137页 裴颂安态度敷衍，摆明了是不想多说，郑旭当然不信，但他也没继续问下去，而是顺口转了话题，「心情不好，这简单啊，等会儿咱俩出去，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热闹起来心情自然就好了。」 裴颂安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回绝了郑旭的提议，说要找地方睡会儿。 郑旭看了眼裴颂安睏倦的脸色，没强求：「黑眼圈都冒出来了，是该好好睡一觉，你去哪儿，我送你。」 裴颂安想在附近找个酒店，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我回家，家里住的舒服。」 郑旭把裴颂安送到楼下，就开车离开了。 裴颂安进电梯上了楼，回到家，他躺在床上，心绪有一瞬的低落，但很快，混沌的大脑就被困意裹挟，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裴颂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抬手往旁边摸，手机冰凉，按了几下依旧是黑屏，裴颂安坐起来，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手机刚有反应，里面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窜出来，疯狂占满整个屏幕。 裴颂安点开其中一条，页面跳转进熟悉的聊天框，他看到了江肃发来的许多消息。 正在这时，一个通话界面出现在屏幕上，裴颂安看着那个熟悉的备註，有些发愣，下意识的按了接通。 「你，」江肃似乎没想到电话会被接通，愣神了片刻才发出声音，他有些急迫的问：「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那天从裴颂安家离开后，江肃本想着等裴颂安气消下去一些，就去找裴颂安解释。可当第二天他去找裴颂安的时候，却发现裴颂安不在家，而且从那之后，裴颂安就再没回过家。 他待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给裴颂安发了许多条消息，却一条回復都没等到，打过去的电话也都石沉大海，裴颂安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江肃惊恐的发现，他找不到裴颂安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他觉得自己当时就不该离开的，他该留下来，跟裴颂安解释清楚，就算裴颂安生气，但至少，他还能见到裴颂安，不会像现在这样，见不到人，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江肃处于后悔的情绪中，一有空就会来裴颂安家里，想要等裴颂安回来，只有昨天晚上被王霞叫回了家，没在裴颂安家里等。 今天，他一早醒来，就给裴颂安打了电话，想试试运气，没想到真的会被接通。裴颂安好不容易接了他的电话，他着急着问裴颂安在哪儿，想去找裴颂安。 隔了几天再听到江肃的声音，裴颂安有种莫名的恍惚，他静默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跟江肃在一起久了，乍然分开，裴颂安罕见的有些情绪低落。他打游戏是为了发泄情绪，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这么过了几天，该发泄的都发泄出去了，他也该过了这一段，跟江肃说再见了。 他是挺喜欢江肃的，但江肃骗了他这么久，他没办法不在意。 江肃的电话不出意外的再次打了过来，裴颂安没接，就让铃声自己响着，直到挂断。 江肃还算有分寸，电话只响了两次就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新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裴颂安没去看那些消息，他找了几个人去堵蒋毅，让那几个人在不出事的前提下使劲揍，揍住院了就等蒋毅出院，出院之后再接着揍，什么时候他说算了再停。 联繫完之后，裴颂安息了手机屏，闭着眼睛假寐。 空寂的房间里不时有新消息提示音响起，裴颂安沉默的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饿。 他在手机上下单了吃的东西，就去浴室洗了澡。 洗漱后，外卖也到了，裴颂安吃了点儿东西，才觉得自己有精神了些。 门口有开锁的声音传来，裴颂安刚一抬眼，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江肃。 「你真的回来了。」江肃面色惊喜，关了门，快步走到裴颂安身前，伸手要去触碰。 裴颂安往后挪了几分，避开江肃伸过来的手。 连着几天的作息紊乱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不过好在他昨天睡的很足，不细看发现不了。 江肃注意到裴颂安退开的动作，脸上的喜色少了些，但依旧是高兴的：「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你不用找我。」裴颂安作出冰冷的表情，端正姿态道：「上次事发突然，我情绪不太好，没跟你说清楚。本来想着跟你见一面的，既然你刚好来了，我也就不多跑一趟了。」 江肃直觉到裴颂安后面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内容，他露出一个很勉强笑，想要让裴颂安改变心意，「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真的只是害怕你会生我气，害怕你跟我分手，我不是故意的。」 他抓住了裴颂安垂落在身侧的手腕，近乎哀求着说：「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就这一次。」 「我给过你机会的。」裴颂安摇头，他决定要断，就不会拖泥带水，「钥匙留下，你可以走了。」 江肃脸上的表情迅速灰败下来，他受伤的看着裴颂安，抓着裴颂安的手不愿意放开。 裴颂安在心里嘆了口气，他伸出一只手覆在江肃手背，面色平静着将江肃抓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江肃力气很大，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把江肃的手从自己手腕上分开。 他对江肃说：「好聚好散。」 第138页 第88章 不想 掌心空了的那一瞬，江肃感觉自己心里也空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抽离出来，巨大的恐慌侵袭而来，他来不及思考，慌忙循着手边最近的东西抓去。 手里抓到了实物，他空下去的心才似乎有了些许归属，人也稍冷静下来。 江肃紧攥着裴颂安柔软的衣料的下摆，哀求的看着裴颂安，说：「不要，我不散。」 「你，」裴颂安张了张口，面对着此时的江肃，他竟有些说不下去分开的话，但他同样没办法接受被江肃一直骗的事实。 裴颂安闭了闭眼，偏开看向江肃的视线，他抓着衣服一侧用力拽，撤开了江肃手上的力道，冷起脸呵道：「出去。」 江肃再次抓上裴颂安的衣摆，他眼里满是乞求，表情可怜的跟裴颂安说：「我知道错了，我会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赶我走。」 裴颂安狠下心，甩开了江肃的手，起身冷漠的说：「我不想跟你恶言相向，赶紧走，离开我家。」他怕再说下去会心软，直接回了卧室，进门的时候还刻意大力关上门，把房门摔的砰了一声。 江肃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心底一片艰涩。 裴颂安接通电话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裴颂安回心转意了，赶忙请假来了这儿，可裴颂安还是那样的态度，要赶他走。 江肃呆滞无望的坐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他不想走，不想就这么跟裴颂安分开，他决心要为自己再做争取。 裴颂安在卧室待着也不太舒心，他没听到外面有开关门的声音，知道江肃一直在客厅，没有走。 他在房间里踱步了十几分钟，外面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响动。裴颂安等木然了，他淡定拿了盒烟，站在窗口边欣赏着远处的风景，边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裴颂安有些惆怅。 他挺喜欢江肃的，要不是忽然知道这么一件破事，他没想过要跟江肃分开。 偏偏江肃对他不诚心，一件事把他从头瞒到尾，以至于他现在不能确定江肃是不是只骗了他这一次。 他以前觉得江肃有点儿呆，瞒不了什么事，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件事江肃就瞒了他很久，甚至于他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裴颂安会忍不住怀疑，或许，在某些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江肃还做了其他事矇骗他，只是没被他看出来而已。 他不会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即便他喜欢。 漫长的等待过后，依旧是新一轮的等待。 裴颂安看了眼时间，心里越发的焦躁起来，甚至有点儿想出去问江肃还待着做什么。他在房间里已经待了五个多小时了，午饭时间都过了，不说吃饭的问题，主要是他想去厕所…… 江肃在客厅，一想到他低声哀求的可怜模样，裴颂安就狠不下心当面说重话。 裴颂安暂且忍下推门出去的念头，在卧室里又煎熬的等了半个小时。 外面安静如寂，像是没有活人存在。裴颂安其实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听漏了，也许江肃已经离开了，只是他没听到关门声而已。 抱着这个想法，裴颂安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结果，他一出门，就看到江肃正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放到了餐桌上，还对他露出一个纯良的笑，招唿他说：「来吃饭。」 裴颂安眨了眨眼睛，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所以，他刚才在卧室里忍着憋了半天，结果江肃大摇大摆的待在他家里，还抽空做了顿饭。 「你怎么好意思的？」裴颂安眉心跳了一下，一个没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顿了下，他又问：「不是让你走了，怎么还没走？」 江肃带着笑，说：「我不能走。」 「为什么？」裴颂安诧异他态度的转变，奇怪的问。 「你忘了吗，我之前找你借钱，你说要我留在你身边一年，一年还没到，我不能走。」 裴颂安：「……」 「合着我那会儿是在给你铺路了？」裴颂安着实没想到江肃能想起来这么一件事，他无语的道：「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是你亲口说的。」江肃的表情带着小心翼翼，语气却坚定的很，「钱没还清，我不能离开。」 「嗯……」裴颂安有心反驳，但他的身体不太允许，他沉凝着脸，迈步走向卫生间的方向，「那什么，这件事等会儿说。」 江肃表情疑惑，看到裴颂安进了卫生间，他便想通了什么，有点儿好笑的去厨房端了剩下的菜摆上桌。 片刻后，裴颂安坐在了餐桌上、江肃的对面。 「你不用留在这儿，我之前就说过，那钱是给你的，不用还，吃完这顿饭，你就离开。」 江肃一脸的坚定：「不行，钱我要还，我也不会离开。」 「啧，说了不用还。」裴颂安不耐烦了：「我不缺那三瓜两枣，你不用拿那点儿钱来说事。」 说到这儿，裴颂安想了想，好心的解释：「我跟你的本质问题是你不诚心，我没办法让一个随时会骗我瞒我的人待在身边，这点你改不了，我也接受不了。我能空出时间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这些，是看在你跟我相处这么久的情分上，你要是不识趣，搞纠缠那一套赖着不走，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第139页 江肃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颂安看了他一眼，问：「听明白了吗？」 江肃还是低头不说话，装鸵鸟。 「哎，」裴颂安戳了下他的脑袋，恶声恶气：「跟你说话呢，给个回音。」 「我不走。」江肃被戳了一下，抬起头，幽黑的眼眸直直看过来，倔强的很。 裴颂安板着脸：「不行，我最多留你一会儿，等会儿吃完饭你就走。」 江肃又不说话了，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裴颂安。 裴颂安也不好意思再戳人一次，干脆低头吃饭。两个人沉默着坐在一张桌上吃了顿饭。 饭后，江肃照例收拾家务，裴颂安坐沙发上看着他，打算等他结束之后就赶他走。 看到江肃从厨房出来，裴颂安清了清嗓子，准备让人离开，但江肃没往这边来，他背着身开了冰箱，从里面拿了些东西，就又进了厨房。 裴颂安将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又吞了回去，他的视线被江肃挡了大半，也没看清江肃拿了什么东西。 片刻后，江肃再次从厨房里出来。 这次，他径直走向裴颂安，在裴颂安身前放了一盘水果，盘子里有切好的橙子和密瓜，中间是洗好的葡萄。 裴颂安看着江肃把东西放下，然后很自然的坐到了自己旁边，打开电视，还顺手拿起一个抱枕塞到他怀里，然后坦然自若的牵起他的手，看起了电视。 「不是，这儿是我家还是你家啊，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房屋主人放在眼里。」裴颂安把自己的手往外一抽，很无语的说。 「是你家。我不可以看电视吗？那我不看了。」江肃温和着声音，按着遥控关了电视，脸上的表情温顺又委屈。 「我……」裴颂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是要让江肃离开的，而不是要跟江肃争论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他冷下脸，漠然的说：「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走吧。」 「那件事没跟你坦白是我的错，我认错。」江肃情绪低落下来，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真诚：「你刚才说不想跟总骗你的人在一起，可我瞒着你的只有这一件事，我跟你保证，除了这件事，我没瞒过你其他事，别赶我走好吗？」 裴颂安垂眸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我不信你。」 「我真的没有，没瞒过你别的事。」江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自觉的要去抓裴颂安的手腕。 「好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再挑战我的耐心。」裴颂安往旁边挪了些，跟江肃分开些距离，冷声道：「请你离开。」 江肃眼里的神色逐渐变得执拗，望着裴颂安越发冷冽下来的眉眼，他抓着裴颂安的胳膊，强硬的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裴颂安本以为江肃会期期艾艾的说句什么，他会保持冷漠，让江肃知难而退的离开，却没想到江肃会忽然抱他，他有点儿措手不及，伸手就去推开江肃。 「别生我气。」江肃把头埋在裴颂安颈侧，低喃说：「求你，我不想分手。」 第89章 跟 裴颂安一怔，江肃的声音低低哑哑，像是一滴水落在了他心上，一下子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再说不出冷漠的话，手上要推开的力道都卸去了大半。 「你先松开。」裴颂安轻推了下江肃，示意他松手。 江肃没动，只是环着裴颂安的手收的更紧，无声的给出回应：不松。 裴颂安稍加了些力气去推江肃，察觉到江肃紧绷起来的身躯，他在心里嘆息了声，收了手上的力气，彻底不动了。 江肃拥着裴颂安，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害怕失去，久久不愿意放开。 裴颂安由着江肃抱了一阵，但一个姿势坐久了，腿有点儿麻，他动了一下。江肃察觉到他的动作，许是以为他要挣扎，手上加了力道，紧紧拥着他，声音低求着：「别赶我走。」 「不赶你，松开手，我要被你勒死了。」颂安被勒的生疼，听到江肃这么可怜的乞求，忍不住出声回应。 江肃立刻松开这个拥抱，从裴颂安身前退开些，他顾不得其他，死死抓着裴颂安，惊喜的问：「真的？你真的不赶我走了？」 裴颂安微蹙着眉，「你要是再用力一点，我胳膊都要被你抓青了。」 「对不起，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江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是掩不住的欣喜。 「你高兴的太早了。」裴颂安沉声说。 江肃愣了下，欣喜的表情僵住了，明亮的眼眸里顿时溢满了委屈，像个被欺骗的无辜小孩儿。 看到这一幕，裴颂安头都大了。 他其实有点儿后悔了，刚才一时心软，说话不过脑子，直接就答应下来，但他其实还是介意江肃的欺瞒的，可话都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再反悔，只是恶劣的想为难一下江肃。 现在看到江肃脸上高兴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委屈，有种欺负无辜人的罪恶感涌上心头，他都有点儿想斥责自己。 裴颂安收敛起脸上的冷意，换了语气开口：「我只是说不赶你走，没说原谅你。」 江肃茫然的看他，脸上写着不解。 「你可以留在这儿，但不许靠近我一米之内，也不能跟我有肢体接触。」裴颂安说。 第140页 江肃有些迟疑「可是……」 裴颂安凉凉的瞥了眼江肃：「你骗了我这么久，总得做点儿什么让我高兴吧，还是说，你觉得我脾气好、好说话，想就这么矇混过去。」 「没有，我没这么想。」 「那就好。」裴颂安问：「怎么样，同不同意啊。」 「我同意。」江肃不再迟疑，裴颂安愿意给他机会，他已经很满意了。 「嗯，行吧，那就先这样，想留想走你随意。」裴颂安语气淡淡，但心里却没多少排斥。 说到底，他是喜欢江肃的，也愿意江肃留下，只是被欺瞒了这么久，心里有道槛过不去，想起来就不高兴。 江肃意料之中的说要留下。他请了一天假，今天一整天都有时间。裴颂安睨了眼他，算是默许。 于是，江肃就小心试探着跟裴颂安说话，注意到裴颂安脸色不太好，他关切的询问了好几句。 裴颂安懒散着不回答，江肃也不气馁，凑近到裴颂安身前继续问。 裴颂安让他注意距离，要求他跟自己至少保持一米远的距离。江肃也不觉得低落，听话的退开，眼眸亮亮的看裴颂安。 裴颂安心里有气，故意挑刺、找着理由刁难江肃。江肃则想着办法讨裴颂安开心，把他的刁难全盘接收，没有一点儿怨言。 白天，除了工作时间，江肃一有空就会来找裴颂安。裴颂安的白眼漠视他全不在乎，一有机会就往裴颂安面前凑，主打一个脸皮厚求原谅。 晚上，他遵照裴颂安的意思住在次卧，作息都是严格按照裴颂安给出的信息执行。 总之，他把裴颂安的话奉为真理，言听计从，对裴颂安的颐指气使顺从的不得了，期间，端茶倒水更是无有不依。 这么几天下来，裴颂安被江肃乖顺的态度弄得没了脾气，态度软也了下来，除了偶有脾气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怎么折腾江肃了。 这天，裴颂安在洗澡，他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江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觉得备註的名字有点儿眼熟。 他拿着手机去了浴室门外，跟裴颂安说有电话进来，裴颂安说等会儿接，让他不用理会。 江肃看着屏幕上那个眼熟的名字，犹豫了片刻，试探般开口说：「是一个备註叫庭延哥的人打来的。」 浴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几秒后，裴颂安的声音才再次传出：「知道了，放那儿吧。」 江肃心里一跳，裴颂安前后语气的转变太过明显，他想听不出区别都难。他压下心里的不安，把手机放回去，自己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没一会儿，裴颂安走出浴室，坐到了江肃身边。 江肃熟练的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像往常一样温柔细緻的帮他擦头髮。 裴颂安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未接来电，正要回拨过去，意识到旁边的江肃，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按下头顶的毛巾，对江肃说：「我自己来。」 江肃听话的松开手，看着裴颂安起身，拿着手机走进了卧室。 一种没由来的危机意识瀰漫上来，江肃觉得有点儿难受。他想，等裴颂安出来，他要问问电话里那个人是谁。 然而，裴颂安从房间里出来后，只跟他说了句要出去，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江肃张口，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的看着裴颂安走了。 他看到裴颂安换了套崭新的白色西装，休闲款的西装把裴颂安本就修长的身形衬的更显挺拔，头髮也被打理的飘逸漂亮，明显是精心修整过。 江肃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跟着出了门。 第90章 回家 江肃拦了辆计程车，跟在裴颂安车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一个街头不起眼的地方。 裴颂安下车后，穿过人行道，拐了一个街角，走到了一处公共长椅前。 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江肃远远的跟在后面，在夜色和距离的掩护下，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正脸，只能看到那人稜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裴颂安站在长椅前，跟那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个人也在回应，而后，裴颂安就坐在了长椅上。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熟，有说有笑的聊着天，神情动作都很放松。不知说到了什么，裴颂安脸上带了温柔过头的笑。 江肃被那抹笑恍了神，视线定格在裴颂安脸上，有些出神。 过远的距离之下，他听不到裴颂安和那个人谈话的内容，但只看他们无意间做出的亲昵的动作，都足够让他难过。 江肃无意识的看着远处两人坐在一起的身影，心里莫名生起一种难以忍受的怒火。他想冲过去，想去质问裴颂安。 可当他看到那个人伸手去揉裴颂安的头髮，裴颂安没躲的时候，他就偃旗息鼓，什么想法都没了，甚至觉得裴颂安跟那个人看起来十分登对。 天已经不冷了，微凉的风吹来，打在面上，分明是轻轻柔柔的，江肃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站在原地，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裴颂安，看他和别人谈笑说闹。裴颂安脸上灿然的笑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他心上，让他心口钝痛，却无法说出痛苦。 江肃正觉悲凉，忽然，裴颂安向这边看过来，跟他对视了。 裴颂安的目光看过来，没再移开。 江肃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这一刻，莫大的惊慌袭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拔腿就跑，往旁边拐角处的街道上冲去，生怕裴颂安追过来。 第141页 不过他只跑出几百米就停下了步伐。裴颂安正在跟那个男人卿卿我我，怎么会有空来管他，他跑不跑都没什么两样。 江肃就近选了一面墙靠着，他有些失力，弯下腰，双手撑在腿面上，大口喘气，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眼眶有些酸涩。 他早该想到的，裴颂安跟他在一起只是图个新鲜，他追着裴颂安走了这么久，早没新鲜感了，裴颂安该对他厌弃了。 江肃盯着眼前的灰泥地面，失望无力的情绪席捲而来，让他整个人颓丧不已，无端的有些狼狈。 「站那儿干嘛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江肃抬眼去看，却发现眼前模煳不清，但他好像从朦胧的景象中看到了裴颂安不可一世的身影，他怔愣着，有些没反应过来。 「傻了，愣那儿做什么。」裴颂安的声音有些喘，像是剧烈运动后没来得及缓。 江肃不敢确信的问：「你怎么，怎么会来找我？」 「你在那儿偷看了半天，一句话不说就跑，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要跟我拧巴多久呢，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哄你。」裴颂安迈步走近，他的声音还是喘的，刚才着急追过来，跑地急了：「不是我说，你跟就跟吧，跑什么，有胆子跟踪，没胆子被发现啊，害我追半天。」 「我……」江肃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 裴颂安走近才发现江肃眼眶红红的，眼里还有水雾，他顿时熄了气焰，把后续批判的话语咽了回去，学着江肃的样子靠在墙上，抱臂侧目看着江肃，把声音放的柔和，有些好笑的开口：「说吧，怎么想的。」 江肃握紧了拳，表情受伤的问裴颂安：「你跟刚才那个人，你们……」 不等江肃说完，裴颂安就主动解释：「他是我一个学长，几年没见了，我俩就说说话，没别的。」 他说的是实话，沈庭延刚才好像有些别的意思，隐晦的问起他感情状态，他想到了江肃，就顺势说了，沈庭延也就没再说不合适的话。 其实从当初沈庭延避着他的那会儿之后，他就断了对沈庭延的心思，只剩下了小时的情谊。 江肃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看到他揉你头髮，你让了。」 裴颂安脸上漾开轻佻的笑，挑着眉眼道：「怎么，你不让啊。」 然后，他就看到江肃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去，隐隐有悲凉阴沉的迹象。 「行，以后不让别人碰我头髮，只许你碰，行了吧。」裴颂安赶忙出声，安抚下江肃的情绪，又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裴颂安的话给江肃提供了安定的情绪，他试探着又问：「你是不是很在意他？」 「你这问题怎么来的，有依据吗？」裴颂安轻笑。 江肃如实说着自己的判断理由：「你接了他的电话就要出门，换了衣服，还弄了头髮，走的很着急。」 「就因为这个？」裴颂安挺无奈的，「我哪次出门不是这样？有区别吗。你真是长本事了，就因为这么个莫须有的事跟踪我啊。」 江肃想了想，发现裴颂安每次出门好像确实都是这样，但他语气依旧不弱：「就是不一样。」 裴颂安被气笑了，「我也不瞒你，我以前的确对他上心过一段时间，不过早淡了。」 江肃听这句话的侧重点在「的确上过心」五个字上，他低垂着脑袋，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 「江肃。」裴颂安嫌弃的看着他，让他：「别矫情。」 江肃本就失落，又被冠以矫情的名声，越发难过了起来。 「啧，」裴颂安深知江肃的脾性，也知道哄他最简单的方法。他一手搭在江肃肩侧，靠近上去就吻了江肃。 江肃蓦地瞪大眼睛，呆愣了好几秒，才慌忙推开裴颂安：「你疯了，这是在街上。」周围来往车辆不息，他都不敢想像刚才的吻被多少人看到。 裴颂安笑的肆意，问他：「还吃醋吗？」 「你，」江肃被裴颂安无所谓的态度惊住了，话梗在口中，不知该怎么回应。 「不够吗，那我继续。」裴颂安说着就往江肃面前凑，却没真亲上去，而是堪堪停在了江肃面前极近的地方。 过近的距离让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唿吸，江肃面对着裴颂安带着笑、猝然放大的脸，心跳都快溢出来了，他的视线从裴颂安含笑勾人的眼神往下移，扫过高挺的鼻樑，精准的落在唇上。 裴颂安唇角扬着笑，看着江肃眼底神色愈发晦暗下去，而后，他后退一步，离开了江肃身前，「既然你不想，就算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江肃就拉回裴颂安，吻了上去。 他不再顾及会不会有人看到，只专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江肃的吻又凶又狠，像是把所有不满都加诸到这个亲吻里，狠狠研磨过裴颂安唇间的每一处，让其随之沉沦、湮灭。 裴颂安被陡然袭来的强势的吻恍了心神，逐渐有些站不住。 江肃带着他转身，把他抵在墙面，继而加深这个吻。 良久后，他松开的时候，裴颂安的唇都红肿了，他又心疼的去轻轻吻舐，柔声问：「疼吗？」 裴颂安不理会他的言语，反问：「还吃醋吗？」 江肃摇头：「不了。」之前的事已经发生，不会再改变，只要裴颂安现在跟他在一起，他们是相互喜欢的，他就心满意足。 第142页 「可以回家了吗？」裴颂安问。 江肃回应：「嗯。」 「以后还跟不跟踪了？」 江肃不说话了。 「不是，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吗？在家好好待着不行，犯得着劳心劳力的出来跟踪我？」裴颂安气结：「再说了，有什么你不会问我啊，我还能不告诉你怎么的。」 「你真的什么都跟我说吗。」江肃说的虽然是问句，但他语气里赤裸裸的不信任太过明显，任谁都听得出。 裴颂安被气的连声说好：「乐意跟你就跟着，以后你都跟来，看着我，可别让我落单了有可乘之机。」 江肃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在裴颂安无语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可以有。 裴颂安看着江肃介有其事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随口一说，江肃还能当了真，不过江肃这实心眼儿的性格倒是让他很满意。 裴颂安抬手把江肃顺直的头髮揉乱，让江肃看起来呆萌可爱。 江肃也不恼，还没心没肺的笑着看他。 裴颂安一乐，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两人并肩前行，走向了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