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怪谈类竞选》 第1章 邀请函上的地址 原本没电关机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惨白的光将魏谆的脸上照出斑驳的血迹。 随着手机的震动,铃声逐渐变的像压抑已久的呜咽。 那个熟悉的号码在白光下十分刺眼,熟悉的房间也随着铃声变得诡异起来。 他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粗粝摩擦的杂音时断时续的从听筒中传出来,似乎正在建立通讯信号,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魏谆站在房间中央宛如一具木偶,将手机放在耳侧,根本不敢挂断,更不敢产生丝毫的不满。 杂音逐渐变得连续而稳定,而魏谆的呼吸却嘈杂起来。 汗水浸透了薄衫,在他的耳中,电话那边好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拉海亚先生,提示,您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请在规定时间结束前,携邀请函至竞选地点。” 听不出性别的粗糙嗓音没有感情的从听筒中传出,能听出来距离非常远。 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中连接的通讯。 …… …… 这一夜未眠,魏谆精神紧绷,为了不再接到那个电话,他的手机已经连续几天都保持没电关机的状态,没想到,没想到昨晚还是响起了那通电话! 他报了警,但这通电话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警察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认定他是精神压力太大。 魏谆看着垃圾桶中的邀请函,他面色复杂。 最终还是伸手捡了回来,里面给出的内容不多,这是一个竞选名额,并且是强制参加的竞选。 至于竞选的是什么,无论是电话还是邀请函都没有丝毫透露。 这张邀请函很普通,甚至有些像小孩子随手制作的小手工,但现在来看那种劣质感已经消失殆尽,处处透露着诡异。 “不能坐以待毙,不去就是死路一条,去得话,要提前做好准备!” 时间耗尽的代价魏谆一点也不想亲自体会,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具惨死的尸体就会出现,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他从没见过这么鲜活的尸体! 邻居的那封邀请函也在魏谆的手上,这是他在警察离开后偷偷拿来的。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留着吧。”邻居收到的时间比他久,在时间耗尽之前邻居说过要去参加,是他告诉邻居这可能是恶作剧。 而当这个恶作剧真正发生时,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邻居的死和他有一定关系。 这些天,诡异的电话和惨死的邻居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以防万一,防身的工具要带上两件,还有应急食品……”左右一收拾,整整塞满了半个背包。 半夜十一点,魏谆坐上提前预定好的出租车,他神情恍惚,这些天过来,只要天一黑他就神经绷紧,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锻炼出来的一身腱子肉也被折磨的消瘦了许多。 司机向魏谆确认了一遍地址,疑惑瞬间将他包裹住:“小伙子,你确定地址没错?” 魏谆攥紧了背包带子,他无心跟司机说话:“没错,就是这个地方,您快开吧,我赶时间。” 司机看他状态也不健康,没再多说什么,要不是最近缺钱缺的紧,谁大半夜的出来拉车? 魏谆住在郊区边上,半夜,马路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一辆车,司机也是压着限速往前开,过分顺畅的路让人神经麻木,有些犯困。 从后视镜中看着魏谆疲惫无神的眼睛,司机打算跟他说说话,这人看着就不正常,万一他还能顺手救条人命呢。 “小兄弟,你这大晚上的跑那么远做什么?那栋大楼是个办公楼,这个时间早就都下班了,楼门都锁死了。” 魏谆僵硬的眼睛动了动:“我,有事。” 想了想,邀请函的事他没有说出来,在他心里这已经是个禁忌,是最恶毒的诅咒。 魏谆很少去邀请函上说的那个地方,他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现在司机一说,他也开始疑惑,但邀请函上说的确实是这个时间。 【进入三号电梯,在卫生间中拿到钥匙,重返三号电梯,一点整时,回到一楼,打开大门。】 那封邀请函魏谆读过很多遍,确定是晚上,这种正式文件上的时间都十分严格,如果是下午1点钟,就应该写13点。 总之去看看,他并不是踩着最后的时间前去,如果错了明天就再去一趟。 司机打眼一看就知道魏谆心里憋着大事,放在平时他才不去管乘客有什么私事,但这个乘客看着精神状态不正常。 “要不这样吧,这大半夜你也不好找车,我就在那等你,等你完事了再坐我的车回去?” 对于司机的提议魏谆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时间确实找不到回来的车,而且,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还能有人报警:“那就麻烦您等我了,应该很快,我就去拿个钥匙。” 在平缓行驶的车中魏谆逐渐放松下来,半梦半醒的睡了过去,直到司机叫醒他,那栋七十多层的建筑隐没进漆黑的夜色中,站在脚下让人感到窒息。 邀请函上并没有写明钥匙在几楼,如果要这么一层一层的找时间根本来不及。 司机停好车,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大楼下:“奇了怪了,今天大楼怎么没锁门,还有没下班的?” 岂止是没锁门,大门完全敞开着,大厅一半被黑暗吞没,连盏灯都没有。 “看来时间没错。”魏谆看了眼身边的司机,他下车后才看出来,这司机少说也有一米九的身高,大晚上的他一个人进去确实害怕,有人陪着更好。 大厅很简洁,魏谆找到了开关,但灯并没有亮,大楼里面已经断电了。 “兄弟,我找到电梯了,在这里边呢。” 和灯一样,电梯也没电。 “邀请函上说必须要进入三号电梯,但三号电梯没电,难道要我把电梯门撬开吗。” “你要去几楼,电梯都没电,咱就只能爬楼梯了。” 几楼,他也不知道几楼,而且几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进入三号电梯。 第2章 三号电梯 “楼层挺高的,咱们爬楼梯要累死。”魏谆将几个楼梯全都按了一遍。 结果都一样,整栋大楼都拉了电闸。 “难道哪个步骤出错了?”魏谆举着手电照向大门,却发现大门关上了! 外面的卷帘门也被拉了下来,如果有人在他们进来后关门,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 “是那张邀请函,看来我做的没错,现在就必须要找到三号电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突然关闭的大门并没有让魏谆感到慌乱。 但司机顺着手电的光亮看去时,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我去,什么时候关的门!” 他冲出去用力拽着门把手,玻璃门外被上了一把u型锁,外面的卷帘门应该也被上了锁。 察觉到魏谆的冷静,司机心里更加慌乱,恐惧像一股股浪潮不断冲击着他全身。 “我可真是多管闲事,现在好了,把自己搭进来了,这小子肯定有同伙在!”司机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玻璃门,他喉咙发紧,两眼的惊恐都快溢出来了。 魏谆叹了口气:“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魏谆看到锁死的大门后,立刻就理解了邀请函上后半段的意思,男厕所里的钥匙,估计就是用来开这两个大门的。 现在也没有退路了,想出去,就要找钥匙。 魏谆没有多给他解释,司机也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就要顺着劫匪的意思做,以免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劫匪做出什么伤害行为。 不管司机心里想的什么,现在多一个人能帮忙找电梯和钥匙就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已经在一楼游荡了快二十分钟,这个大厅在大门关闭后就发生了变化,魏谆不知道这里本来就有这么多电梯,还是后来出现的,总之他已经找到了三个三号电梯,无疑全都没电。 就在魏谆的叹息要传遍整个大厅时,司机从一个小胡同中露出头:“这有个电梯亮着。” 魏谆背着包快步过去,电梯上方标注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三。 棕红色的锈迹将数字连在了一起,这个电梯好像已经存在了许多年。 魏谆不禁在心里对司机多了点佩服,这个大哥找东西还挺厉害。 电梯就停在一楼,电梯门打开后,魏谆丝毫没有犹豫,提着包走了进去,他看着外面的司机。 司机面色为难:“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你下……” 话音越来越虚弱,这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在额头上汇聚成一条条流下。 在司机看来,不说话的魏谆就是在无声的威胁,只要这个电梯门一关上,就会有十几个手段残忍的劫匪从黑暗中钻出。 最后抹了把汗,任命的钻进了电梯中,将自己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当电梯门缓缓关上时,魏谆才迎来属于他的恐怖。 在电梯门的内侧,密密麻麻用各种颜色写着同样狰狞的文字,全都是给后人的忠告,快逃! 密密麻麻交叠的文字印证了电梯存在的时间之久,当电梯开始运作,其他破旧的内壁上才开始显露出同样狰狞的文字。 靠着角落的司机被这奇异的景象吓了一跳,不得已向站在中央的魏谆靠近。 大致看了一眼,写字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用口红鲜血写下的文字。 但一切都晚了,电梯已经开始运作了,邀请函上没有说楼层,电梯也不需要他按楼层。 丝丝腐烂的糜味从四周的渗出,掺杂着浓郁的铁锈味一起狠狠灌进两人的嗓子中。 司机这时候才意识到真正的不对劲,他开始相信魏谆说的话了,他们两个可能都是受害者,不同的是,他是误入的,可想离开也来不及了。 “我说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魏谆很有经验的没去看那些字的内容,司机越看越害怕,心里如雷震鼓。 “对不起大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然肯定不会让你跟着进来。” 魏谆说的很真诚,结合他的状态,司机也看出他确实是受了很久的折磨,但他也是自己愿意进来的,跟魏谆其实也没多少关系。 他看着魏谆的包,喉结上下动了动:“你,包里带什么东西了?” 司机是个很聪明的人,立刻就想到魏谆会做足准备,但魏谆并不想把防身的武器给他,人心可畏,如果后面还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他害怕极了说不定会翻过来伤到魏谆自己。 “我就带了一些应急食品,还有手电筒,绳子,还有一把水果刀……”魏谆毫不避讳的将背包拉开,里面的东西和他说的一样,司机伸着头用眼神搜索了一遍,那把小刀用来切水果都费点劲。 而魏谆放在夹层中的,真正用来防身的东西并没有被发现。 司机看过魏谆的包后彻底泄了气:“造孽啊,我就为了一百块钱,唉……等回去之后,天黑我就下班,绝对不拉车了。” 魏谆也叹了口气,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觉得倒霉,魏谆自己收到邀请函倒霉就算了,这个司机就是纯纯的天降横祸。 “大哥,一会电梯停了咱们两个就一起行动,找到钥匙咱们就能离开了。” 说这话的时候魏谆自己心里都没底,这些都是进入竞选会场的流程,那扇大门打开后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司机点点头,他现在也没比魏谆好多少,惊吓过后脸色蜡黄:“我叫徐惊岚,今年三十二。” 徐惊岚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我叫魏谆,二十四。” 两人用手机又交换了各种联系方式,在电梯运作的时间内他们做足了准备,就算电梯门打开遇到丧尸潮都能互相打气咬死两个。 吱嘎—— 缓慢上升的电梯厢忽然开始震动起来,好像是滑轨生锈卡死了,最后一阵巨响,电梯厢停在了五十七和五十六层之间。 徐惊岚看了眼魏谆,发现他神色认真的盯着电梯门,然后将所有的楼层按键都按了一遍,这是电梯停止后的自救措施之一。 显然魏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3章 厕所藏尸 两人在电梯中等了四五分钟,魏谆不断看着时间,决定不等了。 因为电梯老旧,他们从一楼到五十七层已经花了十多分钟,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找钥匙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大门有两把锁,钥匙藏在厕所中,电梯停在两个楼层之间,是一个楼层一把,还是二选一。”魏谆不想多浪费时间,他们现在正好是两个人。 “徐哥,钥匙就在厕所里,至于在哪层我也不知道,我们一人一层,得在一点以前出去,不然可能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发生什么事魏谆心里大概有点数,他没有告诉徐惊岚,如果徐惊岚吓坏了很影响行动。 尽管说的很含蓄,但徐惊岚还是在这只言片语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脑海里不断的闪烁着电梯箱中狰狞的字。 “等会,刚才不是还说要一起……” 不等他说完,魏谆已经将包塞到五十七层,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 “一起行动啊……”徐惊岚看了眼漆黑的五十六层,他觉得待在明亮的电梯厢中也没什么不好的。 “啪——” 像是听到了徐惊岚的想法,电梯中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了,只有鲜红的楼层标识在微微闪烁,映照着附近血腥的文字,将气氛烘托的十分惊悚。 “徐哥,接着。” 魏谆没忘了他,将备用手电筒从空隙中扔给了他。 在电梯门那里听了一会,等徐惊岚的脚步声走远,逐渐消失的时候魏谆才打开了手电筒开始行动。 这一层是普通的办公层,楼道中都铺着厚厚的深红色地毯,走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墙上还能看到一些激励员工的语句标识,出电梯就在走廊的一侧尽头,左边是一扇关死的窗户。 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寂静的马路,魏谆没多看,外面的景象有问题,这里是市中心,半个小时前马路上还有小流量的私家车,现在却冷清的像郊区。 他从背包夹层中将那把西餐刀抽出,原本是他买牛排送的,他觉得很趁手,平时闲来无事就将它打磨的异常锋利,这是他能在家中短时间弄来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闪烁的寒光的刀尖被魏谆隐藏在手腕后面,一手举着手电,光柱在黑色的幕布之中扯出一块空间,因为气流被带动的灰尘静静的漂浮在空中,时间仿佛都被放慢了几倍。 黑暗会让人心底的恐惧不断滋生,会将人心中隐藏最深的恐惧勾引出来。 魏谆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五十七层的布局并不复杂,划分出两个面积较大的办公区域,还有三个独立的办公室,以及一个半敞开式的休息区。 办公区的大门被从外面锁死,从玻璃门向里面看去很正常,各种细节充满了正常工作的气息,搭在椅子上的薄毯,剩下一半的咖啡粉,椅子上可爱的毛绒坐垫…… 只不过现在是初夏,这些东西出现在冬天应该会更合适。 大部分区域他都无法进入,活动范围并不大,很快就找到了卫生间。 魏谆没多想,直接进入了男卫生间,洗手池很简陋,拧了一下水龙头,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已经锈死了,不出所料的也没有水流出来。 手电筒无意间照向镜子,魏谆被自己晃到了眼睛,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便池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不大的厕所就只剩下了隔间。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即使进入到最里面也闻不到一丁点异味。 四个白色门板紧闭的隔间整整齐齐,像四个立起来的白漆棺材。 魏谆吞咽了一下干燥的喉咙,用嘴叼着手电筒,一手扶上门把手,拿着刀的右手因为过度紧绷已经有些颤抖。 …… “门被锁上了。”靠近大门的第一个隔间打不开,上面的标识是红色,魏谆记不清刚才是什么颜色的了。 多年没有人使用的荒废厕所显示隔间有人使用? 在这诡异陌生的地方最忌讳自己吓唬自己,魏谆没再继续往下设想,来到了第二个隔间。 经过刚才的一遭,魏谆没有那么紧张了,这次他看清了标识才伸手推门。 吱—— 狭长尖锐的声音传出去老远,魏谆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这声音会不会引来什么东西。 里面空空荡荡,收拾的非常干净。 松开手后隔间门自己关上,再次发出了那刺耳的尖锐响声。 魏谆缓了好一会儿才来到第三个隔间前。 这声音实在太折磨人,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剩余两个门,魏谆一咬牙直接推开了第三个隔间门。 砰! 一声撞击的闷响在魏谆的耳朵中爆炸。 特殊的撞击感通过门板传递到魏谆的手上:“里面有人!?”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魏谆两条腿都在打颤,这厕所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里面有人…… 第一时间魏谆甚至忘了逃跑,隔间门已经自动关上,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不是人?”魏谆不禁咬紧了牙,手电筒的金属隔得他生疼,“难道是尸体吗……” 虽然尸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一个死人比遇见一个活人要安全。 一股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魏谆吞咽了一口再次推开了第三个隔间门,又一次传来了熟悉的撞击感。 打开的门缝不够魏谆通过,魏谆用脚抵住门,将手电筒向里面照去,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蜷缩在最里面,只能看到黑色的西服外套。 “你好?”魏谆打了两声招呼都没有得到回应。 “看样子是具尸体。” 门能打开的弧度太小,即使将背包摘下也进不去,而钥匙很可能就在尸体的身上。 魏谆抵着门观察了一下,合叶锈的比较严重,加之这种隔间门本身也不是很结实。 将刀子放在背包外侧,咬着手电筒,双手奋力将隔间门板向内推,借用自身的体重向外猛的拉开。 砰!砰! —— 巨大的声响直接传到了楼下,徐惊岚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从消防栓中找到的扳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胆子这么小,五十六层的布局比五十七层要复杂一些,这里都是错落的小办公室,一个个封闭的房间特别多,每走过一个徐惊岚都担心门会突然打开。 刚找到卫生间的标识就听到巨大的声响,一下下好像还越来越近,他本就发麻的头皮直接炸开了! 第4章 钥匙藏在肚子里 徐惊岚牙关打颤,那声音分明是从卫生间的方向发出的,不过是从楼上传下来。 “魏谆出事了?”想到这徐惊岚也顾不上害怕,后撤步蹲在了大花盆后面,掏出手机给魏谆发消息,因为害怕,短短的一句话打错了好几个字。 叮——手机屏幕在兜里亮起,魏谆正全神贯注的砸着门,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响了。 消息迟迟都得不到回复,那巨响还越来越大,徐惊岚的心越吊越高,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在坚硬的瓷砖上摔碎了半个屏,触屏也彻底用不了了。 徐惊岚彻底慌了神,惊奇的是,手机摔碎了后那巨响也跟着消失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花屏的手机,将它塞在了花盆里。 徐惊岚脸色刷白,觉得魏谆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但他也没有退路,必须得找到钥匙才有一线生机。 谁曾想过昨日还看似救命稻草的厕所就变成夺命亡土了! “就算死,也让我这辈子看一眼女厕所什么样吧!” 徐惊岚闭着眼径直拐过了男厕所,不过睁眼后挺失望的,除了少一溜小便池没啥不一样的。 洗手盆下有一个双开门的柜子,柜门把手上粘着些淡褐色的污渍,上面还有一点干涸后留下的手纹。 打开柜门里面漆黑一片,当手电筒照射进去后徐惊岚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里面全是黑漆漆的头发!柜门背面也全都是,徐惊岚感觉两眼发昏,猛地喘了两口气才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拉扯了一下头发。 没有脱落,反而十分结实,就像是柜子自己生长出来的一样。 徐惊岚专抓住一绺在手指上缠绕了两圈,猛地使劲。 撕啦—— 粘腻的撕裂声响起,那一绺头发被扯了下来,连带着一整片,那不是柜子生长出来的头发,而是整张头皮被黏在了柜子中! 徐惊岚立刻松开手,但那细长柔软的发丝像是有生命一样缠在他的手指上,胡乱甩过后缠的更加结实。 他瘫在地上不住的后退,手电筒的光胡乱的晃动,那张头皮也被他拖动着。 被捂死在嗓子中的尖叫还是挤了出来,他不断的踹着那团黑乎乎的长发,终于,手指上的发丝被扯断,他也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好久才缓过神,用手电筒去照那团连带着头皮的黑发。 胃里一阵抽搐,但他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他怕的要死,根本动都不敢动。 两只眼睛压根不敢离开那团黑发,好像那团头发随时都会爬到他的脸上。 他给自己不住的打气,但无奈两腿根本不听使唤,他现在特别想哭,想他的闹铃赶紧响起,然后一睁眼就是熟悉的房间。 魏谆这边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门打开,和他看见的情况差不多,里面是一个跪着蜷缩在一起的男性职员。 虽然和邻居的死状相比这个和谐了太多,但他还是汗毛直立,好像有无数根钢针刺在他的头皮上。 他不会看尸体,但是这个职员应该死亡了没多久,皮肤有些微微发青,没有什么腐烂的怪味。 为了方便,魏谆将职员尸体推倒,让他侧躺在隔间中。 魏谆先是翻遍了职员里外所有的口袋,没有找到身份信息,只找到了一部黑色手机。 是几年前的老款了,非常便宜,就连魏谆自己都在两年前换了新手机,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职员,怎么可能会用这种破手机呢。 除非是这款手机刚刚发行的时候。 这么一看,这栋大楼中的时间是在几年前的秋冬天。 魏谆试了一下,手机还能开机,但是没有电,亮了一下又自动关机了。 魏谆将手机放进包中,这个职员死亡时的表情很痛苦,双手也紧紧塞在膝盖与腹部之间…… 魏谆将手电筒放在一边,模仿着这个动作蹲下:“这不就是肚子疼时做的动作吗?” 之前上体育课时总有女孩跑完步这样蹲着,说自己肚子痛。 不过那种肚子痛时该露出的便秘一样表情并没有呈现在尸体的脸上,相反,尸体的口腔打开,双眼微瞪,眼珠向外有些突出。 就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吐出来一样。 不过看这个样子显然没有成功,东西应该还在他的肚子里。 魏谆眉头紧蹙,有些事情只要迈出那一步就没什么了,但关键的就是这一步。 从包侧抽出刀子,打磨锋利的圆润刀头直接刺进了尸体中,瞬间,一股发酵糜烂的恶臭扑面而来,这家伙死前胃里的东西还没消化完。 幸好死的时间不算太长,不然这一刀下去就不是放气,而是直接炸开了。 尸体僵硬的像是在冰箱里冻了几个月,根本掰不开,留下的地方刚好够他伸一只手进去。 魏谆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伸手进去摸索,里面的触感很奇怪,冰凉湿润有些滑腻,随着他手的动作发出声响,随着胃袋一下下的抽搐,好像在他自己的胃里搅动一样。 胃里的反酸漾到嗓子眼,魏谆舌头紧紧顶着上颚,他一张嘴恐怕就要吐出来。 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里摸到了一个金属物,魏谆将东西夹在两指间抽出。 他手上沾满了味道恶心的腐烂发酵物,但好在收获了一把钥匙。 钥匙被保鲜膜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因此没有发生一点侵蚀,上面还拴着一根绳子,大半都被腐蚀没了。 这个职员应该是将钥匙藏在胃里,绳子含在口中,这样等他需要钥匙的时候,直接拉拽绳子就能将钥匙取出了。 不过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他将绳子也一起咽了下去,只能通过呕吐希望能将钥匙从身体中取出。 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钥匙还没有吐出来,他就死在了厕所的隔间中。 这个职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将钥匙藏在自己的身体中,还有职员的死因又是什么。 如果能弄清楚这个职员身上的秘密,那么这栋大楼就有了眉目。 这个职员会不会也和竞选有关? 第5章 头发 这栋大楼留给他解谜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在一点之前打开大门离开。 现在已经找到一把钥匙了,不知道徐惊岚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用职员的衣服擦了擦手,掏出手机后看到了徐惊岚发来的两条信息。 乱七八糟,魏谆皱着眉看了一会才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他靠近厕所后听到了很大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问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危险。 魏谆回了两句,刚才的徐惊岚听到的声音应该就他砸门的声音:“没想到两个楼层的卫生间是在同一个位置。” 踩着尸体,魏谆看了一眼最后一个隔间,里面放置着一些清洁用品,拖把扫帚之类的。 离开时魏谆把第一个隔间的门也打开了,虽然显示有人,但里面空空荡荡。 “看来男厕所就只有这一把钥匙。”魏谆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徐惊岚并没有给他回消息,他也不知道徐惊岚那里有没有找到钥匙,只能再去女厕所排查一遍。 见过那具职员尸体后,魏谆搜寻女厕所的速度就快多了,这次倒也不担心声音太大会引来危险的东西。 要来早来了,就这么一点时间,魏谆在冷静下来后觉得竞选的主办方应该不会这么没有人性,不让竞选成员进入会场就直接弄死。 找了一圈女厕所什么什么都没有,只在隔间冲水箱中找到一个装在密封袋里的信封。 上面的地址信息都已经被抹除掉了,不过在信纸的最后魏谆找到了写信人的落款名字。 宋妗淑。 看着这个名字,魏谆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或是见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信中的内容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些日常的问候,还有一些感情上的问题,看起来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封家书会被放置在冲水箱中。 魏谆一样收进了包中,将信封和职员的手机放在了一起。 这次他已经熟悉了路,直接小跑着回到了三号电梯,徐惊岚还没有回来,消息也一直没有回复,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有人接。 魏谆脸色越来越差,但是难道五十六层中真的有危险? 钻进五十六层,虽然布局不太一样,但是知道卫生间的大致位置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在女厕所找到徐惊岚的时候他正脸色惨白的瘫软在墙角,扳手则砸在了一团黑发上。 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皮外伤,应该是被吓晕过去的。 “徐哥,徐哥……醒醒。” 魏谆掐着徐惊岚的人中,又用手电晃了晃他的眼睛,这人才悠悠转醒,睁眼看见了魏谆,徐惊岚的脸上这才稍微有了点血色。 “有鬼!有鬼啊!” 一米九的壮汉此时正紧紧的抓着魏谆的胳膊,他已经完全将魏谆当作了救命稻草。 “鬼?”听到这个字魏谆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这个存在,可是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这个时候反驳只会影响徐惊岚的心态,魏尊只能顺着他说:“你见到他长什么样子了?” 这么一说徐惊岚安静下来:“没,没有,但是我看到头发动起来了,这个被我抓下来的头发还想爬到我身上来。” 魏谆看了看地上那团乱糟糟的漆黑头发,觉得有一些无语,徐惊岚这么大块的人这么害怕头发。 这么看来这段时间徐惊岚也没有找钥匙,全在这里晕着了。 他顺着徐惊岚的手来到洗手池下的柜子前,里面是一堆乌黑的头发,长短不一,来自很多位女性,都是整张头皮被割下,因此发丝的状态非常好,柔顺有光泽。 和徐惊岚不同,魏谆很喜欢头发,他觉得柔顺乌黑的发丝是女人的一大魅力,是原有美丽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头发还是长在头上比较合适。 浓密的发丝堆积成厚厚的一层,魏谆在柔软顺滑的发丝中一点点摸索,徐惊岚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感觉好像是自己的手在里面摸索。 他不知道的是,刚刚他死死抓着的那只手,前不久才从尸体的胃里掏出来一把钥匙。 魏谆眼下一亮,是钥匙。 分开交织在一起的发丝那把银色的钥匙就埋在里面。 看到钥匙徐惊岚就像看到了生的希望,兴奋的颤抖起来,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出现在一楼的大门旁。 魏谆看着手里完全不同的两把钥匙“邀请函上并没有说厕所里有几把钥匙,如果这两把钥匙中有一把是假的……” 电梯的升降速度非常缓慢,如果下去之后发现钥匙是假的,他们根本来不及再次返回五十六层。 “还有时间,把剩下的地方再找一下,男厕所那边你找了吗?” 徐惊岚尴尬的转了下手电筒:“没有,我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堆头发。”然后就晕过去了。 魏谆没说什么,而是飞速开始了寻找,那速度和果决,根本没给徐惊岚动的机会。 “这里的厕所也是只有男厕有镜子,而最需要镜子的女厕却没有。”魏谆趴在洗手盆上看着发黄的墙面,“果然,镜子是后来被拆下去的。” 为什么要把女厕的镜子都拆掉呢,一层可能是巧合,但两层都被拆下绝对是事出有因。 这栋大楼的秘密才刚刚冒出一个影子,魏谆已经觉得头皮发麻,这个竞选竞选的究竟是什么他已经完全不好奇了。 自古以来无论什么竞选都是腥风血雨,现在尸体都搞出来了,甚至都成了随处可见的路标。 魏谆拿着从隔间地上捡起的钥匙放在一起,还有男厕所天花板上用胶带粘起来的,一共是四把钥匙,其中每每两把的样子十分相近,就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看着这两对儿双胞胎,徐惊岚在看魏谆的眼神中都带上几分敬佩。 再次进入电梯,灯光没有亮起,红色的楼层标识一下下闪烁着,踩在最后两分钟,二人来到了大门前。 “草!这锁头他妈的在外面,咱们在里边怎么开!” 第6章 无法离开 魏谆牙冠发紧,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邀请函的内容上,事情的发展也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可没想到问题却出现在了最后一步上。 “砸!”魏谆青筋暴起,从徐惊岚手中夺过带锈的生铁扳手,狠着劲一下下砸在玻璃门上。 他在和时间争夺生机,玻璃大门像个钢筋铁扇,几榔头下去一点裂痕都没有出现,反倒是震得魏谆手臂发麻。 时间一点点过去,魏谆能感觉到这栋大楼在发生着变化,在黑暗中有一只狰狞猛兽正在突破桎梏。 一声声巨响震耳欲聋,徐惊岚也找来前台的椅子轮起来砸,两个人也只是在玻璃上弄出了点痕迹。 “玉!玉能划玻璃!”徐惊岚突然扔掉椅子,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一块玉牌,攥紧了猛凿一点,没几下还下去了一个小坑。 “这玉比扳手还厉害?”魏谆见此将他推开,对准了小坑铆足劲。 哗啦——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了一地,顾不上多余的,魏谆将扳手扔在一边,掏出来四把钥匙就挨个去试,魏谆的手气永远都是个谜,既能十连三个金,也能百连不出货。 徐惊岚举着另一只手电筒向大厅里面照过去,黑暗似乎凝聚成了实体,手电筒照出的光柱越来越短,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吞噬着光线。 并且吞噬的速度越来越快,要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也会和大厅中的其他物品一样,被这恐惧的黑暗吞没。 整栋大楼就是一个黑暗怪物! “开了!” 因为恐惧和急躁,魏谆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捅进锁孔,连着试了七八遍才将u型锁打开。 但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最外面还有一道摸不到锁孔的卷帘门。 真正绝望没有惊天动地,与血雨腥风,徐惊岚刚刚燃起的希望在呼吸之间就蒸发消亡,他手中的玉牌落在瓷砖上发出一声闷响,黑暗已经到了他们的脚下。 魏谆听到声音的怪异转过头,徐惊岚无神空白的面容在他的视线中格外刺眼。 这个表情,在最后一晚,他的邻居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那晚他敲响了魏谆的房门,什么都没有说,呆滞的看了一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们在接到那通电话后都见到了太多离奇的古怪,魏谆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如此,只是没有想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上一次他没有伸出手,而这一次他们或许要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 魏谆砸开大门已经近乎力竭,他用自己的体重将徐惊岚拽倒,两人一起重重摔在卷帘门上,在寂静的夜晚这声巨响传出老远。 这一下也摔的魏谆耳朵发蒙,靠在卷帘门上,一阵细微的震动在卷帘门底端传来。 “还有人!”一个粗犷带着乡音的声音叫醒了两人的神经,路灯的光照在两人身上,空气都清新了太多。 徐惊岚还有些发蒙,魏谆一个滚身将徐惊岚扔出了大楼。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环卫工服的大爷,他手上还拎着一袋药。 原来卷帘门的钥匙就插在锁孔中,如果大爷没有路过听到声响打开卷帘门,他们的结局就是被大楼吞噬。 回头看,大楼中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有一地的玻璃渣告诉着他们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最后一道卷帘门魏谆有些看不懂了,竞选会究竟想要做什么,获得名额的人还要看运气能不能进入竞选会场? 徐惊岚花了几分钟才彻底弄清楚情况,劫后余生的兴奋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紧紧握着魏谆的手,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都有些哽咽。 而魏谆心情阴郁,徐惊岚这一遭结束是真的结束了,而对于他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现在很想拿出邀请函再仔细研究一下,但那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兄弟,活着太好了,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这么惊险的事!” 买药的大爷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俩人什么情况,他还有急事,趁着徐惊岚泪眼婆娑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兄弟,你怎么不出来啊?”徐惊岚自己感动的差不多了,低头一看发现魏谆还站在卷帘门里面。 从刚才大爷离开后魏谆就感觉到了一丝丝寒意,大楼中的黑暗并没有因为门的打开而消失。 完成了邀请函上的步骤后他就真正进入了竞选会场,所以他已经回不去了。 在徐惊岚拉着他感慨人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要他尝试着将脚跨出卷帘门外,就会有一缕缕黑发一样的东西缠上他的小腿。 那些凝聚成实型的黑色一旦接触到皮肉就会感到刺骨的寒意,那种痛感就像敲断了骨头,让他不得不将腿收回,如果再迈出一步,就会被勒断全身的骨头。 事先有心理准备,魏谆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震惊,他努力摆出一个还算轻松的表情:“徐哥,咱们两个不一样,你是误打误撞遭难的,你回去吧,以后晚上如果还有人要来这里,你别出车,今天晚上的事,你也别说出去,对你没有好处,就当做了场噩梦,该忘就忘了吧,好在我也没有什么亲人,徐哥,你算是我在这里最后一个朋友了!” 魏谆一开始只是想嘱托安慰几句,可看着徐惊岚的脸,两张充满绝望的面容不断闪过,说到后面竟然有了几分遗言的味道。 徐惊岚听着脸上一怔,发生了这么多,他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威胁绑架,这里面的东西他说不清,但肯定不是能用科学解释的。 “兄弟,我还能帮上你点什么,或者,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徐惊岚迟迟不肯松开魏谆的手,他能感觉到,卷帘门内的温度在慢慢降低,魏谆的手也在慢慢变凉,那感觉,就像是人在慢慢死去一样,他一松手或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兄弟了。 魏谆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只可惜他孤身一人,实在没什么太多的牵挂:“还真有一个,徐哥,你一定得记得我。” 人死了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没有人记得世上曾经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肯定记得你啊,这辈子都记得了。”就这两小时发生的事就足够他记到进棺材了,更别提这个人了。 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那些黑色的线似乎也开始催促,即使魏谆没有出去,也慢慢爬到了他身上,扭曲着想往他的皮肉中钻。 “我没什么时间了,徐哥你快回家吧。” 徐惊岚迟迟不愿意离开,亲眼看着魏谆再次走进那片黑暗中,抬眼看那高耸进黑夜的大楼,这根本就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站着。”徐惊岚看着大楼紧锁的大门觉得有点冒冷汗。 “草,老子手机去哪里了?” 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一个记忆的碎片突然闪过,他好像蹲在一个大花盆旁边,好像还很害怕。 “唉,这两天还是不跑晚车了,休息不好做噩梦啊。” 第7章 十二号房间 当魏谆忍受不住那蚀骨的冰冷痛意时,他收回了手,而徐惊岚却将一块玉牌硬塞给了他。 魏谆没看出来这块玉牌有什么特别的,甚至看玉的成色也不是什么好玉,但却正是这么一块东西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们两个人的命。 魏谆也明白了徐惊岚的意思,这算是两人相交的证明,就当留个纪念,想到这一层他也没再说什么,最后和徐惊岚道别后转身走进了黑暗隐没的大厅深处。 越往里面走那种寒冷与疼痛就越轻,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手电筒晃过前台,大理石铺成的岩面已经有些破损,上面横七竖八的缠绕着那些黑色发丝一样的东西,整个大厅就跟盘丝洞一样。 魏谆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黑线,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去哪里,邀请函上再没有写多余的东西了。 就在他晃晃悠悠准备再次进入三号电梯试试时,原本断闸没电的大厅忽然亮起了灯。 和常规的白炽灯不同,昏黄的灯光将大厅笼罩出完全不一样的氛围,似乎还有丝丝红色漂浮在空中,像是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那些黑暗凝结出的线也被这种光驱散,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大厅中响起,原本无人的前台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穿着职员服装的女人。 在昏黄的灯光下也遮盖不住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双眼炯炯有神,有神到让人感到害怕,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像是活人,但更像是活死人。 “拉海亚先生,欢迎您来到竞选会场,我是您的接待员,您可以称呼我为霍格尔。” 魏谆慢慢想起来,虽然通讯影响了音质,但这个礼貌而毫无感情的声音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一直以来打电话通知提醒他的人就是霍格尔。 一股由恐惧而滋生来的怒火在魏谆的体内烧起,但很快又自己熄灭了,霍格尔每次打电话只是提醒他时间,而那些惨案或许并不是霍格尔做的。 在整个竞选中,霍格尔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接待员,菜不好吃不能怪服务员的道理魏谆还是懂的。 他皱着眉将那无名窝火赶走,尽量和善的面对霍格尔。 刚才霍格尔说他是他的专属接待员,看来每一个进入竞选会场的候选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接待员,从某种角度上看,霍格尔或许会成为他整个竞选中距离最亲近的人。 并且,接待员使用霍格尔这个名字,究竟是有什么寓意呢。 在大学时期他们一个寝室四个人中有三个对扑克牌很有研究,拉海亚这个名字就是取自扑克牌,而霍格尔这个名字在扑克牌中,有代表忠心的意思。 只不过,霍格尔在故事中忠心于查理曼,不知道面前的这位霍格尔是只代表忠心,还是代表着对查理曼的忠心。 “那就麻烦您了霍格尔小姐。” 霍格尔依旧是礼貌机械的面容,向魏谆微微欠身后走出了前台,魏谆这才看到了霍格尔的全貌。 接待员的下身是一条百褶的黑色长裙,而组成那些褶皱的,正是犹如发丝的东西。 从进入会场之前接待员就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所感觉到的异常并不是莫须有。 魏谆冷汗再次从背后冒出,他看向霍格尔的眼神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拉海亚先生,在进入竞选会场前您需要了解基础的规则。” “首先,在进入会场后您将彻底丢弃您的名字,将由您的竞选名称替代,如若违反规则,将会受到吞舌之罚,且造成的一切后果会场不予担责。” “其二,请严格遵守会场的指令安排,切勿乱串楼层,否则后果自负。” “其三,竞选成员拥有互相杀戮资格,但不能从被杀戮者处获得相应财富。” “其四,竞选会场中所获的所有物品皆无偿属于获得者。” …… “需要遵守的基础规则并不多,但是每一条都有耐人寻味的地方。”魏谆很快就发现了猫腻,这些是陷阱规则。 规则中真正的只有一条,就是不能在进入竞选会场后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其余的规则几乎没有多少限制力,比如第二条不能串楼层,只说了后果自负,从用词上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的后果是不能确定的。 从邀请函来看,会场的用词十分严苛,既然第一条规则就明确指出了惩罚是什么,那么后面没有明确指出的,就是没有明确的惩罚,这说明违规的后果不在会场的管辖,或是掌控之中。 在串楼层后也许什么都不会遇到,也可能会遇到要付出惨痛代价的东西,所以串楼层是被允许的。 至于那条规则,只是会场提前说明,如果竞选者因为串楼层对自身造成损害,那么会场是不会负责的。 后面几条基础规则也差不多如此。 “相比起限制和警告,会场的这几条规则更像是暗示,委婉的告诉所有竞选者在进入会场后都能去做什么。”魏谆在心中默默将规则都记熟,每一条都要再仔细思考。 说完必要的规则后,霍格尔走到魏谆身侧,两人距离拉近,魏谆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香气,不似寻常能闻到的,说是香气,却没让人感到多舒适。 “拉海亚先生,这边请。”霍格尔毕恭毕敬,微微欠身带魏谆进入了一个安全通道。 进入后里面居然还隐藏了一个三号电梯,虽然也不新,但是却比他和徐惊岚发现的那个好上了太多。 进入后依旧无需按楼层,并且速度极快。 “先生,这边请。” 在出电梯前魏谆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楼层,12。 这里装饰十分精致,每一个摆件装潢都恰到好处,整体的颜色是沉淀厚实的棕红宫廷色调,一时间像是穿越到了中世纪。 12层的电梯打开就是一个房间的样子,最左侧和最右侧分别是两扇厚重的红木大门。 而房间的中心就是一张长方桌,一头一尾共两个座椅,魏谆对此了解不多,但用肉眼看就知道一头一尾的两把椅子比两侧的椅子好上几倍。 “先生,请选择自己的位置。选择后则不可更改。” 进入房间后霍格尔就不再出声,一直恭敬的站在他的左后方。 环视了房间一圈,魏谆挑选了一个正对电梯的椅子坐下。 没过两分钟,两侧紧闭的红棕色木门缓缓推开了一个缝隙,当魏谆随着声音看去时,一道反光晃开了他的视线。 第8章 红裙女人 当他再次看去时,那扇大门已经关上了,而房间中也多了一个年轻的男性。 看着似乎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但对方无论气质还是对外表的保养都甩了魏谆几条街。 似乎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当他走近后,魏谆看到他脖子上戴了一块绿色的宝石,也就比鸡蛋小了两圈不到。 魏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贵公子坐在了他对面的其中一张椅子上,看似坐的随意,但观察位置是细心选择过的。 “看来这个贵公子比我先进入的竞选会场。”魏谆不留痕迹的打量了对方一遍,而对方显然对他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淡淡抬眼,大概是记了一下长什么样子,随后眼神木木的盯着桌面。 虽然霍格尔说了很多,但有关于竞选的信息一点都没有透露,魏谆数了一遍椅子,一共二十二张,或许正代表着参加竞选的人数。 现在房间中就只有他们两个,多了解一些总没有坏处,更何况,规则中明确说了,竞选者之间可以互相杀戮,虽然没有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是杀掉一个就会少一个竞争者。 “贵公子一定知道这条规则,现在房间中只有我们两个竞选者,他却一点要动手的想法都没有,甚至对我都不设有防备,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说另有打算……” 魏谆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率先和对面的贵公子搭了话:“你好,我的名称是拉海亚,请问你怎么称呼?” 半晌,贵公子好像才听到一样,懒懒的开口:“怜兰,我的名称是怜兰。” 似乎是怕魏谆记不住,贵公子重复了几遍,虽然态度懒懒的,但是魏谆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出敷衍或是嫌弃,似乎这种表现只是因为怜兰的身体太虚弱了。 回答刚结束,另一扇大门就打开了,这次魏谆看清了门后,也是一道走廊,不过两边都是房间,似乎是竞选者休息的房间。 这次进来的人很多,一共六个竞选者,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接待员,他们的长相完全一样,只是他们并没有霍格尔一样的黑色长裙,而是统一穿着齐膝西服裙。 魏谆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忽然注意到了奇怪的点,怜兰身边并没有跟着接待员。 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霍格尔还在,只是存在感太低,在一瞬间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六个人三男三女,年轻外貌气质个个不相同,从中根本找不到会场挑选候选人的标准。 对于新人的出现他们表现的并不好奇,甚至过分平静,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魏谆一样。 逐一落座,魏谆右边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红色的开叉裙直到大腿,双腿交叠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而在另一条腿的内侧露出了一片红色的纹身,图案挡住了大半,看不出来是什么。 但其中一只眼睛好像活过来,直直撞上魏谆隐晦的视线。 这些候选者都不是善茬。 魏谆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红裙女人也默默收回了打量魏谆的视线。 这场相聚没有任何人说话,魏谆斜对面坐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看得出来她如坐针毡,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乱看,但是活泼的性格却压制不下去。 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女孩立刻就对上了魏谆的视线,眼中闪出精光,好像发现了自己的伙伴一样,张嘴就想说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愤愤的瞪着木头桌子。 “这里的每个人都对视线十分敏感,他们提前进入了会场,就比我了解的更多,或许也已经积累了一些财富,我现在应该是这些人中最弱的。” 魏谆比对过邀请函,虽然邻居收到的比他早,但是进入会场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些人进入会场之前,和他的水平差不多,但现在却增长到了这个水准。 很难想象他们究竟在会场中经历了什么。 剩下一个女孩很普通,普通到魏谆找了一圈才看见她。 还有那三个新来的男候选人,一个鬼鬼祟祟,从面相上来看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剩下两个戾气很重,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似乎正在盘算着怎么杀了其他候选人。 除此之外魏谆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点,就是位置的选择,两个戾气很重的候选人坐的距离很远,分别在长桌对角的位置,这应该是抱着某种目的挑选的位置。 另一个鬼鬼祟祟的则是随便坐了一个位置,左边是小女孩,右边则是怜兰,他自己就正对着电梯门。 “如果从位置的布局来看,红裙子女人的想法和我最接近,坐在靠边的位置,电梯的对面,能够最大限度的观察更多空间。”如果选择交谈,魏谆已经将人选放在了身边的红裙女人身上。 在某方面的思维接近会更有的聊。 魏谆选择的椅子距离最右边的主位隔了两个位置,他觉得能坐上主位的人一定不一般,选择靠近,但保持了安全距离。 “如果保持安全距离,两个位置会更好,为什么女人只隔了一个位置……”魏尊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神经质,但这里也不是普通的地方,每一个看似无用的点都要用特别的思维去推想。 在找钥匙的时候魏谆已经深刻认识到这一点了。 忽然间,一个惊险的想法在魏谆脑中一闪而过:“一人一把椅子,选择后不能更改,如果和先来的人选择重复了会怎么样?” 登时冷汗直冒,好像坐上了老虎凳。 在坐的候选人无所事事,但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看手机,魏谆也将摸上手机的手缩了回来,凡事谨慎些好。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三号电梯传来了异响,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都打起了精神。 电梯门打开,出来的是两个身穿黑袍的男性,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魏谆眯了眯眼睛看的更加清晰,其中一个黑袍的眼睛居然是竖瞳! 但并不是动物的眼睛:“是会场财富的一种?” 第9章 左边还是右边 黑袍人的到来宣布了开始,一头一尾的两把椅子就是留给他们的。 黑袍两人身边都没有接待员跟着,在魏谆思考怜兰是不是和他们有什么相似处的时候,黑袍开口说话了。 “诸位,欢迎进入竞选会场,能够进来说明你们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也可以更好的接受会场带来的财富。” 黑袍并没有使用假声,听声音年纪似乎和魏谆差不多大,但浑身透露出的气质与魏谆截然不同。 冰冷,阴森,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竖瞳黑袍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说话时似乎是蛇在吐信子:“规则中说过你们随意杀戮其他候选人,只要你们不会损害到会场的利益,就可以肆意而为,不过如果出手了,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竖瞳黑袍说话阴恻恻的,让人很不舒服。 “他在挑拨候选人互相杀戮,是为了看戏还是告诉我们捷径。”魏谆看了一眼黑袍,在竖瞳说话的时候黑袍沉着眼睛,看不出来什么。 “竞选晋级积分是三百六十五分,可以利用赚得的积分兑换相应的特权,获得积分的方法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在会场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最后的时间还没有到,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可以在十二至十四层内自由休息,不过请注意,在接到会场邀请前不可以进入十二号房,也就是现在的房间。” 黑袍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他们的任务就是为新人说明后续的规则。 “难道我就是最后一个到达会场的人了?”魏谆摸不清楚现状。 “等一下!” 第三个声音从十二号房中响起,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绷紧,眼睛死死盯着发出声音的人。 魏谆一瞬间感到莫大的压力,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要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积分除了兑换相应的特权,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吗,与最后的竞选有什么关系。” 在说出这些话后魏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这似乎就是所有人为什么不说话的原因。 良久,魏谆的冷汗已经浸透的后背,黑袍人终于开口:“是我没有说清楚,积分对于竞选没有什么用处,或者说,他没有任何的用处,会场之内是放肆的自由。” 这次黑袍人直接离开了,而竖瞳在经过魏谆身后时,沙哑的嗓音留下了一句话:“想知道竞选的是什么东西吗。” 魏尊浑身的肌肉紧绷,这是他最想知道的,其他人知道吗? 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看不出任何东西,其他人的时间就像被静止了一样,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生命。 而当他再次抬头,两个黑袍人已经进入了三号电梯中。 电梯向上运作。 “你胆子蛮大的嘛。” 红裙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根女士香烟,白皙细腻的指尖轻轻晃动着。 魏谆从包中拿出打火机,红裙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杏仁形状的红色指尖将细白的烟杆递过来。 香烟点上,不像平常的烟草味,反而有阵阵清香。 “请问您怎么称呼?” 红裙女人吸了一口脸色红润了很多:“百佳,你呢?” “拉海亚,你是什么时候进入会场的?” “比你早,大概是,四天前吧。”半根烟很快就烧没了,百佳像是喝到了什么佳酿,有些醉了的样子。 “那两个黑袍人是什么情况,他们是会场的管理人员?” “不是,这个会场没有管理人员,只有议会负责,他们两个也是候选人,不过是比我们等级高上太多的候选人,你看看他们,你还能从他们身上找到原本世界的感觉吗,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就可以在议会中看到他们的身影。” 只是比魏谆早来了四天,但百佳知道很多。 剩下半根香烟燃尽,百佳似乎没有了聊天的欲望。 “拉海亚,你胆子可真大,蛇尾巴都跟你说了什么,嗯?说出来,姐姐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呢。” “蛇尾巴?是刚才那个人的名称吗,他没跟我说什么,让我好好遵守规则。” 百佳眯了眯眼睛,漂亮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带了什么美瞳,是淡淡的棕褐色。 不知道她信了没有,但可以肯定,刚才不是错觉,是蛇尾巴做了什么手脚。 看了一会,从魏谆眼里得不到什么,百佳好像是放弃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他和蛇很像,所以叫他蛇尾巴,他这个人,又阴险又狡诈,像条蛇一样,可能他就是蛇精也说不定呢。” “另一个黑袍呢?”魏谆趁热打铁希望能从百佳那里得到更多信息。 “不知道,他很少和新晋的候选人接触,但是人好像还不错,居然直接放过你了,不过蛇尾巴跟你说话,一定是他看上你了,他难缠的很,你好好惜命吧。” 言罢百佳站起身结束了这段对话,那根烟带来的效果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她的脸色再次变得灰白。 她一起身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准备回去。 “小哥,你打算去哪边休息呢?大门只能打开一次,不走的话你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那个活泼的小姑娘歪着头好心询问魏谆。 在他们进入十二号房间的时候魏谆就发现了,右边的大门只有怜兰一个人进来,而剩下的人都是从左边进来的。 “大门只能打开一次,左边的人没有离开是在等百佳,而怜兰没有离开也是在等待我做出选择,看来这个选择很重要。” 百佳的热情是因为蛇尾巴,可为什么只有怜兰一个人选择了右边,从表面上看他们之间没有矛盾。 这些人之中也只有怜兰和黑袍一样,身边没有接待员。 魏谆猜测有没有接待员会不会和实力有关。 再次回想了一遍霍格尔说的规则。 最终,魏谆选择了右边。 怜兰似乎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但是在十二号房中并不好开口,这次分开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 重要的是,左边的人太多了。 第10章 自发性规则 “那边人挺多的,我在这边住吧。”魏谆的理由很简单,那几双齐刷刷注视着他的眼睛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感变化,似乎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魏谆跟在怜兰身边,在做出选择后怜兰和他的关系亲近了一些,有意无意的缩短着之间的距离。 靠近后魏谆发现怜兰的体温低的吓人,像是刚从冰箱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冒着寒气。 离开十二号房间后是一条铺了厚厚地毯的走廊,两边是除了编号都一模一样的房间,和酒店差不多。 “怜兰,你身体不舒服?” “嗯,有一点,太冷了,早知道我就不要这个东西了。”怜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的那块绿宝石。 魏谆有些欣喜,自己做出的选择似乎是好的。 “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你能跟我多讲讲吗?” 怜兰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去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随意选一个。” 怜兰住在1206,魏谆四下看了看:“有什么讲究吗?” “这,在会场之中,所有的选择都是看你自身,别人是不能插手的。” “为什么?”对于这一点魏谆很疑惑,从刚才选椅子到选门都是这样。 怜兰面露难色:“这,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所有人都潜在默认了这一点,所以会场内都是这样的。” 半晌,魏谆点了点头,选了1218,在怜兰斜对面,不至于太近,但也不至于太远,还是那个,安全距离。 “去你的房间说吧,我刚选完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来吧,我有个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怜兰没有拿钥匙,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的布置和十二号房间很像,不过更轻奢一些,没有那种宫廷的厚重感。 “请坐吧,幸好你选了我这边。”怜兰端来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魏谆,另一杯自己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稍微暖和了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在你来之前也有几个新进的候选人,他们都是在选椅子的那步被抹杀的。” 怜兰眼里凝出伤感和疲惫:“他们不知道椅子已经被选走了,一把椅子只能一个人坐,要么是在争夺椅子的过程中被其他候选人抹杀,就是在会议开始时没有坐在选定的椅子上被会场抹杀。”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选错椅子。”魏谆更加疑惑,他看了一圈,怜兰的房间中也没有看见接待员。 “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你的椅子原本是百佳小姐的。”怜兰脸色极差,看向魏谆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与不忍。 怜兰说完这话后魏谆急速飞转的脑子突然有点发闷。 “选定的椅子可以更改?” 这个问题一出来怜兰也有些发懵,他不知道魏谆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我不清楚,不过百佳小姐能够做到或许也是从会场那里兑换了某种特权。” 怜兰一转语气:“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从会场兑换东西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百佳小姐为了你使用了特权,那就说明对于她来说,你身上有比特权更重要的东西,如果你选择了那边,估计不会安生的。” 其实不选择百佳那边的原因不止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两个黑袍,百佳最邪性,他之所以选择怜兰这边,也是为了避开百佳,比起危险的女人,魏谆更愿意选择一个危险的男人。 在椅子的秘密出来后,魏谆也知道了即使会场允许候选人也不会随意互相杀戮的原因了。 比起竞选一个不知情的位置,每个人都认为活命更加重要。 群羊效应,在陌生的环境中大家都在观察,如果有一个人先动手,其他人才会放心动手。 但同样的,谁都害怕被先动手的人杀掉,这时候剩余的所有人会默契的联合起来解决掉共同的威胁,也就是第一个动手杀人的候选人。 如果是在暗地中杀人呢。 那么就会发展成一个谁是卧底的游戏,因为大家都想要活命,这种情况一旦出现所有人会感到极大的威胁,他们会竭尽全力将那个动手的人揪出来。 没有人杀人,才能保证存活。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真正直接的敌人不是其他候选人,而是会场。 即使杀掉了所有的候选人也要面对会场,这时候活命会更加困难,因为其余候选人死亡,最后剩下的或许需要一个人对付整个会场的惊悚试炼。 虽然不知道活到最后的人是不是就会竞选成功,但也不会这么轻易去涉险尝试,毕竟生命诚可贵。 况且,如果竞选的条件猜错了,那会场会继续选择新的候选人进来,到时候的选择依旧如此,要么自发性规则,要么继续血雨腥风的重复。 因此,借用会场的规则,利用选择来少量适宜的解决部分候选人最为稳妥。 怜兰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清楚,但能够默契的形成这种自发性规则,至少在这七个人之中有多数清楚这一点,或者创造这个规则的人有着绝对碾压的实力。 反正肯定不是黑袍,那个蛇尾巴还在努力挑唆,想要看到互相残杀的场面。 魏谆顿时感觉心有千斤重,快要把他坠穿了,他怎么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活到最后。 没有竞选成功人最后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还是真的像推测的那样,活到最后的人就是竞选成功? 猜测有很多,但都不能去尝试,更是不敢去尝试。 “不过事到如今就只能小心谨慎了,不过真没想到你能活下来。”怜兰笑的很纯真,他年纪也不大,看着刚刚大学。 “怜兰,我就直说了,为什么只有你没有接待员?还有,你们的积分都是怎么来的,黑袍不是说现在还是休息期间吗?” “我的接待员坏了,为了补偿我会场给了我一定的积分,我就用积分兑换了这个东西用来保命。” 接待员坏了?魏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霍格尔,确实不像是活人,或许是机器人或者傀儡。 “那你知道百佳的积分都是怎么来的吗?”想要永远维持规则保持自身安全,最重要的就是均衡,认知上的均衡,还有就是实力上的均衡。 魏谆原本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们两个人住在两个门后,平时又不能进入十二号房,根本没办法知道对面的信息。 但怜兰却给出了一个惊喜的回答。 第11章 四号电梯 “其实,虽然规则说不能乱串楼层,但其实根本没有人管新晋的候选人,所以百佳小姐他们会私自串楼层,她就是这么攒下积分的。” “你有去过其他楼层吗?” “没有,我从选好房间后就没有离开过了。”怜兰失落的摇了摇头,他也想要去获得积分,但是那块绿宝石一直在影响他的身体情况。 “拉海亚,你不会是想和百佳小姐他们一样串楼层吧?” 魏谆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既然他们能串,那应该就没什么,你们都有积分,我一点没有实在太危险了。” 他说的很认真,也很有道理,怜兰也没有再说什么。 “除了三号电梯还有其它上楼的地方吗?” “有是有,不过,是四号电梯。”怜兰说到四号电梯的时候眉毛拧起,好像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四号电梯和三号电梯是有什么不同吗?” “嗯……这倒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电梯而已,四号电梯就在1229房里,和三号电梯不同,去哪层需要自己按楼层,只有十二点以后才会通电,除此之外没有离开12层的方法了。” 从怜兰那里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了,又聊了几句就从怜兰的房间中出来了。 对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只要仔细一想就都是破绽,怜兰向魏谆透露了很多东西,但没有一条信息是完全说明白的,魏谆再问他也不会正面回答。 怜兰和其他候选人一样,在利用候选人自身进行杀戮。 回到1218,里面的布置和怜兰的房间差不多,魏谆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坐在沙发上,魏谆找来纸笔,将几条基础规则逐个写下来,一边思考着怜兰的话。 怜兰说他在选完房间后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他是怎么知道四号电梯在1229房间里面的,这小子在选完自己的房间后将所有的房间都进入过。 然后就是四号电梯需要自己按楼层,这证明怜兰曾进入过四号电梯,那他说自己没有离开过这件事就十分值得怀疑了。 由此,怜兰的积分来历或许也是半真半假。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和怜兰一同住在左边的候选人或许是被怜兰处理掉了,不过,进入四号电梯到其他楼层是候选人自己的选择,而怜兰只是尽力促成了这一切。” 硬要说,这种人才是最可恨和恐怖的。 他虚弱的外表和疲惫的样子成了他最好的伪装,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善良的弱者。 窗外的风景是市中心的街道,但两个世界的分割感无法忽略,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天空泛起鱼肚白,已经凌晨了,四号电梯在夜晚十二点通电,在明晚之前他要好好休息。 因为邀请函,魏谆已经积累了许多天的疲劳,现在进入会场后反而不再担心,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身体放松下来后紧接而来的就是饥饿。 拿上背包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顺便再熟悉一下环境,到客厅时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只不过是从夜晚变成的白天。 打开门发现地上放着一份餐盒,怜兰门前的饭盒已经空了,虽然看着身体虚弱,但怜兰的胃口很不错。 盒饭的分量给的很足,正常食量的话足够两个人吃了。 既然是会场发放的食物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魏谆也不矫情,直接拎回了房中,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后吃了一多半。 解决完肚子的问题后魏谆敲响了1206的门,等了一会,门锁的声音响起,怜兰在他入住后开始锁门了。 不过魏谆更在意另一件事,他没有听到脚步声,怜兰的房门口没有铺地毯,只有一种可能,怜兰一直在门口站着,故意等待一段时间后才打开门。 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魏谆从心理上开始排斥怜兰,不过现在还要指望怜兰一段时间。 “有什么事吗,白天的话还是尽可能多休息吧,会场中很多东西只有在天黑后才会出现。”房门只打开了一个半人的缝隙,怜兰一脸倦怠,刚睡醒的样子。 魏谆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原来是这样,打扰你休息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串楼。” 看着魏谆一脸歉意,怜兰也将房门拉开了一些,魏谆微微偏头,发现他全身整整齐齐,头发连个发丝都没乱,这是睡觉被吵醒的样子? 看破不说破,魏谆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白痴,满脸诚心的等着怜兰回答。 “这,我就算了吧,我胆子小,一个人住在这边就是怕百佳小姐他们会对我下手,我,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说完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立刻关上了房门,不等魏谆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门锁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还没有这么生分。”怜兰的一番话让魏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昨晚我猜测左边的候选人是不是都被怜兰处理掉了,今天再见面他就强调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巧合还是……” 咚,咚…… 没等魏谆想完,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那是,1229的方向,电梯只有在午夜十二点后通电,这边还住着第三个人?” 魏谆侧耳听了一会怜兰房中的动静,里面安静的好像一间空房,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阵敲门声。 声音不大,魏谆还不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怎么样,希望不差吧。 魏谆手摸上背包外侧的餐刀稳着步子快速走向1229,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也越来越小,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来到。 站在1229房门外,圆润锋利的刀头对准门缝,扣了扣门:“有人吗?” 几秒钟后,门板内再次传来了敲击,里面的人在等他开门。 “这是什么套路?”反其道而行,魏谆将身体贴在墙面上,反手拧开了门把手。 1229的房间门许久没有人打开过,因为惯性,房门自己向里慢慢打开,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悠悠荡荡。 第12章 两个人?三个人? “没人?” 提着刀闪身进入房中,窗帘紧紧拉着,光线昏暗,四处积淀着一层浅浅的灰尘:“看来这边的房子也没有住满过。” “谁!” 一个黑影从卧室中闪出,呼吸之间都到了魏谆身边。 “嘶——这把刀还挺快的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股阴寒之气随着话间吐息泄出。 是百佳说的蛇尾巴,距离近了之后更感觉他和蛇相似,几乎没有人的体温。 黑袍松开那把刀,用来包裹手掌的布料划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裂口,一般的刀具对于柔软韧性的物品伤害不大,可见这把餐刀的锋利。 竖立的瞳孔有一瞬闪烁,他这次没有带半脸面罩,他的嘴就像真正的蛇一样,没有唇珠,似乎随时能吐出一条信子来。 “该处理掉的东西就该下手果断,你这么慢悠悠的再慢的猎物都会跑掉啊。” “不好意思,请问您怎么称呼?” “呵呵,百佳那个丫头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也这么叫好了,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东西了。” 蛇尾巴现在已经完全跟人沾不上太多的关系了,他和蛇更相近,那不是单纯的吊儿郎当,是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自信。 宽大的兜帽摘下,他的脸颊上竟然有青蓝色的鳞片,震惊之余,袭来的深深的恐惧,会场之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将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呵呵,看人不能看表象,你和我刚来到会场的时候很像,不过我没有你这么窝囊,那一届的竞选者除了我就只有那个人活下来了。” 这次见面的时间并不长,蛇尾巴将一张卡放在了桌上:“给你的作弊用品,好好利用这段重要的时间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新鲜的尸体了。” 又是在十二号房间的那种异样,待魏谆恢复正常的时候蛇尾巴已经不见了,桌上不仅放着一张卡,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鳞片。 卡片是纯黑色的,和酒店的房卡很像,上面没有词条,蛇尾巴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房间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来去就像一股烟。 四号电梯就在卧室中,衣柜的双开门完全敞开,里面就是四号电梯的门。 指示屏没有显示,和怜兰说的一样,白天都是断电状态。 很快魏谆就找到了那张黑色卡片的使用方法,电梯显示屏的下方有一个细缝,卡片刚好能插进去。 原本停电的电梯骤然亮起红光。 “通电了!” “原来蛇尾巴的这张卡是用来乘坐电梯的电梯卡。” 有了这张电梯卡后他的行动效率就高了很多,在午夜试炼开始之前他就可以提前去熟悉环境,甚至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不过那块指甲盖大的蛇鳞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可以肯定是蛇尾巴留下来的。 魏谆将蛇鳞放进口袋中,拎着包进入了电梯,和三号电梯不同,四号电梯需要自己按楼层。 57层,静悄悄的没有人存在的气息,魏谆直接去厕所隔间寻找职员的尸体,可惜的是一切正常。 “看来真正的57层只有在午夜之后才会显露出来,难怪邀请函上定的时间是午夜。” 白天的楼层很安全,至少魏谆完全没有感受到危险,从穿着来看那个职员的职位应该不高,办公区中大部分工位都有着明显的女性特征,找到男性工位并不难,很快魏谆就在桌下找到了那部手机的充电器。 他得回房间才能充电,和正常情况的电梯一样,在午夜之前楼层中都没有电。 56层,和职员的尸体不同,女厕所柜子里的头发依旧存在:“和会场有关的东西只有在午夜出现,这些女人的头皮和会场无关,是在这栋大楼成为会场之前就存在的东西。” 看着一柜子乌黑的长发,魏谆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些发丝手感极好,乌黑柔顺没有一丝杂质,粘贴在高出的发丝垂下犹如瀑布一般。 凶手很爱头发,为了保持发丝的质量连带头皮一起揭下,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很不易,魏谆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但能用出这种残忍手段的人已经心理扭曲了。 魏谆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这可不能算是志同道合,头发,要活着的才美丽。 “一堆死物,毫无美感可言,就是暴殄天物,不知道那些被揭下头皮的女人下场如何。”即使活下来,恐怕也无法再生出头发了,毕竟毛囊跟着头皮被完全扯下来。 “喜爱头发,却将头发都藏在了厕所中,难道凶手不能离开大楼?”魏谆想到了那个藏钥匙的男职员,但职员是在会场征用大楼之后,“难道我猜错了时间?不太可能,会场征用后不想着保命却在这里收集头发。” 也许是同样喜爱头发,对于喜爱的东西是安静的欣赏,在仓皇求生的过程中不太可能,不过也不是全部,毕竟凶手很可能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能自由出入隐秘的完成这项工作,凶手极大可能是个女性,或者就是负责打扫卫生的保洁员。” 妒忌的扭曲? 还是近乎疯狂的喜爱? “有人!”魏谆轻声将柜门关好,退进了最后一个厕所隔间,里面堆满了保洁用品,勉勉强强足够一人站立,即使被发现了他也有工具反抗。 脚步时停时走,懒散拖沓,听声音应该是个男性,女孩和百佳走路的声音节奏很独特,是三个男性之一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女人? “这个时间能乘坐电梯,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拿到了电梯卡,是黑袍赠与的还是用积分兑换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魏谆的心也跟着提起来,此时心跳都是噪音。 第二个隔间门被打开,魏谆听到了搬动冲水箱的声音,再次响起瓷器碰撞的声音后脚步声离开了厕所,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无法听到的时候魏谆才从隔间中出来,重重呼了一口气。 他一点也不擅长玩躲猫猫。 来到二号隔间,魏谆搬开冲水箱的盖子。 第13章 有几个人 是一个之前没有的相框。 “看来那个人不知道我在,他不把相框带走难道是因为东西不能带离?”那手机的充电线怎么办? 魏谆在包里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充电宝。 “噔——” 绿色电池从漆黑的屏幕上亮起,百分之一电量正在充电中。 魏谆将手机和充电宝放在裤子口袋中,以防离开的时候误带回去。 藏起的相框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很普通的木框,表面的玻璃已经碎了,拍照的背景是公司注册商标,56和57层是同一家公司,里面的照片是四个女人,值得注意的是,这四个女人都透着乌黑浓密的长发。 没有烫染,就是最纯朴的模样:“这个柜子里的头发有没有联系,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受害者中的一部分。” 柜子里的发丝太过浓密,在不破坏的前提下很难分辨出有几张头皮,粗略估计要有十多张。 “公司里的女性一共才多少,怕不是杀了一多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公司的男性职员好像少的不正常。 就算这是一家报社出版公司,这个男女比例也相差了太多,很可能和揭头皮的凶手有一定关系。 魏谆又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相片上没有任何标注,他将相框换了一个地方藏起来:“既然被我发现了,那就是我的了!” 看着藏好的相框十分隐秘,魏谆难得开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 “今天晚上可热闹了,不知道这件事和蛇尾巴有没有关系,是先找我聊完又找了另一个人,还是说,因为另一个人所以特地来通知我。”毕竟,试炼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被别人抢先了,那么试炼完成后的东西也没有机会再得到了。 不管如何原因是什么,魏谆都不会放弃今晚的行动。 只不过蛇尾巴用心为何呢。 五十六层多是单独的办公房间,地形布局也比较复杂,魏谆不敢肆意行动,不确定那人有没有离开,他也不能随意开门,万一就中奖了呢,这种看运气的事不是火烧眉毛魏谆是真不想碰。 几个能藏东西的地方魏谆大致都看了一遍,没有太多收获,只在休息间的桌子下面找到了一张便签,上面的笔迹还算新鲜,不像是几年前的,应该是那个人写下留在这里的信息。 便签和笔不知道是不是五十六层中的,他也不敢随意带走,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之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点灰埋进了花盆里。 又遛了一圈没再看见新鲜东西,得益于走廊中通铺的厚地毯,走路的时候小心一些半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躲进隔间中,黑色手机已经充上了百分之十的电量,按下开机键后魏谆死死捂住扩音器,闷闷的开机声响了两秒钟,屏幕亮起。 开机需要重新输入密码。 魏谆以前用过同款手机,密码是七位,那张便签上有一串数字正好就是七位,魏谆尝试着输入。 密码错误。 还剩四次就永久锁定手机,在这地方找不到解锁的专业人士,魏谆只能寄托于自己,倒着再输入一遍。 开锁成功。 ……“这人有病吧,为什么倒着写密码,为了预防别人发现利用?”魏谆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有些不够用,他完全想不到为什么。 如果进入会场的程序是一样的,只有傻子才会将东西二次藏入找到钥匙的地方吧,天花板那么多块松板子…… “草!” 魏谆顾不上看手机里的内容,胡乱将手机口袋中谨慎的冲向厕所。 “他妈的……”他藏进天花板中的相框不见了,“这下指定是被发现了,晚上可真就热闹了。” 傻子竟是他自己! “不对,如果他知道天花板是松的,那为什么第一次藏相框的时候不去检查天花板,反而二次返回。”两个猜测逐渐在魏谆脑中成型,冷汗也浸透了他的后背。 一种可能是,五十六层中有三个人,第一个人将相框藏进了冲水器中,第二个人也就是魏谆自己,将相框再次藏进天花板中,而第三个人从天花板中取走了相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最安全。 第二种可能是,那个人将相框藏好后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且一直在暗处观察他,看着他将相框二次藏入天花板中,随后那个人再次取出相框。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个人应该是在便利贴的时候注意到他的存在,否则他不可能将密码拱手送人。 “不能在这里待了!得尽快回去。”魏谆将最后一个隔间反锁,指尖飞速的在手机上点击,备忘录,最后几天的通讯录,短信息…… 凡是可能隐藏信息的地方他统统都拍进了自己的手机,将黑色手机放进背包夹层中,而充电器则埋进了电梯旁边的花盆中。 一直到回去自己的房间内,魏谆砰砰跳的心脏才慢慢缓和,他是最弱的,在拥有会场特权的候选人面前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忍着双腿肌肉收缩的酸软,魏谆整个人瘫在皮质的沙发上,像渴水的鱼猛呼吸了几口才逐渐冷静下来。 半晌,魏谆猛灌了大半杯水,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黑色手机的主人没有写记录的习惯,备忘录中有七八条的编辑日期及其相近看,看年份是在是在四年前。 备忘录中的文字清晰的反馈了主人的情绪,从稳定冷静到逐渐癫狂,每一个熟悉冰冷的字连接在一起,那张恐惧侵蚀的脸又重新浮现。 “下午一点,会议,有新股东,整理近期文件三点前交给新董事。” …… “小赵失踪,小李失踪,王姐失踪,白姐死亡,出不去,没有办法报警,尸体安置在了休息区的冰箱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电梯都坏掉了,安全通道为什么消失了!!三号电梯只会走向更高的楼层,何园上去之后就没再联系上她,她到底是死是活!” “疯了,疯了,都疯了!每个人都变成了疯子!每个人心中的恶鬼都蚕食掉了他们的灵魂!为了得到启动电梯的卡他们向撒旦出卖了自己的一切,她们撕下自己的头皮,森森的白骨暴露在外,血染红了他们的眼睛,地狱怎么会放走恶鬼回到人间!!” “食物……已经没有食物了……骨头做的汤真好喝啊,黑色的天使带来了救赎,他们都升入了天堂,他们带着一圈红色的王冠,他们的头顶露出白色的光芒,他们披着红色的皮肤走进了血色的三号电梯,他们跟随黑色的天使升向了天堂……” “我是罪人,我是恶鬼,我是吞食自己灵魂的恶鬼!我得不到救赎!我要下地狱!我玷污了审判的牢狱!钥匙……钥匙在哪里,在宋妗淑的手中,在我的肚子里……我爱她,我们已经永远在一起了,我们要一起打开审判的牢门,前往地狱……” 第14章 真假参半 宋妗淑! 魏谆从背包中找出那封信,名字一样,正是同一个人。 备忘录的前半部分还有一定的可信度,后面的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职员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幻想出来的。 事变是在新股东进入公司之后,连带换了新的董事长,随后多个同事失踪,一个女人死亡,因为无法离开只能将尸体放入冰箱中保存:“当时的天气尸体不可能腐烂的这么迅速,这个白姐的死亡不正常。” 下一条备忘录的间隔时间有些长,因为无法离开,饥饿和尸体腐烂的味道不断折磨着他们的神经,在囚禁下职员开始将备忘录当做倾泻的洪口。 从那个时候开始三号电梯就已经出现了异常,大楼也发生的变化,安全通道消失,电梯永远不会将他们带到地面中,其中何园这个人很重要,职员的记录中只有何园一个人乘坐了三号电梯。 剩下的三条留言,职员已经彻底发疯了,在这场惨案中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贯穿——他们撕扯下自己的头皮向一个人交换离开的钥匙。 这和女厕所柜子中的头发联系在了一起,那个收集头发的人也不是普通人。 在间隔的四五天后过度的饥饿让他们开始蚕食同类,活着的应该都吃掉了,职员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而宋妗淑换来的钥匙也被职员误吞了下去。 就在最后的时刻,黑色的天使出现了,那些揭下自己头皮的人活下来的可能不太大,所以黑色天使带走的究竟是活人,尸体,还是灵魂。 “整个记录中有一个换钥匙的屠夫,一个黑色的天使,还有一个人,唯一在清醒状态下进入了三号电梯的何园。”魏尊目光凝重,在纸上总结出这个惨案,“黑色的天使会不会就是指黑袍人,那议会究竟存在了多长时间,这么算的话,何园如果活着,说不定已经成为了新的黑袍人。” 魏谆打开黑色手机,点开营业厅的线上软件,将手机的电话号码记下,用自己的手机充上话费。 很奇怪,一部分网络都能正常使用,唯独在尝试与外界联系获救的时候失败。 在精神失常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一个号码被重复拨打了十几次,只有第一次是接通的。 放置的时间太久,黑色手机的存电很差,剩下的电量也就够撑十分钟。 最后一个电话是职员在意的家人,还是罪魁祸首呢。 魏谆怀着疑惑,时隔四年拨出了那个电话。 因为时间太久,听筒似乎有些损毁,粗粝断续的忙音就像霍格尔的那一通通电话。 像是正在连接另一个世界。 十几秒后本以为这通电话会挂断,但忙音在下一次断续之后戛然而止,沉稳的呼吸声从听筒中传出来。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 “你好。” ……对面仍旧没有发出声音,但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 是谁,会场的人,还是老板,董事,幸存者? “三号电梯……”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三号电梯,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电话的,如果在那栋大楼中就赶紧离开,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哪怕,回不到原来的世界。” 三号电梯是在有人死亡后开始的异常,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顺利离开过大楼,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三号电梯的。 “看来你很久没有来大楼里看看了,这里已经和四年前完全不同了,那个人说只有我解开当年发生的事才给我钥匙放我离开,这可能是他们的新乐子,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请你尽可能编辑成短信发过来,手机要没电了。” 魏谆挂断电话将提示音调到最大,这手机的电池比他预想的还要差,一通电话电量就见红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不出男女,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何园呢,她在乘坐三号电梯后找到了其他离开的方法?”魏谆看着桌上的纸张,很快这个猜想就被打破,因为职员说何园进入电梯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这个号码第一通打通了,也不可能是何园,除非职员在说谎。” 但是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在通讯录里自己和自己撒谎,为了什么呢。 登登—— 我是那个公司原来的总经理,新的董事上任之后我的妻子怀孕时出了车祸,那个公司其实也不景气,我当天就直接辞职了,之后没两天就接到了詹俊打来的电话,他开始说的那些我还觉得不可能,直到他发了照片过来。 很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让他们在几天时间内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联系了新上任的董事,但是他却说员工们都很好,没办法,我亲自去了一趟公司,里面一切正常,只是,里面的员工我全都不认识。 我又联系他们的家人,联系他们的朋友,以前的客户,他们的记忆好像全都被篡改了,我跑到警局,但警察也说,我提供的那几个人根本不存在,包括公司座机的电话号码,还有他们的私人号码,全都是不存在的空号。 结果第二天午夜我又接到了詹俊的电话,我接通了,因为他们在我的记忆里那么的鲜活,就在这次的通话中,詹俊告诉我三号电梯,黑色的天使,还有,天堂。 就是这一通电话,我知道詹俊一定是死了,这通电话是另一个世界打来的,活人怎么会见到天使呢,天堂是死人待的地方,我开始觉得是自己撞鬼了,我将那个号码拉黑,甚至换了新的手机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给我的,但还是劝你一句,留在那里的时间越长,你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人,能离开尽快离开吧。 连着几条短信,一开始认真严肃的目光在一行行黑色文字下慢慢鄙夷起来。 “这位仁兄,你是一句有用的都不说啊,还编了一堆没用的谎话。” ……半晌,就在最后一格电量耗光马上要关机的时候,对方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 “真假参半。” 第15章 玻璃上的影子 从发的第一条消息就不难看出端倪,任何有关于会场的信息都无法传递出去,他怎么可能会收到詹俊发的照片。 几天时间内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果没有看过詹俊的备忘录或许还有一定的可信度。 “承认的倒挺大方,真假参半,真的一半是什么。”答案在魏谆心里已经有了雏形。 在进入会场之后,外界有关自己的所有信息真的会消失吗。 “嗤!” 魏谆想的都无关紧要,却只能发出一声苦笑,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在毕业之后朋友也少得可怜,每天只会关在屋子里写书,就连之前一个寝室的舍友也许久没有联络过了,或许联系方式都已经换过了。 这世界上知道他的人除了邻居,或许就剩下他的责任编辑了吧。 消不消失,与他而言,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不在会场内却知道会场内的发生的事情,这个人的身份很值得怀疑,议会成员之一,还是,当年失联的何园?” 不管是蛇尾巴的透露还是获得的线索,56和57层的试炼都十分重要,其中牵扯的信息线索肯定也不一般,或许何园就是试炼透露的线索之一。 “查明何园进入三号电梯后发生了什么很重要,今晚是一场恶战了。” 收拾好东西,魏谆将手中所有的信息整理熟悉了一遍,之后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会场内送餐的时间也调整的更加适合候选人行动,晚饭在十一点半送到房门口,魏尊草草吃了几口就背上包赶去四号电梯。 走过怜兰门口时特意低下了身子,在四号电梯前连刷了几次电梯卡都没有动静,电梯依旧处于未通电状态。 “电梯在午夜十二点前一个小时处于维护状态,以确保十二点后运行无阻。”感情冰冷的声音忽然在魏谆身后响起,一瞬间同浑身过电一般。 魏谆的语气有些无奈:“霍格尔小姐,你怎么来去无踪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称呼我的名字即可,我是您的专属接待员,只为您一人服务,我是来确认您的安全。” “为什么要来确认我的安全?发生什么事了吗?” “请您无须担心,间歇性确认您的安全是我的工作之一,建议您午夜来临前回到房间休息,四号电梯危险系数较高,以您现阶段能力不建议进入游荡。”霍格尔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好像就是在没有感情的叙述。 魏谆一直在疑惑霍格尔究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真人,还是一个机器人。 活人,尸体,机器人,人偶……霍格尔和哪个都不像,她游离在每一个可能的边缘上。 很快魏谆也不再关注霍格尔,每个候选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接待员,他们或许名字不同,但是长相都完全一样。 既然大家同时都拥有就不会造成意外的威胁。 在等待电梯维护完成的这段时间里魏谆在房间中四处闲逛,走到门口的时候无意向外看了一眼。 怜兰站在楼道中央也向这边看来,魏谆没有开灯的习惯,加之角度问题没有被发现,怜兰直接推开了他的房门。 魏谆面色一变,房间只能从里面反锁,如果屋子里没有人房门就是敞开状态。 “幸好东西都带在身上。”他摸了摸沉甸甸的黑色背包,感到莫大的安心。 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怜兰在里面足足呆了十多分钟才出来,面色如常,再次左右看了一遍,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回去没过几分钟,怜兰又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遍,这次视线停留在1229方向的时间格外长。 魏谆赶忙收回视线,不知道怎么引起了怜兰的察觉:“得弄清楚他脖子上那块绿宝石的用处。” 经过怜兰一顿折腾,电梯的维护已经完成了,鲜红的数字标识跳跃在显示屏上。 魏谆径直走进,午夜维护后的电梯相比较白天轻快了很多,嘎吱摩擦的声音也没有再次发出,像完全更换了一个新的电梯。 “每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能将电梯损毁到这个程度。” 刚刚维护过的电梯速度也提升了不少,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就像一片黑色的海洋,即使在夜晚也不是正常的黑。 这时候也不能临阵脱逃,如果这都完不成以后怎么在会场生存?魏谆深知这一点,从背包中摸出手电筒,踏出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灯光消失后黑暗中的一切逐渐浮现出轮廓,魏谆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借助左侧的窗户勉强能正常行动,现在打开手电筒有些冒险,他还不想这么快被人发现。 贴着墙壁,魏谆向前一点点摸索,墙壁粗糙,一半透明的玻璃墙上倒影出魏谆的上半身,像是里面有一个人在和他同行。 魏谆再三看过去,明明是自己的倒影,但怎么感受不到熟悉。 将57层快速摸索了一遍,另一个四号电梯就在楼层的另一边,红色的数字停留在56层。 确认没有人在,魏谆打开手电筒进入了办公区,手电筒打开玻璃上折射出的光让人很不舒服,刺眼的光一闪而过,魏谆使劲眨了几次眼,再次向外面看去,发现玻璃上依旧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次魏谆看清了,这个黑影和他的身量很像,但并不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倒影,而是一个附在玻璃上的影子。 魏谆晃了晃手电筒,影子的动作跟他同步,似乎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魏谆暂时也不去管他了,开始专心在办公区域里面寻找线索。 这里留下私人信息很少,就是单纯办公的地方,只有偶尔几个工位上留有精致的女士挎包,其中有两个是魏谆认识的名牌。 以詹俊的经济情况来看,这家公司的待遇也不怎么样,名牌包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了。 魏谆没有将包拿离工位,蹲在地上逐一翻看里面的东西,几个化妆品,钥匙,还有一个红色钱包…… 翻了一圈下来能证明身份的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女主编,蓝伽,三十四岁。 第16章 他只是个没心没肺的影子而已 另一个人就是普通职员,女性,庄琳琳,二十三岁,应该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但是家境还不错,背的名牌包,里面几样化妆品也都是名牌,还有一把宝马的车钥匙。 虽然家境很好,但是庄琳琳对待工作也十分认真,和其他人不同,庄琳琳的办公桌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有一个最最简单的白色马克杯,剩下的是各色的便签,还有打印出来的资料等等。 抽屉中也一样整洁,魏谆随意翻看了一下,对于工作的处理方法她很细心的记录在本子里。 看了一会儿发现,庄琳琳这个人,她的记性似乎不好,除去工作上的笔记,还有专门两个本子是用来记录生活的,上到开会下到喝水吃饭,除了呼吸眨眼没有记,其他没一个落下的。 “健忘症?”年轻人得这个病的可能性并不高,何况庄琳琳才二十几岁,正是青春壮年的时候。 之前魏谆去过57层的女卫生间,柜子里没有头发,不知道庄琳琳是不是前往“天堂”之一。 并且庄琳琳的工位很反常,和其他人的不同,在出事之后大家根本没有工作的心情,因此工位上有关工作的东西几乎都在最后发疯的时候被弄的乱七八糟,甚至有的残留着撕咬的痕迹,十分狰狞。 唯独庄琳琳的位置十分整洁,甚至还有写到一半的工作总结,就像是在消失的前一秒钟她还在认真的工作着。 但从这些还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魏谆这次特地远离了玻璃,只有他移动的时候影子才会出现,即使他的部分身体被遮挡影子也不会发生残缺,这更印证了魏谆的猜想。 在办公区的最内侧有一个用磨砂玻璃分割出来的办公室,门上原本挂着的标牌已经被人摘下去,魏谆用手电筒向里面晃了晃,没有奇怪的影子。 推门进入,里面是一个私人办公区,一样没有留下个人信息,抽屉中留有一份刚刚签完字的文件。 这个工位的人叫周扬。 转了一圈,在要离开的时候魏谆看到门后贴了一张月通勤表。 魏谆眼中一亮,可算是找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通勤表上有办公区所有员工的名字,还有出勤记录,不过后面的笔记都一样,全都是周扬个人记录的。 按照詹俊的备忘录,魏谆在通勤表上找到了那一天,从中获得结果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新董事上任的那天也就是大楼发生意外的那一天,女主编蓝伽没有来过公司,也没有请假,红色的缺勤明晃晃的印在通勤表上。 “如果蓝伽那天并没有来公司,那她的包怎么会在工位上,并且所有的证件钥匙都在包中,唯一没有找到的就是蓝伽的手机。”这根本不合常理。 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天的时间里蓝伽究竟去做什么了? 如果出事的时候蓝伽不在,那她的工位为什么会如此杂乱? 同样令人意外的是,那天庄琳琳是正常出勤。 魏谆用手机将通勤表拍下来,最该有异常的人没有异常,这两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咚,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敲击声突然响起,魏谆立刻后撤举起手电筒向声源照去, 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正在轻轻敲击玻璃。 感受到手电筒的强光影子的手臂缩起来,想将这刺眼的光线遮挡住。 大概过了几秒钟,确认了影子没有恶意后,他将手电筒照向了地面。 影子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魏谆表情古怪:“你想干什么?” 比比划划半天,影子能听到魏谆的话,也能理解,但是他不会说话,心中千万句,只可惜表达不出来,一人一影努力半天也没产生什么有效的沟通。 影子也察觉到了这是无用功,他再次移动,出现在了玻璃门上,轻轻敲击,他就是一个平面,能做出的动作十分有限。 好在魏谆理解能力不差:“你要我出去?” 魏谆将玻璃门推开一个小缝,确定外面依旧没有人后才走出来,影子这时候已经到了外面的玻璃上,一直向前走,停在了靠近门的地方,用手指比出一个三。 “三?第三张桌子。”魏谆顺着影子所停留的那一排的第三张桌子,上面有一张合照一家三口,里面的男人就是现在的影子。 一男一女非常恩爱,中间的女孩也活泼天真,如果大楼没有被会场征用,这个幸福的家庭也不会破碎。 魏谆将那张照片从相框中取出来,拿到影子跟前,阳光活力的影子沉默了下来,漆黑的手臂与身体折叠起来,他似乎是在隔着玻璃抚摸那张照片。 “抱歉,我今晚还有重要的任务。”这种悲伤的温情时刻被他打断,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男人变成了影子,而且只能在玻璃中活动,这么多年过去每晚大楼都会变成当年的样子,影子徘徊了这么久知道的东西一定很多。 魏谆想起来蓝伽的包中有面镜子!镜子也是玻璃,如果影子能跑到镜子中就方便太多了,他就能将影子带到别的地方,说不定影子还能给他提供更多的信息! 锋利的餐刀轻而易举的划破了包裹在镜子外面的铁皮,将里面的镜子取出,紧紧贴在玻璃上,影子不喜欢光,魏谆特意将手电筒关闭。 几十秒后,两下轻轻的敲击声传来,魏谆再次打开手电筒,玻璃上已经看不到影子了,但是镜子里也没有。 魏谆四下扫了一圈,刚刚敲击声明明就是从面前传来的,怎么瞬间就不见了? 就在魏谆认真研究手里镜子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人头猛然出现在镜子上!魏谆差点一把将镜子甩出去,好在是忍住没有喊出来,心脏剧烈起搏的声音撞得魏谆脑袋疼。 真无语! 吓到了魏谆影子表现的很开心,相比起宽敞的玻璃,镜子有点太憋屈了,但他只是一个影子,多大的地方都能塞进去。 “都是个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跟个熊孩子一样。”不过看到影子这么没心没肺,他的家人应该也不会太担心了,魏谆默默将那张照片放进了背包中。 一手举着镜子,一手拿着手电筒,魏谆推开办公区大门,向中间的休息区摸索过去。 第17章 那你站起来走两步 休息区在57层靠近中央的位置,魏谆将镜子举在身前,选择让影子先在前面经历,虽然影子在这个地方很长时间,但毕竟他只能在工作区活动,对于其他地方也觉得陌生了。 好几次都敲击镜子表达自己的不满,但魏谆完全没当回事。 笑话!心脏都快让这老小子吓出来了!“如果有的选,真想给他塞进詹俊的胃里泡一泡。” 走廊另一边响起电梯运作的声音,魏谆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时候就能用上影子了。 魏谆将镜子放在了沙发抱枕之间,有桌子挡着也比较安全。 不顾影子无声的抗议,调整好镜子的角度后魏谆躲到了吧台下的空隙中。 实在是地方不大无处可藏,躲好之后魏谆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 几分钟后就一阵沉闷的脚步走近,魏谆心里忐忑起来:“来人一点也不掩饰脚步声,是知道我在了,还是觉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管如何他都要做好打算,魏谆手里紧紧攥着餐刀,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令人大脑兴奋,汗水冒出,浑身的肌肉慢慢紧绷。 但脚步声没有在休息区停留太久,徘徊了一会就向着厕所的方向离开了,魏谆面色冷峻:“又是厕所,里面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东西吗。” 休息区距离厕所距离不算近,但是距离厕所是一段通畅的走廊,只要稍微变换角度就能直接看到厕所门口的情况。 魏谆侧出半个身子注意了一会儿厕所的动静,那个人进入后半天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科学吗? 不会有人没事干去厕所休息吧:“他在里面遇到危险了?” 能够让人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解决掉,厕所里面究竟有何种程度的危险。 在魏谆决定离开休息区的时候,厕所里走出来一个人,魏谆又赶忙躲回吧台下方。 根据脚步声判断出来的和进去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人从厕所出来后没有过多停留,再次乘坐四号电梯离开了57层,电梯一直运行没有停顿,那个人也没有去56层。 “来57层一趟又不去56层,这人究竟想干什么,还是说试炼已经被完成了?”魏谆想不出什么答案,那人离开后厕所里又恢复一片寂静。 压着手电筒的光亮,魏谆一手举着餐刀,屏息凝神,他现在神经紧绷根本受不住一点刺激!如果下一秒有什么东西扑出来他绝对会杀了对方。 靠近厕所门口后一阵粗重的喘息从里面传出,在阴暗狭窄的隔间中十分压抑:“受了重伤?” 尽管如此魏谆也没有放下警惕,压着手电的光亮缓步向里面的隔间靠近。 喘息声也戛然而止,隔间中的人也察觉到了魏谆的存在,双方在无声的对峙着。 吱——嘎—— 里面的人大概是放弃了,自己打开了门,看到魏谆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魏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那个一脸尖酸的候选人,坐在怜兰和小女孩中间,是没有什么脑子的那种人。 那人看到魏谆之后松了口气,觉得魏谆就是一个新人,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他是没有见过蛇尾巴都惊叹的餐刀。 “我是拉海亚,你怎么称呼?”魏谆把餐刀向身后收了收,也没想着隐藏,只是不想让对方误会什么,但是对方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用心。 “嘁,倒爷!”说完那双三角眼斜着打量了魏谆一番,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你就是那个狗东西说的人?真他娘的晦气!老子这样都他娘的是你害的!” 倒爷一开口就和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同,没开口之前模样看着尖酸刻薄阴险无比,等实际一开口就能看出来其实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地痞无赖。 魏谆也没有放下戒心,能在会场中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个倒爷肯定也有一套自己生存的本事。 伤成了这样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他。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规则说了不能随便串楼层,你们要是遵守规则怎么会碰到我呢。”魏谆一脸认真,一副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 一下给倒爷整不会了:“这,这什么歪理!” “这不是歪理,这是事实,实话实说。”魏谆说的跟真事一样,倒爷心里不住的犯嘀咕,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他违反规则才是不对,怎么就反过来指责他们不守规则了? “不说这个了,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我看着他进电梯的,没去56层。”魏谆说的都是实话,随便倒爷用怀疑的眼神考量。 “操!”倒爷狠骂了一声,只觉得肚子上的伤口更疼了,“这个混蛋东西,贪了我的东西居然跑了!等老子回去就宰了他!” 魏谆打着手电筒在倒爷身上晃了一圈,发现除了两条腿上分别有一根钢针外,倒爷的肚子上洇出了一大片血,不过已经被止住了,只是疼痛依旧不减。 倒爷伤得很重,两条腿也动不了,如果肚子上的伤口无法止血的话,他确实回不去十二层。 那个动手的人也是手段残忍,不直接给个痛快,反而要让他慢慢流血流死,那个人肯定也没有想到倒爷居然留了一手。 手电筒的光打在两根钢针上,毛衣针那么粗,闪烁着寒光,上面好像还有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就这么直直的插进了膝盖中,只是看着魏谆就一阵发寒。 不过倒爷也是一个狠人,那人做这些的时候他居然发出一点声音。 或许魏谆觉得自己是一脸严肃,但在倒爷看来,他是正好奇的盘算着把这两根钢针拔出来。 “小子我警告你别乱动,这两个可不是普通玩意儿,你要是随便动手拔出来,我残废了不要紧,你可要做好被厉鬼缠身的打算!”倒爷话里话外突然间就充满了街头玄学大师的味道。 魏谆好像没有听到后半句,他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原来你还没有残废,那你站起来走两步。” 第18章 拔魂针 倒爷脸上颜色来回变,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来话来了。 魏谆看着倒爷的脸,心里有点委屈,他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惊讶而已,这两根东西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要弄下去肯定费不少事,倒爷要是能走路那就先扎着,他还要去完成试炼,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在倒爷身上浪费。 “你看我像是能走的样子吗,我要是能走路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倒爷内心有些崩溃,也感觉到魏谆没有要趁他病要他命的意思,眼神一转,“小子你手里有多少积分,我要买个东西拔出这两根针,之后我会帮你通过那个试炼。” 魏谆面露难色:“倒爷,您猜猜,我为什么来过这个试炼?我昨天晚上刚来,哪来的积分啊。” 这么一说倒爷也记起来这茬,不是他故意忘,是这小子根本看不出来是刚进会场的样子。 倒爷叹了口气,尝试挪动自己的身体,屡屡失败,就算离开了这里拔不出钢针他也是废人一个,丧命是迟早的事。 “倒爷,这两根钢针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魏谆研究着两根钢针,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的东西。 “这两根叫拔魂针,可是个好东西,那狗日的也真舍得两根都给我用上!”倒爷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扎进来造不成多大影响,关键就是在拔上,他有一定几率能将人的魂魄一起拔出来,到时候痴傻呆捏!没得救!” 听着倒爷的介绍,魏谆眼里兴奋起来,这是个好东西啊,一扎一拔又不费事:“这东西是一次性的吗?” “当然不是!但是用完一次就要用阴血滋养,下次才能继续使用。” “那拔出魂魄的概率是多少?” “一根概率低一些,只有三成,但是两根一起,那就有七成了!” 魏谆点点头,这老东西一开就是忽悠他的,什么拔完会厉鬼缠身,其实就是害怕他看上这两个东西不顾他的死活。 “哎你干什么……” “啊!!” 倒爷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有成型,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就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大概倒爷现在就是什么样,魏谆看着手中两根拔魂针,通体闪烁的寒光,大概有一柞长,靠近针尖的半个针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拔魂针能拔魂的秘密大概就在这上面。 刚刚拔出来,符文的凹槽中正填满了倒爷的血,看上去十分诡异。 魏谆欣赏的差不多了,但是倒爷躺在隔间中一动不动。 他试探了一下倒爷的鼻息,有些急促,应该是疼的,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地方。 “混,混小子!倒爷我今天就要杀了你!”倒爷在变成痴傻呆捏的边缘挣扎回来后第一件就是出言威胁魏谆。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可是牺牲自己帮助了你。”魏谆一脸严肃的说完,随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看你这不也没事吗,皆大欢喜。” 那两根拔魂针在查看倒爷情况之前魏谆就收进了背包中。 倒爷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了自己说的话里,愤愤的一撇眼,也不在说话了。 “走吧倒爷,之前说好的,我帮了你,你带我通过试炼。”魏谆友善的向倒爷伸出手,但倒爷完全不领情,扶着隔间门自己一点点爬了起来,膝盖上两个针眼的影响倒是不大,主要就是肚子上的伤口。 只要活动的幅度稍微大一些就会牵扯到,撕裂一般的疼。 光是爬起来这点动作,倒爷就疼的龇牙咧嘴。 “弄伤你的人是谁?”在会场中大家也只是明面上不动手,但私底下还是会出现互相杀戮的情况。 “他叫二道,是个地痞混子,面上被百佳小姐打服了,背地里借着试炼的由头杀了好几个新人。”走着实在费劲,倒爷也不再矫情,直接搭在了魏谆肩膀上,借着他的力走。 “既然你知道二道不是善人,为什么还要跟他一起行动?”像地痞混子的人有两个,在十二号房时分别坐在对角的两个人,二道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时间快到了,那个试炼一个人绝对通过不了,我一开始找过百佳小姐,但是她完全不感兴趣,另一个女孩太危险了,最后二道找上了我,他还给了我一张电梯卡,让我白天提前上来找试炼的线索,我们约好在厕所碰头,但是他来了之后就说有第三个人在,合作取消,就想要弄死我。” 魏谆开始认为百佳或怜兰是新晋候选人中实力最强的,但依照倒爷的话,那个活泼的女孩似乎更加危险,倒爷宁愿跟二道合作,也不愿意与女孩合作。 不过为什么百佳对这出版公司的试炼不感兴趣,是因为实力强悍到无所谓,还是百佳早就知道了出版公司试炼所包含的信息了。 魏谆将倒爷带到了休息区,毫无痕迹的将镜子回收,倒爷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兄弟,我伤成这样根本没办法帮你过试炼,要么一个死,要么你把我送进电梯里,你要是活着回来了,咱俩就是朋友,以后我们两个一块行动。” 魏谆莞尔一笑:“你说好听,在厕所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等我活着回去了你再翻脸赖账。” 倒爷听了心中冷笑,他认定魏谆不可能活着回去,刚刚进入会场,赤手空拳就想通关56层! 不过他现在确实对付不了魏谆,为了今天晚上的试炼,他把所有的积分都用来兑换了保命的东西,没想到二道突然反水,保命的东西就这么给浪费了,现在魏谆还贪下了两根拔魂针。 这一晚上他是血亏! 魏谆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说实话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会场之内候选人互相杀戮不算违规,你现在可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希望你能搞清楚这一点,我留着你就是因为你嘴里那些有关试炼和会场的信息。” 看了眼时间,耽误了一个将近一个小时,魏谆已经没有心情和他聊天了。 第19章 试炼开始 魏谆的脸色彻底冷下来,浑身的气质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诡异的阴寒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但他并没有察觉到。 倒爷被他吓住了两秒钟,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不知道这个新人怎么会散发出这种气息,就像,那个黑袍怪人一样。 倒爷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立马摇散了黄,他现在还真没法反抗魏谆,反正也是要死的人,经过魏谆一吓唬他竟然也看开了。 魏谆不知道倒爷这幅反应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不在乎,只要倒爷肯乖乖配合就行了。 架起倒爷,魏谆开始给他点希望:“等通过了试炼获得积分你的伤就有的救了。” 这番话对倒爷没起到多少安慰:“你知道试炼是什么吗,还挺乐观的,这里是分割出的另一个世界,不仅仅有活人在,不,应该说,如果你是活人,就根本无法活下去,会场的一次次试炼就是把人变的不像人。” “你看百佳小姐,她来的很早,通过的试炼也是最多的。” 按照倒爷的指示,他们乘坐四号电梯到56层,刚刚踏出电梯,倒爷脸色一变:“怎么,怎么可能,快走,快回去!” 倒爷直接挣脱了魏谆,趴在电梯门上拼命的按着按键,甚至想要去直接扒开电梯门。 一直正常的四号电梯也而突然像发疯了一样迅速变换着楼层,魏谆算是知道为什么四号电梯每天都需要维护了。 看着电梯离开,倒爷像被抽去了最后一口气,眼神阴郁的看着魏谆:“你小子干了什么,试炼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自己打开了!” 手电筒照向走廊深处,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原来这样就算开启了试炼。 五十六层依旧沉睡在黑暗中,魏谆打起精神,他知道表面的平静下掩盖的是血粼粼的惨剧。 “看窗户外面。”倒爷抬手指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寂静的黑夜发生了变化,漆黑没有边际的天空斜挂着一轮血色的月亮,殷红的月光随着云散去照射进大楼中,将半个走廊都染上了血红。 那巨大的血月像是直接压在了大楼上,犹如一只猩红的眼珠,正透过窗户观望着他们,仿佛是一场试炼的裁判官。 “不能耽误时间了,在黎明之前我们就得通关试炼。”倒爷也知道轻重缓急,不再纠结魏谆做了什么,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试炼的内容。 魏谆在倒爷看不见的角度瞥了一眼镜子,影子没有露头,试炼之所以开启应该就是因为他将影子带来了。 “倒爷,我们怎么做,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试炼的内容和鬼魂有关,留在这里不愿意进入天堂或地狱的鬼魂,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影子应该就是一种特殊的鬼魂,詹俊的备忘录也写过黑色的天使带着揭下头皮的人进入天堂:“天堂地狱这不是黑白无常的工作吗,为什么要我们来做?” 倒爷冷笑一声:“正常的世界世界中当然是他们的工作,但这里是会场,所谓的天堂地狱也是会场的天堂地狱!” “别多问了,等试炼结束后咱们两个有的是时间聊,先在这些厉鬼的手下活命再说。” “你白天来这里都找到什么线索了?” 倒爷也没有藏着掖着,这时候只有合作才能完成试炼:“不多,这个试炼中最强的有两只女鬼,剩下的是分散的男鬼,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状态都很奇怪,我知道的东西不多,56层基本都是二道调查的。” 听完这些魏谆心里也差不多有了答案:“白天取走相框的人很可能就是二道,估计二道已经知道我了。” “二道不会半路回来吧?” “不会,试炼只有一次进入机会,没看到四号电梯已经不再停留了吗。” 魏谆对于出版公司的事知道的比倒爷多,但是他不准备将这些信息分享出去。 “这里房间很多,我们分开找线索效率比较高。” 倒爷犹豫了一会,也点点头,两个废物放在一起也是废物,还不如分开找线索在惊动厉鬼之前赶紧还原当年发生了什么好安抚那些厉鬼冤魂。 想到这里倒爷忍不住勾起嘴角做出了一个丑陋滑稽的笑。 这一切都被魏谆收进眼里,倒爷那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实在难以唬人,这是会场的历练,又不是村口唠嗑,说服厉鬼去天堂那叫超度。 或许是一种直觉,魏谆就是觉得试炼不全是倒爷所说的:“这个倒爷又怂又横,还有一堆心眼,是个套话的好人选。” 说分开行动,但魏谆也没有真的不管他,将背包里多带的一把小水果刀给了他。 不管倒爷骂骂咧咧的不满,魏谆率先进入了第一个办公室。 里面是个普通的工作间,一共有三套桌子,没有摆放文件之类的东西,倒是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公司会让作者来坐班码字,这样的效率会高一些,看来这个房间就是用来给作者工作的。” 不是公司的员工那就没什么可看的,魏谆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房间的里面还有一扇门,外面就是普通的工作间,里面的房间应该是用来探讨作品的房间。 他对于写书出版这些有一定了解,在这场试炼中也算是有一些优势。 魏谆伸手推里面的门,纹丝未动,门后有什么重物抵住了门,几乎瞬间魏谆就想到了堵在隔间中的詹俊:“里面有东西!” 里面的门不比外面,薄薄一层木板门,中间的空的,魏谆尝试着踹了几下,确实有松动的倾向。 “不知道这个屋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魏谆从背包最底层掏出徐惊岚之前找到的扳手,试探着砸了两下,很令人失望,并没有起到多大用处,但这两声将倒爷吸引了过来。 “我的祖宗你干什么呢!”倒爷一脸吃了不干净东西的表情,魏谆很失望,将扳手扔到了一边,这东西从徐惊岚找到它就没派上过什么用场。 灵光一闪,魏谆突然想起来什么,徐惊岚说这扳手是消防栓中找到的,按照标准配置,里面应该还有更好用的工具。 ——太平斧。 第20章 对干尸许下承诺 沉甸甸带着红漆太平斧拿在手中很有分量,后撤两步,魏谆抡圆了朝着薄薄的木板门砸去。 砰! 太平斧的效果显着,飞溅出去的木碎打在倒爷的脸上,魏谆完全不听他的话,太平斧一下下好像砸在倒爷心脏上。 身上出了些薄汗,魏谆心情愉悦,太平斧的效率就是高,三两下就辟出了一个洞,不过还不到人能进去的程度。 用斧头卡着破碎的木门,不过两分钟就被拆的只剩下了一个框,木屑木块被堆在了门边上。 倒爷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切,还好,这动静并没有惊动厉鬼,擦了把汗跟上去搭手,将木门的碎屑都收拾到一边。 魏谆举着手电筒照进里面胃袋一阵抽搐,里面就像是一个活棺材,四五具尸体分散各处,挡住门的是一个沉重的红木桌子,还有一具尸体靠在红木桌子上。 他觉得没这么简单,刚才开门他用尽了力气,如果只是一个红木桌子和一具干尸的话,门不可能纹丝未动。 “来搭把手!”两人一起尝试着推动红木桌子,依旧纹丝未动,四条桌腿像是钉死在了地板上。 咚咚。 “什么音儿啊?”倒爷的耳朵很灵,声音是影子敲玻璃的声音,魏谆没听到,只是贴身放着感觉到了震动而已。 “我敲桌子的声音,这木头桌子不可能这么重,应该跟靠着桌子的尸体有关。”影子敲击镜子就是想告诉他这个,魏谆伸进口袋中用指尖轻轻敲了一下镜面,影子也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倒爷也点点头:“这些尸体不简单,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招惹他们就尽量避开。” “这可不行,你不是说试炼的任务就是要把这里不愿意离开的厉鬼送去该去的地方的吗,这尸体这么古怪,说不定就是有厉鬼在作祟,直接这么离开了怎么完成试炼?”魏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他要让倒爷知道,要和他合作就必须说实话,不然坑死他。 倒爷干笑两声:“前面是我没说全面,没告诉怎么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厉鬼心中除了怨恨还有迷茫,毕竟死了之后记忆有的就没了,只要咱们能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大部分的厉鬼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但听完后魏谆摇了摇头,鬼也分三六九等,对于普通的鬼来说,让他们知道自己该怨恨什么,解开他们的心结就能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可如果是那些被仇恨蒙蔽了整颗心的厉鬼呢,讲故事一样随便说一说就能平息她们的怒火了? 这就像跟心理扭曲的人讲道理一样,他们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对错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新的定义,就像一些嗜杀成性的厉鬼,他们早就不在乎其他的东西了,他们只会为自己寻找乐子。 所有人都说过,五十六层的试炼不简单,甚至需要候选人们组队才能通过试炼,那么试炼目标就更不能用常规的认知去看待。 “依照会场的尿性,这种难度的试炼肯定不止是推理故事困难,最可能难的就是这些试炼目标。”魏谆将想要离开的倒爷拉了回来。 红木桌子挡住了半个门,想要进去,要么从桌子下爬进去,要么从桌子上翻过去。 “倒爷你快点爬,从上面过来多方便。” “你说的轻松,受伤的不是你!你轻点拉,我的伤!” 魏谆索性不去管他了,举着手电筒观察着房间内的情况,尸体依旧鲜活,没有死过多年痕迹,在门打开的前一刻他们仿佛还在活动。 魏谆将手电筒交给倒爷,太平斧立在了红木桌子旁边,尝试着想把干尸抬起来。 看着轻飘飘的干尸,却好像有千斤重! “果然是这尸体作祟!”他又尝试着去搬动其他的尸体,重量都是正常的,只有挡门的干尸十分沉重。 “在死后也努力挡着这扇门吗。”魏谆突然觉得这具干尸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即使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找了了一圈,魏谆在一具干尸身下找到了一份稿子。 在极度的饥饿下他们吃掉了房间内所有能吃的东西,唯独这份可以吃的稿子完好的保留了下来:“那位作者应该很喜欢自己的作品,或许最后这份作品也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 稿子的作者魏谆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个不出名的小作者。 魏谆将这份四年前的稿子装进背包中:“如果有机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份作品发布出去,让更多人看到。” 血色与黑暗弥漫的房间中,魏谆一脸柔和的对着一具干尸许下承诺,这场面实在诡异,倒爷以前做试炼也没有过这种场面啊,他只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起身之后魏谆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会场的手段已经不是残忍,这是暴虐! 魏谆拎起立在桌边的太平斧,发现红木桌子好像被他轻微挪动了一些,他又尝试了一遍,干尸已经不在抵挡着红红木桌子了:“你也知道外面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吗,可以好好休息了。” 将红木桌子挪到一边,魏谆拧开了反锁的门把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倒爷深深看了眼屋子中的干尸,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浑身打了个冷颤赶忙跟上了魏谆。 有了太平斧之后就方便了太多,遇见打不开的门直接砸,搜寻线索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他甚至有点想不明白,徐惊岚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毫无用处的扳手,而没有选择这把趁手好用的太平斧。 魏谆走了越畅通无阻,倒爷就越心惊胆战,尤其是看魏谆每次拎起那把喷洒着红漆的斧头砸门时,他觉得自己四十几岁可能会在死前患上心脏病。 他的异常魏谆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在搜查完所有单独的工作间后才询问他。 “我就是奇怪,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厉鬼怎么还没有察觉到,按照我以前的试炼经验,虽然厉鬼的性格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的一点就是不能出声,一但声音暴露了位置,他立刻就会出现。” 倒爷一边说,一双阴翳的三角眼一边扫过四周,话音刚落他突然瞪大了双眼。 第21章 全都砸个稀巴烂 一把抓上魏谆,指着走廊转角的地方语气急促:“快走,他们追过来了!” 魏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是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干瘦干瘦的,手电筒也照不真切:“确实有东西过来了。” 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影又近了几分,正是之前见过的干尸,但他似乎没有恶意,反而双手举在胸前,做出一个阻碍的动作,看样子不想让他们往这边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谆总觉的在那张干瘪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走这边。”两人一路上跟随干尸们的指引在走廊中四处乱窜,但倒爷的伤经不起这么折腾,“一直这么来回跑根本没时间找线索!” 魏谆喘着粗气,他现在很生气,甚至觉得这些干尸是不是在玩他,拎着太平斧,魏谆大刀阔斧的冲向干尸,毫不犹豫的将他一下干翻,回头看见还有两具干尸缩在一起,好像在窃窃私语,看见魏谆将视线落在他们两个身上,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微妙的变成了惊恐。 “你们两个在一边看戏看的很起劲啊,枉我这么相信你们!”这次毫不留情,将干尸劈了个稀巴烂,“这下看你们怎么活动。” 倒爷在旁边看的冷汗直流,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小水果刀,默默装进外套口袋中。 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跟魏谆闹出矛盾,不然他合理怀疑自己现在或许就是一堆新鲜的肉块了。 处理完那三具干尸后,这一路上果然安静了很多,经过刚才被干尸们带着跑了一半的走廊,魏谆也发现端倪。 这里太干净了。 如果是新鲜的尸体就算了,但干尸的形成需要时间,这里的时间如果是四年后的不应该会这么干净。 除非一直有人在打扫卫生,会场会做这些事吗? 倒爷第一次做这种难度的试炼,之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找到突破口后魏谆速度更快,出手更加果决,根本没有哪扇门能拦住他,偶尔遇到躲起来的干尸就直接砸个稀巴烂,没有恶意就暂时放过。 最终在总经理办公室找到两具蜷缩在一起的干尸,其中一个正护着另一个。 魏谆认出了他,正是挡门的干尸,他们两个好像是被其他干尸针对了。 至于原因魏谆心里大概有了眉目,估计是他歪打正着答应帮他完成心愿,因为作者和挡门干尸的关系很好,就一起连带着感化了。 其他干尸的针对大概就因为心愿,魏谆没有伤害他们两个,只是将围在周围的干尸全部劈碎:“我想要去帮助他们是我的事,而你们却因为别人得到善意而在心底催生出恶意,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发泄完后魏谆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运动过了,浑身的筋骨都被活动开,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反观倒爷就没有那么乐观了,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的他脸色苍白,魏谆堪称扫荡的行事风格让他心脏绞痛。 其实出版公司发生过的事魏谆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和会场征用大楼是直接的关系,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所有不愿意离开的亡魂,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干尸们算是一部分,他们该去的地方不是魏谆说了算的,而是要看血月的分配,猩红的血光弥漫在五十六层,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隐藏。 亡魂厉鬼们最终去往哪里与魏谆的行事其实也有一定的关系,在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心性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或大或小的变化。 就像那些干尸,因为别人的心愿得到了寄托就产生了恶念,不过他们所做出的事情在魏谆看来也无关痛痒,就是不知道裁判员会怎么裁定了。 看着俩具放松下来的干尸,魏谆也冷静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的样子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根本抑制不住那些负面的情绪。 哪怕只有一丁点,他们一旦出现就会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般,除了少许的理智,他几乎完全被情绪所控制,绝大多数都是愤怒。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会场的影响?”这种感觉总体来说并不坏,但魏谆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不会继续发展下去。 不管能力多强多好,前提是要可以掌控。 一起行动了半天,倒爷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魏谆对于这种变化很满意:“这样才对,这样才能好好合作。” 就在两个干尸旁边,魏谆将装有影子的小镜子掏了出来。 一直装在黑漆漆的口袋中,对于外面发生的什么影子一概不知,就知道魏谆动作极大的活动了一番。 一个大男人在这种环境下掏出来一面小镜子神色一脸认真,这场面实在有些诡异,倒爷眉毛抽了抽。 等了一会,魏谆不像是在照镜子,而是像在跟着镜子交流。 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吓疯了?倒爷好奇的凑上去,两只三角眼不顾眼皮的压迫瞪得老大:“这这!这不是影子鬼吗!” “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了,你知道一只影子鬼在会场中值多少积分吗,这么跟你说,通关最多的百佳小姐都没有兑换过一只影子鬼。”倒爷指了指魏谆的小镜子,“拔魂针跟他比起来,也就是九牛一毛!” 魏谆没在意倒爷奇怪的形容,但他也明白了影子的价值,但是这影子不能说其貌不扬,简直是平平无奇。 “那他有什么用?” “他的用处可大了,鬼是没有影子的!而他就可以做鬼的影子!” 倒爷说的一脸激动,影子在镜子里翻来覆去的打滚,要么就研究研究倒爷的长相,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本事。 “其实我也只是在会场那边看到了影子鬼的介绍,至于他究竟有什么本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对的起价格的。” 死人没有影子这个事魏谆都是恐怖小说电影只能够看到的,也没想到是真的,但从没有听说过死人有了影子会怎么样。 这样一看影子的能力还是值得期待的。 “他不光能做死人的影子,他也能做活人的影子!影子无时无刻都跟着人,可以说这个人就没什么秘密能瞒得过自己的影子。”倒爷不依不舍的看着镜子的影子,心里很后悔,没有想到这层的试炼中竟然会有影子鬼,如果这试炼是他和二道来做,说不定这价格昂贵的影子鬼就是他的了。 第22章 无法完成的试炼 越想越心痛,倒爷岔开有关影子鬼的话题:“处理完了这些干尸,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之前找到的那点线索根本没什么大用处,我们还是不知道这场试炼的坐镇鬼是谁。” 倒爷说的不错,刚才他们找的一些信息全都零零散散根本串联不到一起,但也并不是全无眉目。 “我们在这里晃悠这么长时间了,那位坐镇的厉鬼居然还没有露面的意思,难道他根本就不想管我们?”想到这里魏谆脸色变的很难看。 如果那个厉鬼就是个清心寡欲的异类呢,比起杀戮的本性,他更倾向于将自己隐藏起来,只要规定的时间到了,试炼失败,他就不用离开这里。 “要是真的这样就难办了,在午夜中寻找一只鬼,还是在这种地方,这不亚于是在羊群中找一只羊。” 对于坐镇厉鬼的身份魏谆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首先就是庄琳琳,这个有钱的女大学生,她的记性很差,而且从种种方面来看,公司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 “庄琳琳在出事的那天正常出勤,但在公司中却完全找不到有关于她的痕迹……”魏谆脸色一变,“不对,不是找不到她的痕迹,不如说,她存在的痕迹太新了,就像刚刚还在工作一样。” 魏谆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倒爷,倒爷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如果真是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一开始就猜错这场试炼的难处了。” “为什么这么说,庄琳琳记性差或许我们能直接让她离开这里。”魏谆觉得只要给庄琳琳编织一个假的记忆就能解决问题。 倒爷摇了摇头:“不会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庄琳琳在活着的时候记忆就很差,活着我们根据线索想的在严重一些,她的记忆相当于没有,那她就会一直重复做一件事,而她的工作就是不断重复的。” 庄琳琳的工作确实是一直重复的,在实习期,她的主要工作除了打杂,就是锻炼审阅稿件的能力,而庄琳琳是绝对不可能记住稿件内容的。 所以对于她而言,所过的每一天都不会有异常,甚至随着积累的能力提升,她每天在审阅稿件的时候还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一直以为倒爷就是个半吊子混混,没想到他是有本事在身上的,是他低看倒爷了,如果没有些能力本事,怎么会在会场中活下来呢,魏谆再次看向倒爷的眼神中多几分尊重。 倒爷叹了口气道:“想让她意识到自己每天都在重复同一件事,就等于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其实像庄琳琳这种情况的鬼魂他们本身不会有多少杀戮的欲望,甚至于有些根本就没有。 他们都是忘记自己已经死了,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会不断的徘徊在熟悉的地方,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或者是停留在死亡的地方,重复死亡瞬间的惊恐。 不会对活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时间长久了会影响活人或者地段的气运。 要处理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行,第一种情况帮他们回忆起死亡的瞬间。 第二种更容易,只要让他们见到自己的尸体就行了。 而庄琳琳的情况就复杂一些了,她活着的时候就没有记忆,现在她死了想让她回忆简直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一种办法让庄琳琳亲眼见到自己的尸体,确认自己确实已经死掉了。 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方法,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就是极难达成的。 因为他们在五十六层转了大半圈,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庄琳琳的尸体,甚至其他死去职员的尸体也没有见到。 现在魏谆觉得詹俊备忘录中所记录的,被黑色天使带走的不是灵魂,而是尸体。 如果庄琳琳的尸体也被黑色的天使带走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就算把五十六层的墙皮都扒下来也不可能完成试炼。 站在那里干想也不是办法,魏谆根据詹俊留下的信息,分别又在几个地方找到了一些死状各异的尸体,也包括冰箱里白姐的尸体。 四年前的冰箱早就断电了,白姐的尸体腐烂的几乎就只剩下了骨头,皮肉都又软又黏的堆在冰箱里,刚刚打开就是窜进脑浆中的刺鼻恶臭。 魏谆将冰箱关上,凡是找到的尸体头皮都是完整的:“果然,揭下头皮的都被走了,或许庄琳琳也是揭下头皮的女人之一。” 魏谆倚着太平斧在一边休息,这次的试炼或许就要这么结束了,线索太少了,而且还找不到坐镇的厉鬼,平时都是他们主动出来找人,现在轮到人找鬼,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倒爷不知道魏谆在想些什么,反正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谓生死他也不再下意识的放在第一位了。 看着正在尸体中挨个翻找口袋的倒爷,魏谆脑中突然清明起来! 除了庄琳琳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宋妗淑,或者说是和宋妗淑换钥匙的那个人。 离开公司最大的阻碍是只会向上行驶的三号电梯,电梯到不了一楼他们找钥匙干什么? 人揭下头皮不会死的那么快,宋妗淑的死因是人们饿疯了,所以将她当做了食物,在饥饿中等待死亡的折磨甚至让詹俊吃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可见当时地狱一般的景象。 清醒的人即使没有被困境折磨疯,也让这人吃人的场面逼疯了。 “按照进入会场时的情况,真钥匙只有一把,其他人换到的估计都是假的,那么宋妗淑手中的那把没来的及尝试的钥匙是真是假。” 当时情况实在太过紧急了,魏谆根本记不起来真的钥匙是不是詹俊胃里的那把。 如果真的是,那么坐镇的厉鬼或许是宋妗淑也说不定:“如果她揭下了头皮,应该已经被黑色的天使带走了才对,她能逃过天使继续就在五十六层吗。” 一瞬间的线索又再次陷入死局,魏谆很久没有这样使用过脑子了,他现在很疲惫,脑袋也隐隐作痛。 满脑子就是想睡一觉,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第23章 命数已尽 倒爷在尸体上也一无所获,该处理干净的东西早就处理干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试炼本身究竟能不能被完成。 五十六层的试炼和其他的试炼完全不同,他以往积累的那些经验几乎都派不上用场。 “唉,命数已尽啊,兄弟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倒爷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起身一看魏谆已经倚着那把太平斧睡着了。 “唉,没活头喽。”倒爷以为魏谆已经放弃通关试炼了,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烟,不知道放了多久,点着之后小口小口的吸着。 猩红的月光越来越浓郁,空气中似乎要滴出血来,魏谆感觉眼皮像灌了铅,根本睁不开,但他的意识是非常清醒的,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倒爷,倒爷?”他喊了几声,身边根本感觉不到人的存在,在一片黑暗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一种陌生害怕的情绪油然而生,摸着墙面向前走,触觉所感受的一切和记忆中都是一样,但却无比陌生,这种不断强烈的反差感让他感觉恐惧在快速侵蚀着他的大脑。 魏谆在心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但前进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脑海最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不要停下来,如果停下来,就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 冷静下来后,魏谆想起来了一些,他是在一阵强烈的困意后陷入的黑暗:“我睡着了吗?” 魏谆对自己很了解,他在梦中记忆不会同步,只有感情会串联:“我没有做梦,但是感觉不到疼痛。” 他走的不快,但是也不慢,魏谆心中计算着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四五分钟,而这条走廊居然没有到尽头。 “这里不是五十六层。”魏谆心下一沉,像坠着一块石头落进了海里。 冷静,但无助,没有方向。 他突然间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办法抗衡会场,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死亡。 依旧在不断下沉,尽管知道这里不是五十六层魏谆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在心中幻想的那个尽头越来越远,他就像是被扎了气的气球,体力飞速的流逝着。 步伐越来越沉重:“倒爷,倒爷是谁,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名字?” 一秒钟的迟疑,那个名字被堵在了口中:“什么来着?” 直到他的意识也沉进了黑暗中,他睁开了眼睛。 “早上了……” 魏谆对这个房间很陌生,本能的要在房间中寻找信息。 枕头边上摆放着一面镜子,一张身份证,还有一个笔记本。 魏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乌黑柔顺的长发有些凌乱,鼻梁上还有眼睛压出来的压痕,眼下有些乌青,皮肤很白,正值青春年华,但是眼中茫然无神。 这张脸和身份证上的女人一模一样,空白的大脑一点点开始填充信息,翻阅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所有他好奇的信息,每一项该做的事情都清楚的标记出来时间。 “糟了,要迟到了!” 来到公司,按照笔记本记录的信息,魏谆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堆满打印资料的工位上。 抽屉中的笔记本中记录着所有工作的工作内容。 “小庄,一会把这份资料复印五份送到总经理办公室。” …… “哎我听说蓝姐要跳槽了。” “是因为那个新董事吗?”短发女人端着两杯咖啡,递给了她一杯。 “不清楚,从新人来了之后她就一直不痛快,不过她能去哪,现在这个职位就是靠着勾搭董事得来的,等新董事上任三把火,她就是第一个卷铺盖走人的。”女人喝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她对蓝伽不满很久了。 “嘘,隔墙有耳啊。” “怕什么,你看琳琳让她挤兑成什么样子了,你别忘了咱们俩为什么把头发都剪了!”说到这里女人眼中的恨意更深,紧紧捏着手里的马克杯,恨不得那就是蓝伽的脖子。 短发女人听了后脸色也变得很差,但她性格软弱,这口恶气就只能不断往肚子里咽。 她抬手摸了摸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一般垂到腰际。 现在就只剩下齐耳的短发了,和她本人的气质非常不搭。 趁着去送文件的时候路过,魏谆快速看了一眼那个相框,女人很美小孩子很可爱,但是对于那个男人魏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疑惑也没有存在太久,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照片里的男人,他拎着两份文件进了办公区。 他和刚才那个短发女人是夫妻,两个人也是同事,见此魏谆也不再纠结。 “今天新董事来公司,小庄你也跟着一起去开会吧。” 说话的人正是詹俊,原来他就是在工作区隔间工作的人。 看着詹俊离开的背影,魏谆神情凝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而且,看着他就有种反胃恶心的生理反应。 “走了琳琳。” 一开始聊天的两个女同事拿着纸笔啊在门口等她。 过去一早上,公司中只有她们两个照顾庄琳琳,因为她们看不惯蓝伽。 会议开始很久之后那位新董事才姗姗来迟,魏谆震惊的看着那张脸,一道闷雷打在他身上。 “那张脸好熟悉”魏谆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间仿佛割裂一般的痛苦。 “疼,好疼……”魏谆满脑子只有疼痛,根本回忆不起来那张脸究竟是谁,不仅如此,他还在这要命的疼痛中渐渐遗忘。 “琳琳,琳琳……” “琳琳你没事吧……” “小庄你怎么了?” “快打120吧!” “你干什么!” “詹俊!你这个疯子!你要害死她吗!” …… 所有嘈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变成刺耳的鸣音,魏谆闻到了一股烟味,但是他应该晕倒了才对。 睁开眼睛,是会议室的天花板,詹俊还有那两个最关心她的人出现在视线中。 “我就说她没事吧,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两个女人狠狠瞪了詹俊一眼,但是无奈人家官大,两人只能忍气吞声。 “琳琳你没事吧?” “那股烟味消失了。”魏谆看着明亮整洁的会议室,对上新董事长的眼神发现那人正阴狠的看着他。 “我没事”魏谆不留痕迹的收回视线,借着两人的力站起身来,这场闹剧很快就被詹俊略过,新董事才是正题。 在官里官气的客套话中魏谆脑袋空空,低头却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影子竟然是一个男人! 第24章 女人的影子 一根烟抽完,倒爷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睡一觉,在美梦里死去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他打开手电从办公区拿了一条毛毯出来,当手电筒的光线照在魏谆身上之后毯子掉落地上。 “女,女人的影子!” 这种稀奇事倒爷从来没有见过,他关上手电筒再打开,影子拉得老长,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的影子,修长曼妙的身姿,只不过没有头发,脑袋光秃秃的。 倒爷看见那个光秃秃的脑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出版公司的女人揭下了自己头皮,魏谆并不是在睡觉,而是中招了。 这个情况下他毫无反抗能力,倒爷伸手在魏谆的口袋中摸索,那面小镜子他亲眼看见魏谆装进了裤子口袋中。 镜子拿出来,影子以为是魏谆,照旧准备吓唬他,可等他突然跳出来后发现那人不是魏谆。 “喂影子,你有什么本事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要不你以后跟着我算了。” 倒爷没有将影子占为己有,和会场积分兑换的影子不同,这个影子不服他,以后也不会为唯他所用,带在身边反而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镜中的黑影一转就消失了,倒爷又喊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估计影子是逃走了,毕竟影子虽然特殊,但也仅仅是特殊,根本打不过这里的厉鬼。 刚刚死里逃生没有多久现在又要一个人等死,他受伤严重,没有魏谆他根本没有通过试炼的可能性。 而在猩红的阴暗角落中,那个影子掀起了一阵不起眼的涟漪。 …… …… 会议结束后詹俊意味深长的看了魏谆一眼,随后将新上任的董事送到了办公室。 只有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魏谆就觉得那个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和詹俊之间似乎发生过很不好的事,以至于他的记忆消失了,但那份情感依旧留了下来。 看了一眼笔记本,每天的工作都差不多,最主要的就是给办公区的前辈们打杂,但经过会议室的一阵晕厥后今天也没有人再找她跑腿了。 坐在电脑前魏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电脑里的一个个稿件他一点都看不下去,但笔记本上明明写着他很喜欢这份工作。 “琳琳,早上在会议室你没事吧,以前也没见你身体不好。” 过来说话的是早上那两个很关心他的同事,还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过来,魏谆心中抱有警惕,他对这两个人并没有亲近的感觉。 “早上有些赶,大概是有点低血糖。”魏谆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这两个人也不是特地来关心他的,根本没有多想。 “你一会去找詹俊的时候记得跟他多说两句好话,跟他关系近一点蓝伽才不会欺负你。”扎着马尾的女人语重心长,似乎真的在为他着想。 魏谆面上不显,心里冷笑一声,如果没听到两人早上的对话他或许就信以为真了。 蓝伽这个主编名不副实,新董事长上任之后她有很大的可能会被辞退,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去巴结詹俊,安的能是什么心。 魏谆没有搭理她,两人的目的达到了也就离开了,那个短头发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说出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原来刚才詹俊那个眼神是让我过去找他吗,提前约定好的?为什么笔记本上没有写。” 在这个公司中他没有熟悉信任的朋友,疑惑无法解开,她只能向最里面那个办公室走去。 詹俊和蓝伽一样都是主编,不过两人工作负责类型不一样,今天新董事上任,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个主编,经理们,办公区谈论他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原来蓝伽爬上现在这个位置和詹俊脱不开关系,不过等蓝伽坐稳位置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了。 这次换血詹俊估计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而就在这重要的时候,蓝伽却没有来公司,而且东西都在就是人不在,说是请假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令人深思。 虽然同样都是主编,但是凭借实力自己上去的和走后门上去的还是不一样,蓝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是在办公区中独立分割出来的一个办公位,而詹俊则拥有独立封闭的办公室。 魏谆进入办公室后对这里莫名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常打工人都不太喜欢上司的办公室。 “您找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詹俊看向他的眼神冰冷还带着一点厌恶。 “年轻人气性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魏谆压根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詹俊的语气态度突然都变的很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那些事,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把蓝伽挤走之后你们打算让谁来坐那个位置?是你,还是他们两个中的谁?”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实习生,蓝伽走不走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在这里工作也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工作,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魏谆句句铿锵有力,他也有些生气了。 詹俊看他的眼神变了变:“你今天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魏谆被他说一愣,虽然人的记忆会丢失,但是经久形成的性格并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如果詹俊会这么说,那么他的表现和以往就是有很大的差别。 …… 在五十六层试炼场中,漆黑如墨的影子里正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倒爷也感受到了一阵怪异的气息,但也找不到这阵气息的源头,而正在詹俊办公室魏谆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阵阵血腥腐臭的味道钻进鼻中,他的影子似乎正在和他自身剥离。 记忆犹如海啸般汹涌袭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陷入了昏迷,当他再次醒来后俨然已经身在地狱之中。 正准备撑起身体,却感到手下一阵湿润,模糊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恢复,冰凉的刺痛就从额头上传来。 第25章 真相 几乎是完全的本能,魏谆抬手一把抓住了把刀,温热的血液顺着眼窝流下,张嘴就是一口腥甜。 魏谆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正是最关心他的那两个女人,他们两个正动手要将他的头皮揭下来! “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怒火已经快要从魏谆的眼中喷薄而出,他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 这一下魏谆用的力气非常大,拿刀的女人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弄断了一般,短发女人突然向外面高喊:“琳琳你是不是还有吃的!不然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大家都已经要饿死了,你为什么不把吃的拿出来呢!” 她哭的梨花带雨,这一瞬间的演技爆发叫人好不佩服,拿刀的马尾女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跟着一脸伤透了心的样子。 “不好!” 所有人都已经饿到了极限,四五个人有男有女从外面涌入办公区,其中已经有两个撕下了头皮的女人,面色苍白,擦不干净的鲜血顺着头顶向下铺盖,像是西方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他们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他也很快弄清楚了现状,他正在庄琳琳的身体中,他在体会庄琳琳身上当年发生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醒来,庄琳琳就已经被那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残害了。 “好恶毒的女人!”詹俊的备忘录写过这个吃人的时候,她要是给不出食物的话,她本人就是食物! 他虽然以庄琳琳的身体回到了四年前,但是历史并没有按照已经发生的那样进行,他可以做出和庄琳琳当年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但坏处就是他无法从此得知庄琳琳当年的下场是什么:“不知道庄琳琳是不是试炼内容之一。” 这些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残害他的两个女人已经是这里面状态最好的了。 “要先找到詹俊。”魏谆反手一拧将马尾女人手中的刀打落,这里都是将死之人,也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他没有丝毫顾忌,直接杀出一条路来。 而那些被抹了脖子的人竟然没有死!短暂的几秒钟后他们又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被割开的喉咙还在汩汩流血。 他们没有向外面追来,而是簇拥着,将那两个要害他的女人堵在办公区内,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整个五十六层,他们已经算不得人了! 他们在撕扯两个女人的肉,在吞咽的过程中还有一些从破掉的喉咙中掉落出来。 “是会场改变了他们,还是庄琳琳改变了四年前发生的事。” 他已经对五十六层的地形无比熟悉了,速度非常快,到处都没有看到詹俊的身影。 在寻找詹俊时,休息区的吧台后面有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那就是宋妗淑,她已经死了。 詹俊这个时候已经将钥匙吃进了肚子中,马上,黑色的天使就要出现了! 这具身体不比魏谆本身,仅剩的体力也已经耗尽了,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这是面对这一切的无力感,庄琳琳在四面前会不会也是这样。 即使庄琳琳给了他一次机会也无法改变四年前发生的一切,无法阻止他们互相残杀,为了活下去而蚕食同类究竟是不是正确? 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要饿死了。 所见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从三号电梯中走出,是詹俊所说的,黑色的天使。 “兄弟,兄弟?” “我好像,快要死了……”魏谆不知道那是什么,一片黑暗在慢慢包裹住他,模糊的视线最终归于一片虚无。 “醒醒啊,你还活着呢,兄弟?”倒爷喊了两声没动静,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体温也在不断的降低,已经和具尸体没有什么不同了。 “呵!”霎时间,魏谆好像终于从水中浮出,猛地吸了一口气,诈尸一般弹了起来,将倒爷撞到了一边。 他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的影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回来了! 见他醒来倒爷也没有多高兴,他们已经快没有时间了,魏谆这时候才发现,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血雾,猩红的月光似乎凝聚成了实体。 “我已经知道真相是什么了!”魏谆拎起太平斧冲向女卫生间,原本紧闭的柜门已经被打开,里面乌黑如同水藻般的长发蠕动漂浮着,好像全都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庄琳琳的鬼魂就在这一堆头发中,在庄琳琳饿死之际有人将她的头皮揭下来,那个人就是你,蓝伽!” 魏谆丝毫没有犹豫,高高抡起太平斧朝柜子砸去,脆弱的柜门被劈成碎片,而柜子的内侧则被柔软韧性的发丝保护起来,好像一片黑色的汪洋。 这一柜子的头发是他直接忽略的东西,因为在试炼开始之前就存在。 也就是说,在会场介入之前蓝伽就已经在收集头发了,但由于会场的介入,痛苦致死冤魂力量更强。 恐怕黑色天使降临之前庄琳琳还没有完全咽气,蓝伽就是在这个时候将庄琳琳的头皮揭下,所以黑色天使并没有带走庄琳琳,庄琳琳就跟着自己的头皮被贴在柜子中。 或许蓝伽是活到最后的人,但是她没能逃过庄琳琳的报复。 在翻涌沸腾的黑发一颗惨白的人头从中浮现,凝固的双眼中还是深深的恐惧,在生前她见过极为恐怖的事情,庄琳琳也生生揭下了她的头皮。 但在死后蓝伽也得偿所愿了,庄琳琳将一头乌黑的长发贴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的鬼魂永生永世的困在柔顺的黑发之中。 死去的庄琳琳依旧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感情不会随着记忆的流逝而消散,那撕心裂肺的恨意将她变成了厉鬼! 所有企图打扰她的人都要死! 漆黑的发丝犹如毒蛇狂舞,穿行在血雾之中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魏谆挥舞着太平斧,他的反抗在这些柔软灵活的发丝下毫无用处,很快发丝就缠上了斧柄,一缕缕纤细的发丝异常坚韧,在硬木斧柄上留下一道道缠绕的黑痕,根本扯不断! 很快,那些发丝顺着斧柄就要爬到魏谆的身上,魏谆咬牙,借着斧头的重量将太平斧尽力扔到远处,大部分绞缠在斧柄上的发丝也跟着太平斧飞到一边,给他留下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第26章 四星试炼完成 魏谆一刻不被绞杀,庄琳琳的怒火就燃烧的更加旺盛,被黑发重重包裹的头越发痛苦,蓝伽承受着庄琳琳大部分的恨意与怒火,不然魏谆根本没有可能,对抗她。 他从背包侧面将餐刀抽出,原本没抱有太大的期望,但刀刃所到之处发丝全都被割断。 断发不再具有攻击性,庄琳琳彻底发狂,血腥扑面,黑发汹涌席卷而来,那颗脑袋被一点点碾碎庄琳琳虚弱怨恨的脸从黑发中露出,头顶的伤口向外不断的渗出鲜血,犹如带上了一顶猩红皇冠。 厉鬼真身出现带着浓烈的阴气,一瞬间魏谆觉得自己的血管骨髓都被浸入了冰中。 “冷!好冷!” 倒爷被这突然爆发的阴气掀翻在地,他被二道剖开的肚子里还放着保命的东西,就这样也没能完全抵挡!魏谆离着厉鬼那么近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魏谆死了他也得死! “他奶奶的!”倒爷咬着牙骂了一嗓子,一只手直接伸进了肚子里,从里面扯出来一块鳞片,“老子死也拉着一个!” 在沸腾的阴气中魏谆只觉得一阵暖流从内脏之中升起,汇聚在心脏,顺着血管流向四肢,将那些钻进身体的阴气抵挡在外面。 魏谆瞬间反应,三五下将缠绕在手臂上的发丝割断,拼尽全力拉扯着发丝向庄琳琳冲去,一刀刺入庄琳琳的脸中,向上一挑,那张黑发最为汹涌的头皮被切成了两半。 庄琳琳重创,她在暴怒之下碾碎了蓝伽的头颅,其他跟随他的鬼魂开始失去控制,庄琳琳的实力瞬间溃散了一半。 拖着一身血红的皮,庄琳琳向他冲来,但无数发丝刺入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锁在柜中,魏谆再次出手,剩下黑发全部被收回,一层层的将庄琳琳包裹在最里面,这一下刺了个空,她是厉鬼,却不能离开这个小小的柜子。 “我明白你心中的恨还有愤怒!凶手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不记得时间,但我可以告诉你,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你已经在这个阴暗狭窄的柜子中困了整整四年,相比起怨恨,你的那些梦想都不重要吗,那些在活着时支撑你走过十几年的东西都可以抛弃吗!” 或许是魏谆的话触动了庄琳琳,翻腾的黑发有了平静的趋势。 “失忆症没有打败你,有多少患有失忆症的人无法正常生活,你付出了多少倍的努力去独自生活,承受了多少的艰辛才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工作,你不是要阅读世界上最古老的书籍吗,你不是想去看看书里那些浪漫离奇震撼的地方吗,你就任由那些一生的期望被这份怨恨掩埋吗!”魏谆发疯一般的一层层割断那些柔顺的发丝,他以庄琳琳的身份感受过,看到过,那些仿佛已经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阴寒的发丝刺进他的皮肤,在里面扭曲钻嗜却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一层厚厚的发茧被剥开,庄琳琳茫然无措的蜷缩在里面,扭曲痛苦在她脸上不断变化。 “我答应你,等我们离开,我会带你去那些地方,你可以继续藏在我的影子里,我们一起去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去借阅那些历史悠久的书。”魏谆好像在拥抱着一块千年的寒冰,那层温暖的保护一点点消失,他嘴唇苍白。 在那张狂的阴寒快要侵蚀到他的内脏时,黑发轻轻缠上了他的四肢,将他推向了远处。 彼时数张憎恨扭曲的脸在黑发中浮现,全部都被庄琳琳毫不留情的撵爆! 一人一鬼相望,庄琳琳轻轻摇了摇头,但骇人的阴气已经被她收敛起来,一缕黑发探到魏谆眼前,他抬手刚刚触碰到,那缕黑发直接钻入了他的手臂中。 “啊!” 一阵刺骨的痛游走在他的手臂中,魏谆面色苍白的跪倒在地蜷缩起身子,半天才缓过气来。 再抬头庄琳琳已经不见了,一柜的黑发就只剩下了一顶依旧乌黑柔顺。 魏谆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庄琳琳并没有跟着他,此时猩红的月光已经蔓延进了五十六层的每一个角落,黎明到来,试炼已经结束了。 血雾中凝聚出一个人形,宽大的血袍向他走来,一张羊皮纸落在他面前,再看时血袍已经消散了,五十六层也变的崭新,昨晚的一切似乎从没有发生过。 他不禁看向柜子,不知道庄琳琳还在不在,她最终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 “没想到啊,居然真的能通过这层的试炼。”倒爷瘫在墙角,已经是有气无力。 魏谆记得,倒爷在他身上拍了什么东西,他才能抵御那些爆发的阴气。 他捡起地上的羊皮纸到倒爷身边:“怎么救你,你也通过了试炼,应该有积分兑换东西了。” “你不用担心我了,这次试炼虽然积分多,但是刷新出来的东西没几个好的,我已经兑换完了,死不了,就是得花一段时间慢慢恢复才行。”倒爷说话的功夫脸色确实好了一些,魏谆检查了一番,伤口也没有再流血,应该是保命的东西起效果了。 确定完倒爷之后魏谆放松下来,瘫坐在倒爷旁边,这一晚上他已经到极限了。 a4那么大的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半,是这次试炼的总结,那个血袍就是裁判官。 魏谆大致看了看,前面的都是试炼中的鬼魂。 一只厉鬼级的鬼灵,就是庄琳琳,她的能力魏谆体会过,和影子有关能让人体验她的人生,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也十分危险,尤其是庄琳琳每天都是清空记忆,短短一天的时间根本无法察觉自己的异常,活活被庄琳琳困死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八只黑影鬼魂,虽然没有能力,但是十分凶残,会寻找替死鬼。 居然还有两只黄页鬼,是因为钱而去世的,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一般是人因为金融问题气运低落时容易遇到,但在会场之中可能没有这种讲究。 特殊种类鬼一只,就是那个影子,特殊种类鬼很稀少,就像变异一样,以影子的强度来看,应该是只白衫鬼变异的。 第27章 二号电梯卡 剩下的应该都是会场征用之前去世聚集的,就是普通的白衫鬼,其中有两个是鬼灵,但是他们这次并没有遇见,也不知道能力是什么。 还有一个可怜的灰心鬼,都已经拿着号码牌排队转世了,但是误入这里受到了会场的影响。 看到最后这里居然还有一只鬼物,似乎就是那个千斤重的尸体,也是误入受到了会场的影响。 【四星试炼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看来庄琳琳已经离开了。”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魏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倒爷瞥了一眼:“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五十就算成功了,四星的试炼任务你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也是走大运了。” 倒爷说的没错,的确是走大运,羊皮纸上的名单也就只有三分之一他们遇见过,剩下的都是庄琳琳在最后一刻赠予他的。 【积分:20】 “四星的试炼任务百分之九十九的完成度才20积分?”魏谆觉得这个数字有点不太真实。 “这已经很多了!试炼的坐镇厉鬼是你解决的,你还比我多了十分呢。”倒爷的脸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阴气侵体不是这么好祛除的,刚到手的十积分已经花了大半。 “小子,积分这种东西不能存,有好东西就直接兑换,不然还不知道下次刷出来什么。”魏谆的一个危机解除了,但是倒爷的还没有,不知道二道看到他活着回去后会是什么心情,“你得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身上都要有一件保命的东西。” “那我怎么用积分兑换东西?” “你把羊皮纸翻过来,那后面就是会场给你的东西,你直接在后面打钩标记就行,品质一般的会直接出现在你的口袋里,品质好的接待员会送到你手上。” 魏谆翻过羊皮纸,果然有东西,足足刷出了六样。 【二号电梯卡(拥有此卡能够自由乘坐二号电梯。)10积分】 【囚禁的黑鸦(曾有人在圆桌上见到过它,或许它是某位议员的宠物,也或许它是议员之一。)40积分】 【无事玉牌(来历不明,能够破迷障,使用次数根据损耗变化。)10积分】 【趋吉避凶符(古老的符箓,能够潜在影响使用人的气运,一段时间内提高运气,能够抵挡一次黑影的袭击。)5积分】 【安眠的枕头(一次性使用品,患有嗜睡症的安眠终于长眠在了自己最心爱的枕头上。)2积分】 【马克杯(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是在那天晚上他淹死在了这只马克杯中,或许是意外死亡的怨恨,他寄托在了这只马克杯中,长久使用这只马克杯会精神虚弱,恍惚,或许再次有人淹死在这只马克杯中时,他的怨恨就会消失了。)2积分】 “没想到一张电梯卡居然要十积分。”然而蛇尾巴就这么随便的送了一张给他。 “倒爷,你知道二号电梯吗?” “听百佳小姐提起来过,二号电梯是随时出现的,从来不通电,其他的不知道,反正我是一次也没有遇见过。”倒爷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也凑过去看。 “你这个运气怎么说呢,好东西是真好,烂的也是真烂,要我说,你就兑换这个无事玉牌,再换个趋吉避凶符,剩下随便兑换一个,手里留点积分下次凑整用。” 倒爷分析的很有道理,这种兑换方法确实很合理,但电梯卡在会场中太重要了,三号电梯,四号电梯,每一个电梯在会场之中都有不一样的意义与用处。 无事玉牌贵就贵在能够多次使用,但趋吉避凶符可以抵挡一次黑影袭击,这次试炼通过后魏谆短时间内不会在做高星试炼,能遇到的最危险的就是黑影。 安眠的枕头和马克杯都是应用于活人的,拿个枕头给被人用太突兀,还是马克杯自然。 最后魏谆沾着倒爷的血迹兑换了二号电梯的电梯卡,趋吉避凶符,还有马克杯。 剩余3积分。 兑换完成后羊皮纸就失去了作用,魏谆将它放进书包中当做一个纪念品,休息了一会困倦席卷而来,倒爷和他乘坐两个四号电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进房间前魏谆装作无意间看了一下怜兰的房门,门口的早饭盒是依旧是全空。 回到房间将房门反锁,兑换的那些东西还没有送到,魏谆简单洗了把脸倒头就睡。 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是下午了,从魏谆来到会场后就没有将窗帘拉开过,反正外面也是假的,看不与不看没有什么差别,在进入会场之前他也不住在这里,外面能看到的风景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相反,昏暗的房间能让感到平静,就像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安静而不被打扰。 洗了个澡出来魏谆精神了很多,家中的衣物都出现在衣柜中,会场是何方神圣现在他还不需要知道。 走到客厅兑换的物品已经悉数摆在了茶几上,霍格尔则恭敬的站在一边。 除了他兑换得三样物品,还有一个多出来的黑色木盒,和一部碎屏手机。 魏谆看了一眼门锁,也没有管霍格尔是怎么进来的,开始研究茶几上的物品。 那部碎屏手机是徐惊岚的,屏幕可以打开,但是半个触屏损毁,只能操作下半部分。 电话,通讯簿,短信,和一个浏览器。 徐惊岚的手机型号没有导航栏,要退出必须按左上角的返回,上半部分触屏失灵意味着魏谆只能点开一个页面。 魏谆拿着手机有些激动,徐惊岚的手机不属于会场,这就意味着他能够用这部手机联络外面的世界。 哪怕有一点希望也值得让人兴奋,魏谆将手机关机,这个机会他要想好再用。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可能性,不能因为这个就掉以轻心。 将手机放在背包内兜中拉好拉链,去继续查看其他物品。 趋吉避凶符放在一个红木盒子中,从盒子上看已经尘封了很多年,如此珍贵的一张符会场说弄来就弄来,当真正看到那张符箓后魏谆心中震惊,上面画的东西虽然看不懂,但是整张符上萦绕着一股暖意,拿到手里一瞬就是将他包裹住,血管内脏骨骼,都像浸进了热水中,十分舒适。 正常情况下只是摸了摸符纸不会有这种明显的感觉,但或许是魏谆阴气入体,加上庄琳琳种进他手臂中的一缕头发,他对这些东西的反应十分灵敏。 之前倒爷拍在他身上的东西和这个感觉差不多,确实是好东西,没想到倒爷真愿意冒着舍命的风险将保命的东西交给他,不过转而一想,他要是死了,倒爷也活不了:“下次有机会的话要好好谢谢他。” 二号电梯的电梯卡和四号电梯的有些不一样,通体的黑色有些发红,拿着比四号电梯的重一些。 第28章 黑色的油画 其中最不起眼的就是马克杯,魏谆拿起来反复看了看,就是一只普通的马克杯,在上面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一点阴气也没有。 魏谆怀疑自己上当受骗了,他拿着马克杯模仿喝水的姿势,杯口确实比普通的杯子大了些,能够将口腔和鼻子一起扣住。 “这点水量将人淹死不太可能,只能是过度憋气导致的缺氧死亡。”魏谆想不出所以然。 人不会被自己憋死。 “咚咚——” 看着被敲响的房门,魏谆心情有些愉悦:“不过有尝试的价值。” 一夜未见怜兰的脸色有些差。 “昨晚没休息吗,你脸色不太好。”魏谆侧身让怜兰进入房间。 怜兰摆摆手:“我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来了会场之后又经常做噩梦,你昨晚是去做试炼了吗?” 怜兰聊的很自然,魏谆一边说一边在怜兰的视线下倒了两杯水:“嗯,我运气好,碰到了两个一起组队做试炼的,我就跟着混了几个积分。” “来,喝点水。”魏谆坐在沙发上,将一个马克杯递给怜兰。 “谢谢,这杯子好特别,是你自己带来的吗?”怜兰喝了两口水,研究起杯子来。 “哈哈。”魏谆笑了两声,“你眼光真不错,这是我完成试炼后兑换的,两积分,一共有两个马克杯,一个长时间用会增加霉运,一个会增加好运,我就换了这个好运的杯子,想着送给你,霍格尔刚把东西送到你就过来了。” 拿着手里的杯子,怜兰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就消散了,这只是一个两积分的杯子,连中品都算不上,况且这杯子增加的是好运还是霉运,用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是你用第一份积分兑换的。”怜兰举着杯子意图交还给魏谆。 “你就拿着吧,你可是我来会场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帮了我很多,况且,你都用它喝过水了,就收下吧。” 听完魏谆的话,怜兰脸上有了几分高兴:“那我就收下了!”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试炼和积分的事情,怜兰回答的都很直接大方,有关于试炼的内容魏谆都是折中回答,反正怜兰不知道五十六层试炼的具体情况,魏谆只说是三星试炼。 看着怜兰端着马克杯回到房间,魏谆心里冷笑一声,朋友是真是假很容易看出来。 关心是真的,但怜兰关心的是他为什么没有死在试炼中。 魏谆看了眼手机,已经五点了:“不知道倒爷情况怎么样了。” 从倒爷的话里不难知道,新晋候选人中维持秩序的人是百佳,并且绝大多数都对百佳很尊敬,其中也包括怜兰。 如果百佳没有放任的话,应该没有人会找不痛快。 魏谆从沙发下面将黑色木盒掏出来,这不是他兑换的物品。 打开后里面是一幅画。 油画,比a4纸还要大一圈,画的风格,大概是印象风,配色阴沉其中显眼的亮色很扎眼,两者相撞十分诡异,整幅油画在从盒子中拿出来后像打破了封印,一种邪恶诡谲从中散发出来。 画中似乎是一个世界,一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黑色的高楼耸立在远处的天空中,犹如融化的沥青向下坍塌,天空,没有天空,那些漩涡的点状是一只只眼睛,这个世界是晦暗无光的。 光明是被唾弃痛恶的存在,扭曲融化的矮房和披着黑的长袍的红色人形环抱着猩红的火苗向黑暗赎罪。 而在那一只只的眼睛后面,下方,高楼的一扇窗内,闪烁猩红的血色。 整幅画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称之为人的东西存在。 画中所拥有的只有歪曲,丑陋,邪恶与诡异,还有让人无法喘息的压抑。 而在深渊下的绝望中,又有希望存在,可那视无可见的希望已经被扭曲的怪异鬼畜。 “这幅画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短暂的观看,魏谆像是被从热海中打捞出来,颤抖着手将油画重新装进黑木盒中,他看向将东西送来的霍格尔,“这是什么东西?” “先生,这是您通关试炼所应得的试炼场物品,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从霍格尔那里无法获得更多的东西,魏谆将这木盒紧紧盖住,将它藏在了柜子深处。 封印一旦打开就不可能再次复原,那股气息依旧存在。 “蛇尾巴给我四号电梯的电梯卡就是想让我拿到这幅画,但画中包含的信息究竟是什么。”魏谆想不出来,他也没办法联系蛇尾巴。决定先将这件事放下,那幅画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触碰的东西! 魏谆又从卧室中将那把太平斧拿出来擦拭了一番,将上面粘着的一些肉碎擦掉,他被那幅油画所影响的疯狂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把斧头他用着真的很顺手,魏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光线的原因,斧头上原有的陈旧感消散了很多,斧头上的红漆也更加鲜艳些。 庄琳琳的发丝在斧柄上留下交错的黑色痕迹,缠绕在上面有一种诡异的美感,魏谆试了两下,那些黑色沟壑没有影响斧头的结实程度。 前面是斧刃,后面是尖刺,太平斧的设计就是为了暴力破除,即使是铁门它也有一战的机会。 太平斧尺寸有些大,放在背包中无法将拉链全部拉上,只能插在里面露出部分斧柄,不过倒也方便抽取了。 魏谆又清点了一遍自己现在手上有的东西,除去兑换的三样物品,还有四号电梯的电梯卡,蛇尾巴留下的一片蛇鳞,影子鬼,两根拔魂针,餐刀和徐惊岚给他的一块玉牌。 先前没有发现,拿出仔细看了看后魏谆发现上面有一道小小的裂痕,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有的。 这块玉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雕刻,连孔都没有打,是直接用红绳编织绑起来的。 虽然魏谆不懂玉石,但是这几块玉石肉眼看着成色就很好,绑着的红绳磨得发亮,这是徐惊岚常年贴身佩戴的痕迹。 扳手都砸不出痕迹的玻璃,就用一块玉石打破了。 魏谆在看过无事玉牌的介绍后就越发觉蹊跷,会不会就是无事玉牌破除迷障的功能,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徐惊岚随身佩戴的是一块无事玉牌。 “这是什么家庭。”按照会场内的物价来换算,十积分大概也能够到中等品质的门槛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东西。 “如果能把会场的无事玉牌兑换来看看就好了。”魏谆这次将玉牌戴在了脖子上,贴身佩戴。 餐刀在清理干净后依旧放在侧面夹层中,反手一摸就能摸到,紧急时刻不会耽误时间。 第29章 梅花q阿金妮 从昨晚开始魏谆就没有吃东西,晚饭要等到二十二点,霍格尔为他端来了一份凉透的下午茶,草草吃了两口,霍格尔打开了房门:“今夜有新人进入会场,请到十二号房间就位。” 魏谆带上背包,扫视了一遍屋子内部,带着霍格尔再次进入了十二号房。 新人已经落座,他位置就在魏谆旁边,很聪明的新人,没有直接挑选最好的位置,折中选择就大概率避开了重复的可能性。 比他刚来的时候还要想的周全。 怜兰依旧是最早进入十二号房的候选人,相互交换眼神算是打过招呼。 新人一来他就不算是新人了,魏谆毫不避讳的打量着新人。 看着年纪不大,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白衬衫上沾了点血迹和灰尘,长的很干净,但和怜兰的气质天差地别,相反跟他很像,应该也是个市井出身。 魏谆自己不知道,在通过了一次四星试炼后他浑身的气质都被盥洗了一遍,他认为自己无害平淡的视线,在新人感觉来像是一只冰凉的刀尖在刺破他镇静的伪装。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指尖发白:“你好。” 他的声音很轻,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魏谆再次看了他一遍:“身体看着挺健康的。” “你好,我是拉海亚。” 新人有些慌乱,刚才装出来的镇定自若一瞬间瓦解:“我的名称是阿金妮。” “阿金妮……”魏谆的目光沉寂了下来,这个名字也是取自扑克牌。 阿金妮(argine),源自欧洲的拼字游戏,拉丁语的regina重新组合变成了argine。 她所代表的就是扑克牌中的梅花q。 梅花q有这样一个故事:据说英国的兰开斯特王族以红色蔷薇为象征,约克王族以白色蔷薇为象征。 在两个王族经过蔷薇花之战后,取得了和解,并且将双方的蔷薇花相结,所以这位阿金妮皇后手上就拿着一朵蔷薇花。 阿金妮在扑克牌中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与蔷薇花有着很深的渊源,只是美丽,与和解。 放在平时这个名字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是出现在会场中就不能轻易忽略。 同样取自扑克牌的霍格尔很可能是会场专门送到他身边的,所以阿金妮的名字只是巧合还是和霍格尔一样。 魏谆觉得有必要和阿金妮架起联系。 “你也喜欢扑克牌?”魏谆的声音很低,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扑克牌的事情。 魏谆身上给人的感觉很矛盾,既让人感觉危险,但又有些和善在,阿金妮也知道在这里要尽量找队友,拉海亚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之前和朋友一起了解过,因为这个名字很漂亮,所以就用了这个称呼。” “呦。”百佳为首,剩余的人都逐一落座,百佳丝毫没有注意阿金妮,而是在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我都听倒爷说了,至于二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老实一阵子。” 魏谆抬眼和倒爷打了个招呼,他恢复的不错,脸色已经正常了很多。 “我运气好,全靠倒爷,要不是他把自己保命的东西给了我,我也活不下来。”魏谆说的不多,也都是实话。 百佳眼底的意味更浓:“我很欣赏你,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做试炼?今天晚上怎么样?” “谢谢你的欣赏,但是我们实力差的有点多。”魏谆直接拒绝了百佳的邀请,这个女人太危险,就像蛇尾巴一样,或许他们两个是一路人,而且关系还不错。 “倒爷和我说了,这把椅子原本是你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位置让给我。”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身上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我这个人很公平,只是让给你一把椅子还抵不上那样东西的价值,所以我可以帮你通关一次三星试炼,试炼物品和积分兑换物品都归你,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刷新出来的东西也基本都是中品,怎么样?”百佳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你看上什么东西了,如果对我而言无关紧要的现在就可以给你。” 百佳红唇一抿,眼底炽热:“你身上一共有两张邀请函。”这句话百佳是凑在魏谆耳边说的。 魏谆闪过一抹凶光,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百佳为什么会知道:“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察觉到其他人隐晦的目光,百佳快速说一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后恢复两人之间的距离。 “今晚我要去做一个三星的试炼,希望你能一起参加,在,十四层。”随着百佳的话音落下,三号电梯内也传来了声音。 魏谆看了一眼倒爷,对方面色如常,对这件事似乎并不知情。 这次来的黑袍换了人,蛇尾巴并不在里面。 …… 这次的长桌会议再次说明了一遍规则,其中一个黑袍还想要对百佳动手,不知道百佳用了什么方法,那人直到离开的时候都还像个傀儡一样。 “上面是出了什么事了,这次居然派下来这么两个货色,也不怕新晋候选人联手宰了他们。”百佳心情烂糟,原本苍白的皮肤更甚,透出一种病态的青灰。 会议结束,他们没有留在十二号房的必要,三号电梯依旧在通电运行,但是没有任何人敢进入。 百佳没有争取这次的新人,或许是被黑袍坏了心情的原因,起身向左边的大门走去。 “两边都是一样的住宿房间,选一边。”阿金妮还有些弄不清楚情况,刚才那个黑袍夸大其词,有些把他吓到了。 阿金妮看了一眼百佳性感有致的背影,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那女人比黑袍还要恐怖,他又看了看魏谆最后跟在魏谆身后进入右边。 怜兰也关心的凑上来和阿金妮打招呼,但阿金妮并没有领情,嘴上客气的应付着怜兰,却一直警惕的站在魏谆身边。 对于这种行为魏谆装作没有看到,阿金妮对他的信任还需要一点时间去确认真假。 第30章 你长得好好看啊 “我住1218,怜兰是1206,剩下都是空房,你选一个。”怜兰和魏谆一起看着他。 “也不知道房子隔音怎么样,我就住在1216吧。” 阿金妮选的位置倒好,和魏谆隔了一间,三个人的房间正好是一个三角形。 “晚饭要十点钟送到,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和怜兰。”魏谆虽然不想阿金妮被怜兰拉去,但为了避免引起怜兰的疑心他话里还是将怜兰带上了,又嘱咐了阿金妮两句魏谆和怜兰就各自回了房间。 不过半晌,魏谆的房门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如果魏谆没有坐在客厅是根本听不见的。 打开门竟然是怜兰,这倒让魏谆有些奇怪。 但还是开门将人让进了客厅中:“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怜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的说:“刚才阿金妮去找我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魏谆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房门,阿金妮有没有去找他魏谆不知道,但怜兰现在来找他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交流不多,看着就是个初入社会没多久的大学生,性格挺谨慎的,但演技太青涩。” “我倒是觉得阿金妮心思很重,他跟我打听了不少百佳小姐他们的事。”怜兰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也正常,毕竟百佳小姐在长桌会议上对黑袍出手了,这么厉害得人也是要多了解一些。”魏谆没把这个当回事,他刚来的时候也打听了百佳那边的情况,这么看来在他在怜兰心中是心思很重的人。 怜兰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但魏谆一点也没有反应,眼底有什么东西一瞬而过:“不管如何,进入会场的人都不能小看,你和百佳小姐在会议上聊什么了?他刚才还问我百佳小姐要和你交易什么的事。” 提到这里魏谆的眼神有些了变化,他深深看了一眼怜兰,会议桌上的距离怜兰听到的可能不大,但阿金妮却不同:“唉,还真让你猜中了,百佳把位置让给我还真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东西,但是我问了她也不说,就说那样东西很贵重,让我跟她一起做一次三星的试炼,通过后试炼物品和积分兑换的东西全都给我。” 怜兰听的一脸凝重,眉头也皱起来,似乎是在为他感到担心:“换一把椅子的代价就不小了,还要加上一次三星的试炼,这些东西算在一起就是找你借点寿命都足够了,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被她看中了?” 魏谆一脸苦笑:“我也想知道啊,我才刚来会场,我都怀疑百佳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哪个器官。” 听出魏谆话里的调侃,怜兰也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唉,提起这个我也头疼,百佳那么强,之后也少不了碰面的时候,这可怎么办,我一直拒绝百佳的试炼邀请让她没面子,回头记恨我,可去了就等于答应了百佳交换东西,就算我为违约她也能直接从我这里取走。”魏谆满面愁容,看着都憔悴了一些。 “我才刚来会场一天就碰到了这种事,你说怎么办。”魏谆感慨的发自肺腑,丝毫看不出来演戏的痕迹。 实际上就是发自肺腑,他现在就是很头疼百佳的问题,距离午夜不剩三个小时了。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怜兰给不出回答,这是个两头堵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不能善了,怜兰不会做这种事,安慰了魏谆两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魏谆猛地从沙发上翻起身,趴在猫眼上看着怜兰关上自己的房门,没过两分钟,阿金妮半蹲从怜兰的房门口经过,趴在门缝听了一会,似乎在确定怜兰在不在门口盯梢。 魏谆见此直接给他开了门示意他进来。 有人上赶着给他摘干净,这等好事魏谆自然不会错过,阿金妮也是个聪明的人,立马就看明白了什么,又蹲着从怜兰的房门回去,这次挺直了身板走过来。 魏谆觉得有点好笑,三个男人整出了至少三出戏。 将阿金妮让进屋里,魏谆关好门又看了两眼怜兰的房门,随后给阿金妮倒了杯热水。 阿金妮捧着热水喝了两口,脸上飘起一丝红晕:“打扰你了拉海亚,我想找你问些关于会场的事。”言罢阿金妮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在开会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红裙子姐姐跟你说的话了,你们说会场里可以做试炼,然后换积分,还可以用积分兑换东西,我觉得我要在会场中生存也需要些积分。” 阿金妮说的很认真,语调不快不慢,是个很温和的人,换而言之,阿金妮这人有些对魏谆的胃口。 “你说的没错,要在会场中生存就必须要有积分,有了积分去兑换保命的东西。” 听到魏谆的认同,阿金妮眼底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在1229号房间里有一个四号电梯,午夜十二点时会通电,进入四号电梯选择要去的楼层,进入后寻找开始试炼的契机,应该是和鬼魂有关系,其实我是昨天进入会场的,按理说也还是个新人,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弄清楚。”魏谆抱歉的苦笑了一下。 不知道碰到哪个开关,阿金妮的脸又红了一分:“抱,抱歉,拉海亚你长的好好看啊。” 魏谆嘴角一抽,感觉眼皮有些抽筋:“这小子,不会是……” “你这话说的有点昧良心了,我长得顶多还算是周正,好看倒还不至于。”魏谆灌了两水压压惊。 阿金妮也没有再反驳什么,这种事只要他自己觉得就够了,魏谆是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那个,你今天晚上是要去和那个红裙子姐姐去做试炼吗,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魏谆将水杯放下靠在沙发背上:“下次我们一起,今晚我不会去和她做试炼。” 他说完顿了一下:“那个红裙子的女人叫百佳,她是个很危险的女人,应该是这届新晋候选人中最强的,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百佳在维护候选人之间的规则,防止候选人之间互相屠杀。” 阿金妮脑子不笨,魏谆这么一说他也立刻明白了。 虽然百佳在维护规则,但她也可以破坏规则,破坏后再维护,这就是强者绝对的权利。 第31章 宵伽 想到这里阿金妮脸上全是担忧:“她那么强,不去真的没事吗,如果去了说不定还能再稳住几天。” 阿金妮是真的在为他想办法,魏谆脸上也柔和了些:“这个你不用担心,她既然选择这么费事的方法了就肯定有她自己的顾虑,说不定她就是那种心中道德理论很强的人呢。” 这些话当然只是为了稳住阿金妮,百佳要真是那种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强。 魏谆叹了口气,只要做过一次试炼,阿金妮会全都明白了,在这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顺应会场,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临走的时候阿金妮要和魏谆交换联系方式,其实魏谆一开始也想过手机联系,但会场内对网络通讯控制的非常怪异,他觉得在会场内用手机联系是最不安全的。 所以从进入会场之后,魏谆的手机就已经彻底沦为了文字和图片形式的移动备忘录。 之前为了和徐惊岚联络他专门注册了一个新账户,阿金妮是他第二个好友,他的账户也是全新的,因为在会场内严禁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 看着徐惊岚显示下线的头像魏谆感慨万千,才过去不到两天,他们的人生就已经天差地别。 徐惊岚在那晚之后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而他还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阿金妮回去的时候还再三提醒魏谆:“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去做试炼啊,一定要叫上我!” “好好好,我肯定叫上你,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吧,我昨晚刚做完一个,总得休息。”魏谆将人送走后重重叹了口气。 “人都走了,现在清净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了。”魏谆看向漆黑的卧室,一阵血腥气从中飘出。 蛇尾巴拖着黑色长袍从卧室中慢慢走出来,他伤的很重,血几乎沾湿了他的半身长袍,一般人这个出血量早就休克身亡了。 魏谆脸色很难看,蛇尾巴反倒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客气的瘫在他的沙发上。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魏谆早已经放弃纠结蛇尾巴是怎么悄无痕迹的出现在他的房间中。 蛇尾巴这么强的人还会被伤成这样,会场之内的试炼究竟能够危险到什么程度。 “我又不是神仙,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候选人,当然会受伤,不瞒你说,还差点死了。”蛇尾巴将挂在身上的黑袍扯下来随意扔在一旁,一道道极深的伤口纵横在他身上,像是被野兽撕裂的痕迹。 那些伤痕虽然可怖,但都已经止血了,蛇尾巴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将与血肉黏在一起的布料扯开,露出里面翻开的皮肉,有的深可见骨。 “你就不能给我找点处理伤口的东西吗。”蛇尾巴斜了他一眼,好像是在埋怨他不懂事。 魏谆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伤成这样还来我这里,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听他说这话蛇尾巴也不再处理伤口,脸上的肌肉渐渐组成一个嫌弃鄙夷看傻逼的表情:“我受伤了不代表我变弱了。” 的确,像蛇尾巴这种在会场混迹已久的人底蕴是很厚的,他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是笃定这些新晋伤不了他。 “你发发善心行行好,给我找点水和毛巾,等我处理完给你个好东西怎么样。”蛇尾巴一挑眉毛,他手里随便一件东西对于魏谆这种小菜鸡来说都是难得的好宝贝。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我又不是那么有尊严的人。”何况这里又不用他自己交水费。 魏谆很大方的打了半盆温水给蛇尾巴,没洗两下就洗成了半盆血水。 普通人看到这么多血都会觉得不适,魏谆也是如此,将视线瞥到了一边。 “和你一起的那个黑袍呢。” “他伤的比我重,这会应该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蛇尾巴从外衣口袋中掏出来一卷纱布,雪白的纱布有一半已经被血浸脏了,但也将就着缠了个七七八八。 “你们,只是做试炼?” 蛇尾巴阴恻恻的笑起来:“我要是什么都告诉你了,那在会场中就缺少了很多乐趣。” 这话回答了魏谆还压在肚子里的疑问。 “给你个好东西。”蛇尾巴手伸进口袋中摸了摸,缓缓拿出来一个折射着光亮的物件。 魏谆拿着那个水晶发夹看看蛇尾巴又看看手上的东西,那是个淡蓝色的水晶发夹,上面的石头都是真货,颜色清透浓郁,即便在昏暗的房间内也闪烁着光亮。 他能感觉到,这个发夹里面藏着东西,拿在手上离得近了就能感觉到淡淡的阴气从中流出,和庄琳琳那冷冽的阴气不同,这个发夹所散发的更像是细泉流水,静缓沉寂,但源源不断,经久不息。 “这是宵迦的发夹,是个鬼物,会不断产生阴气,对于修炼某些阴功的人很有用处,当然,它对鬼更有益。” 不管其他的,仅仅一个鬼物就已经望而不可得了,何况这个发夹还会不断的产生柔和的阴气,那些不断向下流动的阴气似乎被勾起了一缕,向他的右臂流去,没有阴气侵体的不适,相反,右臂像是浸入了米缸中,十分舒适。 “是庄琳琳的那缕头发。”右臂吸收牵引的阴气不多,发夹产生的大部分阴气都顺着空气流逝了,魏谆一阵心疼。 “不过是宵迦不稀罕的小玩意,她身上多的很。”蛇尾巴的眼中晦暗不明,“很多人在她不在时拥挤进她的宅邸,他们都不知道,宵迦才是宝物本身。” “你和宵迦的关系似乎不一般。”魏谆将发夹收起,警惕的看着蛇尾巴。 “呵呵,宵迦游离在地狱与人间的边缘,她是人也是鬼,她最后离开的时候说要在地狱接一个人,那是他们的约定。” 蛇尾巴休息够了从沙发上站起身,将那件脏兮兮的黑袍子重新披在身上,半张脸遮挡在阴影下:“如果以后有一个自称宵迦的少女接近你,记得不要理会她说的任何话,宵迦有一个孪生姐姐宵宫,她是深渊的说客。” 第32章 我姓魏 蛇尾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是十一点多,魏谆从门口拿回饭时已经凉了大半,顺便瞄了眼怜兰和阿金妮的房门,两个人都还在吃饭。 “我就不配吃一口热乎饭。”草草吃了几口就背上包,门外还没有餐盒,即便如此魏谆也没有大意,谁知道怜兰那个神经病会不会端着饭盒站在门口吃。 赶到1229的时间正好差不多快到午夜,按照百佳所说的,魏谆按下十四层。 刚刚维护好的电梯缓缓启动,电梯门在十四层打开,阴森的冷风席卷进电梯厢中,或许是因为体内本身就有阴气,魏谆并没有感觉有太多不适。 踏出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魏谆的眼睛逐渐适应十四层的黑暗,虽然是在大楼中,但每一层的环境都不一样,十四层显然是一个野坟岗,并且面积很大,和大楼的建筑情况不太吻合:“看来会场会在每一层创造一个不同的试炼环境。” 这不是个好事,如果大楼本身的限制消失了,那还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环境。 而且,这也展现了会场的强大,强大到可以随意捏造一个空间环境,或者说,将外界的环境复制或是搬运进了大楼中。 脚下泥土的触感无比真实,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灌木类植物,唯独中间有着一人宽的土地上没有长出来一根杂草。 但是经常踩踏的土地不该这么松软,这片地就像是刚刚松完土的田。 魏谆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潮湿,前不久应该下过雨。”但奇怪的是这附近的植物上没有水珠,甚至没有丝毫潮湿的感觉。 “植物,会躲雨吗。”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被魏谆打到了脑袋后面,再怎么离奇植物也不可能会躲雨,他们期盼下雨洗涮还来不及。 “分明是个三星的试炼任务,但刚一进来就这么诡异,果然不能小看。”魏谆打开手电筒,将餐刀抽出握在手中。 顺着土路向前走没过十几米就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足有四五米高。 两扇大门已经锈死,推不动,不过其中一扇铁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刚好能勉强通过一个人,魏谆用手电筒向四周扫了扫,没有百佳的身影。 他凭借记忆向着另一个三号电梯的位置移动,但在这个环境中似乎距离和方向也和五十六层不一样,按理说走了十多米早该看见电梯了。 魏谆用手电筒照进黑铁栅栏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穿透进去的光线似乎都被黑暗污染,变得浑浊不堪,里面笼罩着一层低压压的迷雾,看不情状况。 如果有的选魏谆并不想进去冒险。 观察了一下地势,左边环山,右边则是一片幽深的树林,树叶稀疏宽大,一阵风过就会摇晃碰撞,在冷清的月光下忽明忽暗,犹如鬼拍手。 半夜上山是自寻死路,魏谆还没有准备凭借一己之力把这个试炼提高一个等级。 “中间这么一大片坟地应该阴气冲天,这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坟地有问题。 黑雾压顶,本能在脑中疯狂呼啸着不要进去,三条路,左右权衡下魏谆决定进入那片树林,顺着坟圈子绕过去,那些树木不算密集,只要仔细一些可以辨别出方向。 魏谆用餐刀扒开簇拥在一起灌木丛,闷头钻进了树林中。 林子很大,根本看不到尽头,一开始魏谆还能顺着黑色栅栏的方向走,大概走了有几百米,那些黑色的栏杆依旧在,甚至连角度和方向都没有变过。 他就像一直在原地打转:“鬼打墙?” 自从庄琳琳在他的手臂中种下了一缕头发后,他对阴气的感知度就变强了很多,如果是鬼打墙的话他应该有所察觉。 “如果不是鬼打墙的话,那这片坟地的面积……” 魏谆局促顺着路向前走,这么长时间过去试炼依旧没有被开启,魏谆猜测只有进入坟地内部试炼才会开启,百佳和他一样,也没有进入坟地内部。 而且即使试炼被开启了也无妨,通关的事交给百佳,他这次来的目的只是和百佳探讨交易的事情。 百佳做了那么多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恶作剧,想到这里魏谆心情放松了许多,放心的在林子里探索起来。 大约又向前走了两百米,手电筒所能照射的范围缩短了很多。 “起雾了。”魏谆停下了脚步,他对于野外常识知道的不多,“树林会在半夜起雾?” 魏谆正准备原路返回,一阵脚踩树叶淅淅索索的声音忽然从树林中传了出来,声音深一脚浅一脚。 一团暖色的光源从铁栅栏中亮起。 “刚才声音明明是从林子深处传来的,为什么东西会从坟地中出现。”魏谆关掉手电筒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两三分钟过去,那团橙色的光越来越亮,一个穿着麻布衣的人形从栅栏处伸出了脑袋。 雾气蒙蒙,魏谆看不清楚,像是个挽着头发的女人。 那人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人,正打算将头缩回去。 魏谆看着那颗脑袋转来转去,几分钟过去还在那里伸着。 看样子是被卡住了:“脑袋能卡住,从设定上讲应该是个人。” 只要不是鬼就不可能从栅栏中钻出来,他就不会有危险。 魏谆重新打开手电筒,那人受到了惊吓,但奇怪的是他的反应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没有尖叫没有焦急的挣扎,而是瞬间停住了所有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魏谆谨慎的慢慢靠近,发现那个女人在不住的发抖。 “知道害怕,应该是一个普通人。”魏谆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下来。 “怎么称呼?” 女人颤抖的幅度小了很多,她抬起头看向魏谆,那张脸长的很奇怪,五官都十分标准,像是张整容脸,好看,但是很假。 “我叫董婉!你,你是谁啊,大半夜的,你怎么从树林子里出来?” “董婉,听着不像是候选人的称呼。”大半夜在坟地里才奇怪。 “我姓魏,你大半夜的在里面干什么。” 第33章 山酣村 “我当然是来上坟的了,你在林子里干什么?”董婉说着扭了扭头,卡了半天她实在不舒服。 魏谆直接略过了她的问题:“半夜上坟?” “每个地方上坟的规矩不一样,我们这边就是半夜上坟。”董婉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很差。 “需要帮忙吗。”在董婉生气后,魏谆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阴气,“其实我是跟几个网上认识的朋友来徒步探险的,结果我们有分歧,他们一部分上了山,我就打算在林子里看看,找点灵感,怕迷路专门沿着栅栏走。” 魏谆说的真诚有道理,手上的动作也轻柔,董婉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阴气果然是从董婉身上散发出来的,她到底是人还是鬼,一生气就有阴气。” 董婉揉了揉脑袋又提起了个红灯笼,暖色的光竟然把她的脸照的惨白:“你一个人也没地方去吧,干脆你跟着我回家,等天亮了再回去。”董婉看见他背着一个包,估计里面没有露宿的东西。 魏谆正有此意,答应下来:“你住这附近?这周围好像没有村子。” 董婉不像是村里的人,但身上穿的用的却都和现代社会不搭边。 “挨着这么大一片坟地,就是有村子也不敢太张扬,要是惊扰了安眠的人就不好了。”董婉心情好起来,话也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魏谆就偶尔问两个问题,答应两声。 从董婉的口中得知,他们村叫山酣村,因为村里说的都是土话,所以转变成普通话后念着就有些拗口,村子后面的山就是小铃山和大铃山。 村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传说大铃山上有一位山神,这位山神脾气很差,而且不喜欢人,只喜欢没有皮的人,如果进山被它发现了,要么死,要么被拔下皮养在它的住所中。 小铃山上也有一位山神,那些被扒下皮养了一段时间后死去的人都会被它送到山脚下,但小铃山的山神也不喜欢人类,如果有进山的人被它发现了就会被它引到大铃山去。 之后有两男两女来到了两座山下,他们进山待了很多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本事,让两座山的山神都陷入了沉睡中。 出山后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小铃山脚下修建了一个村子住了下来,村里还住着侥幸从山上逃下来的人,所以村子里第一任的村民们都是残疾。 那个四个人也有残疾,虽然身体健全,但是他们都不会说话,村子的名字是那些村民们取得,他们对身份过去只字不提,口音也千奇百怪,一代传一代,就逐渐形成了新的土话。 一代养育一代,现在山酣村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四个人的基因,换而言之整个村子成为了一个没有外人的家族。 董婉毫无防备的走在前面,灯笼将她的身形映的恍惚,她说了很多,但是唯独只字未提那片坟地和树林。 “你们只能和村里人结婚吗?” “嗯,村子从建立以来就只能内部通婚,从来没有被改变过。” 说话间一个村子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不远处,在一片黑暗起伏的轮廓中只有零星几个橙红色光点,魏谆想了那幅油画,虽然和画中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是这种感觉很相似。 而董婉此时像极了那个护着星火的唯一的人。 看似远其实并不远,提着灯笼很快就到了村口。 和大多数村子一样,在村口有一口井,还有一棵粗壮的古树,和树林中的不是一个品种,魏谆认不出来,只是树冠异常浓密,犹如一把巨大的黑伞。 进村的时候董婉特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怕,今天是村里统一上坟的日子,是唯一可以带外人回来的日子,就算他们不愿意也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在来村子的路上董婉就已经跟他提前打过了招呼,山酣村的初代村民来自不同的地方,各种习俗混在一起渐渐在村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习俗。 魏谆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他遇到董婉之后他的时间就变慢了,慢了很多。 董婉家住在村尾,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村民,全都和董婉穿着一样的麻布衣,有的和董婉打了招呼,怪异的看了魏谆一眼就匆匆出村去了。 内部通婚了这么久早就算是近亲结婚了,但村子里似乎没有畸形,不仅如此,他们的长相都不差,不仅如此,不论壮年老年,身材都没有走样,几乎像是一村行走的标准人形模特。 实在看不出来有近亲结婚的样子。 但又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相似之处,譬如一样标志的某个五官,但遇见的这些都没有董婉标志。 之前他还认为董婉是一张整容脸,但现在看来不以为然,不可能全村都去整容,只能像是董婉所说,所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 如果魏谆猜测的没错,这种奇怪的长相是和创建了村子的那四个人有关,董婉和那四个人的血缘关系最深。 刚进门就感到董婉家一阵凄凉,几乎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像是荒废了几年的房子。 院子还躺着两个崭新的行李箱。 董婉看见后只是叹了口气,将灯笼挂在门口,蹲下将行李箱扶起来,把地上甩出来的东西敛起放在院中的矮桌上。 魏谆这才注意到,窗户后面有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正在盯着院里。 屋里很黑,只有那两只眼睛像是猫一样闪着光亮。 东西收拾好后董婉才进屋,这种事已经有过很多次,她已经习惯了。 魏谆跟在董婉身后一起进了堂屋,屋里比外面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董婉完全不受影响,走进东屋轻车熟路的从抽屉中拿出一盒火柴,将桌上的蜡烛点燃。 虽然昏暗但也足够用了,那个趴在窗户上的老太太正坐在火炕的角落里,面色阴沉的上下打量着魏谆,敌意很重。 “这就是你那个情阿郎。”沙哑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说话的内容都有些难以分辨。 董婉有些着急:“不是他!这是我回来路上遇见的朋友,借住一晚明天就走!” 老太婆这才将视线从魏谆身上挪开:“哼,敢带回来就把他扔进大铃山里。” 董婉再也控制不住生气了:“阿婆!” 第34章 扭曲的血缘 魏尊向后撤了两步,董婉身上的阴气有些特殊,和宵迦的发夹不同,董婉散发出来的阴气很浑浊,并且在向下沉。 董婉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的散发出的阴气像一潭死水,堆积在脚下感觉不到流动。 老太婆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 这个老太婆是故意让董婉生气的。 魏谆咳了两声,董婉也意识到今天有客人,情绪收敛了很多。 复杂的看了一眼阿婆就带着魏谆离开了厢房。 “你喜欢的人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两人坐在院子中,董婉阿婆的腿脚有问题,下不了炕,一双发青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 董婉拔开一个冰凉的红薯递给魏谆,脸上有些羞涩:“嗯,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对出去都很抵触,几乎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董婉说到这里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来。 魏谆没有接那个红薯:“那你为什么出去呢?” 董婉自己咬了一口,嘴里黏糊糊的说:“其实,我跟他们都不一样。” 这话被董婉说的扭扭捏捏的,魏谆看出来她很纠结,恐怕其中的原由并不是能说的东西,但是董婉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憋了太久,好容易有个不会说她教育她的人出现,她憋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们村子里的人长的都和外面的人不一样。” 魏谆十分诚实的点点头:“确实,你们村子里的人长的都很标致。” 董婉好像找到了同类一样,有点激动的点点头,语气都加重了几分:“是吧是吧,虽然我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但是我出去的这几年里也接触很多外面世界的知识,我们村子已经是近亲结婚了,按理说生下来的孩子应该有畸形,或者是智商有问题,但我们非但没有,长得还好看。” “这就算了。”董婉将声音压低,凑近了些,“我们村子里的人还特别的长寿,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他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这从基因还是生物学上讲这根本不可能。” 魏谆十分吃惊,那个老头瞎了一只眼,他印象非常深,看上去分明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居然已经一百多岁了。 在外面也有活到一百多岁的人,但两者之间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一个垂垂老矣,一个壮若盛年。 这是长生不死和长生不老的区别。 魏谆不自觉看了眼窗户,老太婆的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他们。 “阿婆年纪也很大了吧。”整个村子中,就只有董婉的阿婆像个正常的老人。 没想到董婉摇了摇头:“不,我阿婆今年九十七,快要寿终了。” 魏谆脸上有些吃惊,对此十分不解,这和她刚才所说的不一样。 “我阿婆并不是村子里通婚生出的,那年有个年轻的女人到了我们村子里,也是上坟的那天,村子人少,结果就让女人跑进来了…… 之后董婉太公和那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后来董婉太公醒了之后发现那个女人不是山酣村的人,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如果被村里人发现就会被扔进山中。 于是董婉的太公就偷偷将那个女人送出了村子,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怀孕了,等到来年上坟的日子,那女人又来到了村子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那个婴儿就是董婉的阿婆。 但是这次那个女人没有那么幸运,村子里有人发现了她,不过因为那天是祭日,所以并没有人伤害她,大家也知道了去年发生的事情。 这个女人不能留,而董婉的太公也只保下了她阿婆,至于那个女人,就被埋在了小铃山下。 随着一年一年过去,董婉的阿婆渐渐长大,她和村里人的不同也慢慢展现了出来,她短命,算定是活不过二十五岁,毕竟是村里人的种,血缘近的人跟她生了一个孩子,就是董婉的父亲。 或许是那个人的血缘近,董婉的父亲和她阿婆不同,他有着村民们的特征。 而董婉的阿婆沾了孩子的光,一直活到了现在,但是腿上已经有的疾病没办法痊愈,已经在炕上瘫了几十年了。 而董婉的父亲,虽然有了村里人的特征,但是长寿与体制并不是一代两代能改变的。 之后又和一个血缘近的人生了孩子,也就是董婉。 虽然生了孩子,但是两人实际上并没有结婚,只是单纯为了村子里的血缘关系而已。 生下董婉没多几年后他就病死了,只留下了董婉和她阿婆两个人。 在董婉离开村子的这些年里,也是董婉生理上的母亲在照料她的阿婆,定时给送些食水。 董婉或许正是因为血缘疏远,所以还和正常人一样,想要去村子外面,至于董婉的阿婆,她不离开村子不是因为血缘,只是因为她自己的心病,也或许是贯彻她整个人生的那些事扭曲了她。 魏谆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我以为你们村子不允许出去。” “本来是的,不过我比较特殊嘛,经过我长期的努力,村子已经将我放弃了,毕竟我的存在让他们的努力倒退了好几代,我许下了承诺,只要我这一辈子都不生孩子就可以。” 说着董婉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我吃了药,也做了手术,就算是我想生也生不出来的。” 她看向那扇窗户,她知道其实阿婆一直在看着他们:“我本来也想将阿婆带走的,但是她不愿意,她是最可怜的人,她的思想已经被那一代的人扭曲了,等阿婆去世后,我也不会在回来这个村子了。” 说到这里董婉的眼中亮起一丝光芒,这个村子并不是她的归属,她已经迫不及待回归外面正常的世界了,即使她无法生育,也找到了愿意和她共度终生的爱人。 她抚上自己的项链一脸幸福。 魏谆也发现了那个蓝宝石的吊坠可以打开,是可以放照片的那种吊坠。 “这里面是他的照片吗?” “嗯,是我们的第一张照片,我从来没有拍过照。”一提起那个人董婉就抑制不住的开心,不难看出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 魏谆接过吊坠,里面是一张彩色照片,在大头贴机里面一男一女肩膀靠在一起,男人的视线落在紧张的董婉身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没有嘲笑,只是爱意。 没有花哨的装饰,就是简单的一张照片,像是临时拍的。 魏谆打开手电筒,照片中的男人他见过,没有唇珠,这种唇形并不多见。 脑海中那个竖瞳,脸颊处带着细小蛇鳞的男人和照片渐渐重叠。 第35章 血月压顶 “董婉,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从魏谆手上接过项链,刚才魏谆看项链时的反应她都看见了,原本幸福的脸上此时全是担忧:“你见过他吗,他叫李铮贞。” 看着董婉焦急迫切的眼神,魏谆犹豫了,会场内的一切都不能外说,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蛇尾巴就是董婉的男朋友,而李铮贞现在就在会场中,并且混的好像还可以。 “抱歉,我没有见过他,他出什么事了吗?”魏谆攥起的手又松开,如果李铮贞来做这次任务,说不定他们两个还能见一面。 董婉的眼神黯淡下去:“他,两个星期前收到了一张莫名其妙的邀请函,好像是要邀请他去参加什么竞选,开始我们还都没当回事,以为是什么小广告,但是几天之后我也收到了一张。” “之后几天我就一直做噩梦,而且还看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铮贞就说他去那个地方看看,我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当时我报了旁听课,铮贞把哄我去上课后就自己去了邀请函上的地址。” “结果我连着两三天都没有联系上他,之后我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给我一个消息,说他是铮贞,暂时回不来,让我好好生活,我报了警,警察居然说没有这样一个人,说我是不是被人骗了。”说着董婉就开始掉眼泪,最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他怎么会骗我呢,我们在一起他都不让我花钱,还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还带我去了好多地方,他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是为了骗我呢,我一无所有他能骗我什么啊。” 董婉苦的伤心,但魏谆却注意着另一个重点,李政贞不是这届的候选人,他至少是上一届,刚才董婉说她也收到了邀请函,逾期未进入会场的人会直接暴毙而亡,董婉的邀请函中早就过期了。 所以现在的董婉不是活人,或者说,这个董婉并不是真正的董婉。 魏谆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一些:“会场怎么可能把真正的董婉带进来呢,我真是有点神经失常了。” 他松了口气想起来百佳要跟他做的交易:“我能看看你的邀请函吗?” “可以,你等我给你拿,肯定是这个什么竞选把铮贞控制起来了!” 魏谆拿过邀请函翻看,上面的时间是两年前,他并不知道会场多长时间选一批候选人,但这张邀请函至少证明董婉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者董婉也成为了黑袍之一。 其实要印证这个也很简单:“其实,我也收到了一张邀请函,咱们两个的一模一样。”说着魏谆从包中拿出邻居的邀请函。 幸好外观都一样,董婉直接就相信了。 “我正打算要去,如果我碰到了他,我会告诉他你的情况。” 董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铮贞说了,请人办事就要给出诚意,这张邀请函我留着也没有用,你拿走吧,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铮贞,一定要替我转告他,我生活的很好,也找到了工作,让他一定更注意身体,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他回来的!” 说完董婉又哽咽起来:“告诉他,除了他,没有人愿意要我了,一定要回来。” “……好。” 魏谆将邀请函收进包中,和邻居的邀请函分开放在两个地方。 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染红了。 还在膨胀,向下压来,猩红的月光也闯进了院子中,董婉顺着魏谆的视线抬头。 “啊!” “月亮,月亮怎么了?”血红的月亮压在大铃山上,几乎填满了半边天空。 之前在室内做试炼,看见的血月没有这么夸张,原来试炼开启后的血月是这样的全貌。 上面大大小小的阴影坑洞恍若一只只眼睛,和那幅油画很像,但还没有那么夸张,并不是一样的场景,画中的内容另有所指。 “是我开启了试炼,还是百佳那边开启的。”魏谆背上背包,开始警惕周围。 “从血月出现开始窗户后面的那双小眼睛就不见了,那老太婆肯定知道些什么。”魏谆将手电筒的光线调到最大,足以照亮半个院子,却照不亮窗户里的房间。 看着原本温和的魏谆突然间像变了个人,董婉更加紧张害怕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魏谆一脸疑惑:“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董婉快速的摇头:“我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虽然我们村子和别处不一样,但用的也是同一片天,同一个月亮啊。” 的确如此。 “你听说过怪事频发吗,既然天有异象,那么怪事很快就要来了。”魏谆的声音冷静的吓人,董婉不自觉打了个冷颤,魏谆仿佛和她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魏谆,她手无缚鸡之力,还有阿婆快要寿终了,这时候最好不要出事。 “魏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出村吧。”她早就想离开这个村子了,本来明天一早就走,结果偏偏今天晚上出了这样的怪事。 不详啊! “先不用担心那些,村子旁边的坟地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你们村的祭日,这么巧就出了这种怪事。”魏谆映着血月站在院子中央,脸色冷的骇人。 董婉甚至生出面前这人比血月还恐怖的想法。 “其实,我对那个坟地知道的也不多,我是第一次去上坟,因为我之后就要离开山酣村了,我只知道那里叫黑坟地,祭拜死去的祖先是其次,主要是为了祭拜创建村子的四个人。” 董婉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们一家都还没有被村子里的人接纳成为“家人”所以不用她去上坟也正常。 况且董婉根本就没有想过留在村子中,她不去了解这些东西也正常。 “黑坟地里根本就没有亡魂。”魏谆语出惊人,董婉一时间楞住了。 “我在那里感觉不到一丁点阴气,亡魂所在之处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阴气,唯一的解释就是黑坟地根本没有亡魂。” 第36章 你挺会玩儿啊 “没有亡魂?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呢。”董婉瞪大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们肯定是都去投胎转世了,所以才不在坟地里!” 魏谆摇摇头,这种解释等同于胡言乱语,转世投胎那也是要拿号排队的,更不要提死后还要走一切手续流程,换算阴德,如果有些罪孽的还要按规矩受完刑罚在拿号排队。 尤其是山酣村的人寿命都很长,如果有那个阳寿未尽就去报道的还要等寿尽才能拿号排队,再者说,如果死了立刻就去报道,阳间怎么还会有孤魂野鬼游荡。 其实魏谆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整个山酣村对于血缘有着趋近于病态的追求,在山酣村中,血越接近于那四个人地位就越高,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血缘带来的羁绊,而是想要人为的培育出返祖! 所谓的山神应该就是山中培育出的鬼物,能够制服鬼物,那四个人或许和会场有关系。 有那四个人的基因寿命就会变长,会场能够改变人的基因吗? 这些有着基因的后代长相奇怪,五官相配也不和谐,无论如何魏谆都无法将他们和人归为同类。 “那四个到底是什么东西!”猩红的血月似乎对魏谆产生了影响,他现在异常暴躁,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尚存,他或许现在就会去把坟地刨了,将那四具尸体挖出来亲眼看看。 “想活命就老实点跟着我。”魏谆拿出餐刀走进厢房,老太婆一动不动的坐在角落里,董婉喊了两声没有一点回应。 魏谆探了一下鼻息:“已经寿终了。” 大概是刚才哭的太多了,董婉只觉得双眼干涩,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魏谆及时打断了她:“寿终正寝,这对阿婆是个好事,她已经被这个村子折磨了太多年,只能用这种方法离开这里。” 董婉呆滞的点点头,这个村子毁了她们三代人,阿婆一死,她对这里再无留恋了,眼中的悲伤渐渐消退,裹杂着怒火的坚定将其取代。 在魏谆的帮助下,董婉将阿婆的尸体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棺材中,就停在堂屋:“就放在这里,等姨娘给她送饭时看见会帮忙下葬。” 随后按照魏谆的吩咐,董婉将一些必需品收拾进双肩背中,两人翻过院墙离开了山酣村。 董婉家就在村子最边上,翻墙出去再走个二三百米就是小铃山脚下,董婉还带着他绕了点路看了他们家的坟地,和黑坟地不同,董婉家的这片有淡淡的阴气。 这更加确定了黑坟地没有阴气是和那四个人的血统有关系。 “明天八点之后才有出去的车,虽然山神沉睡了,但是也没有东西敢轻易进山。”董婉带着魏谆上到半山腰的位置,她以前最多只走到过这个位置,再往深处走他就不认识路了,而且有闯进山神住处的风险。 小铃山不高,也比较平缓,他们只要再待上四五个小时就可以永远离开山酣村了。 但是魏谆一开始进山抱的并不是这个想法,他就是要去看看那两位山神。 虽然董婉的思想和山酣村村民们的不同,但是多年来的影响让董婉对两座山有着敬畏与恐惧。 “我们继续上山。”魏谆喝了口水站起身,观察山林的地势。 “为什么?”董婉是一个女孩,因为村子的祭日她已经奔波了一整天,现在又困又累。 魏谆的手电筒转过来直直照在她身上,语气冰冷:“因为你想害我。”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害你!”董婉语气焦急,话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魏谆冷笑一声,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药粉:“这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比我清楚。” 看到那包药粉后董婉的脸上闪过一瞬意味不明的神色:“这就是普通草药磨成的药粉,有助于消化的,不信我可以吃给你看!” “你当然给我看过,那个加了药的红薯你不是当着我的面吃下去的吗。” 魏谆将手电筒扔在地上,从包中抽出太平斧,鲜艳杂乱的红漆在血月下更加猩红,为魏谆整个人镀上了一层血腥。 “安眠药加秃鸡散,你挺会玩儿啊。”说话间魏谆就已经高高抡起了那把狰狞的斧头,董婉干涩的眼睛瞬间就湿润起来,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飞溅起的沙石打在她的脸上,她这才感觉到脸上划过一丝冰凉。 太平斧稳稳的劈陷在旁边的石堆上,距离她的脚边不过几厘米,斧背血红的尖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闪着红光。 她会死的,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会杀了她的!董婉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在呐喊,她已经被吓傻了,两只眼睛开了水闸一样不断流着眼泪,身体一动不敢动。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魏谆的话传进董婉的耳朵中打转,董婉还没有缓过神来,被魏谆认为还在嘴硬。 “从见面开始你就一直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坚强又无辜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你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太平斧从碎石中拔出,带落碎石滚到董婉脚边。 “李铮贞教给你这么多,他有没有教过你一个道理,叫做言多必失。” 提到了李铮贞,董婉终于有些回神,她此时就像只鸡崽子,魏谆从来没有认为这个女人会带给他威胁,所以才一直跟着她的安排而行动。 现在地方够偏远,也足够安静,很适合聊天。 “你连自己的情况都不了解,你在身体不适和情绪起伏强烈的时候就会散发阴气,虽然很少,对我产生不了伤害,虽然你体质特殊,安眠药和秃鸡散对你起效果,但是你的身体仍旧会感到不适,阴气就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 在魏谆说黑坟场没有阴气的时候董婉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也会散发阴气。 看着董婉的反应,魏谆知道自己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还要我继续说吗,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就不需要活了。” 第37章 我来救赎 不知道为什么,董婉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会说到做到:“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村子里的新生儿在满月之后都要带去黑坟地举行一次祭礼,只有祭礼成功后的新生儿才能顺利长大。 而血缘越近,祭礼的成功率越高,新生儿存活的几率就越高。 而这个祭礼就是将他们永远困在山酣村的东西。 村子里的每个人的身上都会背负着一部分,当初和董婉太公发生关系的那个女人也从董婉太公的身上背负到了一部分,所以她不能离开山酣村,又由于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被处死了。 “我的血缘太少,我背负的不多,加上今天是祭日,只要和你发生关系,我就能把全部都转移到你的身上,这样我才能真正离开这个村子,我才能和铮贞在一起。” 董婉到现在都还在执迷不悟,那抹疯狂在她的眼底呼之欲出,魏谆满脸的厌恶。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不可小觑的,这么多年来董婉认为李铮贞是唯一一个属于她的东西,所以为了得到和留下,她可以做出任何事。 换个角度去看,董婉阿婆的选择是另一种善良与正确,只是这种正确是对她自己的残忍。 或许魏谆一开始的想法是错误的,真正被这个村子扭曲的并不是董婉的阿婆,而是董婉自己。 “我为了自己就有错了吗!我才是最无辜的!难道我的出生就注定要和阿婆一样在那个坟墓中等死吗!” 魏谆沉默着,这个问题他无法给出董婉答案,人伦道德说她不能去为了自己伤害别人,不能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她不能够自私。 而她就应该去承受这些,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她什么都没有,螳臂挡车杯水车薪。 或许人性本恶是有道理的,人都是自私的,阿婆是伟大的,她选择了道义。 而在重复阿婆的痛苦和将痛苦转移的两个选择中,董婉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后者,或许也是因为她见过了太美好的世界,她也并非圣人。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这么做。”魏谆从包外侧抽出餐刀扔在董婉脚下。 手电筒照射在枯叶上,拉长的阴影将银色的餐刀包裹,董婉拿在手里却觉得它异常沉重,两只手才能将它拿稳,魏谆就背对她站在几步远的位置。 她现在还能够选择,杀了这个男人,她明年还会有机会再带一个人来。 锋利的刀刃好像裹挟着千年的寒雪,温润却无比冰冷。 温热的汩汩涌出,淋在枯叶上与猩红的月光融为一体。 太平斧被搁置在树旁,魏谆靠在旁边,将餐刀拿在手中,残留的血液汇聚成股流下,只留下了几道细小得血痕。 他无法帮助董婉进入正常的世界生活,他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罪孽去掩埋董婉。 其实,如果董婉真的刺向他,他完全有能力将其反杀,但是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不过幸好,这一次董婉选择了道义。 “上天待她如此不公,那我就来救赎她。”尽管这并不是真实的一切。 魏谆用手将餐刀上的血痕抹去,血雾已经开始在空气中凝聚,魏谆有了经验,血雾四起,这是坐镇厉鬼出现的征兆。 他将餐刀收起,拎起太平斧迅速下山向山酣村冲去。 当他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扭曲在空中慢慢消散,血雾四散,村中央的百佳一身红裙美的惊心动魄,仿佛主宰的鬼神。 魏谆将太平斧收起,向百佳走去,距离拉近后才发现百佳的皮肤白的不像活人,嘴唇却殷红,像是饮饱了鲜血。 看见魏谆过来,百佳踢开脚下的人头,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吐出的烟雾将她的半张脸笼罩,肤色也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怎么样,你应该看到会场的一点小秘密了吧。”百佳这次抽的格外急,几口下去就燃尽了半根香烟,“这里都是假的,除了我们的生命都是假的,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事,无论是已经发生的,还是即将发生的,这就是会场的残忍。” 百佳将最后一口燃尽的烟蒂扔在脚下撵过:“我开始以为这是那些议员们的余兴节目,之后我一点点发现,现在议会是无人状态,议员们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的思维很相似,说到这里魏谆已经意识到了,如果议员都消失了,那么议会所管理控制的东西也就失去了管制。 并且,既然议员都不在,那么是谁发起的这次竞选,他们上面还有很多往届的竞选人,也就是黑袍,强者顺位,新的议员却迟迟没有出现。 蛇尾巴重伤时他问过一个问题,蛇尾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估计也是会场的规则,往届不能向新晋候选人透露过多信息,否则就破坏了竞争的公平性。 那么这种情况下,蛇尾巴的话中不否定就是代表着部分肯定。 “想要知道会场隐藏的秘密就必须要继续向上爬。” “但是我不想卷进会场内部的纷争里,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要离开会场。” “只要新的议员没有出现,或者说只要会场还存在,那么竞选就永远不会结束,如果你的情况符合竞选人的条件,你还是会被会场强制参加竞选。” “这是我的事,人各有道,即使再被选中我依然会寻找离开的方法。” “好。”魏谆将邻居的那张邀请函拿出来,“能告诉我你要怎么使用这张邀请函吗。” “邀请函绑定的是我们本人,只有我们本人携带邀请函进入会场报道,会场才会将绑定候选人的邀请函收编记录,而这张邀请函绑定的人已经死亡,所以这张邀请函并没有被会场收编记录,所以它是一张根本无法被会场收编的邀请函,这就代表着和它绑定的人也无法被会场收编,因为他是一个已经完全消亡的人。” 百佳红唇拧起一个笑容:“这就是会场的一个漏洞。” 第38章 离开会场的方法 说到这里魏谆已经明白了百佳想做的事,她想将自己的身份和已经死去的邻居互换,会场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直接动作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而是通过绑定了候选人一切的邀请函动作。 而邻居的因为没有进入会场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他还并不是一位候选人。 自然邀请函绑定的也并不是候选人,会场就无法将邀请函收编,也就无法通过邀请函动作。 这个方法离开后的确安全,只要会场没有发现这个漏洞,百佳也不会再收到竞选邀请,因为在会场内的信息是她已经消亡。 “换身份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事,你怎么换?” 百佳轻笑了一声:“正是因为会场给予了候选人更换身份的权利,所以这个漏洞才会成立。” 按照先前的约定,百佳将这次试炼的物品给了魏谆,这次积分兑换的物品也是由魏谆自己选择。 百佳在之前的试炼中兑换了一绑定方法,所有兑换物品都会直接出现在特定的物件中,如果之后在试炼中受了重伤,兑换完上好的治疗用品就能立刻使用,也省去了非要回房间才能取到的麻烦。 将这个绑定方法教给魏谆后,百佳又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这个试炼是个层次试炼,你下次再进去还可以继续完成深层次部分。” 百佳想了想又补充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要随便进山,议员不在,会场缺少管制已经不再稳定了,很多危险的东西也映射到了试炼场中,路要一步步走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说完百佳眼神异常疑惑:“你好像对试炼完全不了解,你的接待员没有给过你一本会场手册吗?” 问完这个魏谆彻底懵住了,什么会场手册,有这个东西吗? “真是让人想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还能活这么长时间。”百佳的表情又变回先前的严肃,“看来你很适合在会场中生存。” 百佳这句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但是不等魏谆再问,她就拿着邻居的邀请函急匆匆离开了。 关于霍格尔魏谆早发现了异常,只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太重视接待员,现在这么一说,霍格尔和其他接待员似乎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 “怎么说呢,霍格尔好像跟我一样,我第一次做候选人,她也是第一次做接待员。”魏谆默默决定回去再见到霍格尔的时候得好好盘问盘问她。 在回电梯的路上魏谆也在不断的思考百佳所说的漏洞。 “越庞大的系统就越容易出现漏洞,或许会场不会想到有人会将死去之人的邀请函一并带入会场中。” “也或许,会场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权衡之下觉得这个漏洞没有填补的必要,于是就顺势在洞中布置了陷阱……” 当魏谆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百佳早已经不见了,他们住在两个地方,进入电梯后就没法再见面了。 不过这也是规则,在一个个选择中,任由候选人自己消亡。 “如果百佳真的出事了这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没有百佳维护规则,这一届新晋的候选人肯定不会消停。 都是聪明人,都十分看重自己的想法,早晚会闹出幺蛾子来。 打开房门,魏谆第一次觉得这个标准房间这么温馨,空气都令人身心愉悦。 冲过澡换了身衣服,魏谆将这次试炼所获得的东西从包中取出,百佳的运气的确不错,不过碍于积分获得的不多,只兑换了一件中品和一件下品。 魏谆相信百佳并没有忽悠他的意思,每一层的试炼只会提供星级,并不会提供内容,所以选择的这个试炼含金量有多高需要看运气。 如果没有董婉的那张邀请函他或许会觉的有点亏,但现在他就觉的很值,几乎是白嫖了两件东西,当然,最值钱的还是百佳教给他的那个绑定方法。 和百佳本身拥有绑定原链接不同,魏谆的链接只能使用一次,左右想了一会,最后将物品收取位置绑定在了背包里。 无论从空间还是位置来看,只有背包最合适了。 将里面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下,试炼新获得的东西是一包果冻和一个指环。 指环是个下品,作用是可以感知到窥伺。 魏谆之所以兑换这个东西是因为怜兰,虽然才过去两天,但不管是从个人感觉还是从各种细节上观察,他都觉得怜兰对他了解的有点多了。 他讨厌别人猜测他的想法,但人是一个情感交织的动物,察言观色一直都是个良好的社交优点,但魏谆偏偏厌恶这个,他自己可以去察言观色,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对他这样,他喜欢去从各种细节观察一个人,但四个字会将人最真实的模样隐藏起来。。 魏谆小的时候这种状态格外偏激,直到学校联系了他的父母,在退学和休学之间魏谆的父母给他选择了休学一年,并且也和学校达成了协议,会带魏谆去找心理医生治疗,如果情况经过医生判断可以适应学校生活才能让他回来继续上课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魏谆第一次这样回忆自己的人生,在很小的时候他和其他孩子的兴趣爱好就不一样,别人养狗养猫更多是因为陪伴和喜爱,但他并不是。 比起像其他人将宠物抱在怀里抚摸柔顺皮毛,他更喜欢在远处看着他们活动,在那时候大人们还都认为他沉稳善于观察,长大后肯定能有一番成就。 但当他人格与性格一点点成型后,这种特质也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或许也有青春期激素作祟的原因,他想要将那身血肉皮囊拔开看到一个人本质的想法再也抑制不住,像在水中炸开的墨囊,无法控制的弥漫浸染开来。 那是魏谆第一次失去理智,那种感觉他还清晰的记得,什么都不知道,身体无比轻盈,大脑漂浮那种感觉让人上瘾,当他的意识回笼后现场已经一片狼藉,他的指尖扣在那个同学的脸上,正要将他撕开。 第39章 深渊的顺位愚者 那些同学的眼神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个,看到怪物的眼神。 老师也在,正要拨通报警的电话,看到魏谆恢复了离职后转而打给了他的母亲。 最伤害他的不是老师同学,也不是那个失去控制的自己,而是母亲眼里一闪而过的陌生、 即使他们从没有责备过他,对他依旧温柔,但魏谆依旧知道他们内心的怀疑,他们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怪物,疯子,或许当初在医院抱错了孩子。 就算让魏谆自己来说,他的家庭也绝对没有任何可以挑出毛病的地方,父母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十几年的婚姻生活过的温馨甜蜜,连架都没有吵过。 当魏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最后的归属感也消失了,这个家庭被他挂上了虚假的标牌。 休学的一年里他不断的接受着心理医生的治疗,得出的结论是先天缺陷,就是说,在这个温馨美好的家庭中,降生了一个残缺的怪物。 这种情况很难治疗,尤其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型。 或许是医生的能力超群,也或许是魏谆自身配合治疗,只用了半年医生就判断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甚至魏谆本人都表示不相信,因为在魏谆的记忆中,那种身体轻盈大脑空白漂浮的感觉出现过很多次,但诡异的是他无法将这种情况标明发生的时间。 他问医生,医生只说这是治疗,反正他本身没有任何不适,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疯狂的行为,所有人都相信了,只有魏谆自己。 他知道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每次露头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其笼罩,在短短经历过那种意识漂浮后,躁动就会被平复。 一直到连续吃完三年的药物,这种症状才完全消失,但三年足以改变太多东西,母亲失踪,父亲坠楼身亡,最后魏谆才知道,表面上美丽富裕的家庭其实并没有多少积蓄。 他拿着剩余的钱,勉强读完了普通大学,靠近市中心的房子被他租了出去,而自己则在郊区租了套便宜房子,这样每个月的收租也勉强够生活。 已经过去了七八年,魏谆都快要忘记了这些事,是怜兰的出现让他回忆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魏谆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再去看以前的那些事就开始令人在意。 譬如那个医生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治好的他,所有人的面孔他都记得,唯独那个医生,他的脸是一片空白。 “之后如果有机会再去找那个医生聊聊天。” 将戒指戴在手上感觉了一会,没什么变化:“是我使用方法错误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人窥伺我?” 试炼兑换的另一件物品是一包果冻,使用尸体胶质制作的果冻。 这个在兑换完戒指后唯一能够兑换的东西,反正是白来的中品,不要白不要。 果冻后面的介绍非常少,只说这个果冻受用于活人,死人和鬼。 其中对于死人的描述最详细,可以将尸体在三小时内恢复成鲜活的状态,对于鬼则是可以让他们获得躯体的直观感受,换种说法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让鬼感觉到温度,痒,心痛,等等任何只有躯体才能拥有的感受。 对于活人服用有什么用处并没有说,或者这个果冻从出现开始就从没有活人吃过。 一个个颜色不同的莹润果冻封在梅花状的塑料壳子中,从外观看去和外面超市卖的普通零食果冻没什么区别。 “要不,我自己尝尝?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以后遇到坏人再试。”魏谆立刻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数了一下,一共十三个,用途也不多,这是十三个能用很久。 收拾完东西之后霍格尔还没有回来,他瘫在床上决定好好休息一天,经历了这么多,回过神来发现才过了两天。 “现在觉得以前的生活真的很不错啊,有的吃有的喝,还清净,想奋斗就奋斗一下,也不用拼了老命想着怎么活命。”看着复古花纹的天花板魏谆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慢慢找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双目放空看着天花板,山酣村试炼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魏谆脑海中播放。 瞳孔渐渐放大,魏谆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我杀了一个人……我杀了一个人!” 强烈的背德感慢慢将魏谆笼罩,粘腻不可分割,任凭他挣扎包裹的越来越深,二十几年的教育与遵纪守法不断刮挖着他的心脏和认知。 慌乱和窒息的恐慌迅速蔓延,魏谆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但手腕指尖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浑身发软,但又紧张的绷起。 陌生的感觉不断折磨着他找不到任何发泄的突破口,犹如一个下沉海底的气球,膨胀与挤压扭曲着他的身体和思想。 “她可以不用死,是我逼死了她……我为什么要逼死她,我可以事不关己那都是董婉自己的事情,只要我不去管那些人的生死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董婉死亡的样子在魏谆眼中不断重放,一遍遍加重着魏谆心中背离道德的恐惧,牵引出那些被他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自私,胆怯……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无声的打开,在一片混沌的光明与黑暗中,刺骨的寒意毒蛇一般缠绕上他的身体,将他在心中的炼狱中拉扯。 那些黑色的丝线穿透布料在魏谆的身上留下了交错狰狞的青紫,像是书写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而这些诅咒将魏谆从崩溃消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霍格尔从魏谆的背包中拿出了一张不属于他本人的邀请函,而魏谆也惊醒过来,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中打捞出来,嘴唇发紫皮肤苍白,还有遍布全身的狰狞紫纹,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当他挣扎起身看到房间的情况,整个人完全呆住了,虽然他也提前设想过,但是也不及亲眼所见震撼。 霍格尔站在桌边,纤细白皙的指尖将一封布满血红细线的邀请函从包中拿出,悬在半空,整个房间全都缠绕垂挂着源自霍格尔的黑色丝线,而霍格尔原本的长裙也变成了齐膝的西裙。 没有任何喷薄的情绪,霍格尔不是没有生命的沉寂,此时的她是坠亡深渊的顺位愚者! 第40章 颤栗诅咒 见魏谆已经苏醒,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黑线全部断裂,剩余留在魏谆身上的则被他迅速吸收了。 魏谆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现状嘴角一抽:“这些人和鬼怎么都这么喜欢往人身上种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似乎对身体无害,毕竟刚才正是这些黑色的线救了他一命。 况且霍格尔应该不会伤害他。 “谢谢你救了我,那张邀请函上有什么问题?”魏谆浑身冻僵了一样,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自由活动。 丝丝缕缕的黑线从四面八方向霍格尔收敛,重新编织成一袭长裙,随着霍格尔动作而摆动。 “先生,这份邀请函上设有颤栗诅咒,不符合三星试炼场地等级,应当是源自于候选人。”霍格尔将已经处理干净的邀请函双手递到魏谆面前。 此时的邀请函上已经遍布深红脉络,像一张血管浮现的人皮,霍格尔已经将上面残留的诅咒都清理干净了。 不知道为何,魏谆在霍格尔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压抑的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 “颤栗诅咒?可以和我具体讲讲吗,我听百佳小姐说候选人在进入会场后有一本会场手册。”魏谆将邀请函随手放在一边,有了诅咒干扰不知道邀请函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说完魏谆紧紧盯着霍格尔的脸,她的表情有一丝破裂,这是她工作的失误,她在将魏谆带进会场后就完全放养了,魏谆能活到现在纯属是命大,刚才还差一点被诅咒要了性命。 霍格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没有解释,将一本手册交给了魏谆手上。 说是手册不太适合,其实就只有薄薄几张纸。 内容不多,语言很简洁,直入主题,魏谆很快都记进脑子里。 这个会场中的试炼分为八个等级,分别是二星试炼,三星试炼,四星试炼,五星试炼,惊悚,颤栗,地狱,深渊。 或许是霍格尔为了补偿魏谆,在旁边专门做了一些小注释。 其中惊悚和颤栗是“黑袍”活动的地方,和星级试炼的环境不同,惊悚与颤栗是完整的城市,进入之后就等于完全生活在了惊悚与颤栗之中,不像现在,试炼完成后还能回到安全舒适的宿舍中休息。 而地狱和深渊则是“红袍”活动的地方,范围再次扩大,是完整的世界。 “地狱”和“深渊”两个字眼引起了魏谆的注意:“这两个地方和宵伽宵宫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这个想法也仅仅是疑惑,他现在距离那两个地方还太远,目前他还没有完全依靠自己完成过试炼。 第一个四星试炼难度明显不够四星,它就是会场提供的一个福利试炼,线索找足运气够好就能通关。 这个四星匹配的应该是试炼通关后的那一幅油画。 或者再加上那个和主要剧情完全无关的影子鬼。 有了邀请函上的诅咒做对比,魏谆可以肯定,那幅油画来自比颤栗还要恐怖的地方,或许是地狱,也或者是深渊,上面绘画的那个场景也可能是这两个其中之一。 “那幅油画就像是会场给新晋候选人的一个预告,让候选人能够提前看到更深层的东西,让候选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求死不能的绝望,如果没有意志和决心,就只能在恐惧中失去一切沦为一个疯子。 “油画中包含的信息应该还有很多,只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认知还无法了解到。”为了站着看到最后的真相和造成这一切的,所谓的议会,魏谆更坚定了心中要变强的想法。 看向那张破旧了很多的邀请函,霍格尔说的不会出错,邀请函上是来自颤栗的诅咒,那是黑袍活动生活的地方。 诅咒应该不是董婉设下的,她没有那个能力。 应该是某个与黑袍有联络的候选人。 “线索和了解都太少了,没办法判断是谁做的。”魏谆脸色阴沉,他现在心情很差,那个诅咒能够将人的理智与心层层剥开,将人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并且被诅咒者完全注意不到任何异常。 如果霍格尔没有及时赶到,那他的下场就是精神崩溃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这个问题问出,魏谆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想要所有人在面对他时显露出最真实的自我,这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像剥开一层层血肉那样痛苦折磨? 最让人无力疯狂的就是明知道那是错误的但却无法控制自己去伤害,作恶,仿佛灵魂被刻上了“瘾”。 不过幸好,这种痛苦已经成为了过去,他已经痊愈了,虽然代价是他失去了兴趣和爱好的快乐。 想到这里魏谆的心情好了很多,脸色也缓和下来,开始继续阅读后面的内容。 后部分是完全的手写稿,是霍格尔的补偿:“这么一看会场手册就更薄了啊。” 手写的是魏谆现在的体质状况,这对他而言帮助很大。 阴气抗性,阴气侵体,这两个体质都来自于庄琳琳,是那缕头发带给他的。 这两个体质给了他不少好处:“不过活人体内长期有太多阴气是不是不太健康。” 回忆了一下两次试炼情况,魏谆也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得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了。” 下一条让魏谆有些意外,暴虐。 非常的字面意思,这一点魏谆自己也注意到了,其实在生活中他一直都是个温和甚至有些怂的人,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试炼中他的表现和生活中完全不同,魏谆本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愤怒焦躁等等被他压在心底多年的负面情绪形成了一个完全的性格将他原本的性格取代。 他承认自己会有一些失控,但并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并且他觉得这种状态在试炼中利大于弊。 因为一旦那种情况出现,他对恐惧的承受能力,或者说是对恐惧的抗性就会飙升。 结束后试炼带给他的阴影也会变小,他恢复状态的速度也更快,和其他候选人相比这就是一个小优势。 他恢复的快,就能更快的去做更多试炼,长此以往实力上的差距就会渐渐显露出来。 第41章 暴虐,协罪蛇鳞 不过这种不明来源的特质依旧存在危险性,为了以后长久发展,他得弄清楚“暴虐”源自于哪里。 唯独“暴虐”这一条后面霍格尔没有做出任何标注,她也不知道这个特质从何而来。 “极致冷静”来源:协罪蛇鳞。 看着手册,魏谆从口袋中摸出那片蛇鳞,一直冰冰凉凉的拿在手里很舒服,这是蛇尾巴留下的,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幸好自己把它留下了。 看着这片色彩绮丽的蛇鳞,魏谆猜测和蛇尾巴本身有关,那天他清楚的看到了蛇尾巴脸颊上有一模一样的蛇鳞,只不过比他手里这块小一些。 小小的一片蛇鳞就直接给了一个特质,并且这个特质在试炼中十分有用。 但是如果结合起“暴虐”这个特性,蛇鳞的出现就有些让人多疑了。 “暴虐”会让他失去理智,而“极致冷静”刚好能够限制“暴虐”特质。 魏谆在更换性格之后一直有一条线在拉扯着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失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现在看来,那条来自灵魂深处拉扯的丝线就是“极致冷静”的特质。 “蛇尾巴为什么会留下这块蛇鳞给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魏谆现在疑惑特别多,在百佳要跟他做交易之前他或许会觉得蛇尾巴只是单纯的给他开后门加个增益。 可在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有两张邀请函的情况下百佳就立刻知道了这件事。 蛇尾巴会不会也有某种手段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全部。 “所以暴虐是我本身的特质吗。”魏谆的脑海中将多年前的画面从深处托出。 那是魏谆最不愿去面对的自己,那个,不健康的自己。 “我明明已经痊愈很多年了。”魏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果说在魏谆心中还有什么是可以和会场的恐怖相比的那就是灵魂深处那个真正的自己。 “蛇尾巴肯定知道这些。” 还有最后一条,明显是霍格尔刚才新加上的。 “会场权威”来源:霍格尔。 这条特质很奇特,是来自会场本身接待员,其他的候选人显然没有这一条特质:“会场权威是什么意思?” “为了帮助您压制清除体内诅咒,我的部分力量与您相融,自此您的背后代表着部分会场,威信得到提升。”霍格尔解释的简单明了。 魏谆看了一看身上的那些痕迹,现在已经变淡了很多,霍格尔也是十分强势,那些留下来的痕迹几乎遍布全身:“怎么感觉我现在像个剥开的茶叶蛋。” 霍格尔十分贴心的解释:“请您无需担心,当诅咒之力消散这些纹路就会淡化下去。” 从这本迟来的会场手册魏谆还发现了一件快要被人遗忘的事情。 试炼的开关并不是鬼魂,而是候选人触发主线剧情。 四星试炼出版公司在他和倒爷踏出电梯的一瞬间就开始了,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触摸到五十六层的剧情,显然试炼并不是他们开启的。 当时那场试炼中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魏谆最初的怀疑都是正确的,尤其试炼完成后的积分,完成度那么高的四星试炼积分不可能那么寒酸,只是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而倒爷不说四星试炼,他甚至没有独自完成过试炼,所以两个人都不知道正常应得的积分是多少。 就这么让藏起来的第三个人白捡了便宜。 至于第三个人魏谆心中有了两个人选,一个是二道,还有和二道坐对角的男职员。 据倒爷说,那个人很阴沉,倒爷是第三个进入会场,前两个人就是怜兰和那个男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名称是什么,那个男人也从来不和他们交流,也没有一起做过试炼,并且存在感非常低,低到没有人会去注意他,除了百佳外,就算他站在身边了都不会被发现。 这个人的特质就非常适合做藏起来的第三人,如果可以魏谆很想跟他接触一下,但是现在还不行,一是他的实力还是末尾,二是他们的住处不在一起。 其实想想就觉得生气,试炼本身就危险,得到的积分也不多,还要被一个看不见的人偷走一部分。 就像一个躲在裤脚下吸食血液的水蛭一样。 “不知道其他候选人有没有注意过他。”这种行为绝对是所有候选人都无法忍受的,如果大家都发现了但却没有人制裁他,那么这个水蛭就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有机会可以托倒爷从其他候选人那试探一下。” 魏谆学着玉牌上的编织,将协罪蛇鳞用绳子绑了好几圈,又在在手腕上绕了三圈系下了个死结,这块蛇鳞说给了他二次生命也不为过:“让一个暴虐的人拥有和极致的冷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蛇鳞的名字也是很符合。” 照了一下镜子,霍格尔还给他留了半张干净的脸,剩下的纹路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变得很浅,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霍格尔给他检查了身体,已经没有诅咒的残留了,至于纹路是怎么回事霍格尔也不知道。 魏谆刚想继续睡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阿金妮?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虽然这么说,但魏谆还是让开身子让他进来。 等他将房门关严实之后阿金妮才说话:“刚才怜兰来找你,你不在,他好像知道你和百佳小姐要交易的事情。” 阿金妮说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怕怜兰听见。 跟百佳交易的事情除了阿金妮听到之外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邀请函对于百佳十分重要,她也不会允许有多余的麻烦,怜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 阿金妮又继续说:“他敲完你的门就来找我了,还用交易来套我的话,我跟他说你根本就没有答应百佳小姐的交易,结果他有点怀疑我的话,可吓死我了,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交易的事情啊,要是你跟他说了,那我们之间误会就大了。” 两个人里,魏谆反而觉得这个新人更加可信,因为怜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之前只是一点小事,魏谆还能用巧合解释过去,现在魏谆合理的怀疑怜兰就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够知道人心中所想。 第42章 对那个世界的祭奠 “你做的很好,这件事只有你知道。”怜兰这一动可是挑起来了不少事,既探明了阿金妮的态度,又让阿金妮知道魏谆骗了他。 不过阿金妮并没有提起魏谆说要休息却不在房间的事。 他不说,但是魏谆主动说。 一封遍布红色痕迹的邀请函破破烂烂的从魏谆背包中拿出来:“这个就是百佳想要的那个邀请函,我也不知道这张邀请函上发生了什么,它跟正常的邀请函不太一样。” 阿金妮小心的从魏谆手上接过,上面的名称是空白,所以这张邀请函并不是魏谆本人的。 “那你今天晚上去哪了?” “我第一次试炼的队友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我们去见了个面。”反正阿金妮和倒爷也没有联络,魏谆随便扯了个谎就将他搪塞了过去。 “十四层的试炼还有一个深层试炼,我打算明天去。”魏谆说完阿金妮就兴奋起来。 看的魏谆很是感慨:“这就是年轻人吗。” “那你就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我去的时候会找你。”阿金妮的心思很单纯,至少目前为止在魏谆见过的这一群人里显得很单纯。 送走了阿金妮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魏谆定了个闹钟,勉强睡了两个多小时,魏谆将门口还有些余温的盒饭吃了一半,观察了一下怜兰和阿金妮的房门,背着包快速去了1229。 他要提前去把剧情都过清楚,今晚带阿金妮完成试炼是次要,他想试试自己的运气,看看会不会遇到其他人。 山酣村的浅层试炼是三星试炼,深层应该是三星半,或者是触碰到了四星的门槛。 “刚起步就是四星三星,来了会场四天了我连二星场景在哪里都不知道。”魏谆觉得自己也算是倒霉倒出了一股清流。 有了上次浅层的经验,魏谆这次思路十分清晰,魏谆直接进村遛了一圈,百佳下手十分狠辣,整个村子没有一个幸存的人,尸体都已经被会场清理干净。 百佳只精确的杀了人,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损毁,甚至有的人家锅里还有带着余温的饭菜。 “连人带鬼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如果晚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以回山酣村避难。” 百佳说过不能上山,百佳的实力比他高出很多,她都这样说,那就证明山上的东西已经超过了这个试炼应有的难度。 三星试炼里的坐镇鬼应该也不会去山上找不痛快,这次的目标就在黑坟地和那片不知名的林子中。 董婉死后身上的阴气就直接消失了,在她身上活着和死亡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 在死之前董婉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新生儿在满月之后就破格去黑坟地举行祭礼,而只有祭礼成功婴儿才能正常长大,才能够长寿。 “祭礼和血缘远近有关,明显就是要将黑坟地里的东西带到新生儿的身上。” 黑坟地中之所以没有村民亡魂的气息,大概就和这场祭礼有关系。 “每个村民都要背负,背负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四个人分割开的灵魂?”这个猜测看似有些道理,实际也经不起细推敲。 灵魂就是鬼魂,鬼上身可不看血缘,问题还是出在村民身上,只可惜整个山酣村已经被百佳屠尽了。 拿到手册之后魏谆才清楚,通过试炼的方法有很多,触碰到剧情只是打开试炼的方法,并没有强制要求候选人去了解全部剧情,最终的完成要求就只是处理所有潜藏的亡魂和坐镇鬼。 百佳的那种通关方式就是最霸道直接的,效率当然也是最高的。 但是会场试炼的目的是什么呢,让候选人在一次次杀戮中变强,让候选人在一次次生死之中变得不再像人,还是借助候选人的手将潜逃的亡魂送去该去的地方? 如果是这些目的,那为什么还要费力设置剧情? 绝大多数候选人的首要目的都是不断地变强,然后活命,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少的精力去完成试炼,就像开服游戏冲榜一样,很多人都会直接忽略主线故事。 但是往往到了后面就会出现一些有关剧情的游戏任务关卡,虽然以会场的尿性肯定会弄一些看似有用但实则无用的东西来扰乱视线,但会场肯定不会在这上面下绊子。 因为后面所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个等级试炼,而是完整的城市。 有人活动的地方就会产生剧情,剧情在竞选后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不管是百佳还是蛇尾巴,他们都向魏谆呈现了一个重要的关键,在会场中,人会变得不像人,并且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如果人变得不像人了,那他将是什么? 人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就是适应,而在这个死亡与封闭的会场之中,只有试炼中贯穿剧情的情感是真实的。 这是魏谆对生活的怀念,和对那个属于他的世界的祭奠。 左右思量之后,魏谆决定将黑坟地放在最后探索。 白天的树林相对正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谆觉得外围的这些树的密集度和晚上不一样,白天宽阔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光线较好产生了视觉上的差异。 不容易迷路也就不用必须找标志物了,魏谆直接直线走向林子深处,这里的树全都是一个品种,魏谆昨晚回去后按照这些树的特征上网查找了一下,没有完全相似的树种,最符合的一种就是白杨树。 因为杨树叶子宽大,风一过就会相互碰撞发出嘈杂的声音,两片叶子相撞,犹如拍手,就俗称鬼拍手。 但也只有叶子和声音相似,这些书的书皮不是白色的,而是深褐色,等天一黑几乎就融进了黑夜之中,头顶上的稀疏交错的大叶风过晃动,光影交错让人感到压抑。 魏谆继续向里面走,大约二十多分钟,树林渐渐疏松开,出现了大片茂密的灌木类植物。 仔细看了一遍正是黑坟地门前的那种植物。 不过树林中生长的这一片更加茂盛,枝叶粗壮。 第43章 不知林 魏谆专门摸了摸叶面,上面一样是潮湿的,而叶子无论面向那个方向,背面都是干燥的。 也就是说这些水并不是下雨或起雾留下,而是植物自身分泌出来的液体。 魏谆将指尖凑近鼻子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似乎就是最普通的水,但是魏谆不敢尝,在以前的世界中有一种植物叫做滴水观音,这种植物就会分泌液体,顺着叶子汇聚至叶尖滴下,外观和寓意都很好。 而那滴水不是玉净瓶中的仙露,皮肤敏感的人接触会红肿麻木,误食甚至会产生中枢神经中毒的症状。 而魏谆面前的这种植物的叶片就和滴水观音有些相似,不过颜色要更深一些。 在植物界也是弱肉强食,能在一片树林中杀出这么一片地盘的植物都不可小觑,对比来看这种灌木类植物比鬼拍手树恐怖。 魏谆用干净的手从包中掏出一瓶水冲洗干净,洒落在土地上的水立刻就被吸收了,不是单纯的被泥土吸收,而是渗进泥土中后被植物立刻吸收了。 他立刻向后退开,刚才发生的虽然只有一瞬,但他绝对看清楚了,就是这些灌木植物吸收了水,它们并不缺水,只是单纯的争夺水源。 “人就算了,植物也会做出这种事来。”魏尊现在感觉自己正被恶包裹着。 这片灌木占地面积很大,想要继续往前只能从中穿过去,魏谆抽出餐刀用手慢慢拔开条路:“这些植物好像都催生出了意识,如果我伤害他们或许会受到他们的报复。” “董婉说过这片林子危险,原本以为是林子会跳出来等级高的鬼魂,没想到这些植物本身就是危险。”行走在这些植物中魏谆很小心,他走的很慢,生怕踩到植物的根茎枝条,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我第一次见到鬼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缘故,他走过这片灌木丛并没有发生什么,但试炼是必须在晚上进行:“如果在树林深处遇到了什么危险,逃跑时穿过这片灌木就是最大的阻碍。” 但偏偏他对这片灌木丛束手无策,放火烧林这种事他暂时还干不出来:“只能希望这片灌木今晚脾气好一些。” 魏谆看了一眼时间,对比太阳的位置确定现在时间的流动是正常的,他已经在这片林子中走了三个小时。 “现在时间临近中午,应该不会起雾。” 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雾中:“现在是白天,试炼也没有开启,真正危险的东西应该不会出现。” 现在可以说是十四层中最安全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都不能顺利走完这片林子,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是寸步难行。 魏谆手中紧紧攥着餐刀,浅层试炼完成后这里的气息完全改变了,烈日当头却有一种身在黑夜的错觉。 越向深处走雾气就越浓郁,越沉重,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从中散发出来,魏谆仔细分辨着,这种味道他有些熟悉,但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只能说是在某个地方闻到过。 “试炼场中出现这种味道一般代表着有东西要出现了。”魏谆提高了警惕,“那些东西白天也会出现?” 会场手册中并没有详细介绍层次试炼,所以魏谆也不知道深层试炼的意思是不是星级提升,还是试炼本身会发生一些超出规则的变化。 不管是什么疑问,想要弄清楚的唯一选择就是继续向前走。 “救命啊,救命啊,你听见了吗,救救我!” 魏谆正走到雾气最浓郁的地方,他的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块白布,视线之内全是一片白色。 呼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声音勉强能听出像是个女性,喊得有气无力,似乎已经被困住很长时间了。 呼救声回荡在树林里此起彼伏,魏谆眉毛抽搐了两下:“这情况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唐僧救妖精的剧情。” “不过遇到活物才能更好的发展剧情。” “我是附近山酣村的村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片林子里!” 那声音得到回应后明显兴奋起来,但依旧是有气无力,仿佛撑不了多久了:“我是董正方啊!我就在不知林深处,在雾的边缘,你再往前走!我快不行了……” 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是被浓雾吞没了。 “我不知道他的方向,但是他能够听到我的方向。”魏谆从刚进入雾的时候就提前做了准备,脚下故意踩出的鞋印正好能够为他辨明方向。 “这片林这么危险,董正方为什么还要进到深处,昨天还是祭日,难道这片不知林里面有关于那四个人的东西?” 那四个人是山酣村最大的秘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魏谆朝着面前大喊,但这次没有得到回应。 “这片雾是吞了我的声音还是吞了他的声音?”听刚才说话的声音,董方正身体情况已经撑不住太长时间,说不定他就是山酣村剩下的最后一个村民,如果他没了,那山酣村的秘密就彻底消失了。 但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魏谆定下神来开始继续向前走,在这样一片迷雾中,他除了直线往前走也没有更安全的选择了。 “救救我,我在这边,你走错了!”魏谆刚向前走了几步,董方正的声音又从雾中传出,这次不是从四面八方,而是有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我能听见,你跟着我的声音走!” 魏谆刚刚抬起来的腿又放下。 “刚才董方正的声音那么虚弱,怎么现在听起来又好像没什么事了。”他又狠狠在地上留下了两个鞋印,朝着刚才传来声音的方向高声喊话:“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胆子太小,我不敢再往里面走了,我回去叫人来救你!” 颤抖的声音在迷雾中忽忽悠悠的越穿越远,魏谆面无表情的注意着周围情况,从“董方正”再次说话的时候魏谆就发现雾中出现了另一个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 第44章 我叫李铮贞 不过魏谆绝不相信这片林子里会出现什么正常的小动物,从他进入不知林开始就没有看到过任何动物的痕迹,甚至昆虫都没看到一只。 “兄弟,我求你救救我,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一整晚了,我的腿断了,现在根本动不了,等正午过去了我就只等死了!”董方正的话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是真怕了。 听到这里魏谆心中也差不多清楚了:“你遇到什么了?昨晚上不是祭日吗,你为什么昨天进林子?” “我是白天进来的,你忘了,今年轮到我们家请神像了。” 魏谆仔细回忆了一下,董婉带他进村的时候大约看见了一半的村民,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残疾:“之前都没出过事啊,你到底遇见什么东西了,你不告诉我,要是我也跟你一样断了腿怎么办,我身体可不好,要是受伤了就算找到你也背不动。” 魏谆说的头头是道,董方正大约是思考了一会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蛮不愿意的说出来:“今年不知林里面出现新的野兽了,以前调配的药粉对它们不管用,我被它扑断了一条腿,但是它们没吃我,就把我放在这里等死了。” 董方正说完又急急忙忙加了几句:“现在是正午,他们都在睡觉,你快点来,咱们能安全离开。” 昨晚董婉所有的对话都在竭力的避开不知林,为了不引起董婉的反感魏谆也没有追问,曾经的善解人意就导致了他在做深层试炼的时候对不知林一无所知。 不过董方正的话中向魏谆说明了很多现阶段有用的信息。 “杀完不吃,能让一只野兽放弃到手猎物,那只野兽遇到了比自身更危险的东西。”那东西吓走了野兽却没有享用董方正,或许那个东西并不是野兽,而是其他恐怖的东西。 野兽睡没睡觉不知道,但只要董方正还是安全的,那就证明吓退野兽的东西并没有离开,那东西还在守着他。 虽然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没有攻击董方正,但是不代表那东西就不会攻击他,清楚这一点后魏谆直接直线向前。 大约十多分钟,迷雾似乎看出来魏谆是在骗它玩,在空中凝固的白雾开始慢慢流动起来。 “不能吧,脾气这么差,这么玩不起。”魏谆加快了脚步,真正的董方正说这片迷雾是有尽头的,能听见声音就说明他距离边缘很近了,在这片迷雾真正动手之前逃出去就是安全。 “现在把它惹生气了,晚上可怎么办。”魏谆已经在心里提前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把阿金妮祭出去。 魏谆最大限度的感知自己的空间感,闷头向前方奔跑,迷雾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着急了?看来我距离边缘不远了。” 最大限度的感知放大自己的空间感,加上借鉴浓雾的流动速度,魏谆就这么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迷雾之外的空气感觉都清新了很多。 “这次只是运气好,加上现在是白天,那团迷雾还用不出全力,等到了晚上估计就只有被它完虐的份了。”魏谆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身体情况,“要不我干脆放弃深层试炼好了,这也太危险了。” 这个想法也就短暂的出现了两秒钟,浅层试炼的大部分东西都锁在深层试炼中,虽然浅层试炼是百佳一个人速通,从道理上来讲就算魏谆不做深层试炼他也不会任何损失。 “能占的便宜不占就是亏,反正我有阿金妮,这个小青年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东西,是个能用上的人。” 出了迷雾之后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鬼拍手与灌木都被一种灰色的树木与紫色单叶植物取代。 这里更像是另一个褪色的世界:“出了迷雾声音应该就不会再被干扰了。” “我在迷雾边缘了,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等了很久,一个人影从树上慢慢滑了下来,腿上确实受了伤,深可见骨难以想象在这种身体情况下是怎么爬到树上的。 魏谆默默对这人有了几分敬佩,是个狠人。 董方正见到魏谆后很警惕,他已经认出来魏谆不是村民。 两人距离三四米远魏谆就闻到了董方正身上一股刺鼻的气味:“你就是董方正,我叫李铮贞。” 听到这个名字后董方正的脸色有了轻微变化:“你就是董婉的对象?” “对,婉婉说昨晚是山酣村的祭日,外村人只有那天可以进村,带我去见了她的阿婆。”魏谆说了这些之后成功让董方正相信了他的身份。 “外来人八点之后就必须要离开村子,你为什么还么有回去,董婉也在不知林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魏谆觉得董方正在知道他是李铮贞之后态度更差了:“难道这个人喜欢董婉?” “婉婉的阿婆昨晚寿终了,她要留在村里办后事。”魏谆故意叫的很亲密,虽然有些恶心,但是如果能用这一点点委屈换取通关活命的信息还是比较值得的。 董方正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毕竟现在还要依靠李铮贞离开,他立刻掩藏起来:“真是没想到,不过阿妹应该高兴的吧,毕竟她从小就被她阿婆虐待。” 趁着说话的功夫魏谆将人里外打量了一番,董方正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清秀的小伙子,五官中只有眼睛和嘴巴像模板,血缘应该不近,如果董婉要和上几辈一样通婚生孩子,那生孩子的名额绝对轮不上董方正。 魏谆心中一抹冷汗落下,这人真是李铮贞情敌:“怎么好巧不巧就碰上情敌了呢……” 董方正在确认李铮贞身份后对董婉的称呼就改变了,虽然魏谆不知道董方正为什么要在这里表现出他更了解董婉,但是董方正的这种行为给魏谆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董婉这死丫头临死都没完全说实话。”魏谆继续扮演着李铮贞这个角色,借助董方正得到更多真实的信息。 “看来阿妹也没跟你都说明白,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第45章 善与恶的结局 这个问题魏谆深思熟虑的考虑了一下:“不太好,一换地方就睡不好,加上婉婉阿婆寿终,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说完魏谆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疲惫,这也不完全是装的,他确实有点缺少睡眠。 董方正脸色古怪,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起来,魏谆将这些收进眼里,他不知道董方正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李铮贞和董婉的这段关系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魏谆脸色有些差,微微蹙眉语气也放缓了很多,一副拜托人的样子:“你刚刚说婉婉的阿婆虐待她?可是婉婉明明跟我说她和她阿婆相依为命,而且昨天婉婉对她阿婆的态度也很好。” “装个一时半会儿有什么难的,阿妹的阿婆身世不太光亮,年轻的时候就性格古怪,她在村里过得不好,大家也都说了她可以离开村子,但是她又不走,这人就越来越扭曲了。” “之后有了阿妹,勤叔临死的时候希望阿妹能离开这个村子,但是阿婆死活不松手,村里人劝也没有用,她一直想让阿妹活的跟她一样痛苦,之后有个年轻人也是在祭日的时候误入了村子,就是那个年轻人将阿妹带出去的。” 说完董方正又看了看魏谆,眼中的奇怪越来越重,但也什么都没说。 董方正说的和董婉说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两个版本的故事,每个人讲故事的人都带着自己的目光与见解,真相只能掩藏在交叉的点中。 “我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也是为了向婉婉阿婆说结婚的事,不过昨晚太乱,也来得及说。”魏谆无论说什么都可能会影响董方正,思来想去还是尽可能按照昨晚发生的真实情况来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董方正开始还能勉强跟得上正常走路的速度,但很快包扎好的地方就开始渗出鲜血,魏谆一直注意着,董方正这人也是够硬,咬着牙死活不说,等到那布条差不多浸透了,董方正也越走越慢。 “你受伤这么严重怎么也不说,我背你吧。”魏谆惊讶的看着董方正血粼粼的大腿,那里直接被撕掉了一块肉。 董方正脸都气黑了,但他也不能说什么:“那麻烦你了。” 魏谆的身体素质在来会场之前就被邀请函折腾的差不多了,来会场之后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他现在还能维持着正常人的体力就已经是半个奇迹了,董方正正值壮年,常年干农活一身腱子肉,背着都是实心的,直直往下坠。 魏谆走了两步大概适应了一下:“这次回去之后我得尽快提高身体素质才行。”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魏谆走的很稳当,董方正从受伤后就一直神经紧绷着,这会儿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在一次次生死关头锻炼出来就是说话技巧充分发挥了作用,借用李政贞的身份魏谆从董方正的嘴里套出了不少有关董婉家的事情。 董婉的父亲叫做董勤,他们山酣村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就全都姓董了,董方正曾偷偷看过村谱,不知道往上多少代大家都是姓魏。 董勤虽然没活几年,但是个看的非常通透的人,他早就知道他们一家只会不断的走向悲剧,他活着的时候非常擅长药理,董婉吃的绝育药就是董勤配置出来的。 和董婉所说不同的是,药不是董婉自愿吃的,而是董勤在世的时候就连续不间断的偷偷给她吃,药力逐年积累,当董勤去世董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而董婉要离开村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她出去就是为了找大医院给自己“治病”。 虽然董方正说的很含蓄,但魏谆也听出来了,李铮贞就是董婉给自己找的钱包。 检查之后非但无法将董婉治好,还发现她的子宫有病变,做了个手术直接摘除了,董婉在此之前身体一直非常好,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的这种病,她觉得就是董勤的药导致的。 正是因为这件事,董婉在手术恢复后立刻就回了山酣村,这也是她离开后第一次回来,大概已经过去了两年。 回来之后董婉在董勤的“父亲”那里找到了董勤留下的东西,比起扭曲的母亲,董勤更愿意接近那个生理上的父亲。 而董婉就是一个纯粹的白眼狼,她既不爱母亲,也不爱父亲,更是厌恶她的阿婆。 虽然董方正没有正面说,但结合董婉的那些话和表现,其实也不难猜出。 不得不说董勤真的非常了解这个女儿,所谓三岁看老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 只要董婉死了他们家的悲剧就会结束,但代价就是董婉要一个人在村子中孤独终老,她会变得和阿婆一样,看着救赎就在面前,但她不能去触碰,最终在扭曲了人格,在不断沉积的痛苦中死去。 但作为一名父亲,董勤不能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向悲剧的熔炉,这个通透的男人做不到,于是他给女儿留下了最后一条路,善与恶的选择董勤将它交到了董婉的手上,让她自己去选择。 人生在世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善的代价是董婉独自承受所有痛苦,而恶则是将这份痛苦转交到别人手上,以此来换取她一世的安然。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出现的话,或许董婉会大概率会向着善的结局走去,纵使董勤精明通透,他也算不到在他死后会有这样一个人牵着董婉的手,将她直接带向恶的结局。 在这场试炼中董婉遇到了魏谆,魏谆直接简单粗暴的将她一脚踹向了善的结局,但现实中恐怕没有魏谆这样的人出现在董婉身边。 “会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试炼的剧情可以更改,然而现实早已发生,悲剧深深镌刻在生命,紧紧依附无法改变。”即使魏谆让永远让理性占据最高点,但依旧会觉的不舒服,人普遍都向往着完美的结局。 “长此以往人的心境肯定会发生变化,会觉得一切都是徒劳,无论付出多少的努力也无法改变一切。”绝望的种子深埋在每个人心中最深处的黑暗中,当获得养料的那一刻将会抽出枝条,宽大的叶片将会遮挡住心中的光亮,将黑暗传递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第46章 滴血的长裙从我耳边拂过 和董勤一样,会场也给了候选人两条道路选择,不过不是善与恶的结局。 人的适应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它能造就一个人,也能彻底毁掉一个人。 是在这个感情扭曲的会场中不断杀戮,或是在改变剧情的过程中间接承受绝望。 魏谆第二次选择依旧是后者,感情是人不可缺少的东西。 选择的正确与否会场会给出一个答案,而魏谆也会给出一个答案。 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魏谆的前期成长和会场安排好的育儿理念似乎有些背驰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估算了一下时间,那片迷雾还被魏谆惹炸毛了,保险起见魏谆按照董方正指的路想要绕开迷雾,这一绕路就长了一半,魏谆依然走的很稳当,但是董方正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我们休息一下,如果你没走错的话这条路在天黑之前都很安全。”董方正似乎是疼的受不了了,靠着树坐下后将自己的腿伸直解开了被血浸透的布条。 当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时,魏谆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缕阴气,是从伤口处散发出的,不过很微弱,完全可以忽视。 “身体受到痛苦没有散发阴气,看来董方正知道这件事,并且会控制自身的阴气。”山酣村最深处的秘密还完全没有露头,“试炼对应现实,之后如果有机会离开会场我要多小心姓董和魏的人。” “你是被什么东西弄伤的,这林子里有野兽吗?”魏谆从包中翻出一个保温杯,试了试水温递给了董方正。 在他翻包的时候董方正也看到了里面太平斧猩红的斧头,之前他很在意魏谆背包外面露出来的那节花纹诡异的木头,没想到那是把狰狞的斧头。 在背包翻动的时候,他好像还闻到了一股带着奇异香味的血腥,绝对不是他自己的血味,那味道像是沉淀了很久。 接过魏谆的保温杯时有了几分犹豫,不过为了避免被抛尸荒野,董方正还是选择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魏谆在一次次和候选人接触,做试炼之后,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好,他现在丝毫不在对方的一些小动作与小聪明。 董方正看着手中的保温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魏谆的注视下喝了一口,董方正很不可置信,这水居然就是普通的水。 魏谆从他手中拿过保温杯:“你要是渴我包里还有两瓶矿泉水,这点温水你还是冲洗一下伤口。” 说完魏谆很热心的帮忙处理了一下伤口,温热的水冲过带来一种别样的感觉,很舒适,这次包扎完后董方正也不再乱用力,那些血迹被温水冲刷干净后,伤口边缘已经有感染化脓的地方了。 在村子这种医疗环境下,他如果还想要最大程度的保住左腿就必须先做个残废。 “你这情况不能再拖了,咱们尽快出去。”魏谆将董方正背起,继续按照原定的路线走。 约莫十几分钟,魏谆明显感觉到背上越来越沉,董方正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们走错路了,不是这边,快原路回去!” 魏谆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依旧朝着前面走,董方正慌了神,开始挣扎着要从魏谆背上跳下来,他力气比魏谆大,但当他用劲的时候却感觉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魏尊察觉到了董方正的挣扎,正想着实在不行就把他的胳膊腿砸断,没想到挣扎了两下人就安静了。 “董婉的药粉还真是管用,全用上估计能撂倒一头牛。”虽然不是自己吃的,但是魏谆的冷汗也流下来了,他不知道药力如何,为了防止董方正直接失去意识就放了四分之一,还不是口服,只是伤口吸收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大概三四分钟,药效完全发挥出来董方正就只有一张嘴能说话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边是林子深处,是野兽盘踞的地方,去了就是死!”董方正看不透这个人想干什么。 “所以为了我们都能活下来你最好把这片林子的秘密和所有需要注意的东西都说出来。”魏谆在袖口里捏住了那张趋吉避凶符,这种符箓即使不适用也能潜在的影响人的运气,尽管这片林子诡异,但鬼魂也不会轻易在白天出现。 “你接近董婉到底是为了什么!”董方正说话的力气都十分勉强,魏谆能感觉出来,但凡他还能有点力气绝对会掐死自己。 “当然是因为喜欢她,我遇见的董婉善良可怜又漂亮,跟你所说的不太一样,我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董婉,不过现在我对这片林子更感兴趣,董婉说这片林子会吃人,所以我现在想听听你口中的不知林是什么样子,想去看看真正的不知林是什么样子。” 董方正现在就是后悔,这个男人根本像是个疯子,如果他没有呼救就好了,说不定他自己走的慢一些还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我不管董婉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休想窥探山酣村的秘密!”董方正咬牙切齿,他恨不得在这里给魏谆做一片坟地。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原来山酣村的秘密不是黑坟地,也不是两座山,而是这片树林。” 魏谆也很怕林子深处冲出什么东西,但是他还要在董方正面前装出一副大恶之人的形象。 “别想着回去村子就能收拾我了,昨晚快要天亮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她杀了村子里所有的人,现在山酣村已经是个荒村了。”魏谆语气一转,幸灾乐祸的继续说:“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居然放过了我,她长得真美啊,那身滴血的长裙从我耳边拂过……” “够了!”董方正紧紧掐着着魏谆的脖子,这一下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脑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膨胀,他的两只眼珠从眼眶中突出,快要掉出来一般。 此时魏谆的手心全是汗,他紧紧捏着趋吉避凶符,他已经感觉到林子中的某种存在注意到了他们。 第47章 山酣村的秘密 董方正松开了手,此时的董方正似乎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大脑,裹挟着杂音的低语在魏谆耳边响起:“你难道不想要永生吗,真正,无病无死的永生。” “不是董方正的声音。”那声音语调似乎有一种怪异的吸引,穿透耳膜在魏谆的脑海中响起,带动所有的阴影开始浮动。 手臂上忽然传出的剧痛让魏谆清醒过来,他已经被冷汗浸透,手臂上疼痛没有消失,皮肤之下好像有一把刀在割裂他的血肉。 阴气泄洪,不断侵入魏谆的身体,庄琳琳的发丝也不断吸取着魏谆体内乱窜的阴气,昨晚上那个坐镇鬼出现的时候发丝也没有给出这样的反应,董方正身上散发出的阴气比黑影鬼还要强烈。 阴气如暴雨梨花向魏谆身体中刺入,很快侵入与吸收的平衡就被打破,冷,彻骨的阴冷! 魏谆松手抓向紧贴在他背后的董方正,随着阴气的侵入,董方正和他也贴的越来越紧,林子里那个东西也停了下来,似乎在观察两人之间突然发的异样。 学着倒爷的用法,魏谆直接将趋吉避凶符塞在了两人之间,在接触到董方正的瞬间趋吉避凶符就点起了火星,迅速的燃烧起来,火焰对魏谆没有任何影响,反而驱散了部分阴气十分温暖。 当趋吉避凶符燃尽,董方正也怒吼一声离开了魏谆,在他下来的一瞬间魏谆立刻抽出太平斧,横过斧头毫不留手的砸向董方正的胳膊。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董方正一声未吭,断骨的痛苦完全不及趋吉避凶符。 魏谆见此转手砸向他完好的另一条腿,骨头断裂的声音相继传进魏谆的耳中,暴虐的特质展露,身体上的痛苦与心中的恐惧全都成为暴虐的调剂品。 砸烂血肉与骨骼的独特手感从斧柄传递到魏谆的手上,他骨髓深处阵阵渗出酸意,每一个细胞都兴奋着叫嚣。 疯狂侵蚀着他的身体,蚕食着他的灵魂,魏谆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暴虐的膨胀! 痛苦蔓延至董方正的每一个神经,炸开的阴气甚至短暂的抵御了阳光。 在所有将归于一切时,一片蛇鳞形状的区域阻碍了所有延伸,是协罪蛇鳞带来的特质极致冷静。 四肢全部失去行动能力,董方正躺在地上犹如一件人偶。 “你只要有一张能说话的嘴和思考的脑袋就足够了。” 特质展露后魏谆的体力也小幅度的得到了提升,太平斧的尖刺穿透董方正的衣服,魏谆拖着他继续向不知林深处走。 比起面目全非的董方正,魏谆更像是恶鬼。 在董方正看来,魏谆只有疯狂与残暴,但魏谆此时大脑十分清醒,那个一直在暗处接近的东西消失了。 “这场试炼里坐镇鬼直接被百佳打死,不论种类应该没有比董方正强的,幸好在天黑之前来了一趟。”天黑后所有阴邪鬼气才会活跃,发挥出全部的实力,魏谆白天来就是趁人之危了。 在白天都费了这么大劲,还用了趋吉避凶符,不敢想象夜晚会是什么样。 趁此机会必须要尽可能多的了解这片林子的情况:“你是山酣村最后一个活人,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左右你的思想和选择了,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让你离开这个村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董方正没有立刻回答,他语气很差:“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魏谆的语气立刻冷下来:“我说我会帮助你,没有问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即使只看着他的背影无名的恐惧就在董方正心底升起。 魏谆还在向深处走,董方正心越来越慌,他是真的要带着自己去不知林最危险的地方!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再往里面走了!”董方正拼命的挣扎着,但失去了双臂双腿,他什么都做不出来,所谓的挣扎也没有给魏谆造成丁点影响。 魏谆依旧没有停下,沙石硬土咯的后背生疼,被砸断的四肢没有任何固定,魏谆每走一步对董方正都是酷刑。 “林子深处是那个女人的坟墓!她会杀了我的!”董方正已经带上了哭腔,这个砸断四肢都没有哭的年轻人被恐惧吓哭了。 魏谆终于停下了脚步,将董方正靠在树干上:“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杀掉山酣村的所有人,你只有告诉我所有的真相我才能更好的帮助你。” 董方正咽了咽口水,他不敢再去看魏谆的脸,如果世界上有魔鬼大概就长这个人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们一家血缘不近,那个女人姓魏,叫魏它,据说她是一位祖先和一条巨蛇生下的孩子,她是永生的,魏它长得很美,董婉长的和她非常像,老人都觉得董婉就是魏它转世。” “先不要说董婉的事,我现在只想知道魏它。” “最后一位祖先在生下魏它之后就去世了,村子里的人为了四位祖先的血统就强迫魏它一直生孩子,但是生下的孩子就像一个个人偶,有心跳有体温会呼吸,但是不会动,不会哭,不会吃,不会喝,很快就都夭折了。” “于是就有人尝试着将婴儿带到埋葬着四位祖先的坟地,也就是现在的黑坟地里,举行所谓的祭礼,没想到在祭礼结束后婴儿就会哭会闹了,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 “因为害怕婴儿们的灵魂被收走,所以孩子们都姓魏,他们都是四位祖先的孩子,这样祖先才保护他们。” “第一批孩子很快也有婴儿,但是这些婴儿的祭礼失败了,只有少数的几个被赋予了灵魂,其他都夭折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魏它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第一辈的老人发现魏它的孩子与魏它生下的孩子基因更加稳定,更能长寿,长得更加美丽,祭礼的成功率也更高,根据族谱上的记载,魏它一共生了四十七个孩子。” “之后也是一个外来人,那个人姓董,他来了之后,永生的魏它死了,那个姓董的人将魏它的尸体埋葬在了林子深处,这片不知林也是因为魏它的尸体才变得危险诡异起来。” 第48章 觊觎永生的代价 “将魏它带出村子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他姓董。” “和巨蛇生下的孩子,董婉和她十分相似的容貌,都有一个人带她们离开村子,两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如果说将董婉带出村子的那个人是将董婉带向恶的结局,那么杀死魏它的人是什么目的。 针对山酣村的阴谋在几十年前就存在了,能生孩子说明身体机能健康正常,那位祖先的死很蹊跷,或者说那位祖先才是真正不死的永生,既然如此四位祖先都去了哪里,又为什么在最后留下了魏它。 魏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永生对人的吸引实在太大了,山酣村荒诞的开始就是从魏它始发。 “现在要弄清楚的就是婴儿从黑坟地获得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深层的坐镇鬼有极大可能就是不知林中的魏它。” 剩余的线索信息都和会场有关:“这种荒诞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现实中,一个偏远的山村里,住着一群‘永生’的人。” “所谓的永生根本就是一个诅咒,魏它本身和董婉一样,她们本身就是纯粹的悲剧。” 因为村民们觊觎了魏它的永生,所以山酣村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荒诞扭曲的现实,如果村民们没有觊觎魏它的永生,那么现实将是正常的。 而血缘的牵引就是控制‘永生’传递的手段,确保这个诅咒只会在山酣村中循环。 至于那个带走魏它的董某,他的做法和魏谆很像,杀死所有的村民?那根本不现实,他所能做的只有结束悲剧本身,也就是杀死魏它。 对于真正永生的魏它而言,她的生命就是错误。 “一切的源头还是那四位祖先,如果能知道那四个人为什么这么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这些魏谆准备晚上在试炼中寻找答案,找一些鬼魂得到的信息会更多。 “魏它死后你们为什么都改姓董了?” “在魏它死后,沉睡的山神渐渐苏醒了,那个姓董的人又将山神封印,而且将封印的方法教给了村长,所以村里所有新生儿就都姓董了。” 这下魏谆有些不明白:“那个姓董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那两座山上的东西和会场有关,他是会场的人?” “会场究竟是什么立场。”还是用绝对的实力将所有都演变成取乐消遣的对象,所谓善恶选择只是完全凭借心情。 之后魏谆又让董方正将不知林所有要注意的地方都说了出来,绘制了一张简略的地图,标注了所有危险的地点。 至于魏它的坟墓董方正只知道在不知林最深处,具体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趋吉避凶符在使用后会提升使用人自身气运一段时间,虽然过了正午,但一路上他们没有迷路,也没有再遇到其他危险。 知道了所有想知道的东西后魏谆也十分信守承诺,将董方正带回了山酣村。 在看到荒凉的山酣村后董方正掩不住的悲伤,沉默着一言不发,无声的悼念着所有人,那些都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但是董方正却一点也没有疑惑为什么村中一具尸体也没有,一点血迹也看不见。 这点清楚的提醒着魏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魏谆十分善良,不仅将他带回了家,还帮他处理好了伤口,将四肢都固定好,还给他找了水和吃的东西,盖好被子确定他不会死之后才离开。 “会场中像我这么善良的候选人应该不多吧。”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魏谆在十四层足足待了一整天。 避开怜兰的房门魏谆回到1218,连续几天累积的疲惫一瞬间涌起,魏谆全身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霍格尔今天上午都在房间中,午饭也放在茶几上,不过已经凉透了,魏谆就着热水吃了几口就抱着背包睡倒在沙发上。 一直晚上九点多就霍格尔回来才睁开眼。 起床又灌了两大杯热水,魏谆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霍格尔,你每天都做什么工作?我看你每天都很忙。” “先生,我的主要工作是接待与照顾您,其次我会参与维护会场各项设备与会议安排,分析每一位候选人的各项成长指标等,您永远拥有绝对优先权,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会立刻服务。” “如果我在试炼过程中需要你呢?” “您依旧可以呼唤我的名字,如果有不吻合试炼内容的部分我会帮您清理维护。” 得到这样的回答魏谆的担忧消失了一半,如果之后他遇到了会场映射出的危险就可以求救霍格尔了。 她的能力魏谆是亲眼看到过的,来自颤栗之城的诅咒轻而易举就被她处理掉,她的能力应该已经触碰到了地狱的层面。 “候选人的成长指标,我的指标如何?” “很抱歉先生,您现在的身份无法查看。” “什么身份才能查看?” “通过初次竞选晋升黑袍候选每轮有一次机会查看自身指标。” 和其他人不同,霍格尔像是精密的机器,所有魏谆现阶段不能得知的信息霍格尔都只字不提,旁敲侧击在霍格尔身上也没有用。 “得不到的不能强求。”魏谆又将山酣村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休息完的脑子思考起来轻快了许多,“等晚上试炼开始我就直接去找董方正触发剧情,为了避免魏它杀回山酣村得给他换个地方。” 正想着怎么安顿董方正,手上的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它感受到了窥探。 魏谆在脑中不断想着不知林的地形,一边缓步走向房门,透过猫眼外面走廊上空无一人,不是听觉上的窥探,那就是精神层面的。 和之前的情况吻合,有人在窥探他脑子思考的东西。 魏谆不断的在不知林中飞速移动,一直将窥探带入迷雾中,戒指上散发出的凉意加重,那人在加深窥探,大约一分多钟后手指上的凉意消失了。 “窥探的程度很小心,难道窥探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我的察觉?”魏谆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窥探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怜兰,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我注意到他了。” 第49章 谁带走了董方正 察觉到了也没有关系,就当做一个希望和平友善的警告:“必须得赶快提升实力,弱者连大脑所想的东西无法隐瞒,没有自由。” 晚上十点多,魏谆带着背包去往阿金妮的房间,将试炼有关的信息和线索讲明,期间阿金妮给出了很多不同的想法。 “山上最为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必要的时候可以把董方正放在山里,我们在不知林杀到她门口,魏它肯定分不出时间去山里冒险找董方正。” “能够进入会场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阿金妮如果成长起来会是个很危险的角色。”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阿金妮人品没有问题的话魏谆可以尝试着和他‘组队’,比起单枪匹马的面对会场,身边可以的信任的人越多越好。 帮阿金妮找了个防身的工具,两人踩着午夜的钟声进入四号电梯。 夜晚降临之后魏谆才感觉到深层试炼的不同,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腐植的味道瞬间将他们包裹,黑暗将他们拥入怀抱。 层层繁茂植物后面是两扇巨大的黑色栅栏门,比起浅层试炼时,魏谆觉得黑坟地的大门距离四号电梯近了很多。 在这样的环境中阿金妮有些兴奋和激动:“我来到会场的第一个试炼没想到就是三星试炼,还是不多见深层试炼!” 魏谆相比起阿金妮冷静的不像个新人,不管深层浅层,谁比的的过他一进会场就用四星试炼开头。 “别这么激动,尽快完成试炼避免再生出多余的变故。”魏谆在眼睛差不多适应之后打开手电筒带着阿金妮前往山酣村。 “小心这些植物。” 阿金妮没有问为什么,学着魏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将灌木拨开,凭借对路线的熟悉,两人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看到了山酣村的轮廓。 “路好像变长了。”夜晚与白天人的感官会有所不同,魏谆也很难分清是不是错觉。 进入村子后两人按照计划直奔董方正家,进门后魏谆感觉有些异常:“太安静了。” 董方正被趋吉避凶符打伤之后就没有再刻意收敛阴气,身体上的痛苦让阴气持续不断的散发,但进了院子之后魏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阴气堆积不是一时半会能消散干净的,我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董方正至少是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离开的房子。” 离开的时候魏谆将董方正固定在了厢房中,魏谆检查过厢房后就可以确定是有人带走了董方正,他在离开的时候怕董方正受伤,专门将他固定在了床上,保险起见又给他喂了点药,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挣脱的。 带走董方正的还是个很细心的人,灶膛旁堆积的柴被移动过,沾染血迹的布条被扔在一边…… “难道还有幸存的村民?”魏谆在厢房中转了一圈,家中只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一个是董方正,另一个应该是董方正的父亲。 阿金妮在棉床垫下翻出几张日历纸,上面记录着七八个人名。 “字迹凌乱,边角有顿有锋,写字的人心理不健康,纸张撕扯暴力,这个人缺乏耐心,性格比较暴躁,带走董方正的人应该不是他父亲。”阿金妮仅凭一个字迹就分析出了这些信息,着实惊吓到了魏谆。 “凭借字迹就能分析出来这些吗?” “当然,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但是在这么偏远的山村里应该不会有专业标准的字帖练字,这种野生字体最容易看出来了。” 魏谆之前倒是听说过,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就是因为现在社会中绝大多数人都会练习好看标准的字体,这些清一色的标准字看不出来太多信息。 这次阿金妮完全矫正了魏谆的想法,所谓技多不压身,用的少不代表用不上。 魏谆丝毫不掩饰自己敬佩的眼神,阿金妮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对这些烂七八糟的比较感兴趣,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时候。” “别这么谦虚,用正确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优势才对。”过分的谦虚会让人失去信心,久而久之自己就会被自己洗脑,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是当年治疗他的心理医生说的,为了保证良好健康的心理魏谆从来不谦虚,在这一点上他格外的实事求是。 阿金妮心情很好,魏谆看他听进去了也满意的点点头,其实魏谆并不在意是谁带走了董方正,他只想找到董方正然后触摸剧情打开试炼。 两人将山酣村又翻了一遍,什么线索都没有,倒是找到了一本族谱,董方正床垫下翻出来的几个人名都能在上面找到,那几个人顺着族谱往上捯和董方正都是同一条分支。 在这个关系混乱的村子里,他们是正常意义上亲人。 董方正的父亲在偷偷的寻找亲人。 “本来以为这个村子里所有人的认知观点都被扭曲了,没想到还有人存在这种背德感。” 身在不正常的环境中,正常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这种不该出现的背德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董方正的父亲,但偏偏他是在祭礼中活下来的孩子,他一辈子也无法离开山酣村。 大开杀戒的百佳在他眼中或许是一种解脱。 除此之外还在族谱上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四位祖先里没有人姓魏,那些不是名字,而是称呼。 其中一个人的称呼让魏谆想起了一个人,是他大学时候的一位舍友,家境非常好,但是他本人却平平无奇身上并没有那些明显的有钱人家孩子的气质。 他的名字也很奇怪,叫邹文灯,是他父亲为他取得名字,原本是决定叫邹文,但是他出生没多久后母亲就离开了,所以在他名字的最后加上了一个灯字,因为他母亲的名的一个灯字。 名字会用灯这个字的并不多,不知道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魏谆毕业后就没有什么朋友,遇到这种事情之后魏谆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以前的三位舍友,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回复过魏谆,现在一想会不会三个舍友也收到过会场的邀请函。 第50章 肯定是深层场景的变化 魏谆默默将四个人的称呼记下来,之后有机会可以问问蛇尾巴。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找董方正吗?” “不,我们直接去不知林,找到魏它的坟墓也一样能开启试炼。”十四层试炼的占地面积非常大,尤其是变为深层后几个地方之间的距离都产生的变化,他们没有时间去寻找董方正。 “深层试炼场景的变化确实超出预想太多了,希望不知林的变化相差不大。”如果董方正给的地图失去用处,他们很可能会直接被困死在树林中。 魏谆一想起来那个被他气到更年期的迷雾就肝疼。 “我都听你的安排。”尽管刚刚认识没多久,但阿金妮依旧选择相信魏谆,“在试炼开启之前恐怖的东西应该也不会立刻出现,这样我们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的确如此,但魏谆的主要目的不是通过试炼,而是在这场试炼中尽可能的多的得到有关会场的信息。 但是一切安排都要顺应实际情况,无论如何保命都是首要任务。 魏谆将山酣村的族谱塞进背包中,直接抄近路奔向不知林。 不知林没有什么变化,但魏谆却隐约觉得心慌。 的确有东西变化了,但是他没有察觉到,也无法察觉到:“这片林子不管来多少次都会觉得陌生恐怖。” 阿金妮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型指南针确定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指南针在不知林中是否能正常使用,但也算是一个小希望。 魏谆将绘画简略的地图拿出来,原定好的路线已经用红笔标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魏它的坟墓附近。” “我们明明在大楼中,但试炼场地的面积好大,就像被电梯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 “我们还在大楼内,两个四号电梯分别在走廊的两边尽头,那边有两扇固定的窗户,无论场景怎么变化只有那两扇窗户固定不变。” 依照董方正所说,不知林中一共分为五片区域。 山坳子,这片地方只有在小铃山一个山坳上能看见,这片地方非常奇怪,能看见,但是在不知林中找不到,里面有什么也一无所知。 鬼林,大片生长着鬼拍手,如果没有风但是听到了鬼拍手拍手的声音就说明有鬼出现了,他们就像是在高处观看舞台剧的观众。 在鬼林中央生长着眈眈木,是一种灌木植物,这种植物长得其貌不扬,但是非常小心眼,十分霸道,会抢走所有他们根茎能够到的水,如果伤害到它们就会被它们报复。 狼窝子,这片地方是野兽活动的地方,说是野兽,其实是一些长相十分怪异的生物,魏谆当时听董方正描述了两种,都像是某种生物变异后的产物。 土窝窝,这片地方面积不大,是放置祭礼神像的地方,距离魏它坟地很近。 他们进入不知林的位置从董方正说的地图上看就是山坳子。 “我感觉这里没有那么玄乎,这些杨树的颜色有些奇怪。”阿金妮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从进入树林后他就脊背发凉,林子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人在害怕后就会产生某种行为缓解压力,阿金妮的话多了很多:“这周围不会有野兽吧。” “咱们距离狼窝还有一段距离,不会有野兽。”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魏谆也发现了,但他担心的不是野兽,而是不知林中催生出的另一种东西。 董方正就是被那个东西弄伤的,往年只要小心避开危险的地区就能顺利取到神像,但是今年新出现的东西并没有固定的区域,他们好像在整片不知林中游荡。 失去限制的东西危险程度难以估计,魏谆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阿金妮,但是发现他已经害怕的胡言乱语了,再告诉他这林子里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对他还是对魏谆自己都不好。 魏谆抬起手电筒扫了扫头顶,鬼拍手宽大的叶子像一个个吊死鬼挂在树梢上微微晃动。 无风自动,魏谆的心也提了起来,生怕这些树突然拍起手。 “树还是鬼拍手就证明山坳子没有出现,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鬼林中。” 阿金妮听到这么说心情好了很多:“鬼林是整个不知林中最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出现恐怖的东西吧。” “不要放松警惕,不知林中没有安全的地方。”魏谆想了想并没有将他跟迷雾结下的梁子说出来。 魏它被百佳重创,这是魏谆亲眼所见,整个红色的鬼影都被扯碎,如果是普通两星试炼的鬼魂估计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到底是这届新晋候选人太强了,还是我还没有正确理解二星试炼的存在理由。” 走了十多分钟倒也算是平静,魏谆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一些。 “好像起雾了。”阿金妮似乎是害怕惊动什么东西,声音很轻。 魏谆朝着阿金妮指的方向看去,可见距离的确变低了一些。 朦朦胧胧雾气忽然间捕捉到了什么,蔓延的速度突然变快,没等阿金妮反应过来魏谆已经拉着他开始狂奔。 阿金妮完全跟不上他逃命一样的速度:“怎么了!鬼出来了!?” 阿金妮回头看,远处只有逐渐汇聚成白色的朦胧雾气,犹如一张大网从后面向他们收拢。 “那些雾好像有生命,它要把我们困住?” 魏谆全力奔跑,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回答阿金妮的问题。 “岂止是困住,这东西简直是气疯了,董方正说它已经十几年没有移动过了,现在直接满林子的找他!” “肯定是深层试炼场景发生了变化,地图只能用来做参考,直接抄近路去坟地!”原本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路魏谆硬生生只用了一半时间,直接穿到了狼窝子的边缘。 “怎,怎么停下了啊?”阿金妮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从初中体考之后就没这么跑过。 “前面就是狼窝子。”黑暗凝聚在前方深处,生命力完全到可以与眈眈木抗衡的鬼拍手在里面被撕扯的一片叶子也不剩。 第51章 狼窝子里不一定有狼 魏谆回望,山坳子没有出现那片地方就属于鬼林,雾气也只敢在鬼林中活动,看见魏谆到了鬼林与狼窝子的交界处,它也安静下来,停在十几米远的地方静静观察着情况。 前有狼后有虎:“不知道狼窝子和发疯的雾气哪个更凶残。” 阿金妮突然心悸:“你想干什么?” “狼窝子里不一定有狼,叫什么名字都是人取得。”魏谆一把抓住阿金妮,对方还没有明白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人已经被抓进了黑暗中。 “那狼窝子里有什么啊?” “有比狼更恐怖的东西。” 手电筒的亮度拧到最大,两个光柱刺破黑暗,又被黑暗吞没,让魏谆想起来刚到大楼中寻找三号电梯的时候,狼窝子中寂静的恐怖,魏谆鼻翼翕动闻到一缕夹在空气中的恶臭,扫视周围并没有看到动物腐烂的残骸。 阿金妮跟在魏谆身后,现在就是不理解,不明白,他只是一个普通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平时就喜欢看点恐怖片而已,为什么要出现在这种不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的地方? 他本来看魏谆是个很稳重的人,是那种没有一定把握就绝对不会去冒险的人。 现在再看魏谆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铁打的命,钢筋弯的运气! 看了一眼地图,狼窝子横着贯穿了不知林,不管他们怎么走,想要去魏谆的坟地就必须要跨过狼窝子。 当年带走魏它的那个人这么做就是为了挡住山酣村的村民,让魏它在不知林中得以安息。 魏谆在地图上重新标出了路线,直线最近,他们要走的方向正是那缕恶臭传来的方向。 “有尸体的地方肯定有野兽活动,这个人选择那个位置作为魏它的坟地,就是无论怎么走都要遇到不知林中的危险。”狼窝子就在整个不知林的中间位置,雾气又大面积的阻挡在山坳子的位置,无论怎么规划路线都要在狼窝子中横穿一段不小的距离。 “有其他计划了吗?”阿金妮看到魏谆拿着纸笔很认真的在图上勾勾画画,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星。 “嗯,这片林子被人专门设计过,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阿金妮看完新规划的路线后,魏谆将纸笔都收进背包中。 随后就在阿金妮悔不当初的目光下抽出了太平斧。 厚实的斧柄结结实实的握在手中,一种无可比拟的安全感油然而生,魏谆浑身的气质跟着发生了些改变,自信又坚毅。 多次使用之后太平斧也由内至外的发生了些变化,和当初刚刚从消防栓中出世的青涩全然不同,似乎变得和这个会场越来越契合。 魏谆也发现,只要他拿出太平斧,暴虐的特质就会被牵引,就像某种开关。 暴虐的特质很可能是他本身就带有,在这之前他从没有如此鲜明的感受过,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太平斧带来的。 在一切超出控制之前都是可以最大限度利用的力量。 “现在还不是时候。”疯狂如同肆虐生长的荆棘,魏谆不断压制着,暂时没有余力去照顾其他情绪。 他也从侧面做到了另一种冷静。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夹杂在空气中的那缕恶臭也越来越清晰,阿金妮也厌恶的皱起眉:“这是什么味道,不像是腐烂的臭味。” 魏谆的脚步慢下来,他回头看着阿金妮,眼中冷静的令人害怕:“你闻过尸体腐烂的味道?” “没,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不是尸体腐烂的味道。”阿金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好像他欺骗了魏谆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那种味道好像刻进了我的身体里,难道我以前杀过人?” 阿金妮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了,立刻打起精神,他不可能杀人:“肯定是会场的手段。” 魏谆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心中猜测起:“阿金妮很可能是闻到过尸体腐烂气味,但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忘记了,但对于外界的刺激依旧会产生相应的反应。” 一个普通大学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闻到过尸体腐烂的气味,或许在会场不断的刺激下阿金妮会重新想起那段被他遗忘的记忆。 魏谆一直认为邀请函不是随意邮寄,收到邀请的人身上一定有相同的点,尤其是在知道董婉也收到了会场邀请函后:“如果能弄清楚会场选择竞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也许就能进一步了解会场的想法。” “怎么停下了?” “太安静了,这里应该是野兽休息的地方。”手电筒的光线移动在光秃的树梢上,除了足够粗壮的树干剩下都是被折断的痕迹,他们一路过来,没有听到野兽捕猎的声音,在他们休息的地方也没有发现,那他们去了哪里? 魏谆握紧斧柄:“那个东西来了。” “什么……”阿金妮话还没有问出口,深林远处响起了杂乱的拍手声,寂静的树林忽然间沸腾起来,阿金妮的心凉透了一半。 “我们不是还没有触发试炼吗,鬼为什么出来了?”阿金妮想跑,但是魏谆的手想提把铁钳死死将他按在原地。 他手上的东西不少,但是能够直接用来对付鬼魂的没有两件。 魏谆在背包中手一翻拿出来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影子鬼从面对过庄琳琳后就一直没有动静,魏谆将他和宵迦的发夹放在一起,又休养了两天,影子鬼的实力似乎增强了一些,阴影更加浓郁,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魏谆敲击了一下镜面,同类之间的感应比活人更多,影子鬼立刻就明白了魏谆的意思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镜子映射出的黑暗中。 “影子鬼类型特殊,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厉鬼的能力,对人对鬼都有作用,之后要好好研究一下,必要时候能当做一张底牌使用。” 魏谆心里也没底,是死是活就要看影子鬼了,作为活人他没有办法直接伤害到鬼魂,不过魏谆也没有躺平到将一切都交给影子鬼。 第52章 会场本身邀请的人 等那个东西靠近的差不多了魏谆开始带着阿金妮向坟地的方向狂奔,一路上看到植物就砍,看见动物就踢,在将整个狼窝子霍霍的乱七八糟前终于惊动了野兽。 虽然提前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看到“野兽”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感到震惊。 说是野兽,但从外形看来更像是一种蠕虫,将近两米长,肥胖的身躯在枯死的鬼拍手上蠕动,看不到眼睛和嘴,像是一种柔软的茧。 仔细观察了一遍,两人完全没有在这个蠕虫身上感受到威胁。 “他好像没有吃我们的想法,我们赶紧走吧。”阿金妮小声提议。 说话间阿金妮才注意到,魏谆的呼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十分粗重,似乎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阿金妮已经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时,却看见魏谆箭在弦上般冲了出去,不是逃跑,是冲向那巨大的蠕虫! 猩红的斧头在漆黑的夜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朝着蠕虫的身体劈砍下去,魏谆的眼中死寂的像一口漆黑的深井,仿佛做出这种危险行为的人不是他。 在斧头接触到蠕虫的一霎,红色瞬间蔓延开来,蠕虫高高扬起一半身体,巨大的裂痕几乎分割了整个身躯,恶臭从中爆发出来,之前魏谆闻到的气味就是源自这里。 蠕虫仿佛张开了嘴,食物的残渣混合着无数只白色的蠕虫喷向魏谆,将他半个身体埋没,太平斧重重劈在它柔软的肚子里,蠕虫巨大的口中居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是由无数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拼合而成。 它不是蠕虫,而是一只巨大的茧,负责孕育更多蠕虫的茧,刚才那一下魏谆用上了全部力气,即使虫茧吐出残渣也没有阻扰他。 魏谆此时浑身湿透,身上散发出同样的恶臭,白色的蛆虫从他的头上掉落,在他的嘴边蠕动,他现在倒是像刚刚复活的丧尸,阿金妮在嗅觉与视觉的双重刺激下已经吐得不省人事,魏谆倒显的体面。 暴虐的特质下魏谆周身像被按进黑色粘稠的海中,只有一片不大的光点,让它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刺激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明明身体与意识都是自己的,但他却像是被生生撕成了两个人。 大脑被劈成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可以理智的思考任何问题,但所思考出来的内容都被那粘稠的黑海所吸纳。剩下的一部分则辅助暴虐的特质,思考出最蛮横无理的内容。 魏谆很讨厌这种感觉,但是在会场之中他只能依靠暴虐的特质来完成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仿佛,会场本身要邀请的人就是暴虐。 那些蛆虫被虫茧喂养的白白胖胖,魏谆径直撵过那些蠕动着想要钻进腐烂残骸中的虫子,举起太平斧狠狠劈向扭曲哀嚎的虫茧。 血肉横飞魏谆手里的太平斧似乎在其中吸取到了什么东西。斧头上的猩红越发浓郁。 直到虫茧已经和粘稠的腐烂物融为一体魏谆才收手。 “救我!救命,这虫子在往我皮肤里面钻!”阿金妮瘫在地上,疯狂的拔着白色的胖虫子,腿上留下一个个血窟窿,没一会小儿腿就已经被钻的像一个莲蓬。 阿金妮两只手根本快不过千百只蠕虫,最多只要十分钟阿金妮就会被蛀成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魏谆忽然感到腿上一麻,挽起裤腿一只肥胖的蠕虫已经将半个脑袋钻进了他的肉里:“这虫子能麻痹人的神经?” 再看向阿金妮,蠕虫已经爬上了他的手臂,他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显然已经撑不住,很快连恐惧与疼痛都无法感知到。 魏谆将爬到他身上的蠕虫拍掉,立刻将阿金妮从地上扛起来带出了蠕虫聚集的地方。 将表面的蠕虫清理干净后阿金妮稍微有了些精神:“它,它在我皮肤下产卵了,救救我……” “你不会死,现在还看不出来卵在什么地方,等他们长大一点再清理,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魏谆安慰了阿金妮几句,将他背起来继续快步朝着坟地的方向走,而后面…… 影子鬼在成长之后已经可以暂时离开镜子了,透过镜面反射出的影子,他找到了追赶魏谆的那个东西,是一只刚刚诞生没多久的鬼怪,一般都在山里出现,被叫做山怪,虽然能力蛮横,但毕竟刚诞生没多久,影子鬼直接使用他的特有能力成为了那东西的影子,将那东西直接带进了鬼林中。 暴怒的雾气感觉到了影子鬼身上魏谆的气息,可怜的鬼怪被当成了撒气桶,好容易从雾气中跑出来,此时影子已经牵扯不住它了,但是被魏谆阴了的怒火烧干净了它仅有的一点脑子,顺着影子鬼的气息直接追进了狼窝子。 他没有想到虫茧已经破了,千百只不知饱饿的蠕虫蛀进了它的身体,而一身功与名的影子鬼已经通过错落的树影回到了镜子中。 魏谆背地里做的这些事阿金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趴在魏谆的背包上又硌又冷,不过冷风吹过让他渐渐有了些知觉:“背上,有东西在一点点把我的皮撑开。” 知觉恢复后的感觉并不好,他越来越清晰的能够感觉到好几处皮肤下有东西在胀大,应该就是那些该死的虫卵。 这比见鬼都恐怖。 “忍一会儿,等离开了狼窝子再说。”魏谆脚下速度更快,暴虐的特质也能够短暂的小幅度提高他的体力。 眼看着距离狼窝子边缘越来越近,三十米外就是最安全的土窝窝,他们可以在那里短暂的休整一会。 “有人,有人在土窝窝里面!”阿金妮的瞳孔不断放大,他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前面不远处,但是魏谆好像完全不知道,还在继续向前跑。 魏谆朝着阿金妮手电筒照射的方向看去,哪里有什么人,只是一尊二三十厘米高的小雕像:“奇怪,这个雕像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第53章 低调做人,小心做事 在暴虐特质下,魏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和观察力都会有轻微提升,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这个雕像一直在这个位置,这个雕像是个鬼物,并且实力完全碾压他。 看着那尊雕像魏谆心中不安的感觉涌上来,在暴虐特质下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感觉到暴虐特质也是他自己,也很恐怖,三星试炼的场景中出现这种东西正常吗。 还是从会场中映射出来的恐怖之物? 距离慢慢拉近,雕像并没有散发出气息,魏谆不可能让这个雕像拦住,试炼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握着太平斧的手臂肌肉绷紧,如果感到任何不对他会立刻将雕像砸烂。 魏谆已经做好全部准备,他直接越过雕像一直跑到土窝窝都没有发生任何事。 “是我想多了?” 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将阿金妮放下,在阿金妮的重量从他背上移开的瞬间魏谆就察觉到了重量不对。 他的背包变沉了很多。 魏谆立刻将背包脱下,在一堆物品的最下面发现了多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泥塑雕像。 “这不是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雕像吗?他怎么……”阿金妮一眼认出来,但是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这东西不是魏谆自己放进背包的,它自己隔空跑到了魏谆的背包里。 不知道在会场中遇到灵异事件算不算灵异事件。 今晚受到的冲击太大,阿金妮已经对这种情况毫无反应了,甚至觉得有些寡淡,但魏谆截然相反,他知道这雕像比先前遇到的所有东西都要恐怖。 “我现在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个东西会不会是一种诅咒?”魏谆将雕像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当左手接触到的一瞬间,丝丝缕缕的阴气被急速抽走,突如其来的锐痛让魏谆将雕像扔了出去。 十几秒后魏谆发现原本埋有庄琳琳头发的地方开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红色。 痛感没有任何缓和,庄琳琳的头发似乎枯萎了,他的皮肤也立刻有了轻微的炎症反应。 “这雕像会吸走所接触到的阴气,难道是被我身上的阴气吸引过来的? 这林子里虽然怪事频发,但确实没有什么阴气暴露在空气中。”魏谆用右手将雕像捡起来放在包中,“既然已经找上我了,扔也是徒劳,还是尽量刷点好感度,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有谈话的余地。”魏谆已经被小心眼的雾气弄怕了,他现在就是低调做人小心做事。 没有丝毫消退的疼痛几乎抽干了魏谆左臂的力气,阿金妮身上的虫卵已经差不多生长成熟,有的已经开始在皮下鼓动。 浑身上下一共七八处,阿金妮现在的模样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锋利的餐刀划破皮肤,一颗颗饱满圆润的乳白色虫卵混杂着脓血被挖出,为了不引起寄主的激烈反应,这些虫卵在成长与孵化期间会分泌出特殊液体麻痹寄主的神经,寄主除了皮肤和血肉分开的膨胀感外不会其他刺激感受. 当它们在寄主皮下腐化成虫后才是寄主真正痛苦来临的时候,届时虫子和寄主已经完全无法分离,时长不一的折磨一经开始就无法停止,直到寄主被啃食殆尽,他们筑起新的虫茧,孕育无数个全新的生命。 魏谆的动作非常快,足够锋利的餐刀没有给阿金妮带来任何多余的痛苦,所有虫卵被取出在地上堆了一小堆,粗略估计有四十多个,每个都有硬币那么大,在离开寄主身体后它们渐渐失去了活力,不像是死亡,更像是陷入了休眠中。 从中取了几颗,魏谆将它们层层包裹后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单独的分袋中。 阿金妮对这个东西已经产生了阴影,看着魏谆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放进背包里?这种东西就该一把火烧干净了省的再祸害其他人。” “当然不能让它们再祸害人,不知林的异常一天不解决就会继续催生出这种东西。” 魏谆用温水给阿金妮冲洗了一下伤口:“三点了,我们没时间了。” “要不我们现在回去,明天晚上再来开始试炼。”阿金妮并不是想要退缩,虽然魏谆一直没有说,但是他注意到了魏谆手臂不适。 “不行,对于这片林子而言咱们的实力太弱,唯一的可能就是将林子搅乱,然后趁乱完成试炼,今夜的机会过去,明晚只会更加危险。”魏谆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正常的方式做试炼,他的行动基础就是没给自己留下后路。 土窝窝的范围不大,这里更像是普通的树林,在到达坟地边界的时候魏谆手臂的刺痛突然加重,庄琳琳的头发感觉到了大量的阴气。 “庄琳琳的头发不能吸收这些阴气。”前不久魏谆发现的这一点,如果是地势凝聚的阴气庄琳琳的头发就可以吸收,还有宵迦发夹的阴气也能够吸收,但是出自鬼魂身上的就不行,甚至会出现应激反应,厉鬼相见没有太平。 “受了重伤还能散发这么重的阴气,魏它心中的怨恨究竟有多深。”魏谆有些发愁,“魏它和庄琳琳不同,我一点也不了解魏它,更不知道魏它心中的美好是什么。” 刚刚踏入坟地所在的区域阿金妮就打了一个哆嗦:“魏它没有消亡会不会是和会场的深层试炼有关?” “会场强行提升了魏它的实力,甚至让她‘活’了过来,这种事放在会场身上可能性非常大。” “但她被百佳重创的事实不会改变。”他们的赢面还在。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阿金妮拿着两个手电筒一边为魏谆照路,一边观察周围环境寻找坟墓。 “闻到了,味道很大,应该已经死了。”魏谆再次将影子鬼放出,穿梭在漆黑的阴影中影子鬼大范围迅速的搜寻着魏它坟墓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人!”阿金妮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射进树木繁密的方向,的确有一双脚在随风晃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第54章 血雾四起 “这片地方不可能有人。”魏谆心里已经有了几个猜测。 影子鬼还没有回来,他带着阿金妮深一脚浅一脚得的慢慢向那个人移动过去。 “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冷了。”阿金妮已经开始打颤,魏谆倒没有觉得冷,只有左臂像被毒蛇咬了一样疼,肌肉无法抑制的抽搐起来。 “魏它的坟墓很可能就在前面。”魏谆提醒阿金妮做好准备,一边手上握紧了太平斧。 尸体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就像一个人的生命随着挣扎而逐渐流失殆尽。 在魏谆接近尸体的瞬间,暴动的阴气骤然消退,散发阴气的东西似乎离开了。 手电筒照向尸体的脸,魏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具尸体正是董方正本人! 他已经死了。 他们闻到的血腥味正是从董方正的脚下散发开来,肉眼看不出什么,捻起湿润的土壤红色的血迹在魏谆的手掌上抹开,董方正是被放血致死的。 “是谁干的这么残忍,难道是魏它吗。” “不,应该不是魏它。”魏它如果能杀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最可能干这种事的是那个带走董方正的人。” 阿金妮不愿相信:“那个人带走董方正的时候还给他细心的处理了伤口,怎么会反手就杀了他?” “你太低估这个村子中的人性了。”魏谆将董方正的脚扭到一侧,“我离开的时候董方正的手腕脚腕都是完好的,但是现在都被拧断。” “双臂双腿甚至关节都被扭断,董方正被吊在这里想要挣扎都做不到,帮助他重新包扎固定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是个健康的人。”魏谆用餐刀划破董方正的裤腿,原本固定在外面的木头都消失不见,当划开皮肉才看见一根一指粗的笔直木棍埋在董方正肉里。 魏谆当时直接用尽了全部力气,骨头碎裂之后董方正的四肢有轻微变形,用木棍支撑起来后看上去就和正常人无异了。 “把董方正弄成这样的人是个心理变态吧。”人对同类的尸体会产生恐惧,阿金妮脸色惨白,会场的试炼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人不简单,能带着残废的董方正跑到不知林最深处。”粗略检查了一下董方正的尸体,或许他就是依靠董方正才能来到这里的。 “那个人会不会和董方正有仇才这么对他?” “不会,山酣村所有人都是亲人,他们比动物都团结,把董方正吊在这里是为了其他目的,比如说某种神秘的仪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魏谆想起来了那个散发出阴气的东西,魏它应该不会放任其它鬼怪进入自己的坟地,但是也不能确定刚才那个就是魏它本人。 “山酣村中的秘密相互纠缠交错,知道的越多,未知的问题就越多。” “真想不到,这样村子,就在现实中存在,我们之前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阿金妮在见过这些后也产生了和魏谆一样的想法。 之前魏谆还是将会场的试炼想的太简单了:“也许会场就是想通过试炼告诉候选人这些。” 他们觉得会场内部诡异恐怖,其实他们以前生活的世界才是荒诞的,在阳光的阴影下滋生出一个个怪谈,而会场所做的是将那些于黑暗中诞生被人所忽略的怪谈收集呈现。 “会场试炼会根据候选人的不同抉择行动而发生改变,也许会场中的山酣村并不完整,如果真得要追求全部的真相,在离开会场之后去一次现实中的山酣村吧。”阿金妮说的有一定道理,譬如两座山,因为会场不稳定因素他们为了自身安全不能冒险进入探查。 魏谆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弄错了:“如果两座山也能进入,六个小时才勉强能走完整个试炼场地。” “山酣村的秘密有很多,但是指向魏它本人的线索只需要零星几条,会场或许根本就没有给候选人弄清楚所有真相的机会。” 如果魏谆一开始就按照会场安排的正确的方向走,他根本走不到现在。 何况路是人走出的,何来明确的对错之分,只要走的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口袋中的镜子传来两声敲击,影子鬼回来了。 “找到了吗?” 影子鬼状态虚弱,他是逃回来的,他在另一边遇到一个活人,他就藏在那个人的影子里,没一会而就找到了魏它的坟墓,就在他要回来找魏谆的时候被魏它发现了,如果不是这些日子一直吸收着发夹的阴气,他差点就被魏它当成养料。 给魏谆指了一个方向后影子鬼就从镜面上消失了,将镜子与宵迦的发夹放在一起,临走之前魏谆将董方正的尸体放了下来,他答应过董方正会让他在魏它手中活下来,让他去山酣村外面。 现在虽然做不到了,但至少不能让他在这里屈辱的吊着。 办完这一切后血色的雾气忽然从土地中升起,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出,视线之内所有东西都被蒙上了水红色,猩红的巨大红月压在树林上方。 “深层试炼开启了。”两人动作加快,越靠近坟墓植物生长的就越茂密,根茎粗壮,两人开始还小心的将植物拔开,越走到后面那些植物的根茎越发粗壮,在坟墓周围形成了一圈不断生长的围墙。 魏谆用斧头勉强开出一条路,越接近坟墓,血雾的浓度就越高,之前魏谆从没注意过这点:“血雾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可以凭借浓度确定坐镇鬼的方向,这一点如果好好利用派上大用场。” 寻找血雾最浓的一个点就是魏它现在所在的位置。 “你在这里站着慢慢往前走。”魏谆将宵迦的水晶发夹取出夹在自己的外套上。 阿金妮有些发懵,看到魏谆开始跑起来他意识到了魏谆的意思:“你要去哪啊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你不会想拿我吸引魏它吧!” 他知道魏谆有点疯,但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疯,魏谆一个人速度快了许多,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逐渐浓郁的血雾中:“小点声别这么快被她发现!” 第55章 最后一个祭品 “我希望她找不到我。”当魏谆话中最后一个字传到阿金妮耳朵中的时候,阿金妮已经开始绝望了。 魏谆并不是要放弃阿金妮,鬼魂能够感知到活人身上的阳气,魏谆用宵迦的发夹隐匿了自己活人的气息,加上有阿金妮混淆视听,他能无声无息接近魏它的几率很大:“魏它一直在一个地方没有移动过,是在守株待兔,还是那里有吸引她的东西?” 不知道鬼魂能不能看到血雾,魏谆借助植物的遮蔽快速靠近血最浓郁的地方:“魏它在这里但是没有感觉到太多阴气。” “血雾弥漫到最浓郁的状态大概还有十分钟,希望阿金妮能坚持久一点。”只要魏它的注意力在阿金妮身上,他就能玩一出灯下黑。 出了植物构成的围墙后魏它就将手电筒的亮度调到了最低,在血雾之中的可见度非常低,魏谆几乎是在半盲的状态下前进。 “幸好之前在雾气那里提前适应过,那团雾气在不知林中应该算是很特殊的东西,如果能带走就好了,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在雾气中的熟悉使血雾对魏谆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在血雾浓淡即将融为一体的时候魏它终于开始移动了,方向是阿金妮的位置。 见此魏谆也不再小心翼翼,几乎与魏它同时开始狂奔,得到影子鬼的提示,魏谆知道魏它的坟地就在前面不远处。 “呵,你就是董方正说的那个人……” 魏谆精神已经绷到最紧,根本没有听到那人在说什么,只在血雾之中看到前面有一个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形,他知道阿金妮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二话不说直接抡了上去,反手补刀一声及其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血雾中响起。 “啊!”这一声尖叫足足迟来了十几秒,魏谆的一套动作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是活人!”魏谆俯下身子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为了安全还是隔了一段距离,但是无奈血雾太过浓郁,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朋友你怎么称呼,大半夜的你为什么在这里待着?” 魏谆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魏它的坟墓就在近处了。 那人还在呼痛,看见魏谆又移动了一下‘凶器’立刻闭上了嘴,咬碎牙也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一点也不如董方正,我当时砸断了他的四肢,他才叫了两声,脸白了都没有跟你一样没出息。”除了他和阿金妮,能出现在林子里的第三个活人就只有杀害董方正的凶手了。 “什么!就是你,就是你把董方正打成那样的!方正把你当成救命的人,没想到你手段这么残忍。”这几句话说的情绪几转波折,听的魏谆实在是生理上的难受。 “我误伤他之后的承诺就是带他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那么你杀害他的承诺是什么呢?”魏谆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这样,在那个人听来是一种极其凶残的威胁。 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已经都被人知道了,索性也不再演的一副伉俪情深,话腔语调仿佛换了一个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承诺?能现身给伟大的先祖是就是给他实现伟大人生价值的承诺!” “听你这么说,看样子你也是去过村子外面的人,据我所听,只有董婉才离开过,难道你也是谁违反村规的私生子?” 私生子的帽子无论在什么地方对人都是一个不小的耻辱,更不要提是在这个处处以血缘为重中之重的山酣村中,那人连最后的气势都装不下去了,直接撕破了脸皮:“等你成了最后一个祭品,笼罩这片地方的诅咒就会被破除,只是可惜能享受这幸福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哈哈哈哈!” 那人脸上充斥着邪恶疯狂,倒是魏谆进入会场以来第一个看到把反派二字写在脸上的人,这种反派留着不杀等到大结局吗? 直接抡起斧头朝着人影砸去,骨头清脆的断裂声接第响起,就茂密交织的植物也挡不住绝望的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祖宗,祖宗!老祖宗救我啊!”他满眼的不可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事先预想的不一样啊!老祖宗在听到他的呼唤后应该会立刻赶来收下最后一个祭品,“难道因为他不是村里人?” “别嚎了,她已经亲自去找最后一个祭品了,那可是我献给她的,还有,她被你们害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喊什么老祖宗。” 咔—— 魏谆砸断了最后一根腿骨,今晚体力消耗的量有些意外,最后一个腿骨他砸了两下才听见悦耳的声音。 魏它一旦确定目标后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刚才他们这边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是为了吸引一下魏它,魏谆也不是真的要把阿金妮祭出去。 祭品肯定不止是一两个人,山酣村的那些村民未必都是百佳杀的,其中大部分肯定都是被魏它当做祭品杀害,一开始他还认为只是单纯的怨恨。 杀人要诛心:“魏它既然能杀了一个村子的人当做祭品,那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放过你?因为她是你老祖宗?所有沾染着她血缘的孩子应该没有一个是她自愿生下的,如果你找不来最后一个祭品那你就是最后一个,现在她找到了最后一个祭品,那她还留着你做什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那些痛苦?” “有功夫在这里怀疑人生,你不如好好想想在我手里保命的方法,比如告诉我魏它凑够祭品要做什么,还有为什么说诅咒会消失。” 魏谆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拖着他往前面不远处的坟墓走。 那个人根本不知道魏谆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些就算是村子里的人也没多少知道的。 魏谆根本不管他怎么样,表现出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只是借口给他一个讨好活命的机会,一瞬间魏谆在他心里的形象带上了一些光辉。 第56章 没真打算祭出去 沙石土块咯的他后背生疼,骨折没有固定的四肢每移动一点都是钻心剜骨的痛苦,为了活命他连哼哼都不敢大声。 如果是普通人伤至这个程度估计已经恍惚到见了七爷八爷,而山酣村的人耐受远比普通人强。 “你,你真能让我活着离开这里?我叫董强,我爹娘在村子里地位都很高,但是我的祭礼出了点差错,我只能活到三十岁,到现在我也就只有十来年的活头了,我知道董婉离开了村子,可是我却不能离开,我总要为自己着想的,这是我的人生啊。” “再,再说了,这个村子的人都是身在苦中不知苦,错把惩罚当做福祉,我是在终结悲剧,杀人的坏事都由我来做,脏我一个人的手,拯救未来更多的人!” 他顿了顿,见魏谆毫无反应又吞了下口水继续说:“祖宗说了,只要给她足够的祭品就能让她解脱,她解脱了村子才会解脱,这片地方才会恢复原样。” “原来这不知林中这些奇怪的东西都是魏它影响出来的。”一分多钟,在魏谆耐心耗尽之前董强才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东西。 “首先,这不是你的人生,你没有人生,你从生出就是一坨烂肉而已,是你抢了别人的灵魂才像个人,山酣村的悲剧确实要结束,但是要结束的它的人不会是你,最后一点,魏它不是你的祖宗,她是从始至终的受害者!” 董强的面部扭曲,魏谆说话的确不好听,但是好听的话普遍都是说给人听的。 瞥了一眼董强的样子,魏谆内心深处闪过一丝爽快。 “这个人感到痛苦后居然不会散发阴气,是对阴气控制的比较好吗。”一两米就到了魏它的坟墓前。 不难看出当年下葬魏它的人很用心,隆起的坟包圈上了几层灰色石板,墓碑是一块普通的木板,就是从旁边的树上劈下来的,虽然过去多年,但树的伤口依旧在。 风吹雨打,木头做的墓碑早就残破不堪,斜斜的插在土里摇摇欲坠,已经和孤坟差不多了。 上面的字也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它字。 下葬魏它的人很用心,因为知道没有人会来给魏它上坟,于是在魏它的坟前种下了一丛花,每一年春天都会再长出来的新的,这样魏它每年都会收到鲜花。 根据花枝不同的磨损程度来看,这些花已经开了许多年,大片的开在坟前,如果这些花还活着就是一片花海。 魏谆看了看那些枯黄的花枝,全都已经严重脱水,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而魏它只是一个鬼魂。 “难以想象,魏它只能眼看着这些花一点点枯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期待着明年会开出新的花,将希望一次次的寄托在下一年。”有多少人以天为期盼就已经苦熬艰难,而这些花是魏它在漫长的时间中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 “以魏它生前的遭遇变成鬼之后不应该只是黑影。”魏谆总觉着有的地方很奇怪,他不断回忆着见过魏它时的样子。 厉鬼统一显着的标志就是一身如血的红衣,黑影如其名就是黑色,虽然上次见到魏它时,百佳已经将魏它打散了。 但是魏它扭曲的身影似乎穿着一身血红的长裙:“不对,不全都是红色的,还有黑色在,魏它已经在向着厉鬼晋升了。” “魏它是一位先祖和巨蛇生下的孩子,她并不完全是人,或许正是这一点让魏它尽管生前遭受非人的折磨在死后也不能直接成为厉鬼。” 魏谆将墓碑重新摆正,开始在坟墓四周细细寻找着什么。 “董强,你见到魏它的时候,她的裙子是什么颜色的?”很快,他果然坟墓四个角处找到了东西。 是细细刻在灰色石板上的字符图案,其中用什么东西填充,应该是血,多年的氧化难以分辨。 四块画有字符图案的石板被其他石板压在中间,没有鬼会没事掀自己的坟,魏它也永远不会知道。 魏谆看不懂是什么内容,用手机将四个图案都拍了下来:“倒爷对这些似乎有点研究,之后可以问问他。” 看着魏谆做完这些,董强开始相信他是个高人,或许就像当年那个封印了山神的董姓一样。 董强的态度积极起来,弄的魏谆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的裙子是全黑的,之后杀了几个祭品之后就慢慢染成红色的了,大概变到一半的时候杀出来一个全身红裙子的女人将她打伤了。”董强突然懂事,问的没问的从头到尾说的清清楚楚,给人一种孺子可教也的错觉。 “果然是在晋升厉鬼,如果裙子没有染红估计没法从百佳手下逃走。”魏谆看了眼时间,还剩不到三个小时。 “你是怎么找到魏它的?” “啊?我父母在村里地位比较高,他们知道的东西就多,我是从他们那里知道的,之后近些年看董婉离开村子我实在憋不住了,就一步一磕头找到这里的。” 魏谆有一点无语,又不是见神佛诚意满满一步一磕头,在这鬼林子磕给谁啊。 估计不知林中的东西没对他出手不是因为他满怀敬畏,而是没见过怕靠近了传染。 想想为了走到这里把不知林搅和的跟开年会一样,魏谆深深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也一步一下磕过来了。” 从各种方面都能看出来魏它是一个可以沟通的黑影鬼,或许是个体特殊的原因,痛苦与恨意并没有剥夺魏它的理性。 现在他手上有了可以谈判的东西,面对魏它通过试炼的可能性更高了。 “不知道阿金妮那边怎么样了,我还没有感觉到厉鬼级别的阴气爆发,晋升应该还没有完成。” “想不想我放过你?” 董强反应了一会儿,立刻疯狂的点头,眼中格外坚定。 “那你一会儿好好表现,我肯定说话算话。” 董强心里苦笑一声:“您说的算不算话有啥用,您说话不算话我也没别的办法啊。” 第57章 拆礼物的事我来代劳 魏谆看着董强的反应很满意,虽然人性不怎么样,但胜在他很会见势下套。 左右想了想,魏谆还是摘了点带着花骨朵枯枝:“见不高兴的女孩带点东西比较好,我身上也没有适合送给鬼的东西,希望她不要嫌弃。” 董强看着魏谆踌躇了一会神经兮兮的摘了把花,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青涩大男孩去见很重要的女性朋友。 “那个,虽然她确实很漂亮,但是,人鬼殊途啊……”董强想了半天最后就觉得这个词比较合适,说到一半感受到了魏谆关怀的眼神,他默默闭上了嘴。 “给她送上了最后一个祭品,还给她带了花,希望她看在我的诚意上能感动一下。” 魏谆给自己打了个气,一手捧着花,一手用斧头拖着董强。 按照原路返回,在一片凝滞的血雾之中,身穿一袭红裙的婆娑身影出现在前方,肌肤胜雪,黑发如墨,手上还抓着一个半昏厥的年轻人。 一人一鬼以一个奇妙的缘分,在此刻用极其雷同的形势相对而站。 一捧干花被魏谆向前微微递出,魏它眼神中略微有些不解。 “我来看望你了,魏它。” 看着对面的女人,魏谆有些窘迫:“带给你的鲜花在来的路上被弄坏了。” 双方就这样静默的站着,良久,魏它缓缓抬手抚摸过那捧枯萎的花,最后从魏谆的手中接过,低垂着头看着手中的花若有所思。 魏它的一袭红裙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裙角还是黑色,十分扎眼。 “你的红裙子很好看,但是那点黑色破坏了美感,我给你送来了最后一点染料。”说罢魏谆将斧头向前拖了一点,董强的表情在一瞬间经过了大起大落。 这次魏它看向魏谆的眼神没有了疑惑,而是一种复杂又纠结的感情,她似乎是想了一会儿,将自己手里抓着的阿金妮抬了抬,好像是要把人交给魏谆。 阿金妮呆滞的目光中出现了魏谆的身影,顿时激动起来,而魏谆看都没看阿金妮一眼:“这是你送给我的回礼吗?” 表面上稀疏平常,实际上魏谆背后已经湿透了,他面对的可是一个即将晋升厉鬼的存在! 但是依然如同魏谆所认识的规律,除了那些被仇恨痛苦完全掌控的鬼魂,厉鬼死后基本都会受到生前性格经历的影响。 魏它本就特殊,加上魏它生前完全是被控制住当作生育机器,死后性格也是麻木的。 魏谆礼貌的接过了魏它的‘礼物’:“你需要的应该是山酣村村民的灵魂做为染料,这个人的肉体还是他自己的,希望你能不要直接杀死他的肉体。” 这一大段话魏它听了好一会才略微听懂,她脸上慢慢浮现出怒意,鬼魂晋升的级别越高,他们所承受的负面情绪就越多,这也从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魏它原本的性格。 魏谆立刻安抚她:“我能把他的灵魂抽出来给你。” 说着他就从背包中摸出来那两根拔魂针:“拆礼物这种事对你而言似乎有些不太方便,我来为你代劳。” 或许是感受到了魏谆的诚意,也或许是那捧花打动了她。 魏它忍下心中的怒火在原处看着魏谆动作。 阿金妮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最大程度的远离魏它,但是又不敢太靠近魏谆,现在的魏谆总给他一种和厉鬼无异的错觉。 董强看着魏谆手里拿着两根夸张的银针俯下身靠近他,情绪转换的非常快,以为这是魏谆的什么缓兵之计,但是当魏谆拿着一根准备扎进他膝盖里的时候,他鼻涕眼泪瞬间一起了出来。 “当时忘了细问倒爷这东西具体怎么用了,不知道扎在其他地方会不会对效果有影响,算了还是跟倒爷一样扎膝盖里。”魏谆将董强的膝盖弯曲,找到空隙直接一步到位。 顿时一声杀猪的惨叫穿透树林,纵使他骨骼惊奇,精神肉体一顿折腾也已经到了极限,这一声完事似乎是彻底晕厥了过去。 看着董强的反应,魏它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不管能不能抽出他的灵魂,现在的场景魏它看的很舒心。 有了第一下试手,第二针扎的很顺利,无他,唯手熟尔。 阿金妮在第一下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这些都是大梦一场空。 魏谆不知道这次手气如何:“像这种一点也不坚定,还作恶多端的人,成功率应该挺高的。” 慢慢将两根银针拔出,雕刻出的纹路再次被鲜血填充。 拔到一半的时候魏谆就察觉到了不同,这次拔魂针明显重了一些。 “倒爷说有几率拔出一部分灵魂。”魏谆仔细感受了一下,两根针都有重量,他心下一喜,一鼓作气将剩余的一半也拔了出来。 两根拔魂针闪烁的皎洁如月的银光,像两件至宝被魏谆送到魏它面前:“你看看这些足够吗,如果不够我再继续为你取。” 魏谆愈发觉得拔魂针是个好东西,完全可以不限时间的多次使用,就是概率还是有点低了;“要是能百分百就好了。” 苍白的指尖轻轻出触碰拔魂针,魏谆一瞬在针身上看到一章麻木呆滞的脸闪过,流向魏它的指尖。 “那不是董强的脸。” 顺着魏它的指尖,最后的裙角被一缕血红重新编织,吸收完两根拔魂针上的灵魂,一身完美无瑕的殷红长裙之上血色翻涌。 癫狂,痛苦,愤怒,绝望的恨意以最完美的契合交织在魏它苍白绝美的面庞之上,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之下最深处的黑潭。 凝滞的血雾如同沸水剧烈翻涌,一股爆发的阴气海啸般向魏谆吞噬而来。 “糟了!” 庄琳琳也是厉鬼,他没有想到魏它晋升厉鬼会爆发出这么多阴气,简直是庄琳琳的两倍! 这股洪水猛兽般的阴气带魏它蛮横凶悍的情绪,庄琳琳的头发根本无法吸收分毫,这次他说不定真的会死……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视线之内一片猩红,一轮庞大坑洼的红月仿佛快要压在他的身体上。 第58章 这次我们一起逃走 “我还活着……” 浑身冰冷刺骨,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是寒冷的,血管像被冻住,他比一个死人都死。 当晃动恍惚的视线渐渐稳定,魏谆的知觉也在一点点恢复:“我昏了多久?” 魏谆努力抬手想要看看时间,但身体并不受控制。 “地狱的大门很快就会打开,在见到他之前我都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从想要安静的睡着,到期盼着花开,到想着离开这片林子。” 冰冷的女声在魏谆头顶传来,魏谆费力的抬了点头,看不到魏它的脸,只有随着阴气翻飞的血色长裙。 “我都忘记了和他的约定,我将所有带着诅咒的血脉都杀死,将他们散落的灵魂编制成血衣,我自由了,而那段记忆却又回来了。”魏它的话中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谢谢你,这次我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魏谆奋力的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他想说话,但是颤抖的牙冠根本磕碰不出来一个音节。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就留到下辈子再去看吧。”明明厉鬼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魏谆却在其中感到了无尽的悲哀。 血月越来越清晰,仿佛要将他们挤压进地狱。 许久,魏它似乎终于注意到他了:“那个泥塑是一个无面神,他本来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父亲说如果有一天我想要离开这里就要撕开这身血肉,重铸每一块骨头,最后换上无面神的脸。” 魏它伸手将魏谆背包中的无面神取出,上面多出了很多裂痕,看上去十分脆弱,只要受到一点外力似乎就会碎成一地土渣。 “我从没有真正明白过父亲的话,也没有离开过这里。”魏它之间锋如利刃,却极其轻柔的抚过泥塑。 拔开血肉,重铸骨头,换上无面的脸,那还有什么是她本身。 无面神只是她父亲留给女儿虚假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泡影,没有任何色彩,却又一触即碎。 魏谆看到魏它似乎用指尖在泥塑上绘制了什么,魏它并没有给他看的意思,又将无面神的泥塑放回了背包中。 阿金妮和董强就倒在不远处,都在一点点恢复意识。 魏谆知道魏它就在他身边,但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魏它的气息,他满身的阴气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活人。 黎明快要到来了,他用短短三天在会场中养成的生物钟敲响。 魏它翻飞的血红裙摆再次出现在魏谆的视线中。 “等等!” 阿金妮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他想了半天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摸到了魏谆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 看着魏它这个祖宗要自己离开阿金妮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魏谆居然伸手抓住了那裙子的一角! 阿金妮登时冷汗横流浑身哆嗦:“要说祖宗还得是你祖宗。”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辈子,你,愿不愿意在黎明之前和我赌一把!” 魏它转过身,这里在晋升厉鬼之后魏谆看到她的第一眼。 比起黑影,现在的魏它身上多了一种丝毫没有压抑的凶残。 但在那之上的,是魏它的美丽与温柔。 前往地狱的结果会如何魏它心知肚明,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存在,不然她当年也不会选择答应那个人的要求。 她根本就没有下辈子,离开了,就是真的离开了。 要跟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赌一把吗,她的结果大不了就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次门开她还能去地狱,魏它并不知道这是会场的一个试炼,但厉鬼的强大让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如果失败,这个男人的结局或许就是真正的终止。 黎明马上就要到来,魏谆有些着急:“走啊魏它,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我们一起逃走。” 魏谆的话温暖有力,敲击着魏它破碎畸形的心。 她在活着死后一直顺势而为,而这是她最后一次了…… 没等魏它抓住他的手,魏谆就牵起她向着黑暗奔跑,迟来的黎明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等等我啊!”阿金妮恢复的比魏谆好,但他不敢靠近魏它,只能在后面远远跟着。 魏谆的身体并没有恢复,他只是在强撑着,双腿每一次迈出都像直插向地面的木棍,根本感觉不到血肉的存在,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每一口呼吸都像吸进肺里的冰碴,刺的他生疼,肺泡好像慢慢坏死了一样。 但他根本不敢停下,这是真正的生死赛跑,意识越来越恍惚,魏谆觉得自己就像刚刚复活从坟地里爬出的行尸走肉,但抓着魏它的手依旧十分有力,他竭尽全力将自己所能给予的安全感都带给魏它。 他想让魏它知道,不论生前还是死后,总会有人带给她希望! 如果阳光触碰不到黑暗,那么就努力伸出手去触碰阳光! 视线恍惚之间,魏谆在一片血红之中看到了一抹白雾,以一个奇形怪状的样子延伸在血雾中,想都没想,魏谆伸手虚抓了一把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前面就是鬼林了,魏它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畏惧,愤怒,恨意,犹豫……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爆发出来,所有曾经的样子都在这一刻拥挤在厉鬼的身体中。 “明明近在眼前……”魏谆却在此时到达了极限,“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坏了……” 就在魏谆感觉到自己在下坠时,一只冰凉的手揽上了他的肩膀,坠落感戛然截止,混杂着血气的风从魏谆耳边呼喊而过:“是魏它在带着我继续逃吗,还是阿金妮?” 他很想告诉魏它不要放弃,但是他发不出一点声音,阴气大量入体,还强行跑了这么远,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到达了极限。 当魏谆再次强行睁开眼,黎明第一缕阳光已经穿透了血雾,微光映射在魏它身后,如墨的长发将他笼罩在一片温和的黑暗中,她的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 …… …… “拉海亚,拉海亚?醒醒……” 第59章 深层试炼完成 魏谆在阿金妮的呼声中慢慢意识回笼:“我们成功了吗。” “我们都没死,试炼完成了!”阿金妮异常兴奋,魏谆试着动作了几下,浑身舒畅了很多。 “阴气祛除了?” 阿金妮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晃晃倒出来两个药丸:“这次试炼的积分好多,这个药丸可祛除体内的阴气。” “能够祛除阴气,这在会场里可是个好东西。” 从阿金妮手中接过,拇指大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放在鼻下闻了闻就感到明显的舒适。 先前在他昏迷的时候阿金妮已经喂他吃过了一颗,否则他不会这么快醒来。 看了眼阿金妮的小瓷瓶,里面也放不了几颗,魏谆心里有些感动,所谓趁你病要你命,魏谆信任了他,他也回应了魏谆的信任。 或许阿金妮现在的本性不坏,但是他身上显然藏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魏谆并不会让一瞬间的感动扰乱自己的判断。 服下药丸之后魏谆身体中大半的阴气都已经被祛除,身体畅快了不少。 “每个人身上的阳气轻重不一,上次庄琳琳的阴气一直滞留在我体内,这次再加上魏它的阴气,我能撑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之后还是尽量稳定提升。”短短四天有一多半时间游走在生死边缘,魏谆现在的心态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阴气侵入魏谆身体后庄琳琳的头发就在一点点吸收,他左臂的炎症也消退了一些:“剩下的阴气估计也会慢慢被头发吸收干净,就是速度太慢了,不知道这头发会不会晋级。” “不知道魏它去哪里了。”阿金妮在场,他也不太方便查看,索性先查看积分和刷新物品。 “这么多!?”魏谆拿着羊皮纸的手有点抖,激动地。 这次深层试炼居然分配下来五十积分! 上次四星试炼才那么点积分,魏谆更坚定了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想法。 手握五十积分巨款,算上上次剩下的三积分,他手里共有五十三积分。 魏谆大致扫了一眼试炼总结,完成度百分之七十六。 鬼魂类型多数都是鬼怪,是受到魏它影响诞生的特殊种类。 其中最特殊的一个是半魂鬼,这个名称魏谆一下就想到了董强,他用拔魂针取走了董强一半的灵魂给魏它染红长裙,之后逃走的时候就将他留在了不知林中。 这次的羊皮纸比上次长了一半,卷开下半部分,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全都是山酣村村民的名字。 “百佳在浅层试炼的时候已经屠了山酣村,但是这些名字却在深层试炼后才显现出来,会场果然是用试炼的手段给候选人传递信息。” 每一个名字前面都用血粼粼的字标注着‘半魂鬼’的名称。 “没想到那一村子早就不是人了。” 魏谆看了一遍,没有在里面找到董强的名字。 “董强没有说谎,他生下来后或许有一半的灵魂是他自己。” 翻到最后都没有看到那片迷雾的信息。 “奇怪了,难道那片迷雾也跟着我一起从试炼中出来了?” 羊皮纸的反面是可以兑换的物品,这次刷出来不少。 【破损的无面神像(她的父亲不止给她留下了一个神像,据说只要拔开血肉,重铸骨头,最后换上无面神的脸,就可以摆脱当下的任何处境。)30积分】 【囚禁的黑鸦(曾有人在圆桌上见到过它,或许它是某位议员的宠物,也或许它是议员之一。)40积分】 【巨蛇的碎鳞(她在出生之时她的母亲也为她留下了礼物,只是这份礼物最终并没有交到她的手上。)5积分】 【破损的黑袍(究竟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大铃山上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这件染血的破损黑袍似乎代表着什么禁忌。)25积分】 【上了发条的铁皮公鸡玩具(据说公鸡的叫声能够唤醒太阳,是鬼魂的克星,他在死前紧紧抓着这只不会发声的公鸡玩具,为它上紧了发条,祈祷天明快点到来。有几率发出鸡鸣,驱散厉鬼。)10积分】 【孤儿收养证明(他原本是个善良的人,但是那件事发生后一切都改变了。“父亲的身体中好像住进了另一个人,他们每晚都会吵架,争执的声音从漆黑的门缝中拥挤进我的房间,我好害怕,但是孤儿院中有更可怕的东西,爸爸说他会永远保护我的。”拥有收养证明就可以合法收养男孩,将男孩带在身边。)25积分】 【大众脸的身份证(他长得太过普通,根本没有人能记住他的长相,哪怕在他死后有人使用他的身份证冒名顶替也没有人发现。)5积分】 【补脑安神液(一种用不知名药草制作的药液,对安抚紧张焦虑的神经非常有效,只要一小口就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整晚。)10积分】 【1702房间的钥匙(这是一个五口之家,父亲,母亲,大女儿,二儿子,还有一只长毛狗,他们一家人都非常和善,虽然邻居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家的小宠物,但是邻居经常反应他们家的长毛狗一到晚上就会疯狂的挠门。)15积分】 【沾血的百元大钞(不知道是谁的血迹粘在上面了,之后拥有这张钞票的人都没活过七天。)5积分】 【3路公交卡(这是一条特供路线,风雨无阻,永远都会准时到达公交站,但关于3路公交,并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得到公交卡,公交公司也表示从来没有发行过这种公交卡。)10积分】 【玩具娃娃的头纱(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虽然妈妈心里很清楚她并没有妈妈,但她并不忍心去拆穿这个小小女孩的幻想,没有关系,她可以做她的妈妈,只要,不让她找到娃娃的那顶头纱。)20积分】 【寻人启事(他失踪了,从那天开始街道各处都出现了他的寻人启事,但是上面的信息越来越模糊,张贴寻人启事的人似乎并不想他被人找到。张贴寻人启事,只要躲藏七天不被人找到,那么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的隐匿自己的存在。)25积分】 第60章 拥抱猝死 【三根未燃尽的香烟(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三个儿子的关系很差,很早就离开了家,在父亲死后三个儿子在头七的晚上一起回到了家中,为他们的父亲点燃了三根香烟。每根香烟点燃之后无法被熄灭,三个儿子的亡魂会随着香烟的燃烧出现。)15积分】 【一个空白的笔记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就只是一个可以写字的空白本本子。)2积分】 【一支红色圆珠笔(没有什么特殊的,就只是一支可以书写的红色圆珠笔。)2积分】 刷出来的东西几乎是上次的三倍,这次物品的实用程度也比上一次好,价格也都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深层试炼与普通高等级试炼不同,虽然一样很危险,但更加像隐藏彩蛋,积分多,物品也好。” 无面神的泥塑他已经有一个完好的了,而且使用无面神像的条件太苛刻,拔肉换骨的具体意思连魏它都不太明白,他没必要花费三十积分去兑换一个自己不会用的东西。 “我之后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再做危险系数太高的试炼,应该也用不上无面神像。” 囚禁的黑鸦上次也刷新出来过,价格四十积分,是他所见过最贵的东西。 上面没有介绍黑鸦的用处,但是关于黑鸦本身的介绍很有意思,它曾出现在议会桌上,它也许是宠物,也许是议员本身。 “会场的传递给候选人的信息都很严谨,这代表着,议员不一定都是人类。” “如果这只黑鸦会说话,兑换到手或许就能知道更多有关议会的信息。” “但是如果这只黑鸦只是一个宠物呢,四十积分,这四十积分如果兑换了正确的东西我就能在会场中活的更久,走的更远。” 这只黑鸦究竟是信息,还是吞掉四十积分的陷阱? “我现在还没有余力去试探,之后有缘再见吧。” 最后魏谆兑换了破损的黑袍,大众脸的身份证,三根未燃尽的香烟,最后八积分魏谆原本想兑换沾血的百元大钞送给怜兰看看是不是七天就死。 但是和怜兰比起来,还是魏它重要的多,魏谆兑换了那个就没有介绍任何用途的巨蛇碎鳞。 “孤儿收养证明,1702房间的钥匙,三路公交车以及玩具娃娃的头纱没有介绍具体的用处,应该都与某层的试炼内容有关。” 孤儿是个虚假的活人,又不能带出试炼场,只要能从他口中得到信息就足够了,根本没有必要将他带在身边。 1702根据钥匙的描述房间里一直都有‘人’在,自己开门狼窝里这种傻逼行为应该没人会去做吧。 公交车太危险,地方小没处躲,乘客对他下手也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至于那个洋娃娃,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孩子,一个要找头纱,一个不让找头纱,俩人明显都精神心理有问题。 两个主人公的追杀,想想就肾疼,这个头纱根本不出现才是最安全的。 “之后发现这几个试炼场景还是尽量避开,我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你不兑换这个补脑安神液吗?我感觉我回去要做好久的噩梦。”阿金妮一脸苦涩,他似乎没有刷出来这种好东西。 说实话,这么一大堆东西里,魏谆完全没有考虑的就是这个补脑安神液,他来了会场四天,每天都在挑战身体的底线,只要回到房间他就能倒头睡得昏天暗地。 “慢慢就习惯了,对于你来说第一次就做这样的试炼确实有点太过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魏谆随便安慰了几句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将房门反锁,所有的疲惫都在一瞬间爆发,尤其是头涨的要炸开了一样。 将背包随手扔在床边,魏谆强打着精神洗了个热水澡,热气从毛孔中渗人身体,和内里的冰寒相互撞击,疲惫被放大了数倍。 订了个闹钟,泡了二十分钟的热水,魏谆又躺倒床上倒头睡得两眼一抹黑。 期间有人来敲门魏谆也没有理会,他再不睡就要和猝死拥抱了。 害怕自己一睡不起,魏谆还是订了下午的闹钟。 睡了将近八个小时,魏谆感觉自己已经活过来一半了。 忍着浑身僵硬与酸痛他从床上爬起来,霍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端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好像一个人形摆件。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睡醒后魏谆嗓子哑的不像样子,猛灌了两大杯热水长吁一口气。 “霍格尔,你知道无面神吗。” 魏谆坐在沙发上将包里的无面神像取出,之前魏它在上面刻了东西,这么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刻的是什么。 泥像原本一片空白的脸被魏它雕刻上了魏谆的五官。 魏它手很巧,至少魏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自己的脸。 霍格尔看着魏谆手中的泥塑,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她表面上依旧是没有多余感情的会场接待员。 “抱歉先生,我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在它的身上感觉到了低级的诅咒。” “诅咒?” “是的,请您放心,诅咒十分稳定,并且这种程度的诅咒并不会对您产生任何影响。” 魏谆也不在意这些,魏它不像是会再害他的样子。 看着泥塑的脸魏谆有些无奈:“高低有个神字,我的脸在上面像什么话啊。” 没办法,打又打不过,魏谆将无面神像和影子鬼一起同宵迦的发夹放在一起。 他在无面神像中感觉到了那股直刺骨髓的阴气,魏它就藏在无面神像中。 虽然魏它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但是宵迦发夹流出的阴气似乎和普通厉鬼的阴气不一样,魏谆只能说是更加精纯一些:“希望能对魏它有帮助。” 虽说养虎为患,但是现在的情况下,魏谆只能奋力一搏他与厉鬼之间的友情。 毕竟在这场被迫竞选之中,毫无利益冲突的厉鬼远比有体温生命的候选人值得信赖。 三根未燃尽的香烟看不出牌子,每根都差不多只剩下三分之二,魏谆没在上面感觉到丝毫的阴气,大概只有点燃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第61章 新人进入会场 巨蛇的碎鳞与蛇尾巴的蛇鳞有些相似,但上面的光泽已经暗淡,破损分成了两块。 大众脸的身份证和原本世界中的身份证一模一样,大众脸的身份证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只要拿出这张身份证后,面容就会发生轻微的改变。 魏谆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是真正的改变,更像是一种障眼法,忽悠一下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王章,年龄27,和他现在情况差不多。 这几样东西魏谆选择的收取地点都是房间,最后一件破损的布袍被折叠整齐放在黑盒中。 “那四个祖先果然与会场有关。”只有与会场有关的物品才会用黑盒包装,和上次的油画一样。 魏谆将黑袍展开,黑袍的袖口和衣摆处有撕扯的缺口,配上洇暗的血迹,充斥着血腥与残忍,只要看一眼就会令人觉得颤栗,这件黑袍似乎已经被主人的疯狂与病态浸染。 “拿着大众脸的身份证,再穿上这件黑袍,我都完全可以去扮演一个神秘杀人狂了。” “这两个东西以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魏谆将身份证和破损的黑袍一起塞进背包中。 “唉,这个背包就是我全部的底气,它塞的越满,越沉,我才越有安全感。” 已经凉透的午饭摆在餐桌上,霍格尔都已经习惯了魏谆和其他候选人不一样的作息,干脆直接搬了一个微波炉过来。 大口塞着热乎的饭菜,魏谆不忘了美言几句。 吃完饭魏谆去敲了阿金妮的房门,阿金妮受了这么重的伤其实和他也有一定关系,不去关心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大概等了一分钟左右门才打开,阿金妮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膏状物,看到是魏谆才将房门全都打开。 “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偷偷摸摸的?” 阿金妮将房门反锁后才松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怜兰总是来找我,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他了。” “他来找你说了什么?” “一些挑拨离间的话吧,不仅如此,他还说,百佳小姐已经离开了会场,说要不了多久候选人之间就会开始混乱,相互杀戮,他好像想要重新推举出一个人代替百佳小姐的位置。”阿金妮说到这里顿了顿。 看着魏谆神色严肃起来:“我听他的意思,那个人很可能是你。” 这个人选魏谆十分吃惊:“为什么?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候选人,但是怜兰这么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感觉我的思维方式跟他完全不一样,我根本猜不到他想法中的道理。” “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全都是混淆视听。” 说话间魏谆手指上的戒指突然传来了一股凉意,他看着正在给自己换药的阿金妮,这窥视果然是怜兰带来的。 “你怎么了?” 正在说话间,魏谆突然面无表情的怔在了那里。 “嘘。” 等到戒指上的凉意消失之后魏谆的脸色极差:“怜兰在窥视我们。” 阿金妮下意识看向房门,猫眼都被他用黑色胶带封死了。 “怜兰应该是最早到达会场的一批人,你没有发现他身边没有接待员吗,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能顺利活到现在的人都不简单。” 阿金妮是个很聪明的人,魏谆几句话他就明白了很多:“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他身体很差,还以为是有人一直在照顾他。” “他身体可不差,吃的比我都多。” 当魏谆拿出一个小纸包的时候阿金妮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纸包慢慢打开时阿金妮手一抖棉签捅进了伤口里。 “这不是,虫卵吗,你要干什么?” 阿金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现在对这个东西完全是生理反应。 “你找机会让怜兰把这个吃了。” 几颗圆滚滚的白色虫卵被推到阿金妮手边,这几颗虫卵一看就身强体壮,绝对是魏谆亲手选出来的。 阿金妮再次看向魏谆的时候一阵阵恐慌从心底涌出。 “我也想亲自来,但是怜兰最近都不怎么来找我,你也别这么明显的躲着他,争取从他嘴里知道更多的信息,你也知道了,在这里的每一条信息线索都是用命换来的,所以怜兰这种安全的信息获取通道都摆在你面前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其实如果按部就班的根据会场划分的试炼等级一点点提升也不会这么危险。 重要的是他并不想知道那么多关于会场的信息,凡事只要跟着规则走就好了,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魏谆这么拼了命的追逐信息。 就像那些从来都不会遵守规则的人一样。 可能这就是强者的追求,阿金妮心里有苦说不出,最后点点头答应下来,表示自己都明白了。 从阿金妮那边回来,霍格尔就通知他有新人进入会场。 魏谆将餐刀与拔魂针带在身上到十二号房间落座,他是第一个到的,新人是一个女孩。 皮肤很白,黑发散落在肩头,有几缕发丝上沾染着半干涸的血迹,穿着休闲普通,受到了很强烈的惊吓,除此之外看不出太多的信息。 这个女孩身边也没有接待员,在看到魏谆落座后居然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 魏谆刚想要开口提醒,但想到百佳又咽了回去。 女孩将魏谆看做是精神上的一点依靠,她很害怕孤身一人,直接坐在了魏谆的右手边,也就是百佳原本的位置上。 “奇怪的人,我身上的气质至少应该不像是安全无害吧。” “那个,您好,我叫烛火,请问,我们在这里要干什么?”烛火声音有些轻,对待这陌生的一切她非常恐慌,但是却无法逃避。 “拉海亚,你的接待员呢?”魏谆声音很平淡,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够让人感到一点安心。 烛火脸上很纠结,还有些难堪:“我,我不小心把她弄坏了,有两个朋友陪我过来的,之后他们离开的时候以为接待员也是鬼,就将她拽出了大楼,结果,结果接待员好像被一股力量挤碎了,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线,然后消失了。” 第62章 百佳缺席 烛火说的心有余悸,当时的画面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刺激,这个状态下她不太可能会说谎。 “难道怜兰的接待员也是这样坏掉的吗。” 魏谆上下打量了烛火一遍,没在她身上看到伤口,那些血迹恐怕是同伴的:“是个柔弱的女孩,暂时应该不会造成威胁。”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其他候选人也陆陆续续进入十二号房间落座。 三号电梯传来运作的声音,两位黑袍人开始主持会议,蛇尾巴依旧不在。 “看来百佳真的已经离开会场了,我要不要也……” “这位先生。”魏谆的思考被人打断,兜帽遮住半张脸的黑袍伏在他肩膀旁,烛火被吓得僵在原处不敢动弹。 “你身上,好像有蛇的味道。”最后一句话魏谆感到一阵寒气钻进他的领口,割着他的皮肤向协罪蛇鳞游走过去。 魏谆面色不改,将手插进口袋:“昨天晚上刚杀了一条大蛇,不过,居然只得到了一块破损的鳞,我还没弄清楚用处,您有何见解?” 那缕寒气被阻断,黑袍人没有任何反应显露出来,两人似乎就只是在平常交流。 “很抱歉,但是按照会场规则我们不能向新晋候选人透露有关试炼的任何信息。”黑袍人直起身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向了整个会议。 黑袍人离开后魏谆口袋中紧攥的拳头才松开,掌心潮湿,黑袍人带给他的压力几乎化成了实型。 “这个人不比蛇尾巴实力差,甚至,可能比蛇尾巴还要强。”魏谆强作平淡的表情紧绷,有些破碎。 “是蛇尾巴的朋友,还是跟他有仇?”魏谆更加担心的是看这个黑袍的表现蛇尾巴似乎失踪了。 “上次蛇尾巴说另一个黑袍躲起来养伤,或许他离开后也找地方躲起来休养了。” 现在这个时候蛇尾巴消失对魏谆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以说是件坏事。 虽然不知道蛇尾巴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兴趣,但是他相应的能从蛇尾巴那里获得许多他这个阶段所无法知道的信息。 能得到而没得到的就是一种损失。 这就是魏谆的观点。 “他会不会,是去了宵迦的宅邸?” “蛇尾巴不会随便聊闲天,既然他上次和我说了那么多有关宵迦的事情,或许就是在向我传递信息。”如果蛇尾巴会这么说,那就是说宵迦的宅邸就在会场之内,并且很可能是他下阶段就会有机会遇到的地方。 “好了,会议就此结束,希望诸位,各自安好。”这次负责会议的两个黑袍比上次的靠谱了很多,同样的也将危险传递给了在座的所有新晋候选人。 这次结束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每个人的眼睛下都带着心思。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先开了口,看过去是一个混混气质的男人,虽然像是混混,但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冷清残忍,这种违和的气质不知道是不是会场锻炼出来的。 “我说,诸位最近有看到百佳小姐吗,她好像去参加一个试炼后就消失了。”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话里的态度是什么,似乎就是一个单纯的疑问。 看了一眼倒爷,眼神交换,说话的这个人就是二道。 有一个人捅破了窗户纸,所有人也不再忍着,会议似乎又开始了。 倒爷:“这也才不到两天,或许是碰到特殊试炼了,之前也有过一次。” “是吗,可是那次血蛭第二天就回来。”说话的是那个看上去年纪最小最活泼的女孩,梳着两个低马尾,歪头一脸单纯不解的看着议桌上的另一个人男人。 魏谆当然知道百佳去做什么了,本来对这场自发会议没有兴趣,正准备继续思考会场和蛇尾巴的事。 但现在看来可以从里面获得不少有关新晋候选人的情况。 魏谆了然,这个有些矮小,长相阴暗的男人就是可能出现的第三人。 “当时就是打个比方,没想到这人的称号真叫血蛭。” “有意思。”虽然魏谆很不认同这种偷偷吸血的行为,但是他很想知道血蛭究竟是怎么躲过会场监察官的。 除了魏谆阿金妮和烛火三个最近新来的外,所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女孩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就只有倒爷有些懵,他从女孩的话中听明白了,只是觉得这种事有点不可思议。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血蛭。 偷偷吸血这种事血蛭必然是不会承认的,现在百佳不在,自发性的规则随时都可能会被打碎,到时候他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魏谆整个人斜着倚在靠背上,饶有趣味的观看着这场高级表演秀。 比看现在那些明星演戏逼真多了。 对于所有人的视线血蛭表现出一瞬的不自在,位置也选在最偏僻的角落,这个人性格就很孤僻。 “我原本是要和百佳小姐一起去的,但是到电梯的时候百佳反悔了,我去都去了,干脆就去做了个两星的试炼,至于百佳小姐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血蛭说的很自在,和他的表现完全不同,似乎这张嘴并不是他本人的一样。 “有点意思……”魏谆提起了精神,这人为了将自己摘干净直接就把百佳抬在前面当牌子了。 那天究竟是这么回事并没有人在场看见,血蛭这么说了大家也都不好再继续追问,毕竟这场会议的中心并不是血蛭,而是没有来参加会议的百佳小姐。 这次说话的是怜兰:“渡鸦,或许是百佳小姐追查到了重要的线索,除了这个应该没有其他东西能让百佳小姐再丢掉第二把椅子。” 怜兰的话还是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就散。 不知道是不是怜兰装出来的,还是魏谆的错觉,他总觉得在十二号房间中怜兰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虚弱了。 将话头转到血蛭身上的女孩就是渡鸦,她对怜兰的态度好了很多:“说的很有道理啊,线索越重要就越危险,第二次让出椅子可以理解,但是第一次是为什么啊,我还没有问过百佳小姐她就失踪了。” 第63章 脑中席卷着暴风 几句话之间就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了魏谆身上,倒爷双眼有些紧张的看着魏谆。 魏谆现在多少知道为什么倒爷说这个女孩危险了。 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女孩想要做什么,似乎就是单纯的找乐子。 “因为百佳想要和我进行一场交易,内容有关我在会场外的身份。”魏谆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破绽。 新晋候选人规则中最严重的一条就是禁止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虽然所有人都觉得百佳出了事,但毕竟还没有落实,大家还并不想这么快打破脆弱的和平,所以魏谆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所有人也不再继续追问。 渡鸦没有料想到魏谆会这么回答,玩味的脸上僵硬一闪而过。 “小孩子究竟还是个小孩子,按捺不住自己的本性。”这孩子非常恐怖,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之后可不得了。 二道:“既然百佳小姐不在了,那么,我们之间的和平……” 说到这里二道就停住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魏谆:“你这话说的可不由得让人多想,难道之前的和平都是百佳小姐用强硬手段控制下来的吗?” 议桌上原本准备开口说话的人顿时静若寒蝉。 人心难测,每个人各怀心思,也都不想将自己的心思摆在桌面上,在这个关头如果成为风口浪尖上的那个绝对没有好事可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金妮突然开口了:“我看,还是再等一段时间,或许百佳小姐处理完手上的急事就会回来了。” 魏谆看了一眼阿金妮,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明显每个人都等不及了,就等着某个人开头,阿金妮这么说很可能将所有人的仇恨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倒爷看了眼魏谆,他知道以魏谆的性格很可能已经和阿金妮产生了联络,但不确定的情况下倒爷也不好为阿金妮说话。 魏谆回以一个平静的眼神,率先站起了身:“十二号房间已经发生变化了诸位。” 所有人在听到后都开始环顾四周,从十二号房的房顶四角开始渗出铁锈的一样的颜色,红绸窗帘也开始暗淡。 倒爷:“各位,我们尽早回吧,你们难道忘了那个新人了。” 倒爷一句话让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 渡鸦:“我们在这里说不说根本没有意义,反正百佳不在已经是事实了,何必说这么多呢,我们只要不违反会场的规则就足够了。” 说完后渡鸦直接离开了十二号房,倒爷看了眼魏谆也紧随其后离开,二道与血蛭紧随其后。 阿金妮:“我们也走吧。” “嗯。” 可怜了新来的烛火,完全没弄明白这些东西,就只感觉到恐怖了。 “嗯?你怎么跟着过来了?”阿金妮走在最后一个,离开十二号房后回头看见了轻手轻脚的烛火。 再回头想找魏谆发现他已经急匆匆回了房间,阿金妮没有多想,以为是昨晚试炼他身体没恢复过来。 “你选个房间吧,这三间是我,拉海亚,还有怜兰的。” 烛火选了挨着魏谆的房间,1219。 阿金妮见到魏谆和她说话,还想给她介绍一下其他的东西,没想到烛火直接钻进房间锁上了门。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就算在会场里也一样。”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痂,阿金妮心情低迷,直接略过怜兰回了房间,一样反锁了房门。 没过一会安静的走廊中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半晌也没有人开门,怜兰也没有想到,这个烛火就像根本没听到敲门声一样,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扒着门缝听到怜兰吃了瘪,阿金妮觉得差不多了打开了房门,一脸吃惊的看着走廊中刚打开房门准备进去的怜兰。 “唉你刚才去找其他人了吗,正好我有好东西要给你,你过来坐会儿。” …… …… 魏谆在他们探讨到一半的时候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那股寒气还在他的身体中,并且是专门冲着协罪蛇鳞去的。 关上房门,魏谆感觉脑中有无数根细密的钢针。 “刺痛的位置就是协罪蛇鳞特质做用的地方,那个黑袍是蛇尾巴的仇家吗。” 没有任何方法能够缓解这种虚幻的刺痛,有混杂着冰碴的暴风在席卷,整个脑子似乎都在逐渐被冻住。 “霍格尔!” 一分钟后霍格尔推开了魏谆的房门,敬重的站在他面前。 “今天和我说话的那个黑袍人是谁?” “对不起先生,我无法向您说明他的身份,您的级别不足。” “你能检查我的身体情况吗,就像上次检查颤栗诅咒一样?” “可以先生,感知结果,您的身体没有任何负面伤害,感知到新的能力施加,由于您的级别不足无法说明。” 听完魏谆的心暂时放下,虽然感觉上不适,但没有负面伤害就没事。 也可能是折磨的小手段,过段时间就会消失。 魏谆喝了半杯热水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种方式缓解那种寒冷的刺痛。 咚咚—— 陌生的敲门声传进厨房,魏谆愣了一下:“烛火住在这边了吗?” 打开门烛火正紧张害怕的看着其他两个房门,门开看到魏谆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吗,进来坐。”魏谆给她接了杯热水。 烛火坐在客厅平静了很多,那种受惊鸡仔的样子消退了下去。 “那个,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你能和我说一些有关会场的事情吗,那个竞选是什么东西啊,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了尸体。”说到尸体,烛火的脸瞬间又变的刷白。 “你进入会场前都看见什么东西了?” 烛火有什么说什么,从样子到行为表现就是一个从里到外一个样的憨憨老实人。 烛火进入会场的条件和他一样,都是找到两把钥匙。 但她的两把锁都可以由她自己打开,完全没有出现魏谆那种需要看运气的情况。 “条件都一样,但是完成条件的难度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我从准备进入会场的那一个开始到现在,所有的经历似乎都和其他候选人不一样,不管是侧面的引导,还是正面的选择。” 第64章 请问是1702吗 魏谆开始怀疑,其他人进入会场一部分可能是符合竞选人条件,一部分可能是因为会场内部出现问题,倒霉被选中。 但他进入会场这件事似乎完全是被人安排的,并且进入后所发展的方向都是被人安排的。 “到底是看上了哪一点,无论从什么方向看百佳都比我更适合。” “那个,拉海亚先生?”烛火看他半天没有说话,神色紧绷。 “没什么,你多大了?” 烛火脸上一红:“我19。” “百佳的做法已经暴露出了缺点,人是一种情感动物,实力的压迫终将会迎来背叛和起义。”单枪匹马实力终究是有限的,魏谆本来就准备找一些能够信得过,品行思想没什么问题的人组队。 “既然怜兰愿意给我铺路,那我收下就好,就当做那个马克杯的回礼吧。” 看清一个人本性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他逼到绝境,这样也能知道他精神和心理的承受极限在哪里。 这些都是魏谆在进入会场后学到的,并且在阿金妮身上已经实践出真知过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做试炼?”魏谆向单纯青涩的烛火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对方欣然答应,萌新下副本就有大佬带,这事搁谁身上谁不答应。 送走了烛火后魏谆用手机联系了倒爷,以对方的经验大致分类了楼层和试炼星级的分区。 以新晋候选人所在的十二层为分割线,十三层至三十层多数是二星试炼,其中无规律掺杂着三星试炼,三十一层至六十层是四星试炼,据说其中也无规律掺杂着五星试炼。 三星试炼数量不多,大范围是在二星试炼和四星试炼中间,六十层后的楼层应该全都是五星试炼了。 【你也不要太依赖这些信息,楼层之间的试炼星级好像不稳定,经常变化,这些也就是一个大致的变化范围,要在会场活下去不仅要有实力,更多的还要有运气。】 【我们这边的人除了百佳小姐,就只有渡鸦去过的楼层最高,我知道你今天对那个丫头起兴趣了,但是你最好离她远点,最好别跟她扯上关系,这么和你说吧,就连百佳小姐都不想和她扯上。】 【那个丫头很邪性,我估计她在以前的世界里就不是一般人。】 【她在这个会场里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比起咱们被会场掐在手里玩,她更像是在玩会场。】 又和倒爷聊了两句互相了解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原本打算休息两天再做试炼,但这场会议开完后魏谆的想法就泡汤了。 原本以为绝大多数候选人都会继续假意维持这个和平的规则,但现实显然没有魏谆想的那么单纯。 这些经历了生死存亡的候选人每个人都十分有想法,并且会立即付出实际行动。 疯狂已经扎根在了他们灵魂的最深处,即使是弱者也不会妄图寻找温室苟活。 按照会场规则,一场试炼最多只能三位候选人同时进入。 魏谆用信息软件联系了阿金妮,再三表示就是普通的二星任务。 对方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以身体不适婉拒了魏谆。 看着对方变成灰色的个人信息栏,魏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变得不信任我了。” 二缺一,就在魏谆犹豫是用这个机会钓血蛭,还是试探一下烛火的时候,一个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魏谆眉梢一挑:“那就你了。” 晚上十一点五十,魏谆将饭盒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拎着背包前往1229号房间。 烛火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长袖长裤,和魏谆一样背着一个黑色的女士布包。 从表情上看下了很大决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次试炼魏谆主要是为了和倒爷讨论一下最近会场内的情况,并没有多余的想法,选择的楼层也是倒爷推荐的,坐镇厉鬼很可能连黑影都不是。 “是不是阿金妮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你这么紧张?” 烛火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让我自己注意安全,然后紧紧跟着你。” 听完魏谆满意的点点头:“他说的没错,不用这么紧张,太过紧张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也会影响判断和反应。” 进入电梯,魏谆按下十六层,猩红的灯光一下下跳动,封闭的电梯厢内空气变得压抑拥挤。 “上次和阿金妮一起时,感觉也没有这么拥挤。”魏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侧后方的烛火。 她正紧张的抓着背包袋子,一双漆黑水亮的眼睛警惕的注意着电梯门和内部的情况,十分紧张,害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出现。 “会场的电梯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是那缕寒气的影响?”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是昏暗的楼道,锁着几辆老旧的自行车。 魏谆先迈出电梯后烛火紧跟在后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拳远。 “你不用离我这么近,去观察一下环境,安全的路线和潜在的危险都要提前发现,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更好的规划。” 烛火认真的点点头,听话的开始四处检查,但离开的距离也仅限一米。 “不知道她是过分的谨慎还是单纯的胆小。”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居民楼:“老楼都没有安装电梯,这栋楼应该是二十多年建成。” 在楼梯间魏谆找了楼层标牌,17层。 “十七层,山酣村试炼物品中有一个1702房间的钥匙,这是同一个试炼?” 楼道一侧背阳,魏谆在楼梯间的窗户看了一下外面,太阳还有点余晖,每层楼有六户,魏谆敲响了第二扇门。 烛火在旁边紧张的盯着门缝,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门内才传来脚步声。 “谁呀!” 门还没打开,尖酸得女声就穿透了门板,烛火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看到魏谆毫无反应又鼓起了勇气。 “你好,请问是1702吗?” 大门被拉开了一个缝隙,半张美艳的女人脸露出,看到魏谆后嘴角笑的谄媚,但一双狐狸眼下的冷意毫无掩饰,甚至有几丝厌恶。 第65章 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 “小哥是新来的租客吗,以前没有见过你呀。” 女人一只狐狸眼十分尖锐,真像是一只狐狸成了精。 “是,我和女朋友一起租过来的,请问您这里是1702吗?” “你们找1702做什么?那房子里住着一家神经病,你最好离的远远儿的,最好赶紧带着你的小女朋友搬出去,女孩子体阴,可最容易让那些东西盯上。”女人说罢一只眼睛眯了眯,像是看到了好玩的东西。 “姐姐,我听房东说他们一家人都可好了,他还说,让我安顿好之后一定要去拜访他们一下。” 说着魏谆很不好意思:“但是这里都没有门牌号,我也不知道哪个是1702。” 女人的嘴角抿起,但那只眼睛依旧精亮,一张脸上表达着两种矛盾的情绪十分怪异。 “房东?他以前没有说过这种话啊,难道是那个东西又不老实了?” 女人嘴里低声的咕哝着什么,魏谆并没有听清。 魏谆立刻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姐姐,你和房东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我们才刚刚工作,钱都交了。” 女人像是被惊醒,脸上有一丝慌乱,但那只眼睛依旧闪着狡黠的精光,越看越不像是人的眼睛。 就像蛇尾巴的眼睛一样。 “没什么,既然你的房东都这么说了,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安心的住吧,记得晚上不要给人开门。” “对了,那个老东西会在外面留一把备用钥匙,你自己收好,别被人拿走了。”说完女人就关上了房门。 魏谆看着紧闭的暗红色大门,面无表情。 烛火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要开口的时候魏谆朝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房门关上之后他没有听见女人离开的脚步声,这说明女人没有回屋,很可能正在利用猫眼盯着他们。 两人远离了女人的房门,烛火忍不住小声询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去住咱们租下来的房子,天快黑了,咱们别乱跑。” “你怎么知道空房是哪间?”烛火满脸疑惑,从进入试炼场地之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过,他是怎么获得那么多线索的? “我当然不知道,但我也没有说我的房东和那个女人口中的房东是同一个人。” 既然左边楼道的第二扇门不是1702,那右边楼道的第二扇门就是了。 魏谆敲响了1703的房门,几乎立刻门就拉开了一个缝,好像屋主人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敲门一样。 门开的一瞬间魏谆就用脚抵住了门槛,防止门被关上。 “你好啊老伯,请问您知道1702吗。”魏谆脸上的笑容温暖而真诚,像是个刚刚毕业的阳光男孩。 被抵住门的老伯脸色铁青,似乎十分后悔开门。 魏谆也很怕对方会突然大声呼叫,但出奇的是这个老伯只是焦急的想要将门关上,完全没有要呼救的意思。 “那我们就打扰了,老伯。” 话音刚落,魏谆回手拉着烛火的胳膊一扭身就钻进了老伯的屋内,顺便将房门紧紧关上。 老伯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手,等他反应过来时,魏谆已经将他按在了地板上。 “老伯,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您了解一下关于1702室的事,刚才那边有个姐姐说他们一家都是精神病,可是我的房东又和我说他们一家人很好,我现在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我能相信您吗,您这么一把年纪了,应该不会做骗小孩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性,让活人害怕。 老伯稳住了心神:“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骗人,可是这大半夜的,你们这样,不合适吧……” “我看他腿脚不太好,应该不会有危险,要不还是把他放开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被一个年强力壮的青年按在地板上,任谁看了心里都有点不对味。 “就算是植物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去把屋子里的尖锐物品都收好。” 魏谆并不想在他们心里留下他是个大恶人的形象,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魏谆将老头从地板上扶了起来。 “这楼里我们总感觉怪怪的,天黑之后更加严重,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希望能在您这里避一避,您如果愿意的话,给我们说说1702。” 分明是客客气气的询问,但给人的感觉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凶狠的杀意。 “我这里就和1702隔着一面墙,你们让我在这里说,我……”老伯吞吞吐吐的,脸上很是纠结难做。 魏谆十分理解:“就是因为您跟他们只隔着一面墙,我才来问您啊。” “平时那边有什么动静您这里应该听的最清楚了。” “你们怎么不去找1701啊,他们家以前还和1702的说过话,他们知道的多,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耳朵眼睛都不好,根本不清楚1702的事。” 魏谆没有选择1071完全是为了躲开那个狐狸眼女人的监视,如果有的选他当然会去1701,那里距离安全通道更近,离开时还不需要经过1702,避免可能出现的风险。 想到这里魏谆就觉得惋惜,而且越想越憋屈。 “你不要紧张,我们又不是坏人,你知道多少不重要,主要是我要问你1702的情况。” “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连说都不愿意说?” 魏谆在几个房间中挨个查看,只有在卧室的飘窗上能看到1702室的阳台。 这边朝阳,但到了傍晚就昏暗一片,魏谆不敢随便打开手电筒,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况。 有许多人形,影影绰绰的倒映在玻璃上,应该是阳台晾晒的衣物。 “没开窗户衣服却在晃动。”魏谆极其自然的将半个身子从飘窗上退回,装作只是查看花卉情况。 “为什么要藏在衣服里面,难道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魏谆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第66章 幸福的固有悲剧 等魏谆再回到客厅,烛火已经和老伯沟通的差不多了。 老人看到魏谆还是心有余悸,不太敢和这个年轻人再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 烛火:“我刚才已经简单的问过了,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而已,我说我们就是专门来处理这件事的,他也愿意把他了解的情况都说出来。” 老头忙不迭的点头,跟刚才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魏谆一挑眉,并没有在意这短短期间发生的变化,坐下一边贮存体力一边了解情况。 “唉,其实我是儿媳接来这里养老的,我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儿媳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老伯说起往事满面愁容,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看上去更加老态龙钟。 “我已经住在这十来年了,今年将近七十,看着年轻,其实身体已经不行啦。” “一开始,这家人确实善良,热情,如你们所见,我的腿不好,两条腿在年轻的时候就伤了,现在只有一条腿勉强能用,儿媳在外朝五晚九工作的时候,他们家的儿子经常会照顾我们家,批登上高什么事都做。” 老伯姓傅,年轻的时候是工地的技术人员,一次施工事故砸断了两条腿,几乎后半辈子都是靠着媳妇养家伺候。 不过家庭氛围好,儿子傅文生也有出息,工作后一家人的生活情况慢慢好了起来,之后傅文生带回了一个女孩,女孩年纪不大,是个孤儿,一直都留在孤儿院工作。 那时候老傅的妻子因为年轻时积劳过度,已经去世了多年,傅文生有能力,老傅对儿子的婚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只要儿子能幸福就好。 于是傅文生和崔云衫,隔年六月就结婚了。 自那以后老傅的日子就越来越好,三个人就生活在一起,崔云衫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对于老傅这个公公也当做了亲爸。 正是这令人不敢相信的天人之福打醒了老傅。 拖着两条不经用的腿,凭什么他就能过上这种“别人家的日子”?他是何德何能,他又想起了去世的妻子。 或许也是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多想,老傅去大师看手相,看面相,算八字。 得到的所有结论无一都是平平无奇,并且青年与中年时期会有大灾,命格算是差得。 送去了儿子的八字,虽然没有老傅那么差,但也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命。 他们一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之后老傅就仔细问了儿子与崔云衫的相识,原来儿子开始撒了谎,他和崔云衫早就认识了多年,毕业那年两人就一直好着。 老傅顿感雷劈一般,但是崔云衫从小就是个孤儿,根本无从查证她的八字,掌纹也在一次烫伤后消失。 细追问下又知道崔云衫的脸也动过刀子,出车祸毁了容,做了修复手术,傅文生和她就是在那段时候认识的。 分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老傅依旧感觉一阵阵的发凉,晚上更是睡不踏实。 也就是这时候,老傅还真发现了崔云衫的异常。 “那时候正是夏天,为了通风凉快,门都没有关,我睡不着出去想看个电视,想着不要吵到他们了,就先去把他们卧室的门关上。” 说到这里老傅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瞳孔缩成一点:“我看见,看见云杉她直愣愣的坐在床上,她半夜的不睡,一动不动。” “我轻声喊了她两下,都没有得到回应,我正以为她是梦游了,正准备开灯把文生喊起来。” “就在我伸手准备碰开关的时候,云杉动了,她的一双眼睛猛的从文生头顶转到了我的身上!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我绝对不会看错,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 老傅手抖着擦了额上的冷汗,在长期的精神紧张下,那晚的画面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提到眼睛魏谆面色有些凝重,因为刚才那个女人也有一双怪异的眼睛:“之后呢?” “第二天云杉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还和往常一样,但我却再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了,之后晚上我也去看过他们,但是每一次云杉都没有睡觉,不是去接水喝,就是起夜,要么也是熬夜看电视剧。” “但是那之后云杉开始限制我的出行了,他说我的体检报告不好,两条腿不能走太远,医生也不建议坐轮椅,从那之后没有她的陪同我只能在小区里走走。” “但是我知道,我的身体根本就没有问题,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我的通讯都被动了手脚,以前大师的电话都打不通了,我儿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老傅上了年纪本来就对电子产品不明白,加上他们一家多年相亲相爱幸福和谐的固有印象,崔云衫想要控制老傅实在太容易了。 “我也不是白活的,我知道那很可能是鬼盯梢,但是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鬼盯梢是一种民间的说法,就是在人睡着后一直死死盯着,人对外界会有不同程度的感受,渐渐的就会感觉疲惫,力不从心,身体越来越虚弱,阳气外泄,运气低迷,最容易被夺去性命。 老傅讲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他年轻时就只能依靠家人,这么多年他的脾气秉性早就磨没了,与其说他是对家人温柔关爱,不如说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怕家人离他而去,他怕自己衣食没有依靠,怕大家嘲笑,怕人瞧不起……只能伪造出这和谐幸福的家庭去堵住别人的嘴,去让家人舍不得扔掉他。 更是为了麻木自己无能的事实。 “生活,一团乱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儿子已经没了。” 多年来的懦弱和逃避现实让老傅形成了习惯,他自私自利,软弱无能,潜意识深处便认为人为己活,哪怕是失去所有真正关心他的人,甚至是亲人。 他已经懦弱无能到认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同情换来的,所有的幸福都是他用感情明码标价换取来的。 第67章 ‘大型犬\’ 他最大限度的利用着感情,却根本不愿去相信感情,他才是最冰冷无情的人。 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媳不对劲,但在儿子傅文生死后老傅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维持着现下残余幸福的生活。 “你说这些,和1702有什么关系吗?” 烛火听故事听的动容,而魏谆十分清明,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里是现实的影射。 “当然,之后云杉也出去找了个钱更多的工作,每天就开始朝五晚九的上班,大概过了两个月,云杉突然跟我说我们要搬家了。” 接连失去最亲近的人根本没有让老傅清醒过来,而是依旧对生活百依百顺,只要有人养活他,他也不再管多余的事情。 “之后住了一段时间,他们家的儿子也经常照拂,两个人都年轻,感情渐渐熟络起来。”老傅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忽然茫然起来。 “云杉去他们家做客,那之后好像就没有再回来过了,他们家的儿子也没有再在出过门,只有中年夫妻定时上下班。” “然后呢,崔云衫失踪后你做了什么,报警了吗?”魏谆已经渐渐听出了问题所在,恐怕17层的每一家住户都有点问题。 昏黄的灯光下老傅的脸上细密的汗珠浮现,他的体温似乎都变低了很多。 “后来,后来我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等着云杉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下不光是魏谆,一开始深表同情的烛火也发觉出不对:“请问,云杉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烛火问到了关键的一点,两双眼睛同时紧紧盯着老傅的反应。 他眼睛上翻,似乎正在努力回想时间,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依旧可以看到惨白,十分渗人。 魏谆向烛火瞥去一个眼神,这个老傅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黄昏正是白天转为黑夜的交界,如同黎明一样,但两者却全然不同,黄昏是由阳转阴,而黎明则相反,是由阴转阳。 所以鬼魂能够在黄昏时分现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烛火在知道老傅有问题后就开始坐不住了,她坐的离老傅最近,要是老傅发疯她就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但魏谆却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坐在老傅身边。 这可苦了烛火一个胆小的女孩,忍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想不起来的话就算了,如果崔云衫真的在1702的话,我可以尽力将她带回来。” 试炼的主要目标是1702,魏谆并不想触发多余的麻烦。 魏谆简答的承诺完后老傅居然离奇的恢复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光是安抚一个可疑的‘人’还不够,魏谆又向烛火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别怕。” 魏谆又向老傅打听了租房的事情,原来出租的那间房子也是在17层,是1706,正是那个狐狸眼女人的隔壁。 魏谆眉头抽搐:“真是千算万算比不过天算。” 再三确定,整栋楼里就只有1706室在出租。 他要真是这层的租客,他怎么会将06室旁边的05室错认成02室?傻子都不信。 在恐惧之下烛火的脑子已经差不多僵住了,她看到魏谆脸色不好,又开始害怕起来,趁此机会毫无声色的向魏谆那边靠近。 “怎么了?很棘手吗?” 嘴上安慰了烛火两句,他看出来了这丫头是既胆小又过分谨慎,该死的共情感知能力还特别高。 这几个特性有一个就够喝一壶了,这死丫头还个个都有,只要一丁点的恐惧就会被这些特质无限倍的放大,要说能够活活吓死的,就是烛火这种人。 要是吓坏了就会变成拖油瓶,魏谆不仅要找线索警惕环境,还要克制情绪照顾着烛火,简直就是给自己加了一个难度级别。 合作了这么几个人,魏谆无比怀念和倒爷一起做试炼的时候。 “不知道倒爷那边的电梯是什么情况,发出去的信息都显示失败,在试炼开始之前要尽快会和才行。” 虽然说是二星试炼,但实际感受到的难度已经接近三星试炼了。 那个黑袍的寒气还在极致冷静的区域掀起寒风,即使在完全平复的状态下不适感也一下下撞击着冷静的围墙。 在这种情况下开启暴虐的特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个人还好说,但他这次还带着烛火。 暴虐特质暂时无法使用,只依靠自己本身,魏谆也不知道究竟能抗住什么等级难度。 十二点三十分,墙上的老式挂钟敲响,所有声音都被静止。 在钟声敲响第三下后,一阵刺耳的挠门声响起,伴随着压抑的呜咽声,似乎像一个人在求救。 魏谆起身走到大门处,挠门的声音放大了许多,声音是从1702传来的。 1702出门的就只有一对中年夫妻,但钥匙的故事中说这家养了一条狗,每晚的挠门声是狗发出的。 “一只小狗不可能会发出这种动静,必须是一只大型犬,比如说,像人一样的体型……” 魏谆正将手搭在门把上,烛火的一声惊叫让他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救我!” 烛火双手正死死抵住老傅的脖子,但对方似乎没有骨头,只是一具膨胀起来的皮囊,两只眼睛爆出,样子十分狰狞。 被烛火扼住的脖颈立刻变瘪,只留下一摊褶皱的人皮,连血肉都消失了。 而脑袋像塞进了填充物,畸形着胀大起来。 “怎么办啊!”烛火眼睛胀大,狰狞的血丝爬满半个眼球,在那扭曲的脸上魏谆并没有看到太多恐惧,反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她的表现和内心完全不同,甚至完全相反,嘴角咧到一个夸张的角度,似乎要将整张脸生生撕裂,抑制不住的疯狂,就像暴虐支配的他一样。 事不宜迟,魏谆抄起餐刀狠狠刺向老傅蠕动的脑袋。 噗呲—— 圆润的刀头难以置信的锋利,老傅的脑袋像被扎破的水球,混杂糜烂的血肉从撕裂的刀口中汩汩流出。 第68章 六选一吧 大块的血肉混合着腥臭的液体掉落在地板上,血沫四溅。 一股迟来的浓烈恶臭迅速散发,溢满了整个客厅。 老傅早就死了,除了外面一层皮里面的血肉内脏骨骼全都被绞烂了,如常人一般活动的老傅不过只是一具被自身填充的人偶。 脑袋被扎破后老傅就不再动弹。 “似乎失去行动能力了。” 味道越来越浓烈,几层薄薄的布料根本隔绝不了这股直撞脑浆的气味。 魏谆却将窗户都紧紧关上,只打开了卫生间的排风扇。 如果这股气味被其他邻居察觉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检查了一遍老傅的尸体,确实已经死干净了,上面甚至感觉不出来多少阴气:“这么点更像是残留的阴气。” 魏谆将老傅的尸体拖到卫生间,关上门暂时算是隔绝了那股气味。 烛火心惊未定的瘫坐在沙发上,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直到魏谆回来才后知后觉的捂住口鼻干呕。 “他刚才,对你动手了吗。”魏谆的声音很冷,比起疑问,更像是陈述。 “他……他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就想要杀了我。”烛火害怕的看着魏谆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杀意,纯粹的杀意。 悲伤,愤怒,兴奋,绝望……这些能够滋生出杀意的情绪在这个男人身上都感觉不到。 魏谆从烛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或许她和阿金妮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是刚才,老傅绝对没有对她动手。 甚至,老傅体内血肉内脏一开始都是正常的,因为进门时魏谆就将老傅扭在了地上,骨骼血肉都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夜晚降临老傅自己产生的变化,那就是烛火将老傅变成了那个样子。 魏谆看了眼时间,会场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试炼场中的时间刚刚七点十分:“天刚完全黑下来楼内的异动就开始了。” 如果不是楼内鬼魂本身强大,那就是整栋楼内已经形成了特殊的力场,就像不知林那样。 至于影响的中心,应该就是1702室了。 “这楼里的活人恐怕不多,我们这是闯进了鬼窝里。” 魏谆拿出大众脸的身份证,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在烛火的视角中,他的原本的容貌竟然在慢慢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她根本没见过的脸。 虽然脸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魏谆本身被会场浸染出的独特气质依旧没有改变。 “破损的黑袍能够改变的我本身的气质,但不是变得普通,而是变得更加恐怖,非必要时刻还用不上,这样将就一下算了。” 魏谆摸了摸被他转移到背包外侧的未燃尽的香烟和打火机,手中紧握餐刀,再次搭上了门把手。 渗人的挠门声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烛火:“咱们要出去吗,这里时间好像和我们的时间不一样,要不,等这里天亮了之后再说吧……” “鬼不会在白天出现,所以我们就要在最危险的时间出去。”说完魏谆拧开了门把手。 大门打开的摩擦声在安静阴冷的楼道中传出老远,1702的挠门声也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更加疯狂的挠门,不知道是不是在求救。 “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崔云衫很可能就是1702家从没有出过门的‘狗’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崔云衫的情况也不好再定夺,一切还是保守为妙。” 带上1703的钥匙,老傅这里可以当成一个安全屋,魏谆带着烛火悄声进了安全通道,在触发试炼开始前他要先找到倒爷。 烛火:“试炼的内容一样,他应该和我们在一个楼层下来,他会不会没有来啊?” 烛火的猜测很有道理,但魏谆觉得倒爷不是那样的人。 “先去其他楼层看看。” 其实魏谆也只下到了15楼,能坐电梯为什么要走楼梯。 烛火:“我们只能在这栋楼里活动啊。” 一楼大厅外面一片漆黑,和会场一楼的情况一样,浓郁出实质的黑暗将整栋楼包裹,大厅的玻璃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走。” 魏谆左臂感到一阵寒意,自从庄琳琳的发丝上次在山酣村被差点吸干后就好像有点发展的跑偏了。 吸食阴气的速度比原先提升了不少,对周围阴气的感受也变强了很多。 十七层的住户夜不出门,但其他楼层的住户并没有这个好习惯。 烛火被魏谆藏在身后,总觉得身后冰凉的墙面有股奇怪的臭味:“我们还是回去吧,楼道里面太危险了。” 烛火不太明白,既然已经找了试炼目标,为什么还要在整栋楼里到处乱跑。 “你去了1702打算怎么对付坐镇鬼?”魏谆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问了最关键的点。 沉默,烛火不知道,她身上带着的所谓的防身物品只能对活人凑效,但很不巧的是这栋楼里似乎没有几个活人。 魏谆身上三根未燃尽的香烟也算是中下品,直接进入1702点燃让鬼与鬼厮杀当然可以快速的完成试炼。 但这个前提是魏谆在来之前做完了三星任务,用三星任务的物品去做二星任务,这就是本末倒置了。 并且就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试炼的目的不仅仅是完成,而是提升能力,用试炼积分兑换物品是其中一种,最重要的是本身。 那副黑色的油画告诉魏谆的第一个信息就是这个,如果那副油画中的景象是真的,以他现在的精神和心理根本无法直面。 烛火被他的话问住了,也不再多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魏谆身边分析情况。 “选一个吧。”魏谆将他带上了14楼,六扇门,六选一。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烛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了一个1401。 “选的好。” 咚咚咚—— 敲门声被魏谆压到了最小,约莫一分多钟门内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 魏谆刻意避开了猫眼,趴在门缝旁语气急促:“我是1706的租客!1703死人了!” 第69章 娃娃 说完魏谆又敲了两下,仿佛非常害怕着急。 屋内的男人听到死人后反应十分平淡,半分多钟才将门打开。 看穿着是个职位不低的精英,后面沙发上还有两件没叠好的裙子,家里有小孩。 “还真是会选,在鬼里面小孩子最难对付。”但门已经敲开了,只能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走。 “你住1706怎么会在晚上去1703?”男人十分严肃,一点都不客气。 “我也不只去了1703,搬新家都要和邻居打招呼,我的房东还跟我说一定要和02的一家打招呼,但是我敲门都没反应,只有一条狗在一直挠门。” 在男人的眼中魏谆此时的脸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穷屌丝长相。 听魏谆说完后脸上更是浮现出不耐烦和晦气。 但在看到跟在魏谆后面的烛火时脸色微微一怔,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你们先进来吧。”男人将房门又打开了一些,客厅地毯上有些血迹,看颜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打扰你了,我们刚搬过来就遇到这种事,真是……”魏谆说到这里好像实在说不下去了,男人表示很理解。 谁遇到这种事情都觉得晦气。 环看了整间屋子,除了沙发上的两件女童裙子,房间里找不到任何有关小孩子生活的痕迹。 “难道已经被杀害了吗。”魏谆觉得又不太可能,地毯上的血迹没有被清理过的一痕迹,沙发上的裙子崭新,茶几旁的垃圾桶里还有一个卡通商标,裙子还是新买回来的。 坐了一会,男人好像十分不善言辞。 “我姓王,叫王章,大哥你怎么称呼啊?” “我叫闫树军。”闫树军从让魏谆两个人进来后就一直在使用手机发消息,这时候才抬眼看他们,更多的视线都是落在烛火身上。 “闫哥,您是有女儿吗?” 闫树军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裙子,语气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这些裙子不是给人穿的。” 魏谆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更在意刚才闫树军在用手机联系什么:“闫哥麻烦您报个警,我和我女朋友的手机都没在身上。” 闫树军:“我已经联系过小区的保安了,他们一会就到,在这之前你们就暂时在我这里避一避。” “这就不打扰了,一位邻居姐姐跟我们说,晚上不要在其他人家里过夜。”魏谆作势拉着烛火就要离开。 闫树军眼底一暗,刚准备抬手就在脖颈上感到一丝冰凉。 魏谆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在闫树军愣住的瞬间就将对方按在了地上。 让烛火找来了一条床单,撕成布条结结实实绑了七八圈,就是拿着刀子都得拆上一会。 魏谆从他的口袋中将手机掏出来,锁频界面上还在不断弹出信息框。 他刚才果然是将他们两个的事情发到了业主群中,现在所有人都在热闹的讨论,和楼内寂静诡异的气氛全然相反。 干脆将闫树军的手机带在了身上。 “密码是多少?” “指纹解锁。” 魏谆拿着锋利无比的餐刀,认真的询问:“哪根手指?” 这作势就是要将他的那根手指头砍下来随身携带。 闫树军脸色铁青:“密码是四个零。” 临走之前魏谆又将每个房门都打开,其中一间卧室被布置成了儿童房,整间屋子都是淡粉色的,都是宫廷元素,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房间任谁都第一眼看愣住。 烛火更是发出了感叹,试问哪个女孩小时候没有幻想过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魏谆的注意力并不在房间的装潢上,整间屋子四处都摆满了娃娃,材质各不相同 。 布娃娃,陶瓷娃娃,塑料娃娃……各种各样。 全都穿着和房间风格相同的服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摆放,打开房门后所有娃娃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他们,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最重要的是,那些娃娃的头上,都带着一个头纱。 “都是头纱,是巧合吗。”看到娃娃头纱魏谆就想到那件物品‘玩具娃娃的头纱’ “这两个试炼之间难道有联系?”魏谆让烛火盯好闫树军,自己则走进了娃娃房中。 娃娃房中没有顶灯,总开关连接的是一个个装饰灯,这种灯具本身用处并不是照明,全都打开后反倒将整个房间的气氛烘托的更加诡异。 整个房间地上都铺满了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尺寸都比正常尺寸小,最多只能供五六岁的孩子生活,或者是侏儒患者。” 魏谆走进房间后就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冰冷充满恶意的视线从房间的四面八方袭来找不到源头。 “附身在娃娃上的恶灵?” 强忍着这股头皮发麻的感觉魏谆快步走到房间中央,在门口看这个房间并没有多大,但实际进来之后发现面积很宽敞,至少够三个成年男性在里面走动。 房间中央摆放着四把椅子和一张粉白色的优雅圆桌,桌上是一套精致的茶具,四个娃娃的样子似乎正在开茶话会。 圆桌旁边的两盏小灯和其他的相比光线颜色更深,照在娃娃苍白的脸上,阴影将精致的脸衬托的更加立体。 一双塑料眼珠中闪烁着光亮,倒映着圆桌上的茶具与另外三个娃娃的脸。 光线恍惚中,坐在这里的不是一个娃娃,而是一个人! 魏谆猛然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稳住,再看过去,确实只是一个陶瓷娃娃。 “庄琳琳的头发没有反应,这个房间中没有鬼魂,不是鬼魂作祟,那刚才就是我的幻觉了。” 比鬼魂作祟更加恐怖:“在之前的试炼中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是娃娃本身的问题吗。” 魏谆打开手电筒再次俯身靠近那个娃娃,仔细检查后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刚才仿佛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是我多疑了吗,毕竟这只是个两星的试炼,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恐怖的东西。”魏谆收回手电筒,“这个娃娃没有戴着头纱。” 第70章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见面就要搞死我 魏谆向房间其他地方照了一圈,正准备离开,帷幔纱帐之间露出的一个角吸引了他。 这一角黑色带给魏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被公主床上层层叠叠的纱帐遮挡,如果魏谆没有打开手电筒根本不可能在杂乱昏暗的光线中注意到。 想要看见那幅画就必须要到那张公主床上,但上面正或坐或躺,摆放着着二十多个娃娃,光影婆娑,每一个都有三岁女童那么高,看着就令人浑身发凉。 他们看似摆放的随意,仔细看看每一个娃娃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每一个娃娃都有自己的情绪。 试了好几次,魏谆的确没有在娃娃身上感觉到丝毫阴气。 没有阴气这些就是普通的娃娃,可魏谆却不断地从这些娃娃身上感到恐惧。 “如果这个房间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只有我了。” 魏谆来到会场后的一大优点就是无论多不可置信,他都会相信。 “难道是那缕寒气做鬼?”魏谆草草想了一下,决定这件事暂且先搁置。 只要不是试炼场地的威胁都暂且不重要。 魏谆没有去动公主床上的娃娃,而是小心顺着床边摸过去。 小小一张公主床,魏谆摸到那幅画时几乎被抽干了一半的力气。 不沉,魏谆直接将画取了下来,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才深呼了口气。 画拿在手上,房间中诡异的感觉忽然变淡了很多。 “能将一个普通的房间影响成这样,这幅画不该出现在二星试炼中。” 魏谆打开手电筒,整幅画和他第一个得到的黑色油画尺寸差不多,涂料的材质也相同。 画上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从身形来看是个女性。 只有下半张脸露出了半边,站在极高的地方侧看下面。 整幅画的气息和黑色油画非常相似,但远没有那么强烈。 “这幅画是会场的东西。” 山酣村之后,魏谆知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议会很可能已经是一个空壳,并且整个会场的稳定度在不断变低。 如此一来很多属于会场内部的东西会因为会场动荡而不规则映射到试炼场地中。 从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试炼场地原本的内容,剧情。 所以原先规定的试炼星级已经不准确了,两星试炼也可能会因为会场映射而提高难度。 在会场这种极其不稳定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候选人的存活率变的更低。 “暂时不用着急去1702了。”这个试炼场地受到会场映射的影响肯定会有稀奇的东西出现。 肯定比直接通关1702赚的多。 将画拿走后公主房也恢复了正常,不需要经过闫树军的同意,魏谆将黑色油画从相框中取出,小心折叠好后塞进了背包里。 在客厅中,烛火正坐在闫树军身上,将人死死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你进去没一会儿他就想跑。”烛火见他从娃娃房中出来什么也没多问,但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往公主房那边瞟。 魏谆将大门反锁,在猫眼处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楼道中开始有东西骚动起来了。 甚至对面1406室的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魏谆一把将地上装死的闫树军拎起来,将他拖到公主房的门口,作势就要将他塞进去。 开始一动不动铁了心要装死的闫树军察觉魏谆的意图后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像条虫子一样。 “放开我!快把门关上!你这个白痴!”闫树军见挣扎不能阻止魏谆的动作干脆开始大喊大叫,直到一点冰凉抵上了他的脖子。 “安静点,我们如果被发现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烛火觉得魏谆从公主房出来后就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烛火好言相劝道:“闫大哥你还是好好配合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或许女孩说话就是比男人有用,闫树军竟然安静了下来,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去看魏谆,觉得他就是个疯子。 “你没有女儿,为什么要在家里布置一个公主房?” 凡是对魏谆的话闫树军语气都十分狠戾:“我得个人喜好还要向你解释吗。” “如果是你的个人喜好当然不用,但是里面每一个娃娃都带着头纱,这也是你的喜好吗,闫树军。” 常人根本不会单独询问娃娃为什么戴头纱,烛火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刚才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个,他想塞在我身上,但是被我发现了。” 烛火从闫树军的口袋中掏出来一个白色的蕾丝头纱。 应该就是那个娃娃丢失的头纱。 因为提前看到过‘玩具娃娃的头纱’物品介绍故事,魏谆知道这头纱不是好东西,心里对闫树军的人性一栏抹上了一笔。 我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却见面就要搞死我。 虽然魏谆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变化,但烛火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魏谆周身气场改变。 有点无言以对,为了场面的和平,邻里之间的友善,烛火小声在魏谆身边:“不是咱们先威胁他的吗?” 人家那也属于正常反应,后半句烛火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来。 魏谆是个很正直的人:“我只是威胁了他,但没有真正要伤害他,但是他上来就想要我的命。”这就是他不对了。 在闫树军敢怒不敢言的面前蹲下,魏谆掏出来一张符,在闫树军眼前晃了晃。 “公主房里怨气很深,这张符能将你的气运变差……”魏谆话说到一半闫树军已经彻底黑了脸,眼里的恨意仿佛能喷出火来。 其实那张符是魏谆照着趋吉避凶符画的,不过结果不尽人意,画完之后没有一点用处,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其实魏谆很理解,这也不怪闫树军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这东西没有专业练过确实画不出来,会场兑换的那张本身绘制的就十分复杂,稍微有些细节偏差,画出来的感觉就完全不同,魏谆的笔迹潇洒飘逸,正常写字倒是有些磅礴浩气的气势,但用来画符,就只剩下鬼画符的感觉了。 这一张是他画的最好的一张,原本是打算送给怜兰的,但现在便宜了闫树军。 第71章 瘟神 魏谆是个付诸行动的人,作势纸符已经要塞进闫树军的衣服上。 “如果她从房间里跑出来了谁也活不了!”烛火压着他,闫树军拼了命的向后仰。 硬是将身体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魏谆立刻将‘鬼画符’拿开,示意烛火不要轻举妄动。 能做出这种非人姿势的,那就不是人。 “我们本身也无冤无仇,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不会为难你。”魏谆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闫树军还不肯配合的话那就是他有一点不知好歹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尤其是在这栋楼里。”闫树军脸色极差,似乎已经装不下去活人了。 “那是这栋楼里的禁忌,这个公主房也是为他建造的。”闫树军脸皮抽搐,和老傅那时候的状态非常像,他也快要维持不住活人的样子了,可能是被魏谆气的。 “他一直在这栋楼里,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开始的时候只能偶尔在墙上看见一个小孩的影子,后来影子越来越深,变的可以脱离墙壁行动,但也不会进入住户家里。” “原本住在这家的女儿半夜跑出去,说那个影子是她的朋友,越来越魔怔,后来居然邀请影子到她家里去玩,然后一家子都死了。” 闫树军和老傅相比一点也没有讲故事的天赋,说的言简意赅。 “只要不邀请他,影子鬼就无法进入居民的家中,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魏谆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对付他了。 闫树军看着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就是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给他开门。 “怎么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这个公主房是给这家女儿布置的,影子鬼就永远留在里面陪她玩。”说罢闫树军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漆黑的公主房。 不知道为什么魏谆进去后居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更不知道影子鬼会不会借助魏谆从公主房中跑出来。 “你看我的眼神不太对,我可以告诉你,公主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影子鬼不在里面,那个女孩也不在,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 “不可能!这个公主房建好之后影子鬼就再没出现过了!”说完闫树军突然拧出了一个幸灾乐祸得笑,“说不定他们就附在你身上跑出来了!” 栽赃陷害啊,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烛火也不愿意相信闫树军说的,但魏谆从公主房出来后的确发生了些变化,她看向魏谆的眼神也怀疑忌惮起来。 对此魏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在想要怎么处理闫树军才好。 “希望这次试炼结束后能刷出来一些对鬼魂有实质作用的东西。” 魏谆头一次觉得这么麻烦:“要是太平斧能用就好了。”直接给闫树军来上几下,让这人失去行动能力就方便了。 现在拿着一把餐刀只能杀了他,但魏谆要留着他问出更多东西。 想了很多种情况,魏谆将餐刀交给了烛火。 “你在这里看好闫树军,无论谁来也不要开门,必要的时候就去找1705的女人。” 在这栋楼中每个人都心怀鬼胎,都不是正常的住户,其中不让人进门的住户相较起来比较安全。 “你要去哪啊,外面那么危险我和你一起。”说完烛火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多幼稚,她跟着只会是个拖油瓶。 魏谆就是觉得带着她麻烦才让她留在闫树军这里:“我一个人方便,你盯好他。” 拿上1401的房门钥匙后魏谆就闪身进入了安全通道。 几乎是同一时刻,魏谆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动静,听方向是1406户。 “他一直盯着01的房门,不知道是出来了还是回去了。”发了个消息让烛火多加注意就马不停蹄的向楼上冲去。 电梯在他们上来后就没有人再使用过,但现在却停在了17层。 魏谆原本是想去1406,但现在目标被迫改变,乘坐电梯的很可能是倒爷。 看了一眼闫树军的手机,时间是一点五十分,业主群中聊得非常火热,他现在的情况也被暴露在群聊中。 向上翻了几十条信息,他出门的同一时刻行踪消息就被发送了出来。 发消息的群聊备注是1203胡小姐。 “住户不仅都不是人,还各有各的本事。”魏谆现在没有精力去想这个胡小姐是怎么在12楼知道14楼的情况。 在他一路向上时听见了好几下开关房门的声音。 这么快就已经有人等不及要出来欢迎新住户了。 要是换个情况魏谆一定会好好感谢他们,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们的欢迎有些麻烦。 “要让这些住户晚上老实待在家里还得把影子鬼找回来才行。” 闫树军的描述影子鬼的等级最高是黑影,恰巧他身上也有一只影子鬼。 轻轻敲击了两下镜面,影子鬼懒懒散散的冒出头来,似乎很不满魏谆打扰他。 “你休养的如何了,到你付租金的时候了。” 魏谆随手就将镜子连带影子鬼扔在了16楼的安全通道入口,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儿会看见。 魏谆一路冲回1703,进屋之后就趴在猫眼上观察外面的动静,其他楼层已经彻底活跃起来了,唯独17层,依旧安安静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是1401的,那个男的朝16楼去了,还带走了那个东西。】 【闫大哥,胡小姐已经告诉我们了,你那边没事吧,不是还有个女的跟他一起吗?】 【我这边没事,这个女的是个废物,我把她关在屋子里了。】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当初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把那个东西控制在闫大哥家里,要是被那个瘟神带出来了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干脆趁早把那个瘟神绑回来,说不定那个东西还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谁起了这个头,下面一大堆人气势高昂的接连回复。 第72章 所谓来不走空 霎时间楼内开关门的动静更加嘈杂了。 【各位,那个男的有纸符,好像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让他跑了。】 【纸符?那个东西不会被他杀了吧?】 【不可能!咱们请了多少大师都折在那个东西身上了,别的不说,老赵你什么情况不说说?@杂牌老赵——1805】 被艾特的人没有回话,短暂的沉默后群名胡小姐的出来打了圆场。 【还是赶紧把那东西抓回来,可不指望着瘟神跟老赵一样。】 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最后还是决定将魏谆这个瘟神送进公主房。 一些东西快的已经在向16楼移动了,两部电梯都运作起来。 魏谆只在群里搜寻着杂牌老赵的信息,但被艾特完后杂牌老赵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像不在线一样。 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魏谆打算在他们赶到之前去18楼敲门试试。 一步三个台阶,在前几次的试炼中不断超出身体的负荷,他的体能在这种虐待中飞速提升,连着爬楼只是稍微有一点疲惫感,呼吸都没乱。 电梯在他到18楼的时候已经停在了16楼,他没有多少时间,直接敲响了1805的门。 咚咚的敲门声被空旷的楼道放大,顺着安全通道传出去,住户群里已经有人提醒其他人18楼有人敲门。 现在的场面十分混乱,而屋内的老赵像不在家一样,任魏谆怎么敲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真不在?” 楼上楼下的住户在16楼没找到人,正准备顺着楼层继续找,魏谆收回手准备离开,1805的门把手上突然渗出了星星点点得血迹。 门开了。 容不得多想,安全通道里的脚步声已经逼近,魏谆转身进了1805,将房门轻声关上,几乎就在关门的一刻,两个人从安全通道中露出了头。 “没看见有人。” “这层的刚才都碰过面了,那个瘟神应该去别的楼层了。” “笑死,他去哪都是等死,咱们这可不是什么发福利做救济的地方。” 两个人聊着声音越来越远,去了其他楼层。 “老赵也出去找我了?”屋里没有开灯,魏谆摸了下门把手,冰凉干燥,并没有血迹。 “庄琳琳的头发没有动静,这屋里没有鬼魂,那是谁给我开的门。” 魏谆找到开关将客厅的灯打开,家具非常简单,到处散落着烟头和烟灰,还有一些黄纸。 “这些是符纸,一般人家里不会有这个东西,老赵可能是当年冲着影子鬼来的大师之一。” 江湖骗子普遍都是用灰心鬼或是白衫鬼来作秀,不会来黑影手底下触霉头,老赵如果是大师,那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大师。 “我也是遇见过厉鬼的人,黑影鬼这么棘手吗?” 一般大师身边家里一般小鬼都要退避三舍,魏谆虽然是活人,但长时间和鬼混在一起,之前侵入他体内的阴气还没有完全祛除。 进入老赵家里后没有感觉到丁点变化,说明老赵家里没有任何驱鬼的东西。 一个大师的家里没有吃饭的家伙事。 十分蹊跷,也不知道当时到底什么情况能把老赵弄成这样。 魏谆将地上破破烂烂的黄纸捡起,有些是已经画完又被暴力撕毁。 “专业和业余的就是不一样。”魏谆拿出自己临摹的一比,简直是一正一邪,天差地别。 有过趋吉避凶符做标准,魏谆能看出老赵画的符应该效果不差,苍劲有力,笔画流畅,一气呵成。 “这都打不过,要不我还是趁早完事趁早撤?”只要试炼完成倒爷也不会在试炼场地里遇到危险。 所谓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来不走空,这么危险的试炼如果不得到点好处太亏了。 一顿翻找,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手记本,书页卷曲发黄,至少放了几十年。 书封早就没了,上面还有一个深深的印子,之前大概是用来垫桌腿了。 魏谆随意翻阅了几页,这是一本专门讲解符箓绘制的书,并不是原本,而是手抄本,上面很多都是手抄者自己的总结理解,大部分理解起来比较容易。 手气好,第三个就翻到了刚才看见的符,老赵绘制的和抄本上的别无二致,可见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下面有对符箓的简单介绍,老赵画的那个符叫禳野鬼入宅相扰符,作用是凡野鬼入宅扰人,急在求食,如施之不去,用此禳之。 又找了几个,拼凑起来全都是禳野鬼入宅相扰符。 “越放在前面的画起来就越容易,老赵为什么还在不断画这个符,画到极致仍然不满意。” “急在求食又是什么意思,野鬼要食什么?三魂六魄,还是人的阳气,精元……” 想不出来,但那个小孩模样的影子鬼肯定不像闫树军说的那样简单。 “这么看老赵应该是最了解影子鬼的人,但现在他人在哪。”手抄本被魏谆极其自然的收进背包中,此行不虚。 老赵活动的范围很容易观察出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客厅,然后就是卫生间,最后是卧室。 厨房根本没有任何的使用痕迹,不仅如此,厨房里面摆满了蜡烛。 到处落满了蜡油,墙壁上也斜沾着红蜡,火苗将墙面炽烤成黑色,红色的蜡油一层一层的堆叠,融化后又干涸。 在数百只蜡烛的环绕中央张贴着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黄纸因为字迹的干涸褶皱。 字迹的颜色很深,不像是朱砂书写,这种质感与颜色魏谆十分熟悉,是血迹。 “用血书八字,正道门派应该不会用这种方式,老赵到底想要干什么。” 半天,魏谆才察觉到,八字下方是一个鎏金的小巧香炉,里面插满了燃烧剩余的贡香。 已经被一层层的蜡油严严实实的封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老赵应该也有一段日子没有给香炉上贡香了。 魏谆又想起来1705的女人,两者相结合,这件事还是和1702有关。 第73章 有只手 八字,香炉,满屋的红蜡烛。 整个厨房萦绕着诡异与惊悚 曾是正道的老赵居然弄出了这样一间屋子。 ……魏谆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那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死后变成了这么棘手的黑影鬼?” 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与会场脱不开关系。 如果要施法肯定会有媒介品。 魏谆将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从墙面上揭下,他在黄纸背面摸到了一缕头发。 摩挲了两下,发丝异常柔软,没有使用过化学剂品的痕迹,细而软,介于绒毛与发丝之间。 “这是胎发。” 人死变鬼会停滞在死亡的时候,影子鬼并不是在婴儿时期死去,首先排除了养小鬼。 现在还有另一个疑惑:“老赵是从哪里弄到这缕胎毛的?” 因为出于对孩子的喜爱,部分父母会留下孩子的胎毛,用来纪念。 “既然影子鬼的父母会留下他的胎毛,就说明他们喜爱这个孩子,不太可能是家庭原因造就的影子鬼。” 魏谆将八字与胎毛折叠在一起收在身边:“既然老赵能拿到影子鬼的八字与胎毛,就说明这里还有与影子鬼有关系的人,或许是他的父母,也可能是其他亲人。” 卧室的房门被改装过,门上足足挂了四把锁,都是最老式的锁头,上下还加装了插销。 床单被罩都是褶皱,老赵晚上睡的很不踏实,窗户都被报纸封的严严实实。 窗户把手上缠绕着生锈的铁链,和窗框上方加装的铁销连接,确保窗户无法被打开。 外面的铁窗框横七竖八的加焊了许多钢筋。 整个卧室被老赵强行改造成了一个囚笼,即使这样老赵也无法从中获得安全感。 “比起防鬼,更像防人,还是一个身形娇小的人。” 卧室中摆设十分潦草,除了黄纸朱砂毛笔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简直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打开衣柜扑面而来一股霉尘味儿,衣柜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开过了。 衣柜里面并不是老赵的衣服,而是上一任房主的,老赵住下之后根本没有收拾过。 魏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胡乱的扇了几下,这味道强横的钻进鼻腔中呛的鼻子生疼。 里面挂满了衣服,男人女人的都有,因为发霉大多都粘连在一起,霉斑里还时不时有白色的小潮虫爬动。 大致翻动了一遍,款式简约老旧,没有看见小孩的衣服,上一任住户是一对儿没有孩子的中年夫妻。 衣柜是特别定制的,很深,魏谆伏下半个身子伸进了衣柜中,顿时,潮湿冰冷的黑暗将他的脑袋包裹起来。 脑海深处的寒风还在肆虐,里应外合之下魏谆的脑子仿佛开始被冰冻起来。 “这柜子里,不对劲儿……” “!!” 魏谆刚刚察觉异常正准备退出来,背后却有两只冰凉的小手猛地一推,头重脚轻的魏谆直接被搡进了衣柜中。 咚!的一声,魏谆的头结实的撞在衣柜上,疼痛让他浑浊的脑子清晰了许多。 反应过来后立刻使劲的推衣柜门,纹丝未动。 一个成年人的力气推不开一个衣柜的门:“外面肯定一般方法堵死的。” 脑中的不适感愈发强烈,刺鼻潮湿的霉味还直窜脑浆,魏谆缓了好一会儿才略微习惯这种不适感。 “会场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在人的脑子里做动作。” 幸好背包没有被掳走,魏谆熟练的从包中摸出手电筒,惨淡的白光直直打向面前。 不开灯还好,打开灯后魏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衣柜虽然是定制的,但他一个一米七八的大男人塞在里面依旧十分勉强,在满满当当的衣服里能行动的空间十分有限。 带动衣服摩擦,霉斑掉落,一些甚至掉进了魏谆的衣领里。 密闭寂静的空间中潮虫爬动的沙沙在耳边无限放大,搔刮着神经,似乎有些爬进了他的耳朵中。 魏谆将手电对着衣柜门缝照出去,一只血红的眼球登时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待魏谆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张惨白的脸已经不见了。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鬼的话,那庄琳琳的头发为什么没有反应。 如果是人的话,是谁,难道是老赵? 茫然,无措,这种感觉在前几次的试炼中都没有出现过,魏谆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外面有人我不可能没有察觉,那两个孩子是后来跑进来的。” 魏谆抬手犹豫着要不要将太平斧拿出来:“还不是时候,必要的时候再说。” 看了眼闫树军的手机,业主群里还在到处找他,看样子将他关在衣柜里的人没有将这个信息说出去,也或者他们和业主没有关系。 魏谆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电筒放在旁边,两手抓住衣杆借力,抬腿直接用尽力气踹向衣柜门。 “就是棺材也该有点动静吧!”纹丝未动,踹门时的剧烈晃动,手电筒在衣服堆里起伏滚动,惨白的光线将衣柜中的黑暗搅乱,靠在衣柜内壁抬头的时候,光线一晃而过,衣服堆中好像有只手。 “这不会真是个棺材吧?” 魏谆捞起手电筒照向刚才的位置,扒开层层叠叠的衣服,果然是一只手。 “大小应该是个孩子的手。”是只左手,被保鲜膜层层缠住,藏在衣服里绑在衣杆上。 如果不是刚才踹门时晃动,很难被发现。 魏谆强忍着头皮发麻将这只左手小心的取下来。 手臂保存的还算完好,应该经过过特殊处理,皮肤紫黑,肿胀的非常厉害。 明显是血液不循环的症状,这只手臂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砍下来的。 魏谆脸色阴沉,比起恐惧,他现在更多的是愤怒。 究竟是什么人在一个什么情况下,以一个什么心态在孩子活着的时候砍断他一只手臂! 仔细回想,将他推进衣柜的两只手并不是成年人。 “一个孩子的力气不可能推动我,那股力气是来自两个人的,是两个孩子一起将我推进衣柜里。” 第74章 期望有人能为他开一扇门 “但是两个孩子为什么都只用一只手?”因为他们就只有一只手。 这只用保鲜膜缠裹的左臂给了魏谆一个全新的思考方向。 将小节藕段般的手臂好好装进背包中,魏谆再次踹向柜门,三五下,整个衣柜门吱呀呀的打开,晃了晃似乎要整个掉下来。 门开后魏谆肌肉紧绷,屏息将自己的感官放到最大。 屋子里除了温度有些变低外并没有鬼魂的气息。 那两个孩子显然已经离开了。 “柜门上没有锁,这两个孩子里至少有一个是鬼灵。” 不论等级,鬼灵都是很难对付的一种鬼魂,普通的鬼魂普遍都只能利用单一的阴气,厉害一些的可以将阴气用出更多花样。 鬼灵则拥有特殊的能力,是一些阴气绝对无法比拟的能力。 “开始怎么都打不开门,找到左臂之后柜门就轻易打开了,这两个孩子想让我去找躯体?” 魏谆查看了所有的门窗,全都完好无损,那两个孩子究竟是如何进来的找不到一丁点痕迹。 其他的柜子抽屉也都翻了一遍,没再找到孩子的躯体,老赵这里就只有一只左臂。 “这只手臂是老赵藏的吗,老赵知不知道这件事。” 魏谆打开闫树军的手机点进业主群,里面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人都没有找到‘瘟神’的身影,本该沉寂下去的气氛一反常态,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信息一条条疯狂的刷新着,仿佛能看见每个人映在屏幕上疯狂病态的脸。 这栋楼里都是疯子。 “简直是一群暴民。” 【瘟神往上面跑了。】 【他是个疯子吧,居然在17楼附近晃悠!】 【那对儿情侣据说是新来的租客,咱们楼里出租的房子不就只有一户。】 【要不别追了,反正也活不过两天。】 【你傻了,咱们追的又不是那个瘟神,咱们追的是那个东西!要是放跑了,以后你第一个去喂他!】 【干脆抄家伙直接打死他算了!】 【他在楼道里不可能躲这么久,肯定是藏到谁家里去了。】 …… …… 透过猫眼,楼道里面漆黑一片,听不到人走动的声音,魏谆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刚出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带动魏谆的腿一阵抽搐。 张嘴欲发出感叹又生生憋了回去。 响的是魏谆自己的手机,退回1805,来电显示是倒爷! 魏谆立刻点了接听,倒爷那边有些乱,能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其中一个声音魏谆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听到过。 为了防止被人听见,倒爷声音很低:“喂,兄弟你现在什么情况?他们一直在找什么瘟神,我听那描述怎么跟你这么像呢?” 听见倒爷的声音后魏谆心里突然踏实了很多,苦笑一声:“他们找的就是我。” 倒爷听完非常安心:“哎,我就说得是你,别人那都不行。” “这个不重要,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进入试炼场地之后被带入了一个身份,叫赵钧祥,我挨家挨户敲门问自己住哪,结果他妈的没一个人答应,刚上到十二楼就发现有人出来说找什么瘟神,我第一反应就是你小子。”倒爷在联系上魏谆后心情也好了很多,语气轻快起来。 倒爷是在一楼进入试炼场地,出门就拿到了赵钧祥的房门钥匙和身份证。 他自己的手机被彻底锁死,根本没办法联络,大门出不去就只能向上走,期间敲了好几家的门想找找试炼的线索,但每家在猫眼看到他后都装作没人在家。 一直到所有人都出来找瘟神,他这才有机会找人借到了手机联络魏谆。 倒爷还不清楚这个身份有什么用处,而魏谆却误打误撞的清楚,赵钧祥在试炼中是个重要的人物,除了提供重要线索,还有一个真正看得见摸得着的福利——符箓手抄本。 不过让魏谆捷足先登了。 这栋楼里异常欢迎外来者,并且热情的想要让新人尽快融入大家庭。 拥有一个楼内住户的身份至少可以确保行动自由。 这么看来倒爷那边才是真正的两星试炼,而他这边好像是出现了漏洞,他和烛火并没有被分配住户身份。 “不知道会场能不能投诉。”这是区别对待啊,搞特殊化。 “倒爷,你要好好利用住户的身份,他们不是在找我,而是在找那个东西,他们认为那个东西附在了我身上。” “哪个东西?”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小孩的影子,但是他们不称呼影子鬼,而是叫那个东西,我这边有了点眉目,我现在要去17楼,你得想办法让17楼的人离开一会儿。” “成,我尽量找个手机,好联系你。” 倒爷动作非常迅速,一两分钟安全通道内就安静了下来,借口拖不了太长时间,魏谆今夜再次敲响了1705的房门。 “啊!是那个东西!他跑出来了!” “快跑,快跑!都快进屋!” 安全通道内突然炸开了锅,人声脚步声大门开关的声音骤然沸腾。 “他,他长大了!” “看来有人捡到了镜子,不过是关在镜子里的影子,居然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魏谆并没有对影子鬼抱有多大的期望,放在那里顶多是希望他必要的时候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现在看来效果异常好,楼内住户对影子鬼的恐惧完全超出了魏谆的想象。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所有人都安全的躲起来了……” 回手,魏谆摸上了冰凉的斧柄,掌心的触感令他无比的安心,所有的物品中没有任何一件能够比拟。 在黑暗中,魏谆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冷静,暴虐的特质似乎并没有触发。 哐!哐!巨大的声响回荡在阴冷黑暗的楼道中,17楼的灯忽明忽灭,魏谆的孤独的身影在门前令人感到可怜,他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大男孩,黑暗的恐惧中期望有一个人为他打开一扇门。 第75章 一整楼的伥鬼 捡起魏谆镜子的人就是倒爷,带走众人的时候在楼梯间看到了镜子,觉得十分眼熟,以为是魏谆不小心掉落的就好心捡了起来。 镜子里郁郁寡欢的影子鬼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探头查看的时候正巧被住户看到了。 一嗓子将所有人都通知到位,影子鬼见此顺势而为直接扮演十恶不赦的恶鬼。 倒爷反应十分迅速,确定影子鬼就是魏谆的后趁乱向上跑,听到声音就知道是魏谆,经验使然,他窝身隐在了楼梯间门后。 光线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张狰狞狂笑的脸扭曲在魏谆的脸上。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寒意已经顺着脊柱蔓延至发顶。 那把熟悉的斧头和疯狂的动作全都证明着,这个浑身透露着癫狂陌生气息的人就是他所认识的拉海亚。 几斧头下去,包裹在外的木头已经碎屑乱飞:“还是要好好锻炼身体,砸个门这么费劲!” 屋里人也没有想到魏谆会这么折腾,她早就在业主群里看到了‘那个东西’出现的消息,她更怕这不要命的动静将那个东西引来。 颤悠悠的门板已经变形,打开后推出几分就卡住了,她还来的及张口解释,闪着寒光的猩红斧刃就卡进门缝,堪堪停在她的手边。 “我的手,差一点就被……” 哐!变形的防盗门反折打开,半个身子侧过去,魏谆晃动着微微发麻的手臂,用他认为最和善的笑容看着为他打开门的女人:“让你开个门可真不容易,胡小姐。” 女人面目狰狞,一双精亮的眼睛瞪大,漆黑的眼珠兴奋的盯着魏谆,两种情绪在胡小姐的脸上恣意扭曲泛滥。 “你怎么……”精致优雅的胡小姐浑身抖如糠筛,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到了极点。 魏谆笑着走进房内,从刚才开始楼内就蔓延出一股骇人的阴气,庄琳琳的发丝深埋在皮下,此时感受到阴气蜿蜒狰狞的隆起,为了省力太平斧就被拖在地上。 阴气不断在魏谆体内折腾着,五脏六腑都被搅动,脑深处的极寒肆虐,暴虐的特质与之相撞,魏谆无法判断自己此时的状态如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强撑着理智,强迫自己冷静。 最好的表现方法就是一直露出笑容。 “我的活动楼层都围绕着17楼,能够两头都清楚我动向的人,我暂时只能想到你了,十二楼的胡小姐。” “我教你,以后做这种事要记得改群名片,或者直接换上当事人的手机,就像我这样。” 闫树军的手机举至她面前,手机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新信息叠在她表情破碎的脸上。 “你,你抢了邻居的手机……”胡小姐此时说话已经听不出来是何种语气,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像被一只阴狠的恶鬼盯上。 魏谆强制自己用温柔和善的语气,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现在只要稍微一点怒火点燃,就能蔓延灼烧他整个灵魂,‘冰火’相撞他想象不出究竟会发生什么。 “邻居,你们还真是团结友善,邻里和谐。” 胡小姐此时完全无法思考魏谆每句话所指,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带给她这般的恐惧。 “1705真正的房主在哪?还是需要我先邀请那个东西过来做客。”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东西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人的!我不骗你,三年前有个大师找来,说要除掉祸害,最后被逼疯永远留在了这里。” “趁着那个东西没有找到你,你快带着你的女朋友走吧,等这栋楼里的人都死光了那个东西才会消失!” 胡小姐一双狐狸眼瞪的浑圆,语气急促,在看到那把斧头的全貌后眼里最后一点算计的光芒消散,溃不成军。 魏谆逐句逼近,语气依旧温柔和煦,但内容却让人寒毛倒立:“即使你们死后,也将不得安宁,他永远也不会放过你们,你终要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 从某种方面将魏谆说的有理有据,这楼里或许已经没有活人了,他们死后依旧在这栋楼里,永远也无法摆脱。 是真正意义上的做鬼也不放过。 胡小姐气得差点将害怕遮过去,按理说做鬼后对死亡就没有活人那么恐惧了,不知道那个东西对他们做了什么,这些住户全都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终日活在他所带来的恐惧阴影之下。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东西是什么,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胡小姐有一瞬间的犹豫,倒不是因为在思考要不要相信魏谆,而是在想说与不说的区别。 要么说完了被那个东西弄死,要么不说被眼前这个男人弄死。 看着胡小姐脸上精彩的样子魏谆总觉得她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你把门关上,我都会告诉你。”胡小姐皮肤变得青白,俨然是一具尸体的肤色。 魏谆已经渐渐发现了住户变化的规律,只有谈论到有关他们死亡的重要信息时样子才会发生变化 老傅的死和儿媳妇崔云衫的失踪有关,闫树军则和公主房有关,胡小姐的死看来是和那个东西有关了。 在胡小姐准备讲述前,魏谆的手机在口袋中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刚才的号码,两三秒之后魏谆按下了接听键。 魏谆进去后倒爷在外面只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虽然知道魏谆未必会吃亏,但电话接通听到魏谆压抑的声音后还是眉头紧蹙起来:“兄弟,楼里这些东西可能都是伥鬼,咱们这是在狼窝里。”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我这边马上就能有解决方案了。” 倒爷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行,但是注意身体,别那么拼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整楼的伥鬼,他们三个活人根本藏不住,如果群起而攻他们招架不住几分钟,但是那个东西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第76章 三个孩子,三边身体 “我们不知道那个东西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他叫狂笑。” “最开始,在黄昏的时候有人在17楼的安全通道里看到一个小男孩的影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所以都没有当回事,之后那个影子的颜色越来越深,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靠近17楼的住户都很害怕,没办法,有胆小的人找来了大师。” …… …… “这楼道里确实有一股阴气游荡,不过没有什么威胁,还远不成气候,莫怕,这楼里近期是不是有孩子去世了?” 这位大师就是赵钧祥。 他并不是被人专门请来的,在他的师父去世后赵钧祥选定了一个方向游历,目的就是积攒些阴德,也为了磨砺自己的能力。 在路过这个小区的时候随便卜了一挂,觉得有些不对,来到这栋楼里找个了人询问,于是就被带到了17楼。 那个毫无威胁的影子就是狂笑最开始的模样。 一时间现场所有人都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的。 答案显而易见了,赵钧祥只管除鬼,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想多理会。 在他看来,人死不能复生,无论生前发生了什么,死后都要去该去的地方。 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不属于他的地方祸害其他无辜的人。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冥冥之中早有记录,只是是罚是奖时候未到而已。 赵钧祥像以往一样,按部就班的做了场法事,又将纸符分发给了17楼上下的住户。 做完这些赵钧祥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又在小区附近转悠了两天,住户向他反映没有异常之后才离开。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是不然,赵钧祥此后日夜做噩梦,他知道是恶鬼作祟,但却束手无策,他又为自己卜了一卦,指引的方向正是这个小区这栋楼。 当他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幅光景了。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赵钧祥不会看不出来,所有的住户都失去了什么东西。 当他再赶到当初影子出现的地方时,那里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影子的成长超乎寻常,他已经可以凝成实体,并且脱离了墙壁的束缚。 而到现在赵钧祥还没有弄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那之后赵钧祥就住了下来,就住在楼上1805,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胡小姐说完这些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个人样,已经是一具随时都要咽气的死人模样。 “这些确实是我想要知道的,但不是最重要的,这个楼里不仅有狂笑,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应该都只有一只手臂,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来历?” 瞒不下去了,什么都瞒不住了,胡小姐面容呆滞,让人猜不到她此时的情绪。 “知道这么多明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明知道前面是地狱还要倔强固执的往前走。” “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魏谆根本没有犹豫,这个回答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思考的。 这个回答落在胡小姐的心上千斤重,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吗,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在狂笑手中活下来的原因吗。” 真正的狂笑可能已经被赵钧祥控制住了,外面那个冒牌货知情人只有他和倒爷。 “那个时候我没有站出来,现在就当是为了弥补当年那个我的不作为吧。”胡小姐苦涩的抿了一下嘴角,像是被什么抽干了力气,退后坐在了沙发上。 “其实楼内住户之所以不敢说出那个名字是因为他们心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亏心。” “你早就猜到了吧,狂笑就是1702家的孩子。” 这点魏谆还真没有猜到,他只知道1702有一个儿子,不过早已经成年了,甚至和老傅的儿媳崔云衫互相产生了感情。 “1702原本是一家四口,好像是姓黄,他妻子那年怀孕,是一对儿龙凤胎,他们一家很高兴,附近的邻居几乎都知道这件事。” “但是从医院回来那天,他们似乎只抱回来了一个孩子,之后也没见他们夫妻再出来过,开始以为只是坐月子,一直四五年过去,大家早就把这件事忘干净了。” “之后1703搬进了新邻居,他们一家这才露头,但孩子和孩子妈妈依旧没出来过。” “有一次姓黄的和1703的那个女人出了小区,他们家跑出来了一个孩子,不,应该说是爬出来了一个孩子。”胡小姐回想起那个画面十分不适,脸上组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那孩子大概四五岁大,应该就是他儿子,但是这孩子少了一只手,腿也缺了一条,只有一只眼睛,一只耳朵,他就只有,半边身体一样,那孩子不会说话,出来之后很害怕,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环境,没一会儿就被老两口抱回去了。” “那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那个孩子就是狂笑。” 1705住着的是胡小姐的好朋友,那天正是胡小姐见到的那个孩子。 她将孩子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朋友,结果第二天就被1702敲了门,对方是特地找她谈孩子的事情,解释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带孩子出门,和孩子妈妈事。 龙凤胎出了意外,是个发育不健康的连体儿,女儿出生就死了,哥哥身体被切下去了一半,眼睛也有一颗坏死。 他们一家从大喜跌落大悲,别人家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胡小姐没有多想,过多的同情也蒙蔽了胡小姐的理智和怀疑。 “如果那个时候你能多留心一点,就能挽救一个孩子的生命。” 胡小姐捂住脸,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早就来不及了,所有的悲剧都已经发生了。 三个孩子,狂笑是1702的小儿子,一个女孩可能是闫树军之前房主的女儿,至于另一个,很可能是生下来就只有半边身子的女儿。 这么算的话三个孩子就齐了,但是他们这么做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第77章 他们到底是什么? “出租1706的人是谁?” “是我朋友的公公,王赫,就是这户1705的户主,我住在十二楼,两天前我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了,王赫跟我说他们把卿卿和孩子送回了老家,我总觉得不踏实。” 所以过了一夜胡阳立刻又来了1705,原本只是希望能通过王赫联系一下许卿。 但第二天来了之后王赫的态度非常古怪,无论如何都不让胡阳联系许卿,不仅如此,胡阳发现许卿的丈夫也不在。 许卿可以回老家,但是她丈夫不可能回去,他丈夫在公司的职位并不算高,陪媳妇生产的孕假都被压榨,根本不可能请长假回老家。 “卿卿生产的前两天还跟我抱怨了这件事,所以我立刻就觉得有问题,不断的追问王赫,越问越有问题,最后把王赫逼急了他居然将我抓进了屋里。” 王赫是农民,力气很大,胡阳又长得瘦小,在王赫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力。 在此之前胡阳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法制的社会中王赫居然会做出绑架她的过激行为。 “王赫将我关到了卿卿的卧室里,卿卿也在,什么坐月子,刚刚生产完四天被死死绑着扔在柜子边!”胡阳的情绪异常激动,恨不得再将王赫碎尸万段。 许卿已经绝望,但在看到胡阳后有了些精神,但嗓子被弄哑,心急如焚但说不出话。 好在胡阳率先冷静下来,她发现孩子并不在许卿身边,刚刚出生几天的婴儿根本离不开母亲。 许卿被胡阳安顿在床上,她的状态很差,勉强醒着但神志模糊。 “我试过了,几天下来如果不是挂心孩子,卿卿早就撑不住了。” 王赫的膝盖和手肘都被反折,堵住了嘴被扔在卫生间的瓷砖上。 身体被折成这样,但王赫的精神很不错,在看到两人后甚至有些亢奋。 “我本来要从他嘴里问出卿卿孩子的下落,但是这老王八蛋根本不说,你又来敲门,我索性就假扮了一下房子主人。” “你为什么要给我开门,装作没人在家更保险。” 胡阳一愣,觉得这个长相平平的男人真的很奇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吧。”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从小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恍惚间能看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胡阳很可能是透过王章身份证的迷障看到了魏谆本身的样子,在栋楼里,除了赵钧祥,胡阳应该是为数不多,勉强能算善良的人。 “王赫出租房子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要做的事你已经清楚了,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问的都是你知道。”在胡阳开口前魏谆再一次提醒她,对于统一战线这件事魏谆一直都秉持着小心谨慎略带怀疑的态度。 “王赫出租房子是为了给那个东西投食,不过已经平静很长一段时间了,上一个租户也已经安全搬走了。” 投喂,就算魏谆夜以继日的用宵迦的发夹供养,影子鬼的成长也非常缓慢,狂笑在几天之内的成长速度快的骇人,肯定是吞噬了其他的东西。 吃人实在不太现实,人身上对鬼有用的,就只有魂儿了。 魏谆眼底一亮,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你知道1401的闫树军吗?” 胡阳:“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有恋童癖,不过倒没在这方面做过出格的事。” “1401住的是一家四口,一对儿夫妻,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九十多岁的太奶奶,他们家是唯一被狂笑下手的,女儿失踪,夫妻惨死,只剩下一个太奶奶,闫树军是敬老院的医生,结果没两天太奶奶就在敬老院去世了,据说是因为家破人亡打击太大受不了,但是我们这些邻居都知道太奶奶有老年痴呆,根本连自己儿子是谁都认不出来,之后闫树军就莫名其妙的住进了1401。” 是个很俗套的抢占房子剧情:“看来闫树军和狂笑没什么关系。” 估计住进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狂笑正在1401中‘做客’之后就‘融入’了邻居们。 狂笑大概就是那时候离开了1401。 捋清时间线后整件事情的真相也清晰起来。 最早是赵钧祥,之后是闫树军,然后是崔云衫,最后是许卿的孩子。 1702的儿子被虐待死亡,狂笑诞生,在吞噬了整栋楼的住户后飞速成长,赵钧祥在这个时候住进了1805。 随后1401的女儿将狂笑邀请进家里,害死了家人,然后倒霉的闫树军入住,被狂笑吞噬。 狂笑又离开了1401,楼内大概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后变安宁了。 结合赵钧祥家中的情况,这个时候应该是赵钧祥控制了狂笑。 然后是崔云衫入住1703,被1702盯上,现在可能被关在了1702中,最后是许卿的孩子被公公王赫和她的丈夫带离了身边。 至于之前将魏谆推进衣柜中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可能是1401邀请狂笑做客的女孩。 另一个独臂孩子只有可能是狂笑的孪生姐姐或妹妹。 1401的女孩不是被狂笑杀害的!独臂,是1702,用对待狂笑的方式将女孩变成了一半。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情虽然大致捋清,但疑惑还有很多,1702究竟想要做什么,狂笑应该恨惨了他的父母,那为什么1702还能在狂笑的眼皮子底下将女孩带走虐杀? 不可能是狂笑刻意为之,如果狂笑要杀人,见死不救的胡阳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对,胡阳早就死了,倒爷说了他们都是伥鬼……不对,他们没有死,一整栋楼如果都死了绝对是轰动全国的新闻。” 他们到底死没死?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场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这样推测下去,1401的人也不是狂笑杀害的,是1702在掳走女孩时做的。 第78章 招魂 “随意污蔑是个很没有道德的行为,要让对方亲自承认才对。”魏谆脸色阴沉的骇人,胡阳此时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向善。 “我问话的时候可能不是很好看,你在外面等一会儿。”魏谆知道倒爷一定就在17楼附近,外面还有‘狂笑’胡阳不会乱来。 关上卫生间的门,魏谆的身影模糊在毛玻璃上。 从倒爷说他们都是伥鬼的时候魏谆就很想试验一下:“拔魂针,能将活人的魂儿拔出来,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作用,可能会有些疼,不过你也不怕疼。” 看着魏谆一脸的人畜无害,这个明显是初入社会的屌丝青年却从那个黑色背包中掏出来了两根阴气缠绕的毛衣针。 一个大活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不是说他和赵钧祥一样是个什么大师吗,大师身上带这个? 王赫丰富的心理活动并没有传达到魏谆,靠的足够近后王赫才真正看清那两根毛衣针。 靠近针尖的半部分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上面像是好多符箓的混合体,重要的是这些纹路里面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显然前不久才刚刚使用过。 难怪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感觉到好人的气息,他根本就是个恶人! “等会儿,等会儿,你要问我什么?”狭窄的卫生间中王赫根本没有什么活动的空间,只能看着魏谆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眼中可能还有点好奇。 “那你会说实话吗?” 王赫的汗顺着两鬓流下来:“你问了我肯定说,你不问怎么知道我说不说。” “一把年纪了还跟我玩这套,你无不无聊?”王赫清楚的看见魏谆眼里好奇兴奋的光芒消失,似乎有些失望。 王赫从没有正面认识代沟这个东西,但是现在他清楚的感觉到他与年轻人之间的代沟已经深到完全无法理解的程度了。 “1702答应了你什么条件,你能把自己亲孙女送给他们?还帮忙照顾狂笑?” 问题尖锐王赫想绕弯子都没机会。 “如果我不这么做,下场就会和李同书家一样,反正只是个孙女,他们两个都年轻,还能再生,用一个孩子的命换一大家子的命,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王赫说着没有任何后悔和心虚,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分明是个农民,但在利益上却比商人还要冷血。 照顾狂笑是因为他也发现狂笑不会随便杀人,希望真走到那一步的时候狂笑能够顾及情谊放过他们一家。 王赫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他确实精明冷血,走投无路还能想到和鬼谈感情。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能做什么,年轻的女人有了,小孩子的身体有了,灵魂也有了,做一个人需要的东西都有了。” 王赫叹了口气:“等折腾完这一遭以后都清净了。” “1702想要做人?” 龙凤胎只有儿子是健康的,女儿切割完只有一半的身体,将狂笑切割成一半是为了将两个孩子拼成一整个!?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1702已经疯了,狂笑死后变成了特殊的影子鬼,畸形女儿的灵魂也游荡在楼内,他们是想将两个侄子的灵魂塞进许卿孩子的身体中。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你们不去阻止他反而还给他送上了必要的容器!当初1401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害死的!” “对,如果当初成功了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魏谆恨不得将王赫砸碎,但他不能这么做,这楼里的人是罪人,但也是无辜的人。 胡阳在外面将王赫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她没有想到许卿的公公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更吃惊于1702要做的事。 魏谆让胡阳看好王赫,1702的试炼立刻就要开始了。 有了母体和幼儿,但只要狂笑和女儿的灵魂缺一,他们的仪式就无法开始。 离开的时候胡阳拦住了他:“狂笑出来了,你打不过他们的。” “什么意思?” “他们一家很古怪,好像可以控制狂笑。” “控制狂笑?”即使有会场的许多物品,要控制鬼魂也不是个现实的事,更何况狂笑和他的家人有着很深的怨恨,变鬼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报复就算了,还能被控制。 但胡阳说的是实话,之前发生的种种也确实有狂笑被控制的嫌疑。 “这就有点难办了,狂笑至今都没有出现,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是被赵钧祥藏起来了,还是被1702藏起来了。” 如果赵钧祥在还能问问,但现在倒爷就是赵钧祥,而且只继承了赵钧祥的身份,并没有继承赵钧祥的记忆。 倒爷就在17楼的安全通道内等着,魏谆一出来就看见他跟影子鬼待在一起,一人一鬼在大眼瞪小眼。 魏谆有点吃惊:“你已经可以在墙上待着了?” 倒爷:“他是影子鬼,再成长一段时间就能直接脱离墙面了。”这个消息魏谆倒是已经知道了。 “没想到发夹的阴气对鬼魂的滋养效果这么好,不知道魏它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她待的满意以后说不定能出手帮帮我。”魏谆满意的看着影子鬼,前途无可限量的样子。 “能不能感觉到狂笑的存在?” 倒爷:“不行,这楼里除了一堆伥鬼,没有别的东西了。” “你说的那个狂笑会不会被封印在哪里了?” “倒爷,你对这些了解的多吗?” 倒爷咧嘴嘲讽一笑:“你大哥我以前可是混道上的,虽然会的不多,但是知道的可多。” 魏谆直接将倒爷带到了1805,刚一进门倒爷就皱起了鼻子:“这屋里藏着尸体。” “果然行家,不过只有一只小孩的手臂、”魏谆拍了拍包,“在这里面呢。” 倒爷眼角一抽,退了两步,越合作就越能感觉到魏谆的独特。 将倒爷带到厨房,即使第二次进来冲击力也没小多少,倒爷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很严肃。 “这是一种招魂仪式,这里应该有招魂对象的生辰八字和招魂对象身上的东西作为指引。” 第79章 眼睛 “确实有,不过被我拿下来了。”魏谆将包着胎发的八字黄纸瘫在手掌中。 “……” “……” “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 “你能不能改改你这顺东西的行为?” “下次不会了。” 倒爷咽了口气,这认错态度让他想骂两句都不太好意思:“不行,我知道,但是我不会,而且这个很复杂,招魂的符文阵法都是隐藏起来的,唯一的弱点就是这个必须摆在明面上的媒介品。” 魏谆一手金奖就直接毁了这个堪称教科书的招魂阵。 “我被关在衣柜里,找到了手臂之后才被放出来,那两个鬼孩子好像是有意让我找尸体。” “倒爷,如果我们将孩子原本的尸体拼接完整,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被塞进其他身体里了?” 倒爷想了一会:“这样也可行,只要不是游魂,被塞进其东西里的几率就会变得非常小。” “那就好办了。”魏谆豁然明朗起来,现在只要跟他们比速度就行,最重要的是,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在帮他。 魏谆将宵迦的水晶发夹拿出,失去了无面神像的吸取,源源不断的纯净阴气涓流一般倾泻,对鬼魂本身就是一种无名的吸引和诱惑。 果然,没一会儿魏谆就感觉到阴气在向着一个方向流动。 狂笑就是这栋楼里的霸主,有他在还能有什么不谙世事的孤魂野鬼来触霉头。 跟着魏谆一路摸索,最后停在1401门前。 魏谆脸上一僵,倒爷也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不是说还要带上那个什么新人,是叫烛火吧,怎么没见到过她人呢?” “因为太危险了,事情有点超出我的预料,新人嘛,阿金妮是先例,这个女孩,还是别那么刺激。” “嗯,这才对,男人啊,怜香惜玉点,小伙子还是很有前途的,不过我可不看到烛火那丫头,又瘦又小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胆子好像也不大,在会场中未必能活的久,还是百佳小姐那种好啊,能吃软饭就赶紧吃,有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倒爷,现在唠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试炼还没完成呢,咱要是折在这儿了怎么办?” “嘁,哄我玩儿是不是?你小子拼死拼活过那么高星试炼,手里没两件好东西?影子鬼你都当破烂,要我说啊,你敲开1702的大门,直接弄死,试炼完成,反正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就算你拯救了他们,现实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或许在现实中,他们早就已经走向了另一个结局。” “有些事是一定需要有人去做的,当有人着手去做了,就有了意义。” 倒爷跟烛火抬手打了个招呼:“你有自己的理由就行。” 在1401中听着外面动若雷霆的动静烛火慌得不行,闫树军还一直在语言吓唬她,烛火只用抹布将他的嘴堵上实在是善良之举。 看到魏谆回来后闫树军才将将老实了一些。 “就是这儿,找找吧。” 倒爷率先就往公主房的方向迈,闫树军眼里兴奋:“那里都是好东西,都是你们的噩梦!” “里面的娃娃有点奇怪,小心点。” 先前魏谆离开的时候闫树军还很正常,这次回来后闫树军好像有点发疯。 烛火无辜的摇头,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人的嘴堵上而已。 魏谆每个房间里挨个角落寻找,问闫树军也无果,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家里有什么,李同书一家惨死后他连装修都没有换。 “兄弟!你过来一下。” 来到公主房,倒爷正站在那张公主床上,上面原本摆好姿势的娃娃被踢的乱七八糟:“这有两只眼睛,你快过来啊。” 倒爷所指的那个地方就是先前挂着黑色油画的位置,魏谆在取走油画的时候那里的墙壁是完整的。 “眼睛是后来放进去的。” “我叫你来就是因为周围的墙皮很新,这里就只有烛火和闫树军,公主房里又没有能打开的窗户,肯定是他们两个其中之一做的,也可能是两个人联合起来做的。” 倒爷的猜测比魏谆还大胆:“烛火为什么要和一个试炼中虚假的人联合?” 候选人不能泄露任何自己以及会场的相关信息,烛火如果泄露了此时不应该健在,既然和会场无关,那这个可能性不成立。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虽然很不可能,但是烛火可能不是原装的。” 比刚才的通奸合作还魔幻的猜测出现了。 “如果放在原来的世界我信,我们现在是会场的候选人,换句话说从肉体到灵魂都所属会场,会场不可能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倒爷也觉得有道理,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绝对不能容忍身边出现问题。 “硬要说倒爷你自己的嫌疑也不小,毕竟这是你发现的。” “我有病是不是,我在这贼喊抓贼?”倒爷指了指墙壁上方的黑色钉子,“这里原先应该挂着东西。” “是一副黑色的油画。”魏谆将折叠整齐的油画从包中拿出来展开,上面画的黑袍女人好像是活着的一样,站在高楼之上黑袍似乎还在鼓动。 倒爷看着画脸色不太好,他记得自己之前也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是记忆很模糊,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魏谆:“这个明显是会场的东西,公主房的异常就是受到了这幅画的影响,之前我以为是映射进试炼的东西,但是现在觉得应该是有人专门送来的。” 出现在他家里的东西,闫树军却完全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我在住进来之前这间屋子就已经布置好了,应该是那个老太婆做的,是赵钧祥说这个屋子里关着鬼。” 倒爷看出了魏谆的心思,1702能闹到这个程度,只靠他们自己绝对不可能。 “这件事恐怕就是会场一手促成的,1702一家普通人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赵钧祥在调查狂笑的同时肯定也察觉到了异样,那么试炼分配的身份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第80章 浸于悔恨之中引燃烈火 会场的秘密严禁泄露,如果泄露了会如何? 候选人规则中并没有详细说明,但肯定不是和谐探讨秘密遵守协议。 倒爷:“我看不一定,会场只负责选举议员竞选人,这些可能是议会做的。” 议员都已经失踪,从会场的崩盘程度不难推测议员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难道有人在冒名顶替议会这个空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倒爷:“这些不是我们现在该想的,先解决眼下的试炼吧。” 魏谆将墙中两只眼球小心翼翼的取出,这两只眼球的状态和虹膜颜色都不相同,明显是来自两个人。 只要能拼出来一具完整的尸体就足够了。 两人马不停蹄的顺着阴气流动的方向追赶。 下一个地方是,1703。 “好小子你到底顺了多少把钥匙。”倒爷擦了把额头,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注意语言用词倒爷,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偷东西的一样。”魏谆语气有点憋屈,对于被人误会自己人品这件事一般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倒爷发自内心的点点头肯定:“刚才是我语言不合适,你这怎么能叫偷呢,这是光明正大的抢。” 魏谆十分欣慰,虽然后者也不是什么好词,但是偷和抢有本质上的区别。 后者比较正直。 1703藏着的是女孩的身体:“最关键的东西就藏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真是谨慎。” “这孩子身上没有疤,应该是1401的李同书。” 看了眼时间,倒爷摸了根烟出来叼着:“时间还绰绰有余,剩下再找到一条腿就完事儿了。” 刚摸出打火机,好容易松快些的气氛就被打破。 “找不到了,李同书本身就是个残疾,她没有左腿,那孩子只有右半边身体,就算将李同书的身体拼接起来她也一样少条腿。” 并不是单纯的猜测,在找到李同书的身体后,受到牵引的阴气就停止了流动,说明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李同书和女孩的鬼魂就在这附近。 霎时间,两人都闻到了一股恶臭味,魏谆起身,那些味道是从墙壁中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1703,整栋大楼终于要露出真实的容貌了。 猩红的月光从玻璃挤入,狰狞的侵蚀着所有的房间,将一切腐烂散发着恶臭的真实剥离,幸福与痛苦分割,披上人性的伪装,他们是这个血色舞台上唯一的舞蹈家。 “走!” 所有的道貌岸然都被处以极刑,烧焦的皮肤渗出恶臭的粘液,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道德一触即碎,在罪恶的怒火中消亡,将他们脆弱的血肉浸于悔恨之中引燃烈火。 所有伥鬼都受到了驱使,电梯,安全通道,所有可用的通道都朝他们涌入。 伥鬼并不难对付,但难就难在他们的数量太多了,整栋楼的住户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没来及点燃的烟滚落在地上被碾碎,魏谆挥舞着太平斧将扑过来面目狰狞的伥鬼砸碎。 挥舞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魏谆脑中分离的失控感就越发强烈。 意识无力,身体的控制似乎被另一个人争夺。 倒爷从第一次合作就发现了魏谆的异常,这次的变化更加显着,时间拖的越长情况就越差,他从冲进了1703的阳台。 脆弱不堪的玻璃直接碎裂,1702的房间内正躺着一个女孩,左臂被死死缠住,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经肿胀发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缺血而坏死。 当年发生在李同书身上的悲剧马上就会再次发生。 “他妈的活畜生!” 有空调外机做衔接,倒爷扒着窗框与阳台外面的支架侧着身体向1702的阳台移动,玻璃打碎的动静将半昏迷的女孩惊醒。 届时魏谆也紧随其后从窗户冲进了1702:“这里绝对不是原先的大楼。”无论是玻璃还是门板墙壁都像是经过了严重的灼烧和腐蚀,十分脆弱。 女孩干涸的眼眶再次浸满眼泪,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但这次或许看到了希望。 “这孩子不错,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倒爷这样的人还能视作希望。”魏谆将匝住女孩手臂的细线全都割断,汩汩逼近黑色的血顺着胀紫的手臂流下,女孩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倒爷将女孩脱臼的下巴装回,口腔压迫太久,发出的声音只能勉强构成破碎的音节。 但眼下的情况也不需要再多做解释,魏谆直接点燃了提前备好的香烟。 “好小子你丫偷我打火机,我说怎么没了!” 火星在猩红中轻微闪烁,白色烟柔软的将血色割开,随着香烟缓缓的燃烧,房间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仿佛掉进了冰窟之中。 女孩躲在魏谆身边不远处,她已经见过了人心的恶,她能够在魏谆身上感觉到一丝温暖。 白色的烟一缕缕升起,交错,在恶臭血腥的画布之上作画,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是三个儿子里的其中一位,他寄宿在这根未燃尽的香烟中怀念着以往的几十年,以一缕缕轻柔的烟雾短暂的陪伴已经逝去的父亲。 香烟未烬,执念未结。 当香烟燃烧到一半的时候,空中的身影终于凝结成型。 他拥有自己的意识,思绪清晰,和常人无异,就是一身纯白的衣服让魏谆有点胃疼。 “你打的过吗,外面是个黑影。” “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打架吗?”男人知道自己存在不了太长时间,对话内容直奔主题。 “我生前是个律师,如果你需要打官司的话我可以帮你,但是打架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了,记得把烟头熄灭后扔进垃圾桶里。” 按道理讲,等级越低的鬼魂保留的作为人的理智就越多,除去一部分特殊情况,像这种跟活人差别越小的就越弱。 “我很清楚的记得这三根烟的价格是15,为什么?” “哦,虽然不清楚你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们三个兄弟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要打架的话你要找我第二个哥哥,不过他死后是个疯子,当时差点把我和大哥都吃了,就是因为这样大哥才将香烟熄灭。” 第81章 另一条道路 三个兄弟里大哥可能是鬼灵,二哥可能就是黑影或者厉鬼。 至于这个老三,魏谆觉得他可能就是负责讲解的。 “我不管,你给我处理好这些东西。”区区一只白衫鬼,魏谆身上的阴气可能都比他重,他能存在下来完完全全是因为执念。 一丝不苟穿着白衬衫的老三被魏谆毫不留情的推到了门口,狂笑已经离的很近了。 孩子特殊的声线从黑暗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响起,最后直接在脑中传出,张开嘴似乎他们就是狂笑本身。 作为一名律师,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保持绝对的冷静与理性是必要,面对魏谆不讲道理的要求他很坦然:“外面都是伥鬼,不过这个家里还有和我一样的鬼魂,应该快要晋升黑影了,我可以给你规划路线,快跑吧。” 即将要晋升黑影,就表明那个东西还不是伥鬼:“这个鬼得抓住,他肯定有大问题。” 普通人做不到这么多,魏谆这时候已经确定这桩惨案就是议会的手笔,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达成肯定要留下一个盯着这件事。 看见魏谆搭上门把手,倒爷心下一惊,现在他不是很怕试炼场中的妖魔鬼怪,他还是比较心慌这个莽子一样的队友:“你想干什么去,狂笑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可能会听你打嘴炮,现在就是个疯子,你带这么个玩意儿出去对上就是死啊。” 魏谆跟他解释了一下:“外面那个鬼很重要,狂笑身上的事很可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倒爷虽然心下了然,但依旧不大同意魏谆现在出去冒险找那个鬼:“那又怎么了,你找到他也没用,既然他是议会那边的手笔那你就不会从他身上得到丁点的信息。” 这话是实话,就算找到了能得到的信息也就是亲口承认的这件事是议会的手笔而已。 为了这点事确实没必要去犯险,但魏谆并不是主要为了这个,他真正想知道的是那幅画。 在会场内部没有人能告诉他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他唯一能知道的希望就是试炼场中与议会或是会场有关的人或者鬼。 这个机会不会多,现在出现说不定还是因为会场崩塌的原因,如果后面再出什么岔子他就只能和其他候选人一样按部就班的为了活命而往上竞选。 如果他现在的处境真像倒爷他们一样其实也无所谓,但在那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黑袍靠近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流窜在他脑子里那缕寒气究竟是什么,竞选者之间内部又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将手伸进候选者里面。 魏谆直觉的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幅画有关,因为那副画最开始是身为竞选人的蛇尾巴让他去取的。 而在取到之后蛇尾巴就受了重伤,那之后似乎就销声匿迹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这股异常的烦闷感生出后就没有消退下去,现在一知道有关议会的消息他也弄清楚这股烦闷是因为蛇尾巴的消失。 这个人将他一手带进了另一条路,危险百倍的路,之后这人居然就消失了。 但是这些都不能说出来:“女孩的鬼魂暂时还没有出现,要想达到目的,两个鬼魂缺一不可。” 魏谆颠了颠自己的背包,倒爷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这样应该是有谈判筹码的,狂笑并没有自愿伤害过人,这说明他本性不坏,如果不然的话,他当初变鬼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弱。” 影子鬼已经融进了魏谆的影子中,魏谆想把太平斧留给倒爷防身,但是被拒绝了。 “这玩意儿你自己拿着吧,区区两星试炼而已,就是个用来放松的。”这把太平斧里外散发着一股子不祥的气息,别说碰了,他靠近都不想靠近,会变得不幸,也就魏谆拿它当个宝,不过确实在魏谆手里发挥的用处也很大。 看着魏谆闪身出去,倒爷在这次试炼中又总结出来一个魏谆的特性,抠门。 异常之抠门。 明明点烟的事儿,非得按部就班的过剧情:“他到底就是玩来的吧。” …… 按照介绍1702一家一共四口外加一只狗在天黑后并不会出门,现在知道了原因,他们是为了躲避狂笑。 现在整栋楼所有的伥鬼都被驱使,按理他们一家也该出现才对。 黑幽幽的客厅中看不见一个人影,房门紧闭,外面淅淅索索的挪动声像有无数只蠕虫在爬动一般,暂时不会闯进来。 只是一个二星试炼,整栋楼的伥鬼也只是气势上比较震撼,用来对付刚进入会场没多久的新人还有些用,魏谆倒是没有受多大影响,就是不知道烛火如何,能不能承受。 担心了一下也就不担心了,之前把烛火继续留在了1401,现在所有伥鬼的目标都是他,烛火那边应该没什么危险,只要她不出房门就好。 魏谆打开手电筒,大致检查了一遍客厅,尸体并没有藏在自己家中。 三间卧室,魏谆靠近后就感到手臂肌肉一阵抽搐,是庄琳琳的头发有反应了,卧室里有东西。 “面对伥鬼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那个东西就藏在某一间卧室中。” 似乎是感觉到了魏谆的靠近,那个东西收敛了很多,庄琳琳的头发没法再更加细致的分辨,只能推门进去了。 第一间卧室是个儿童房,不出所料就是龙凤胎的房间。 里面布置倒是都挺正常的,就是该摆放床的地方放置了三个小棺材,大小都是七八岁孩子使用的。 魏谆警惕起来,缓步靠近,手中握紧了太平斧。 并没有东西突然跳出来,里面空空荡荡,只是堆满了女孩的衣服裙子。 全都是被人穿过的,堆在下面的衣服明显更小一些,往上尺码一点点变大,就像是记录了一个女孩一点点成长。 厚厚的一堆衣服被翻开,里面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魏谆又转向另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与上一个不同,棺木潮湿,泛着红色,像是被血浸泡过一般。 第82章 名号,瘟神 手电筒照进里面,一张胀紫的脸忽的出现,魏谆手上一抖,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先前以为这里面也一样是小孩子的衣物。 里面是一个身形七八岁的男孩,头发有些长,但打理的非常好,毕竟这具身体是要用来复活他们宝贝女儿的。 扒开凹陷的眼皮,下面是漆黑的空洞,没有左臂和左腿。 整张脸肿胀的十分厉害,脖颈中因为肿胀而将细线隐没在皮肤下。 “他们想把头也换掉?” 找到了狂笑的尸体后魏谆推开了第二间卧室的门。 这是狂笑父母的房间:“好重的一股邪气。” 从天花板上吊下来密密麻麻的红绳串铜钱,高低参差不齐。 红绳串铜钱,风过铜钱撞击发出的声音会招来鬼魂。 但招来的鬼魂是随机的,所以红绳串铜钱并没有太大的实用性,一般都是某些邪阵会用上,比较低级,只是观赏性比较强,视觉上比较震撼。 “在家里弄出这么多铜钱,应该是为了招狂笑的鬼魂。”狂笑不受到邀请不能进入住户房内应该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东西,毕竟楼内的孤魂野鬼就只有狂笑和两个女孩。 “打得一手好算盘,但议会那边没有想到半路会出现一个赵钧祥帮助狂笑。”所以导致现在都没有完成重生。 拔开挡住视线的铜钱,魏谆小心翼翼的走进里面,铜钱轻微晃动相互撞击发出清脆通透的响声,铜钱响起,房间中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一路向内,铜钱互相带动,清脆的声音在耳膜中炸开,魏谆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大脑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膨胀,拥挤着想要爬出来。 “红绳绑铜钱是招鬼魂的,我脑子里面的东西为什么会这样躁动起来。” 所有声音都被掩盖,直到巨大的嗡鸣声响起,魏谆的世界才陷入安静。 “哈哈,哈哈……哈哈……” 时断时续的笑声再次出现,魏谆此时已经顾不上剧烈的头痛,疯狂的挥动手臂将红绳和铜钱扫开。 红绳之间纠缠在一起形如乱麻,布满血红蛛丝的盘丝洞一般。 人影攒动,魏谆的手电筒忽闪了几下,熄灭了。 魏谆换了另一个,昨晚他特意充满了电,损毁也不可能两个一起损毁。 瞬间被黑暗包裹,魏谆不敢随意动作,只能握紧了手中的太平斧,这是他唯一的仰仗,冰冷的重量令人安心。 “既然没有外人在,这个东西也能用上了。” 魏谆从包中拿出那件染血的破损黑袍,披在身上后他本身的气息立刻被包裹隐藏,只有一股强烈的暴虐和压抑的疯狂萦绕。 黑袍是经过第一轮筛选合格由候选人晋级竞选人后才能拥有的东西,是完全属于会场的物品。 也代表竞选人已经完全被会场接纳。 魏谆作为候选人的身份披上黑袍,虽然不能发挥黑袍全部的作用,但也可以做到小幅度越级。 黑袍本身带来的压迫感也不容小觑,魏谆只觉得那是一种他无法用他的认知所去描绘的感觉,犹如超脱了人类五感的存在。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在这场试炼中已经彻底到达了极限。 黑袍上身,一股阴气横虐出现,现在的魏谆已经能够凭借阴气的一些变化分辨鬼魂的大致情况。 鬼魂在恐惧:“看来这黑袍对一般的鬼魂来说是个不小的压迫。”有时间他要去问问这件事,希望和他脑子里的情况无关。 “引路人,你是引路人,引路人怎么会出现,引路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的名号是什么!”一把尖细的嗓音从房间的角落中响起。 “出版社那次试炼中黑色的天使指的就是引路人吗,竞选人为什么会被称为引路人。”倒是得到了意外收获,但魏谆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所以并没有追问这些。 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出来的这么痛快,大致感觉了一下阴气,应该就是老三说的那个快要晋升黑影的白衫鬼。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魏谆只能将计就计,干脆学着黑袍的说话习惯回应。 “引路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是谁!”这反应让魏谆更加确定他就是议会留下的手笔,区区一个白衫鬼,了解的东西居然比他这个候选人还要多,“议会到底想要干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黔驴技穷也远远不至于这样找不到鬼用。 白衫鬼情绪剧烈波动,被另一股力量而扭曲的阴气也明显尖锐起来,魏谆在黑暗中循着阴气波动的方向缓缓走去。 每一步都带强烈的死意,仿佛他就是行走于黑暗中的使者:“名号,瘟神。” 每走近一步,鬼魂被扭曲的程度就越发狰狞,那尖锐的声音愈发惊悚。 “你,你不是圆桌!你不要过来!我是在为圆桌做事,我是议会的附属。”魏谆暂时也不想他消失,适时的停下了逼迫的脚步。 “如果你不是议会的附属就已经魂飞魄散了,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别让我再问第三遍。”魏谆的声音冷的骇人,他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死亡的诅咒。 “这个黑袍虽然破损,但能力依旧不小,看来以后穿上他之后都要尽可能的少说话。” 而且魏谆也知道了另一个重要的消息,黑色的天使并不是代指全部黑袍人,而是单独指那个黑袍本身,在出版社出现的那个黑袍名号是‘天使’。 “都怪倒爷,他要是不提瘟神这俩字我就取个吉利的名儿了。”魏谆心中叹了口气,“以后就固定用这个名号,至少还有点好处。”听上去比较唬人。 “今晚就能成功,但是闯进来了三个碍事的。”顿了顿,“狂笑的胞妹被人藏起来了,但是赵钧祥今晚并不在楼里,血月降临,恐怕还要再往后延。” “身体呢?” “您是说容器吗,已经准备好了,全都清理干净就等装入,但是这次机会可能要被那三个人毁了。” “把容器给我。” 第83章 圆桌女士 听见魏谆要容器,之前一直唯唯诺诺的白衫鬼语调有些破碎:“您要亲自动手了吗!这件事毕竟是圆桌女士的事,您是不是……” “女士,画里的黑袍也是个女人,两者之间或许有联系。”魏谆留了个心眼,不过这件事现在还不能提出来。 “事态紧急,既然是圆桌委托的,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说着魏谆话中又冰冷了几分。 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魏谆将太平斧向前拎了拎,黑暗中血粼粼的狰狞斧头让他这只鬼都没由来的心慌。 半分钟的时间,他从棺材中抱出了一个白萝卜大的婴儿,刚出生没多久,魏谆接过后发现这个孩子呼吸十分微弱,还没完全展开的小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全然像个快断气的死婴。 魏谆身上的煞气不自觉重了许多,白衫鬼更不敢再多说,只盼望着这个人快走,或是圆桌女士快点出现。 短暂消失的笑声又再次响起,但那笑声根本听不出本身应该有的快乐,只让人觉得撕心裂肺,比哭还要难听,像撕裂的尖叫声。 狂笑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声音而取的,或许狂笑并不是在笑,而是被曲解的,绝望痛苦的尖叫。 夜长梦多,魏谆接手婴儿后转身不假思索的逃了出去,先前一直守在厨房门口的老三也被魏谆这个陌生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他很镇定,随即就反映了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鬼就已经在卧室门口了。 白衫鬼再傻也察觉出了魏谆的异常,发觉自己很可能是被忽悠了,不多的阴气竟然也张狂的拧转起来。 不管魏谆是什么人,他打不过还是打不过,只是气愤一下,但临走还要灭口就多少有点过分了。 魏谆抱着婴儿回到厨房,倒爷一看就明白了问题所在,这个婴儿的魂魄已经被搅散了,剩下的一点不过是在吊着他的命。 这孩子不会哭闹,对外界的刺激也不会有反应,养大了之后也只是一个活人偶。 魏谆不会带孩子,抱了一会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索性就交给了倒爷。 他倒是手法纯熟,明显是以前带过孩子,看倒爷的年纪大概三十出头,来了会场中,如果有妻儿就太悲哀了,极大概率是回不去的。 会场要求不得透露自身信息,这也算是隐私,魏谆虽然好奇但也没有问出来,如果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魏谆只将容器的事告诉了倒爷,和一开始他的想法一样,倒爷也认为这个是用来装狂笑和胞妹的躯壳。 但魏谆有了另一种想法,他见过了狂笑的尸体,也遇到过狂笑的胞妹,这两个孩子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狂笑根本没有培养成厉鬼的资质。 这样两个平平无奇的孩子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被议会盯上,最重要的是,议会的手直接伸进了会场试炼中,而不仅仅是在外界。 试炼场中的一切都是映射出的现实,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而那个孩子是真实的,是会场内真实的存在! 所以狂笑和胞妹根本不可能真的装进容器中。 而结合那个白衫鬼所说,要装进的容器中的,是会场内的东西。 1702只不过是被利用着制作容器而已,不仅如此,还有其它一些必须营造出的条件,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只摸出来一星半点的皮毛也足够了。 现在容器来了,议会想要做的那件事暂时是不会成功了,至少还要等找到下一个容器,李同书和婴儿之间的间隔也不算短,由此可见容器也不是那么好找出来的,肯定也有相应的要求,或许在这个小婴儿身上可以找出来些蛛丝马迹。 不过时候不巧,他们没有那些闲工夫。 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魏谆也不再拘泥于所谓的人间正道,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特殊时期,东西方暂时禁止业务往来。 倒爷夹着的第一根香烟已经燃烧殆尽,最后一点火星侵蚀完了烟丝,黑暗之中明晃晃的火苗跳动,魏谆点燃了第二根香烟。 一个鬼灵,一个厉鬼,随便哪个都能解决现在的场面。 而且老三的反应也给让魏谆心中有了把握,三根香烟上的执念不同于其他鬼魂,魏谆是唤醒他们的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三个执念都能认出他来。 这一点非常好,但可惜的就是三个执念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有了。 “如果之后能刷出来这种类型的鬼魂就好了。” 与第一根香烟成型的白烟不同,第二根点燃后白雾四散,映着猩红的月光扭曲的形成一个畸形的人形,在半空中不断扭曲,似乎在挣扎着,想要突破什么禁锢。 魏谆眯着眼,这个可能是老三说的那个厉鬼哥哥。 没有什么理智,只知道吃和杀,生前的经历越痛苦,死后变成的鬼就越凶悍,越凶悍就越缺少理智,人性。 危险,总是相辅相成的。 魏谆见状,在厉鬼彻底成型之前离开了厨房,拉开一点门缝,将香烟扔在了门边上。 之前不开门还好,一开门魏谆也吓到了,外面简直就是丧尸大片! “幸好只是二星试炼。”这场面但凡放在三星试炼中都是极大的危险,不过在二星试炼中就只起到一个视觉震撼和限制行动的作用。 外面的东西解决,魏谆看了眼紧闭的厨房门,再次披上了黑袍,沉默不语的拎着太平斧进了卧室中,两口棺材打开,里面原本安睡的人立刻被惊醒,双目迷茫的起身,直挺挺的坐着盯向魏谆。 砰! 砰!! …… 厨房中的女孩被这巨响吓到,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救了下来,胳膊也已经慢慢恢复了知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动下来,恐惧与痛苦终于侵蚀了她,眼泪汹涌的夺眶而出。 一根香烟燃烧结束的时间,猩红的月光渐渐收复,太平斧被他圈在手臂中,上面挂着粘稠的血迹和破碎的内脏肉沫,坐在墙边,宽大的黑袍将他的身形遮盖,猩红的月光照露出沾满血迹的半张脸,冷漠森然,最后一缕猩红从他身上离开,黑暗将一切都遮盖。 第84章 我是祝长灯!我是瘟神 所有一切尘埃落定,倒爷带着人出来后就看到了正在查看牛皮纸的魏谆,他脸上严肃,其余看不出多余的情绪,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座没有生命的寒石。 “都完事了,这个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试炼结束后还在。” 闻言魏谆的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晨光之下的魏谆让她心生畏惧。 但仔细回想,在血色与黑暗中的男人是什么感觉,似乎是畏惧与恐怖扭曲成了希望与温柔。 “他不是试炼场的人,那个婴儿也不是。”魏谆看向倒爷,没在他怀里看到婴儿。 倒爷指尖夹着牛皮纸,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深深呼出:“那孩子活不了。”也无法存在于这世间,无论是人,还是鬼。 魏谆心下一空,也没有多说什么,事已成,再多想多说什么都没有用。 将目光转向了女孩,这孩子看着也就只有六七岁大:“这个孩子怎么办,我们也不能把她带在身边。” 仔细想了一下,会场条例中也没有哪一条提到不能有外来人留在会场中,况且外人进入试炼场地已经是议会以身作则。 这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方方面面的表现确实比寻常的孩子优秀许多,实在没有去处带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会场里到底不是一个人待得好地方,这个女孩能送出去最好。 “我叫祝长灯!” 倒爷和魏谆两个人都还没有说话,小丫头高声报出了自己名字。 晨光扫入,这时魏谆才注意到,这个小丫头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光也照不透,也驱散不了分毫,就像这会场一样。 祝长灯死死盯着魏谆,一双漆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那片黑暗下没有掩盖任何罪孽。 世人皆追捧白色的纯洁,黑色的混沌不堪入目,但罪恶不会挑选遮盖的皮囊,世间皆是罪恶。 长灯长明,黑暗戚戚。 “把她留在这里吧,反正这里也太平了,等有法子送她出去了再来接她也不迟,总不能让她一个丫头片子跟着我们过雪山趟火海吧。”倒爷抽的很猛,半根烟几口下去肺里火辣辣的,但死忍着也没有咳嗽出来。 魏谆想了一下觉得倒爷这个办法很好,他要是足够强的话还可以考虑将祝长灯待在身边。 但是想到会场中的环境以及见闻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没有任何好处。 这里的试炼结束后也不会彻底消失,而且会相对太平,这里原本的背景就是一个普通小区,将祝长灯放在这里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小会场内与外界的区别。 而且魏谆心里也已经有了托付祝长灯的人选。 “什么?你要让我照顾这个孩子?” 狂笑已经被打散,魏谆将找到的尸体拼凑在另一口棺材中,丢失的身体全部找到,狂笑的胞妹也心之所愿的去了该去的地方。 所有伥鬼该走的也都被带走,剩下一些住户都算是正常人,他们都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极长的噩梦,只有胡阳记得一切,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你如果不想的话我给她另找人照顾。”魏谆知道这个事比较唐突,也没想着胡阳会痛快答应,现在对于胡阳的反应并不意外。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为什么不带着她离开,我这里也不是什么,温馨的环境,不太利于孩子成长,你把她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会影响她的脾气性格。”反正不是往什么好的方向影响。 这点胡阳说的十分含蓄,她本意是觉得这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那妥必妥的是个性格阴暗偏激的人。 胡阳还真不知道她这里已经是祝长灯最好的归处了。 真正的考量魏谆肯定不能和胡阳说,之前魏谆也考虑过,也想要抓会场规则的漏洞,不过倒爷三两句让他打消了想法。 “我不否认你看人的眼光”他要是怀疑这个就是在怀疑他自己啊,“胡阳虽然是个聪明人,但是事关他本身存在的真伪,谁也不知道他们映射在会场的原理是什么,如果你提了会场的事,他会不会发生异变呢。” 谁也说不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事在人为,这孩子本性稳当,你就带在身边就行。”这话里也表明了魏谆很看好胡阳的为人,小孩子乖,懂事,不需要做过多的教育,只要身边亲近人的品行没有问题,那孩子也不太可能会长歪。 说完魏谆顿了顿,手上有些僵硬。 胡阳:“没事,我一个人住着也无聊,她陪我作伴挺好的,再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既然胡阳这么说了,魏谆也不再纠结自己身无分文给不出一点抚养费的尴尬问题。 与倒爷商量后,两人告诉胡阳要将祝长灯寄养在胡阳手里两年,期间祝长灯的身份就是胡阳的表妹。 胡阳一听假身份立刻明白了许多,也没有多追问,魏谆将她逼向了正确的方向,虽然手段过程挺血腥的,但是一点都不妨碍感情。 不仅如此,胡阳肯定,之后如果她猪油蒙了心不小心要走向错路的时候,也会一个激灵想起来那血淋淋的太平斧。 太平斧下皆太平,这话已经成为了胡阳的真理。 最后将祝长灯交到胡阳的手中后魏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胡小姐,如果之后赵钧祥回来了,麻烦你带着长灯上门一次,如果能让长灯跟着赵钧祥学点东西最好,如果不行也不用强求。” 从包中翻了翻,魏谆俯身,将手里的一张黄纸交给了祝长灯。 “他那一身本事放着就是浪费,你不学就是亏损知道吗,见到他之后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他要是看不明白还要赶你走,你就说拒绝你是他的孩子,拒绝了以后就天天倒霉喝水都塞牙缝。” 说完魏谆又顿了顿:“他要是还不答应你就是放弃吧,跟着胡姐姐待着。” 祝长灯肯定不是别人的孩子,至于那张黄纸,就是魏谆先前在赵钧祥家拼凑出来的一张符纸,是赵钧祥画完撕碎的。 重要的不是正面,是符纸的反面。 我是瘟神,见此纸请照做。 (那个东西是我拿走的,是报酬。) 第85章 丧吊临门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据说光明能够驱散世间一切阴霾,在那些口舌生疮的恶意揣测之下,他终于将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装进了瓶子中。(十积分)】 【补脑安神液:在积压了长时间的疲惫,尤其是精神焦虑的情况下效果群拔,你有多久没有全身心放松的睡过一个好觉了呢?(三积分)】 【一张银行卡:在经历了许多人际交往后渐渐发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为了以后有诸多方便,手中有一些钱财是非常重要的。(五积分)】 【黄纸和中等朱砂:绘制符箓的重要物品,品质越好效果越好,对于初学者来说用具方面不该太过吝啬。(五积分)】 【三号路公交卡:每个星期的这一天我都会来到这里,我的爱人就是在这里与我相遇,或许在那件事之后我就应该早早醒来,但或许我还能再一次遇到她,万一呢?(三积分)】 二星试炼刷新出来的东西并不多,但是这次胜在质量不错。 “每次重复刷新出来的物品会发生轻微的变化。”三号公交卡的物品介绍与上次出现时不一样了,故事更加清晰了一些,并且积分也不算高,魏谆画上了对勾。 “钱的确是万能的,但在会场中就发挥不出他本身的价值了。” 这次试炼一共收获十二积分,魏谆本身手中还有三积分,兑换了三号路公交卡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后只剩两积分。 “想要积攒积分实在是太困难了,刷新出来的物品大部分看上去都有用处。”加上价格和刷新概率的不稳定,很难让人去选择赌运气。、 牛皮纸的最后还多出了几行血色的字迹。 【天赋获得:瘟神。延伸天赋:丧吊临门】 【你就是灾厄的本身,你所行过之处所有隐藏沉睡的罪孽都将暴露出真实。】 【丧吊临门:在你面前,运气毫无作用,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掩埋,罪孽燃起的烈火终将灼烧他们自身。】 魏谆眉梢发紧:“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成天赋!毫无用处!” 没错,毫无用处,行走之处罪孽无所遁藏,这不就是说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吗,他作为不太平的中心才是最遭罪的。 别人的运气没有用,他自己的运气也没有用! 丧吊临门! 倒爷一如既往的偏向传统物品,换了一把中等的符箓。 魏谆没有多问,那个手抄本本来应该是倒爷的,但是被他半路截胡了。 “先到先得,倒爷也会明白的。” 两个人物品都兑换完之后才想起来烛火这个人还留在1401中。 烛火占比不多,积分也很少,魏谆不知道她兑换了什么,烛火也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索性都没提。 魏谆刚回到1218阿金妮就敲门到访,明显是掐着点来的。 “什么事你这么兴奋?” 经过上次一起做试炼之后阿金妮和魏谆的关系已经近了很多,进屋后很自觉的自己倒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重重呼了一口气。 魏谆哑然失笑:“你那是停水了把你渴成这样?” 阿金妮摆摆手,脸上有了几分玩虐的严肃:“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是怜兰!” 魏谆坐直了身子:“他怎么了?” “怜兰吃了虫卵,我就一直偷偷看他什么情况,然后昨晚你和烛火去参加试炼后,我看见怜兰来了你的房间。” 魏谆眉头紧皱,他房间里重要的东西就是那幅黑色的油画,阿金妮在这里他不好去查看。 除此之外,不考虑怜兰拿走什么,也要小心怜兰会不会在他的房间里安置什么东西。 1702的试炼让魏谆充分的认识到了传统封建迷信的厉害。 阵法符箓都让人防不胜防。 “你放心,他出来的时候我看了,手上没有拿东西。”阿金妮知道魏谆的小件物品都塞在随身携带的背包中。 “他出来后脸色特别难看,当然,也不排除是虫卵孵化造成的,他出来之后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想着去找他打探打探什么情况,没等我去找他,十多分钟之后他就来找我了。” 怜兰去找阿金妮的时候手上带着一个马克杯,里面是半杯红色的液体。 到了阿金妮房门口的时候怜兰的脸色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阿金妮虽然疑惑,但也将人让进来了屋里面。 怜兰此次的目的主要就是马克杯里面红色的液体,其次是马克杯。 阿金妮将马克杯拿出来,正是之前魏谆送给怜兰的那个,会将人淹死的马克杯。 怜兰没有倒霉,而且也没有被淹死,但是现在将杯子转手给阿金妮是因为他察觉出来杯子的问题了吗。 “里面的红色液体是什么东西,你喝了吗?” 阿金妮摆手:“我又不是傻子,我能喝他给的东西吗。” “那东西不像是外面能见到的,有一股特别淡的血腥味,然后就是清香,我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那种清香,让人上瘾,闻久了之后和喝了酒一样,但是不难受。” 阿金妮描述的那股独特的清香味魏谆之前也闻到过,觉得两者或许就是同一种东西。 “那可能就是血。” 阿金妮听了有点不可思议,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只是这个东西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血他闻过,不仅是人血,畜生的血也略微能分辨,这种气味的血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这个血不是来自外界的生物,应该是会场内特有的生物。”也可能来自于议会,这一点魏谆没有说,有关议会的信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倒爷略微知道一些。 阿金妮:“我知道,但是会场内的生物,是什么,怜兰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血,还要让我喝。”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后怜兰脸上因为怜兰吃瘪而略带的兴奋也彻底消失。 “我也不清楚,还记山酣村吗,我上次好像就是在那里闻到的这种味道。”魏谆也记不太清具体是在什么时候闻到的。 所有有关于议会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都会逐渐淡化,非常缓慢。 第86章 八百个心眼子 魏谆闻了闻杯口,除了一点水管的腥味外没有其他的味道。 阿金妮:“已经清理干净了,我本来想给你留点看看,但是当时情况不允许,等我下次再他有没有。” “不用,怜兰这人八百个心眼子,你多说一句话都是纰漏。”虫卵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怜兰有没有和你说他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有,他一直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弱不禁风的可怜德行,也看不出来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说起怜兰平时的样子阿金妮就堵心,一个大男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正值青春年华却天天一副林黛玉的模样,如果真是身体有问题就算了,他明显是装的。 魏谆没有听阿金妮无关紧要的话,他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虫卵见到腐肉和血就会加速生长,让怜兰吃下去显然不现实,如果他自己真的会喝那种东西就方便了。” 想了一圈,魏谆疲惫的摇摇头:“算了,做人留一线,后面听天由命。” 怜兰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安好心,但是与魏谆遇到的其他人和事相比,怜兰的一系列举措就显得有点幼稚和无关紧要了,硬要说也并没有对魏谆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对于彻底解决怜兰这个提案魏谆已经不是很看重了,但是他放下后又有人将其拾了起来。 阿金妮:“不行,留着他一天我就膈应一天,这人天天没事找事挑拨离间,你那里还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 “算了算了,你下次试炼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我非得换点能害人的东西来给他。”说罢阿金妮恶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还有这个马克杯,他说是什么幸运杯,我接满水之后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泡涨的人脸!”如果不是要带来给魏谆看,阿金妮早就把它摔个粉碎了。 “看来怜兰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最近几乎都没有来找我。”即使如此怜兰依旧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或许这是他的生存之道,但不能令大多数人所接受的生存之道就该重新考量他是否能存在的价值了。 魏谆:“他那块绿色的石头还没有弄清楚用处,他能在会场中生存至今的仰仗应该就是那块石头。” 阿金妮眼睛一亮:“你是说想要解决怜兰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先解决掉那块石头吗!” 阿金妮脸上的兴奋又灰暗下去:“不太现实,那块石头怜兰一直戴在脖子上,他不把项链摘下来什么都是白提。” “我没说要解决那块石头,只要知道那块石头的能力是什么就足够了。” 这件事对于现在的魏谆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现在就是行走的瘟神,丧吊临门四个大字写在脑门上,怜兰显然不是什么好人,日久天长见人心。 马克杯没能试探出来,总会有其他东西能做到。 阿金妮:“行,我听你的,你那个尸胶果冻给我来一个,活人吃了是什么效果,我过两天就告诉你。” 魏谆脸上一怔,随即从包中掏出了两个递给他。 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怜兰在他这里喝口水都小心翼翼,让他吃点什么东西实在是痴心妄想。 “你小心点,没弄清楚之前千万别拿自己冒险。” 随后魏谆将人打发走,回来一趟事情太多,他需要休息:“下次再刷到那个补脑安神液还是兑换一个回来。” 将房门反锁,魏谆神情凝重的望向漆黑的卧室,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并不是阿金妮带来的,而是从卧室中飘散出来。 经过一次次试炼,魏谆对阴气和血味的敏感度增强了许多。 从包中抽出太平斧,魏谆缓步向卧室走近。 厚重的三层窗帘魏谆从未拉开过,此时却透进来一道刺眼的白光,将沉寂的黑暗劈裂搅乱。 “百佳?” 床脚下露出一块血红的衣角,走近之后居然是百佳。 “你不是已经离开会场了吗,发生了什么事?”魏谆将人从地上捞起来,发现百佳身上遍布或大或小的伤口,不过都不是致命伤,像是被千刀万剐凌迟过一样。 百佳脸色青白,浑身冰冷如同活死人一般,却不是因为那些伤口,这种状态魏谆之前也见到过,是在十二号房的长桌上。 “假的,是假的,没办法离开会场,不仅如此,我的原有身份也被销毁了,我现在在会场中是一个死人。”百佳伸出的手指颤抖的十分厉害,像是毒瘾发作一样。 魏谆在她衣服口袋里摸索个遍,只有一份烧焦的邀请函。 “没有了,药已经用完了,我想离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身份销毁,百佳在会场中将成为无名户,就意味她没有办法再参加任何试炼,也无法获得积分兑换会场物品。 这种逼近绝境的情况下想要存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魏谆给她处理过伤口后又询问了她离开的事,每次说到重要的时候百佳都会发生剧烈的痉挛,皮肤上也会浮现出青黑色的扭曲字符,像是某种古老邪恶的文字。 随着次数的增加,出现的时间也变长,也越来越清晰。 魏谆相用手机拍下来,但离奇的是当照片拍摄成功后,图片中的百佳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蛹。 包裹在外面的黑色,是密密麻麻的扭曲字符。 “这些字符的用处似乎是封印。”这些字符绝对来自于议会,那股扭曲诡异的感觉与那副黑色油画如出一辙,两者来源于同一处地方。 百佳需要休息,魏谆将其安顿好后关上了卧室的门,抬眼就看到了一丝不苟的霍格尔。 无名户如果被隶属于会场的接待员发现会是什么下场? “不要进卧室。” “好的拉海亚先生。”魏谆总觉得,霍格尔这次的回答似乎比平时慢了几秒钟。 但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痕迹,一切仿佛又和往常一样。 实际上魏谆还有一张邀请函,是董婉的。 有两种情况,一是现实中的董婉没有去参加竞选,已经死亡,那么百佳最好的下场依旧是无名户,与其如此倒不如魏谆自己留在手中,说不定会有其他用处。 另一种就是董婉参加了竞选,并且已经成功晋升,这样也可以解释邀请函上莫名其妙来自颤栗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百佳或许可以剥夺董婉的高级身份,也可能被董婉本身察觉而动手抹除。 第87章 内容最简单的约定,最难完成的约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百佳一个身份,就算她能一直藏在卧室里也不安全。 毕竟他这屋子是人不是人的都能随便进来跟菜市口一样。 魏谆随意冲了个澡,出来后再将手电筒手机都充上电,确保下次能够正常使用后才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渐渐习惯了会场中的生活和作息,魏谆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再也没有出现过失眠这种情况。 睡眠的时间似乎也变短了一些,魏谆睁眼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钟。 房间的窗帘从没有拉开过,魏谆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栖身之地有了些昏天暗地的感觉。 他越来越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魏谆难得开火,将冰凉的饭菜热过后才下口,颗粒分明的米饭有些干硬,魏谆却从中感觉到了自己活着。 干脆换了宽松的体恤衫,魏谆就这么一连两天都窝在房间中。 除了吃饭睡觉发呆,就是在研究那本手抄本。 魏谆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符箓大全,里面记录的符箓粗略估计有几十种,下面虽然有标注符箓的使用方式和作用。 但有基础和没基础的差距无法弥补,很多魏谆都无法真正理解。 玄学这方面,他的字面意思显然和魏谆所认知的字面意思有所不同。 画符看似没什么,实际上画起来非常疲累,在魏谆感觉来不亚于出去跑试炼场景地图。 手抄本中大部分都是作用于家宅的符箓,治疗一些疾病的符箓,还有作法开坛护身符箓,前者魏谆没有家宅,后者魏谆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精力能力都有限,魏谆索性只挑拣了几个平时使用几率比较大的绘制。 只是这几个也花费了魏谆两天的时间,最后成品才勉强有些作用。 至少对影子鬼有一定伤害和扼制,必要时候用来拖延时间或是狐假虎威的吓唬一下小鬼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治呃逆符,斩邪魔符,驱除自身邪术邪魔符,凶运转吉符,保命护身符,五雷护身符。 搁笔想了会儿又画了几张止小儿夜啼符。 不论等级类型,孩童模样的鬼魂都十分邪性难缠,孩子心性简单,恨就是纯粹的恨,怨也是一味的怨,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地方会盛行用婴孩炼制恶鬼。 最后魏谆又画了许多最简单的护身符,吉祥如意符。 最后放在一起一摞几十张:“以量取胜吧。”放一起当板砖也具有相当的杀伤力。 画符的纸墨还有笔也全都是从赵钧祥那里嫖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魏谆没有兑换那中等的绘符用具。 笑话,那赵钧祥专业人士用的,能差的了吗。 分成几份散装在各个口袋和被背包的各个位置,画的最好的贴身佩戴,一时间魏谆周身都被墨汁纸张的气味包裹。 这才安心的点点头,感觉自己的小命有了些许着落。 在魏谆的细心照料下百佳的身体也恢复的很不错,那几张看起来画的最好的符就是百佳画的。 这么一看魏谆觉得百佳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只要每天给他画符用就行。 百佳这两天不仅身体,精神恢复的也很好,跟着‘百佳’离开的还有沉重的面具,百佳本性是个很随性的女人。 “百佳已经被抹除了,我叫邵撷,百佳这个名字再出现只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百佳放下毛笔,转了转白皙纤细的手腕,整个人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 “邵撷,这是我的真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你的真名是什么。”邵撷说完自己笑了起来,原来她的唇色本就浓郁,明艳艳的笑容像是能够撕破会场的光芒一样。 邵撷知道她说的根本不可能:“在这个黑暗的囚笼里所有人都要被迫虚伪,直到被抹除,也没有人知道真实的你,多可悲,会场的恶趣味吧。” 魏谆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等出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是什么的。” 邵撷还想笑,她想说根本不可能,会场教会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放弃,接受不可能。 但她看到魏谆认真的眼睛时,她动摇了,会场用痛苦绝望教会她的东西在那一刻出现了裂痕。 “好,等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订下了一个约定,内容最简单的约定,最难实现的约定。 会有那么一天的,而且,很快了。 那幅油画,那个女人所在的地方,分明就是外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不过这个事他没有告诉邵撷,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过段时间再说也不迟。 “说正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或者安排,如果你打算安全待着,我可以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想要继续参加试炼,我也可以带着你。”魏谆说的很认真,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相信邵撷不会选择沉寂,否则她不会拼死回来。 “你有什么办法带着我。”这不是疑问句,她一定会去做,不管那方法安不安全。 “虽然在面对候选人的效果不清楚,但是进入试炼场地后完全可以。” 魏谆说的就是那件破损染血的黑袍。 只要邵撷穿上后就能使用他瘟神的身份。 但瘟神也是个虚假身份,并不是真正的引路人,如果引起上层的注意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邵撷的回答的毫不意外:“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好。” …… …… 这两天魏谆闭门当王八不见客,等再开房门的时候就是阿金妮一张大脸贴在门边上。 “你在这儿,装鬼呢?” “让我进去,给你个你想知道的信息。”阿金妮眼神真诚迫切。 “我跟你讲,怜兰,吃过那个果冻之后,变年轻了。” “什么?” “变年轻了!大概十来分钟就恢复了吧,其实也没有年轻太多,就是身体这个状态明显强健了一些。” 开心,魏谆是有些许开心在脸上的。 这效果很好啊,等他疲惫的时候吃上一个,必要的时候局势会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关键的时候能增加保命的几率! 第88章 三星试炼,榆柳街 榆柳街上曾遭过一场大火,这条街阴暗偏僻,开的大多都是白事儿的铺子,做这行不讲究热闹,整条街上的温度都比其他地方低。 三年前的报纸上登着这则惨案,大火在半夜烧起,直至天明才被扑灭,整条街上的铺子都被一条火龙吞噬。 那场大火至今也没有找到起火点。 最后一则相关的报道只是说这场大火是因为天干物燥,纸扎店中多易燃物造成的。 但是有关整条街商铺的老板毫无报道,似乎这些人在大火之后都不存在了一样。 一个青年一手拿着一沓报纸,一手抓着背包的背带,就站在那条街的对面。 如果低头急行的路人抬头稍微打量一下就能注意到那个夸张的背包上有一个红色女人的身影忽隐忽现。 厚厚的云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云层拥挤在一起向下压来,整个世界都是灰色,好像是快要下暴雨了。 魏谆没有带着伞,看了眼天色他向榆柳街走去,零星几个路人似乎顿住了一下,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在这个开放试炼图中找一个安全的栖身地是首要任务、 按照报纸上的报道内容,或许整条榆柳街就是试炼中心。 “三星试炼任务,坐镇红衣厉鬼,加之整条榆柳街都是做白事生意的,气场扭曲更加适合鬼魂栖身。”除了与榆柳街有关的鬼魂外,一定还会有许多其他地方游荡的鬼魂被吸引过来、 距离那场诡异的大火已经过去了三年,这条街本来就怪异,起了那样奇怪的大火后已经默认成为了周围人心中的禁忌。 除了必须要经过这条街的几个上班族外,根本没有人路过。 这一点魏谆已经在街对面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试炼的内容与三年前的那场大火有关,坐镇厉鬼应该就是那场大火最大的受害者。” 虽然新闻上有了官方的解释,但实际如何大家心中都有几分数,那报纸上的东西不过是用来安抚人心的罢了。 榆柳街并不是使用率高的主干道,位置很偏,不然也不会全都是做那种生意的。 结案后只做了最简单的修缮,之后也没有新的商户愿意过来,没有装修,整条街上还处处残留着那场大火的痕迹。 墙面上狰狞焦黑的痕迹犹如野兽撕咬,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没有任何人听到这条街上传出声音。 那场大火在寂静中无息燃起,在喧嚣中无声熄灭。 当年的死伤没有任何统计,甚至无从下手与推断厉鬼的身份。 魏谆看了眼天,挤压的云层中似乎有闷雷响声,随意推开了一个店门。 里面燃烧的痕迹更多,墙面上厚厚一层黑色,屋顶上是火舌燎过的痕迹。 里面的东西几乎都被烧了个干净,地上只能零星找到一些纸张的碎片:“这家店是卖纸扎的。” 铺子并不大,四四方方,墙面黑漆漆的更像一口棺材了。 “纸扎店里四处都是纸,燃烧应该是从起火点开始向外同步扩散。”看天花板上的痕迹,虽然杂乱却也可以看出一点规律,“起火的地方似乎就是这间铺子的正中央。” 魏谆出门的时候在一堆灰烬的下面找到了一把黑伞,上面带着烧焦的痕迹,但整体并不影响使用。 放在门口这个地方,就像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一样。 魏谆扫了一眼店内,出门的时候果然掉下了雨点,魏谆打开黑伞,雨霎时间放肆起来,肆意冲刷着整条榆柳街。 魏谆将伞向后移了移,暴雨遮盖了他的脚步声,没人能在这条街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死气才能在此沉湎。 雨天,一人,阴气,黑伞……容易见鬼的条件魏谆全都凑齐了,今晚不出事才最诡异。 魏谆一连进了三四个铺子,不管是纸扎店还是棺材铺,起火点全都在铺子正中央,而且每一个铺子都是四四方方,关上门就像在一口棺材中。 “起火点都在固定的位置,就像一整条街的人都商量好,在那一晚一起在店铺中央点燃自己的铺子。” 这么明显的起火规律,报道上居然只天干物燥,将整条榆柳街强行掩盖成一场天灾人祸的意外。 “三年前的情况有所隐瞒。”究竟是什么信息,让负责调查的人立刻草草结案,甚至来不及找一个更加贴切的借口。 魏谆越发肯定,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有计划的群体人为。 而纵火人极大概率就是每家店铺的老板。 “三年过去,既然是有心人就绝对不会在榆柳街留下线索。” 暴雨如幕,溅起的水花相接如白烟翻涌,魏谆的身影模糊在烟雨之中,朝着距离榆柳街最近的住宅区走去。 最近的一处是那种老旧的公寓,楼梯架在外面的那种。 “您好,我想问问关于榆柳街……”暴雨中魏谆的衣物发丝都被水汽沾染,小小的黑伞是他仅有的避风港,他敲开一扇扇的房门,不厌其烦的礼貌问出那个相同的问题。 那三个字是所有人的禁忌,只要出现在空气中就变成了一种诅咒。 渐渐的他再敲不开一扇房门,垂首立在最后最后一扇防盗门前,魏谆静谧的像一个雨中走出的画中人。 他不属于这里,他没有归处。 对楼的一扇门后一双凝滞的眼珠疑惑诡谲的看着就那个模糊安静的背影。 …… “如果要用太平斧破门,选顶楼最边上的住户动静影响最小。”如果能打雷的话就更加方便了,正好可以掩盖他砸门的声音,“选最左边的还是最右边的。” 铁门吱呀呀的刺耳摩擦声穿透雨幕呼喊了魏谆,一只苍白干枯的手朝他招了招。 魏谆快步跑过去,靠近后看清,原来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婆婆。 老婆婆很瘦小,只有一只眼珠比较清明,身子骨看着还算硬朗。 魏谆跑过来时雨水打湿了他的外套和发丝,水珠滚落,魏谆双眼充满希望的望着老婆婆:“阿婆,您知道榆柳街的事吗?” 或许是年纪大了,对于生死已经看淡,老婆婆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脸色沉了沉。 第89章 三年前的那场大火 生锈的门轴似乎只能推开一半,老婆婆抬手让了位置:“外面雨大,进来说吧。” 这片住户区原本是用于出租的公寓楼,不过在那场大火后这边的房子就租不出去了,索性直接便宜卖出,大部分住户还是出钱买了下来,少部分还能找到去处的就离开了。 老人的房间里很昏暗,黄色的灯光照的人昏昏沉沉,摆设简单陈旧,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味道。 老婆婆虽然有些佝偻,但是动作很利索,身子骨还算硬朗。 颤巍巍的从里面拿出了干毛巾和一件灰扑扑的外套:“擦擦吧,省的感冒了,这是我老头子的衣服,将就一下。” 魏谆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来默默擦拭发梢,水珠顺着发梢滚落,迷了魏谆的眼睛,蛰的干涩,使劲眨了几下。 “熏到你的眼睛了?” “没有,水流进眼里了,您一个人生活?”魏谆脱下潮湿的外套,换上了老婆婆拿给他的那件。 屋里很暖和,但魏谆的身体冰凉。 “是,我的老头子和儿子都死了,我一个人住。” 顺着老婆婆的视线看去,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里放着一张供桌,桌面上立着两个灰白的照片。 “我的老头子和儿子就是在榆柳街开纸扎店的,走的时候也算风光了,那么多人陪着。”老婆婆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似乎对丈夫和儿子的死已经释怀。 一整个店的纸扎,老婆婆能安慰自己的就只有这些,想着最爱的人在路上并不孤独,这对活着的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阿婆姓季,单名一个福字,丈夫阮长山和儿子阮存礼一起经营一家纸扎店,和一个棺材铺。 “小伙子,你来打听榆柳街做什么,如果今天不是下雨,你就直接被打出去了,那条街,是禁忌。”季福端来一杯热水,杯中的水蒸腾着热气,或许是自来水管道老化,烧开后也有些浑浊。 既然三年前那场大火的受害人家属,魏谆也没有藏着掖着:“那场大火有问题,有东西被掩盖了。” 对于魏谆的话季福并没有太惊讶:“说没有问题,别人或许会信,但是我们这些人是绝不会信的,可是一场大火什么都没有留下。” 魏谆将起火点的事情说给她听,这个对她而言是个新的消息,唯一一个清明的眼睛紧紧盯着魏谆,从震惊又变成无奈:“那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们怎么会把我扔下呢……” 安静昏暗的屋内只有季福低声的呢喃,三年过去,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接受了意外失火的理由。 她能感觉出自己寿命将近,本来预备着回到榆柳街的铺子中正寝,但这个年轻人的出现带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她抬起头迫切的看着魏谆的眼睛:“你能查清三年前的大火吗?” 魏谆认真的点头:“我就是为了三年前那场大火的真相,当年的报道没有有用的信息,您得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尤其是在大火之前您的丈夫和儿子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她下意识就想要回答,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在他们死后她没日没夜都在回忆活着的时光,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 “有……” 季福突然起身,颤巍巍的快步走进卧室中,里面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没一会儿,她拿着一封信和半张撕毁的纸张出来。 “我老头子一直都是个话少的人,那场大火前两个星期吧,他对我的关心突然多了起来,都一把年纪了,我只以为是他觉得快到了寿终的时候,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多问问他。” 一封信半张纸被交到魏谆的手中。 “这封信我知道是他写的,他写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我,我不认字,问他,他说这信是写给以前的老友,说年纪大了,也许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信封还密封的严严实实,阮长山死后季福也没有打开过,信封上已经贴好了邮票,但看到收信地址就发现了端倪。 这封信并不能顺利寄出,上面填写地址居然是会场大楼! 地址全部吻合,但数字全部都是相反颠倒的。 魏谆询问了一下季福,得到允许后拆开了完好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这个材质魏谆十分熟悉,正是每次试炼完成后会场下发的牛皮纸。 阮长山为什么会有会场内部的特殊纸张? “您丈夫他肯定很有学问吧。” 季福摇摇头:“哪来的学问,要是有别的本事也不会开一辈子的死人店,我们两个是一个村的,他小时候上过几年学,会算点数,认识几个字。” 但这信纸上的字迹可不像是只认识点字的样子。 魏谆没将这个事说出来,阮长山明显隐瞒了季福很多东西,如今阮长山已经离世,季福也人到暮年,这种事干脆就石沉大海。 信中并没有提到那场大火,但是出现了一个魏谆很熟悉的名字——圆桌女士。 激动,魏谆拿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这对魏谆而言是最好的消息。 季福看不懂信上的字,但他看到魏谆面无表情却在发抖的样子,心里顿时慌乱起来:“这,这信上说了什么啊?” 阮长山知道议会的存在!这封信是他专门写给其中一位议员的信,阮长山与那位议员认识,甚至熟识。 这封信无异于是告诉魏谆,三年前的那场大火是圆桌女士一手布置的! 但和狂笑不同,榆柳街这里的计划显然已经顺利完成了。 信中的内容是阮长山自己依照蛛丝马迹拼凑出的大致可能,并没有确切的信息,一场大火之后那些蛛丝马迹更无法再次复原。 魏谆没有回答,季福越发着急,甚至也开始颤抖起来。 魏谆将信叠好放回信封中:“阿婆,你别着急,是好消息,这封信里是留下来的线索,那场大火就是被安排的。” 季福的仅有的一只眼睛亮起来,浸湿了眼眶,能找到害了她丈夫和儿子的凶手了!? 第90章 《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 “季婆婆,这封信可以暂时放在我这里吗?” 只要能找到她丈夫和儿子死亡的真相季福什么都不在乎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她最后的希望:“可以,可以,只要你能找出真相什么都可以!” 魏谆安抚了季福一番,她现在年纪大了过分激动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剩下半张纸也是会场内特有的牛皮纸。 上面的字迹有些娟秀,像是女性的字,但季福很确定这就是她儿子阮存礼写的。 ——巨大的黑色蠕虫占据着三分之一的陆地,黑色的海面之下沸腾翻涌,诅咒与祝福的声音弥漫在灰色的天空,角落中的藤蔓生出新芽,穿透残垣的潮湿气息带来血色的苔藓,当吟诵之声敲响空钟第十三下,破落的殿堂将从海面中浮起,黑暗中燃烧的无名之火将点燃一切,房屋倾塌,猩红的巨大月亮将与火光连成一片,世界颠倒…… 下半部分被撕去,纸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上面描述的地方,比会场还要黑暗诡异,并且最后的世界颠倒是什么意思。 “季婆婆,我能去阮大哥的房间看看吗。” 季福立刻点头,将魏谆带到了阮存礼生前居住的房间里。 “里面的东西都在,位置都没动过。” 房间被季福保护的很好,虽然三年没有住人,但房间里一尘不染,显然是季福经常打扫的结果。 阮存礼四十多岁没有结婚,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房间面积也不大,里面摆放的有些拥挤,只有一扇小窗,让人更加觉得逼仄。 阮存礼在高中辍学,季福并不知道理由,辍学前阮存礼很有志向,想要做个医生,学习也很好,辍学后就变了,心甘情愿的跟着阮长山在偏僻安静的榆柳街开死人店。 季福也不懂,也没有太大的期望,只要孩子过的开心就好,一家三口就这么开店过了几十年。 房间中堆放的几乎都是大小书籍,还有散落在地上,夹杂在书中的记录纸。 表面上摆着的是医学书籍,下面的则是一些旧书,有些似乎一翻就会破碎。 桌面中央摞着两本《虚妄之塔》《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 “这两本是他最后看的,我在摊开的那页上夹了纸。” 魏谆将两本书的封皮拍了照片,两本书中都加了书签,露在外侧的装饰粗糙但造型精美。 是真骨制作,但具体是什么骨头,魏谆还分不出来。 翻开《虚妄之塔》魏谆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差,里面的文字他看不懂。 阮存礼在《虚妄之塔》中夹了两个书签,其中一个是一副墨迹潦草的插画,虽然潦草,但魏谆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场景。 里面正在坍塌融化的漆黑高楼正是那副黑色油画中的大楼。 “不对,那个不是楼,是塔。”结合书名,融化的建筑可能是一座塔,并且塔的名字或许就是书名。 找到这样的线索实在是出乎意料! 放下《虚妄之塔》,另一本的文字一模一样,魏谆快速翻动着,那些字仿佛流动的黑水,在不断的翻动中浮现扭曲。 “这两本书的文字和颤栗的诅咒是同一种。”也就是说这两本书也许是来自颤栗都城。 阮存礼手写的那些是总结和翻译,肯定是有人委托他在书里查找一些内容或答案。 阮长山留信和阮存礼帮忙的很可能是同一个议员。 在征得季福的同意后,半张纸和两本书都被魏谆塞进了背包中。 阮存礼能够认识颤栗都城的文字,光是这一点阮存礼的背后就是难以想象的真相。 高中辍学就是一切的转折,阮存礼那时候会不会是收到了会场的邀请函呢。 如果阮存礼真正去过颤栗都城,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了,但季福很肯定阮存礼没有离开过,一天都没有。 “会场的试炼在晚上开始,白天在榆柳街……” “阮大哥晚上也在家里吗,整晚都在?” 季福不知道就魏谆为什么会问这个,但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季福也仔细回想了一遍:“在家里,吃过饭就回房睡觉,第二天七点钟和他爸一起去铺子。” 回房睡觉,如果阮存礼回房间后根本没有睡觉呢。 魏谆不会忘记在来会场报道前所见到的‘奇迹’,血从天花板上倒灌,沙哑的呜咽与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从墙面里响起,管道中好像爬过小虫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曾亲眼看到另一个世界的降临。 如果阮存礼有议员帮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魏谆强忍下内心的欣喜,只要能出去,下一步就可以找办法摆脱。 有了前车之鉴,魏谆将阮存礼的房间挨个角落的检查了一遍,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没有看见法阵之类的东西。 “孩子,外面的雨下大了,你就在这里等雨小了再走吧。” 外面的天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似乎永远迎不到天明。 “这雨估计不会停。”魏谆没有将这件事说出,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尽管一切都那么真实。 “这雨一时半会估计都停不了,我还有下个要去的地方,等我查到了会再过来找您的,用不了多长时间。” 季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最终还是放了手,无论如何,她是愿意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人,反正她也快活到头了。 魏谆打开伞一头扎进了暴雨中,很快身影就被雨幕打散,直到最后一点颜色消失季福才关上了房门。 阮长山和阮存礼开的铺子位置相邻,是榆柳街41号和43号,中间夹着一个杂货店,即使烧成了一片焦炭,别出一格的布置也很好认出来。 试炼场内的时间和外界有所不同,魏谆一点钟进入,这里的时间才刚刚到半夜十一点。 “黄金时间还没到,这点时间刚好用来清理出一个安全屋。” 将影子鬼放出,经过上次1702的试炼后影子鬼肉眼可见的强了很多,比发夹的滋养效果还要明显,影子鬼还不会说话,魏谆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总之感觉多拉出来溜溜就能成长。 魏谆决定以后进入试炼后第一件事就把他扔出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影子鬼才能成长到狂笑那个级别,可以发出声音。 第91章 烧死鬼 有影子鬼和庄琳琳的头发在,几乎没有鬼魂不被察觉。 从信上来看,那位圆桌女士并不是议会的成员,但却能畅通无阻的在两个世界中穿梭。 “议会内部的议员之间也并不太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放出影子鬼后魏谆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关掉手电筒后静静等待午夜的降临。 只有带着线索的东西出现,才能找到这场大火的秘密。 黑暗之中血色弥漫,烧焦的气味从墙面地板中渗透散发,墙面地面都渗出了不知名的黑色粘液。 大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屋内的温度却在不自然的升高,像一个巨大的熔炉,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夜。 高温灼烫着气管,魏谆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着。 这些异样季福没有提起过,这些变化都是源自于魏谆的到来。 “正常的环境不会自己发生变化,肯定是有鬼魂作祟。”能够无声无息改变整个环境的,“是鬼灵!”并且是个等级不低的鬼灵。 在三星试炼中,是个黑影或者接近于厉鬼的鬼灵。 体外的温度越高,魏谆脑中的一抹寒气就越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倒也助他保持着冷静。 鬼灵所带来的不过是迷障,用无事玉牌就能破解,魏谆手中紧紧捏着玉牌。 “他既然在复原三年前的场景,说不定能知道些重要的线索。”只能期望这个鬼魂能将细节也一同都复原出来。 在没有专业装备的情况下正常人在这种温度下难以承受,但毕竟只是鬼灵能力制造出来的,对魏谆这种身体里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都有的奇葩来说勉强还能承受住。 “真没想到有一天在我身体里折磨我得阴气还能保护我。”魏谆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朝着大门的方向移动。 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小把的纸符,能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还真没有,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拿了好几张护身符出来。 铸造迷障的阴邪鬼气被护身符阻挡,温度果然降低了些许。 “好东西!”就是不怎么禁用,“幸好带的多。” 大把的护身符各式各样几乎不要钱一样往外扔,一路护佑着魏谆找到店铺大门。 在鬼魂迷障中手电筒完全失灵,唯一能够照亮的就只有点燃符箓后短暂的火光。 借着微弱的火光,店铺的正中央有两个人形站立,只有一瞬,血肉模糊。 “这两个就是创造迷障的光鬼魂!” 魏谆又点燃了一把符箓,那两个鬼魂完全就是烧死鬼的样子,根本无法通过装束分辨等级。 在一场烈火之中绝望的死去,他们的尸体被死死粘在店铺的中央无法移动。 血肉模糊,但两人的身形相差很大,一个成年人一个幼儿:“不是阮长山和阮存礼。” 但这里分明是他们家的铺子,死的不是他们父子,而是其他人:“难道他们两个还活着!” 试炼场地是外界的投射,时间都被模糊,根本无从分辨真正的时间线,或许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也或许是数年前。 只要时间混乱,再多的线索推理也都是徒劳,是错误的。 会场就是在拿捏着这一点,肆意的投放线索,这种拿着正确的钥匙却打不开门的感觉折磨着候选人的神经,并且只会愈烧愈烈! “疼,好疼……” 皮肉烧焦的气味开始在蔓延,令人作呕,原本静静伫立的两具尸体突然开始扭曲,在粘腻焦糊的地板上滚动,爬行,他们的方向正是大门,魏谆本能的想要离开,但又生生止住了双腿。 他们在三年前的大火之中也是如此,在绝望与痛苦中朝着生的希望挪动,直到生命流逝殆尽,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小。 稍微靠近后发现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原来的位置。 “如果是正常起火他们不可能被固定在原地。”根据报道和季福本人所说,大火在凌晨熄灭,整个榆柳街的铺子中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所有人的尸体都离奇失踪了,就像在那场大火中被彻底火化成灰。 此时在铺子中央的也不是真正的尸体,而是死后鬼魂。 “死后做鬼并不会一直重复死时的痛苦,只有在必要时候会用这种方式加强自身的力量,这两个鬼魂身上被人做了手脚。”在死后也不断的承受重复这绝望的痛苦。 按照正常情况,痛苦与绝望不断在心中加深,他们会变得无比癫狂,到时候为了突破禁锢将自己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这两个烧死鬼明显不同,他们的痛苦只在当下,绝望怨恨并不会在他们心中累加。 “他们就像不断的在接受惩罚一样。”真是十分的残忍。 太平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砍尸体砍鬼砍多了,能够直接对鬼魂造成伤害。 “很痛苦吧,我这就帮你们解脱,我会为你们找到真相,如果你们是枉死,我一定会给你们伸冤的!” “安息吧!” “啊!!” 厚厚的焦灰包裹粘粘在太平斧的斧刃上,碎裂的瓷砖飞溅,两只鬼在哀嚎声中身影溃散。 “鬼灵不是他们两个。” 魏谆将他们站立的位置的黑色混合物刮开,露出了里面带着裂痕的白色瓷砖:“什么都没有?” 高高举起太平斧,脆弱的瓷砖应声而碎,小心翼翼的清理掉碎片。 “果然有东西。”在狂笑的试炼之后魏谆关注这些东西,在瓷砖的下面是一颗牙。 带着一层黄色的牙垢:“像是个老烟民的牙。” 困住两个鬼魂的东西正是这颗埋在瓷砖下的牙齿。 “关键或许是这颗牙的主人。” 仅凭一颗牙齿就能困住两个烧死鬼,这颗牙的主人绝对是个实力强悍到恐怖的角色。 烧死鬼是很对付的一种鬼魂类型,与影子鬼这种特殊种类不同,烧死鬼的特殊是特殊在他们恐怖的外形,因为烈火灼烧,他们在死亡时承受的痛苦十分强烈,漫长的折磨让他们在化为鬼魂后十分狂躁,几乎没有任何理智,并且带有很强烈的烧焦味。 第92章 我的孩子,帮帮我!帮我找我的孩子 牙齿剥落,迷障破除,一切生于黑暗,一切归于黑暗。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还是说这一切只是鬼灵的恶趣味。” “如果阮存礼和阮长山没有死于大火,他们唯一能寻求庇护的地方就是议会。” 他们或许能够在会场中见面。 “果然有东西。” 纸扎店的大门外贴着一张白纸红笔的鬼画符,魏谆在靠近大门的时候庄琳琳的发丝就开始不安的躁动,在皮下辗转扭曲。 他体内残存的阴气也突然发狂一般在身体中乱窜。 魏谆很确定,在进店之前外面什么都没有,一场暴雨侵袭,朱砂墨被打湿晕染,狰狞的符文流下一道道血泪,愈发恐怖邪性。 眼看着符文就要彻底损坏,魏谆拿出手机拍了下来:“比起画符箓,我可能画鬼画符更有天赋。” 做人努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弃天赋而不顾。 能省事为什么不省。 “回去找倒爷问问这个用处是什么,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小淘,小淘!快回家了,小淘……” 女人干涩压抑的呼喊声从穿透雨幕飘飘荡荡的穿行在榆柳街上,魏谆将鬼画符从门上撕下,塞进了背包中。 一个枯瘦的高个子女人也在雨中露出了朦胧的身影。 她举着一把和魏尊一样的黑伞,跌跌撞撞的朝着榆柳街的方向快步走来,不断呼唤着小淘这个名字。 在看到榆柳街上的店铺后,女人的步伐停滞了一下,随后又坚定的走来。 女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魏谆,他半边身子隐匿在门后的黑暗中,默默观察着街上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 在榆柳街上呼喊了一阵,久久没有回应,女人犹豫了一会,紧捏手中的黑伞,走进了一家店铺,大约一分多钟,女人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她要找的人没在那间店铺中。 女人不断在店铺门前踱步,内心的恐惧让她快些离开,但对孩子的牵挂又让她犹豫的寻找。 魏谆默默盯着时间,十多分钟过去,女人依旧在那里不停的喊着小淘,她不敢再进到铺子里面,又不肯离开。 时间对于魏谆而言就是生命:“啧。”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刺耳明显。 女人顿时禁了声,双手紧紧攥着伞柄,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魏谆的走来的方向。 大概两人距离三四米的位置,魏谆停了下来,再往前走这个女人很可能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你在找人吗?” 或许是魏谆的语气像个活人,也或许是女人找人心切:“我在找我的孩子!你看到他了吗?是个男孩!” 女人嗓子十分沙哑,大雨吞没后断断续续听起来十分诡异。 “我在这里躲雨有一会儿了,没看见有人,你的孩子真的跑到这里了吗?” 这里这么吓人,别说是小孩子,除了魏谆就只有鬼愿意往这边跑。 魏谆以为这么说完之后女人就会离开了,没想到女人突然向他跑过来了! 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握紧了太平斧。 “你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找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女人比魏谆还要高,抓住他外套的手苍白修长,白骨一般。 女人身上什么都没有,魏谆身后的手松了一些。 靠近后看清那女人的脸上尽是疯癫,如果不帮她找到孩子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的离开。 看着女人,魏谆正思考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女人湿漉漉的脸上滑下了两行清泪。 “我帮你一起找,咱们先进去躲一下雨,你和我说一下你孩子的特征。”魏谆深深看了一眼女人,率先转身朝着阮家的纸扎店走去。 他可不能让女人看见外形日渐狰狞的太平斧。 女人想伸手拽住魏谆,但长臂伸到一半好像触碰到了一块寒冰,又生生缩了回来。 震惊之余魏谆的身影已经模糊在黑夜之中。 她只能咬咬牙快步跟上去,只靠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小淘的。 魏谆找了块干净的地砖固定好蜡烛,轻慢跳跃的火苗在急骤的暴雨中带来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只有魏谆自己这么觉得,烈火舔舐过的四方铺子内所见之处皆是焦炭,墙面上的黑色似乎能够吞噬光线,女人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太过紧张,浑身瑟瑟发抖。 哦,放蜡烛的地方就是刚才那两个烧死鬼站的地方,毕竟整个铺子里只有这里被魏谆清理过,是唯一略显干净的地方。 “放心,这铺子里没有鬼。”感觉这女人再这么下去非得变成疯子,魏谆特意放轻声音尽量柔和的安慰了她一下。 但在女人眼里并不是这样,和魏谆的理想有些许差距。 什么叫做这铺子里没有鬼?他不说这句话之前女人还没有特别往这方面想,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地方恐怖吓人。 他是看着鬼离开了是吗,居然说这个铺子里没有鬼。 魏谆不知道女人与他理想相差甚远的心理活动,只觉得她眼中的疯癫似乎少了一些。 “看来我在安慰人的方面也有一些天赋。”魏谆决定以后试炼遇到人可以先不用急着恐吓,打打感情牌效果可能会更好。 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脸上的露出了一丝压抑的欣喜和欣慰。 她开始有点后悔拜托这个人帮她找孩子了。 “这么大的雨,他一个人肯定很害怕,他长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我们尽快找到他。” 经魏谆一说,女人也着急起孩子来:“他叫小淘,大概这么高,穿着红色的套头衫,黑色的运动裤,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女人说着比划着小淘的身形,十二岁,大概一米四五,皮肤很白。 别的不知道,但是看她描述的身高,魏谆感觉刚才那个烧死鬼很像。 但是张清清的发丝没有反应,这个女人应该是个活人,如果不是疯子,那可能就真的有一个无辜的孩子跑进了这里。 如果是平时还好,但是今晚魏谆要在这里做试炼任务。 张贴鬼画符的人很可能还藏在暗处盯着他,那孩子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第93章 小淘,他还活着吗? “他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小淘他,他身体有缺陷,大脑发育迟缓,搬过来之后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我就放他自己出去和孩子们玩了。” 说到这女人面容愈发痛苦:“等我收拾完东西天已经阴了,孩子们都各自回了家只有小淘没有回来。” “我问了带小淘做游戏的孩子,他说他们之前在玩捉迷藏,最后散伙的时候小淘还在,他还特意单独叮嘱了小淘回家。”说完女人崩溃的哭了起来。 “小淘十二岁,但是只有六七岁的智商,学习认知的速度也比正常人慢!我想让他像个正常的孩子生活,根本没有告诉他们小淘身体有缺陷!”正是因为如此,小淘才自己走丢了,如果那个孩子知道小淘有缺陷,或许会将小淘送回家。 有期望固然好,但更重要的是正确面对现实。 “那你为什么会到榆柳街里找他,天黑了,小孩子不会去自己陌生的地方。” 女人抹了眼泪,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找孩子最重要:“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小淘他对这里的印象比较深,我已经无处可找了,小淘他很可能就在这里。” 魏谆很理智,没有被女人三言两语说服:“这里就算是成年人也觉得阴森恐怖,他一个小孩子在天黑以后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小淘他不一样!他不知道害怕,他,他就是傻子!”女人彻底自暴自弃了,就是因为她的疏忽私心才让孩子跑丢的,现在那些幼稚可笑的坚持一文不值。 “我知道了,我们去找他。”魏谆语气平淡。 女人怔怔的抬头看着他,立刻反应过来:“谢谢你,谢谢你,小淘他从来不会离开我太远,除了我,这里是他印象最深的地方了,他肯定在这里!” 魏谆不是不想帮她找孩子,而是不想带着她找孩子。 但是小淘的这个情况,如果不带着他熟悉的人,见面后那孩子很可能会再次跑走。 “你是单亲妈妈?” “不是,我不是小淘的母亲,我是他的小姨,他妈妈,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女人脸色不是很正常,说到小淘母亲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瞬冷漠,甚至有一丝恨意。 “小淘虽然身体有缺陷,但也是个幸福的孩子,有你这么疼爱他担心他的小姨。”这么说完女人冰冷僵硬的脸色才融化,温柔的笑了一下。 “看来问题不是小淘的母亲,而是小淘自身。”这个女人对小淘的心思不太正常。 魏谆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只是一个关爱孩子负责任的小姨。 魏谆带着她进入了好几个烧焦的店铺,等人吓的差不多了才问她:“小淘为什么会对这里印象深刻?他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女人面容凝滞,警惕起来。 “像小淘这样的孩子,意识认知更需要积极善良的引导,这种恐怖的地方会对他造成心理阴影,不瞒你,我老板是个专门研究儿童心理的医生,我是他的助手,天天跟在他身边也了解不少。” 女人虽然对小淘母亲有敌意,但对于小淘是真正的关心,听到魏谆这么说,自己就开始追问。 “真的吗,小淘之前在这里收到过惊吓,那之后对我就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我和他说话沟通也没有用,这次他和朋友分开后没有立刻找我,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落寞又自责的垂眸,她对小淘比亲生母亲还要在意。 魏谆趁机添火加柴:“这可不行,尤其是小淘这种有缺陷的孩子,他需要有信任依赖的对象,否则以后性格上一定会有缺陷,比如缺乏安全感,胆小……” 没等魏谆编完女人就着急的打断了他:“那,那我该怎么做,我跟他说话他都不愿意听了,甚至对我让他做的一些事也开始抗拒。” “能不能,能不能请你的那位老板医生来给小淘治疗?多少钱我都能出!” 果然,只要谈到小淘相关的事,真的假的这个人都信。 “当然没问题,像小淘这种情况他应该会免费治疗疏导,你不用担心,我们先找到小淘再说这些。” 说话间他们已经找过了榆柳街上一半的铺子,这些铺子里没有再看见鬼画符,张清清的发丝没有动静。 “不知道影子鬼那边情况怎么样,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里没人,我们走吧。” “不,再找找,这里杂物这么多,说不定小淘累了躲在哪里睡着了。”女人一反常态的走到了魏谆前面。 魏谆退出去看了要店铺名,虽然烧毁但也勉强能看出字形轮廓。 ──顺方白事超市。 看来小淘对榆柳街印象深和这家白事超市有关系。 “小淘,小淘?” “嘘!” 女人僵硬的打断魏谆,神神叨叨的在一片片烧焦的杂物堆里翻找,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惊动什么。 “你不喊他,他怎么知道你来找他了。” “嘘!不能喊,不能出声,会把小淘吓跑的,你也小声一点,不能让他跑了!”女人双目僵直,全然是一副没有丝毫理智的样子。 魏谆翻手将餐刀藏在手后,这女人是个疯子。 女人见魏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歪了歪头,转身又继续开始寻找小淘。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十二岁少年怎么可能会藏在那些杂物堆里,除非小淘根本不是个活人。 “小淘,他还活着吗?” 魏谆的一个问题向扔进井口的一块石头,女人的动作僵硬的停滞在半空,登时扭头死死盯向魏谆,那细长白皙的脖颈被折断,发出渗人的咔咔声。 阴森森的一双眼睛里转动着诡异的目光,视线最终落在魏谆拿着餐刀的那只手上。 “难办,这都被看穿了。” 女人的四肢似乎更加修长,在黑暗中抬起缓缓伸向魏谆,尖锐锋利的指尖似乎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撕碎。 张清清的发丝也开始剧烈的躁动,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在皮下扭动起来,一阵阵剧痛让魏谆的手臂抑制不住的痉挛起来。 第94章 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上次出现这种反应还是在山酣村遇到魏它的时候,由此见得这个黑衣女人绝对不弱,或许和魏它一样恐怖。 拿下魏它的前提是魏谆做足了功课,将山酣村里能用上的道具线索全都用上,外加一半的运气才勉强完成。 这个女人半截杀出来,目前的魏谆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里这么危险,他一个孩子很容易被埋在杂物里面,我来帮你一起找。” 说着魏谆立刻上手,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杂物堆中开始翻找。 女人的布满血丝的眼珠在眼眶中疯狂的转动,最后定定的看着魏谆忙碌的背影上,说话的嗓子似乎被人扭在一起,异常怪异:“嘘,不要吵醒他。” 盯了一会,发现魏谆确实是在认真安静的寻找后女人才将夸张的脖子扭回去。 “还好是个讲道理的鬼,如果帮她找到小淘或许还能向她索要一个保命的机会。” 将最后一个焦灰的箱子搬开,下面露出了鲜红的一抹颜色。 “不能是我运气太好吧。” 将箱子彻底移开后露出了里面东西的全貌,是一个精致的纸扎人。 穿着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一双眼睛紧紧闭着,足有一米高,有重量,里面的骨架并不是用普通的竹条制作。 魏谆刚将纸扎人从里面掏出来,一张惨白狰狞的脸就出现在他旁边,女人嗓子中发出咕咕的声音好像在艰难的吞咽着什么。 一双枯瘦的手臂从两侧绕过,紧紧掐住魏谆手中的纸扎人,动作却十分轻缓,好像害怕纸扎人逃走,又害怕将纸扎人惊醒。 但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纸扎人,魏谆在上面感觉不出来丝毫阴气。 除了制作的材质和普通的纸扎人有些不同,没有其他玄机。 “小淘,小淘,我的小淘……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小淘……”女人怜爱的用脸颊磨蹭纸扎人的空洞洞的脑袋,脸上尽是癫狂。 “我帮你找到了孩子。”魏谆说完女人也摆正了脑袋,脖子伸长,俯看着魏谆,细长枯瘦的躯体禁锢着身着血衣的纸扎。 “谢谢你,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灵活细长的脖颈绕过魏谆的头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如果不是非人的恐怖外形,她此刻或许和常人无异。 魏谆将大众脸的身份证拿出:“王章,等我办完事我会让医生来找你,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 女人盯着魏谆的眼睛,冷汗顺着脊背滑落,魏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淡的表情,良久,女人抱着纸扎人转身拿起放在蜡烛旁的黑伞。 “她淋湿了。”言罢将黑伞强行塞在了魏谆的手中,随后抱着纸扎人迈进了黑暗中,漆黑的风衣像是由黑暗编织,只有一抹血色的衣角犹如晃动的火苗,在黑暗中越发渺小。 “她淋湿了?”魏谆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自然什么都没有,“她是谁?” “亏了,没找她商量保护我的事。” 那个女人的身份实在可疑,论气息像是红衣,但是她身上没有一丁点红色,反之是黑色凝聚出了实体。 “黑影的巅峰,但是无法突破到厉鬼吗?” 做鬼也是要看天赋的,条件不够也无法突破高阶,世道就是这么真实。 “黑影巅峰也不可小觑,或许比一些红衣还要强悍,与其成为敌人,做朋友更加保险安全。” “但她这么强,为什么还会害怕榆柳街,不敢一个人进入店铺。”难道这里面的鬼比她还要恐怖? 这可只是一个三星试炼。 超市里除了一些烧焦残余的杂物,就只剩下了焦黑变形的货架。 魏谆将女人留下的黑伞打开,瞬间如同漫天符雨一般,符纸纷扬。 待所有符纸落定,黑伞内侧贴着九张诡邪张狂的鬼画符,真正的鬼画符。 而地上落下的那些一部分和魏谆先前拍下的无异,看笔迹也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和黑伞内侧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那个女人也是个绘符师?” 魏谆决定要和女人多多亲近一下关系,如果能从女人那里学到绘制鬼画符的手艺也好。 但是试炼结束后所有鬼魂都要离开试炼场地去往该去的地方,或许是天堂,或许是地狱。 在试炼场中,所有一切都是虚假,只有鬼魂是真。 像1702那种情况毕竟只是意外的少数。 “如果能将女人带出就好了。” 不过女人的这个状态并不是很适合带出去:“之后再想这件事,先解决榆柳街的问题。” 哐啷…… 魏谆正欲离开,超市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没有多想,魏谆鬼使神差的就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手里还紧攥着鬼画符的黑伞。 将蜡烛移动,杂物堆上黑色的混合物被火苗的温度融化,像是黑色的蠕虫扭动。 固定好蜡烛,魏谆一点点将杂物移动,黑暗中一双晶亮的眼睛浮出,好奇的看着魏谆。 魏谆浑身一抖,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咬咬牙,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杂物里面挖出来的是一个孩子,正是小淘! 这孩子身形瘦弱,但四肢修长,和女人的身形有几分相似。 或许因为阴气入体,也或许是因为身体中埋有鬼的一部分,魏谆的体温发生了变化,比常人要低一些,靠近后男孩皮肤下的温热清楚的告诉魏谆他是个正常的活人。 男孩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同的姿势,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不用想,那个东西之所以会掉落绝对是因为魏谆瘟神的印象,可能是丧吊临门的特质发动了。 “你是小淘吗?”魏谆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小淘是个身体缺陷的孩子,心智远不如正常小孩。 “大哥哥,你看到我妈妈了吗?” “妈妈?是那个黑色风衣的女人吗?” “不是,她不是我妈妈,她是个骗子,我妈妈在这里,我妈妈是超市的老板。” …… 魏谆头疼,找完孩子还要找妈妈。 他伸手将小淘从杂物里捞出来,掐住他肋骨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 掀开衣服果然看到了一个狰狞的疤痕。 这孩子缺了一根肋骨。 第95章 即使世界只剩下黑暗,我也会紧紧抓住你 “你叫什么名字?” “方涛。”小淘的情况和女人描述的相差很大,小淘完全可以正常交流。 “几岁?” “我七岁。” “七岁?”魏谆再次伸手比划了一下小淘的身高,“现在小孩长得都这么快吗。” 方涛手长脚长,外形稍微异于常人,女人是在利用方涛的外貌来做谎言,将方涛伪装成一个残障儿童,这样就可以完美解释方涛为何外貌异于常人。 但是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方涛一个活人又为什么能长期和鬼生活在一起?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她一直盯着我,只有这次不一样,这里是我妈妈的超市,妈妈说如果害怕的话就可以躲到超市里面。” 方涛抬头看着魏谆,一双细长的手紧张的抓住魏谆:“大哥哥,你要送我回去吗,我不要回去,她不是我妈妈。” 不管女人和方涛之间有什么,将一个活人送到鬼身边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会送你回去,但是哥哥今晚有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魏谆一边说一边飞速思考该如何安置方涛,是将他送去季福那里,还是干脆关在顺方白事超市中。 一开始还安静的方涛突然着急,无措的在原地跺脚:“我可以跟你交换,好不好?” “你要和我交换什么?” “我认识这里所有的叔叔阿姨和爷爷奶奶,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保护我。” 魏谆觉得自己错了,方涛不是和正常小孩一样,他比正常小孩还要聪明。 “好,我们做交易,我会保护好你。”既然顺方白事超市是方涛父母经营的,那么方涛应该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带着他确实有用处。 “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你知道这个事吗。” “我知道,我妈妈就是在那场大火中死去的,那不是大火,是其他东西。” 魏谆牵着脚步一顿:“什么?”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不断向下压的黑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那不是大火,我能闻到,那是来自海里的东西。” 究竟是又一次超出认知的东西,还是简单的精神疾病,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他们是被烧死的。”魏谆亲眼见到过那场大火诞生的烧死鬼,“海中的烈焰,难道是不知火这种离奇的存在?” “不是火,是海里的东西,那些黑色的火烧起来是海腥味,就像海底深处的淤泥一样。” 魏谆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是什么,但海底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榆柳街上。 这次的试炼不仅仅和议会有关,还有另一种,魏谆完全不知道的东西有关。 “看来方涛是试炼场安排给候选人的npc。” “方涛,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搬回来?” 方涛不理解的看向魏谆,刚才明明在说大火的事,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问题? “因为日子到了。” 方涛抬手指着一排漆黑破败的店铺:“三年后的今天,是归人之日,妈妈或许会在今晚回来。”方涛今晚藏在顺方白事超市中也有这个原因。 就算女人没有放他出来,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到这里。 “这是妈妈唯一回来的可能了。” “小淘,不管怎样,亡魂不可归来。”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 方涛听后并没有激动,而是认真严肃的看着一排残败废区:“他们的身体都消失了,海底的东西带走了他们的灵魂和身体,他们会完好无缺的回来。” 方涛小小年纪的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魔力,似乎他的话能引起人情感上的共鸣,魏谆莫名的就要去相信他们没有死,那是潜意识中的改变。 但这种改变正在不断加深延续的时候,一阵刺痛在大脑深处传来,魏谆狠狠按压着太阳穴,那种感觉从未有这么强烈,想要将大脑掐碎,将里面作祟的东西取出。 “回魂夜吗。” 魏谆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就算是玄学也有玄学的解释。 但回魂夜就是真正的痴心妄想。 死去的人如同活着时无异,破土而出。 “不是回魂夜,是往生。” 暴雨的黑夜中,方涛的眼中似乎多出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往生?他们离开三年又回来?” “不是他们,是他,只会有一个人完成往生,他会带来新的文明。” 而那个人或许就会是方涛的母亲。 一整条榆柳街,就为了诞生出一个往生者,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荒唐。 或许这个孩子也是个疯子! “不,既然他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么这肯定不是第一个往生者。” 上一个往生者是谁? 一股无名的恐惧瞬间顺着脊柱爬上,直直冲进魏谆的大脑,答案显而易见的就摆在眼前。 方涛与常人不同的异样,他自己就是一个往生者! 所以才会对往生知道的这么多,这么详细,那个黑色风衣的女人也是往生者吗。 往生者是与鬼和人之外的第三者。 是完全未知的一种存在,而这种存在就悄声隐匿在社会中慢慢扩充人数。 无数人的血祭不断换来新的文明,一点点更迭,可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新的文明! 会场,不,是议会究竟在做什么,他们想要做什么。 魏谆害怕了,见到鬼还是尸体,亦或者被迫接受许多恐怖的存在,魏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真正的恐惧。 外面的世界原本的世界就是安全的吗,回到原本的世界就能够摆脱这噩梦般的一切吗…… 还要离开会场吗。 魏谆有些站不稳,他想逃,结束这场还没有开始的试炼。 沉重的雨点将伞打的唰唰作响,魏谆的耳边皆是轰鸣,衣服发烧被浑浊的雨水打湿,他向着出现的方向狂奔。 “冷静,冷静,不是有极致冷静吗……” “冷静啊魏谆!” 沙哑歪曲的怒吼被嘈杂的雨声层层掩盖,没有任何人听到。 “我好累,我想休息。” “我好累……” 沥青路面被水花模糊,一股股寒冷浪潮般向他打来。 既定好的发展不会为他停滞更改。 冰凉的血被雨水混杂,浸染了魏谆的背。 一双白皙的手从背后环来,轻轻捂住了魏谆的耳朵。 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都隔绝,那一身张扬的血色长裙为他遮盖住无边的黑暗。 柔顺的长发从他颈边垂落,厉鬼轻轻靠在他的背后。 “即使世界只剩下黑暗,我也会紧紧抓住你。” 第96章 往生者 在他所见皆是黑暗的时候,带给他依靠的竟然是一位红衣厉鬼。 那双冰冷的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魏谆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缓,伸手拿起了那把黑伞,将它举过头顶,他为身后的人撑起了一把伞,还有人需要他撑起一把伞,直到大雨停止。 在他向后伸手的时候,厉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从山酣村出来后她就一直非常虚弱,并不是所有鬼魂都能带出试炼场地,如果太过弱的,估计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那影子鬼是怎么做到的?”魏谆开始认为是因为影子鬼类型特殊,但会场会让这种‘意外’发生吗,“真的是因为类型特殊?” 这个疑问暂时被魏谆压在了心下,疑惑也需要时间去寻找答案。 “往生者是第三者存在,也有一试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样,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手中紧握寒光锋锐的餐刀,黑伞像一块幕布将他隐匿进雨夜的黑暗中,魏谆偷偷潜进了榆柳街,他要和方涛一同迎接新的往生者。 伞内的鬼画符似乎能够隐匿魏谆的气息,在方涛敏锐看过来的时候魏谆下意识用伞遮住了自己,方涛看了两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继续站在顺方白事超市的店门前等待,浑身湿透也毫无影响。 时间一点点流动,凌晨三点钟,豆大的雨点掉落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包裹榆柳街的黑色焦黑皆发出一股海腥,像是深海中及紧紧包裹的黑色淤泥。 整整一条榆柳街好像陆地与海底相颠倒。 彼时,浓郁的黑暗之中一只摇晃的烛火亮起,黑袍纷扬。 “黑袍!” 那身黑色长袍魏谆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会场中的黑袍。 往生者是黑袍? 当进入惊悚城区之后他们候选人的身份就会转变为竞选人,成为竞选人之后才真正拥有竞选议员的资格。 魏谆他们此时在争取的还只是获得竞选议员的资格。 “难道成为往生者就是黑袍离开会场的途径?” 魏谆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是数人血祭换来的离开,那他宁愿永远留在会场中。 “黑袍带出的新文明,那不就是惊悚城区的文明吗。”惊悚城区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将惊悚城区的文明带出,革新外界的文明,那么做就是将惊悚城区搬运到外面的世界中。 如果真是黑袍那就太难办了,魏谆他一个候选人可打不过竞选人。 太平斧破坏不了材质特殊的黑袍,但是餐刀却莫名可以,和蛇尾巴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魏谆发现的。 “如果黑袍人能一刀毙命那就太方便了,但是显然不可能,我也是刺激受多了开始胡言乱语胡思乱想了。”魏谆深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不管如何,他总得活下去,至少完成这次试炼后回去和邵撷讨论一下。 方涛的反应很平淡,白净湿漉的小脸上甚至狠狠划过一抹厌恶愤恨。 这个往生者不是他的妈妈,是其他人。 方涛的期待落空了,他是往生者,同样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对母亲的依恋是任何外界因素都不能改变的。 “一个小孩子能成为黑袍竞选人,这孩子究竟有多恐怖。”至少精神层面绝对不健康。 当往生者完全从黑暗中走出,摇晃的烛火照亮了暴露在兜帽外的半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宽大黑袍下的身躯摇摇欲坠,整个人十分虚弱。 “他是映射,还是真实出现的?” 他在试炼场中只遇到过一个真正的活人,就是祝长灯,是因为圆桌女士要借助试炼场地制造融合和重生而带进来的备用选项。 往生者也与会场有关,所以是借场地的真实出现,还是虚假的映射? 黑袍竞选人现在的状态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松撂倒,魏谆完全可以冲出去将这个往生者带来的新文明扼杀。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正欲向上,方涛却先一步出手了,与风衣女人一样尖锐如同刀叉的枯瘦指尖猛然刺向黑袍,来不及任何反应,坚韧的黑袍被撕裂,方涛的眼中没有丝毫属于孩子的情绪。 满是恶毒怨恨,除了他的母亲,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罪无可赦的恶人! 仅仅顿住了几秒,魏谆依旧提刀冲向往生者。 只是这次刀尖对准的是方涛。 魏谆开始还不确定餐刀是否能对往生者造成伤害,看到鲜血涌出,魏谆松了口气。 方涛虽然是往生者,但也是血肉之躯,虽然他一声未吭,但怒火中烧的眼睛告诉为魏谆,这伤口对他造成的影响并不小。 方涛的一只手正深深嵌在黑袍的身体中,魏谆不给他机会,一刀刀飞速的刺向方涛,每一下都刺向能最大程度影响他活动还有致死的地方。 一开始方涛还能承受,随着伤害次数的增多,方涛脸色狰狞:“你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方涛的双眼的目光就变得僵直起来。 手臂从垂落,方涛瞪大双眼站在雨中像一个破败的塑像。 魏谆来不及去试探他死没死,他心脏跳的厉害,震得耳膜生疼,如果不是极致冷静的特质在,他的大脑早就一片空白了。 一手举伞,一手抓着黑袍将扛到背上,飞快的向着公寓楼跑去。 血腥和海腥被雨水冲刷的干净。 巨大的敲门声将刚睡下的季福惊醒,匆匆打开门就看到浑身湿透的魏谆,背上还背着拽着一个受伤的人。 在赶到季福这里的路上,魏谆能感觉到背上的温度在一点点降低,这人的体温越来越低,显然是快撑不住了,但他的身份又绝对不能送去医院。 来不及向季福解释,魏谆飞速的脱下外套,背包也扔在了沙发旁边,幸亏他有一件一模一样的黑袍,三两下就将看似简单实际繁琐的宽大黑袍解下。 他里面的穿着和普通人无异,魏谆特意看了一眼他的手脚,还都是正常的。 这人长相清秀,比魏谆年轻,也就是个二十刚出头没多少的小年轻。 第97章 本我世界,自我世界,超我世界 “不愧是会场里出来的,伤成这样还有意识。”魏谆手上飞快的将衣物和伤口分开,季福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伤,但又很快也镇定下来去端来了热水,拿了干净的毛巾。 一顿忙碌其实也没起到多大作用,主要还是青年自己怪物般的愈合速度。 药粉刚撒下去血就迅速止住,为了防止感染,魏谆给他松松垮垮的缠上了两层纱布。 青年面容呆滞,涣散的精神也在慢慢恢复,见状魏谆从包中拿出了一封邀请函,就是山酣村董婉的那一封。 在看到邀请函后青年的注意力迅速集中,警惕的看着魏谆,虽然他受了伤,但身为竞选人依旧有一拼的余地,最少也能咬他一块肉下来。 季福觉得魏谆这次浑身的气质都变了,加上这个重伤的年轻人,她有点不敢上前去插话,默默端着水盆离开了客厅。 “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完成这场试炼,自我介绍一下,拉海亚,你呢。” 青年眼中的警惕消减了一些:“拉海亚,你就是骑士说的那个新晋候选人?” 魏谆在脑中飞快的筛选了一遍,所有和他接触过的黑袍除了蛇尾巴和另一个满身寒气的外没有其他人了。 “骑士是谁,你认识蛇尾巴吗。” 青年撑起身子,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止血有一些愈合的迹象。 “抱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主教。”说完怕魏谆误会,又解释了一句,“称呼都是假的,不如名号真。” 魏谆看了眼时间,从榆柳街折腾回季福这里已经四点多了。 “名号是什么,是成为竞选人后获得的吗?” “嗯,会场官方没有给出过解释,但是称号几乎都是在获得黑袍后出现的。”主教的声音很轻,伤口的影响还是存在的,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人形的怪物。 “称号的出现一般会附带一个特质,目前还没有重复的称号出现。” …… 主教语速平缓的给魏谆说了很多。 但是魏谆依然觉得‘瘟神’不是个好东西。 主教能和他说这么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位骑士先生曾提起过他,这也侧面告知了魏谆,有的黑袍不完全是敌人。 “那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成为往生者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到底,是这一时间的,还是……” 主教顿了一下,结合魏谆之前说他在做试炼,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是真的,这一时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道理说我应该离开会场,出现在本我世界才对。”主教干净清秀的脸上又开始弥漫起疑惑和茫然。 刚开始魏谆只以为是他太虚弱,但交谈了一会发现这人根本就是这个样子,像是半梦半醒,或是在梦游一样。 “本我世界是什么意思?” “哦,本我世界就是我们在来到会场之前生活的世界,会场内叫做超我世界。” 本我,超我,魏谆觉得这两个词很熟悉,他想起来之前查资料时看到的有关心理动理论里的一点概念。 完整的是‘本我’‘自我’‘超我’用来解释意识和潜意识的形成和相互关系。 其中‘本我’是在潜意识形态下的思想,代表着思绪的原始程序——人最为原始的,属于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 比如饥饿,生气甚至性欲等等。 ‘本我’是人与生俱来的,是人格结构的基础,后两者皆是以本我为基础而发展。 ‘本我’是无意识的,非理性的,非社会化和混沌无序的,只遵守一个原则——享乐原则。 在婴儿时期表现最为突出,是人驱动力的能量来源。 ‘自我’是指个人有意识的部分,是从‘本我’中逐渐分化出来的,位于人格结构的中间层。 存在的作用主要是用来调节‘本我’和‘超我’之间的矛盾。 一方面调节着‘本我’,一方面受制于‘超我’。 ‘自我’遵循现实原则,以合理的方式来满足‘本我’的要求。 ‘自我’更像是人格的执行者。 简单的例子——念头。 人会在任何时间无时无刻的产生任何念头,自我便按照现实原则去筛选区分,违反的就压制,譬如杀人,伤害自己的生命等等,一些不违反现实原则的就会去执行,譬如进食,玩游戏获得快乐等等。 ‘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管制者,由完美原则支配,是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整体形成是社会化的结果。 遵循的是道德原则,拥有三个作用,抑制‘本我’的冲动,对‘自我’进行监控,追求完美的境界。 ‘超我’倾向站在‘本我’原始渴望的反对立场,对‘自我’存在侵略性。 ‘超我’的形成发生在恋母情结的崩解时期。 ‘超我’包含了我们为之努力的那些观念,以及在我们违背了自己的道德准则时所预期的惩罚,也就是产生罪恶感。 三者相辅相成,互相调节制约,构成一个健全完善的人格,如果其中有一方出现异常,则会类似崩盘。 会场将两个世界以人格构成分别命名,会场世界是超我,外面的世界是本我,那么自我呢。 “自我世界,就在我们的脑中。”主教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的眼中依然是涣散无神的,这次魏谆看清了,那不是无措的茫然,是那双眼睛看着太多东西。 如果‘超我’追求着完美,那么会场就创造一个让他去无限追求的世界。 所以每个人意识中的完美是什么呢。 是‘自我’失控‘超我’放任的‘本我’。 还是‘本我’受制‘自我’倾向的‘超我’。 亦或者是能够压制其余两者创造出强大独特的‘自我’。 也有第四种,消亡。 最后层层筛选成长出的议会成员就是这场实验的最终答案。 为了使这些变化趋于稳定,那些独特的特质,会场的奖励等等都是采取的有效手段。 第98章 倒转时间 魏谆终于问出了那个他最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么多,而且,你不会受到会场的惩罚吗。” “不会,因为你获得了称号,所以这些信息对你而言是你本就该知道的。” “为什么,我会……” 这次他的疑问没有说完主教就给出了回答:“因为你的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精准无误的按照会场拟订的最理想的方向行进。” “!”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在和会场所期望的作对,事实上他却成为了会场满意的试验品? 主教:“这没什么不好的,你对会场的敌意太大了,所追寻的答案从未出现。”或许你能够完成最后的答案,主教并未将话说完,有些东西,即使是他也看不到。 “你的脑袋里,有一片迷雾。” “迷雾?”他确实遇到过迷雾,就在山酣村的不知林中,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魏谆扯下了一块,但是等试炼结束后什么都没有,牛皮纸上也没有提到过那片白雾。 魏谆一直以为那个东西是一种鬼魂的载体,毕竟那白雾有意识,鬼魂消失白雾散掉也很合理,但是主教说完后,他脑子中的那片迷雾会不会和不知林中消失的白雾有关? 只可惜主教能说的有限,很多东西还要他自己去了解寻找线索和答案。 可是,一直以来真的是他对会场的敌意太大了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东西需要绝对的第三者立场才能够看清。 但是身为当局者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往生者又是什么,还有,新的文明又是什么,还有圆桌女士,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会场议员做的吗?” 魏谆的疑惑有太多,但主教并不能全盘解释。 “往生者就是竞选人中选出的最具竞选资格的对象,剩下的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说出来对你而言也只是不可挽回的伤害。” “至于那位圆桌女士,她是个很奇绝的人,或许你和她会变成挚友,也或许会变成对立。”主教的介绍很笼统,最后他和圆桌女士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必须牵扯上。 “你们是对立?” 主教:“不,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我们在圈内,那她就是行走在圈上,不是圈内,也不是圈外。” 主教低头将纱布解开,里面黑洞洞的狰狞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他的身体状态也恢复的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在会场内部,但是我也不能一直在这躺着。” “你快点完成试炼,我要出去。” “不好意思,我已经决定明天晚上再回来了。” “不,时间已经被倒转了。” 主教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凌晨五点钟,秒针却在倒着走。 “对于往生者而言并非不可能。”这就是成为往生者后得到的福利,人与人之间也是不同的,倒转时间应该是那个方涛做的。 其实往生者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主教也不知道,并且找不到一点线索,没有一点思绪。 至于需要活人血祭换来往生者这件事,往生者本人也不知道。 成为往生者的人一部分是正常争夺,也有一部分是商讨推举,主教就是属于后者。 因为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使竞选人损耗严重,会场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往生者的竞选,没有人愿意在元气大损的情况下冒未知的风险,一顿明争暗斗之后,主教就被推上了往生者的席位。 所以往生者的一切,对于主教来说也都是陌生的,或许了解的还不如魏谆多。 从带回来之后魏谆一直在观察,主教的身形始终没有发生过变化,现在他也不清楚方涛和女人独特的身形究竟是往生者的共同特点还是单纯的基因问题。 “那就是继续试炼,我也想出去,你也想出去,所以你总得帮我一起完成吧。” “当然,我会帮你一起完成的。”主教已经重新穿上了象征竞选人身份的黑袍,不过气质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他由内而外是相同的,和魏谆不同。 毕竟那件黑袍不是魏谆本人的,沾染的气息或许是它真正主人的,魏谆感觉自己穿上之后气质相差甚大是完全可以合理解释的。 上面洗不下去的血迹和破损又添了戾气,两人站在一起地位等级感觉上去倒也没相差太多。 背包拎伞,和季福告别后两人一头扎进暴雨中,这次有主教在,魏谆也不担心遇到什么及其恐怖的存在,只管去榆柳街找方涛,有关往生者的事情只有方涛知道。 原本以为死了,但是时间倒转就证明他没事,而且情况或许还不差,倒转多出的时间不用想也知道他要用来做什么。 密集的雨幕中勾勒出两个人形,一人撑伞,两者却都像孤行。 黑袍是防水的,魏谆撑伞是为了隐藏自己,虽然气质比较唬人,实际上实力没有任何变化。 还有就是这把伞并不是给他挡雨的,他身后还有魏它。 “他还在榆柳街上,三点钟前我们要解决他。” “如果时间回到三点钟会如何?”主教会不会从试炼离开?或者在时间到达之前杀掉主教,这样往生的人选就会更新。 一直不断重复这个流程的话,方涛说不定真能将他的母亲换回来。 主教知道他的意思:“秩序会被打乱,会场会产生小范围坍塌。”那些被会场隐藏的恐惧会失控,或许会映射,也或许本尊出现。 如果议会还像以前一样稳定倒没什么,现在就不敢保证了。 这个会场就像是个年久失修的乐园。 “这是……” 当榆柳街在黑暗中浮现时,两人皆不可理喻,翻涌的黑色淤泥形同深海,阵阵海腥扑面袭来。 整条街道仿佛活了过来! “看到那扇门了吗?” “什么门!?” “黑暗深处的门,那扇门的对面就是惊悚城区,我原本以为它已经关上了,或许是因为方涛倒转了时间,那扇门的对面就是惊悚城区,你已经有了称号和黑袍,你可以直接越过候选人的最终筛选,直接进入惊悚城区获得竞选人资格。” 第99章 门后,有人 这场试炼还没有开始,魏谆即使离开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候选人拼上生命前进的目标就是竞选人,不管离开还是活命,唯一的途径就是向上爬。 只要穿过那扇门魏谆就能省去大把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可以不用承担候选人晋升时的一切风险。 这是个绝大的诱惑。 “那扇门越来越不稳定,如果你要过去就尽快,再晚一些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毕竟是连通两个世界的门,如果门出现问题,或许魏谆会在两个世界之间被撕裂,到时候是死亡还是发生更离奇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魏谆眼神暗了暗,看着那黑暗中凝出的门,极致冷静似乎也失去了作用:“起风了。” “什么……”主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魏谆已经身形一闪冲向了那幽深黑暗的中央,狂风将他的斗篷抽打的猎猎作响。 方涛双目癫狂的盯着那已经开始扭曲的门,待魏谆闯进他的感知范围时,魏谆已经触碰到了门。 这片黑暗与其他地方不同,魏谆伸出的手被完全吞没,这片黑暗具有实体。 方涛此时已经快被魏谆气疯了,魏谆之前的实力根本无需他担心,那个新诞生的往生者被他重创,这两个人活着就是两个活着的蚂蚁,根本无关紧要。 就是如此他才放心的赶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倒转了时间,没想到一切都超脱了他的预料,这个魏谆就是最大的变数! 为了维持门的稳定,方涛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但这孙子窜的也太快,方涛的畸形枯长的手臂伸到一半就硬生生止住在半空,在往前他就要触碰到门了,那门一但触碰到,就无法脱离。 门的那面是什么方涛早已经忘记了,但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恐惧,即使没有记忆,但他依然可以确定门的那边是他永生永世的恐惧。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方涛双眼充血,在面对魏谆后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简直太正常了,明明他才是这个世界特殊的存在。 对于黑暗的吞噬魏谆没有任何抵抗,甚至在自己往里面挤,在黑暗的深处他碰到了一双手。 那一刻魏谆浑身僵硬,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飞速的流逝,他的身体中正有什么东西在被那只与他相握的手吸走! 他的身体仿佛一具尸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意识清晰的感觉自己身体所有的变化。 就在魏谆认为自己要被吸干的时候,那只手放开了他。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如浪潮将他排斥开。 方涛脸上更加凝滞,他第一次倒转时间,他也不知道门会发生什么变化,魏谆半个身子都进去了,最后时刻竟然被打了出来,这门究竟是能用还是不能用? 还是这门只能单向通过,所以魏谆才被打出来的?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继续坚持,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了,他母亲就彻底消失了!就算那边出来一个怪物他也要试! 身体的僵硬慢慢恢复,主教一直关注着魏谆的情况,在他被排斥出来的瞬间就来接住了他。 主教是正常人的体温,在雨中淋过后已经变低了,但在主教靠近后魏谆依旧能感觉到主教身上散出来的热度。 能感觉出来这么明显的温度差,他的体温比以前更低了。 主教也察觉出了他身体的异样,一般人不死也是昏迷,魏谆现在这样才属于异常。 “东西,东西,有东西被拿走了。”魏谆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表达起来依旧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 主教在他被排斥后立刻就检查了他的身体,并没有察觉出他少了什么,硬要说的话,魏谆缺少的只有体温。 “你在门里遇到了什么?” 门扭曲的程度越来越严重,方涛绝大多数的精力都在门上。 虽然魏谆没有通过那扇门,但方涛也不想在和这个疯子对上,他现在的重中之重是门。 魏谆仔细回想着在门里的情况,刺鼻浓郁的海腥味,仿佛那扇门的后面就是终年暗无天日的深海。 那些黑色能够吸走所有的光和声音,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即将归于平静的时候,他碰到了那只手。 那只手冰凉没有温度,比尸体还要冰冷,是一个男人的手。 魏谆之所以任凭他与自己相握就是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那只手非常熟悉:“就像,我在和自己握手一样。” “你在和自己握手?” 人左右都只有一只手,那肯定不是拉海亚在自己左手握右手:“门的另一边也是拉海亚?” 主教,没有将自己猜想说出来,如果是真的,那背后牵扯的可就太大了。 而且,就算他说了,拉海亚现在的能力和地位也束手无措,不说拉海亚也会自己慢慢发觉这个可能。 所以他说不说影响不大,说了还要无用的解释很多。 一番思量后主教选择了懒得说, 主教有些犹豫,方涛死亡后倒转的时间会怎么样? 魏谆也一样有所顾虑,现在时间已经倒转至凌晨四点,如果方涛和开启试炼的剧情有关,那他根本不可能在六点之前完成试炼。 线索不够,只要坐镇厉鬼躲一躲,就算有主教在也完成不了试炼。 剧情线索,每个人的命运都在不断的交织,方涛上一秒无关,不代表现在依旧无关。 时间依旧是魏谆最大的顾虑。 现在要么赌一把,要么等时间倒转结束。 如果放在平时助教或许会选择赌一下,但是现在……他还真不敢。 毕竟身边这位可是称号瘟神的丧门星。 称号带来的专属特质还是个被动技能,就连他都无法察觉着特质有没有发动,到时候一个丧吊临门…… “生命诚可贵,且行且珍惜。”主教主动按住了魏谆的肩膀,“不要这么急躁,有我在,没问题。” 他的意思就是有他在,即使方涛全盛也不怕,他都打得过。 巧的是魏谆也是这么想的,大佬傍身不用白不用。 第100章 可能性的答案 时间是神秘超脱的存在,拥有力量并不代表着掌控,方涛成为往生者后就获得了这份神秘而强大的能力,但他并不敢使用,蝴蝶扇一扇翅膀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任何人能够预知这份改变。 在踏出那扇门之后无尽的喜悦涌上心头,他却没有及时的发现,那些喜悦已经将他牢牢缠绕,勒紧。 那些在会场中深深刻进骨髓的东西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沉浸在这梦一般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当血色的夜晚再次降临,那些沉睡在脑海最深处黑暗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黑色枝丫抽条而出,无数的欢笑声怪异又刺耳,黑色的孩子手牵手围绕在墙上做游戏,光在他们的脸上撕裂出狰狞的笑脸。 那些孩子嘶叫着拥挤到他的身边,阴郁再次侵蚀他的脸,他根本没有离开会场,这一切都是会场的骗局,他被骗了。 还有那些血迹为他打开门的生命,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在他看清这一切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所见的黑暗都是海,是翻涌的黑海。 他身上干燥不沾一滴水,但他早已经被海包裹。 那些黑色的孩子被黑色的海水淹没,他的四肢变得修长,皮肤变得白皙,他像是深海中爬出的不知名生物。 “对啊,我根本不是人,我是往生者。”这个世界从不属于他! 海腥蔓延在黑暗中钻进他每一个毛孔,新的往生者出现了。 是他的小姨,唐顺。 唐顺认出了他,将新的信息带给了他:“小淘,你怎么在这里,唐怡呢?快去,快让唐怡离开榆柳街!” “小淘?”唐顺很快就发现了方涛得不对劲,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怎么会……你怎么会……”唐顺惊讶的不是小淘怎么会伤害她,而是小淘怎么会伤到他。 枯白的长臂从她的身体中抽出,血沫四溅,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被尖锐得指尖掐住,黑色的血汩汩流下:“黑色的,小姨,你的心是黑色的。” 唐顺不可置信的看着陌生的小淘,小淘刚刚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在那之后小淘和姐姐唐怡就是唐顺活着的全部动力。 她知道往生者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拼了命的拿到这个名额,即使小淘长大了容貌变化了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疼爱的孩子。 “发生了什么,小淘,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涛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瞬间唐顺的脸上就变的毫无血色。 她的回来,是百人的血祭。 枯白的手臂将那颗黑色的心脏粗暴的按在门上,在方涛的眼中黑色的海浪正在翻涌,在一点点将那颗心脏吞噬!唐顺的生命也走向了终结。 她是鬼咒师,方涛将她的心脏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新的往生者,消亡。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平稳运作,方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新的血祭开始,等待那扇门再次打开。 阴风阵阵,方涛病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是往生者,那些不长眼的鬼魂根本不会靠近他:“什么东西?” 血珠滚落,盖在唐顺身上的黑牌裹出一个人形,细长的脖子,纤细的四肢,苍白带着病态青灰的皮肤…… 是往生者,是他的小姨唐顺。 这是他新的噩梦,他亲手为自己造出的噩梦! 变成鬼后的唐顺是执念支撑体,她将方涛锁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 手拉手的黑色孩子再次出现,他们踏在黑海上舞蹈,他们撕扯着方涛游戏……那些黑色的海浪归于平静,任凭方涛嘶吼,以痛苦做引路人,只会走向更深的痛苦。 方涛逐渐变的呆滞,直到榆柳街的那场大火,方涛再次感受到了那平静黑海下的暗流涌动。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顺着黑色孩子们的指引,他回到了榆柳街,原来那扇门就是黑色海浪的源头! …… …… 在时间倒转的过程中榆柳街里传出刺鼻的焦臭,方涛明显控制不住了,但依旧发疯不肯停下。 “那些黑色的孩子就是方涛脑海最深处的恐惧,痛苦,长期在会场中生活,方涛的人格构成已经不稳定,而方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渴望回到原本正常的世界,这就是他一切悲剧的源头。” “方涛所看到的那些黑色海浪有些奇怪,那个似乎并不是方涛脑中出来的东西,但黑色的海浪给了方涛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可第二次方涛依旧选择了那些痛苦绝望的指引,继续迈向更绝望的悲剧。” 主教:“你看的很清楚,那些所谓的黑色的孩子就是自我世界中逃出的,我们也能够看到,但是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但方涛显然是会场试验的失败品。 在兜帽下那双神游的眼睛露出了严肃凝重,如果没有看到方涛他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魏谆:“方涛在会场中走的路是本我。” 主教:“不好说,三个世界实际上并不能清晰的区分,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首先方涛明显没有背德感,超我的主要作用崩溃,我们也不能确定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方涛所追寻的完美,所以没有答案。” 这个答案和问题太过复杂,会场得不出答案,所以才要用无限接近理想的外界因素催生出一个答案的可能性。 “每个人都是一种答案,可能性的低的就会被不断淘汰,走到最后的议员就是可能性最高的答案。” 但是,会场为什么非要弄出这么一个问题,还不惜付出这么多去寻找一个没有定数不会稳定的答案。 越向前走,疑惑越多,魏谆甚至已经不敢想这究竟是多大的一个阴谋。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落得和方涛一样的下场。 魏谆:“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主教:“不用,他很快就会被自己吞噬,倒转的时间已经开始不稳定了。”主教举起一块怀表,上面的倒转的秒针开始卡顿,在前进和倒退中不断晃动,好像随时都会崩坏。 第101章 死于错误的答案 在两人的注视下,那些黑色的孩子手牵手跳着欢快无序的舞蹈向着方涛靠近,那场大火在方涛的灵魂中烈烈燃烧。 孩子们将手伸向方涛,将他从窒息的痛苦中带出,无数黑白交加的孩子从方涛纤瘦的身躯中被扯出,尖锐的哭嚎和诡笑交杂在一起。 他们被迫着跳舞,很快都换上一样撕扯的笑容,诡异的欢笑再次充满耳膜,方涛的蜷缩在黑色的粘稠物中,形同枯木。 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息。 往生者啊,方涛是那一届黑袍中最强大的,最后竟然是被自己杀死了。 悲伤,高兴,两人皆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他们也会是下一个方涛。 “往生者消亡试炼也没有打开,方涛和坐镇厉鬼的联系并不大。” “有头绪吗,倒转的时间虽然停止,但是并没有恢复。”主教手中的怀表已经恢复正转,是三点十五分,很惊险的时间。 “有,是个鬼灵,尸体应该被分散在整条榆柳街上,和三年前那场血祭有关。”魏谆将在遇到他之前所发生的都说了一遍,可惜主教和他一样,一片空白,没有多余的信息可以提供给他。 “先找尸体。” 魏谆也是这个想法,不管如何先将尸体找齐,完整的身体会降低鬼魂的敌意。 有主教在身边他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难缠的烧死鬼。 “你不要有误会,我们前不久经历了一场动荡,伤的很重,穿过那扇门时又消耗了很多,遇到厉鬼同样是棘手的。”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很多我没有透露的东西,现在还包括我的想法?” “不,我并不能读取你的想法,只是根据许多变化猜到的,我的称号是主教,这是我的特质。” 方涛死后榆柳街再次恢复了平静,但刺鼻的烧焦味依旧源源不断的散发,暴雨也浇不灭。 三年前那场血祭的位置在每一场店铺的正中央,位置并不难找。 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这一次魏谆直接抡起了太平斧,一下下的砸在中间的地板砖上,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虽然主教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看在眼里的时候依旧眉心狂跳。 很快狰狞的斧刃上就沾满了黑色粘稠物,同时那烈火肆虐的死气也沾染了上去。 经过之前一次次的试炼,魏谆的身体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体力远超于常人,砸了十几间店铺后魏谆才觉得手臂微微有些发麻。 尸体拆分的非常零碎,牙齿,一根根手指……那些东西被交到主教的手上,犹如人体拼图一般飞快的在地上拼凑出一个简约的人形。 手臂,指骨,牙齿,脊椎…… 一块块儿骨骼因为氧化有些微微发黄,死亡的时间很难推测,主教最后调整了一下骨骼位置:“死者是一个中年的男性,脊椎上有明显的受伤痕迹,就程度来看,这个人之前应该遭受过撞击,或许是车祸。” 随着一间间店铺的尸体被挖出,那股刺鼻的烧焦味越来越浓郁,整条榆柳街上的温度似乎也在不断升高,豆大的雨水在路上积出一个个小坑,好像也快被烧开了一般。 慢慢的,两人可以确定那个鬼灵的能力使用就和这些尸体碎块有关。 榆柳街并不短,后面大约还有十几间店铺。 主教起身点燃了一支蜡烛,晃动的烛光随着主教的移动忽明忽暗。 没有头,没有腿。 魏谆面无表情的俯看着地上躺着的半具枯骨,最终将太平斧放在一边,脱下了那件染血的破损黑袍,将零散的骨骼全部包裹在黑袍中,塞进了背包里。 当他做完这些时,主教已经拿着蜡烛悠悠荡荡的走了回来,对于魏谆所做的这些,他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提起。 “这条街上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人。” 说着,主教从黑袍下伸出手来,白皙的指尖上夹着一张笔画狰狞的鬼画符。 魏谆接过后和之前所见到的进行了一番对比,发现是出自两个人的手,和之前困住他的鬼画符明显不是一个人绘画的,这一张从字迹上来看,绘制的手法更加纯熟。 目前他们所见到的鬼画符一共有三种,一个是最开始困住魏谆的那一张,然后是唐顺黑伞上的六张,第三种就是主教拿回来的这一张。 因为方涛发疯倒转时间,就导致魏谆现在根本无法用时间去判断这张鬼画符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虽然之前魏谆拿到了一本符箓大全的手札本,可那些都是名门正派的符箓,和鬼画符有着天壤之别。 加上鬼画符上笔迹张扬狰狞,他无法去分辨这些鬼画符的用途都是些什么。 想着,魏谆将手伸进口袋中,指甲轻轻敲击了两下镜面。 影子鬼从一开始就被他放出去,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之前方涛倒转时间,不知道对影子鬼有没有产生影响。 还是说影子鬼在探查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虽然他和影子鬼之间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 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不可否认自己和影子鬼产生了牵绊和情谊。 在魏它出现之前,影子鬼是他在会场中唯一可以信任的对象。 主教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环绕了一圈:“榆柳街上阴气和死气太重,我分辨不出他在什么地方。” 夜晚四处都是影子,四处都是黑暗,所有的地方都是他藏身的地点,在整条榆柳街上,他宛如游鱼一般灵活。 加之上次从1702回来后,影子鬼的能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除非厉鬼出手,其余的未必能够伤到他。 话虽这么说,但为魏谆心里依旧没底。 真正的意外永远都不会让人预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打开试炼,只要将试炼完成,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方涛的母亲也是三年前那场血祭的受害者,但是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就像是预测到了三年后的今天一样。 唐顺被杀变成鬼,对同为往生者的方涛分辨方法就是气息。 而方涛的母亲在多年前就取走了方涛的一根肋骨,将肋骨做成了方涛模样的纸扎。 还在多年前告诉方涛,如果到了这一天就回到方顺白事超市,如果方涛的母亲不是一个普通人,那她会是什么身份?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那又是什么人谋划了三年前的血祭。 第102章 从始至终一直存在的特质 “方涛的母亲会不会和阮长山父子有联系。” 很难确认,因为一场大火夺去了所有人的容貌,魏谆也根本不知道方涛母亲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就算烧死鬼出现也无法分辨是不是和阮长山父子的情况一样,三年前死的不过是替死鬼。 方涛消亡,唐顺还不清楚:“知道三年前这些晦暗事的人太少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有那两个藏在榆柳街偷偷贴鬼画符的人。”魏谆随意捡起一把没烧完的纸钱,将太平斧上糊的黑色粘物擦掉。 斧头上绮丽的凹纹被填满,魏谆翻看了一圈,觉得留下也不错,给这柄血腥暴力的太平斧平添了份惊悚的美感。 魏谆满意的点点头,主教并不想在这柄斧头上停留太多的视线,索性将视线都分散出去寻找那两只“老鼠”。 “他们身上应该有可以隐藏自身气息的东西。”主教恢复的很快,虽然不及原本十分之一,但也够看的。 他们在榆柳街接近中央的位置,除了一头一尾主教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查看过。 “只能感觉到很微弱的气息,他们一点也没闲着,去了不少地方。” “剩下一半的店还砸吗?”魏谆能感觉到,随着尸骨拼凑的越完善,最后的答案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说不定等他们到了最后一家店,那个东西就出现了。 “你既然问了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并不想继续,何必再用我当做一个借口。” 随着那种答案呼之欲出的感觉而来的还有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 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远去,答案越近,那东西离开的越远。 “!” 手指突然一阵刺痛,魏谆看去是那枚戒指,原本是用来防怜兰,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戒指迸发出如此强烈的寒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窥视了! 魏谆甚至感觉自己的手指快要被冻掉了,他动作粗暴的想将戒指摘下来,但那戒指就像是长在了他的手指上一样。 最后仿佛是要将他的皮肉一起撕下来! “难道还能直接改变我的思想吗!” 魏谆最最厌恶的就是这些,皮肉撕裂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鲜红的血液肆意流下,那枚戒指就这么被魏谆生生扯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主教眼皮跳了跳,竞选人中最不缺的就是对自己狠的人,不过魏谆这种他还真没见到过几个。 在主教看来,让魏谆如此狂躁的就只是那枚戒指带来的强烈的不适感。 “好熟悉的感觉……”主教低低呢喃。 他好像在很久以前见到过一个和魏谆很像的人,或者说和此刻的魏谆很像的人。 不过这种状态对那个人来说似乎只是常态。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这种熟悉带着一些落寞的独特感受就消散在了主教浩瀚灰暗的识海中。 他早已经习惯这种无谓的剥夺,在得到主教称号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可以分散到任何一个角落,他能轻而易举的知晓太多的东西。 那些数量庞大的信息汇聚河海一般不断涌进他的脑中,沉浮在“识海”中。 在他不使用能力的时候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就是一个容器。 随着能力越来越强,他的情感也越来越少,因为信息大量的涌入,他来不及产生情感就被重新启动,像个机器一般。 魏谆双眼猩红,压抑着翻滚的怒火。 猩红的血色迅速弥漫,而在其中一小片地方,血色被阻隔。 那不是魏谆自己滋生的特质,而是外界强行给予。 主教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的地方。 魏谆有一个暴虐的特质,这个特质十分单纯,也十分恐怖,失控。 失控,是最难掌控的特征,除了称号给予的特殊种类特质,其他特质普遍都出现在性格中。 但魏谆,是人格,暴虐根本不是会场刺激给予的特质,而是魏谆自己带有的,从始至终一直存在的,早在魏谆人格构成的时候。 拥有这样的特质,魏谆无疑是一个天生的暴徒!疯子! 但在这之上魏谆却拥有着与暴虐截然不同的特质。 主教不敢想,究竟是怎么构成的魏谆这样一个复杂的,个体。 用人来称呼,主教甚至觉得有些不相匹配。 “或许他真的会成为最接近答案的答案。”或许他就是议会一直追寻的答案。 虽然暴虐的特质一直存在,但在进入会场之前这种特质并没有如此猖狂的肆意弥漫。 以魏谆现在的能力显然还无法合理掌控,那一小块血色无法侵蚀的净土在强行帮助魏谆。 大概有一块蛇鳞那么大。 主教将这个信息仔细记下,如果之后还有机会,等魏谆可以完全掌控的时候,他会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对象。 主教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在看到那一缕气息的瞬间就已经顺着蛛丝马迹追了过去。 “找到了,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太暗了,我看不清,离我们很近。” 手指上的阵阵烧灼的痛感不断刺激着魏谆的神经,就像在控诉着对方的恶行一般。 “受伤了?还是被人控制住了,既然遇到了麻烦我们就赶紧去帮助他。” 体力充沛,脑子里一直折磨着他的不适感全都消失,身体乃至大脑这种畅快的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兴奋,魏谆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兴奋。 主教根据附近的大致环境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所在的店铺,是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 “能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经过,很强。”主教看着漆黑的店铺内部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魏谆,在他还是候选人的时候也做过各种各样的试炼,但是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很正常,该是什么等级的就是什么等级的。 没想到在他成为竞选人后还能有机会在候选人的试炼中遇到这么棘手的事。 如果一开始主教还有一点点不理解,那么现在他完全理解会场为什么会在现阶段给魏谆称号了。 要是任由魏谆成长到竞选人估计瘟神这个称号就有点镇不住他了。 第103章 我是来给你们伸冤的 有主教带路很快找到了那人藏身的铺子,那人也没有再藏的意思,发现两人后还故意弄出动静让人注意到他的位置。 主教还担心魏谆会不会一个冲动上去给人砍死,侧眼看见发现魏谆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才定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他现在竟然会因为一个候选人而提心吊胆。 魏谆确认了那人是个活人,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鬼多少还有点原则,但人是可以做到完全没有原则的,经历了这么多,魏谆现在更愿意与鬼相伴。 将魏谆与主教引过来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叫黄旭,面相宽和,看上去不像是恶毒之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像怜兰那种高阶演员在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的。 黄旭:“我没有恶意,我也是受害者。”当魏谆稍微走近后,那柄残忍血腥的斧头一起暴露在了黄旭的视线中,用心观察那斧头里似乎还能从传出诡异哀嚎。 魏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黄旭尽力掩盖下面上的慌张,强迫自己对上魏谆审视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面烈烈灼烧着压抑的愤怒,但黄旭仍旧感到如坠冰窟的寒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冷汗已经出了细密一层。 黄旭知道这是表现他诚意的必要一点,他甚至有一瞬间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两个人引过来。 想着黄旭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略远的另一个披着黑袍的人,一身黑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下半张白晃晃的脸在空中浮着,也看不出来悲喜。 黄旭的心一直高高吊起,张开嘴都怕掉出来,强忍着镇定的看着魏谆,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 魏谆:“我不是受害者。” 这话一出来黄旭的心就凉了半截,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面前这个男人跟他毫无关系,就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如果是陌生人就好了,他先前还用鬼画符阴过他,这满打满算也能够到仇人的边了。 想明白后黄旭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其实三年前那场血祭后他们就该对死亡无感了,他们每多活的一天都是从死人那里偷来的。 但是魏谆接下来的话又让人感到心头一暖:“我是来给你们伸冤的。”有活人,也有死者。 伸冤,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是下水道中的老鼠苟活,保守秘密就是最大的期望了,怎么敢想伸冤两个字? 魏谆一说黄旭有些发愣,想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说不定真的可以为他们伸冤,能够在这个日子出现在榆柳街上,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真的能够给他们伸冤。 黄旭的两条腿受了伤,倒是没有见血,上面附着着许多黑色的粘稠物,和地面黏在一起,黄旭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没有什么异常,脸白也可能是被吓得。 太平斧拿在手里,魏谆也懒得上手,用斧头将堆砌在黄旭周围的杂物扫开,将人‘刨’了出来。 黄旭的心刚刚稍微定下来,又露出一个苦笑:“别管我了,我已经成为这条街的养料了,你们也快点离开吧,伸冤也不在乎这一时,今夜过去了明天就相对安全……” 话音未落,锋利的斧刃已经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砰!”一声巨响,黄旭腿边的地砖直接碎裂开来,直接连带着那些黑色的粘稠物脱离了地面。 黄旭脸色看着更加虚弱了,整个人跟个白纸一样,木然的呆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魏谆也三两下瞄着黄旭的轮廓将人周围砍了一圈,大有你起不来就把地一起挖走的架势。 站起来了,他居然真就连带着那些被劈碎的瓷砖被魏谆拽了起来,虽然感觉那只手臂快要被拽断了,但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人能脱身。 激动使黄旭稍微回过了点神,回头看了一眼后又认命的冷静了下来,那些黑色粘稠物连成的丝线紧紧扎进地中,即使他站起来了也依旧无法脱离。 黄旭感动,带着些慰藉的眼神面向魏谆:“谢谢你,不过……” 魏谆翻手从背包侧面抽出餐刀,割头发丝一样轻而易举的将那一条条粘软的黑色丝线割断了。 这下黄旭再看向魏谆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敬畏。 “谢谢你,谢谢……”又能多活几日,说不定还能活到真正申冤成功的那一天,黄旭十分激动,并且为自己先前怀疑魏谆的那些想法而感到深深的抱歉,还自我反省了一下。 不过魏谆倒是没有多大的触动,他不信佛,更不是什么怨种圣母。 这个人现在还有用,等完事后他再算账鬼画符的事。 最关键的是带着三年前的当事人,有当事人的口头辩解之后在遇到厉鬼的时候打嘴炮的成功率会高一些。 能哔哔就尽量不动手,浪费体力浪费资源还无法保证人身安全。 看着黄旭明显的倒戈状态,和魏谆冷漠但略带关怀的眼神,主教略感欣慰。 这个受害者还是挺上道的。 舒服的等死,和痛苦的等死,两者之间还是有很显着的区别的。 “你说你是受害者,有关于三年前的事,讲讲吧。”魏谆眼睛眯了眯,略带威胁的深深看了一眼黄旭,“说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黄旭一刻不敢停顿的讲述着三年前那场血祭的细节,还有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期间还提到了阮长山和阮存礼父子的名字,还有两个女人,一个不是当事人的中年男性。 一边听着黄旭讲述,魏谆的视线一边落在那些被他割断的黑色丝线上,那些线有点眼熟,散落在地上后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盯了一会,那些黑色的丝线也没有动作,魏谆的眉头轻微拧起,他就是在那些黑色的丝线上感觉到了生命。 在他失去大部分体温后他就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在将黄旭与主教对比后,魏谆大致觉得那是生气。 魏谆不断在脑海中搜寻熟悉的记忆,指腹轻轻摩挲着太平斧的斧柄,上面诡异的黑色凹痕反馈出独特的触感。 第104章 我不会真成圣母了吧 “你知道来自颤栗都城的诅咒吗?”魏谆侧头询问主教,从山酣村回来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魏谆就颤栗诅咒忘到了脑后面,想起庄琳琳漫张狂的发丝才联想到从山酣村回来的那晚。 这些东西和颤栗诅咒,极其相似,都是扎根在人体深处。 令人作呕。 “你遇到过来自颤栗都城的诅咒?”主教面对魏谆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 他到底每天在做些什么事,这里只是候选人的试炼场地,他是怎么能遇到那些非人东西的? 魏谆没有否认,主教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宽了心:“我不清楚,惊悚城区和颤栗都城虽然相邻,但是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那里死气弥漫,是空荡荡的地狱。” 能让主教这么描述,颤栗都城的恐怖可想而知,魏谆的思绪又飞到那幅黑色的油画中,那画里的背景会不会就是颤栗都城? 歪曲的楼房,杀戮的寒光…… 试炼结束后如果有机会魏谆想试试看能不能将那幅黑色油画带来给主教看一下。 “这些东西和诅咒很像。”魏谆用太平斧指了指那些充满死意的黑色线条。 这东西和来会场报到时的黑色丝线也很像…… “霍格尔的裙子。” 主教听后上前观察了一下,细细分辨了良久才给出回答:“这不像是诅咒,诅咒的实体一般都是以咒文的形式出现,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 魏谆想了想又换了种问法:“你有没有见到过穿着长裙的接待员?” 按照会场的要求,接待员都是统一着装——齐膝的黑色西裙。 如果接待员出现了违规行为就会被会场收回,销毁。 主教面色有些发青,十分难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什么地方见到的长裙接待员?” 接待员出现异常这不是小事,会场能够插手左右会场倾向的手段只要接待员,如果有接待员违反规定行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在超我的世界中随意穿行,他们脑中所掌握的信息最为全面,如果接待员违背会场甚至能够将一个废物送进议会中! 主教这么问也只是走一个过场,他心中已经隐隐认定这个穿着长裙的接待员就是负责接待魏谆的。 届时他们两个人要怎么相对? 这些头脑风暴也只不过过去了两分钟,魏谆依旧微微侧身看着主教,没有任何变化,也根本没有思考主教的问题。 看着这样的魏谆主教没由来的有一阵心悸,冷意已经悄然攀到了心头。 魏谆这个反应主教已经有了猜测,视线大部分分散在太平斧上,那是魏谆唯一能伤害到他的东西。 就在下一秒一直静止的魏谆猛然冲向了主教,一滴冷汗滑落,他没想到魏谆竟然会这么果决! 在察觉到他表情微妙的变化后就立刻断定接待员的严重性,又在短短的几秒钟做好灭口的决定。 千万缕视线都被收回,在漆黑逼仄的棺材铺子中流动,形成一个没有死角的视线漩涡,魏谆所有的动作都分毫不差的被他收入眼中。 “真是棘手的能力……” 魏谆脑中的想法刚刚落地,铁斧夯砸到肉体的声音就在黑暗中闷声炸开。 “呃!”主教之前没有说谎,他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甚至不足十分之一,而且,他严重低估了魏谆的能力,尤其是为人处世的脑子。 他明明能躲开的,但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 分毫的迟疑那沸腾着死怨的斧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内脏翻腾,好像被生生移了位置。 主教面如白纸,他反应的过来,但亏空的身体却跟不上他的使唤,大脑与肉体分割,只能硬生生被魏谆一下下重击。 他用的不是锋利的斧刃,钝平的侧面,多大仇多大怨非要生生砸死他…… 魏谆不会杀人,这是他作为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最后的底线。 除了第一下剩下的魏谆都刻意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只将主教的四肢砸了个稀碎,这样他就没处跑了。 魏谆面对主教十分谨慎,宽大的袖袍内偏平如空,最后只剩下胸膛还在轻微起伏,魏谆这才缓缓犹豫的停了下来。 主教是个定位偏向辅助的角色,这也是魏谆为什么有机会将竞选人制服,魏谆的自我认知十分清晰,所以面对失去行动能力的主教依然丝毫不敢松懈。 不管其他,主教身体的恢复能力异常变态:“不知道这个样子还能不能恢复。” 血水已经浸透了黑袍,薄薄一片纸一样贴在地面上,魏谆小心翼翼的将主教从地上揭开,将他的身子拖到杂物旁。 他将大腿留下了一半,这样主教就能自己靠着杂物坐着,完全不需要他再多费心。 目睹了短短几分钟内发生这一切的黄旭已经毫无人色。 两眼一翻白就晕了过去,魏谆将人喊醒,这次迫于魏谆的威压黄旭竟然硬挺着没有再晕过去,视线不断模糊上移,多少次又被黄旭硬生生的挺回来。 他不敢,甚至十分乖巧一动不动,努力把自己装成一个瘫痪人员,万一这兄弟觉得他碍事干脆一起做成摆件呢。 看了黄旭一会,魏谆自然不知道黄旭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是看他坚挺的样子欣慰的轻轻点了两下头。 黄旭顿觉膀胱有些失守,不过在完整的活面前他迸发出了无上的潜力,硬挺着。 主教的恢复能力果然惊人,这么会儿功夫呼吸已经变强了很多,不过四肢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伤得太重需要的时间也要多一些。 就算恢复不了也没关系,魏谆现在学会了三思后行动。 如果恢复不了他就把主教带去1702试炼场地,将他一起寄托给胡阳,反正清扫之后楼里空房多,直接让祝长灯照顾主教就行。 至于主教活着的理想,他会接手背负,他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魏谆默默在心中感叹了一句:“我不会真成圣母了吧,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第105章 枷纹 主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短短几分钟,他模糊的意识已经渐渐清晰。 一抹血红的衣裙在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身下的影子似乎在涌动。 刚才抓住他的就是他自己的影子。 魏谆在安顿好主教后也发现了他影子的异常,他原本以为是影子鬼回来了,但是呼唤之后并没有反应。 确定主教的威胁基本消失后魏谆才放心的将黑伞完全闭合。 魏它也已经回到了无面神像中,有发夹和其他气息的遮盖不容易被发现。 黑伞的这个能力魏谆原本并不知道,他是在主教替他寻找影子鬼时发现的,主教知道很多他没有说过的东西,但是并不包括他的鬼物,主教能察觉影子鬼,却没有察觉气息更加强烈的红衣魏它。 之后魏谆就一直打着黑伞,主教一直以为他是为了遮盖自己的气息,实际上魏谆是为了遮盖魏它的气息。 加上魏它和他配合默契,打伞的时候出来,合伞的时候回到神像封闭气息,所以主教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一个红衣厉鬼。 魏它可是红衣厉鬼,是数百人血祭而染红的血衣,即使主教处于巅峰也足可以造成一瞬间的影响。 魏它就是魏谆面对主教时的底气,他不会放心到能够将后背交给竞选人! 这场行动他早有预谋,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而提上日程。 魏谆也认真的自我反省过:“下次还要再谨慎一些,像这种意外尽可能的直接扼杀。” “我不会杀人,也不会不管你,你的后事我都安排好了,长裙的接待员究竟是什么身份。”魏谆对主教依旧怀有敬畏之心,会场中的前辈绝对都是实打实的能力强悍,所以魏谆对主教一直都很有礼貌,完全没法让人挑出错来。 能够一路走到竞选人的地位,主教是有审视适度的能力的:“你告诉我,你走到现在这一步是不是你的接待员引领的。” 主教双眼充血,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活着的真实感,他死死盯着魏谆,那双眼睛里带着恳求,他希望魏谆的回答是否。 “我的人生,我选择的路,不会假手于人。” 主教眼神闪动,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听到魏谆的回答后会松了一口气。 “因为接待员不断穿行在会场每一个阶段环境中,接触的因素复杂而不稳定,以前会场中也出现过产生自己思维的接待员,对于会场而言,这就是接待员的反叛行为,如果有人发现并上报后会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而接待员会被会场回收重新教导,再投入工作使用。” “真正将接待员异常推向大忌的是一年前的那一场惨案。” “有一个接待员在拥有自己的思维意识后动用会场给予候选人的能力洗脑了大批接待员,接待员严苛控制候选人,导致这件事被完美的隐藏起来,那一届的竞选人全部都是接待员筛选安排出的人选,会场的试炼培养制度根本没有发挥用处。” “因此那一届的竞选人都是废物,是接待员的傀儡,直到新的议会成员选出,那些反叛的接待员才被彻查处理。” 按照会场的候选人要求,人数不够了就随时选定新人进入会场,所以上一届竞选人只有一部分是被接待员控制,也有正常按照会场制度竞选的人。 所以上一届,也就是现在议会的成员里,究竟有多少个是保送生,多少个是荷枪实弹的竞选人,除了他们内部,没有人知道。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场内部出现异常的原因。 议员象征的不仅仅是会场疑问的答案,他们还有着自己的使命,也或许答案就只是会场的一个谎言,那些需要议员去负责的东西,就是会场不稳定时映射下来的那些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因为议员之中出现了废物,所以实力不稳定,所以会场变得不再稳定,所以会场真正的主人开始疯狂的散发邀请函,加快下一任议员的竞选。 “那一届查出来的接待员都被销毁,接待员反叛也被列为会场禁忌的第一条,不过在那之前产生自我思维的接待员只是被重新教育,之后继续投入工作使用,他们产生自我思维意识的几率是其他接待员的一倍,会场第二条就是大力搜查那些再次投入使用的接待员,据说只要发现一个,就能向会场兑换足够登天的权益,甚至是离开会场,永远不再被会场选中。” “判断他们的标志就是黑色的枷纹,遍布全身,是他们背叛会场的永远无法抹除的印记。” 魏谆回想着每次见到的霍格尔,她好像活着,又好像死着,不过她露在外面的脖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黑色的痕迹,不仅如此,简直是肤若凝脂。 相反,他自己的身上…… 在压制董婉邀请函上的诅咒时,他身上倒是出现了诡异的纹路,那时候是紫色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无限接近黑色了。 淡淡的留在他全身的皮肤上,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尤其是试炼场中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出来。 “那些枷纹会不会藏起来。” “会,在他们违背会场意志的时候那些枷纹就会出现,枷纹全部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是在与整个会场为敌。” “会场所给予的东西,特质,称号……不仅仅是用来平衡外界,还是会场控制我们的手段。” 魏谆明白这个道理,散养也是养,该有的手段一个也不会少,只是用与不用的区别而已。 “我身上的纹路还不能判断就是枷纹,枷纹是会场给接待员的,而我身上的这些是接待员霍格尔留下的,是为了压制颤栗都城的诅咒,霍格尔真的能使用会场使用的手段吗……” 这个问题魏谆发现自己给不出回答,霍格尔太神秘了,她属于会场,但似乎又不属于这个地方。 接受主教的建议,魏谆回去后会观察霍格尔是不是有自己的思维意识,即便有,他也不会随意反馈给会场,至少迄今为止霍格尔从来没有左右过他的决定,也没有刻意引导过他。 第106章 会场秘辛 “关于你说的长裙,那是会场的秘辛,除了上一任议会成员外,鲜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得益于主教这个称号才了解到。” “议会在多年前丢失了一样重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和会场背后有关,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黑色的线。”失去了禁制就无法再收回,被编制成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是最方便使用的方法。 主教有预言的潜在能力,他曾梦到过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那个人与那样东西有关,在魏谆提出这个问题后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些。 如果魏谆说的那个接待员真的能对上号的话,或许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主教状态虚弱,但精神亢奋的盯着魏谆,有几分疯癫,样子吓人:“你说的那个接待员是谁,她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特征,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你拿着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霍格尔,但这把钥匙究竟能够打开哪一把锁,锁后是什么…… 魏谆也很好奇,很想知道,但是主教现在的精神状态显然并不适合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可以了,剩下的该怎么做怎么选择由我来进行。” 主教脸上的亢奋和眼中的精光消散,颓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是上一任议会的秘辛,事关丢失的东西,真相是什么或许只有议员知道。” 但是不知道现在议员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议会就像不存在了一样,对会场疏于管理就罢了,连议会负责的本职都已经出现纰漏。 这一任的议员就像是集体罢工了一样,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就只能成为新任的议员。 有些问题的答案是追求不得的,但是依然有人不顾一切被好奇和答案牵引,比如魏谆。 …… 主教的四肢似乎恢复不好了,魏谆心中略微闪过一瞬间的愧疚,很快就恢复了冷漠,叛逆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主教挡了他的路,他就必须不计手段的将他推开。 想明白这点后魏谆身上又多了几分狠戾。 黄旭看着魏谆突然变化不自觉打起了冷颤,主教那边审讯完了,接下来不就轮到他了。 看着魏谆转向自己,黄旭下意识挺了挺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恭敬又有骨气,但簌簌而下的冷汗打的他功亏一篑。 “我都说了,我和方涛的母亲认识,唐怡是个寡妇,他丈夫就是往生者,他们一家子目前除了唐怡自己都是往生者了。” 黄旭嘴快的跟吐豆子一样,没等魏谆问就已经自顾自的默契配合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鬼画符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在这里是为了截杀唐怡,唐怡在生下方涛之后就开始计划了,包括这条榆柳街。” 唐怡在方涛三岁的时候就取出了他的一根肋骨,在往生者血祭的日子到之前照着方涛的样子做了一个纸扎人。 纸扎人的事情唐怡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只留下了一封信,在血祭开始前唐怡和所有人说老家有急事,拜托了榆柳街上的所有人在她离开后去帮她收拾房子。 那封信就是黄旭去给唐怡收拾房子的时候发现的,里面写了唐怡知道的所有东西,还有她所做的准备。 黄旭也是在那封信中知道了‘往生者’的存在。 在方涛出生后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找到了唐怡的丈夫方顺武,在那之后方顺武就消失了,唐怡查看了方顺武所有的物品,最后只找到了一本她从没有见过的书,那书上有一张插图,里面的生物有人形,却不像是人,长手长脚,皮肤苍白的怪异,指尖锋利如利刃。 书中的文字她都看不懂,三年后,那个黑袍女人再次出现,这次是为了唐怡。 黑袍女人向唐怡传递了消息,黑袍女人自称神的信徒,是神的传教士,她的出现是为了挑选往生者,传递新的文明。 唐怡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她还有孩子,为母则刚,唐怡没有去质疑这件事的离奇,尤其是方顺武的确是凭空消失了,三年杳无音讯,甚至除了唐怡所有人都不记得他的存在。 依照那个黑袍女人所传递的消息,唐顺早早的就搬到了榆柳街,没过多久,黑袍女人说的那扇门果然打开了,不过里面并没有人出来。 唐怡知道,很快就要到他们了,尤其是妹妹唐顺的突然消失,和方顺武的情况一样,很快就没有人记得唐顺的存在了。 唐怡终于待不住了,唐顺的消失让她知道跑也没有用,那场海水倒灌一般的大火终于燃起了,唐怡和方涛都葬身在那场大火中。 至于黄旭,铺子是他妻子的,加上他那天晚上远在外地,所以活了下来。 灾楼需要有人收拾,但在榆柳街上开白事铺子的几乎都是没有亲戚的孤家。 和他们家关系不错的几家都是黄旭去收拾的,其中就有唐怡家,黄旭在信中知道血祭的人并没有真正死亡,三年后会有一个人回来,那个人会成为往生者,会带来新的文明。 黄旭拿着那封信的时候很激动,因为这代表三年后他或许有机会能与他的妻子重聚,但是信后面的内容让黄旭面无血色。 唐怡说,三年后他要守在榆柳街上,当往生者出现的时候杀死他。 并且信中还说,三年后的那个往生者很可能是她。 最后的信息才是让黄旭真正去做的关键,一场血祭中势必会出现一名往生者,如果这一场血祭所分配的文明没有成功传递出去那么下一场血祭就不会开始,三年一次的往生者依旧会在这一场血祭中选人。 黄旭立刻就理解了信中的意思,只要他一直守着门,一直杀下去,他的妻子就一定会出现。 这就是为什么黄旭一个普通人不计一切代价都在这一晚出现在榆柳街上的原因。 黄旭发出一声苦笑:“就算我不想再为了我的妻子留下,我也不能离开了,那封信是个诅咒,我看过了那封信,唐怡就一直缠着我,我受不了才回来的。” 第107章 不是阎罗,是魔鬼!是疯子 “唐怡缠着你?”黄旭身上的确有一股阴气,不是普通的沾染,而是已经渗入了体内,肯定是长期和鬼魂待在一起。 如果唐怡变了鬼,那场血祭里就没有她,方涛就算杀光了血祭的人也不可能等到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一点后,魏谆不禁对这个素未谋面过的女人生了几分敬佩。 但唐怡将一切都想的太理想化,她不知道会场的存在,她不知道那里有多么恐怖,一个能够创造出新文明的地方啊,就像那本书上所画的,回来的,或许已经不是人了,尽管虚弱,但凭借黄旭几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控制。 按照黄旭所说,魏谆简单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很多东西都对不上,比如方涛和唐怡皆是在三年前的大火中消失,那方涛怎么会跟着唐顺在三年后回到榆柳街。 而且,唐顺是在榆柳街的门中出来,三年一个往生者,要么方涛的往生者的身份有异,要么方涛根本就不是往生者。 但种种迹象都证明了方涛就是一个往生者,甚至包括方涛和唐顺一样的肢体畸形。 期间肯定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所有人忽略了。 废墟外的暴雨下的不见天日,漆黑如滚墨似乎还在不断向下压,蜡油的味道混杂进焦糊中使人恍惚觉得屋内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屋外暴雨嘈杂,屋内一只白烛慵懒摇晃,竟然平添了一些静谧祥和的氛围。 但柔光笼罩的三个人都各自心事重重。 依照主教所说,往生者这件事在惊悚城区中也是十分绝密的事,对外公开的就只有利益和规则,其余一概不提。 但依照唐怡和方涛所说,三年一次的往生者是从血祭中选择,两者之间挑选往生者的规则不能说有一致之处,简直毫不相干。 “既然是会场特别保密的东西,凭我们几个不太可能解开,时间有限,先把正事解决。”这件事他回去后会和邵撷说一下,如果日后邵撷要按照他们先前商定的方式活动在会场中,那这件事交给她来干最好不过。 黄旭不知道他的打算,无措又有些莫名的激动,主教的心早就不在往生者这件事上,已经有了更让他震撼的事情。 魏谆不知道惊悚城区和议会会场之间发生过什么,太远的东西恐怖又难看清,他决定先看清当下。 另外还有两个人在榆柳街上,一个是黄旭认识的人,还有一个黄旭并不认识,也只是通过鬼画符察觉出来的。 另一个是棺材铺的女儿,赵珺,她冒着危险在榆柳街与黄旭不同,赵珺是为了父亲,她是单亲家庭,除了父亲再没有家人了。 赵珺跟着父亲长大,再加上生长在棺材铺子中,少言寡语,看上去十分阴暗。 尤其是在父亲死后,赵珺性格中又多了偏执,一抬眼里面全是冰冷的木然。 赵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样能等来她的父亲,其余的赵珺也没有心思搭理,对魏谆也帮不上什么忙,被找到后只远远在榆柳街对面看见一个高壮的身影。 今夜的门出了异状,出来的人她也打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赵珺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会不会做出偏激的行为。 魏谆更加想要离开会场,回到原来的世界中。 他想要亲眼确认的事情太多了。 当下还是确认一下尸骨的主人最为重要:“你妻子有没有和你说过铺子里和地板有关的事。” 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魏谆转了转太平斧很贴心的给了黄旭仔细回想的时间。 “有,有说过两次。” “好像是说,铺子中间的地砖不知道为什么碎了,整个换贵还没什么必要,所以就单独换了一块。” “然后过了两天和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榆柳街上的铺子好像都先后换了地板砖,有的也只换了一块,有的换了整个铺子的。”说完黄旭才悻悻的抹了把潮湿的额头,小心脏噗噗直跳,跟揣了兔子一样。 “地砖是你们自己换的,还是其他人换的?” 黄旭说的话太多,魏谆一逼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是……是师傅给换的,因为整条街上的都要换地砖,大家都是在最近的一个装潢厂购置的地砖,老板就专门派了一个师傅过来,有专业的何必自己费劲装,所以整条榆柳街都是那个师傅装的。” “师傅是谁,那个装潢厂在什么地方。” 黄旭上一句话的舌头还没有捋直,魏谆下一个问题就紧紧逼来,一两次过来黄旭的脑子已经彻底僵住了,下意识反应过来什么就往外说什么,反正他也不需要刻意向魏谆隐瞒什么。 毕竟,不说就是死啊!不对,不如死啊! “师傅,师傅我不知道,是我妻子盯着换的地板砖,我就知道是个小年轻,那个装潢厂我知道,就是在郊区边上那个,这附近就这一个装潢厂,很好找,从这里过去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 腰部损伤基本都出现在中年人身体素质下滑阶段显着,安装师傅又不需要久坐,那具尸体可能并不是装潢厂的人。 魏谆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三点四十五,四十分钟去装潢厂找完线索再赶榆柳街时间上不允许。 非去不可也只是在几十分钟之前,现在魏谆没有必要非得找真相平息厉鬼的怒火了。 黄旭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挤压十分难受,但他半点不敢抱怨,他现在只巴不得面前这位阎罗别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怎么可能在去主动招惹。 蜡烛已经烧了半只,魏谆从鼓鼓囊囊的背包中掏出来一个带着斑驳血迹的黑色包袱,移动之间包袱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声音就跟黄旭家吃完大骨棒堆在一起的声音一样。 他不禁有些好奇的伸长了些脖子,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稀奇东西。 随着包裹打开,黄旭眼一翻差点蹬过腿去,幸好嗓子里面干,粘在一起没让他喊出声音来。 那是一袋子碎骨啊!一看就是真骨头,瞥见里面相对完整的手骨之后黄旭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最刺激他的不是死人的骨头,而是魏谆竟然就这么背着一书包的死人骨! 这人是他杀的?还是重要的人?不管怎么样,黄旭现在看魏谆不再是阎罗,而是魔鬼!疯子! 第108章 希望的光在黑暗中无比刺眼 魏谆凭借记忆将一块块碎骨在地上拼凑起来,速度很快,地上逐渐出现一个人形。 从魏谆手上的动作很明显能看出他对逝者的尊重,随着魏谆的拼凑,黄旭发现魏谆或许并不是他表面看到的样子。 或许是他太片面了,将人想的太没有人性。 轻轻放下最后一块碎骨,魏谆高高举起了太平斧。 这一下他用处出了十成的力气,一声巨响瓷砖碎片应声炸开,细小的碎屑映着黄旭愧疚的脸就飞了过去。 魏谆再次高高举起太平斧,一股阴气突然间喷涌,黄旭如死人,而主教也被推歪了身子,面色极差。 距离最近的魏谆受到的冲击最大,刺骨的阴气打的他唇色发青。 他的体温在触碰到门之后就一直没有恢复,现在体温又低了几分:“来的有点太快了,感觉全身的血管都要结冰了。” 一抹幽幽的血红漂浮在魏谆身前,泼墨的黑发轻柔的挽绕在魏谆身上,将他身上绝大部分侵入的阴气都汲取出来。 即使如此魏谆依旧不好受,随着大量阴气汲取,魏它虚幻的身影也清晰了些许。 虽然有无面神像打掩护,但从山酣村中出来魏它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多亏了有宵迦的水晶发夹魏它才能这么快醒来,不过一个小小发夹产生的阴气对于魏它这样趋近巅峰的红衣厉鬼而言还是太少了。 魏谆观察在眼中,好几次魏它差点没收住力,那发夹原本水润透彻的水晶变得浑浊暗淡,险些被直接吸干。 除了宵迦水晶发夹产生的纯净阴气能够供任何鬼魂自己吞噬外,来自鬼魂自身的阴气是无法被直接取用的。 这些阴气和发夹产生的完全不同,但是魏它却能毫无影响的吞噬,并且不需要消化直接就能用来提升自己。 “你有没有影响?你的安全一样重要!” 魏谆的关心发自肺腑,魏它阴戾的鬼眸微微发证,这个红衣厉鬼竟然有些额局促起来。 微曲的黑发又悄然的缠绕了几圈。 阴气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挤压,魏谆没有得到魏它的回答心中有些着急,只是现身就爆发出这么多的阴气,这个厉鬼很可能也是个红衣巅峰。 魏它漆黑的鬼眸微微瞪大,挤压在阴气之中,那令普通人感到惊悚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乖戾的感觉。 在其他人眼中的恐怖和惊悚,在魏谆的眼中却是一种惊心动魄得美丽。 这次魏它并没有去吞噬不断挤压的阴气,静静伫立在魏谆身边,微曲的黑发将人轻轻拢起,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大部分沸腾的阴气都隔绝在外,魏谆真正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一招没有用处,对方看似已经黔驴技穷,魏谆寸步不离骨骸,这次在魏它的庇护下再次举起太平斧砸下,血色终于开始弥漫。 薄薄的血雾从四面八方的墙面地板中飘出,带着焦尸刺鼻的臭味,像是要钻进人的毛孔中。 猩红的月光直直笼罩在每一寸黑暗中,红月散发出的血色能够将一切湮没。 这是坐镇厉鬼的示威,也是红月的提醒。 魏谆的每一寸皮肤都毛孔打开,兴奋随着他的呼吸渗透进这幅身躯中:“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抹鲜红的血衣刚刚在雾中凝形,一人一鬼一起冲去,血从殷红的长裙滴落,婴儿的啼哭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一个个由血灌注的婴孩哭嚎着撕扯那抹还未完全成型的血衣,他们都是最乖巧的孩子,一点也不挑食,撕扯的血色被他们吞吃入腹,那抹血衣疯狂的挣动起来,弥漫的血雾与阴气不断填补编织着破损的红衣。 太平斧毫不留情的砍穿单薄的血衣,一时间那件血衣竟像一块破布飘荡。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魏谆背后响起,没有任何犹豫,魏谆向她伸出了手,血色侵染了他带着污浊的指尖,魏它脸上只有无尽的痛苦,那些血色的灵魂都是她的痛苦,是构筑她血色的无尽痛楚! “他们都是你分割出的灵魂,他们都是最纯净的灵魂,他们会将一切污浊都吞噬,他们会做着最无私无畏的救赎。” “相信我吧,魏它!我们会一路走到真相面前!走到一切痛苦的尽头!” “呃啊!!” 撕裂的尖叫四溅起血液,沾染在魏谆兴奋而疯狂的脸上,这次不是痛苦的尖嚎,而是痛楚的和解,魏它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 脚边哭嚎的婴孩不断的成长着,数十个血色少年拥挤翻涌在活棺般的铺子中! 无烟的烈火燃起,一样燃烧着血色,整个世界黑暗而猩红,压抑着疯狂与病态。 鬼火四起舔舐着血色的灵魂,在他们身上留下焦臭的怨毒。 在这撕扯的空挡中那抹血色迅速成型,半具身体浸泡猩红的鬼火中,狰狞的面部只有无尽的丑陋与怨毒。 “你在烈火中重生,却带着满身的焦臭!你到底在恨些什么!恨你自己失去的一半身体!恨只有你被厄运选中!”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魏谆,暴虐的血色染红了他的瞳孔,那救赎的笑容狰狞而疯狂,正如希望的光在黑暗中无比刺眼。 太平斧撕扯着怒嚎的厉鬼,厉鬼撕扯的碎片与黑色的粘稠相融,紧紧留在太平斧上,太平斧上散发出幽幽鬼气。 恶意,恨意,死意,全都相融在惊心动魄的狰狞斧头中,而就是这绝望在血红与黑暗中挥舞出渺小而又足以灼伤双目的希望! 血红的灵魂自发的围绕在魏谆周身,阴冷的血身为魏谆阻隔鬼火的灼烧。 鬼火舔舐过的焦臭立刻被翻流的血液遮盖裹挟。 他们坚守在魏谆的身边,绝不离开,痛楚哭嚎的声音震动着魏谆的耳膜。 脑中不断颤动的猩红在不断腐蚀,逐渐的那块蛇鳞极寒的区域也开始被渗透。 魏谆的皮肤上隐隐浮起黑色的鬼魅纹路,黑袍隐匿之下的主教瞳孔震颤,在鬼火下嘶吼出声:“阻止他!” 不等他话落,一块破损的蛇鳞被发丝穿过轻轻系在了他脖颈上。 第109章 暴食 失控的猩红再次被遏制,而主教提起的心却迟迟没有落下,魏谆已经有失控的嫌疑了,他脑子中的那块净土已经支持不住,如果暴虐再继续增幅下去,那个红衣厉鬼给他的蛇鳞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现下的重中之重是找到能彻底遏制魏谆的办法,或者魏谆不要再使用暴虐的特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遏制暴虐特质的增幅。 不过,感受过强大力量后,贪婪的心会就此罢手吗。 鬼火中心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虽然魏它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这种不顾一切的全力支持加上魏谆这个疯子,焚浴在鬼火最中央的红衣厉鬼也有些顶不住了。 尽管他是红衣,但他却只有一半的身子,硬算实力也仅有半身红衣的实力,他真正的实力和开始爆发的阴气相比,实在是名不副实。 真正强大的红衣会为自己编织出缺少的身躯,但面前这个虚张声势的红衣显然还没有给自己编织身躯的能力。 魏谆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手下的动作更加凶残,无所顾忌。 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厉鬼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嚎,两只手臂从烈烈燃烧的鬼火中刺出,尖锐的指尖全都对准了魏谆作为活人的要害。 枯瘦纤长的手臂和方涛与唐顺如出一辙,魏谆微微收了手。 微曲的长发轻轻勒紧,带着魏谆的身体向旁边挪去,这气急败坏的一下攻击并没有伤到魏谆,只是堪堪擦破了点皮。 带着黑色的粘腻物留在魏谆的脸上,在阴沉的面色下愈发疯狂。 既然魏谆敢一无所顾的面对一个厉鬼,那就是背后有绝对放心的力量作为底气。 在这里,魏它就是他全部的底气。 “你做出这些事,真的对的起你的妻子唐怡吗。”被魏它张扬的红裙遮在后面的魏谆并没有再次冲上前出手,而是语气淡漠的像厉鬼抛出一句话。 在处理掉方涛的时候魏谆就发现了重要的一点,方涛有一副鲜活的躯体,换言之,方涛是一个‘活人’。 但是唐顺并不是,唐顺是一个黑影鬼巅峰。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厉鬼就是唐怡失踪的丈夫,突然失踪不符合血祭选举往生者的流程,所以唐怡的丈夫更可能是被送进了会场中。 是收到邀请函进入会场。还是圆桌女士使用了某种手段送他进入会场暂时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人他进入会场后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会场内竞选人和血祭筛选往生者之间的关联。 主教对此也有很多疑惑,魏谆发问,他也将目光落在了动作停止的厉鬼身上。 唐怡这个名字显然刺激到了他,活人成为厉鬼后会缺失许多东西,记忆和情感,他们只记得促使他们变成厉鬼的恨,怨与绝望痛苦。 魏它的黑发延伸,将地上摆放的碎骨圈起,默默的向前推动,推到厉鬼的面前。 因为魏它的移动,原本摆放整齐的人形已经被打乱,但里面的骨骼显而易见的没有经过二次伤害。 之前魏谆只是为了将他逼出来,实际上太平斧根本没有落在骨头上。 躲在鬼火中的厉鬼好像有什么颤动了一下,熊熊燃烧的鬼火也不再继续蔓延。 红衣厉鬼几乎都无法沟通,能听懂人说话已经算是很有理智的安全对象。 早在看到庄琳琳的时候魏谆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魏它能够沟通是因为魏它活着的时候身份就奇特,加上死后变成红衣的方式,不能和普通的红衣厉鬼相提并论。 唐怡的丈夫面容突然痛苦的扭曲,漆黑的鬼瞳中流出血泪,他似乎回想起了格外痛苦的事。 “看样子竞选人和血祭之间的联系就是他成为厉鬼的痛苦。” 这是最糟的可能性,这就不能指望他自己将自己的死亡讲述清楚了。 “幸好现在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这场惨案和圆桌女士有直接的关系。” 她既然都能够与会场共存,那事情的真相就绝对不会能让魏谆一个候选人轻而易举的弄明白。 一个事情如果成为执念,那就会一步步走向疯魔。 魏谆对魏它示意,血色翻涌,阴寒的漆黑发丝穿透鬼火撕扯那半身的红衣。 在挣动之下随着火光飘动,其中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的流逝着,和魏谆出手时完全不同的状况。 逐渐那半身红衣似乎就和鬼火混杂在了一起,变得透明,就和魏它刚刚现身的时候一样。 而转观魏它,她的身形已经化为实体,那一身血色长裙翻涌的愈加张扬鲜红。 在烈烈的鬼火之中犹如一只恣意翩飞的血色蝴蝶。 魏谆不清楚,但主教却知道魏它刚才都干了什么,从一开始主教就怀疑魏谆距离碎骨这么近为什么没有被阴气灌体而死,这一次他得到了答案,而且他看得非常清楚。 那是暴食! 暴食是厉鬼的能力,除了鬼灵天生自带的独特能力,诸如暴食这种是红衣厉鬼都能掌握的。 少数红衣厉鬼会拥有能力,而暴食这种能力更是少数中的少数红衣厉鬼拥有。 即便是在惊悚城区这样厉鬼遍地的地方,一个拥有暴食能力的厉鬼也还是被当做故事一样的存在。 暴食,如其名,可以肆意吞噬其他厉鬼的阴气,甚至是直接吞噬其他的厉鬼,将厉鬼本身直接当做自己的食物养料。 在关键时刻暴食甚至能将厉鬼本身的能力直接提高一个等级! 暴食是一个极为变态恐怖的能力。 只要有食物,她就能不知疲惫的厮杀下去。 并且随着厉鬼实力的提升,暴食能力也会逐步变强。 可是魏谆在会场大楼中是怎么获得厉鬼的? 主教害怕自己记错了,认真的回想了三四遍确定候选人阶段的兑换物品中绝对没有厉鬼。 主教已经渐渐冷静下来,魏谆身上的迷越来越多了,就算有接待员出手也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如果没有灵魂的接待员可以左右会场中的厉鬼。 那会场早就翻了天了。 第110章 你妈不要你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暴食厉鬼和拉海亚的关系非常好,他们之间不仅仅联系,而是具有羁绊。 惊悚城区中也不乏有与厉鬼协作的人,主教见过不少,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往来,只是单纯的合作。 这样的关系下竞选人绝对无法在关键时刻放心的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厉鬼,他们之间的合作也达不到拉海亚与暴食厉鬼的程度。 比起珍惜的暴食厉鬼,他现在更加想要知道魏谆是怎么做到的,和一个由绝望和痛苦填出的厉鬼建立如此羁绊的。 烈火灼烧黑云,嘶嚎穿透整条榆柳街,三年前的绝望之地再次涌现…… 但现在,不是三年前。 血衣扬起,数十个血红的灵魂灌注成型,这次他们都拥护着魏它,站在了魏它的身边。 漆黑的鬼眸中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伸展,血色的灵魂露出最真挚的笑容,向着烈火中央伸出救赎的手。 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魏它在颤抖的指尖,轻柔却格外有力,低于常人的低温没有让厉鬼感到灼烫,安抚住了什么不稳定的东西。 魏它轻声,轻到她自己都无法听清的声音:“厉鬼,是没有心的。” 魏谆感到指尖一痛,魏它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血婴爬到他的脚边,似乎是被遗落下的孩子。 魏谆俯身将他抱起,血灌注的身体有些粘腻,没有丝毫温度,血婴小小的身躯中能够源源不断的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小小的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只有朦胧的五官,但魏谆却在上面看到了一丝委屈。 魏谆将他举高后抱在怀里:“你妈不要你了。” 安静的血婴听到后竟然生生咧出了一张嘴,震耳欲聋的哭嚎,血水顺着魏谆的衣襟滑落,很快就被打湿了大片。 “止小儿夜啼符!” 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魏谆指尖上就出现了一张画的两不像的黄纸符。 啪!的一下正正当当的贴在了血婴的脑门上。 哭声越来越弱,几息之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魏谆脸上不加掩盖的欣喜起来:“我画的符虽然丑了点,但是效果还是有的。”最后一句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话魏谆没有说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和鬼画符一起学习,两者之间如果有冲突的话他就必须挑一个出来。 魏谆还是比较讨厌做选择的,他更喜欢全都要。 啼哭止住后血婴似乎要回到魏它身上,在魏谆怀里就化成了一滩血,将魏谆的衣服彻底染红,就像小孩子的报复一样。 来会场这么多久魏谆已经不在意衣服脏不脏了,纸符的喜悦一直萦绕着魏谆,暴虐的猩红退去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最后是魏它出的手,厉鬼之间的战斗魏谆很难从中摸清情况,但是试炼已经完成了。 红雾消散,猩红的月光隐没于黑暗,交错之间裁判官现身,带来了他的试炼总结。 与往常垂头离开不同,这一次裁判员似乎比往常迟缓了一瞬。 魏谆看向主教,他早没了一开始的体面,神情呆滞的坐在魏谆给他安排的位置上。 旁边的黄旭已经晕了过去。 “裁判官似乎认识主教,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这个事和我现在距离有点远,等到了惊悚城区后再研究。” 魏谆直接翻到牛皮纸的最后,坐镇厉鬼方瑜。 名字既然出现在了牛皮纸上就说明方瑜已经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魏它最后并没有将他直接撕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魏它本来就很善良,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后就找回善良的本质了。” 这次暴虐特质消退后魏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觉到疲惫,反而心情愉悦,格外轻松,打个比方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试炼场地名称:榆柳街】 【试炼完成度:93%】 【积分:45】 这是魏谆有史以来获得过的最高的积分,在这种物价下时间长了面对这45积分,魏谆居然有了一种怀揣着巨款的感觉。 【囚禁的黑鸦(曾有人在圆桌上见过它,或许它是某位议员的宠物,也或许它就是议员本身,有人说它来自于深渊,它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带着绝对禁忌的秘密。)40积分】 【囚笼的白鸦(有人说它是一只渡鸦,有人说它只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普通乌鸦,如果你能够在夜晚的深处见到另一个自己,你会醒来就,还是沉沉睡去?)40积分】 【上了发条的铁皮公鸡玩具(据说公鸡的叫声能够唤醒太阳,是鬼魂的克星,他在死前紧紧抓着这只不会发声的公鸡玩具,为它上紧了发条,祈祷天明快点到来。有几率发出鸡鸣,驱散厉鬼。)10积分】 【孤儿收养证明(他原本是个善良的人,但是那件事发生后一切都改变了。“父亲的身体中好像住进了另一个人,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吵架,争执的声音从漆黑的门缝中拥挤进我的房间,我好害怕,但是孤儿院中有更可怕的东西,爸爸说他会永远保护我的。”拥有收养证明就可以合法收养男孩,将男孩带在身边。)25积分】 【染血的校服(长潭第九高中曾是北杨市最好的高中,但在那件事情发生后长潭高中的发生了一件集体抗议事件,他们都说在宿舍楼的楼梯后面看到一身染血的校服,如果在天黑后从寝室中出来,身后就会出现一条血色的足迹,他就跟在身后。)15积分】 【图书馆借阅卡(北杨市的一家不知名的图书馆,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书籍,没有人看的懂,也没有人去借阅,时间长了图书馆就关门了,但是在图书馆关门前有一本书还没有归还,那本书似乎将无尽的厄运带到了那位可怜的借阅者的身上,如同诅咒一样深深烙印进灵魂中,就连图书借阅卡都丢失了,书也丢失了无法归还,直到图书馆关门,据说只有抵抗过那本书带来的厄运就能破除掉诅咒,但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人比他更加倒霉了。)10积分】 第111章 榆柳街试炼完成 【医生的病历本(我的丈夫是一名整容医生,他的眼睛看过太多美丽的女人,而能吸引住他的眼睛是对我的美貌最大的认可,他说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可是,既然我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那为什么还要修改我的脸呢?我究竟还要做多少次手术才能变成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脸?他爱的,究竟是我脸,还是我……)15积分】 【教师资格证(高级教师资格证,可以随意进入任意的中学任职。)5积分】 【1034号储物柜钥匙(长潭第九中学怪谈的起始,是那个孩子所在宿舍,在他死后他的储物柜也被封起来,或许里面藏有怪谈的秘密。)10积分】 【红色的头绳(你似乎和长发有很神奇的缘分,这个头绳可以将红衣厉鬼的长发禁锢,使其短暂的失去一种攻击手段,款式是市面绝版,女性红衣厉鬼普遍无法抵抗。)10积分】 【补脑安神液(神经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会导致心理甚至精神方面的疾病,良好的休息质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10积分】 【方涛的纸扎人(他的母亲从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方法,将方涛的一根肋骨取出,做成了活纸扎,如果在这个活纸扎上使用招魂仪式,或许纸扎人会真的活过来。)15积分】 魏谆认真的看完每一个物品的介绍和故事,这一次刷出来的东西很多,并且大部分都是和试炼场地有关的物品。 几次的试炼下来,魏谆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会场的一些套路。 每个楼层相对应的试炼内容都没有公开,但是几乎每次魏谆都能精准无误找到和上次选择的试炼物品相关的试炼场地。 不是没有公开,而是每个楼层对应的试炼场地根本没有确定。 能拿到关键物品,试炼完成的难易程度也会有很大的起伏,这次试炼物品最多的就是长潭第九中学。 先不看其他的东西,有关长潭第九中学的物品魏谆率先兑换了过来。 染血的校服,1034储物柜的钥匙,还有教师资格证。 “有教师资格证我就可以直接以新教师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长潭第九中学,而且,这个高级教师拥有的权限应该也不低,接近宿舍楼或许会容易很多。” 最重要的是这个教师资格证和大众脸的身份证有异曲同工之妙,能直接改变魏谆的身份,而且没有使用限制,即使离开了学校也依旧可以继续使用教师的身份。 拥有一个受社会尊敬的身份和无业游民大众脸相比有许多方便之处。 东西很快出现在了魏谆的背包中,团成一团的脏校服,一把带着红锈的钥匙,和教师资格证,旁边还有一个教师工作牌。 工作牌和教师资格证上的名字让魏谆神色凝重起来。 上面是魏谆自己的照片,名字,是魏谆。 “会场严禁透露真实信息,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两样东西不能被会场的人看到,这就是两个定时炸弹。 使用的时候还要确定试炼场地中没有其他候选人。 魏谆记得,还有一只吸血的水蛭没有处理。 在试炼场中这只水蛭就是最大的意外风险。 “这次的物品介绍更像是在和我对话,从开始到现在它知道我所有的经历。” “会场这是,终于忍受不了蛀虫的存在了。” 会场之内每个人的时间都变的短促,因此变化和更迭的速度非常之快,一晚上的时间过去,新的规则应该也差不多出来了。 将教师资格证和工作牌都放进背包的拉链夹层中,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三样东西一共使用了三十积分。 剩下的十五积分兑换了方涛的纸扎人。 魏谆兑换纸扎人不是为了招魂仪式,而是为了唐顺。 牛皮纸的总结中并没有看见唐顺的名字信息,试炼的完成度也不达预期,而方涛的纸扎人是唯一和唐顺有直接联系的东西。 看到背包外侧的黑伞魏谆心脏就一阵抽搐,唐顺的鬼画符都是财产。 这种送上门的东西没有把握住就是血亏! 纸扎人太大,魏谆兑换地点就选择了寝室,45积分一分没剩下。 “这么看,想要攒积分是不可能了,太难,与其省积分,不如找找有什么获得积分的方法。” 魏谆再次认真的看了一遍每个物品的介绍。 “四十积分的乌鸦几乎每次都会刷出来,而且每次出现的介绍都不一样。”似乎透露的信息随着魏谆对会场的了解而深入。 “乌鸦身上带着东西和议会有关系,我现在拿到手也没有用,既然每次都会出现带来新的信息,把它继续放在物品池中收益更大。” “这只新出现的白鸦倒是有兑换的可能。”魏谆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主教的四肢还在慢慢恢复中,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彻底生长回来。 魏谆将黄旭叫醒,榆柳街上的冤屈已经处理完,但是三年后门会不会再打开还不知道。 不过三年后魏谆也不在这里了。 送走了黄旭,魏谆将主教背起,带着他去了16楼,1702室的试炼场地。 胡阳是个见光死,平时根本不出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胡阳吓了一跳,各种黑暗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打开门真的看见魏谆那张脸时胡阳下意识关门,但门已经被魏谆拉开了。 “哈哈……你是,来接长灯的吗,他在赵钧祥那里,拜拜。” “我不是来找长灯的,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魏谆和善阳光的笑容闪耀着胡阳惨白的脸,房门被魏谆轻轻的拉开。 “这是主教,他受了点伤,所以想请你帮忙照顾一段时间。”魏谆轻车熟路的走进客厅,将主教放在沙发上。 在榆柳街上的时候没注意到,离开那地方之后主教身上的血腥气就变得十分明显。 加上之前楼里发生的事情,胡阳心里已经有了七七八八的数,看向魏谆的眼神也变了。 “受了重伤就先换套干净的衣服吧。”胡阳从卧室里拿出来两件衣服,她平时在家喜欢穿的宽松的,衣服买的都是超大码,跟套麻袋一样。 加上她本身也不矮,一米六七的个子。 打量一下大小主教穿着也差不多。 第112章 最后谁会留下? 主教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胡阳打过招呼后就去扒他血淋淋的袍子。 “啊!” 材质特殊的黑色袍子似乎黏在了主教的身上,胡阳手上稍稍使力,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就从黑袍下滑落出来,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魏谆掀开他的衣袖,手臂已经长出了四分之一,废掉的手臂被胡阳一拽脱落了下来。 坏死的四肢时间长了会腐烂,魏谆离开前帮主教把剩下的都处理干净,又好好感谢了胡阳一番。 看了眼安全通道,魏谆还是乘坐电梯离开了十六楼:“祝长灯,我和这个孩子应该没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 因为照顾了一下主教,魏谆这次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等看到熟悉的房间后魏谆才彻底放松下来,虽然身体比往常好了很多,但精神上的疲惫似乎一直在累加。 将门口餐车上的两个盒饭一起带进屋里,还带着点余温,等魏谆从浴室出来邵撷已经吃完了一半。 魏谆将主教圆桌和往生者的事都说了一遍。 邵撷:“主教这个称号我听到过,不过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有一些称号是固定的,上一任主教消亡后这个称号会立刻衔接到下一个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主教这个称号是更替最频繁的。” 魏谆:“因为弱吧。” 和同样重伤的蛇尾巴相比,主教简直太弱了。 这个称号的竞选人看重的不是武力值,主教,传递文明传递知识传递信仰,他们的脑子中知道太多的东西,多到他们自己都无法准确无误的调用。 他们像一台收集信息的机器,渐渐的连灵魂都被淹没。 那些或许不是真实的财富,但是却藏着会场和议会最大的秘密。 那是真相的诱惑,是死而瞑目的诱惑。 魏谆在有一瞬也想过得到那些东西。 收拾完餐盒魏谆从柜子里将方涛的纸扎人取出来,和唐顺抱走的是同一个。 没等魏谆细看,霍格尔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先生,今日有新人报到,请尽快移步到十二号房间。” 魏谆将方涛的纸扎人放回衣柜中:“新人来的时间有点晚吧。” 邵撷:“邀请函上的内容不是完全一样的,这个时间也算是正常,小心不要被抢了椅子。”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准备敲门的阿金妮,他脸色有些差,似乎没有睡好。 魏谆:“昨晚去做试炼了?” 阿金妮脸色阴沉,十分严肃:“没有,昨天晚上你不在,对面出事了。” “倒爷的消息?” “嗯,不用他递消息也知道了,门都被打开了,他们在十二号房间里谈判一场,百佳小姐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准备制定新的规则了,这次新人进来算是跳进火坑了。” “等到了你就都知道了,关键是,昨天晚上大家都在,只有怜兰没有出现,现在也是。”两人齐齐转头看了一眼怜兰紧闭的房门。 魏谆习惯性的摸上戒指,什么都没有摸到,窥视戒指被他扔在榆柳街了。 “走吧,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魏谆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怜兰做了什么,那些虫卵可是不知林催生出的怪物,不信那块石头还能保他安然无恙。 十二号房间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动,阿金妮的脸色更差了,昨晚他们的动作肯定被会场都看在眼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平时最阳光活力的阿金妮脸色阴沉,魏谆在获得瘟神称号后身上的气质再一次发生改变,烛火昨晚吓得不轻,看到魏尊后又想起来之前的失联,面容更加苍白脆弱。 打过招呼后两人相接落座,魏谆和阿金妮来的是最晚的两个,另一边的候选人早就到齐了,气氛十分诡异。 魏谆和倒爷无声的眼神相交,算是打过了招呼。 倒爷身上倒是没有看到明显的伤,但气色也不是很好。 二道一双满是戾气的吊梢眼阴恻恻的扫视着长桌上每一个人。 渡鸦小丫头虽然面上不显,但是也比往日安静了很多。 血蛭一如既往,只是头埋得更深,存在感变得更弱了。 如果规则重订,最先受到损害的应该就是血蛭,毕竟是人都讨厌他这种不出一分力就分走一杯羹的人。 确认过每个人的状态后魏谆放松下来,摩挲着扶手上的复杂雕花。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的规则上,对于新人没有任何关注。 这次的新人是两个青年,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儿双胞胎。 不过一人缺了一只眼睛,凹陷下去的眼皮有些恐怖,烛火胆小,根本不敢多看,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桌子。 阿金妮则是盯着怜兰的座位,其中一个新人正坐在上面,而椅子本来的主人迟迟没有现身。 “诸位,请问失去椅子的候选人会有什么下场?” 魏谆的嗓音悠悠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同一时间落在他身上,随后看向怜兰的椅子。 占用了椅子的新人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是另一个绷不住脸上的担心了。 “这两个兄弟还真是奇怪。”魏谆这次不太想让这两个人去自己那边住。 渡鸦:“椅子就是棋盘,每人一个占位,棋子重复了,多余的棋子,就该被毁掉。” 倒爷知道魏谆和怜兰的恩怨,这是个剔除怜兰的好机会,这种不安定的存在始终危险:“怜兰没有出席,他是要做多余的棋子了。” 二道:“那可不一定,你说出这种话,是想要控制留下的人选吗。” 二道三言两语就将所有矛头指向了倒爷,控制留下的候选人,这件事可不小,这和养私兵是一个概念——造反。 阿金妮:“那你觉得最后留下的人会是谁。” “我忘记上一场百佳的去留是谁决定的了。” 渡鸦又要恢复以往的活力,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争斗看的津津有味。 血蛭在长桌会议上一向一言不发,魏谆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中年人在偷偷看他。 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第113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魏谆对他没什么好感,而且下一次试炼极大概率是长潭中学,他要使用教师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让血蛭出现的。 看见魏谆面色冷然的将视线收回,血蛭握紧了双手,一双小眼睛满是怨毒。 场上除了两个新人,只有渡鸦的态度不明,二道是希望推翻百佳的规则,但魏谆暂时不清楚这对二道能有什么好处。 其余人或许中立,或许希望保留规则,或者相比推翻更偏向保留,但不是非保留不可。 而这次魏谆的想法和二道相同,他要彻底推翻百佳的规则。 视线扫过倒爷烛火和阿金妮,他需要绝对信任他的队友,倒爷是首席,他已经知道了魏谆的想法,递来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烛火像只鹌鹑,上次试炼结束后魏谆没有再接触过她,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出这个丫头对他有点误会。 阿金妮的态度让魏谆有些摸不清。 嗡嗡—— 倒爷【小心烛火。】 魏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手机,指尖微动将那则信息删除。 再看烛火就觉得她和怜兰有些相似。 在这个会场里展现出最不可能存在的无能的虚弱和胆怯,魏谆初入宝地知之甚少被怜兰迷惑了一次,现在不会再被同样的陷阱迷惑第二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叮—— 三号电梯再次打开,四个黑色的身影从走出,两个竞选人和他们的接待员。 和以往几乎一致的流程和规则讲述,每来一个新人这些就会重复一次,进入会场时间越久的候选人听过的次数就越多,印象就越深刻,对原本世界的真实感就越稀少。 像是一种暗示洗脑,但魏谆并没有排斥,而是接受。 魏谆的座位距离主位只有三个椅子的距离,他能感觉到那个竞选人黑袍下散发出来的阴气。 要么是不久前重伤,要么是刚刚脱离战斗。 主教没有说谎,惊悚城区确实出了大事,所有的竞选人都受到了重创,一些能力稍显不足的恐怕直接被清理掉了。 渡鸦:“喂~你们这次怎么拖拖拉拉的,这样很容易让我们有一种你们贪恋我们这里的安宁而不想离开的想法哎。” 脆生生的嗓音飘散后整个十二号房间陷入沉寂。 她还真说中了,他们的确是贪恋这里的安宁,和惊悚城区相比,这里可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一直待在这里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不符合十二号房间的规则,他们停留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再不离开十二号房间就会自行开始驱赶,他们现在可经不起十二号房间的怒火。 “昨晚有人闯入十二号房间,违反了会场的规则,希望诸位引以为戒,十二号房间的怒火,不是你们能够抵御的。” 渡鸦的脸上终于有了些严肃,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像是进入了游乐场的孩子,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有趣大于惊悚。 她是一个理性罪犯。 警告过后黑袍离开,三号电梯关上的下一秒魏谆就起身朝着宿舍走去。 阿金妮紧跟其后,烛火还坐在椅子上,察觉到魏谆的视线后缩了缩身子,头低的更深。 “拉海亚……”倒爷刚刚叫出魏谆的名称就被渡鸦打断。 “我们的劳模很累啦,要赶紧回去休息才行,不然耽误了晚上的试炼怎么办。” 魏谆给了倒爷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推开了大门。 以往两次的新人都被魏谆带走,规则重新制定,赞同者是很重要的,他觉得魏谆现在的实力要和以前的百佳小姐一样让他们遵循新规则是不可能的。 魏谆略过新人的行为让倒爷有些疑惑,情急之下将自己原本的建议直接强加给了魏谆。 想全面后突然松了口气,幸好被渡鸦打断了,魏谆留下如果期间出了什么变动,新人的安排和魏谆的计划有出入就糟了。 魏谆看了眼渡鸦,小丫头笑盈盈的眼睛里看不出来什么。 …… 阿金妮:“新人有问题吗?” “不,新人没有问题,但是烛火有问题,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烛火作为上一次的新人和这次新人的距离更近,他们过来这边只会更容易被烛火带偏思想,现在正处于更迭规则的混乱期,他们在那边之后未必不会和我们的方向一致。” 当然,如果他们自己选择了这边,魏谆依旧会去和他们接触。 但是目前烛火和怜兰都必须尽快处理。 “阿金妮,你很厌恶背叛吗。” “肯定厌恶,没有人会不厌恶背叛吧,我真不知道怜兰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现在和怜兰简直越来越像了!” 阿金妮一点也不怕被怜兰隔着门听到,反正就算他不说怜兰也会窥视他的内心他真实的想法。 “可能她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我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其实烛火去与怜兰为伍的理由也不难猜,烛火恐惧,而怜兰似乎拥有不需要试炼也能在会场中存活的手段。 这一点足够烛火不顾一切去和他站到一起了,顺带还能对不顾安危带她冒险的魏谆产生几分怨恨。 “唉,同样都是女人,怎么能差这么多呢。” 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作恶的没作恶的,董婉,胡阳,庄琳琳,魏它……哪个不比她存在的轰轰烈烈,存在的有血有肉。 尽管无人能看见她们的鬼魂,她们也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存在的真实。 魏谆不会否认任何人的生存之道,但是至少要在看清现实状况的前提下去选择。 而且要活的热烈,充满希望……这样才不会滋生出罪孽与悲痛,还有新的怪谈。 “既然是她自己坚定的选择,我们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了,但是她也要接受和怜兰为伍的结果。” 阿金妮脸上的愤怒也沉寂下来,深深看了眼烛火的房门:“下次的试炼我们一起吗?” 魏谆很想带着阿金妮一起,现在阿金妮的实力也必须尽快提升才行,但是长潭中学的试炼实在不允许。 “今晚不行,今晚的试炼只能一个人,但是你确实要尽快提升自己。”魏谆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来一把纸符。 “虽然丑了点,但确实有用,两星试炼小心一些应该能发挥不小的用处。” 第114章 需要付出多少的勇气呢? 阿金妮也没有和魏谆客气,大方的收下,他能看出这些狗爬的纸符都是魏谆亲手绘制出来的,不管有用与否,擦屁.股纸一样一掏掏出来一沓子也足以表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好,今晚我们一起出发,下次试炼一起。” 这个要求没有什么好拒绝的,魏谆爽快的应下来。 等阿金妮的房门关上后魏谆才打开门,阴气扑面而来,整个房间似乎都变成了阴曹地府一般,让魏谆有一种回到了榆柳街的错觉。 这样的异常不能被会场发现,魏谆迅速反锁房门,顺手在门上拍了两张符,至少能够阻止阴气泄露出去。 邵撷仿佛回到了山酣村的那一刻,红裙张扬,手里捏着两张血淋淋的符纸,显然是情急之下用血绘制的。 方涛的纸扎人从衣柜中跑了出来,正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墨水绘制的死鱼眼正死死盯着茶几后面的邵撷,一触即发的气氛被魏谆的突然来到打断。 熟人出现,一丝丝黑色粘液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又在方涛的纸扎人身边融合,正是唐顺! “唐顺居然真的和方涛的纸扎人一起来了,如果有了唐顺助力,至少在二星试炼中我可以保证自身的绝对安全。” 魏谆并不担心唐顺会拒绝,唐顺是个很好说话的‘鬼’。 唐顺似乎是依靠物品去认人,魏谆将榆柳街上唐顺给他的那把黑伞打开,伞布内侧还有唐顺亲手绘制的鬼画符。 认出黑伞后唐顺散发的阴气消散了很多,略略歪头似乎是不解的看着魏谆,想让他给出一个解释。 魏谆自然不可能将会场和试炼这两件事说出来,只好从唐怡身上下手。 “榆柳街上的惨案我已经弄清楚了,当时你不在,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我还知道你的姐姐唐怡……” 唐怡的名字一说出来,唐顺立刻紧张起来,怒嚎的阴气再次涌出,即使能对付红衣的邵撷面对唐顺也有没有多少胜算。 往生者,黑影的巅峰,鬼画符,唐顺的构成太过复杂,似乎是最纯粹的执念,但又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掺杂其中。 “唐,怡……”那副嗓子太久没有发出过声音,两个简单的发音锈迹斑斑。 方涛是刺激她的一点,唐怡也是,但两者所代表的东西完全不相同,魏谆似乎在唐怡漆黑的鬼眸中看到了一丝迫切。 她想要知道唐怡在哪里,她想去见自己的姐姐。 “冷静唐顺,我知道所有东西都可以告诉你,你所有想知道的东西想要渴求的我都会帮助你。” 或许是唐顺自己冷静了下来,或许是魏谆的话起了作用,唐顺抱起方涛的纸扎人缓缓靠近了魏谆。 黑影巅峰的靠近的压迫感非常大,何况唐顺和他还没有建立忠实的友谊。 好在唐顺没有再继续靠近,黑色的发丝从沙发旁的黑色背包中流出,魏谆已经感觉到了魏它的躁动。 如果唐顺再靠近这场友好交流就会变成红衣厉鬼和黑影巅峰的一对一厮杀。 不管其他的,魏谆现在已经跟这个屋子生出感情了,被破坏了他还是心疼并且实在没有必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唐怡不是血祭的牺牲者。”她在血祭开始之前结束了生命,“她即使作为执念消失,也不愿意变成往生者,她是个聪明坚强得人,有人想将她也拉入深渊,即使无法抵抗,她也用最决绝的方式坚定了自己。” “她希望这个三年一次的悲剧彻底消失。”或许方涛是唐怡的意料之外,她知道那个门后十分恐怖,但她没有想到那扇门后能将一个纯真的孩子变成怪物。 虽然和计划有出入,但方涛的行为也巧合的从侧面实施了唐怡的计划。 能撑多久是多久,她一个普通人能想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尽管如此魏谆并不完全赞同唐怡的做法,将黄旭这样的普通人牵扯进来。 “方涛是她的孩子,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所无法避免的恻隐,她也希望你能够自由,不要让方涛绊住脚。” 一个在这世上有最重要的牵绊的人,她了结自己的生命需要付出多少的勇气呢。 即使在绝望与痛苦的深渊中也要连滚带爬活下去的魏谆想不出来。 唐顺漆黑的眼中似乎有东西在涌出,她是执念,她最深的牵绊就是姐姐唐怡,唐怡不在了,执念成劫,唐顺的每一寸身体都在撕裂,但又有什么在温柔的拼凑着她。 那是唐怡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她也是唐怡放不下的牵绊。 一个鬼魂的消散,填补了另一个鬼魂的裂痕。 这是唐怡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不是给方涛的,不是给她最爱的丈夫,而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妹妹,内心深处最亏欠的妹妹。 尽管榆柳街的试炼中魏谆并没有找到太多有关唐怡和唐顺之间的信息,但唐怡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在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魏谆想了很多,最开始觉得是方涛,但是为什么要取出方涛的肋骨做一个纸扎人? 能与方涛有联系的人只有唐怡自己,方涛的父亲,但是黄旭带来的信息是唐怡没有参加血祭,而唐怡的丈夫与往生者无关,他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消失的。 随后的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这个纸扎人是为了唐顺。 唐怡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唐顺一定会将她和她的儿子方涛视为最重要的东西。 不管如何,所有会牵绊住她的可能性都要被消灭。 所以唐怡不是单纯的算无遗策想到了那么多,而是阴差阳错。 还有最明显的一点,超市的名字。 顺方白事超市。 方是唐怡最爱的两个家人,顺,则是唐顺。 否则为什么不叫怡方白事超市。 一开始魏谆这么想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太较真了。 但是现在这么想,就有道理了很多,似乎答案就是这么的简单。 榆柳街的冤屈解决了,唐怡的执念也解决了,她最后的执念就是自己的妹妹。 魏谆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这位女性。 第115章 一个鬼舞狂欢的状态 虚幻的白衫如鸦羽散开,从此世界上再没有唐怡,她以灵魂作为针线缝补起唐顺,以这种方式永远的陪伴在唐顺的身边。 方涛的纸扎人从唐顺的怀中滑落,黑影的巅峰如同融化的沥青,丝丝缕缕钻进黑伞之中,伞面内侧浮现出细密诡异的纹路,细看可以看出来,这些是各种各样的鬼画符。 唐顺将自己藏进了黑伞中,这把普通的黑伞也因为唐顺变成了一把鬼咒伞,里面可都是真正的鬼绘制的鬼画符,货真价实的鬼画符。 “这也没个说明书,这把伞有什么用处还要慢慢摸索。” 现在已知的就是能够隐藏人和厉鬼的气息,并且有限制,像主教的气息就无法完全隐藏,红衣厉鬼也只有在平静的状态下隐藏。 伞上有六个主要的鬼画符,其余的形成一种众星捧月的样子。 隐藏气息是六个鬼画符其一的效果,剩下五个鬼画符因为唐顺的融入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有魏它和影子鬼在魏谆手上也有实验对象,弄清楚这把黑影巅峰的馈赠指日可待! 邵撷:“之前我还是小看你了,这么几天你就弄到这么多好东西。”说罢邵撷眼神闪烁了一瞬,她预感用不了多久拉海亚的实力就会以断崖式超越她。 到那时候她就没有任何理由让魏谆收留她了,在那个时候带来之前她要尽快给自己找到出路才行。 魏谆将黑袍取出拿给邵撷,休息了这么久邵撷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这种强度的行动不会有任何影响。 邵撷:“你想让我去做什么?” “你相信我吗?” 邵撷绣眉微皱,现在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自己很信任非常信任拉海亚,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了头:“当然。” 随即:“但是提前说好,我现在非常想活着,如果是会危及我生命的事情我会立刻撤退。” 魏谆眉开眼笑:“这是肯定,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活着。” 从魏谆手中接过的黑袍上还有一张黑色的电梯卡:“这是,电梯卡?” “这是二号电梯的电梯卡。” “二号电梯……候选人所在的区域根本没有二号电梯。” “所以你要尽力找到二号电梯的位置,然后找到和这两本书有关的东西,这和议会的秘辛有关,里面的有一部分是有关往生者的信息,往生者活动的主场在惊悚城区,所以信息绝对不会留在惊悚城区中,否则会场无法在众多竞选人眼下将往生者的相关信息保护的那么严密。” 《虚妄之塔》和《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邵撷翻开看到里面的字迹面色一沉瞬间明白了魏谆的想法。 有关会场的东西在会场内寻找答案更加方便,但阮存礼和阮长山却将所有资料都刻意带出会场。 季福对于阮长山父子而言固然是重要的人,但和唐怡一样,在会场面前,最重要的人也仅仅只是最重要的人,而不是他们所有的一起。 魏谆所有能想到的理由中,只有这个理由最具可能性——惊悚城区中有他们无法避开的‘眼睛’ “这些东西我会去找线索,不过二号电梯可能够呛能找到,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场内的二号电梯。” 两本书才是主要,二号电梯也只是想让邵撷顺带找找看,二号电梯究竟通往哪里还不知道,即使找到了魏谆也不会轻易乘坐,有些答案并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商定好安排后魏谆衣服都没换直接倒在沙发上,呼吸刚刚平稳下来,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邵撷也打开了卧室门,两人对视一眼魏谆去开门邵撷退回了卧室中。 “阿金妮?发生什么事了。” 开门是阿金妮魏谆还是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怜兰终于待不住了。 阿金妮稍稍侧身,将后面的人露了出来。 是今天的新人。 阿金妮脸色一般,魏谆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态度。 “进来坐吧。” 过来的新人只有一个,是双胎中比较活跃的。 穿着很奇怪,蓝白条纹的单衣单裤,像是,病服,但在衣服上又看不到任何医院的字样。 沙发上还有残留的体温,阿金妮知道他们打扰了魏谆休息,但是也是无奈之举,魏谆太过劳模,晚上找不到人,只能白天来找人了。 “我已经都给他介绍过了,上弦说,他有些事一定要和你说。”阿金妮对拉海亚使了一个眼神,初次见面,不知道上弦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和拉海亚说不可。 闻言魏谆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有什么事,如果合理的话我一定会帮助你。” 上弦没有想到魏谆这么亲和,先前心里的预先准备就有些无所适从了:“我的确想请你帮个忙,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参加竞选,虽然不知道竞选的是什么,但是或许这里的全新的环境规则会有解决的办法……” 魏谆也有了些兴趣:“这对儿双胞胎果然有问题。”不过面上依旧严肃。 “你先说出来,首先这个忙不能违背我的原则。” 这是个很合理的底线,上弦自然知道,但是面色还是有些古怪。 阿金妮:“能与不能你总得先说出来是什么忙,拉海亚没有不计一切帮助你的义务吧。” 不知道为什么,阿金妮并不喜欢上弦和下弦两兄弟。 虽然上弦和当初的拉海亚一样都是率先向他打招呼并建立友谊,但两者之间就是有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也或是烛火的原因,致使阿金妮开始对身边的人抱有更强的警惕心了。 关系稍差的人可能发现不了,但是魏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更加想知道上弦身上有什么秘密了。 “这个……”上弦看了一眼沙发脸色冰冷的阿金妮,很为难。 放在平时魏谆就换个房间聊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卧室里还藏着一个女人呢。 书房里也不行,他刚刚把油画和鬼物都放进去,从门缝里微微露出的阴气魏谆都能想象里面是个什么鬼舞狂欢的状态。 第116章 湘江精神病第二医院 上弦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阿金妮的眼睛:“我都听拉海亚的,如果他同意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而且就算你背着我说拉海亚也会告诉我。”阿金妮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下,如果魏谆知道他后来又想了什么会很十分的无奈,他没有告诉阿金妮的东西有很多。 魏谆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短暂的犹豫后上弦起身将上衣外套脱了下来,里面还有一件病服。 病服胸前是洗到褪色的红色标识,湘江二院。 湘江二院是湘江精神病院二院的简称,湘江精神病院离阿金妮的家很近,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湘江二院的病人。 在二院的病人都是顽固的疑难杂症,大部分都是重症患者,几乎没有多少治愈可能或是根本没有治愈手段的病人。 魏谆:“你们两兄弟都是湘江二院的病人?” 上弦将衣服重新穿好,在魏谆对面坐下,举止行为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很难想象他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不是,只有我是二院的,下弦在总院。”上弦紧紧攥着衣服,蓝白条纹的病服在他手里扭曲褶皱,他的语气中带上了恨意,“该去二院的是他!” 魏谆怕他情绪激动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示意他冷静:“你不要激动,这里是一个新的环境,没人会纠结于你的过去不放。” 魏谆说话的速度不快不慢,让人冷静安心,经一提醒他很快记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两人的身份。 “呼,是,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一提起他来就是情绪激动。” “但是我在十二号房间看到你似乎很关心他。” 上弦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坦白:“嗯,毕竟是一起出生的亲兄弟,这世界上我最关心的就是他了,他对外界的刺激没有情绪反应,所以当时我很害怕他哪里出问题刚开始就丢了小命。” “你是哥哥?” “不,我是弟弟,下弦是哥哥,有时候我也觉得名字反了,但是我妈她说名字没错,不过就是个名称而已,我也不是很在意。” 魏谆默默将名字的事记了下来:“既然他们的母亲专门强调名字没错那就说明这两个名字确实有含义。” 一个母亲,会让自己精神不正常的儿子来独自参加这种不明的竞选吗,还是两个儿子一起。 指望自己精神不正常的儿子成功竞选出什么身份? “两兄弟母亲的这种做法更像是让两个不正常的儿子去赴死,但是感觉又不太像。”不说下弦,上弦很会观察人的情绪,也很会看气氛,如果母亲真的抱有这种想法上弦不会是这种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要么是上弦太会演了,要么是两兄弟的母亲太会演了,或者其中真的有另一种隐情。 “对了,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上弦恍然,重要的事还没说,一开始就被这个看着温和的男人牵着走了。 “对,我想让哥哥消失,不,不对不是消失,总之,我想摆脱精神病人的身份,只要他存在一天,我就一天无法变成正常人。” “消失?比如,杀了他?” “不!不不,不是杀了他,不能杀了他,他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他死!”魏谆的猜测或者在上弦听来的提议,引起了他巨大的反应,一瞬间的惊恐与紧张很难作假。 魏谆没有急着安抚或解释,而是继续问道:“那你说的消失是什么?” 他已经大致猜到了上弦的想法,让哥哥的存在从众人的记忆中消失,但是哥哥又能继续陪在他身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在他们进入会场后,外面的世界就已经开始在遗忘他们的存在了。 其实只要他只字不提,或许除了会场发送邀请函的人外,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精神病人的身份。 但是这样做无法满足上弦,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其他人看他是神经病,而是他自己已经开始认为自己是神经病了,并且造成他这样认知改变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哥哥。 只要哥哥消失,不管他人怎样认为,至少他的这种认知会消失,哪怕是留下‘精神病痊愈’的‘污点’也没有关系。 他所在意的,无法接受的,就只是他自己的认知而已。 “那如果,你哥哥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后,你的现状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呢?”届时你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呢。 “或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为了寻找一个肯定你行为的人,但是如果你没有做好一切准备,无论如何我也没办法支持你,这是对你的负责,更是对我自己的负责,我不想做一件会让我自己后悔的事。” 上弦想过拉海亚会拒绝,会同意,但是,没有想到这种回应。 他有些无措,转眼看向阿金妮。 感受到视线阿金妮平淡的回望过去,就像阿金妮自己说的一样,他没有任何想法,这件事他全听拉海亚的。 正如拉海亚所说的,他有计划有想法,但是那是他一个人根本做不到的,如果有下弦的帮助或许还有可能,但那是他最在乎的同胞哥哥。 让心爱的哥哥自己给自己挖掘坟墓这种事他这个弟弟做不到。 一众人中他是精挑细选,选出的拉海亚。 就是因为在他身上上弦看到了和他哥哥略微相似的地方。 “你不想要消失吗哥哥……” “你说什么?”上弦忽然满是落寞,低着头口中不知道稀里糊涂说了一句什么话,魏谆只勉强听到了“不想”“哥哥”的词。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我会回去再仔细想想,等我最后决定了可以再来找你吗?” “当然,我很喜欢交朋友。” “谢谢你……” …… …… “你真的觉得那个上弦的事就这么简单?”阿金妮在脑中想了许多关于湘江精神病院的信息,新闻的,街坊邻居口述的,他很确定没有任何关于湘江二院的信息。 只有湘江主院的官方介绍中有简单提到二院。 第117章 我对他不好吗? “不,但是每个被会场选中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也做不到去了解每个人,我们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要让他影响到我们的行动就好。” 阿金妮点头,会场之中,他只熟悉倒爷和拉海亚,不听他的听谁的。 “湘江精神病医院在精神疾病领域很有建树,他们误诊的概率,与其说很小不如说根本不可能。” 虽然上弦看上去不像一个病人,但往往就是这种病人最可怕,他们会隐藏真正扭曲的自己。 “精神病人不会觉的自己有精神病,但是他知道只有表现的和其他人一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或许上弦就是这样的人,而湘江精神病医院的医生看出了这一点。” 阿金妮说的也有道理,但魏谆还是觉得其中有隐情,并且和他们的母亲有关,或者他们的母亲知道其中的隐情。 “都有可能,咱们日后都小心一些,坚定住自己的思想,还有行事准则。”魏谆暗了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也是我们唯一能掌控的东西。” 阿金妮起身准备离开:“今晚必须去吗,我觉得你还是好好休息一天,你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阿金妮大概知道魏谆为什么这么拼命,要在会场恶劣的条件和规则下生存下去就要尽快提升实力,这种步步紧逼的恐惧存在于每个人,但是魏谆似乎又和他们不太一样,似乎还有更恐惧的东西在追赶他,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吸引着他走向更深的疯狂与惊悚。 这是烛火来劝说他远离拉海亚时所说的话,提起拉海亚时那女人眼中的不安和恐惧无法隐匿。 都是女人的感知能力最强,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拉海亚身上也感受到过那种和其他候选人不同的违和感,但是他和烛火所做所想不同。 或许拉海亚天生就是如此,这里的环境更加适合他,外面的社会压抑着他,当拉海亚展现出真正的自己后他们这些人自然就会产生不是同类的恐惧。 当拉海亚重新变成他们所熟悉的样子时,他们依旧无法忘记真正的他,所以会有违和感,因为拉海亚又戴上了虚假的灵魂面具。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真的没有消失,假的就永远不会变成真的,尤其是在真实显露之后。 从各种方面细节都能看出拉海亚在原来的世界中生活的一般,随意普通的穿着,还有习惯颠倒的作息,在会场住了几天后,他的大多数生活用品都被搬运进了会场房间中。 而拉海亚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单调空旷。 这会场中的黑暗太多了,尽管拉海亚只是一道微弱的光,但这道微弱的光确实给他带来了希望,尽管这希望依然是冰冷的。 让他行走在无边的黑暗中,他愿意跟着这道微弱的光,直到他熄灭为止。 “至少这最后,让我亲手抓住一次希望。” …… 阿金妮离开后魏谆立刻瘫倒在沙发上,他的头好痛,比他连续熬夜赶稿子时还要严重:“这段时间神经太紧张了,等到了惊悚城区就更没有时间休息了。” 从主教那里不难推测出惊悚城区的情况,等通过第一轮竞选成功成为竞选人后就没有这样绝对安全的房间了。 他们要直接居住在惊悚城区中,彻底融入那些惊悚与血腥。 魏谆抬起一条手臂搭在眼眶上:“还是太亮了。”窗帘无法彻底阻隔全部的阳光,四处透露出的微光像一个相框将魏谆圈在其中。 “现在休息的时间都是在压榨惊悚城区的舒适。”魏谆草草定下对休息这件事的认知后阖眼沉沉睡去。 在魏谆睡熟后卧室的门也轻轻打开,身披黑袍离开了1218,全然没有注意到书房中有一道影子从门缝中飞速溜出钻进了她的影子中。 窈窕女人的影子恍惚间变成了一个成年男性。 或许是将一部分棘手的东西安排出去的原因,魏谆这次休息的质量好了许多,头虽然有些胀,但心情舒畅。 书房里的阴气也平静了下来,魏谆打开门,无面神像安安静静的放置在书桌上,上面的裂痕多了一些黑色的细线,像是头发丝,但是比头发丝还要细一些。 “应该是魏它在慢慢修复神像,毕竟是她栖身的地方。”魏谆很高兴,“修缮自己的房子,说明魏它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放下以前了。” 看着魏它变好,魏谆感觉自己的生活也明媚了起来,身体上的沉重感又消退了部分:“身边的环境和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别人阳光幸福起来,我也会受到影响,或是得到满足?” 魏谆将神像和镜子之间的发夹默默朝着神像旁边挪了挪,他现在更需要红衣厉鬼强大碾压的实力作为保障。 可以说魏它的成长关联着魏谆自己的成长速度。 至于影子鬼,连续两次试炼,魏谆也反省了自己过分散养的行为,但是影子鬼莫名成长的非常迅速,并且尽管场面恶劣他也能很好的苟活下来。 “总感觉影子鬼成长的方向有点跑偏了。”魏谆决定借此机会好好和影子鬼交流一下,这么长时间过去说不定影子鬼已经成功晋级到会说人话的程度了。 指尖轻轻敲击了几下镜面,擦拭干净的小圆镜中只有天花板和魏谆的半张脸。 良久过去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记得试炼结束之后他回来了。” “……魏它?唐顺?” 不知道何时立到椅子边上的鬼咒伞没有一点变化,此刻就和一把普通的黑伞没有丝毫区别。 来自红衣的阴气悠悠翻起,魏它似乎刚刚从睡梦中被喊醒,几缕黑色的微曲长发从无面神像下涌出,扬在半空中遥遥指向书房门口的方向,还有几缕将旁边安稳平躺的小镜子推到了一边。 魏谆低头看着红漆的桌面,上面恶狠狠的被划出了几个字——爷叫夏乐志! 最后一个感叹号刻的又狠又猖狂,处处显露着对方的叛逆的心。 魏谆在自我反省方面从不吝啬,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自我反省:“我对他不好吗?” 第118章 长潭第九中学 一顿自我反省之后魏谆确定,会产生这种叛逆心理完全是夏乐志自己的问题。 既然夏乐志不在,魏谆干脆就将那小镜子收了起来,彻底将发夹供给魏它一个鬼使用。 “发夹这样的东西如果能多来几个就好了。”魏谆深知自己只能感叹一下,这种好东西又不是大白菜,宵迦的住处在地狱中,他离着那里还有十万八千里。 “能弄到发夹的蛇尾巴,他又和地狱有什么联系?” 疑问一出魏谆就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些暂时不是该烦心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蛇尾巴。 不知道他是不是死在了惊悚城区的变动中。 从外面拿回盒饭吃了大半魏谆开始整理背包,清点确认一下里面的物品,还有调整位置,必要时候可以随手取出。 一块带有裂痕的无事玉牌,两根拔魂针,带诅咒的邀请函,几颗尸胶果冻,一根香烟能力未知等级未知的鬼灵,大众脸的身份证,符箓手札本,一身染血的男款校服,一个教师资格证,一个工作名牌,1034储物柜的钥匙,剩下几十张各种用处的符箓。 魏谆将餐刀放在背包外则,太平斧则直接插进背包外层中,拉链打开一半回手就能抽出,无面神像没有限制,和其他东西一起随意安置,鬼咒伞斜着插进背包中,拉链打开部分使用时可以直接抽出,十分方便。 晚上九点钟,魏谆穿上外套,给两把手电筒换上了新充满的电池,看了眼手机,发送给倒爷和阿金妮他今晚要去做试炼,剩下候选人内会发生什么就交给他们周旋了。 推算了一下楼层对应的星级,魏谆刷卡进入四号电梯按下了20层。 没有经过保养和重新修缮的电梯嗡嗡作响,像滑行在锈迹斑斑的轨道上,随时会掉落下去,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阴暗不明的血迹在电梯厢内壁浮现,绝望惊悚的呼喊声似乎从四面八方炸开。 叮—— 锈涩的电梯门嗡嗡打开,这里的天还是亮的,四号电梯与一个居民楼电梯重叠在一起,试炼没有开始,魏谆随时都可以再乘坐这部电梯回到会场十二楼。 平时一出门就是夜晚要么就是阴天,像这么阳光明媚的天气对于魏谆而言十分久违,甚至有些遥不可及。 犹豫了一下,魏谆迈出了大厅,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快就传来了源源不断的热度,看着蓝天白云,魏谆眯了眯眼睛:“太久没有见过天了,好刺眼。” 他现在更适应黑暗的环境,适应了好一会儿魏谆才勉强能完全睁开眼睛,小区里人不少,都在遛弯活动,魏谆一身装扮在人群中十分怪异。 大晴天的带着把黑伞,而且,包外面还插了柄工具,虽然看不到全貌,但是露出的一截木头把手诡异又血腥。 在众人眼中从没有见过的魏谆就像一个怪人。 魏谆丝毫不在意这些奇怪打量的目光,他要尽快找到这次试炼的剧情内容才行:“您好,请问长潭第九中学在什么地方?” 既然这是个很正常的环境,那么直接询问很大概率会得到回答。 “九中啊,离这里很近,门口坐462有一站就是,你是新搬过来的?” “我是九中邀请的外课老师,来给孩子们上一节特别的实践课,昨晚赶过来暂住在朋友家,谢谢您,我得赶去学校了。” 魏谆长腿一迈走的飞快。 “住在朋友家,朋友没有告诉他学校在什么地方吗?”等这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魏谆的背影已经看不清了。 “坐公交,没钱怎么坐公交,唉。”魏谆伸手一摸口袋空空,公交站牌上的长潭第九中学距离博通雅苑只有四站地,似乎也不是很远…… “长潭九中,长潭九中,长潭九中……”魏谆盯着公交站牌正在思考是多花一点时间走过去,还是坐个霸王车过去时,一个中年男人将他叫醒过来。 “兄弟,兄弟?你也要去九中?” 这个时间早过了高峰,但这个中年大叔身边站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魏谆一眼认出那孩子穿的正是长潭第九中学的校服:“这不就来车费了吗。” “是啊,我是要去九中的老师,第一过来,还不熟悉,也没有零钱正在想怎么过去呢,你们怎么这个时间去学校啊?” 一听到魏谆说他是老师,男人的态度更加热情起来,和身边学生的情况相差更大:“公交一会就来了,一块坐公交过去吧,我帮你刷个卡就行。” “妥了!”但魏谆面色不显:“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就两块钱而已,现在两块钱也就坐公交比较能看出来价值,物价涨得太快啦。”男人特意转了话题,为了不让魏谆再纠结这两块钱的事,魏谆本来也没想再多纠结,真推回去了他怎么去长潭九中,这两块钱他虽然没办法直接还,但一定会在其他方面报答补偿的。 这件事也坚定了魏谆得尽快搞点钱的想法,他又想起来那染血的百元大钞:“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用的东西不是鬼,也不是脑子,而是钱啊。” 魏谆的视线再次落在男人身边的学生身上,他们似乎是父子,但是父亲和儿子的性格差异好像有点太大了。 “这是您儿子吗?” 男人伸手将男孩向前推了推:“是,这是我儿子吴项秋,今年高二,在家休息了两个星期,今天我亲自送他去学校!” 吴鹏达有意让儿子吴项秋在魏谆面前熟悉,魏谆自然懂他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以后在学校里多关照着点吴项秋,不管他是不是教吴项秋的老师,但在学校里有熟悉的老师就不是一件坏事。 两块钱换一个认识,很划算。 不用吴鹏达表示,魏谆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孩子。 心道:“在家休息了两个星期,他的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吓得。”吴项秋的样子魏谆在会场中见过不少,再结合吴鹏达的社交习惯,吴项秋的表现就算不同也不会是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性格都发生了改变。 第119章 我是新来的魏老师 结合血色校服的介绍,吴项秋肯定是在学校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九中是要求学生住校的,项秋是特别申请的走读吗?” 吴鹏达摆手:“项秋是住校的,我今天就是送他回宿舍,明天周一他正好上课。” 博通雅苑站到了,请检查随身物品,后门下车…… 公交车上还有两个九中的学生,和吴项秋的状态如出一辙,都是男生,都是被吓得,都是被自己的家长押送去学校。 他们没有亲眼见到过那些东西,所以他们不会相信孩子的话,尤其是在压力很大的高二高三,加上好学校的压力更大,估计是被曲解成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或是想要逃学编出来的理由。 长潭第九中学作北杨市最好的中学,对学校门口环境的整治非常到位,没有摊贩摆摊的痕迹,都是以干净整洁的店铺形式存在,两家文具店,甚至还有一家书店,魏谆路过时随意扫了一眼,基本都是针对高中学生的练习题和参考书资料等。 校门口功能齐全,完全能够满足学生的各种日常需求。 保安工作也非常积极认真,两人倒班,不会出现全部都在摸鱼的情况。 教学楼大窗是死窗,能够打开通风的小窗是由下向外侧打开的射窗,开合尺寸有限,人无法从窗户通过,能够有效的防止坠楼事件发生。 这些外部和基础措施九中做的十分到位,最可贵的是建校多年一直保持良好。 魏谆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学校:“我大概也能理解那些为什么家长挤破脑袋都想将孩子送进好学校了,至少可以放心孩子在校的安全和生活设施保障。” “如果我有孩子,我肯定也和那些家长一样,要把孩子送进环境优渥的学校里,不过这里的老师和校领导还需要再观察。”好学校里也不一定都是良师益友,相反,好学校里,才更适合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隐藏。 跟着几个学生家长在保安室做完登记后魏谆以学生家长的身份进入了校园。 “快十年了吧,再进来学校的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 学校住宿楼在教学楼后面,吴鹏达知道他要去教学楼,主动和他道了别,因为和其他几位家长说话完全忘了魏谆一个老师为什么要在校门口做登记。 今天是周日,教学楼里除了偶尔几个学生会干部出入外没有老师和学生,班级教室都锁着门,只有部分的功能教室和合课大教室开着门。 看到他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这个男人打扮的很奇怪,而且,让人莫名感觉到害怕。 一眼过后就匆匆离开,这种人见嫌也方便了魏谆,找了个没有人的教室暂时栖身,看着门心玻璃上的倒影:“笑容很阳光,我这样子看着不亲近吗。” 无奈,魏谆打开柜子,只能将背包暂时放在里面,从中取出了工作牌和教师资格证。 其他东西太显眼,魏谆只能将餐刀带在身上,对鬼物起不了多大伤害,不过现在还是白天,用来急用应付也差不多够用了。 闹鬼的地方就是吴项秋所在的男生宿舍,魏谆刚从功能教室出来就碰到了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对方见到魏谆明显愣了一下。 男人是这里的老师,带着工作牌,魏谆快速扫过,禹开霁,物理老师。 “禹老师今天怎么在学校?” 禹开霁僵硬的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今天是我排班盯宿舍,您是?” 魏谆将工作牌从口袋中拿出,只露出了照片和下面的名字:“我是新来的老师,对学校还不熟悉,今天过来提前看看。” 魏谆手很快,禹开霁刚看清工作牌就被收回,没给他一点多想的时间。 “啊,原来是新同事,这学校经过那件事之后老师走了一半,也没有愿意来的,我们都要忙死了,你是教什么的?” 魏谆本来想打个招呼就走,这个时间他刚好能去偶遇一下吴鹏达,但没想到禹开霁居然跟他聊上了。 不过他提到了那件事。 “那件事?我是听说过一些,但是瞎传的,说的都很夸张,我本身也不是很信这些牛鬼蛇神,不过那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禹开霁看着眼幽暗的走廊,指了指他来的方向:“我们边走边说吧,在这个地方说怪吓人的,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很胆小,这几天正准备离职呢,但是因为师资不够,学校死活不同意。” 魏谆顺着他也看了眼走廊,没发现什么异常:“难怪刚才那个状态,我来了就能顶他的班,他就能成功辞职了。”不过事实如何还要再看看。 魏谆抱歉的笑了一下:“那估计不行了,我不是教物理的,估计你还得继续打工。” 对方的反应和魏谆预期的不太一样,禹开霁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没事,我已经不抱有多大希望了,以前没见过你,你应该还在试用期吧,趁着有机会尽量赶紧跑吧,等和我一样就跑不了了。” “怎么说?” “其实教学楼里还好,主要是男寝二号楼,我那时候就是试用期,老教师们都先后离职要么调职去其他学校,我那时候和你一样,坚定唯物主义,直到我过了试用期后,学校将我安排进宿舍排班中,我才开始后悔,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这种程度。” 过了试用期才能去排班盯宿舍,魏谆心里稍稍庆幸,他要是真找到路子以教师的身份过来至少还得待三个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魏谆:“其实我已经提前打好了预防针,我虽然不是唯物主义,但是我不怕这些鬼啊神啊的,所以我才过来,不过我是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九中弄成现在这样。” 禹开霁好奇的打量了他一遍,他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不一样:“你不怕是指哪种的不怕?之前学校还请过什么大师过来,消停了两个星期后就又开始了,就说是非常棘手,那意思就是他弄不了,最后学校干脆就不再采取措施,撒手不管了。” 第120章 文衍昌的死 魏谆开朗一笑,让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一定是因为那个大师没有完成他的遗愿,不过这么凶肯定是凶手还没有绳之以法。” 禹开霁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发表这样的言论,正常人不应该是‘真的吗’‘好吓人’或者觉得这些都只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怎么会有人一本正经的开始分析鬼为什么吓唬人。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没有人能给他伸冤啊,当年警察来了一顿调查判断是那孩子自杀的,就算平时有学生老师排挤他,但是别人这么做也没有犯法。” “要我说只能是命运不公吧,既然已经去了,就尽快转世投胎下辈子好好过,留下来伤害无辜的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禹开霁本想说十分可恶,但莫名感到一瞬阴寒,到嘴边的话立刻改了口。 魏谆脸色如常,但两眼早已和看死人一样注视着他,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所以恶才会横行。 当悲剧终于发生到他们的身上时,他们心中的怨和恨会成为燃起罪孽的黑色火苗。 不过这个人还有可以拯救的余地:“如果这些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这样的悲剧就会不断的发生,如果得不到惩罚这些人就会逐渐将这种行为视为正确,这些人就会更加放纵自己内心深处的黑色的欲望。” 禹开霁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魏谆的话:“你说的对,只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会去关注,才会认真看待这件事。” “只有深深扎根的恐惧才是幡然悔悟的良药。”才是他们风雨无阻走向正途的,最有效的鞭策。 “你好像是语文老师或者思想政治,你的这些言论我以前从没有听过,现在一听觉得很新奇,很,不可思议,但是并不难理解,只是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 “实践是检验的唯一标准,是不断认识开辟真理的道路嘛。”当那些惊悚降临之时,只有扭曲出真理才能保持理性啊。 都已经栖身在另一个世界中了,还谈什么正常的认知,但是为了稳住自己现在教师的身份魏谆还是说了些典型的知识点。 就是一些考试都会考的重点,确保这个跨学科的老师也完全能听说过并且回忆起来。 一直说出一些新奇语言的魏谆突然说了这么广为人知的东西,显得更加奇怪了。 禹开霁不知道多少次叹气:“其实那件事我也不太清楚,等通知我入职的时候已经基本结案了,知道详情的老师们几乎都调职离职,我知道的这些也保不齐是道听途说后添油加醋乱传的。” “那孩子是高二的学生,如果还活着今年应该是高三的备考生了。” “是学文的男生,叫文衍昌,据说尸体是在楼梯间发现的,在楼梯间的楼梯背面,杂物堆里。” “那天学生正常出早操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他同寝室的舍友说他肚子不舒服,在厕所没来得及请假,高中嘛,为了学生方便,能多出一些时间学习,几乎有什么事都是手机直接联系班主任,只是肚子不舒服不至于发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文衍昌的班主任也很奇怪,给文衍昌打了电话发了信息,全都没有得到回复,但在学校中能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呢,加上九中从没出现过有学生发生意外,班主任也没有在纠结。” “一直到早操结束,马上就要开始每天早晨的周清测验,文衍昌还是没来,班主任这才觉得不对,将他同寝室的三个舍友叫了出来,三个人全都统一口径,一口咬定文衍昌早上就是和他们说他肚子不舒服。” “班主任当时给三个学生请了假,四个人一起去了男寝楼里找文衍昌,厕所寝室到处都没有,三个舍友确认了文衍昌在寝室里的所有物品和衣物,确定文衍昌极大可能就在学校里。” “最后教导主任调取了寝室楼内的监控,监控拍到文衍昌在前一天晚上熄灯后离开了寝室,身上还穿着校服,摄像头一直拍到他进入了寝室楼另一侧的安全通道中,因为安全通道内的摄像头损坏还没有修缮,所以文衍昌的踪迹就在那里断了。” “既然三个同寝室的舍友都说今天早上见到过文衍昌,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就继续查看寝室楼道的监控,但监控一直播到今天早上都没有看到文衍昌回来。” 三个舍友同时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老师的指责与误会此刻在他们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如果文衍昌昨晚没有回来,那么他们在一个房间中同睡了一晚上的是什么? “三个人脸色差劲,甚至有一个胆小的男生已经开始发抖,老师和主任再次追问,三个人的口径依旧相同,没办法,老师们都知道现在先将这件事控制好,找到文衍昌最要紧,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三个同学两个老师已经基本都猜到文衍昌一定出事了。” 五个人翻遍了寝室楼,最后在楼梯间闻到了一股怪味,发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然后在楼梯背面的杂物堆里发现了文衍昌的尸体。 魏谆:“三个舍友的嫌疑很大。” 对于文衍昌的死亡时间魏谆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就在前一天晚上,回去和舍友们睡了一夜的文衍昌已经是鬼了。 “死后很自然的继续生活,文衍昌在前一天晚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那他不应该是自杀,人为的使被害者一瞬间死亡让大脑不产生丝毫反应时间的手段,只有极少的可能性能满足这种刁钻的条件,文衍昌或许不是人为死亡。” 这样换一种角度来说,文衍昌的确是‘自杀’。 之后一定有什么让文衍昌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死亡,生活中同学和老师的‘异常’可能性不大:“或许是尸体被发现的原因。” 但文衍昌在意识到自己死亡后的种种行为表现,很显然文衍昌是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的。 第121章 教学楼异常 禹开霁不是文衍昌的老师,他并不知道文衍昌那时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他所能想到的,结合那三个舍友的表现,文衍昌或许是因为校园欺凌而产生了抑郁或者焦虑而做出了过激行为。 文衍昌只是一个高二学生,因为校园欺凌而心理压力精神压力过大死亡这个解释或许十分合理,但魏谆不这么认为。 有关文衍昌死亡的这个故事里面有许多令人毛骨悚然和匪夷所思的点。 不是文衍昌死后回到寝室,也不是三个舍友莫名其妙统一的口径,而是只有魏谆能够发现的点。 “文衍昌的死亡会不会也和会场有关?” 能够在让文衍昌自己无法察觉的瞬间夺去他的生命,这种事放在会场手里简直就和呼吸眨眼一样容易。 想要确定这一点只要知道文衍昌手中有没有会场的邀请函就可以了。 魏谆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带着些锈迹的钥匙,那是文衍昌的储物柜钥匙,那个柜子在文衍昌死亡后就再没有被人打开过,里面存放着文衍昌生前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的物品。 “文衍昌的家庭环境怎么样?有些孩子的家庭会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即使短暂的离开了家庭也依然会被记忆中的一些阴影所影响,加上学校内的社交压力学习压力。” 文衍昌死后他的东西学校因为闹鬼异常不敢随意移动就罢了,为什么文衍昌的家人不来收拾他的物品呢。 禹开霁自己似乎曾忽略过这一点,家庭幸福的孩子是很难想象的,不是想象不到家庭会对一个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伤害,而是想象不到一个家庭环境能够恶劣到怎样的程度。 而在1702试炼中魏谆亲眼见到一个爷爷为了所谓的虚无的东西,而亲手将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女儿送到了‘恶鬼’的手中。 魏谆亲眼看到了比恶鬼还要恐怖的家人,扭曲爱,病态的依恋…… “这,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家不是很富有,但是也不穷,我去过文衍昌的宿舍一次,那时候他的床位物品都还保留着,从这些东西上来看王彦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有自己喜欢的手办,有自己喜欢的课外书,哦对,他还喜欢画画,有一本画册,上面风格很多,有素描,有漫画,还有一些动漫角色,画的很不错的,是专门学过的样子,能够送孩子去学习自己的兴趣爱好,不敢多说,但我觉得他的家庭还是很爱他的。” 禹开霁努力回忆了一下,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年轻的老师,和这些高中生没什么代沟,很容易能分析出来文衍昌这个孩子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在这方面魏谆很愿意相信他,虽然魏谆自己的年纪并没有多大,但是他在上学期间就和那些同学分居‘两个世界’了,他根本不是很了解现在的孩子都喜欢什么,是一个什么样的思维状态。 “很多东西都是能够单纯表现出来的,就像狗哨效应一样,有些时候只有特定的对象才能对其作出反应,外人则很难察觉。” “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效应,我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困扰太久了,因为想干脆摆脱这个职业所以也疏忽了这个职业应有的素养和心态。” 魏谆第一次对这个年轻的物理老师露出一丝满意的认可,自我反省和正确的认知自我是一个很美好的品德。 “没关系,有问题我们就要去努力解决问题,今晚我来替你叮寝吧,正好我也提前感受一下。” 对于这个提议禹开霁很明显的心动了,但是又想到了什么:“这,不好吧,毕竟是我的工作。” “这有什么,不行的话,今晚我陪你一起盯寝?” 这说到了禹开霁的心坎上,今天晚上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乐不得有人陪他,话赶话赶到了这里,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行,周六日是晚上八点闭寝,十点熄灯,男寝二号楼,就是那边蓝色的那一栋。”禹开霁伸手在对着窗户外面指了一下,他们走到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宿舍楼,一共四栋楼,男寝两栋女寝两栋,都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住宿条件可以说非常好。 蓝色的那一栋就是吴项秋住的楼:“晚上刚好去见见吴项秋和文衍昌的三个舍友。” 两人敲定之后禹开霁接了个电话就有事离开了。 窗外的天色也开始泛红,傍晚到了。 透过教室的门心玻璃魏谆看到了这个试炼场地的时间,五点四十五分。 在手机上单独设置出试炼场地的时间后魏谆准备返回功能教室,晚上要去二号男寝他的东西必须要带在身边。 幽深的走廊里死一般沉寂,走廊尽头的一扇死窗被一层厚厚的塑料布糊死,整条楼道阴暗异常。 背光而站的魏谆,影子在楼道中不断拉深,一点点隐没进深处的黑暗中。 “这个感觉,有点奇怪。” 魏谆挽起袖子,一道黑色的线埋在皮下:“庄琳琳的头发没有反应,没有鬼。” 迈出的腿停滞在半空,一种强烈的感觉让魏谆离开。 但他的东西都放在功能教室中,如果没有背包中的东西今晚的试炼很危险。 魏谆提起十二分谨慎才堪堪忽略了这种违和的异常,将背包取出,里面的东西都在,沉甸甸的背包压在肩膀上魏谆的惶惶不安的心才有了些许着落。 “好奇怪的感觉,但是又没什么变化,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鬼魂行动受限,我身边有魏它和唐顺在,不该中招才对。” 魏谆分析不出来现状,当他从功能教室出来的时候异常依旧存在,太安静了,所有的学生都离开了,整个教学楼似乎就只剩下魏谆一个人。 “什么人!?” 魏谆的声音在封闭狭窄的走廊中回荡,在功能教室所在过道上深处有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那个身影和禹开霁很像。” 功能教室建在教学楼的背阳面,加上建筑布局的原因终日缺少阳光,十分阴森。 第122章 搞雕塑的随身携带工具很正常啊 “之前禹开霁来这边是要干什么?” 魏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功能教室,教室内的东西很简单,各种陈设一览无余。 “奇怪……” 魏谆摸出手电筒,一只手在身侧握紧了餐刀,跟着那个人影离开的方向,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手电筒照射在黑暗的走廊中显得异常诡异,学校和医院都是传统的恐怖经典场所,魏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这种影响,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走。 但走廊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也没有感觉到阴气。 “刚才那个人影走动时好像没有发出脚步声。” 可是,如果是鬼的话为什么没有阴气? 魏谆想起了文衍昌死后又回到宿舍睡觉:“难道回去的并不是文衍昌的鬼魂?” 思考之间魏谆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这条走廊上一共有三个功能教室,一个生物教室,一个锁着门的计算机教室,还有一个破旧堆满杂物的美术教室。 “这里采光这么差,美术教室为什么会设置在这里。”一路走过来九中并不是一个环境资源有限的高校。 这种情况实的出现就是不正常。 美术教室在走廊的尽头,那个人影的位置推测应该是进入了美术教室。 教室门和其他教室不同,是推拉门,门把手上残留着很深的锈迹,之前长时间挂着一把老式锁头。 推拉门打开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扇门很久没有使用过,滑轨都已经起了锈迹。 魏谆提前捂住了口鼻,但扑簌簌的灰尘并没有掉落:“门口的灰尘量和教室内部的不符,不久前有人进入过这里,难道是禹开霁。” 美术教室的电闸断开,魏谆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将其他人引来,只打着手电筒查看教室内部的情况。 教室中央是八张长桌围起,中间有一个空地摆放底座,后方和侧面是两个透明储物柜,玻璃上糊着有些粘腻的灰尘。 柜子都被统一上锁,透过脏玻璃勉强能看见里面的物品,是一些形状不一的雕塑或是泥塑,手法都略显生疏,下面贴有名字,应该是学生的美术作品。 “高中很少会让学生上这些副课,从这些作品的完成度来看九中很注重学生全面发展,北杨市最好的高中也是实至名归。” “玻璃碎片,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玻璃碎片在灰尘上方,这玻璃是前不久被打碎的,不知道和文衍昌有没有联系,文衍昌出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如果有联系的话为什么这段时间才过来取东西?” 魏谆随便记了几个作品的名字,余光下白布的一角动了一下。 九中的美术教室十分专业,甚至摆放有人体骨架,发黄的骨架只有两条腿露在白布外面,随着魏谆带起的风轻轻晃动。 刷—— 白布卷带着灰尘掀落在地,下面是大卫的石膏像,什么都没有。 “还真是闹鬼了……” 没有人,没有鬼,怪事频发,这对于魏谆而言是真的‘闹鬼了’ “是谁!” 手电筒的光柱一阵紧急抖动照射在美术教室门口,一个人影僵硬的站着,面无表情的脸被手电筒照的苍白。 “禹开霁。” 对方没有回答,又成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和鬼一样。 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阴气,就像是一个投影一样。 “这到底在干什么。” 无措和恐慌在这瞬间一消而散,魏谆脸色阴沉,反手将鬼咒伞抽出,伞面撑开,百个小鬼咒黑光流动,全都朝着一个大咒涌动。 黑纱垂下,如同密不透风的笼将魏谆拢在伞下,所有细微的异常全都消散,直到魏谆离开那个和禹开霁一模一样的人影也没有再出现。 将鬼咒伞收起,这个时间学生都从家赶回学校,魏谆混在穿着常服的高中生中有些显眼,只要看他一眼似乎内心深处的噩梦就会被勾起,所有和他擦肩而过的学生都下意识加快脚步匆匆向着宿舍赶去。 “禹老师好。” “禹哥吃了吗!” “禹老师……” 禹开霁在学生心中的形象很好,因为年轻和学生之间的距离也很近,魏谆静静在宿舍门外等待,等学生们都差不多进去了才走向禹开霁。 “你吃晚饭了吗?” 按照这个试炼场景的时间来说还没有:“还没有,你吃完了?现在时间还早吧。” “我也没吃呢,刚处理完学生会那边的情况,这周也有七八个孩子死活不肯回学校,刚和他们家长挨个通完电话,九中的食堂不比外面的餐馆差,走,我带你尝尝去。” 周末学生基本都是在家里吃完饭来学校,只有部分留校的学生在食堂中吃饭,打饭的时候好几个学生来和禹开霁打招呼,关系很亲近,但师生距离并没有打破,旁观的魏谆格外满意,九中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很有礼貌素养的。 魏谆没吃多少,这不是贪图口舌之欲的时候:“禹老师,你知道咱们学校的美术教室吗?” 魏谆夹着菜似乎是随口一提,实际目光注意着禹开霁的反应,他端碗喝汤的动作微乎其微的抖了一下。 这是心跳突然加快加强后无法控制的身体反应。 是绝对不会存在欺骗的回答。 禹开霁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嘴:“为什么突然问起美术教室了?现在的美术课都是在本班上,你是美术老师?” 魏谆是教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是目前要用到美术教室,这个身份更加适合:“是啊,在中学教美术真的很没有成就感,但是咱们学校不一样,还是会让学生上美术课的,这也是我为什么顶着那件事还要来这里工作。” 禹开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十分认同,对魏谆多了一点敬佩。 “难怪我感觉你身上的气质和普通人不一样,原来是搞艺术的,难怪包里还要带一个锤子。” 禹开霁自我解释的非常真诚,这人骗起自己来才是真的狠,魏谆眉梢抽动。 “你没有误会我真是太好了,搞雕塑的随身带点工具很正常啊,但是很多人的目光都很奇怪,这么长时间我都懒得一一解释了。” 第123章 我害怕,拿个东西壮胆 “九中并没有取消学生们的美术课,不过都是在自己班级中上,美术教室,我从来没有去过,除了新报到的学生外,也没有人提起。” 魏谆搅着碗里浓稠的米粥,脑中再次回放着美术教室里的情形:“我之前倒是不小心去过一次,那里采光太差了,学校怎么会把美术教室建在那种地方呢?” “不,美术教室之前是在一楼的,现在那间教室被用作了艺术教室,由声乐和舞蹈交错使用。” 将口中的米粥咽下,魏谆的脑中飞速串联着所有线索:“禹开霁没有去过美术教室,那美术教室中和禹开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鬼也不可能直接拟化出一个没有见过的人的样子。” 只能说明一个,禹开霁很可能在说谎,之前在功能教室门口遇到禹开霁的时候对方的脚尖朝向走廊,说明禹开霁的目的地并不是魏谆所在的功能教室,中间上锁,仅剩下的就只有尽头的美术教室。 禹开霁很可能是打算去美术教室,但是半路发现魏谆,被魏谆绊住了脚。 至于后面禹开霁突然离开,应该是真的去给学生家长打电话了。 在食堂中两人并没有谈论太多,特别的铃声回荡在校园中,提醒同学回到各自的寝室。 在响第二遍的时候魏谆和禹开霁已经回到了男寝二号楼。 “还有半个小时学生会的干部会去各个楼层查寝,盯寝老师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溜一圈,不过老师上去学生们会比较紧张。” 学生们不是军人,他们能够遵守大部分规则就很不错了,寝室中藏有游戏机或是其他小说之类的什么东西平时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成绩有滑落,学校就会组织一场大检查,到时候再将这些东西收上来。 九中能坐上北杨市最好高中的位置并不只有一昧的学习,而且九中学生的自杀率是所有学校之中最低的。 不仅仅是基本措施到位,还有就是学校很关注学生的精神和心理健康。 如此,文衍昌的死亡就更加奇怪了。 “文衍昌擅长画画,会不会和美术教室有关?” 在魏谆的时间里,试炼中白天的时间过得异常之快,但并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说是盯寝其实也没什么事,正常休息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实际表现出来的相差甚大,从天黑之后禹开霁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有意无意不断看向窗户外的楼道。 似乎在提防着外面有什么东西。 学生们都在有序的洗漱,楼道中低声说话和脚步声此起彼伏,渐渐越来越稀疏。 啪! 到时间整栋楼陷入一片黑暗中,到了关灯的时间了。 老师暂住的寝室中有单独的备用灯,但是禹开霁并没有打开意思,他也没有躺下准备入睡。 窗户微微敞开,窗帘晃动,外面的光将禹开霁的脸镀上一层奇怪的光,他坐在床上紧张的靠着冰冷的墙面,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玻璃外面黑暗幽深的楼道。 外面有魔鬼潜藏在静谧之地。 魏谆躺在硬床板上观察着禹开霁,漆黑的房间中禹开霁就是最大的恐惧。 “你要去哪里?”禹开霁的眼睛依旧死盯着玻璃外的楼道,但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魏谆起身的动作。 仔细听在黑暗中禹开霁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庄琳琳的头发没有反应,魏谆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我要去卫生间,你这么早就要睡了吗,也不开灯。” 禹开霁的语气顿了顿:“天黑了,学生们都休息了,你快去快回,不要在楼道里逗留太久,我等你回来。” 后面的话很奇怪,但是魏谆是不准备回来的。 “你去厕所为什么还要背着包?” “这是我的习惯,就像厨师都会随身带着调料一样。” “是吗?” 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都是魏谆随口胡诌的:“是啊,你又不是厨师肯定不知道这些行业怪癖,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放心吧。” 魏谆的手刚刚搭上把手,禹开霁一手紧紧抓住了魏谆的背包带子,力量之大就像钉在了原地。 “不行,你把背包留下,你是害怕我会动你的东西吗,我不会动的,我会帮你看好它,直到你回来。” “我睡觉都要抱着它,你非要这么狠心把我们分开吗?” “去上个厕所而已,不会有事的,而且,上厕所背着包很不方便,我会和它一起等你回来,只要你快点回来就好了。” 禹开霁说着手上的力气又变大许多,魏谆整个人都被他拽着向后倒,背包带子似乎都要被他撕裂了。 “我一个男的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快让我去吧行不行?有这功夫我早就回来了。” 禹开霁就像是被什么不干净东西上身了一样,但诡异的就是魏谆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阴气。 死去的文衍昌与室友同睡一室的事再次从魏谆脑中浮现,白天的讲述就像强烈的心理暗示一样,不断加深。 现在的禹开霁是白天交谈的禹开霁,还是美术教室中的禹开霁? 又是什么时候交换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将背包带走是不可能的了,魏谆心中正疯狂盘算着控制禹开霁行动的噪音能压制到什么程度,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楼道深处传来,非常轻,那人在故意压低,或许是因为阴气入体或是称号等其他原因,魏谆的听觉逐渐明显高于常人。 禹开霁似乎并没有听到这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还在和他的背包较劲。 “刚才那几个是活人,禹开霁情况异常,如果实力预估不对时间上来不及,只能先把包留下了。” “行吧行吧,我憋不住了,我害怕,拿个东西壮胆。” 魏谆将包摘下,原本是想拿走太平斧,但禹开霁已经先手将太平斧攥紧在手中,魏谆只能拿走鬼咒伞。 “太平斧能对红衣厉鬼造成一定伤害,禹开霁能直接接触没有异常,只有两种情况,他不是鬼,他的实力远在红衣厉鬼之上,至少能到魏它的程度。” 第124章 美术教室的精灵 “幸好符箓和餐刀都没有放回背包中,如果禹开霁有问题魏它应该能解决。”黑色背包是魏谆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背包有危险魏谆相信魏它不会坐视不理。 唐顺的实力也不差,魏谆只能赌一下,赌在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唐顺会不会出现救他一命。 毕竟唐顺的状态并不好,躲在伞中是一个完全自闭的状态。 “唉,同样都是候选人,总感觉我被安排了。”魏谆一手紧攥保命伞,一手轻轻扶着墙壁向着走廊的深处快步追赶。 “这是,安全通道,这么晚了偷偷溜到安全通道做什么?” 安全通道的门开关会发出很大的声响,而这道门被人提前用东西卡出了一个人的空隙,卡门的东西是三本厚小说。 “看来今晚的行动是早有预谋的。” 魏谆身形比学生要健硕,通过时将安全门又打开了一些,令人牙酸的拉长音短暂的响起,紧张的三个人立刻警觉起来。 为了控制学生流动,宿舍楼只有靠近宿管值班室的这边开门,平时另一侧的大门是上锁的。 三个人惊慌失措,但很快就有人率先冷静下来:“被发现了顶多被扣两分记个警告,咱们宿舍分都是满的怕什么。” 两个人齐齐深呼吸了一口强行镇定下来,一个男人的身影紧接着出现,稳健的身影和三个人截然不同,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 “你是……” “老师?”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稍矮些的男生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魏谆认出他是吴项秋。 不过吴项秋夜视能力有限看不清魏谆的脸,只是单纯觉得身形和这种独特的气质很像。 “是我,魏老师,吴项秋同学你们三个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现在是就寝时间。” 魏谆并没有老师责备的意思,如果这三个人不自己出来他还要费时间挨个去找。 但三个紧张的学生却自发性的开始畏惧,两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有最开始冷静下来的男生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将所有人的身影都照出来。 “魏老师,今天是我们舍友的忌日,我们三个睡不踏实,所以出来祭拜他一下,对不起老师,我们这就回去。”文衍昌的死是学校里不准提起的禁忌,但他就是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的感觉,又或者是因为魏谆是新来的老师。 “你们是文衍昌同学的三位舍友?”预想中的责骂教训并没有出现,魏谆的嗓音并算不上轻柔,但在黑夜与恐惧中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能力。 三人相视一眼,最早与魏谆相识的吴项秋先回答:“是,魏老师,我们其实……” 吴项秋的话被人打断:“魏老师我叫席文宇,是文衍昌的对铺,我们两个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席文宇是三个人中个子最高的,也是最冷静的人。 “我叫龚鸿证,是吴项秋的对铺。” 三个学生在极度紧张与恐惧下展露出最真实的自我,龚鸿证就是三个人中最单纯没有太多自我想法的角色。 内心最脆弱的是吴项秋,最要压抑到顶点的人也是吴项秋,所以他迫切的想要逃离现在的情况,想要将心中所有积压的恐惧秘密都向一个陌生人最不相干的人吐露出来。 而席文宇是中心领导的角色,抗压能力很强,即使在最紧张恐惧的时候大脑也能够飞速运转。 不过终究还只是一个经历甚少的高中生,魏谆虽然欣赏,但也只是在一堆废物中发现了一个正常人的落差欣赏。 会场中全都是这样的人。 “只有我发现你们偷跑出来,但我并不是要赶你们回去,青春时期的兄弟情最真挚可贵,我可以一起加入你们吗。” 虽然是疑问,但并没有给他们拒绝的余地,不管是平淡而肯定的语气,还是他作为老师的身份,或者说他们三个犯错被捉到的处境。 说话间魏谆一直紧紧关注着三个学生的反应,龚鸿证下意识看向席文宇等待他的决定,吴项秋一闪而过的兴奋变成了纠结犹豫。 席文宇:“魏老师,您听说过回魂夜吗?今晚会发生奇怪的事,而且很危险。” 不只是听说,魏谆所亲眼见过的回魂夜可比这点小打小闹震撼多了,回来的不是魂,可以说回来的是另一种外形像人的生物了。 “我是个很信任学生的老师,如果今晚会有危险你们为什么要三个人偷偷行动?” 三个人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向人求助,但没有任何用处,家长不相信他们的话,而学校则是全力将这件事压下来,甚至不准许人再提起。 所以他们三个被迫采取自救行为。 因为一直被人质疑,席文宇这次甚至没有去请求魏谆相信,但魏谆的回答让他觉得这个老师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席文宇的犹豫成了推动吴项秋的力,在今晚他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忍受不住了:“魏老师,其实文衍昌不是自杀的……” 这次席文宇只是瞪了他一眼,而没有阻止他,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这个不一样的新老师会不会相信他们,能不能帮助他们。 “你们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吴项秋看了眼席文宇,向前走了两步:“文衍昌根本没有自杀的可能,他学习成绩很好,老师对他也好,他还有一个女朋友,人际关系学习生活他都处理的很好,我们根本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会去自杀,前不久的心理测评他是最健康的。” “有时候内心越是破损的人,他表现出来的就越积极阳光。” “因为人们不会喜欢一个悲观的人,他们更加厌恶那样的自己。”但生病就是生病,并不是假装健康就可以隐藏和痊愈的。 “先不说这些,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就只是来和文衍昌同学说些话叙旧?” 吴项秋:“不是的魏老师,其实,我们是要去找美术教室里的精灵。” 席文宇接过话:“文衍昌的死很可能就和美术教室里的精灵有关,今天是文衍昌死后的第一个忌日,按照怪谈的规则,向精灵许愿的人要在愿望完成的同一天去向精灵还愿,并且满足精灵同等价值的愿望。” 第125章 血肉丰满的雕像,遗作 “你们觉得害死文衍昌的凶手会在今晚出现。” 席文宇:“对,因为在怪谈中,向精灵还愿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按照要求及时向精灵还愿,就要承受非常恐怖的代价,也就是精灵的报复。” 如果美术教室里的精灵真的能够完成许愿者夺去他人性命的愿望,那么这个精灵同等价值的愿望会是什么? 作为一个精灵,他为什么还需要许愿人去帮助他完成愿望? 实在令人细思恐极。 “你们三个行动太危险了,我来带你们去美术教室。” 席文宇不可置信:“您真的要让我们去?” “当然,就算我让你们回去,你们也不会回去乖乖睡觉吧,但是提前说好,这是你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性。” 魏谆能做到这个程度对于三个人而言已经是奇迹降临了,三个人全都坚定的点了头,连带完全忽略了魏谆身上那股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理性的疯狂。 …… 吴项秋:“魏老师,这世界真的有鬼吗。” 气氛凝滞,另外两人也同样看向魏谆,他们心中早有答案,但还妄图逃避。 “鬼,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天真与烂漫。” 一直以来最安静的龚鸿证笑起来:“我就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一定是幻觉,毕竟,那些事情虽然发生了,但是,但是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什么,肯定是故弄玄虚的恶作剧啦。” 事实真的如此吗,吴项秋在纠结着思考什么,席文宇的视线偷偷放在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魏老师身上。 他刚才的话,真的是龚鸿证所理解的那样吗,他似乎见到过他们所不曾想象过的东西。 他真的是老师吗。 “和我讲讲有关美术教室那个精灵的怪谈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吴项秋:“那个怪谈已经存在很久了,久到长潭九中刚建校的时候。” 席文宇:“那个时候九中的校长十分喜欢画画,所以九中在那件事之前一直非常注重于学生们的美术修养,美术教室也是整个教学楼中位置最好的教室。” “几年后第一任女校长病倒了,应该是非常严重,但是在医院中待了一个月就回来了,容光焕发的回来了,而且身体和精神似乎比之前更好了,只是有一点让人觉得诡异不解,这个校长,她不再画画,并且将美术教室中所有的绘画作品全都撕毁烧掉。” “在那天晚上,她因病枯瘦的双手拿起了刻刀和锤子,亲手雕刻出了美术教室的‘精灵’。” “第二天早上,九中的新任校长就在早会上发表了上任讲话。” “那位热爱绘画的女校长离奇消失了,美术教室也被关闭,只有几个学生声称在美术教室关闭之前看到了一座血肉丰满的美丽雕像在教室的中央。” “许久后美术教室再次打开,中间没有雕像,整个校园都没有找到那座血肉丰满的雕像。” “有人说在美术教室关闭期间看到新校长在晚上进去过,但是那次没多传出这个信息的同学和老师都因为身体原因请了长假,最后直到退学。” “之后就不知道是谁传出了美术教室的精灵的故事,诡异的是,这个故事传出来后,真的有夜间巡查的保安在美术教室的窗户里看到了那座雕像。” “这个故事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演变成校园怪谈的。” “据说那个保安向这个前校长的遗作倾诉了工资太少养活不起家人的烦恼,结果当月学校内进入了匪徒,那个保安将其制服,拿到了双倍工资,保安很兴奋,次月再去巡查的时候他又在美术教室里见到了那座雕像,因为前校长是个非常好的人,他觉得是前校长是在帮助他,他不断的向这个遗作许愿,各种各样,越发疯狂,甚至说出了很多为世俗所不容的猖狂妄想。” “可奇怪的是,这些真的实现了,一点点的实现了,按照他许愿的顺序慢慢实现了。” “那个保安也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恐惧,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是每一次都实现了,那些美好的,肮脏的……全都实现了。” “保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所许下的最后一个愿望,他发疯的在美术教室寻找前校长的遗作,但是雕像并没有再出现,他被当做疯子送进了精神病院。” “没有人知道保安许下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保安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更不知道雕像究竟有没有实现他的最后一个愿望。” “有人说实现了,有人说雕像只是在惩罚保安贪婪无序的肮脏内心,用最后一个他亲口许下的愿望对他施以惩罚。” “而这么说的理由,就仅仅是因为前校长生前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还有他们天真烂漫却同样无序的心。 保安和第一任校长的事已经过去了太多年,现在已经无从查证,不过怪谈中的精灵肯定和女校长有关系。 什么精灵,根本是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东西,神是很忙的,况且,能够完成愿望的并不只有精灵,还有魔鬼。 “美术教室中的或许是一个鬼灵。” 吴项秋:“魏老师,你说,今晚我们会不会也能见到那座雕塑?” “你是想要和那座雕塑许愿吗。” 吴项秋:“不是不是,雕塑实现了我的愿望,我就要实现雕塑的愿望,我没什么能力,实现不了的。” “虽然你这种思想不正确,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精灵既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要弱小的人类去实现它的愿望,如果说是对人类的怜悯与赐福,那它为什么要选择在深夜出现,引诱知道怪谈的学生们违反校规校纪,去接触未知的危险。” “如果真的是精灵,那也是一个无序的精灵,这样的精灵会许下什么违法乱纪的愿望强迫人去帮它实现?” 正如魏谆所说,吴项秋有想过许愿,可以说他今夜的惴惴不安有部分原因就是这个。 谁能忍住不劳而获的诱惑,谁能忍受那不现实不属于自己的好运降临?而代价就仅仅是完成精灵的一个未知的愿望,如果他真的好运,精灵的愿望只是简单的想要一个苹果吃呢。 第126章 贪婪妄想为引,寻找同样腐烂的奶酪 人总是会对所期望的不可能抱有足以称得上是胆大妄为的幻想。 “不管你们都是着呢想的,既然今晚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们去做。” 隐没在黑夜中的教学楼似乎并没有沉睡,躲在静谧之中窃窃私语。 “看样子今晚并不只有我们要去美术教室。” 席文宇:“有这种猜测的不止是我们,大家表面上都闭口不谈,其实都蠢蠢欲动,今晚是还愿的日子,雕塑就一定会出现。” 而来教学楼探险的人里,有的是想要见识确认一下怪谈的真假,有的则是准备在今夜向雕塑许下愿望。 “不过他们今夜注定要失望了。”魏谆漆黑的双眼在黑暗中捕捉着隐藏在角落的身影。 有学生也有老师,还有一些学校的其他工作人员,这么多人中只有保安的行动最自由,他们可以打着手电筒肆意的行走在教学楼中,在每个地方寻找那个血肉丰满的遗作。 在怪谈诞生之后他们的心显然都已经不在自己的工作上,他们只怀揣着紧张疯狂的心寻找那可以实现愿望的精灵。 今夜的潜入者,他们一个都没有发现。 吴项秋:“魏老师,怎么办,今晚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在美术教室里找凶手?” “不怕,向雕像还愿和许愿是有一定区别的,我们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观察每一个人就好。” 席文宇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找个安全的地方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就好:“而且,想要文衍昌死的人肯定不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就算观察不出来,我们只要锁定都有谁和文衍昌有关系,之后在慢慢接触排查也好。” 吴项秋没有说话,龚鸿证身材有些胖,和高中生相比魏谆的身形也不小,他们三个只能分开藏。 席文宇:“我和鸿证一起,魏老师您和项秋一起。” 魏谆看了眼龚鸿证和吴项秋,席文宇的安排倒是十分合理,这样分组两个组合里就都有一个主心骨,能够应付突发情况的最佳分配。 …… “魏老师,您会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吗?” 两组人分开后魏谆带着吴项秋在黑暗中摸索着向教学楼的另外一面走。 “每个人都有愿望,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或合理或不合理,但人还拥有最重要的一个东西,是智慧,既然拥有就要好好合理运用,有些可以实现,但是有些,就不应该出现。” “您,是个偏执的人。” 偏执之人的话,是可信的吗。 魏谆没有否认吴项秋,没必要去纠结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就足够了。 光太刺眼会中伤,但有些,只有刺眼的光才能穿透。 “你知道那个雕像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清楚,但是会在晚上出现在美术教室中央的肯定就是精灵。” 淅淅索索的响声在黑暗的角落中响起,他们穿梭在楼道中像是下水道里的灰色老鼠。 他们的动作在魏谆的眼中格外清晰,一群疯狂的鼠辈,忘却一切,企图利用黑暗当做腐烂心脏的遮羞布,以贪婪妄想为引,寻找同样腐烂的奶酪。 “有没有熟悉的人?” 吴项秋:“什么?” “忘记了,你看不到他们。”魏谆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吴项秋更不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是同样来寻找雕塑的人。 席文宇已经带着龚鸿证在美术教室旁的功能教室藏好,魏谆则直接带着吴项秋进入了美术教室里面。 美术教室的白天与夜晚没有太大差别,这个教室尘封在昏暗之中,时间似乎都已经停止。 “美术教室的门怎么……” “怎么了?” “美术教室的门被打开了,我们上周五才来过,那时候门还锁着。”吴项秋脸色很差,紧张的朝着魏谆身边靠近了些。 “你过来,看这些作品的名字,有没有你熟悉的人,或者,不知不知道这些作品都是哪个年纪学生的。” 吴项秋等人如果在周五确认过门锁没有损毁,那个人就是在周五周六晚上取走了柜子里的作品。 魏谆将手电筒的光线调到最暗,陈旧的玻璃上将两个人的脸反射出来,就像他们都在柜子中一样。 “没有,魏老师,这些作品应该都是美术兴趣组的成员做的。” 吴项秋所说的美术兴趣组是多年前的兴趣小组,那时候美术教室刚刚搬到这里,还没有封锁,虽然学生不在教室里上课,但是教室依旧被兴趣小组使用。 至于美术兴趣小组里的事情,吴项秋也不清楚,按照长潭九中的情况,美术兴趣小组应该是专门学习绘画,为什么会专注于雕塑呢? “美术兴趣小组至少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拿走雕塑的人应该是个老师。” 吴项秋:“不会吧,美术教室在文衍昌死之前早就封起来了,学校里的老师除了校长和教导主任外几乎都换了一批,至少教过兴趣小组的老教师都走了。” 和美术兴趣小组没有联系为什么要取走雕塑作品。 “你知道美术兴趣小组的名单吗?” “没有名单,兴趣小组都是学生会负责,学生会的重要职位每年都会换新,不是很重要的资料文件都会清理一遍,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也没了。” “拿走雕塑的人和文衍昌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女校长当年发生的事又在文衍昌的死亡中占了什么样的位置。”这个人的死如同一根不断的线头。 “魏老师,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吴项秋的肩膀紧紧贴着魏谆的手臂,在美术教室的门口隐约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伫立。 吴项秋以为那是来寻找雕塑的人,想要让魏谆帮忙解释应付,根本没有注意,那个人影的脚,没有挨在地上。 手电筒的光柱飞速扫到门口,直直穿透过去,打在楼道的墙面上。 吴项秋抓住魏谆的外套,声音有些发抖:“我刚才,真的看到有一个人影。” “是那个禹开霁吗。”魏谆扫视了一下两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吴项秋看到的那个东西已经不在了。 第127章 你亲眼见过怪谈吗? “魏老师……” 手电筒昏暗的光柱在黑暗之中晕染消散,美术教室恍惚间成了日夜不分的昏天暗地。 “魏老师,是你把手电关了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吴项秋紧张胆怯的声音从魏谆身边响起,回头却没有看见他人。 “吴项秋?” 听声音明明就在他身边,但整间美术教室中都看不见吴项秋的身影,仿佛两人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魏老师,您在哪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在手电筒光源消失之前吴项秋记忆中魏谆就站在他身边一拳的位置,但他伸手在周围摸了一圈也没有摸到魏谆。 而且听声音他们之间很近,但是又很远,就像在隔着手机听筒对话。 “你要冷静下来项秋,不要慌,注意周围的环境。” “魏老师,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至少吴项秋还是在听魏谆的话,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抑制不住颤抖的声线表明着他现在的情况很差。 “别怕,你只是看不见,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站在原地,朝着身后慢慢后退,让自己的背紧贴在墙上。” “魏老师,我刚刚,刚刚转了好几圈,我现在分不清方向了,手机,手机打不开了,我明明充满电了!” “吴项秋,你要听我的话,如果你什么都看不见的话就好好听着我的声音,跟着我的声音走,我带你去墙边。” “魏老师,我们,就不能先离开美术教室吗?” 魏谆的声音已经开始移动了,但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抓着他的灵魂,两只脚下像涂了胶水灌了铅,他连在黑暗中迈开脚的勇气都没有,只想在原地蜷缩起来等待天亮。 这当然也是魏谆的首选,但他没办法带着吴项秋离开。 有人来找他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在这干什么呢,下节可是地球仪的课。” 那学生穿着的校服和现在吴项秋他们的校服有些相似,但款式看着更加老旧。 魏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是一样的运动校服,异常宽大,像套了个麻袋一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鬼灵的能力?一瞬间就做到了。” 他原本放在口袋中的符箓也都随着衣服消失了,浅浅的校服口袋中有一部款式老旧的触屏手机,一把小锁头的钥匙,还有一张饭卡。 “看来我借用了某个学生的身份。” 预备铃飘飘荡荡的响起,门口的男生看着魏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掏口袋就着急起来:“魏谆你干嘛呢快点走了,要是老张让咱俩抄卷子你就一个人抄两份吧。” “是同名,还是我真实的身份转变。” 既然现在他是学生,就保持低调,一边思考情况一边跟着男生在走廊中放轻脚步飞奔。 虽然身份发生了变化,但是魏谆的体能并没有改变,跨越半个教学楼站在教室门口时脸不红气不喘。 和旁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形生物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只手沉重的搭上魏谆的肩膀,魏谆差点下意识躲开,不过男生并没有注意到魏谆的奇怪举措。 “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感叹于你这个非人的变态体能,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想背叛组织去进军体育生的队伍?” “是你太疏于锻炼了,以后没事多跑跑就练出来了。” “嘿,你小子……” 叮铃铃铃—— 上课铃穿透整个校园,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三十多个人的教室里只有两个空位。 “如果我不是借用别人的身份,那这个座位的风格应该是我的……” “唉兄弟,这节课不行,这节可是老张的课,被他发现了咱俩都得凉凉,下节再跟你换。” 正说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男生的表情骤变,伸手将魏谆拎起来。 好在魏谆反应快,顺着他的力站了起来,否则就出大事了。 赶在老师进入教室的最后一秒钟两个人鸡飞狗跳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看着其他同学齐刷刷拿出的课本,这节是地理课。 地理老师是个中年男性,地中海发型,中间还有几缕头发被反光的头油固定,倔强的挡住光洁的头顶。 魏谆活了二十多年为了写作捏造角色形象也见过很多人,拼凑过很多不同特点的角色,但这个老师是魏谆写进书里都觉得离谱的角色。 怎么会有人的头这么圆啊! 不仅仅是头圆,中年发福的肚子也异常之圆。 讲台挡住他一半的身体,俨然就是八仙桌上四喜丸子叠着狮子头。 “这一切都是鬼灵凭空捏造出来的假象吧,太不合理了,难以置信。”在地理老师将视线投来前魏谆低头翻开了桌上的地理书。 (你亲眼见过怪谈吗?) (你亲手触碰过绝望吗?) 书页是他随手翻开的,两个用红笔字迹狰狞的问题赫然占据了半边书页。 墨水并不新,字的边缘有晕染的痕迹,而魏谆的手边正是一只没有盖笔帽的红色直液笔。 随手翻开的页数与上一次翻开页数的相同几率很大,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两个问题并不是来自谁的恶作剧。 而是他接管这具身体的意识前,这具身体,或者说,那个也叫做魏谆的人自己写下的。 并且在这页上特意留下了很深的压痕,确保随意一翻就能看到这两个问题。 魏谆立刻将书翻页,事态变得诡异起来了。 这具身体的意识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或者说在预谋着什么。 魏谆查看着他所有的东西,书,包括作业,卷子。 很快他就发现了被他所忽略的东西,这这张桌子上的布局,和他的习惯风格毫不相同。 在书厢内侧魏谆摸到了一张纸,上面是班级的座位图。 从讲台开始,每个位置上都特别标注着同学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性别,以及部分特有的表现行为。 先前喊他回来上课的男生叫文丘,表格上写着,文丘生气烦躁时的表情是,左边嘴角扯平,轻微低头,眼睛向上。 “这是,脸盲?情绪障碍?还是无法分辨表情,无法共情?” 第128章 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魏谆,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地理老师擦拭着他糊了一层油的眼镜,似乎只是随口点到了一个学生。 但其他同学的反应,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抱歉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瞬间,班级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似乎将呼吸都收敛。 而魏谆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气氛,稳稳的站在座位旁边,一直到地理老师终于擦完了那副框架氧化严重的眼镜。 “我应该在咱们班级里说过很多次,我最讨厌有学生站起来说,我不会,我不知道,魏谆同学,这道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那双被肥肉挤压的眼睛流露出狠毒的目光,所有学生在他开始说话的时候都安静的低下头。 站姿笔直的魏谆就像是在挑战他作为老师的威严,甚至是,在挑战他的地位。 如果魏谆知道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这个丸子串儿能在脑子里排列出如此着作。 他肯定会收回前言,早早开始装怂维持低调人设。 魏谆在会场中待了一段时间,对他人的恶意感知十分敏锐,这个老师,是纯粹的恶意。 没有任何原由的恶意。 他强行为自己制定出一套准则,他内心深处无时无刻的在期盼着有人来触及他的准则,只有这样,这套准则才能发挥真正的用途,用来满足他扭曲的内心。 文丘冲他偷偷比了一个三,这种传递答案的手势似乎是学生时代通用的,魏谆余光扫过:“很抱歉老师,这道题我真的不会。” 如果这个人依靠扭曲的准则获得快感,那么魏谆就绝对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回答了就走进了另一个献祭的陷阱。 明明知道正确的答案,却偏偏说不知道,这是在戏弄老师吗…… 为了避免被这个内心畸形的老师盯上,魏谆一口咬定一个回答——不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节课的时间似乎就要全都浪费在魏谆一个人的身上。 终于,如魏谆所料,躁动的发言开始了。 “老师,老师我们接着讲课吧。” “是啊这节课都快过去了。” “隔壁班都讲到下一章了,我们这章一半都没学完。” …… 这现象最令人奇怪的一点是,最开始发出这种正义发言的人往往不是学习最好的那批,也不是学习最差的那一批。 而是永远浮沉在中央的普通学生,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前几名的位置,但又不不甘于此,长此以往对现状的无法改变和不甘心理似乎碰撞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毕竟人总是想要在礼乐通鸣中活下去。 在短短的刹那间,无数凭空而起的矛头都齐刷刷的对准了站在教室中央的魏谆。 “为什么人们总是无法将正误深深烙印在心中,放在思想脑子的最前面。” 就是有这种‘违规’的存在才滋生出了那么多的悲剧,才创造出了那么多的怪谈,才让会场这种诡异下品的组织有足够的素材诞生! “说到底我现在的悲惨生活都是你们造成的,而我却要在这里被迫给你们这些废渣烂肉矫正错误!” 愈发嘈杂的议论埋怨声中魏谆岿然不动,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那位没有师德的老师也从一开始的恶毒爽快变成压抑的愤怒。 魏谆的沉默与其他学生的沉默不同,这个学生根本没有半分无措慌乱。 面对这样的场面他平静的就像装在塑料瓶中的水一样,弱小又无能,但无论外界发生了如何的动荡,他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同一个的状态静立在那里。 这样的反应可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快感。 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废物没有任何用处,真是太令人生气了…… “好了,上课时间禁止喧哗,你们是想要被巡查老师扣班级分吗。” “魏谆同学目无尊长,扰乱课堂纪律,我会都写进任课记录中,至于会扣多少分,这周结束后你们的班主任会告诉你们,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严格遵守课堂纪律,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小脾气将代价均摊到每一个同学的身上,这对于那些严于律己的好学生而言,实在是十分可恶。” 这套说辞似乎并不是他第一次说,十分熟练,严丝合缝,将所有的错误都带到无辜之人的身上,身为老师无法正确的认知到自己的话会对个别学生造成何种不好的影响。 一直平静面如止水的魏谆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戾,在会场一次次的试炼中他的忍耐能力已经超出了常人,至少内心的情况并不会失控得反应到脸上。 “这些优秀的学生可都是祖国的良苗,是祖国的未来,是希望,这样的东西实在不配为人师表,希望以后教师的品行考察方面可以落实到长期实际生活中。” 在地理老师招手示意后魏谆才悠悠坐下,这节课终于在最后二十分钟开始进行了。 “就是因为学生能力太好,即使不上课他们依旧能够通过自学和辅导班在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而这种不正当的异常风向并没有得到学校和老师的重点关注。” 长此以往下来,那么这些‘学校’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在无端之地中,虚无的意义也被扭曲了。 不得不说,至少这一点会场做的就非常好。 这是魏谆的优点之一,他非常善于发现值得学习的点,也从不会妄下定论:“这个地理老师该去接受心灵上的治疗了。” 刚才最开始起哄发言的几个学生魏谆也默默记了下来,对应座位表上的名字,魏谆发现,有关这几个人记录信息非常少。 几乎是没有。 而在他们的位置上只有一个个奇怪的文字图案,和《虚妄之作》与《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的文字很像,但又并不一样。 更像是,一种衍生字体。 “一个住校的学生,他是从什么地方接触到这些东西的……” 第129章 她是个留级的学生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地理老师加注在魏谆身上的关注似乎还不满意:“因为正常上课期间某位同学的任性行为,致使我们这节课的知识点并没有讲完,为了防止我们班和隔壁班相比落下太多,所以占用大家一半的下课时间。” 哀声怨道的声音顿时从教室中央爆发,短暂的嘈杂后重新安静下来,课是一定会讲的,他们这样只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休息时间。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某个同学’,绝对不是老师。 魏谆认认真真的将笔记都工整的记在笔记本中,他和知识没仇。 …… 文丘:“我说你行啊兄弟,你是个勇士,下节课请你吃包子,我早就看那个地球仪不爽了,但是我怂啊。” 一共四分钟的课间,文丘一个人在他耳朵边叭叭了五分钟。 “这节是什么课?老师怎么还没有来?” “是啊,小白怎么还没来,平时她都很准时的。”文丘看着教室门口,脸上的嘻嘻哈哈渐渐消退,眼中的担心流露出来。 “这个文丘对这个小白老师似乎很不一样,看来这个老师人应该不错。”魏谆看了眼被他撕下来的课表,下节是美术课,小白老师全名叫白芸衫,是个年轻的女教师。 按理说长潭九中的美术老师地位在副课老师中是比较高的,老师上课迟到也是很正常的情况,但是文丘的反应有点过分了。 文丘:“课代表呢?去找老师啊。” 一个文文弱弱的女生从一摞书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细若蚊吟:“我已经联系过老师了,她正在来教室的路上,让我们先继续画上次没有画完的作品。” 这个女生魏谆的座位表上特别标注过,叫夏椿,从字里行间看,原本的魏谆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女生,甚至有些厌恶。 一阵无语,文丘翻了个白眼将头转了回来:“我真是服了这个女神仙了,屁事都用不上,真不知道小白老师干什么对她这么好。” 文丘已经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低了,但无奈他嗓门本身就不小,效果并不是很显着。 “哎,你们还没有听说那件事吧?”听到文丘的话后,旁边两个坐在一起削铅笔的女生小声的凑了过来。 这两个女生魏谆有印象,以前的魏谆对她们两个的印象还算可以,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做林安红的女生,魏谆的笔记本上还专门有一页写了她的名字,那一页的笔记似乎就是林安红给他记得,字体不大,但是也算不上娟秀,反而有些潇洒,撇捺竖钩都拉长,但其他结构中又有着女性温柔的内敛。 这些都是阿金妮教给他的,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到。 “什么事儿?” 其中一个女生回头看了一看夏椿的位置,魏谆比较高,不过也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在高高一摞书后面露出来。 “也是最近才被人传出来的,有关夏椿的,我觉得芸衫老师这么关注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美术课很轻松,大家可以随意搬动自己的位置和关系亲近的同学坐在一起,两个女生干脆就将自己的桌椅挪过来,和魏谆与文丘的并在了一起。 “我跟你们讲哦,夏椿他是留级生,之前她被老班训话的时候有正好在办公室的其他班学生听到的。” “我哥哥不是在高三嘛,我就向他打听了一下,然后很确定夏椿就是留级生,在以前的高二四班,也就是现在的高三四班。” 文丘突然间就明白了她的部分意思:“我去,这么劲爆吗,她原来是董丙的学生!?她这个性格,是董丙的学生……” 说到这里文丘突然就不再说了,那个女生再次接过了话语权:“是啊,我哥专门找高三四班的朋友问了,夏椿留级就是因为董丙,或者是和董丙脱不开关系。” 将夏椿和董丙老师联系在一起后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想要表达什么,只有魏谆依旧茫然,他不是长潭九中学生的魏谆,他是同名同姓又有同样的长相而已。 “什么意思,有点没懂?” 文丘震惊的缓缓转头看向他,那种表情就像看见一个男鬼穿着裙子在敲代码一样神奇:“你是被夺舍了吗,兄弟。” 另一个女生默默打断了这一男一女的诡异行为:“董丙学校里长相最帅的男老师,今年大概三十四吧,有一个女儿,他人很不错,家庭关系也很和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突然传出了他衣冠禽兽的谣言,说他和自己的学生不干净。” “而且被同样当做谣言对象的女学生都是一些胆小文静的,加上这些女学生和他的女儿妻子有些特点相似,谣言就越来越离谱恶劣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怎么那么多男老师就非得编排他,肯定是他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让人误会,或者说,他真的干过这种事,否则。”一开始讲话的女生撇了撇教室角落的夏椿,“她为什么要留级,还从来没说过原因,偶尔见到董丙还特别紧张害怕。” 无风不起浪,这句话究竟搪塞出了多少的悲剧魏谆已经懒得去想了,每个人都将无风不起浪挂在自己胡乱编排的嘴边,却完全忘记了,还有更多东西能够将平静的海面掀起狂涛骇浪。 董丙很有特点,是高三的老师,是学校里工人最帅得老师,即使没有人面对面介绍凭借这些显着特征魏谆也能自己将这个人找出来:“不知道作怪的那个东西究竟想要干什么,是想将我困死在这里,还是想借助这些向我阐明什么内容,他们说的这些人和事都要尽快去了解一下。” “只有弄明白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做才能更好的完成这次试炼。”魏谆在听他们喋喋不休讨论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整理了一遍线索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甚至还抽空想了一下这次试炼结束后要兑换些什么物品。 第130章 老师,其实我有些心理问题 “不好意思同学们,老师今天来晚了,课代表和大家说过了吗,这节课继续画上次没有完成的作品。” 白芸衫和她的名字一样温婉清透,似乎是在来教室之前遇到了什么麻烦,白色的连衣裙上带着粗暴的褶皱,像是被人狠狠攥握蹂躏过。 柔顺的长发也被收拾的极不自然,过分追求整齐,丝毫不自然。 平时很关注白芸衫的文丘看的更加清楚,愤怒顿时从这个大男孩脸上浮出,挺直了上身大声的问:“老师有人欺负你了!” 白芸衫正在取出铅笔的手一顿,抬手将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扯出一个轻轻的微笑,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嘴角有很轻微的,不自然的抽动:“谢谢你的关心,老师没事,你的作品画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从刚开始上课大家就都将作品拿出来继续绘制或是完善,只有文丘和魏谆没有。 确切说是只有魏谆没有,文丘的画一直倒扣在桌面上,魏谆以为他根本没画,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在乎美术老师,怎么会不完成课堂作业呢。 看其他人的作品上节课要求画的应该是人像,两个女孩子画的都是对方。 相反他自己的画…… 标着相同日期的画压在书箱最下面,魏谆偷偷看了一眼就决定不将这幅画拿出来。 因为画的内容明显和,要求不符,并且,太阴暗了,画中大量使用了暗色的彩铅,可以说完全是由大片的阴暗色调搭建起来的,另一个世界。 和会场的黑色油画有所不同,这幅画中的建筑,世界风格明显缺失一种真实感,与那副黑色油画相比,这一幅彩铅画所描绘堆砌的更像是梦境。 一个混乱无序颠倒崩坏的梦中境。 与其他人的绘画手法相比,这幅画更像是小孩子随手涂抹的混乱涂鸦,但又不得不令人肯定这幅画中包含着无比严苛专业的绘画手法。 在原有的固定基座上采用另一种飞逸的思维奔放进行无度的拉伸塑形,使其在另一幅作品中展现出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风格。 魏谆的大脑飞跃,下意识将这幅画与会场和议会相联系,不断在脑中构筑着画中的世界,脑中虚幻的自己站立在被构筑成立体的世界中,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从画中找到与会场的相关点。 “这幅画想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 可惜魏谆对艺术鉴赏这方面没有任何造诣,他只能看懂这画儿画的真不错。 “同学?” “魏谆同学?” “哎!”文丘猛地撞击了一下魏谆的肋骨,受击的大脑反应让魏谆下意识抬起胳膊,好在温热的阳光及时叫醒了他。 白芸衫就在他们的位置旁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奇怪,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文丘:“你怎么了,平时你警惕性可高着呢。” 文丘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也消退下去,摸了摸自己的手肘,为自己打到了魏谆而感到不可思议,更多的是奇怪。 “魏谆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这节课你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吧。” 白芸衫平日里很关注有异常的学生,而魏谆就是她关照名单中的一员,她是发现其他学生都在画画,只有魏谆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又好像是在全神贯注的观看两个女生画画。 想过来问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画上节课的作品,结果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这孩子就像是定格住了一样。 “对不起老师,我今天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我想去一下医务室可以吗?” “好,找个人陪你去吧,文丘你陪魏谆去医务室,以免出什么危险。” 就是因为下课时间太嘈杂加上还有文丘这个尾巴,所以魏谆才想在上课的时间去查看一下教学楼。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去就好。” 白芸衫性格柔软,但在有关学生方面的问题上她格外坚定,魏谆的要求她显然不会答应。 “老师,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咱们能先出去一下吗?” 魏谆说的很小声,在笔尖与纸面唰唰的摩擦声中显得格外虚幻。 “当然可以。” 魏谆跟着白芸衫来到教室门口,白芸衫很贴心的关上了教室门。 “老师,其实我,有些心理问题,上节课被地理老师给冤枉了,我很难受,感觉自己有些坚持不住了,所以想要一个人安静的透透气冷静一下,但是这样做对您很不公平,可是,我真的很难过……” 魏谆的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正在压抑着内心极大的痛苦,但在空旷安静的楼道中很清晰。 他像是一个走进了阴暗死角中的脆弱男孩,每每当他想要走出阴霾之时,现实与蜚语滋生出的荆棘将他困在原地,不断将他推向深渊。 “没关系的,老师都能够理解,虽然老师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是老师依然希望你能够向我倾诉,老师知道你一直是个上进的孩子,但是你也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了,好好休息一下,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在校园中到处乱逛影响不好,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美术教室里坐一坐,那里没有其他人,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老师让你在教室里的。” 白芸衫很懂得照顾学生脆弱的心理,他知道魏谆叫她出来就是不想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魏谆一个人能够听到,而她也很开心魏谆会愿意将这些告诉她。 魏谆终于抬起了沉重的头,那副单薄的肩膀依旧沉重的塌下,这是他内心的影射,这个内心孤独而痛苦的男孩轻轻的嗫嚅:“谢谢你,老师。” 多少年后,或许当他每次遇到挫折与痛苦的时候都能够回想起这位穿着白色长裙的温柔女性,这位能够用一只笔一张纸描绘出语言所无法形容之境的女性。 …… 拐进楼梯口后魏谆伸手将手机摸了出来:“得先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美术教室现在是在什么位置。” 第131章 他们找的是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欺骗白芸衫,原本的魏谆很大概率就是有心理上的疾病。 画画是能够体现一个人的内心,虽然魏谆不懂画画,但他能够感觉到那画中被遏制隐藏的剧烈情感。 恐慌,胆怯,无所隐藏,和对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强烈情感的无所适从。 这幅画所包含的并不只有记录,他同样将那难以消受的陌生情感一起灌注寄存在了里面。 魏谆想起禹开霁说过文衍昌很喜欢画画,并且风格不限:“文衍昌会不会和这个魏谆一样,本身并没有太喜欢画画,只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寄托疏散自己强烈的感情。” “如果能看看文衍昌的那些画就好了,说不定文衍昌和这个魏谆经历了相同的事。” 魏谆刚来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就是在美术教室里,那是一楼,九中最老的美术教室,出来后魏谆直接去了记忆中的二楼,就是现在就九中封闭的那个美术教室 “两个美术教室?” 二楼也有一个美术教室,甚至布置与现在的九中一模一样,只是玻璃柜中还没有泥塑作品,而是一幅幅裱好相框的画作,其中魏谆意外找到了‘魏谆’的画。 和书桌里的那张风格一致,但是是以另一种角度描绘,并且完整详细程度不及书桌里的那一幅。 “画上有明显的揉痕,曾经被人团起过,然后又被抚平裱起。” “这幅画对于我而言是迫切想要丢弃的,将画揉皱丢掉的是我自己,将它裱在这里的另有其人,是谁将画捡起来了?” 魏谆也有想过是他自己改变了主意,但结合今天美术教师白芸衫的反应,她应该是不知道魏谆有心理疾病。 身为一个专业的美术老师,她本身就能敏锐的感知到学生的情况,再加上画作,白芸衫完全能够凭借这些确认魏谆心理不健康。 一个温柔保护学生的老师,真的会将这样一幅非正常的压抑作品摆在美术教室的展柜中,供所有来上课的学生谈论观摩吗。 这种行为并不符合常理,但人是最不符合常理的。 “真的会是白芸衫所做吗,和我有关的美术老师还有谁?” 玻璃柜和之前一样,都被上了锁,薄薄的一层玻璃将重要的线索情感关在灯光照射的柜子中。 只有表面意义上的光线,只能驱散表面意义上的黑暗。 魏谆用校服袖子将触碰过的玻璃擦拭干净,他并不想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白芸衫所指的美术教室是一楼,而魏谆却来到了二楼。 “喂,你真确定没人,要是被发现咱俩就惨了。”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晚上来吗,晚上被发现更惨好不好。”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咱不是说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来了吗,你这时候退缩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还有两个月他妈毕业了,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一男一女的声音从美术教室外的走廊中响起,两人都很紧张,尤其是男生。 人在紧张恐惧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易怒就是特点之一,两个人明明是队友,但因为三言两语就开始吵起来。 这个男生并不适合做队友,更不适合来进行这种充满风险的行动。 魏谆看了眼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不知道这两个人想要来教室干什么,寻找美术教室里的精灵也要等到晚上才能看到啊。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魏谆趴在桌上似乎是在休息。 没过两分钟,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听到了女生的惊呼:“你不是说没有人吗!” “就是没有人,现在是上课时间,就他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逃课的。” “那怎么办?” “怕什么,他好像在睡觉,我们找我们的,就算他醒了只要说我们是来给老师拿东西的就完了,同样都是学生他能怎么样。” “……好吧。” 魏谆从胳膊中稍稍抬起眼,来的人是两个学生会成员,他们校服胸前戴着白色的胸牌,就是两个普通的部门成员。 女生反应很敏锐,看了魏谆好一会儿,被男生喊了之后才将视线移开。 只是受于视角原因,魏谆并没有看到两个人的长相,之后找人就不大方便了。 “快点找!” “知道了知道了,他真的没事吗,我们这么大动静他都不醒……” 女生说到这里就没声了,过了好一会男生也没有回应,钥匙开锁的咔哒声接连响起,他们将盛放作品的玻璃柜打开了。 “他们已经察觉到我是在装睡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身为学生会成员他们是学校中最自由的学生群体,两个月的时间课表轮换,怎么可能会没有机会,难道说有什么是不需要按照课表而一直在美术教室中的东西。” 魏谆原本觉得是老师,但老师并没有比学生自由多少,学生上课他们也需要上课。 那就只剩下其他的‘东西’了。 两个学生会成员来美术教室偷学生作品,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魏谆微微抬眼:“还是看不到,视角太有限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魏谆的背后碰了他。 “是那个女生,她要干什么?” 指尖轻轻的附在魏谆的肩胛骨位置上,并没有太用力,刚好隔着衣服接触到了魏谆的力度,如果在睡梦中并不会察觉到。 大约过了四五秒钟指尖才移开。 而魏谆感觉到自己已经出了薄薄一层虚汗。 “幸好刚才准备查看一直紧绷着身体。”否则身体的条件反射就暴露了。 试探过后女生放松下来,轻声:“好像是睡着的。” 男生:“高二的吧,肯定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今天逃课补觉来了,别管他了,你那边找到了吗?” 女生的声音有些着急不安:“没有,她今天不突然不在,是不是被她拿走了。” 男生沉默,一时间美术教室中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大约两三分钟,男生才再次说话:“赶紧收拾好。” 第132章 逃亡求生游戏,开始了 “你锁好了吗?” 女生将钥匙用校服擦拭干净:“没有,你也不要锁了,就这么把钥匙放回去。” 男生不解,语气再次有些着急:“为什么,那不就被她发现了吗!” 女生也着急起来,并没有给他解释,两个人都异常焦急:“哎呀你别管了!你把钥匙给我!” 虽然没有解释,但男生还是将钥匙给了女生,两人之间还是有信任存在。 接过钥匙后并没有将男生锁上的柜子打开,而是就这么离开了。 良久,确认两个人都离开后魏谆才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和僵硬的脖子,再次转向玻璃柜。 “这个女生比男生聪明,就是胆子太小。” 虽然魏谆很欣赏聪明的人,但有些特别的时候并不希望遇到。 “如果让会场来挑选,它会选择两个人中的谁发送邀请函。”还是像下弦上弦两兄弟一样同时发放。 “按照两人对话间的线索可以推断出长期待在美术教室的这个人神经敏感。” “所以他对美术教室中的陈设也一样敏感,即使他们尽力将玻璃柜中的作品复原,但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会消失,那个人依旧会发觉。”那种东西或许叫做气场,很难被证实,但那些敏感的人的确能够察觉到这种微弱的变化。 “这些人普遍心思敏感,精神较为紧绷,这种情况究竟是原始性格所致,还是有什么东西致使。” 魏谆将校服外套脱下,垫着手打开了玻璃柜:“既然已经有人移动过,我就没什么好小心的了。” 展柜中的作品是按照时间和成绩进行展示,除了裱上相框的展示作品外,里面还有很多以往的画作。 魏谆草草翻了一下,在里面找到了他们本班的作品,厚厚一沓a4纸,里面有一半都是人像,其中魏谆发现了一幅他自己的画像。 “文丘的画技这么好吗。” 整张抽出后看到右下角的名字有些出乎意料——林安红。 和林安红交流的时候对方的表现并不像是和魏谆亲近的样子,白芸衫一直都是自由分组。 那林安红为什么会画他,看角度是偏向侧面,对比位置是文丘现在的座位。 “难道林安红察觉到了什么?”美术课的自由度太高,凭借这些魏谆也分析不出来什么。 魏谆检查了一遍画没有任何问题,其中也没有类似信息传递的痕迹,才将画小心翼翼的夹回原来的位置。 奇怪的是这一沓画中唯一少了魏谆的作品。 被裱起来的画纸尺寸并不是a4,所以裱起来的那幅并不是这一份里面的。 “我对艺术没有任何的造诣,而那个存在却非要用画作向我传递信息透露线索,就像猫玩老鼠一样。”将东西复原,魏谆指尖有些发狠,在画上留下了一个按压的痕迹。 “美术教室的精灵……” 从莫名其妙被换了个身份踹到这个奇怪的类似空间的地方后,他就一直压抑着,一直到现在那股无名火终于灼烧起来。 “如果鬼咒伞在就好了。”魏谆的后盾底牌不在,他处处被动。 甚至都无从得知牵着他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居然能够直接隔绝掉红衣和黑影的巅峰,这让魏谆时刻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 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在宿舍中,希望能在他的宿舍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还有那些他丢失的画。 魏谆有种预感,这些画的去向会是打破这一切的关键点。 噪杂的铃声敲碎了郁结的空气,下课了。 学生如蓝白相间的鱼从四方门框中涌出,未被波及到的楼道中央,一个穿着皮制全身围裙的男人在楼道的另一侧同魏谆走过。 仔细看那种围裙是画家会用的围裙,颜料等沾上后可以用湿布擦拭,不容易染色。 那人显然是个专业作画的。 长潭九中虽然注重美术特长,但他也只是一所重点高中,最看重的无疑不是升学率,不至于会在特长上下这么大的手笔,或是让学生花费大把的时间在美术方面。 白芸衫也只是让学生们在上课期间进行而已。 所以这位是…… 这短暂的交汇在嘈杂中转瞬即逝,而魏谆颤栗的内心无法平缓。 他们的视线交汇,那个人的眼底是病态的疯狂啊。 “那双眼睛,那个人是个疯子。”那道视线灼烧着魏谆的后脑,手无寸铁的他有些头皮发麻,这个人盯上他了。 强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魏谆保持着步伐转进了楼梯。 他敢肯定这个人不属于这个‘空间’:“那个眼神,他也察觉到我是外来者了。” 不安与危机感充斥着魏谆,他不再安全了。 【逃亡求生游戏,开始了】 在昏暗的楼梯拐角,一行氧化的血字向魏谆传递了一个怪异的信息。 “血迹氧化干涸,不是新留下的。”但是和现在的情况很贴合。 就像是一场,穿越时空的再现。 “游戏者究竟是怎么做到完整预测我行动的,如果我没有选择进入楼梯,他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向我传递游戏开始的信息。” 宽大的校服下闷热潮湿,魏谆绷着脸快速下楼,他现在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与鬼怪的逃亡游戏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是个抱着一摞作业的女生,魏谆没有心情停留,脸色奇差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当女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魏谆在口袋中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也是干涸的血迹,与墙上如出一辙,出自同一人之手。 【好好反思你的罪孽吧,待罪孽洗净,你真正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这就是游戏的意义。】 “我的罪孽?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善良的好人了。” “这个游戏果然不是给我的,恐怕是给这个魏谆的。” “但是我犯下了什么罪孽,需要通过这样一个校园求生游戏来反思?” 将纸条团起,魏谆快速朝着女生离开的方向追去,但走廊的尽头根本没有路。 第133章 究竟该怎么去面对死去的他? “这个空间是他虚构的,所以里面的人物他也能随意添加或者修改。” “不,不对,这个空间并不是完全虚假,而更像是会场中每一个试炼场景,有真实的东西寄托付于映射的环境之中。” 滴滴滴滴—— 揣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事件提醒,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兴趣组。 “为什么高中会有兴趣组?不应该是晚自习吗,难道这也是他的更改?” 按掉提醒通知,魏谆飞速朝着一楼的美术教室跑去,现在他唯一能够暂时寻求帮助的就是白芸衫。 这个兴趣组他绝对不能去参加,他的兴趣组就是绘画,但兴趣组的老师却不是白芸衫,而是另外一个美术老师,性别男,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个。 “不知道那个男人在这场所谓的逃亡求生游戏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但不管是什么,在他有实力前最好都不要和他正面对上。 “魏谆同学?”在魏谆推门而入的时候白芸衫正在面色担忧的和文丘说话,闻声看见魏谆后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放心。 “魏谆同学,不管请假去做什么,在下课之前都要回来让老师知道你是在校园中并且是安全的!” 白芸衫并不适合严厉的教育学生,或者说她的气质并不适合严肃,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比起女强人,她更适合做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 魏谆疲惫忧郁的面容上带上了不安与愧疚,他就像一只脱水的玫瑰,或许外形依旧完美,颜色依旧艳丽,但他的灵魂和生命已经干枯。 白芸衫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担心着急而已,见到魏谆的样子内疚起来,语气比平时更加轻柔了几分。 “好啦文丘,你先回去吧,下节课应该是兴趣小组,不要迟到了。” “魏谆你留一下,老师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文丘出去,魏谆进来,两个人擦肩而过,文丘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和欲言又止。 门锁扣上,办公室内又重新安静下来。 这么会儿功夫魏谆脑子中已经拟定了好几篇故事,就算白芸衫没法帮他请假,他也能用这几篇故事另寻出路。 “魏谆,能跟我说说你让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吗,老师很想了解你,想要更多的理解你,你明年九月份就要升高三了,高三的课程很紧张,没有办法在满足你的需求,比如偶尔需要安静,需要散心发泄等等,九中是住宿学校,你注定要每天都和许多人生活交流,这只会让你的情况更加严重。” 魏谆看了眼白芸衫桌上的小闹钟,很好,距离兴趣组上课还有三分钟,或许白芸衫一直在和学生谈话并没有注意时间。 酝酿了很久,魏谆才缓缓开口,声音很低,他并不想要提起这些,这些是他内心最痛苦的事情,是他用语言所无法描述的感情。 “老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办公室再一次陷入沉寂,白芸衫没有想到魏谆一开口就是这么个问题,但是似乎又不是问题。 “这……老师相信,那是生者对已故之人的美好的怀念。” 魏谆抬起头,那双像黑色死水的眼睛注视着白芸衫褐色眼:“他们真的,会对生者抱有善意吗。” “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死了,在学校里死的,他们说他是自杀得,但是他们谁都不相信,他们甚至请来了法师来驱赶他,想要将他死亡的真相永远掩埋在学校中。” “这……”白芸衫以为会是家庭原因,学习原因,社交原因等等,但是唯独没有这个。 “他唯一从学校里带出来的东西只有一身染血的校服,没有人去寻找他死亡的原因,他们创造出了好多怪谈,什么还魂夜,十二点后身后的血脚印,还有,能够实现人所有愿望的,美术教室里的精灵。” 说到美术教室里的精灵的时候魏谆紧紧注意着白芸衫的神情变化。 “……都说是怪谈了,肯定都是假的,人就是这样会在无所事事的时候给自己创造有趣的故事……”白芸衫话音戛然而止。 魏谆脸上看不出什么:“白老师,以前相处的时候,您不像是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说者是不是无心难以琢磨。 或许常人并不能看出什么,但魏谆一直以来,都是在和会场里的那帮怪物相处着啊! 在这个时间点血色的校服还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在第一任校长死后诞生的精灵。 白芸衫掩饰的轻笑一声,随后而对自己所言而进行辩解:“每个人都经历过或多或少令自己难过悲伤的事情,但那些事于我们的人生而言不过也是昙花一现,为了这昙花一现而……” “为了这昙花一现而悲伤难过甚至深怀愧疚简直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对吗?”魏谆平静的接过白芸衫没有说完的话。 白芸衫张嘴欲说些什么,魏谆并没有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而是,好心又善良的为她辩解:“这样的想法我之前也见到过,而且还见过不少,它甚至普遍到,即将要成为真理的存在。” “但是我又在想,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认为,那么死去的人怎么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活着的人自私利己,死去的人无私无谓。” “我们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而我死后,又真的能够做到无私无谓吗?” “如果我在绝望与痛苦中重生,我真的能够放过那些自私利己的人吗!” “所以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潮湿染透了白芸衫的背后,闹钟指针沙沙的走声一刻不停,那是所有生命流逝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忧郁和悲伤再次弥漫至魏谆全身,他内心无比的痛苦:“我只是想知道,究竟该怎么去面对死去的他。” 魏谆的样子让她重新冷静下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十分钟前,只是她声音下藏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第134章 传递希望就是我现在想要做的事 “这个问题,老师很难回答你吗,其实你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每个人的选择是不同的,但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的让自己从阴霾困惑中走出来。” “即使是错误的选择也没有关系吗。” “告诉老师,对于这件事,你心中做出的选择是什么呢,你心中一直以来所纠结的,所不敢去面对的那个选择。”白芸衫原本温柔如同清溪的清澈声音在此刻犹如蛊惑人心的海妖之声,引诱着魏谆内心深处所隐藏的罪恶苏醒。 但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内心都是可以窥探之地。 “当然是,让所有心怀罪孽的人都认真的反思,所有的绝望和痛苦都被扼杀,这世界将会变成充斥着希望之光的幸福之地!”魏谆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就像沐浴在阳光下,生长在春风中的绿芽,带着无比的坚韧和没有经历过严寒酷暑洗礼的,纯粹而美好的热烈生命。 “难道老师你不是这么想的吗?”怀揣着期盼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刺在白芸衫灰败的面容上,那股一直以来都存在于魏谆身上的违和感在这一刻升高到极致。 白芸衫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这个男生绝对不是正常人,他是一个连疯子见到都会大声呼喊疯子的人! 或许只有重症的精神病人才能与其相称,他是与这个世界所无法相融的独立个体。 白芸衫在此刻意识到这段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老师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老师没有去实行的勇气,只能迫于现实,一点点的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老师现在对学生的帮助或许都是在赎内心的罪吧,只有这样,老师才会觉得内心深处会好过一些……” 魏谆激动的抓住她交叠在腿上的双手:“没关系的老师!我会帮助你,我们都会成为内心所期望的样子,我们都会走在内心深处所期望的那个充满阳光与希望之火的样子,尽管这条道路阴暗诡恻,将最后一点星火燃烧殆尽的生命热烈而令人无法抑制的心神激动!就像在无人的墓地之中,在极夜暴雨之下演奏一曲无声的终曲一样辉宏!” 魏谆所描述的场景令人心神向往,那究竟是怎样得一种世界,是一种怎样落幕! 被魏谆紧紧抓住的手中渗出细密的汗珠,潮湿阴暗的狭隘之地滋养着黑色的藤蔓与枝条,被过多而呈现的疯狂的希望而折磨。 她的内心无比的折磨,略显昏暗的美术教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明她是老师,她是这里暂时性的主人,但她却有种被禁锢掌控的错觉。 “魏谆同学,老师的能力有限,但是尽管如此老师还是很想要帮助你,但是你的情绪有些过分激动了,请你先冷静一些。”白芸衫将自己的手抽出,不动声色的在裙子上擦了一下汗透的手心,尽量的不露出丝毫窘态。 魏谆也意识到差不多了,如果再继续紧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脆弱疲惫的神态再次将他整个人所笼罩,变化的极其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白芸衫自己内心不安的错觉。 但手上依旧存在的强烈异感清晰的提醒着她面前这个男学生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他是一个定义界线被模糊的‘病人’。 “抱歉老师,我,我只是有些情绪失控了,我只能不断的压抑着自己,否则就会像刚才那样被人当做疯子,但是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病,我真的只是压抑了太久……”魏谆说的声情并茂,仿佛事实就是如此,甚至企图再给白芸衫套上一层内疚。 但是内心惶惶的白芸衫根本没有注意力去再分析魏谆的话,她现在只想赶快将人送出去,但是不能打破她一直以来的人设形象。 魏谆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却又紧紧抓住校服外套,就像濒死之人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一般,他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压力过大而昏过去。 “对不起白老师,我刚才的行为和话太过分了,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不该那样对您,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觉得我需要安静的休息冷静一下,如果我对我的舍友朋友也这样失控的话……”那真是太糟糕了,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场面,更是无法收拾的场面。 一想到那些诧异怀疑的眼神,魏谆紧紧闭上双眼,浑身无法自制的微微颤抖。 白芸衫:“老师知道了,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吧,老师会给宿管阿姨阿姨打一个电话。” “谢谢老师。”目的达到,魏谆没有多待以免生出变故,迅速的离开了美术教室。 “按照白芸衫平时的性格和行事,她不该直接放心的让我一个人回宿舍,看来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化了。” 魏谆认为,这个游戏的目的放在他的身上并不成立,但是放在这个学校很多人的身上都成立。 由此推出,这个游戏的主要针对者不是魏谆,而是其他人,而魏谆作为游戏进行者就是要去帮助他们,这样一来就非常的符合正常游戏的进行公式了。 主人公不断的帮助npc角色完成他们世界中的任务或是故事。 “放在以前或许我会两眼茫然束手无策,但是现在,这个游戏还是很适合我的,传递希望就是我现在想要做的事,这个游戏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虽然是虚构的空间,但就当是在实际操作前先练练手了。 …… 好巧不巧,魏谆和文衍昌是同一个宿舍楼。 不过房间并不是同一个,魏谆在四楼。 403。 魏谆口袋中的三把钥匙其中之一就是宿舍钥匙,还有一把是储物柜钥匙,最后一把魏谆暂时还没有找到对应的地方。 “都是些很普通的日常用品,没有什么特殊的,家境也很一般,不过比我那时候好很多。”这一点更加确信这个魏谆和他只是同名同姓,两个人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共同点了。 第135章 毛茸茸的粉红色小球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我那些失踪了的画都去了哪里。”魏谆打开桌下的垃圾桶,里面都是些废纸和橡皮碎屑。 将揉成一团团的废纸逐一展开,大多都是算草纸,还有一些写着乱七八糟的句子,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似乎只是用来单纯的宣泄。 直到垃圾桶最下面的两团纸铺展开,怪异的画作才展露出来。 这两幅画和之前看到的两幅又不相同,不是单调的黑白灰,而是十分鲜明亮丽的色彩。 整体风格就和儿童卡通片一般。 画中是一个闭环,却有内外两层,而唯一存在的角色是一个看起来外观是毛茸茸的粉红色的球。 闭环生长着许多颜色艳丽的卡通植物,它就像一个充满了童真与阳光的乐园,封闭的净土。 无人的外圈一样是颜色艳丽的卡通植物,但它们的形状怪异。 蓝色的星星叶子边缘长满了心形的黄色倒刺,粉色的草地上散落着粉红色的绒毛,却看不见粉红色绒球的身影……看似是孩子天真的幻想,实际上处处充斥的与现实相悖的诡异。 整幅画中透露出一个谜题,毛茸茸的粉红色小球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内圈小球的欢笑在此刻变得癫狂,它像是一个终于闯进净土的疯子,感染者。 “我对艺术真的没有丝毫天赋,根本看不懂它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些画中有只有魏谆才能理解的联想的点,但前提是魏谆要能理解。 所以这幅画即使找到专业人士去分析也只能分析出绘画者内心阴暗,且恐惧着一些真实不存在的东西。 魏谆在书桌上的一个记事本中找到了一串邮箱密码,更换了所有账号记录后成功登了上去。 “我为什么会创建这么多个邮箱,还只专门记录了一个邮箱的密码。” 将邮箱中所有的记录恢复,这个邮箱是专门用来沟通信息的,较为固定的几个通讯人名字很奇怪,但对于魏谆而言无比熟悉。 主教,圆桌,棋盘,骑士,倒吊人,隐者。 这些都是拥有头衔的竞选人,他们身处惊悚城区:“他们为什么会和长潭九中的一个学生联系上?” 不可能与怀疑向魏谆汹涌袭来,他手指有些颤抖,真相与答案似乎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里面的对话很简单,几乎没有长篇大论,他们所探讨的也都只有一件事——魏谆的噩梦。 魏谆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位圆桌女士,这个似乎一直身处世界与空间边缘,用无形之手周旋会场的女士。 “现在的时间距离原本正常的时间大概有五年,圆桌女士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吗,还是说,圆桌也是一个固定的称号,现在的圆桌与发送邮件的圆桌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六个人,其中究竟有几个人没有变过呢。 想到这一点后魏谆重新冷静下来,会场绝不可能会让答案这样出现,即使这里是变化莫测的试炼场景,会场也不会让这一切脱离控制。 魏谆逐个翻看着以往的往来邮件。 他会将自己所做的噩梦用记录的方式陈述在邮件中,并且标上序号,记录的日期是从三月五日开始,大约每三天记录一次,有时候是两天或是四天,这样的间隔日期从延续时间的加深开始变化。 就像是在做某种监测实验。 往来邮件大约有几十条,最早的一条邮件是单独发给骑士的。 并且从第一条邮件开始标题名就已经明确标注出了骑士的称号,就像他们在这之前就认识一样。 噩梦记录的内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他就像一个逐渐精进的作者,所描绘的那个世界越发清晰,光怪陆离。 并且从这个时候开始记录邮件的下方开始出现他对现实生活中自己身体以及精神情况的描述和记录,比起前文是给对方看得,后面这些内容更像是记录给他自己。 和魏谆一开始所想不同,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丝毫的变化他都能够察觉到,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面的习以为常再到最后的恐惧,让他产生如此大变化的就是随着噩梦加深而出现的身体和精神变化。 但是对方并没有对他所恐惧的这些情况作出回应或是安抚,他们所在意的只有这个不断清晰不断加深的离奇梦境。 并且作出了或多或少的疯狂言论,譬如当梦境加深到一定程度他会不会被吞噬进梦境中,或许他会成为那无人之境的第一个人。 如果那里发展出文明那么他将会是造物主一般的存在,当然,仅限于拥有文明的群体,那个世界的一切不会是凭空出现,造物主究竟是什么东西难以推测。 并且他们在邮件中清楚的表明了他们所期望他能做的事情。 他们希望他能够继续加深梦境,最好是见到那个世界的造物主。 并且就这件事情给出了许多相关注意事项,那些东西足够让一个人对这些荒唐内容信以为真,就好像他们真的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样,就像他们真的曾见过造物主一样。 再次对比邮件,魏谆发现,几乎是从他开始发生身体和精神上的变化时,每一个邮件都多了一个附件,是一幅幅铅笔画。 从简单到复杂,从大致的环境到后面甚至可以描绘出一砖一瓦上的细节,就像在噩梦的那个夜晚中他曾登上最高的塔楼站在房檐顶端的砖瓦上俯瞰整个倒吊的世界一样。 【在这一晚我开始分不清楚了,究竟我是倒吊的,还是这个世界是倒吊的,这个世界很小,但是没有边界,他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圆环,而我就站在圆环的外侧。】 【我知道圆环的内测有一个人存在,但是我看不到他,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就像有什么人将这个信息写进了我的脑子中一样,我知道,但并不知道我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个信息的,在梦中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只是我所梦到的一切有些太过真实了,让我渐渐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噩梦。】 第136章 不要拒绝别人的善意 这是最后一封邮件中他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信息。 所有的相关邮件到此结束,最后一封邮件他一如一开始那样选择发送给了骑士,但并没有得到回复。 其中和他联系最多的是倒吊人,对方的用词语气十分讲究,魏更加偏向为对方是一位女性 恰恰相反的是,骑士是回复最少的人。 并且魏谆已经确定主教不是他现在所认识的主教,而是另外一个人,称号更迭,与他发送邮件的这个‘主教’极大可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 缜密的推测之后,魏谆指尖飞舞,手机页面上立刻编辑出了一条短小简洁的信息。 【我举办了一场游戏,或许你们都会感兴趣,地点就在,长潭第九中学,造物主将会在这个游戏中降生】 发送。 界面不停转动,魏谆紧紧盯着手机直到确定这条邮件发送到每一个人的邮箱中才将手机放下。 旧牌子的手机最的优点好处一个是结实,还有一个就是待机时间长,魏谆贴身放在口袋中随时注意着已经登录的邮箱,不知道谁会回复他的邮件。 刚出到走廊,魏谆收到了新的游戏通知。 【当众人的祈愿汇聚在一起时,你还能够从愿望精灵的手中逃脱吗。】 “愿望精灵,指的是美术教室里的精灵吗。” 这句话还没有完全干透,显然是有人新写上去的,和之前两个游戏通知不同,仔细分辨说话的方式语气也有轻微的区别。 “这段话可能不是游戏发起人传递的,还有人知道这个游戏,而且知道我正在参加这个游戏,他伪装成游戏发起人是想要迷惑我还是想借此机会想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空旷的楼道中一丁点声音都会被放大,而魏谆完全没有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按照字迹的风干程度,魏谆检查了靠近的所有寝室门,外面的锁头完好无损。 “卫生间……” “咳咳,咳咳咳……”像是在回应魏谆心里所想,卫生间内传出一阵隐忍的咳嗽声。 握紧了身边唯一的工具,魏谆绷着脸向卫生间走去,魏谆从没有说过自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莫名其妙的游戏和对他本性的质疑都在不断的激怒他,他就像是一个不断被挑衅的困兽。 魏谆觉得肯定是自己玩游戏的方法错误了,所以要从现在开始矫正。 既然是游戏,那就要玩的开心,玩的令人兴奋! 在魏谆进入卫生间后那阵咳嗽声就消失了,一切重归于寂静,仿佛一个人也没有那样。 “砰!” “同学,你好像身体不舒服。” “砰!” “我来帮助你了。” “砰!” 卫生间的隔间门被一个个踹开,这里没有人,魏谆也不需要刻意的拘束自己。 人在必要的时候就需要有些放肆的自由,当然,不能够违法乱纪。 “同学,你刚才咳的这么厉害,难道是晕倒了吗。” …… 魏谆站在最后一个隔间门前关切的询问着。 “难道真的晕倒了?那要赶紧救助你才行。” 话音刚落似乎随即而来的就是冲击与巨响。 他隔着薄薄一层塑料门板仿佛能感觉对方疯狂兴奋的眼神,像是发现了老鼠的恶猫那般。 分秒的流逝异常难捱,心脏跳动的如同擂鼓,冰冷的指尖附上门把手,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门外的一只手和他一样紧握着黑色的塑料把手。 他们隔着门板面对面站立。 “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我的帮助才行,这是正常的社交,这样我们才能都拥有健康的心理状态。” 魏谆手上用力,门后的人根本没有想到,下意识就将门顶死,感受着手上的推力,魏谆眼神暗了暗。 虽然魏谆本人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但他现在也只是一个高中生的身体,并不能做到和他以前的身体情况。 魏谆眼疾手快,反手将餐刀卡进了门缝中,以防止对方将门彻底堵死。 隔间内的人双脚顶墙,肩膀死死推着门,完全用自己的身体做卡销。 被魏谆用作卡门的餐刀就这么被夹在半空中。 双手垂落,魏谆面无表情的看着‘漂浮’在半空的餐刀,他此时的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活动。 后撤,起跳,扒住门框,翻越,魏谆从隔间上方落下,算不上轻盈甚至有些笨重。 毕竟他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所谓术业有专攻,魏谆并不觉得有什么。 当然了,其他人也不觉得。 “同学,你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给你一个建议,有些时候不要拒绝别人的善意,尤其……” “是我的善意!” 锋利的圆润刀头在魏谆的手上像是玩具一般,但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脆弱的脖颈上已经画上了一条血线。 魏谆不会杀人,即使是罪大恶极之人也不会,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负责让他们学会希望与善良,学不会的,就努力让他们学会。 这就是魏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打算做的事业。 对于这个事业魏谆是很用心的,在用心总结了几次试炼结果后,魏谆得出了重要的结论。 要让他们学会善意的前提,就是先让他们接受善意,只有他们知道他人善意的美好,他们才会产生让善意传递的想法。 所以他们一定要敞开心扉去接受魏谆的善意才行。 而且必须要接受。 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工作事业受到阻碍,魏谆也一样。 对方也是一个学生,九中要求学生每天都要穿整套的校服,但是这个男生只穿了一件上衣外套,其余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 “同学,你违反校规了。”魏谆好心提醒他。 “我,我是特别申请的,我皮肤过敏,校服的布料太粗糙了……”男生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吟。 魏谆恍然点头:“原来是我弄错了,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去上课?” “我有哮喘,请了假。” “那403对面墙上的血字呢。”说到这里魏谆脸色阴沉,他觉那一双眼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第137章 创造一个通关的结局 “什么血字?我不知道啊。”男生的回答和前两个问题一样,似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在对话的期间魏谆也检查了他的全身,没有发现颜料和工具,也没有看到足够出血量的伤口。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似乎没有说谎。 魏谆松开控制他的手,两个高中男生在狭窄的厕所隔间中十分拥挤,空气流通受阻对哮喘病人并不友好。 “你的寝室是多少,我送你回寝室,你身体好像不是很舒服。” 魏谆的话在男生听来毋庸置疑的强势。 “401。” “401?”这个寝室正对着楼梯口,魏谆上到四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这个寝室,他很确定门上的锁头挂的非常严实。 不过这个疑惑魏谆并没有说出来,护送着男生来到401,门上原本的锁死的锁头已经被打开了,松松的挂在门栓上。 “还有一个人和这个男生是一伙的,他是怎么听到我们对话的,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魏谆不动声色的将锁头摘下,一切都自然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谢谢,我舍友不太喜欢别人进来……” 拒绝魏谆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的打断了:“没关系,万一你一个人的时候出了意外怎么办。” 有你在才会出意外,这个想法男生并没有说出来,笑话,还活不活了。 男生没有说谎,他的确有哮喘,桌上和垃圾桶中有治疗缓解哮喘的药物包装,还有抗过敏药,和涂抹药膏。 高三四班,于永思。 班主任是董丙。 “你认识夏椿吗。” 于永思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点了头:“我认识,她现在应该在高二一班吧。” 脸色越说越怪异。 “班里传出一些有关夏椿不太好的流言……”魏谆的话没有说完,于永思就激动得打断了他。 “流言流言,流言有什么可信度,都是假的,夏椿每天在班里跟个透明人一样,能有什么值得谈论的东西。” “这么说你好像和她关系不错,夏椿在现在的班里似乎没有朋友,和室友的关系好像也很疏远。” “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也不配做她的朋友没有也好。” 魏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愤懑的双眼:“我听说,学校里面有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雕塑。” 于永思的表情果然变了,注意力完全从夏椿的身上转移过来,有些生气,但又很纠结:“那不过是个校园怪谈,怎么可能会有能实现人愿望的东西存在。” 于永思这样的人最好搞定,他的理性告诉他这是不可信的东西,但是内心深处又强烈期盼着它真实存在。 而那个强烈的期盼,就是夏椿。 任何一段关系都是由另一段的关系创造而来,于永思与夏椿就是如此。 “这两个人的牵扯估计要追溯到去年高二的时候,但是魏谆暂时并没有心情去寻找他们两个高中生的故事。 他只需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魏谆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的声音不安又恐惧:“其实,我是收到了校园游戏的邀请,我怀疑是雕塑实现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愿望,我就要死掉了。” 谁也想不到上一秒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下一秒就成了受害者,于永思更想不到,并且有些接受不能。 “校园游戏是什么?” “就是在校园中进行的游戏,他说我有罪孽,要我在游戏的过程中洗净内心的罪孽。” 于永思不明:“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就没必要害怕这么一个游戏啊。” “没有任何的疑惑,表情上也看不出来茫然,他果然知道,不管美术教室的精灵还是校园游戏,他都有可能是知情者。” 魏谆抬头对上于永思的视线,无力而又嘲讽:“欲加之罪啊,何患无辞?” “那个实现愿望的精灵,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不论对错,不顾人伦……” 于永思:“但是精灵存在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使用它的人。” 魏谆眼中闪过一瞬光:“没错,精灵的存在没有错,所以我们要让那些错误使用它的人改正。” 那个所谓的精灵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东西,从它会引诱许愿者许下疯狂的愿望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 能够存在这么多年而不引起专业人士的发觉,那个精灵有一套独特的保护手段。 魏谆能做的就只有暂时顺应它,在不断的顺应中一点点挖掘它的弱点,它存在的原因,还有引诱人许愿的目的。 良久,于永思抛出了一个令魏谆哑然的问题:“但是,你怎么能够确认,这个游戏对于你而言是欲加之罪呢?” 魏谆飞速运转的大脑戛然停止,他没有办法确认是不是这对他而言究竟是不是欲加之罪,因为他现在是长潭九中的学生魏谆,而不是那个自己所无比熟悉的魏谆。 这个魏谆究竟有没有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孽他根本不清楚。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清楚的区分开两个身体,因为是我的试炼,所以我下意识就认为这个校园游戏是冲我而来,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游戏,会不会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不断延续进行的,而他也只是这段延续中的一员。” 因为干涸的血迹和同样名字的误导,一切的一切都让魏谆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泥潭中行走。 不过还好,现在看清还为时不晚。 但是,如果真相如此,那这个游戏他或许永远也无法通关。 因为他不是原本应该参加游戏的魏谆,身体没有错,但是内里的灵魂错了。 让一个根本没有犯罪的人去深刻反省陌生的,毫不相关的罪孽,去洗清,去改正。 这根本是不可能达成的。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最好的结局就是一直逃亡。 最差的结局依旧是死。 想到这里魏谆突然松了口:“这就是瘟神的效应吗,身边人受到的影响我没有看到多少,但是我自己受到的影响不小。” 只能说很不幸,但是又很幸运。 因为他是魏谆,幸好他是魏谆,所以他能够在这个不可能完美通关的游戏中寻找一个通关的方法:“我或许可以创造一个通关的结局。” 第138章 造物主的降生 “美术教室里面丢了东西,今晚我想去美术教室看看,说不定能遇到那个会实现人愿望的精灵,我如果向精灵许愿取消这个游戏或许就能得救了。” 这个所谓的校园游戏中看似最大的漏洞就是参与者能够向精灵许愿。 可能够在校园中设下这样怪异游戏的人又似乎只有精灵。 条件都达成那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理出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让更多人的人向精灵许愿。 而精灵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鬼想要的无非就是仇恨恐惧种种负面的情绪,只有这些才能让被痛苦与绝望折磨的心感到慰藉,但用这种方式来催生人们的负面情绪未免太大费周章了。” “按照禹开霁所讲的怪谈,美术教室的精灵极大可能就是女校长。” “如果是这样,那个显然和我一样不属于这个鬼造空间的男人又是一个什么身份?” 叮咚—— 邮箱特别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魏谆的思考。 “在鬼造空间中和会场竞选人的沟通没有受到影响吗。”魏谆突然灵光一现。 “如果我能有一个鬼造空间就太方便了。”会场内有大大小小许多的试炼场地,阴邪鬼气横行,一个鬼造空间就是羊跑进了羊群里,隐秘非常高。 如果他能在会场内创造一个鬼造空间,那么邵撷和祝长灯他们都能栖身。 一直麻烦胡阳,动不动就往她那里送人实在不太方便,1704毕竟还是会场搬运的场地,只能说暂时安全,完全谈不上隐蔽,不然魏谆当初就把邵撷送到胡阳那里了。 “不知道这个精灵能不能带走。” 想这些的时候魏谆已经解锁手机点开了邮箱,一共有两封邮件。 那位骑士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并没有回复他。 出乎意料的两个人,在会场中没有任何交集。 “倒吊人和隐者。” “倒吊人是西方塔罗牌中的其中一张,据说是一张正义的牌,是正义的延伸,而在现实之中真正主持正义的人会让人感到害怕,于是那些有罪恶的人千方百计要陷害正义,所以正义就被倒吊起来成为了倒吊人。” 它是一个聪慧的人,虽然被绑起来,但他并不会因此困扰,他利用这段时间来反省,他截止此刻世界很奇怪。 上下颠倒后他可以重新去看这个世界,倒吊人明白,挣扎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只会让他在重获自由前将自己弄得精疲力竭。 他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抉择就是思考,顺势而为的利用当下的情况去思考,更加了深刻的了解自己,以及思考他该如何去做。 颠倒过来观察世界后,他发现了过去生活里某些毫无意义的事物。 “在塔罗牌中,倒吊人是一张能够唤起人精神目的的牌,代表着人准备放弃所拥有的东西,如此才能够去做这辈子应该去做的事。” “那么会场中的倒吊人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造物主的降生需要充足的器皿,以及足够坚硬的造物之物,你已经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了吗,我的身体被束缚,如果造物主降生,我希望你能代我向他问好。】 “器皿?”魏谆前不久听到这个名词是在1704的试炼中,那家半死魔怔的家人企图将他们死去的畸形女儿完整复活。 使一个人重生的条件非常简单,需要一个完整并且平静的灵魂,还有一个完整得没有灵魂的身体。 最后就是拥有将灵魂重新灌进身体中的方法。 那位圆桌女士手中刚好掌握着这个最重要的环节。 “那位圆桌女士将重生的方法给了他们,女孩的重生和造物主之间会有联系吗……” 在这两件事中圆桌女士都有出现,尤其是她也对造物主表现出了异样的狂热。 “所谓的造物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它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如果名称的意义在会场中是就一样且固定的话。 主教曾明确的表明过圆桌并不站在会场一方,她是游离在所有得边边缘。 不管这个圆桌是不是同一人,但他们获得名称的本质并不会发生改变。 圆桌创造出现的意义就是平等,所有人在圆桌上发表意见,或建议。 “如果圆桌也狂热于造物主,那么是代表着,造物主的出现,会是平等的助推吗。” 主教说的没错,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见这位圆桌女士了。 第二封回复邮件是隐者。 如果倒吊人是选自于塔罗,那么隐者或许是塔罗牌中隐士的别称。 老人,疏离,时间,冷漠,智慧。 这些都是隐者这张牌面给人带来的直观感受。 这样一位智者很难想象他会参与进来。 “造物主难道不是荒谬吗。” 【你想要在过去的时间中催生过去的造物主,这在情或理之中都是难以取鉴,在游戏中创造另一个游戏,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人的愚蠢大于智慧,付出与得到难以得到正比,实验的场地有很多,但最后真正实行的场地不会是那里。】 隐者和主教不同,主教是趋于能力而进行大量的信息收集,而隐者更多的是介于种种已知条件中的思考。 倒吊人或许是个新奇不断处于思考中飘忽的奇妙对象,就像他在邮件中所说的,他的身体被束缚,他所表现出来的只是飘逸的思维与强烈的改变欲望。 而隐者则更加沉稳,更注重于现实与实际情况。 在两者之间隐者是更偏向于比重。 在邮件中所表现出来的稳妥与坚定间接的透露出了这件事最重要的信息。 他们对于造物主的降生已经有绝对的把握。 “造物主的降生他们至少已经实验准备了三年,或许我还有幸能看到这个奇观。” 这话魏谆几乎是气到释然所产生,会场搬来的试炼有几个是和这个东西毫无关系的! 在这里自产自销吗。 所谓的平等平衡又是什么,会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一帮带着名称的惊悚城区竞选人组织了这个活动? 第139章 记录 “按照时间来看,隐者和倒吊人如果是原班人马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离开惊悚城区,或者成为议员,或者在地狱阁楼,或者在深渊迷宫。” “我对竞选人之后的东西了解的太少,已经出现的线索全都在疯狂的指引我去更深的地方,在会场的竞选制度中不断晋升。” “这一切就像是有目的性的阴谋,但又无法找到能证明这一切的证据,或许所有的候选人都是如此,但这种一直存在的隐约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两条邮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并不多,但对于魏谆现下在会场的处境中却有异样的帮助。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要找到所有已经产生疑问的答案。 答案,是会场中最艰难稀有的东西。 疑问无时无刻不在产生,但答案却将生未生。 在会场之中最艰难忍受的不是血腥,不是认知和理性的剥离重塑,而是迷茫的活着。 …… “但是,你怎么能够确认,这个游戏对于你而言是欲加之罪呢?” “你说的这个问题,精灵能给出答案,他那么大一个精灵,应该不会骗小孩吧。” 于永思动了动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此时此刻不说话魏谆就全当他默认:“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美术教室里看看精灵的出现如何?” 校服外套被于永思折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他想去,但是他也害怕,否则早就去了。 他一直在用‘这件事真的需要去找精灵实现吗’当做借口来解释掩盖自己的胆小:“我想去,但是我的身体太差,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就会过敏,不知道哪次呼吸就会诱发哮喘,很容易被发现。” “没关系,就算被发现了也只是扣点学分而已,你应该也不差这几个学分吧。” 这段话还是从席文宇那里学来的,随时随地认真学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非常重要。 …… 长潭九中几年前的熄灯时间要早上一个小时,从七点钟食堂关闭就只给学生们留下一个半小时的洗漱时间,九点钟准时熄灯拉闸。 魏谆是下铺靠近宿舍门的床位,宿舍里一切都是学校配备的原装,每周不定时检查两次,如果发现私自替换就要罚扣学分。 硕大的冷月就正对着窗户悬在空中,像是在画框中一般。 半透的窗帘根本挡不住,半暗半亮的床上魏谆睁大双眼盯着木床板。 白天的时候没有发现,天黑后魏谆躺在床上才注意到上铺的床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 字写得很小,中间镶嵌着一幅校园和宿舍的平面图,许多关闭的小路小门也都被清楚的标注出来,一个主要大图除外还有许多小图,是单独标注出来的四通八达的逃生路线。 其余还有每天的类似日记的记录。 这些东西都向魏谆说明,他已经参加过了这个校园游戏,并且成功苟活了许多天。 “我的突然到来是挤走了他,还是因为他已经死亡。” 黑暗中视线受阻,魏谆只能看清有月光照过来的部分,剩下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我根本不知道这场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只想弄死我而已,什么游戏什么反省都只是找来的好听的借口,不知道是要说服谁还是只为了说服自己。】 【游戏开始的第一天,有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男人频繁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没有干扰我,我们似乎都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和其他不相关人士的频率相对比,他过分刻意,也可能是因为游戏使我精神紧张过分注意。】 【第二天,班上来了一个新同学,好像是从别班里转过来的,她很安静,也很胆小,尤其是在面对男性的时候,她在体育课的时候甚至会浑身发抖,文丘说可能是因为体育老师有一身肌肉,太男人了,而那个女生刚好很害怕男性。】 【第三天,我弄清楚那个女生的名字了,她叫做林安红,那是她第一次将丸子头散开,她的头发很漂亮,漂亮的东西都很危险,我在打听那个女生的时候也从她们口中知道了那个校园怪谈,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美术教室里的精灵,能够在校园中举行这样游戏的似乎只有拥有魔法的精灵,一定是有谁像精灵许愿才让我被迫参加了这个诡异的校园游戏,这个游戏好像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第三天的记录写到这里似乎就被人意外打断了,是被舍友发现了吗,还是他遭遇了什么意外。” 这个问题并没有在后面的内容中找到回答。 【第四天,了解完这个建校以来就一直存在的怪谈后,我将目标锁定在了美术教室中,我在踩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学校里第三个美术教室,那太奇怪了,这个教室就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它就像刨开的内脏,如果忽略满地的零散画作我会认为那是一个非法的生物实验室,实在太恶心了,我不知道那些是栩栩如生的雕刻作品还是什么,反正都太恶心了,我没有多停留就立刻离开,离开的时候我似乎遇到了一个男人,但是又好像没有,总之很奇怪,明天我或许会再去一次那个美术教室。】 【今天,应该是第六天,还是第七天,我已经分不清了,我的精神有些恍惚,那个女生叫做夏椿,我可能真的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安静的骇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疑似怪物的东西在游荡,他们有的很小,和昆虫一样,有的很大,像一座山一样,他们若隐若现,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而我似乎成了里面最吵闹的东西,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我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那个地方,和我颠倒的噩梦有些相似,但我能明确的感觉到,那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 【今天是第几天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我每天都很困,同时还要进行着这场奇怪的校园游戏,每晚去到那个奇怪的世界里时我的精神都异常清醒,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清醒,简直是到了精神亢奋的极致,但同时我又像平时一样冷静,人的身体根本无法做长时间如此,我快要疯了。】 第140章 已经会主动助人为乐传递善意了 记录截至于此,剩下隐匿在床板阴影中的部分魏谆没在探究,外面走廊上传来走走停停的脚步声,伴随着每个寝室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宿管来检查熄灯情况了。 这种检查是不定时的,魏谆这次碰到不知道算不算是好运,因为有宿管检查,所以今晚一楼宿管寝室中是没有人的。 只要把控好时间差,他们就能不引起任何注意溜出去。 再根据‘魏谆’留下来的地图标识,只要将最后一道旧锁头打开他们今夜就能在校园中肆意活动了。 而对于开锁,尤其是老式锁,魏谆是很有心得的。 宿管是从上就往下依次检查楼层,等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寝室门响过后,魏谆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三位室友呼吸平稳,睡得很沉:“有优秀的舍友就是好。” 于永思和魏谆的行动想法不谋而合,魏谆正欲推开401的宿舍门,门就被里面的于永思打开了,透过门缝,魏谆看到四号床的人正在看手机。 侧躺面向墙壁的姿势一动不动,手机页面停留没有翻阅的意思,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醒着的。 “走吧。”于永思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不要堵着门口。 魏谆心里将四号床的情况记下。 两人顺着楼道摸索到另一侧,在宿管查到三楼尽头的时候迅速下楼,因为距离足够,并没有引起注意。 “后门有锁,我知道有一扇窗户,外面的防护栏杆断了两根,我能钻出去……” 说到这于永思打量了一下魏谆的身形:“你可能够呛,有点壮。” 于永思所说的那个窗户床板上有记录,但魏谆并没有考虑过这条路,因为翻窗户有点憋屈,还有就是那扇窗户下面是花坛,翻出去会沾到泥土污渍。 留下痕迹被发现行踪的可能性就被大大提高了。 “我们走门。” 正在开窗户的于永思惊诧的回头看他,他感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宿舍侧门一直都锁着,你要去宿管寝室偷钥匙吗。” “那样风险太大了。” “那你要怎么出去……”于永思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魏谆已经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消防栓打开,魏谆取出了里面的消防水枪,将一根金属丝卡进去拨弄了几下,一声巨响,锁开了。 其实‘魏谆’之前去偷过钥匙,但是因为侧门常年锁着,锁头已经锈死了,他研究了很久才将开锁的方法研究出来,卡住锁芯,然后外力冲击有一定概率能将锁头打开。 安全次数是在三次以内,如果不成功他们就只能冒险翻窗户,理论加上魏谆的经验,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在开锁方面我也有一点天赋在。” 于永思捂住心脏,他觉得自己或也有患心脏病的可能性。 一楼与二楼有睡眠就较浅的学生被惊醒,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再有动静传出,又淅淅索索的翻身重新入睡了。 宿管也听到了这声巨响,同样仔细听了一会,没有听到后续动静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又继续在查寝。 出了宿舍楼魏谆彻底自由起来,于永思战战兢兢的跟在魏谆身后,他没有想到这个比他小一年级的学弟这么莽。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宿舍楼那边出什么动静,但对于魏谆冒险又不出于常理的行动方式感到心有余悸。 魏谆已经将目标锁定在‘魏谆’所发现的第三个美术教室上,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去一趟二楼的美术教室,或者说是美术教室隔壁的功能教室。 “美术教室在一楼,你去二楼的干什么?”于永思在楼梯间中抓住了魏谆的胳膊,他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违反了校规校纪感到害怕,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 “二楼不也有一个美术教室吗。” 于永思:“那不是美术教室,那是雕刻教室,雕刻老师是个很奇怪的老师,这个时间他说不定还在教室里,要是被他发现怎么办。” “雕刻教室?咱们学校还有这个课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上雕塑课,但就是有雕塑教室,那个雕塑老师也教美术,最后一节的美术兴趣组就是他教的,其余时间他几乎都在雕塑教室里。” 魏谆反手抓住于永思的胳膊,带着他继续上二楼。 “第一任女校长死前不合常理的没有画画,反而是在雕刻雕塑,之后就诞生了怪谈,怪谈中的美术教室里的精灵正是寄宿在女校长的遗作雕塑中,女校长的死和这个雕刻老师有什么联系吗,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到底是以一个什么身份在长潭九中里。” 那个雕塑老师不分昼夜几乎是住在了美术教室中,按照怪谈,他是最有几率见到精灵的人,他和精灵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怪谈中从来没有提及过美术教室里精灵的性别,如果根本没有精灵,或者说,那个男人就是所谓的精灵。 猜测太多了,魏谆需要一些实际性的线索来做排除。 于永思体弱多病,根本挣不脱魏谆的手,已经上了二楼他怕会发现,只能被魏谆抓着走,跟在后面干着急。 好在魏谆并没有直接将他带到雕塑教室中,而是在旁边的功能教室里暂时落了脚。 功能教室的隔音比楼道好,于永思才在这时候小声询问。 然而魏谆并没有多给他关注,而是自顾自开始在后面的金属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然后又开始在屋子里一边转悠一边自言自语嘴里好像在念叨一个名字。 于永思局促的站在一边,看着好像在做法的魏谆,他有点想跑,想回宿舍睡觉。 回想起来这个人在宿舍楼见面的时候精神就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要不一会被老师发现了他就去找老师说这个人有精神病行为不正常,他是来助人为乐的好了。 虽然想法有些偏差,但如果魏谆知道他最后的想法或许也会有些感动,多好啊,他的思想教育和实际行动教育起效果了,于永思已经会主动助人为乐传递善意了。 第141章 善与恶你真的分不清吗 鬼造空间中时间的流逝和外界不同,他临走的时候让吴项秋待在墙边,这个时候他消失的事情吴项秋应该已经告诉席文宇他们。 “吴项秋,吴项秋,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按照一开始的情况,鬼造空间也存在缺陷,譬如作为起始点的位置,也就是这间功能教室,是将两个世界连接掐断的地方,是整个空间最薄弱的地方。 “魏老师?魏老师我能听见,你在什么地方啊?”吴项秋从魏谆消失后就一直待在原地没有动过,他按照魏谆所说的,沿着墙壁摸索,走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门在什么地方,就像在一片黑暗中消失了一样。 而且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席文宇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来找他们,漆黑的教室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连光都抛弃了他。 再次听到魏老师熟悉的声音他简直激动的要哭出来了,绝望跳跃到兴奋之余似乎连恐惧都忘记了。 再次听到吴项秋的声音对魏谆而言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于永思瞳孔骤缩,空旷无人的教室中突然响起了第三个说话的声音,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看着魏谆欣喜的侧脸,于永思不动声色的悄悄向后退去,心里默默计算着冲到旁边雕刻教室找到美术老师帮助的可能性。 刚刚挪动脚步,那双狠戾嗜血的眼睛向他狠狠刺来,大有他再后退半步就会猛冲上来的架势。 “不要怕,他和我们是一伙的,只是出于某些不可抗因素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而已,不过真是奇怪,你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吴项秋:“魏老师?你那边还有其它人在吗,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联系不上席文宇他们,我们是不是,被他们抛弃了啊……” “别怕项秋,应该是那个精灵干的,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这个情况了,你能在教室里找到我原本拿着的伞吗?” 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声音,魏谆有些着急,但这种时候他只能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吴项秋的胆子太小,如果着急或者逼迫,只会让他抗拒,他会崩溃的更快。 “项秋,你现在要冷静,那个房间里只有你自己,非常安全,你要在脑子中将教室的平面图构建出来,然后找参照物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方向,走到我们分开的位置,伞应该就在那附近。” 淅淅索索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非常微弱,呼吸声都能够将其盖过。 “魏老师,我找到了,我找到你的伞了,我要怎么把伞给你?” “你要把伞拿好,我们现在就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然后调整一下站位。” 魏谆聚精会神的听着吴项秋移动的声音,鬼造空间应该也属于鬼灵能力中类似迷障的类别。 “好就是这个位置,项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拿着那把伞,无论看见什么都站在伞下不要动,然后现在把伞打开,撑起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魏谆也不知道鬼咒伞打开后会发生什么变化,按照吴项秋的描述,他应该是被困在鬼造空间和真实空间的交界处。 空间重新打通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只能希望唐顺的鬼咒伞能保护住他。 伞面张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中,顿时间,黑色的液体从屋顶四边渗出,蜿蜒扭曲的黑色狰狞鬼咒密密麻麻的在皲裂的墙面上画出。 整个鬼咒空间似乎在濒临融化坍塌的边缘,于永思看着这一切离奇诡异的变化浑身发软,脸色刷白。 这些都太超过他的认知了。 与魏谆预期所想有些出入,吴项秋和他所在的两个空间并没有被打通,他与吴项秋依旧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魏老师,魏老师,你的伞,伞里有东西,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了!” “唐顺要出来了!?” “他要滴到我的身上了!魏老师!” 吴项秋完全是一个进退两难的情况,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疯狂的叫嚣着让他扔掉这把诡异的黑伞。 但是理智又让他选择听魏老师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要把伞扔掉,最重要的是,他的确无法离开这个教室了,他唯一能联系上的人就只有魏老师。 能在这种情况下分析出这些利弊,吴项秋并非只有胆怯。 “别怕,她是来帮助我们的!你把伞继续拿好。” 那些从屋顶渗漏下来的黑色液体魏谆很眼熟,经吴项秋一说彻底回想起来,唐顺在与邵撷对峙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状态。 唐顺应该是找到过来的方法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鬼画符硬生生撕出了一条让她通过的裂缝! 看着这无比惊悚诡异的景象,魏谆感到了莫大的安心,有了唐顺在身边他不是赤手空拳了。 至少他的生命得到了基础的保障,或者唐顺也能找到带他离开这个鬼造空间的方法。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隔壁的注意,不过已经足够了,唐顺已经完全来到了鬼造空间中。 按照试炼星级,这个精灵至多不过是个黑影,黑影制造的空间中,挤进了一位黑影的巅峰! 这画面真是想想都令人感到迥异。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道中响起,美术教室中传来石料摩擦的声音。 在教室门外和教室中央诡异狂笑的魏谆…… 于永思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相信学校老师。 “于永思,有些选择异常重要,善与恶你真的分不清吗。” 魏谆的话让于永思犹豫了两秒钟,然后拉开了功能教室的门。 浑身沾满石膏碎屑的男老师出现在门外,他的样子似乎与魏谆没有太大的区别,疯狂,偏执。 于永思在两人之间不断纠结,他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成一片,到底谁才是正确的选择,他又为什么会跟着魏谆来到这里。 明明魏谆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一点与他有关,那为什么还要拉着他一起过来。 男老师的出现并没有打断房间中的变化,黑色的液体向教室中央的魏谆伸出,紧紧依附在他的皮肤上,犹如黑色的血管附着。 第142章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老师?”于永思犹豫的缩回快要触碰到男人的手,很不对劲,虽然这个老师平时人也很古怪,但从没给人过这样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完全褪下了一层伪装。 “于永思,到我这边来。” 顺着声音转头看去,于永思紧张的吞咽。 唐顺已经彻底钻进了鬼造空间中,会场似乎十分擅长制造这样特殊而诡异的存在。 唐顺没有以实型出现,而是从黑伞中转移寄宿到魏谆的身体中。 带着诅咒气息的黑色液体缓缓流进魏谆的身体中,整个房间中似乎都能够听到恶鬼呢喃的低语,冰冷刺骨的寄宿过程就像在生生割开他的皮,肉,和骨。 痛啊,但喉咙被死死封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四肢身躯都被强硬的定格。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心脏的温度在飞速的流逝。 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已经几次停止了跳动。 但他依然活着,唐顺的鬼咒在保护他,让他只是处于濒死的边缘,当那一双赤血的眼球被黑色的狰狞的鬼画符遮盖,他似乎已经不在是某种意义上的‘人’。 唐顺直接用最恶毒的诅咒将这个鬼造空间撕开。 无数的鬼画符浮现,以魏谆的皮肤为纸,隐隐而动。 锋利的刻刀朝着魏谆袭来,掺杂着石膏碎屑的锋利尖头刺进魏谆的手臂中。 黑红的交杂的血异常粘稠。 “一个黑影的巅峰在我身体中,连出血量都能够被她控制。” 不知道是因为唐顺的寄宿,还是唐顺帮他提升了感官,整个房间虽然还是昏暗的,但魏尊能够清晰的看到所有东西。 他透过窗外微弱的光就能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满是拥挤在一起的鬼画符,就跟鬼咒伞的伞面一样,不过他们明显比在伞面上的时候更加活跃,激动。 甚至可以说是,富有生命力。 鬼画符就和普通的符箓一样,都存在时间限制,到时间了,就失效了,需要唐顺再重新绘制。 魏谆身上的这些肉眼可见的鬼画符都是唐顺长期以来积攒下来的。 因为鬼画符和唐顺身份的特殊,绘制一个所耗费的精力与付出的代价远比活人绘制一张符箓高,更何况,唐顺有她的傲气,她追求更强的鬼画符,绝不会随手绘制几个不负责任的鬼画符。 所以,如果现在用在魏谆身上的鬼画符时效到期,那么结果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尤其是,魏谆是以一个活人的身体使用厉鬼所用的鬼画符。 他在使用鬼咒伞的时候,鬼画符的效果有一多半都是伞中的唐顺在帮忙转销。 否则他会被鬼咒伞直接吞噬。 魏谆意识到这一点,即使不是他也没有那种特殊的癖好站着不动让人打。 反手从口袋中摸出餐刀,对上男人挥舞来的锤子时,包裹在外的纸张直接被刀锋撕碎。 男人下手之狠处处朝着致命处击打,然而魏谆比他更狠,直直朝着男人的眼睛划去。 眼皮被撕裂,魏谆也重重挨了一下,肋骨应该是断了,但因为有鬼画符在,魏谆的活动并没有受到影响。 男人就不容乐观了,他今晚明显没有做打架的准备,手上就只有雕刻用的小锤和刻刀,肉眼看着就没有魏谆的太平斧好用。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中异常清晰。 “啊!” 魏谆铁钳一样紧握的手松开,于永思的手臂立刻软塌塌的垂落下去。 而那把凶器滚落在几步远的地方,在窗户透进来的光下闪烁着寒意,可其余二人看来无比可笑。 “你就是这样反思自己的罪孽的?”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被白色的衣领吸收,那诡笑带上了讥讽。 “这个游戏果然是你弄出来的,不过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首先,我不是圣母,不会对一个想要杀掉我的人产生怜悯之心,然后,我很认真的反省了自己,反思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后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男人的笑容抹上了严肃与疑惑,正如魏谆所猜测的,这个人是极具有自信与骄傲的人,几乎所有艺术家都会的或多或少的‘艺术之心’:“什么问题。” “会影响整个游戏的大问题。” “对游戏参与者的选择,实在是太不严谨了,无论怎么想我一直以来都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仅帮助活人,还会帮助那些枉死之人,我从来不会带着偏见去接触他们,无论面对谁我都发自真心实意的去帮助他们,所以像我这样将善良灌在血管中流淌,与善良真正融为一体的人,怎么会有需要以死来反思的罪孽呢,如果有的话,那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愿意一切都奉献给善意的人了,如果是这样,那你所创造的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我真的在游戏中死去,那么你的初心,所忠实的一切,都将随我而去,为了,陪葬!这个游戏最终惩罚的人,是你自己。” 错愕,呆滞,不解,魏谆看到男人的脸上的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 “是,我承认,我传递善良和施以帮助的方式有时候确实稍微有些强硬,但结果并没有改变,时代在进步,我们也要进步,采取效率更高的方式来实施善良不是一种更好的改变吗。” “换个说法,其实你的这个游戏和我的善良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和为人呢。” “你放屁!” 受伤的眼皮被男人猛然撑开,还没有完全止血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血在眼眶中汇聚滴落。 “我的游戏的本质就是残忍折磨,你凭什么用你的……”话语戛然而止,魏谆的脸色阴沉,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是为时已晚:“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杀意,如同在看一个爬满腐蛆的烂人尸体的眼神,男人的眼皮不断颤抖,他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个人。 “你,你是人吗,还是鬼,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143章 今夜,我要见到造物主的降临 魏谆没有理会男人绝望的尖嚎,遍布全身的鬼咒带来的反噬是难以想象的。 他的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似乎不再是温热鲜红的血液,而是最怨毒的漆黑的诅咒。 撕裂的,仿佛在讥笑着他以活人之躯承受起千百的鬼咒。 这还是唐顺在竭力为他压制的结果,如果不是暴虐的特质,他根本承受不住。 目眦欲裂的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男人,刚才魏谆一点没有留手,承受着莫大痛苦的时候魏谆很难控制自己的力度。 对方受了不轻的内伤,随着他的嘶吼喷溅出血液,即便他随后咬紧牙关也有汩汩发黑的血液从唇缝中挤出。 魏谆丝毫不敢放松,应当说他的神经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紧绷。 要警惕未知的危险,更要警惕自己身体的变化。 “是我疏忽了,该担心的不是鬼画符效果消失,而是我的身体支撑不住。” 黑色的鬼咒已经蔓延进他的眼睛中,昏暗晃动的视线被狰狞张扬的鬼咒遮盖,富有生命力的鬼咒如寄生虫一般,将魏谆的视线扭曲,模糊。 在这样极限的情况下魏谆不敢再刺激暴虐的特质,他靠近男人,蹲下身子。 这是唐顺和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但两人默契非常不错,根据魏谆的行动,唐顺能够精准的从鬼画符中找出相应的鬼咒为他助力。 恐惧,恨意与不甘撕裂他的眼眶,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男人狰狞的瞪着魏谆,如果那双眼睛能够化为实质,此刻或许就要将魏谆吞食入腹。 强顶着痛苦维持理智的魏谆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锋利圆润的刀头如同切割一块蛋糕一般,割断了男人的跟腱。 双手魏谆拿不准,干脆将每一根手指都折断。 这样男人就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了,魏谆才对他充分放心。 魏谆原本并不想这么做,跟腱断裂,男人后半辈子大概都很难站起来。 “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不拉我来玩这个满是漏洞的游戏,也不会把我逼到这个程度,我还是太心软了,身为一个受害者,竟然在向一个凶手感到愧疚,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身体的不适与大脑中的混沌不断扰乱着魏谆的思维与判断,他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以此来保证自己的方向与任何一个决定都是无限趋近于正确。 魏谆不会去夸大自己,在现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确实很难去思考做出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不过他本身在行动上也不是会过多思考的人,尤其是在被暴虐特质所支配的时候。 “现在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是天使,本来是来接你去天堂的天使,不过现在根据你的态度和所作所为,我觉得你不配。” 男人四肢扭曲的在地上扭动,奋力的朝着教室门口移动。 谁能想到,扮演着审判者与凶手的角色自信的走进预先设定好的刑场中,进来后却发现自己审判的是一个魔鬼! “啊!”一声尖嚎在黑暗中贯穿整个教学楼,黑暗之中顿时骚动起来,那些阴暗的老鼠淅淅索索叽叽喳喳的热切讨论着,恐惧着,在黑夜中沸腾。 嘈杂的欲望震动着教学楼中的空气,魏谆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正在摇晃。 漆黑粘稠的液体从魏谆的每一个毛孔中流出,没有唐顺在体内转换,魏谆无法承载鬼咒。 从魏谆身体中剥离的不仅仅是唐顺,还有被扭曲流动的鬼咒。 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像是灵魂从中被剥离,毫无保留的蛮横与霸道,这就是黑影巅峰的力量! “老师……” “魏,魏谆!?” 两个声音同时在教室中响起,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于永思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血腥的怪诞的画面。 老师,哪有什么美术老师,只有一堆凌乱的烂肉,撕裂的手骨和脚骨露出的不是骨骼,而灰白的石膏。 极度真实的石膏被糊上了绞碎的血肉。 吴项秋在魏谆的安慰下已经充分适应了黑暗,唐顺撕裂鬼造空间后他不光能听到魏谆的声音,还依稀能够听到鬼造空间内其他的动静。 他一直随着声音移动,紧贴着魏谆,然后惊喜的发现视线逐渐清晰,有光亮出现。 正在兴奋,然后就发现教室和他们刚进来的样子好像不太一样。 他面容呆滞,下意识伸手抓向魏谆,一股针刺的极寒灼烧着他的掌心,当视线转移到魏谆身上的时候,他连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绷的肌肉将他的骨头死死定格,他唯一能运用的只有双眼流露出的激烈的情感。 鬼咒逐渐流出后他的痛苦也迅速消减,逐渐回复到原本的状态。 “吴项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鬼造空间没有消失,是唐顺将两个空间融合了吗?” “啊!!”一声撕裂的尖叫将所有嘈杂声淹没,魏谆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声尖叫正是于永思发出来的,但他的脸上并不只有惊恐,那其下似乎还掩盖着一抹兴奋,尽管他隐藏的非常好,但长期在会场中魏谆所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与之相关的疯狂。 按照那几个学生的描述,地上的应该就是那位女校长的遗作,校园怪谈的主角。 “没想到你就是那个美术教室中的精灵。” 这个结果出乎魏谆的意料,他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利用精灵创造游戏,或者所谓的精灵就是他编造出来的。 却没有想过他就是精灵本身。 没有去理会其他人,魏谆一直都记得,他现在是参加游戏的人,以及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美术教室的精灵,今晚是还愿望的日子,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向你许愿。” 魏谆的声音和以往所有许愿者的声音都不一样,疯狂,那淡漠的声音中只有疯狂,但他又比任何许愿者都要虔诚,他完全相信着精灵能够让奇迹降临,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向你许愿,在今夜,我要见到造物主的降临。” 第144章 我会把不该存在的都清理掉 男人,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精灵。 当魏谆许出愿望的瞬间,那座真实血肉的雕塑弥漫出一股奇异的清香。 无比熟悉的气味瞬间触动了魏谆的神经,这味道他闻到过很多次,其中也在霍格尔的身上闻到过,很淡薄的味道,不是沾染,更像是从血肉深处散发出的气味。 但霍格尔能够算作是人吗?有关于霍格尔的真实身份搜寻至今越发的扑朔迷离。 而这个独特诡异的香气似乎能够带出部分线索。 遗憾的是此时的精灵无法给出回答,他的愿望正在得到应验。 血肉丰满的雕塑上隐约浮现出黑紫色的纹路,在不断地扭曲下那些纹路似乎组成了某种特殊的字符。 只有在见过鬼画符后才能感觉到两者之间微弱的联系。 “唐顺,你能看懂他身上的这些东西吗?” 魏谆只是尝试着问了一嘴,没想到唐顺真的会回应他。 此时的唐顺已经回到了黑伞中,以一个长手长脚的黑色人形撑起伞面,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像被烈焰烧灼过的沙哑:“像一种破损的鬼咒,是异类……” 其余的唐顺也不清楚。 “这些纹路和主教所说的枷纹也许是同一种东西,或者二者之间有关系。”魏谆暗暗压了压手指,他的皮肤上也有这样的纹路,很淡,但很清晰,只是在会场大部分的环境下不会被发觉。 枷纹,有自主意识的接待员,会场的反叛者,议会丢失的东西,黑色的线,来自颤栗城区的诅咒…… 所有的线索都为魏谆指出了一个方向——颤栗城区。 “这次回去之后我必须要好好规划一下后面的方向了。” 魏谆并没有理会雕塑的变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一点就是,他发现这所学校中的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折磨他的鬼咒消失,魏谆终于能拿上他趁手的工具,他没有披上破损的黑袍,只是这样他浑身的气质就已经足够震慑这些宵小。 径直绕过血肉雕塑,他从背包中取出了无面神像,用手臂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将神像平稳安置在桌上。 在精灵完成他的愿望之前,魏谆认为他有责任和必要保护好精灵的安全。 “二星到三星的试炼等级,我让一个红衣厉鬼来做保安,真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辛苦你了魏它,我很快就回来。” 魏它在榆柳街消耗了不少,而且还突破了心理的桎梏,她需要一段时间休息,强行拉人家出来干活,魏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在心里骂了夏乐志两句。 魏谆是想要在功能教室中亲眼见证精灵的力量,但他还得出来完成试炼。 叮咚—— 紧贴大腿内侧的口袋震动了两下,魏谆侧身隐在门框边缘上,手机泛蓝的白光照亮他的下半张脸,那些隐秘的淡紫色的纹路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流露出了生机。 按照以往的记录,一直都是魏谆先和他们发起联络,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联络魏谆。 发送邮件的一共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身份发送邮件都很出乎意料。 棋盘和骑士。 棋盘是所有联系人中与魏谆联系最寡淡的一位,有关于噩梦的记录魏谆普遍是群发,一人发送一份完全相同的描述。 几人中只有棋盘,从没有回复过魏谆一次。 在到了后期魏谆本人精神极差的状态下在对几人的态度上显现出了区别。 魏谆对骑士在心理上更加表现出依赖,不过骑士并没有次次回复,并且从没有在情感上安慰过他。 隐者只会给予合理的建议与解释。 倒吊人每一次都会回复,但其内容总会有一部分神游天外,在那个精神与心理承受巨大压力的状态下很难理解,并且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新奇思维。 他令人难以信服与依赖。 主教是唯一一个会主动给他发送邮件的人,只不过次数极少,能够感觉出来他已经被会场同化,主教无法理解并体会魏谆一个普通人的情绪与承受力。 …… 看了眼邮件时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给他发送的邮件。 棋盘【游戏的结果并不重要,所需要的答案存在于任何的选择之中,当你有能力去做一件事情时,你已经被这件事情同化,你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噩梦还是游戏。】 骑士【你创造不了任何奇迹,想要清醒就要保持理智,保持理智就要远离疯子。】 “在会场中待得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和外界脱节。”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魏谆能够理解他们说的是什么。 就像棋盘所说的一样,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所表达的似乎是完全相反的内容。 从以往的邮件中,魏谆应该会更偏向相信骑士。 但现在魏谆无法弄清楚,发送邮件联络他的黑袍,究竟是学生魏谆所处时间的竞选人,也就是回放。 还是现在的黑袍处于现在时间线上联络他。 联络的是学生魏谆,还是会场候选人拉海亚。 “魏谆当年参加了这个游戏,他也在游戏中进行到这一步了吗,有关造物主降临的阶段。” 很快魏谆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我抓住了美术教室的精灵,而他被精灵用游戏折磨,我们两个在这件事的根本上就完全不同,所以他的选择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参考性。” 虽然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但根据现在的主教所说,称号的特性不会改变。 或许是受到学生魏谆的影响,加速了魏谆的想法。 “骑士好像也有守护的意思,守护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就和霍格尔的忠诚一样。 “无所谓,我又不是魏谆,我的目的也不是降生造物主,不管他是真还是假的,我会把不该存在的清理掉。” 魏谆将手机揣进口袋中,握着太平斧的手紧了紧,走进了黑暗的楼道中。 “功能教室里这么大的动静你们都不走,究竟是欲望熏心,还是喜欢看热闹。” 找到这些腐臭老鼠比魏谆预想的简单的多,他们连拙劣的隐藏都已经放弃了。 更有些自己打开了照明,暗淡的光亮将他们照射的更加肮脏。 第145章 是那个男人! 魏谆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甚至觉得这些微弱的光亮有些刺眼。 在这些肮脏角落中的光里,只有一处不同,在魏谆从功能教室走出来后,他犹豫着走到了漆黑的走廊中央。 灰暗瑕疵的光,黑色的佝偻人影。 这一幕幕就像那幅黑色油画中所描绘的场景。 魏谆瞳孔扩大,虽然视线出现恍惚,但在黑暗中看的更加清晰。 “席文宇?”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席文宇,在和魏谆吴项秋分开后,没多久就听到了慌乱的说话声,他们觉得和吴项秋的声音很像。 想到功能教室来找他们两个,但是出来后突然发现走廊上多了很多人,知道今晚是还愿夜的人并不止他们三个。 想要许愿的,或是单纯好奇想要来一睹传说中精灵的人,全都在今夜自以为隐蔽的藏在教学楼中。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席文宇总觉得哪里不对,比如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多人。 为什么整栋教学楼给他的熟悉感有些怪异? 他们两个躲在美术教室雕塑盖着的白布下面,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们又听到吴项秋发抖的声音。 他好像在和什么人对话,但迟迟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 靠着冰冷的雕塑,两个人冒出冷汗,他们三个人只有吴项秋似乎和那个男人认识,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魏老师。 虽然他们今夜的目的是想要找出文衍昌的真实死因,但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席文宇决定暴露行动的时候,龚鸿证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 两个人的动作都定格住,在封闭的美术教室中,一阵衣料摩擦的轻微动静和走动的脚步声响起。 龚鸿证的身体不住的发抖,他有些胖,挤在白布下非常勉强,带动着白布一起抖动。 “精灵是一个不会动的雕塑,肯定是来找雕塑的人,能正大光明在学校里活动的应该是学校保安。”席文宇很快就镇定下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认知中没有‘杀人’这样一个首要概念。 他们在法律规则创建的安全屋中长大,尽管有这样的认知,但他们也不会将这个认知放在首位。 对于他们而言,杀人凶手这几个字距离他们非常遥远。 席文宇轻轻摸上白布,说不定这么会儿功夫雕塑已经出现了呢? 说不定那个脚步声就是来找雕塑还愿的呢,外面的就是杀害文衍昌的凶手呢? 当——当—— 金属敲打的声音在美术教室中央响起,一下下沉稳精巧的落点,只是用耳朵倾听似乎就能够想象到这个作品栩栩如生的鲜活生命。 在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中,是一个生命的降临。 雕刻的人任由思维放逐发散,他的每一次落点都游刃有余。 他脚步零散的以雕塑为中心走动…… “胶皮鞋底?像雨靴。”席文宇紧张的听着的偶尔走动的脚步声,和每一个老师的脚步声都对不上,不,应该说跟普通鞋子的声音都不同。 “是校外的人?”席文宇的猜测并不无道理,今夜保安的工作有极大可能有疏漏,对怪谈有所耳闻的人闯进来探险也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校外的人……”席文宇咽了咽,他心里没底,他的恐惧已经发生了改变。 从最初怕被老师发现扣学分请家长,变成了单纯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他默默缩回触摸白布的手,回手却摸了个空。 “!”席文宇顿时汗毛竖起,龚鸿证不见了! 龚鸿证那么胖,在拥挤的雕塑下面,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挤到他,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而且他为什么要走,还一声不吭的走? “不可能,鸿证不可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走的,他没有这个胆子,也不是这样的人……那他是怎么走的?” 几乎不可能的消失彻底点燃了席文宇的恐惧,任他拼尽全力也遏制不住肆意滋生的恐惧,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嚣着一个字——逃! 心如擂鼓,深呼吸了几口气,“我是学校的学生,出现在学校中很正常,他才是不该出现的!” 坚定了想法后,席文宇猛地掀开白布,朝着教室门口的方向冲出几步。 直接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刺眼的白光撞破了沉重的黑暗。 美术教室中一片寂静,中央的台座上落了一层薄灰,整个教室中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任何活动过的痕迹。 席文宇刚刚建立起来的勇气瞬间被击溃,他直挺的脊背弯曲,背后照不亮的黑暗仿佛凝结出了实质的重量,在不断的向下按压他,要将他按进泥土下,按进地狱中。 他在学校两年,即便有校园怪谈的存在,但他是第一次感到熟悉的校园如此陌生。 仿佛这栋建筑是从另一处世界搬运而来,或是复刻而来,带着陌生无常的诡异感。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此时的他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同伴。 已经听不到吴项秋的声音了,或许他已经遇难,下一个就是他。 “魏老师,是凶手吗?”以往冷静的大脑已经无法构建逻辑,但本能的,他想要去找魏老师。 这个只在今夜见过一面却能够和他构建出深刻信任的男人。 如果他能有点自知之明就能知道魏谆并没有多信任他。 在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时,席文宇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当那个脚步声沉稳的走起来时,一股熟悉的张扬和无谓告诉他就是那个男人。 他和凶手似乎还有着某种微妙的区别。 所以他举着手机出现在了走廊上,和魏谆面面相觑,他头一次觉得感动,或许这也算是一次印象深刻的双向奔赴。 魏谆下意识将斧头向身后的黑暗处藏了藏,他还是不适应在试炼场景中和别人一起相处,行动。 “席文宇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魏谆的脸色沉了沉,那这三个人的身份和所代表的角色还没有弄清楚。 在遇到过董婉这样演绎的人后,魏谆很难在试炼场景中相信别人,或是产生同理心。 第146章 我得帮他管理这个游戏 持续增加的恐惧让席文宇忽略了魏谆的神情,在确认了魏谆的身份后,他几乎踉跄着冲向对方。 魏谆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肩膀,几乎将人半提起来,“我的身体也随着两个空间的融合改变了。” 现在他既是学生魏谆,也是会场候选人拉海亚。 魏谆将这个现象归结于是会场的一种场景漏洞。 有关于隐藏在这个学校下的荒诞魏谆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他将席文宇向上一提,待对方站住之后松开手,贴在他的脸侧低声道:“安静点,把灯关了跟着我走。” “文宇……鸿证呢?” 魏谆没有想到吴项秋会跟上来,对这个男孩有了几分改观,也多了几分警惕。 席文宇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惊慌未定的紧紧抓着魏谆。 两个空间融合后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比如重要的美术教室,魏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去重新勘察地形。 魏谆速度很快,席文宇在后面堪堪跟上,为了防止被丢下,他出了一身汗,甚至有些来不及害怕了。 一路过来那股恶意大量好奇窥视的感觉一直存在,但角落中空无一人,那些老鼠仿佛依旧在另一个空间中。 这种无法追求根源,无止境的越发猖狂的窥视令魏谆烦躁的近乎发狂,但此刻他偏偏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的思考。 这个试炼本身就像等级所描述的一样并不难,但魏谆所需要的是线索,这个场景中所包含的东西,越挖越多。 并且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到现在试炼都没有触发,时间的流动速度也慢的近乎停止。 而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却在根据场景内的时间变化,按照时间和体力的消耗,他大约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 其中有一个白天的时间被场景或是游戏吞噬了。 生理上的疲惫是无法抵抗的,愿望的需要时间来实现,在这期间试炼的剧情还会继续,他必须要休息,以应对届时的坐镇鬼。 “为了保证我的愿望顺利实现,在精灵专心努力的这段时间我要替他管理好这个游戏。” “魏老师,老师,龚鸿证不见了!”到了一楼后席文宇才回过神来,这个三人中最冷静有主见的男生眼中露出慌张和无措。 还有几分怀疑,魏谆对他还不至于太过失望。 会怀疑就说明他处于极度恐惧下依然会思考,这是普通人中不可多得的优点。 听完他的描述后,魏谆没有找到什么突破点,“有鬼带走他的可能性很低,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人的注意力过分集中在某一点时对其他细微的变化感知度就会降低。” 席文宇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魏谆说的的确更有道理,很简单的道理。 譬如小学课本中所描述的:当你全神贯注做作业的时候就会发现所花费的时间大大缩短,因为此时外界的细微动静很难吸引你的注意力,悄无声息的浪费你的时间。 高二的学生了,这点道理很容易转变带入。 这时候席文宇所疑惑的就是龚鸿证为什么要这么做。 龚鸿证平时老老实实的,胆子不大也不小,是寝室四个人中最不起眼的人,因为他各方面都太平常普通了。 一个猜测从席文宇的脑海中浮现,“难道鸿证和衍昌的死有关系?” 想法出现后他看了一眼跟在魏谆另一侧的吴项秋,他是胆子最小的,但现在的状况要比他好很多,甚至还坚毅了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全都不一样了……”席文宇现在只想赶快天亮,然后去和班主任请假回家冷静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如果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会发疯。 魏谆察觉到席文宇情绪低落下来,并没有着重关心,他顶着教师的身份进入长潭九中,就有必要尽到一些责任,比如让学生学会独立,自我解压,和接受现实。 两个场景融合后美术教室还是两个,一楼采光较好的位置一个,二楼的走廊尽头一个,位置变化不大。 一楼的美术教室里被打碎的玻璃柜门变的完好,摆满了各个班级的美术作品,和吴项秋他们时期的美术教室相似度较高。 吴项秋:“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楼走廊上安静下来,那些老鼠的声音也消失了,魏谆的焦躁稍稍安定下来,走廊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三,魏谆转过头后两个人都有点吃惊。 疲惫,眼下乌青深重,瞳孔缩小,眼球布满红血丝。 “现在回寝室睡觉,明天去好好上课。”因为熬了太久魏谆说话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可是,那精灵……” “那个东西不是你们应该探究的,文衍昌同学的死老师会努力给你们一个答案。” 吴项秋沉默下来,他所见到的如同一场噩梦,他现在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噩梦中,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已经有些应激反应了,不知道他明天醒来后会是什么状态。 魏谆负责任的将他们两个送回宿舍:“今晚没有发生任何事,好好睡觉吧,记得定好闹钟明天上课不要迟到,这时候你们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和自由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都点头后魏谆才让他们进去,席文宇在关门前小声的问了魏谆一个问题:“老师,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魏谆没有回答他,拉着外面的门把手关上了门:“晚安。” 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漂浮,他现在迫切的需要睡眠。 回到宿舍,魏谆什么都没管,直接躺在了禹开霁安排给他的床位上,黑伞放在枕边,在会场里他最先锻炼出来的就是良好的入睡和短时间的优质睡眠。 禹开霁似乎从魏谆离开的时候就没有睡,双手死死攥着魏谆黑色背包的背带,双眼布满血丝的瞪着他,从他进门的一瞬间甚至迸发出了几分怨恨。 他没想到魏谆根本不搭理他,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就坐在魏谆对面的床铺上死死盯了他一晚,直至凌晨。 第147章 有鬼啊! 魏谆被早安铃叫醒,这是学校的闹钟,整个校园在六点三十分统一唤醒。 很快零散的脚步声洗漱声就变得嘈杂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早起的抱怨声。 魏谆在又窄又硬的床板上干躺了两分钟,从最初进入会场的不适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身体亏虚的疲惫感了,在这里睡眠所带来的休息程度极低。 缺少睡眠所带来的精神紧绷和易怒是无法避免的,这些全都在不断挑唆着魏谆暴虐的特质。 “你醒了,昨晚你去哪了,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禹开霁脸色灰白暗淡,一整晚他都紧紧抓着背包的带子,魏谆扫了一眼,已经被他抓的变形了,有些烦躁。 禹开霁大有一种魏谆不给他一个合理的回答就不将背包还给他的架势。 他身上显然有问题,魏谆暂时还要继续使用长潭九中教师的身份,不能跟他撕破关系。 调整了片刻,魏谆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三个学生的事情:“昨天他们三个不睡觉,我和他们聊了聊,所以回来的晚了,太困了就直接睡了,你也不说话,以为你都已经睡了。” 昨晚魏谆回宿舍的时候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勉强能够看得清,而且禹开霁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便恐惧他也不会开灯。 虽然魏谆能够看到,但是正常人看不到,所以这么解释也很合理。 大概是太阳已经出来,白天到了,禹开霁的表现也没有夜晚那样不正常,点了点头,眼中的疯狂偏执逐渐消散成疲惫,主动将背包递给了魏谆。 “我没有动里面的东西,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你的背包里好像有什么声音。”禹开霁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魏谆接过去的黑色背包,仿佛事实并不是像他所描述的那样简单。 魏谆背对着他收拾检查着背包中的东西,突然,他的动作猛地停下来,一股股冷气从脊背升起。 “昨晚我的背包留在禹开霁的手中,那我在功能教室里的背包是从哪来的?” 当时鬼咒的痛苦让他的思绪模糊,混乱的场景让他丢失了很多细节,那个背包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跑到他手中的? “背包一直被我随身携带,它随时在我身边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所以当时我根本没有想起这一点。” “是精灵吗,还是坐镇厉鬼,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些东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向我示威吗?” 昨晚他并没有使用背包中的物品,也无法得证昨晚功能教室中的背包是否就是他的背包,还是极度相似的复刻品。 “昨晚我只从背包中拿出了无面神像,想让魏它盯着精灵,但魏它当时并没有出现,我现在还无法清楚的分辨出魏它的阴气与其他阴气的不同……我被耍了。” 魏谆干燥的指尖轻轻在无面神像上滑动,泥塑上显露出隐隐约约的血红,好似在回应他。 魏它确实还在无面神像中,昨天晚上那个无面神像是假的! 因为太过疲惫魏谆从二楼功能教室中离开后没有再回去确认过,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精灵恐怕已经被救走了。 “坐镇厉鬼在暗中帮我的计划推波助澜,它也是造物主降临的成员之一吗。” 魏谆不动声色的将背包收拾好,禹开霁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僵硬的面部慢慢疏松,邀请他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他现在不仅仅需要睡眠,还需要食物,就答应了禹开霁,正好也能观察一下,夜晚的禹开霁和白天的禹开霁真的像无声无息换了一个人一样。 究竟是像背包一样的戏法,还是禹开霁本身有问题? 临走的时候,吴项秋席文宇提着书包欲言又止的看了魏谆一眼,魏谆示意他们放心,从宿舍门口分开,禹开霁带着他去了食堂二楼:“二楼的饭也不错,早上学生们不太愿意上二楼,比较清静。” 一股股浓郁融合的香气从每一个窗口飘出,强烈的饥饿感令魏谆有些恐惧,“在食堂吃第一顿饭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饭菜的香气好像被放大了几倍。” 魏谆跟着禹开霁在两个窗口分别打了粥和主食,禹开霁还帮他拿了一个茶叶蛋。 看着盘子中开裂的褐色鸡蛋,魏谆眉头微微皱起,那上面遍布的不规则纹路,就像枷纹一样。 “究竟是食物的问题,还是我的身体在逐渐融入这个试炼场景。” 味蕾的刺激仿佛在不断回应魏谆这一切的不正常,他原本对鸡蛋没有什么特殊的喜欢,但现在他想再吃一个。 “游戏场景和试炼场景融合,我的身份应该也融合了,我身体的不正常源自于那个也叫做魏谆的学生。” 一边解决早饭,魏谆一边关注着食堂中的学生和其他老师,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学校的某些变化。 早上吴项秋和席文宇的表现分明证明他们都记得,“看来昨晚去找过精灵,或者说见证了两个场景融合的人记忆都没有改变。” 这样就好办多了,只要找到哪些人有明显的异样,比如在教学楼中迷路,或者脸色很差,明显没有休息好的人,他们都是昨晚去过教学楼的人。 “叽叽喳喳这么多双眼睛,一定有人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碗筷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安静的食堂中慢慢变少,禹开霁掏出张纸巾开始缓慢的剥鸡蛋,他就是一直等到食堂差不多没有多少人了才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昨天晚上,我听到有人进了宿舍楼。” 魏谆将勺里的小米粥咽下:“宿舍大门不是锁上了吗,谁进来了?” 禹开霁:“是锁上了,所以我才觉得恐怖,昨晚明明没有开锁的声音,但是走廊上就是出现脚步声了。” “是谁?” “我……不知道,走廊上只有一个人影走过去,是半透明的!我觉得是鬼啊!”说到这儿禹开霁也有些心虚,一个老师,觉得有鬼,说出去他都觉得丢脸,但是他就觉得能和魏谆说。 第148章 就像扭曲的星火一样刺目 “早上的时候宿舍门的确是锁着的,昨晚进来或许真的不是人,但禹开霁昨晚的状态,他说的话可信度也不高。”魏谆装作认真的倾听,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半凉的米粥。 他现在非常敏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魏谆并不觉得这种过分的警惕没有必要。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怕你笑话我了,唉,昨天晚上我不让你离开就是因为这个,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盯寝的时候遇到这事儿了,我不睡也是想趁这次机会看到那个东西的真面目。”禹开霁有些自暴自弃的坦白,不好意思的摩挲着手指。 在他感觉,在新同事不知情的情况下拉着人去‘捉鬼’是比较唐突的。 魏谆没有在意禹开霁的小心思,他在想那东西是禹开霁在欺骗他,还是降临的造物主。 “造物主的降临这么低调吗,还是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造物主。” 在魏谆思考今晚要不要去找禹开霁看到的这个影子时,一个短发的,带着半框眼镜的女生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魏老师!我们找您有点事,能麻烦您过来一下吗?” 魏谆瞬间浑身紧绷,差一点就条件反射性的抬手将女孩推开。 “我没有察觉到她过来?”这对魏谆而言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两个空间融合,但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魏谆迅速打量了一下女孩,以前没有见过,长潭九中要求所有女生束单马尾,短发不得超过下巴,眼前这个女孩的头发完全不符合学校规定。 禹开霁脸色一下变得严肃,看他要开口,魏谆先站了起来:“禹老师等我一会儿。” 禹开霁心底大抵对他还有些愧疚,被学生撞破后的失态很快收了起来:“一会儿八点半要开会。” “好,稍等我一会儿。” 并没有走太远,距离大概刚好和禹开霁隔了四五排:“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找我有什么事?” 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女生,扎着马尾,挺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圆框眼镜,见到魏谆也有些隐隐的兴奋,又眼神飘忽的微微低着头。 这时魏谆才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校服和其他学生有些细微的不同,比其他人的更旧。 不是两三年不停洗涮的旧,而是时间沉淀的陈旧。 “魏老师,你,你是不是叫做魏谆?”短发女生希冀的目光落在魏谆的眼睛上,期盼灼热的令魏谆有些无措。 “你是?” 听到魏谆没有直接否定的意思,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脸上的欣喜与兴奋都直接绽放出来。 “我是林安红!她是夏椿。”说完两个人的眼睛都闪烁着,等待着魏谆的回应。 而魏谆在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视线不断在两个人的脸上移动。 如果将林安红到肩膀的头发绑成一个丸子头,再将夏椿下半张脸遮挡起来,这两个人似乎的确是林安红和夏椿。 “林安红和夏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衣服的新旧程度,她们两个属于多年前的长潭九中,因为场景融合所导致的,还是场景厉鬼或精灵的恶作剧?” 当大脑开始剧烈思考的时候魏谆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的大脑负荷和以往相比有点太重了。 有一堆模模糊糊,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拖着他的脑子思考。 “我的警惕性变差了,察觉异常的敏锐度也下降了,几乎下降到了我进入会场之前的状态。” 还有他没有认出来林安红和夏椿的长相,魏谆终于知道了那张写着每个人名字和特征的座次表是什么意思了。 ‘魏谆’有很大概率就是个脸盲患者,并且无法通过人的面部分辨情绪,只能通过某些固定特征记忆和区分。 比如林安红在魏谆脑中的记忆点就是丸子头,她把头发散开了所以魏谆不认识她了,而夏椿,魏谆厌恶她,所以根本没有记住她的打算。 “从种种异常来看,由于精灵的游戏场所和试炼场所的融合,致使我的身份也被融合了。” 魏谆努力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处,学生魏谆的特征究竟融合过来了多少?而他在会场所获得的特性又保留了多少? 摸了摸手腕,协罪蛇鳞冰凉的温度让他慌乱的思绪冷静了不少。 “从获得那些助力之后,我就太依赖会场给予的特性,除了魏谆带来的负面影响,其中也有我自己的问题。” 他必须要在夜晚之前弄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和现在所能使用的砝码。 “从寻找进入会场的钥匙之后,还是第一次再产生这样逼仄压抑的感受。”倒是有种寻找本心的感觉。 整理了一下心情和思绪,魏谆才对林安红说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安红几乎兴奋到了极点,差点小小的跳跃起来:“真的是你!天呐,太神奇了,你真的在学校里做了老师吗,你教什么学科,哪个班!?” 魏谆在林安红的话中找到了几个重点,促着眉问她:“太神奇了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们是不是对精灵许愿了?” 经过最初确认身份的兴奋,林安红已经冷静了很多:“我们也不知道,睡醒之后就发现学校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然后看到走廊里的电子表后才知道现在是很多年后,从宿舍楼里出来后就远远看到了你,追着你来的。” 魏谆:“这么多年过去,你能认出来我?” 林安红笑的很甜,不过这甜甜的笑容在魏谆的眼中转瞬即逝,‘魏谆’的脸盲模糊了他的视线。 “嗯,夏椿没有认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就觉得是你,而且你不是说过,你不太喜欢新的环境,想做美术老师,所以我就觉得你或许会在母校做老师。”恍惚间魏谆好像又看到了林安红微微侧头阳光的笑容,就和那副黑色油画中扭曲的星火一样刺目。 第149章 希望都能现实一点做人做事 “睡醒后不一样了?所以你们两个没有向精灵许过愿。”魏谆努力从林安红的话中理出有用的信息。 林安红摇摇头:“我们没有去过美术教室,不过我们确实在梦中许过愿。” 魏谆突然觉得场景不是融合了,而是有些朝着崩坏的方向发展着。 林安红看着魏谆古怪的表情又继续解释:“我们一个宿舍的人都做了差不多的梦,在梦里好像都有一个雕塑,然后在梦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把愿望或是内心深处所期盼的都说出来,大概和许愿也差不多。” 说着林安红和夏椿互相看了一眼,夏椿也点头表示肯定:“嗯,我梦到回了老家,窗台上摆着一个雕塑,和我老家的装饰显得有些突兀,所以记得很清楚。” 林安红:“我是梦到在学校里,当时正在换美术教室,搬了很多东西出来,有几个雕塑也挺正常的。” 女生们或许天性就很喜欢交流这些,有夏椿时不时在旁边应和后,林安红彻底叽叽喳喳的说起来了。 “我们四个差不多是同时醒过来的,然后互相说了一下自己做了什么梦,才知道原来我们梦里都见到了雕塑,也都说了自己的愿望。” 林安红和夏椿的脸上眼中都带着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这似乎就是一个美好的神迹,巧合。 看着林安红和夏椿,一股巨大的恐惧将魏谆笼罩起来,他声音有些发涩:“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 林安红:“我的愿望是想看看长大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夏椿的愿望是想要快点长大。” 说着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夏椿脸上,夏椿涨红了脸无措的盯着桌面。 “她还是学生的模样,看起来就只有林安红的愿望实现了,或者,夏椿骗了林安红,她的愿望根本不是想要长大。” 那夏椿的愿望是什么?当愿望的实现变得如此容易后才能意识到这一切是多么的混乱无序。 原有的秩序会随着一个个愿望而失去顺序与规则,建立起的道德与约束也会随之坍塌。 魏谆突然间就理解了为什么美术教室的精灵不断引诱着人们许愿,同时又不断的躲藏着。 它并非是单纯的享受和迷恋人们打破规则追逐自我欲望的过程。 它是在极力规避现在的情况。 从1702房间的试炼就能够知道,会场虽然在不断进行着实验,但同时也在隐藏实验。 如果长潭九中的实验是确确实实发生在外面世界中的,那精灵的存在一定被最大可能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该死……” 当魏谆察觉到这一切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像被按进冰水里又捞出来架在火上烤。 “我太自以为是了,顺利通过了几次四星试炼后就对三星试炼掉以轻心。”试炼的评级是根据坐镇厉鬼的强弱评定,这样的评级对于百佳,也就是邵撷的那种通关方式有用。 而对于魏谆这种追求试炼内容的候选人而言,这种评级方式并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甚至会扰乱他们的判断,比如现在。 “魏谆?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林安红和夏椿察觉到他非但没有惊喜反而脸色变得更差了,虽然是昔日的同学,但面对着一个脸色阴沉的成年男性,两人依旧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魏谆还需要从她们两个身上弄清楚更多信息,尽量放缓了语气,努力扮演她们两个记忆中的男同学:“和你们一起在梦里许愿的还有谁?” 林安红已经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越发的陌生,一点老同学的感觉都没有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告诉了魏谆:“我们宿舍和隔壁311宿舍,一共八个人,但今早起来就只有我和夏椿在宿舍里,其余两个人和隔壁宿舍都不见了。” 或许是被魏谆的情绪所感染,愿望被实现的惊奇和兴奋也逐渐消退下去,林安红和夏椿这时候才感觉到了些恐慌:“而且我们从宿舍出来后,我们的宿舍也消失了……” 魏谆没有打击她们的恶趣味,但是她们两个的美好心态在此情此景下有些影响心情:“你们想过怎么回去吗,留在现在的时间里你们的身份你们的存在都无法公开。” 两个女孩就如同从梦境坠落到现实,现在余下的只有害怕,这好像不是她们睡一觉再睁开眼睛就能恢复如常的。 “美术教室里的精灵不是校园传说,它是一个校园怪谈,你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而愿望的收尾是另一个愿望。”精灵到底怎么处理魏谆不知道,但两个场景已经融合,除非场景再次分开,否则她们两个都回不去。 “我们要找到那个精灵再许愿一次才能回去吗?”林安红说的时候眼中还带着希冀。 在游戏场景中的年份里,这个精灵怪谈还没有成型,传递的也不广泛,魏谆猜测她们对这个怪谈知道的不多:“美术教室里的精灵是一座雕塑,找到它,对着它许愿就能够实现,但当愿望实现后要在特定的日子去找精灵还愿,这样才算完成了愿望的规则和流程,在你们许愿回去之前,你们要先找到精灵去还愿。” 两人眼中的希望随着魏谆的讲述慢慢消散,现在她们两人的脸色和魏谆一样差了。 “还愿,是什么意思?像给菩萨烧香一样吗?”夏椿家里的老人经常会烧香拜佛,她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她也觉得不可能,就像大多数的人一样,倔强又卑微的侥幸着。 “如果它和菩萨一样,长潭九中就不会将它叫做怪谈了。”魏谆不是一个喜欢自我欺骗的人,同样,他也不会帮助别人进行自我欺骗,“还愿就是去帮助精灵实现一个愿望,精灵的愿望有大有小,有你能实现的,也有你无法实现的,看运气。” 林安红勉强的提了提面部肌肉,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她唯一的安慰好像就是自己的运气比别人好一些。 似乎也没有很好,被精灵选中完成了愿望到底是幸运还是厄运。 第150章 我被欺负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今晚去找精灵,现在你们两个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引起任何的骚乱。” 魏谆简单安抚了一下两个女孩,他还要维持自己教师的身份,一会儿要先去和禹开霁参加会议。 禹开霁:“那两个学生是哪个班的,这个时间了怎么还不去上课?” 魏谆搪塞了两句,带着禹开霁从另一侧离开了食堂,去开会的路上禹开霁又提起了晚上的人影,魏谆试探了几句,禹开霁对于昨晚自己的古怪行为毫不自知。 在他感觉来,自己就是十分害怕,并没有魏谆所感觉到的那些诡异表现。 “昨晚其实我睡着了一会儿,只要一闭上眼睛进入睡眠就会做噩梦,盯寝的时间越长,就越严重,最开始我还能睡上几个小时,后面就只能睡几十分钟,甚至几分钟。” 说着叹了口气:“我去看了医生,说是我压力过大导致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在这里当老师都影响我的生活,反正还年轻,我决定去别的学校教书,高低我也是教过重点高中的,应该也好找工作。” 禹开霁这里是再问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长潭九中教师的办公室统一都在行政楼中,和教学楼完全分开,会议室就在行政楼中。 白天教学楼的四个门都是打开的,禹开霁带着他从教学楼中间穿过去,从蓝白着装的人流中魏谆找到了几个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学生。 他们和林安红与夏椿似乎不一样,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间不对。 和正常时间的学生相比,除了校服陈旧,他们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浑浑噩噩的气息,很好分辨。 魏谆坐在禹开霁的旁边,大约十分钟左右,老师们陆陆续续都推门落座,老师中倒没有任何问题,都是属于这个时间的人。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矮胖女人,法令纹深深刻进那张脸上,严肃已经完全刻进了这个人的生命中,这次会议就是由她来主持,魏谆下意识直了直身子。 会议的内容就和班会差不多,魏谆还是照常在确认没有什么用处后将思绪剥离出来放在了试炼上。 把所有的已知线索都整理一遍,尽力将他们串联起来,“整个故事我都太关注女校长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我远离了正确的方向。” 事实上女校长在这个试炼内容中并没有多少占比,所谓怪谈,就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扭曲杜撰出来的表达。 “我不能做个莽夫……” “最后,我们学校的新老师,魏谆,魏老师,雕塑老师,新的课表已经排好了,这是打印出来的几份,大家传一下。” 突然被点到名,魏谆诧异:“雕塑老师?这不是那个男人的身份吗?” 和魏谆最初的猜测一样,所谓的美术教室的精灵就是一个鬼灵,在怪谈没有形成之前,它就化作一个穿着皮制围裙的成年男性去管理运营游戏。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体会精灵所面对的一切好去理解他为什么创造那个游戏?” 魏谆负责教高二,一共负责五个班,每天下午教一个班,两节课合并在一起,凑成一小时二十分钟的大课,可以确保学生有时间能够着手雕刻出成果。 “雕刻老师是整个学校里最轻松的任课教师,我可以学习精灵,将美术教室占据下来,这样晚上行动起来既合理又方便。” 禹开霁是主科老师,一天的课排的很满,告别后魏谆直奔二楼的美术教室。 关上门后将窗帘全部拉上,这里终归还是会场内部,白天黑夜都是虚假的。 魏谆将无面神像和鬼咒伞拿出来,上面还有丝丝阴气在窜动,但很微弱,和魏它沉睡时的样子差不多。 敲了敲镜子,影子鬼夏乐志依旧没有回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魏谆也想过他是不是逃走了。 但不太现实,他一个影子还能去哪。 魏它已经和他建立深厚的羁绊,魏它应该不会放任他的一大助力这么逃走。 阴冷的美术教室中,黑暗恍惚间愈发浓郁,角落的阴影悄然连接成一片,阴暗将魏谆包裹在其中。 这样的环境并没有令魏谆感到不适,相反他感到了些许安心,隐隐约约的血红在他的身前浮现。 仿佛是世间最轻盈珍贵的红纱,带着寒意轻柔的拂过魏谆裸露在外的皮肤。 飘扬着,缓缓凝聚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美丽灵魂,那令人惊觉的美艳下惊涛骇浪般翻涌着力量。 见到魏它的一瞬间,就为魏谆带来了莫大的勇气与力量,即便他失去一切,他还有能为之奋斗与前进的方向,没有任何理由的道路。 这是他进入会场后所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和其他所有的关系都不同,他们是平等的,他们是彼此的底牌。 “魏它,我被人欺负了,我找不到它,你能帮帮我吗?”魏谆凝视着厉鬼漆黑的双目,无比的真诚。 魏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看着魏它突然举起了双手,魏谆顿时起了冷汗,虽然两人已经经过了充分的沟通,但对方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红衣厉鬼! 对于魏它的一些行为动作,魏谆还是会生理性的产生紧张与恐惧,尽管他在尽力克制,但有些本能是需要时间去适应和改变的。 冰凉尖利的指尖轻轻附在魏谆的脸上,魏谆只感到寒冷,刺骨的寒冷!犹如靠在一块千年的寒冰上。 几乎要将他的血液和灵魂全都冰冻,但又无比的温柔,他不得不承认,他超越着痛苦的依恋着。 冰凉的指尖滑到魏谆的太阳穴上,轻轻划过,似乎从中间抽出了什么丝状的东西,魏谆顿时感到沉重的思绪清明的许多。 魏它指尖抽出的东西在空气中漂浮蜷曲着,黑色的丝线不断涨大,漆黑光滑的表皮上互相拥挤着什么东西。 不等魏谆看清楚,魏它利刃一般的修长手指已经勒进了那怪状的东西里,无数声尖锐的丝毫顿时从封闭的美术教室中炸响。 第151章 大卫雕像 那刺耳尖锐的叫声几乎化为实质,将美术教室撕碎。 在魏它的禁锢下,那两条不知名的怪物逐渐安静下来,在确定它失去活性后,魏谆才凑近查看。 黑色的表皮像是某种密密麻麻流动的诅咒,其中无数张脸随着流动的黑色诅咒被挤压拉扯。 脸的年纪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大部分都是学生青涩的面庞,每一张脸都紧闭双眼,十分痛苦,仿佛被封闭进噩梦中无法醒来。 “他们,好像都还活着。” 魏它抬了抬手,锋利的指尖划过一张双眼紧闭的脸,一声尖嚎仿佛从深渊中嘶吼发出。 印证了魏谆的猜测,那些脸都活着。 “这些都是什么,看着不像是鬼魂,另一种鬼灵?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袋里?”魏它无法回答他。 但她知道魏谆不会随意伤害生命,只好静静拿着那两条怪物飘在一边等着。 “什么时候能麻烦你帮我整理整理我的脑子,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都有什么人在我脑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魏谆发现他的脑子在会场中就像没有门锁的公寓房,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进进出出,肆意的往里面放什么,拿走什么。 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魏它瞥了他一眼,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魏谆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也快习惯了他的自言自语。 突然魏它松开双手,飞速移到了魏谆身边,那两条装死的怪物立即像游蛇一样钻进了黑暗中。 魏谆立即进入状态,浑身紧绷起来,所有感官都调度到最大,他并没有感觉到环境有什么异常,但魏它很警惕。 “这个试炼场景中目前只出现过鬼灵,能让红衣厉鬼感到危险,看来是我想错了。” 鬼灵的实力等级并不强,但难缠就难在它变幻莫测的独特能力上。 魏谆以为他重创了鬼灵,打破了它的鬼造空间,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魏谆都走偏了方向。 他和唐顺撕裂了一个鬼造空间,又进入了另一个鬼造空间。 “我真是傻了,区区一个鬼灵的鬼造空间,怎么可能和会场的场景融合在一起!” 这样就能更好的解释那些时间错乱得学生,和时间错乱得教室,校园布局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为什么魏它会紧张。 在鬼造空间中,鬼灵就是绝对的主宰,魏它还处在虚弱的状态,占不上多少优势。 看了一眼美术教室后面一排盖着白布的雕塑,魏谆放轻步子飞速移动到门边。 “虽然藏在暗处可以占据一定程度上的优势,但雕塑离门太远,有什么意外很难逃跑。”一连吃了好几次亏,魏谆现在还没有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解决现状,比较简单粗暴的就是有什么事先跑,先不硬上。 “我现在的身体素质避免正面冲突也是正确的。”魏谆摸上露在背包外的狰狞斧柄,一股阴寒在血管中淌起,沸腾着,魏谆尽力将那隐秘升起的兴奋压抑。 他已经感觉到了某些变化,逐渐令他熟悉的气息:“终于露出点会场试炼的味道了。”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从幽深的走廊回荡着,伴随着某种粗糙的摩擦声,朝着魏谆所在的美术教室的方向移动来。 “拖着凶器?是个身形健硕的男性。”魏谆的呼吸加重,心脏膨胀着几乎顶到了喉管…… 肌肉膨胀,随着声音的接近,魏谆愈发紧张,浑身僵硬到了极点,犹如一个关节人偶。 牙酸的摩擦声在魏谆身边响起,魏谆双臂如绷紧的精弓,与拉开的门板组成了一个断头台! 咚! 木屑纷飞。 咚——咚! 两声惊呼紧接着两声中落地的巨响,三双眼睛碰撞在一起,搬着雕像的两个工人后知后觉的瘫在地上,两条腿发软。 惊恐的看着魏谆疯狂的眼睛,尖叫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魏谆皱起了眉,“两个普通人?” 他回头看魏它,魏它早已经缩回了无面神像中,她感受到危险消失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在外面晃荡。 魏谆转头,换上了温和的笑容,将卡在门框上的斧头施力取下。 朝地上的两个工人友善的伸出手:“不好意思差点误伤到你们,我是学校的雕塑老师,所以身上会带着一些雕刻用的工具,这很正常,请你们不要误会。” 两个中年男人耳朵有些发懵,看着魏谆的嘴一开一合,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只听到了这是个误会。 面对着魏谆朝他们伸出的手,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把血红的斧头,光是看着就感它充满不详。 “理解,理解……我们歇会儿,搬了半天,累了,坐着歇会儿。” “对,对,歇会儿。” 两个人想起来,但两条腿僵硬过后就开始发酸发软,得缓一缓才行。 “雕塑,需要用斧头吗?不都是小锤儿……” 另一个立马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魏谆并没有在意他的疑问,解释道:“那些都是最普通的雕塑工具,我们每天和石头石膏打交道,偶尔太坚硬的部分也需要用到这样的工具,只是太多人都是固化思想,太刻板了,我也很苦恼,你们能够明白我很高兴。” 魏谆默默将太平斧立在门边,这把斧头已经彻底在会场中跑偏了,普通人拿着它估计都会做噩梦。 不是心理方面,而是生理上面,它沾过各种诅咒鲜血和尸体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魏谆也有过片刻的瞬间觉得有点嫌弃。 跨过两个人,魏谆停在倒在走廊上的雕塑旁。 “我们两个来搬就成了,实心的,挺沉得嘞。” “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雕塑。”魏谆并没有打算搬雕像,这不是他的工作。 这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大卫像,白石膏雕刻出来的,魏谆推了一下,确实是实心的。 “现在有许多工艺品都是空心雕刻,既节省材料还能减轻重量,价格也便宜,用来做模特足够了,实心的或许是某人的雕刻作品。” 第152章 他不是一个纯善之人 之后魏谆表现的都非常正常,两个工人也稍微放下了戒心,两人起身合力将雕像扶起来。 实心的雕像直直倒在地上,没有大的损伤,只有部分发丝肌理磕掉了些许,黑灰色的瓷砖上撒了一层灰白的石膏碎屑,像铺了一层骨灰。 两人看到有些无措,不管如何这东西磕碰坏了要不要他们负全责先不说,肯定要纠缠一番耗费时间精力。 偏偏这个男人又好像不是那么正常。 魏谆装作没有看到,侧身拖着门口的太平斧进到了教室里面,指腹轻轻摸索着桌上的无面神像,嘴里还在低低的念叨着什么。 两人好奇看了一眼,那小小的泥塑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上面粗糙的雕着一张脸。 再仔细一看,这和那个男人的脸足有七八分相似! 就像是他在自己抚摸自己的脸一样,再配上那把狰狞血腥的斧头,整个画面都上升到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 两人默契的闭上了嘴,麻利的将雕像按要求搬进了美术教室后排,轻车熟路的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块白布抖开,盖在雕像上面。 然后转身,出门,一气呵成,急促的两道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远处。 “利用众多的雕像来隐藏自己吗。”在那两人看不到的角度,一缕乌黑柔顺的长发从无面神像深处探出,轻轻缠绕着魏谆附在神像上的手指。 刚才它又短暂的出现了一下,和刚才相比它很虚弱,甚至魏谆都没有感受到它的气息。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大幅度的虚弱到了这个程度,看来我的愿望也让它吃了不小的苦头。” 从它躲在雕像里出现的时候魏谆就大概清楚了它的计划,鬼造空间是真的,里面的人也都和魏谆一样都是真的。 那个几个黑袍人利用精灵创造所谓的造物主降临,精灵所对应的是人类的愿望,换而言之就是欲望,精灵只是一个用来收集所需素材的工具。 最后没有成功的原因就是魏谆先前察觉到的。 为了必避免造成混乱,精灵要筛选许愿者,还要在散播怪谈的过程中控制散播范围,整个计划行动都束手束脚,这样一来速度太慢了。 黑袍放弃造物主的原因很简单,这个计划实在是太慢了,身处于会场之中,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 与其纠结于这个计划,他们会选择去全力创造另一个更加有效的计划。 这就是在会场层层筛选下择出的最佳行事方式。 这些逐渐显露出来的东西,也从侧面验证了主教所说的,会场在创造的东西——答案。 魏谆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这些黑袍,想要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不管是1702的用来装载完整灵魂的器皿,还是长潭九中要创造的造物主。 他们的目的似乎都是要创造出一个脱离本我,脱离超我的存在。 魏谆所拥有得线索还不足以支撑黑袍人想要逃出会场的猜测 而这些刚刚露头的东西也在让魏谆审视着自己。 如果这样做真的能够逃离会场,他会选择加入他们吗? 很惭愧,魏谆暂时无法坚定的给出任何一种答案。 他不是一个纯善之人,他从许多年前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也不是一个纯恶之人,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那样。 一个不当不正的人,去做出一个绝对的选择,太难了。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我有些着急了,要赶紧完成候选人的试炼。”魏谆提上背包,跨出了美术教室。 “还有一种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找到精灵终止愿望。” “还有那个坐镇鬼,究竟处在什么位置,在扮演什么的角色,它在暗处不断调整着我的方向,精灵和我都被它当做手上的棋子,它救了精灵却没有打断我真实许下的愿望,它和黑袍人是一伙的,他们一样想要创造出造物主,但黑袍人放弃后它却没有,是黑袍忘了通知它,还是他们分道扬镳了。” 它现在为了完成魏谆的愿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择手段的地步,无数的雕像出现,不做任何的筛选,疯狂的收集着愿望,或者说,是欲望。 “找到精灵也就知道我脑袋里抽出来得黑色怪物是什么了。” “又要开始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吗。” 从现在开始,魏谆宣布,捉迷藏是他最讨厌的游戏了。 魏谆下到一楼看到了一个紧张的背影。 “啊!” 夏椿站在卫生间外面等着林安红,突然一个发凉的手掌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她的心脏一下跳到脖颈,一声惊叫后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回头发现是魏谆,她才松了口气,咧出一个笑容:“魏……魏谆。” “夏椿,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魏谆的语气生硬威严,不容人去欺骗他。 他猛地捂住夏椿刚发出声音的嘴,他低声道:“你一直在心虚,你的谎言都写在脸上了,你以为你骗过了谁?你只骗过了那些相信你的人,而我从来都不信你,你就像个在自导自演的小丑,又滑稽,又入戏。” 眼泪在夏椿瞪大的眼眶中积蓄,她刚刚高高提起的心脏又猛然坠向无尽的深处。 她从享受着愿望的飘飘然猛然坠落回真实,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些话,为什么他还是充满了恶意?为什么……为什么…… 在行政楼开教师会的时候魏谆见到了一位女教师。 就是董丙的女儿,那个安静温柔的恬静女性,她就站在那里无声的为父亲正名。 所有的故事中都是某个老师毁掉了某个学生,而无人将目光倒转过来。 是夏椿毁掉了董丙。 她是一个寂静沉默的恶! 静静地沉浸在自己自编自导的恶意中,甚至将自己也编排进去。 这样的人如果不这么直接的,用深的恶意叫醒,她只会继续沉浸在自己编导的世界中。 没过两分钟,卫生间中响起了冲水的声音,林安红甩着滴水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第153章 双重特性 见到魏谆有些惊喜,看到夏椿后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聊了聊,现在要麻烦你们两个去帮我做一件事,这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因为身份的融合魏谆对学校大致地形有个模糊的轮廓,林安红和夏椿对校园地形更加熟悉,有他们两个帮忙进度会快许多。 对于魏谆的吩咐林安红没有多问,应了下来。 “夏乐志不在,唐顺和魏它不会去保护两个普通人,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只能让她们两个和他一起行动。 “幸好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否则带着她们两个很累赘。” 魏谆走在前面长腿迈的飞快,两个女孩要时不时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直接从顶楼开始寻找,通往天台的门被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紧紧缠绕着,魏谆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反手从背包中取出太平斧。 这斧头甚至能破开铁门,区区一条被锈迹侵蚀的铁链,根本拦不住他。 魏谆已经铁了心要尽快结束这场试炼,几声巨响震得他手心有些发麻,但效果很好。 变形严重的锁链拉扯了几下就堆落了下来,魏谆长腿一迈率先进入了天台。 随后一阵连续的巨大响声震荡着从天台上穿透半个教学楼。 两个女孩脸色灰白,等两人犹豫完要上去时,魏谆已经拖着斧头出来了。 手上还拎着一个空心的石膏脑袋,仔细一看,那空白的雕像眼角有一道血红的泪痕。 嘈杂的声音从教学楼远处迅速传来,信号传递,正在上课时间教学楼沸腾起来,靠近声音近的班级已经炸响。 两个女生被混乱的情景吓得脸色发青,这个学校是她们熟悉的环境,却不是她们熟悉的时间。 那巨大的陌生感随着滋生出的恐惧愈发强烈,如果没有魏谆在前面带路,她们两个早已经双腿发软瘫在地上被那些陌生的人包围起来,被撕裂出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异类身份。 当整个教学楼如魏谆所期望的那样混乱起来,他的行动更加自由迅速,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的脚步。 藏在手臂中沉寂许久的发丝隐隐扭动,在薄薄一层血肉下不断垄出骇人的突起。 精灵通过众多的雕像来收集愿望,巨量的愿望分散存储在校园各个雕像中。 它还没有来得及将收取那些暂时存储的愿望,它在前面拼命的收拾,魏谆就在后面不要命的破坏。 阴气抗性与阴气侵体的特性在魏谆的身上不断运作着。 那些被阴司鬼气浸透的愿望一部分不知道散去了哪里,一部分侵入魏谆的身体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随着一个又一个雕像的破碎变得越来越低,锋利得寒气呼吸般不断刺痛着他的身体,他的肌肉仿佛在逐渐被冰冻。 如果不是有这两个特性他早就倒下了,可如果能够使用暴虐的特质,这些将都会转化成为他的养料,他的力量! 为此,魏谆全都能够忍受着。 感受着手臂内隐隐传来的异痛,他兴奋着: “醒的正是时候,我在这具身体中的占比在不断加大,照这个速度恢复下去,应该能在找到精灵的时候使用暴虐特质。” 脖子上挂着的教师工作牌不断翻飞,匆匆一眼那是魏谆最好的伪装,逆走在人流里,魏谆趁乱搜查了每一间教室,十几座实心的石膏雕像震得魏谆掌心发酸。 砰!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魏谆瞳孔发颤,看上去十分疯狂,禹开霁正在极力的控制着班里的学生,转头就看到右手别在身后的魏谆。 刚看到魏谆的时候禹开霁心中有几分安慰,但当视线落在魏谆肩上的黑色背包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攥紧了正在编辑信息的手机。 魏谆并没有在意禹开霁这令他感到受伤的行为,反而关心的问道:“这里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奇怪得事情发生吗,你们不用害怕,你们配合我,我会保护你们。” 魏谆的关心并没有被多少人接受,尤其是禹开霁。 他现在真的有点伤心了:“你在害怕我?我们昨晚还睡在一个寝室中,我没有伤害过你。” “你不愿意说话吗,好吧,没关系,外面有些乱,你们待在教室里就好。” 林安红和夏椿拉着手小跑着才追上魏谆,教室里的学生们被魏谆的一番话打动了些,看到有两个女生跟着他,一下子涌起了一阵低声交谈的嘈杂。 当魏谆走到教室中央的时候,那把暗红的斧头才暴露在多数人的视线中,教室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听不到。 林安红和夏椿跟着魏谆跑了大半个教学楼,气喘吁吁的感到恐惧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她们两个快要跑死了。 她们根本就跟不上魏谆的速度,因为魏谆这次停下来说话浪费了不少时间,她们两个才终于有机会赶上他,真正帮上忙寻找雕像。 两人看了一眼禹开霁,面对一个班四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低着头一左一右从第一张课桌翻找起来。 “唉你们干什么……” “你们两个是哪个班的!” …… 面对同学的质问老师严厉的询问,林安红和夏椿只觉得头皮发麻如芒在背,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慢下来。 遇到有人阻止,就直接将桌子拖出来掀翻,果然从书桌抽屉中掉出来一个手指大小的石膏雕像。 有魏谆在,所有人都只敢小声抗议。 抓起雕像果决的狠狠摔向地面,只摔下来些碎渣,林安红已经出了一身汗,全都是冷的。 她弯腰要再捡起来,锋利沉重的斧头在她面前呼啸过一阵带着血腥的风,正正劈砍在那个手指大的雕像上。 被斩断雕像的豁口挂上血红的颜色,一时间分不出是雕像流血,还是沾染上了那把斧头的血色。 “看好了,摔太费力气,要学会利用工具。”魏谆已经将后排的储物柜翻找了一遍,篮球大的石膏脑袋孤零零的滚落在门边,绝望的无法逃离这间教室。 第154章 试炼开始! 这一间教室中足足翻出来了十四个差不多拳头大小的雕像,加上教室后排储物柜中的半身空心雕像,一共十五个。 无一不被魏谆砸碎,如同散落的骨灰堆在地砖上。 “有没有人对着雕像说过自己的愿望?”魏谆凌冽的目光从每一个学生身上扫过,下面四十多双眼睛胆怯,疑惑,恐惧,愤怒,怨恨,冷漠…… 他们的眼下全都浮现出浓重的青灰色,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 这种变化是在打破雕像后突然出现的,一直以来没有异常出现的林安红和夏椿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那种无从追溯的疲惫从他们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 整间教室里只有禹开霁看上去还算正常,魏谆自己也没能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是精灵的报复?还是反噬,许下过愿望的人都被偷走了什么东西。” 肉眼可见的似乎是精力,或是时间,睡眠,但这几样和愿望之间找不到任何联系。 那种感觉是从灵魂深处向外传达出来的,和被那只手取走了某样东西的感觉很像。 有一个塞子被取走了,疲惫源源不断的倾泻出来,即便有特性存在,魏谆也很难忽略这种强烈的不适感。 禹开霁也发现了这种怪异的现象:“我要离职,这次怎么说我都要离职!” 这所学校所发生的一切诡异都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 魏谆伸手抽走了他手里正在编辑信息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他逃离的希望:“你出不了学校,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林安红和夏椿脸色比刚才更差,他们两个很虚弱,互相依偎着,倚着课桌休息。 “你没有许过愿?” 禹开霁现在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我,我说过,我想辞职啊。” 他没有说谎,他说完立刻就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雕像,魏谆打碎后发现是实心的。 “连精灵都不愿意实现你的愿望,所以你还是别想着辞职了,安心在这里教书吧。” “每个人的雕塑都是实心的,一定范围内只有一个空心雕像,这些分散的实心雕像收集来的愿望都存储在空心雕像中。”这样精灵整理收集起来会方便很多,也能加大魏谆的工作量。 因为现在无法确认这些小雕像是不是一次性品,是不是能够供人源源不断的许愿,魏谆没有的选,只能将这些雕像全部砸碎。 “魏谆,我们两个走不动了。”夏椿不敢看魏谆,林安红说完她跟着点点头。 “没关系,这间教室现在很安全,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保护其他学生,方法我已经教会你们了,有什么异常给我打电话。” 学生魏谆的手机没有消失,他试着发了几条邮箱,很可惜对方没有任何回复。 魏谆看着手机,教室门被人从外再次打开,是席文宇和吴项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极度的惊恐。 “发生什么了?” 席文宇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这件事无论如何表述都很匪夷所思:“老师,文衍昌,活过来了!” 魏谆慢慢皱起眉:“活过来了?” 吴项秋干脆接过话:“就是活过来了!我们两个回宿舍之后发现文衍昌就坐在床上,他还起来出去接了杯水。” 这种现象魏谆一样觉得诧异,他诧异的不是文衍昌‘活’了过来,而是精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活过来,这样做这个鬼造空间的秩序就被他自己打破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用混乱的环境促使人们更加疯狂的许愿?还是造物主降临所需要的材料已经收集足够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对魏谆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教学楼里面已经排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教师魏谆交给了席文宇和吴项秋,两个人跟着魏谆一路,已经对精灵,愿望这些词非常警觉敏感。 即便精灵在梦中引诱,他们两个也警觉的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现在两人除了受到不小的惊吓外状态非常好。 庄琳琳的一缕头发在皮肤下散发出阵阵阴寒,魏谆对阴气的感知能力也变得更强。 数量庞大的愿望已经将精灵压迫到了极限,随着雕像一个一个被打破,它在教学楼中的气息已经越来越稀薄,现在很大概率就躲在宿舍楼中! 奔跑在路上,魏谆反手将鬼咒伞取出,张开了伞面将自己笼罩在鬼咒伞撑出的阴影下。 他的气息彻底被隐匿,一路过来他身上沾了太多阴气,乍然出现在宿舍楼被精灵察觉的可能性非常高。 魏谆直奔二号楼宿舍,这是文衍昌所在的宿舍楼,也是他误入精灵游戏后所在的宿舍楼。 “整场试炼都围绕着二号楼,造物主降临的地点很可能也在这里。” 这个时间学生全都控制在教学楼中,魏谆撑着伞走在阴暗的宿舍楼道中,朝着文衍昌的宿舍走去。 “我许愿造物主降临,文衍昌又在这个时间活过来,难道文衍昌就是精灵给我的造物主?” 魏谆摸了摸黑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带着锈迹的小钥匙:“我还有一把文衍昌储物柜的钥匙没有使用过,物品介绍中说储物柜中或许会有文衍昌死亡的真相线索。” “这次去找他正好使用这把钥匙,否则积分就白用了。” 席文宇离开的时候特地将宿舍门从外面锁上,他怕别人看到‘活’过来的文衍昌,也怕文衍昌再次消失。 过来的时候席文宇忘了给他钥匙,不过这把锁在魏谆眼中小巧的可爱。 几乎没用什么力气,门锁就从空心的木板门上拆落下来。 打开门,文衍昌果然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他被开门的动静吸引,头缓缓转过来,动作极慢,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 此时天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夜笼罩,从沉睡中翻涌的红衣与黑影巅峰的力量。 鬼造空间在瓦解,那股禁锢着魏它与唐顺的烦闷桎梏也终于消散。 猩红的月亮升起,会场张开了眼睛,试炼终于被打开。 第155章 阴气侵体! “晚上好,文衍昌。”魏谆思索片刻和他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这次试炼的一大主要剧情就是查清楚文衍昌的死因,但是从一开始他就被精灵带着去做‘支线任务’了。 面对着活过来的文衍昌,魏谆心中是有几分愧疚的。 “现在也不算晚,我一定会查清楚你的死因,让你安心的去你该去的地方。” 魏谆第一次遇到这么平静的鬼,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文衍昌是不是能够称作是鬼。 即便夏乐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对他的做了恶作剧吓唬他。 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的学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文衍昌没有动作,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确定没有危险后魏谆走到了柜子旁,将钥匙插了进去。 当钥匙插进锁孔中的瞬间,一股混乱嘈杂的阴气从他背后膨胀起来,魏谆瞬间反应,向前半步躺在柜子上向一边滚去。 砰! 那股阴的来源正是文衍昌!他一改安静的假象,此时鲜血从衣服下涌出,将洁净的校服染的猩红,就这么蛮力的撞在柜子上,传递来的震感令魏谆胸腔发麻。 一身冷汗顿时岑岑而下,他没有想到文衍昌的变化会这么迅速,如果刚才那一下他没有躲开,恐怕此时已经被撞成了尸饼! 原本红润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尸斑,慢慢连成一片。 “红衣?” 区分鬼魂最简单的特征就是肉眼所见到的,红衣的衣服都是血染的红色,而黑影则是黑色,更高级的摄青鬼皮肤全是青色,黄页鬼脸色蜡黄,所游荡之处一定能看到钱财,普通的白衫鬼则是身躯半透不透,只会做恶作剧吓唬吓唬人,灰心鬼最胆小,他们已经拿到号牌,正排着队呢,见到人都会躲起来避免惹是生非,其中鬼灵不论等级都是最难缠的,这次魏谆就是被鬼灵牵着鼻子玩弄在棋盘之中。 面前的文衍昌魏谆分不出他是哪一种,他的衣服全都是血红的,可皮肤又是青色的。 但候选人试炼场中不该出现摄青鬼。 红衣有自己的傲骨,他们不会容忍另一个红衣在自己的地盘上游荡。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文衍昌就是这次试炼的坐镇厉鬼? 魏谆只觉得这次的试炼做的他的晕头转脑。 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化作了愤怒,他回手一把抽出了太平斧,此时他已与文衍昌对立而视。 文衍昌却没有再攻击他,而是低声嘶吼着守在柜子前面。 “不让我去开柜子?”魏谆将声音柔和下来,试图和文衍昌讲讲道理:“我是来帮助你的,我会找到杀害你的凶手,我只想知道你留下来的线索是什么。” 一边说着,魏谆一边缓缓向文衍昌靠近,另一只手在身后警惕的摸上鬼咒伞,以防万一。 文衍昌并没有将魏谆的话听进去,在他靠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再一次用身体猛地向魏谆撞来。 魏谆立即将太平斧横在两人之间,文衍昌的身体如同一座钢铁小山,那股力顺着传递到魏谆身上,右手几乎要失去了知觉。 “呃!” 天大得疏忽,他千千万万没有想到文衍昌会像丧尸电影那样直接用牙撕咬他。 阴气入体与鬼魂在身体上直接造成伤害是完全不同的,一股股从未有过的强烈阴气透过深深埋在他血肉中的牙齿,源源不断刺进魏谆的身体中,魏谆身体无法自控的痉挛起来。 他本就低于常人的体温此时正迅速流失着,冻的他双唇发青,感觉血管中流淌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从几千米地下抽出的冰水,冻得他浑身都要失去知觉! 沉重的太平斧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单肩背着的黑色背包早已经滑落到臂弯,魏谆使尽全部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动起来,抓住了背包外侧的餐刀,任由背包滑落到地上,借助背包坠落的重量将餐刀抽出。 餐刀与太平斧不同,无法对鬼魂直接造成伤害,魏谆咬牙将餐刀刺进了左肩,冰凉发黑的血液立即汩汩流出。 魏谆庆幸此时他已经没有太多知觉,否则要眼前发昏。 血肉被割裂的声音似乎就在魏谆耳内响起,被剜下来的一块肉还被文衍昌死死咬在口中。 魏谆双腿发僵向后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脊背撞在床架上才稳住身子停下来。 “文衍昌恐怕没有自己的意识,一直像一只野兽一样用最原始的方式攻击我,即使是最低级的厉鬼也不会这样做,估计他只是精灵临时用来阻止我的工具。” 黑色的冰凉血液流尽,几乎染红了魏谆半边衣服,和文衍昌分开后没有了阴气的剧烈侵入,很快血液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他的体温还没有恢复,冰凉的几乎像个死人。 疼痛与失血让魏谆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费力的用餐刀割断了床单,用尽力气将肩膀勒紧,还算是有效的阻止了血液继续流失。 剜掉的是一块肌肉,魏谆下手的含蓄,并没有伤害到主要的血管,否则他也只是换了另一种死法。 “先不管他,得尽快结束试炼。” 在这场试炼中他知道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在这个会场中身体才是本钱。 如果不及时处理他的手臂很有可能无法恢复到原先的程度,在会场中达不到巅峰就和废了没两样。 他的知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恢复,魏谆还没有那么自信认为自己能完全不在意左肩的疼痛! “我还是太莽撞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对所有厉鬼都存在信任,这次只是一个教训。”魏谆不断在警醒自己,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在某一次试炼中用这种滑稽的方式丢了自己的性命! 魏谆伸手进背包中,掏出了无面神像,庄琳琳得头发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魏谆确定这次不再是精灵的障眼法,是真的无面神像。 “魏它,麻烦你了,盯住文衍昌,我很快就会回来!”魏谆没有让魏它攻击文衍昌,是因为文衍昌是这次试炼的主要目标,如果文衍昌被魏它撕碎吞掉,他得试炼完成度肯定会非常低,这和他的付出不成正比,就得不偿失了。 第156章 强制治疗措施 魏谆将太平斧装进背包中,他现在体力流失的非常快,使用太平斧只会加剧流失。 他拖着背包摸上鬼咒伞:“唐顺,帮帮我,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逃过会场的眼睛,但我一定会折在这里,如果真的发生了,我想拜托你去一趟17楼,去找一个叫做胡阳的女人,我拜托她照顾一个叫做祝长灯的女孩,我想拜托你照顾她,最好将她送出会场。” 唐顺曾是往生者,她从另一个角度窥探到过会场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邵撷那边行动顺利,结合唐顺,说不定真的能够找到那个方法。 “对了,还有无面神像,如果可以,带着魏它一起离开吧唐顺。” 魏谆忽然间有些窥探到了那幅黑色的油画所表述的冰山一角。 在坍塌歪曲的高楼尖塔,融化窥视的天空,压抑扭曲的人形护送着熄灭的星火,那些影影绰绰,扭曲的希望就是魏它与唐顺这样独特的存在。 那幅画中所散发出来的诡异并非是那些怪异画面的笔触,而是生命,那里没有生命,那里从地狱的深处坠落,空洞,虚无。 那里是——深渊。 魏谆脚步不停的奔在楼道中,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痛楚在逐渐苏醒,蔓延,他浑身几乎已经被冷汗浸透。 将鬼咒伞架在肩膀上,魏谆迅速搜寻着雕像,随着宿舍楼中的雕塑被一个个打碎,魏谆的双腿已经僵硬的无法动作,他感觉有什么正在离他而去,被另一种东西替换。 “你睡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梦到什么?”一个低沉温柔的嗓音柔柔的传进魏谆的耳朵中,轻轻抚动着他紧绷的神经。 魏谆猛地睁开眼,黑暗迅速驱散,只有柔和昏黄的灯光将不大的房间填满。 魏谆环视了一圈房间,又看了看自己得肩膀,完好的,他身上全都是好的,他没有受伤。 他看向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性,及腰的黑色长发柔顺得束在脑后,低低的半遮着白皙的脖颈。 刚才和他说话的人就是她,魏谆警惕得观察着不大的房间,房间得布置非常简单,但很温馨,他就躺在中间的沙发椅上。 “精灵的鬼造空间?我什么时候又被它拉进来了?想拖住我?” 他盯着简单的木质衣柜,在想着里面正藏着一具尸体,他盯着桌边的柜子抽屉,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把锋利得刀具,而那把刀很快就会成为伤害他的工具…… 他静静观察着整个房间,温馨只是假象,是迷惑麻痹他的手段! 不知不觉间冷汗再次将他的衣衫浸的潮湿,他浑身肌肉不自然的颤抖,他屈起腿,这个房间中唯一的凶手就是那个女人,只要杀了她…… “魏谆?” 当那女人转过身来的时候,魏谆怔住了,他所有的动作都被按下了定格。 “魏,魏它?” 那张有血色有温度得脸逐渐和魏谆脑海中的红衣重叠,面前得女人没有红衣厉鬼特有的惨白皮肤,纯黑的眼瞳,她是鲜活的,富有生命的温热。 女人缓步走来,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他冰凉的手中,柔声道:“这次感觉如何,那个叫做会场的组织有再次出现在梦里吗?” 感受着手里传递来的温度,魏谆只能更加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异类,和这个安全,温馨的世界格格不入。 “做梦?会场只是我的一个梦?”魏谆没有发现自己的喃喃自语。 “最近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药了?上一次来你的情况好了很多,这次又出现了分不清梦和现实的情况。”魏它温柔的面上有些生气,更多的还有深深的担忧与无奈。 良久,她叹了口气:“你如果不能好好配合治疗的话,只能把你再次送进医院中,采取强制措施治疗,我认为那种压抑的环境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 强制措施治疗,这几个字仿佛一双利爪撕裂了魏谆混乱的大脑,恐惧,焦躁,愤怒……这些负面失控的情绪瞬间苏醒,将魏谆包裹,在即将将他淹没的时候,一只温软的手附在了他因肌肉紧绷而颤抖的手臂上。 他逐渐清醒过来,浑身再一次想从水中捞出来,“那几个字对我的影响巨大,我好像曾经历过噩梦一般的事,就和那几个字有关,哪怕一提起来就会刺激到我。” 魏谆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环境,他不认为精灵的鬼造空间能够影响到他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种强烈的失控的情绪反应是深深刻印进他的大脑深处,甚至渗透进了他的灵魂。 “和我说说你这次梦到了什么?” 魏谆看着面前活着的魏它,左肋间明明传出一阵酸楚,蔓延至四肢百骸,“脑子好沉,好像凝固了一样。” 面前的魏它是他的心理医生,魏谆的身体对她有着依赖与信任,以及迫不及待倾诉的欲望。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里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相信我。”明明是最简单的话语,但从魏它口中说出来,魏谆就感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那种安全感就如同来源于红衣魏它强大的力量一样,简单,粗暴的安全感。 “你是说,在那个叫做会场的地方,我是一个红衣厉鬼?”魏它对魏谆所说的没有任何疑惑与不解,她只是静静地认真的听着,并且记录下来。 …… “人的梦境与现实是有直接联系的,你的潜意识中信任我,我是你的医生,所以在你的梦中我很强大,并且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出手帮助你,而另一个,鬼咒师唐顺?这个人是一位美术老师,你还记的吗,你们是邻居,最开始你描述梦境的时候她曾将你所描述的画下来。” “她也是我的病人,她患有抑郁症,但在四个月前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她和你曾是病友的关系,并且你们互相帮助过,所以在梦中你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战友。” 第157章 他誓死为了这些而存在 所有关系在魏它的解释下都合理起来,魏它甚至将魏谆的手机交还给他,里面还保留着他与唐顺和一个自称倒爷的人的聊天记录。 与这些证据与理论相比,魏谆那虚无缥缈得记忆简直不堪一击。 见魏谆情况冷静下来,魏它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温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驱赶走了房间中的阴郁。 当那些温度附着到魏谆的皮肤上时,一股巨大的陌生感令魏谆神经紧张,他下意识的想要躲进黑暗中。 魏它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窗帘里层拉上,让整个房间呈现出昏暗的光线,魏谆才终于得以呼吸。 “你要适应阳光,别总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我让唐顺每天必须出去社交散步超过一个小时,你可以试着和她一起出去,互相陪伴对你们两个也都有好处。” 虽然魏它在他心中不一样,但对于她说的这些魏谆还是本能上感到排斥,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对于魏谆这样程度的病人,克服躯体化的生理反应才是最艰难的。 魏它:“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 魏谆疑惑。 “我知道你喜欢现在的工作,但长期创作压抑的文学作品对你的心理状况也有很严重的影响,更换一下思路,让自己的思绪别再那么压抑负面。” 听着魏它的建议,魏谆点开了他创作小说的软件,在读者评论栏中不断更新着新的内容,有鼓励着他的,有挑剔内容的……这一切互动都让这本书变得鲜活。 从工作室出来,魏谆还是习惯性的走在阴影下,点开打车软件,上面有魏谆的记忆路线,他的家还是原本的家。 “精灵能够探究我的记忆?会场强制要求候选人隐瞒任何有关于本我世界的信息,为什么会再次呈现出来?”会场不会犯这样简单的错误。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说,我从会场里出来了?还是会场崩塌突然消失了?”这些想法一经出现魏谆就忍不住的有些激动。 正想着,他叫的出租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魏谆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 直到司机和他确认地址,他才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驾驶位。 “徐惊岚?”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魏谆没有发现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发抖。 “唉,你认识我?咱以前认识,不能啊,我这人就记性好,好多客人第二回坐我的车我都能七七八八认出来。”声音也是熟悉的。 看着徐惊岚挂在支架上的手机,魏谆突然想起来在刚刚进入会场寻找三号电梯的时候,他捡到了一部徐惊岚坏掉的手机。 太久没有关注,那部手机的型号魏谆已经记不得了,当他下意识要掏黑色背包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背包。 徐惊岚看到他在翻找着什么:“怎么了兄弟,你东西落下了?我给你拐个弯回去拿?” “不用了,应该是我记错了……” 徐惊岚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后面一路上都没怎么在说过话,直到快下车的时候,魏谆才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 “徐哥,你是不是换过手机了?” 徐惊岚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如实回答道:“换了换了,那个手机用着有点不存电了,干脆换了个新的,旧的换了个电池给女朋友当备用机。” 魏谆点点头,付了车费。 “和我记忆中有很大的出入,是精灵随意编撰的理由,还是会场修补了这点漏洞?” 这一点很关键,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见过越来越多的东西,他已经分不出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了。 从口袋中掏出钥匙,这一切魏谆不需要思考,身体自己就动起来了。 打开房门是无比熟悉的小出租屋,里面一切的物品装饰都和魏谆离开的时候一样。 甚至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合同,草稿。 “不对,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进入会场的时候,还是去找魏它治疗的时候?”他的时间也开始混乱了。 他茫然无措得坐在布艺沙发上,呆呆的望着电视屏幕中自己的倒影。 这一切安静祥和的令他恐惧。 他抬手拔开左肩的衣服,完好的皮肤没有任何伤痕,他忽然冷不丁的笑了出来:“剜下来一块肉,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就在这时候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银行的短信,他出租出去的房子租金打过来了,三千五百块。 看着这一串简单的数字,魏谆忽然感到有一股没有源头的力量在身体的深处蔓延。 那是生活得希望。 那是他所丢失许久,或根本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攥着手机,魏谆一次又一次的将即将熄灭的屏幕点亮,那白底黑字一个个组合在一起,魏谆像是透过另一只眼睛审视自己。 这个短短的数字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这部型号老旧的手机中,为什么他在以往的时间里从未感受到过。 “我,抓住了缥缈,微弱的希望。”魏谆出神的喃喃。 而这一切来源于会场,一滴浑浊的水滴落在冰冷的屏幕上,魏谆呆滞着,麻木着…… 死亡是为了生命而存在,它闪着光坠落,被黑暗托举,他誓死为了这些而存在。 托举起生命、死亡,捕捉、蚕食着,那破碎,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熄灭的希望。 在那将熄未熄的星火中腐烂,当最后清醒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将苦涩而灿烂。 嗡——嗡—— 手机铃声闷闷得响起,魏谆轻轻将它放在沙发上,起身,这次他敲开了邻居的门。 “我们去参加一个富有意义的竞选吧,我们去为我们的生命赋予些意义。” 啪—— 一个断裂的声音从空气中响起,这一声如同风雨的前奏,紧接着如狂风骤雨般的断裂声在每一寸空气中炸响,如同一座雕像在坍塌,一幅油画在碎裂…… 黑色的丝线从开裂的墙体中延伸,死气沉沉的垂落,整栋大楼如同死寂的墓碑。 第158章 为什么这一切不能是真的呢? 邻居猩红的眼睛从阴暗中露出,探出头来,僵硬的下颚摩擦着,咯咯响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已经接到电话了,恐怕现在我的房间里已经有另一个世界渗透过来了。”魏谆伸手抵住了大门,和里面的人僵持着,将那半个脑袋的缝隙继续拉大。 随着他的动作,整栋大楼的裂缝开始摇晃,撕扯,犹如裂开的卵,其中孕育隐藏的东西正在挣扎着,渴求着,朝着养料涌动。 闭塞的大门被魏谆拉开,微弱的光亮静静地,一寸一寸挤占,驱散黑暗得光如此轻而易举,就像是魏谆亲手撕开了黑暗那般,就像魏谆亲手为光亮清理出了一个位置那般。 那双猩红的眼睛无法掩饰的诧异。 或许以前没有在意过,魏谆第一次感觉到打开一扇房门这么的沉重。 “果然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全都在骗我!” 愤怒,恨意,魏谆许久以来强迫压抑平静的心终于撕裂,这一刻他的愤怒到达了顶峰! 随之一同滋生的,还有空洞,以及他无法适从的悲伤。 如果每个人的灵魂是不同的感情构成,那么魏谆的灵魂就是以愤怒为基调所诞生。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这样程度的悲伤,足以颤动他灵魂的悲伤。 像一滩冰冷的黑色死水,任他如何捕捉都一次次从指缝中逃走,缓慢的,无法阻止,任其流淌穿透他灼热燃烧的灵魂。 以往他无论如何去做都无法掌控那似乎不需要任何燃料就能放肆燃烧的烈焰,这一次在被熄灭,无名的恐惧瞬间将他包裹。 这一切的复杂交染在一起,只能以另一种愤怒呈现,混乱,不再纯粹的愤怒。 令魏谆感到无措的,失控的愤怒。 当真相从撕裂的幻象中显露,魏谆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像是撕裂了势在必得露出的畸形。 他的瞳孔紧缩成一点,轻微得颤动着,深棕色得虹膜下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真是,太残忍了。” “二十几年了,我内心深处除了活着以外,从没有出现过任何期盼,快要发疯的期盼!” “而你却要把它挖出来,做给我看,再让我亲手将它打碎!” 魏谆嘶吼的肝胆欲裂,他能感觉到,他的声带已经被撕裂了,一股腥涩的味道从里面反渗出来。 神情木讷的邻居怯怯的盯着他,见他忽然发疯,忽然癫狂的笑起来,看他忽然失焦嘶吼,又见他忽然安静,平静与空洞的眼睛不断闪烁着。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你为什么这么弱小,为什么这一切不能是真的?” “如果魏它没有死在那个畸形的村子里,如果唐顺从没有与榆柳街有过联系,如果倒爷是一个自由的,流连市井的神棍……” “你无法撼动会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就连创造一个虚假的鬼造空间都无法,出错的从来都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轨迹,而是会场的存在!” “不过你也做了好事,让我更加看清了会场,让我更加确定自己是个坚定的人,让我更像一个正常的人!”二十几年,魏谆刻意的去回避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扪心自问魏谆不得不承认他是幸运的,是幸福的,没有人用看异类的眼神去凝视他。 父母的执拗,老师同学的怜悯,理解,医生的哄骗…… 可在苦难之中诞生的幸福就如同罂粟,麻痹诱哄着他的神经,直至最后魏谆自己竟然也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随意潦草的学会相信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只是像很多人那样,生了不寻常的病而已。 而这持续了二十年的谎言被会场无情的打碎,被这场试炼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魏谆怎么会不愤怒,为什么会不愤怒!? 救赎之道就在脚下,魏谆双眼疯狂的看着不断向着黑暗瑟缩的男人,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里面的邻居又何尝不是最初时候的他呢。 整个环境压抑到了极限,魏谆屋内叮铃铃作响的手机铃无比诡异,在魏谆伸出的手即将抓住邻居时,一阵阵呢喃从房门半掩的漆黑房间中传出。 低声的呢喃逐渐苏醒,音色各异,有男有女,就像在说梦话,分辨不清内容,又像一群人在窃窃私语。 它们在沉睡,但又像是黑暗苏醒过来的意志,它用沉睡来筑成苏醒,用混沌来清醒,是一个既对立又矛盾的怪物。 “那是什么声音!怪物,怪物……”诡异的呢喃触碰到了邻居的神经,他拼命拉着门,想要将魏谆赶出去,只有躲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中他才能感受到极少的安全。 逃避在有些时候的确有良用,但这次魏谆已经提前体验过了,这一次无法用逃避来解决问题,这个实验是用生命得到的答案。 “反正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去死了,管它是什么东西,有威胁的就杀了!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邻居听不进去魏谆的话,不仅如此,他对魏谆避之不及,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魏谆如此疯狂,陌生,就像是被换了个芯子一样。 “都是假的,肯定是幻觉,是那个东西要把我骗进去的幻觉……”邻居的神经已经被连续几日的诡异折磨的快要发疯。 这时候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的大脑已经变得刻板。 魏谆使劲咬了咬牙,牙根下传来阵阵酸意,他恨铁不成钢的松开了被他卡着的房门。 那魂飞天外的人这时瞬间就回过了神,砰的一声将门使劲关上,门锁转动得声音响起,他还将门反锁了,魏谆只觉得头更疼了,那无所安置的怒火已经灼烧到了他的大脑。 他的房子里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如果声音有实质,那么他的房间里已经被塞满了,随时都要被挤碎那般。 “防身得工具都不在,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思考是魏谆唯一能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手段。 第159章 你死后想要干什么? “情况还不算太糟,我还能思考证明暴虐的特质还能控制。”这次魏谆能隐隐感觉到暴虐的特质和以往有些细微的不同。 上一次他因为暴虐的特质失控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像是在不断进化升级,魏谆就记住了那种特殊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这次试炼我都有些自身难保,分不出来精力去研究特质。” 霍格尔说这种特质是他自身带有的,并不是会场给予,因此魏谆才对暴虐特质格外上心。 不是会场的给予,就是他本身的变化,虽然从没有人说明过会场给予的东西可以丢弃,但魏谆先入为主的就认为这些附加的东西能加也能减。 他也曾和邵撷提过这事儿,邵撷在他提出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她劝魏谆不要想的这么阳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魏谆对于这一点已经到了近乎于固执的地步,邵撷也没有在就这一点无关紧要得小事纠结,这事儿在忙碌紧凑的竞选生活中就不了了之了。 魏谆收回即将要触碰到房门的手,他看了一眼猩红的月亮,大致推断了一下时间。 经过几次的试炼魏谆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比如从血月细微的变化大致判断试炼的情况。 那月亮越红,证明试炼距离结束的时间越近,接近黎明的时候那月光猩红的要凝结出实质来一样。 “我在试炼中感觉至少已经过了四天,实际才两三个小时。” 混乱时间,混乱感知,这种试炼影响无论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候选人的试炼场景中,这个简单低星试炼硬是被魏谆用独特的手法提高到了一个变态的难度。 看着笼罩血色的环境,魏谆竟然松了口气,开启试炼是个意外,虽然时间感知上很混乱,但他大概觉着今夜应该已经过去了大半,已经打算静静等到天亮先回房间。 休息两天再带上倒爷和阿金妮一起来。 没想到,撞了那么多鬼都没有触发试炼,开了个邻居门就触发了。 “鬼造空间虽然在会场之中,但并不是真正的会场,试炼不可能在鬼造空间中触发,我现在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情况,难道这次试炼的主要场景根本不是长潭九中?” 魏谆之所以这么肯定试炼不会在鬼造空间中触发,是因为会场处处的表现,霸道,执拗……乖张,并且在表现出会场真实存在这一点上有着和魏谆一样的固执。 庄琳琳的头发不在,他这具身体半真半假,会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存在于半真半假之中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有些时候,有些点上,魏谆发觉自己和会场有着出奇的‘默契’与‘相似’。 就像他们从本质上具有着一样,或高度相似的特性。 这个大胆恐怖的猜测一经出现就被魏谆甩出了大脑。 在这上面知根知底对魏谆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同频代表着他在被会场同化,或者换一种说法,他在朝着会场所预期的方向,朝着那个会场所想要的‘答案’成长。 在血月的照射下,电梯数字显示更加猩红,一下下跳动,整栋楼的异常魏谆仿佛视若无睹,电梯久久不动,好像有什么卡住了它。 “啧。” 魏谆转身扎进安全通道中,飞速的下楼。 当出了楼栋门后才看到整个城市真实的样子——太怪诞了…… 魏谆几乎愣在了原地。 整个城市,肉眼所见之处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混乱无序的梦境。 现在魏谆知道那个粉红毛绒小球去哪里了。 “哈哈哈……咯咯咯……” 血月照亮的不仅仅是真实的试炼场地,还有那被白云与蓝天遮蔽起来的东西。 倒吊在上空的城市,在血红的天际中划出一道圆弧,整个世界是一个封闭的圆环。 夜晚与白昼相染,整个世界只笼罩在血红薄淡的暗光中。 魏谆仰头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天旋地转,这个世界没有天空与大地,没有正反。 瞳孔轻微放大,他的五感在一次次的试炼中得到了某些超乎常规的提升。 那些半透明的,聚集的灰白阴影并不是云。 而是一张张忽隐忽现的脸!双眼紧闭,沉浸在梦中安详的睡着,口中不断低声呢喃着,组成听不懂,令人无法理解的调子。 如同蜉蝣,在空中不知方向得飘动着。 那些尖锐,婴孩一样的笑声,找不到发出声音具体的方向,像是由这些嘈杂声调拼凑组合发出,充斥,填满整个封闭的圆环城市。 魏谆惊觉,他浑身的汗毛已经竖起,浑身冰冷,“原来那个学生才是这次试炼的坐镇厉鬼。” 他朝着小区外面飞奔,这里的人还都在正常的生活着,他们完全感觉不到这个世界如何的诡异,或者说,从始至终只有魏谆看不到这个城市真实的模样。 “去山酣大厦!麻烦快些!”魏谆直接掏出了两张红色钞票扔在出租车司机腿上。 他焦急的看着窗户外面的世界,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些脸在不断增加,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像是乌云压顶了。 出租车飞速的行驶着,两侧马路上的景象倒退,快的让人看不清,但当视线移动到天上时,才能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这片天空,就像在跑轮中的仓鼠。 “那是个缺口?”魏谆瞳孔放大,距离太远,看的不真切。 “魏它从我脑袋中抽出的怪物就是这些,为什么会大量的出现在这里。”魏谆已经糊涂了,一个又一个鬼造空间,跨越了十几年的计划。 魏谆只犹豫了片刻,视线从外面移开,他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出租车停在熟悉的大厦楼底,正巧遇到了向外走的医生。 魏谆忽然喉咙有些发紧,他或许已经错过了通关试炼的关键点,脑子一热跑到了这里,见到魏它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问?你死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还是,你死了之后也想要继续做心理医生吗? 第160章 这个世界病了 魏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逼,看着魏它,魏谆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魏它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看到他,以往结束后魏谆不会再次折返,虽然魏谆在努力配合,但她能察觉到这个男人是很排斥心理疏导的。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的,但魏谆所见到的世界,似乎有些失序。 她以往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多数病人对鬼魂都感到异常的恐惧,而他却和鬼魂建立起了超越活人的羁绊。 她只能将这些归于魏谆太过孤独,可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似乎太过牵强和不负责任。 这一次她们在工作室中探讨的问题,不是因为魏谆信任她才在梦中如此依赖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红衣厉鬼。 而是因为魏谆信任那位红衣厉鬼,在醒来后才会对她产生以前从未有过的依赖。 这种情感上的变化非常干脆直接,甚至直接覆盖了他以前的情感,这些魏谆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来找她,肯定也是因为那位红衣厉鬼,她心里划过一抹苦涩。 “魏谆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心中苦笑,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适合继续做心理医生,她好像已经被病人影响了。 看到有些手足无措的男人等待着看向她。 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陷进柔软的掌心中,她心中忽然感到什么东西被逃走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世界病了。” 魏它轻轻的嗓音擂在魏谆的心脏上,他浑身一震。 跟随这个世界所降生的人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是荒诞的。 为什么魏它会这么说,魏谆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想要立刻找出一个答案,解释。 “真正的魏它是红衣厉鬼,已经死了,死在山酣村,这个魏它是假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悲伤、不舍的表情?”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真的,假的,幻觉,假象…… 魏谆快要被这些东西折磨疯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辨别着。 可如果那些用来辨别的线索也被篡改了呢? 魏它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般打在魏谆的灵魂上,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而魏它在后面远远的看着他。 潮湿冰冷的手掌盖在脸上,魏谆深深吸了一口气,胸椎被挤压的发出两声脆响。 没用多少时间,魏谆感觉他已经老了许多,是一种精神上的暮年。 “假的都是假的,那个魏它肯定是用来迷惑我的,唐顺和魏它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吗?” 鬼造空间和真实空间有连接处,在他被拉入精灵的游戏时,他能够听到吴项秋的声音,甚至能够和他对话。 魏谆猜测那些脸源源不断输送进来的地方就是连接口。 唐顺利用鬼咒挤入过鬼造空间一次,她有经验,但是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动静,如果她黑影巅峰的实力不够,难道魏它也无法撼动鬼造空间吗? 魏谆再一次后悔自己低估了这场试炼。 他对鬼灵也从此有了心理阴影,那独特的能力实在太难缠了。 如果他没有经历过之前的几次试炼,肯定已经被活活困死在鬼造空间中。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后面早已没入地平线的女性,他要将一切干扰他的因素都排除掉。 忽然一阵熟悉的疼痛从左臂传来,虽然疼痛存在,但皮肉下什么都没有。 那是庄琳琳将一缕头发埋在他皮肉下后,他一直能够感受到的疼痛,独特的疼痛,他绝对不会弄错的疼痛。 “我眼睛在打开邻居房门后也恢复了,说不定我能自己逃出去。” 瞳孔放大,那个连接口还打开着,但送进来的脸越来越少了。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不是厉鬼,如果这个城市真的形成闭环,他没办法将这个鬼造空间撕裂。 魏谆让出租车停在了靠近缺口的地方,随着脸越来越多,那些低声的呢喃叠加之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如果魏它在就好了,她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这些脸掐碎。”魏谆很快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经过精灵的一顿折腾,长潭九中中估计有三分之二都许过愿了。 这样也能解释这些脸数量暴涨的原因是什么。 这些是许愿者的脸。 虽然不知道精灵夺走的这些脸究竟代表着什么的,但还是原封不动还回去比较好。 “这不能说我是圣母,否则我和那些做实验的黑袍还有什么区别。”魏谆低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没有什么用。 但他当做对自己的一种警示。 天上已经挤满了,乌云盖顶一般黑漆漆一片,那些脸已经挤到了下面,魏谆抬起左手掐住了一张。 那张脸瞬间痛苦的挣扎起来,像是噩梦突然到达了高潮阶段,挣扎的想要醒来, 魏谆没有松手,只要不将他们弄死,弄坏就行,说到底也是他们抵挡不住内心的欲望向精灵许愿导致的。 那张脸挣扎的愈发痛苦,魏谆面无表情的观察着,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茫然的眼神只存在了一瞬,随着挣扎逐渐变小,那张脸好像死掉了。 魏谆松开手,那张脸没有继续飘荡,像条死去的金鱼,慢慢的下沉。 在即将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一张黑色的嘴张大,将它吞入了口中! 由一张张沉睡人脸组成的黑色怪物!和魏它从他脑中抽出一模一样! 可当魏谆回过头的时候,彻底呆住了。 那吞吃掉脸的,仅仅是它众多触须之一,几乎占据了半个圆环城市的毛绒怪物,完全由一张张沉睡的人脸组成,在哪些重叠的低语中挤压扭曲出婴儿般的惊悚的笑声。 像是它的语言,也像是它唯一能够表达情绪的渠道。 这一切此时就和那张怪异得卡通画作一模一样了。 只不过不是毛茸茸的粉红色小球,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难怪,他的画都这么诡异,原来他是个色盲。” 第161章 你比他还要发疯 魏谆此时距离那巨大的球形怪物不过几百米,只要那怪物有想法,黑色的触手只要一瞬间就能将他贯穿。 “咯咯……哈哈……” 和单独的脸不同,黑色的怪物只会笑,魏谆竟然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单纯? 就像个刚刚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婴儿。 “他对我好像没有恶意。”即便如此魏谆这次也不敢再放肆尝试,虽然此时他的肩膀是完好的,但只要想起来文衍昌,他肩膀就一阵幻痛。 当最后一张近乎透明的脸从缺口挤入,整个圆环城市中弥漫出一股恶臭,一种芳香腐败的气味,恶臭的香水,腐烂的鲜花…… 黑色怪物的肚子蠕动起来,像分娩的妇人,随着一声变调的笑声,一个浑身瘫软的人形从中掉落出来。 魏谆瞳孔放大,看到那人不自然折叠的四肢时认出来,是雕塑老师,那个精灵! 脑袋嗡的一声,魏谆还没有下一步动作,那狠狠摔落在地上的男人轻微的动了动。 费力得抬起头,似乎毫不意外出现在面前的魏谆,骨折的四肢在柏油路上一点点移动,他朝着魏谆所在的方向爬来。 魏谆抬脚,犹豫了片刻朝着男人走去,因为男人好像是在向他求救。 构成黑色怪物的脸此时全都睁开了眼,困倦的眼皮,漆黑的眼珠齐齐落在地上正在奋力爬行的男人身上。 它太巨大,轻微的动作也如山倒、水灌。 笑声戛然而止,怪物吚吚呜呜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尖声,它对男人完全是另一种态度,无数困倦的脸,漆黑的眼珠里却是无尽的恨意! 在空中悠悠飘动的黑色触手,或者说,是圆形怪物的绒毛,此时也失控的挥舞,魏谆费力的堪堪避过,几次没有躲开,生生碍上抽打,冷汗顿时落下,那一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抽出去。 他恍惚感觉骨头都被抽碎了。 那怪物还不会精准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触手朝着男人抽打过去,柏油路面被打碎,却一次也没有打中过男人。 它只要移动起自己的身体,朝着男人的方向滚起来,所过之处全部被它碾碎,被巨大的重量禁锢,它移动起来非常艰难,不断发出刺耳的尖锐叫声。 魏谆趁此一手抓住男人的衣服,将人从怪物脚下拖出来,粗粝的柏油路面上磨下了一层血迹与肉碎,男人一声没吭,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魏谆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不过他也没有力气用别的方式带着男人逃跑。 虽然他的身体在随着意识的逐渐苏醒一点点恢复,但总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到膜。 魏谆将人拖进了一个大厦中,大厦一楼大门敞开,里面一个破破烂烂的前台,看着似乎很多年没有人使用过,让魏谆想起了会场盘踞的那栋大厦。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看到男人的一刻答案就已经出现。 “那是你的愿望,你的愿望实现了,你快乐吗,开心吗?”在问出那两个问题的时候,魏谆在他虚弱的脸上看到了忍耐的兴奋和期盼。 如果忽略这个疯狂的世界,似乎他就是一个懵懂的精灵,以人类实现愿望的快乐与开心为食。 魏谆放大的瞳孔几乎骤缩成一个点,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人的脑袋从地上提起来。 他没有看错:“你不是自愿帮他办事的。” 面对魏谆笃定的语气,男人脸上的兴奋消失了,魏谆也得到了回答。 “他是谁,他想要干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这一次魏谆说的没有那么绝对,他现在自保也只有四五成。 男人沉默了片刻,无神无距的两只眼中,麻木的表情,就在魏谆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说话了:“你们都是一样的疯子,你和他是一样的,你们都想要创造怪物……” “不,不一样,你们不一样……”男人语言有些混乱,这个像极了普通活人的鬼灵,魏谆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厉鬼该有的样子。 “你比他还要发疯!”他的瞳孔像是融化了一样,缓缓将整个眼球都染成了纯黑色,那是一双厉鬼的眼睛。 “你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的嘴角奋力咧开,僵硬的肌肉挤压出一个怪异丑陋的笑容,他想要嘲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魏谆此时并没有心情去观察他是什么想法。 他的思绪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像慢慢凝固的混凝土。 魏谆的反应让男人感到无趣,他脸上疯狂的笑意收敛,情绪平静下来。 “我原本不在长潭九中,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也记不清了,我来到这里后立刻就注意到了一个男孩,他叫陈葭。” 男人说所的陈葭就是被魏谆替换了的那个学生,脸盲,色盲。 “蒹葭苍苍,他长的很漂亮,我被他吸引了,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被他出挑的外貌吸引, 后来慢慢的,我在夜晚在校园里游荡的时候看到了他,我好奇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于是连续几天晚上我都在宿舍楼附近等着他,然后在跟上他。 然后我发现他似乎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什么路线,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精神都变差了,我能感觉到,他就像一个重病的人,好像快要死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无法隐藏,那股……气息泄露了出来。” 即便是回忆,男人也浑身颤抖起来,即便他已经是厉鬼,也无法逃避那种恐惧。 “原来他一直都看得到我,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抓住了我,将我封进了雕像中,将近二十多年!” “我只能帮他收集他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魏谆打断了他:“你收集的是什么东西,那些脸是什么?”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那些是欲望,我只是收集的容器,实现愿望的是诅咒,他在我身上种下的诅咒。” “你不惜赌上魂飞魄散也要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对,是诅咒逼迫的,我很弱,也是那个诅咒提升了我的实力,我真的太累了,原来死了也会感觉到累……” 第162章 我的名字,叫做阎朝 死了变成鬼还要经此一遭,魏谆都为男人感到悲伤。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拿自己的命为别人做嫁衣。” 男人此时面对这一切已经躺平了,一切似乎都终成定局。 魏谆不喜欢这种态度,但对男人的这种行为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心态,但你说的诅咒,我体会过。” 魏谆语气淡淡的,和男人不同,他说的时候好像就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平无常的事情。 男人惊诧的重新抬起头看他,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点说谎的证据。 可他的脸上只有认真和平淡,他不会再让以前的苦痛影响现在的自己。 在前不久他经历过了一次情绪上的失控,他居然对这不公的世界生出了难以控制的怨恨。 他为魏它,唐顺以及试炼中所遇到的每一个心中尚且存在善良的人或鬼感到不公。 正是这些他难以控制的情绪让陈葭找到了操控他的缺口。 一点点的将他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抽丝剥茧般的引出,让他一次次的做出错误的决定。 让他亲自慢慢将结局发展到不可逆转的失败上。 陈葭只知道魏谆在情绪上有缺陷,但他不知道魏谆情绪上肉眼可见的缺陷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平衡在会场中日益活跃的暴虐特质。 魏谆还有另一个优点,那就是自我反省。 面对着男人眼中的质疑,魏谆向下拉了拉衣领。 狰狞的紫黑色纹路在他皮下放射、延伸进左肩的衣服下。 自从上次霍格尔为他清除完深渊诅咒后,这些狰狞丑陋的纹路就一直遍布在他全身。 当时霍格尔分明说只要过一段时间这些痕迹就会逐渐消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痕迹淡化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再变化了。 而刚才不久,他发现靠近左侧肩膀的地方纹路颜色又加深了很多,像被注射了某种毒素一般。 同样被种下了诅咒的男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种痕迹,魏谆说的都是真的。 他费力的抬起肩膀,小臂失去控制的在空中随着他的动作甩动。 厉鬼的恢复能力很强,即便是太平斧也很难对他们造成严重的伤害,按理说魏谆所造成的伤害他早已经恢复。 红色的血痕从男人的双眼中流出,从眼眶开始,他惨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猩红的血管。 血腥在暗红的大堂中弥漫,愈发浓郁,男人断裂的关节就迅速腐烂,丝丝缕缕糜烂的黑肉变成粘腻的脓液,隐藏在血腥下是一股股恶臭。 断裂的关节涌出冰冷的血液,丝线编织出双臂,双腿,血色灌溉浸透半身衣服,血丝接续的长发遮盖整个坚实的背部,男人此刻完全是一副半身红衣的姿态! 在看到男人真正的样子后,诸多疑惑的答案都浮出了水面。 怪谈是由什么组成的? 一颗纯净血热的心脏,一具冰冷的尸体,和用谎言编织的真相。 美术教室中的额大卫雕像没有双臂,没有双腿。 展现出真实样子的男人扯开了沾染大片血迹的上衣。 在他心脏的位置,如同大卫雕塑一般精壮的胸膛上,紫红色的诅咒纹路深深扎根。 比魏谆身上显露出来的更加霸道,似乎无时无刻都在从厉鬼的心脏中汲取养料。 半身红衣竟然被诅咒压制的只能展露出黑影的气息。 “如果不按照诅咒的意愿去行动,它就会成倍的抽取我的力量,然后反噬我。” 男人扬起了一只血丝编织的手,原本浓郁血红的手此刻竟变得略显透明。 “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摆脱这个诅咒,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连原型都很难维持。” 男人扯了扯嘴角:“我在鬼造空间中窥探了你的脑子,你叫魏谆,我还知道,你的脑子里有一片白色的雾,那里面遮挡住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在进入鬼造空间中后一直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扮演别人。” “白色的雾?”魏谆逐渐记起来,山酣村的试炼中的确有一片白色浓雾在不知林中。 但后来试炼结束后从评价总结中那片迷雾去向模糊,加上那片迷雾和试炼剧情没有任何联系,回去后魏谆就将这个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脑子里的就是不知林里不知所踪的那一片吗?”魏谆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东西记了我一个大仇,它居然就在我的脑子里!还待了这么长时间!” 魏谆不敢想,如果在前面的试炼中,迷雾稍微在他的脑子中动一下手脚,就足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过它在我的脑子里也保护了我。”魏谆尽可能的宽慰着自己。 他现在更想要知道迷雾遮盖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而遮盖住的那些又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魏谆一想起来这片迷雾,就想起来当初自己在不知林中是怎么坑了它一把。 还有当初它在不知林中发疯了的追杀他。 有这么个前缘在,魏谆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认为迷雾在他脑子中是本着良好心态默默帮助他的。 他更相信这片没人形但十分有人性的记仇迷雾是在悄么声息的准备报复他一笔大的。 男人没有注意到魏谆心中的慌乱,同样狰狞的诅咒痕迹让他和魏谆的关系瞬间缩短。 尤其是在这个混乱的,人鬼无分的空间中。 “我的名字,叫做阎朝,对于一个死人而言,名字不再重要,但这是我唯一能够和你交换的东西。” 日积月累不断被诅咒蚕食,加之为了完成造物之主的降生,阎朝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半身红衣的积累已经临近掏空。 他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结局或许就是这么魂飞魄散,他悲惨的死亡前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遗言,甚至连恨意他都忘了滋生,最后的时间里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他细细的回想生前死后的时光,他死后并不是直接变成半身红衣,他没有足够的恨意。 他是自己一点点成为黑影,慢慢染红这身衣服的。 第163章 红衣 后天晋升红衣比不过先天红衣,但他们也有一个先天红衣比不上的优势。 先天红衣浑身肆虐着凶残,狠戾。 而后天红衣几更加柔和,并且保留着活人时期的部分性格和情感。 更好讲道理,可以去交易,感化。 而先天红衣大多没什么理智,他们的强大是用这些兑换而来,终日深陷在无尽滔天的恨意与痛苦的旋涡。 残存的理智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他们除了沉浸在复仇中,就是徘徊在濒临暴走的边缘。 就像最初的庄琳琳一样,她没有记忆,只被填充着灵魂的恨意驱使着,永无止尽的折磨蓝伽,同时也折磨着自己,无法摆脱与恨意同在的痛苦。 目前为止魏谆还没有遇上过先天红衣就。 从阎朝的情况来看,先天红衣和后天红衣实力相差的并非一星半点。 阎朝察觉到魏谆身上的不甘,还有一种薄淡的,但不断积累,等待一刻爆发的力量。 可这一切还是远远不够的:“陈葭,就是一位先天红衣,凭现在我……还有你这个活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对上了他就是毫无疑义的死。” 阎朝原本并不打算加上魏谆,但回想起在第一个鬼造空间中这个活人疯狂的举动,他顿了顿还是将他加上了。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很怪异,他看上去和普通的活人一样,但其中有着完全不同的本质。 还有他脑袋中的白色迷雾,虽然诅咒不断重创他,但他的实力也低不过黑影,却就侵入不了半分。 不知道他一个活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秘密。 或许是因为这些秘密让阎朝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他才勉强的创造出了这个鬼造空间,只是一种垂死挣扎。 “陈葭和我很像,但我们本质不同,我的鬼造空间大多数时候都是照搬某个场景,或是融合,从零创造非常费力。” “但陈葭不同,他的能力似乎可以从零创造,但那个世界有和我的鬼造空间不太一样,我总感觉他身上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陈葭比他强太多,他和陈葭也只不过见过一两次,两个红衣是很难在同一片区域共存的。 即使实力上有碾压,但同类排斥的不适感依旧存在。 并且在陈葭给他种下诅咒后就完全不需要费心控制他。 算到现在,他们两个大概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了。 大致交流过了信息,魏谆感觉上很奇妙,他第一次和一位红衣厉鬼交换信息,商量如何对外。 虽然是半身红衣,但那种奇妙得感觉并没有打折扣。 也难怪陈葭会种下这样的诅咒,阎朝这样的,在厉鬼中也是十分罕见的类型。 死的时候没有恨意,只有痛苦,死后保留着和生前完全一样的态度,和魏谆点燃香烟唤来三个兄弟的其中一个律师一模一样。 痛苦虽然没有让他死后变成强大的厉鬼,但让他成为了鬼灵,他又一路奋进。 作为一只鬼,这心态让魏谆都叹为观止。 虽然在帮陈葭做事的时候心态有些许跑偏,但幸好他遇到了魏谆,魏谆及时纠正了他的想法。 帮助别人,一定会在不同的时间得到回应,比如现在,两人已经冰释前嫌,一致对外。 “我太虚弱,虽然我本意是照搬,但实力悬殊太大,呈现出来的有很大差别。” 这个信息对魏谆而言没有太大的用处,他已经知道圆环城市真实的样子了。 阎朝的鬼造空间只能贴近现实,而陈葭所创造的更加怪诞。 魏谆觉得陈葭得能力还是和梦境有联系。 陈葭活着的时候尚且如此,死后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陈葭是半身红衣,还是全身红衣?” 魏谆问出这个问题,阎朝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是半身红衣,而且,好像有什么桎晧,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不能将剩下的衣服染红。” 他们挨得很近,如果陈葭晋升成为全身红衣,那他一定能够感觉的到,红衣与红衣之间有一种独特的感应,以帮助他们互相规避。 魏谆稍微松了口气,这场试炼的评定星级没有太大的波动。 “那我们还有一战的可能。” “你有什么想法?” “我身上有一位全身红衣,还有一位黑影巅峰,加上你,即便他是半身红衣的鬼灵,应该也不会碾压我们。”魏谆脑中迅速清算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拥有的底牌和道具。 提到黑影巅峰,阎朝回忆起来一些不好的记忆,他面容僵硬。 原本以为是魏谆和那位黑影做了什么交易,让对方来帮助他一次。 听到魏谆这么自然的将那位黑影列入稳定的战力清单中,发觉他们之间得关系似乎并不是那么肤浅。 而且他没有想到,魏谆居然还有一位全身红衣帮助他。 既然他这么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红衣血洗长潭九中,把他打的魂飞魄散了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 至少在陈葭找到下一个替代他的厉鬼前能安生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疑问他没敢问出来,之前他或许想要魂飞魄散结束这一切。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受到了魏谆的影响,他死寂下沉的心中,似乎有一点点,像是希望的东西生出了。 这陌生的出现,让厉鬼冰冷痛苦的心脏有一股细微的,怪异的流动。 阎朝认真的衡量了一下:“虽然那个黑影可以撕裂我的鬼造空间,但她和陈葭相差的太多。” 厉鬼之间的等级是不可逾越的鸿沟,阎朝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时所创造的鬼造空间唐顺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并且还要在找到缺口的前提下。 魏它虽然是后天红衣,但她活着的时候和阎朝不一样,她不是个普通人,变成厉鬼后也不是用通常办法晋升。 而是用活人祭祀的方式晋升成为全身红衣。 “迄今为止也不知道魏它的实力究竟如何,她也修养的差不多了,趁这次机会正好让她活动活动筋骨,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也好今早想办法帮助她。” 第164章 世间的血色是为她而生 虽然两个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但魏谆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并没有向阎朝透露有关魏它的信息。 魏它和他的身份对外越模糊就越安全。 “就算这样,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太久了吧。” 阎朝最后的力量没有用在修葺空间上,他调整了时间,他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延缓了魏谆生命的流逝。 “只是被咬了一口,已经止血了,撑得住。” 阎朝摇头:“他的死亡的确是愿望,但许愿人是陈葭。” 阎朝的话无疑是抛出了一个炸弹。 “为什么?陈葭为什么要文衍昌死?” “他不是让文衍昌死,他是想要创造一个容器,我在那个时候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魔怔了,浑浑噩噩的,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一定会成功。” “又是容器?” 魏谆看了一眼外面纷飞狰狞的脸。 它的形状是松弛的,随着动作不断有脸掉落,紧接着再重新聚合在一起。 容器起到的更多是一个模子的作用。 “没有一个人的形状,外面的怪物很难和造物之主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执拗于制作容器?”魏谆心中腹诽,一个合适的容器似乎是一个基础。 “圆桌需要的容器比陈葭的复杂很多,如果他们的目的大差不差,文衍昌这个容器肯定不合格。” 魏谆朝着远处看一眼,他看不见被地平线掩埋的医生。 如果这一切都是阎朝从陈葭创造的世界和他的记忆中搬运出来,为什么魏它会做出那样的神情,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她就像一个游戏世界中察觉到身处虚假世界的游戏角色一样。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了解更多,和阎朝快速的交流过信息后,阎朝带着他前往了这个鬼造空间的缺口。 “不要妄想和陈葭讲道理,他不会听,他甚至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从魏谆借用陈葭身份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他在最后活着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近乎疯魔。 甚至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魏谆脑海中。 死亡,会不会也是陈葭自己做出的决定,变成厉鬼会不会就是陈葭为了计划设定好的一环? 对于陈葭而言,生死的界线已经变淡。 他真的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魏谆代替他收到了骑士最后的忠告,只可惜他不是陈葭。 眼前昏黑,血色与黑暗交融,尖锐的疼痛与刺骨的寒冷潮水般袭来。 咬咬牙睁开眼一片漆黑,他险些要晕死过去,视线内星星点点的白色铺开,疼的他几乎要窒息。 睁开眼环视,他在一间无人的宿舍中,窗帘紧闭,他蜷缩在墙边,鬼咒伞将他遮在阴影中。 黑色的背包安安静静倚在他的手边,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魏谆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一定是他们将昏倒的魏谆安置在了空宿舍里。 魏谆伸手近背包中,掏出来了两颗浑浊的尸胶果冻。 用牙咬着撕开,一股清香裹杂着淡淡的臭味钻近鼻子中,魏谆胃袋中翻腾,喉结滚动,闭着眼睛囫囵吞下去。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胶质在他胃中融化流动的感觉。 强忍着呕吐的感觉,魏谆明显感觉到伤口在拉扯,不消一刻,左肩血粼粼的伤口被另一种与血肉极度相似的物质填充。 疼痛依旧存在,但已经完全不影响活动,并且他的消耗的体力也已经恢复了大半。 “怜兰只吃了一颗就能有肉眼可见的明显变化,我吃了两颗才勉强恢复了一半,这东西不如想象中的禁用。” 按照分开前所做的约定,阎朝去找陈葭,同时他会将造物主从鬼造空间中释放出来。 而魏谆负责去处理文衍昌这个失败的容器。 对付文衍昌这种类型的厉鬼,还是魏它上手比较有效,魏谆将黑伞收起,后面才需要唐顺出力。 魏它感知到魏谆苏醒,丝丝血线从缝隙中钻出,吞食的阴气已经被她消化,此时红衣暴虐的气息已经压抑到极限,她迫切的需要发泄和磨合新灌入的力量。 “来的正好,有另一个红衣给你当做沙包不是更加合适吗。” 血线从无面神像中延伸,在半空中汇聚出一个完美的人形,魏它漆黑的眼睛中翻涌沸腾着血色。 魏谆没有尝试着和她再沟通,这个时候的魏它没有太多的理智,如果靠得太近,他也不保证魏它不会失手把他也撕碎。 一个实力刚刚得到提升的红衣绝不会允许就另一个红衣和自己处在同一个地区。 血色的身形刚刚稳定,就融进了猩红的月光中。 不过几息的时间,一股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飘荡在楼道中。 魏谆停在宿舍门外,欲推门的手突然停滞在半空,转而轻轻敲了敲门。 进入女孩子所在的房间中需要敲门询问。 咚咚—— 木门空响的声音在封闭的楼道中回荡。 吱—— 刺耳的摩擦声让人耳酸。 “魏它,我可以进来吗?” 片刻,木门又敞开了些许,魏它站在窗前,血色的月光描绘着她惨白的面容,魏谆也算见过几次厉鬼的人了。 他仍旧觉得魏它浸染在血色中的样子很美,无所能及的美丽,仿佛世间的血色都是为她而生。 宿舍中的血腥更加浓郁,几乎像浸泡在血管中呼吸那样,魏谆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慢慢靠近魏它,触碰到她漆黑的发丝,能够撕碎厉鬼的发丝柔软的触碰在活人温热的指尖,传导来丝丝舒适的凉意。 “你好像,长高了……” 闻声魏它柔顺的发丝在空中稍稍飞起,魏谆顿时冷汗骤下,立刻加上了一句:“变得更漂亮了。” 魏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慢慢安静了下来,魏谆松了口气。 魏谆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魏它的身形变大了一圈多,微微飘在空中,此时几乎能够将他的身形遮挡起来了。 他在宿舍里没有找到文衍昌的痕迹,无须怀疑,肯定是被魏它吞进了肚子里。 回想上一次,魏它吃了后就会静静的消化,整个鬼会明显变得慵懒。 第165章 瘟神的黑袍 魏它静静靠近他,红衣的压迫感让魏谆浑身紧绷。 忽然魏它的黑发散开,文衍昌的头颅被魏它托在掌心移到了魏谆眼前。 一股股源自红衣的血气从充满死意的血腥中穿透,魏谆被她的气息包裹,看着那颗缓缓挣扎的头颅,魏谆表情僵硬。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仿佛是在回应魏谆的话,魏它托着头颅的手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将文衍昌的头塞进魏谆的怀中。 不好让魏它一直这么等待着,虽然魏它已经从山酣村出来了一段时间,但从没有开口说过话,少有的交流也只是用发丝留下简单的字样。 魏谆伸手从接过头颅:“既然魏它执意要交给我,文衍昌的头一定有用处。” 这是一个厉鬼的头颅,很棘手,魏谆第一次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厉鬼想要带在身上就必须要有一个寄托物品,比如魏它的无面神像,唐顺的鬼咒伞…… “不过,看文衍昌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必要弄这些。”魏谆想了两分钟没有头绪,干脆直接装进了背包中,和魏它的无面神像放在一起,不怕他会跑掉。 这一次,魏谆终于能够安心的打开那个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储物柜。 带着斑驳锈迹的钥匙向锁孔伸去,那黑暗的锁孔中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魏谆的手,极力欢迎他的将钥匙插入。 魏谆晃神,好奇怪,“文衍昌极力阻止我打开这个柜子,可这个柜子却吸引着我去打开它。” 看了眼肩膀上黑色的书包背带,魏谆有些拿不准。 被精灵还有陈葭坑了这么多次,魏谆现在犹如惊弓之鸟。 阻止他的是文衍昌最后的意志,还是文衍昌的阻止只是陈葭用来迷惑他的手段? “真相到底是什么!?” 连续身体上的疲惫疼痛,还有精神上的持续紧绷思考,魏谆现在已经是拉扯到极限的棉绳。 他已经彻底陷落进陈葭的设计好的棋盘中,即便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法摆脱。 脸上僵硬的肌肉扯动:“他一直在看着我行动,他是想拖住我,让我把时间浪费在辨认真假上……” 钥匙被魏谆紧紧攥在手中,他干脆转身要离开。 而关上的鬼咒伞中淅淅沥沥流出黑色的死咒,在他身侧汇聚成一个流淌着的粘稠类人形。 缠绕上魏谆的手,带着他的手再一次伸向柜子。 咔哒—— 锁扣打开,柜门自行敞开。 “黑袍……” 不大的四方柜子里只空荡荡的摆放着一件黑色的袍子。 魏谆急切的将叠的整齐的黑袍扯出,抖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并且这件黑袍是全新的,没有任何穿着过的痕迹,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味道与不祥的气息。 完全没有被会场浸染过的,一件全新的黑袍。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文衍昌的柜子里会有一件全新的属于竞选人的黑袍?试炼场地里特殊的奖品?” 上次在榆柳街中魏谆从主教口中了解到,并不是竞选人拥有黑袍。 而是拥有黑袍就是竞选人。 “在榆柳街的时候我没能通过前往颤栗城区的门,或许是以为那件黑袍原本并不属于我。” 魏谆将黑袍穿在身上,长度刚好,并且形制也有些细微的改变,右边裁开增加了布料,比外层布料稍短,手臂下垂的时候被外层布料隐藏起来。 如果魏谆拿着太平斧右手垂下时完全看不出来,增加的布料让他手臂肩膀活动顺畅,稍短的内层布料能够将太平斧的斧头露出,只将斧柄与手臂遮盖。 既不影响太平斧的使用,又能完美的隐藏住,即便太平斧体积不小也能做到出其不意。 手中抓着材质特殊的黑色长袍,魏谆隐隐担忧着。 蛇尾巴的黑袍格外宽大,垂顺,染血的破损黑袍则在左前侧岔开,几乎布料全都堆在右侧。 如果每个人的黑袍都根据拥有者的特征而存在设计上的不同。 那么这件黑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这件黑袍,是竞选者弄来的,还是会场给予我的。” 到现在为止已经可以证实蛇尾巴当初所做的一切是在帮助他,而骑士又在前不久发送给了他忠告,还有主教。 “不论前提条件,目前为止我所接触到的黑袍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无论是会场还是在暗中的竞选人,他们这么做所表露出来的信息就是邀请我前往颤栗城区。” 从主教口述他成为往生者的原因能够感觉到,竞选人之间和候选人不同,他们已经或多或少意识到了什么,非必要的时候他们不会浪费其他竞选人的生命。 给了他这件黑袍的目的绝对不是引诱他前往颤栗城区送死,而会场传递的信息就是,他已经通过了候选人的淘汰筛选。 谨慎一些来考量:“他们认为我已经有了在惊悚城区生存的能力。” 另一个可以暂时确定的:“我已经具有了成为竞选人的资格,候选人淘汰名单中已经将我的名字划掉了。” 他不需要再担心候选人之间的角逐,只需要一心一意的提高实力,活下去。 这是个好消息,但魏谆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高兴。 没有弄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魏谆想要尽快进入惊悚城区,但他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候选人所在地。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当魏谆走出宿舍的时候,整个宿舍楼已经无限放大,如出一辙的昏暗楼道似乎无休止的复制,拼接,形成一个没有边界的迷宫。 背包将黑色长袍顶起一个弧度,魏谆大步疾驰在昏暗的楼道中,犹如一个驼背暮年的老人,当靠近他时,他就是在阴暗中收割死亡的使者! 鲜红的血色与黑暗交织,盘踞在魏谆周遭,随着他在楼道中不断调转着方向,在他不知道转到了哪一个方向的时候,那颗厉鬼的头颅突然奋力的挣扎起来,在黑袍下破碎的嘶嚎,无比凄惨,又像是死亡最后不甘的愤怒。 第166章 故弄玄虚的游戏该结束了 原来魏它是将文衍昌当做指路标来用。 厉鬼头颅越发剧烈,魏谆放慢了速度,离的越来越近,他就越要谨慎,随时注意着阎朝的动静。 漆黑的死咒顺着黑袍流淌,黑红交织的线条如神经一般覆盖笼罩着魏谆所在的区域。 血月愈发妖艳,整个世界如同浸泡在血池中,雾气打湿了裸露在外的发梢。 “这些雾气在流动,魏它在吞食会场的血雾?” 之前几次从没发现魏它有过这样的行为,“之前吃了一点就昏昏沉沉的消化了好久,她的胃口好像越来越大了。” “魏它,少吃点,这些血雾不知道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毕竟是会场的东西,魏谆倒不害怕会对魏它造成伤害。 他是怕这些血雾太顶饱,一会儿魏它吃撑了行动起来受阻。 寂静的宿舍楼中从阴暗中响起细碎的声响,好像有无数张嘴在细细咀嚼着骨头,一股阴气自四通的楼道中向魏谆冲击来。 “魏它!” 不等魏谆警戒的提醒,鲜红的血线强行牵扯着黑色的死咒向魏谆聚拢,形成一个牢笼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其中。 被厉鬼的阴寒气息笼罩并没有多舒适,魏谆的比常人低温的器官都在不住的打颤。 如果放任那股肆虐的阴气直接冲击,恐怕会将他撕碎! 阴气平息,唐顺最先行动,从魏它强制的禁锢中脱离,以魏谆所在为中心,在墙面,地面与天花板上迅速形成一个个极为复杂的鬼咒。 “魏谆!!”厉鬼尖锐的嘶吼直接震慑人的灵魂,一股极度虚弱的红衣气息穿透了半个空间,不顾一切的向着魏谆一行人撞来。 魏它伸展着化为血线的身体,囚禁魏谆的坚实牢笼打开了松口。 魏谆冷汗直下,那柔软的血线能轻而易举的撕碎厉鬼! 在那一抹虚幻的红色出现在魏谆紧缩的瞳孔中,他堪堪提着半口气喊出的声音滑稽模糊:“是自己人!” 两股阴气碰撞,魏它好像来不及将血线散开,一个红色的影子径直穿透撞在了魏谆身上。 阎朝的样子惨不忍睹,身形虚幻,脸被撕掉了一半,大半个身体颜色虚幻的看不见,遍布着烧焦的痕迹,如同溃烂的伤口,散发着一股股难以忍受的,烧焦血液的恶臭,刚才穿透魏它血线的地方直接被撕裂,只有几条细细的红色连接着。 厉鬼会不断的恢复自己,阎朝努力的恢复,但效果甚微,差一点他就被魏它杀死了。 魏谆立刻从背包中摸出宵迦的发夹,发夹放在背包中一直被魏它与唐顺分食,此时取出后源源不断的纯净的阴气从发夹中流淌。 正在用身体描绘着鬼咒的唐顺与警戒的魏它均不可视察的顿了一下。 阎朝此时早已经不管那么多,感觉到纯净的阴气就贪婪的蚕食起来。 他抓住魏谆拿着发夹的胳膊,直接将他的手插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在虚幻的红衣身体中,魏谆只觉得难以忍受的阴寒!他的手几乎要没有任何的知觉,一股股阴寒顺着他的筋脉,血管欲向着他温热的心脏流动! 一股奇怪的触感通过指尖迟钝的传来,微凉,死寂,滑顺……让魏谆想起了未处理的内脏的触感。 “厉鬼的,心脏。” 魏谆将手抽出,宵迦的发夹留在了阎朝的心脏中,眼前血色倒转,背包中隐约感到增加了机器极轻的重量。 无数沉浸在噩梦中的脸从黑暗的血色中浮现,他们张开喃喃的嘴述说着嘈杂的音节。 如果不是他们连头都没有,就只有一张脸,这场景就像万人在举办着邪恶的祭典。 只可惜在知道这些脸实力非常弱后,魏谆就对他们免疫了。 “你想让用这些东西来吓住我?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故弄玄虚的游戏你还想要玩多久,这个计划早已经被放弃了,给自己一个解脱不好吗?” 阎朝已经说过,劝说对陈葭毫无用处,魏谆这么做只是为了尽可能的拖延一些时间,好让唐顺将最后的鬼咒绘制完成。 这就是鬼咒师的一大弊端,鬼咒绘制不完全就毫无用处,可厉鬼之间的厮杀从来都是迅猛又残忍。 她只有和陈葭这样的鬼灵才有面对面拼杀的可能。 黑色的脸躁动起来,在嘈杂凌乱的喃喃声中,一个低声自语的声音格外明显,清晰。 隐藏在那堆黑色的脸中一起流动,影影绰绰令人眼前发晕。 魏谆瞳孔缩成一点,视线扫过墙面已经绘制好的狰狞鬼咒,发现如同漆黑沥青的笔画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 “魏它和唐顺什么时候学会合作了。”想法一闪而过,有了红衣力量的加持,鬼咒师唐顺用身躯绘制出来的鬼咒只会更加强大! 视线锁定在那张红色与其他睡脸不同的脸上,魏谆隐在黑袍下的手攥紧了太平斧,一股无比熟悉的兴奋传至四肢百骸。 唤醒了脑中一点上冰冷的刺痛,那无可触摸的疼痛一下下调动着魏谆的平静的神经。 暴虐的特质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魏谆的身体,神经都调节到亢奋状态。 这是第一次魏谆在暴虐特质激活后还能保持着轻微的理性,虽然很短暂,但在这短短的时间中,魏谆终于弄清楚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暴虐激活后也在不断突破着这具身体的亢奋极限。 魏谆提斧直直冲进涌动的睡脸中,那些一直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脸无法躲避,一张张贴在潮湿的黑袍上,如同粘在了烧红的铁板上,气鸣声与撕裂的尖叫不断响起,几乎要将这宿舍楼掀翻! 在魏谆披上这件黑袍后,唐顺就将鬼咒伞上绘制好的部分鬼画符转移到了魏谆这件新袍子上。 这些连半只鬼都算不上的脸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一股股烧焦的恶臭甚至将血雾的腥味掩盖。 “唐顺画的这些是什么鬼画符……”魏谆现在知道阎朝身上一块块烧焦和那比发酵的尸体都不分上下的恶臭是怎么回事了。 第167章 天堂是什么? 魏谆心中起了些暖意,虽然阎朝状态极差,但毕竟是红衣,唐顺画在他袍子上的鬼画符肯定是上等的。 一位黑影巅峰在关心着他的性命,安全。 他的身前背后,全部都能交给她们。 “回来要让夏乐志好好学一学,做鬼了也不能每天嬉皮笑脸,现在都玩物丧志了。” 魏谆没有深入,锋利的斧头挥舞过去没有任何感觉,一击完成,趁它躲避的时候迅速回到魏它与唐顺的保护下。 “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我为之付出的一切,终将得到应有的回报……”沙哑的低语再一次变得十分清晰,仿佛就在魏谆耳边响起。 “放弃吧,你这只是盲目的坚持,一个错误的计划根本不值得你去浪费自己的生命!” 阎朝说的过于保守,陈葭此刻并不是单单的偏执了,他已经变得疯魔。 黑色尖嚎的脸骤然安静下来,他们旋涡一般朝着中心的一个点汇聚。 那张独特的脸逐渐显露出来,魏谆的一击似乎打碎了他最后强存的理智。 那一道斜着穿过整张脸的疤痕仿佛在将陈葭可笑可悲的生命从执拗偏激的伪装中剥离。 无数张许愿者的脸庞没有组成造物主,而是盘踞着撑起了那张脸,扭曲着拼组出一个畸形的身体。 原来陈葭以一张脸的样子出现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而是他真的就只剩下一张脸了。 “一张猩红的脸,即便做为厉鬼你也不该被折磨这样。” 陈葭活着时究竟为什么能够拥有那种诡异的能力魏谆不清楚,但因为竞选人的自私,导致陈葭不仅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 相反被利用着一步步走向深渊。 一个人从脱颖而出被所有人给予厚望造出追捧之势,他从恐惧终于到慢慢接受自己的不同,错误的引导让他错误认知了自己的能力。 在当那些人因为各种客观或是主观理由轻而易举放弃了他刚刚接受,并倾尽了全部感情的独特。 他在活着时仅仅是一个孤僻自卑的学生,他如何能接受这样巨大的落差,转变。 “你克服着一切疾病考入重点学校,孤独的承受着自己突如其来的异变,不断地,用尽一切方式让自己找到新的方式活着,我敬佩你能够做到这些,从始至终的,我都觉得你已经做的足够了,你只是在最疲惫,迷茫的时候没有遇到正确的引导,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无数的错误,但我们也都有走向正确的权利。” 鬼咒涌动,提高了魏谆得感知,陈葭身上的阴气十分混杂,就如同他现在的状态一样。 他是一个天生红衣,却自己舍弃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他现在究竟是否能够算作全身红衣? 如果那些裹杂着黑色的苍白睡脸是陈葭的身体……魏谆只为他感到悲伤。 魏它的反应很平静,大概率魏它在陈葭的身上感觉不到威胁,她的反应甚至不如阎朝过来时强烈。 “虽然走到这一步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可将他一手带上这条路的人,才是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面对着一个全身红衣和黑影巅峰的鬼咒师,陈葭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一个鬼灵露出本体,相当于将脆弱的心脏挖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红衣之间的厮杀一向血腥残忍,顺从魏谆的心意,魏它与唐顺尽可能的保护了那些无辜的睡脸。 魏谆只觉得两只耳朵胀痛的厉害,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摸了摸顺滑的新袍子,此时上面已经沾染了血腥,是会场的气息。 “算了,现在我还没必要想这么多,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只有继续提升实力才能在面对这样的悲剧时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利。” “你感到很难过?”一个闷闷的声音从魏谆背包中传出,是阎朝,他已经恢复了不少。 也多亏了他带着造物之主将陈葭的空间弄的乱七八糟,才让他们能抓住陈葭的真身。 “当然,还有可笑,我甚至原来认为陈葭有一定把握控制造物之主,当你成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这一切都只是陈葭的死后封魔的执念而已。”阎朝平淡的接过了他的话。 一人一鬼的沉默像是在默哀逝去的生命。 血色的月光逐渐变淡,魏谆忽然觉得,陈葭即便走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去该去的地方,这样的陈葭最后会去哪里,天堂,还是地狱? 去往天堂的标准又是什么。 魏谆又一次想起庄琳琳的试炼,天堂是血淋淋的人形,天堂是带着血红荆棘的皇冠,天堂,是绝望的死亡…… 天堂还是什么? 在那月光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在他思绪飞扬之时,他魏它将陈葭吞食。 “用另一种方式休息吧,我会代替所有的一切记住你,等我出去后,会去见你的家人,朋友,你看人很准,夏椿需要正确强硬的引导,林安红是个很好的女孩,她真的拿你当做朋友,她是个坚强,善良,还有些天真的女孩,如果知道了你去世的消息,她一定会为你感到悲伤……” 在陈葭被魏它咀嚼进入身体的时候,魏谆喃喃说了很多,他像是一个与鬼作伴,孤寂的守墓人,他像是说给陈葭听的,也像是说给,曾经用着陈葭身份体验那一星半点的自己听。 魏它与唐顺全都回到自己的寄托物中,瞬间,在寂静昏暗的楼道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所有荒唐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低于常人的体温,沉甸甸的背包,还有仿佛永远萦绕在鼻尖不散的淡淡血腥提醒着魏谆,这一切皆是真实。 一个健硕的红袍人踩着最后一点月光走到魏谆面前,将一张比以往压手的羊皮纸递给他。 血月闭上了眼睛,温热的阳光蜿蜒着,努力的遮盖黑暗。 轻柔的触碰在魏谆的身上,他只感到自己在被灼烧。 他向阴暗处走动了两步,一阵阵嘈杂的交谈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靠近。 “老师?外面下雨了吗,您怎么穿着雨衣啊?” 第168章 长潭九中试炼结束 匆匆来回的学生无一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有些看的光明正大,有些看的隐晦,只有一个叼着牙刷的瘦高男生好奇的询问他。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够打破趋势怪异的发展,可很多时候,没有人会去这么做。 “来的时候有些小雨,现在已经停了,快去收拾吧,上课快要迟到了。” 男生看了眼楼道墙上的表,匆匆和魏谆打了招呼就快步走进了楼道深处。 魏谆走出了长潭九中,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和保安借了三块钱,还是坐上了来时的那趟公交回到了小区中。 去时问路的那个大妈拎着菜还在楼前聊天,她远远认出了魏谆,这个背着黑色背包的奇怪男人。 魏谆点了点头打过招呼走进了楼栋中,没有直接进入电梯返回12层,而是钻进了昏暗的安全通道中。 坐在台阶上,魏谆拿出那张厚实的羊皮纸,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将目光停留在这次试炼的兑换物品中。 【试炼场地名称:长潭九中】 【试炼完成度:70%】 【积分:50】 …… 【囚笼的白鸦(有人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囚笼,里面关押着众多的灵魂,正是那些灵魂将它原本漆黑的羽毛染成了白色,它是最孤僻的生命,它也是最茫然的生命,它身体中所存在的灵魂连它自己都记不清了,或许你也是其中之一。)40积分】 【孤儿收养证明(他原本是个普通善良的人,但是那件事发生后一切都改变了。“那双温暖的手将我从孤儿院中接出来,我开心的认为我的生活将会变得真正的幸福,可到了晚上,父亲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站在我的房间门前,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进我的房间里,我缩在衣柜中不敢动,我好害怕,可我不想要回到孤儿院中,我骗了你,孤儿院里没有更可怕的东西,我不想离开爸爸,可邻居奶奶总想将我送回去,孤儿院又给爸爸打电话了,爸爸疲惫的看着我,求求你了,来帮帮我吧!”)20积分】 【大卫的雕像(在雕塑方面,他称得上是天才,可他失去了双手,他永远不能创造出属于他独一无二的作品了,这也是他最大的遗愿,赋予他一双灵巧有力的双手,失去了肉体的束缚,或许他会为你雕刻出超越生死界线的作品。)20积分】 【十二号房间的钥匙(请前往十二号房间交接有关候选人与竞选人身份变更的相关事宜。)10积分】 除此之外就是冗长的试炼内容总结。 百分之70的试炼完成度是因为场景中的两个厉鬼都没有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一个被魏它吞噬,另一个则在他的背包中。 还有一个情况特殊的文衍昌,被魏它吃的只剩下一个脑袋,背包里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去该去的地方了,还是用完后被魏它吃掉了。 “刷出来的物品少了一半,会场在强迫我尽快前往惊悚城区。” 魏谆勾上大卫雕像,十二号房间的钥匙,还有孤儿收养证明,那个孩子似乎真的在求救。 并且魏谆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孩子或许和陈葭相似,他是有针对性的向一个对象求救。 在抛弃候选人这个身份之前,这个试炼场景很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去往的地方了。 魏谆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身实力的机会,尤其是在候选人相对安全的区域里,这个机会显得弥足珍贵。 大卫雕像没有直接就出现在背包里,应该是个不小的雕像。 魏谆看了一眼收养证明,就是两张有些发旧的a4纸,上面的男孩的个人信息,还有一张他的证件照。 后面是一些手写义务,和基本情况等等,写的很简略,看着不太正规。 被收养的男孩叫做阮知远,七岁,五官精致,面庞有些清瘦,“这孩子长大了应该是个受欢迎的帅哥。” 被送进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是身体存在缺陷,因为面容丑陋而被弃养的孩子也有不少。 阮知远这样的孩子实在不多,后面关于他的信息也都是正常的,这孩子智商正常,身体健康,只是比同龄人要安静,有些孤僻。 魏谆都想不出来这样一个听话懂事长的漂亮还聪明的孩子为什么会被丢弃。 翻看了两遍,魏谆再次看到那张证件照时,发现阮知远的眼睛并不是看向镜头的,而是在看另一个方向的远处。 “或许只是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 他的脸也有些过分白皙了,但没有真正见过他,魏谆也不好判断。 进入来时的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箱内灯光开始闪烁,浮现出就狰狞的遗言与死亡的忠告,魏谆淡淡扫过一眼,发现上面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看样子并不只有候选人会使用三号电梯,其他地方的竞争更加激烈。” 走出电梯,魏谆顾不得其他,直接回到了房间,刚进入房间就看到了一座带着血迹的灰白雕塑。 没有双臂和双腿,只有半人高。 稍微靠近魏谆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阎朝,你的尸体在这里面吗?” 没有回应,魏谆坐在沙发上,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魏它的无面神像,唐顺的鬼咒伞,还有宵迦的发夹。 上面原本水透的镶嵌物中隐约露出红色,阎朝似乎将这个发夹当做了自己的寄托物。 “阎朝?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已经离开长潭九中了。” 等待了片刻依旧没有反应,每一个厉鬼刚开始都是这样,魏谆没再打扰他,还有一次试炼,等阎朝慢慢恢复完全再研究别的吧。 费了些力气将大卫雕像和魏它唐顺他们一起安置在书房中。 “唐顺和魏它都是温柔又坚强的女性,希望她们也能开导开导阎朝,让他重新打起精神,带着希望迎接新的未来。” 大卫雕像的物品介绍中,似乎和阎朝未被发现的新能力有关,前提是为他找到适合雕刻的双手。 “最适合他雕刻的双手,应该是他自己的双手,这么多年过去,恐怕那双手早就已经腐烂了。” “我会努力帮你寻找的,你们安心休息吧。”说完魏谆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 第169章 欲望言祗 简单冲了个澡,房间里有三个厉鬼,魏谆也不用再担心,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中午。 他被书房里的动静吵醒了。 长时间的试炼让魏谆的神经能够随时瞬间警惕,太阳穴传来一阵阵胀痛,按压了两下套上上衣。 “他们三个打起来?”魏谆不敢磨蹭,快步走向书房,当他打开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书房的窗户被魏谆加厚了几层,虽然是白天,但书房昏暗照不进一点阳光,非常适合厉鬼暂居。 加上厉鬼聚集,书房的阴气变重,将他们在白天出现的不适感降到最低,这丁点对于魏它和唐顺这种等级的厉鬼而言可以完全忽略。 不大的书房内,魏谆唐顺与阎朝全都出现,三个厉鬼对立而站,此时全都齐刷刷转头看向魏谆。 阎朝率先打破了这诡异安静的场面:“你已经睡醒了?人类的躯体太脆弱了。” 说着好像还有意无意的向魏谆展示他已经完全恢复的身躯。 “看起来阎朝已经很坦然的接受自己现在已经死去的状态了。”魏谆微微摇头,没有理会阎朝幼稚的行为。 “为什么我身边每一个男性厉鬼都有点……算了,这可能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吧。” 魏它和唐顺看了魏谆一眼都回到了寄托物中,房间里只剩下魏谆和阎朝。 “魏谆,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欲望言祗明明已经消散了,但当我醒来后发现它们又出现了。” 一把血丝组成的刻刀从阎朝手上生出,刺进了身体中,那撑开的巨大缺口里拥挤着密密麻麻的灰白睡脸,被惊扰后微微开合的嘴里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相反,这些欲望言祗还让我的实力增加了。” 阎朝不清楚,但造成这样情况的原因魏谆大概知道。 这些叫做欲望言祗的睡脸在会场外面的世界中就已经存在于阎朝的身体中了。 试炼场景中的一切只是一场舞台剧。 有关于会场的一切该如何解释,魏它与唐顺从没有提出过,魏谆也一直都没有想过,直到阎朝提出来他才注意到这一点,但这些魏谆不敢过多透露:“如果没有负面的影响,就接受它们吧,它们因你而生,最后和你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好的结果。” 阎朝忽然向魏谆身边蹭一蹭,鬼咒伞上鬼咒涌动,无面神像上伸出黑色的发丝。 忽然被一个厉鬼靠近,魏谆浑身汗毛倒竖。 阎朝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你能不能和那两位说明一下,我真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这些欲望言祗伤害你,她俩从我恢复精神之后就一直想撕了我。” 魏它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唐顺还在鬼咒伞中躁动。 “唐顺,你想要欲望言祗?” 鬼咒伞平静了许多,魏谆想不到唐顺用欲望言祗能够做什么,他对这种从活人身上提取的东西一无所知。 而阎朝,除了能从欲望言祗上获取力量外,也不知道更多的用处了。 魏它已经信任唐顺,魏谆自然也放心的信任她,同时魏谆也想要了解这种东西,能够降生造物主的力量。 “如果唐顺能够利用欲望言祗提升力量,也是增强了我生存的可能性。”短暂的思考后魏谆爽快的答应了。 “这些欲望言祗毕竟是属于阎朝的,取之有度。”魏谆叮嘱了唐顺几句。 这些欲望言祗看上去数量很多,但没有来源后就会变得珍贵。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和阎朝都是实力相差不大的厉鬼。 厉鬼对力量拥有着趋近的天性,剥离一个厉鬼的力量去增强另一个厉鬼的力量,他这么做会伤了阎朝的心。 对于他的安排阎朝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主动保证会配合。 魏谆看着阎朝敞开的胸膛,他忽然伸出手掐住了一张欲望言祗,那种阴凉轻盈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真的能抓住欲望言祗,并不是在鬼造空间中才能做到。 阎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就看着魏谆一脸平静的掐着一张欲望言祗送到了无面神像边上。 欲望言祗挣扎的愈发激烈,看的阎朝有些着急。 “魏它,欲望言祗对你有用吗,如果有用处,我再想办法弄一些来。” 红影涌动,黑色的发丝缠绕上魏谆掐着欲望言祗的手,向后轻轻推了推。 魏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难道是我之前不让她伤害这些欲望言祗?” 魏它一再拒绝,无法,魏谆只能将欲望言祗还给了阎朝。 “一会儿去问问倒爷好了,他对魏它这种情况或许也有些了解。” 从书房出来,魏谆深深呼了口气:“真是难得的清闲时光。” 魏谆没有着急投身于会场之中,坐在地毯上画了一个小时左右的符箓。 摊开了满满一茶几的朱砂黄纸符箓, 魏谆很满意:“比起上一次,这次的进步很明显,已经像是出自名贵犬种的了。” 吃完饭,将晾干的符箓整齐收进背包中,每个口袋里都塞上几个。 “唉,在家里的时候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空虚,现在变得难得了,才觉得珍惜。” 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是因为有了牵挂的人,所以这种空虚感才消失,这样的生活才会变得幸福珍贵。” 魏谆掏出手机,给阿金妮和倒爷发了消息。 倒爷——你不是刚从试炼回来吗,好好休息两天吧,没人像你这么拼命。 拉海亚——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这次试炼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 咚咚—— 这次再见,阿金妮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他身上沾上了会场狠戾的气息,那是亲手扼杀生命后沾染的气息。 眼下浓郁的黑青,他已经有阵子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说起猝死,他比魏谆严重多了。 接了杯温水,魏谆悄悄在水里化了一颗尸胶果冻。 看着他脸色明显好了一些。 “我很快就要离开12层了。” 第170章 现在不能有任何意外 阿金妮放下水杯的动作一怔,很快就接受了这震惊的消息。 “确定了?”如果换个人,他一定会觉得对方被折磨疯了,但对方本来就是个疯子一般的拉海亚。 他只是略微确认一下对方的消息是准确真实的,百佳小姐失踪的事情已经坐实,这让他开始对会场产生从未有过的恐惧。 “确定了,其实上一次试炼的时候我就能离开了,这次会场已经开始催促我,之后要不了多久我就连试炼都没法做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阿金妮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你提前去也好,在后面陆续晋升的候选人去了之后竞争肯定会残酷起来。” “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这个意思,离开了12层后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惊悚城区,那里和12层不一样,往届的竞选人也在那里活动,那里只会更加危险。” 魏谆点了点手机:“但在咱们这批候选人中我提前去了仍旧是优势,去了之后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在自由联系你们,所以要提前说清楚。” 阿金妮对魏谆一直都很信任,现在他提前获得了晋升资格,更让阿金妮确定和庆幸他没有选错人。 获得晋升资格后魏谆并没有兴奋,而是迅速稳重的做好了初步的规划,阿金妮也立刻严肃起来,眼神坚定的听着魏谆的叮嘱或是大致规划。 “去了之后我会努力先弄清楚那边的形势,尽力为你们后期到来做好准备,从进入惊悚城区后我们就必须抱团开始提升实力,届时就和候选人之间单纯的竞选不同了。” “我们必须要在活着的同时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与优势。” 阿金妮飞速思考着,然后他说出了重要的一点:“这些只能由你自己来做,而我们还不能确定能够顺利进入惊悚城区,晋升的名额是未知的,其次,我和倒爷的实力并不是现有候选人中最强的。” 两人都想到了那个名称叫做渡鸦的小女孩,与其他候选人相比,候选人场地仿佛是她的游乐场。 小小的年纪能活到现在,她的实力不会差,再加上她奇怪的性格,她仿佛就是为了会场这样的环境而生一般。 之前从蛇尾巴那里无意得到的消息,候选人中至少会有两个得到晋升名额,现在一个被他占用了,而剩下的一个。 在魏谆知道了会场目的的前提下,渡鸦的确是最好的晋升人选。 “不,现在不能有任何一点可能性的意外,如果必要的话,只能在会场做决定之前解决掉她。”被会场淘汰的结果只有一个。 这个结果太过残酷了,魏谆只敢有这个最优解决问题的想法,但现在他没办法去做,在这个残酷癫乱的会场中,他唯一能够选择坚守的,就是他最后,可以做为他从秩序社会中走出的证明——他多年来在性格思想层面所建立的道德,以及稳定秩序的人格。 而他一但越过了这最后的界线,就证明他已经被会场同化了。 阿金妮显然也在一次次的试炼中或多或少意识到了这重要的一点。 “想要在已经定好规则的游戏中创造出另一种新的规则太难了。”魏谆同样一直没有找到打破这种僵局的方法,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事我会尽力找到解决方法,目前还是尽可能的提高你们的实力,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最重要的。” 阿金妮:“嗯,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实力也提升了不少,说起来,你给我的那些符箓帮了我不少,有好几次都差一点中招,然后发现放在口袋里的符箓就损坏了几张。” 说到符箓,魏谆将晾在茶几上新化的符箓分出了一份,相比较起来是他画的比较好的一些。 “这些都是新画的,应该会比上次给你的效果好一些,贴身带着吧,防患于未然。” 阿金妮明白他的意思,不仅是去做试炼的时候带着,平时在12层时也带在身上。 很多东西魏谆都没有瞒着阿金妮,一来是他们要建立绝对稳定信任的小团体,二来他马上就要去惊悚城区,和他们分开,即便透露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将名号的信息告诉了阿金妮,也包括他的名号,瘟神。 “名号和竞选人身份并不是绑定的,现在我所知道的是有一部分名号是延续传承的,最好不要获得这些延续传承的名号,这些名号存在的时间太久,并且和会场意志或许有着直接的联系,会更容易被会场操控。” 比如主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他的名号所带来的特质影响太过蛮横,严重。 直接一步步摧毁影响黑袍的意志与注意力,现在的主教就有很严重的走神问题,他太多时候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注意力。 “这些特质或许是有好有坏,但特质毕竟是直接作用于人格上面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改变一个人的意志,如果让我来说,最好不要获得。” 魏谆看中阿金妮的还有一点就是听人劝,阿金妮和他一样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有主见,理智,并且会听取合理的建议,这样的人做队友,会省下很多的麻烦。 “你断联的这段时间……上弦和下弦两个兄弟还算安静,怜兰在前不久也断联了,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和他关系亲近的烛火这两天也焦躁起来了,似乎觉得怜兰不在可靠,想要重新和我们建立关系。” 说到烛火,阿金妮眼里浮起一阵阵厌恶,魏谆很少关注候选人的情况,从最开始倒爷和阿金妮,到最后烛火的反应,让魏谆觉得自己似乎不太擅长和人维持或真或假的关系。 自然而然的,这些就都变成了由阿金妮来负责。 在魏谆没有关注的这段时间里,烛火显然做了不少让阿金妮嫌恶的行为。 “不要让怜兰的偏见影响咱们的判断,人都会有做错的时候,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适当的给予机会也是很重要的。” 虽然这么说,是因为能够信任利用的人太少了,不论如何,魏谆都不会像对阿金妮和倒爷这样为烛火提供资源与信息。 第171章 准备着最后一次试炼 “我前不久刚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了这个东西。”阿金妮将上衣褪下,转身将脊背对着魏谆。 光洁白皙的脊背下蜿蜒着紫黑色的肉瘤,如同山脊般隆起。 饶是魏谆,第一眼看见这东西也被吓住了瞬息。 “什么时候长出来的?”魏谆指尖触碰上肉瘤,上面薄薄一层是阿金妮的皮肤,下面的肉瘤柔软有弹性,包裹着一层黏滑的膜。 随着挤压在皮下滑动,就像是普通的肉瘤,但看着外观着实不像。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灰色的斑,后来,慢慢出了黑点,我吃了些祛阴祛邪的药丸,观察了一阵子没有再长就将这件事忘了,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长出了成条的黑色,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魏谆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长在人的皮下,足够骇人了。 “既然药丸有些用,那这东西应该就是阴邪,或许是阴邪入体长出的,也可能是,你在某次试炼里感染寄生的东西。” 前者除了有些不太美观外没有什么影响,而后者是最严重的一种。 从后颈开始的一端,魏谆小心的触摸到尾椎截止的另一端,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个伤口是什么时候的?” 在后腰脊柱一侧有一个大约一指长的淡淡疤痕,看不出这东西的本质是什么,只能尽量寻找其他可能的来源。 “那是我自己划的,我想试试能不能从皮下取出来,不过我失败了,这些长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和我肉连在一起,不像是后期长出来的,倒像是原本的肉异变了。”阿金妮说着脸色铁青,任谁身上突然长了这么大一块东西都觉得恶心,他刚照镜子发现的时候险些没将吃进去的饭呕出来。 当他划开皮肤,那里面紫黑色的东西暴露在外面后他刀都拿不稳,好一段时间他连想都不敢去多想。 “我一共来了12层也没有太长时间,为什么,感觉时间这么乱呢?”盯着阿金妮背上的畸形肉瘤,魏谆思绪忽然飞到了另一处上。 “阿金妮,你来了12层有多久了?” “嗯?”阿金妮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会问这个,刚才不还在研究背上长得这是什么东西呢吗? 想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他:“来了有两个月了吧。” 他比阿金妮早来,他在这里待得时间比阿金妮要久,但是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吗? 魏谆最开始还记得记录日子,但到了后面越发疲累就将这件事暂时忘却了。 “难道试炼并不只是一个晚上?” 从魏谆停止记录日子的时候他也才来了不到一个月。 “算上深层试炼我也才做了六个试炼,时间到底是怎么算的?” 阿金妮打断了他:“拉海亚,在这里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规则。” “你说的对……是我有些执拗了。” “休息一下吧,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阿金妮说的含蓄,他本来是想说很差,但想起来最开始见到拉海亚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太好,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 魏谆摇摇头,他没有接受阿金妮的建议:“等到了惊悚城区再说休息的事,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等我一会儿。” 魏谆进到书房将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雕像与无面神像都没有反应,一阵后,鬼咒伞折叠起来的伞面上隐隐有黑色在流动。 魏谆意会,将鬼咒伞拿起,阿金妮听他的在沙发上静静等着,还没有将上衣穿上。 撑开伞,将阿金妮罩在鬼咒伞的阴影下,淅淅沥沥的黑色从伞中垂落。 这股强大凛然的气息让阿金妮浑身顿时紧绷起来,魏谆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才没有暴起。 黑色的粘稠液体落在阿金妮的脊背上,魏谆看着,那黑色扭曲着,画出一道弯弯绕绕的鬼画符。 鬼画符成型后迅速被皮肉吸收着。 直到拉海亚将伞收起,那一股欲将他压碎窒息的气息才消失的无影无踪,阿金妮恍然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感觉过去了半个世纪一般,太恐怖了。 他知道拉海亚比他强很多,但不知道拉海亚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难怪他能提前获得晋升名额。 这样一个怪物留在12层里等着与其他候选人正面竞争…… 有谁能获得晋升名额就能由他来控制了,他会打破规则的平衡。 阿金妮想到的这点魏谆倒还没有想到,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继续留在12层,尝试着影响晋升名额。 届时将会场逼到一定程度说不定会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好了,暂时不用担心这个东西,我会帮你留意这是个什么东西。”完事之后魏谆立刻将鬼咒伞放回书房。 唐顺的本体刚刚出现了,虽然有鬼咒伞的保护,但毕竟是大白天,魏谆不想他们受到任何不必要的伤害。 阿金妮穿上衣服:“这段时间我会和倒爷一块儿努力做试炼,争取快速的提升实力,倒爷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血蛭,好像,那个男人一直想要和你沟通一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他本来想说尽快追赶上你,显然不太现实,魏谆的提升速度是邵撷都觉得诧异的。 连缩小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都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不要太急功近利,四肢健全的活着是最重要的,除了完成试炼目标,你也可以尝试体验一下试炼剧情,发展发展支线,说不定会有奇遇。”比如向他一样捡到厉鬼等等……这些魏谆没有说,有些东西点到为止。 直接告诉阿金妮去找厉鬼,对方以此为目的如果遇到了什么超出试炼控制的危险,他会非常愧疚。 送走了阿金妮后魏谆修整身体,闭门不出。 “烛火如果老实的话暂时带着她充人头,上弦下弦两兄弟价值不大。”上弦下弦可以说他们就是一个人,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没有人能去插手。 他们或许会一直纠缠到疯魔,或许会亲手杀死自己。 魏谆已经准备好了去做最后的一次试炼。 第172章 进入最后一次试炼! 将这些信息又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了倒爷。 “倒爷是真性情,怎么感觉我得到了晋升名额他比我还高兴。” 放下手机,魏谆嚼着香气四溢的热乎饭菜,将霍格尔喊来给自己做全身检查。 “我现在在物质上太好满足了,一盒热乎的饭菜就能打发了,真没出息啊。” 魏谆在稀有的悠闲中吐槽着,喝着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随后霍格尔将一份书写工整的检查结果递交给他:“先生,您的权限已经达到部分标准,包含您上一次的疑问。” 现持有特性: 阴气侵体——来源:出版社试炼;所属厉鬼庄琳琳。 吸收极少量阴气,可以比常人稍适应阴气环境,但受制于活人的身躯,该特性成长受阻。 阴气抗性——来源:出版社试炼;所属厉鬼庄琳琳。 身体经过阴气的不断捶打,对阴气具有一定抗性,能够一定程度上加强拥有者对阴气环境的适应,受外界影响,该特性成长迅速,尚未推算出成长界限。 会场权威——来源:接待员;黑袍;名号;红衣侍者。 受叠加影响,拥有者具有与会场相似威压,受叠加影响,拥有者以不同程度拥有会场给予的相应权利。 暴虐——来源:未知。 该特性成长迅速,尚未推算出成长界限。 极致冷静——来源:协罪蛇鳞。 该特性与暴虐特性对立,一定程度上遏制暴虐特性成长。 丧吊临门——来源:会场;名号。 该特性不定期发作,将运气与侥幸遏制,对萌生的灾厄、罪孽、恶意等具有催生作用,一切伪善与虚假无处遁形。 阴邪淬体——来源:会场。 受到环境影响,身体向着更适应环境的方向发生改变,在部分特性叠加影响下,加速改变过程,主要体现在五感变化。 欲望言祗——来源:厉鬼;造物之主。 倾听了太多的死亡,欲望具象化为欲望言祗,不断诉说着层出不穷的愿望,希望,成为一种虚幻力量的具象化。 雾霭——来源:所属厉鬼魏它。 受厉鬼气息影响滋生出的奇特鬼怪,具有遮挡隐藏的力量,一定程度上遏制暴虐特性成长,及暴虐特质对所拥有者的影响程度。 咒痕——来源:颤栗诅咒。 颤栗诅咒所留下的残余被所拥有者吸收,咒痕保留在血肉之中,身体对诅咒产生抗性。 厉鬼近生——来源:厉鬼。 所拥有者长期与厉鬼相伴,灵魂被厉鬼侵染,获得厉鬼的青睐,对厉鬼的吸引力增长。 以魏谆在会场中所待的时间,他所拥有的特性不算少。 大多数都和阴气有关,能让他更适应会场试炼场地的环境,魏谆甚至在想如果没有这些特性,他会不会和阿金妮一样,身上也会长出来那些奇怪的东西。 “除了暴虐之外,还有一个阴邪淬体有直接作用,不知道到了惊悚城区后这些还够不够用。” 魏谆觉得从12层到惊悚城区就是一个实力断层,无论做多少准备都是不够的。 认认真真看了两遍,魏谆发现他想要知道的那个信息并没有呈现在报告中。 霍格尔一如既往的静静站在斜对面,一丝不苟,安静,工整。 似乎死亡与灾厄出现在在她面前一刻,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不,不对,魏谆死死盯着他,他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 霍格尔不是无畏,而是无谓。 魏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霍格尔撕裂颤栗诅咒时的样子,那个画面向他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她很强大。 “如果强大的接待员拥有了自己的思维……会场的意志究竟是谁?” 当魏谆冷静下来整理出这一条信息后,他只能感觉到更加恐惧。 “霍格尔,你知道枷纹是什么吗?”问出这个问题后,魏谆毫无隐藏的紧盯着霍格尔的表情,眼神。 “抱歉先生,我并不清楚您所说的枷纹是什么。”霍格尔回答的间隔没有任何变化,她的面容如同精致的陶瓷,没有一丝裂痕。 找不出任何的破绽与疑点。 “霍格尔,你说,人能够触碰到厉鬼吗。” “先生,如果借助某种特性或物品,人能够触碰到厉鬼。”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能够触碰到厉鬼,不仅如此,我还能够触碰到欲望言祗,但你给我检查出的这些特性中,没有任何一个特性说能使所拥有者触碰到就厉鬼。” 魏谆将那份检查报告翻过来,拿到霍格尔眼前。 尽管如此也没有从霍格尔那里试探出什么。 “很抱歉先生,有关于这一点我无法回答您的疑惑,我所知晓的信息中没有相关解答。”霍格尔的回答万无一失。 “想要从霍格尔身上问出点东西太难了,还是说,根本就是我从一开始就太多疑了?”魏谆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霍格尔的长裙与撕碎颤栗诅咒时散开的长裙都证实着她的不同。 但还有奇怪的一点,霍格尔也曾跟随他前往12号房间参加会议,不管是其他候选人还是前来主持会议的竞选人,都没有对霍格尔产生过疑问。 “问不出东西来无所谓,只要她不会背叛我就好,霍格尔……” 她的名字带有争议,她的忠诚究竟是属于谁的。 收拾好东西,魏谆拿出纸笔,在卧室床头放上了留言,如果邵撷在他前往试炼场地的这段时间回来能够知道他的情况和接下来的大致安排。 夜晚降临,魏谆带上黑色的背包,将鬼咒伞拿在手上,走进了四号电梯。 按下了猩红的楼层,电梯缓缓运作,排风扇与灯光因电压不稳而发出噪音,忽明忽暗。 “这一次四号电梯的修缮效果好像差了一些。”还是这个电梯太破了,修缮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电梯门流畅的打开,外面是灰色的大理石地砖,有些泛黄的楼道墙面散发着一股烟油的气味。 “这里好像住了一个常年大量抽烟的老烟鬼。” 魏谆走出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魏谆再次按动电梯,再打开已经是另一个电梯厢。 “最后一个试炼了,一口气做完吧。” 第173章 恒缘福利院 对于这次试炼剧情知道的太少,魏谆不知道自己在这场试炼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直接进入了楼里,我应该是住在这里的。”魏谆转了一圈,一层一共四户,中间有电井箱和狭窄走道分开,左右各两户。 魏谆摸了全身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有效信息就只有阮知远的领养证明。 上面有阮知远所在的福利院——恒缘福利院。 魏谆直接打车去了福利院,“找阿金妮借了现金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付了钱魏谆下车,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恒缘福利院在市区边缘,很安静,绿化环境也很好,附近有一片别墅区。 眼皮子下的福利院,周围富裕一些的住户每年都会多少捐一些爱心款,所以恒缘福利院的环境设施十分完善。 缩手摸了摸埋在皮下的庄琳琳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在恒缘福利院没有感觉到厉鬼的阴气。 魏谆来的时间正赶上福利院的户外活动,活动场地面积很大,铺了一层保护地垫,秋千,跷跷板,摇摇马,滑梯…… 都是一些常见的游乐设施,附近区域还有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使用的健身器材。 柔和的阳光,嬉笑,蹦跳,奔跑的孩子,耐心有活力,温柔的老师,在门卫处等待的魏谆所见到的就是一片祥和与安全。 “阮知远第二次求救时说的都是真的,福利院有更可怕的东西是他为了求救而编出来的,他只是渴望着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父亲。” 确认完福利院大致没有问题后魏谆放心下来,他完成了试炼后无法留在这里。 而福利院可以继续作为阮知远栖身之地。 “试炼结束后不管结果如何,将阮知远安置在这里也是我暂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进入试炼后在这样的环境下魏谆短暂的放松着,门卫拉开了小窗,门卫是两个人一起值班,一个三十来岁,一个五十来岁,年纪大些的门卫操着口音:“你稍等一下啊,小刘老师马上就过来了,她腿脚不太好。” 老头第一次开口,一直板着脸,似乎是担心魏谆嫌等太久了才开口解释了一下。 “没关系,看孩子们在这里生活的也很幸福。”这是魏谆发自内心的,有些有着父母的孩子也或许生活的十分阴暗悲惨。 魏谆又想起来1702的三个孩子。 “把祝长灯送到这里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后去胡阳那里看看情况,要是赵钧祥没有收长灯做徒弟,让她一直麻烦着胡阳也不好,这里比1702更像外面的世界,更适合她生活。” “她好像是九岁,小孩子适应能力和可塑性强,应该没什么问题。” 魏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操心了,最开始是想着如果有一个鬼造空间就可以将祝长灯带在身边。 毕竟他之后前往惊悚城区后就不能随意踏入候选人所在的区域。 1702是否会有人再次进入也是未知的。 然后他就凑巧得到了一个能创造鬼造空间的厉鬼朋友阎朝。 可现在在看到恒缘福利院的环境后他又犹豫了。 因为真正的鬼造空间中无时无刻充斥着大量的阴气,他和邵撷都是会场中的人,对阴气都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 而祝长灯没有,试炼场地中的阴气比鬼造空间低,留在试炼场地中才是让祝长灯保持正常的最好的选择。 “真是麻烦死了。” 魏谆偶尔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操心,救了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么多。 他执着的大概是对外面世界的希冀,是他虽然身在会场之中但他依旧是一个正常人。 但在经历了那些之后他被会场打动了,他开始犹豫了,茫然了。 所以开始焦躁了,他燥的不是祝长灯的安置,他燥的是自己。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他的视线还是看着欢笑的孩子们,可他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那双在会场中被恶意浸泡过的眼睛,像一口源源不断延向黑暗的深井。 “您好?是魏先生吗?” 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些胆怯。 魏谆有意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小刘老师有些紧张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仿佛刚才感觉的恐惧都是短暂的错觉。 “你好,我叫刘蕊,叫我小刘老师就好,您这次过来是为了知远吗?” 魏谆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女老师,一米五几的身高,有些微胖穿着奶黄色的短体恤,深蓝色棉麻长裙,白色的休闲平底鞋,和她的声音一样,她似乎是个软乎乎的女性。 “看来我在这个试炼中用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魏谆微微点头:“对,我想见见那孩子。” 刘蕊面色有些为难:“魏先生我们先进来说吧。” 魏谆点头,他也正好进入恒源福利院内部看一看,白天厉鬼躲在阴暗的室内,距离近了庄琳琳的头发就能感觉到。 刘蕊见他答应了就转身带路,和两个门卫打了个招呼:“赵叔。” 刘蕊和赵叔说的一样,腿脚有些问题,走起路来跛脚,慢吞吞软乎乎的女性。 和温暖的阳光很相配。 但魏谆不想让她来照顾和教导祝长灯。 试炼没有开始,魏谆并不着急,慢慢跟着刘蕊溜达到了一间办公室。 刘蕊给他倒了杯温水,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微微出了层薄汗。 对于魏谆而言无所谓的路程,她走起来很费力,刚才已经是她尽力走快的速度了。 魏谆心下稍软了些,动作也跟着放轻缓了些:“谢谢。” 刘蕊拿起桌上的花边手帕轻轻压了压额上的汗珠:“魏先生,知远是居委会的阿姨送回来的,所以这次情况稍微有些严重,我不能再让您将知远带回去,公对公的程序,您恐怕得重新提交领养流程。” 魏谆沉默了一下,“原来,我的身份就是阮知远的父亲。” 看着男人忽然冷下来的脸,刘蕊有些惴惴不安,他之前已经来过了两次,第一次在刘蕊拒绝后就走了,第二次他情绪有些激动一定要见知远。 然后他抓伤了知远的胳膊,这一次刘蕊不知道他会如何,如果还是一样的话,她就要报警,然后彻底断了知远想要和他回去的念头。 第174章 照顾他们只是工作 这次魏谆的表现和刘蕊所想的完全不同,他从善如流的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份文件。 “你看一下。” 刘蕊接过,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这……您稍等一下,我要去打个电话。” 魏谆点头,示意她随意。 刘蕊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明明算是她的地盘,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下意识的畏缩。 四五分钟的时间,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的推开办公室门走进来,刘蕊跟在后面慢腾腾的挪进来。 这个男人是刘蕊的上司,见到魏谆后脸上带着客气和歉意。 “不好意思魏先生,我刚才有点急事,所以先让刘老师接待您,您的收养证明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您是打算去班级里面接阮知远,还是等下课后让他自己过来?” “没有自我介绍,我之前似乎和他认识。”魏谆静静打量着男人,这个人说的话让魏谆有些反感,好像在他的眼中口中,阮知远这些孩子就是一件件用正规流程定价的商品。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中介,销售。 “让他把课上完吧,我不着急。”魏谆靠在椅背上,小孩子的学习和教育很重要,他还是有耐心等阮知远上完课的。 “阮知远为什么会在福利院,是遗弃,还是其他原因?”魏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行为和之前领养阮知远的父亲有冲突,毕竟这里只是虚假的试炼场景,他是假的,环境也是假的,有什么必要在虚假之中维持莫须有的真实。 就像阎朝说的,他完全可以让唐顺和魏它直接血洗这场试炼。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仍旧耐心的用自己的能力去尽力分辨善恶。 在这个混乱恶趣味的会场之中,他是难能可贵的。 所以他已经学会了放松自己,没有必要对待自己这么苛刻。 西装男人的确在心中疑惑,但还是没说什么,回答了魏谆的问题:“他母亲据说是病逝了,父亲犯法,被判了死刑,他叔叔抚养了他一段时间,后来将他丢在了咱们福利院门口,之后似乎是移民了吧,我们也不太清楚。” 西装男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都是大人们的选择,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来承担,其实像阮知远这样身世复杂的孩子福利院中也不算少,有不少想要领养孩子的男女,夫妻,在知道之后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顾忌,当然了,对于这样的孩子,在审核他们的领养人信息时我们也会多用心一些,希望他们能够幸福,能够阳光开朗。” “您的条件非常好,也希望这一次您能和阮知远生活融洽。” “怎么感觉,他好像非常想将阮知远送出去。”魏谆已经将西装男检查了个遍,没有任何异常,福利院里确实很干净。 魏谆住的那个小区是片还迁房,虽然看上去不错,实际里面都有些问题,譬如水电管道等等。 还迁房大部分都是出租出去,自己住在里面的不多。 而他出小区等出租车的时候保安还和他扯了两句这件事。 也是从保安口中得知,他是自己住在这里,不是租客。 魏谆当时就松了口气,如果是租房,要是正赶上交房租的时候怎么办,他可没钱交。 和魏谆聊了一会儿后,男人将刘蕊也叫了出去。 特质所使,魏谆的听力超出常人,走廊上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刘蕊!身为生活老师你擅自接待是违反规定的,还有老赵也是,他之前都是直接打电话给我,这次怎么就给你打电话了。” 刘蕊声音怯怯的:“我只是担心知远,他上次就弄伤了知远,我想,能不能给知远换一个领养人。” 男人的声音缓和了些:“这些都是按流程走的,不是你和我给他们挑领养人,是流程给他们挑。” “我也不是不尊重你的意见,第一次来的时候你说不行,我就回绝了他,可现在是公对公的流程已经批下来了。” “再说了,要是魏先生真的对知远不好,为什么知远几次三番的吵着要去找魏先生,要让魏先生做他的父亲?” “好与不好不是我们看的,是孩子觉着的,他觉得好就是好,流程审核他合格了就是合格了!把你那泛滥的感情收一收,我们只是临时照顾他们的工作人员,不是他们的父母,做好自己分内该做的事就行了。” 沉默许久,刘蕊声音有些落寞,小声道:“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把知远带过来。” 男人语气软下来:“我知道你总是为了他们操心,还有那么多孩子呢,你一个个全都这么操心你操心的过来吗,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没有这么多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了,当父母的只会对自己的孩子考量那么多,知远以后自然有魏先生考量。” “你腿脚不好,我给楠楠发了消息,一会儿下课她会带着知远过来,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没什么有用的内容,就是工作上不同的意见。”魏谆搭在扶手上,指尖无聊的一下下敲击着。 等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才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这个孩子面容比照片上更加精致,但并不是让人误以为是女孩的漂亮,穿着福利院统一的服装,皮肤白皙干净,和他所在年龄段的孩子差不多高,只是稍微有些消瘦。 这孩子很安静,那双漆黑沉寂的眼睛在见到魏谆后才亮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兴奋着,脚下还是止不住快速走向魏谆。 带他来的楠楠老师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与担忧。 阮知远伸出两只胳膊直接紧紧抱上了魏谆的大腿。 那白皙软嫩的小脸还偷偷使劲蹭了两下。 像极了一只无害的猛然放下警惕的小兽。 在他身上没感觉出危险,魏谆才伸手将人捞起来,让他坐在一只胳膊上抱着。 阮知远就安静的靠在他肩膀上。 将人捞起来后魏谆有些诧异,又轻又软,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比看上去的还要轻,“小孩都这么轻吗,我记得长灯好像没这么轻。” 第175章 无事发生的第一夜 阮知远安静趴在魏谆的肩头一动不动,因为阴气入体,魏谆的体温比常人低,阮知远就像一个软软的小暖炉,甚至将魏谆微凉的皮肉都焐热了些。 他的重量对于魏谆而言影响不大,就这么一手抱着他办完了剩余的手续。 魏谆偏头看了小孩儿一眼,那双眼尾细长的圆眼睛正半睁半合的犯着困,像是在他身上趴舒服了,又倔强的不肯睡。 颠了颠胳膊,将小孩儿晃清醒了些:“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带你回家了。” 阮知远使劲眨了眨眼睛,摸了下自己的垮在肩膀上的小包:“我的东西都在这个包里,我们回家吧。” 说完又紧紧扒上了魏谆的肩膀,魏谆原本以为只是这小孩粘人,现在来看,阮知远是在害怕,即便困也不敢睡。 魏谆抬手拍了拍小孩的背,带着他离开了福利院,出大门的时候,姓赵的老保安阴恻恻的盯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把空调调高点,我年纪大了,嫌冷。” 回到了小区后魏谆又开始犯愁,反倒是阮知远从他身上滑下来,轻车熟路的带着他来到电井前,小小的身子钻进去很快就摸出了一把钥匙来,乖巧的递到了他手上。 “这钥匙是你藏的?” “嗯,你……”说到这声音突然断了,但很快又接道,“你总是忘了带钥匙,所以我就藏了一把在外面,这样就不用总是换门锁了。” 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些,如此稚嫩的掩饰哄骗不了魏谆,但他暂时也不想和一个小孩儿计较这些。 他和这孩子现在是互相试探着。 魏谆视线从两户门上扫过,302的确有换锁的痕迹,而且十分明显,都有些变形了。 钥匙插进去,门锁弹动的声音在楼道中被放大,阮知远的眼睛又亮了些。 打开门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屋子里,虽然还是乖巧的,但能看出来他比在福利院时活泼了很多。 魏谆将门反锁,钥匙揣进口袋中。 房子不大,是很典型的老房子布局,客厅很大,厨房狭窄昏暗,只有一个卧室,另一个房间看大小应该是杂物间或是书房之类的,但在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木桌子,充做了阮知远的小房间。 最里面还是堆放着四五个纸箱,装的都是些杂物,靠着墙角摞起来。 旁边单独放在地上的两个箱子里装着阮知远的衣服,叠的非常整齐,但手法有些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儿自己收拾的。 看到这些,魏谆有些赞扬的摸了一把阮知远的头发,“看来福利院教的挺好的,这个年纪很多孩子还不会做这些,都是父母代劳。” 魏谆翻了翻冰箱:“没想到还能有自己做饭的时候。” “来,吃饭吧。” 阮知远不挑食,荤菜素菜雨露均沾,喝了大半碗粥,肚子吃的浑圆。 “吃的也不少,怎么这么瘦?” “福利院里的饭我不喜欢,吃的少,老师说我正在长个子呢,在家里的话,我很快就能长高了。”吃了顿饭,阮知远和他之间仅有的那些拘束也消失了。 “阮知远和他父亲关系应该很好,居委会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要将知远从他父亲身边带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七点。 夜晚马上就将到来,一切隐藏的黑暗都会显现。 “异常大概率是出现在养父身上,现在我就是阮知远的父亲,今夜我身上会发生异常?”魏谆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黑色背包。 他所有的东西都在,厉鬼们也没有陷入沉睡,这一次他也做足了准备,“实在想不到我身上能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硬要说,魏谆感觉他才是这个试炼中最诡异的。 吃完饭消化了一会儿,魏谆就催促着阮知远尽早上床睡觉去了,并且叮嘱他,只要房间里没有危险,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从房间里出来。 阮知远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以前的夜晚的确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看着阮知远睡着后,魏谆给他扯了扯被子,这时候已经九点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阮知远睡着后整个房子安静的诡异。 到了用电高峰的时间,电压不稳,客厅的灯光明暗不定,“问题如果出现在我身上,就只能依靠这种方式观察了。” 魏谆将无面神像放置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鬼咒伞打开放在阮知远房间门前。 静静等待着诡异出现。 “新坊游乐园,我在游乐园工作。”魏谆还在衣柜里发现了破旧的玩偶服,推测出来他应该是在游乐园扮演卡通玩偶。 破旧的玩偶服被细心的缝补起来,有些褪色但洗的干干净净,应该是他带回来留作纪念的。 “明天是工作日,我还要去游乐园上班。”魏谆有些怵头,现在正是夏天,闷在厚厚的玩偶服里简直是一种折磨。 试炼场做的准备十分充足,照片,证件,全都换成了他本人。 钱包里有一张银行卡,一张信用卡,密码都用贴在卡面上,还有几张现金,有零有整。 卧室不大,一个独居男人的东西也不多,很快魏谆就翻了个干净,“这个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之前发生了什么除了阮知远我没有其他渠道可以知道,但阮知远又是一个有说谎前科的聪明小孩儿,他的话可信程度不高。” 魏谆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他将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架在房间的角落,可以最大程度录下整个卧室的情况。 指针一点点走着,在一片黑暗中,困意渐渐爬上魏谆的神经,盯着有些反光的天花板,他打了个哈欠。 视线有些模糊,昏昏沉沉的,打起精神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过了十二点。 庄琳琳的头发没有任何反应,一切都太平淡了,警惕的神经慢慢放松,他单纯的困了。 “今天是第一晚,不打算出来吗?”明天还要上班,魏谆又等了一会儿决定睡觉。 有唐顺和魏它在,无需过多担心。 第176章 我儿子丢了! 一夜无梦,虽然床没有12层分配的舒适,但魏谆有种久违的平凡感。 但睁眼醒来他还是在会场之中,他还要继续完成试炼内容。 魏谆起身将墙角录了一晚上的手机拿起来,一直充着电运作十分烫手。 魏谆拖拽着进度条看了大概半个小时,房间里安静如常,唯一的动作就是他翻了两个身。 “第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谆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敲响了阮知远的房门。 “爸爸?”门板将里面声音的音调扭曲,这称呼传进魏谆的耳朵里总感觉怪怪的的,但他现在的身份确实是阮知远的爸爸。 “咳,穿好衣服起来洗漱吧,我带你出去吃早饭。” 说完门锁的声音响起,门板拉开了一个小缝隙,一只漆黑的大眼睛警惕期盼的露出来。 确认了两秒钟,穿着睡衣的阮知远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撞在魏谆的大腿上。 小人掩饰不住的开心,没等魏谆伸手抱他,又噔噔噔的跑回屋子里换衣服。 早上七点钟,一大一小从家里出来,坐在小区旁边的早餐店里吃着热气腾腾的早点。 “手续还没有办完,还要过两天才能送你去上学。”魏谆抽了张纸把就沾在阮知远鼻尖上的包子馅擦下去。 “好,老师说我成绩很好,不影响的,我今天也去邻居奶奶家等你下班吗?”阮知远放下端着的碗,两只眼睛盯着他。 “不去邻居奶奶家,今天带你去我上班的游乐园,但是游乐园里大人小孩太多,你去了得一直乖乖在我的身边待着,忍得了吗?” 虽然阮知远一直表现的很乖巧听话,但本质依旧是个年纪不大正是贪玩时候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游乐园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事实证明魏谆想的没错。 到了游乐园后魏谆就穿上了厚厚的玩偶服,拿着气球负责在一片规定区域里转悠,给互动的小朋友发放。 玩偶服里面有骨骼架,一定程度上注意了舒适感,但相应的也增加了重量。 视线也被一层有色纱网阻碍,和外面看起来的鲜艳卡通形象完全相反,在里面的感觉十分逼仄压抑。 玩偶头部设计的原因,魏谆一米七八的视线只能看到下半边,能看到小朋友,但看不到个子较高的成年人的脸。 一开始阮知远就按照魏谆叮嘱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手里还牵着一个显眼的卡通角色气球。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正午,天气最热的时候。 魏谆带着阮知远到了一个人少的建筑背面,从口袋里掏出了小电扇,这是游乐园发的,为了防止在中午扮演玩偶的工作人员中暑。 一只手从玩偶胳膊里缩回来,在掉色建筑的阴影下,夸张欢笑的玩偶断了胳膊一动不动。 魏谆正在玩偶服里面调整着风扇固定的位置,忽然一声小孩尖锐的哭叫从不远处响起,一两秒钟人群混乱的欢声笑语伴随着风扇嗡嗡运作的声音在魏谆耳边混乱的炸响。 连忙将胳膊伸回玩偶手臂中,转身要去牵阮知远的手,忽然模糊的视线一阵旋转,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猝不及防震得魏谆脑袋发昏。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玩偶头套被人转了个面,虽然反应过来了,但脑袋还有些发昏,撑着墙面才没有倒下。 这么大的动静阮知远没有反应,魏谆暗道不好立刻叫着阮知远的名字。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完全将魏谆的声音淹没。 “糟了!” 玩偶扮演人不能在外面脱下玩偶服,这是游乐园的规定,但魏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头套扯下来。 他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了,眩晕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可爱活泼的卡通玩偶里无比狼狈,巨大的反差让小朋友脸上的欢笑僵硬。 魏谆视线慌乱的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没有阮知远,没有可疑的脸。 “该死!” 他没敢将阮知远留在小区附近,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他工作的地方埋伏着。 魏谆第一次穿这种玩偶服,很多方面都没有考虑到,就这么让人钻了空子。 一阵阵欢快的音乐从另一个方向靠近,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舞步。 游客们是被演出舞蹈吸引过来的,但来的也太巧了。 “就算掳走阮知远的凶手知道演出地点与时间,他也控制不了我的行动轨迹和远离人群的时间。” 换者说,即便凶手能够控制演出队伍的节奏…… “太牵强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控制演员,游客。”魏谆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即便是游乐园的上层领导可以直接指挥演员,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准完美的控制场面。 聚集的游客们逐渐被欢乐的演出乐队吸引了注意力,缓慢跟着乐队一起移动,没人再注意一个摘了头套在人流中逆行的狼狈演员。 “凶手为什么要掳走阮知远,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魏谆拎着头套朝着工作人员办公室奔跑,砰的一声推开铁门,空调的冷气冲在他汗湿的脸上,里面待班的员工全都诧异的看着他。 喘了两口气,魏谆声音沙哑的问道:“鬼屋附近的乐队演出是安排好的?” “是啊,那是上个星期就安排好的,从冰激凌屋开始到旋转茶杯结束,为了给冷门项目设施引流游客啊。”比魏谆年纪稍微大些的中年人拿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魏谆,给他解释着。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阮知远的养父,但他并没有原先这个人的记忆,乐队演出路线的确很早就安排好了。 中年男人引着满身大汗的魏谆到里面坐下,将水硬塞到他手里:“小魏啊,你这是怎么了?又有手欠的游客拍你头套了?” 闻言其他员工也都稀稀拉拉的安慰起他,有的还骂了几句,魏谆眼皮一跳,大家的样子不像是假的,看样子他身上没少发生过这样的事。 被捏的有些变形的纸杯放在桌上,魏谆抓着中年男人胳膊严肃的说道:“我儿子丢了,在鬼屋被人带走了!” 第177章 诡异的失踪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以前游乐园出现过类似的事件,至今都有走丢还没有找回来的孩子。 关心着魏尊的中年男人就曾亲身经历过一次,他的反应特别大:“快,联系大门的保安,把你儿子的穿着,特征之类的告诉他们。” 游乐园白天只开放大门,鬼屋距离大门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分钟,加之今天因为乐队表演,游客量是平时的几倍,这路程时间就又被加长了。 魏谆将手机里阮知远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随后脱下了一身厚重的玩偶服。 他不能将希望只寄托在游乐园保安身上,或许掳走阮知远的就是游乐园的员工。 抬眼看着笼罩整个游乐园的烈日,魏谆从没有这么痛恨过白天。 “报警,只能寻求警察的帮助。”只要和阮知远有关的人,魏谆谁也不信,但如果让第三方介入,将计划搅浑或许会让他有机可乘。 就在他要按下号码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追了出来。 “小魏啊,听韩叔的,你别着急,那边已经在调取监控了,鬼屋附近监控本来就多,没有死角,肯定不会出事的,不过,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单身,怎么突然有儿子了?” 中年男人叫韩云名,整个游乐园里就只有他和魏谆年龄段尴尬,而且都是单身没有结婚。 “领养的孩子,刚接回来,学校那边还没有过完手续,只能带过来。” “你也是,这么多人,天也这么热,把孩子放在员工室里多好。” 魏谆不把阮知远放在员工室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阮知远带走。 从他身边被带走,至少他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采取措施。 魏谆正准备报警,韩云名的手机响了起来,监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来说找到孩子了。 时机太巧,似乎就是为了阻止他报警,虽然心中疑惑,但魏谆还是配合着放下了手机。 发现阮知远的地方正是魏谆受到攻击的鬼屋。 在鬼屋的旧宅诡事场景里聚集着七八个工作人员,拥挤着围在一口道具枯井周围。 魏谆推开了三四个人挤进去,阮知远蹲在井底警惕的盯着镶嵌在井壁中的道具脑袋。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毫不在意,视线一刻不敢移开,直到魏谆喊了他两三遍才仿佛在梦中被惊醒。 枯井是鬼屋场景设计的道具,大概一米九的深度,游客想要获取井底的通关道具就必须要有一个队友下井受困。 鬼屋有严格的年龄身高把控,这口井对阮知远来说已经足够深,足够压抑了。 这样的情况下魏谆也没有再注意管理自己的表情,此时他脸色阴戾的十分骇人。 “小魏啊,人找到了就好,鬼屋的工作人员已经去拿梯子了。” 或许是因为阮知远一直都表现的很安静,让他们完全忽略了这里是不面向儿童开放鬼屋。 让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个小孩子独自被困在深井中超过二十分钟情况的严重! 韩云名的提醒了生气的魏谆,他得尽快将阮知远从井中带出来。 双臂撑在井口,魏谆直接跳进了井中。 井中光线非常昏暗,对于普通人的眼睛而言,应该和失明差别不大,只有靠近井口的地方才有一丝丝光亮,但那仅有的微弱光线照亮的是惨死的尸体。 魏谆脸色更差了几分,他将阮知远抱起来,原本温热的小孩此时体温竟然已经和他差不多了。 柔软的身子因为恐惧和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 感觉到魏谆之后,怀里得小孩才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的扎进魏谆怀中,将脸直接埋进了魏谆的外套中,两只手紧紧攥着魏谆的胳膊。 生怕在和魏谆分开。 即便魏谆松开了手,阮知远还是和一只小树袋熊一样自己挂在他身上。 安抚了他两下,魏谆在井壁上借力一登,抓着嵌在井中的尸体脑袋就爬了出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轻盈,韩云名最先反应过来,伸手要从他怀里接过孩子,被魏谆拒绝了。 从井底出来光线稍微好些了才发现,阮知远身上竟然还有湿润的泥土,头上很干净,从脖子开始到脚尖。 魏谆将他的领子翻开,果然里面也有泥土,魏谆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猜测。 韩云名看到魏谆的脸色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可他们就是游乐园一个普通的员工而已,能做什么呢,他知道,魏谆丢了这个工作后会面临着什么。 “带孩子回去看看吧,我来替你的班。”出了鬼屋后韩云名叮嘱了魏谆几句。 魏谆没有带阮知远直接回家,他觉得那个安静阴冷的小房子给不了阮知远什么安全感。 这时候多晒晒太阳才是好的。 他将阮知远从怀里扒出来,发现他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害怕了?”魏谆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看着他。 阮知远点头,不顾魏谆两只手架着他,还要往怀里钻。 “告诉我,都发生什么事了。” 阮知远虽然没有像普通小朋友一样嚎啕大哭,但的确是吓坏了,蔫蔫的哭了半天开始迷迷糊糊犯困了。 声音有些哑,一点也没有刚从福利院将人接回来时的活泼样子了:“我不知道,曼曼姐姐和我说参加一个活动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了蛋糕小屋,等待的时候,有一个没见过的叔叔来抱我,然后我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井里。” 等他说完,说清楚了,魏谆才抱着他,任他沉沉睡过去。 小孩子还有这个优点,无论如何,沉沉的睡一觉起来就会重新恢复元气。 魏谆抱着阮知远,阴郁的看着阳光下的游乐园,那些欢笑,那些笑脸,魏谆忽然觉得刺眼。 冷静后魏谆没有报警,发生的一切都太自然了,他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使这次的短暂失踪成为一个案子。 带着熟睡的阮知远回到家里,将他放在床上,用被子包的严严实实。 第178章 创造和谐友善的邻里关系 检查过窗户,魏谆在窗户上贴了两张符,不管是什么,从他手里画出来之后效果大差不差。 遇到的厉鬼能力变的越来越强后,这些符箓的效果逐渐变弱,魏谆只能当做标记来用,聊胜于无吧。 从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阴气在骚动,安顿好阮知远后魏谆从背包里拿出来宵迦的发夹。 自从上次阎朝将发夹塞进心脏后,这个发夹就成了他跟在魏谆身边的寄托物。 即使魏谆已经将属于他的物品兑换回来了,他大部分的时候仍旧愿意待在发夹里。 因为他栖身在发夹里,发夹原本纯净的阴气全都被他一个人吞噬掉,偶尔流露出来的也掺杂着属于他的阴气。 唐顺完全不再吸收发夹中的阴气,魏它有暴食的特性,虽然不受影响,但她也和唐顺一样不再使用发夹。 魏谆能理解的大概就是一种食物被其他调味料污染了,虽然能吃,但是味道不一样了。 带着阮知远折腾到家后已经是黄昏,天色变暗的速度越来越快,魏谆拉上了窗帘,阎朝才从发夹中现身。 “这里有些奇怪,你要小心一些,我感觉这里的时间有些不对劲。”血色在阎朝的周身流动,在发夹和大卫雕像的影响下,他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很多。 红衣厉鬼的气息使黑暗翻涌起来,墙面渗透出铁锈味的潮气,时间与空气仿佛都被凝固。 但也仅止步于此,没有任何东西显露出来:“找不出问题,不是鬼造空间,你最好多注意一些时间。” 阎朝又将房子检查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让封闭的房子里弥漫起浓郁的血腥气。 阎朝重新回到发夹中,房间的血味没有消失,浸泡在其中,魏谆若能够条件反射性的大脑变得清晰。 “魏它和唐顺都是根据阴气来分辨是否有危险存在,阎朝因为鬼造空间的能力所以对空间的异常更加敏锐,一个人的感知或许会有幻觉的可能,但加上一位红衣厉鬼就大大削减了这种可能性。” 魏谆这次没有在专注于卧室,除了阮知远的房间外,他把所有房间都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没有任何过去发生过的证明。”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无法准确牢固的记住以往发生过的事情。 记忆会依靠声音,味道,颜色等等来加固,而物品是最精准的标记物,或者说是记忆的寄托物。 比如去过游乐园的记忆已经完全在你的大脑中消失,但依靠一张游乐园的门票就能够成立你曾去过游乐园的事实。 而这个家里,丝毫找不到过往时间的证明。 这个家一切从简。 除了,他在游乐园的工作可以得到证明。 仿佛他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过去。 他的生命只从游乐园开始,也只围绕着游乐园进行,而阮知远的一切打破了他的单一,是他的转折。 “就是这个转折,让一起拟订好的程序碰撞,发生一个又一个顺其自然的意外。”魏谆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至关重要的东西,但又有种强烈的违和感阻挠着他。 一切都只委婉的向魏谆传递着一个消息——继续带着阮知远照常生活。 晚上,魏谆再次将魏它唐顺放到之前的位置,在房间角落架起手机。 一天的劳动令魏谆感到疲惫,在会场中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他都已经适应了远超于此的压力和疲惫。 事实也的确没有出入,但他也的确感受到了一股劳累 没有直接作用于他的身上,只是将他包裹了起来,用另一种方式影响着他。 让他有些烦躁。 “没有任何线索,只知道周围邻居对我抱有很深的恶意,没有人信任我,同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样的经济情况下想要领养一个孩子。” “每一个对我抱有恶意的人都是打着对阮知远的关心与保护的旗帜,但除了凶手之外,只有我知道阮知远的危险并不是来自于我。” “明天开始我可以尝试着和邻居沟通交涉。” 思考了片刻,魏谆决定在找不到阴气之前先认真生活。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他根本就不在乎邻居,朋友,同事。 他不会在乎任何可能会和他有关系连接的人。 但他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被隐匿起来的危险与恶意包裹的儿子,为了保护他,魏谆必须要去创造并维持友好的邻里关系。 “不能带着这种奇怪的疲惫感去沟通,今天我得早点睡。” 如果明天是面对红衣厉鬼,魏谆完全能够忽略这点连受伤都不算的感觉。 但明天他要面对的不是红衣厉鬼,而是在这个试炼场景中的,活生生的人。 魏谆混混沌沌的脑子逐渐感知到外界,睁开干涩的眼睛,已经有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漆黑的房间中。 “我比昨天醒的晚了些。”魏谆坐在床上静静的清醒了一会儿。 “人的惰性真是可怕,这么快我就已经开始懒散了。”那种奇怪疲惫感依旧存在,但已经减轻了很多,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完全可以忽略掉。 从床上爬起来,魏谆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下来,拿了衣柜里的一套衣服穿,昨天在游乐场里几乎被汗透了。 “去见对自己有恶意的邻居,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魏谆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实际上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把衣服穿的整齐了点。 他之前一直都是一件白色衬衣外穿一件暗绿色的牛仔布外套,一条黑色休闲裤。 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试炼场里生死时速,谁会在意自己的外貌如何,三件衣服让他穿的自由又莫名其妙的和谐。 这次收拾,至少他自己感觉自己特别用心了。 他甚至在家里动手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饭,一小锅白粥和一小盘凉拌菜,几个速冻包子。 “我厨艺有限,就胜在健康吧。” 阮知远自己醒了,起来光着脚在地板上噔噔噔的来回跑着刷牙穿衣服。 第179章 一个虚假的父亲所能给予你的 “爸爸……”阮知远磨磨蹭蹭的吃着包子馅,一只手捻着被水汽泡发的皮,“咱们为什么不去早餐店吃了?” 魏谆看着一笼屉的包子,从里面挑出几个卖相还算过的去的,捡出来夹到阮知远的碗里:“总出去吃又油又咸,对你身体不好,偶尔吃一两次就够了。” “哦……” “可是我觉得那家的馄饨挺淡的。”这句话阮知远没有说出来,他也不知道爸爸忽然又心血来潮些什么了。 幸好他不挑食,这样的饭虽然没有外面的好看好吃,但是吃两天习惯了都一样。 在这一点上阮知远和魏谆出奇的相似,吃饭,咽的下去,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快吃吧,今天我要送你去学校。”今早只是魏谆而言醒得晚了,等他们吃完饭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拎着早点上来的邻居奶奶。 原本打算擦肩而过的魏谆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要和邻居打好关系的。 见面一言不发不利于建立和谐友善的邻居关系。 “早上好。”他想着霍格尔的表情,虽然没有镜子,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学了七八分像,然而得体的微笑和友善的打招呼并没有得到回应。 邻居脸上的鄙夷与警惕在魏谆面前毫无遮掩。 阮知远抓着魏谆的手紧了几分,有意拉着魏谆快点进电梯,离开现在的情况。 魏谆无视了阮知远的意图,如果不是他那扭曲的笑容有些破裂,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邻居那不友善的反应。 “大妈,虽然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做人,还是要讲礼貌,我和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还要这样看着我?” 看着和她距离越来越近的男人,大妈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她的语气是那样理直气壮,仿佛魏谆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什么误会,你说的什么误会,我们的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耳朵都听的明明白白!” 说完邻居大妈扭身离开打开了房门,末了阴恻恻的盯了魏谆一眼,重重甩上了大门。 “我之前究竟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她眼睛里的怨毒都快流出来了。”魏谆没有生气,如果一个让无关紧要的人流露出那样激烈的情感,就只有两种可能。 他真的做过令所有人都无法原谅的恶行。 或是,没有任何原因的,牵强的怨恨一个无辜之人,这样的人本身就是恶人。 邻居大妈进去之后魏谆还在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阮知远拉了拉他的手。 “爸爸,我们走吧,我不喜欢邻居奶奶。” 手上的动静将魏谆从思绪中唤回,他问阮知远:“邻居奶奶之前也是这样对我们吗?” 阮知远抿抿嘴,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嗯……不是,她以前对我们很好,还和你打招呼,但是,我觉得她不喜欢你。” 小孩子对这些东西还不是很敏锐,从他的描述中魏谆大概能知道他的意思,以前邻居会做表面工作,今天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生。 “所有的恶将无所遁藏,一切黑暗都将显露出来,或许是丧吊临门发作了。”在霍格尔清晰的整理完他所拥有的特质后,魏谆才开始格外关注这些。 像这次类似的情况在长潭九中试炼中也曾出现过几次。 尤其是禹开霁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在他感觉这种变化也最明显。 胆小,在恐惧时对他人过分接近病态的依赖和控制,执拗等等,和他更多时间自主表现出来的随和,开朗完全不同。 这种怪异的反差魏谆当时以为是鬼灵,或是会场所引起的。 现在再一想,一对比,当时也许就是丧吊临门的特性发作了。 “禹开霁的阴暗面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这么恶毒就是不对的了。”魏谆牵着阮知远的手走进安全通道。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坐电梯啊?”下着楼梯,阮知远像个小企鹅一样。 “我们住的不高,电梯就留给他们着急去上班上学的用,我们正好来锻炼身体,身体素质是非常重要的,在危险的时候只有自己强健的身体才能救自己。” 后者才是魏谆主要想表达和传递的,前者只是为了阮知远的善良和素质教育。 “哦,那我们以后不坐电梯了。”阮知远想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有明白魏谆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出了安全通道一股微凉的风吹进大厅,魏谆弯腰给他把外套拉链拉紧,阮知远的回答让他觉得有必要再说的明白些,简单些。 “不,我们有乘坐电梯的权利,走楼梯锻炼身体只是我们的选择,将电梯让出来方便他们出行只是我们不同的方式对待,或是使用权利时所带来的不同的后果,或者说是影响。” “不要想着我帮助了别人,别人就要在我有困难的时候来帮助我,因为他有选择帮不帮助你的权利,他也不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所造成的后果和影响负责,这样你的期望永远都会有一半的可能变成一种对自己的伤害。” “所以不要为了单纯得做好事而去牺牲自己,不管是金钱还是情绪等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你要尽量把善良变成一种你所做出的选择的附加品……” 他只是阮知远一位临时,短暂的假父亲,他能尽到这个身份职责的东西很少。 这样做阮知远长大后或许会在社会感情上变得冷漠。 但魏谆所希望的也只是他能够安全的活着,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安全。 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或中年人,他们大部分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性——起的都很早。 并且有一项小集体的活动,聚集在一起聊上三言两语,编排的都是身边共同认识的人,在小区中,自然就是你的邻居我的邻居,他的邻居。 阮知远似懂非懂,他只觉得这些和福利院里的老师教给他们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老师总是在和他们讲要做好事,要学会分享,因为做好事帮助别人就会让自己感到快乐。 他们走楼梯也算帮助了很多人,但是他没有从爸爸身上感到快乐…… 第180章 为了我所热爱的去努力奋斗 “一天天的不知道都在给孩子灌输什么思想,这样教出来的孩子长大了得长成什么样儿。” “这孩子也是命苦,我听说福利院都会审核领养人情况的啊,他这情况,是怎么给通过的。” 这些人就在大厅转角,将魏谆对阮知远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瞬间就成为了他们聊天的内容。 他们的声音故意压低,但魏谆的听力就比常人好,听的清清楚楚。 “这些应该不是丧吊临门发作了。” 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魏谆很真诚的向他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建议:“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教育方针,我希望我的孩子长大后不会触犯法律,会做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可以稍后详谈来解决问题,我不希望你们再议论我的孩子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三个大妈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皆带着尴尬与惊慌,她们刚才的声音也不大啊,而且以前也没见这个人跟他们打过招呼,今天这突然是要做什么? 三人尴尬的笑了笑,一溜烟的钻进走楼道深处等电梯。 “这个小区里的人也太没有礼貌了,知远,别人和你说话,打招呼,你一定要及时回应别人,有很多人也都像我一样,是鼓起勇气来和人打招呼的,如果得不到回应会非常难过,甚至没有勇气再去和下一个人打招呼。” 魏谆真的很担心这样的生活环境会影响阮知远的心理成长。 前有孟母三迁,可他没有那个钱去效仿。 …… “好了魏先生,知远的考试结果合格,可以直接插班,学习用具都带齐了吗。”负责阮知远入学考试的是小学教导主任,是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浑身透露着一股威严,但实际相处后发现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魏谆翻看着手中批改完的卷子,不只是合格,几乎没有严重的错题。 “本子和笔都带了,但是课本我们没有,麻烦你给我书本的样子,我尽快去买。” “没关系,先让他和同学用一本,明天会发给他,书本费包含在学杂费里面。”说完她又转对阮知远说,“上课的时候在本子上记好笔记,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就找班主任。” 很快安排完了阮知远的上学问题,魏谆马不停蹄的去游乐园上班,虽然韩云名说给他请假,但请假也要扣当天的工资。 “邻居那边的情况一时半会急不得,不如去上班更有价值。” 回来上班后负责人带他去看了当天的录像,只是两个调皮的青少年对他恶作剧,而在这之前来鬼屋的路上阮知远就已经被安排活动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已经找到这两个小孩了,但你那天已经请假回家了,所以他们两个只对乐园道了歉,这也是工作风险之一,你也别太生气了。” 而阮知远被带走去参加活动的情况,当天负责的工作人员也给了他一个解释。 那天是游乐园的蛋糕日,所以提前一周就已经发布了公告,要召集小朋友参加这个乐园节日。 提前选出来的小朋友都收到了乐园邮寄的蛋糕徽章。 当时阮知远的身上就戴着蛋糕徽章。 并且负责活动的工作人员注意到阮知远是魏谆带来的孩子,所以当时并没有和他交流,直接将阮知远带到了活动场地。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监控没有拍到,他也因为忙碌没有注意到。 阮知远的遇难是各种无关紧要的错误与巧合的意外组成的,每个人看似都是凶手,但每个人又都没有直接的影响。 他没办法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最多他只能追究乐园的责任,然而他是乐园的员工。 魏谆沉默着,这种熟悉又久违的无力感爬上了他的身体。 因为上一次被击打头部造成的后果较为严重,负责人直接给他安排换了岗,他不用再扮演玩偶派发气球。 他被安排到了鬼屋工作。 乐园中的设施都是直属于乐园,而一些经营项目则是属于个人的,比如他工作的这个鬼屋。 鬼屋中只有两个乐园员工,负责最基本的后勤和宣传等等。 剩余的四个人都是鬼屋老板自己聘请的员工,加上老板本人,鬼屋一共五个工作人员支撑项目运作。 魏谆被分配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两个员工的工作很清闲,根本没有什么能再分到他的身上。 鬼屋的游客和其他经典项目比起来本来就不多,有纠纷更是少之又少。 负责将他分配到这里来是有歉意在的,工资没有给他下降,他等于是干坐着拿钱。 鬼屋的老板是个和魏谆年纪相仿的男人,虽然经营着鬼屋,但老板本人积极阳关,却又和阴暗的鬼屋有着诡异的相配度。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这么干坐着也太闲了。” 魏谆是尝试着在鬼屋附近吸引游客,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人往他站的地方走,他换了几个位置后都是一样的情况,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些游客是故意绕开他走的。 魏谆头一回在这方面感觉到挫败。 从进入这个试炼中,他的人缘似乎就差到了一定程度。 鬼屋有夜场,老板一手两个刷子正在给演员一个个补妆,他也亲自在鬼屋里跑了一天,但在他身上丝毫感觉不出来疲惫。 反观魏谆,一天什么都没有干,却感觉精神上有些萎靡。 老板手上动作不停:“干坐着拿钱还不好?你好像和我一样闲不下来。” 鬼屋是少有的拥有夜场的项目之一,和白天不同,不少真正的鬼屋爱好者都喜欢来鬼屋的夜场,这样才能感受到鬼屋最大的娱乐价值。 补完妆的演员四仰八叉的瘫在员工休息室的椅子上,沙发上,老板精湛的化妆手法完美的遮盖了他们面上的疲惫,精致的死人妆配上他们此时的姿势,整个画面构建出一种死寂的诡异。 魏谆扯扯嘴角:“生命在于劳动,我也要为了我所热爱的去努力奋斗啊。” 老板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好像不是随口一说:“一会儿给你画个妆进去当个npc吧。” 魏谆当然是真心实意的,他是热爱活着的,当然要努力做好试炼。 第181章 井中 “你这样一画上妆,真的就和杀人犯一样啊。”鬼屋老板姓陈,说完后原本瘫着的鬼屋演员全都围了过来。 “哇,简直都快赶上老板你扮演的凶手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兄弟你一定要遵纪守法,不然警察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咳咳!行了,都检查一下各自负责的场景,准备营业了。”陈老板挥散了围在一起观摩魏谆的员工,将一个对讲机递给魏谆。 “有什么情况就用对讲机联络,你就随便在场景里溜达就行,一定不要和游客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粗略的阅读完鬼屋的员工守则,魏谆就被陈老板一把推进了场景中。 陈老板递给了他两只白蜡烛,和一个蜡烛托:“鬼屋的场景都是互通的,你就扮演一个鬼上身的受害人,端着蜡烛装作失神的随便溜达就行。” 魏谆恍然,鬼屋中不允许游客使用手机和任何照明工具,忽然出现的灯光会在游客的心理暗示下变成一个移动的恐怖点。 说完,陈老板就拉上了沉重的铁门。 “唉,地下场景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注入了,多设置一个随机的移动安全点降低场景的难度,等新游客来挑战后再取消也不影响鬼屋质量。”陈老板拍拍手转身走出了鬼屋,拉开围栏,贴上了夜场开始营业的标识。 鬼屋内,魏谆端着蜡烛慢慢走下黑色的楼梯,上面不知道铺洒了什么特殊的液体,就像踩在半凝固的血液与尸油的混合物上一般。 空气中随着一阵阵风飘来血液与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 “虽然不是以游客的身份进来,用员工的身份在这里面的感觉更像是会场。”鬼屋的地上场景只有三个,恐怖级别非常低,真正的场景都在地下,连接进一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面积非常可观。 “发现阮知远的鬼屋场景就在地下,而且陈老板当天并不在乐园中。” 那天来的时候魏谆被焦急和愤怒吞没了理智,这次才算是他第一次进入鬼屋,认真观看鬼屋的内部构造。 和一些鬼屋实录的场景不同,或许是场地面积够大,场景建筑还原的非常真实,当和学校场景拼接的连接点被黑暗吞没后,他仿佛真正的来到了公寓楼中。 连那附着在身上的微弱诧异的空气仿佛都模仿来了。 魏谆回头看着淹没进黑暗的走廊与半扇房门,仿佛这公寓的走廊是无穷无尽的:“难怪只有他的鬼屋在乐园里留下来了,老板很懂得掌握人的恐惧心理。” 摇晃的烛火将他的影子照射在墙面上,屋顶上,像吹满气的气球上被膨胀走形的卡通图案一样,有种滑稽的恐怖。 散发着温度的蜡烛仿佛将门板与墙面上附着的一层不知名的黑色粘稠物融化。 一只小小的跳跃的着光亮的蜡烛,将这个处处充斥着死寂的场景赋予了别样的生命。 犹如内脏溃败,肢体腐烂…… “进来才能感受到,这里的面积真是大的骇人,” “感觉能和山酣村的面积媲美了,这里的感觉也和会场相似,不对,应该说……一模一样,和外面的环境相比,这里仿佛才是这次试炼的真实场地。” “整个鬼屋都是老板一个人安排建立起来,其他四个只是单纯表演的演员,场景即便有原型借鉴,能够将细节还原到这个程度,哪怕是凶手本人也……凶手?” “鬼屋里的地形复杂,按照韩云名那天说的,陈老板一直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维护场景,除了四个演员,就只有老板最熟悉鬼屋内的环境,还有所有的员工通道。” 加上热爱经营鬼屋的老板在游客数量大增的那天却不在乐园里。 “听韩云名的意思,陈老板和乐园员工之间几乎没有交流,所有有关鬼屋经营的相关情况都是和乐园董事直接沟通,我和他之间更没有过任何联系。” 在各种条件都完美吻合的情况下,唯独找不到动机。 欣喜瞬间被浇灭。 “这么大的场景他一个人维护,这个工作量太大,陈老板却都不让自己聘请的员工参与场景维护,就算怕被偷走场景核心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加上其他的一些信息,陈老板对鬼屋的热爱大概已经到了偏激,甚至病态的程度,他应该不会放任一个陌生人在他不在的空挡里闯进鬼屋中,甚至将一个小孩藏匿在这里。” 很快魏谆对自己的想法又有些犹豫,今天看陈老板的样子好像又毫不在意。 他有些拿不准陈老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是正常的。 “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了,但感觉上我们又像是一类人。”魏谆决定结束后去直接问问陈老板,毕竟这件事发生在他的鬼屋中。 一阵细碎得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游客吗?” 以魏谆的听力,判断应该是隔壁场景的游客,但他还是将蜡烛熄灭了。 他今天可不是真的来当鬼屋演员的。 稍微适应了一会儿,蜡烛太亮,那些光使得黑暗更加浓郁,熄灭后魏谆的视野反而比点燃蜡烛时更加清晰。 当没有了任何的照明工具,那股源自于会场的熟悉感瞬间爬满魏谆的全身,他的神经条件反射的绷起,身体也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穿过诡宅来到长满荒草的后院,那口困住阮知远的井就掩藏在半人高的枯草之中。 魏谆拔开枯草,向里面看去,漆黑的井底仿佛没有尽头,“鬼屋里原本就有很多推动剧情的假线索,加上这么多的游客走动,想要找出线索太难了。” 撑在井口的手臂收回的一瞬间,一阵带着就寒意的剧痛从手臂蔓延,几乎麻痹了他半边身体。 这熟悉的痛感一瞬间激发了魏谆身体做出反应,但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庄琳琳的警惕没有任何的用处。 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在魏谆背上,视线倒转,身体失重,再抓向井沿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一声骨骼断裂的响声在魏谆的耳边响起,他竟然一头栽进了井中! 第182章 原来拧你大腿了 嗵! 身体砸在夯实,潮湿的泥土上,沉闷的声音被空无一人的大院吞没,魏谆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得有一股血气往上涌。 井中狭窄,勉强只够两个成年人拥挤着站立,魏谆倒在井底姿势怪异,就像是被人折断了四肢硬塞进来。 一阵阵疼痛从关节四肢传来,魏谆咬着牙一点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还好没有断,应该只是挫伤。” 但他的手腕情况没有这么理想,勉强能动,已经有些肿起来了。 “推我下来的不是活人。”魏谆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于常人。 尤其是庄琳琳的头发在这之前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大量的阴气。 即使是预警红衣也没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 魏谆忍着疼从口中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井口,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任何接近的脚步声,在诡宅大院里连游客的动静都听不到。 “刚才推我的那只手有温度,应该是个活人,但真正推我下来的应该不是他,这种程度的阴气,如果是鬼上身的话,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手电筒从井口晃过,一张没有血色双唇乌黑的脸一晃而过,当魏谆再次照射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井比昨天深了。”昨天魏谆下来抱阮知远的时候这口井至多也只有两米多一些。 而现在这口井至少有三米深。 能在鬼屋中连夜加班加点挖井的,只有鬼屋的员工,最有嫌疑的就是陈老板! 魏谆怀疑那张死人脸是鬼屋的员工,但回忆了一遍没有员工的妆是黑色嘴唇。 “在我进入场景前就只有陈老板没有化妆,那张脸很有可能就是陈老板。”魏谆摸了摸井壁,和昨晚不同,今天的井壁很湿滑,好像故意做了些处理,隐约还有些水腥味。 就算魏谆在身体状态极佳的时候也未必能爬出去,更别提现在他的关节挫伤,手腕连稍微动一动都费劲。 “这井是专门针对我的,知道我能从井里出来所以故意挖深,凶手肯定就藏在昨天在场的人里面!”几次三番的被人暗算戏耍,被特性极力遏制的暴虐开始挣扎,大脑一阵阵针刺的疼痛,仿佛有深埋的某种在生长,在他的大脑中扎根,越来越深…… 一股股纠缠的阴气从他口袋中流出,沉积在阴冷的井底,渐渐没过他的小腿,冻得他双腿几乎失去知觉。 在黑暗之中,一个斑驳的血影映在魏谆的身前,阎朝面容僵硬,一双漆黑的鬼瞳,无神的盯着魏谆,他愣怔着,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陌生。 魏谆在察觉到这一点异常后瞬间神经绷紧,瞳孔剧烈收缩成一点盯着陌生的阎朝。 对方并没有攻击他,而是如游魂一样朝着他飘荡过来,狭窄的井中无处可躲,因为是白天他也没有带着能对厉鬼造成伤害的太平斧。 “呃!”在那斑驳的血影撞上魏谆的一瞬,一阵烧灼的刺痛从魏谆的上腹传来,血影颤动了几下又消散了,那股冻得魏谆失去知觉的阴气也随着消失了。 “什么情况?阎朝?” 魏谆立刻伸进口袋里摸上宵迦的发夹,呼唤着阎朝的名字,片刻后对方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不仅如此,魏谆在发夹上感觉不到阎朝的阴气了。 一阵恐慌将魏谆笼罩:“这个发夹是放在阎朝心脏里面的,有人把阎朝抢走了!” 他在兑换出阎朝的专属寄托物后曾让阎朝从发夹中脱离出来。 但阎朝死活不肯,他只告诉魏谆,心脏于厉鬼而言远超于生命,是厉鬼最脆弱最根源的实力。 被他放进心脏里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再拿出来。 “我的,厉鬼,我的,我的!”魏谆喉咙深处挤压出变调的音节,盈透的镶钻将他的掌心挤压变色,此时的魏谆犹如一只困兽。 “这个鬼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被安排到鬼屋工作也是设计的一环?” “我和他可没愁没怨啊,不对,我现在是阮知远的父亲,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魏谆松开因为紧攥而僵硬的手指,将发夹小心的揣回口袋中。 “刚才有什么东西烧在我肚子上了。” 魏谆点燃了陈老板给他的蜡烛,坐在井底,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有了光线后才注意,他前身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血浸湿了。 斑驳着染成一片。 掀开潮湿的衣服,在他感到剧烈刺痛地方是一道歪歪扭扭的红色字符。 “这是……小儿,夜啼?” 歪歪扭扭的字如同鬼画符一般,湿漉漉的浮在魏谆的皮肉上,他干脆伸手使劲一抹,随着他的动作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湿滑柔软。 一块血肉在手机屏幕上红的扎眼,魏谆愣了片刻,看向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他抹掉了自己的一块皮。 褐色柔软的皮肤,刚才高温灼烧的刺痛是真实发生的:“好疼啊。” 弄明白后魏谆甩掉粘在手心上的皮,“小儿夜啼的字样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阎朝会画符?” 没等魏谆想出来什么,他发现掉了一层皮的地方开始流血了。 “啧,真麻烦。”他手头上什么都没有,抓起来衣服去擦,可那血就像流不尽一样,越来越多,将那衣服浸透了,将他的两只手也染红了。 在狭窄的井中魏谆额上逐渐流出汗,就觉得那只燃烧的蜡烛要将他蒸熟了。 到处都是红色,黑色和红色在跳动,淅淅索索的,在围着他窃窃私语。 在围着他尖叫……想要将他浸死在井底!在围着他,哭? 魏谆抓扯着衣服的手停下来,他用力的按了按眼睛,当那一片发晕的黑暗消退后,一切都变得正常起来。 除了他膝盖上皱着脸无声哭嚎的血婴。 有一条肉乎乎的腿正绞在魏谆的衣服里,血婴之所以哭嚎,是因为刚才魏谆在抓拧着他的一条腿。 魏谆认出来这个小东西,是在榆柳街时被魏它扔下的一个血婴。 在魏谆给了他一贴止小儿夜啼符后变成了一滩水,把他衣服弄的很脏,那之后魏谆就彻底遗忘了他。 想起来后魏谆立刻伸手把脸都扭曲了的血婴抱起来:“原来你一直在我身上,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找你妈了。” 第183章 种出黑色的花,种出红色的花 失去魏谆的阻拦后,血婴迅速成型,一个止小儿夜啼的朱砂字样印在中间,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 渐渐地,哭泣渐止,虽然是一滩血,但对魏谆负伤的手腕而言,还是有些吃力。 刚一松手,堆坐在魏谆腿上的血婴忽然像只恶狗,一头撞进魏谆怀里,透过衣服一口狠狠咬在那片没皮的肉上。 “嘶!”魏谆立刻伸手抓他,险些将自己的一块肉撕下来,“你犯什么混?” 血婴只会哭,偏偏有张止哭符,只能看他龇牙咧嘴的干嚎。 “怎么感觉你好像胖了些……”魏谆松手将他扔在了一边,滚了一圈血婴又像只小狗一样爬到了他腿边。 一人一鬼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血婴的出现让魏谆重新冷静了下来,“能够将阎朝掳走,对方或许是实力比阎朝强的鬼灵,或者是有实力碾压的红衣。” 这两种可能性全都让魏谆怵头,他将阎朝栖身的发夹拿出来递给血婴:“你能感觉到阎朝的阴气吗?” “我忘了你不会说话,算了,你只是个孩子,是我要求太高了。”魏谆伸手将被血婴抱着啃的发夹拿回来。 “呜——咯咯……”抢走发夹后,血婴嘴里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响声,像在低吼着细细咀嚼着骨头的野兽。 “发生什么了?”魏谆拢上外套警惕的站起来,打开手电筒照向井口外。 在血婴警戒的方向,一张嘴唇乌青的脸探出来,魏谆全身的寒毛直竖,死人脸不止有一个! 那张僵硬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富有生命的,瞳孔每一次移动都极为夸张。 在那双眼睛中透露着疯狂的讥笑与幸灾乐祸!将他推进井中的无疑就是他们! 当那双眼睛停止疯狂的转动落在魏谆的身上时,一股尖锐的阴气爆发开,埋在手臂中的发丝顿时开始痛苦的扭曲,引起剧烈的疼痛。 从未发生过的痛楚让魏谆额间疯狂的跳动,他几乎冲动的想将那缕头发挖出来! 魏谆看着扔在地上的对讲机,“不行,阴气太重,把他们喊过来只会给我自己添麻烦!” 死人脸的出现也让魏谆想起来一件被他一直遗忘的事。 普通人的身体中进入太多的阴气会生病,而且会出现鬼上身,到时候只会让他束手束脚,“到时候打起来双方可就只有我一个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那双眼睛还在盯着他,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让魏谆烦躁,他突然抬脚狠狠踩在了燃烧的蜡烛上,一阵淅淅索索,杂草互相碰撞摩擦的声音传进魏谆的耳朵中。 “咯,咯咯……种花,种花,种出黑色的花,种出红色的花,种出一朵花,咯咯咯……”另一张死人脸在井口一晃而过。 正是魏谆第一次见到的,那张一晃而过的脸。 另一个扒在井口盯着他的死人脸也跟着开始低声唱,他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了什么。 紧接着魏谆听到了一阵草根被割断的声音。 哗啦—— 一捧黑色的东西从井口落下,魏谆扬手去挡被泼了一身,“这是,土?” 紧接着,伴随着节奏怪异的童谣曲,一铲接一铲的土被高高扬起,洒在魏谆的身上。 他们就像口中唱的一样,但他们再将魏谆当做花种! 潮湿的泥土一下下泼洒在魏谆身上,和血混在一起泥泞不堪。 唱着诡异童谣的声音再次增加,越来越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扬起的土逐渐将井口完全遮盖,堆积在井底的泥土已经将魏谆的小腿掩埋。 “太有人性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魏谆眯着眼睛,细土挂在他的睫毛上,一切都模糊不堪,耳边不断萦绕着那怪异的童谣,仿佛如真理一般环绕着他的灵魂。 “黑色,红色,他们要种的到底是什么,黑影和红衣?”把人掩埋,死了之后变成鬼,尸体就是种子。 青筋从魏谆的皮下鼓起,他抬起裸露在外的手臂,紫黑色的纹路在此刻加深,清晰的显露了出来,“这歌声有来自颤栗都城的诅咒。” 他看向趴在肩头朝着外面呲牙的血婴,“对方能轻而易举的掳走身为红衣的阎朝,血婴对这股阴气却毫无反应。” 确定完这一点后,魏谆抬手一把抓住了血婴,朝着井口将他高高扔起:“哭啊!” “咯咯……”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从血婴嘴里发出来,却清晰的穿透了那些重叠嘈杂的诡异童谣。 “血婴不受诅咒的影响。” 一阵咕噜之后,血婴没有哭嚎,而是散成了一滩飞溅的血液。 围绕在井口,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细细响起。 这细碎的响声充斥在魏谆的耳中,被不断放大,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双腿似乎渐渐也有了知觉,如果此刻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脸,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兴奋的颤动着。 “啊!救命啊!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透整个鬼屋,仿佛将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 “不要害怕,我立刻去接你出来,请靠在墙边等待,演员不会再靠近你,保持冷静。” 魏谆的脸僵硬着,当听到陈老板的声音从监控中传出来,一滩冰冷的血从井口浇盖在他的头上。 几分钟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那女人又开始尖叫:“老板!我不玩了,不玩了!快让我出去!” 陈老板熟练的安抚她:“不要害怕,这次鬼屋体验已经结束了,我这就带你出去,你不是买票体验的七号公寓吗,怎么跑串场景了,还好这个场景今天还没有开始营业,这个场景的难度可是四星难度。” 这么说是存有吓唬的想法,他可不希望总出现串场景的情况。 来玩夜场鬼屋的基本上都是鬼屋爱好者,他们会有自己的圈子,回去互相一传,就又能对一部分人下达心理暗示。 “阴气又消失了。”和上次掳走阎朝时的情况一样,突然出现大量的阴气,又突然消失,连一点残留都没有。 第184章 侵略完美 “魏谆?你这是……”陈老板在诡宅找到女游客时就察觉到场景遭到了破坏,碍于游客情绪激动,只好先将游客送出鬼屋。 通过员工通道折返回来,花费的时间缩短了一半,在周围的荒草中发现沾着土的铁锹后,陈老板的心脏几乎停了一瞬,快步走到道具井旁,打开手电筒朝井底照去。 里面不是游客,陈老板松了口气,随即在看清井中的情况后心脏又高高吊起来。 魏谆面无表情的坐在井中,小腿完全被泥土掩埋,身上头上满是泥土和血水的混合物。 浑身湿漉漉又狼狈的在井底抬头看着他,陈老板只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顺着脊背升起,他竟然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丝委屈。 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后,陈老板努力调整好了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魏谆,你怎么会在井里,谁干的?” “我先把你弄出来再说,你待着别动啊。” 陈老板立刻赶回存放道具的房间搬来了梯子,路过休息室时还顺便进去拿了一条大毛巾。 在陈老板走了后,在井口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魏谆松开了暗暗使劲的手,衣服下立刻迅速鼓起,淅淅沥沥的血水再次将他的衣服浸透,被潮湿的泥土吸收。 血婴愤愤的钻出来,一口咬在魏谆的胳膊上,恶狠狠地吸了两大口血才安稳下来。 魏谆眼前一阵发黑,“这个小东西肯定没少喝我的血,贫血似乎很难治好,以后得想办法控制一下他的胃口。” “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血婴张嘴“哇”的一下吐出来三块塑料。 上面也没有感觉出任何残留的阴气,“阴气爆发量非常庞大,但又很弱,还是说血婴不受诅咒影响刚好可以克制他们?” “魏谆,你能自己上来吗,不行的话我下去帮你?” 听到声音魏谆一把将血婴塞进了衣服里,下一秒手电筒的光柱就照射了进来。 井中的空间不大,陈老板的身形和魏谆差不多,他下去了没有活动空间。 血水将泥土冲的松散,魏谆抓着放下来的梯子费力的把自己拔出来,忍着关节的疼痛爬了出去。 刚从井口翻出来,一条柔软干燥的毛巾就糊在了魏谆的脸上。 “谁在你身上泼的血浆,真是太过分了,你的对讲机也被抢走了?”陈老板尽心尽力的用大毛巾裹着他一顿乱揉。 魏谆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深深喘了口气:“我没有看清他们是谁,因为有游客在,所以没有用对讲机,不过,对讲机好像被埋在井里了,也不知道挖出来还能不能用了。” 看着魏谆狼狈却还在强颜欢笑甚至担忧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陈老板一时语塞,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其他员工欺负,但是你这样的心态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有时候一味地忍让和善良只会让一些人的内心变得畸形。” “你知道可爱侵略症吗,是一种心理反应的,人们在遇到可爱的生物或东西时就会想要撕咬,毁掉它们,这其实只是一个情绪上的平衡机制而已。 很多人都认为,我们的身体和所受到的道德规范是存在着许多冲突的。 身体保护自己的原始本能就是相互制衡,而当我们在本能的帮助下毁掉伤害我们的东西,冷静下来后,却又会陷入恐惧,陷入自责。 尽管我们知道结果是必然存在的,但我们依然没有办法去规避这种本能的发生。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陈老板将被浸湿的毛巾从魏谆身上取下来,此刻的魏谆浑身衣服皱皱巴巴,像一只炸毛的小狗。 “人的嫉妒与恶,也曾依附在本能上,是本能表现的一种。 他们会毁掉完美的东西,完美的生活,完美的工作,完美的人性,尤其是一些他们所不能拥有的,比如你的善良。 他们会为自己寻找合适的理由,好让他们规避自己的道德约束。” “老板!你怎么还在这里摸鱼啊,游客那边已经快吵起来……” 齐暖吵吵闹闹的活泼嗓音从老远就一路跑过来,见到坐在井口上的魏谆后音调降低下来。 “唉?魏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道具出了点小意外,齐暖,你和老张一起去通知外面的游客,今晚鬼屋内部出了些故障,暂停营业,给排队的游客送上一张新场景的优惠券。” 齐暖视线在两人之间移动,答应了一声:“哦好,那结束后需要大家留下来帮忙调整吗?” “不用,处理完游客就让大家都提早下班吧,我一个人修理就足够了。” 齐暖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魏谆也站起身,他现在也是鬼屋的员工,所以,他也要提早下班了。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但有些东西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毁掉的,我不在乎那些太过伟大高深的东西,我只在乎我想要的,还有一件事,你的鬼屋里,有人躲进来了。” 陈老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立刻严肃起来:“把你推进井中的不是鬼屋员工?” “这口井是你安排挖深的吗,昨天我儿子也被人扔在了井里,但是昨天井还没有这么深。” 和魏谆所想的一样,陈老板很讨厌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是一个好的情况,陈老板迫于实际情况会暂时和他成为一队。 “昨天我去其他乐园鬼屋考察了,直到晚上才回来盯夜场,白天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陈老板说着脸色凝重起来,“昨天我问过鬼屋的员工,他们说白天没有发生意外情况。” 魏谆并不意外:“你的员工大概是觉得这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陈老板却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不,昨晚我问的是乐园的员工,你的同事。” 现在情况一下子就明朗起来,魏谆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别担心,既然发生在我的鬼屋里,我就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今晚我会把监控看一遍,为了游客的安全,鬼屋监控没有任何的死角,只要他们在鬼屋里活动就一定会被拍到!” 第185章 这个世界缺少的善良 魏谆没太指望监控能有什么用,“这么短的时间里,血婴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都吃了,更何况他们都有体温,都是活人。” 陈老板将毛巾塞在魏谆的手中:“今天你也早点回去,明天要不要把孩子带过来,让他克服恐惧才不会形成童年阴影。” “阮知远睡醒后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在观察一段时间。”魏谆没有直接答应陈老板的提议。 “人在受到剧烈的惊吓后会激发大脑的自我保护,将这一段记忆遗忘,阮知远和这种情况很像。”如果他真的遗忘了这段记忆,再将他带到鬼屋里只会造成新的心理阴影。 从鬼屋中出来,门口排队的游客已经在鬼屋员工的安排下零零散散的离开了,其他夜场设施的游客也淅淅沥沥。 为了响应节约能源,停止运行的设施,以及附近的路灯,全都断电关闭。 “比起白天的乐园,我还是更习惯这样的环境,不能再怪在会场身上,在之前的二十几年里我也是这样讨厌太热闹的环境。” 魏谆将擦了血水的潮湿毛巾随意团了团,塞进了乐园路边的垃圾桶中。 站在一盏漆黑的路灯下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第六小学。” 司机是个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男人,车上放着声音极大的爵士乐,听到关门声后照常的提醒:“好嘞,您系上安全带……” 打着方向盘的空隙,从后视镜中看见一身血的魏谆,司机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但车还稳稳的开着,魏谆并没有当回事。 没开一会儿,司机伸手将车上的爵士乐声音调低了很多:“呵呵,安全驾驶。” 没过几分钟,他又将窗户降了下来。 一阵阵的热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和空调的冷风拧在一起,吹的人很不舒服。 魏谆皱了皱眉:“师傅,你为什么把窗户打开了,空调的冷气都跑出去了。” 司机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年纪大了,吹空调太凉了关节不舒服,你这么晚了,到小学去干什么啊?” 魏谆感觉窗外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语气有些就发冷:“这是去第六小学的路吗,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还是想要绕原路多收我钱?” 司机立即打起哈哈来:“不会,不会多收你钱,我路不熟,走错了路口,这是另一条路,绝对不会多收你钱的。” “那就好,我要去接我儿子,他在保安那里等我很久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拉到别的地方去。”魏谆重新放松的倚靠在车座上。 “接儿子?都这个时间了。”司机似乎不太相信。 “没办法,我是单亲爸爸,还要上班,只能暂时把他托付给学校保安,今天被泼了一身道具血浆,所以才早下班。”魏谆用手指抠着因为血水干涸而有些发硬的布料。 他能想象到自己身上肯定散发着一股子血腥味,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一点都闻不到。 “血浆?”司机脸上僵硬,有些茫然。 “嗯,我在乐园工作啊,这是鬼屋的道具血浆。”魏谆有些疑惑的看着司机,有点不理解他的疑问,他从乐园出来,不是游客就是工作人员。 “难道浑身沾满血的杀人凶手会站在马路边堂而皇之的叫出租车吗?”魏谆鄙夷。 司机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是啊,前面马上就到了,小学门口不让停车,我就给你送到路口吧,你自己走两步。” 魏谆没有给钱,直接下了车:“这个时间不好打车,你等我一会儿,再载我们回家。” 没等司机回答,魏谆已经走出了老远。 还在恐惧中的司机根本没听他的话,更没有去想钱的问题,等车门再次响起的瞬间,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就消失在了路口。 听到油门的魏谆眼睛暗了暗,“这个场景的人性果然都有大问题,两天了,我好像从没有感受到过善良这种东西的存在。” 在鬼屋陈老板的一通话后,魏谆才对他一直以来,感觉到的那一股若即若离,缥缈的诡异感有了些许头绪。 在保安不断地抱怨中,魏谆将他一来就贴靠在他腿边的阮知远抱起来。 他一直沉默着,魏谆又感觉,阮知远身上的那股活泼消失了些。 显然,在魏谆将他托付给保安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喋喋不休的保安坐在椅子上剥着花生,忽然感到一股寒冷。 抬头透过小窗与魏谆冰冷阴暗的眼睛撞在一起,声音逐渐变弱安静了下来。 将阮知远放在保安这里这么长时间是他的不对,却不能对保安发火。 薄薄的云一层层吹叠在一起,逐渐看不见一点星星,月光也变得暗淡,阮知远将看星星的眼睛埋进魏谆的肩膀。 如果那个离开的司机没有在群聊中告诉大家在今夜远离第六小学附近。 就会有司机能在第六小学路边的树影下,接到一个浑身是血,衣物凌乱抱着一个熟睡孩子的男人。 这些路消耗的不是魏谆的体力,而是另一种东西。 听到动静,轻声跑到猫眼旁边观察的邻居大妈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更加可怕,冰冷了。 她大气不敢呼出,等到关门声响起后,才轻轻拍拍胸脯:“哦呦,太可怕了,简直就像个杀人犯一样。” 魏谆将阮知远喊醒,吃了点东西,洗漱完,陪着他睡熟后才从房间出来。 魏谆拉上窗帘,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三个塑料牌碎片。 “塑料牌的材质有些像胸牌,有些发黄,看着使用的时间很长,他们都是来同一个地方,针对我的不是个人,团伙,而是一个组织。”魏谆脸色阴沉。 组织比团伙实力更强,更有行动性规范性,他的处境很艰难。 “幸好,我在会场中早就习惯了缺失某一种好的品质的环境。”魏谆将三块没有太多信息的塑料牌收进背包中。 他脱下被泥土和血弄脏的衣服,血婴钻出来的那块肉还在猩红着,不断地流出少量的鲜血。 第186章 消失的录像 残缺的皮肤扭曲着形成一块夜啼的形状,有过长潭九中的教训,魏谆从黑包内兜中拿出了一个黑色小瓶,这是他找阿金妮要的从会场兑换出来的伤药,和外面寻常的药效提高了几倍。 积分兑换来的东西魏谆像不要钱一般洒在身上,不断渗出的体液混杂着血丝将药粉黏成斑驳的小块。 根本没有阿金妮向他展示时那令人惊艳的效果。 “放着不管的话,时间长了不会感染吧。”轻微的疼痛魏谆已经逐渐麻木,他在意的是如果不结痂的话会把他的衣服弄脏,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闲心去频繁的清洗衣物。 魏谆将所剩不多的药粉随意扔进了背包中,把阿金妮强塞给他的绷带掏了出来,粗糙的裹了两圈,等了一会儿看不到渗液才将干净的衣服套上。 “不能总把阮知远扔在学校,明天和陈老板沟通一下,能不能临时去一趟学校。”魏谆再一次感觉到和邻居建立友好关系的重要性。 安排完明天要做的事情,魏谆在卧室角落架起手机,躺在床上又一次看着空空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入睡。 “是鬼屋的工作太清闲了吗,我今天一点也不困,往常我应该已经睡着了。” 这间房子里有两个厉鬼在,魏谆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魏谆仰面躺在床上,感觉四肢有些僵硬,他似乎已经用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躺了很长时间。 “干躺着太浪费时间了,今晚我可以出去看看晚上的小区。”很多被阳光威慑的东西都会在黑夜中显露出来。 当魏谆拖着有些僵硬发麻的四肢从床上坐起来时,一阵细微的信号干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有人在看电视?”这个家伙除了两个厉鬼就只有他和阮知远,而厉鬼显然是不会看电视的。 一股莫名的火气钻进他的脑袋,魏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感到生气。 魏谆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打开了卧室门,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被沙发背挡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屏幕中是灰黑色的,像是在光线极弱的环境下拍摄的录像。 “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看恐怖片?”两腮的肌肉僵硬发酸,魏谆攥紧了手中的东西。 他没有出声,而是直直走到了沙发后面,居高临下的视角盯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的阮知远。 在沙发上他紧张的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的电视屏幕,脖子向前夸张的倾斜着,他的头几乎想要脱离身体进入到屏幕的影像中。 电视屏幕晃动的光线将房间照射的光怪陆离,这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手臂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肩膀猛然抽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左臂已经高高举起。 被惊动的阮知远动作矫捷的扭身从沙发扑下,几乎四肢并用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将房门从里面反锁。 整个房子瞬间再次陷入安静,只有电视中的录像发出信号不稳定的细小电流声。 无比熟悉的疼痛让魏谆的状态立刻变成警戒,但疼痛只出现了一瞬。 “这是,水杯?我为什么会举着一个水杯?”魏谆顺着自己的动作比划了一下,“如果要用水杯做砸的动作,这个姿势很别扭,我是个右撇子。” 从这一刻起,魏谆觉得所处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电视的遥控器不见了,这是,录像存储卡?”电视中播放的不是恐怖电影,而是真正的录像。 “这是,一所学校,为什么阮知远会在半夜爬起来观看学校的录像,他是从哪里弄来存储卡,还有读取存储卡的机器?” 一直找不到遥控器,魏谆只能干坐在沙发上看正常倍速的学校楼道录像。 没有第二个人看到,魏谆双眼瞪大,头不断地向电视屏幕伸去,脖颈前倾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他的双眼无神呆滞,从眼球后面,有另一只眼睛挤出,狂热的,津津有味的盯着录像。 直至太阳升起。 魏谆猛地睁开双眼,他抬手捏了捏酸硬的颈椎:“我怎么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一阵淡淡的血味飘进魏谆的鼻子中,他逐渐回忆起来,昨晚在看录像。 “存储卡呢?阮知远趁我睡着的时候收走了?”魏谆找了一圈,在茶几下面找到了失踪的电视遥控器。 其他的东西却消失了。 阮知远从房间里揉着眼睛出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仿佛昨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魏谆不觉得昨晚是他的做梦了,从进入会场后他就从没有做过梦,并且他确实是在沙发上醒来的,他可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 等送阮知远去了学校后,魏谆没有直接去乐园,而是返回了家中。 他翻找着阮知远的小房间,依旧没有找到存储卡。 但存储卡的事情也提醒了魏谆,“不能一直用手机录像了,对手机的消耗太大。” 收拾好后魏谆急匆匆的赶往乐园。 邻居的房门在他进入安全通道后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眼睛从眼球后面拥挤着那只无神的瞳孔,警惕嬉笑的看着昏暗的安全通道:“真是太恶心了,没有给孩子一点私人空间,偷偷翻找孩子的房间,真是太恶心了。” 邻居大妈的喉咙中咕噜噜的发出一连串响声。 像在说梦话一般。 砰! 房门关闭的响声在寂静阴冷的楼道中回响了许久才平息。 工作日的白天鬼屋游客比较少,演员大部分也都在休息室里玩手机。 当魏谆开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从手机上转移到魏谆脸上。 看着他的眼神千奇百怪,魏谆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烦躁。 奇暖蹦蹦跳跳的,抱着服装从场景里面钻出来。 在看到魏谆后她也蔫了下来,只有一瞬,她又带上了阳光活泼的笑容,只不过在魏谆看来,这笑容有些勉强的扎眼。 奇暖:“那个,魏大哥,老板在休息室里,让你来了去找他。” 魏谆点头,“看来陈老板在监控里发现了什么。” 第187章 诡异浮现的第三夜 见到陈老板时他的态度很正常,魏谆心里舒畅了一些:“监控里有线索了?” “是有一些发现,不过,和你所说的情况有些出入,你先看看吧。” 陈老板拉来了一把椅子让魏谆坐下,将提前截取下来的录像片段调取出来播放。 一共有三小段视频,第一段是阮知远失踪的那个下午。 录像中,阮知远手中抱着氢气球,脚步僵硬的一步步朝着诡宅方向走去。 当他转身进入诡宅建筑后,陈老板点开了另一个录像。 阮知远将氢气球按在了井口上,左手高高举起,看到这里魏谆心口一紧。 紧接着阮知远高举的那只手重重的朝着氢气球砸下。 “他手的姿势很奇怪,如果要用拳头砸的话应该是紧握起来,他的手势好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陈老板陪着魏谆一边看录像,一边说着自己在录像中发现的异常。 说着他还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尝试了一下。 “问题不仅仅只有这个,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阮知远是个右撇子,他怎么会用别扭的左手去攻击氢气球。”魏谆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顿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也一样反常的举起过左手想要干些什么,不过做到一半的时候被庄琳琳的头发截住了。 “魏谆,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魏谆闻声看过去,陈老板侧头非常认真的看着他。 世界上有鬼吗?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不知道,但是会场中一定有鬼。”魏谆没有回答陈老板的问题,而是将视线重新放回录像上。 片刻,陈老板语气少见的有些犹豫:“虽然我不该这么觉得,但是,他这样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行为,真的很像是被鬼附身了。” 很快下一个录像开始播放,阮知远用手不断地在湿润的泥土上挖着。 氢气球被放在一边,陈老板将画面放大。 上一秒还吹满气漂浮在空中的氢气球此时变得褶皱干瘪,半死不活的悬在地上,像一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 录像中的阮知远已经用手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坑,他站起身恶狠狠的抓住那只氢气球,如果将氢气球想象成一个人,那阮知远就是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按进了挖出的土坑中。 看着录像中阮知远的动作,魏谆瞳孔轻微收缩,类似的行为他昨天刚刚见到过。 “阮知远在将氢气球当做种子种下,他的动作和那些死人脸存在着某种联系。”是被死人脸操控了,还是阮知远和那些人有关系? 陈老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带着泥土的氢气球,正是那天魏谆亲手给阮知远的款式。 “看到录像后我就去照着位置挖了一下,真的挖出来了一只氢气球。” 陈老板总觉得魏谆冷漠的不正常。 “这个录像,其他员工也看到了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看了,怎么了?”魏谆紧紧盯着他眼底浮现出的疑惑。 “陈老板没有说谎,那他们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从昨晚开始整个场景中都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昨晚是第三夜,我必须得加快速度了。”他捏紧了手中的手机,人的眼睛会看到假象,但录像不会。 “对方或许有能够夺走厉鬼的能力,如果到时候魏它和唐顺也出现和阎朝一样的情况,我的处境会很艰难。”他必须要在完全陷入被动之前找到对方。 录像都已经播放完了,魏谆追问他:“有录到他是怎么来到鬼屋,又是为什么会在井里的吗?” 陈老板摇摇头:“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有几段录像被破坏掉了,打开后全是雪花。” 说着他点开一个,什么都看不到:“能接触到录像的人很少,我觉得也有很大概率是他自己走到鬼屋的。” 魏谆也认同陈老板所说的,“鬼屋里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又堆积着活人大量的尖嚎与恐惧,是最适合阴邪出现的环境。” “那些死人脸和厉鬼差别不大,他们也不能出现在阳光下,今晚他们或许还会出现。”他要在今晚之前做好准备。 “老板,你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监控,我想借用一个。” “有,是鬼屋上一批换下来的旧摄像头,画面肯定没有现在的清晰。” “没关系,能看的到人就行。” “你自己会安吗,我可以带着工具去帮你安上。” 鬼屋的监控全都是陈老板自己安装的,魏谆在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欣然答应了陈老板的帮助。 从早上开始,鬼屋的员工还有演员全都有意躲避着他,魏谆不以为然,没有人靠近他更好,他就不用提防着身边有人会攻击他。 晚上陈老板吩咐演员们盯好夜场,带上工具和魏谆一起去接阮知远放学回家。 “监控安在这个位置吗。”陈老板在门口比划了一下摄像头方向。 “不,安在卧室里面。” 陈老板疑惑,但是没有多说说什么:“你有看好的位置吗。” “只要能将床和门口录上就行。” “好。” 陈老板在安装监控,魏谆将阮知远带到客厅:“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阮知远一脸疑惑,认真想了后说:“我在睡觉啊,怎么啦爸爸?” “我怎么听到你在看电视?” 阮知远声音有些不安:“不是爸爸您在看电视吗?” 魏谆眉头锁起:“我?” “嗯,我昨晚起来上厕所,看到您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跟您说话您也不理我……”阮知远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阮知远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事态逐渐有些超出魏谆的控制和设想了。 “没关系,已经将监控装上了,今晚究竟会发生什么都能被记录下来。” 陈老板:“好了已经装好了,你之前也装过监控吗?” “什么意思?” 陈老板诧异:“我在墙上看到了装过监控的痕迹,走线也都有痕迹,灯,应该不会装在墙边。” 魏谆转头看了一眼阮知远,很快打消了那个想法,“他一个小孩就算有钱也不可能。” 第188章 一种新的,被牵动的特性 陈老板看到魏谆与阮知远之间的视线往来,大约察觉到了什么,收拾好工具后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之后魏谆没有再提过昨晚的事,阮知远逐渐又活跃起来,临近睡觉的时候魏谆叮嘱道:“我这几天晚上可能会梦游,你睡前上厕所,到第二天之前就不要从房间里出来了。” 可能魏谆说的时候表情太过严肃,让阮知远跟着紧张起来,他郑重的点点头意示自己绝对会遵守。 实际魏谆今晚打算外出。 月上中梢,魏谆将睡着的阮知远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盖好被子,在窗户、门板都贴上了符纸。 清点完背包里的东西,魏谆拿上鬼咒伞,静悄悄出了门。 他打车到了第六小学附近的小区,躲在黑暗的树影下迅速摸到了学校附近,他要确认一下昨晚录像中的楼道是哪个学校。 这不是魏谆第一次进入校园,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监控缺失的角落,将背包先扔进去,随后一阵轻声落地,魏谆拍了拍外套沾上的枯叶,快步向教学楼走去。 小学的占地面积不大,建筑布局也非常简单,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粗略的看了一眼安全疏散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可能会出现在录像中的楼道位置。 “教学楼一共有五层,只有这个靠近侧门的角落符合录像里的角度,还是挺好筛查的。” 这次出来魏谆只带着唐顺,无面神像留在了家里,让魏它来保护阮知远。 不是为了防鬼,而是为了防活人,避免出现最开始居委会私自将阮知远带回福利院的情况。 “今晚是第四夜,尽快排查完早点回去。”魏谆提了提背包,一步两个台阶飞快的向上移动。 “不是这层。”二楼是二年级和三年级的教室,架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还是坏的。 魏谆有些生气:“学校也太不负责了,如果学生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摄像头根本什么都拍不到。” 学杂费交了不少,学校却连一个几百块的监控摄像头都不肯定期维护。 继续上楼,在三楼经过一间教室时忽然一阵熟悉的寒意爬上魏谆的身体,一晃而过。 “有鬼!” 魏谆立刻打开手电筒照进紧锁的教室中,玻璃将魏谆的身影映进教室中,好像他就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手电筒的光线似乎惊扰了其他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照射不到的地方不断有黑影晃动着闪过。 顿时整个教学楼中仿佛密密麻麻变得热闹非凡。 学校,医院,无人的大厦……这些地方一直都是恐怖元素的聚集地,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学校,但魏谆却是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夜晚学校的恐怖感。 比如,那些晃动的黑影在朝着他移动过来了。 魏谆刚摸上太平斧,忽然想到,“我今天是来偷偷调查的,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 收回手,他从背包深处拽出了黑袍,穿黑袍,显露出会场权威,那些拥挤上前的黑影果然稍稍冷静了下来,缓缓蠕动着没有再继续上前。 换上黑袍后,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明显消失了,“穿上黑袍后我从会场得到的气息和特性都被会场权威放大,现在整栋教学楼里的诡异应该都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可如果不换上黑袍就要和这些黑色影子硬刚,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还是太弱了,知道的东西也太少。”突然发生这一出是魏谆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再待下去的意义也不大了。 “来都来了,还是先找到录像的地方再走。”在宽大的黑袍下魏谆掏出来一张符捏在手上,继续朝着四楼上去。 “果然,那些黑影是故意设计的。”四楼就是录像里的楼道。 一半是四年级的教室,一半是办公室,和教务处。 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在正常工作着。 在监控下方,魏谆又发现了一块胸牌碎片,“血婴将胸牌咬碎后他们没有做任何处理就继续行动了,他们是没有自己意识的傀儡?” “或者这块胸牌碎片是他们为了引诱我故意留在这里的。”魏谆将碎片收进口袋里,看了眼锁着门的办公室。 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反光在门心玻璃上的自己,他看到了第三只眼睛! 砰! 隔着黑袍,魏谆的手撑在金属门板上,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面,他瞪大双眼,那多出来的一只眼睛清楚的映在上面。 就和他原本的瞳孔拥挤在一起,似乎怕他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在对上魏谆另一只眼睛的视线后还故意转动了一圈,张扬的像魏谆展示着它是真实存在的。 魏谆尝试着控制自己得右眼,但他原本的瞳孔毫无反应,那只侵入的瞳孔更加兴奋,仿佛在嘲笑他。 脑袋里一阵嗡鸣,那只兴奋的颤动的瞳孔忽然一震,接着似乎瑟瑟发抖起来,往上一翻,魏谆原本的瞳孔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逐渐恢复了神采。 盯着玻璃上的反光,魏谆伸手摸上了右边眼球,有些干涩,是温热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能够无事会场权威,钻进他的眼睛里。 魏谆忽然面上一松,露出一个略微艰涩的笑容:“也只能侵占我的一只眼睛罢了。” 今夜到此为止,魏谆黑袍飞扬,快速跑下楼,原路离开了学校。 直到回到小区他才脱下黑袍,随着黑袍脱下,一股怪异的疲惫感向他包裹来。 和前几天一样,这种疲惫感似乎隔着一层东西在挤压他,不是他身体深处发出的疲惫,而是外界附加给他的。 并且这种疲惫感无法通过睡眠与休息消减,休息与放松的效果微乎其微。 但一直放松和休息魏谆比一般人过剩的体力与精力无处宣泄,会牵动脑海里另一种陌生的东西。 这是魏谆最近两天刚刚发现的,因为这次试炼的时间线拉的有些漫长。 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陌生的,但却和暴虐特性拥有微末相似的东西。 “这种感觉,不是源自于会场的给予,很可能和暴虐一样,是源自于我本身的特性。”他同时有一种预感,被牵动的新的东西在使他的身体出现一种陌生感。 第189章 你不想和我一起帮助你的邻居吗? 值晚班的保安叫程海,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身形强壮,刚毅的脸上还带着些青涩。 看到魏谆进入小区后从保安室里追出来,跑到他身边叫住了他:“魏大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魏谆轻微皱眉,他和程海关系还算友善,但除了进出打个招呼外没有其他交集了:“乐园有项目需要维护,加了个班。” 程海憨憨的抬手摸了下头,似乎意识到刚才自己态度有些不对,表情轻快了些,声音却压的更低了:“魏大哥,这两天你尽量早点回来吧,小区里好像藏进了一个杀人犯。” “哪得的消息?”魏谆转正了身子,他这两天没听到过类似的消息,他刚后知后觉到,这两天好像也没有再听到那堆老太太们在楼下聚在一起聊天。 “就九点来钟的时候,警察来找物业,当时我就在那坐着等换班,刚好听到了,还让我们多注意点小区里出入的人。” “警察有给你们看杀人犯的照片吗?” “没有,说是根本没有拍到清晰的正脸,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出来啥,感觉,跟你有点像,还说他脖子上有一大片的花纹纹身,让我们主要根据这个多注意。”程海人又耿脑子又直,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和魏谆的关系算是友好。 他努力的回忆着当时警察说的话,复述给魏谆听,然后嘿嘿一笑:“我刚才乍一看还以为让自己遇到了,结果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魏大哥你,你现在家里有小孩儿,多小心点。” 随后又愤恨道:“听说那个杀人犯就是对小孩儿出手的,发现他的是一个夜钓的,后半夜打窝的时候看见他在挖土,以为他是钓友,结果等他挖好坑,看见他从那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孩儿,就这么给埋土里了!等他走了之后才报的警,但是等再把那小孩儿挖出来,已经死透了,尸体都凉了。” 程海说着,愤愤的喷了口气,要是遇到那个变态,他肯定先给他一拳再交给警察。 魏谆的思绪已经抓着他话里的关键点转移走了,“挖土,埋小孩儿,和那些死人脸唱的童谣,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和我很像的背影。” 一米七八身形挺拔匀称的男性满大街随手就能抓出来两个。 但魏谆在会场中长期浸泡出来的气质不是能轻易找出来的,“对方或许也是从会场出来的,或者他所处的环境和会场相似,他不止杀过一个人,或者他是个屠夫,杀人这件事已经融入他的生活,成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魏谆更加希望他是会场中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这几天我会看好他的,你值晚班的时候也注意安全,要是真的发现他了千万不要冲动,第一时间报警。”对于程海的关心魏谆心中是感动的,因此他才提醒了程海几句,他不希望这个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善良逝去。 程海露出一排大白牙:“哎呀好嘞,放心吧,我肯定守好咱小区的大门,就怕他藏在楼道里。” 和他又说了两句,魏谆快步朝着家里走,越说他越担心阮知远,这个场景中所发生的一切诡异无需多想,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那家伙虽然身体健壮,但有些憨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程海说杀人犯可能会藏在楼道中,魏谆收回了推开安全通道大门的手,转身乘坐电梯上楼。 魏谆没有开楼道灯的习惯,他在黑暗中毫无障碍的走到自己家门前,掏钥匙的手一顿。 一阵唰唰的,像是在抓挠门板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魏谆手中捏上一张符纸,那声音越来越小,魏谆将瞳孔收缩,清晰的视线逐渐模糊。 被黑暗剥夺视觉后,其他感官迅速变得敏锐,循着细微的响声魏谆走过狭长的走道,停在了303门前。 轻微的疼痛从左臂传来,庄琳琳得头发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阴气,证明他没有找错。 看着完好的新款门锁,魏谆伸出手敲了敲门。 屋里没有任何反应,魏谆加大力气又连续敲了几下,十几分钟后,魏谆的力气几乎是在砸门,里面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他所听到的声音都是错觉。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魏谆有些烦躁,对面304里传出了动静,从刚才起那道视线就一直落在魏谆的背上。 魏谆猛地转头盯向那反射着微弱光芒的猫眼,门内的视线一震,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魏谆已经来到304门前,礼貌的敲起了门。 “我刚刚听到303里面有人在呼救,你知道303的户主去哪了吗?” 门内没有动静,魏谆继续敲门:“我知道你已经被我吵醒了,你就站在门前,为什么不给我开门,我是来帮助他的,你不想跟我一起帮助你的邻居吗?” 魏谆力气越来越大,整扇门连带着门框都开始震动,门内终于再次响起动静。 门锁转动的一刻魏谆即使收了手。 半张青白的脸从门缝中露出来,紧张幽怨的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魏谆歪头从门缝里看他,男人欲言又止,一双三角眼有些怨毒的看着他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 “我在请求你和我一起帮助303的邻居啊,你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在求救吗,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你怎么能这么冷漠?”魏谆皱着眉,对他的表现十分不赞同。 男人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硬是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他在魏谆一通话里只觉得浑身温度升高,门缝又被稍微拉开了一些。 魏谆眉眼舒展,一把抓住了门板,不容反抗的拉开:“对嘛,邻居之间就要互相帮助,你知道303的户主去哪了吗?” 男人翻着眼睛看魏谆:“我怎么知道,里面住的是个老婆子,谁知道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魏谆了然,此时老人或许已经不在屋里了。 魏谆直接报了警,期间就和304的邻居在他家的沙发上默默等待。 第190章 第一具尸体 男人低着头,上翻着眼睛不断的偷偷盯着魏谆,额上不知觉已经被汗水潮湿,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个人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等,这些事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惜魏谆不会给他询问的机会,也不会给他解释。 坐在男人对面,魏谆指尖一下下缓慢敲击着沙发皮革,他毫不避讳的任由男人打量,他似乎无所谓的等待着,实际在心中做着规划,“如果他们主动做不到善良和友善,那就只能被动去做,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过程不必尽善尽美,只要结果达成就足够了,他们会慢慢体会到好处,做出真正的改变。” 至于那些做不到的……到时候总会有办法处理这一小部分。 “唉,我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不过这样也好,追求这些美好的品质,能让我不那么快的被会场同化。” 电梯开启,警察的到来让邻居产生了一种救赎感,魏谆不知道,自己的努力竟然还拉近了警民之间的距离。 带头负责的警察是个和魏谆年纪差不多的男性,身形有些消瘦,脊背挺拔,虽然是深夜但依旧干练精神,浑身只透露出一个气质,严肃。 “你好,请问你们谁报的警?”警察拒绝了魏谆热情的握手,和他保持着距离。 “哦是我报的警,我晚上下班回来后听到邻居在房间里求救,很短暂,我不放心,所以敲门询问,但一直没有回应,我又问了这位大哥,他说303里面住的是一个老人,所以我怀疑老人在房间里有危险。”魏谆说的简洁明了,警察略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出警最喜欢遇到这种条理清晰重点明了的当事人。 “老人是一个人独居吗?”他到303门前敲门,“您好,警察,请开下门!” 和魏谆说的情况一样,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警察收了手机上前:“文队,路上突遇事故,消防堵在路上了,要稍微晚点到。” 魏谆鼻翼抽动,视线从警察身上落到了303房门上:“先叫救护车吧,门锁总有办法能打开。” 文队长看了他一眼,转问304的男人:“老人平时身体如何,有没有疾病?” 三角眼男人不情不愿:“她身体好着呢,有没有疾病……那我哪知道。” 文队长察觉到他的不配合,他们总能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转向态度积极的魏谆:“放心吧,接到报警电话说是个老人时我们就已经联系过急救中心了。” “文警官,听说有个杀人犯……” “稍等。”说到一半文警官打断了他。 看了眼三角眼男人,魏谆了然,消防在这时候上了楼,很快暴力破除了房门,当大门被移开的瞬间,一具凄惨的尸体就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两个警察绕过尸体,在所有房间迅速搜查了一遍:“没有其他人。” “不要破坏现场,让相关人员过来入场,打电话给急救中心,救护车不用来了。” 根本无需专业医生来确认生命体征,这具尸体简直,再难以称之为人。 304的男人是被魏谆强行牵扯进来的,只对他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大多都是询问303死者的信息和日常生活情况。 结束问话后男人立即钻进家里,重重关上了门,咔哒一声,还将大门反锁了,插曲过后大家继续工作,只有文警官看了一眼魏谆。 “死者名叫蔡红梅,六十二岁,独居,有一个儿子,在三年前因为交通事故去世,离婚后孙子和儿媳生活,近两年没有任何联系。” “死者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也不存在仇人等,唯一有冲突的就是和一位住在302,叫做魏谆的邻居,在三天前双方曾起过冲突,之后蔡红梅因为恐惧不曾出过门,直到今天报警。”女警官简洁明了的向文警官汇报完蔡红梅的基本情况,魏谆在不远处也听的一清二楚。 “和我起过冲突?是她们先议论我的儿子,所以我才提出建议。”魏谆被诬陷,有些不高兴,声音提高了几分。 文警官诧异:“你就是魏谆?” “对,如果我和她起冲突,那我今晚为什么要报警?这根本就不合理,肯定是提供信息的人有意污蔑我!” 魏谆状作无意的冷冷盯了一眼304的猫眼。 汇报死者信息的女警官靠近文警官附耳道:“这个魏谆在所有邻居的口中评价都很差,尤其是在他领养了一个儿子后,对他的评价参差不齐,但全都是负面的。” 女警官这样做想要避开魏谆,但对于魏谆的听力而言,那些话一字不差的全都听清楚了。 实际魏谆并不在意这些邻居的评价,相反,女警官这样故意的行为才让他反感。 文警官:“你不要激动,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们会查清楚,我们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请你相信我们警察。” 现场简单取证后,蔡红梅的尸体被运回,等待法医检测后才能着手全面展开工作。 眼看着警察陆陆续续布置完工作准备暂时离开,魏谆有些着急,上前寻找文警官:“文警官,我听说这个小区里藏进来一个杀人犯。” 文警官比他稍微矮一些,离得近了要稍微抬起些头看他的眼睛:“是的,希望你不要大肆传播,我们目前正在全力追捕。” 当文警官一行人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出现的时候,魏谆就确定了程海说的是真的。 他们已经在小区附近布防,随着准备着等对方露头就立即实施抓捕。 这一次上来时人员就非常齐全。 “你们怀疑这起案件是他做的?” 文警官没有直接回答他,一双锐利冷静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将他内心的真实看透:“正常人见到尸体可不是你这样的表现。” 尤其是那种程度的尸体,很多刚刚入职不久的新人警察都很难忍受,发生一些生理反应。 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这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表情冷静的认真观察了尸体。 第191章 我们把思维打开 那种眼神他曾在一个理性杀人犯的身上见到过。 那个男人是一名外科医生,生死在他的眼中变得麻木,现实与他的身份,他的职责相悖,在他身上无时无刻都糅杂充溢着强烈的矛盾感。 那是一种令人肉眼一看就能感到莫名恐惧的东西。 他在入职以来只跟着师父见到过一次,就是那名医生。 直至最后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死认知也变得模糊,在最后宣判时,他的双眼仍旧是冷静麻木的。 那样的一个人甚至让当时刚入职没多久的他几度梦魇。 法律无法规范他,无法纠正他,无法拯救他。 法律只能处决他。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要面对多少个,像医生这样的罪犯。 而就在刚刚,他在魏谆的身上看到了极为相似的感觉。 “我只是看上去比较冷静而已,我在鬼屋工作,那一瞬大概潜意识的把尸体当做道具了吧,现在后知后觉,有些浑身发凉。” 魏谆脸色有些发白,眉眼间满是后怕。 刚才和现在样子的反差,让文警官有些语塞:“追捕犯人是我们警察的工作。” 虚弱后怕的魏谆很好心,并没有和文警官呛话。 “我也有个儿子,听说那个杀人犯专门对小孩子动手,邻居们对我似乎也有很大的误会,我一个人照顾他实在很担心安全问题。”魏谆说的真诚。 稍一思索的确很有道理,何况他的居所和案发现场在同一楼层。 如果凶手真的是同一人,以大多数罪犯的心理,作为报案人,魏谆的处境的确较为尖锐。 “我们对目标的了解很少,只有一张报警人拍下的模糊背影作为参考,按照附近监控拍到他进入了这个小区,随即不出一刻钟我们做好了全面部署,今晚是抓捕他的第二晚。” “其实,你们也不能确定他现在还在这个小区里,你们的部署更多的目的是预防命案出现。” 文警官浑身绷起,他双唇紧闭,警惕尖锐的盯着他。 魏谆泰然自若,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很好推理,因为你们迄今为止连那个杀人犯的正脸都不知道,没有足够的线索和证据之前你们不会这么大规模的出动警力蹲守,他肯定不止杀了一个孩子,他肯定还做过更加恶劣的事情,才让你们破例行动。” 看到文警官越发危险的眼神与僵硬的气氛,魏谆立即又为自己解释道:“警官,你们可不能怀疑是我啊,我的生活轨迹很简单直观,稍微调查一下就一清二楚。”魏谆十分坦然。 “能从三言两语中推测出这么多东西,又冷静,你在鬼屋里工作有些可惜。” “我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乐园是最快乐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地方工作,心态也会变的年轻。”魏谆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虽然是在拉满警戒线的命案现场,但说服了文警官。 魏谆以热心当事人的身份得以了解到目标的信息。 抱着打瞌睡的阮知远,在凌晨的警局里魏谆和文警官一起观看着路边摄像头拍下的目标图像。 “太模糊了,看不出来啊。”魏谆如愿看到了嫌疑人的录像,但晚上摄像头拍的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没有纹身。 “我们在接到这次报警之前,还接到过很多起掩埋儿童的案子,只是在这次之前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在收到报案人的照片后,我们立即行动紧逼,希望能够给嫌疑人施加压力。” “刚刚杀完人,凶手多数会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这时候施加压力有很大概率会破坏凶手的心理防线,使他们露出马脚。” 魏谆:“这些案件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你是想通过凶手的杀害手法推测凶手的心理情况?我们能够确认这么多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就是因为每一具尸体的处理方式都是完全一样的,凶手简直就像一个屠宰场中的屠夫,按部就班的处理每一个小孩。”文警官拿出了尸体的照片,足足六个年纪各不相同的孩子。 最小的五岁,最大的约莫有十六七岁。 “所有尸体都是在留有一口气的时候活埋,并且有一点我们非常疑惑,填埋的土是湿润的,检验分析的结果每次都不相同。”文警官考虑到魏谆的身份和学历,并没有说太多。 而魏谆却说出了一个诡异的猜测:“我们换一种思路,首先,这些死者没有任何的关联与相似,并且尸体上没有任何的内伤与外伤,没有明显的折磨,虐待痕迹,所以凶手首要排除了仇杀等等的一系列的可能。 其次,凶手能够多次完美的规避开警方的视线,以及在被人发现时,他在活埋受害者时的状态,我们完全可以确定凶手是个高智商,思维极度缜密的人,还有一种可能,他完全不害怕被警方抓住。 基于这一点,他或许是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躲避警方的追捕,或许他根本不畏惧被抓捕。 如果凶手是一个高智商,那么我们就可以展开推测他犯罪的理由,或许他是在做一种实验。” 魏谆已经大致确定警方抓捕的这个凶手和那些死人脸是一伙儿的。 他知道那些东西不能直接说出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不断铺垫,然后隐晦、合理的透露出来。 这个方向的确是他们没有设想的,文警官从椅子上直起上身:“你说的有一定可能性,但相关的研究领域太广泛了,我们没办法一一调查。” 文警官早年遇到过相似的案件,譬如那个医生,所以当魏谆提出这个推测设想后,他很容易就接受了。 “不,实验并不是研究人员的专利,我们还是要从这一起起的案件本身入手……” 文警官忽然抬手打断了他,指了指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阮知远:“把孩子放到休息室睡吧。” 魏谆恍然,“小孩子听到这些似乎不太好,但提前知道一些也不是坏事。”更多的是现在是晚上,夜晚除了家里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魏谆无法将阮知远放到身边以外的地方。 第192章 和警察搭上线 知道魏谆拒绝的理由后,文警官有些不解:“你不要对小孩儿太过苛刻了,他应该比其他孩子更需要关爱。” 魏谆并不赞同文警官:“这个社会并不会因为他是没有亲生父母的孤儿就对他格外善良仁慈,相反,没有一个庞大的家庭和亲戚支撑,他要比其他孩子更坚强才能在这个社会上更好的生存。” 在关于魏谆对孩子教育方面的问题,文警官没有插手过多,继续和他探讨有关于案件的事情。 文警官的专业素养很强,他很快就顺着魏谆的话提出了一个猜测:“你是说,类似于宗教,迷信这方面的实验?” 这样的猜测也和真实情况大差不差,魏谆没有否决:“没错,因为尸体的死亡原因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尸体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在发现尸体之前甚至没有接到过有关儿童失踪的报案,那凶手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受害者折磨到只剩下一口气,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埋。” “精神折磨。”短短十几分钟,文警官整个人的思维都被魏谆直接暴力的撕开,只觉得魏谆越说越有可能。 与邪教联想,短时间洗脑受害者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 文警官:“即使知道了这些,我们也无法找到凶手的踪迹。”气氛再一次凝固下来。 “我们应该从死者的家庭下手,活埋受害者的土壤根据报警人所说,是原本挖掘出来的土壤没错,而每次检测结果却不相同,是因为凶手在浇水。” “浇水?” “或者说灌溉应该会合适,挖一个坑,埋下一颗种子,最后的步骤就是浇水,而检测结果不相同的原因,应该是凶手在不断的更换液体。”魏谆所说出的猜测令人感到荒谬,但结合他之前所说的一切推测,又显有一定的合理存在。 文警官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如果和我们之前的推测一样,凶手与邪教有关,那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也具有一定的可能性。” 魏谆点头:“凶手选择的目标全都是未成年人,从被害人自身找不出来什么,我们可以尝试着从被害人的家庭入手。” 这也是魏谆现阶段没有头绪的问题,那些人想要种出什么东西,对种子的要求又是什么,如果种子都是未成年人,那些死人脸曾把他当做种子是怎么回事? 现在和警察搭上了线,调查起来会方便很多。 “这个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被害人的家庭都存在一些残缺,有些对孩子不够关注,有些则对孩子过度关注,多数是单亲家庭,或是丧偶式家庭,家族感都非常的薄弱。”文警官说完看了一眼魏谆和阮知远。 抱着阮知远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和阮知远就完全符合这些家庭条件:“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到死字已经写在脑门上了。” 文警官也注意到这一点,加上魏谆是报案人:“既然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了,就绝对不会让你和孩子遭受危险,请你这段时间全力配合我们警方。” 魏谆整对这个结果求之不得:“当然,我一定会极力配合咱们警方行动的,也为了早日抓到凶手为社会安全做出一份努力,这是我身为公民应该做的!” 文警官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你有这种觉悟,又冷静心细,你这个年纪努力也完全来得及。” 魏谆笑笑:“不了,我现在很喜欢这个工作,简单,又充实。” 文警官愕然,随即又点头:“嗯,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开心最好。” “不过,你现在绝对不能去暗中调查这件事,按部就班的在我们警方的视线下活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你的安全。”文警官的语气不容魏谆拒绝,他从业多年,还是第一次对报案人做出这样的叮嘱,魏谆看蔡红梅尸体时的眼神让他很难不怀疑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这个你们放心吧,其实,我希望你们这两天能够严密的保护一下我儿子,毕竟那个凶手专门对未成年人下手。”说着,魏谆苦笑了一下,“说实话,其实我担心的不仅仅是凶手,还有那些邻居,他们曾趁着我不在家时把我儿子带走,就因为这个,知远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变得格外依赖我。” 对于其他养父母而言,受到孩子的依赖是一件令他们高兴的好事,但魏谆期望的是阮知远独立坚强,而不是从小养成过于依赖某个人的习惯。 有关魏谆和邻居之间存在矛盾,不和的情况文警官已经大致知道了。 对于魏谆这种毫无保留的主动向警方承认自己负面信息的行为,文警官心里对他的评价又变好了一些。 初步确定了调查方向,在天将蒙蒙亮的时候,魏谆在警局门口和文警官告别。 一个陌生号码打给了魏谆,在他接通前又挂断了。 “我叫文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异常随时联络我,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凌晨马路上偶有一两辆车驶过,难得的,魏谆体会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没想到第一回坐警车是因为这样的事。”魏谆忍不住感慨。 “普通人可不会想坐警车,注意安全,我们随时都在。”文警官在小区楼底停好车,也为了让警车震慑一下可能藏在暗处的凶手。 魏谆出了电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仍旧弥漫在楼道中,将他略微放松的神经再次叫醒。 “围上警戒线后就不能进去了,等天亮警方应该就会过来查看脚印,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魏谆最开始认为这又是黑袍等人在会场中的行动,但当文怀提出邪教这个组织后他重新调整了自己的视线。 “这次试炼或许和山酣村的情况相似。” 魏谆忽然觉得身上有些沉重。 “这次的坐镇鬼不会和当初的魏它一样实力强悍吧。”魏它是他在实力最薄弱的时候结识的第一次厉鬼,直到现在魏它依旧是他身边实力最强的厉鬼。 最关键的是,在魏它展现出暴食的特性后,她的成长完全看不到界限了。 第193章 怡福怡家园 “魏它晋升红衣的方式是极为特殊的祭祀,如果死人脸所做的和山酣村村民一样,这场试炼的难度会变得很高。”他没办法确定这次的厉鬼和当初的魏它的一样,心地善良很好说话。 “红衣之间互相排斥,我身边的厉鬼能够保护我的安全,但也会引起陌生厉鬼的敌意,之后的行动必须要再果决一些。” 魏谆把阮知远安顿在他的卧室中,这次他直接将魏它的无面神像放在了阮知远的枕头边上:“魏它,请你帮我照看好他。” 看到神像上隐约有血色流动,魏谆才放心的换衣服走进卫生间。 缠绕在上腹的绷带已经被血水浸透,魏谆一圈圈拆下来,血水立即从伤口涌出,顺着肌肉的纹理流下,在他脚边汇聚出一个血色的婴儿。 血婴比以往稍微清晰了一些的五官皱巴巴的拧在一起,张开淋着血水的嘴就要开始哭嚎。 “闭嘴。”魏谆发令他就只能干嚎出不了声,憋得脑袋涨大了两圈。 健壮,魏谆叹了口气,血婴也是个孩子,“不会憋炸了吧……” “行了,下次让你出来前我会把绷带拆了,不会这么挤着你了。”魏谆诚恳的向地上差点开始撒泼打滚的血婴道了歉。 看着地上还不肯起来的血婴,魏谆直起了身体:“既然我给你道过歉了,不管你原不原谅我都赶紧爬起来干活,你要知道我本来是没必要和你道歉的,你现在可是在喝着我的血变强,而且看你最近胖成了这个样子,你躲在我的身体里应该也没少偷喝吧。 还有我肚子上的这块痕迹,这也是你搞的鬼吧,我捂嘴不让你哭是形势所迫,你要是引来更厉害的厉鬼怎么办,你又打不过,我可不是你妈,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饲主,或者你拿我当老板也行,总之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魏谆无情的向血婴伸出手,冷漠的看着他。 血婴干张着嘴,它大概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不会说话。 它最终还是向魏谆低了头,撕开嘴,哇的吐出来两张褶皱的打印纸,屈辱的递到魏谆手上。 展开后虽然被浸泡的有些邋遢,但内容并没有影响,上面是活埋案死者的家庭信息。 因为陈老板鬼屋的摄像头完全拍不到死人脸,魏谆才想到利用厉鬼可以干扰摄像头这一点铤而走险一下。 在文怀和他专心讨论凶手的时候驱使血婴偷走了这份资料。 第一位死者,纪月,女,年龄6周岁……家庭构成:单亲家庭;父亲:纪辰东;年龄:45;无业人员。 家庭住址:青雄市城东区南亭廊街怡福怡家园六号楼2门201室。 魏谆按照地址查了一遍地图,只有死者纪月所在的怡福怡家园距离乐园最近,“纪辰东一个人独居,如果有什么矛盾打起来我也完全能应付。” 简单的考量了一下,魏谆决定今天就先去纪辰东家看看情况。 …… 早上,魏谆叮嘱过阮知远后将他送去了学校:“这段时间我们的处境比较危险,除了去卫生间,其他时间不要离开教室,明白了吗?” 还专门叮嘱了阮知远的班主任,希望他能盯好阮知远。 上次阮知远被同事带走的事,让魏谆不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他心里唯一一个非常确认的事情就是阮知远是理想的种子之一。 “凶手无处不在,迫于这个试炼场地的规则我不能将阮知远无时无刻的绑在身边,否则这个场景就会向我施加恶意。” 魏谆已经摸清了这场试炼的规则,他越极力规避危险,试炼的难度就越高。 其中很大一部分的难度是他不能以一人之力和这个社会对抗。 他来到陈老板的鬼屋,将昨晚的命案说给了陈老板。 “你也别总老板老板的叫我了,我叫陈澄,鬼屋的工作不多,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出去。”陈澄对于命案并没有太吃惊,给了魏谆一张鬼屋宣传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多注意安全吧,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陈澄的话让魏谆有种找到知音的错觉,仿佛命案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开园时间一到,所有都继续按照流程运转。 今天陈老板给他的工作也是提灯人,在鬼屋中,魏谆这个身份甚至比场景演员活动起来还要自由。 转了两圈,“陈老板对待游客很用心,居然一个监控死角都找不出来。” 他将背对着监控向前缓步行走,一手伸入衣摆中,将新换的绷带扯松,血水顺着他的裤管淅淅沥沥流下,被烛光干扰的摄像头完全忽略了这个略显荒唐的画面。 鬼屋中独特的环境极大的降低了血婴在白天出现会受到的伤害。 按照魏谆的指示,血婴将魏谆提前特别存放的鬼咒伞拖来。 打开黑伞,粘稠的黑色从伞中滴下,汇聚出一个四肢修长,脖颈反弓的女人。 按照魏谆的指示,唐顺附在魏谆的背后,四肢行动和他完全重叠,和血婴打好手势,在经过一个员工通道时,血婴干扰了摄像头,他和唐顺分开,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鬼屋中唯一没有监控的区域。 黑伞遮盖住了唐顺格外修长的脖颈,魏谆的外套遮住了她与无尽黑夜相接的衣衫。 在魏谆手脱离的那一瞬,烛火疯狂的撕扯,晃动,直至被黑色侵蚀,枯长苍白的手指提着深红锈迹的烛台,那黑色的烛火沉重肃穆的燃烧着, 如夜游神一般。 在员工通道中来回穿梭,魏谆拿出提前放在口袋中的大众脸的身份证,就这么躲避开监控混进游客中顺利离开了游乐园。 魏谆将大众脸的身份证放在胸前口袋里,现在魏谆在鬼屋中扮演提灯人,外面的这个,是27岁的无业游民王章。 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注意到他平平无奇的脸,也没有人能够回忆起他。 “现在是白天,我背包中的大部分道具都没办法发挥用处,这次真的只能赤手空拳了。” 第194章 酒精味,与药味 太平斧和餐刀也没有携带,大白天的魏谆不想被人误会是持刀歹徒。 怡福怡家园是个很典型的老破小,小区的安保约等于没有,凭借王章毫无特点的一张脸魏谆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二号楼。 “我那个小区虽然户型差一些,但物业保安还是非常称职的,如果他们对我不抱有那么深的恶意就好了。” 一层楼只有两户,刚靠近201魏谆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其中还夹杂着发酵的臭味,这股味道比血腥味更让人难以忍受。 咚咚咚—— 咚咚——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202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露出头来,一头油乎乎的黑发绑在脖子后面,两道刀痕一样的法令纹深深刻在脸上,蜡黄枯瘦的脸凶神恶煞。 一张嘴声音和沙哑的老秃鹫一样:“别敲了!你谁啊?” 女人厌烦的盯着他,她的瞳孔非常小,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靡的病态。 魏谆仔细看了女人扒在门框上的胳膊,并没有看到明显的针孔,“怎么这层楼两户都是不是什么正经住户。” 虽然女人态度恶劣,但魏谆还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我是纪月的老师,纪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学校了,纪月的父亲也联系不上,所以今天我来上门看一下。” 为了增加可信度,魏谆将老师的身份牌拿出来在女人的眼前一晃而过,不等她看清上面的内容,魏谆已经装进了口袋里。 “老师?”女人提高了些音量,尖锐又刺耳,她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了魏谆一遍,眼里有些不屑,嘴里嘟囔道:“怎么这样也能当老师。” 女人拔高音调的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其他人,屋里传出了两声夹着鸣音的咳嗽声,似乎着急的想要说什么却被痰液卡住了嗓子。 女人来回转头,犹豫了片刻扭身小跑到屋里,大门还敞开着,魏谆干脆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和201不同,女人的家中弥漫着一股股苦涩的西药味,其中还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混在一起令人舌根发紧。 女人家里非常简单,家具的风格完全不搭,像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套。 掉漆的木头茶几和地板有某种液体干涸留下的痕迹,角落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 这个家也和女人一样,散发着一股颓靡的气息。 完全感觉不到积极与温馨。 魏谆将地上沾了灰尘的药片捡起来,放进口袋里,等有必要的时候他手里也算有个样本。 怡福怡家园虽然破旧,但户型比魏谆家大一些,环视了一遍房间,魏谆顺着声音找到了女人。 她正在一张床前不停起身,弯腰在忙活着什么,听到魏谆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后惊恐慌张的扭过上半身,那极小的瞳孔里甚至露出了疯狂。 她声音失控,尖锐的刺耳:“谁让你随便进来的!你这是私闯民宅!滚出去!” “情绪失控也要挡着床铺?”对于女人的嚎叫魏谆毫不在意,女人反常的行为让魏谆非常好奇,床上的人到底怎么了。 他态度坦然:“不是你给我的开的门吗,我只是看病人咳嗽的好像很厉害,你一个女人这么瘦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女人根本不听他的这些胡言乱语,魏谆在这房间里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激动,身体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已经被女人的样子吓到,准备离开了,但魏谆完全不在乎,依旧像看正常人一样看着女人,似乎正在等待着女人继续和他对话。 他这样的反应甚至让女人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她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丝怀疑,一般人这时候不应该觉得她是个疯子,或者害怕她身体出事立即离开了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他不怕摊上事吗? 女人一直不说话,魏谆等的有些烦躁:“我还是帮你们叫个救护车吧。” 说着他伸手掏出手机,当着女人得面就开始按号码。 当他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妈,请他坐坐吧,家里也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这个声音一说话,女人立即就正常了许多,她狠狠瞥了一眼魏谆,似乎不舍的松开拉着被子的手。 她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想要和人说说话,起身后将床边让了出来。 床上的人也终于露出脸,竟然是个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青年。 被子一直盖到他的下巴,被子下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隆起的弧度,好像只有一颗脑袋放在枕头上。 魏谆只是静静思考,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病人忽然松了口气,他精神仿佛一下好了很多,轻声向魏谆解释着:“抱歉,我妈她只是精神太紧张了,没有恶意,她人很好的。” “没关系,你们母子身体好像都很差。” 男人脸上露出内疚:“我妈是被我拖累的,她以前身体很好,是拳击教练呢。” 女人以前的职业让魏谆感到十分诧异,他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这个浑身干枯皮肤蜡黄的女人。 “原来那个尖锐凶狠的眼睛是源于这个职业。” 男人立即将他的注意拉回来,他语气隐隐兴奋的询问:“你是学校的老师吗?” 他和女人说了自己是老师之后这个男人立即就激动的咳嗽了半天,魏谆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肉眼可见的,男人双眼中立即闪烁起了光亮,透露出一股勃然的生机:“真好!我一直梦想做一名老师,我大学已经毕业了,只可惜差一点……我连教资都考好了!” 魏谆没有确认过这个试炼场地的年份,但听他的意思,大概大学毕业就足够成为一名老师。 这种梦想落空的感觉魏谆十分陌生,他没有梦想,现在的梦想就是活着,对应的梦想落空大概就是死了。 等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应该也没有机会体会那种感受。 头一次,在安慰人这方面魏谆生出了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第195章 他融化的身躯 “你得了什么病?”男人的脸色红润,在提及到梦想后双眼明亮,从脸色上面比较,魏谆才更像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男人似乎不能一次性说太多话,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深喘两下气。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男人就像一个活的人形录音机,被子下的身躯毫无幅度,就连躺在枕头上的脑袋都没有随着咳嗽而有任何动作。 “人在咳嗽的时候呼吸肌收缩、肺内压升高带动身体不可控的幅动,即使一个人再虚弱,只要咳嗽,肌肉就一定会动,身体就会出现幅动,他不是人?”魏谆脸色凝重起来,肌肉条件反射性的微微绷紧。 “不好意思,你别担心,我没有传染病,只是气管不太好。”男人咳嗽完立刻焦急的解释。 “其实我没有生病,只是出了一场意外,双臂和腿都截肢了,身体也很丑,只有一颗脑袋是好的了。”男人说的很平淡,仿佛这件惨案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只有女人听着感到万分痛苦,把被子又给他往上拉了拉。 尽管被子已经在男人下巴处堆积起来,她仍旧嫌被子遮盖的不够严实,不断地向上拽着。 “你干什么!”女人虽然消瘦,但仍旧有一层薄而有力的肌肉,她毫不退让的和魏谆抓着她的手臂较劲。 “被子太厚,压住他的气管了,你想捂死他吗。” 男人非常重视魏谆,或者说,他很重视这个难得的对他没有偏见,能说说话的人。 他语气有些怨怼:“妈,您别总这么强势。” 女人阴戾的坚强一下就被儿子的几个字打碎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男人继续说道:“您平时这么对我就算了,您不能对我的朋友也这样,您就不能平和一点吗?” “我!正儿!妈只想照顾好你,况且,他就是个随意闯入别人家的强盗而已!怎么就成了你的朋友了?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照顾你的,怎么就今天你处处都和妈妈吵……” “妈!”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喋喋不休满是怨气的女人,“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您是我妈怎么对我都行,但是你不能也这么对别人,你非要我一个朋友没有才满意吗。” 在男人气愤的话中,女人胸膛不断夸张起伏着,就在魏谆感觉这个氛围马上就要爆炸的时候,女人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居然向儿子服了软:“好,妈不该,妈好好招待他,但是,但是你不叫妈给你取得名字,你叫什么……” “郭寒,我叫郭寒!”只要一提到名字,男人的情绪就会激动起来,气氛变成这样并不是因为他不满女人对魏谆的态度。 而是女人之后提起了他的名字。 女人表情有些无措,甚至她的双手开始无处安放:“什么,什么时候……” 郭寒不耐烦的打断了女人:“你怎么总是记不住!我再告诉你一遍,郭正已经死了,现在就只有郭寒活着!你愿不愿意接受都随便吧。” 女人仿佛天都塌下来了,她浑身颤抖着,脆弱的和刚才强势的女人仿佛不是同一人。 魏谆没有打扰他们,在一边早就放轻了呼吸,静静观看着这场信息量极大的争吵。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安静,片刻,女人似乎消受不了这股情绪,她好似魔怔一样离开了房间。 在她离开后一直僵硬着脸的郭寒叹了口气,好像对此他除了生气之外也感到无奈。 他眼睛转过来对着魏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妈她好像精神……” 他正怀着歉意向魏谆的解释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魏谆,对方冷漠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情绪。 厚重的被子被魏谆一把掀开,一股腐烂的恶臭混杂着浓烈药味,与刻意用来掩盖这些的香味交缠着充满整个屋子。 刺激着鼻粘膜一阵阵灼痛,魏谆眉头紧皱,忍不住捂上了口鼻。 和郭寒自己说的一样,他没有四肢,但又不太一样。 他不仅没有四肢,躯干也是狰狞畸形的,他的肋骨仿佛被打碎后重新愈合,整个胸膛干瘪崎岖,平摊在床上足有将近一米宽。 在掉色的印花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褐色,不断流出的脓水腐蚀浸泡着床垫,向下凹陷出一片痕迹,他的身体好像正在不断的融化。 和那颗面色红润的脑袋完全不同,他的躯干说是一具被从高楼重重抛下的腐烂尸体也不为过。 在棕褐色的腐烂皮肉下甚至能够看到移位的内脏,和刺眼的躯体不同,他的内脏全都具有着蓬勃的生机。 “这是?”除了那铺张开几乎占据了整张床铺的躯干,下方还有已经干硬的,黑褐色的弯曲物,如同盘踞的干树根一般。 郭寒逐渐从被子被掀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瞪大的眼睛看到了魏谆,看到他的眼中没有恐惧,他认真的,好像在看一个不合常理的可能。 他的眼球开始震颤,他的震惊被狂热灼烧,他紧紧咬住挣动的舌头,他没有发出任何惊动妈妈的声音。 他轻声的为魏谆,为他的新朋友解释:“那只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大肠。” 他甚至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魏谆。 魏谆只有片刻的震惊,他惊讶的不是郭寒这幅样子,而是郭寒的态度,对于母亲极力遮盖的这幅样子他似乎引以为豪。 原来他是个疯子。 “你好像很希望我再向你询问这具身体。”魏谆没有再看这具令人作呕的,叫做身躯的东西。 “郭寒的精神不正常,和他沟通能得到的有效信息很少,和一个精神病没什么好浪费时间的。” 郭寒没有想到魏谆居然面无表情的走了,他在后面沙哑的喃喃:“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明明,那个眼神,他明明就像在看一个试验品啊……” 魏谆的身影彻底从房门消失,他眼中最后的一点希望熄灭了,他那张脸上的狂热变成了错愕。 “和郭寒相比,那个女人的才是精神正常的人,不过她好像也快被郭寒洗脑了。” 第196章 她是腐烂在土里的根茎 魏谆从郭寒的房间出来,女人正在厨房里站着,包裹在单薄布料中的身体轻微佝偻着,她的骄傲,她的狠戾似乎已经全都被郭寒打磨掉了。 她的思想,她的认知,她的一切都在被这个糜烂的,艰难的称之为家,与母爱的东西,不断消磨着。 但她依旧有着惊人的警惕性,魏谆刚刚走进厨房,她立刻抓上菜刀凶狠的转身。 在看到是魏谆后,又想起了儿子的那些话,她又艰难的将菜刀放回了案台上:“和我儿子说完话就赶紧走吧!我不喜欢有陌生人来我家里。” “我和郭寒已经聊完了,但是我现在很想再和郭正聊一聊,但是郭正似乎不在,所以我想和郭正的母亲聊聊。” 不出所料的,女人动摇了。 “为了照顾郭寒,你应该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接触了,你给我开门不是觉得我敲门很吵,而是你忍不住想要和正常人说话。” 魏谆趁热打铁:“你已经很久没有掀开那床被子了吧,你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我知道那张被子下面有什么。” 那床被子遮盖的不仅是郭寒的身体,是女人不愿承认的现实,她日日夜夜挣扎的东西。 女人卸力,倚靠在案台上,这个男人说的没错,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她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但现实没有任何变化,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腐烂,在融化。 她就像腐烂在土里的根茎,再也生不出新的枝叶。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直以来照顾的大概都是一个怪物,但我只有他了啊,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我就只有他一个家人!”女人平复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以前的职业让她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她或许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是两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正儿在路边蹲下系鞋带,起身的时候一辆车忽然撞了过来,他被夹在两辆车之间,医院说当时就没有呼吸了。 我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大学才刚刚毕业,等把他送去火葬场的路上时,我居然听到他说话了,他在喊我。” 女人猛地抬头看着魏谆的眼睛:“你知道做母亲的最受不了什么吗?”女人没办法为他解释,她对儿子的爱就是一种霸道的,甚至能超脱一切道德与法律,根本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他不断的喊我妈妈,就算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也控制不住拉开裹尸袋!” “我拉开裹尸袋后发现他明明还活着,只是呼吸非常虚弱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救他,他跟我说他好疼,他说他想要回家……” …… “妈,我想回家,他们救不了我。”那分明就是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而女人正着魔般的将耳朵贴在尸体的嘴边,无比认真的听着什么。 随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带着怨毒与警惕。 她和殡仪馆打了一架,将尸体偷偷带回了家,她听着儿子的声音,然后按照他所说的在每一个夜晚中等待着。 果然在这天来了一个拎着手提箱的男人,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将自己与尸体关在一个房间中,当凌晨到来,那腐烂的头颅已经变得鲜活。 只是他的提箱似乎变轻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可当女人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欣喜都烟消云散。 “妈,你别担心,只要我的内脏是健康的,我迟早还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您看我的脑袋不是已经好了吗?” 女人呜咽着抱着儿子唯一完好的脑袋,她的胸膛在颤抖着,已经分不出究竟是什么,激动,恐惧……还是对于儿子所遭受这一切的不公,她只能近乎悲鸣着:“我的儿!” 但那个男人在抛出一个希望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她等不住了去询问儿子,可得到的只有不断的安慰。 “妈,这事是不能着急的,他一定会再来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年里,整个房间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浓郁的腐臭味。 逐渐她发现那股味道好像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皮肤中,无论如何清洗都无法消失。 她开始减少出门的次数,买药,刚开始还都是人用的药,后来她甚至开始购买牲畜的药。 她想要尽可能的阻止儿子身体的腐烂。 “但那些药全都效果甚微,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女人垂着头,她的气力似乎快要用尽了。 她甚至开始分不清,他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是那颗完好的脑袋,还是鲜活跳动的内脏,还是那滩与她一样不断融化的烂肉? “到了最后你甚至开始期盼着这些药能杀死他,对吗。”魏谆冷漠的声音直接撕开了女人不肯承认的,那曾不断滋生出的念头。 “她是我的儿子!”魏谆的话刺激到女人,她猛地抬起头冲向魏谆。 在她凌乱的发丝中,魏谆看到了第三个瞳孔!一股尖锐的阴气像荆棘一般缠绕上他,皮肉里传来一阵阵冰冷的疼痛。 “又是这个东西!” 他整个人像被冰冷的蛇禁锢,对身体的操控断断续续。 砰! 魏谆侧身躲过了女人,她重重撞在厨房的门框上,但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摇晃着转过身再次扑向魏谆,就如同失去了理智的丧尸一样。 第一次躲开是位置原因,女人的职业为她的身体培养出了优秀的肌肉记忆。 面对一个专业的肉搏教练,魏谆感受到了和厉鬼完全不同的压迫力。 “直到那天晚上,我终于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可他却提着沉重的箱子走进了纪辰东的家中!” 女人怨恨的嘶嚎着,可那张脸上却露出了微笑,越来越夸张,魏谆仿佛已经听到了肌肉撕裂的声音,拉扯着嘴角,最后僵硬怪诞的诡笑定格在她的脸上。 “死人脸!” 或许是白天的原因,这次魏谆并没有感受到那股突然爆发的庞大阴气。 女人的力气极大,她犹如一个机器,一个傀儡一样。 “她不断地想要制服我的同时,好像又很担心把我的身体弄坏。”魏谆忽然想到了那颗唯一完好的脑袋,“她不会是想让郭寒用我的身体重新‘活’过来吧!?” 忽然,一声巨大的闷响从门口传来,一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精味的男人冲了进来,他没有看正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和魏谆,而是直直冲进了郭寒所在的房间。 在男人进去的瞬间,女人抓着魏谆的头重重砸在地板上,下一秒就冲进了卧室。 当魏谆再次睁眼,鼻腔里全都是酒精与呕吐物混杂的气味。 他在纪辰东的家中。 他从地上爬起来,纪辰东正瘫在在沙发上灌酒,魏谆完全想不到纪辰东为什么会突然闯入女人的家里。 第197章 多出的瞳孔 纪辰东和魏谆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身形比魏谆还要强健,完全不像是一个躲在家中沉迷酒精的人。 酒精将他的眼睛熏的猩红,但他依旧是清醒的,酒精根本冲淡不了他眼底的恨意片刻。 他注意到魏谆起身,将酒瓶重重放在玻璃茶几上。 不等魏谆说什么,他双手抓住魏谆的衣服,将他提起扔到沙发上。 转身从桌上拿起了半瓶刚开封的白酒,毫不吝啬的全都浇在了魏谆的脸上。 少量的酒液进到眼睛和鼻腔中传来一阵阵灼烧的疼痛,每一个毛孔都传来刺痛,魏谆几乎想要将脸皮扒下来! 纪辰东粗暴的将魏谆抓着脸的手扯开,他两只粗糙的手扳着魏谆的脑袋,粗暴的扒开他的眼皮。 魏谆才注意到,纪辰东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个眼皮深深凹陷进去。 “哥这是救你呢,别闹腾。” 魏谆已经彻底被他惹火了:“你想干什么!” “给我看看你有几只眼!”说着他的手指已经伸向了魏谆的发红的眼球。 魏谆根本挣不开纪辰东的压制。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事关他的眼珠子,魏谆膝盖向上猛抬,虽然纪辰东只有一瞬的失衡,但对魏谆而言已经足够了。 纪辰东被他掀翻在地,魏谆从沙发上滚下,酒精灼烧着他的眼球,视线模糊,十分狼狈。 魏谆指着自己猩红的眼睛向纪辰东证明:“我是正常人!我是为了纪月而来的!” 当他说出纪月的名字后,纪辰东终于放弃了再捉他的想法,魏谆坐在侧边的沙发上,纪辰东又开始继续喝酒了。 魏谆没有和他就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凶手盯上了我的儿子,昨晚我的邻居死了,我想来找找办法,怎么躲过去。” “来找我这个受害人的父亲找方法?你想用我女儿的死换你儿子活?”纪辰东灌了一口啤酒,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仿佛魏谆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有这个功夫,你还是去跟你儿子好好待在一起保护他去吧。”似乎是因为想起了纪月生前,纪辰东眼中得恨意短暂的消散了一瞬,但当回到现在纪月已经死去,他的痛苦他的恨意又一次加深。 魏谆否定:“一味地躲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警方在保护我的儿子,而我要抓住他。” 纪辰东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认真,他没有开门以为这个人就离开了,没想到他跑进了那个女人的家中。 魏谆的这一系列行为和反应都告诉纪辰东他是认真的,并且已经付出了实际行动。 纪辰东这次只喝了一小口白酒,辛辣刺激着他的舌尖,他指了指自己凹陷下去的眼皮:“那东西不是人,纪月的眼睛是坏的总是斜着看不清东西,那个男人上门后说能治好纪月的眼睛,我本来不信的,但是他说何不让他看一眼试试呢,纪月也求了我。” “没想到纪月的眼睛真的被他治好了,但是纪月说她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是一片黑色和红色,我扒开她的眼皮,在她的眼睛里发现我的右眼里居然冒出了第二个瞳孔。 之后过去了几天,纪月说她的眼睛能看到了,但是看到的东西很奇怪。” 纪辰东皱着眉,他尽可能的去理解和解释纪月稚嫩的话语:“她说,她看到了没见过的地方,就比如,你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了另一个房间。” 说完他看了一眼魏谆,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你要是看到了她那个儿子,就该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在思考,你有看到那个人治疗纪月的过程吗?” “没有,我只看到他打开了一个空箱子,纪月尖叫了一声,然后眼皮流出了血水,然后等我扒开她的眼皮时,她的眼睛已经变成正常的了。” 冲突点出现了,“纪辰东没有理由欺骗我,尤其是他没有第三个瞳孔。” 女人从述说凶手治疗他儿子时就提出了沉重的箱子在治疗结束后变轻了,虽然不知道女人是用什么方式做出的分辨,但由此能知道女人是可以用肉眼知道箱子的大致重量。 她说,凶手在进入纪辰东家中时,手中拎着沉重的箱子。 纪辰东则是亲眼看到了凶手打开箱子后,里面是空的。 凶手是利用箱子里的东西“治疗”这算是一个确定的事实。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箱子里装的,或者说,凶手用来“治疗”的东西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挖掉自己的眼睛?还是说,你也通过那只眼睛看到了什么原本看不到的东西?” 纪辰东放下了酒瓶,转而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了一盒被挤压的变形的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半天才继续:“那个疯女人在知道纪月的眼睛好了之后砸我家的门,我才知道她儿子也接受过那个凶手的治疗。 那女人跟我发疯的时候我看到她也有多出来的第三个瞳孔,我就开始格外关注这个眼睛,然后我发现,纪月的眼睛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她不仅长出来了第三个瞳孔,还有无数个黑点在他的眼白上出现,随着时间生长的越来越大,变得和正常的瞳孔差不多大小。 从这些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直到那些瞳孔长大后我才意识到,那些医生根本看不到。 那之后我越来越觉的纪月的眼睛渗人,干脆用纱布把她的眼睛蒙上了,但她说,她还是看的见,看到的还是一些她理论上不应该能看的到的东西。” 灼烫的烟头熏到了他的指尖,他猛地一抖,燃烧着的烟头掉落在地板的酒液中,被浸湿熄灭。 魏谆:“你害怕自己也变得和纪月一样,所以将眼睛挖了?” 纪辰东动了动突然变空的两个指尖,他认真的看向魏谆的眼睛:“不,我挖掉那只眼睛是因为,有一天我看到纪月的眼睛变的正常了,而那第三个瞳孔永远的留在了我的眼球上。” 第198章 没有防范并不是悲剧可以发生的理由 “你觉得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是第三个瞳孔。” 纪辰东点了一下头:“没错,我在挖掉这只眼睛之后看到的一切才是真实的,纪月的眼睛根本没有被治好,她的眼睛消失了。” 魏谆:“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凶手将纪月的眼睛挖走了?” “不是,就是眼睛消失了,纪月的眼眶是空的,但她能正常的睁眼闭眼,就像她的眼球变透明了一样。”纪辰东越说越痛苦,还有深深的茫然。 尽管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但太超乎寻常了。 在警察找上门来时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如何开口,如果将这些全都说出来,他一定会被当做神经病。 有时候纪辰东觉得自己和那个疯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他无法否决,他不分日夜的疯狂酗酒是寄托于酒精能够麻痹他的神经,麻痹他的大脑,麻痹他的一切感官。 他话音落下,昏暗杂乱的房间陷入沉默,良久,他又恢复了以往颓靡的样子,朝着茶几上的半瓶啤酒伸出手。 “纪月的眼球也许不是透明的,而是只有第三个瞳孔才能看到的东西。”有关于第三个瞳孔的性质魏谆还不知道,但他的眼球上也曾出现过第三个瞳孔。 “有关于郭寒的真实,只有第三个瞳孔才能够看到,这样也解释了为什么纪辰东一上来就这么确定要挖我的眼睛。”一个看不到怪诞的真实的普通人,不会让那个女人这样发疯,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纪辰东刚刚触碰到酒瓶的指尖僵在半空,他仅剩下的一只眼睛忽然有了几分坚定。 “你儿子这段时间有没有很反常的行为,纪月和郭正在遇到凶手之前都曾有过反常行为。”纪辰东或许并不在意魏谆的儿子是否能从凶手的手中活下来,但和魏谆合作抓住凶手的确是个好主意。 尤其是这个男人和警察那边存在联络,这样的优渥的资源,他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出现过,就在我邻居死亡的前一晚。”魏谆将半夜阮知远在电视上看录像的事情告诉了纪辰东。 “我已经找到了监控录像画面里的地方,是他的学校,但当晚发生了些意外,收获不大。”利用那些黑色影子拦住魏谆脚步的,无论是凶手还是死人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能够控制大量的厉鬼。 并且拥有大量的厉鬼,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一位红衣,“第三夜之后魏它的精神明显变差了,目前只有唐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动作还真是快。”纪辰东被魏谆的行动力惊到,习惯性的伸手就要去拿酒瓶,被魏谆拦了下来。 “现在我们需要清醒的头脑去和凶手周旋。” 纪辰东停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喝了一小口:“很清醒,我喝酒习惯了,本来就是个酒鬼,养了纪月之后嫌影响不好,才忍着不喝,脑子跟木了一样,要是没管她,没停酒,可能她还好好活着。” 他觉得是这样的,如果当时他给凶手开门的时候喝了酒,绝对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答应纪月的请求,一定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赶走。 或许他现在疯狂酗酒也存有这个原因,当痛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恨与怨已经不需要道理。 可无论他喝再多,也无法将一切回到以前。 魏谆并不赞同他所说的:“这和你无关,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是凶手,你没有防范并不是悲剧可以发生的理由。” 等纪辰东重新振作起来后,魏谆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马上就要中午了,不知道唐顺的情况如何。”中午员工午休的时间是不会待在鬼屋中的,陈老板会在这个时间进入鬼屋检查调整一些细节,以保证下午的游客体验正常。 魏谆原路返回,在最后一波游客出来的时候回到了鬼屋中。 刚刚进入地下场景,一股大量的阴气瞬间将他包裹起来。 庄琳琳的头发没有反应,阴气的来源是唐顺。 唐顺散发的阴气虽然庞大,但并没有攻击时的压迫感。 “唐顺?你能听到吗?”阴气太过浓郁,魏谆没法再分辨唐顺的大致方向,只能站在原地等唐顺自己过来找他。 很快,几秒钟后,平静的阴气开始流动,路口的转角被黑暗吞没,一个摇曳着的修长身影出现,带着黑暗缓步向着魏谆走来。 透过黑暗的烛火,无数黑影跟随在唐顺的身后,影影绰绰,他们的身体被扭曲,形成一个个或鬼魅,或狰狞的鬼画符。 “没想到唐顺还有这样的能力,我对她的关注有点疏忽了。” 唐顺的口中低语,在齿间咀嚼着着魏谆的音节,如同死亡的引路人,向他缓步走来。 直面着这些,魏谆有些头皮发麻:“陈老板的这个鬼屋和厉鬼很相配,就是我的外套穿在唐顺身上有些破坏气氛。” 魏谆没有想太多,“等到了惊悚城区后,那里的环境应该和陈老板的鬼屋差不多吧。”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更加危险的新环境,魏谆心情就会好很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应该抓紧时间享受任何美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去面对会场。” 庞大的阴气翻涌着袭来,所到之处的摄像头全都被干扰,一如离开的时候,唐顺向魏谆伸出手,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魏谆接过提灯,收起鬼咒伞,黑色的火苗像终于挣脱了束缚,跳跃着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那些被唐顺绘制成鬼画符的黑影也随着唐顺全部钻进了鬼咒伞中,漆黑的伞面上似乎多出了黑影缠绕的花纹。 唐顺是极为特殊的黑影巅峰,虽然她鬼咒师的身份不适合厮杀,但在有鬼咒伞的前提下,同等级的厉鬼中没有能够与她抗衡的存在。 整理了一下衣服,魏谆将大众脸的身份证翻过面收好,找到其他同事确定身份证的效果已经消失后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员工休息室。 第199章 再次失踪 鬼屋演员们对他依旧态度疏离,不过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魏谆猜想应该是陈老板和他们说了什么。 只有齐暖对他的态度似乎恢复了往常。 “咦?老板呢,连午饭都不吃就要去检查场景了吗?”齐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陈老板的身影,一直以来这个时间陈澄会抽空开个员工小会,说一些上午的游客情况。 今天一直到他们午饭快吃完了才回来,他手中还拿着工具:“奇怪了,摄像头没有坏啊,今天上午为什么会出现画面失灵的情况呢?” 陈澄一回来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鬼屋演员们:“大家上午都工作辛苦了,游客们的反响非常好,上一次有晕倒的游客还是在新场景新推出的时候,看来咱们鬼屋刚还没有没落。” “我已经发布了通知,今天的夜场取消,监控我已经全部检查过了,但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画面失灵的情况,大家下午的时候多多注意一下游客们的动向和实时情况以防意外发生。” 喝着免费的绿豆汤,魏谆心中感慨,没想到陈老板的鬼屋还有过这等风光伟业,“唐顺在鬼屋里玩的很开心啊,之后如果有机会要不要把魏它带来玩,她生前应该没有来过游乐园吧。” 看着倚在桌边的鬼咒伞,魏谆轻松的心情消散,“这些黑影出现在陈老板的鬼屋中,是为了再一次埋伏我,还是他们一直躲在鬼屋里?” 他试着问了唐顺,但唐顺表示她也不清楚。 “这些黑影和普通的黑影厉鬼不太一样,他们的实力和白衫鬼差不多。”每一次都是成群出现,也不会像其他厉鬼那样显露出大量的恶意。 陈澄在开会,魏谆在思考凶手的目的,直到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陈澄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破碎的塑料片:“齐暖,一会儿你拍张照片发到鬼屋官网上,然后交给张叔,或许是某位游客的东西。” “陈老板,那个是我的东西,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鬼屋太黑也不方便找。”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了另外两个碎片,对比后的确是同一种。 “原来是你的,你还在第六小学做过老师?”陈澄没有太多怀疑,爽快的将碎片交给了魏谆。 这一块碎片较为完整,上面留有完整的字样,六小。 在这一片区域中的学校几乎都是用数字命名,大家都默契的简称六小,或是几几中。 “第六小学不就是阮知远上的学校吗,这个牌子和教师身份牌很像,死人脸是这个小学的老师?” “阮知远半夜观看的监控录像也是第六小学的录像,凶手和第六小学究竟有什么关系?”魏谆将这个消息发短信告诉了纪辰东。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他。 【我现在就在六小附近,你最好给老师打电话确认一下你儿子的安全,这周围的条子乱起来了。】 六小附近的警察,极大可能就是负责保护阮知远的,魏谆立刻给阮知远的班主任打去了电话。 清脆威严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您稍等,我这就去班里看看,我们刚刚午休结束,午休的时候他还在座位上。” 午休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现在正是上课的时间,电话那头只有班主任哒哒的高跟鞋声,一下下像是审判倒计时的钟声。 魏谆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他和陈老板打了个招呼,对方意会,他抓起背包快步冲向游乐园的大门。 “咦?” 咚咚! “蒋老师,阮知远怎么没在座位上?他去哪了?” “哦,他刚刚去上厕所了,我叫邢书可陪他一起去的,现在,应该也要回来了吧。”蒋老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班主任脸上的客气一下僵硬的垮下,她顾不上回复魏谆。 电话另一头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奔跑的声音。 魏谆挂断了班主任的电话,打给了文怀,文警官:“文警官,我刚给班主任打完电话,我儿子不见了,大概也就十几分钟。” 课间十分钟,上课老师发现学生不见了肯定会开始寻找,所以真正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消失时间最多也就是十五分钟。 “我们已经在学校附近十五分钟的范围布控开始找人了,你要保持冷静。” 魏谆能听出来文怀正在警车中联络部署:“你们装在他身上的定位呢,没有用吗?” 文警官听后一丝恐惧生出,他们的确在阮知远和魏谆两人身上都安装了定位。 只是在晚上魏谆回到家中后,装在他们身上的定位似乎就失去信号了,今早他们又找机会重新给阮知远上了定位。 发现阮知远并没有换衣服,技术人员分析定位器是受到了干扰损坏,种种迹象都证明魏谆并没有发现定位。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令人细思极恐了,或许只是巧合。 文警官这样安慰自己。 “定位显示他还在学校中,我们的便衣已经进入校园寻找了,你……” “好,我已经到学校了。”话音刚落,通话器中就传出了其他警察的消息。 “魏谆出现在视野,他已经进入学校了。” 再看手机,魏谆已经挂断了电话,文怀拿起通话器:“注意,保护魏谆的安全,他的情绪有失控的嫌疑。” “收到。” “文队,这小子气势很足啊,像当年的闻虎。” 这个名字似乎让文怀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脸色黑的可怕,冷声打断了对方:“专心行动!我们第一次和凶手距离这么近,抓住机会。” 咚咚! 警车的玻璃被敲响,文怀拉下车窗,他这么一会而功夫比几次行动加起来的难受都多:“纪辰东!我们正在行动中,你这是妨碍警方工作。” 只有一只眼睛的纪辰东一张嘴都是满满的酒味,仿佛他的心脏泵出的不是鲜血,而全都是酒精。 纪辰东满不在乎,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嘁,妨碍你们工作,我不妨碍你们工作的时候,你们也没干出什么名堂来,纪月的失踪你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再联系我,就是让我去看纪月的尸体。” 第200章 第五个夜晚来临前 “还别妨碍你们工作。”纪辰东掏了掏口袋,从一个变形的烟盒里抽出半根皱巴巴的香烟,对文警官的话嗤之以鼻。 文怀拳头紧攥,青筋鼓起,面对纪辰东的讽刺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纪辰东今天不是专门来挤兑他的,将吸了一口的烟掐灭,小心的装回盒子里,他拍了拍车门:“赶紧,凶手有什么新线索?” 咔哒一声,文怀将车门锁上:“凶手不止一个人,他还有帮手,至少两个,其中一个是游乐园的员工,叫做韩云名,已经将他控制住了。” “正在对他进行问话,过程不是很顺利,目前还没问出来有用的东西。” 他从车座上扭身对着纪辰东:“我再说一次纪辰东,纪月的死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仙!” 砰! 纪辰东一手拍在车顶上,他扒在车窗口,同样一字一句认真的告诉文怀:“是你把纪月送到我家里的,强迫我去抚养她。” “她的父亲还在世,为什么要将她送进福利院!?” 纪辰东几乎让他气笑了:“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纪月的父亲!是他妈那个娘们怀着别人的孩子骗了我!” 他手上用力,警车轻晃,他直起身来胡乱的转了两圈。 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变形的烟盒,狠狠摔在地上,踩了上去。 他看着那个沾了灰尘的烟盒,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最后还是弯腰将它捡了起来,胡乱的抹了一把上面的灰装回口袋中。 …… 魏谆直奔阮知远上课的教室,一个学生的失踪并没有影响整个课堂。 班主任此时也赶了回来,她想要看看阮知远是不是已经回教室了。 “知远爸爸?” “去看监控。”魏谆的语气不容置喙。 班主任脸色为难:“这,调取监控要先和主任联系,她现在不在学校……” 魏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个便衣上前,出示了他的证件:“你好,请你协助我们工作。” 魏谆脑中暗暗涌动的怒火渐渐平息,“出门在外,身份果然很重要。” 在看监控这方面,警察比他更有经验。 “怎么回事?五个监控有三个都是坏的,你们学校怎么做的安全检查!”对于这个结果魏谆并不吃惊。 训斥了几句后他立即联络了在外指挥的文怀:“队长,学校监控只拍到目标自己走出了教室,进入一楼卫生间后没有再出来过,目标在走出教室前似乎在窗外受到了某种指引。” 教室里的监控显示,阮知远在午休结束后看向了楼道方向的窗户。 原本睡眼惺忪的状态立即清醒,在凝视了两分钟后离开了座位。 而同一时间楼道中的摄像头是损坏状态,并没有拍到阮知远在教室看到了什么,受到了谁的指引,什么样的指引。 被压抑下去的冲动再次苏醒,“该死,要是晚上就好了。” 他在心中盘算,如果阮知远真的是被凶手带走了,那他撑到天黑的可能性有多大。 年轻的班主任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阮知远失踪十几分钟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脸上的淡妆也遮盖不住她面色的灰白。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孩子可能也失踪了……”她的声音止不住的有些发抖。 除了魏谆,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后都紧张严肃起来。 “如果凶手同时处理两个人,或许能够拖延一些时间。”魏谆并非不将其他人的生命放在心上,现实已经发生,不仅需要预设完美的结果,还需要一个折中的结果,以及一个最差的结果。 他原本就是一个现实的人,会场只不过是利用偏激的环境让他成长的更加现实。 会场用这种方式将他炽热的生命降温,而魏谆也早已经意识到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看来,魏谆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但他却是这个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善良。 “那个孩子叫什么,有什么特征,有没有照片?” “叫邢书可,是个男孩,后脑勺有条长生辫儿,穿了一双红色的运动鞋。”班主任太年轻,被两个气势全开的震慑到,脑袋已经开始有些发懵,磕磕绊绊半天才说完。 通过对讲听着,文怀忽然想到了以前有过的案子:“去卫生间的蹲便器下看看。” “时间这么短,不可能吧?” 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立刻按照指示行动,没有消防的帮助,他们只能打开随身佩戴的便携式强光手电逐一照射寻找。 “找到了!” 魏谆一个跨步抢在了另一个警察前面,瞳孔放大:“只是一件衣服,没有尸体。” 里面太深太黑,即使借用强光手电看的也十分模糊,而魏谆只是看了一眼就冷静肯定的下了结论,两个警察都抱有无视和怀疑。 文怀在对讲另一头也听到了魏谆的话。 “相信他,凶手以往的作案习惯是在被害人活着的时候完整掩埋,尽可能确认一下衣服数量,判断凶手是否将他们带出学校。” 第六小学从一年级学生入学就要求每天都必须穿校服。 这种统一并且配色醒目的服装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攀比。 还有身份标识,这样的衣服除了上下学,其他时间就应该出现在学校中,如果在上课期间出现在大街上,会异常醒目,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尤其第六小学是红色校服,更加醒目。 凶手如果要将他们偷偷带出学校就一定要先处理掉他们的这身衣服。在出动了所有没课的老师之后,他们几乎找完了多半栋教学楼。 “这样半猜半蒙的乱找根本效果甚微,对方熟练又自信,而且掳走阮知远的未必是凶手本人,也可能是死人脸,他们本质上还是活人,在阳光下行动完全没有问题。”还有一件事让魏谆十分在意,就是那块陈澄捡到的胸牌碎片。 死人脸很可能是这里的老师之一,像郭寒的母亲一样,对方平时完全伪装成一个正常普通人的样子,即使是他在白天也根本分辨不出来。 或许绑走阮知远的人就在这帮焦急寻找的人中。 第201章 背叛的队友,无用的团队,茫然的力量 纪辰东已经跟着警察混了进来,他招手将魏谆喊到了远离众人的角落。 “想知道他们谁有问题只要找出来第三个眼睛就行了。”纪辰东给出的建议简单粗暴。 魏谆轻轻摇头否决了他:“带走两个孩子的人或许是有第三个瞳孔的人,但有第三个瞳孔的人未必就是带走孩子的凶手。” 第三个出现的瞳孔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魏谆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但第三个瞳孔的出现肯定和是否与凶手接触过没有直接的联系。 并且有第三个瞳孔的人也未必就受凶手的控制。 有一个最直接的例子,他自己。 纪辰东判断的没有错,他也有第三个瞳孔,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怎么出现的。 纪辰东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在意的没有魏谆那么多:“有第三个瞳孔的人就说明他们和凶手有过交集,或者他们也都接受过凶手的帮助,他们已经不是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了。” 他的态度和上午分开时天差地别,魏谆觉得他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个,只有凹陷下去的纱布证明着纪辰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魏谆严肃认真的看着他:“医生看不到纪月的眼睛,挖掉了那颗眼睛的你也看不到,我并不排斥别人对我产生怀疑,但我不希望我的队友在行动的时候发生这样的情况。” 纪辰东是善是恶,他从始至终想要做什么,魏谆一直没有弄清楚过。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对于纪辰东的种种他也算是有心无力。 找他达成暂时的合作关系也是形势所迫,但纪辰东有些不识趣了。 “凶手每一次都会留下一块胸牌碎片,不管是不是一种挑衅,我都需要他给予我的线索。” 回到人群中,他将胸牌碎片拿出来:“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 在场的老师一眼就认出来魏谆手上的是他们的胸牌,全都凑过来看。 “你这上面什么都没有,看不出来。” “咱们有老师丢过胸牌吗?” …… 一众老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老师推了推眼镜,说出了些有用的信息:“这个很像龚老师的。” 他指着其中一块碎片上的裂痕:“如果这个裂痕是原本就有的,那很可能就是龚老师的胸牌,他之前和我吐槽过,说胸牌一拿到手就有裂痕。” “龚老师人呢?”跟着魏谆的便衣意识到这个胸牌或许是重要的线索之一,立即上前帮助魏谆。 “龚俊臣龚老师在一个月前就消失了,后来他妻子帮他处理了离职和后续问题,我们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出了什么情况。” 教导主任:“离职后所有关于学校的东西都需要交还,丢失交还不上需要交罚款,龚俊臣是个很抠门的人,他不太可能选择交罚款留下胸牌,或许是他之前就弄丢的呢?” 男老师抬了抬眼镜,他眼神变幻莫测的看向教导主任,否认道:“不是弄丢的,龚俊臣消失的前一天我还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胸牌,上面的裂痕在反光下非常明显,我的办公位刚好能够看到。” 他们之间的眼神激战被魏谆全部收入眼中。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研究龚俊臣和你们之间有什么情况,告诉我龚俊臣家住哪里,或者他妻子的联系方式。”魏谆抬手打断了男人和教导主任之间的某种交流。 两人居然都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他的家庭住址,更没有他妻子的联系方式。” 很快搜寻剩下半边教学楼的便衣也回来和他们汇合,他们带来了另一块碎片,同时上面还附有另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东西,阮知远的班主任一眼就认出来,她激动道:“这是阮知远的字!” 魏谆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班主任兴奋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便衣向他确认。 “是知远的字迹。”魏谆肯定。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识字辨人的本事不容置喙。 这块碎片上是龚俊臣的照片,背面贴着一张纸条。 【爸爸,我找到另一个总是和你吵架的人了,他和你长得很像,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你,他要把邢书可带走,我要保护他,也要弄清楚他是谁。】 站在魏谆身边的民警也将字条中的内容一字一句看的清楚,然后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外面指挥的文怀。 少见的,这次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文怀的分析,和下一步行动。 等回过神来发现纸条已经被魏谆捏皱。 阮知远写的是什么只有魏谆清楚,孤儿的领养证明介绍中有一部分是阮知远撒的谎,但内容并不全都是假的,他的父亲在夜晚真的和另一个“人”发生过争吵。 “阮知远的父亲在和凶手争吵?这几晚我一直都用录像监视着,确定我没有出现过半夜和谁争吵的情况,为什么他还要去找凶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警方的保护,布控没有任何的作用,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龚俊臣的这个人。 文怀:“我们接下来会开始向龚俊臣这个人开展调查,他有很大概率是帮凶等类似身份。”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晦涩:“如果字条是真的,阮知远是意愿跟随凶手离开的,或是暗中偷偷跟着凶手离开的,那这个事件的概念将会完全不同。” “我现在不在乎这个事件如何,我更在意的是他能活着。” 从进入会场到现在为止,魏谆已经记不清,数不清到底说过多少次这两个字,说出口多少次,在心中多少次。 在自己身上多少次,又在别人身上多少次。 说的他已经开始厌倦疲惫。 他紧了紧牙关,两腮酸痛,收缩着,扯了扯嘴角活动舒缓着僵硬的面部肌肉。 “还有那个教导主任,带眼镜的男老师,他们两个对龚俊臣的情况有所隐瞒。”这些工作魏谆放心的交给文怀和他的队伍。 离开的时候魏谆忽然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我把魏它的无面神像放在了知远的书包里,他似乎带着书包离开了。” 第202章 被诅咒融化,又被诅咒填充的新的眼睛 有无面神像在阮知远身边魏谆多少放心了些,“在这里待得时间越久魏它的精神就越差。” 三位厉鬼之中只有唐顺没有受到场景的影响,甚至有点混的风生水起的意思,“魏它,阎朝,唐顺,他们三个都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厉鬼,不仅是现在,即使在榆柳街的时候唐顺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恨意,痛苦,怨毒,这些构成厉鬼存在的情绪在唐顺的身上都没有特别强烈的体现。” 魏谆才发现,他平时对唐顺有些忽视了,因为唐顺生前是往生者的特殊身份,比起魏它与阎朝,魏谆潜意识更多的将唐顺当做了半个同事,半个队友,而不是更深的关系。 “太顺手了,我对她的关心和了解好像还没有对太平斧的了解多。”在唐顺带着鬼咒伞出现后,太平斧基本就久居背包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今天傍晚的夕阳好像格外鲜艳。 淡淡的血腥伴随着夜晚的降临萦绕在他的鼻尖,向他正式发起宣告——试炼开始了。 回到家中,陈澄安装的摄像头在黑暗的房间中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像是这场试炼的倒计时。 他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走到厨房接了一杯白水,看着慢慢归于平静的水面:“阮知远没有失踪的时候那股诡异的疲惫感一直禁锢着我,不断加重,他失踪后我反而平静下来了,甚至身体轻松了许多。”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试炼,发自真心的说,我一点也不想要去把他找回来,如果是阮知远原本的父亲,他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的想法一样。” 魏谆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杯好像时间静止的水,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什么人讨论。 他扯了扯脸上的肌肉,两腮僵硬发紧的感觉又出现了:“如果没有那个孩子,我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我和邻居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也不需要费心在这帮心中只有恶意和自私的愚蠢邻居打好关系……” 一股隐隐的兴奋在他的心中,脑袋里拥挤着,拼命的想要钻出来。 魏谆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在与各种特质挣扎,它甚至企图撼动暴虐的区块。 像一个狂妄之徒,又像一个癫狂无畏的婴儿。 被静静搁置在沙发边上的鬼咒伞中流淌出漆黑的粘稠液体,她是所有夜晚中最纯正的黑暗。 玻璃的倒影中映出一个个黑色的人影,他们参差不齐,却又目标整齐划一的朝着魏谆聚拢过来。 魏谆像一个受蛊惑者,眼神狂热凝滞的盯着杯子中静止的水面。 忽然热闹起来的房间中,黑暗汇聚出一个女人的形状,唐顺撑起了鬼咒伞的瞬间,被封印在伞面上的人形鬼符惊声尖嚎,他们的声音激起了水面的波纹,唐顺抬起修长锋利的指尖,在空气中描绘出一个个黑色颤动的符文。 一个个符文在成型的瞬间精准的冲向不断向前的黑影,穿透他们的身躯,操控着他们一个个扭曲出鬼符的形状。 唐顺正在将他们制作成人形鬼符,如同在鬼屋中的那一批一般。 魏谆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房间中翻涌的阴气,他的头距离水杯越来越近,忽然,他抬起了右手猛地伸向右眼,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眼球,仿佛他按住的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僵硬的表情瞬间溃散。 他抓住了第三只瞳孔! 当那只讥笑的瞳孔发现时它已经被魏谆死死扣住,如果它能够发出声音,此时一定充斥着它的尖叫。 它又尝试着和上一次在学校与魏谆初次见面时一样,带动整个眼球翻过去,可无论他如何挣动,魏谆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肯松手! 结膜猩红,生理泪水堆积着从眼眶不断滑落,几乎打湿了他的半张脸。 撑在茶几上的另一只胳膊早就青筋暴起,他扣住的可是他自己的眼球!第三只瞳孔被他禁锢挤压的变形,“下一步怎么办?把它挖出来?剩下的尸胶果冻能长出来眼球吗?” 眼球酸胀干涩的生疼,右眼的视线逐渐变的越来越模糊,就在他手上因为肌肉僵硬而无法控制的不断加重力气的时候,唐顺似乎终于注意了他的处境。 她如同黑暗的领主,描绘鬼画符的指尖伸向他,仔细看她的指尖上正爬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鬼符,在她触碰到魏谆眼球的瞬间蠕虫一般疯狂的涌入魏谆的眼眶中。 “呃!” 冷,好冷,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不见,魏谆只能感觉到有无数冰晶刺进他的眼球中,这种疼痛比以往所有经历过的都要难以忍受,他几乎无法呼吸,甚至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他抓着眼眶从茶几上滚落到地上,唐顺依然没有放过他,极寒的指尖几乎要刺入魏谆的眼中。 直到他压抑的痛呼消散,最后一个蠕动的鬼符从唐顺的指尖爬进魏谆的眼眶。 魏谆瘫倒在地板上,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木然的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除了剧烈起伏的胸膛,他就像一具新鲜的尸体。 许久,魏谆才从缓过神来,抬手摸向被唐顺触碰的眼睛:“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也摸不到,我的眼睛呢!?”魏谆手下是凹陷的,有些冰凉湿软的血肉。 他剩下的一颗眼睛僵硬的转动,他看向唐顺。 对方歪了歪反弓的修长脖颈,因为获得了大量的人形鬼咒,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很乐意为魏谆解惑,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杯。 从倒影中看他的眼睛分明还在,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摸不到它的存在了。 第三个瞳孔也还在,只不过它被无数密密麻麻的鬼咒围堵,可怜兮兮的颤抖着,和之前猖狂的样子天差地别,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对唐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谢谢你啊唐顺,但是下一次……尽可能的不要伤害我的身体吧。” 在倒影中,这只被诅咒融化又被诅咒填充的眼睛和正常的无异。 甚至他能够通过这只眼睛看到一些以往很难看到的东西。 第203章 一半的真相;吞鬼 “原来我身上这么乱吗?”魏谆的皮肤上交错着两种纹路,一种是紫色的蜷曲花纹,另一种像是皮下黑色的血管浮现出来,几乎覆盖了他的全身。 “其中一种是颤栗诅咒留下的咒痕,另一种是什么?”这两种纹路以前都曾出现过,只是魏谆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身体。 看着镜子里的眼睛,魏谆学着它一样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虽然过程和预想的相比有些过激,但最后的效果没有受到影响。” “这次的对手不是厉鬼,第三只瞳孔不是鬼灵的特殊能力,而是一种诅咒。”生活了五天,魏谆能够判断这个试炼场景是真实的。 新人试炼场中能出现的最高等级厉鬼就是红衣,他恰巧就有一位红衣鬼灵,恰巧知道红衣鬼灵也无法创造出这种大面积的鬼造空间,也无法撰写出如此复杂真实的逻辑。 除了鬼灵的撰写,剩下一种像瘟疫一样能够大面积散播的就是诅咒。 这样也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受外界影响极低的唐顺会在这个试炼场地中明显活跃起来。 被识破的诅咒在鬼咒之间瑟缩了一下,围堵的黑色鬼咒立即像受到了刺激疯狂的蠕动起来。 “这种诅咒应该和人内心深处的渴望有关,郭寒的母亲想要自己的儿子活过来,所以诅咒滋生了,通过诅咒她看到了自己强烈渴望的。”随着魏谆一句句说出,诅咒像是被一层层扒光扔在舞台中央,它的反应全都肯定着魏谆说的是正确的。 “我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是像长潭九中那样,目的是收集人们无穷无尽的欲望,这样的诅咒显然漏洞百出并不适合最大程度的压榨,用强烈的期盼作为诅咒活性的催化剂只是一种表象,这种表象所掩盖的真相是什么?”魏谆似乎在对着镜子里的诅咒说话,又像是在和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 唐顺对于魏谆这样的行为已经非常习惯了,一开始她还会觉得魏谆找他们有什么事,后来渐渐就不太理会他了,反正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会喊他们的名字。 她在客厅里正心情美妙的收拾着新的人形鬼咒,将他们一个个的塞进鬼咒伞中。 直到伞面上的人形鬼咒一个挨一个再也挤不下一个,唐顺才不舍的放弃了手上正准备硬塞的人形鬼咒。 她环顾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自言自语的魏谆身上。 从镜子里看到唐顺走近,魏谆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阳光:“嗯?唐顺,有什么事吗?” 唐顺歪了下头,她感觉最近魏谆变得越来越像他们这些鬼了,很快她打消了这种错觉,因为她能感觉到,魏谆身上独属于活人的体温。 长期浸泡在厉鬼的阴气中,虽然魏谆的体温比普通人低,但对于厉鬼而言,他的体温只是和普通人相比没有那么令鬼感到烦躁。 他们能够和魏谆长时间待在一起压制自己的杀意,很大一部分源于魏谆的体温较低。 还有他对阴气的承受能力高于常人,魏谆被他们的阴气浸泡,身上能够长期携带着他们的阴气,这一点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厉鬼对他活人身份的排斥。 魏谆静静等待着唐顺,专门做出和善表情的脸有点僵,终于唐顺好像是想完了,她又靠近了魏谆些,被封在魏谆右眼中的诅咒抖得更加厉害,如果它能发出声音,魏谆的脑袋里恐怕将充斥着它的尖叫。 唐顺抬起抓住人形鬼咒的手,直直塞到魏谆嘴巴附近。 “太近了!”魏谆向后退避的脚步好像被定住,陌生的厉鬼的阴气扑在他的皮肤上,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阴气正在往他的毛孔经脉里面钻,他第一次和一只黑影距离这么近,近到他隐约好像看到了黑影脸上惊恐的表情:“你,你想让我吃了他吗?” 魏谆的语气带着不确定,说出这个猜测他都觉得有点离谱。 和厉鬼一起生活他能完美的接受,但吃鬼…… 对于一个活人而言有点太超过了。 “唐顺,你知道我是个活人吗,我虽然能适应阴气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但我应该没法消化……一只鬼。” 唐顺手收了一些,还停在魏谆的嘴边,她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打消这个念头。 魏谆咽了咽干涩的咽喉,他刚才没有猜错唐顺的意思:“为什么你忽然想让我吃了它?” 活人不可听鬼话,鬼说的话就是所谓的鬼话,魏谆有阴气抗性,对这个没有,所以魏它和唐顺都不和他说话,她们两个的意思全靠魏谆猜。 至于阎朝,或许是因为晋升红衣的方式问题,鬼言的影响不大,以魏谆的身体素质完全消化调整的过来,但是他现在被掳走了,没鬼给他翻译唐顺想干什么。 唐顺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划了1的数字。 “吃一口?” “唔!” 趁着他张嘴说话,唐顺直接将人形鬼咒塞进了他嘴里。 魏谆甚至能感觉到黑影在他的嘴里疯狂挣扎,寒冷的温度他好像是咬在一块冰块上,阴气四散如尖针一样向他温热的喉管刺入。 唐顺将他逼到了绝境无处可躲,和她作对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只能相信唐顺不会弄死他,犹豫的这一会儿,魏谆的两腮几乎冻得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不断地从牙关刺进他的脑袋里,他现在的心情其实和被塞进他嘴里的人形鬼咒差不了太多。 活人拗不过黑影巅峰,魏谆勉强控制着最后一点有知觉的肌肉,虎齿将鬼咒撕裂,他的口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初始只像咽下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抬手按压着两腮僵硬的肌肉,他向唐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应该不会有什么……” 说到一般戛然而止,他双眼瞪大瞳孔缩小成一点,痛,他整个大脑,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只充斥着这一个意识,那一刻他甚至感觉他的灵魂好像从这具沉重的躯体中剥离出了一瞬。 第204章 陷入死寂的城市 痛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想要尖叫,嘶吼,本能急切的想用尽方法缓解这股从未有过的,纯粹的疼痛。 他倒在地上只能僵硬的摆出一个姿势,他就像一具正在经历尸僵阶段的尸体。 模糊扭曲的视线之内,他本能的驱使去触碰靠近那一抹纯粹的黑暗。 唐顺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魏谆竭尽全力向他伸来的手,看着地上双眼逐渐暗淡的魏谆,她惨白削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的身体逐渐融化,化成一滩粘稠的黑液,安静的回到鬼咒伞中,寂静的屋子中只有淡红的月光从缝隙铺洒进来,今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丝丝血腥的气味仿佛从红月中散发,钻进魏谆的鼻子里,填充他眼睛的黑色密密麻麻的全都爬进眼眶里,爬到眼球后面躲起来,他的视线恢复了正常。 刚才究竟是否昏迷了过去魏谆自己也不知道,他或许是因为剧痛失去了意识,或许是疼到大脑缺氧暂停了思考,眼前的黑暗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鬼咒。 就连现在他也不知道那股疼痛是不是消失了,还是他已经适应了所以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又或者他的身体为了自救麻痹了疼痛的神经。 他甚至合理怀疑自己的身体进入了对疼痛的绝对不应期。 因为他的身体好重,他对身体的控制有些飘忽,不过他还能感受到心脏正在跳动,魏谆松了口气,“今晚是第五夜,我抓住了诅咒,不知道唐顺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或许是和抵抗诅咒有关,但是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好像没办法行动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恢复过来。” 整个人从里到外,只有脑子勉强能转动,大概是得益于暴虐和极致冷静两种特质。 厉鬼的帮助突然又不容拒绝,经过今晚让魏谆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现在所拥有的特质大部分都是作用于脑子思考方面,实际上只有暴虐这一种特质对我的身体素质有提升,以后要多注意一些身体素质才行。” 就在魏谆决定今晚要不就先躺尸一晚时,一股无比熟悉的强大阴气在这座城市的一角爆发开来,肃杀霸道的阴气中恍然隐约还能够听到无数婴儿交叠的哭嚎。 “是魏它!”魏谆疲惫的神经受到刺激,他的大脑立即反馈出一阵疼痛,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立即警惕。 他就像一个快速成长的新生儿一样,从翻身,爬起,站立,到行走全都迅速却无比艰难的进行着。 上一次魏它全部爆发还是在榆柳街的时候,现在魏它变得更加强大了,变强的程度超出了魏谆的推算,令人吃惊,这一刻魏谆才终于理解了主教在看到魏它具有暴食特性后的失态。 魏它完全爆发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和唐顺的情况不同,她应该不会像唐顺一样因为兴奋而释放阴气,魏它被这个场景磨的精神低迷,后面甚至和他都不再有多少互动。 “魏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凶手伤害她了吗?”魏谆内心焦急着,他放任了一直以来都蠢蠢欲动的暴虐特质,他的身体带着剧痛的脱力和长期以来累积的诡异的疲惫强行运作起来。 拎起背包,魏谆火速出了家门,生生止住立即要转入安全通道的脚步,他走向了304,敲响了邻居的房门。 这一次没等魏谆抬手准备敲第二遍,邻居就立刻打开了房门,男人表情像便秘了一样阴阴的盯着魏谆。 如果他打得过,早就狠狠给这个该死的男人一拳头了,谁要和你做相亲相爱的好邻居了,好邻居大半夜砸邻居房门? “我有点急事,想借用一下你的电瓶车,我一定会还给你的。”魏谆认真又真诚,朝他伸出了手。 看着魏谆伸来的手,男人阴恻恻的脸表情更加古怪了,他开始有点起鸡皮疙瘩了,他确定这个男人就是脑子有病。 放在平时魏谆一定会有耐心的等待他,或者给他讲些道理,但是暴虐生效了,他还急着去找魏它。 他脸色阴沉下来,朝着房门走近了两步,男人立即回手从鞋柜上拿了钥匙烫手一样扔给魏谆,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多开一秒钟他今晚做噩梦时都会出现那张该死的脸。 魏谆直接披上了瘟神的黑袍,骑着电瓶车将调速手柄拧到最大,不顾一切的朝着阴气的爆发点驶去。 “啊妈妈,那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那是神经病,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和他一样,因为生活压力太大赚不到钱吃不起饭只能在大半夜骑电动车发疯!” …… 距离越来越近,过强的阴气刺激着庄琳琳的头发,被血肉滋养的柔顺发丝在皮肉下不自然的蜷曲,将魏谆的左臂拧红了一片。 唐顺的鬼咒伞也开始不可控的产生出某种共鸣,一股浓烈的杀意从收起的黑伞下泄流出来。 靠的太近,电瓶车似乎也受到了魏它阴气的干扰,逐渐行驶不动了。 魏谆只能抛弃电瓶车,借助庄琳琳的头发和唐顺越来越剧烈的反应寻找靠近魏它。 两侧的路灯不断闪烁,终于在这股阴气的冲击下坚持不住完全熄灭,一栋栋漆黑的建筑伫立融没进黑暗,在血色的月光下如同死亡的巨人的墓碑死寂的沉睡。 距离足够近,血婴感知到母体的感召,在魏谆的身体中翻腾,向外拥挤。 他伸进衣服里将绷带扯开,一圈圈沾染着血水堆在魏谆脚边,魏谆脚边立刻汇聚出一个血红的婴儿,刚刚落地成型就飞速的朝着母体所在的方向爬去。 血婴的速度奇快,血影一晃就已经出现在了几十米外,为了跟上他,魏谆只能再次松开对暴虐的压抑。 穿梭在压抑的楼宇间,黑色的柏油路面反射的诡异的青光,整个城市似乎都陷入了死寂,生出一种身在另一个世界的怪异感。 压抑,颓靡,死意……这座城市仿佛永无止境的滋生着,感受不到任何活力,生命。 第205章 我是这样一个内心单纯的人 瘟神的黑袍叫嚣着它的存在,魏谆已经在附近的建筑中看到了魏它的发丝,他们有的挂在建筑窗外,有的深深穿透混凝土的外壁。 所有黑发都延伸进一个狭窄的巷子中。 魏谆走近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将黑袍脱下,放回背包中,褪下黑袍的瞬间,庞大的负面情绪向他压来,令他喘不过气。 “黑袍似乎和这个环境产生了共鸣,脱下来后仿佛将真实的自我暴露出来,有一股强烈的正在被这个世界吞噬的感觉。”黑袍是成为竞选人的证明,换言之,黑袍属于竞选人所在的区域,也就是惊悚城区。 魏谆原本以为至少会有更正式一些的通知,没想到会场会用这种方式让他进入惊悚城区。 脱下黑袍后每一次呼吸身上的沉重感都在不断加重,他的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种自我惩戒的情绪,他与这个世界作对的行为是十恶不赦的。 但他还不能穿上黑袍,黑袍会将他身上的某种东西放大,改变他的气质,他担心陷入暴走的魏它认不出他来,到时候失手把他撕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加快脚步向着血婴的方向赶去。 越往里走,建筑就变得愈发漆黑,犹如沥青一般仿佛在以极缓慢的速度融化向下流淌,但又呈现出一种歪曲尖锐的形状。 在漆黑封闭的窗口中一道道贪婪狂热的视线射出,流连在魏谆身上,他恍然成了闯入餐桌的食物。 “这里的诅咒很深,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里,没有感觉到阎朝的阴气,是不在这里,还是被魏它的阴气掩盖了。” 原本柔顺的黑色发丝颓靡的垂挂交织在崎岖丑陋的建筑外缘上,死气沉沉,在上面早就感受不到张狂恣肆,魏谆一时间险些没有认出这是魏它的发丝,“上面的死意全都被抽干了。” 魏谆抚摸干枯毛躁的黑发,愤怒之中生出了心疼,鬼咒伞上也开始出现流动,这些枯发在向他们宣告着事态的严重。 魏它平时最惯用的攻击手段就是长发,显然这里经过了一场恶战,魏它还很有可能占了下风。 他一共只见过魏它的两种姿态,另一种就是孩哭,血婴就是遗留下来的其中一个,刚才他在爆发的阴气中恍惚听到了啼哭,“唐顺,先在这片区域布置鬼咒,虽然她变强了很多,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有第三种姿态。” 对于这次交锋,魏谆已经放弃了胜局,黑影流动,魏谆继续向前,血腥气越发浓郁,到处可见喷溅的血浆,甚至还有的保留着婴孩的形状,明显魏它没占上优势。 魏谆犹豫了,有些发怵,他的速度慢下来,红衣的战场不是他一个活人能够闯入的,上一次在榆柳街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试炼失败了也没什么,这次试炼我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多,事态的发展是会场设定好的意外,抽身放弃这次试炼……” 逃避的想法一直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魏谆也一样无法规避,但在进入惊悚城区后,暴露在没有那虚假的楼层隔绝的血月下,这个想法就如同得到了无尽的养料灌溉,疯狂的滋生。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邻居惨死的时候。 尽管知道这个竞选他一定会去参加,甚至焦虑着准备好了前去时要携带的工具,但在最后关头到来前还是逃避着。 这是人正常的反应,魏谆并不觉的懦弱。 唐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流动的伞面有些凝滞。 她从伞底流下,从魏谆的手上接过伞柄,她修长的脖颈弯曲,隐匿在魏谆脑侧,厉鬼阴冷的体温让魏谆打了个寒战。 “唐……” 他没有注意到,厉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一次露出了那个得逞的笑容,他只感觉到肩膀上有一股巨大的推力,鬼咒伞也从他的手中脱离,失去了鬼咒伞的庇护,所有产生的,被他压抑的负面情绪都受到了调动。 “为什么?唐顺!”一股巨大的,他从未可知的情绪滋生,他的嘶吼让唐顺怔了片刻,也只有片刻,她回到了伞中,伞面的流转停止,它静静躺在地上就像是一把普通的黑伞。 婴孩啼哭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在他的身后,只要他转身走出这个狭窄阴暗的巷子。 在那沉默的黑伞上,魏谆却听到了聒噪的嘲笑,他的脑子突然诡异的冷静下来了,那股怪异膨胀的陌生情绪是背叛。 在他转向魏它所在方向的时候,他右眼狂喜的诅咒变得僵硬,它充斥着恐惧迅速萎缩,却又一次次被包围的鬼咒刺激着,竟有种求死不能的悲戚感。 “想要逃避是正常的,但利用他人的生命逃避是无耻的,我不能跟着会场一样同流合污。” 他没有捡起那把背叛的黑伞,虽然步履沉重,他格外坚定的走向魏它所在之处:“我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义,我只是单纯的要和这个会场作对。” “我这样一个内心单纯的人,居然也被诅咒控制了,或许是我还是不够坚定,但是没关系,你们就算把我的脑袋撕开,我也只向外传递这一个消息。” 魏谆忽然觉得畅快,尽管他身体依旧沉重,但不管是进入会场前还是进入会场后他的内心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畅快。 他真正的露出了笑容,只是在外人看来有点扭曲,像一个发疯的病人。 诅咒萦绕,咒痕与另一种黑色纹路交织缠绕,几乎占满他的皮肤,他仿佛已经真正的和这个环境融入到了一起。 黑白分明的那只眼睛暗淡下去,只有那只布满黑色鬼咒的眼睛神采奕奕,透露出非人的狂热。 看到了,在窗口,在楼顶……披着黑袍的身影如同舞台剧的观赏者,而在底部舞台的中央,他向观众们报以了最为真诚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是赴死一般走入了红衣发狂的中心。 十多个笑容撕裂嘴角的死人脸被魏它的发丝贯穿,悬挂在半空,痛苦几乎撕裂了他们的灵魂,他们仍旧奋力的企图伤害魏它,如同蛇鼠腌臜的阴气腐蚀着魏它的力量,刺透他们身躯的发丝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魏它却不厌其烦的换上新的柔顺的黑发。 第206章 希墨洛斯的诅咒之瞳 无论何时魏它的善良都会让他感到慰藉,黑色的发丝割裂了他的皮肤,鲜血将那些诡异的纹路填充,他明亮的眼睛如同破土而出的生命。 “就这么硬穿红衣的防线,不是傻子就是疯子。”看着下面发生的这一幕,看台上的一位黑袍直觉的牙关有些发酸。 “他将成为我们的新同伴,友善点。” 牙酸的黑袍并不觉的:“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头脑冷静实力强悍的坐位人,而不是一个嘴上要活着,实际行动却不留退路的疯子。” 所有看客都已经在心中对魏谆做出了自己的评价,有些则已经默默离去,只有少一部分还在继续观望。 对魏谆评价甚低的黑袍被同伴强拉着继续看。 穿过浓密的黑发,魏谆拉住了厉鬼寒冰一般刺骨的手:“辛苦你了。” 黑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狰狞隆起,在感受到手上活人灼热的温度后她回过头,那双属于厉鬼的漆黑的眼睛中仿佛有密密麻麻得虫子在蠕动。 魏谆瞳孔收缩,那些是全部都是诅咒,数量庞大的诅咒互相挤压着,魏它承受着数倍的诅咒。 而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对诅咒,魏谆不让她杀活人,不能杀死那些死人脸,她就只能承受着诅咒的折磨。 不过还好,现在魏谆赶来了。 她撑着最后一点残破的理智飞快的回到了无面神像中,在她回到神像中的瞬间,神像应声增加了两道极深的裂痕,仿佛一碰整个神像都会碎裂。 失踪的阮知远从黑发中出现,他身上没有任何诅咒的气息,但被红衣直接接触的时间太长,他的体温冰冷,呼吸变得非常微弱。 魏谆将无面神像小心的放回背包中,从中拿出了他的黑袍。 暴虐,恨意,咒怨……他简直如同行走在黑夜中的恶鬼。 摔落在地上的死人脸四肢扭曲着爬起来,他们已经被诅咒完全侵蚀,疼痛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 黑袍飞扬,专门为魏谆量身定做的袍子掩盖了他所有的动作,在猩红的黑夜中,只隐约在黑袍之下看到了一个狰狞斧头。 诅咒与阴气几乎对魏谆失效,同样都是活人,在魏谆看来就是老弱病残的死人脸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和他对抗。 “既然疼痛和受伤都不能让你们住手,那我只能采取一些粗暴的手段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时隔许久再次响起,如同蛊惑调动着他兴奋的神经。 “有时候还是简单粗暴的方式最有用。”魏谆喘了口气,垂手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和凌乱的四肢,他平复了一会儿运动后略剧烈的呼吸。 他俯身将每个人都摆好,他没有肢解的癖好,只是情绪有些激动,导致他们四肢的骨折程度严重了点。 虽然他们几次三番的伤害了他身边的人,但他们也是诅咒的受害者。 魏谆仍旧给予了他们尊重。 并且贴心的为他们拨打了急救电话。 阮知远小小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原本灼热的温度,他的体温比魏谆还要低了,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件没有温度的死物一样。 红衣的阴气将他的身体冻得有些僵硬,如果不是胸膛中还有微弱跳动的心脏,魏谆甚至要怀疑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还真是,有点善良……”对于魏谆发泄完还要礼貌的将他们摆放工整,给他们的叫救护车这一行为感到语塞,好像刚才追着人砸的不是他一样。 “像他这么‘朴实’的善良在这里确实不多,但我们要他的善良可没用。”他表示鄙屑,并且也在心中已经做出了评价,这个新人就是神经病。 身边的黑袍似乎看透了他心里的评价:“他可是这一批里唯一一个提前晋升的,那可是有暴食特性的红衣,而且稳定性非常强,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让红衣控制住杀意的,还有他的黑袍,他在来到惊悚城区之前就已经获得了称号,这种情况少之又少,那件黑袍泄露出的权威……简直和失踪的暴君如出一辙。” 越往下说,他不可控的有些兴奋:“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情人,我们得把他争取来。” 叫做情人的竞选人古怪的看了一眼他,半信半疑:“但是,刚才你应该也看到了吧,那个黑影可是背叛了他,不仅如此,还重创了他。” 对魏谆感兴趣的那个黑袍他的称号是节制,结束过去,保持平衡,他的称号特性能让他以更加中立的位置去思考判断每个情况,每一件事。 绝大多数的时候他的意见都是十分可具有参考性的。 而情人的称号是发展不同的关系,他的称号特性更像是一种被放大的感知与预测的结合体。 他对下面那位新的竞选人的感觉是奇怪的,他从没有产生过的一种诡异的不适感。 不是仇人,恶交,但有绝对是一种不友善的关系。 这是第一次他和审判的意见出现明显的冲突。 正因为此他对这个新人更加警惕。 “事情可能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那个黑影的能力和诅咒有关,她能够抵抗这场试炼合情合理,但那个新人为什么会对诅咒免疫,这场观赏剧的诅咒来自颤栗都城,那可是红衣的力量都无法完全对抗的诅咒,对抗阴气是所有竞选人的基础,先不论这一点,就论在惊悚城区丢弃黑袍的隔离,承受颤栗都城的诅咒这两点,他的实力可见一斑。” 情人双眼微微睁大,诧异道:“他也受到了诅咒?” 审判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希墨洛斯的诅咒之瞳。” “这是那个诅咒的名字,他在接近那个红衣的时候,他的右眼有些异常,我猜诅咒在他身上生效了,但是诅咒所呈现出的结果,似乎和诅咒的效果有点出入。”其余更多的他也看不出来,推理不出来了。 “敌人更需要了解,不管是什么发展,我赞同你先和他接触的提议。” 情人思考后选择了妥协。 魏谆已经带着阮知远走出了巷子,他也捡走了鬼咒伞。 第207章 欢迎来到惊悚城区 从绿化带中推出邻居的电瓶车,魏谆带着阮知远回到了家中。 他将所有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将阮知远放进一盆热水中,希望能够让他的体温稍微提升一些。 当看到围攻魏它的死人脸后,这场试炼真正的内容就有些令人遐想了。 “这场试炼从现在开始改变了性质,不再是候选人试炼,试炼模式和以往或许有所不同。”魏谆一遍遍擦洗着上身,血水越来越淡,他皮肤上的花纹视觉上没有那么狰狞了,但丝毫没有变淡消退的迹象。 唐顺的黑伞仍旧没有动静,连一丝阴气都没有向外泄露,简直就像一把普通的黑伞,魏谆甚至怀疑过唐顺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从伞里离开了。 魏它由于身世的原因,诅咒是她最大的弱点,暴食特性虽然能够无差别的吞噬消化阴气,但对诅咒毫无办法。 这一次她要自己消化诅咒之后再恢复力量,恐怕要沉睡很长时间。 阎朝不知所踪,魏谆现在已经陷入了实力空窗期。 热水很快就变得冰凉,阮知远身上的阴寒丝毫没有消退,并且他的呼吸越发微弱了。 唯一还算好的就是他看上去很安详,红衣的阴气并没有让他陷入无法醒来的噩梦。 外界的温度根本无法传递给阮知远,他心脏迸出的血液仿佛都是冰冷的。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魏谆停下了给他热水的手,温热的水珠被他的皮肤浸的冰凉,“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这是一场单纯的候选人试炼,魏谆能够没有任何负担的放弃这个试炼。 但现在这里似乎连接上了惊悚城区,并且在他所有见过的试炼物品介绍中,他实在表现的特殊。 有过祝长灯那件事后,魏谆本就对试炼中的孩子格外关注。 现在他真的有点判断不出来了。 “阿金妮给我的药已经用完了,无论如何都要试试,我得带他离开这里。” 他用衣服将阮知远包裹起来拿出电梯卡走进来时的电梯,锈蚀的电梯门缓缓关闭,里面再一次浮现出绝望的留言,等电梯再次打开,他却没有回到12层。 “怎么回事!”他再次重新进入电梯,电梯运作结束打开依旧是试炼场景。 直到这一刻魏谆还没有完全接受他已经脱离候选人的身份,除了特殊时刻他不能随意进入12层。 他已经见过很多死去的尸体,但他第一次见亲眼见到一个鲜活的生命走向枯萎,温热的身体就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变得冰冷僵硬。 所有的表现都在告诉魏谆一个事实,他已经快要死了。 而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和能力去帮助这个稚嫩的生命。 这会总感觉他说不上来,他有点厌烦这是不是极致冷静的特性又自己生效了。 或者为了让他保持冷静剥夺了他某种强烈的情感呢? 他带着阮知远回了家,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从上学到工作到进入会场,他的人生第一次这样茫然,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吃点东西吧,还没有吃晚饭。” 将厨房里剩下的粥热了热,盛到了床头,极致冷静的特性比他想的还要强,连他的味觉都剥夺了,不然他为什么觉得早上还算可口的粥到了晚上就味如嚼蜡了,甚至有些发涩。 理想很容易创造,现实一丝一毫的改变都难以控制,估量。 他盯着背包:“幸好,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不是一个人奔赴理想。” “这次的试炼应该失败了吧,惊悚城区的生存模式和12层完全不同,惊悚城区血月长悬,每一个举动都在监视竞选中。” “霍格尔!你在吗,我放弃这次试炼。” 整个房间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表针走动的声音。 咚咚咚—— “先生,恭喜您完成晋升,进入惊悚城区,您的领主区域已经整理完成。”霍格尔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些。 她好像真的在为魏谆成功进入惊悚城区感到高兴。 “领主区域?” “是的先生,进入惊悚城区后不再和12层一样以不同的试炼获取积分,您可以尽可能的和邻居处理好关系,扩大您的领主区域,在区域之内所有人与厉鬼都会对您产生不同程度的信赖,当您的实力提升后可以进入颤栗都城,以及剩余地区,获得更多的自由。” “获得,自由?竞选议会成员的要求究竟是什么?” “为会场带来利益,为会场的理想提供帮助。” 这根本不是竞选,而是培养。 在成为竞选人后所有关于12层候选人的谎言都被打破,会场直接坦白了,而这种坦白带给魏谆一个极差的消息。 他再也无法脱离会场了。 霍格尔的笑容让他曲解出了另一个意思,得逞。 “难怪,在候选人试炼的时候,我总觉得这些竞选人的行动很奇怪。”在这样的会场意志下,竞选人活着只有依靠自己,这里就像一个是放大的12号房间。 他们在妥协会场的同时在拼命地想办法活着,或是离开。 “的确自由,在12层行动没有这里自由,规则没有这里完善,这里就像会场为竞选人专门打造的研究出逃的环境。”他可以想象,如果会场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此时应该欣赏着他们普通在笼中企图越狱的宠物。 而这些竞选人的确去做了,并且弄出了不少东西,好的坏的疯狂理智的,甚至为了躲避永远不会落下的红月而将实验场地转移到了候选人的试炼场地中。 “或许我应该找他们好好聊一聊,不知道主教在什么地方,如果能找到他会方便很多,还有那条蛇,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会场中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浪费,魏谆迅速确定了对惊悚城区的态度,以及大致的方向。 霍格尔这一次非常称职,将所有有关惊悚城区的信息都告诉了他,避免了在12层时让魏谆一个人乱转摸索的情况。 “从12层到惊悚城区,简直就像从一个野蛮部落到了文明社会。” 第208章 手足无措的父亲 在霍格尔的带领下,魏谆进入三号电梯,再次开启,他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栋外观漆黑带有一定哥特式风格的别墅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周围的位置像是处于郊区与市区的边缘,别墅后是一片起伏平缓的树林与山坡,大部分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环境。 这里不是别墅区,周围都是高楼,如同立在永夜中的墓碑,只有这一栋别墅孤零零的像一位守墓人。 按照霍格尔的介绍,距离别墅最近的小区就是他的最初‘领土’。 霍格尔:“别墅是完全属于您个人的财产,除此之外,这里是一个正常社会,请您一切遵守基础规则。” 竞选人规则是一个薄薄的本子,和候选人时期的规则相比已经多了很多。 除了和候选人时期一样的陷阱规则,还有几条是不容置喙的强制规则,魏谆大致看过后将竞选人规则放进背包中。 “欢迎您回家。” 双开的大门缓缓打开,霍格尔身姿挺拔,微微欠身,打开手臂为别墅的主人指引。 “我可不觉的这个地方是我的家。”别墅的布置和12号房间的风格一脉相承,会场似乎格外偏爱这种庄重肃穆的装饰风格。 里面的基础家具准备的全套,不管是实用性的日常用品,还是装饰物品,全都无需操心。 12层里魏谆的个人物品也全都在别墅中安排好了位置。 两幅黑色的油画则被装裱,挂在了进门两侧的墙上,除此之外空白的长廊似乎还在预示着有剩余的油画没有找到。 站在油画前再次观赏,最初那种灵魂被腐蚀拉扯的不适感已经不再产生。 “这预示着我的身体和我的思维已经可以适应这幅油画的程度吗。”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魏谆无法确定。 这种适应有两种可能性,他的身体与精神对会场的气息与意志产生了抗性。 另一种是,他的精神已经被会场同化。 “这件事即使想出了结果也没有解决的办法,我已经很努力的规避这个结果,如果在这个基础上会场仍旧无声无息的将我同化,我该思考的应该是另一个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选择一种什么样的出路,或者说,该怎么处理我自己。” 怀里阮知远还在不断降低的体温仿佛在另类的宣告着他的未来。 “霍格尔,我要联络12层的候选人。” 魏谆心中忐忑。 “按照规则,我的身份已经不能和候选人有任何联系,这是一件不争的事实,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方法维持阮知远的生命。” 霍格尔无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无不象征着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接待人偶。 “12层发现候选人尸体,即将召开会议,您将以竞选人身份与另一位竞选人进入12号房间主持会议,以及处理候选人尸体。” 与此同时霍格尔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上面是有关前往12层应遵守的规则。 候选人的规则更加模糊不清,在从霍格尔口中听到12层出现候选人尸体的时候魏谆并没有太多吃惊。 随后只是担心:“希望这具尸体不是倒爷或者阿金妮。” 当然,除去担心外,他还有些隐隐的兴奋与期盼,或许那具尸体是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怜兰呢。 “请您在前往之前按照文件要求做好准备,届时我会来为您引路。” 别墅面积不小,不算上阁楼的话一共有三层,目测有十几个房间,这还只是站在外面大致能够看到的。 今晚就要去12层,魏谆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研究和探索这栋新房子,按照霍格尔的话,这个房子对于他而言是绝对没有威胁的,在整个惊悚城区中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进入会场这么长时间魏谆不再和刚开始那样疑虑多心,没有必要是一回事,他现在也没有一开始时那样多的精力用于分散出去了。 将阮知远放置在沙发上,魏谆到一楼开放的小厨房中,翻找了一通,在橱柜中有很多没开封的调料,从进入会场后他几乎就完全抛弃了正常世界的一些规则手段。 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回忆起来倒爷传授过他的几个‘传统’方法。 从橱柜里拿出了两包没有开封的食盐,还有一小包没开封的糯米。 得益于在扮演阮知远父亲和邻居打好关系的那段时间,魏谆对于一些厨房的基本常识了解一些。 没泡过水的糯米要煮很久:“总而言之先煮着吧,大不了我还能自己吃。” 这么想着,魏谆回到客厅有些犹豫,先是撕开了糯米的包装袋,将糯米均匀地洒在阮知远周围。 毫无变化。 魏谆拍了拍胀痛的脑袋:“我在发什么疯呢……” 看着安静睡着的阮知远,魏谆发现他是真的束手无措了。 他试着和以前一样先去思考一下阎朝的情况,还有唐顺的异常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很遗憾,他没有办法自由控制自己注意力的集中了。 这种罕见的焦虑感一直持续到霍格尔再次出现。 魏谆已经按照要求穿好了黑袍,并将身上的所有符箓,防身用品都卸下。 还好他的黑袍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他隐藏他随身携带的背包以及太平斧的习惯,此时阮之远藏在里面完全看不出来。 跟着霍格尔来到了一家黑色的银行,在这里他见到了另一位竞选人。 “先生,为您介绍,这是此次将与您一同前往12层主持会议的竞选人……” 没等霍格尔介绍完,那个人就打断了她,一只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伸出:“你好,我的名号是审判,称号已经太久没有使用过我已经忘记了,不过,在竞选人中,名号更有价值。” 听声音对方的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语气轻松,心情很好。 和主教所说的也没有冲突,名号比称号跟真,因为名号会为竞选人带来不同的特质,这些特质能够从名号种窥得一二,相当于将自己的一种能力告知给对方,和虚无缥缈的虚假称号相比,名号的确更有诚意。 第209章 反叛会场的标志 根据以往的经验,黑袍进入十二号房间时并不是每次都有接待员跟随,在进入三号电梯后魏谆伸手阻止了霍格尔。 对此审判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垂下的斗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霍格尔微微欠身,三号电梯缓缓关闭,霍格尔目送他们离开。 感受着电梯的运作,排风扇嗡嗡的响声拉扯着魏谆的思绪。 “第一次乘坐三号电梯的时候这个逼仄昏暗的电梯厢只能让感觉到紧张与恐惧,而现在,这个散发着血腥味的电梯厢成了能让我放松的地方,像是会场中的一处世外桃源一样。” 魏谆看了一眼显示屏,想要知道惊悚城区是否还处于大楼中。 带有裂痕和污渍的显示屏上胡乱的显示着不规则的红色灯块,直到电梯运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才闪烁着出现斑驳的数字。 从1层开始,缓慢爬升。 “换了一个空间,还是惊悚城区设立在大楼的地下?” 叮—— 在魏谆放松的胡思乱想时,电梯已经到了十二层,一直站在电梯角落的审判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谆回看他一眼,依然没有什么异常,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恶意。 “候选人间的竞争激烈残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要提前表明我的想法,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说完,锈迹斑斑的电梯门卡顿着缓缓打开,熟悉的十二号房间呈现在眼前。 魏谆抬手整理了一下兜帽,确保自己的眼睛被遮挡在阴影下。 惊悚城区与12候选人区域的时间流速似乎又有所不同,倒爷削瘦了许多,眼皮垂着看起来更加阴翳,而阿金妮让魏谆恍惚看到了前不久的自己。 皮肤灰白,即便是在会场中时时刻刻不知道死亡何时来临,阿金妮依旧在照常打理自己。 但现在看上去十分邋遢,眼中满是血丝,双肘撑在桌面上,牙齿不断啃咬着指甲发出一声声细响,视线从他们进入十二号房间时就没有挪动过。 怜兰没有出现,从上次阿金妮说他消失后至今没有回来。 出乎魏谆意料的是在规则打破后血蛭并没有受到波及,相反,二道缺席了。 他与二道接触的非常少,只听倒爷说起来两次,二道这个人非常孤僻,并且和血蛭不同,二道的孤僻是他看不起任何人。 即使当时百佳将他打服了,他也只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而口服心不服罢了。 除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变化的渡鸦外,瑟缩的窝在椅子里的烛火和其他人比起来也是脸色红润,只是在怜兰消失后她的处境似乎不太好。 血蛭的视线不断飘忽,低着头抬着眼睛,嘴唇不断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认出我来了?” 魏谆想到最后一次以候选人身份坐在十二号房间的时候血蛭就用这样的神态看着他过,“当时我被候选人和竞选人的身份衔接苦恼,倒是完全忽略了他,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想要和我说什么,当时应该让倒爷帮忙接触一下他。” 视线从每一个候选人的身上扫过,审判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一阵黑袍特殊布料的摩擦声响起,审判从格外宽大的袖口中掏出来了一张染色的羊皮纸。 从思绪中拉回,怀里的阮知远轻轻的颤了颤,他的体温又低了些,不过也有好消息,阮知远的意识似乎回笼了些许,魏谆能感觉到他在本能的索取温度。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造成阮知远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许就是过量的阴气侵入体内。 在十二层会议开启后候选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而黑袍则有着自由活动的权利。 在审判开始移动后,魏谆装作无异向着倒爷的位置走去,就像之前两次黑袍接近他一样。 在审判的声音掩盖下,魏谆轻声喊了倒爷的名字,黑袍会扭曲竞选人的气质,声音也会受到轻微的影响,几息过去倒爷才敢确认贴在自己身后的黑袍就是魏谆。 他之前收到过魏谆给他发的信息,但他回复后再没有收到魏谆的信息,原本以为魏谆又开启了试炼,完全想不到魏谆会穿着黑袍出现在这里。 在黑袍的遮挡后,倒爷掏出了手机点了点信息界面,魏谆扫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进入惊悚城区后我就只能单方面的给倒爷和阿金妮发送信息,这应该也是会场的机制。” “虽然不太方便,但比起其他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之后我要提高给倒爷和阿金妮发消息的频率,最好在他们进入惊悚城区前将情况都传递给他们。” 另一边审判已经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因为会场的规则非常模糊,候选人死亡这件事最终是什么样的结果实际全由上一届的竞选人进行决策。 和魏谆最初时的判断一样,会场的规则大部分都是模糊、充满歧义的。 “死亡者——二道,根据会场规则,参与该候选人死亡的人员,将受到视为反叛会场的惩罚,黑色的枷纹将永记在你们的灵魂中,永远不可消除、隐藏……” 随着审判的宣读,魏谆的视线飞速在场上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忽然,他的瞳孔紧紧收缩。 “那是反叛会场的标志。” 血蛭的脸上隐隐浮现出黑色,逐渐扭曲成怪异的花纹,那种黑色仿佛从血肉之中渗出,随着血液而流动。 魏谆震惊的不是血蛭是杀害了二道的一员,他所震惊的是那个他无比熟悉的黑色纹路。 他立即将头低下,那正是遍布在他身体上的痕迹,除了紫色蜷曲的诅咒残留外的,另一种痕迹。 绝对不可能看错,那些乍一看是没有规则的黑色纹路,实际是连续不断地歪曲陌生的字符。 其中书写的内容与《欲.望之塔》和《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内的字符一样。 这些黑色的字符应该也记录着某些内容,现在的魏谆还没有能力去破译其中的信息,但审判的宣读打开了魏谆的思路,或许这些字符记录的就是反叛会场的内容,或者可以称之为罪责。 第210章 我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孤僻的人 阮知远轻轻挣动了一下,离他最近的倒爷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但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魏谆无法将阮知远交给他。 “够了……”血蛭忽然拍桌而起,喉部因为紧张而收缩着,从声带缝隙中挤压出来的声音尖锐怪异,“我……我想要退出,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在血蛭通过红木桌面的反光看到从血肉深处钻出的,如同黑色蠕虫的枷纹后,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在座的所有候选人眼中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讶异。 并不是因为血蛭的崩溃,而是源于血蛭所说的话。 砰! 魏谆抱着阮知远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 “你说什么?玩?你以为这只是一场大型的封闭式真人游戏!我们都在拿命陪你玩是不是!” 魏谆没有想到阿金妮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冲动的举措。 “小子!你冷静点!”倒爷也被他的举动吓出了冷汗。 二道的死亡他比任何人的感触都要深,二道和他一前一后进入会场,在二道之前是否还有其他候选人至今也没有人清楚。 他也和二道共事过,他知道二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暴力、阴险、狭隘、冷静、没有同理心……他几乎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反社会犯罪者。 倒爷一度认为会场真正想要选出的议员就是二道这样的人,直到百佳小姐用绝对碾压的实力把他按在地板里…… 看着倒爷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在这场会议开始前似乎没有人知道二道已经死亡的事实。 魏谆想要通过每个人的反应找出与二道死亡有关的人,可惜场上的反应很极端。 一部分毫不在意,一部分就像倒爷和血蛭,反应很激烈。 十二号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阿金妮似乎听从了倒爷的话,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从他后颈向前延伸的黑色迅速缩回。 “我……我……我是被陷害的,收到邀请函的人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血蛭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黑色微微蜷曲的头发从他用力的指缝中掉落,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手上越发的用力,拉扯着眉毛与眼角都跟着变形,状似疯魔。 “会场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不可否认的,魏谆内心的深处在隐隐渴望着,他想要听到血蛭的回答,他想要知道这样可能性的存在,他或许也是会场的失误,即便会场不会更正它的错误,但否认了会场的青睐似乎就另类的证明着他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审判:“会场的选择从来不是通过邀请函,在成功进入三号电梯,真正来到踏入会场内的那一刻,是你选择了会场。” 从见面开始审判儒雅平静的嗓音随着他吐露的话语而轻微的颤抖,魏谆在他的声音中听到了狂热,如果这样真实的情感无法作假,那么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狂热的会场拥护者! 魏谆抱紧了阮知远,冰冷的温度让魏谆冷静了几分,“惊悚城区的情况与透过主教所预感的差不多,距离议员的位置越近,议会失控所带来的影响就越强烈,现在的黑袍恐怕已经分成了两个极端的派别。” 一方是会场狂热的拥护者,一方是意图逃离会场掌控的反叛者,这之间是否还存在第三种尚不明确。 像是圆桌女士这样的存在,她遵从着会场,却又阳奉阴违、利用着会场,相当的矛盾,就像主教对她的描述。 在现阶段的魏谆感觉来,这个人无疑和会场一样神秘诡谲,这种感觉根据魏谆的经验就象征着危险。 而类似于圆桌的骑士、倒吊人、棋盘等等,他们又与圆桌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圆桌……魏谆在几个夜晚中思考过,他无法描述自己对圆桌的看法、感受。 骑士等人则像是将会场的区域当做他们进行某种实验的实验场地。 但却又从没有展现出过他们实验的目的,或是通过实验欲达成的某种期盼,就像在长潭九中诞生的造物主。 直至造物主诞生的那一刻他们也没有出现。 “他们也的确没有表达出过引诱,洗脑哄骗等信息,他们只是在诡异的苗头出现时进行了引导,对这个错误怪异的过程进行客观、疯狂的评价,像是一种催化剂。” 魏谆深深叹了口气:“从长潭九中到扮演阮知远的父亲,无论是会场的幻象还是鬼造空间,这些都让我想起了被我刻意回避的过去,无论我怎么尝试改变,当现实的困难出现时都会让我重新清晰的认识,我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孤僻的人。” 只要不干扰他、威胁他,魏谆都会友善的对待每一个人,即便他们的理想不同。 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态度,魏谆重新参与回这场特殊的会议。 审判得话深深刺激到了血蛭,他的眼眶几欲撕裂,涎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渗出,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他的座位,即便压抑的他的情绪失控,恐惧仍让他遵守着规则。 和二道相比,他似乎的确不应该出现在会场内。 魏谆摇摇头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虽然审判的表达比较狂热,但很有道理,不管他表现出什么样子,能够通过三号电梯进入会场这个人就不简单。” 最直观的就是对恐惧的承受能力,迄今为止魏谆还没有见到哪个人因为惊吓而昏迷,失去意识。 也没有人出现过‘鹿灯效应’,即便是烛火,在面对惊悚的时候也不会闭上眼睛,反而会将眼睛瞪得浑圆。 情绪与脱离困境的思考仿佛割裂成为两个独立的存在。 这是在会场内生存下去的基本。 “我是被逼的!如果不进来我就会死的……” “唔!真巧,你猜怎么着,我们所有人都是呢。”渡鸦俏皮清脆的嗓音让严肃压抑的气氛崩盘。 和魏谆一样,审判的视线落到这个随意将整个身体窝在椅子中的女孩儿。 渡鸦抛开手中把玩的头发,两只小臂撑在桌子上,身体奋力的向着魏谆探去:“我是不是认识你?” 第211章 真实会场;虚伪会场 少女微凉的呼吸煽动沾染血气的黑袍,黑白分明的浑圆眼睛真诚好奇的看着被阴影遮盖的位置。 魏谆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有权利不回答渡鸦的疑问。 “我和她从没有过交集,她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特别的能力?” 魏谆曾将无面神像和影子鬼带到过12号房间,虽然它们不会感到不适,但在十二号房间它们的力量也会被压制,只有作用于候选人本身的提升不会发生改变。 “真奇怪,你和之前来过的黑袍人感觉都不太一样,难道你是……消失的百佳小姐!” ……魏谆深呼了口气,“我有这么瘦弱吗,虽然黑袍宽大,但也不至于被看成一个女性。” “看来候选人晋升的信息并不会公开给剩余的候选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会场不会做一杆子打死的买卖,我的晋升可以算作是一个意外,真正的候选人晋升是什么样子的还不清楚,这种时候比起考虑他们,我更应该担心自己,如果现在的候选人中有比我更加符合会场意志的候选人出现,我所占有的这个竞选人名额是否会被夺走? 在真正候选人竞选开始的时候我这样特殊的情况是否会被会场发觉重新进行处理?会场中的未知与不定性太多,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让我去考虑他们的处境和未来。”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魏谆远离了渡鸦。 随着离开惊悚城区,阮知远的情况似乎好转了许多,在黑袍下魏谆摸出一颗倒爷偷偷给他的祛除阴气的药丸子,掐碎成小块一点点塞进阮知远温凉的口中。 “虽然我自己用不上,但还是要备着点,以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了几个药丸,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带着他来12层。” “诸位候选人们,希望你们能够在有限的生命中遵从会场的意志,会场终将会给予你们非凡的财富!” 审判扬起的双手将宽大的两袖展开,仿佛无尽的黑暗铺盖,最可怖的是,魏谆在在场的部分候选人眼中见到了狂热…… 对于魏谆的注视,审判回以微笑。 “拉海亚不见了……” “哥哥,你坐好,现在还没有到自由活动的时间。” …… 踏出三号电梯,双脚踩在黑色银行的瞬间,一股汹涌的脱力感从肉.体的最深处涌出。 身形晃动,魏谆几乎用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维持着站立。 一双手隔着手套扶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的身体扳正:“无需担心,第一次都是这样的,随着我们的逐渐熟悉,这种不适感就会慢慢消失。” 刹那间强烈的眩晕感让魏谆无暇应对审判,只能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半晌,随着审判的离开那种不适感才恍惚消失。 “他对我做了什么?和候选人一样,类似某种精神暗示的东西吗。” 魏谆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什么变化。 “按照他所说,我现在应该没有被他影响,这就是黑袍特殊的力量吗,只可惜我的黑袍特质是个被动特质。” 惋惜了一下,魏谆将剩下的药碎全都塞进阮知远的口中,离开了空无一人的黑色银行。 回到别墅,魏谆脱下瘟神的黑袍,用自己的衣服将阮知远裹起来放在沙发上。 随着药效的发挥,阮知远冻得发青的小脸逐渐透出了血色,魏谆的怀抱对于他而言温度就变得有些低了。 霍格尔端上了温热的餐食,在会场的训练下,进食已经成为了一种机械行为,对于魏谆而言,就像手机定时充电一样,不存在想不想吃。 食之无味的咀嚼着味道尚可的食物,霍格尔站在餐台侧边为他讲解有关惊悚城区的情况。 “惊悚城区由数个大区城市构成,只有含有黑色主要标识的建筑属于真实会场,其余均为虚伪会场,例如您正在进行的进程。 惊悚城区的红色规则绝对禁止触碰。 该规则只有一条——禁止向虚伪会场透露有关真实会场的存在。” 惊悚城区是一个大范围的共同区域,但实际上每个竞选人所面对的城区进程都完全不相符,只有真实会场是完全相同的。 而所谓的进程与候选人试炼的意义大致相同。 之所以名称发生改变是因为区别于候选人每层试炼的独立性。 惊悚城区的进程可以进行保留,且没有午夜凌晨的时间限制。 午夜降临,在血色红月的注视下虚伪会场将会坍塌,真实会从坍塌的裂缝中显露。 在真实会场中永远都是黑暗,虚伪会场中昼夜正常更迭。 虚伪会场无法窥见真实会场。 进程触发后不可停止,其中开始进程后,虚伪会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持续增加。 在扮演阮知远的父亲时,那种诡异附着的疲惫感就是一种进程的负面影响。 这种负面影响只有在进入竞选人自身领地后才会被隔绝。 在进程完成后,可以通过黑色医院治疗快速消除,可以通过时间流逝缓慢恢复。 惊悚城区并无明确规定竞选人不得侵入其他竞选人的进程。 要确保自己的进程不向其他竞选人暴露,虽然也没有相关规定提到过竞选人之间是否可以互相厮杀的信息,魏谆推测这一点和在候选人时期应该差不多。 “以现在竞选人之间复杂的联系,在我对惊悚城区熟悉之前不会轻易参与进他们。” 接待员无法向竞选人提供惊悚城区的地图。 只有三号电梯所在的就黑色银行是所有竞选人共同知晓的真实会场建筑。 在惊悚城区依然延用候选人积分模式,随着进程将会根据会场意志由红衣侍者送来羊皮卷。 在惊悚城区内用积分所兑换的任何物品将统一存储于黑色银行,携带竞选人标志——黑袍,可随时取出存入。 “建议您在真实会场区域内永远身着竞选人的标志,您最大的会场权威来源于黑袍,这将保证您的安全。” 第212章 无论以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都会继续下去! …… 这一次霍格尔相当尽心尽力,将所有关于惊悚城区的规则与需要注意的东西都阐述的清晰明了。 “成长的不仅是我,还有霍格尔,被背叛的风险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这一点上我非常理解她,但我依然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真正的相信我,就像我在进入会场确认了自己的处境后完全信任她那样。” “先生,有关于惊悚城区的基本信息已向您介绍完毕,如果有任何疑问您随时可以传唤我进行解答。” “会场的权威还有什么其他实质性的……” “爸爸……” 药效完全挥发,阮知远的呼吸渐渐有了温度,嗡嗡响的耳畔隐约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浑浑噩噩中他仿佛回到了那次,粘腻的睡梦像是沼泽一样缠绕淹没着他,无论他如何奋力挣扎都无法抵抗,再次睁开眼睛就再也看不到父亲了。 这一次他在睡梦中奋力的嘶喊,甚至已经丝毫不在意所发出的声音是否能够组合成句子。 他在泥泞睡梦中涕泗横流的嘶喊在现实只是发出了轻细的、像只快要断了气的猫仔般的叫声。 五感超出常人的魏谆听到了他细小的呢喃,伸手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他。 而在阮知远感受到的,是一只无比巨大的手在将他推向黑暗的地方,将他和父亲的距离推得越来越远。 “救救我……爸爸……” 冰凉的小手痉挛一样似乎想要奋力的抓住什么。 “好像做噩梦了。”裹着衣服,魏谆伸手将他从沙发上抱起来。 直到将他搂进怀里阮知远的情况才渐渐平稳下来。 “这个年纪太缺少安全感不利于他的成长,会让他的性格变得敏感多疑,我不希望他长大后会变成烛火或者怜兰那样的人。” 怀中的阮知远也让魏谆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进程结束后会继续保留,就没办法分辨每个人究竟是会场的投影还是像祝长灯那样被带进来的真实的人。” 魏谆做不到用自己的猜测去毁掉一个孩子的一生。 “这样做也是对我自己的一种督促与规范。” 等阮知远再次陷入沉寂的睡梦中,魏谆将他安顿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中。 别墅绝对安全,霍格尔也在,忽略外面的情况,这里比在十二层的房间更加安全。 和之前一样,魏谆将在二楼位置最偏僻角落的一个房间分配给厉鬼们居住。 关上房门,魏谆轻轻将背包中布满裂痕的无面神像取出,上面用来缝补裂痕的黑色发丝变得暗淡枯燥。 魏谆轻轻擦拭掉无面神像上的泥土,断裂的发丝随着尘土一起掉落,如果房间中有光线,就能看到魏谆面无表情的脸上阴沉的骇人。 “那些死人脸一点也不知道爱惜你的房子,难怪你会这么生气,他们还抢走了阎朝,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自愿离开的,因为他的心脏还在这里,厉鬼不会丢弃自己的心脏。”魏谆取出隐约渗透出血色的水晶发夹,在阎朝将它塞进心脏中后,原本如同一汪海水的水晶就被染成了红色。 水晶发夹和阎朝的心脏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两者产生了融合。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唐顺和魏它都不再愿意吸收这个发夹所产生的阴气。 但现在只有依靠这个发夹才能让魏它尽快的恢复,干枯的发丝也意识到这一点,贪婪的吸收起涓流绵长的阴气,仔细看隐约能看到渐渐恢复黑亮的发丝上流淌过血色。 “不管是他们伤害了你,还是绑走了阎朝,他们都对我抱有极大的恶意,为了我们能安心的在这里继续活下去,我都要想办法应对、最好是能击溃他们。” 进程不会消失,死人脸也不会消失。 亲眼看到魏它开始恢复,魏谆将鬼咒伞也取出:“我真真切切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恶意,但在冷静下来后,那股恶意和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恶意有所不同。” 虽然唐顺并没有做出直接伤害他的行为,但作为一个活人和厉鬼打交道,尤其是唐顺与魏它和他的牵绊不同,魏谆内心很含糊。 “我应该正式面对这个问题,我和唐顺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一开始的配合就非常融洽,导致我完全忽略了与唐顺的沟通。” 从进入巷子之后鬼咒伞就一片死寂,唐顺似乎故意压制了自己的气息,看上去就和一把普通的黑伞没有什么区别。 将它放在无面神像的旁边,几缕黑发懒洋洋的从裂缝中伸出,在魏谆紧张的注视下,只是轻轻的搭在了黑伞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鬼咒伞似乎放松了下来。 落在伞面上的发丝融入黑暗,一切恢复平静。 “她们两个姐妹关系很好,既然魏它没有敌意……” 摸着冰凉的伞骨,魏谆将鬼咒伞撑开,短短几秒钟他的两只手臂都变得冰凉,活人与厉鬼不对等的力量碾压是无法改变的,即使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他也无法克服这种本能上的反应。 伞内无数的鬼咒粘稠的流动,其中夹杂着扭曲痛苦的脸,是那些被唐顺炼成人形鬼咒的低级黑影。 站在伞下靠近了似乎还能隐约听到哀嚎。 唐顺疏松了对它们的管控,往常它们只会不断地瑟缩。 “本来以为身为往生者的唐顺会对惊悚城区熟悉一些,在身份彻底发生转变后她也无法抵抗会场环境的影响。” 摸索着手中冰冷的伞柄,魏谆真诚的向唐顺诉说着,也向自己:“厉鬼是痛苦与绝望的聚合体,我没办法也没有立场让你忘记原谅那些命运在你身上的不公,也没有办法帮你找回珍重的家人,在这个肆意扭曲人性,践踏美好与情感的会场里,我们只能不断坚定自己,一直往前走,找到出口,或者走到会场意志的面前,告诉它,它看轻了人性,那些被它玩弄的绝望痛苦都会成为刺向它的剑刃!” 仰头看着伞内仿佛有生命的六个主要符咒,魏谆忽的放松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或许我在未来某一天被会场抹除,又或许我会向你一样意外变成厉鬼。” 举着伞的手握紧,魏谆想要唐顺感受到这份坚定,想要唐顺相信他所说:“只要我的意志还存在于会场之中,无论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都会继续下去!” 第213章 黑色建筑 黑色的鬼咒伞没有反应,黑色蔓延的纹路扭曲构成一道道狰狞的符文,唐顺似乎没有理会他的承诺,安静的继续不断绘制,补充着消耗掉的鬼画符。 嗡嗡—— 虚伪会场的凌晨降临,魏谆的手机发出一下下连续的震动,短信弹窗不断跳出。 “是文警官,他们找到那个孩子了?”打开手机,魏谆一条条翻着短信,其中还夹杂着纪辰东和陈澄的信息。 【魏谆你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在西城区找到了有关邢书可的线索,有目击者称一个男人带着他前往游乐园……】 【我不相信那帮警察,说不定他们的眼睛也有问题,看到的线索都是假的,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在西城区我找到了一个胸牌碎片,和你拿的是同一种,他们肯定还在西城区。】 【这么晚给你发消息打扰你了,我受邀到西城区乐园新开的鬼屋交流经验,经过巷子的时候有一个人叫住我,给了我一个胸牌,说是你的东西,但是胸牌上的名字是王章,那个人为什么会认识我,很奇怪,我明天可能到下午才回东城区,如果你着急可以到西城区来找我拿。】 …… 余下的还有阮知远班主任发来的,魏谆草草翻过,其中的内容无非就是些没用的废话,大致内容就是一些安抚,相信警察,并且他们老师已经尽力,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老师。 并且按理指责为了阮知远还有另一名无辜的学生一起失踪了。 在知道阮知远近期可能有危险的前提下他不应该再让阮知远继续上学。 “我原本就没有责怪学校的意思,从始至终我应当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管有没有必要都总是这么着急为自己解释和开脱。” 对于这个主任魏谆很反感,“之后等安定下来就给阮知远换一个学校,有这样的老师在不利于阮知远的成长。” 按灭了手机屏幕,魏谆没有回复他们的短信,他已经找到了阮知远,这些信息没有回复的意义。 “纪辰东说的有道理,第三个眼睛会隐藏自己,甚至能够躲避红衣和黑影的警戒,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胸牌碎片是真的。” 和文怀文警官不同,纪辰东与魏谆一起行动的目的并不是保护死人脸的目标,不是为了阮知远的安全。 纪辰东的目的非常单纯——复仇。 “文警官看到的线索也不一定是假的,虽然他们是一个团体,但结合目前所有的线索情况来看,死人脸并没有平行作案的前科,目标非常明确,他们当前的目标是我,或者说是阮知远,在处理掉我们之前他们不会费心对其他目标下手。” “陈澄这个人……很奇怪,他总给我一种与虚伪会场的违和感,但他身上也确实没有真实会场的气息。” 或者换个说法,他不像是虚伪会场创造出来构成社会模式的npc,他像是虚伪会场中真实的人。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和形容。 “陈澄身上,有一种不符合虚伪的真实感。” 或许陈澄是会场失控的产物。 难得享用了一顿餐食,进程还在继续,魏谆收拾了一遍拥有的物品:“尸胶果冻,原本没有对这个东西抱有太大的期望,效果虽然出乎意料,但太不禁用了。” 尸胶果冻可以治疗外伤,像阮知远阴气入体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尸胶做成的果冻,阮知远的情况和我不同,这些东西不能给他轻易尝试,小孩子的身体太脆弱。” 棘手的现状让魏谆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隶属真实会场的黑色医院。 他的思维已经被12层固化,乍然来到惊悚城区,他一时间没有调节过来,虽然还是在会场,但只要是人构成的社会,就都有着类似的模式。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后勤保障,一切发展才能够稳定推进。 “霍格尔,现在惊悚城区中一共存在多少名竞选人?” 霍格尔总是这样,仿佛她存在于任何一处黑暗之中,听到呼唤后,就会如同鬼魅一般凝聚成型,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极具修养的走近,在一步之外恭敬的立定。 “抱歉先生,我的权限不足以知晓此项数据,无法给予您回答,但请您放心,每位竞选人所处于的进程重合率极低,当出现冲突时我会及时为您处理,保障您的权益与安全。” “重合率极低,所以在黑色银行里没有遇到其他竞选人吗。” 霍格尔:“是的先生,这是会场为了保证每位竞选人所处环境平等而采取的措施,在黑色建筑中共处竞选人具有人数限制,并且在共处时必须有共处竞选人人数一半以上的接待员在场,以保证竞选人在黑色建筑内的权益与安全。” 这项规则与候选人的十二号房间相同,惊悚城区中的黑色建筑就像十二号房间一样,相当于一个伪安全区。 魏谆了然:“所掌握黑色建筑的位置越多,在惊悚城区的进程中就越有利,在进程中黑色建筑也可以充当一个临时安全屋。” 收拾好东西,魏谆想要将阮知远暂时留在别墅中,但遭到了霍格尔的拒绝:“抱歉先生,只有您处于别墅中时才能准许活体进入停留,请您将他带离,否则他将有一定概率被黑色建筑吞食。” “被黑色建筑吞食?什么意思,别墅会吃人?” 霍格尔:“抱歉先生,您的权限不足以知晓相关信息。” 对于霍格尔的这种回答魏谆已经完全习惯了,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这时候魏谆才注意到,黑色背包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深色的污渍,隐约渗透出一股铁腥味,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眶,注意到之后还是有点嫌弃的:“该清洗一下了,背出去影响也不太好。” 抱着时不时呓语的阮知远,魏谆走出别墅大门,当黑色的雕花大门缓缓关上,落锁声音响起,转身回头,黑色的建筑已经消失,只有一团朦胧的黑暗盘踞在林间,只有当他再次呼唤霍格尔的名字,由别墅的管家为他打开大门,黑色的建筑才会出现在他眼前。 第214章 就像不知林中的眈眈木 “邢书可的踪迹可以交给文警官,我现在要去西城区寻找死人脸。”魏谆走上马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你好师傅去西城乐园。” 这次魏谆有了经验,坐在了驾驶位后面,将背包放在了脚下,避免被司机看到又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怀中的阮知远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魏谆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出神,如果没有那股若有若无萦绕在鼻尖的味道,他恍惚间就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会场内部的时间是混乱的,我没有在这里待太久,但又经常产生矛盾的错觉,人类没有办法抛弃本能的劣根性,即使我坚定过自身无数次也总会在某个瞬间产生卑劣的想法。” “妈妈妈妈,我想要那个粉色的老鼠!” “哎这人也太多了吧,我就说等工作日的时候再来……” “哎呀!这才是游乐园的氛围,人越多才越有感觉!” “25?怎么这么贵,便宜点,你这里面充的是氢气吧……” “我这卖的贵也比别人的结实啊,你摸摸,皮厚,结实,一个礼拜都不跑气儿……” 惊悚城区不大,主要两个大区就是西城区和东城区,各自只有一个大型乐园,西城区的乐园明显比东城区的人流量大,设备也比肉眼可见的比东城区好。 魏谆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手机,门票太贵了,冲这一点还是东城乐园实惠,不过是设施小了点,面积窄了点。 十多分钟,拎着外套的陈澄就出现在了乐园门口,身上还沾着零星的颜料。 陈澄看到魏谆怀中的阮知远后双眼一亮:“你找到孩子了!怎么样,凶手落网了吗?” 魏谆眼神一凛,阮知远在学校里失踪的消息他没有向外透露:“你怎么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陈澄收起了喜悦,神情严肃起来,掏出来手机点开一个聊天界面,此时群内的消息还在飞速刷新着,不断有新的信息跳出来。 “不是你在群里说的吗?”看着魏谆没有丝毫放松的表情,陈澄意识到这件事有问题。 他飞速向上翻着信息,从昨晚到现在以群内这个刷新信息的速度,不知道要翻到猴年马月:“别找了,我并没有这个群聊,有人在群里冒充我,这个群的群主是谁?” “群主?你是说组建这个群聊的人吗。”陈澄摇摇头,“没有人知道是谁组建的这个群聊,每个人加入进来的渠道也不一样,我是被乐园的工作人拉进来的,拉我进来的那个人是被他的邻居拉进来的。” “最开始我也很好奇这个群聊,但除了将我拉进群聊的那个人以外,即使我举着聊天界面去询问也没有人承认他也在群里,而且群里的人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这个群聊就像是一场蒙面舞会,所有人都只会分享其他人的事情,不只是组建群聊的人,就连里面的成员都无从追溯,如果不是我自己也在这里面,我都怀疑这个群聊是不是虚假的,里面都是一堆虚拟的机器人。” 陈澄很大方的将手机递给魏谆,这个群聊的保密性非常高,类似于外面世界的匿名聊天室,每个人没有头像,没有个人主页,只有一个表情作为名称。 并且这个表情经常进行随机更换。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个聊天室,是一个软件程序,图标点开就是这一个聊天界面。 每个人都在这一个界面上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甚至有人在宣泄着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还有透露着自己‘缜密’的杀人计划。 从这一点上就能真正意识到这个聊天室的保密性究竟有多么高。 即使已经见过甚至亲身经历了荒诞阴暗的人性,魏谆此刻仍感到深深的震撼。 抬起头,在刺眼的阳光下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个手机,阴影下不清不楚的面容似乎全都扭曲出一个个讥讽、充满恶意的表情。 你身边站着的陌生人或许正在群聊中分享着一个个恶劣的想法,或者他早已经付诸行动。 某一个受害者或许也在群聊中跟着一起规划着如何中伤自己的,这个群聊是这个社会的的阴暗面。 就像在不知林中盘踞的眈眈木。 “你可以拉我进去吗?” 陈澄为难的摇摇头:“我违反了群聊的规定,所以没有这个权限了。” 说着陈澄接过手机点开键盘按钮旁边的小三角,键盘界面跳转成一片灰白色,这个界面上是陈澄手机内所有的联系人,点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现实向其他人透露了这个群聊的存在,又在里面透露了自己的信息,所以被封锁了,连消息都发不出去,只能旁观。” “这个群聊一定牵扯到很多起案件,你没有想过向警方举报这个群聊吗?” 陈澄叹了口气:“我看上去,相处中,像个内心阴暗的人吗,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同一种人,我们都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病了,很多地方都变得很奇怪,这个社会所呈现出来的,和我们前半段已经过的人生所学习认知的渐渐变得不同,我们都不肯相信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就是这样的,我们只能认为这个世界病了,生病了就要治疗,可连医生都病了,还有谁能去治疗这个世界?” 愣怔的看着疯狂刷新的界面:“你是说,这个群聊里也有警察。” “我的思维还是太固化了,认为警察就一定是正义的。” 陈澄:“不是我们的思维固化了,代表正义的是警察这个职业,而不是代指这个职业下的每一个人,看了这个群聊这么久,我也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群聊中没有职业,甚至没有人,只有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就没有人能干涉这个阴暗的社会吗。” “有吧,我是在一年前被拉入这个群聊的,在我意识到这个群聊不对劲后立刻就联系了警察,等了大概两天的时间,给我的回复是技术科无法追踪,说的很复杂,大致意思就是警方也没法通过这个群聊找到始作俑者,连一个成员的信息都追踪不到,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告而终,但突然有位姓闻的警察私下联系了我。” 第215章 反叛者;革命者 陈澄从外套内口袋中掏出来一张满是折痕,已经褪色的卡片:“这是他当时给我的,他想办法让人将他拉进了群聊中,然后根据群聊中的信息寻找以前的案件,通过这种方式在现实中寻找群聊的成员。 但这种方式局限性很大,效率也很慢,他只能等案件结束后才能找到群员。 而且很多案件都具有相似性,一一分辨起来是一件很庞大的工程,半年前他最后联系了我一次,那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我也去警局询问过,但都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接过那张飞着毛边的卡片,上面是几个人的名字和地址,是用油性笔手写在广告小卡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从字迹看这位闻警官性格坚韧,并且心思细腻,从陈澄的描述来感觉,闻警官找上陈澄的原因一部分是陈澄是向警方提供群聊存在的人,另一部分原因应该和陈澄对他说的一样,闻警官能够感觉到,陈澄和他是同一类人。 “如果是这样,或许这个闻警官和陈澄一样,都可能是会场失控的产物,现在知道了陈澄不是独特的存在,那能产生另一种猜测,让我产生这种特殊感觉的原因是,这两个人的存在设定是虚伪会场中的反叛者,可以或者可以叫做革命者。” “你知道这位闻警官的职位吗,如果他能够有效的调查出犯案群员的真实身份,说明他在警局中的职位不低,他能够轻易调取到案件档案,和查询居民信息。” 而职位越高越显眼,能够找到他的概率就越高。 盯着魏谆严肃的目光,陈澄露出一个欣慰松快的笑容:“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的感觉果然很准确。” “帮助你找阮知远的警察也姓文,对吗?” “没错,他叫文怀,调查群聊的那名闻警官和他有联系?” 陈澄:“文怀,现在的文队长,是在闻警官失联后顶上的,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怎么样?” “赵哥,我员工。” 保安亭里的男人头都没抬,听到陈澄的声音抬手就让他们两个赶紧进去:“去去去!下回不用跟我说,赶紧走。” “好嘞!” 陈澄在前面领路,两人走出了几步远,魏谆赌上他傲人的听力,他绝对听那个保安低声咒骂了两句。 “不用那么紧张,我和这个游乐园的老板很熟,虽然之前产生过一点小矛盾,但是现在已经和解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我怎么感觉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魏谆一脸质疑,他觉得陈澄是不是太伤心了所以在自我麻痹。 陈澄笑呵呵的非常自信:“男人嘛,都是心服口不服的。” “据我所知鬼屋是游乐园所有设施里监控摄像头覆盖最多的。” 面前高耸的黑色哥特式教堂建筑异常精致,又带着与乐园整体脱线的时代感。 与故意做旧的工艺不同,这座建筑仿佛是由内而外的充斥着腐烂的痕迹。 “看上去是这样,但我能保证这个鬼屋的老板是安全的。” 这个时间游客们基本都在圆拱形室内场所休息,游玩室内设施。 远远能看到零星数个穿着夸张鲜艳的演员从乐园的各个角落向中间的建筑汇聚。 为了在中午也最大限度的留住游客,西城游乐园专门在室内设置了一个半小时的小型互动演出。 既可以吸引游客享用乐园内较贵的午餐,又可以吸引小朋友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度过中午的困倦。 为了节省资金,中午小型演出的演员都是正常分散在乐园各处的工作人员,每个设施的负责人数会缩减到最少。 换而言之到了演出的时候,整个西城乐园会近乎变成一个空园。 加之鬼屋是每个乐园中最特殊的一个设施,的确如陈澄所说。 “为了保证鬼屋的质量,演员都是鬼屋老板自己聘请的,非常值得信任。” 帮着陈澄一起推动两米多高的沉重大门,不知道是因为大门故障,还是为了烘托气氛的故意设计,大门只能打开一个人能勉强通过的大小,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空荡昏暗的房间,魏谆的体温比正常要低,仍然在进入的瞬间感到一股阴寒包裹在皮肤上。 “如果是体温正常的普通人恐怕会觉得冷的刺骨。”魏谆敏锐的感受出来,这种冷不是单纯的温度低,这个鬼屋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不过量很少,只是因为鬼屋内原本偏低的气温和阴暗恐怖的氛围让这点阴气物尽其用,对游客不会造成伤害,晒晒太阳就好了。”只是魏谆很好奇为什么鬼屋里会有阴气,虽然鬼屋的位置和特性都会致使建筑风水变化,但这么稳定却杂乱的阴气很违和,从四面八方来,还有强有弱。 “我们的鬼屋不属于乐园,只是租赁了乐园的场地,所以鬼屋的门票都是单独售卖的,或者是跟着乐园的套票,没有乐园的资金支持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鬼屋还活着吗。” 魏谆这辈子也没去过鬼屋,甚至没有了解过鬼屋的相关信息,对于鬼屋的经营更不清楚。 “因为真实,这里有很多道具都是从发生过命案的地方购买或是搬运过来的,像这个校园场景里的桌子,上面的每一个痕迹都是被欺凌同学的挣扎,无助,绝望,和青春期的矛盾,你知道人的每一个行为与习惯都会从侧面表现出他真实的内心,而这些强烈复杂的情感是制作道具所不能复刻出来的。” “即使游客不去分析这些细节也会觉得非常真实,随着逐渐沉浸在体验中,过分真实的场景就会迷惑因为持续紧张而变得脆弱的神经,当他们彻底沉浸在这个环境中时,这些无处不在的情感会将他们吞没,除了传统的追逐与贴脸杀外,让游客在内心中滋生出只属于自己的恐惧才是鬼屋的精髓。” 他们只从中间的共同走廊进入到里面,没有深入到每个场景内部,只是从外面看场景的最边缘都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真的是在进来的那个建筑里吗? 开放的场景里抬头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充分利用着建筑屋顶架高的特点,在本就昏暗的场景内模拟出夜晚漆黑的天空。 室内场景则搭建天花板,并且故意缩减天花板和屋顶的高度以及走廊的宽度,并且偶尔设置一条直线的狭长楼道,最多只能两人并排,在黑暗之中异常压抑。 第216章 他创造了生活,却没有给予生活意义 “他们已经不能说是普通的鬼屋经营者,他们简直将鬼屋打造成了一种艺术。” 下了两层楼梯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身处于进来时肉眼看到的建筑中,甚至已经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根本不在游乐园中。 “这个鬼屋的游客量甚至比一些游乐设施大,比如旋转咖啡杯,旋转木马这些,但因为鬼屋的经营模式,一天能接待的游客数量十分有限,即便夜场的价格翻了两倍也不断有鬼屋爱好者前来,考虑的游客的体验感绝对不能缩短体验时间,只能从可玩场景数量上舒缓人流压力。 所以乐园老板将两层的地下停车场分割出来的一部分给鬼屋做场地,我们现在就在地下二层,虽然花了很大的心思去遮盖,但毕竟地下室的硬性条件在这里,隐约还是能闻到潮湿的霉味,为了减小这种味道对游客体验感的影响,只能在场景故事的类型上下手。” 一路走下来虽然没有深度体验,但魏谆也已经被深深震撼到了,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真实的,连断壁残垣都是,除了极少数能找出做旧痕迹的之外,剩下大部分简直就像直接搬运进来的。 就连分割每个场景的隔断都下了很大的功夫,即便游客跑到了场景边缘也不会乍然出现出戏的感觉。 正常的游客在受到惊吓后会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来到场景的边缘,可以随时逃离。 但在这个鬼屋里,游客绝对不会想跑到场景的边缘,当在那种极度恐惧的情况下看到这样真实的隔断,比起出戏,更会让人升起一种绝望的囚禁感。 特别是鬼屋老板花了大心思,有明显隔断的地方都被设计成死路的小巷、小型的独立建筑、教室、病房…… 每个场景不是固定的形状面积,完全是按照真实布局穿插,和其他鬼屋的忽然断电,或是完全黑暗式体验不同,老板一点也不吝啬给予游客一些光亮。 昏黄闪烁的照明灯,破损发出滋滋声的应急灯,供桌上流着红色蜡油、摇晃跳跃的烛光,扭动着,怪异起舞的影子…… 连带来安全感的光源都被渲染上恐怖的氛围,黑暗与混乱光源的加持下,如果没有陈澄带路,魏谆很肯定他绝对会迷路。 能将鬼屋打磨到这个程度,简直让人怀疑这个老板是不是有某种心理疾病,或是有着趋近病态的喜好。 除了一些特定场景里似有若无的音效,整个鬼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走动的声音。 陈澄已经习惯了鬼屋中的环境,魏谆则习惯了在黑暗与恐惧中行动,两个人谁都没有意识到没有打开照明这件事。 “既然想要缩减鬼屋的流量,为什么要单独把夜场的票价翻倍?”这个做法令魏谆不解,同道中人更加惺惺相惜,即便涨价,也应该涨白天的票价才对,魏谆不认为乐园老板会插手控制票价。 “夜场也是乐园老板强制要求增加的,写在了地下停车场租赁条款里,但是他本身并不愿意在晚上经营。 就和你想的一样,他只喜欢打磨鬼屋场景,不太在意盈利这方面,晚上他更喜欢出去找灵感,现在他只能每天后半夜出去找灵感了。” 说着陈澄莫名挺起了胸膛,甚至有几分骄傲:“这一点就不如我,把鬼屋开在东城区每天都很自由。” 魏谆冷冷打量着陈澄一身装备和污渍:“所以你就打磨他的鬼屋场景来过瘾?”鬼屋场景越真实,鬼屋就越受欢迎,老板出去找灵感的时间就越紧迫。 简直太损了。 魏谆简直想不到会有这么损的人。 关键是还让人挑不出错,发不起脾气。 魏谆看着陈澄沾着污渍的领口,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 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去的话,他也会这样,会把心中那些无关紧要的焦虑与莫须有的孤独抛掉。 一直不断地继续做着他喜欢的事,他可以把那当做事业,也可以只是所热爱的。 或者怎么样的定位都无所谓,他只会做到享受其中,就像陈澄一样,像这个鬼屋的老板一样,一个人在深夜寻找灵感一样。 无关于所定义的,他之所以觉得自己那时的生活没有意义,是因为他没有给予其意义。 他创造了自己的生活,却没有给予生活意义。 却还反过来埋怨痛恨没有意义的生活。 他决定一定要交上陈澄这个朋友,不管他是不是虚假的,或是曾经存在过、现在存在过,都无关紧要。 陈澄不只在黑暗混乱的鬼屋中带路,他也给将自己困住的魏谆指出了方向。 “当过去变得美好,令人向往,我就更加想要回去了,现在不仅仅是要见到会场的意志,我还要回去!” 地下二层的走廊七扭八拐,陈澄停在一个黑色的旅馆建筑前,绕过大门,将透过昏黄灯光的磨砂窗拉开,翻了进去。 落地拍了拍衣服,这里面是个真实的老旧旅馆。 “这是设计的新场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他一起搭建这个场景。” “我说你没自己的家吗,你的鬼屋不需要开业吗……”听到陈澄说话,粗犷沙哑的声音相当烦躁。 “别跟个怨妇似的,我这不是在给你帮忙嘛,你看看你都给自己造成什么样了,我都怕你猝死啊。”陈澄捡起来一个坐垫,拍了拍上面沾着的木屑。 “给,椅子搬过来还没有清理过,垫一下再坐。” 看了一眼掉色的深色木椅,上面除了灰尘还有不知何物的粘稠污渍,整个都散发着一股腐烂鱼类的腥臭。 “你带人过来了?不是说了我的新场景要在庆典之前保密吗。” 说着一阵布料摩擦,和劣质床具变形的刺耳响声从房间里传出,身形高大的壮硕男人从门内挤出来。 抓了两把乱蓬蓬的头发,将盖住半张脸的头发胡乱的向后拂过去,他现在的精神状态陈澄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鬼屋为了烘托气氛和达成某些心理暗示,就算场地富裕,通常也不会将走廊和一些房间的面积铺的太大,这让将近两米、身形壮硕的鬼屋老板显的像个巨人。 第217章 警告威胁的线索 “你好,孟青。”虽然嘴上那么说,但他对陈澄带来的人是信任的,并没有对魏谆表现出敌意。 陈澄从前台的红木桌抽屉里拿出胸牌交给陈澄:“给,就是这个东西,说是你的,我记得这是第六小学的教师胸牌,你认识那里的老师吗,这个应该是一年前的老样式了。” 从陈澄的手中接过胸牌,厚厚的塑料板微微发黄,有许多细小的划痕摞了一层又一层。 魏谆将之前收集的胸牌碎片掏出来放在一起对比,按照那位戴眼镜的男老师所说,之前的这些碎片很有可能都是属于龚俊臣的。 两个胸牌一个发黄严重,一个只是轻微发黄,或许和保养手法有关系,但仍然可以看出来两个胸牌是同一个样式,陈澄也给予肯定。 “我见过六小新换的胸牌,底色是深蓝色,区别很大。” “龚俊臣是一个月前失踪的,丢失的胸牌却是一年前的,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所有线索和疑问都指向龚俊臣,似乎找到他就能触碰到真相。 “但是这个胸牌……” 完整的胸牌上赫然写着‘王章’两个大字。 “王章是大众脸的身份证的假身份,我也的确使用过一次,在去见郭寒和纪辰东的时候我用的就是王章的身份。”魏谆摩挲着王章的胸牌,胸牌似乎是进过水,王章的照片被泡的看不清面容,“在面对纪辰东的时候大众脸的身份证失效了,这应该和纪辰东挖去的眼睛有关,多出的瞳孔可以看到人心中的欲望,也就是假象,在结合纪月的情况,那只眼睛的能力肯定不止这一个,一定是在那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数,致使纪辰东从此能够透过所有迷障看到真实。” “这里面肯定有被我忽略的什么东西……”他扫视着陈澄与孟青的眼睛,孟青的眼睛是无神冷漠的,无趣的;陈澄的眼睛是明亮有神的、富有深意的;纪辰东的眼睛和孟青很像,但它是充满恨意的;邻居的眼睛是胆怯滋生着恶意的…… 魏谆在脑海中将所有人的眼睛排列在一起比对:“异常只发生在纪辰东和纪月身上,纪月!” 咔! 正在研究预设图纸的两人齐刷刷看向魏谆。 “难怪要换新的胸片,时间太长塑料都氧化了。”魏谆淡定的将裂开的胸片收起来,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他要尽快去找龚俊臣。 那些死人脸和第三只眼睛很可能有直接的联系,王章的胸牌是他们送来的线索,也是威胁或是警告。 他们和纪辰东一样,能够看穿迷障,大众脸的身份证对他们不起作用,甚至他们分辨出了王章和他的脸! 在魏谆起身的时候陈澄终于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我带你过来不只是为了给你这个胸牌,是有关于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人,把你推进井里的那些人。” “死人脸?” 孟青:“你这么称呼他们?也挺合适的。” 陈澄:“当时听你说有其他人躲进了我的鬼屋中我先是觉得不可能,我要向你道歉魏谆,我当时真的更偏向于觉得那是乐园员工对你的欺凌,我把那天鬼屋全部的录像都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个地方的摄像头都在不同的时间产生了短暂的花屏。 直到我见到那三个人,他们说出了你的名字,我怀疑他们就是你说的,藏在我鬼屋里的人。 僵硬发青的脸,乌黑的嘴唇,张开嘴是一股腐烂的臭味,仿佛身体内的脏器都已经腐烂发酵。” 鬼屋经营的经验让陈澄在和他们面对面相视的瞬间就分辨出来,那绝不是某种手段高超的化妆技术。 活人的身上的呈现出了尸体的特征,这是正常会发生的情况吗? 陈澄紧张起来的大脑自发的飞速寻找着,试图能够将异样合理化的信息。 一直到那些人离开,狭窄巷子中淡淡漂泊的腐臭消散。 僵硬的大脑才逐渐解冻,陈澄才意识到冷汗已经沾潮了后背的衣衫。 “我到了孟青的鬼屋后就将那些人说给了他听。 孟青说他以前也见到过他们几次,有一次还见到很多个人一起围在一处花坛边上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祭祀,我觉得你或许会对这些有兴趣所以擅自把你带了进来。” 岂止是有兴趣这么简单…… 看着神情严肃端坐在椅子上的魏谆,陈澄不自然的直了直背。 没错,祭祀。 从最初魏谆根据警局资料猜测的死人脸是在进行某种实验,到陈澄说出那关键的两个字,还有他们掳走阎朝…… 桩桩件件,加上死人脸的一直以来动手的目标,死人脸所有的行为联系起来。 “祭祀的实验。” “在他们带走阎朝的时候我就应该朝这个方向想,因为当时只有阎朝在外面现身,我下意识就认为他们掳走阎朝的原因是这个。” 在长潭九中的时候阎朝就作为坐镇厉鬼收集欲望言祗原料的工具,死人脸的活动性质和长潭九中存在相似性,他们看上了阎朝作为鬼灵的特殊能力。 魏谆眼皮失控的轻微抽搐:“我和阎朝认识的时间很短……是因为他的行为表现和鬼格都太像一个活人了吗?” 作为一个厉鬼,阎朝有点太具有打工人特性了。 根据长潭九中的经验,魏谆并不觉得在死人脸的手里阎朝的待遇会鬼性化到什么程度。 “啊……” “是*奴啊。” “阎朝从长潭九中出来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必须尽快解决死人脸。” 陈澄:“你不要怪孟青,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比较漠然。 而且根据闻警官所说的,当时那个情况,受害者应该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了。” 一直安静刨木花的孟青忽然停了下来:“原来你一直不理我是因为这个事吗,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将钉子递给孟青,陈澄摇摇头:“我知道,只是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总想着如果怎么怎么样,是不是就能拯救他们。” “呵,然后想了一个晚上,发现就算有那些如果存在也不会引导改变结果。” 第218章 阮知远是加害者的武器 魏谆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反观孟青认认真真听完后只是“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一共遇到过他们举行过三次,有两次都是在靠近北城区的地方,剩下一次是在西城区最西边,除了西边那次,他们在靠近北城区活动的更随意频繁,在西边……” 孟青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有些束手束脚。” 根据两人的对话魏谆在心中绘制着惊悚城区的大致地图,首先在西城区最西边打上危险标记。 在这之前魏谆已经尝试过,但所有能获得惊悚城区地图的手段都是无效的。 无论是在网络上搜索,交通路线,还是在询问别人,所有关于布局的信息都被模糊扭曲,变成了一种诡异的低语,与黑色油画相同笔触的色块,无法分辨其内容。 再结合霍格尔说的一些介绍守则,惊悚城区的地图布局只能通过竞选人自己去探索。 这样一来遇到的进程难度就完全变成随机的,与在候选人区域时的情况相同,即使通过了那个阶段成为了竞选者,运气的考核也一直存在。 而恰巧魏谆的运气……不能说好坏,他的运气是奇怪。 不过在获得了‘瘟神’的称号后,运气大概率是会朝着下路稳定发展了。 和陈澄介绍的一样,孟青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寥寥几句就结束了话题。 陈澄:“他鬼屋的场景都是真实发生过命案现场,为了更深刻的感受复原,孟青会在晚上去采集素材,对于其他的插曲他也不会太过关注。” “我明白,这些信息很重要,我不会向警方提到孟青。” …… “死人脸在后半夜的活动频率最高,鉴于不止我在找他们,他们也在盯着我,我也没必要再刻意隐藏。” “爸爸……”阮知远糯糯的声音从魏谆颈侧响起来,不断嘟囔着爸爸的音调。 拍了拍小孩瘦弱柔软的后背,肩上忽然感受到一股湿热,魏谆手上用了些力,想要将小孩抱下来看看情况如何。 刚一用力,两只年糕条一样的小胳膊像个小钢筋一样紧紧环在魏谆脖子上,蜷在魏谆怀里绷起来,像只没毛的小刺猬。 怕伤到他,魏谆也不敢硬来,只能一边朝着车站走,一边等着哭的抽筋的小孩慢慢平复下来。 “爸爸……爸爸,您别扔了我,求求您了,别扔了我好不好。” 比起询问,更像是梦呓,在阮知远陷入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嘴里也嘟囔过一些语调,不知道在昏迷的时候阮知远都梦到了什么。 哭了太久,抽抽搭搭的说不清楚话,又急切地想要表达出来,走在路上不断有人将目光投到两个人身上。 都不用想,在这个城区的居民心中,他的形象已经黑的白不回来了。 “在危险结束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坏人离开学校吗?” 听到魏谆的询问,抽噎的阮知远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想要就此隐身,来逃避回答问题。 魏谆一点也不会惯着他,将人强硬的从自己肩上撕下来,站在路边不再继续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无声的威胁是有效的,悬在半空中,阮知远只坚持了十几秒钟,魏谆知道自己行为的恶劣,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他不敢大哭大闹来威胁魏谆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清楚魏谆的处境。 当魏谆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拎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在这段关系中他拿捏不了魏谆了。 他的这些引人注目的行为只会致使他被带回福利院。 只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阮知远已经看清了现状,和往日一样乖巧的嗫嚅着:“我知道错了爸爸,我不该偷偷跑出学校。” 看着阮知远的转变,魏谆不为所动,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阮知远当成一个单纯的孩子。 看着魏谆冷硬的面容,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好像将他鲜血淋漓的剥开,阮知远虚弱的身躯不自然的紧紧绷起。 “我……我想要许愿,这样我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我就可以永永远远离开福利院了” 这样一段话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又是许愿,人类对许愿这项活动太过热衷了。”魏谆带着他飞快的回到家中。 进入大厅后被偏见与恶意的目光送入电梯,邻居的尸体已经处理完,血腥气也消散了,一切仿佛都恢复如常,只有警察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昭示着这个城区真实的模样。 现在他知道收养证明中介绍内容的真相是什么了。 还有为什么他没有接受过死人脸的帮助却长出了第三个瞳孔。 阮知远和纪月一样,是被死人脸选中的孩子,但养父不是一个“好”父亲,很显然,他抢夺了原本死人脸给予阮知远的帮助。 抢夺了本该生长在阮知远眼睛中的瞳孔。 纪月内心所强烈渴望的是双眼能够看到,郭文的母亲想要自己的孩子活着,但她的思想也被‘活着’所局限、固化。 虽然还没有去接触其他死者的家属和朋友,但根据警方的资料和实际死者的情况就可以轻易的推测出。 最后成为祭祀实验品的都是孩子,年龄最大的也只是个初中生。 死人脸不会多线作案,越过郭寒的母亲接触纪月就证明他们已经放弃了她。 受害者们之间的区别只有年龄。 “小孩子分不清愿望与欲望,基于未定型的认知与道德,小孩子的思维更加跳跃发散,第三个瞳孔所带来的效果在孩子的身上更能得到发挥,更能呈现出效果。” 仔细分析,从开始这段进程,死人脸并没有针对阮知远,他们是在以魏谆作为目标,他们只是在利用阮知远间接的攻击魏谆。 “难怪,虽然养父在和另一个自己吵架,可他和我一样,在意识到异常后就将阮知远关在房间中,不是为了保护阮知远,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也意识到阮知远是他们攻击他的手段。” 他控制不了加害者,但可以将加害者用以伤害他的武器控制住。 第219章 它是一个很大,像大人一样大的孩子 “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和你说了什么?” 魏谆冰冷的声音让阮知远浑身发冷,即使他是一个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稳重的孩子,但就在面对力量与体型都超过自己几倍的成年男性也会产生难以控制的恐惧。 这是一弱小生物的本能,为了活下去对强者表达臣服,在面对雄性的时候更能得到体现。 “是,是第一次在家里的时候,您没有让我和他说话……” 魏谆直接打断了他:“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在我第一次领养你之前发生了什么。” 看着阮知远又开始闭口不言,魏谆彻底冷下了脸。 候选人的试炼最低要求是将坐镇鬼送往该去的地方,竞选人的进程更加开放。 阮知远的未来不会对魏谆的竞选道路造成决定性的影响,如果他的耐心耗尽,完全可以选择抛弃阮知远。 是否这样做一小部分取决于他的良心,其余大部分取决于阮知远的配合程度,因为魏谆没那么多良心。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这个经济条件和年纪为什么会符合领养条件,弄清楚那只眼睛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 晚上在看录像的不是魏谆,在游乐园里是阮知远故意被工作人员带走,在学校里故意跟着死人脸离开。 魏谆一直以来感觉到的违和感,就是源自于这些被线索的迷障所遮掩的细节。 想明白了中间最关键的一点后,局面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前不久在你的课本上看到的词,为虎作伥。” “被老虎吃掉的人,死了之后变成鬼,然后去为老虎引诱无知的路人,不断有人落入虎口,变成老虎的粮食。”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和那个伥鬼一样,你想要害死我,我对你的那些保护反而成为了你计划的阻碍,你是的一个让我感觉到,我的善意多此一举,是错误的。” 魏谆仍想不通,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坏,还会利用外界隐藏自己,扪心自问他一个成年人也不一定能自然而然的做到这种程度。 意识到魏谆已经全都知道了,阮知远没有继续装傻充愣,一双漆黑浑圆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最初的懵懂和清澈,闪过一瞬的恶毒:“凭什么他们都被选中了,只有我不行!是他们丢掉我的,你也想丢掉我吗。” 忽然,阮知远双手紧紧攥住了魏谆的衣袖,力气之大让魏谆感到诧异,这绝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的力气。 “你是我选中的,你别想丢掉我!” “福利院严格的筛选是为了保护你们,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合格的父母。”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魏谆也在思考是不是福利院内部有问题,才致使阮知远产生了偏激的想法。 但就他和厉鬼的观察,还有接触的三个工作人员,这个福利院虽然规模不大,但也中规中矩,孩子们的精神状态也都非常好,在一个班级里,硬要说只有阮知远不一样。 魏谆想起来了那个叫刘蕊的跛脚女老师,她很不愿意让阮知远被他收养。 “不管其中是有误会还是有别的隐情,我应该去找她聊聊。” 在知道了阮知远的打算后如何处置他都不合适,还和以前一样,把他放在身边是最优解。 阮知远缄口不言,魏谆也没什么好问的,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外界针对魏谆恶意滋生的流言蜚语,不管他如何努力,那些无辜可恶的旁观者就像一个个被设定好的程序,只会攻击一个选项。 “我可能从一开始就偏离了真相的轨迹,你为什么那么想要离开福利院,恐怕不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养父,只有离开了福利院,你才能联系上死人脸,对吗。” 两个人的手紧紧牵着,魏谆怕他从自己身边分开,阮知远怕他丢弃自己。 画面竟表现出了一种怪异的和谐感。 “你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你,如果是双亲去世这样的理由肯定会在福利院登记,其他的理由结合现实情况相当不可能。” “你第一次接触死人脸是在进入福利院之前,向外界求助是你选中的养父做出了超出你控制的事情,他阻碍了你第二次见死人脸,甚至将你送回了福利院以保护你,为什么他会觉得把你送回福利院就能保护你,因为他发现了你的亲生父母将你送入福利院的秘密。” 阮知远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攥的魏谆的手指泛青发白。 “作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你的权利太小了,简直微乎其微,你改变不了现状,你害怕的根本不是夜晚和自己吵架的父亲,你害怕的是这个父亲的一再阻挠会让死人脸失去对你的耐心,你害怕他们会放弃你。 所以你开始向外界求助,哪怕是换一个养父,是谁都好,只要能够尽快来帮你破开这个局面。” 阮知远的小心思完全被魏谆扒开,魏谆越向下说,阮知远心中越发羞愤。 他的心脏如擂鼓般咚咚作响,逐渐遮盖魏谆的声音,是羞愧,愤怒,恨意……还是难过?没有人告诉他挤压着他灵魂的那些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也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去应对这些情绪,他只能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脏被紧紧挤压着,又疯狂的跳动着,那种窒息与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直到他在没有人的滑梯下躺倒。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冰冷坚硬的地面硌的他的四肢有些僵硬,后背和脖子很疼,他坐在秋千上晃荡了很久,一直到其他孩子背着书包路过,天空都变成了橙色的,他的脑袋仿佛才终于睡醒了。 他想到他或许是生病了,抬手摸了摸脑门,有些凉,那可能是感冒了吧,他吃了点以前妈妈给他吃过的药,但不适感仍旧没有消失。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很陌生,他到了药店,穿着白大褂的阿姨问了他很多问题。 “胃疼吗?头疼吗?肚子痛……” 最终这段对话在他不断的摇头中结束,那些都不是。 它很重,不是像头那么大,也不是像肚子那么大,它比他的身体还要大。 他觉得它是一个大人,不对,是一个很大的,像大人一样大的小孩,因为有时候它就像邻居家的婴儿一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让人弄不清楚它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好它。 第220章 她说:嘘—— 它是从哪来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它想要做什么?我不想和它在一起…… 无数个围绕着‘它’的疑问与迫切的想法开始不断的从阮知远小小的,空荡荡的脑袋里钻出来。 把他的头坠的快要从纤细的脖子上折断下来。 当他再一次在没有人的滑梯下面躺倒的时候,睁开眼睛,是那个抱着婴儿的邻居阿姨,她说了什么,但他可能是忘记了,也可能没有听清,或者那个阿姨在和他做猜口型的游戏。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口走进来,递给了他一些药片,他想和医生说点什么,但那个医生太高了,他无论如何努力的抬头都看不清那个医生的脸。 他吃了药,很快他的身上就不再痛了,可他好了医生还要给他吃药,他看到旁边床位的大哥哥偷偷把药吐掉,他也学着这么做了。 他已经好了,所以他从医院离开了,那个很大的,像大人一样大的小孩也跟着他一起从医院离开。 他带着那个很大的孩子荡秋千、滑滑梯,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让它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尖叫了,想让它安静下来,他扣着被擦破的膝盖。 他忽然想到,他是不是已经长大了,他已经不那么怕疼了,那个很大的孩子也安静了下来,孩子就是会害怕大人! 他不怕痛了,代表着他长大了,所以那个孩子害怕他了,再也不敢耍脾气了。 当那个看不到的,很大的孩子再耍脾气的时候他就这样做。 小小的心中滋生出了征服的快意,他一次次的撕开胶布,邻居阿姨粘上的白色的蓬松纱布被褐色的有些粘稠的分泌物弄脏,浸透。 最后他被阿姨又送回了医院,这一次他又躺在那个熟悉的病床上,吃着药片,等着膝盖痊愈。 那个大哥哥不见了,旁边变成了一个总是笑的姐姐,她的脸很奇怪,晚上他总是做噩梦。 后来过去了几天,她说她的脸做手术失败了,才会变得很奇怪,她会给他讲故事。 后来她问:“你的爸爸妈妈呢,怎么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她的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我的爸爸妈妈呢?” 女孩表情僵硬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一瞬的错愕,她转移话题:“我给你讲一个愿望之神的故事吧,好不好,它叫做希墨洛斯……” 一颗透明的,中间印着奇异图案的棒棒糖举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星空棒棒糖,里面是希墨洛斯的眼睛哦,无论是什么,你的愿望都一定会实现的,晚上做噩梦睡不着的时候就向它许愿吧。” 或许是和女孩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一些,也或许是那个故事让他感到了安心,晚上他没有做噩梦,但早上醒来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她的病床空下来了。 手里坚硬的棒棒糖让他心情好了一些,但是这一次他没能等到伤口愈合再次离开医院,他被另一群大人带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一个跛着脚的,有些胖的女人总是死死盯着他,在这个巨大的院子里,他再也找不到一个没有人的滑梯。 那个像大人一样大的孩子又开始哭了,开始尖叫了,还不断的撕扯攻击他。 晚上,他把头蒙进黑漆漆的被子里,他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坚硬的棒棒糖,仿佛那是他在这片黑暗阴冷潮水中的唯一的浮木。 他想起来那个女孩说的,那个愿望之神。 “如果睡不着的话,就向它许愿吧……” “什么愿望都会实现……” 他将紧攥着棒棒糖的双手放在心口,在不断的重复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个穿着简陋的男人来到了大院子里。 他睁大了双眼,它似乎也因为这巨大冲击而变得呆滞,他离开了大院,他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家。 在养父家中的第一个夜晚,他兴奋的睡不着,他在黑暗中将那个棒棒糖小心翼翼的举起来,又轻轻放在胸口。 因为掌心的温度,透明的棒棒糖已经有些融化,薄薄一层糖浆柔软黏稠,被裹在透明的包装袋里,被小小的手指兴奋的挤压。 他太兴奋了,他向愿望之神表达着稚嫩的感谢:“谢谢你完成我的愿望,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的养父是个很好的人,希望你也能实现他的愿望。” 善良的愿望之神再次回应了他的期盼。 黑色的影子从门缝刺进昏暗的房间,争吵的声音拥挤在狭窄的家中。 邻居奶奶的笑脸挤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像故事中的魔鬼向他张牙舞爪。 爸爸的身体里好像也挤进了一个像大人一样大的孩子。 他像在福利院里时一样,躲在黑暗的被子里,融化的糖浆将那只眼睛的图案模糊扭曲。 他扯开褶皱的包装,狠狠咬上融化的糖果。 糖醇的甜味在口腔中扩散开,舌根传来一阵阵苦味。 眼泪流进了耳朵中,他用力的抹擦着:“谁来帮帮我,拜托了,帮帮我……” 舌根的苦味久久不散,粗糙的舌苔将脆弱的牙堂磨的红肿破皮。 腥甜的气味与苦味融化在一起,那些孩子笑得越开心,他就将嘴闭的越紧。 他在心中许愿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冷漠,他仿佛变成了那个像大人一样大的孩子。 在他再一次被那个跛着脚的女人攥在身边,那股浸透舌根的苦味向整个口腔蔓延。 为什么这一次愿望之神没有回应他? 而当他看到养父再次站在教室门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感觉那股苦味似乎消失了一些。 虽然父亲有些奇怪,但是没关系,那一定是愿望之神的力量。 只要父亲不丢掉他,父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回到家中的第一个夜晚,他静静蜷缩在黑漆漆的被窝里,时间一点点过去,争吵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他兴奋极了,果然是愿望之神又满足了他的愿望! 在父亲睡着后,他太兴奋了,从房间里出来,他看到了桌子上的录像带,那是之前父亲看过的录像,上面的眼睛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和棒棒糖里一模一样的图案。 他打开了录像,在里面他看到了那个给他棒棒糖的姐姐! 她在录像中说:“嘘——” 父亲第二天带着他去了游乐园,在游乐园里,他又见到了那个姐姐。 为了愿望之神,他破坏了和父亲的约定,他偷偷离开了巨大玩偶的身边。 但这是值得的,那些在心中的愧疚与恐惧都在听到愿望之神的故事后消失了。 第221章 他只是离这个世界更远一些 “愿望是有时限的哦,不过我知道延长愿望的方法。” “愿望是有时限的……” “我知道延长愿望的方法……” 这两句话犹如粘稠的海水缠绕着他小小的身躯,单薄的思想。 他按照女孩的指示,钻进了井中,一抔抔的潮湿的土壤遮盖上昏暗狭窄的天空,这是通往愿望之神住所的入口。 愿望之神会听到穿过愿望之井的低诉。 土壤撒进他的眼睛中模糊了他的狭窄的视线,湿冷的土壤刺痛他稚嫩的皮肤。 他在口中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诉求,直到他在井中听到了那个回应。 紧接着父亲的声音驱散了它。 此后很久他都在回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否真的出现过? 还是像那一个个恐惧孤寂的夜晚他所听到的,不存在的声音? 他想到以前父亲奇怪的举措,他接替了父亲的调查。 他开始摸索着父亲以前的足迹寻找‘愿望之神’的踪迹。 魏谆说的没错,他在拼命的阻止阮知远和死人脸之间的联系,而阮知远在拼命的想要建立起联系。 无论他们的目的如何,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阮知远从没有觉得魏谆的行为是他计划的阻碍。 魏谆将去往西城区北边的计划向后推迟,他带着阮知远前往恒缘福利院,当看到那扇高的好像看不到顶头的铁栅栏门又一次出现他眼前时,阮知远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紧紧抓着魏谆牵着他的手,向后磨蹭着,十分抗拒。 当他被魏谆抱起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传出一阵的尖锐的疼痛,一切都没有改变的余地了,就像那天土壤掉进他的眼睛中一样,他干涩的眼睛却流不出来眼泪了。 他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过,他做的每一件都是错事。 仔细想想,这里没有人伤害他,但他恐惧着,他从来都不向往自由,他小小的灵魂不知道,他和这扇冰冷黑暗的大门一样,所见之处那么广阔,他和门被一个他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困在了着一个地方。 舌根最后若有若无的苦味也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开始灰败,褪色。 他拼命缝补拼凑的灵魂消散了。 “你好,我想要见见刘蕊老师。” 看了看趴在魏谆肩头,睁着大眼睛乖巧的阮知远,门卫大爷点点头,回到门卫室中打了一个电话。 不肖片刻穿着鹅黄外套的刘蕊就匆匆向着大门走来。 看到刘蕊出来,大爷冲魏谆挥了挥手:“进去叭,快些讲,不要耽搁小刘教书。” 虽然是福利院,老师和工作人员也是有严格区别的,福利院内的老师都是有教师资格证的正经教师,上一次来时刘蕊还只是负责照顾孩子生活的‘妈妈’。 不能怪魏谆先入为主的以恶意揣测人,实在是这个城区的主调就是灰色的。 魏谆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些死人脸口中的所唱的内容。 黑色,白色,红色…… 白色,魏谆还没有在会场中见到过白色,只有一只鸟和白色沾边,不管是给人心中的印象,还是城区中代表会场的建筑,会场都是黑色的,红色,他就只能想到红衣。 目前只有这三个奇怪的颜色魏谆毫无头绪。 “你好魏先生。”刘蕊的眼神不断飘在阮知远身上,她捏着手帕擦了擦鼻子上的汗,行走对于她而言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 魏谆摆出一个自然轻松的笑容:“好久不见刘老师,我是想要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方便找个地方说话吗。” 虽然这么问着,魏谆已经走在前面引导着刘蕊前往办公室了。 路上遇到了另一个带着套袖的生活老师,魏谆将阮知远交给了他。 刘蕊很怵头这个男人,她这样内心懦弱的人很敏感,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接待,但这一次她感觉这个男人有种怪异的陌生感,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变了呢?这个不解就变成了刘蕊的不安。 关上办公室的门,魏谆直接开门见山的阐明了此次的来意。 “你应该很好奇我两次被社区人员申请没有资格抚养阮知远,为什么第三次领养手续还是能顺利办理下来。” 刘蕊擦着汗水,机械的从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魏谆。 听着魏谆的话,她心里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嗵嗵的打着鼓。 “因为我是他许下的愿望。” 刘蕊艰难的让自己露出一个自然礼貌的表情,类似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但那不是在沉浸于爱情泡沫中的闺蜜身上,就是那些还处于天马行空年龄的孩子们。 这话唯独从这个看上去就很现实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很……诡异。 偏偏他的眼睛相当真诚。 “我不太懂您……” “你应该明白,因为从阮知远进入福利院就一直是你负责照顾他,他每天的动向和见过什么人你都是最清楚的,包括他是什么原因来到的福利院。” 半晌,刘蕊擦了擦额头,将潮湿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低声道:“是的,您应该也发现了,知远他,有些心理上的疾病。” 魏谆纠正了她的措辞:“既然您是一名教师,应该知道一些心理上的疾病到完全后期是属于精神疾病,我知道你本意并不是想要隐瞒或是欺骗,你是个好老师,也是这些孩子们合格的好‘妈妈’,不用担心,我理解你。” 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半天刘蕊才勉强说起:“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他,相反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这一点我同意,正常的生活中他比同龄孩子要聪明懂事,我给他办理了手续,他在小学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接受教育。” 刘蕊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对不起魏先生,我也无能为力,知远的小脑袋里就像筑起了一道道坚固的铁栅栏,他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他看到的世界仿佛都是残缺不堪的,和大人不一样,他这个年纪本身对世界就缺少着真实感,像他这样大的孩子还有大把分不清梦与现实的。 孩子们都是艺术家,我们已经定型的思维无法揣测他们的想法,我们更加无法揣测他在天马行空的基础上所创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可我坚信那根本不是疾病,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伤害任何东西,他能够正常交流,正常生活,他只是缺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就像与母亲相连的脐带一样,他们也和世界相连,随着他们一点点长大,像从母亲身体中出来剪断脐带,一点点看清、闻到、触摸这个世界…… 他只是比别的孩子离这个世界更远一些,他不是精神病人,我们不能给他冠上精神病人的身份。” 第222章 如同熊熊烈焰灼烧着 在她颤抖的身体和语气中魏谆久违的沉默了,他可以在片刻之中杜撰出千言万语,但有一双手堵住了他欲张开的口,那是稚嫩孤僻的自己。 魏谆的眼睛发出干涩的痛意,刘璐的话似乎让那个被他刻意掩藏、遗忘的自己产生了共鸣。 真实坐在这里的,使用正常的道德伦理行动,运行思维的魏谆清晰明确的知道刘璐的想法是充满漏洞,是被泛滥情感所支配的。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欺骗足够高明,那个非正常的自己从未消失,也从未被他隐藏过,只是出于某种无聊的原因他选择了安静,不再去主导行为准则。 而刘璐喊醒了他,不,不是他,他从未陷入迷茫或是沉睡,是喊醒了他,一直以来欺骗自己的他,将他躲避的视线重新放回那个他所恐惧的‘自己’身上。 模糊拉远的视线再次回归到刘璐身上,魏谆摇头:“对,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全都知道。” “什么?” 在刘璐的诧异和疑惑中魏谆离开了办公室,已经没有和刘璐浪费时间周旋的必要了,福利院接收孩子的手续中不存在精神评定一项,阮知远的日常表现中也不会显露出他患有精神疾病这件事。 他是一个比同龄人聪慧太多的孩子,他知道有哪些东西会不利于他的计划,他是个目标明确、并且很清楚自己行动意义的孩子…… 种种线索与现象都指向一个答案——阮知远在进入福利院前在医院留有病案。 而福利院不会也没有必要向他隐瞒阮知远进入福利院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其中有‘愿望’的干扰,但这里面仍然存在着奇妙的疑点。 能够解开这个未知疑点的地方就是那家留有阮知远病情案例的医院。 现在他的身份完全能够调取阮知远全部的信息,他是阮知远的合法养父。 由于惊悚城区的规则,他可以向刘璐询问那家医院的名称和信息,但他无法得知医院的具体位置,浪费时间问出来后他还是要自己一点点寻找路线。 “死人脸的活动范围非常固定,全部都在靠近北边的位置,这一点和孟青的口述也吻合,只需要在北边寻找带有精神科的医院。”而医院通常都是以不同的专长有所区分。 所以想要找到那家医院并不难,结合现状,想要顺利得到病案记录也不难。 湘江精神病院。 二十分钟后文警官驱车赶到,和上一次见面相比他面容带上了些许疲惫,里面的衬衫也有过多的褶皱,魏谆再清楚不过这种,文警官为了追查犯人和受害人的线索彻夜工作着。 “你想要从医生那里获的你儿子的治疗记录是合法合规的,而且我不觉得你儿子的治疗记录会对抓捕凶手有什么帮助。” 虽然这么说着,文警官也相当配合的进入医院进行交涉。 等待的过程中文警官很好奇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认真的想要得到魏谆的回答:“你前后的表现区别很大,一开始你给我的感觉是一位有点愤世嫉俗,但也有着冷静和智慧的人,你有着能够支撑你想要做的事的特质,和那些理想高尚实际现实空虚的人有着区别。 但当我真正以这样的态度与眼光去观察和看待你的时候,你的表现又让我动摇,我看不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就像我看不懂也无法真正理解的那些罪犯,你根本不害怕,无论是看到尸体还是被凶手盯上,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恐惧,包括你儿子从学校失踪的时候。 比起恐惧,你更像是愤怒,但我不明白你的愤怒究竟源于什么,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提前做好防备可还是败给了凶手?还是你愤怒我们警方违背了承诺,没能保护好他?即使在这样的愤怒中你依然能保持着惊人的冷静,甚至超越了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 我在之后听到了教学楼内的同志的报告与描述,那和常规的案件推理不一样,你针对性极强的表现像是非常了解凶手的行动习惯和计划,如果不是有前期调查的铺垫,我会认为你和凶手是一伙儿的。 你身上的种种表现都和你的社会背景存在着很大的出入,在调查到你工作的乐园时,我们调取了乐园的监控录像,与你和我讲述的时候不同,你对人们的欢笑根本不感兴趣。 你甚至迫切的想要跳出这个现状的禁锢,你有勇有谋,有着独特的见解,你的表白不攻自破,我认为这和你的愤怒也存在着一些联系。 这个职业让我只能够相信证据,关于你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无论是证实我推测的,还是推翻我所推测的,你是个能让理智感到恐惧的人。” 看着翻动医疗科普手册的背影,魏谆不可置否的轻轻点头,同时敬佩文警官敏锐的观察力与感知力。 他当然愤怒,他的特性叫做暴虐,是一种基于愤怒而发挥的特性,他也思考过为什么他的特性是这个,在经过几次之后,他又在想那些仿佛作为暴虐特性燃料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他为什么从没有发现过他的内心深处总是存在着如此多的愤怒,他的愤怒源自哪里? 在他的身份还是候选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他和其他的候选人的不同,他们都想要离开会场,但他们在适应着这里。 他的脚步比他们迅速,他快他们一步成为了竞选人,可他依然没有适应这里,他也永远不会适应这里,然而这是为什么?扪心自问他从不是什么渴望自由的人,他和其他的候选人一样,他看不惯会场的意志,他想要回归平静安全的生活,可他为什么又和他们不一样? 他和绍撷并不是一类人,绍撷的目标非常单一并且明确,她只想要离开会场。 但他不是,他想要离开会场没错,但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他麻痹自己,自己是想要证实会场意志是错误,但他为何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乃至转化成源源不断的愤怒。 当黑色海水向天空倒灌,熊熊烈焰升腾而起…… 他的灵魂仿佛应证着这句话,如同熊熊烈焰一般灼烧着。 第223章 ‘掩护\’ “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我都不会在你理想与追求的对立面,你有你身份的原则,我也同样有人生信念的追求。” 文警官至少目前不敢苟同,他见过太多人从正义的一方最终走向黑暗,在他这个不高不低的位置总能够看到更多组对照试验,也知道更多说不出理由的对与错。 没有人能绝对的为自己的承诺负责,情感动物的反悔永远都是可以不带有任何逻辑支撑的,于是也无法进行推理,无法掌握证据,这对于秉承着办案准则的他而言是失控的。 所以他没有回应魏谆,那些话他暂时进行保留。 看着文警官的反应魏谆了然,但有些话还是应该说出来的。 “久等了二位,白医生,从阮知远第一次进医院就是他负责。” 介绍结束后房间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都算是出自职业习惯,视线交汇陷入了一阵诡异短暂的安静,互相迅速打量完:“很高兴他能有一个愿意照顾他的家庭,在我的病人中他的年纪是最小的,又非常听话,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请问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 文警官:“阮知远什么原因被送到医院的?” “抽血化验显示他营养不良,有轻度的贫血,被邻居阿姨发现昏迷在外面送来医院,我给他开了葡萄糖,和后期口服的一些维生素,这些主要还是依靠日常的食补,药物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长期下来他的身体素质不能得到保障,尤其是他的年纪还小,在三日后我认为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没有必要在住院,他也需要适量的运动,所以我联系了带他来的邻居,在我叮嘱她注意事项和一些建议的时候阮知远自己跑了。” “跑了?” 白医生:“对,当我带着那位女士去他的病房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询问当班的护士后也查询了监控,发现他伪装成重感冒的孩子跟着一对儿父母偷偷离开医院了”说着白医生手上也模糊的做着戴口罩帽子外套的动作。 “那段时间正直流感爆发,医院人满为患,这也是为什么我着急让他出院,他的免疫力不高,医院人流很大,就算我对本院的消毒很自信,但在医院里肯定没有他在家里安全。” 这本来不是一场问话,但说到这里文警官掏出了记事本:“一个未成年来医院登记看病,医院没有询问过他的监护人在哪里吗?没有经过监护人的同意直接开始治疗?” “我后期也寻找过他的监护人,但是那位邻居说,他的父母出国了,将他独自放在了家中,他已经满了八周岁,从法律上来说他可以单独在家,并且有邻居承诺会在他父母出国的这段时间照顾他,而且带来了户口本等相关证件,只是一些贫血和营养不良,我在他身上也没有找到虐待的痕迹,那段时间医院真的很忙,对于这一点是我的疏忽,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并没有联系警方。” 文警官收起了记事本:“我这次的目的也不是追究你的工作失误,这次只对你进行口头警告。” 白医生:“很抱歉。” “第二次住院诊断出阮知远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主要想知道这部分信息。”魏谆打断了他们对目前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的对话和批评教育,进程的负面影响在他身上堆积的越来越多,再将时间浪费下去他不确定当直接面对死人脸的时候他还能有较为充沛的精力和体力。 白医生看了一眼文警官,显然他不知道魏谆在这场会面中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与阮知远是否需要回到福利院这件事有关,那么他深表感伤。 得到文警官的同意后他才开始回答魏谆的问题。 “他患有轻度自闭症,这也可以解释他在受到情绪冲击后仍能够表现出与同龄孩子不符的冷静沉着,很多人就会将自闭症与心理疾病混为一谈,实际上自闭症是一种脑部发育缺陷。 这也是让我对他印象深刻的关键之一,单独就他自闭症的表现看上去他的家人很关心他,自闭症通常越早干预效果越好。 其次他有些焦虑,和抑郁,焦虑很大概率是伴随自闭症产生,而抑郁,在他第一次住院的时候还没有明确表现出症状,也许是第一次我没有太过关注他,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他膝盖的伤口引起了我的关注。 他的伤口四周有反复结痂的痕迹,用来包扎伤口的纱布也惨不忍睹,胶布反复被撕开,他不是因为伤口结痂的瘙痒抓绕导致的,如果是那样结痂应该从外缘剥落,正常人都这么干。”白医生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手臂上演示,让他的话更好理解。 “他的伤口都是从血痂中间拨开的,从中间向四周,有疼痛感的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而阮知远有正常的痛觉,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刻意追求自我伤害的痛感,这种行为和心理用更通俗的方式说明就是——自残。 在发作时他们的这种行为目的并不是威胁他人以通过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只是在惩罚自己,以及通过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痛苦,抽象的解释一下就像……抓痒,实际只是在用适当的痛感遮盖瘙痒感而已。” “说到这里。”白医生忽然支起双臂,上身前倾,他明显兴奋起来,“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个,比较怪异的,小技巧?” “每个人对不同症状的疼痛有着不相同的耐受力,比如我,对比针刺样疼痛我更能够忍受捶打的钝痛,所以在我的左臂接受针刺的同时我的右臂接受痛感更强烈的钝痛会让我从一定程度上忽略左臂的感受,并不是已完全消失,而是一定程度上的,掩护。 这种做法的目的并不是在身体感受上,而是心理,就像如果我知道你接下要给我一拳带来的疼痛,和接下来你要用针刺我带来的疼痛,我内心的压力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就像当你有一个更加疼痛的伤口出现时你就感觉不到那个小小的伤口了……”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肢体的比划动作越发夸张,让魏谆怀疑这个医生是否因为长期钻研精神方面的疾病从而导致他的行为和思维都和正常人有所脱轨。 第224章 今夜前往北部 “好的暂停,我对你的医学研究还是兴趣爱好都不好奇,阮知远交流接触的人很少,我想要知道在他住院期间有谁和他的说过话。” 对面的人眉头一挑,他再次打量起魏谆,他的兴趣开始转移到这个看上去简单随意的男性身上了:“没错他很少和他人交流,甚至每日负责给他检查身体的护士也没有过交流。” “自闭症也分为很多种,轻度自闭症在良好的干涉下完全能够对外界做出反应,他们只是更加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有一个女孩儿,阮知远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切表现的就像一个正常的普通孩子,但我对自己的专业能力非常自信,所以我额外关注着他们。” “这是我的个人名片,我认为我们后续还有联系的机会。” 看着递到面前的名片,和之前他的发言一样,这个人很自信,并且他看上去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白季青,实际比看上去年轻许多。” “哈哈哈,这样才能更容易获得患者的配合,有助于他们配合治疗。” “魏谆。” 平板从桌面上转到两人面前:“这是那个女孩的信息,她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和躯体变形障碍,后者不太被大众所熟知,这是种心理疾病,多发于青春期,简单来说就是过度关注自己身体的缺陷,将细微的缺陷不断放大,譬如一条细小皱纹,眼睛的形状不符合预期,耳朵的形状不符合当下审美趋势等等。 她的年纪不大,但却有着丰富的整容史,据初步的观察和了解,她的整张脸就没有没动过刀子的地方,根据她之前的牙科记录和片子,她还进行了削骨,从一定程度上讲她确实给自己完全换了一个长相。” 文警官抬手示意他自便,魏谆大方的拿起来开始翻阅,白季青好奇的目光又一次投射过来。 一个警察来办案,为什么会让一个行外人如此自由? 他要承认,作为一名医生他的好奇心有点过多了。 魏谆有些激动,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个得到准确信息的死人脸,他的手心有些潮湿,他就着调整姿势深深呼吸了一下,他又感觉到暴虐的特征即将失控。 武宛白,女,年龄19周岁……由于多次整容造成严重后遗症,面部僵硬,假体填充有排异现象……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剩下在警方系统里有能查到,关于武宛白的家庭住址,家庭关系等。 尤其是武宛白在整容后如果要自由通行很大概率会去更新身份证照片。 \"多谢,但是我认为我们之后再见面的概率不大。\" 白季青耸了耸肩膀,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他也并没有显露出被冒犯了的样子。 文警官:“你认为武宛白和绑架阮知远的凶手有关?她才19岁,有心理疾病,自控力很差,思维在发病时也会变得模糊,我不认为她能进行这种程度的犯罪。” “我没有认为她是凶手,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信息,同时我认为有一定可能对你们的办案有帮助所以喊你来听听,毕竟你是专业的,肯定能在一些我们这种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发现侦破案件的关键点。” 文警官感到困惑:“你生气了?因为什么,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看着行驶过来的出租车魏谆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招停它,刚拉开车门一股力量就使车门脱离了魏谆的控制。 彭—— 对着半开的车窗:“不好意思,你可以走了。” 职业带来的便利产生的反差,失控,让魏谆感觉太阳穴跳动的疼痛越发的剧烈了。 “呼……” 穿着普通,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和穿着颇有质感,一看就是正版警服的警察,司机相当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连招呼都不施舍,一脚油门晃荡到了前面一对儿打车的情侣边上。 然后留给了他难闻的尾气。 他现在极度需要冷静,但白季青说的那些科普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伤口和痛楚只会让他的特质兴奋,就像一辆油门到底的跑车,就等着那一口汽油,随后如利箭离弦。 作为一位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文怀一眼就看出了魏谆身上的变化,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个环节,什么内容导致他如此烦躁,他更不能将他的受害人放离。 在东城游乐园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被埋在花坛里只满脸泥土的邢书可后,他很快就意识到犯人的目标还是阮知远,当即下达增强保护的指令。 现在魏谆多少有点共情阮知远了。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本质上的区别,他所做的是正确的,而警察也保护不了他。 有生之年第二次坐警车,魏谆的心态完成了一个质的转变。 被‘押送’回家后,他就发现挂着封条的邻居家‘住’进了人民的好公仆。 “看来白天没法去拜访武宛白的亲人或者邻居了,只能等到晚上直接去北边碰碰运气。” 魏谆拉上了窗帘,将阮知远赶回房间,他也回到卧室,一件件检查着背包内的物品。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无面神像上的大部分裂痕已经被柔顺的黑色重新填充,干枯失去色泽的发丝从中剥落散落在背包底部,魏谆将它们收进小袋子里搁置在无面神像旁边。 几缕黑色的发丝从神像缝隙中探出,轻轻划过魏谆的手背激起一阵颤栗,毕竟黑发是魏它的武器,任谁被刀尖指着都不会放松。 充裕刺骨的阴气是魏它在向他表明自己已无大碍。 斧头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现在魏谆也不大愿意去碰它,外面都是警察,如果这时候暴虐特质失控他的麻烦就大了。 比斧头低调但实际是陪伴魏谆时间最长,用到次数也更多,经过他亲手打磨的餐刀虽然刀面上增加了不少细小交错的划痕,但依然锋利无比。 它几乎切割过它所能切割的各个种类的东西,食物布料,甚至是尸体和厉鬼的头发。 第225章 我是你许愿成真的愿望 将手电筒和备用电池充上电,魏谆吃了一颗尸胶果冻,随着效果发挥,他的身体轻盈了许多,能在一定程度上回退进程的负面影响。 反正也出不了门,喝了口水冲淡口中的味道,魏谆和衣躺下定好闹钟后开始睡觉。 当闹钟缓慢上升的音调响起,魏谆睁开双眼,遍布眼球的血丝甚至比他入睡前还要严重,在进程中睡眠根本起不到休息的作用,精神和身体的疲惫仍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重。 窗外传来雨水冲刷的声响,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黑压压一片,将原本昏暗的路灯遮挡的更加模糊不清。 “爸爸,你要去哪?” 灯光下的影子延伸进阮知远的房间中,他拉着门把手,纹丝不动,将头贴在地上,在门缝里询问正在穿外套的父亲。 “我不是你的父亲,你应该早就已经发现了。” 魏谆打开房门,在阮知远的面前蹲下,他有力的双手放在瘦弱单薄的肩膀上,用这种种迹象表明他是真实存在的。 “我是你许愿成真的愿望。” 阮知远漆黑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澜,就和白季青与刘璐所说的,他在自己的世界中,被栅栏圈起来的世界中。 这次行动他不能带着阮知远,说是安顿,其实就是将他反锁在房间中。 周围都是警察,也不必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中会出现什么危险,很快那些死人脸也不会再有精力关注这里的情况。 拿出大众脸的身份证,魏谆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式出去最省力。 负责保护他们的警察大概率不会阻止他出去,因为文警官到现在也没有排除他的全部嫌疑。 在他搭上门把手的瞬间,一阵刺骨的阴气从某一点泄露出来,庄琳琳的发丝在皮下抽搐,沉重向下的阴气汇聚在一起,粘稠流淌的黑色从身后落在魏谆的肩膀上,犹如融化的沥青,持续缓慢的向下附着。衣服布料被压缩,仅仅贴附在皮肤上,随着逐渐被包裹起来,整个人像是陷进了微凉的米仓中(大部分人应该都试过将手臂插进大米里)蠢蠢欲动不起眼的发丝缓缓收回,魏谆任由自己被唐顺完全包裹。 躲在厉鬼身躯中的感受……这种感觉很难去形容,并不会感到痛苦,相反,有一种别样的镇静感,时间与空间似乎都被隔绝,甚至是进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让魏谆产生了一头扎进冷水中的清醒。 阎朝告诉他厉鬼是拥有心脏的,但他们失去温度的心脏不会跳动,因为里面泵出的不再是生命,是无尽的痛苦与绝望,是否有厉鬼的心脏会跳动,对于厉鬼而言也是一件未知。 “是唐顺之前强迫我吞掉的鬼吗,和那些拥挤在鬼咒伞中的人形鬼咒一样,我对唐顺会本能的产生一种恐惧,不过很微弱,不会影响我的判断。” 当流淌的身躯逐渐定型,魏谆搭在门把上的手被一股短暂的力量带动,房门在寂静的楼道中溜开,屋内外的灯光开始闪烁。 砰—— 鬼咒伞在伸出门外的瞬间撑起,全部光源熄灭,所有人的视线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运作增强的五感,魏谆能够听到邻居家中警察们陷入了一段极小的骚乱。 他就这样躲在厉鬼的身躯中轻而易举的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与魏谆之前的观察一致,在惊悚城区中,或者说是在这个进程中,唐顺的力量得到了增强,这里仿佛就是她的乐园。 唐顺的变化也隐约揭示着愿望之神的本质,和长潭九中一样,是诅咒。 今夜,只有被噩梦惊醒看向窗外的孩童,与双目浑浊耳畔嗡鸣的老人隐约得见撑着黑伞在雨夜行走的女性,修长弯折的脖颈探出,那把黑伞似乎未尽其应尽之责。 当楼内光线恢复的瞬间魏谆的房门就被敲响,力气之大门框仿佛都在跟着颤动。 屋内迟迟没有声音,敲门的警察立即联系了文怀。 听到报告文怀很镇定:“消防马上到楼上,立即破门,查看屋内情况,是否有打斗痕迹。” 在消防专业的帮助下老旧的防盗门很快被打开:“屋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情况,在卧室里发现了魏谆的儿子。” 文怀:“房子里有没有一个装满东西的黑色双肩背包。” “报告,没有找到背包,房子里家具物品很简洁。” 文怀坐在警车中叹了口气:“带着阮知远转移房间,给我不错眼珠的盯住他。” “收到。” “我还是太放松了,他根本就跟纪辰东一样!”中央扶手箱被他砸出一声闷响,副驾驶上的警员浑身一震,默默挺直了脊背。 从分配到文怀手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领导发这么大的火,他是在纪辰东女儿案件之后调过来的,案件中也不会记录这些,他只在其他同事口中略有耳闻。 片刻,文怀猛地转头看向他:“我们警察现在很不值得信任吗?” 他小心翼翼的吞了下唾沫,看着文怀认真严肃的脸,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情绪发泄,但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也不能让领导一直等着,他小心的选择措辞:“我觉得,不是咱们的问题,他可能是觉得刺激……就像探案游戏一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编不下去了。 但偏偏文怀好像是听进去了:“对,你说的对,魏谆也就比纪辰东看着外表纯良一点。” “你觉得,一个粗狂聪明的对手和一个瘦弱聪明的对手,哪个更难对付?” 今天晚上他有点受宠若惊,文警官在工作中一直都是严格,但很温柔开明的领导,这还是第一次跟他探讨这些听上去就很……重要的话题。 还是在进行中的,很关键的行动中。 “瘦弱聪明的更难对付一点吧……因为,如果身体强壮的话,他就会比瘦弱的要自信,自信往往就伴随着计划的不缜密或者行动上的一些漏洞,因为他觉得自己强壮可以把控,当然了是在同一基础上对比……”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在胡言乱语了。 偏偏文警官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现在得去抓纪辰东。” 第226章 湘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啊?” 油门在他的疑惑中踩到了底,他们的方向和魏谆一致,朝着西城区的北边移动。 …… “医院,和我手中线索的指向一致。” 越靠近北边,路上的行人车流就越稀少,加之雨夜的衬托,北边就像一处被世界抛弃的边角料。 粗糙坑洼的柏油马路上散落着折断的树枝与被雨水打落的叶子,积聚起的雨水被踩散,混杂着灰尘扬起又砸落,黑色的雨伞递交到魏谆的手上,锈蚀的铁门在雨中犹如生命将歇的病人。 “医院?和我目前手上掌握的线索的确相吻合。” 初步肉眼判断,医院占地面积很大,毕竟北边尚处在开发起步阶段,和靠近市中心相比,这边的地皮相当便宜。 看医院的外观装修至少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墙皮大片掉落,还有的像掀开的口子,在雨中晃动将掉未掉。 “北侧有大片烟熏的黑色,像是发生过火灾。” 没有人的医院还剩下什么?除了那些没有腿的医疗设施,就是那些进入医院后,却没能走出医院的病人,这里的安静是呼吸消失、蔓延着死亡的安静。 在魏谆的五感都得到提升后,甚至能够感到呼吸与心脏的跳动都受到这种‘安静’的影响。 尽管他很清楚这只是心理作用,但这些并不是他能够主观控制的。 顶部医院的牌子虽然破损严重,内容还相对完整,在进入医院前魏谆在手机上搜索医院的名字——湘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随着信息一点点加载,湘江附属院不止一次上过新闻,且不是什么正面原因。 而湘江附属院关门的真正原因和最后一场火灾有着直接的联系。 并且根据网上百科介绍,这家医院有着整形外科。 “叫湘江的医院还真多,武宛白有着丰富的整容史,又在湘江精神病院接受过一段时间的住院治疗,这之间会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大致翻了翻有关于这家医院的新闻,虽然消息没有被封锁,但内容都大片的水话,有关于事故原因的部分含糊其辞,整体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家医院的整形外科出过四篇报道,其中一篇附带一张患者带着笑容的照片。 “专业的整形医生应该遵从患者的意愿,在他们的原有意愿上提出专业的建议,最后出来的效果不说多元化,至少应该是符合主流审美的,但在这个医院的科室,只能看到固定的模板。” 从五年前的报道上看,患者的面部已经有了死人脸的雏形——无法变换的僵硬感。 笑容完美的近乎诡异。 那种完美并不仅仅是形状弧度上的,物理的美。 恰恰相反,那张脸像塑料模特的体型一样相当完美,就是这份怪异的和谐,那完美的笑容隔绝了其他的情绪,让她只能呈现出美丽。 随着时代的进步,技术应当也在进步,但从武宛白的脸来看,显然这个科室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废弃的建筑大多数都会成为流浪者的居住地,尤其是在这样天气,人们都在家里,流浪者也会在自己的临时据点。 顺着外围走了一段距离,魏谆最终选定了一处有些坍塌的围墙,墙根下面堆着一块石灰碎块,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和长满杂草的其他墙根相比,这块地方很干净,很明显这些垫脚石并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的。 反手将鬼咒伞插进背包中,和在长潭九中时相比这个墙翻得有些沉重,泥水溅到了裤脚上。 外套的帽子会影响听力和视线,被风魏谆撑开鬼咒伞,象征着掩盖气息的鬼画符开始蠕动。 细密的雨线被风刮乱,即使在伞下也无法躲避,随着下一阵风来魏谆打了个寒颤,进入医院的范围后温度似乎又降低了。 医院废弃之后,扭曲的藤蔓植物攀附缠绕着窗户的防护栏,将细小的根系扎进烧黑的缝隙,想要吞噬这栋形如枯槁的建筑。 大厅中人流密集的几条路线上,淡色的花砖几乎被摩擦成了白色,整个医院扑面而来一股残破、满是尘埃的年代感。 和其他产业关门的时候一样,大多数能够贩卖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留下了破损掉漆的桌子柜子,魏谆翻过柜台,这里应该药房,标志早就掉落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数排柜子已经全都被搬空,只留下零散几盒包装破损变色的药品,因为氧化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上面的字已经变得模糊,难以分辨。 在旁边的房间里还找了一些安瓿瓶,桌上破碎的安瓿瓶下隐约能够看到药剂干涸留下的痕迹,“这里应该是类似配药室的房间,所有东西都被搬空了,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还有一些完好的,原本清澈的药剂也变得浑浊,已经过期变质。 一个还放置在桌面上的托盘里还摆放着口服药,和未拆封的小号注射器,两瓶未拆封的注射剂,分辨不出来药剂的具体作用。 但压在托盘下方的单据还有些有用的信息。 “206……患者,注射……阿托品……” 拿着单子,魏谆离开药房到外面看医院路线图。 “这里是主楼a区,都是科室,住院楼在b区,有编号的患者?为什么要在这么远的地方配药?” 魏谆翻看手里的两个未开封的玻璃小瓶,从外观上看都一模一样,虽然单子上的信息不全,但托盘里只有这两个注射剂,未开封的注射器只有一只,两个注射剂是同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我对医学一窍不通,但如果这两个是阿托品,这个剂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注射剂在魏谆手中转了两圈,最终连带注射器一起被装进了黑色的背包中。 外面的雨又变大了,两声雷能听出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魏谆的脚步声和雨水冲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朝着医院的更深处走去。 是报道上那场导致医院最终关门的大火的起火点——注射科室。 第227章 一遍纠缠着,一边挣扎而去 有限的线索在大火与时间中化为灰烬,但魏谆也的确想不到注射科室能够起火的原因。 除了线路问题,也就只剩下恶意纵火这个理由相对合理。 “我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喜欢恶意揣测的人,可是医院因为线路起火的可能性有多高?从起火就一直没有人发现,任由大火吞没半个医院的可能性恐怕还没有犯罪率高。” 即便那真的是一场意外,魏谆也更加倾向于那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无良的黑心医院到处都有,在多少年前数量更多。” 魏谆将墙上的路线图拍下,突如其来闪光灯让他猝不及防的经历了一阵短暂的失明。 当视线逐渐恢复,他对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陌生感。 “是光线强烈反差的原因吗,这里对我而言原本就是陌生的,是什么因素促使这种感觉增强了。” 他打开手电筒,从破碎的窗口探视阴沉的天空。 远方翻滚沉重的天空颜色变得更加浑浊,仿佛在逐渐向地面倾塌。 高悬在头顶的上方的边界却又无限制的延伸。 漆黑,快要凝固出实体向下滴落的天空中看不到星体,在雨中也没有血色弥漫。 惊悚城区的进程和候选人的试炼有所区别,魏谆无从判断这种怪异微妙的感知变化是不是源于此。 将手机的亮度调低,将手电筒打开,继续朝着原本确定的路线行动。 “这种感觉真是微妙,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轻易到医院来,特别是荒废的医院,总觉的这里遍布着肉眼看不到的细菌和病毒。”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都能勾起人对死亡与痛苦的恐惧。 吱——吱吱—— “老鼠?” 手电筒的光线迅速照向发出声音的黑暗角落,只有堆砌在一起的木柜和破碎的椅子腿。 “不像是老鼠发出来的声音,这里也没有可以让它们吃的东西。” 扫视四周,这里是完全封闭的走廊,这里不应该有除了他以外还能发出声音的存在。 “有鬼?” 庄琳琳的头发没有感知到阴气,魏谆摸了摸小臂,轻轻隆起的皮肤仿佛还能触摸到发丝的柔顺,也没有发炎的迹象。 确认无误后,魏谆继续朝着医院深处走。 轰隆—— “谁!” 借着尽头透出的闪电,恍惚见到一个人影闪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黑暗中跑远,但声音持续的时间很不正常,手电筒的光柱飞速的扫射着每一个角落,并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发出脚步声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真是闹鬼了……” 砰! 这些中空的木板门早就变得脆弱不堪,魏谆抬脚一扇扇踹开,一个个空荡荡的科室只有陈厚的浮灰和零星的黑色尘埃。 铃——铃—— 沙哑的破损的铃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魏谆疾步从科室中跑出,手电筒照向声音的来源。 是破破烂烂的护士站。 一个阴暗的红色小点随着将死不死的铃声卡顿的闪烁了几下。 魏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起来。 害怕?人一旦开始愤怒就不会感觉得到害怕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假装无事发生,脚下默默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他很清楚暴虐特质发作后他是一种什么状态,在协罪蛇鳞所带有的极致冷静的干涉下,他虽然能够做到保持理智和思考。 但在面对问题时,暴力就自动默认成为处理问题的最优解。 剧烈得体力和精力消耗在情况未知时是致命的,他还不想为这样愚蠢的后果买单。 “不是活人能弄出来的动静,感觉不到阴气也不是鬼,死人脸能够控制自身的阴气泄露,他们已经知道我找到这里了,不对我出手,光是弄出点烦人的小动静,他们想干什么?假装闹鬼想把我吓得精神崩溃,之后就可以任由他们摆布?” 魏谆的头更痛了。 …… “文,文队,纪辰东真的在这里吗?”小梁紧紧抓着车内把手,车子轮胎在柏油路上刺耳的摩擦声让他耳朵一阵发懵。 车子停稳的瞬间文怀就从驾驶位上窜了出去,摸上枪械直直朝着那栋阴森、半边都是焦痕的废弃建筑奔去。 小梁赶忙解开安全带,顾不上汇报紧紧追向窜出去的文队长。 “队长!等等我,队长!” 进入建筑后文怀抬手打了个手势,小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手势的意思,放轻脚步像只兔子一样安静下来。 看着文队长仔细观察着地面和一些不知名的细节。 半晌:“小梁,你知道为什么纪辰东和魏谆全都不选择相信我们吗?” “啊?” 小梁清澈的看着文队长的侧脸,几秒钟后摸了摸顺着眼睫毛快要流进眼睛里的雨水:“为什么啊队长?是,是因为他们比较叛逆,有自己的想法吗?” 在闪电带来的微弱的光线下,小梁好像看见文队长叹了口气。 “不是,是因为我们总是太循规蹈矩,思维太固化,我们早就应该意识到非常的罪犯应该用非常的思路去推测、思考。 他们两个都用我们最无法构成线索链的信息看似荒诞的拼组推测,一步步的靠近罪犯。” “幸好魏谆比纪辰东瘦弱,他更加缜密,他也向我传递着他的线索,如果我能懂他的意思,我就是他的保障之一,如果不能,当然就无法成为他的保障之一,他根本就没有给出选择的余地。” “真是太歹毒了。”小梁没太懂,但是他知道他们被套路了。 既然纪辰东和魏谆是一种人,那么魏谆在这里,纪辰东有极大的概率也会将目标放在这里,一旦摸到了门路,就发现这两个人也格外单纯。 他们就是很单纯的无视所有问题与危险,甚至说他们的意识深处就是在追随着危险前行。 这些不是他们生命的乐趣,这些是他们生命的养料。 他们就像生长在泥土中的植物的根系一样,一边纠缠着,一边朝着那些供给生命的养料挣扎着去。 “如果有一天他们抛弃了良知和道德,他们肯定会是我们难缠的罪犯。” 第228章 希墨洛斯早已将你抛弃 干燥的地砖上交叉着两道潮湿的脚印,双方的轨迹有很大的差别,但最终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延伸。 “其中这条步距略小、距离较为均匀的应该是魏谆,纪辰东酗酒严重,在纪月去世后脾气更加暴躁,除了酗酒带来的手抖外,仔细观察他走路也没有正常人平稳。” 这是他的专业,通过蛛丝马迹就能够推测出许多信息。 应该是纪辰东最先找到这里,魏谆紧随其后,他们是第三波。 除此之外没有看出来第四波人的痕迹。 “队长,咱们进去之前,是不是得先求援啊?”他一直做的都是后勤类的工作,像这种单枪匹马直冲敌人老巢的事,头一次。 虽然他很信任文队长,但学校的老师,警局的老前辈,每个人都严肃强调过他们目前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就是因为信任和尊敬文队长,他才更要劝他保守行动。 “咱们对这几起案件一直没有掌握关键性的证据,目前的行动规模都是由于影响恶劣加之对方毫无顾忌的行动挑衅到了警方的威严才破格同意的。” 文怀攥了把袖子上滴答的水:“将人员调到这里我们要等多久?被盯上的受害人怎么办?如果将那孩子带在身边更安全的话,我想魏谆早就把他系在裤腰带上了,上次在学校里失踪就是那孩子自己跑出去的,甚至还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出了学校后都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这父子两个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都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啊?那,那咱俩直接进去吗,太危险了吧……” “我们不朝着危险去,难道让受害人朝着危险去吗?配枪是摆设,咱们还比不上两个赤手空拳落单的普通公民?” 小梁让文队长一通话说的有点抬不起头来,他这一代人更加被书本、理论和规则桎梏,从小也一直生活在一个安全文明的社会中。 即便在进入这个专业后也接受了相关信息的传输,但那从根本上带有着疏离,没有真实感,和从小接触的社会、世界反差太大,他们更加需要时间去经历、沉淀,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更加‘真实’。 第二条就是在行动中不可以违抗命令。 道理讲不通,小梁撇撇嘴,认命的跟上队长的节奏,顺着两道痕迹追上去。 在医院外面,隐匿在另一段进程中的黑色大楼上,仔细看那个不断撕扯,试图将脸像面团一样揉捏成各种形状的人正是蛊惑阮知远的武宛白。 乍一看那栋楼似乎是黑色建筑,实际只是一栋在大火中残存下来的楼架子。 那抹焦炭的黑色正好连接到医院起火的那侧,像是火焰舔舐留下痕迹。 “我已经按照你的期许做了,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帮我摆脱这张失败品的脸!”尖锐的嗓音因为她的动作起伏不定,很快那张脸就变得凹凸不平,开始充血红肿起来。 “啊!!” 下一秒,头皮拉扯着她变形的五官,她跪倒在粗糙的石灰地面上,割裂又拼合的肌肉仿佛发出了断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整张脸都在跳动。 “你这张恶心的脸怎么敢叫做失败品!”发丝在他的手中崩断,武宛白却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我错了,我错了!求您饶恕我。” “记住,永远都别妄想和他相提并论,如果他的‘母亲’听到了……” “不!我再也不会说那三个字了,永远都不会!我会把舌头拔下来交给您!”尽管武宛白并不知道那三个字在这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口中究竟代表着什么,还有那个‘母亲’,但和黑袍人相处的这段时间中,她知道这几个字的严重性。 说着她修剪漂亮尖锐的指甲已经将嘴角撕裂,她即刻就要向黑袍人展现她的忠诚。 纤细的手腕被抓住,黑袍人制止了她的举动,嘴角的血珠汇聚在一起,从她僵硬表情上掉落,被干燥的石灰地面迅速吸收。 “好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这点莫须有的小事而消失,即便是我也要万般谨慎的面对那位‘母亲’何况,你这张脸,怎么能算是失败品呢?” 苍白的手指从宽大的黑色外袍中露出,擦拭过武宛白嘴角撕裂的伤口,近乎温柔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真的,真的吗……我的脸……” “当然是真的,大家不都费尽心力的想要人偶一样精致完美的面容,你就是橱窗里最美丽的模特。” “如果橱窗没有被毁掉的话,我就是最美的模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毁了我的一切,他毁了我的全部!” 尖锐的指甲在白皙病态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武宛白此时就像一个疯子。 “恐惧会畸变成为愤怒的养料,愤怒会模糊你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什么能阻挡你,你做的非常好。” 武宛白扭过脖子看着他隐藏在阴影中,苍白的唇:“愿望之神真的没有抛弃我,还会再次完成我的愿望吗?” 她好像感觉不到眼球的干痛,紧紧盯着对方,迫切的、不想要错过对方任何一个字的回应。 她看着嘴角缓缓提起,绷开一道道鲜红的裂痕,一张一合:“当然,希墨洛斯早已将你抛弃,你为什么没有发现。” 武宛白的下颚被掐住,她被迫将头仰成一个夸张的角度,粗糙的指尖点在她向外突出的眼球上:“你早已经丢失看到神的眼睛了。” “啊!!” ………… “这是什么东西?医生的笔记,还是病人的?” 魏谆认认真真的检查了注射科室的每个角落,在个房间里耗费了几倍的时间与精力。 但是很可惜,这里的确发生过火灾,因为全部信息都被大火焚烧殆尽。 可诡异的是,这里并没有找到明显的起火点。 没有起火点,却燃起了大火。 并且新闻报道的起火点是注射科室,非常笼统,具体的起火原因也没有报出,只有一个可能,医院出面公关压下了相关的新闻。 第229章 黑暗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被我遗漏的东西,不是和武宛白一样整容受害者的信息,是有关于死人脸和这所医院高层之间联系的线索,造物主降临在长潭九中,它用怪诞绮丽的梦魇作为基调构成;往生者在榆柳街,在最接近生命和灵魂交界的地方编织‘旧’和‘新’相接的黑色大门。愿望之神的降临之地最终会选定在这里吗?它作为降神之地的证明又是什么。” 有过前面两次的经验,降神之地的选择绝不会是随意和轻率的。 恰恰相反,要当所有条件都吻合时,选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 布置温床的过程是繁琐且耗费巨大精力与资源的,从走到这里来看,为初生神布置的接生温床已经变得冰冷肮脏。 “取消接生神的计划?或者,接生已经结束了。” 长潭九中尚未成型,只有丝缕发散意识的不完全体就已经有了那般庞大的力量。 并且它的创造者很明确的为它定型是精灵,往生者则是一种介于灵魂与会场内力量意识的融合体,无法用熟知的阶级划分。 而这位,是明确的,叫做‘愿望之神’难以想象顺利完成降生的完全体是何种样子。 “看到他的降生地之后我得重做打算,绝对没有可能像精灵和往生者那样让它消失,它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站在焦黑的科室中,魏谆只觉得一股股冷意好像顺着倒流的血液灌入心脏。 那是他初到会场时所体会到的,极度的危险,恐惧。 毫无疑问那是能够碾碎他生命与身躯的恐怖之物。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位神对我还留有耐心。” “唉,每个竞选人在进入惊悚城区的时候都要面临一个神?还是又让我遇到会场崩塌的投影了。” “你总算找到这里了,哼!如果你早选择听我的,就不会把时间拖到这个时候。” 纪辰东的嗓音似乎比他们初次见面时还要沙哑。 手电筒的光柱随着魏谆转身照射到站在门口的纪辰东身上。 他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那件棕绿色的防风外套。 他比魏谆更不注重衣着,在手电筒强烈的明暗下,那些深深的褶皱看上去像被揉皱的彩色照片、被砸碎的映着人像的镜子。 “我也不能把孩子丢了。” 纪辰东唯一的一只眼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他挥手似乎试图将那无法触摸到的光柱打到一边。 顺应他的动作,魏谆要继续探查房间,手电筒移动在每个角落之间,黑暗之中,那只瞳孔不断放大的黑色眼珠贪婪凶恶的紧盯着魏谆脆弱的背后。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得往里面走,谁会把卧室放在大门口。”纪辰东拍了拍魏谆的肩膀,手电筒哐啷一声摔落,不稳的光线闪烁着翻了几个滚,彻底熄灭了。 一阵沉默后,纪辰东嗓子里咕噜出一句:“怎么这么不结实。” “还有吗,你应该不只带了一个手电筒吧?” 魏谆感觉到他的手附在了背包上,强忍着将背包甩出去的冲动,将手臂突起的青筋藏进黑暗中:“另一个前两天摔坏了。” 借此,魏谆不动声色的将背包从那只沉重的手下移开,掏出了另一个备用手电筒,清脆的开关声响了几声,还是一片漆黑。 魏谆能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正沿着他的手臂朝着开关发出声音的位置移动,他迅速将手电筒揣回背包中,一阵细碎的碰撞声,让他的心脏揪起来一瞬,他动作太急,为了避免被人轻而易举的摸到,他将手电筒掖到了最里面,期间撞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土质的无面神像。 但这也不能怪他。 如他所担心的,那只手果然又顺着声音摸上了背包,拉链扯动的声音在黑暗之中一顿一顿,像某种审判之声。 魏谆心中盘算,那只手却在拉开拉链后停下了动作。 半晌:“行吧,这么黑咱们行动起来很费劲。”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今晚就这么回去,还是原地过夜?” 魏谆的回答显然超出了纪辰东的预料,如果对方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魏谆,他应该克服这点‘小’困难,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计划。 为什么他的表现如此反常。 纪辰东悄声向后退了半步,可是一片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不仅如此,黑暗仿佛将他失明的那半边无线放大,他很清楚那个眼眶中什么都没有,即使连黑暗也看不到,可那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他丢失的视觉又回来了。 和肉眼可见的黑暗不同,那半边虚无空洞,让他感受不到实质,甚至感到半边身子悬晃在空中,旋转失重。 可以压抑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纪辰东意识到那不是他自己的呼吸声。 这个房间除了他就只有魏谆。 同时他清楚魏谆没有这样的习惯,即使在黑暗中他也不会向自己靠的那么近。那呼吸声几乎要停在他的耳边,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努力保持着平衡,仿佛他只要稍微一动,冰凉的呼吸就会打在他的皮肤上。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倾盆大雨的夜晚,在冰冷的停尸房看到纪月尸体的那一晚后,纪辰东再次感觉脊柱冒出源源不断攀升的冷意。 一直有意无意想要侵入魏谆隐私领地的手忽然收回,魏谆感觉到纪辰东似乎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不想要引起我的警惕,还是我身边有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存在?” 魏谆没有感觉到熟悉的阴气,庄琳琳的头发也没有感觉到陌生的阴气。 不是厉鬼,不是活人,还能让人感到恐惧的存在是什么? 相比较满是异常的纪辰东,这个未知的东西更让魏谆紧张。 最恐怖的是,所有的厉鬼都察觉不到那个东西的存在。 防无所防。 悄声摸出餐刀,凛凛寒光被不正常的黑暗吞噬,魏谆向前迈出了一步,他的瞳孔放到最大,强过常人的视觉还是一无所见。 黑暗不正常。 第230章 你在和谁说话 这种视觉完全被剥夺的情况是魏谆第一次遇到。 五感中被使用最多,最精密的就是视觉。 明明很清楚前方是一片坚硬的平地,当魏谆犹豫着,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后,他感觉被剥夺的不仅只有视觉,在已知的环境中迈出一小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的恐惧随着失去视觉的时间在成倍的放大。 他的身体仿佛在一点点的被这片黑暗吞噬,与这个房间融为一体,关节被钉死无法动作。 衣衫开始变得潮湿,在这样的状况下保持冷静也会消耗成倍的体力。 魏谆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用极快的速度刺激到大脑,顺着神经迅速传导,让僵硬的身体逐渐找回一点知觉。 “这个房间很不对劲,得赶紧离开。” 他快步向前,在触碰到记忆中靠在墙边的桌子后,他转过身,紧紧贴着桌沿,用这种方式校准自己的方向。 现在所正对着的方向就是门口,他只要径直向前就行。 究竟是这个房间出现了异常,还是整个医院都被诡异的黑暗所笼罩? 黑暗中,那压抑的呼吸声忽然消失了。 纪辰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步一停的脚步声又在房间中响起。 左边……右边…… 脚步声分散开,这个房间里有几个人? 竖起的寒毛,紧绷的肌肉疯狂的抽搐,纪辰东将酸痛的两腮再次咬紧。 那是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那是魏谆吗? 纪辰东抬手摸到自己下陷的眼眶,隔着松垮的眼皮狠狠按压进去。 因为他粗暴简陋的手法,导致创口感染,又切除了许多的腐肉和增生。 外观比正常摘除眼球的创口更加骇人。 凹陷的也更加严重。 狰狞扭曲的疤痕像深渊中探出的触手,向四周攀附,那个躲在他眼睛中的,杀害了纪月的凶手,恍惚正要从他的身体中爬出来。 “不能留在这儿,那帮该死的东西又用了什么把戏?” 纪辰东对这虚无空洞的黑暗适应的比魏谆更快,他迅速转身,朝着身后的房门冲去。 他的举动没有扰乱那些走动的声音。 原本轨迹嘈乱的脚步声随着纪辰东的举动而变得规律起来,开始有目的性的围绕着他走动。 仿佛在津津有味的打量着他的窘态。 凝滞的血液开始流动,他厌恶这样的处境,他厌恶被注视着。 他厌恶关注。 他是生活在阴沟臭水中的老鼠,嫌恶和污浊一层层包裹、干涸在它潮湿粗糙的皮毛里。 在一点点渗透进血肉,灵魂中。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生活在黑暗中,远离那些闪烁着希望与温暖的存在。 他恨凶手害死了纪月吗,他更恨凶手夺走了他的光明,是纪月将他从阴暗拥挤的房间里拽到刺眼温暖的阳光下,是纪月让他再一次用清醒的头脑去再次感受这个世界! 纪月不是他的女儿!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欺骗了他! 他在谎言中寻到了可有可无的慰藉,可纪月消失后所有的一切却没有如期回到原本的轨迹。 他来的时候没有喝酒,他已经沉溺在酒精中太长时间了,那些残留在他血液中的酒精仿佛被怒火点燃。 纪辰东奋力挥舞着强健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向着身后门口的方向逃去,酒精也不能麻痹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黑暗之中,魏谆缓慢而稳定的脚步猛然顿住。 他听到纪辰东的呼吸变得混乱,脚步急促杂乱。 “有危险?我和他在同一个房间中,他遇到了什么我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如果这里有危险,他相信纪辰东不会一言不发自己逃走。 除非:“他不是纪辰东,或者在他眼中我不是他认识的魏谆。” 长相身形,就连气质伤疤都完全一样,魏谆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会相信能这样完美的复刻出一个人来。 纪辰东挖去那只异变的眼睛,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难道问题出在我的身上?” 但这怎么可能? “难道和在长潭九中时一样,我被替换了?” 与鬼灵有关,这种情况也发生过一次,虽然环境不同,但也不无可能。 可纪辰东也可能被替换。 魏谆紧紧攥着餐刀,另一只手伸进背包中,从中拿出了鬼咒伞。 冰冷柔韧的伞面上似乎能够感受到黑色鬼咒在流动。 所有的厉鬼只有唐顺有所反应。 粘腻流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魏谆的身侧散发出来,他能感受到唐顺的存在,她再次从鬼咒伞中出来。 一阵柔软湿润的触感附上魏谆的手臂,仿佛已经将他的衣袖腐蚀掉,直接覆盖在他的皮肤上。 传来的刺痛一下下刺激着魏谆的大脑,将他从不断滋生的恐惧中撕扯出来。 他调转方向,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在黑暗中有唐顺在他的身边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他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危险。 在这里,所有人和厉鬼都束手束脚,只有唐顺像回归汪洋的游鱼。 “滚开!” “快来。” 魏谆脚步一顿:“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有其他人在医院里。” “你觉不觉得这里黑的很不对劲,一点光线也没有。” 纪辰东:“外面正在下大雨,这里是到处都是焦炭。”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在失明的情况下行动起来阻碍太大,如果有突发的危险发生很难应对。” “这个机会仅此一次,他们一定会知道我们来过,下一次再找到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不同意!” “我知道纪月死后你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儿子在外面等着我,我的生活才正要开始,我不可能跟着你把命一起扔在这儿。” 魏谆一边说一边仔细听着房间中的动静,看不到,他只能通过呼吸和一些细微的声音来分析对方此时的情绪。 纪辰东只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沼泽中,他一脚深一脚浅终于摸到了粗糙的门框。 顿时那些淹没他的不适感全都消失了,他像抓着水中浮木紧紧扣着发酥的门框。 回头想要赶快将魏谆喊出来,却听见魏谆在黑暗中自言自语,他好像在和自己对话。 第231章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魏谆?” “你他妈在和谁说话!那都是假的,赶紧出来!” 他越说,魏谆就自言自语的越起劲,仿佛根本就听不见他究竟在说什么。 “真他娘的见鬼了,当初就应该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回头看着一片漆黑,纪辰东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怂了。 “嘁……” 纪辰东坐在门口恢复了一阵体力,听见里面还在不断传出魏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具体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纪辰东想不出来到底再聊什么能说这么长时间。 房间内,‘纪辰东’已经快要发疯了:“你要把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东流吗!这机会仅有一次!” 这个人怎么就油盐不进! 难道他已经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了? 那他还在这里干什么,是跑还是想反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做出相应的举动。 随着门外的纪辰东再也听不到一点房间内的声音,黑暗也随之逐渐消退。 房间渐渐恢复正常。 此时整个房间已经被唐顺所笼罩。 身处诅咒之中,魏谆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没有唐顺在,就算我发现这是鬼灵的能力,也不一定能够摆脱。” 屋内的光线已经恢复正常,但在外面看里面仍旧是一片黑暗。 封闭光线的替换成了密密麻麻的鬼咒。 晃动着弯折修长脖颈的黑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漆黑咧开的嘴角中漏出咯咯的笑声。 魏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能保证厉鬼兴奋到一定程度还记得他是一个会死的活人。 “唐顺只有在遇到诅咒的时候才会活跃兴奋起来,所谓的愿望之神,他的本质也不过是一种诅咒而已。” 撕开蒙住门口的鬼咒,回头唐顺还在原处,它伫立在房间中央,畸形的脖颈与修长的四肢不自然的扭曲,仿佛在用它自身绘制某个诡异的诅咒,又像一位古老的祭司在举行一场无人的祭祀。 唐顺明显还不想离开那个房间,隐约间魏谆觉得里面的焦炭颜色都变浅了一些。 虽然唐顺的本体已经脱离,鬼咒伞中存留的鬼咒依然能够发挥作用。 椅着墙边的瘫坐在地上的纪辰东看着魏谆打着一把黑伞从房间中出来,面色怪异:“警察叫什么。” “文怀文警官?你在和我对暗号?” “和你在里面说话的人不是我。” “嗯,聊到一半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没想到真正的你也在里面。” 纪辰东古怪的盯着他的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信息:“你知道不是我还在里面和他说什么?” 还是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从魏谆的脸上看不出来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多聊聊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魏谆给出的解释简直让纪辰东感到匪夷所思。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生命非常看淡,尤其是在纪月死了之后。 但从那个房间里出来后他的内心动摇了。 他似乎和那些人眼中的普通酒鬼没有什么区别,他已经酗酒太多年了,他最初是因为什么开始酗酒的来着? 从那个该死的女人离开之后他酗酒就已经没有理由了。 酒精已经真正成为他身体,生命,灵魂的一部分了。 在纪月死后酗酒又变成了一种惩罚,死在酒精之下,这种想法出现在他的潜意识中。 他居然把纪月的死推给酒,太荒谬了,荒谬的他根本不敢把这个想法放到台面上来思考推敲。 人的痛苦从来都不是单一清晰的,让他痛苦的从来都不单单只是纪月的死,不是他没能保护好纪月的自责,还有更多的,耻于见光的,连自己都不敢、耻于推敲、面对的。 和房间里的‘纪辰东’聊了许多后,魏谆大抵能够猜到这个房间的诅咒有什么作用。 不过可惜的是,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魏谆都很致力于梳理这些东西,毕竟会场在饮食方面非常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每顿饭配置的营养均衡。 在这样的环境下魏谆想要放纵也没有机会和条件。 每天除了研究会场就是研究自己。 这个房间对他毫无影响。 “除了你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干这种事。”纪辰东浑浊的眼睛垂下,一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聊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没有,很奇怪,它既想让我留在里面,又想让我赶紧出来,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它在里面扮演你,如果不想被我发现异常,它的所有行为都不能和你的性格出现违和,或许这种矛盾就是出自于这里。” “你也进去了,在你看来,它在扮演谁?我只是好奇,也想要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纪辰东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不确定我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一开始我进去在和你说话,你有点奇怪,有些话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你要给我一把手电筒,但是脱手摔在了地上,从这时候开始房间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纪辰东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把便携的小型警用手电,强光瞬间打穿了漆黑杂乱的走廊。 “手电筒没有坏,但是在房间里怎么都按不亮。” “不是手电筒按不亮,是房间把光线吞掉了。” 在纪辰东再一次投来的严肃的目光中,魏谆认真的问他:“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笔直的光柱轻微晃动,片刻,纪辰东错开了视线:“世上没有鬼。” 他朝着医院深处走去,在听到魏谆跟上来的脚步声后,才好像自言自语道:“鬼都在人心里。” 转了一下伞柄,“这个说法也没错。” 继续向里走,每个半掩着的房门都被魏谆不厌其烦的打开,除了偶尔有刺鼻的气味,都无事发生。 只是两个人总能隐约听到身后远处有古怪的似哭似笑的声音。 纪辰东在前面加快了脚步,魏谆知道那声音大概率是唐顺发出来的。 “搜刮了这么多个房间,听声音她很兴奋,不知道收获怎么样。” 第232章 好像他很喜欢单独行动 不知道和进程有关,从进入惊悚城区开始魏它的状态就很差,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她。 虽然实力仍然碾压他身边的所有厉鬼,但在小巷里的一战让魏谆放不下心。 死人脸的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虽然当时为了保护阮知远魏它一定程度上克制着自己。 但显然已经没有在候选人期间表现的游刃有余。 用长潭九中这个衔接点来对比,魏它在维持理性的前提下,实力和造物主不相上下。 而在压制她力量的惊悚城区中,魏它的力量要弱于造物主。 红衣和黑影之间的差距是无法填补逾越的,这里的环境唐顺再如鱼得水也不会强过受创的魏它。 魏谆不会被这些细小的表象迷惑判断。 毕竟事关生命安全。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唐顺已经吞噬了大量的诅咒,如果力量已经封顶,这些就都是无用功,虽然她的存在特殊,但这一次说不定会以其他的方式得到提升。” 如果唐顺的实力能够得到提升对于现在的魏谆来说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令魏谆最感到头疼的是唐顺不受控。 他至今也没有弄清楚唐顺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最初认为她和魏它一样,可随着后续的相处,不难看出二者截然不同。 在面对唐顺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压力,那种感觉就像,在摸鱼的时候遇到领导……魏谆摸了把额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扔到脑后。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 顺着纪辰东的手电筒看过去,落着厚厚一层尘土的科室里有两道新鲜清晰的脚印,从大小来看是一男一女。 男的鞋码和魏谆差不多大,或许身形也相似,女性的脚印较窄,从长度来看身高也不会低。 “一直见到的死人脸都是男的,武宛白只是有相似的整容脸,实际和真正的死人脸有所不同。” 而且这里是死人脸的老巢,没有必要突然到从未进入过的房间转一圈,魏谆更倾向这两个人是外来者。 纪辰东:“怎么样?” “我们得找到他们俩,今晚不能让他们在医院里乱逛。” “多管闲事,出了事也是他们活该,我不会浪费时间和体力去找他们。” “那你先继续往前走吧,我去转一圈。”魏谆将手电筒熄灭,将自己融入进黑暗中,一个人还是低调点。 “你好像更喜欢一个人行动。”纪辰东也不是一个团队意识很强的人,两人就此分开。 等听不到纪辰东的脚步声后,魏谆才走向另一个方向,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一个孤僻的人,我还是很喜欢和队友一起行动的,但有些东西不能让普通人看到。” 另一边。 文怀带着小梁已经跟着两人的留下的痕迹找到了注射科室,这里已经被唐顺清理干净,诅咒消散,只留下布满诡异纹路的焦炭。 “队长,这些痕迹好奇怪,正常不应该是一片完整的黑色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文怀拿着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企图联系上魏谆,电话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发出去的短信也全都显示对方未读。 见队长一直没有回应,小梁伸着脖子悄悄瞥了一眼,嘟囔着:“跟我对象吵架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 将房间里的情况拍摄下来,文怀拍了拍正在整理照片的小梁:“今晚的行动时间会很长,你去联系增援,封锁医院的所有出口,同时检查这附近所有可能拍到医院的摄像。” 小梁扯了下外套肩膀,感觉今晚的队长奇怪极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您不是说……” “执行命令,速度,嫌疑人不会等在原地!” “是。” 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小梁按照指示原路返回,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响雷,小梁拉紧外套加快了脚步。 “奇怪了,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不就完了,队长为什么非得让我出去联系?”走到一半小梁忽然反应过来。 立刻转身,看着黑暗越发浓郁的走廊,他咽了咽口水。 “这……”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我滴妈!” “呼……” 屏幕上显示着的名字让小梁松了口气,还有点开心起来,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小婉,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还没有休息吗?” 看到女朋友来电的兴奋一淡,小梁的注意力又回到身处的环境中,不敢大声说话。 “怎么,这个时间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看你以前挺喜欢我给你打电话的。” 电话那边女生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平日里清脆的声音截然不同,一时间小梁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来电人。 确实是女朋友没错。 “婉婉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在出任务,今晚恐怕完不了事儿,你自己叫外卖买药,听到没。” 电话里咳嗽了两声,没有丝毫缓解,但语气柔和了许多:“这两句说的还算是人话,下午跟他们唱歌把嗓子喊劈了,疼死了,吃了药也不管用。” 小梁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注意力开始飘忽,总觉的漆黑的走廊中有人在盯着他。 “柜子里有我上次给你买的蜂蜜,你泡点温水喝,声带充血很常见,明天还疼的厉害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我还在现场,不方便打电话,先挂了宝贝儿。” 那感觉越发强烈,让人脊背发凉,他不断在原地打着转,想要找出那怪异的感觉究竟从哪里发出。 “你什么意思啊梁初晨!我都要难受死了,你再敷衍我一句试试!” 突然听见自己的大名,梁初晨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就要开始哄人了,刚张嘴忽然停住。 两人从初中开始就互有好感,大学毕业后才正式在一起,虽然小婉性格泼辣,但也从不会拿工作开玩笑。 他每次出任务都会提前发短信,即使上次吵架期间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小婉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只是在手术结束后发了个短信报平安。 第233章 我是警察我在执行任务 他捏紧了手机,只觉得两脚有些发软:“林婉呢!你是谁!?” “你发什么神经啊,出任务出神经了吧你,不愿意处了就直说,别在这跟我装傻充愣大呼小叫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撕裂刺耳,如果真的是林婉本人,她的声音怕是没法完全复原了。 “行动行动,每天你都行动,你在队里是个什么角色?行动跟你有什么关系,每次不都让你坐在车里……” 坚硬的手机框咯的他手心生疼,在那粗糙刺耳的声音中他挂断了电话。 “林婉出事了。”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良久他的耳朵才被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的轰鸣。 恐慌瞬间掩盖了梁初晨对黑暗的恐惧。 他朝着文怀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转身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狂奔,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大厅中。 “懦夫!” “松开我!怎么,我说的不对?你就是个懦夫,胆小鬼,从中学我就看出来了!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有背着嘉兴……” “唔!松……松开我!” …… 雨夜的漆黑废弃医院中,静悄悄的,却又显得格外热闹。 “小点声……你疯了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把这件事翻出来说。” “哼,我是懦夫,你是婊子,婊子还是个人,他是少爷,他拿你当狗!” “你放屁!你最好把你的嘴放干净点,要不是你用的下作手段,跟着嘉兴一起出国的人就是我了!我的人生都是被你毁了的!” “……嘿嘿,哈哈,你真以为那个狗东西真的喜欢你呢,我告诉你,他干得那些事儿我全都知道,比你知道的多的多。” “你们这些挤在他身边的婊子都一个样,比普通人漂亮一点,身边都是看不上的追求者,怎么说?啊,你们管那些叫屌丝,嘿嘿,你们都是向上够不着,向下不甘心的贱货。” “卫嘉兴一个都没睡过,也就只是他无聊的时候玩玩而已,要不是我,你肚子里还不知道揣的是几个狗的孩子呢,嘿嘿……” 啪! “嘿嘿,你也就只敢跟我张牙舞爪而已,好啦,你也出气了,别在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他的名字,和那件事,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动手。” 咚! “怎么回事儿,大门怎么会被锁上!” 梁初晨借着手机的亮光看着外面挂上的门锁,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棕褐色铁锈顺着大门像血液一样流淌,汇聚成一滩,一部分顺着底下的缝隙流进医院里。 这时候梁初晨才注意到,这个医院的的大门好奇怪,一般医院的大门都是钢化玻璃门。 而这个医院的大门外面像防盗窗一样,被焊上了一条条钢筋。 顺着破碎玻璃的缝隙伸手出去研究那把带着厚厚锈迹的铁链。 里侧的锈明显很薄,梁初晨立刻反应过来,从进入医院开始一直有人盯着他们,是凶手吗? 梁初晨后背出了一层汗,一股股冷风吹进来,皮肉发凉。 所有的房间的窗户也都带着防盗网,他们已经探索过的地方一个能出去的缺口都没有。 “支援,对,支援,大概再有十分钟支援就到了,林婉……林婉……” 打开手机想要找到林婉好友的联系方式,梁初晨才发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嘟——嘟—— 嘟…… “接电话啊!” 梁初晨打开聊天软件,发出的消息不断的转着圈,群聊的消息也停留在十分钟以前,几千人的游戏大群里消息会一直刷到凌晨。 手机右上角显示着信号满格,移动网络正常。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大门出不去,外界联系不上,他庆幸已经将请求支援的消息传达了出去。 “幸好听了队长的话。” 他快速朝着和队长分开的那间科室移动,果不其然等他回去的时候队长已经离开了,他顺着之前定好的方向继续寻找,只要有打开痕迹的科室全都进去看了一遍,都留有活动的痕迹。 “分开了才不到十五分钟,每一个房间都有搜寻的痕迹,队长不可能移动的这么快啊。” 原地转了一圈,最终他咬咬牙,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一在原地等待支援,二朝着医院深处走,和队长汇合,或许在这期间能够找到缺口出去。 他是警察,等支援的队友来了,他没有脸跟他们描述现场情况,他让队长一个人去面对穷凶极恶,并且大概率有精神疾病的凶手,而他在大门口舒舒服服的等着队友来‘救’他。 慢慢走在漆黑的楼道中,外面的暴雨将细微的回音掩盖,梁初晨的思绪也随着漫长的黑暗变的飘忽。 他的耳边开始响起电话里那个沙哑的声音,那真的不是林婉吗,他也只是通过以往林婉的行为去推测的而已。 也许这次林婉真的对他失望了,不爱了。 也许那就是她,电话里说的就是她的真心话。 想到这里他竟然卑劣的,不自觉的产生一丝庆幸。 幸好当时没有联系上外界,否则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太安静了,那些嫌疑人既不逃跑也不出来攻击我们,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感觉太奇怪了,以前的案子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越往里面走,心里就越麻木,就像在流水线上一直不间断的重复着一件事,随着一道道大同小异的门被打开,梁初晨的内心越发平静。 什么恐惧,警惕,似乎全都被打开的房间吸走了。 再不知道推开了第多少扇门时,梁初晨忽然在走廊中央站定,不再继续前进。 “我要干什么来着?” 梁初晨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手电筒因为电量的消耗,光线已经变暗,他将手电筒照向自己。 “警察,我是在执行任务。” 此刻,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梁初晨晃着手电筒继续向前走,完全没有去思考医院的异常,这家医院怎么可能这么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个房间,为什么走廊这么笔直,为什么他根本走不到医院的边缘,为什么医院内部像一个迷宫…… 与此同时,跟随着脚印游荡到医院二楼的魏谆也在重复着梁初晨的行为。 只不过与他不一样的是,每打开一扇房门,黑暗之中就隐隐约约响起一阵怪异的声响,像是气体或是液体在气管中挤压的声音。 魏谆走过的地方都被另一种黑暗所替代,像是拥有了实体在空气中无规则的流动着。 “你感觉到了吗,我好像感觉到前面有鬼的气息。” 第234章 有脑袋的人,没脑袋的人,穿黑衣服的人 魏谆手中攥着鬼咒伞,身形隐匿在鬼咒伞的阴影下,他与唐顺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吞噬了大量诅咒的唐顺此时显露出几分癫狂,一层层诅咒如同锦衣玉织将她包裹,畸形的纤长的背影被修饰的优雅美艳。 她回头冲着魏谆裂开漆黑的口腔。 “啊!!” 一阵尖锐的叫声在魏谆的身后炸开,魏谆的耳朵感到一阵轰鸣。 转身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满身狼藉的女人疯狂甩动着裸露的四肢,飞速的向与他相反的方向狂奔。 只反应了一瞬,魏谆即刻提腿朝着女人追去。 女人粗重惊恐的喘息,在楼道中回荡,她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四肢都不听使唤,甚至来不及协调,但却用这样怪异的姿势跑出了惊人的速度。 过分白皙的皮肤,像只奔跑在医院里的怪物。 而更诡异的是,一个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举着一把黑伞疯狂的追逐她。 杂乱的楼道中女人被破损的物品绊倒在地,强烈的惯性让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但女人就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动作缺少协调性却无比连贯。 她双肘着地疯狂向前翻滚爬行,那瘦骨嶙峋的身形挣扎起伏了几次,刚才跌倒时或许扭伤了她的脚踝,尝试了几次她都没有成功站起来。 她的体力也已经消耗殆尽,由此可见她是一个活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魏谆看到她的脚踝随着她的动作不自然的扭曲晃动着,很大概率是扭断了,可离奇的是女人一声不吭,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痛苦。 这异于常人的表现让魏谆心生警惕,握着餐刀的手摸上斧柄。 如果对方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他会第一时间制止。 女人挣扎了几米远,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慢慢停止了动作,躺在残破的地砖上将自己蜷缩起来。 手掌下传来女人冰凉的体温,对方感觉到触碰只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没有其它的反应。 “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女人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削瘦的骇人,双颊凹陷,皮肤却反常的苍白,还有些青灰。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像是刚从盛满福尔马林的罐子里打捞出来。 魏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期间压到了她受伤的脚踝对方也一声不吭。 手掌接触的地方能够感觉到她因为疼痛在发抖。 “有正常的感知,长期受到虐待和精神上的压迫。” “有人把她囚禁在这里?四肢也没有捆绑的痕迹。” 长时间没有感觉到威胁,女人从凌乱的头发后露出眼睛,偷偷观察这个男人。 他没有头,不,或许是他的头被一片黑色的雾遮挡住了。 借着手臂上传来的力气,女人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躬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拖着一只脚慢慢靠在粗糙的墙上。 “能听懂我说话吗,给我一个反应。” 她掩盖在头发之间的眼睛死死盯着应该是脑袋的位置。 然后她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能够说话,那这个男人应该是有脑袋的,没有嘴怎么说话呢? 女人混乱的脑袋中,艰难的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个和她一样的人。 面容惊恐呆滞的女人忽然咧出一个夸张僵硬的笑容。 魏谆向后退了半步,感到一阵恶寒:“你笑什么?” “你,你是哪个科室的?快跑,咱们快跑,一会儿要被抓住了……” “不,不不,我不跑,我不能跑,他会知道的,他会打我的,他会掐死我的,不,不跑,不跑……你跑,你跑……” 那女人双眼乱晃,嘴里反反复复的自言自语,看见魏谆没有动作,甚至推搡着他的腿,企图这样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赶紧离开。 魏谆回过头,唐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无数的黑色的鬼咒从一个个房间里拉伸出来连接着她崭新的黑色外衣。 唐顺歪着头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处理完回去,又像是在好奇他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有反应,代表着没有什么危险。”魏谆放下心来,他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女人的推搡。 “你是哪个科室的?我已经痊愈了,今天就要出院,你怎么一个人在走廊里跑,你的医生允许了吗?”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女人开始疯狂的抓着自己干枯稀疏的头发,奋力蜷缩着身体,好像要将自己缩成一点,躲进墙壁里,让人再也看不到摸不到她。 “是她的医生在虐待她?” 不管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个废弃多年的医院里显然也不会具备医疗功能,看她削瘦成这个样子,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 “不管是谁,以后都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在疑似敌人的老巢里,说不定还在被敌人监视着,在这种情况下要带着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女人一起行动,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他又看了一眼唐顺,他身边的队友从来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只会无条件的帮助他,协助他去完成应该完成的事。 疯女人怯生生的从杂乱的头发之间观察着他,片刻,她似乎冷静下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左右移动着,伸手招呼魏谆。 “她似乎想让我靠近她,想和我说话,又怕被听到,这里有我和厉鬼都感知不到的存在?” 虽然对方是个疯子,但也有传言说精神病人由于大脑神经和正常人不一样,说不定真的会看到听到正常人本看不到听不到的东西。 在这个荒诞歪曲的会场中,魏谆很愿意尝试去相信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东西。 魏谆用鬼咒伞将两人遮盖住,用太平斧抵住疯女人,他还没有傻到将自己的脑袋送给一个疯子。 奇怪的是女人并不害怕太平斧,甚至用破碎的指甲抠着斧柄上嵌入凹痕的污渍。 她忽然就放松下来了。 “这里有没有头的人,不能相信他们,要快跑,不能被他们抓住,还有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会给我吃的,但是他们会杀没有脑袋的人,有脑袋的人,没有有脑袋的人,我有脑袋吗?我是有脑袋的人吗,我有黑衣服,他抢我的衣服,被没有脑袋的人打,他就来打我……” 第235章 白色的‘花\’ 疯女人说话毫无逻辑,但好在她会挑重点说。 “死人脸没有制式的衣服,黑色的衣服应该是指候选人。” 他继续引导着女人:“那你看到我有脑袋吗。” 疯女人忽然停住嘴,伸手抱住杵着脖子上的斧头,胆怯的瞄着魏谆:“有……有脑袋,有脑袋……” 回答的模棱两可,魏谆向前用力压着太平斧,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这个女人不是完全疯的,她会回答和思考指定的问题,她更像是由于长期的压迫和折磨产生了类似应激的情况。 “回答我,说真话,我会带你一起离开,否则你继续留在这里被他们欺负吧。” 说完魏谆粗暴抽回了抵着她脖子的太平斧,重新与她分开距离。 离开了鬼咒伞的遮蔽,恐惧再次攀附上女人的神经,她的嘴不断地开合着,两只浑圆的眼球仿佛随时要掉出来。 “黑色的,黑色的,脑袋是黑色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再继续逼迫也得不到更多更详细的信息,如果她发病会影响后续的行动。 “她眼里没有脑袋的人,应该就是指死人脸。” “黑衣服是竞选人,你以前也是竞选人?你的黑袍呢?” 如果这个疯女人也是竞选人的话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 以竞选人异于常人的身躯,的确有可能在这个废弃的医院中苟活至今。 “虽然我也有一点别人的黑袍,但你是怎么在活着的时候被会场投射的虚假的人抢走黑袍的?还是说,这也是会场崩塌所导致的。” 能从一众候选人中厮杀出来,竞选人的实力毋庸置疑,同为竞选人没有必要去抢夺他人的黑袍。 倒反天罡。 让魏谆想起了陈澄介绍给他的那个群聊,这座会场捏造出来的城市根本不是它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平凡的样子。 黑袍无时无刻不行动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被居民察觉到存在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当内心充满恶意,平凡的他们发现,拥有这身黑色的长袍就能见到这座城市截然不同的一面,仿佛窥见世界本质一样的巨大兴奋怎么能保证精神麻木的他们不会失去理智? 尤其是在密切接触过孟青、陈澄、文怀还有白季青之后,这些人的性格如此鲜明,灵魂如此充盈,比他所接触过的,真正真实、正常的人更加真实。 如果有这样的人触摸到了世界的缝隙,要探寻和冲破无形的桎梏也会是相当自然的发展。 “我之后得小心惊悚城区的原住民,没有提早注意到这一点是很大的疏忽,尤其是孟青,他经常在夜晚出行,在阴暗危险的角落寻找灵感,能够多次撞见死人脸,他说不定也早已经知道有一群身穿黑袍之人的存在。” “还有文怀和陈澄提到的知之甚少的那位忽然消失的闻警官。” “很难不让人去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类似会场秘辛一样,惊悚城区刻意掩盖的秘密后刻意躲藏了起来,或是被清理了。” 那个无法追踪的群聊就像是一个魔咒,对此顶替闻警官职位的文怀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依照文怀的性格他不可能会放任这个群聊继续存在。 “等这次的进程结束,我就去和文怀了解一下这个群聊的信息。” 思考延伸的有些遥远,魏谆也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个疯女人带出去。 “抢走的黑色衣服在哪?” 女人又不说话了,魏谆深呼吸了几下企图稍微平复下心中的烦躁。 像对待一个刚开蒙的孩子一样,语气循循善诱:“告诉我衣服在哪里,我带你一起把衣服抢回来,这样没有脑袋的人就不会打他了,他也就不会打你了对不对?” 女人的脑袋很难思考逻辑,她更多的是能够对单一的指令做出反应。 大概是在她脑袋稍微清醒的时候已经明确知道魏谆是‘安全’的对象,当带着魏谆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出了一顿距离后,她忽然稍微理解了魏谆的话,嘴里不住的来回念叨:“对,对对,没有衣服就不会打我了,没有衣服就不会打我,出去,出去嘉兴就可以找到我了……” 魏谆默默将女人口中念叨的名字记住,能让她在疯了之后都记着的名字,对她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脸上传来刺痛的凉意,是凝固成实体从鬼咒伞中滴落的鬼咒,在魏谆察觉到它后,扭曲成一只小手,指着他们身后的方向。 “身后?” 身后有唐顺在,他根本没有分出太多的精力注意,与其不如说,他的大部分精力几乎都用来压抑那翻涌到快要把他吞噬的愤怒了。 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的女人也噤声了。 “嘿嘿……” 转过身,那张僵硬的紫黑色的脸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 扯着狰狞笑容的嘴抽搐着扯开缝隙,混杂着浓烈的恶臭与温热的吐息发出低沉的诡笑。 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直冲进脑髓! “什么时候!” 一点气息也没有感知到,唐顺也没有发出任何的警告,就连魏它也…… “白……色……” “咯咯咯咯……” 太近了,挥不开斧头,太近了,掏不出餐刀,太近了! 过了多久,当直对上那双突出眼眶的眼球的瞬间,魏谆浑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所有神经调集起来极速的运作,那一瞬间对方就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白色,花……花。” 对方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他,裂开的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花’。 那似乎是在称呼他。 在面临濒死危险的大脑迅速提取出相联系的信息。 种花,种花,种出黑色的花,种出红色的花。 那是在井中时死人脸们口中所唱的变调童谣。 他没有听错,那个死人脸在冲着他喊‘花’。 什么花?谁是花? “我是花?” 那简直是最荒谬的幻觉,他居然在那双要掉出眼眶的眼球中看出了逐渐扭曲为狂热的兴奋! 那是一种将毕生乃至灵魂都奉献于事业,而后窥见真理的,疯狂的眼神。 那是一种,让魏谆强烈的感受到,自己就是对方所耗尽全部心血最终将要取得的成果的恐惧。 第236章 属于女性的黑袍 不,面前的死人脸和他在井口看到的不同。 仿佛窒息而死的肤色,与那些苍白的脸截然不同,又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浮肿尸体。 噗呲—— 腐烂的体液从眼眶的缝隙挤压喷出,溅进魏谆的眼睛里,粘腻湿滑的恶臭液体顺着皮肤流动。 在接触到液体的一瞬间,魏谆清晰的感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内脏中翻涌着。 “呃……啊呕……” 黑色的斑驳网状紧紧附着在黏膜上,从喉咙向外钻出,那是比黑夜更加浓郁的黑色,魏谆感觉自己仿佛在向外呕出一块寒冰! 他想起来就在前不久唐顺曾逼迫他吃下一只人形鬼咒,那个鬼咒挣扎尖嚎的声音好像还萦绕在他耳边。 从他口中伸出的鬼咒聚拢成一双手的形状,十指像锋利的黑色尖刀直直钻进死人脸的脑袋之中。 咚。 腐烂的软肉被挤向四周,那颗向外喷溅着体液的脑袋与魏谆相撞,掉落在鞋面上,咕噜噜的滚动了几圈。 剩下的那副躯体歪斜着,关节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堆砌在一起。 一时间一股浓烈的尸体腐烂的强烈气味弥漫开来。 那双手在黑暗中消散。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一瞬。 魏谆疯狂的揉搓着眼睛,溅入他眼睛中的液体像是硫酸一样,强烈的剧痛防让他想把这只眼睛从眼眶中拿出来清洗一番。 “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和那只多出来的瞳孔有关?” 愿望之神希墨洛斯从始至终都和眼睛有着分不开的联系,魏谆不得不往这方面多想。 即便他有信心能够分辨清楚真实和幻象,也不想在这方面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和消耗不必要的精力。 而相较于这只眼睛,他抬头怒视着与漆黑走廊相融的唐顺。 她此时仍然展露出那副狂热的笑脸,兴奋的用每个房间中的诅咒为自己编织着惊悚可怖的外衣,丝毫不在意魏谆向她投来的愤怒质问的目光。 只是一个被诅咒驱动的组装而成的尸体,根本不具威胁,魏谆所吃下的诅咒比其强上数倍。 虽然结局还算理想,但魏谆依然不太喜欢突发‘状况’。 疯女人将他带到一间由科室改造成的临时病房,刚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肉类腐烂的气味就向两人袭来。 饶是魏谆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用衣服捂住口鼻稍缓了一会儿才走进。 那股气味比死人脸所散发出来的还要浓重数倍,无关是否能够接受,而是这个气味刺激的鼻腔生疼,那个疯女人就这么面不改色的钻了进去。 掩上房门,这个房间中的阴影非常多,魏谆打开手电筒,很快就明白这些味道从何而来,和其他房间相比,这里相当肮脏。 地上的花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干燥的排泄物一层层堆叠,干燥到变色的血迹到处都是,肮脏的布料干燥堆砌像一个摆件扔在角落。 混乱无序的房间隐约还能够看到一些区域划分。 暴力断裂的锁链和被撕成一块块的床单能推测出来女人最开始被囚禁在这里的时候思维尚且清晰,一直到她挣脱了锁链的禁锢时还没有完全疯掉。 并且至少在她挣脱锁链之前都有人在照顾她。 即使挣脱了锁链的禁锢她也没能立即离开这个房间,相应她的一切生理需求也都只能在这个房间里解决。 这个时候开始,那个照顾她,也可能同时是囚禁她的人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房间门最终是如何打开的,但当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她已经彻底疯了。 一进入房间女人就像只小狗蜷缩在墙边一个稍微干净些的角落,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随时在抵御着外界要袭来的伤害。 来到这个房间后魏谆已经很清楚那些一切都是女人的幻觉,已经不会有人再殴打虐待她,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最开始欺负你的人去哪了?” 晃动手电,整个房间堆砌着许多杂物,诊疗桌,用来休息的病床,小推车,四五张叠在一起的椅子…… 光线透过缝隙照进里面,什么都没有。 最后魏谆走向绑着锁链的角落,两条断裂的锁链中央有一块被污渍浸染的变了颜色的破布。 上面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靠近就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味比房间其他地方更加浓郁。 斧头的尖端伸进被单掀起的缝隙,尝试了一下,整个被单已经变成了一块硬纸板,被干涸的液体或是什么其他的污渍与地板紧紧黏贴在一起。 斯斯啦啦的声音随着魏谆手上发力接连响起,扬起许多黑色的颗粒和灰尘,有了刚才死人脸飞溅尸液的阴影,魏谆不禁眯了眯眼睛,防止这些东西进入。 尘埃落尽,被单下遮盖的是一具完全腐烂的尸骨。 后脑有一处破损,四肢也被粗暴的砸断,如果后脑的冲击没有让他直接毙命,那他在死前一定承受了大量的痛苦。 尸骨下压着的正是一件黑色的衣物。 虽然经过了尸体腐烂的侵蚀,但布料和被单的状况截然不同。 将黏连在上面的骨头拨到一边,魏谆将布料拾起,抖开,确认这就是属于竞选人的黑袍。 形制独特,符合会场根据竞选人自身的特点制作的特点。 整体比他见过的黑袍都要紧瘦一些,里侧有一块多出的布料和腰间的绑带,想象一下上身的效果,比起袍子,应该更像是一件长裙,这件黑袍属于一位女性。 可惜女人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他一手拎着黑袍,这代表着竞选人的身份,对于在会场中求生的人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如果女人还能对重要的名字有记忆,说不定对黑袍也一样有反应。 转过身却发现女人一直紧紧盯着墙缝的眼睛已经在蠢蠢欲动的看着他手上的黑袍了。 “啊,有意思。” “从候选人成为竞选人,你那一届有多少人坐在12号房间?最终又有多少人从那里活着走出去,踩着他们尸体走过来的路即使变成了疯子也无法让你忘记吧,现在来看,有些痛苦深深刻进灵魂里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这些痛苦能让你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 第237章 希墨洛斯的养料 女人的反应足以让人确定她就是竞选人。 而出于某种原因,她丢失了一切,目前构不成威胁。 在看到黑色的长袍时,她的混沌的脑袋已经变得逐渐清明,她胆怯的蜷缩变成野兽的蛰伏,这些改变只发生在一瞬。 “我将衣服还给你,我也可以带你找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但如果你尝试着伤害我,我也可以把你重新关回这里。” 说话间,在魏谆的授意下,伞中囚禁的人形鬼咒争前恐后的抢夺着这个差事,最后打赢的鬼咒顺着魏谆的手臂钻进黑袍中。 当女人慢慢恢复实力,魏谆也不指望着这个鬼咒能够盯住她,如果女人企图脱离魏谆的监视鬼咒能够第一时间发出提醒。 裹上唯一蔽体的黑袍,女人犹如一个游荡在废弃城市最深处的流浪者。 “你也是,来找愿望之神的吗?” 在跟随魏谆继续搜索了数个房间后,女人的思维已经恢复逻辑,她自行处理了扭伤的关节,亦步亦趋的跟在魏谆的身后,一是这里对她仍旧危险,二是她不想做出疑似挑衅对方的行为。 对于男人们的那点心思她再清楚不过,男人对权威的追逐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可以忍耐很多,唯独忍耐不了被挑战权威。 竞选人的脾气性格千奇百怪,有些甚至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正常人。 她冒着风险提出建议,更多的是怕这个男人和那些冒险来寻找捷径的人一样,将自己葬送在这里。 相比起那些人的下场,或许她封锁神智不具人形的被囚禁在这里算是不错的。 “这里真的有愿望之神?” 魏谆的回答很奇怪,女人不甚清晰的脑袋想了一段时间才反应明白:“真的有,但愿望之神只是给他的名字,并不是真正的神。” “你见到过他?那是个什么东西,红衣?鬼灵?还是诅咒?” “是,也都不是,他不是单独一种,硬要说,他是诅咒和祝福的聚合体,他有血肉组成的身躯,在诞生后他逃跑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所以才会有人不肯放弃的来这里寻找他,这里是他的诞生之地,他们认为在这里或许可以找到线索,这里藏有他诞生的温床,得到温床就能够与他建立起链接,获得他的力量。” 最坏的结果,愿望之神希墨洛斯早已经降生,好消息是,愿望之神的力量并没有落入谁的手中,他逃走了。 销声匿迹。 由此可见虽然给他冠以了神的名字,实际上他并没有神的力量。 否则他的反抗不会是‘逃走’而是‘杀戮’。 同样作为新生儿,他相当聪明。 “诞生之时的温床,早就被布置这一切的人取走了吧,这里除了残留的诅咒外什么都没有。” 女人有些诧异:“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冒险?” “我是来找那些死人脸的。” “死人脸?你是指那些试验品吗,他们只是些脑袋发疯的失败品,本来应该在那场大火被处理干净,意外侥幸活下来后,又被诅咒驱使,他们行动不了太长时间,不用等到诅咒的效果消失,他们会先开始腐烂。” “你应该与外界隔绝挺长时间了吧,他们现在活动的非常具有组织、纪律性,他们在进行某种祭祀活动,在引诱更多人向愿望之神许愿,让他们长出来多余的眼睛,他们在为自己的生命延期。” 女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紧盯着魏谆,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来判断他说的是否真实。 “不可能!这不可能!” “希墨洛斯带着全部的力量逃走,除了他的温床,没有可以得见他力量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的到他的回应!?” 魏谆静静听着她发疯,等她稍微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看来你的脑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姑且已经能正常思考了,不过有很多还是没有想起来。”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出现是我受到了诅咒的原因,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么的真实……” 魏谆打断了她:“我对你们之间的故事没有兴趣,和会场进程无关的事不需要和我多说。 放在以前他很乐意了解、倾听,他可以在之后的某一天将这些故事改写进某个作品中。 而现在,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搁置在这些上面。 “是,我明白了,那也是我不想记起的东西。” “我应该是在你的上一届,在我成为竞选人的时候,迎接希墨洛斯诞生的温床已经布置妥当,虽然我顺利成为了竞选人,但我的实力是最弱的,为了争得一份力量,能够在惊悚城区中生存,我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帮助他们寻找一种叫做‘欲望言祗’的东西,那是希墨洛斯降生所需要的养料,需量庞大,临近降生的期限还没有收集足量,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手,所以我才能顺利加入他们。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用诅咒来混淆视听,那些普通的居民根本分不清,但随着期限越来越近,欲望言祗还是远远不足,他们开始将手伸向竞选人之中,竞选人的灵魂更加强大,从他们身上所取得的欲望言祗也更加庞大。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连我们这些接触不到核心的人也奉献了自己的力量,向希墨洛斯的诞生奉献出欲望言祗。 不过欲望言祗究竟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他们也从没有过多的解释过,只知道那是利用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所凝聚提炼出来的精华。 我曾触碰过它,那种感觉很奇妙,不是触碰诅咒时的痛苦,也不是触摸希望时的烧灼……总之,在奉献出欲望言祗后,我的内心像被挖了一个洞,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洞,源源不断的被吞噬,泄露出去。 正是这个原因,我的精神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最后……”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不是面前这个男人想要听的。 “又是欲望言祗。” 阎朝被陈葭封印进雕像中将近二十多年,夜以继日的收集学生和职工们的愿望,最后更是杀鸡取卵才勉强达成,即便如此创造出的‘造物主’依然不是最完美的形态。 第238章 要找到造神的人 成功降生,甚至拥有一定的智慧,要做到这个地步需要多少欲望言祗? 那是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数量。 “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是的,只有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才能够提炼出欲望言祗,普通的愿望毫无用处。” 在长潭九中的时候,重伤的阎朝曾对他说过一句话——“那是你的愿望,你的愿望实现了,你快乐吗,开心吗?” “那是我的愿望,阎朝所指的是造物主,那是我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很快魏谆摇头否决这个念头。 “心底被挖了一个洞永远填不满,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受,等阎朝回来了直接问他吧。” 比起这些,魏谆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事要知道:“欲望言祗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遗憾,我只知道那是用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提炼而来,至于它的本质是什么,能用来做什么,一无所知,不只是我,当时为他们收集欲望言祗的一共有174人,我们分散在惊悚城区的每一个角落,在固定的几天到这里汇合,缴纳收集到的空匣子,但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听说过。” “空匣子。” 魏谆联想到那个提着箱子给纪辰东的女人纪月治疗眼睛的死人脸。 “长潭九中里,阎朝需要用雕像,那个时候我以为雕像只是用来连接的一种媒介,现在看来,那还是一种容器。” “欲望言祗并不是直接形成的,我们只是单纯的收集欲望,至于欲望言祗是怎么来的,我们并不知道。 只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因为有一次……” 女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没沉默太长时间,继续说到:“应该,算是我那时候的队友吧,是他撞见了那些人起争执,有人想要退出,那个人说‘这种危险的东西迟早会把你们全都吞噬掉’就是因为这句话,我们才意识到这个东西很危险。” “然后呢,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危险性,你们没有想过就此退出吗?” 她抿了抿嘴,双唇嗫嚅着:“当然想过,当时我的队友在那个人离开后就偷偷找过他,那个人说,如果要逃的话,就去逃去西边。” “又是西边?” “我们两个的实力太弱,为了活下去,只能继续帮助他们收集欲望言祗,当获取空匣子变得越来越费力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在竞选人中获取欲望言祗,我们四个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决定撤离。” “按照那个人所说,我们一起逃向西边。” 说到这里,女人神情变得惊恐,干瘪的语言也让人感觉到强烈的情绪:“当我们再次遇到他的时候,与最开始分别时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我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他完全,疯了。”女人蹙眉,回忆起那个人当时的样子,至今仍旧感到疑惑不解,“不是像我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去准确的形容,他在疯狂的寻死,这太反常了,能够成为竞选人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求生’会场不会留下一个无意求生的人,在会场中失去求生的意志,哪怕只有一瞬,也会被会场察觉,抹除。” “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觉得他是疯了,会场没有抹除他,说明他求生的意志依然很强烈,可他却疯狂的违背着自己的意志,他好像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我们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况,几经尝试也没能唤醒他,只知道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在最西边,没过多久他死了,他留给我们最后的信息就是离开西城区,可东城区是他们收集欲望言祗的主要活动地,进入东城区我们根本没有躲藏的可能性,立刻就会被他们发现。” “前有狼后有虎,二选一,我们只能回到病院继续为他们收集欲望言祗,作为惩罚,我们也成为了第一批被取走欲望言祗的实验组成员之一。” 和从孟青所言推测出来的信息相符,死人脸也害怕西城区的最西边,那个人也死于最西边。 魏谆将那块未知的区域画上红色警戒,等他的实力增加的差不多了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越危险的地方隐藏的信息就越多,就像以往所做的那样,或许在那里也有关于会场的秘辛。 “空匣子里真的是空的?” “如果有东西,也是肉眼看不到的,根据欲望的不同,重量也不一样,我曾经好奇打开过一个,里面的确是空的,也可能是在我打开的一瞬间飞走了,重量也消失了。” 里面装着的恐怕是欲望言祗的前身,魏谆在长潭九中时见过欲望言祗,造物主更是直接由无数的欲望言祗组合而成。 欲望言祗是一张张不断梦呓的脸。 “如果可以亲眼看一下空匣子里面的东西就好了,当时的形容还真没有夸张,阎朝不光要负责收集欲望,还要同时负责制作欲望言祗。” 相比起竞选人花费的大量人力,造物主为什么迟迟无法构成完美的状态降临也可以理解了。 癫狂状态下的陈葭没有了领导的才能,他过度压榨和依靠阎朝,如果不是他最后的刺激,不知道还要过去多少年造物主才能降临。 “那些人是怎么发现欲望言祗可以造神的?是有人在长潭九中得到了启发,还是主谋里有那些人。” 骑士、棋盘、倒吊人、隐者…… 在长潭九中通过邮件蛊惑劝导陈葭的竞选人。 “如果真的是当时的其中一位,从邮件发出的时间到现在,他至少也要四十岁了。”除非他有变化时间的能力。 时间随着越向会场的深处越变的无用,逐渐失去参考的意义。 “可如果真的是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留在在会场中,究竟是为了什么?议员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锲而不舍的造神又是抱有着什么目的?” 会场的秘密太多了,要想离开就必须要找到创造出希墨洛斯的人。 第239章 你想要‘造神\’!? “你是杀不死他们的,你口中的‘死人脸’他们遍布整个惊悚城区,就像当初收集空匣子的我们一样,那张脸并不是他们的标志, 有着那张脸的仅仅是实验的受害者而已,而被希墨洛斯的诅咒所蛊惑的人,不具备这个夸张的特征。”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女人的话让魏谆想起来了那个曾经打拳击的母亲,她就是典型的受到希墨洛斯诅咒蛊惑的人。 说这样的人会遍布在惊悚城区各处……也并不夸张。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病了。 并且魏谆越发觉得,它快要病入膏肓了。 如果创造出一个神来改变这一切,也未尝不可。 “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死人脸都曾是这家医院的‘病人’他们受到蛊惑,前来接受技术拙劣的整形,看似改变的是他们的面容,实际被整形的,是他们的内心。 在麻药的影响下,在酣睡中,在一剂剂的恢复药剂中,他们完整的灵魂被雕刻出沟壑。 那样闭门不出与外界隔绝的人还有多少? 他们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痛苦哀伤,一点点侵蚀着整个惊悚城区,究竟是惊悚城区将他们变成这样,还是他们将这里变成了惊悚城区。 “当希墨洛斯的诅咒消失,由诅咒带来的一切不合理的现象都会消失,他们会为自己寻找正确的出路。” 魏谆决定接手那些剩余的空匣子,“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它在会场之下,如果会场的意志不被改变,这座城市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成为不同的惊悚城区。” 女人大约能够从魏谆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什么,她露出仿佛听到见到此生难见的荒诞之事的错愕神情。 她觉得现在真正疯了的人不是她,而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的品性陌生。 “你想要和他们一样?想要……” “造神。”魏谆接过她没有说完的话,“既然他们都可以做到,我为什么不行。” “硬要说,我也算是使神诞生的其中一员。” 虽然造物主并不完全,前期的准备工作也没有他的功劳,但造物主最后的诞生确实是他一手促进,如果造神的最后一步和造物主的诞生一样的话,那他很自信他对此有一定的经验。 女人的惊愕缓慢的转换成为怀疑,对方说的话越来越让她感到困惑。 从身上的气息来看,对方的确是在她之后成为竞选人,虽然她神志不清的一段时日,但作为前辈积累下来的经验与见识不是虚无的。 他与之前见过的同期或是新晋都不同,相反,他的身上的气质给人的感觉,与那些偶然出现的,不知道早在什么时候就成为了竞选人的那些人很像,但却有着年轻的活力。 女人的直觉和行走在死亡与血液中经验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与这样的人为伍会是一件正确的事吗。 如果魏谆能够知道她心中所考量的,一定会说她想得太多了,对于绝大多数新晋而言,到一个陌生且更加危险开放的区域时,和实力相近的人联合是一个明智之举,但魏谆的情况有点特殊。 他不是按照寻常的晋升方式来到惊悚城区,同时,他使用的也是非常手段。 从二道和绍撷他们之中很容易能够知道,和厉鬼建立关系,让他们为自己保驾护航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极其离奇的情况。 他们大多都是利用得到的厉鬼的祝福来提升自己身躯,或者获得超出常人的力量。 比方说绍撷在没有被会场抹除身份前,仅凭自己一人血洗整个山酣村。 她的力量来源,就是厉鬼的祝福。 和魏谆手臂里来自庄琳琳的发丝一样,那就是厉鬼祝福的一种。 厉鬼的祝福并不会影响厉鬼前去天堂或是地狱,他们终归会前往该去的地方。 而魏谆的做法截然不同,他直接将厉鬼从试炼场景中带了出来,他们不会前往天堂或是地狱,他们跟随着他游荡在会场之中。 这对他们而言应该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另一种则是二道惯用的方法,也是常人比较熟知的,符箓、一些特殊的道具、神秘的阵法等等,利用这些来提升肉体的质量,对厉鬼与怪物造成伤害,并且这个路子里的方法多数对身体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算是相当温和的手段,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耗费大量的积分,道具几乎都是一次性的,非常伤财。 还需要有条件进行前期准备,对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很差。 这种方法魏谆也经常使用,不过他更多用的是鬼画符,对自身存在一定影响,但得益于其他特质,只会给他带来一些不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目前他身边只有三位厉鬼,还没有弄清楚真正能力就擅自出逃了的影子鬼夏乐志,无论从能力还是等级上都算不上厉鬼。 阎朝还在恢复阶段,力量尚且不稳定,并且连续两次被卷入造神的狂热浪潮中,他的精神状态很难说理想。 真正能够交付背后的两大主要战力还是魏它和唐顺。 唐顺已经给予了他厉鬼的祝福,他对诅咒存在着很强的抗性,希墨洛斯的诅咒在他的体内被压制着。 反而是魏它,魏谆不知道被她的发丝系在脖子上的破损蛇鳞是否是厉鬼的祝福。 红衣厉鬼的祝福,应该不会是这么潦草吧。 在这样环境的压迫下,他对力量的渴望是有一些欲求不满了。 “要想拯救他们,造神是最简便直接的方法,一个愿望之神的名头,一点残留的诅咒,就能够慢慢蚕食掉这个城市,想让大厦坍塌实在太简单了。” “一点残留的诅咒?”女人将量词咬的非常重,她瞪大双眼缓慢而大幅度的摇头,“那可不是一点残留的诅咒,那是希墨洛斯刚刚降生,力量最强大时,利用着温床而爆发的诅咒。” “至少这股爆发的诅咒能够让他从近十位实力强大,甚至低权的竞选人手中逃离,并且将自己的全部痕迹掩藏,至今都没有人能找到他。” 第240章 为自己判刑——附加之罪 “原来的确有所谓的‘温床’那么诅咒爆发后,作为见证者的你应该知道这个‘温床’是否还存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和你口中那些来寻找宝藏的人一样,只不过,你的运气更差一些,或者是你没有想到,作为向希墨洛斯贡献出‘欲望言祗’的人,对它的诅咒反应更加强烈。” 女人的表情随着魏谆的话一点点崩塌,贡献足够的线索的确可以迅速拉近彼此的关系,但同样容易言多必失。 “我……没有见证他的诞生,我只是知道而已,我们这些外围成员没有资格靠近,至于温床诅咒的事,我也只听说,实际是什么情况我并不知道。” 魏谆停下搜寻的脚步,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向女人袭来,是来自‘瘟神’的权威。 女人削瘦苍白的皮肤更甚,甚至开始变得灰白,灵魂被挤压,仿佛每个关节都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她整个人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碾碎。 能散发出这种权威的…… “你是,高权!?” “从刚才就听到你说起过,什么是低权,高权又是什么?侥幸和运气在我面前没有用,认清自己的立场,我不是什么滥好人。” 上一次向魏谆传输信息的是‘主教’,可惜当时他对会场的了解实在太少,连问都不知道能问些什么,他想知道的那些反而都是些没有确切答案的。 女人这一点就比较好,虽然话有点多,但是大部分对于现在的魏谆而言都是有用的内容。 “你不要再向我发起挑战了,我都告诉你!” “挑战?” 面前这个男人究竟还能给她多少惊吓? “你真的不知道吗?” 尤其在经过了阮知远的欺骗之后,魏谆对欺骗大概是有了应激反应,他在那一瞬的确想要让这个女人为欺骗了他这件事而感到后悔。 脖子和手腕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刺骨凉意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活着才能发挥出价值。 “权威和名号有关,并不是每个名号都具有权威,权威有低权和高权,高权可以挑战低权,低权不能挑战高权。” 阶级划分的这么明显,如果没有得到高权的名号,竞争议员身份的难度就会大大提升。 魏谆有些想不通会场这样的做法有什么深意。 会场有着绝对的自信,它不怕制定好的规则被搅乱。可若是这样,议会现在为什么又处于失控的状态? 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很显然是有超出会场所能掌控的情况出现,既然会场处于自顾不暇的状况,为什么大家不借此机会团结起来拼一次? 情愿继续在会场的残躯中承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 是有隐情在,还是他看错了会场的情形?亦或者是‘奴性’操纵了众人。 在未进入会场之前魏谆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独行。 没有家人兜底,没有朋友寄托情感,承担起情绪修补工作的是一张冰冷的矮桌。 可直到这一刻,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呼啸着向他袭来。 脚下坚实的地板在融化,附满灰烬的墙壁被风化,无端的血雾从黑暗深处开始弥漫,与之混合向下缓慢倾淌。 一切得到映照!那幅无端的黑色油画所描绘的内容是一种预言,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星火出现了!”女人朦胧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有些不真实。 但传达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是星火!?”在向下坍塌融化之中,魏谆奋力的朝着女人大喊,即便是他自己的声音,传进耳朵中也像是跨越了千万米遥远,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十分陌生。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听障患者,张开嘴,感受着声带的震动,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在脑中拟出的音节是否正确的发出。 在混沌层叠的黑暗中,仿佛回到了母亲的体内,魏谆奋力的挣扎,隆隆的声音却让身体变得沉重,放松,他越想要挣扎,灵魂和身躯越被撕扯着分离。 那幅油画在传递着什么,星火究竟是什么? 进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仿佛终于到达了极限,魏谆开始分不清眼前的黑暗究竟是什么。 “星火的出现,象征着罪名的意志,与它意志相接的胚胎出现了。” 女人的声音开始失意,那是魏谆无比熟悉的语调,混乱无序的狂热。 仿佛一直以来在道德的卑劣与崇高的矛盾中一直所追求的灰暗的信仰终于得到了证实。 一直以来的苦痛得到解放,她的精神已经变得癫狂,强行维持着思维清晰的魏谆就像闯入一场邪恶祭祀的外来者。 这场坍塌是没有指向性的,是他在甘愿主动承受着苦痛,任由世界潮水般的苦难都是朝着他汹涌而来,他是最清醒的罪人。 他为自己判刑——附加之罪。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黑暗中如同惊雷一般,将所有迷乱的思绪全都按下暂停键:“魏谆!” 文怀的喊声让魏谆的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会场的规则,不可以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从这次进程开始,福利院中的工作人员就称呼他为魏先生,他在这段进程中的身份和在长潭九中的幻象中一样,他的名字都是魏谆。 但在进程中的其他竞选人呢?在他们的判定中,魏谆是进程中的名字,还是他的真实姓名呢? 违反会场规则的下场是什么? 文怀的突然出现让魏谆手足无措。 “魏……谆?” 女人如初临人世间的懵懂,呼唤出他的名字,在潮湿沉重的空气之中,黑色的长袍如同在火焰上腾起,忽而被大风扇动猎猎作响,在向下坍塌流淌的一切中,逆反向上飞扬。 “啊!!” 在女人的尖嚎之中,那身刚刚穿回的黑袍上出现点点黑色的星火,烧灼的破损相连,从女人紧攥的指尖飞离,那件象征身份,用生命与痛楚换来的黑袍与万千灰烬一起,融进黑色的蜡液。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41章 在大火中坦露最真实的自我 随着黑袍被燃烧殆尽,女人仿佛也被黑色的烈焰灼烧,身体迅速干枯蜷缩,最后与这个城市融为一体。 在这之前魏谆认为这一切很可能是女人在搞鬼,直到这一刻,魏谆才真正认识到,她被会场抹除了。 “她是在叫出我的名字之后才会场抹除的,被抹除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 这个问题没等魏谆思考出答案,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意识彻底归于黑暗。 “魏谆!” 一阵被拖拽的颠簸感,与鼻腔内充斥着的浓烈气味叫醒了魏谆,视线还在聚焦,是大火的味道。 在雨夜之中,这座废弃的医院又一次燃起了熊熊烈焰。 “你醒了?坚持住,增援已经到了!”虽然文怀身体素质极佳,但要拖拽着一个完全失去意识,体格比自己大上一圈的成年男性在大火中的废墟里快速移动还是相当费力。 尤其是文怀完全想不到,魏谆是怎么在失去意识的前提下,身体还能跟他唱反调的。 这具空虚而坚实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想法,执拗的不肯听从他的调遣,有好几次在他企图调转方向的时候都以为魏谆已经醒过来了。 视线被大火舔舐,忽明忽暗,魏谆艰难的转头,其间影影绰绰的似乎是一个又一个僵硬的笑脸。 因为他曾见过无数,所以能够认出来,那不是真正的死人脸,而是一个又一个源自于死人脸的欲望言祗。 欲望言祗的样子是心底最深处,最真实自我的样子,他们被雕刻的不只是一张血肉骨填充的面容。 魏谆本能的感到厌恶,被这样的欲望言祗作为核心而诞生的希墨洛斯是否也如此一样充满苦痛与悲怆。 “那个女人已经自焚了,我想用枪声震慑住她……她就像那些被邪教彻底侵蚀的邪教徒,外界根本影响不了她的行为。” 自焚。 魏谆看的很真切,疑惑、惊惧、哀伤……那女人转变出的情绪绝不可能是一个自焚的人会露出来的,她不想死。 她见到‘星火’时犹如见到上帝的救赎之光,虽然带着的疑惑,但她似乎又期盼坚信着自己是被选中之人那样。 期间发生了一起意外,正是这个意外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又没等她思考明白,会场就已经截停了她的思考,将她彻底抹除。 而魏谆也无法再从她那里窥见答案。 ‘星火象征着罪名的意志,与它意志相接的胚胎出现。’ 意志、胚胎。 “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个女人都知道,那么绝大多数的竞选人应该也都知道‘星火’是什么,魏谆想到了‘审判’或许能给他解答。 “她在自焚前和你说了什么?记住,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去尝试理解和思考,人在痛苦濒死的前一刻大脑会捏造出来幸福的假象,她可能会看到神,会看到真理等等,那些都是大脑自我满足的幻觉,他们靠这个让其他活着的邪教徒坚定信仰。” 文怀捂住口鼻,喘息的声音越来越粗重,邪教的侵蚀是没有固定规律的,品学兼优的大学生被邪教思想残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从火势来看,这次的起火点应该是在医院的背侧,无论是从起火地点还是大雨天的环境,都不该蔓延的这么快。 而且稍微仔细观察,这场大火有着自己的意识,在飞速的朝着魏谆所在的地方吞噬而来。 很快原定的逃跑路线就被截断,调转方向,文怀带着他朝着注射科室的方向移动,那里作为上一次的起火点,能够焚烧的东西几乎全部都烧完了。 正如文怀所说,当他们到达注射科室的时候,增员也已经到达,警笛相互鸣起的声音穿透黑夜与雨幕。 魏谆回望着已经将他们圈禁起来的火焰,这场大火并不寻常,和榆柳街的黑色火焰一样,它们在空气中燃起。 “队长!队长!!” 高温和浓烟压迫的文怀睁不开眼,他已经听到消防的声音在快速逼近,很快他们就能得救了,在另一端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梁!?” 火舌翻动,小梁被烤的通红的脸露出来,他身后站着三个相同面容的人,咧着痛苦扭曲的夸张笑容。 他们的身体似乎没有知觉,站在靠前面的人,手臂皮肤已经被烧伤,向外渗透着体液。 他们三个人将小梁圈禁在中间,周围的火焰让他寸步难行。 文怀摸上配枪,他的视线受阻,在找到最佳的击打点后,发现那些地方已经有着明晃晃的弹孔,有些在向外汩汩流着,有些已经被火焰烤焦。 梁初晨在被他们控制之前已经开过枪了。 “我们都看到了异象,人类会在大火中坦露最真实的自我,‘花’快开吧。”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死人脸将梁初晨压向火焰,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呼吸道烫伤,火焰几次差点舔过他的皮肤。 赤裸裸的威胁。 魏谆借着文怀的肩膀直起身体,消防已经在外面迅速部署,在火焰后的黑暗里,他看见唐顺的新衣在浮动。 “唐顺,保护好小梁。” 比火焰更深的猩红瞬间笼罩在文怀的眼前,苏醒的魏它身躯又涨大了一圈,漂浮在火焰中近三米高,张扬的裙摆铺盖在半空,将黑暗与猩红完美的交融。 她知道隐藏自己的身份,一片衣角遮盖住文怀的视线,也将笼罩在其中的魏谆与灼热的温度隔绝。 厉鬼的阴气可以短暂的隔绝温度,并不是真正的将火焰隔开,如果直接接触魏谆依然会被灼伤。 但这种程度已经足够让魏谆直起身体来和死人脸对峙。 红衣厉鬼有着自己的傲气,她不允许自己在未开始厮杀前就处于低位,浠沥沥的鲜血蜿蜒在她青灰的双腿上,一张张哭泣的脸扭曲着成型。 受到‘母亲’的传召,那只被封印在魏谆腰腹的血婴也开始躁动,皮肉血痂被涨裂,魏谆蜷动着摇晃了几下身体,苦苦寻找出的平衡仿佛被打破,那股深陷的失控感袭来的更加凶猛。 第242章 回过头他已经看不清了 脚下坚实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沼泽,找不到可以支撑身体的点。 外面的人已经锁定他们所在的房间,降温的水雾将要把人蒸熟的温度稍稍降低,生的曙光已经开始照耀,文怀几经尝试眼前依然一片猩红,他伸手挥动想抓住魏谆,不是为了自己,恰恰相反,是为了控制魏谆。 他已经做好被高温灼伤的准备,但挥动手臂之间,却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冰冷,好像将手浸入了冰水中。 “不要挣扎,准备接受最真实的自我,接受你的天赋,顺应你的灵魂。” 他们早知道这只攻击性极强的红衣厉鬼,在暗巷里曾重伤他们的成员,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红衣厉鬼好像受伤了,行动受限很大,现在再次出现也没什么好值得过分担忧的,一只厉鬼或许能够自由的穿梭在大火之中,但一个有血有弱的活人绝无可能! 在死人脸的话语中,那些火焰有着自己的思想,目标明确的朝着魏谆围绕过来,想要将他吞噬。 如浪潮般的血婴哭嚎着吞噬袭来的火焰,让声音让人心肝俱颤! 血婴组成的墙艰难的守护着最后一片净土,却无法再向外扩张,惊悚城区的影响和受制的局面让魏它感到相当烦躁,如果没有魏谆,她早就要冲出去将对方撕成碎片。 逐渐成型的血婴顺着魏谆的裤管爬下,那张哭泣的脸被止小儿夜啼符的焦痕皱缩成一团,正要兴奋的冲向母体诉说多日来的委屈,刚一落地便被魏谆一脚踩上。 “啊!?”欲出口而未成型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领头的死人脸朝着火焰迈进一步,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是否被点燃:“感到荣幸吧!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你的养料,你的温床,你的力量!在烈火的灼烧中与它们建立起连接,成为取代它的新神吧!” 那狂热的眼睛忽的流下了两行掺杂着血丝眼泪:“救赎,给予你力量的我们吧。” “你们想要杀了我,还妄想让我救赎你们!” 死人脸直接略过了魏谆的愤怒,为什么这样魏谆也有所猜测,无非就是像那批竞选人应对希墨洛斯一样的方法,整个计划中希墨洛斯有着非凡的智慧是唯一的意外。 “不,不是死亡,是新生!” “放屁!” 死就死,偷换概念有什么用。 消防和警方的行动非常迅速,大门已经破开,全副武装的消防已经目标明确的朝着注射科室冲来。 唐顺纤细修长的手臂张开,诅咒的新衣敞开,仆从从中晃动着走出,在诅咒充斥的医院中,死人脸根本没有察觉到唐顺的存在。 架着梁初晨的两个死人脸只感觉到肩膀上一沉。 “咯咯……” 前面跪倒在烈火中的死人脸一无所知,他要亲眼看到魏谆被火焰灼烧,看到他的灵魂绽开,他要看到新神诞生的瞬间! 借着血婴稳定身体,魏谆从背包里掏出来瘟神的黑袍。 看见那身黑袍,死人脸更加兴奋,在被改造的期间他无数次看到那独特面料的黑色长袍,那是地狱的双手…… 那是新神的连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新神蹁跹的衣角。 咚! 下一刻,这一切不过是他死前的妄想。 魏它一脚将他踩进火焰之中,皮肉烧焦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这些冒油的声音就被诡异的嬉笑声所遮盖。 身后同样带着诡异笑容的黑影像风中晃动的纸人,仔细看,他们和以往的人形鬼咒不同,他们的身体编织的更加紧密,密密麻麻的鬼咒像是挤成一团,不断爬动的蚂蚁。 他们的身体更加漆黑,是由鬼咒和诅咒融合在一起所创造。 冰冷诡异的咯咯笑声与血婴哭嚎的声音渐渐将警笛掩埋,黑色的手晃动着相连,紧接着数个黑影从火焰中浮现、相连。 随着火焰而晃动扭曲,向上蒸腾着。 每张脸上都是笑容,极度诡异,伴随着皮肉烧焦的淅淅索索之声,没有丝毫的和谐可言,整个画面简直和黑色油画异曲同工。 但魏谆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官再去接收这个场景带来的冲击,他需要休息,进程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快要将他彻底压垮。 黑影们围绕着,舞动着,如同儿时最真挚的欢乐,两个死人脸将梁初晨的手臂掐的咯咯作响,企图用他来威胁使这一切停止。 不知道这一切在惊悚城区的普通居民眼中是以什么形式所呈现,魏谆回过头,想要看看文怀的情况,想要看看增员是不是已经进入医院,不知道纪辰东是不是找地方躲避大火,一只青灰的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已经看不清了。 只能向前看。 鬼咒与诅咒相互交杂,缠绕,在诡谲的欢笑中慢慢攀附上死人脸的身躯。 魏谆发现,原来他们也会感觉到疼痛啊,他们的身体不全都是腐烂的啊,原来他们也还会再次感受到恐惧啊,原来他们也知道忏悔啊! 他们的双手被黑色的发丝缠绕,他们惊恐的松开梁初晨,松开那炽热通红的血肉的躯体。 疯狂的抓绕着那些黑色的诡异纹路,想要阻止他们的蔓延,烧伤和焦化的皮肤被撕扯,血渗出又被烧干,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一层一层拨开烧焦的皮肉像果木烹烤。 诅咒不会随着皮肉被剥开而揭下,那些黑色的犹如蚁行的黑色诅咒被唐顺赋予了‘生命’从他们的身躯深处钻出。 从他们的灵魂中钻出,他们早就被诅咒的无可救药了。 他们是希墨洛斯降生的路,也是希墨洛斯苦痛的身,是希墨洛斯生命的障。 最恶毒的诅咒不在医院,而是在他们的身体中,在他们扭曲残缺的灵魂中。 唐顺歪了歪头,似乎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烈火会让人坦露出最真实的自我。 “没有人能救赎你们,你们的苦难,无法被救赎……” 欢笑与哭嚎逐渐重叠,仿佛在为他们的的灵魂诉说。 罪恶苦痛救赎欢愉,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灰烬。 第243章 当即揣上了户口本 在眼前归于黑暗的前一刻,魏谆看到两个黑影抓住梁初晨,将他平放在了地面上,他还想在看一眼魏它,但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 “病人主要是过度劳累,身体营养有点差,吸入的有害气体量很小,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他身体健壮,不用太担心。” “另一个建议住院一段时间,大面积烧伤,如果处理不好以后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他还很年轻,还是尽可能的恢复比较好,你是他的领导吧,希望你可以理解一下……” “……” “您放心,一切以他们的身体为先,辛苦您了!” “唉,我不辛苦,应尽的义务,倒是你们,平时行动要多加小心,虽然跟你们说再多遍也是不可避免,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平安健康,人都是肉做的啊,一个个的还都这么年轻,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 魏谆朦朦胧胧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从医生那里听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后放下心,又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陷入昏睡的前一秒钟又苦苦挣扎回来,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 几经尝试,眼皮就像涂了强力胶水,根本睁不开,身体也如同灌了铅,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完全操控不了。 失控的感觉让他再次受惊,却抵挡不过身体的强制关机。 再次睁开眼睛,橙红色的日光从纱帘中模糊的铺洒进病房,照的一切都蓬松柔软,连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被冲淡了许多。 魏谆稍微低于常人的体温感到一股股温和的暖流向内里填充,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大半。 活动了一下双手,倒是没针孔的痕迹,背包放在桌子下面,鬼咒伞靠在背包上,感受到魏谆已经苏醒,一小绺乌黑的头发从背包拉链的缝隙里悄悄钻出来动了动,随即立刻收了回去,即便是红衣也不能在白天和太阳底下随意出现。 身上沉重窒息的疲惫感还没有完全消失,按照霍格尔的介绍,进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只有黑色医院可以消除。 在下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触发的进程开始之前,他要尽快调整恢复自己的身体,如果下一场进程像这次一样,他会被拖垮。 魏谆看着天花板静静地思考着之后的打算和从死人脸那里得到的半知半解的线索。 他们找不到希墨洛斯,也深知希墨洛斯不会拯救他们,所以他们决定用从那些人手中偷来的方法创造出一个类似希墨洛斯的神,属于他们的神,来拯救他们。 接下来就是创造神的方法步骤,他们举行的类似于祭祀的杀人行为是在尝试创造胚胎。 ‘胚胎’这两个字也曾出现在那个女人的口中,与‘星火’有关。 而死人脸口中的胚胎是否和女人口中的‘胚胎’属于同一种东西呢? ‘星火’属于会场,最初创造神的方法是否也是从会场中流出?‘星火’与造神又有着什么联系? 在魏谆思考该如何联系上审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隔壁的帘子打开,近乎毁容的梁初晨还在昏睡中。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看见魏谆呆滞的双眼,文怀动作一顿,低沉的心情被略显迟钝的掩埋,他面上的疲态简直无法遮掩。 一边等待着魏谆的回答,文怀一边检查了一遍梁初晨的情况。 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到两个床位之间的圆凳上坐下,深深叹了口气,伸手用力的按了按眼角,酸涩的顺着的神经刺激着胀痛的眼球。 “感觉良好,就是有些疲惫,休息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倒是你看上去状况很差。” 文怀之所这样其实魏谆大概知道原因。 凶手还是没有抓到,自己的队员还身负重伤,对于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小伙子而言,毁容和断手断脚的程度不相上下了。 光是这两个问题就足够文怀消受了。 就在进病房的前几分钟,他刚刚接到强制休息的通知。 看似是体恤,实则是另一种变相的暂停职务。 尤其是他在医院内曾连开三枪。 这三枪的作用和造成的后果需要调查,需要审核是否与事实情况符合,在结果出来前他都要处于‘休假’状态。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放松下来,真正的去休息的。 “初晨!” 两人之间还在沉默中,一个嗓子沙哑的女声先从房门处传来了。 “小婉?小梁还没有醒,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看见来人文怀几乎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从文怀的身侧看过去,来的是个年轻高挑的女性,看上去和梁初晨年纪差不多大,五官明朗,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双唇发白,无措端在半空的双手在细微的颤抖着。 “文哥。”林婉一张嘴便终于憋不住哭腔了,眼圈登时变得通红。 以为接下来她要哭,要心疼,或者要埋怨,文怀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交代。 没想到这姑娘直奔着衣架而去,翻着所有的口袋,要去掏梁初晨的身份证。 两人都没料到林婉的行动,文怀眼疾手快冲出去一把抓住了要跑的林婉:“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两人挣动间,装在林婉包里的暗红色小本露出一角。 林婉从队里出来的时候没有直奔医院,脚底发虚,她直奔家里,把户口本揣上,怔了三五分钟,然后才来的医院。 她和文怀差不多高,碍于是队员的女友,文怀也不好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挣起来险些没按住她。 “林婉!” 被文怀吼得一震,顿时眼中便蒙上了水雾:“我,我……” “我去登记。” “登记?登记什么?”见到包里露出的东西,文怀随即反应过来,“结婚登记需要双方本人在场,小梁去不了你带着身份证户口本也办不了!” 听到文怀所说,林婉从得到梁初晨受重伤进医院的消息后就开始发懵的脑袋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迟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第244章 第一进程结束 一声不发目睹了全程的魏谆感觉有点尴尬,可能是这种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文队长。” 此时林婉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人在,冷静下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去看梁初晨了。 “这是林婉,是梁初晨的女友,两人的感情非常好。” 魏谆点点头,他倒是不关注这个人。 “纪辰东怎么样?他从医院里出来了吗?” 他刚才看了一圈,这间病房里只有他和梁初晨两个病号,另一张床是空的,看着也没有躺过的痕迹。 文怀垂下双眼,魏谆大概已经知道了,没有继续追问。 他想象不到,纪辰东怎么会…… “是那些人……”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在一间病房里,身上没有外伤,是吸入了大量有害气体致死,他抱着一个空箱子,没有太多挣扎痕迹,死前,应该没有太多痛苦。” “箱子,是什么箱子?” 文怀已经快要习惯魏谆那不同于常人的专注点,他强打起精神回忆。 那个时候他正在等待领导们的安排,没能直接参与那部分的工作。 “是个黑色的碳纤维铝合金手提箱,里面是空的,也没有检测出装过物品的痕迹,应该是个全新的箱子。” 能让纪辰东安详接受死亡的理由,除了纪月以外,文怀和魏谆都想不出来其他的。 无法解释的东西只能归于幻觉,纪辰东最初报警的时候就曾着重提到过手提箱,手提箱和纪月的眼疾痊愈存在着联系。 或许是在死前纪辰东透过相同的手提箱产生了有关纪月的幻象。 但无论纪辰东死亡的原因是什么,他死亡的事实都令所有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文怀和魏谆两人。 一个是从头到尾负责纪辰东女儿案件的警察,一个是和纪辰东一起寻找凶手寻找真相的朋友。 从文怀那里了解了起火之后的情况,魏谆当晚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没必要继续在医院里躺着浪费时间,他现在还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回去确认。 在文怀决定离开小区去追纪辰东和魏谆两人的时候,专门让人严密盯着的阮知远,几乎是连眨眼都错开时间,确保每一个瞬间都有一只睁开的眼睛盯着他。 可即便是做到了这一步,阮知远还是离奇的消失了。 和魏谆在他们眼皮子下消失的时候一样,楼内发生了短暂的停电,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受到干扰,这一切的持续时间只有大约几秒钟,简直和见了鬼一样。 过后经过技术检查也没有找出导致设备干扰的原因是什么,楼内停电的原因也没有找出,或许只是单纯的电路老化。 阮知远的消失是因为进程结束,还是在厉鬼的帮助下有人带走了他? 这是魏谆在进入惊悚城区后所经历的第一个进程,对其中的一些规则知之甚少。 不管是因为哪一个,阮知远的消失对魏谆而言都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惊悚城区和候选人的试炼楼层不互通,魏谆也没办法像寄养祝长灯那样,将阮知远放在胡阳家里。 回到病房里换衣服的时候,林婉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她看着魏谆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从同一个火场中出来,为什么他烧伤成了这样,而你一点事情都没有? 当苦难降临时,最先开始发作的就是人心中的不平衡。 魏谆装作没有接收到她的目光,将床位之间的相隔的帘子拉上,干净整洁的病服换下,魏谆套上自己的衣服,裤脚和外套的领口一些较厚的地方还有些潮湿,但换上之后心中踏实了很多。 背上包,拿上伞,魏谆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仿佛是这个城市的流浪者。 准备离开的时候就林婉终于忍不住拦下了他。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婉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那双眼睛好像在将她的皮肤剥开,所有的秘密都挖掘出来。 实际上魏谆只是在回想梁初晨原本的模样,将两个人对比一下,觉得确实很般配。 这个叫做林婉的女人从第一眼看见就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气息。 和文怀一样,是具有着强烈的道德感的人,但又和文怀有所区别,她身上没有那种沉重的感觉,干净、轻盈。 魏谆从包里拿出一颗尸胶果冻:“等梁警官醒了给他吃吧。” 看着放在手心里的果冻,林婉一脸茫然,这么一打岔,魏谆已经离开了。 没有日期,没有品牌,甚至塑料外壳上都是细小的摩擦痕迹,灰扑扑的,完全不像是正规厂家生产。 文怀和他说话的时候她也在,听上去并不像是对待普通的受害人那样,林婉想了想还是将果冻放在了梁初晨的床头,毕竟是送给他的东西,最后如何处置还是由梁初晨自己来决定。 十来分钟,文怀风尘仆仆的推开病房门,人去床空的病床,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 “文哥,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感觉他不像是普通的受害人。” “别和他有过多的联系,我的感觉和你一样,但从所有的资料来看,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愿意信任我们警察,但是他并不相信我们。” “好奇怪的话,我有点不太明白?” 文怀摇摇头:“他好像,认为我们警察并没有能力查明真相,抓到凶手,但是他相信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真怪,如果警察查不明真相,抓不到凶手,那怎么会有警察呢,他从头到尾给我的感觉都很奇怪,如果平时遇到他这样的人,我一定躲的远远的。” …… 回到小区,刚一进大门魏谆就感到怪异,邻居看向他的眼神不带有恶意了。 楼门前扎堆的老太太没有在谈论有关他的话题了。 他们已经不认识他了。 在他们眼中,收养了儿子,在游乐场扮演玩偶的魏谆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男人在昨晚消失了,一定是因为虐待儿子终于被警察抓了起来,而消失的阮知远是被送回了福利院,等待着被新的家庭收养。 第245章 无人道14号,黑色银行 一夜之间,全部就结束了。 那些沉重的,刺骨的,摘胆剜心的……于这个城市、时间而言,不过是笔墨之重,完整简洁的事实描述留存在警局的档案室中,至多也不过是一个纸盒的大小,不足一本书的重量。 魏谆沉默着,进入楼道后邻居家的封条还没有撤,他不自觉的放轻脚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惊动什么。 像来到这个房子第一天时一样,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把钥匙是魏谆亲自放的,魏谆在配电柜中取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一切都没有变化,就像文怀所说的,阮知远是凭空消失的。 他的书包还留在自己的小床旁边,魏谆忽的想起来他刚刚拿到书包,知道自己要去上学时候的样子,在某些时候他的表现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 魏谆回到卧室,将监控的内存卡取出,销毁。 至此,他已经完成了‘搬家’的全部手续。 他的全部家当一个黑色的背包足以装下。 阮知远的家当也是一个小小的书包,和他这个不称职的临时‘父亲’一样。 他将阮知远的东西留在了这个家中,这里是阮知远的家,但不是他的。 昏暗的房间随着大门的关闭一点点隔绝,落锁的声音被老旧的楼道吞噬,302的进程于魏谆而言,至此真正的结束了。 “先生,请前往黑色银行领取物品。” 机械冷漠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是霍格尔。 “黑色银行在哪里。” “最近的黑色银行位于东城区无人道14号,全天候开放,您可以随时前往。” 站在路边上,魏谆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撇清关系,游乐园的老板当天就给魏谆结算了这个月的工资。 进程结束后真正的‘魏先生’也没有出现,他也没有兴趣和警察打听那个人,于是带着那人的银行卡先去了惊悚城区内的普通银行。 “师傅你稍等,我去取钱,完事儿再去下一个地方。” 2,170.50 游乐园只给他结了两千元,现在没有人会将他与在游乐园工作的男人联系在一起,魏谆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和老板争论工资的问题。 从里面取出了一千,剩下的魏谆叫了一个跑腿小哥,将银行卡送回了302的配电柜中,如果那个男人会再次出现,这一千块钱可以让他在找到下一份工作前果腹。 “师傅去无人道14号。” 魏谆只是尝试,没想到在惊悚城区的普通居民认知中真的有这个地方。 穿行在车流之中,司机和他聊闲天:“那家银行现在怎么样?听说服务特别差,我之前也拉过几个去那的乘客……” …… “一共46,找你44拿好。” 和名字一样,建筑的外貌完全是黑色的,没有任何的反光点。 站在外面,一切的感觉就和那座大厦一样。 心跳没有加速,肌肉没有紧张,呼吸没有加重,但魏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在散发出恐惧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受害者回到了自己的受害现场。 进入大厅,里面的布局和普通银行一样,只是光线要暗上许多,保安和银行的工作人员全都一丝不苟的待在自己的岗位上,面部永远保持着规范得体的微笑,无论柜台外面的客户是如何尖叫怒吼,将玻璃拍的砰砰作响,他们的眼神波澜不惊,像是已经屏蔽了对情绪的感知能力。 “请使用您的身份进入黑色银行。” 霍格尔说话间示意了一下魏谆的背包。 只有竞选人能够进入黑色建筑。 瘟神的黑袍在穿上的瞬间,整个银行的光线发生扭曲,犹如幻象在交叠,所有工作人员齐刷刷的向他所在的位置转头,露出更加浓郁的笑容,仿佛终于等到了他们真正的客户。 和在大厦一楼时见到的一样,无数黑色的丝线黏连着从阴影中出现,相互交织成为真正的‘黑色银行’。 此时魏谆才看到,在这里的竞选人不只他一个。 柜台前正坐着两位,一位在门边接受工作人员的引导,还有两位在羊皮纸上清点自己的物品。 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形制各异的黑袍,一位与霍格尔相似的工作人员出来对魏谆稍稍欠身:“先生,请随我来办理相关业务。” …… “他就是那个新晋?” “我能看到,他拥有权柄的痕迹。” “他才到惊悚城区多长时间就挑战过权柄了。” …… “真是个疯子。” 柜台前坐着的女人转过椅子,冲着那两人道:“我知道审判已经找到过他,有了初步的交谈。” “什么!?情人居然认为他没问题吗?” 女人耸耸肩:“那你要去问情人喽。” “你不是和审判能说得上话吗,他就没告诉你新晋的其他信息?” “啧啧啧,匪徒,就算你这身衣服是匪徒,你也不能真的去当匪徒吧,怎么总是想着不劳而获呢。” “自己偶尔也努努力嘛。” 女人扬手结束了这段对话,面向柜台继续办理自己的业务。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啊?” “骂的太大声我听到喽~” …… “请坐,这是您目前所获得积分,与开启兑换的物品。” “您也可以在这里写上您要储存的物品,黑色银行会为您代为保管。” “请您放心,黑色银行绝对安全,您的物品存储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看着面前摆放的两张羊皮纸,魏谆没有着急拿起来,而是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 “这里应该是招待室,重点客户才会在这里办理业务,而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应该在普通柜台吗。” “您拥有高权,是我行的重点客户。” “你们不是按照资产区分的客户等级?” “是的,我行根据客户的权柄等级来划分。” 看着面前的羊皮纸,魏谆想起了被抹除的女人,“她曾对我表现出强烈的恐惧,与这个所谓的权柄有关。” “我想要了解一下目前自己的信息,这是合理合规的诉求吧。” “当然。” 第246章 瘟神,象征着缠身的灾厄 瘟神 权柄:象征着缠身的灾厄 等级:高权 获得祝福: 智慧(来源权柄:主教,象征着无限的智慧) 生机(来源权柄:审判,象征着恢复的生机) 积分:75 放下手中的报告,魏谆没有想到竞选人之间也可以相互获得祝福,主教的祝福他倒是可以理解,但毫无渊源的审判为什么会默默的给予他权柄的祝福? “他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和绍撷一样看上了我身上的某一样东西想要交换,这次我还是好好劝导他一下。” 在会场中投机取巧真的是不可行的。 “黑色银行只能看到有关竞选人之间的信息,厉鬼的祝福并不在上面显示,这样我就放心了,虽然我愿意相信银行的保密措施,但毕竟银行也会有被抢劫的风险,比起来自竞选人权柄的祝福,我更依靠的还是厉鬼。”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光明能够驱散世间的一切阴霾,在那些口舌生疮的恶意揣测之下,他终于将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装进了瓶子中,触摸瓶身,能够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被阴气缠身的你,是否需要一些东西来回忆起活着的感觉。(十积分)】 【一张银行卡:在经历了更多的人际交往后,已经发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为了生活的方便,手中拥有一些钱财是非常重要的。(五积分)】 【囚禁的黑鸦:曾有人在圆桌上见到过它,或许它是某位议员的宠物,也或许它是议员之一,它在圆桌上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没有人记得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它绝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活的太久了,或许从圆桌存在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里了。(四十积分)】 【寻人启示:他失踪了各处都出现了他的寻人启事,但是上面的信息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模糊,张贴寻人启事的人似乎并不希望他被人找到。张贴自己的寻人启事,只要躲藏七天不被人找到,那么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的彻底隐匿自己的存在。(三十积分)】 【黑色的油画:描绘画作的颜料是痛苦与灵魂,一共有十一幅这样的画作悬挂在议会厅中,它们既是一个装饰品,也是一个个记录,一扇扇窗户,一个个不断轮回的预言,传说看破这些画作真正的涵义,就可以得到离开的方法,但那个人却将这些画作全部藏了起来。(七十积分)】 【奇怪的物业通知:今晚18点至3点停水停电,请各位居民合理安排避免造成生活不便。物业说会停水,那打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究竟是什么?物业说会停电,为什么提前充好电的手机也打不开了?物业说会停水停电到3点,为什么我的钟已经敲响到了第三下,灯还是不亮!已经几点了?我打开座钟的玻璃门,秒针刮破了我的手指,我摸到了分针,我摸到了……是谁!?谁在我的家里!(二十积分)】 【三路公交卡:我在家中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盘子上的蒸汽变成水将油花泡散,可今天他迟迟没有回来,我给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他总是和我说还有三站地,我到最近的公交站等待他,将装好的饭菜送给他,直到凌晨他在家中醒来,他将盘子狠狠砸在我的头上,血流进我的眼睛里,我好像病了。(十积分)】 【多头充电线:上面几乎涵盖了全部型号的充电头,无论什么型号的手机都能使用。(5积分)】 【无端的喜讯:今天是她的婚礼,但不是他的婚礼,已经死去的他在自己要火化的这一天收到了来自她的婚礼请帖,一个死去的人还能够参加活着的人的婚礼吗?不!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有人欺骗了我!(十积分)】 【白色相簿:里面是他的全部,那天他突然和他的妻子说,他要去参加一个竞选,让她一定要等他回来。第二天的太阳升起,那本相簿里面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我一定要等他回来。”“他是谁?”(十五积分)】 “十一幅黑色油画,如果当时出现的画面与画中的内容相符,我手中其中有一幅是《星火》,《星火》象征着罪名的意志,剩余十幅油画应该也象征着十种意志,记录的是不断轮回的预言,是窗户……介绍中说的那个人,或许就是将议会变成空壳的人,能离开但是不愿意离开,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疯了?” 如果他一幅都没有,魏谆不会过多的关注,但他现在手中有两幅,甚至有一幅已经应验。 “象征着罪名的意志,与它相接的胚胎已经出现。” 当时现场只有他,文怀,女人,梁初晨,纪辰东。 女人和纪辰东已经死亡,只剩下三个人选。 星火究竟是为谁而来。 死人脸的口中也曾多次出现‘胚胎’一词,但根据他们多次失败的案例来看,他们并没有确认胚胎的方法,只是在不断的盲目尝试。 两者之间的‘胚胎’并没有什么相关性。 “我很想兑换这幅油画,但积分太高了,用全部的积分去兑换一个暂时没有实质用处的物品很不划算。” 囚禁的黑鸦,最近几次都没有刷出来过,魏谆总有种预感如果这次再错过,他就很难在刷出来了,这次有关它的介绍也更加暧昧,它似乎知道很多,但一只鸟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最终强烈的直觉难得战胜了魏谆的理性分析,在后面画上了对勾。 钱是非常重要的,但他手里有一千块钱,目前充当路费暂且够用了。 三路公交卡,魏谆直接拒绝考虑,理由就是空间闭塞太危险,非必要的前提下魏谆永远都不会考虑的。 “多头充电线,会场是在警告我吗,它早就知道我有一部可以联系外面的手机。” 白色相簿,显然,这有关于一位竞选人。 “在进入会场后,外面不会有人再记得我的存在。” 最终魏谆兑换了囚笼的黑鸦、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和奇怪的物业通知,他很想将寻人启事兑换下来,但奈何积分实在不够,以目前他对惊悚城区的熟悉程度也不足以支撑他躲藏七天。 第247章 ‘摘胆\’ 根据物业通知的物品说明,这个进程是处于黑暗中进行,届时有储电功能的照明工具也会失效,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阴霾,功能刚好相对应。 银行的工作人员双手接过羊皮纸,迅速阅览了一遍勾选的物品:“好的先生,请您稍作等候。” 不消片刻,她就捧着一个木质的盒子从外面进来。 里面正是魏谆所选中兑换的东西。 “先生,介于此次是您于我行办理的第一个业务,我行将无偿赠与您一份会员礼品。” 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端上桌面。 “乌鸦?这是我用四十积分兑换来的,为什么叫做会员礼品。” 不知道是不是魏谆的错觉,他总觉得刚才有一瞬间工作人员的微笑变得夸张了,但在仔细去看没有任何变化。 不管礼品是什么,只要他原本的东西没有少就行。 “先生,请清点物品,如果物品无误我行可以送至您的领地。” 箱子里的物品魏谆全都装进背包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果然和介绍里所描述的一样,隔着瓶子也能隐约感受到里面的温度,那种感觉,就像是阳光倾洒在皮肤上。 “这只鸟请你们配送,大概多久能到。” 她向着魏谆欠身:“即刻。” “哦。” 突然从精神和肉体都面临极限的进程中结束,蓦的平淡下来,魏谆竟然感到有些无措。 瘟神的黑袍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危险诡谲的气息,但隐约能感觉到夹杂在其中的,一缕若有似无得呆滞。 跨出黑色银行大门前,魏谆准备脱下黑袍,一个甜腻的女声叫停了他。 “你好像很不喜欢穿着这件衣服啊?” 说话间一只柔软温凉的手抚摸上了魏谆的肩膀,手下的触感让她动作一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我只是不习惯穿这样的衣服,初次见面,你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魏谆还是不习惯和人这样‘亲密’接触,向旁边错开了一步,躲开女人不礼貌的手。 女人的表情很灵动丰富,对于魏谆直白的言语她并没有感觉到冒犯,反而对方的反应让她有点诧异,漂亮清秀的眉毛一挑:“这也是我的习惯,往常我这么做的时候他们都会对我放松警惕。” 被魏谆拒绝,她也不再继续,象征性的向后让了让:“我没有恶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摘胆’。” 看着女人浓郁柔美的五官,魏谆没有感觉到恶意,在‘瘟神’的权柄之下,一切恶意将肆意滋生,无所遁藏。 他没有感受到,说明女人的确从未怀有恶意。 作为初次见面,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我是……” “嘘——不要说你的称号,在这里没有人在意那种莫须有的东西,你要介绍……”女人柔软白皙的手扬起,打断了魏谆接下来的介绍,她指了指魏谆沾有深色污渍的黑袍,“这件外衣的名字。” 来到惊悚城区后他一共只交谈过两个竞选人,一个是‘审判’另一个就是‘摘胆’,而医院里的那个女人,魏谆并没有将她划分进去,因为她从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的介绍都是自己的名号,在这里,名号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小心的东西。 魏谆犹豫了几秒,嘴中蠕动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这里说出自己的名号就像当众脱光了衣服一样。 “瘟神。” 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实在不是很好上口。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名号后‘摘胆’难掩惊讶:“难怪,这个确实不太好一直……嗯。” “谢谢理解。” 在大概理解了魏谆的苦衷之后,‘摘胆’也脱下了她的黑袍。 虽然黑袍的形制根据每个竞选人的习惯进行设计,但根据黑色银行大厅和在12号房间中见过的竞选人来看,每件黑袍的共同特点几乎都是严密。 能够将竞选人的身体完全遮盖,有的甚至连面容都不露出。 而‘摘胆’的黑袍设计非常,暴露。 她自己的穿着也一样清凉,左臂和右腿的肌肤几乎完全暴露在外面,脖子和脸更加没有遮挡。 整件黑袍几乎就像是一块黑布随便系在她身上。 她身材火辣,而容颜姣好的脸却没有任何攻击性,她确确实实有用暴露来炫耀的资本,有肢体接触来拉近彼此之间距离的力量。 但这所有的一切放在惊悚城区中,踩着尸体,呼吸着惊悚的竞选人之中,就显得诡异万分了。 “为什么来和我搭话,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魏谆想要尽快回去休息,进程的结束后影响只是暂停了继续叠加,并没有消失,他想要尽快回去休息。 “你想要专心获取积分而不和大家交流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每一届新晋竞选人的实力都参差不齐,在惊悚城区待的时间比你长,但实力却没有你强的人也有很多,他们也没有被抹除,依然活的好好的,在这里,消息闭塞才是致命的。” “和你还是候选人的时候不同,在这里没有正常人会想要厮杀,大部分人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活下来。” “我知道‘审判’接触过你,他认为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来主动接触你,希望能够和你成为队友分享情报。” ‘摘胆’的意图非常简单明了,‘审判’很会看人,省去了她筛选的功夫,她来捡漏的。 经过医院一遭,魏谆也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何况‘摘胆’身上的确没有恶意,与其之后自己再花精力挑选对象,不如和‘摘胆’一起捡这个漏来的实惠。 “你认识‘审判’?” 这是对方同意了。 “也不能说认识,我和你说一下现在惊悚城区中的情况你就明白了。” 黑色建筑是会场与惊悚城区的链接点,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脱下黑袍,黑色银行又变成了白天的模样,烦躁的客户将柜台玻璃拍的砰砰作响,尖锐的发泄与愤怒的低吼充斥着整个大厅。 第248章 我看到的不是月亮,而是一颗‘心脏\’ “走到这一步,你应该已经知道会场现在是无人管理的状态。根据调查和推测,上一届议员们是在第五千四百六十二届竞选时失踪的。” 魏谆只知道会场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会场已经举行了这么多场竞选,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那现在是几届?” ‘摘胆’想了有一会儿才回答道:“这个数字可能不是准确的,因为也出现过候选人们同归于尽的情况,导致一整届并没有人晋级,根据已知的统计,你所在的最新一届,是第七千八百九十四届。” “在议员失踪后,会场的竞选开启也逐渐失控,原本的竞选开启是由议员们决定,在他们失踪后开启的频率变得夸张,甚至出现过连续开启十三届竞选的情况,我就是那个时候的其中一届,得益于混乱的情况,我们那一届至少有十六个人晋级。” 一直以为议员失踪至少只是前不久的事,没想到会场存在了这么久,议员也失踪了这么久,两千四百三十二场失控的竞选! 这期间会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如果在试炼中突然遇到会场失控的映射,生还的可能性极低。 “七千八百九十四场竞选,到现在也没有成功竞选出新的议员吗?顶替上空缺的位置就可以重新控制会场吧?” 重新控制会场,不再开启竞选,就不会有人再经历那些血腥痛苦的试炼和扭曲压抑的进程。 听到魏谆的话‘摘胆’表情错愕,魏谆不自觉的皱眉,从开始说话她已经第几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好像他说的话是多么令人震惊,不切合实际。 好像听到了孩童的妄语。 不等魏谆有所发作,她转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一定想要这样做,才让你拼了命的坚持到现在吧。” 一段话和那个无论怎么看都只能感受到悲伤的表情让魏谆的情绪无从发挥:“你们呢,你们不是为了活着离开这里吗?” 对于魏谆而言,他的目标相当简单,走到竞选的最后一步。尤其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大概可以离开会场的两种方法。 往生者的大门,十一幅组成会场意志的黑色油画,其中隐藏着可以离开的方法。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能够成为议员之一,能够拥有干预会场的能力,停止会场竞选的惨案或许是顺手之劳。 然而到了这一刻,他有些迷茫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目标或许和你一致,都是为了活下来,活着离开会场,或是有人出于某些原因不愿回到原来的世界,或是被议员的位置吸引,无论是什么,大家的目标方向至少都是一样的。” 当数量超过一个平衡后,自发性的规则将失去稳定,平静被打破。 “但当混乱的厮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终于达成了积分要求。” 是新人初到十二号房间时就会知道的竞选条件,三百六十五积分是竞选晋级的条件。 依照候选人每一层试炼的积分来估算,想要以达到积分要求而晋级,几乎要将每一个试炼通关,完成度至少要超过百分之七十,并且要抢夺,因为已经通关的试炼无法再进行第二次。 这样的机制下,很容易造成全军覆没,像‘摘胆’说的,有时候一整届都没有成功晋升的情况就会出现。 魏谆没有特别去计算过整栋大厦的试炼一共可以提供多少积分。 内心深处告诉他,他不想要知道确切的数字。 提前意外成为竞选人让他感到压力倍增,因为他失去了在试炼中积攒力量的机会。 但冷静下来思考后,他又觉得这样很好,为此而高兴。 因为剩下的试炼积分可以至少让一个人成功晋升。 他也提醒过阿金妮和倒爷,在他与候选人们失去联络之前,阿金妮在拼命的过试炼,他能感觉到他在变强。 只要他能将精神状态也调整好,平衡好。 倒爷受了伤,而且他的手法对积分的消耗非常大,他想要攒足积分相当困难。 还有一个渡鸦是最大的竞争者。 晋级来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这个年轻怪异的女孩,没法给阿金妮和倒爷有效的提醒。 现在‘摘胆’的一番话让他对原本的安排和打算产生了迟疑。 “他达成了积分,黑袍被染红,随后他前往了颤栗迷宫。” 黑袍被染红,魏谆在候选人阶段经常见到身穿红袍之人,以为他们与霍格尔是相似的身份,原来他们来自更深一级的颤栗迷宫。 “那之后呢?” “有人顺利晋级,会场的规则得到了印证,更深的疯狂开始在惊悚城区弥漫,大家坚信晋升之路就会这样顺利的延续下去。” 说到这里,‘摘胆’忽然问了一个与话题毫无关系的问题:“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颜色的?” 为了让她能够继续说下去,魏谆配合的回答着她的问题:“你是说惊悚城区的月亮。” “嗯哼。” “白色的,灰白色。” “我们看到的,是血红色。” 魏谆立即抬头寻找,可惜现在还是白天,月亮朦朦胧胧的只隐约露出灰白色的一圈,让人看的不真切。 但那也的的确确是白色的,灰白色。 “为什么?” “因为死了太多人,虽然会场的规则说不可以以杀害竞选人的方式获取对方的物品,但在有限的资源下,杀戮从来不是为了获取眼前的利益。” “我参与了那场杀戮,我看见死去的月亮一点点被血液浇灌,我看见它开始跳动,我看到的它根本不是月亮,而是一颗心脏,向里面注入血液,它就会重新跳动,可能当它重新开始跳动的时候,惊悚城区就会‘活’过来。” “之后呢?” “在它开始跳动之前,他回来了,他精神失常了,他疯了,说根本没有什么会场,那里是地狱,我们争夺的是地狱的门票,我们在让死去的地狱复活,我们在自寻死路,我们不能再继续向前,那些议员之所以消失,就是因为他们的使命已经达成,他们杀死了地狱,所以他们不再存在。” 第249章 死去的‘罪\’ “后半段是大家的猜测,浪漫又理想吧,他已经完全疯了,语言毫无逻辑,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有依据的信息,一开始大家还认为是他不够强,无法应对颤栗都城的一切才会被逃回到惊悚城区,或是想要用这些话来阻止大家前往颤栗都城,这样他晋级的概率就大了,所有的猜测都很合理,直到他死了。” 魏谆能够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直竖,那是强烈的恐惧所带来的生理反应。 “死亡从来不是一种证明,但死亡能够唤醒人们心中的恐惧,能够积攒三百六十五积分的人,他的或许不是所有竞选人中最强的,但他已经达到了会场的标准,既然设定了三百六十五的积分,就说明会场评定能够获得三百六十五积分的人足以在颤栗都城中生存,可他,却死了,发疯之后,死了。” “颤栗都城中究竟有什么,他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恐惧只会滋生出更深的恐惧,一时间所有的杀戮都停止了,没想到他的死竟然让大家团结了起来。” 接下来的发生的,就像是‘摘胆’前面所说的那些。 所有人被迫止步不前,能够活下来的人都不单单只有力量,他们也有着过份的谨慎、理智,即便他们无惧面对死亡,可也没有必要平白无故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在被迫的和平之中,所有人开始停在原地研究会场中的一切,他们终于有时间能够停下来思考在生与死的争夺之间被忽略的那些细节。 他们凭借在成为竞选人之后前往过十二号房间的人来作为连接点计算,来排序,最后整理出了那个惊人的数字。 此后仍然以此作为主要依据来记录开启竞选的次数。 当然,竞选开启的真正次数一定只多不少。 在停下来思考的这段漫长时间中,计算竞选次数是工程量最大的一件事,尽管如此这件事也已经基本捋清了,也就是说,他们闲下来了。 拥有会场给予的力量,拥有不断锻炼出来的精神与意志,当你拥有争取权益的机会却无法紧握,不安、焦躁、压抑的愤怒……所有的情绪在不断炖煮,慢慢开始翻滚、沸腾。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为了路。 那么放在这里,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往生者的大门,被发现了。 没有人知道这扇仿佛被遗漏的门是通往何处,是起何作用。 于是就像所有的城市怪谈那样,一个诡异的活动,或者叫做仪式悄无声息的诞生,蔓延开来。 说到这里,魏谆插嘴打断了‘摘胆’的讲述:“所以你们弄清楚了那扇门通往何处了吗?还有它的作用。” ‘摘胆’摇摇头:“没有,毕竟通过那扇门的人没有再回来过。” “那为什么你们还要继续往那扇门里送人?” “我最开始也像你一样,觉得这简直是胡来,这和之前的杀戮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过是没有那么激烈而已。”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明白理解他们沉默的默契了。” “你也发现了这一点吧,在我们是候选人的时候,我们见到过红袍人,每次见到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他们是活着的,他们和从三号电梯进入十二号房间给所有候选人讲述规则的黑袍人是一样的。” “虽然他没有对颤栗都城有所描述,但根据零星的线索来推断,颤栗都城或许和惊悚城区类似,总之那里的红袍人一定像我们在惊悚城区一样活动着。” “如果晋升为红袍人的他能够从颤栗都城回到这里,就说明会场中的通道并不是绝对单向的,或许通过那扇门的人,也会像他一样,再从外面回到这里!” “哪怕他回来后变成了疯子也没有关系,大家会像对待从颤栗都城里回来的他一样,凭借他带回来的蛛丝马迹来拼合推理,为所有人,为了大家来看清我们身处的真实现状,寻找摆脱现状的出路。” 为此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断的实验,和等待。 等待一段时间后,再次向往生者的大门送入试验品,然后继续等待,不断地重复,直到新的希望出现,或是实验结出成果。 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残忍败坏,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无意义的消遣,这是维持稳定与秩序的唯一方法。 除了后续的有一部分新晋在一开始还会尝试去调查这扇门外,在惊悚城区待了太久的人内心已经逐渐开始麻木,见过太多死亡后,一段时间逝去一个生命已经如同烹食牲畜一般,已经无法触动他们的内心的道德约束。 相反,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才会久违的‘活’过来。 难怪有人会放弃想要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 “如果往生门的另一边一直没有传回消息,你们为什么还要不断地让人过去。”前面的那些确实可以作为理由,但那些竞选人可是会自己造神的,他们不会毫无缘由的去依赖无所寄托的希望。 如果往生门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他们绝不可能坐下等待。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会场内的时间是混乱的,这导致往生门的开启没有时限规律,当往生门开启的时候,里面有东西在呼唤,还会传来海风的味道,有一次,那里伸出了一双手,这更坚定了那些猜测,门的那边有活人,并且他们能够想办法通过那扇门回来。” 现在是一双手,或许之后的某一次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现在不能停下,也无法停下。 事已至此这扇门的意义不再是单纯的安抚作用,而是赌徒效应。 还是没有任何本钱和抵押物的赌博。 不知怎的,魏谆耳边忽的又响起那个女人的话。 星火——象征着罪名的意志。 在这里,无论怎么做都伴随着罪,如果月亮是死去的心脏,那么惊悚城区就是死去的‘罪’。 第250章 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一通说明下来,无论是长潭九中还是死人脸,造神不过是他们在漫长的无趣时间里的消遣,如果成功,能给他们带来额外力量的消遣。 “那现在你们准备做什么?” ‘摘胆’停下缓慢前行的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他,笑容也不见,麻木而愣怔:“我们不知道。” 他们无所事事,他们开始向会场的意志靠拢,他们开始期待竞选快快开启,他们期待新晋能够给他们带来新的信息。 “有时候我觉的不用前往颤栗都城,这里已经是地狱了吧,我已经忘了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好像没多久,但是我在你身上感到了时间的割裂。” 两人的穿着的确有很大区别,从魏谆的时间来看,如果这不是‘摘胆’独特的穿衣品味,根据时装的流行,她的风格至少要往前推二十年。 可她的脸分明就是二十几岁,很年轻,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在会场待了二十几年。 她完全没有变老,那么比她更早的那几千届呢,他们待在这里最久的人待了多久。 感受不到确切的时间流动,外表没有任何的变化,在闭塞的城市里……太可怕了。 这就是无期的关押,精神上的折磨。 魏谆将在榆柳街看见往生门的事情告诉了她,其他的并没有说,这对他们也是一个全新的信息。 他向外表现出诚意,‘摘胆’愿意和他说的更多。 根据‘摘胆’所说,现在惊悚城区中大概分了四个想法。 一部分认为先按照会场的规则继续晋升,因为颤栗都城不是最终的场地,后面还有地狱楼阁和深渊迷宫。 越往后走,找到真相的几率就越大。 尽管会场失序,但跟着原本的路线走还是有生路的。 还有部分认为要停留在原地继续等待,等失序的会场崩塌,届时或许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另一批人将希望寄托在往生门上,致力于寻找往生门的真相。 剩下一部分不愿意离开会场,想要将惊悚城区当做他们的舒适区,圈地自足,暂且过着活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但他们和第二种看上去理念很相似,但有着本质的区别,总是试图创造神的那批人就是他们,他们要将惊悚城区改造成他们的‘家园’如此,最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家园’符合自己的心意,要能够掌控它。 他们的思想在正常人看来是最为疯狂的。 “你现在属于哪一个队伍?” “姑且算是最后一种,我还是不能坦然接受往生门的实验,而晋升,我又明确知道我绝不可能走到最后一步,可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内心又会感到焦虑烦躁,所以我在最后一个队伍的边缘混迹。” “‘审判’呢?” “他是往生门一派,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叫做‘情人’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所以我也顺带把这个人介绍给你。” 据说‘情人’能够感觉到往生门的波动,在往生门出现的前夕他能够准确的找到往生门开启的位置。 他的这份能力让他们可以在往生门开启前提前做好准备。 ‘情人’最初是晋级一派的人,当他发觉自己能够感应到往生门后,接受了‘审判’的接触,最终成为了往生门一派。 ‘摘胆’主动来接触他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带来不一样的方向,她已经受够了这样活着。 晋级、往生门、驻守、家园。 但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啊。 颤栗都城并不是红袍人的活动区域。 和惊悚城区一样,颤栗都城也是黑袍竞选者的区域。 这些闹剧从一开始就全都是错的啊! 但魏谆没有说出来,就算是他也不敢想这些人的神经如果突然接收到这个消息会发生些什么。 但往生门的消息还是可以说一部分的。 和他们所想的有些轻微的出入,魏谆不知道这个情况是不是由于会场崩塌变得严重后才出现。 在说之前魏谆又问了最后一个有关于往生门的问题:“你有没有听说过两本书,《虚妄之塔》和《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 这两本书是在榆柳街获得的,季福的丈夫阮长山和儿子阮存礼在经营纸扎店的同时,翻译着书中的内容。 耗费了多年的时间,但能够翻译出来的内容寥寥无几,然而正是翻译出来的这部分内容,独留季福一个人伴随着孤独与痛苦日复一日的等待着,她的年纪太大了,尽管身体看上去还硬朗,可老死这件事什么时候到来谁又知道呢。 真实的季福很可能没有等到丈夫儿子死亡的真相。 大火、榆柳街。 最开始魏谆也有想过,在榆柳街打开的往生门是否也只是会场的搬运。 但那里面伸出了一双手,那双手将他推开的同时,还从他的身体中取走了什么,魏谆至今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丢失了什么。 那是真实发生的,往生门真正的在试炼场景中打开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往生门中伸出的双手很可能不是在招呼他们过去,而是在推开他们,或是像对他做的那样,想要取走什么东西。 他们很可能会错了意。 就像‘摘胆’等人认为的那样,一届又一届的新晋会不断带来新的消息,总会有消息能够改变惊悚城区的现状。 但魏谆怀揣的这两个消息能带来的结果,和他们所期望的效果恐怕截然相反。 魏谆原本想要尝试接近‘审判’但现在听过‘摘胆’的介绍,他目前更倾向晋级。 尤其是那两本书中的内容是由来自颤栗都城的诅咒书写,里面藏着有关十一幅黑色油画的信息,他必须要翻译里面的内容,否则就算他收集齐了十一幅油画,也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往生门可以同时接触着,至于核心思想是留在惊悚城区的那两派人,魏谆并不认同,尤其是妄图将这里打造成‘家园’的,也就是造神的那一批人。 颤栗都城是黑袍竞选人活动的区域,那个人在惊悚城区染红了黑袍,他绝对不是根据会场的规则一步步晋升的。 是和他晋级成为竞选人时一样的意外,还是他采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第251章 ‘造神\’计划 “那个红袍的力量如何,他有多强?”魏谆得知道实力提升到什么程度才有可能在颤栗都城中存活。 这一点‘摘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答出来:“很强,非常强,不计算他所拥有的‘祝福’,光是巅峰阶段的红衣厉鬼他就有两位,黑影巅峰四位,这些都是他在惊悚城区发生那场大规模的乱斗屠杀时展现出来的力量,如果当时他没有展露出他全部的力量,那他只会更强,直到现在,和他一对一比拼有把握能够完全胜过他的也寥寥无几。” 那个人是当时惊悚城区中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议员之一的竞选人。 ‘摘胆’一边说,魏谆一边盘算,两位红衣,魏它……阎朝得尽快培养起来,在大火将注射科室完全包围的时候,他就接受到了阎朝的联系,他和魏它一样,成为红衣的过程都很特殊,而这份特殊造就了他们和其他红衣不一样的特性。 他们都和魏谆一样,不在原定的规则之中。 阎朝有着和活人一样的清晰思维,光是这一点在红衣厉鬼中就是极为罕见的,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特殊的鬼灵。 他独特的能力完全培养起来会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也是在这个时候,魏谆产生了一个略显荒诞的想法。 原材料、技艺、甚至是经历过,进行过一次实验的操作者。 他全都有。 借用死人脸的命名,将阎朝作为‘胚胎’,将阎朝转变为‘神’的可行性有多大? 从一开始魏谆就知道,阎朝和魏它不同,魏它只要通过不断的吞噬就能够迅速的增长力量,她的灵魂不是纯粹的人的灵魂,她有人类灵魂的复杂,也有野兽灵魂的直白。 阎朝和魏它恰恰相反,他的力量构成相当刁钻复杂,要提升他的力量很艰难,他总是维持着清醒的思维,如果说其他厉鬼的心脏是由痛苦组成,其中流淌泵压着无尽的恨意。 那么阎朝的心脏恐怕就像一个转换器,将浓郁强烈的痛苦恨意转变成为更加复杂的,像人类的情绪。 简单来讲,就是他在进行反向操作,将力量不断地分解。 他越成长,他的这种对于厉鬼而言的反向转换就越强大,他就是一个完全不合理的存在。 “用‘造神’的方法提升他的力量是最快速、轻松的办法,除此以外,现在已知的其他能够提升他力量的方法对于他而言太痛苦。” 如果阎朝拒绝,他也会尽力去说服。 事已至此,他从来都没有过多的选择。 这种打算自然不能和‘摘胆’挑明,就是不知道死人脸的行动那些妄图将惊悚城城区打造成家园的人们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如果他们也对散落的空匣子感兴趣,魏谆的计划实行起来会困难许多。 “这件事还是要从头规划。” 魏谆还在为之后作打算,说的差不多的‘摘胆’停下来问了他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打算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尽快给自己寻找一个庇护才最要紧的事。” 魏谆点点头,很赞同她的话:“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事关我的生命安全。” 这里理由合情合理,‘摘胆’也不再方便说什么,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魏谆迅速回了家。 黑色别墅的大门关上,直到这一刻,魏谆的精神和身体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困意席卷而来,用手机定了半小时的闹钟。 在闹钟响起之前魏谆就睁开了双眼,一股米香萦绕在空气中。 开放式厨房的灶台上,正用小锅熬煮着白粥,做这一切的霍格尔不知道去哪了,她是魏谆的接待员,负责人,也是他的管家。 来到惊悚城区后一日三餐不再是统一供应,在这里抛却竞选之后一切都和正常生活一样。 魏谆的视线从咕嘟咕嘟的小锅转移到墙上的画框。 在他第一次进入这个房子的时候,十一个画框就存在了,被他藏起来,不敢多看的油画也被抚平装裱镶嵌在里面。 其中就有那一幅《星火》,还有余下九个空框。 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等着让他去收集。 刚刚醒来,魏谆并不急着清醒,让大脑沉浸在懵懂中,放任自己也短暂的逃避片刻。 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响起,魏谆才想起来。 掀开黑布,是一个半人高的鸟笼,放在红木圆座上,里面一只浑身漆黑乌亮的黑鸟正在站在架子上活动翅膀。 比起普通的乌鸦,它的身形更大,伸展开的翅膀相当有力,羽毛也更大更坚实,鸟喙如同利刃一样尖锐。 最大的一点不同,是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漩涡,向里面凹陷,看不到边缘,没有任何的反光点。 它和魏谆一样,它也在打量观察着这个没见过的人类。 忽然,它再次伸展开翅膀,这一次它用尽全力,将翅膀伸展到最大,挺起胸膛,连尾羽也翘起展开。 它的翅膀格外大,仿佛能带着魏谆飞起来。 “好奇怪的鸟,幻觉?” 那翅膀根本没有那么夸张,但魏谆却真真正正的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使劲眨了一下眼睛,黑鸟已经恢复了平静,老实的站在架子上,像一个摆件。 “你好,我是……瘟神,现在你属于我。” 魏谆就是觉得这只鸟听得懂人话,不仅如此,它还会思考。 一人一鸟对视了片刻,黑鸟率先有了动作,它用喙啄着笼门,之后歪头看着魏谆,一会儿又继续重复这个动作。 “你想让我把笼子打开?” 环视了一圈,他的房子里也没有窗户,确保黑鸟从笼子里出来后不会飞走,魏谆才将笼子打开。 笼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阴气瞬间爆发开来,魏它猩红的身影直接将魏谆笼罩,血色翻涌,下一秒就要将这里倒灌。 魏它第一次露出这种如临大敌得状态,魏谆应激反应汗毛直竖。 当身体和神经全都调整到战备状态时,发现唐顺也已经出现,她隐匿在远处的黑暗中,从进入惊悚城区后就一直兴奋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第252章 罪名的意志在漂泊 更让魏谆感到恐惧的是,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到危险。 低吟梦呓的声音也在别墅的四处传来,阎朝竟然试图将他们带到鬼造空间中! 只是一只黑鸟,竟让他们三个如此恐慌! 黑鸟没有从笼子中飞出,依然站在架子上,只有深红漩涡的眼睛在流动。 梦呓逐渐变得越发嘈杂,一切所见都被分割,重组,厉鬼之相的阎朝也显露出身影。 “罪名的意志。” 分不清男女的低沉声音在鬼造空间中响起。 “是鸟在说话。” 笼子中的黑鸟用尖嚎整理着羽毛,它毫不在意三个厉鬼散发的强烈敌意:“罪名的意志无人继承,星火一旦出现势必不会消散,罪名的意志在漂泊。” “一只鸟为什么会说话,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像物品介绍中所说的,它实际上也是议员之一?” “鸟不会说话,黑鸦是意志呈现的载体。” “那你又是什么的意志?我总得知道自己在和什么对话。” “我,是罪名的意志。” “星火和意志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星火象征着罪名的意志。” 魏谆的问题无法得到想要的解答,对方自称是罪名的意志,只是一道意志,并没有更复杂的,像完整的人一样的思维。 按照它自己的陈述和女人的那些话,不管星火是意志出现的表现,还是意志的出现带来的表现,只要意志出现,就必须有人继承,现在出于一些原因,原定要继承意志的人死了,于是罪名的意志只能一直漂泊,也无法消散。 现在罪名的意志通过意志载体黑鸦和他产生了联络。 “你想让我寻找载体?” “你可以作为载体,星火不是为你而来,更有资格之人已死,你已经够格。” “继承你的意志有什么……” “十一位议员,十一个意志。” 尽管会场由于失序崩塌导致出现漏洞,但竞选的原始规则仍是较为公平公正的,如果十一道意志的继承是原始规则中的一环,那就直接推翻了竞选的基本准则。 三百六十五积分晋级的制度将变得毫无意义。 十一幅油画被藏起来还象征着什么,原因目的又是什么。 这里面的秘密相当重要。 那道意志太过庞大,仅仅是一部分,在鬼造空间中仍能感觉到它的笼罩。 就是这样的庞大的十一道意志一起组成了会场。 魏谆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可悲。 “不要回应它,不要触碰它,不要记忆它……” 魏谆感觉到自己的嘴在动,陌生的语句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他的大脑中完全没有这些文字的记忆。 到底从何而来。 随着星火与意志的出现,他发觉有好多好多的谜题,甚至谜已经延伸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同化,从收到邀请函开始的那一刻,没有人能逃得掉。 喀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无端的响起,罪名的意志瞬间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只黑色的鸟转动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道打开的笼门是一道隐藏通往真相的门,是一道进入就无法回头的门…… “先生,可以享用晚餐了。” 别墅里没有其他的食物,没有原材料,霍格尔端上来的也只有白粥。 滚烫得白粥送入口中滑过食道,他根本尝不出来味道,他只是在虐待自己的身体,可这样却能让他感到畅快,魏它和远处的唐顺看着一切静默无言,全都回到自己的寄托物中。 魏谆好像听到了黏膜或是身体某个器官发出的尖叫,不管那是不是幻觉,他都感到无比的畅快!轻松,终于活过来,全都活过来了,那些平日里一直都是死的东西,食道,胃袋,口腔,那些一直都在装死的东西…… 他忽然像发了疯一样给自己灌下那碗熬煮的软烂的白粥,嘴角和指尖被烫红,弯曲从顺着碗壁流出的像是一条条死蛆。 猩红狰狞的眼睛僵硬的晃动着转向心有余悸还没有离开的阎朝,他的声音沙哑可怖:“你想不想,成为神。” 阎朝本以为在陈葭之后自己不会在产生如此惊惧的情绪。 他觉得此时魏谆才是厉鬼,不,是恶鬼。 “那些人把我带走之后我就躲进了鬼造空间中,但是那里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我,就像……活着时,脚下的重力一样。” “那是希墨洛斯诞生后遗留的诅咒,他诞生于欲望言祗,是身体中的欲望言祗在和诅咒相吸。” “你既然提出来,说明你已经仔细思考过这件事的可行性,也有一定的把握,我是自愿追随你的,我听从你的安排。” 他从见到魏谆的第一面时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疯子,但他仍选择了让心中的希望汲取他的养料,厉鬼会有心吗? 厉鬼会产生希望吗? 那也许是一种让他产生错觉的东西,让他误以为是希望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他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们在寻找欲望言祗制作方法的同时,还在不断地收集着的空匣子,同时为了找到能够与欲望言祗产生共鸣的胚胎,他们并没有将空匣子统一放在一个地方,而是把空匣子分散在了惊悚城区的各处。” 阎朝的身体中储存着在长潭九中时收集的欲望言祗,这大大减少了他们的工作量。 剩下缺少的欲望言祗只需要去寻找死人脸的分散藏在惊悚城区各处的空匣子就好,阎朝会将其提炼成欲望言祗。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魏谆做不到去收集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去挖空他人的内心,他做不到。 想想找到空匣子后将其打开的纪辰东。 “这些空匣子放在外面很危险,如果被惊悚城区的普通居民打开,会引起不必要的悲剧和骚乱,现在将它们重新收集起来也是做一件好事。” 最终积攒在胃里的白粥还在散发着热量,好像有一团火在他的身体里面燃烧起来,冷静下来的大脑迟钝的开始报警。 “你能感觉到那些空匣子的位置吗?” 第253章 天湖小区 “能,就像我能感受到在学校里向我许过愿望的人一样。” “那就省事多了,明天开始我们就去找第一个空匣子。” 烫伤的反应开始逐渐出现,胃里、食道全都传来瘙痒与疼痛。 干脆直接躺倒在沙发上,这个别墅很大,大到让魏谆觉得走到卧室是一件很耗费体力和时间的过程。 他不想动了,他想干脆就在沙发上睡一晚。 阎朝在他身边飘过,看着魏谆蜷缩在沙发上,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作为人而活着时候的感受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将手指伸进碗底,灼热的温度让他感到不适,但造不成伤害,他只能感受到温度,并没有触觉。 同样,他也尝不到味道。 看着魏谆闭上眼睛,阎朝迟疑了一下,觉得他现在应该难受的睡不着。 “你应该把它扔了。” 魏谆知道它指的是什么。 “远离那道意志,它给我们的感觉很危险,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能直接将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我在面对陈葭,快要消散时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可那只黑鸟是他用了四十积分兑换来的。 “他询问我的意见,他应该没有办法直接强行继承在我的身上。” 换言之只要他不想,不同意,那道意志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光是阎朝他们,魏谆也感受到了那道意志的威压,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脊背发寒。 但想要从十一幅黑色油画上下手,他就得留着那只黑鸟。 他睁开眼睛安慰阎朝:“放心吧,我不会被他蛊惑,这段时间先把笼门关上,不要打开了。” 当唐顺出现的时候,那个笼子上因为有黑色在蠕动,上面的诅咒在和唐顺产生共鸣。 囚禁的黑鸦。 那个笼子恐怕就是为了防止意志与它链接的封印。 只要关上笼子,魏谆就可以‘拒接来电’。 他也询问了‘摘胆’有关星火的问题。 但对方并不知情。 医院的女人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罪名的意志匆匆找上他,想要停止漂泊,如果它一直没有找到寄托会怎么样? 魏谆有心想要和它交涉,想要知道它的选中继承者的条件是什么。 但对方只是一道没有复杂思想的意志,根本不会回答他。 “不管了,那是它自己的事。”关键就在于魏谆害怕这道意志会给他带来不相干的麻烦,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尽快将未知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中。 这个事很纠结,幸好魏谆不是一个纠结的人,说不管就不管了,用黑布将笼子重新蒙起来。 造神的流程方法阎朝比谁都清楚,现在魏谆决心要做,他也进入到鬼造空间中开始着手清点整理那些被他带出来的欲望言祗。 虽然他答应的很痛快,但他心里还是恐惧不安的,因为他亲眼见到过变成‘神’的陈葭。 可他也同样意识到,魏谆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求生,不这样去做,他没办法继续前行,那他离开长潭九中就毫无意义了。 能有什么最坏的结果呢,他被魏谆拯救,也被魏谆杀死。 魏谆还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在‘摘胆’的帮助下找到了黑色医院,清理了进程影响。 处理好身体,魏谆开始寻找物业通知单所对应的小区。 发生过离奇命案的信息不算难找,只要上网一搜,多数都能找到,尤其是像贴吧这种大型讨论基地。 加上物业通知单上有物业公司的名字。 很快魏谆就锁定了目标——天湖小区。 紧挨着小区的公园里有一处天然湖泊而得名,现在那处湖泊已经干涸的只剩下中间的一小片,外围都是淤泥,尤其到天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会传出腥味。 天湖小区受到影响,房价下跌的厉害。 冬天上冻稍微好一些,夏天的时候就像在海鲜市场旁边,太阳一晒更像是一吨的死鱼发酵了。 可夏天也不可能完全不开窗通风,就算装空气净化器都不管用,生活质量严重下降。 许多业主都搬离了,大部分都是不想亏钱,想着什么时候那个湖的问题解决了,还可以搬回来住。 或者等房价跌的没那么严重了再出手。 环境再艰苦,也比不上钱包艰苦。 只要价够低,凶宅也有人住。 到了天湖小区,很快就找到了贴着同样通知的三号楼。 只不过最下面的日期变了,变成了今天晚上。 “今晚说不定会再次出现。”魏谆直奔物业,向他们询问这件事。 “没有啊?” 魏谆去的时候物业办公室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打游戏。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魏谆一遍,好像不是他们的业主。 又慢悠悠的把扣着屏幕的手机拿起来。 “您是哪户,我们之前没有贴过这样的通知。” 这里寥寥无几的几家都是租户,整个小区的原业主就那么十几个,他早就记清了。 认了一会儿脸,已经确定魏谆不是业主,视线又重新回到游戏界面上,态度变得相当恶劣:“不是本小区的住户禁入,请离开吧。” “不是本小区的禁入?可是我进来的时候保安也没有拦着我啊。”魏谆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看上去这个小哥比他还要小几岁,大概是刚上社会没多久的学生,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年轻的轻浮劲儿。 “啧,今天开会去了,那是个老年痴呆的大爷,要不能让你进来?不是业主你就赶紧出去,要不我等会儿叫保安来了,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 “你们这儿还能让有老年痴呆的大爷上班呢?”魏谆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嘶!你诚心找茬是不是!?” 现在小区里入住率连一半都没有,物业费也收不齐,他们早就不管事儿了。 平时有住户来找麻烦,那些老油子从来都装着耳瞎眼聋,把他推出来挨骂应付事,当孙子似的送走住户,这帮该死的鬼又假模假式出来教育他。 说什么去开会实际就是出去吃饭喝酒!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现在还来一个不长眼的东西。 第254章 难道我看上去不冷静吗? 他想拍一把桌子站起来,却发觉自己没有对方高,站起来反而没有气势。 一道红色闪过,游戏界面变成了灰色。 他直觉的两个耳朵轰的一声,听不清声音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影开始晃动,只有那张露出戏谑笑容的脸变得格外清晰。 游戏里一败涂地的电子播报不断的重复着,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你好?” 小青年一脸烦躁的看着他突然就没有反应了,他试探着喊了一声,现在大白天的应该也没有鬼出来。 直到他的表情开始扭曲,魏谆相当熟悉的情绪浮现出来,愤怒,恨意。 魏谆不解:“我只是和他聊聊天,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想起来了,没有穿着衣服影响也这么大吗。” 瘟神的权柄变强了,魏谆现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在瘟神的权柄之下,不会再出现‘笑面虎’。 但这也意味着很难利用对方为了‘面子’‘形象’而忍耐这一特点来套话了。 有时候世界变得太真诚也有缺点。 魏谆叹了口气,如果对方是个凶手还好办,可目前来看对方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无从下手。 只能从办公室退出来,魏谆并不想惹出多余的事来。 “没办法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是惊悚城区那个大型群聊,既然无法制止那边加以利用,他早就想到有一天这个群聊或许会派上特殊的用场,但使用这个群聊总让魏谆心里感到恶心。 一想到身边笑着走过的陌生人,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实际上都在暗中盘算着如何杀死自己的邻居。 怎么能睡到那个疯狂泼辣的学生。 …… 那是一种社会道德倾塌的恐惧,说不定你就是邻居的预谋对象。 在经历过阮知远的进程后,魏谆已经在精神上产生了应激。 换好头像和昵称,魏谆编辑好一长段话,点击发送。 很快就有人引用了他的消息。 [怪东西:嘻嘻,刚进来吧,你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qaq:妹子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来快来,到四楼来,那里有怪叔叔保护你哈哈哈]、 …… [香香小丑:天湖小区是不是?三号楼?五楼?赵曼曼?你是谁?告诉我?想知道什么?我是警察?全都知道?] 发的消息里魏谆并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只是询问了有没有人知道龙将物业。 虽然通过物业的名字也能查到这些信息,但速度太快了。 “看来这个天湖小区里面也有人在群里。” 他们对于暴露了真实信息的魏谆非常感兴趣,连续几十条信息全都是围绕着他的。 势必要凭借这一条内容简略的消息里将他的全部真实信息都挖掘出来。 当然,很可能这些信息都是同一个人发的,因为昵称和头像可以随时改变,而同一个账号之前发送的消息并不会跟着一起变化。 魏谆并不在意,快速的看过,只有其中一个叫做香香小丑的消息引起了他的关注。 首先是他发了太多的问号,好像将问号当做逗号用了。 小区和楼号都能上,后面的两个信息或许也是对的。 魏谆直接登上五楼,一层四户,不算多,挨个问。 “赵曼曼?”501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精神萎靡的女人露出一只眼睛。 “你是谁?找赵曼曼做什么?”说着她将门缝又闭上一些,让魏谆连她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么说你认识这个人,那真是太好了。”魏谆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反手摸上背包的侧边,将餐刀插进大门的缝隙,阻止对方将门关上。 “啊!” “不小心划伤你了吗,很抱歉,我可以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费用我会负责的,不用担心,我想要和你了解一些信息,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餐刀被魏谆当做撬棍一样使用,将只有一个缝隙的大门敲开。 屋里一个瘦弱女人的根本比不过魏谆的力气。 砰! 房门被掀开,重重砸在墙边的消防栓上,又反弹回来,被魏谆把住。 现在这扇门归他控制了。 女人摔倒在地上迅速爬起来,目标明确的冲向厨房,那里是普通家庭里固定存有利器的地方。 手上伤口流出的血液汇聚成一股,随着女人的动作甩落。 魏谆没有给她机会,迅速钻进房门,一把攥住了她的双臂。 血管受到压迫,向外流出的血液更加凶猛,女人被吓坏了,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发出声音。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一边控制着女人,魏谆一边将房门从里面关上,他不希望多余的人知道这边的情况。 “你,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钱还是什么,我会配合你的,你冷静一些……”女人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发抖,她双眼一下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脑袋几乎要停转了,连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女人的话让魏谆感到疑惑和不解:“我很冷静,难道我看上去不冷静吗?” 从黑色医院出来后魏谆从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暴虐的特性也没有出现的迹象。 他平静的不得了,就连刚才物业小哥的冒犯都没有让他感到生气。 双手早已经开始发麻,血管被截断,骨头好像要被攥裂了一样,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好像是有韧性的。 紧闭的双唇里,紧紧咬着舌头,她强忍着呜咽点头,又飞速的摇头,她该怎么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看着女人的狼狈的样子,魏谆忽然叹了口气:“唉——” “你们都应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在这里,我都不会伤害你们。” 没头没尾的只靠一句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 甚至别人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脱离实际社会的疯子。 得不到认同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但是幸好,魏谆从来都不在意这种事。 他拖拽着,将女人带到了客厅:“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我不会伤害你,刚才只是个意外,我有时候会比较鲁莽,我已经认识到这个缺点,也在努力改正了,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第255章 几乎要吃人 女人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和物品介绍里说的一样的座钟,秒针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事发的房子就是这个。” “这里没有鬼。”阎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他带着鬼造空间跟随着魏谆移动。 从昨晚确定下来造神的计划后他就重新构建了鬼造空间。 为了防止被掳走的情况再度发生,他绝大多数时间都躲在鬼造空间中,隔着空间他也不会被阳光干扰,在某些方面倒也意料之外的方便。 唯一的问题就是长时间维持鬼造空间对力量的消耗比较大,将面积尽可能的缩小后借用宵迦的发夹的勉强还能供应的上。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让阎朝出来打架是不可能了。 “你是赵曼曼?” “不,不是,我不是赵曼曼。”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和赵曼曼是什么关系。” “她已经死了!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只是住进了她的房子而已!” 女人对赵曼曼的名字反应非常大,当恐惧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与愤怒混淆,而现在,魏谆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她在愤怒。 因为恐惧而愤怒。 “赵曼曼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住进这个房子的,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在上来的时候,我看到物业贴出了通知单,你如果知道赵曼曼的死因,就应该知道你今晚很危险。” 女人对他的话感到疑惑:“什么?” “也没有诅咒?” 阎朝专门询问了唐顺,整个房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一点毛病都没有。 比魏谆家里都干净。 这是为什么? “什么,你是想说,赵曼曼是被诅咒死的吗?”女人的恐惧逐渐变成了鄙夷。 不是鬼做的,那就是人做的了。 家里有人难道赵曼曼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在停电没有一丁点光亮的前提下,躲起来的人又是如何看清的。 难道对方也是和他一样五感得到提升的竞选人。 魏谆没有理会女人:“你叫什么。” “席君。” 是不是真名都无所谓,只是为了方便称呼而已。 “有什么情况等到今晚就知道了。” “你应该不建议帮助我一下吧。” 虽然这么问着,实际上魏谆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是什么,已经自顾自的开始检查房子。 从座钟的细节来看的确是这个房子没错,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能够藏人的地方不多,床是落地没有缝隙的,衣柜被衣服塞得满满当当。 只有次卧相对于空一些。 “衣柜里能藏三个。” 床架为了收纳掏空了四个抽屉,里面大概也能挤下四个或三个身形较小的人。 客厅的沙发下面能藏一个。 厨房比较拥挤。 黑伞捅了捅卫生间得天花板,是空的,但是从承重上来看,可能性不大。 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魏谆都检查了一遍,确保现在没有人躲在这个房子里。 看着这个陌生且很大概率脑子有病的男人在自己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这里捅捅那里看看,席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摸上了茶几上放着的手机。 “喂文警官,是我,嗯,我想和你确认一点信息,是,我知道,或许你会有点印象。” 这通电话的称呼让席君犹豫了一下。 文警官。 他在给警察打电话?还是虚张声势的假电话? 但她的确听到电话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文怀还没有复职,早上看完还在昏迷中的梁初晨后,无所事事的到附近的公园里坐着,中午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梁初晨醒了。 紧接着就是魏谆的这一通电话。 他完全想不到,他的帽子还没重新戴回来,魏谆就已经开始干下一个‘事’了。 前一天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刚刚经历了凶手的威胁和大火。 岂止是精神和心理的恢复,他就连身体都还没有恢复好! 这效率,文怀再次想到,如果他是个警察,那一定是个工作狂。 “天湖小区,有点印象,大约在三个月前吧。” “我现在是停职状态,没有权限翻看其他案子。” “赵曼曼……这个名字,是死者的,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案子不是我负责的,详细的细节我不清楚。” 回答完魏谆的问题后,他突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魏谆,你想要做什么?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冲动行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我们警方探讨。” 32岁,单身,文怀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累。 “放心吧,我没有冲动行事,我很信任咱们警察的,只是恰巧到这边来有点事儿而已。” 魏谆说的都是实话,他所做的一切都事关自己的生命,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但是,在魏谆这里,信任不等于相信。 毕竟有一些东西它们看不到。 从文警官那里得知,天湖小区三号楼501的房主就是赵曼曼,女,24岁。 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平时会做一些兼职来暂时维持生活。 天湖小区的房子是她的父母送给他的,从小区旁边公园的天然湖泊出现异味开始,她的精神状态就日渐变差。 暴躁、易怒,也不再出门做兼职,窗户和房门紧闭。 偶尔会出门扔垃圾,见过她的邻居表示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甚至不敢认,头发乱糟糟的,都是污渍的衣物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换洗过。 即便空气中长期充斥着臭味,但从她的身边经过时,还是会明显闻到一股区别于腥臭的馊臭味。 还因为这件事她和邻居起过肢体冲突。 据邻居所说,当时赵曼曼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力气大的吓人,从没有见过那样恶毒的眼睛,几乎要吃人! 在乱糟糟的爬着虱子的头发里恶狠狠的瞪着他,嘴里牙齿咯吱咯吱的响,好像在咬他的肉,啃他的骨头。 完全想不到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明是一个开朗又温和的孩子。 会按时吃三餐,定时给父母打电话,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在起冲突的时候近距离看到了她的脸,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第256章 走向更深的黑暗 继那次之后就彻底没有再见到赵曼曼出门了,连垃圾也不见她扔了。 他们找到物业,希望他们可以上门去看看赵曼曼的情况,但当时由于业主已经搬离了大半,物业也开始吊儿郎当的虚挂着。 根本没有人理会赵曼曼。 因为她还是个活人,还会喘气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那次肢体冲突小区剩下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时候上门关心根本不会落好,说不定还要被骂一顿。 他们可没有那么‘下贱’。 还是那个和赵曼曼起了冲突的邻居,他的老婆知道了赵曼曼的变化后总是放心不下,找物业要了电话,可连着几天拨了几次都是关机。 直到她报了警,强行破开了门。 失联的赵曼曼本人,正像个风铃一样,悬挂在客厅的秋千架子上,窗户大开着,一打开房门,穿堂风就将她吹动起来。 腐烂的肉噼里啪啦掉落在地板上,浓烈的恶臭瞬间充斥到整个楼道中。 把那张脸腐烂融化到变形的脸进行专业的比对,得出结果,赵曼曼已经死了。 时间大概是在那次冲突之后。 她将自己完全封闭在房子里的那段时间。 死因完全检测不出来,发现的时候她被吊在常见的家庭秋千架子上,原本的秋千座椅被拆下来随意的扔在角落。 系在她脖子上的也不是麻绳,而是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被尸液浸泡的分析不出来多余的信息。 赵曼曼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往上,为了将她吊起来,她被粗暴拦腰截断,下半身却没在房子内找到。 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被截断,还是死后被截断,产生大量的血液是必然的。 但在房子里完全没有血液反应。 为数不多的一点就是在座钟的指针上。 那点血量也完全不可能致死。 只能说赵曼曼是在调整时间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就在初步取样勘察的时候,吊着赵曼曼脖子的绳子断了。 半截身体啪叽——一声,堆在了地上,尸液和烂肉溅了周围人员一身。 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所有人。 怎么就这么巧? 就好像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就像一个恶作剧。 专门给发现尸体,接触尸体的人的‘惊喜’。 有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姑娘抹掉脸上的液体,还有部分直接埋住了她的一只脚。 带着手套,口罩都没有来得及摘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期间还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住,接连得刺激让她险些昏厥过去。 据说至今都没有走出心理阴影,甚至一度想要离职。 这么一摔直接就散架了,本就损坏严重的线索更加稀少。 整个案件非常恶劣,凶手蔑视生命,蔑视法律。 文怀当时很想参与这个案子,但很可惜领导死活不批准,他也只旁敲侧击的知道部分情况。 至于这个案子最后是如何结束,如何定性,真相是什么,凶手有没有落网,一概不知。 正常情况下每一个案子完结都会统一整理档案留存,一般到这个时候不管过程细节如何,最终结果都是公开的。 文怀越说越犹豫,这个案子不涉及机密,为什么在内部也要保密呢? 案件的真相是什么,至今凶手究竟有没有落网? 还有魏谆为什么会突然到天湖小区去,在连环杀人案中对魏谆的社会轨迹调查显示他和天湖小区并无任何联系。 为什么这么着急,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追赶、驱逐着他。 和职业无关,人的天性就是追逐真相,这个职业不过是给了他更大的追逐的权限,他能感觉到,魏谆身上的真相在呼唤他。 “魏谆,如果你受到了不方便明说的威胁,但仍然能够联系警方,我不会去保证其他人,但我一定是站在正义一方,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信任我。” 文警官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从一开始魏谆就发觉到的。 电话这边,魏谆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仿佛所有堆积的苦难全都短暂的消失了。 一个回答,文怀感觉他等了好久,电话那边才传来一句话:“谢谢你,文警官。” 这一句话让他感到恍然,好像有什么千斤重的担子消散了,这样的语气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他的神经才对其如此敏感。 这样的语气常在预备自杀的人口中出现。 马上就要解脱了,淡薄的悲伤与无法抑制的轻松、欢乐。 下一个紧接而来的就是反噬的无比汹涌的痛苦。 他看着魏谆不像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原来他只是一个不会用寻常手段自杀的人。 割腕、吞药、上吊、跳楼…… 他不会使用这些简单直接,毫无尊严的方法了解自己的生命。 他是在阳光下炸开的烟花,是在黑暗中涂抹的画作。 荣誉、正义……那些都只是他用来搪塞的理由,他根本从来都没有追寻过,也没有被这些驱使过。 他身向黑暗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走过黑暗的光明,他是为了走向更深的黑暗,直到他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喉舌溃烂,目无所视,耳无所听,口不能言或许才肯罢休。 看着挂断的电话,文怀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文哥,初晨想找你。” 昏迷了将近两天,林婉正给他擦拭嘴角的水渍,以防把纱布沾湿。 黑烟呛进了嗓子里,梁初晨张嘴声音相当难听,每发出一个音就好像要将嗓子撕出血来:“文哥。” “现场没有过多的伤亡,别说话了,医生马上过来给你检查身体情况。”文怀拍了拍他费力要举起来的手,放回到梁初晨身侧。 “魏……” “他没事,昨天醒了之后就已经出院了。” 听到文怀亲口说了,梁初晨才放心下来。 把毛巾收起来,林婉把那颗果冻拿出来:“我刚和他说了,他还不信,非要你进来亲口和他说,这是他出院的时候托我给你的。” 莫名其妙送病人一颗果冻,看上去还是三无产品,林婉倒不会嫌弃,只是觉得奇奇怪怪的,不过嘴上也没说什么。 第257章 大火中的东西 经林婉一说,文怀也关注起来,虽然魏谆看上去的确会是能送出‘一颗果冻’作为答谢的人。 但是为什么没有送给他一个?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礼貌,但从大部分正常人的行事规则来分析,事实就是如此。 一个大男人喜欢吃果冻的几率还是太小了点,无论是对大部分成年人而言存在感过强的添加剂,还是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过分湿软独特的口感,和刺激味蕾的甜味。 这种叫做果冻的零食显然不太应该出现在魏谆的口袋里。 买给儿子吃的? 文怀是见到过他对孩子的关注,和那称得上有些过分的关心。 他怎么可能会给儿子买这种看上去是三无产品的果冻呢。 尤其是颜色看上去并不太鲜艳也不晶莹,反而十分浑浊,肉眼看着让人根本产生不了想吃的欲望。 “送去检验一下?” 听到他这话林婉和病床上的梁初晨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像在仔细分析着那几个字的意思。 林婉:“这……也不必要吧,只是一个果冻,不吃放着就行了,送去检验是不是有点糟践他的心意了?” “没事儿,文哥。” 说着他伸手要够,林婉把胳膊按下,将果冻塞进了他摊开的手里。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倔,越是不让你干什么的时候越倔,越要干!” 听林婉淡淡的嗔怒,梁初晨龇牙咧嘴的傻乐起来。 “傻笑什么!丑死了!” 嘴上说着,实际她眼里的心疼和害怕一点都掩盖不住。 看见她有些发红的眼底,梁初晨马上也不笑了。 林婉是个宁死不掉眼泪儿的祖宗,上回阑尾炎,上上回胆囊炎,憋得两个眼珠子跟红眼病一样,愣是一滴答眼泪都不往外挤。 就这两回,梁初晨都因为有任务的原因没能在关键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多亏了朋友给操心守着。 也是这个时候林婉一战成名了,外号钢铁一般的女人。 “没事儿,我好着呢,这么年轻,正是抗造的时候……” 说着说着,梁初晨忽的发觉,他上一次这么和林婉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林婉是一个在情感上高需求的女人,但她所给予、满足的来源多数也来自于她自身,她要求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她要求自己时刻保持理性,她要求自己一刻不能堕落,她要求自己永远坚强。 她对自己的要求太多太多,她将自己一层一层的束缚起来,将自己强硬的摆成自己理想的模样。 即便这样做会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会让自己痛苦万分,但她放不开手。 释放对于她而言是痛苦的,清醒克制也亦然。 她要活,就必须要在两种痛苦之间找到平衡。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恰到好处。 那一通诡异的电话不断的盘旋在梁初晨的脑袋中。 那是一个失控的,完全倾覆的,带着超乎的真实…… 那究竟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 如果从那根钢丝上跌落,那会不会是林婉最真实的自我? 第一次,他开始对自己一直以来所熟悉的感到陌生。 他对林婉感到陌生。 这个本应成为他最亲密的人,拥有全部爱意的人。 他对产生这样荒诞的感知的自己也感到陌生。 莫大的恐惧从外界侵袭而来,裂痕从内里向外延展,他将被一攻而破。 他眼中的温存消失不见,他心虚的错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躲避着林婉探究的眼神,而沉浸在魏谆身上的秘密的文怀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好,醒了就好了,其余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建议还是在住院一段时间,他这个情况最怕出现感染。” 听着医生的话,梁初晨大概知道自己的情况,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感受和一些细节。 但他能推测出来一些大概。 他示意林婉从房间中出去,以往也有过,毕竟他的工作涉及一定的保密性。 “文哥,现场,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嗓子仍然传来强烈的不适感,梁初晨说的非常慢,他一边观察着文怀的神情变化,确保对方没有对自己所有隐藏。 文怀没有觉得对方的话有什么问题:“没有,你看见疑点了?” 纪辰东的死梁初晨还不知道,他也开枪了,还被凶手俘虏,在这期间他或许见到听到过重要的信息。 很快就有同事会过来问话。 出于前辈,他很想,也应该和梁初晨说些什么,可出于职业,他有时候必然要三缄其口。 最终他只得伸手按了按梁初晨的肩膀。 离开了病房。 梁初晨的问话进行很快,快的让等在门口的文怀感到诧异。 当他想要进去的时候,梁初晨拒绝了,不仅是他,还拒绝了林婉,他想要一个人休息。 这个举动很奇怪,林婉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梁初晨是个很需要陪伴的人,这个行为在他身上是反常的。 文怀最终也只是摇摇头:“尊重他的想法,发生这种事都需要冷静。”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第一个任务失败后表现的有多么失态。 甚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坐到深夜不肯离开警局,不肯回家,他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仅仅是会为了维持自己内心可笑变形的尊严。 林婉垂下头坐在了病房对面的椅子上,她总怕梁初晨做傻事,因为毁容对于她而言是天大的事。 站在医院的门口,太阳照射的皮肤上逐渐传来阵阵刺痛,文怀坐上驾驶位,驱车前往天湖小区。 病房内,梁初晨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都传来撕裂的痛楚,他看着手里没有任何标志的果冻。 回忆着在大火中听到,看到的那些东西。 “唐顺,保护好小梁。” 这是他在大火中听到的,他听到从魏谆的口中发出的。 唐顺是谁,谁在保护他。 还有,那和火光连成一片的,明显区别于火焰的红色。 还有响起的婴儿的啼哭,那是他昏迷前的幻觉吗? 和哭声融杂在一起的笑声……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258章 我真心帮你,你搞偷袭!? 他摩挲着手中温凉的果冻,那些东西魏谆一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某个组织的头目?劫走他儿子的实际是他的仇敌? 不,不会,他的社会履历非常干净、单纯。 同样都是在大火中,为什么他就没有事呢? 开枪打不死,甚至阻止不了他们行动的凶手都被大火烧死了,为什么只有他没事呢? 可以有解释,他躲的好,运气好,被救援的早,可真的是解释的那样吗? 那真的合理吗? 果冻为什么只给了他一个人?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梁初晨的脑袋里,他现在有的是时间静静地思考。 但他却迫切的想要终结这个现状。 他没有听文怀和林婉的劝阻。 将果冻的封口撕开,凑近,一股奇异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钻进鼻腔,不是花香、果香。 区别于任何他以往闻到过的气味。 放进口中,也没有果冻的弹性,反而在口腔中慢慢的融化。 嘴里的感觉太奇怪了,有点像是一块在融化的猪皮冻,在嘴里停留久了有点想吐。 咕咚一声直接咽了下去,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点点失落。 …… 天湖小区,魏谆紧紧抓着席君握着水果刀的双手,带动着她,一点点拔出来。 想象中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婴孩的呓语。 欲伸手摸出一颗尸胶果冻的魏谆也没有想到,血婴藏在他的腹部竟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血婴将他的血液止住了,席君的偷袭仅仅只是给他添了一个窟窿。 而这个小小的窟窿只要一颗尸胶果冻,很快就可以恢复。 他收回手,尸胶果冻剩的不多,每次一吃都要两颗打底,消耗的速度太快,兑换物品中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刷新出来。 能省则省。 看着这违反人体常理的情况,席君脑袋一片嗡鸣,太浅了?不对啊,整个刀子都进去了啊! 为什么?他不是人!? 席君关注的重点已经完全转移了。 魏谆没有理会她的神情,他最讨厌这种搞偷袭的行为!因为他深知偷袭是一种多么省力但不道德的行为。 魏谆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彻底打消了席君反抗的念头,她维持着被魏谆摔到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干什么这副样子,明明是你先偷袭我的,我有伤害你吗?我在为你排除房子里可能潜在的危险,我在保护你,而你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给了我一刀,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人,你这个行为很可能会给你带来法律的惩罚,这可不属于正当防卫。” “放心吧,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理解你,你只是太害怕了,同样,我也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我只是在尽可能的帮助更多人,你的偏见只会让好人寒心。” 在魏谆一大堆的输出中,席君蜷缩了一下身子,被头发遮住的面部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魏谆叹了口气,自我安慰了几句。 坐到沙发上,打开了陈澄的聊天框。 如果孟青每晚都会出来到处寻找鬼屋场景灵感的话,那他会不会也对天湖小区的凶杀案有所耳闻。 从陈澄那里得知,孟青白天在休息,他答应等晚一点帮他询问一下孟青。 [陈澄: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有时候可以尝试考虑一下钓鱼执法。] 魏谆将编辑到一半的信息删除,陈澄提醒了他。 他总得给‘凶手’来到现场的机会。 他不放人进来,他们今晚怎么行动呢? 魏谆不是个磨蹭的人,想明白后立刻起身:“这是我的电话,建议你把我的电话设置成紧急联系人,有情况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来的会比警察更快。” 猪肝色的防盗门被从外面关上,许久,席君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被泪水打湿的发丝糊了她一脸,看上去狼狈极了。 “神经病……神经病!” 门刚关上没多久,又再次被敲响。 席君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再次紧张起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开门:“谁啊!” “你好,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文怀将证件举到猫眼齐平的位置。 虽然没有穿着警服,但照片上的人的确是他没错。 犹豫了片刻,席君还是把门打开了。 听到面前这个警察在打听刚才那个男人,席君一下子火气又上来了,对着文怀一顿控诉。 听到魏谆伤害她,文怀立刻严肃起来,拿出了出警办案的流程态度:“他具体怎么伤害你了?” 听到文怀严肃起来的语气,席君的情绪被打断,正欲组织语言,她想起魏谆说的那些话。 摇摇头,手上被划破的地方也已经止住血了,明显是她刺的那一下更严重,最后走完流程的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她不想找那么麻烦。 看着席君转变的态度,文怀深呼了口气,有点烦躁。 怎么,他们警察就这么不可信吗?还是刚才哪句话让她产生误会或是害怕了? 看见桌上的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碎纸,文怀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魏谆的号码。 更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随时联系警察,我们会是你们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席君:“这两个人说的好像,难道他也是警察?” 一直都能听到有暴力执法的新闻,电视剧里也经常会演那种特立独行,跟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实际上是警察。 艺术来源于生活,所以生活中确实有这样的警察吧。 席君有时候脑袋思考的很快,但是脑袋空空的,又相当怕麻烦,胆子也是,在某些地方大的离谱。 很快她就选择放弃思考这个事儿了。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人在黄昏的时候最容易感到落寞和孤独。 负面情绪很容易将人淹没。 出门前,席君还是将电话号码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按照那个男人所说的,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 又不会吃亏,她感觉这行为有点傻,但她一个人住,又没有人看见,做点傻事怎么了?一个人的时候不做,难道人多的时候做吗。 席君再一次用一些谬论将自己说服。 第259章 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从席君家里出来后魏谆没有直接离开天湖小区,他先是在小区里面走了一圈,按照那些人在群里的发言,绝对有人现在就住在这个小区里,说不定正在某扇窗户后面观察着。 很快,随着太阳逐渐落下,那股腥臭的气味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纯粹的恶臭。 这股气味即使是魏谆也忍不住捂上鼻子,呛得鼻腔发痛。 “这么重的气味一直都没有人处理吗。” 随着腥臭的味道消失,那股恶臭彻底爆发开来,毫不夸张的说,这股气味的浓烈程度几乎可以覆盖半个城区。 但实际受到影响仅有一个小区的面积,相当奇怪。 让人不由得怀疑腥臭只是用来掩盖这股更加浓烈的恶臭味。 “这股气味很奇怪,晒河床这么长时间过去气味也应该减淡了才对,今天如果过去时间太赶,中途如果出现情况恐怕赶不回来。” 魏谆决定今晚的问题解决后等到明天白天再去看看情况。 从离开席君家离开后文怀一样也没有出小区,在三号楼下找了一个停车位一直坐在车里盯着三号楼的楼门。 魏谆则是进了四号楼,透过楼道的窗户盯着三号楼的楼门。 他在等凶手。 文怀在等魏谆。 太阳完全落下,小区里零星几个还没有坏的路灯艰难的亮起,模糊的黄光忽明忽暗,好像随时迟暮的老人随时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魏谆的身边,一个半透明的红色身影晃动着浮现,是阎朝。 作为唯一一个拥有接近活人思维,且说话不会影响魏谆的厉鬼,他和魏谆一直维持着沟通。 并且偶尔也会作为魏谆和其他厉鬼详细沟通的桥梁。 阎朝:“这个小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但确实没有厉鬼存在。” “哪种奇怪?” “就是……好像这里少了某种东西,但我还没有发现少的究竟是什么。” 魏谆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出来的一共四人,三男一女,进去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其中有一个女人是出去又回来,其余的都是单向行程。 这个出去又回来的女人就是席君本人。 她出去拿快递和外卖。 等到大约八点半的时候整个小区都和陷入了沉睡一样,除了苟延残喘的几个路灯,所有窗户都熄灭了。 是物业通知上说的停电停水。 “小区停电,为什么路灯不受影响。” 魏谆自己居住的小区也有过停电的情况,无所事事的他决定久违的出来散散步,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小区的路灯也是熄灭的。 停电开始,到了凶手行动的时候了。 物业通知单介绍中的主人公很大概率就是赵曼曼,501死去的原房主。 按照介绍的内容描述,凶手的出现是在物业通知单上停电时间过去之后。 赵曼曼所有储电的设备全部失效,黑暗之中她只能依靠机械座钟来判断时间,依靠座钟的报点,她认为停电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但是电还是没有来。 于是她最后走到座钟前面再次确认一遍时间,她打开座钟的玻璃门,想要用手去摸一下指针的位置,以此来得知现在的具体时间。 整个介绍描述的很诡异,但其中奇怪的并不是坐钟的时间和出现在房间里的人。 而是赵曼曼的行为。 停电了就老老实实的睡觉,她为什么要从停电的那一刻就开始计数座钟的报点? 有多少正常人会这么做? 她对于停电这件事好像非常的焦虑。 停电能引起现在年轻人焦虑的地方,魏谆首先想到的就是没法充电的手机。 “难道赵曼曼认为她的手机是因为没电关机了。” 根据从文怀那里得到的信息,赵曼曼反常的行为一定和导致她性情大变的事有关。 能让一个人短时间产生极大变化,堕落的原因并不多。 赵曼曼的表现显然这个原因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并且她不能说,只能自己消化。 如此一来…… “赌博?” 赵曼曼会不会是欠了大量的外债? 或是她杀了人,有人以此胁迫她。 再或者结合赵曼曼尸体的惨状,她得罪了什么人。 或是仇杀。 这些可能得理由放到席君身上会是哪一个。 魏谆决定再等等,席君会出门拿快递取外卖说明她的手机有电,没有厉鬼作祟,她不太可能出现赵曼曼那样完全处于黑暗中的情况。 “希望她在察觉到异常后能够联系我。” 魏谆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物业通知单的真相,至于席君,在惊悚城区中她不是真实的人类,但魏谆也不愿将他们当做无所谓生死的角色。 所以他给了席君一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席君向他求救,他会打乱最优选的计划去尽可能的帮助她,如果席君不作为,那也与他无关了。 “你觉得赵曼曼是怎么死的?” 阎朝:“尸体被恶搞,不管是什么人做的,凶手的内心一定很扭曲,与其说杀赵曼曼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不如说杀赵曼曼的过程就是凶手的目的。” “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欠钱应该先朝着赵曼曼的家人下手,仇杀的话,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兴致去处理赵曼曼的尸体。” 仇杀的话应该恨不得将尸体弄烂,精细的手法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但凶手又偏偏做了许多多余的事情。 左右一分析,还是阎朝说的更有可能。 “如果凶手的内心很扭曲,除了处理尸体的过程,前期欣赏被害者的挣扎表演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这样一来席君就有充足的求救时间,希望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阎朝:“如果凶手是活人的话,叫警察来帮忙不是更好吗?” “医院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警方和消防的支援看上去确实帮了大忙,但也同样产生了不必要的麻烦,小梁警官烧伤严重,文警官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真相而被停职。” “即使最后消防没有来,有你、魏它和唐顺的保护我也可以全身而退。” 第260章 让厉鬼感到恐惧的东西 阎朝没有回话,但他确定成神的进程必须加快了。 在这里魏谆唯一能够的依靠的只有他们。 虽然他可以创造鬼造空间,但像唐顺和魏它这样等级的厉鬼,只要他们愿意,撕碎鬼造空间只是稍微费点儿力气的事而已。 又等了两个小时,路灯也全都熄灭了,魏谆向上爬了两层,这里正好能够看到501的窗户。 在一片漆黑的小区里,只有那一扇窗户后面亮着一团柔和的灯光,大概是提前充好电的蓄电台灯。 那一点光亮像汪洋大海上的一处灯塔,十分刺眼,盯着盯着,魏谆眼前有点模糊,时间太久,太过平淡,他的精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 魏谆摸了摸口袋,并没有什么可以提神的东西,索性站起身来打算活动一下,视线错开的短短几秒钟,再抬头,那个光点已经消失不见了! “台灯没电了?” 突发变故魏谆一下子就清醒起来,飞速下楼冲向3号楼。 “快抬头!”阎朝震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顺着的阎朝的指示向501的方向看去,漆黑一片,连玻璃上的反光都消失不见。 “你看不到了?”比起在上面看到的,见到魏谆的反应阎朝更加担忧。 路、树、自己的身体、一栋栋高楼,他都能勉强看到,他没有失明,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变成纯粹的黑暗。 “增强的视觉消失了。” 在五感都得到增强后,在黑暗中他能看的更加清晰,现在他的视觉几乎回归了正常。 也就是说在黑暗中,除了有厉鬼保护以外,他自身的优势消失了。 “你帮我看清楚。”突发的变故没有让魏谆停下太久,即使是完全的黑暗他也经历过,没什么好太过担心的。 阎朝很清楚自己干涉不了魏谆的决定,只能按照他吩咐的去做:“有人趴在窗户外面。” “是凶手,他们想要从窗户翻进去。” “不,诡异的不是这个,是他们的姿势。” 他们不是借助楼体外的凸起支撑身体,而是像虫子一样,直接攀附在楼外。 他们的四肢就像唐顺一样修长,但并没有优美的弧线,如果说唐顺带有诡异的美感,那他们只是畸形怪异的丑陋。 那绝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四肢有着发达饱胀的肌肉,关节处却相当单薄,像被一根竹签穿起来。 脑袋时不时迅速、小幅度的颤动,就像虫子一样! 即便是阎朝,也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东西震撼到,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魏谆去形容那是什么东西。 随着魏谆极速的靠近,阎朝也看的更加清楚,三个、六个…… 一双眼睛根本没法直观看出的数量! 他们就像是被吸引的虫群,全都朝着501的方向汇聚而来。 “他发现我们了!”不知道为何,身藏在鬼造空间中的阎朝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看到了的感觉。 那双像昆虫一样完全漆黑的眼睛看的究竟是魏谆还是他。 他竟然在那些活着的东西身上感觉到了威胁。 上一个给他这种感觉得还是创造了造物主,又将其撕碎的魏谆。 如果有的选,他现在真的很想回到雕像里躲起来。 “他早晚要知道我们的存在。”魏谆并没有注意到阎朝所说的是‘我们’,不是你。 这一次魏谆的沉着并没有让阎朝定下心来:“不,不,有什么不对,那些东西不是普通的人,我们得离开这里。” 这次魏谆终于减慢了速度:“怎么了?他们有武器?” 不是厉鬼,只是活人,魏谆完全想不到什么样的活人能让阎朝这个红衣鬼灵感到恐惧。 “不,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他们有人的气息,但是……他们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他们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让我感到恐惧,不光是我,就算是魏它也一样。” “如果那个东西聚集在一起变多变大,我们恐怕都会受到影响没法发挥实力。” 这种影响放在活人的身上解释,就是因为过量的恐惧从而导致失去行动能力。 阎朝这样说让魏谆开始产生几分犹豫。 增强的五感消失,他唯一的依靠厉鬼们也有极大概率会失去力量,如果那一刻真的到来,那他和席君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同样都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想要完成进程我就必须要进去,可人海战术又会阻碍进程的发展。” 几乎是一个死局。 魏谆摸上露出背包的斧柄,脑袋里传来一阵阵刺痛:“太好了,特质还没有消失。” 暴虐的特质没有消失,那他还有一战的可能。 “我们没有撤退重来的机会,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要一路走到黑了。” 在阎朝的沉默中,魏谆已经摸进了楼门。 501内,魏谆的话一直盘旋在席君的脑海中,她早上拿快递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楼道里粘贴的通知单,她早早就将两个充电宝充满了电。 连接着小灯完全可以度过这个夜晚。 提前吃完了晚饭,席君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用流量刷着视频和博客。 一切表现的都安然无恙,只有她根本没有换下的衣服仿佛预示着今夜的不同寻常。 客厅的座钟不知道响过了第多少下,平日里没觉得什么,或许是白天魏谆提起了死去的赵曼曼。 再听到座钟的声音,就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催促,又像是莫名其妙的倒计时,但它究竟在计数什么却不得而知。 她平日里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座钟的指针上还沾有赵曼曼的血迹这件事也是白天魏谆先查看后她才知道的。 以前在这里住着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样浑身发麻过,好像一切都是在魏谆来过之后发生的变化。 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的惨败,里面跳动缤纷的画面根本就看不进去了。 手脚发凉,此时又传来了一阵钟声。 “刚才不是才响过吗……难道坏了?怎么这么凑巧赶上今天。” 和那时候的赵曼曼不同,席君的手机没有关机,时间也在正常显示,她不需要数报时。 所以席君认为异常的报时是因为座钟坏了。 第261章 ‘构陷\’——本能的天赋 她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走出卧室后才想起来,今天停水停电,她早早洗漱完灌满了保温杯后没有提前存水。 “什么都没有发生嘛,都怪那个神经病,害的我紧张兮兮的,美好的夜晚就这么给毁了。” 席君举着充电宝准备上个厕所就早早睡觉,刚一踏进客厅手里的充电宝熄灭了。 “啊!” 适应了光亮的眼睛忽然一下陷入黑暗,瞬间失去了全部视线,突如其来的漆黑让本就紧张的席君尖叫了一声。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脚下生根深深扎进地板中。 静静地等待着眼睛适应,呼吸也压抑着,不知道在担心吵醒什么东西。 良久,瞬间变得僵硬的肌肉逐渐放松,她轻轻的用手指摸索着充电宝上的按钮。 咔哒、咔哒—— 连着的按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 半天过去,她发现自己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 “我没有拉窗帘啊,外面一点光也透不进来吗?”被压抑的恐惧再次开始蠕动,席君试探着伸出手,跟随陷入黑暗前的记忆向身边摸去,那里应该是墙壁,只要摸到墙壁她就可以顺着正确的方向回到卧室。 嗦嗦——嗦嗦嗦—— 沙哑的,一种类似虫鸣的声音忽然在房子的某一处角落响起来,让她想起了夏天的时候,那些顺着厕所下水管道爬上来的蟋蟀,它,或是它们,晃动着的两条纤细而坚韧的触须,那双反光的,向外突出的漆黑眼睛,与油亮光滑的骨甲,不带有任何攻击性的侵略,躲藏在那些肮脏潮湿的,被厌恶的昏黑角落里。 想要抓住它们要耗费许多的力气,大量的时间,他们会不断的发出噪音,将你折磨的精神衰弱,情绪无常,到那时才能发现零星的破绽,从而将其驱逐,很难不去思考这是不是它们终于达成了目的后主动暴露出的诱饵。 会不会正是它们在被捕捉,死亡之时,留下了标记,或是在出发前发出了引诱之言。 无数后世随之前仆后继,冲向这里封闭的诡谲囚牢,在最后一刻怀揣着阴暗和恶毒企图在无辜的原住民身上的发泄怨恨。 一只小小的虫子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思维与行为。 这一切看上去只是本能。 只是拥有复杂的权能将其扭曲编撰。 可又如何不去说构陷又是一切生命自降生之时就拥有的超凡天赋呢? “啊!——” 尖锐的声音穿透漆黑的三号楼,顿时,所有细微的嘘声嘈杂炸响。 简直如同置身在一场虫潮之中! 突破了恐惧的界限,席君的行动不再被僵硬的肌肉与神经禁锢,一瞬间她的身躯无比的轻盈,力量无比的充沛,仿佛这具身体短暂的不再是灵魂的拖累。 手臂大力的在黑暗中挥舞,任何企图靠近她的存在都会被打翻。 啪啦! 哗啦啦—— 瓷器摔碎的声音立刻就被虫鸣遮盖,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仿佛逐渐变成了实质,好像从人口中吐出来。 恐惧与耳膜的胀痛开始让席君觉得这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恍如梦境那般。 那一定是绝对的噩梦。 那些究竟是什么!? 席君发疯了一样冲向卧室,肩膀撞在墙上,桌角磕在柔软的腹部,持续扩散的痛感让她的双腿一下一下的脱力,仿佛随时就要摔倒在地上。 破碎的花瓶碎片和冰凉的液体混合在一起,不断地穿透薄薄的拖鞋底,一下下刺激着席君的感知。 尖锐的边缘在木地板上摩擦的滋滋作响。 这些无疑都在刺激着席君脆弱紧绷的神经。 黑暗,会唤醒人类本能最深处的恐惧。 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 是可以自我毁灭的禁忌枷锁,也是可以突破存在的钥匙。 “那些东西突然开始躁动了!” 三号楼已经近在咫尺,魏谆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 就在此时,一直注意着的501外墙的阎朝忽然从鬼造空间中伸出手抓住了魏谆的肩膀。 它本能的对那些东西产生了的极大的恐惧! 组成它力量的痛苦与憎恨全部都在颤抖! 那是不同于见到太阳的灼烧灭杀。 这么说,如果一定要选,它宁愿选择被太阳灭杀! 尽管它并不想要阻碍魏谆的想法和计划,但刚才那一下阻拦绝对是它身体本能的驱使!不受它意志的控制。 无论是构成他躯体还是力量的一切都在叫嚣着——远离!! 经过阎朝一下阻拦,魏谆摸向插在背包侧边的鬼咒伞。 惊奇的发现,鬼咒伞的伞身居然在颤抖! 这把从进入惊悚城区后如鱼得水,嚣张无比的鬼咒伞居然在恐惧。 能有呈现出这样的反应显然是鬼咒伞真正的主人唐顺也抵抗不了那股未知力量的影响。 再去看魏它的无面神像。 这个成长惊人,无所不能吞食的强横红衣居然也无法抵御。 “那股力量的影响无关于等级和实力,而是完全绝对的存在压制,只要是鬼,就要被影响。”就像一个人再强大,再富有,最后都逃不过一死。 没有任何的外力能够扭转。 现在厉鬼们面对那股力量的情况就是这样。 阎朝刚才说的还是保守了,毫无疑问,只要这样进去,厉鬼们能维持理智就是极限了。 根本不要指望它们还能再发挥出什么力量。 就连藏在魏谆身体中的血婴也开始低声的哭泣,竟然冲破了止小儿夜啼符的制约。 事已至此魏谆终于开始正视那些‘人’ 掏出手电筒照射过去。 !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股令厉鬼们恐惧的力量毫无疑问就是从这些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 距离他们越近,这种影响就越大。 “难道杀死赵曼曼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们的歪曲颤动的脑袋很难想象还会持有那样的智慧。 拥有着超出其外形所可能拥有的智慧本身就是一个极度恐怖的点。 他们的关节,骨骼……一切的细节,显然他们就是人类没错。 “是什么力量把他们变成这个样子的,也许就是让厉鬼感到恐惧的那股力量。”他们身上还残留着这个让他们完全发生变化的力量,并且持续不断地散发着。 第262章 的灯光 “回到鬼造空间里,你们只要保证自己维持理智就行,必要的时候把魏它和唐顺也拉到鬼造空间里。” 听到魏谆的要求,阎朝苦笑:“我的鬼造空间可困不住她们两位,如果发狂了她们会把我撕了的。” 魏谆摇头:“虽然你是红衣,但实力并不比唐顺强,到时候如果真的打起来魏它不会盯着你,你只要负责时刻维持理智,在场面彻底控制不住前通知我。” 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阎朝只觉得千斤重的担子压在了自己一个鬼身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知道席君情况如何,她还是没有给我打电话。”在进入三号楼前,魏谆又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栏中只有那个灰色群聊发出狂轰滥炸的信息。 点开进去却发现今晚群聊里安静的诡异,所有的消息都是那个叫做‘香香小丑’的人发送的。 他没有换名字,显然是怕魏谆认不出他来。 魏谆尝试将自己的名称修改成‘香香小丑’,却提示该名称已被占用。 “看样子群里的昵称不能重复,那这些消息全都是香香小丑本人发的,但是也不排除,他和其他人合起伙来操作。” 瘟神名号带来的特质会让魏谆不断地朝着罪恶黑暗的方向思考。 唯独这一点魏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在会场中,信任的价格太过虚高。 他不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信任,他只会后悔为什么自己选择了信任。 整个小区都已经停电,电梯自然也停运了。 5楼对于现在的魏谆而言耗费的体力约等于无,为了不引起那些‘虫子’或是‘人’的注意,魏谆没有继续使用手电筒,已经恢复正常的视力在一片漆黑之中,眼前闪烁似有若无。 但这并不影响他前行的速度,如同一只野猫、魅影,迅速而安静的在封闭狭窄的安全通道中窜过。 随着距离5楼越来越近,那些‘人虫’已经的四肢已经开始变得密集,他们的交叉重叠在一起,几乎将外楼道的窗户糊死。 那嗦嗦的,像是用血肉的嗓子生硬模仿出来的虫鸣声越来越响,简直在耳膜里炸开了锅! 手臂里庄琳琳得头发竟然也开始不安分的弯折扭动,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魏谆的手臂迅速开始红肿、充血,最后那缕头发居然开始艰难的移动,像蚯蚓一样开始向着魏谆手臂的血肉中钻。 企图躲藏进更深处以躲避那股未知的力量影响。 “这一缕头发没有思维,只会做出本能的反应,现在有了阎朝和血婴我也没有那么依赖头发对阴气的预警了。”并且这缕头发埋在皮下不被身体所接受,总带着轻微的炎症,时间长了不知道还会引起什么症状,这也算是借此机会做出舍弃了。 反手从背包侧面拿出餐刀,皮肉被割开,和割开皮肉的独特手感从两只手臂一起进入魏谆的神经、脑袋。 融合、扭转、相撞……这两种感觉让人想要呕吐。 血液如同开闸的水龙头向外流出,魏谆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划破了血管,他的指尖钻进伤口,掐住发丝迅速将其拽了出来。 发丝剧烈的挣扎和魏谆堪称粗暴的手法将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 体内的血婴此时也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并没有帮助魏谆进行止血,此时它光是控制自己不钻进更深的内脏之中就已经耗费了他空空脑袋里为数不多的智慧了。 那些跳动的,时时刻刻散发出温暖的柔软内脏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它知道如果这么做魏谆会死。 试探了全部厉鬼的状态,魏谆随即掏出一颗的尸胶果冻吞了下去,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上,一点痕迹没有留下。 那缕离开的魏谆血肉滋养的头发在地上痛苦的扭曲,随之逐渐干涸,停止了的动作,彻底干枯了。 做完这些也不过用了十几秒钟,拐上四楼的平台,一个刺眼的火星晃动在黑暗中,一个佝偻的老太太颤巍巍的转过身,拐杖在水泥地面上嗒嗒作响。 “谁啊?” “是小王吗?” 一股股呛人的旱烟在楼道中漂浮充斥,呛得人直想要咳嗽。 随着老太太扯着沙哑的破锣嗓子和拐杖嗒嗒的敲地,那些被惊扰的‘人虫’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虽然它们此时的目的并不是他们,但也不妨碍他们前来探寻。 偏偏对方是个老人,弄的魏谆有些手足无措,如果对方是个小孩,或是年轻人都好办许多。 这个年级……魏谆完全不想自己一不小心弄出人命来。 见没有人回应,老太太的声音变得更大,似乎是觉得对方没有听见。 “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小王,我是去五楼找朋友的。” 解释完魏谆就想要离开,刚一转身,没想到一只皮肉干枯萎缩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 力气之大险些将他拽倒。 老人和婴儿的力气都极大,他们的力量不像是从肌肉散发出来,而是直接用关节紧紧锁住那般。 让你觉得除非将他的手指掰断,否则根本不可能挣脱开。 “放开我!” 魏谆攥紧了餐刀,他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小伙子,帮我一个忙,我家的灯坏了,你去给我修修。”说罢就拽着魏谆开始往四楼的楼道移动。 “小区停电了,不是你家的灯坏了,所有人家里都没电,明天就恢复正常了。”魏谆站定脚,站的比她稳。 现在因为‘人虫’的干扰,气息全都一片混杂,根本分辨不出这个老太太究竟是个蛮不讲理的普通人,还是有目的想要伤害魏谆这个外来者。 “你给我来看看,我不懂啊。”魏谆的解释如同耳旁风,老太太嘴里只会不断地重复“我不懂啊,我年纪太大的,整不明白。” 刚进入楼道,就看到有一扇半敞开的门,里面透露出淡淡的黄色灯光,正是老太太的家,401。 看到灯光魏谆不再挣扎,反而拽着老太太走。 第263章 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从楼外面看全都是漆黑一片,怎么会有灯亮着? 进入401,客厅的灯果然照常工作着,不仅仅是客厅的灯,电视机也在播放着的公益广告。 老太太家没有停电。 “在这儿呢,厨房的坏了,你给我看看,怎么都按不亮呢。”一边说,老太太一边还按了两下给魏谆演示。 顺着老太太所指,魏谆打开手电筒照射过去,只见一只肥胖异常的人形虫子正紧紧贴在天花板上,将顶灯遮盖的严严实实。 受到手电筒强光的干扰,那个东西开始蠕动起来,不,准确的说,是其身躯上膨胀的囊泡在蠕动。 那些不规则分布在他背部与侧腹上的不是肌肉,而是一个个在慢慢膨胀的囊泡,外膜能够直接被光穿透,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浑浊的液体中正悬浮着某种不规则的柔软物体。 像是某种生物的软壳卵。 感受到惊扰自己的光线,被囊泡挤压的‘人虫’奋力的仰头,两只变成漆黑油亮的眼睛从眼眶中突出,像大多数虫子进化的那样,为了寻求更好、更宽阔的视线。 相比起外面见到的那些,这只的变化程度更严重。 除了大约还有人体的形状,他的头发稀疏,皮肤上大片溃烂结痂,变得像是某种蜥蜴皮肤一般,比正常人的皮肤更厚,更疏松。 这些只是强行安插上的特点,实际上看着它很难有所联想,只会让人感到恐惧与恶心。 “唉漏水了?”老太太佝偻的后颈仰头非常受限,在灯光下才看到,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眼角黏连在一起,松松垮垮的眼皮流下来,几乎只留下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大概只能透光和看到模糊的形状。 天花板上已经洇出了形状,这个‘人虫’显然已经趴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老太太发起攻击,只是静静的趴在天花板上。 “您的灯坏了多长时间了?” “啊?是坏了吧,我就说坏了,上个礼拜还亮呢,物业也没有人,小王也不在家,你给我修修,修修……”得到认可,老太太更加来劲了,精敏的两个耳朵这时候就像聋了一样,一个字也听不见。 “上个礼拜,这么算‘人虫’到这里已经至少有四五天了,这些日子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天花板上打算做什么?” 它们的眼睛对光线非常敏感,和普通的虫子不一样。 它们讨厌光线,但是不躲避,反而扑上来,将源头毁灭。 魏谆晃动手电去挑衅,它表现的格外冷静。 只是转动脑袋不知道在观察什么,极其耐心的躲避那道追着它眼睛照射的光柱。 它的耐心令人感到可怕。 就像在一片黑暗中竭力嘶喊,明明很清楚自己切切实实发出了声音,但得不到任何的反馈。 发出——反馈——接收。 现在这一个完整的程序被‘人虫’所截断。 “它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所认为的就是错误的,那些‘人虫’并不是朝着这里汇聚,相反,是他们闯入了‘人虫’的巢穴。 这里似乎独特的引力,让人的意识感到着迷,潮湿、昏暗、安静…… 这里是能够逃离一切纷扰嘈杂的净土。 只要,能够得到‘它’的认可。 “魏谆……” “魏谆?” “魏谆!” “魏谆!你听得到吗!” “别害怕,到这儿来,没有人会伤害你,不会有人再能够伤害你了……” “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命,你是上天给予妈妈的宝物……” “你是一个残次品……” “你只是生病了。” “不完全品!” “妈妈……” “不!不对,你应该称呼我为……” “魏谆!” “嗬呃!” “阎朝?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阎朝身躯不再透明,眼底不再悲伤,他有着完全的灵魂,与他格格不入的完整。 “你被迷惑了,那个东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里面肯定有古怪,你刚才,身体都产生了变化。” 顺着阎朝所指,魏谆看向自己的手指,粗糙的指尖朝着尖锐的形状变化,皮肤上生的一层厚茧,像是虫子的硬壳。 他不可置信的捏了捏,产生了变化的指尖好像没有了知觉,直到指尖刺穿了那层硬皮,看到有血珠冒出来才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就好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那样。 这不正常,相当不正常。 魏谆立刻慌张的从包里掏出尸胶果冻,一颗、两颗…… 没有变化,根本没有变化。 他的手指变不回去了! 突然,他抬起头猛地看向一旁的阎朝:“还有吗?我还有其他地方变化了吗?” 从进入三号楼之后阎朝就一直关注着魏谆的情况,现在魏谆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他只能顺从对方的意思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没有了,都正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魏谆这样失态的模样,以前只是疯狂,而刚才,只是像要疯了。 “我喊你没有反应,就把你拉进鬼造空间中了,我恐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那股力量的影响越来越强,等我们真正进入501的时候恐怕我的鬼造空间会直接失效崩毁。” “你必须现在就做好打算,那股力量影响的不只有我们厉鬼,你也会被他影响,如果不做好应对的打算,到时候我的力量崩溃自顾不暇,没有人能喊醒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太可怕了……我只是知道这里不是我原本生活的世界,但是不知道这里这么……这么……唉,你现在有什么头绪没有?那些东西好像能够直接看穿鬼造世界,我就好像在裸奔一样……” 阎朝被吓坏了,他不断的说着话,脑袋里飞速的思考着那究竟是什么,那么的恐怖,可他却感觉到有一丝熟悉,就好像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妈妈,我听到了……” “什么?”魏谆的声音很轻,他在自言自语,阎朝听得不真切。 “我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不对,应该是听到,听到我妈妈的声音了。”魏谆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经历,太奇幻了,但又和做梦不一样。 第264章 构陷之形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她了,她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病死了,死于急性传染病,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她死后我父亲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差,除了没有做公证,他几乎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 “因为上大学,我也在那时候离开了家,我们的关系就这么僵硬着,他每个月会定时给我打一份钱足够我生活,电话也会接通,但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有需求他也会基本满足,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了。” 魏谆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所听到的或是恍惚也见到了的,分明是妈妈,可当他冷静下来后所想到的却全都是父亲。 “他的力量是让人陷入回忆?”说实话这能力有点没必要。 太阳穴突突直蹦,魏谆感觉血一股一股的往上撞,他头疼的厉害:“但是妈妈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话,残次品,不完全品,那绝对不是我妈妈会说出来的话,如果从我父亲的口中说出来还会有点可信度。” “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但他绝对爱妈妈,他不会说出令她伤心的话来。” 魏谆此时仿佛周身围绕着一扇无法侵入的屏障。 “我不是一个习惯陷入情感的人,那究竟是什么,他能窥探我的过去?还是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让魏谆产生如此纠结的原因是他对以往的记忆不清晰。 他所有的推测都是他主观的想法,就如同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般,或许实际并不是他现在所认为的那样美好。 “我曾经咨询过专业的医生,是长期的治疗所导致,这是一个不可逆的损伤,但那时候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弥补所缺失的情感,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的话。” 魏谆也曾在失眠的夜晚,面对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在他写不出一个字来的时候逃避一般的想到。 如果母亲没有在那场如山倒如疾风的意外中离世。 那他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与现在截然不同? 在医生的治疗和母亲的悉心照顾中,他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虽然他总能感觉到,在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困住,被关进了一间黑暗狭窄的房间里。 但只要那个东西不出来,一切都无伤大雅,只要妈妈还陪在他的身边。 “幻觉一般都是冲着人内心最薄弱的地方攻击,我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妈妈已经死亡的事实,一直认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急性传染病有问题,但事实就是没有人会用急性传染病来当做武器对付我,那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命运为何待人如此不公?魏谆也曾被这句话困住人生。 但在医生的帮助下,他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令人悲痛万分的现实。 当伤口的结痂被撕开,撕裂过的组织会再次崩断。 “面对这样的能力必须要坚定住意志,一旦跟随蛊惑去思考就会万劫不复。”魏谆将那些缠绕上他思维的迷雾挥散。 在他的授意下,阎朝只能将他送出鬼造空间。 “我在帮助陈葭收集欲望言祗的时候听到过许多愿望,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财富、权利、报复,还有就是怀念。” “往往许愿怀念的人内心深处最复杂,他们既强烈的渴望着能够实现,但一面又表现出无比的清醒,他们清楚的知道让死人复生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见到许多人的愿望都离奇的成为了现实他们依然不相信,可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希望着。” 阎朝认真的看着他,他没有血色得脸上开始渗出血丝,仿佛要被从内部被撕裂。 “我和欲望言祗有着很深的链接,我的身体深处藏着欲望言祗,我更容易看到内心的深处。” “你比大多数人的意志都要坚定,你永远保持清醒和理智,因此你一旦产生迷惘,那份迷惘就会拥有吞噬的力量。” 说到这里,阎朝顿了顿,似乎非常纠结:“那是欲望言祗最恐惧的东西,它会将纯粹的欲望言祗污染。” “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迷惘会和内深处的欲望一样,被外力影响成型。 欲望成为欲望言祗,迷惘成为构陷之形。 在长潭九中时,阎朝也见到过构陷之形,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属于他,至于构陷之形从何处而来也一直没有弄明白。 那种东西出现后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污染能力,被它沾染到的欲望言祗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 他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陈葭,对方告诉他,这种东西叫做构陷之形,是欲望言祗的天敌。 但这种东西很弱小,根本构不成威胁,陈葭轻而易举的就将其封印进了画框中,也就是他所创造的鬼造空间里。 在那之后,随着欲望言祗更进一步的收集,构陷之形也出现过许多,都和陈葭所说的一样,很弱小,污染的速度很慢,往往没等他注意到,陈葭就已经将其封印。 虽然没能准确的观察过完整的构陷之形,但阎朝知道那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否则陈葭不会那么紧张迅速的行动,构陷之物就如同飞进蜜蜂群中的马蜂一样。 阎朝给予了魏谆嘱咐,也同时给予了魏谆祝福。 他是目前最后一个来到魏谆身边的厉鬼,但他是第一个给予祝福的。 厉鬼的祝福很微妙,就和会场给予参选人的特性一样。 给予祝福的厉鬼力量越强,祝福的效果就越强。 阎朝丢失的双臂还没有找到,他现在还不是完全之形,所给予的祝福也是残缺的。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总好过于没有。 魏它也曾想要给予魏谆祝福,但她的力量太过蛮横,和魏谆暴虐的特质有所呼应,如果暴虐的特性再次增长,极致冷静的平衡会被打破,他会失控。 至于唐顺,她是个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厉鬼,魏谆至今也猜不清楚她的想法。 “虽然这个奇怪的力量很麻烦,但极致冷静和暴虐的特质似乎可以抵抗。”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放弃的权利。 阎朝的鬼造空间很快就被压迫的出现了崩塌的裂痕,空间一再缩小,将魏谆挤了出去。 第265章 再次出现的停电通知 “唉?你刚到哪去了?我的这个眼珠子是越来越不好用了,眼前一个大活人都看不见了。”老太太干枯冰冷的手不断的在魏谆后背上抚摸,上了年纪的老人经常喜欢做这个动作。 他仔细观察老太太,和‘人虫’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老太太身上反而没有任何异变的地方。 “难道‘人虫’认为老太太没有威胁,所以没有攻击过她?” 对于魏谆的突然失踪,感到吃惊的不只有老太太,还有天花板上的‘人虫’。 能看出来它那张丑陋、长满硬痂的脸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甚至他开始移动那过于肥硕、不均的身躯。 失去遮挡后,厨房那盏昏黄的灯光终于透露出来,漆黑的厨房勉强照射出了模糊的轮廓。 对于视力很差的老太太而言这就足够了,本来她也看不清,能看到大致的形状和颜色就足够了。 灯‘修’好了,她就开始翻脸不认人的往外开始轰赶魏谆了。 魏谆根本无心理会她,那只‘人虫’与外面攀附着的群体明显不同,它是独特的一只,晃动着脑袋已经从墙面上爬下来,它身上的囊泡足有半人高!随着它的动作一下下的颤动着,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 “那是个什么东西?柜子上的东西掉了?” 魏谆紧紧攥着餐刀,一只手蠢蠢欲动准备随时摸上斧头。 他有点不确定这两个武器会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对方不是人,是一个怪物! 但趴在,或是这个姿势对于它而言是站立,它并没有对魏谆再展现出攻击的欲望。 魏谆惊奇的察觉到,它好像是想要和自己交流。 它张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嗦嗦的声音,和外面那些‘人虫’发出的,仿佛是人用嗓子模仿的虫鸣声不同,它发出的声音好像在喉咙深处有无数只真正的虫子共同发出的鸣声。 它发出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便抬起肢体朝着魏谆的位置移动。 依旧没有感受到恶意。 “它是把我当成了同类吗?” “不对,那刚才是什么情况?” 魏谆想不出所以然来,重要的是他未必能够制服这些东西,他想要尽可能的避免起正面冲突。 双方保持着稳定的距离,它前进,魏谆便向后退,退出了厨房的门口 ,用手电筒的光柱划出一条界线,这个‘人虫’讨厌强烈的光线。 “你帮我把东西搬上去再走!”发现魏谆离开,老太太一把拽住。 此时魏谆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和耐心应付她,一抬胳膊将她甩倒在地上。 ‘人虫’也不再和他玩你进我退的游戏,四个肢体展现出非凡的速度,伴随着皮肉拖在地板上的声音朝着魏谆冲来。 当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近至危险,‘人虫’的头颅奋力仰起来,颈椎几乎完全折断,锋利狰狞的口器暴露出来! 两个弯曲布满参差尖刺的尖牙疯狂的不断开合,无数长着稀疏硬毛的探针不规则的晃动着。 那一副口器足有人的脑袋那般大! 只要一下,就能够将人最坚硬的颅骨钳开。 咔! 魏谆直接将太平斧的斧头塞进了的那张嘴里。 即便如此那副口器也没吃什么亏,甚至在金属的斧头上留下了狰狞的齿痕。 魏谆被它推着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太太也发现那不是什么掉下来的东西,她拿起支在电视柜上的鸡毛掸子就抽向这个巨大的东西。 噗呲—— 囊泡瞬间破裂,腥臭的液体裹挟着黄绿色的粘液涌出,‘人虫’发出巨大的声音,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囊泡的破裂让它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那些孕育在囊泡中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地板上, 发出啪叽啪叽的滑稽声音。 老太太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它,折断的脑袋歪曲着扭向她,巨大的力量将魏谆连带着斧子甩开,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那副口器已经咬上了她削瘦的肩膀。 紧接着的干脆的碎裂声响起,咯吱咯吱的咀嚼起来,老太太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半个身体已经被嚼碎,血液被吸食。 现在就能够知道为什么赵曼曼丢失了半个身体但在501中却没有检测出血迹,还有至今也没有找到的那半具丢失的躯体的去向。 随着‘人虫’的进食,破裂的囊泡下逐渐膨胀起来,一个的全新的囊泡即将诞生。 “你就是杀死赵曼曼的凶手。” 那些的摔落在地上的肉开始蠕动,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开始迅速硬化,随着动作摩擦发出咔咔的声音。 同时,里面的骨骼也在飞速生长,逐渐将一滩烂肉支撑出形状。 仍然具有着基本的人形,赫然是一只新诞生的‘人虫’! 但这个早产儿的显然没有积蓄足够的力量,半个肢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撕裂韧性坚实的肉支撑起来,很快它就被活活憋死。 它在孕育、繁衍,躲在401中。 奇怪的是,它进食完毕后没有再向魏谆发起攻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顺着墙壁重新爬回屋顶上,用那肥硕的身躯将吸顶灯遮挡的严严实实,静静地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3号楼外,已经蹲守了一下午的文怀从车上下来,决定再去501看一眼,然后回去。 拿上警用手电,习惯的裹在手心中打开,他只觉得今天的晚上格外漆黑。 空气中弥漫的臭味也折磨着焦虑的神经。 领导和同事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时间好好休息,调整和放松一下。 世界上每个人都想要做英雄,可现在这个世界似乎并不需要什么英雄。 也没有人真的去实现心中的梦想。 成为英雄的梦想。 走进三号楼,文怀看到电梯处于停电状态。 “停电了,难怪小区里这么黑,我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住户的窗户一扇亮起来的都没有,我的观察能力已经疏忽到这个程度了吗。” 看向告示栏,上面贴着的停电的通知。 文怀想起来白天魏谆打电话询问的那起案件,赵曼曼死亡的那天,物业的也张贴了停电的通知。 第266章 闯入仪式 这是个巧合吗?他白天的进来的时候记得自己并没有看到过这个通知。 但他也记不清楚了,就从他刚才的状态来看,他不太相信自己了,说不定白天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的状态太差了。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时间并不富裕,文怀没有多想什么直接朝着5楼冲上去。 但他忘了自己现在是停职状态,身上除了一个证件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配枪,没有武器。 他的行动太过冒失。 向上冲,再向上冲……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不断的在他的脑袋里心里重复着。 随着楼层渐高,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像有无数只节肢动物的肢体在相互摩擦。 异常恐怖的声音将他的理智稍微唤回来了一些,举起手电筒朝着四周照射了一圈,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继续上楼,走到四楼的时候,从安全通道大门缝隙中透露出来的昏暗光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是停电了吗? 那不是手电筒发出的光亮。 奇怪,太奇怪了。 小心翼翼的推开淡绿色的合页门,文怀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401的房门大敞着,里面一阵阵吹出裹挟着恶臭的风,三个身形诡异的人将头垂到不可思议的角度,面向、围绕着站立。 而他们的中心,一个男人的仰头跪坐着,那个人正是文怀的盯了整整一下午的魏谆! 他的双臂垂在身侧,胸膛微弱的起伏着,一团不断蠕动的,血红的肉紧紧包裹在他的脸上,仿佛在不断的吮吸着什么。 被包裹的魏谆没有一丁点反应。 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让文怀怀疑他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该怎么做?面前的一幕幕实在太过离奇!在他犹豫的时候,其中一个面对着他垂头站立的人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她的眼珠奋力向上翻起,直勾勾的看向文怀。 那张腐烂而布满污渍的脸分明就是赵曼曼! 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再次出现? 有人偷取了赵曼曼的尸体?有人假扮成赵曼曼在这装神弄鬼?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不,不,魏谆怎么办?他还能撑到他回来吗,他还撑到警方赶来吗? 眼前这一幕幕绝对已经超出了他数年来所办过的所有案件。 他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但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疑惑。 他紧紧攥着手机,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报警,但又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如果他选择报警,那么他将永远也无法看到他所渴望的到的答案。 他该怎么做?焦急、恐惧、还有心底隐隐约约的期待,他感觉无数的情绪与矛盾的期望快要将他的逼疯了。 耳边不断充斥着的嗦嗦声,他的大脑如同变成雪花的电视频道,黑白不断闪烁着。 忽然他开始寻找,魏谆和他的就黑色背包总是形影不离。 如果魏谆在这里,那么他的背包去哪了? 那个人的脸被肉遮挡,那个人真的是魏谆吗? 对,没错,他就是魏谆,绝对不会有错,如果他不是魏谆的话,那出现在他旁边的那把带着诡异花纹的斧头又是谁的? 魏谆的背包总是带着一股奇异的腥味,和香气相互掺杂,黑色的雨伞与带着奇怪花纹的木柄总是露在外面。 他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确保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他目标明确,他受过专业的高强度训练,那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肌肉中。 文怀飞扑向那把被孤零零扔在地上的斧头,那个酷似赵曼曼的人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她浑身的关节像是几百年没有移动过,全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的头奋力扬起,在脖颈的位置撕开一张大口,狰狞的口器挥舞的朝着文怀扑来。 抓住斧头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铛!坚实的斧头狠狠劈过赵曼曼的脖颈,一下击退后文怀迅速爬起,随之冲向围在魏谆身边的两个人。 “是活的还是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围绕着魏谆的那两个人面对如此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两具僵硬的尸体。 他不能随意攻击,调转方向将再次扑上来的赵曼曼砍倒,文怀试探着摸上魏谆的衣领。 没有任何反应,脖颈的大动脉强健有力的跳动着。 他拽着的魏谆想要将对方带走,但手下的人好像有千斤重,纹丝不动。 那两个人终于有了反应,像是从美梦中被惊醒,丑陋的面部变得更加狰狞凶恶,两只漆黑的眼睛反射出两人的身影,文怀惊奇的发现,在那片倒影中,他也有着一双漆黑的,向外突出的眼睛。 他烫手一般松开魏谆,摸向自己的眼睛,分明是正常的。 太诡异了! 文怀正做好一对三的准备,一股浓烈的恶臭从401敞开的房门中吹出来,紧接着在一阵嗦嗦声中,三个陷入狂暴的人突然冷静下来。 从那副幽深复杂的口器中伸出数条黑色的触须,在空中如同水母的触手摆动。 接着全部飞向魏谆,一下下舔舐着魏谆暴露在外的皮肤,似乎准备将他彻底吞食入腹。 他们彻底无视了文怀,不再理会他,专心致志的继续完成他们的仪式。 那些的触须有着非凡的柔韧性,根本扯不断,很快文怀就发现,那些找到了心仪位置的触须开始朝着的魏谆的皮肉里面钻。 文怀掀开魏谆的衣领,拼命的向外拽着,在挣动中鲜血从钻出的洞中涌出,文怀也看到了魏谆皮肤上的淡紫色的花纹,像是电击过的瘢痕。 还有一些黑色的,重叠在上面的纹路,但又不太像是大片的纹身。 那些触须是在寻找两种纹路的间隙,它们在皮下扭曲着,小心心如同走迷宫一样躲避着相接重叠的花纹。 它们似乎很恐惧的那些奇怪的花纹,但依旧不肯放弃。 那些触须的力量出奇的大,没有任何摩擦力,让人抓不住,他看到魏谆腿边掉落的白色的餐刀,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捡起来,金属的刀身没有连接点,像是刚从冰水中打捞出来,拿在手中有一种渗透进骨头中的冷意。 第267章 一步步,坚定,蔑视的走向断头台 很快文怀就发现,这把其貌不扬的餐刀比他使用过的任何专业的刀具都要锋利! 简直近乎于削铁如泥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一把普通的餐刀能够打磨出来的。 出乎意料锋利的武器让文怀士气大涨,钝器利器都如此趁手,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冷兵器要比热武器的效果更好。 他想起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凶手,明明小梁已经按照就标准的位置射击,那些地方只有一两处中枪就百分之一百可以剥夺正常人的行动能力,更何况那么多处。 正常人何止行动受阻,这么长时间的失血量维持清醒就已经很困难了。 触须割断又伸出,数量越来越多,永无止休。 “魏谆,听得到吗,醒醒!” 没有一点回应,就像一具温热的雕像。 一定和那块蒙住魏谆面部的肉有关,文怀毫不犹豫的一刀插入,血水瞬间涌出,那块肉上居然隐约浮现出了一张痛苦的脸。 五官的雏形和魏谆极度相似,此时正痛苦的扭曲着。 随着这张脸的出现,楼道中的气温瞬间降低了好几度,一股一股阴风逆着401中吹出的气息流动着。 文怀一身的冷汗干了又出。 “呜呜——阿——” 401昏暗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一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顺着那一股一股阴风吹来。 楼外的嗦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消失了,只有口器摩擦,和隐隐约约婴儿啼哭的声音。 文怀剜肉的动作逐渐停止下来,他无法控制的侧耳靠近,婴孩的啼哭声,在从那长出模糊五官的肉中发出。 这张称不上是脸,或是某种生物的东西,在哭。 那哭声丝毫无法激发出人的怜惜,只让人觉得万分的恶心。 “文,警官……” 文怀手上的动作更加快速,忽然,那块肉发出了成型的音调。 “好痛,文警官,我好痛……” 它在呼唤他,它在诉说它的痛苦。 它拥有自己的意识。 “魏谆?是你吗,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无论如何文怀也不可能去相信一块肉会说话,会拥有独立的意识,他情愿相信是被淹没在里面的魏谆发出的声音。 “是我啊文警官,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只是变了个样子,很快我就会变回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文怀不可能听信只言片语就放过它,他一手随时试探着魏谆的颈动脉,只要那里还在跳动就没问题。 “呜呜呜——痛,好痛啊!” 随着文怀越来越熟练狠辣的动作,它不再多言,痛苦的叫喊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竟然逐渐变的像一个真正的人发出来的! “等我构成真正的身躯,当我的四肢开始舒展,我会追逐杀死所有的欲望!我会永远祈祷蒙蔽的双眼,我会永远渴望失聪的双耳,我会永远追寻错乱的言语,我会永远混淆秩序的逻辑,我会永远抹除是非的界限!” 嘶哑压抑的声音逐渐与虚幻缥缈的气音重叠、融合,文怀分辨出来,那正是魏谆的声音。 他在跟随那块肉唱诵,渐渐地,他成为引领者,那个声音被强迫着继续跟随着他唱诵。 直到完成最后一句,在文怀的手中它开始极速萎缩,疯狂的颤动,重新融合在一起,那张被流动的漩涡吞噬的,模糊的脸重新构成,这一次清晰的呈现出魏谆的面容。 骨骼移动的声音响起,跪坐在地上的魏谆以一个怪异的发力姿势直接站了起来,面向弓着身体,端着双手向后退开的文怀,柔软充满韧性的‘脸’僵硬的咧出一个笑容。 “魏谆?” “晚上好,文警官,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这一切对于你而言不是以往认知能够理解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请你现在就离开,我并不想把你卷入进没必要的危险中。” “我是警察……” “你的职责是抓捕犯人,探查真相,伸张法律,这里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拿着锋利餐刀的手在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他现在完全看不出来那个一丝不苟雷厉风行的队长形象。 他现在简直就像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疯子。 “魏谆,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现在应该是一个无业游民,因为那一起案件我被游乐园开除了,现在没有工作,不过我暂时也没有找新工作的想法,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追求理想。” 文怀此时觉得疯的人一定是魏谆:“我现在不是警察,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兄弟……” “不对文警官,你只能是警察,不能是任何其他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自救,也在追求理想,虽然这个理想刚刚诞生没多久,但并不影响什么。” “我很想理解你,魏谆,但是我发现我或许做不到。” “我从没有要求过得到所谓的理解,你只要相信我足够了,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不会触犯你所维护的规则,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死,这只是有关于你的职业道德而已,苟延残喘直到老死,我拒绝这个选项。” 你不再有理由一直关注着我。 这是文怀从魏谆的话中所接收到的信息。 或许有关于他的职责,他的道德,但他不可否认的,脱下这身衣服,灵魂上的吸引就显露了出来。 他总能在魏谆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他并不属于这个社会运转的一部分,他一身泥泞但没有泥泞的气质,他脱离现实但又紧紧捆绑。 他像展开宽大羽翼却选择在泥地上行走的鸟,像摆动巨大尾鳍却在钢筋和混凝土构成的高楼中干渴的蠕动。 仿佛没有人明白他究竟是如何的,但他自身又迸发出无法掩盖的精光。 他是真正做到只为自己而活。 无比坚定,无可引导,无需展露。 所有人都必须收回前言,他和纪辰东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没有任何的相同点。 因此他永远也不会步入纪辰东的结局。 如果有那一天的到来,他是最热烈辉宏的落幕令所有的一切惊醒,亦或是最悄无声息的淡出不被所有的一切察觉。 他所有的一切都这样表达着他的意志,一步步,坚定、蔑视的走向断头台。 第268章 陈葭真正的去向 他的劝告,他的期望根本不会被魏谆接受,他无法插手魏谆向理想进发的征程。 “既然如此,那么抱歉魏谆,我没法相信你,你早晚会做出违反道德或是法律的行为,那些东西约束不了你,出于职责和道德,我必须紧盯着你。” 既然作为文怀的他无法合理的干涉,那么就以文警官的身份来行事。 对于文怀的所说的话,魏谆垂着手静静的站了很久,最终无声的叹了口气:“我似乎也没有其他拒绝你的办法了。” 魏谆很想说一句,你的目的达成了。 但那样说就有点太伤感情了,至少目前为止文警官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有的选,他还是愿意和文警官维持着一个比较礼貌的关系。 “我拒绝你的帮助实际上是为了你好,有时过度的求知欲与探索欲会让人步入歧途。” 全知全能只能适合作为一个永远无法触摸到的目标,永远无法达成才是它真正的意义所在,看看‘主教’吧,他为‘全知’,世界上全部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如潮水般朝他灌溉。 他不能拒绝,不能暂停,不能控制,不是因为全知的漏洞,而是信息的洪流无法停止,他正是代表着信息的洪流,一旦停止,所谓的全知就不再成立。 至于‘全能’他至今还没有遇到,他也并不期望在某一天遇到对方,‘全能’一定比‘全知’要难以应对。 就像文怀了解他那样,魏谆也知道对方不是犹犹豫豫的人,一旦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 嗦嗦——嗦嗦嗦嗦…… 虫鸣的声音再次乍然响起,原先围绕在魏谆周围的三个‘人虫’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意志,变成了三具空壳。 在文怀的试探下,外形酷似赵曼曼的‘人虫’发出了一连串细小清脆的响声,裂痕瞬间开始在表皮上蔓延,竟然彻底碎裂瓦解了!像在戈壁滩上风干沙化的昆虫外壳。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在追求欲望途中迷失的自我。” 当那些从囊泡中孵化出来的肉开始蠕动,发出类似于音节的声音时,阎朝很快就认出来那些东西是什么。 “构陷之形!他不是在孕育后代,他在孕育构陷之形!” 和欲望言祗一样,构陷之形并不会自己凭空出现,欲望只是欲望言祗的原料,两者都需要经过加工才会成型,拥有特殊的力量。 阎朝便掌握着欲望言祗的加工能力,而这份特殊的能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在付出一切后才终于激活的天赋。 这些‘人虫’又是怎么诞生,能力又是从何而来? 只可惜阎朝对于‘构陷之形’一窍不通,为数不多的了解也都是从陈葭那里得到,但从陈葭对待‘构陷之形’的态度,阎朝认为这个东西很棘手。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从没有看到陈葭亲手处理过任何一个‘构陷之形’,他只看到陈葭将其一个个全部关押进一个鬼造空间中。 至于那些‘构陷之形’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关押着‘构陷之形’的鬼造空间似乎随着陈葭的消失一起消散了。 但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觉得那个空间没有消失,而是一直跟着陈葭,被带走了。 他没有问过魏谆陈葭最终究竟去哪里了,陈葭是他最深的噩梦,他本能的排斥得到有关于陈葭的任何消息,他怀疑那种感觉是不是他对陈葭恐惧的具象化,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然而‘构陷之形’的出现让这份他认为的错觉撕裂了真实和虚幻的界限。 他半推半就的同意魏谆深入何尝不是在借着魏谆的手来满足自己的想要研究接触‘构陷之形’的想法。 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对欲望言祗有着非常的链接,他能察觉到欲望言祗并没有与陈葭相接,与之相接的,是另一种东西。 或许就是那些‘构陷之形’。 魏谆将他与陈葭分割,给予他全新的自由的意志,而他却在阴影之中不断受到陈葭的感召。 那并不是陈葭所主动散发出的,而是源自他痛苦的自身。 他已经分不清了。 陈葭已经伴随着那苏醒的天赋深深刻印进了阎朝的身躯、力量之中。 草木之躯妄图触摸焚烧的烈焰。 阎朝行动的小心翼翼,装作不经意,不惊扰任何人,仿佛这样就不会被某种存在注意到。 从阎朝那里得知这些没有成型的烂肉就是所谓的‘构陷之形’后,魏谆很快就注意到了一点本质上的区别。 欲望言祗没有实体,而构陷之形则只有实体。 加工出他们的原料也一样,所以长潭九中里或许也有‘人虫’存在,至于为什么阎朝一直没有见到过,也许是陈葭都默默处理掉了。 “陈葭在收集造神的欲望言祗期间不是无所事事的等待,他在处理另一种东西。” 这样一想就变得合理多了。 魏谆一直觉得魏它打赢陈葭这件事有点奇怪,陈葭表现出来的力量和他所预想的差太多了。 “就连魏它都被人虫身上所带有的那股力量影响干扰无法发挥出实际的力量,陈葭却能够大量的处理它们孕育出的构陷之形。” 真正的陈葭会不会并没有被魏它处决,而是逃走了。 他的目的是创造一个‘造物主’,而在魏谆的催生下,陈葭精心孕育的‘造物主’变成了发育不健全的早产儿。 魏谆打破了陈葭多年的事业,他的计划失败了,那他还有必要继续留下来纠缠吗? 陈葭是一个好斗的厉鬼吗? 魏谆更倾向于他设计了个假象实则从长潭九中脱身而去。 尤其在从阎朝口中得知陈葭有一个关押了许多‘构陷之形’的鬼造空间后。 会场之中存在躲避七天就能够从世上‘消失’的寻人启事,有雕刻上自己的面容达成条件就能够获得‘新生’的无面神像。 还有邵撷得到的更换身份逃离会场的方法。 虽然最终邵撷的方法失败了,但这些已经足够证明,在会场之中从未停止过寻找脱身之法。 第269章 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陈葭成功了,那他也可以效仿,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魏谆又多了一个任务,寻找陈葭。 不过这个任务恐怕无法直接着手,那些都只是猜测,没人知道陈葭究竟是不是真的脱身逃离了。 如果是真的,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可能会到哪里去。 他会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着手继续未完成的造神计划吗。 当孕育‘构陷之物’的‘人虫’再次张开口器朝他袭来,阎朝用他的经验断定,‘人虫’认为魏谆已经达到了可以孕育‘构陷之物’的资格。 短短一瞬间的幻象已经引诱出了魏谆内心深处的迷惘。 就像阎朝所说的,魏谆的迷惘只要产生一点,就足以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一点迷惘就让‘人虫’对他紧追不放。 几乎在意识到他无法完全抵抗这个过程的瞬间,为了避免更棘手的情况发生,魏谆做出了一个真正疯狂的打算。 他要给予‘构陷之形’灵魂。 当魏谆用手抓住虚幻的欲望言祗时,阎朝真正的震惊了! 想想死人脸们都在用什么收集,空匣子,因为他们根本无法触碰到,甚至有些都无法看到,只能用特殊处理过得箱子承载,一旦打开就会飞走。 魏谆用欲望言祗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小心的抓向一坨烂肉形态的‘构陷之形’。 闭着眼睛低声梦呓的欲望言祗忽然开始扭曲,挣扎着随时要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却被魏谆紧紧控制住在手中挣脱不得。 反观‘构陷之形’像是饥饿之人嗅闻到了食物,激动的朝着魏谆的手包裹上来。 被接触到的欲望言祗迅速失去颜色,无数黑色的斑纹出现,看上去好像在一点点崩裂。 欲望言祗梦呓的声音变得痛苦沙哑,逐渐消散,力量被‘构陷之形’完全吸收了。 湿润粘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失去了力量的欲望言祗已经无法再阻挡‘构陷之形’的侵入,它直接接触到了魏谆向它伸出的手。 “妈……妈……” 在充满臭气与嘈杂之声的房间里,魏谆听到了一个不辨性别的,孩童的声音。 那个声音穿透了所有一切,清晰的仿佛在魏谆的耳朵里面发出。 魏谆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个声音来自面前的‘构陷之形’。 那块烂肉蠕动着变换着,变成一条伸出的触手,蜿蜒缠绕着,像一条蛇爬上手臂,向上支撑起来,用着完全无所区分的,或许目前算是‘头’的部位面对着魏谆。 在‘构陷之形’与魏谆相接触的瞬间就停止了攻击的‘人虫’蠢蠢欲动着,想要再次扑上来,不管目的是不是孕育‘构陷之形’那些多余的血肉是实实在在填饱了它的肚子的,它看着魏谆不过是在看一个美味可口的食物。 不等魏谆作何反应,‘构陷之形’率先发生了形变,这块灵活、不断蠕动的烂肉仿佛变做了一只软体动物,演变出的触手狠狠撵爆了‘人虫’身上背负的其余的囊泡。 七八块大小不一,都在剧烈蠕动的烂肉接二连三的落在地板上,随着啪叽啪叽的声音响起,‘人虫’发出强烈的尖叫,那肥硕畸形的身躯竟然在地板上疯狂的扭动起来,想要以此缓解疼痛。 对于这个将自己孕育出来的‘人’构陷之形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情感,或者说,‘构陷之形’并没有情感这种东西。 风卷残云般的,将地上那些未完全成型的‘构陷之形’吞噬融合。 这个第一个诞生,第一个享用到食物的‘构陷之形’俨然成为了能够主宰这个‘族群’的最强者,肆意的掠夺着。 当最后一块徒劳挣扎着的‘构陷之形’被它完全融合,它竟然变换着的生出了一张脸的轮廓,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明暗的勾勒,魏谆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它在模仿着他的样子,但它却并无恶意,对于这个第一个喂给它食物,助它成为这些里面最强大的人,它表现出了疑惑,与淡淡的恐惧。 没有表现出恐惧,手中拥有食物,这些特点在刚刚诞生不久的‘构陷之形’眼中是强大的象征。 更重要的是,他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令它恐惧的,比它要更强大的存在。 它能感觉到那个东西还没有真正的诞生,但它也并不想冒险。 于是它拙劣的模拟着对方的样子,企图用这样的方式降低对方的还未曾展露出的敌意。 在地上尖嚎的‘人虫’已经扛过了那阵剧烈的疼痛,它滚动身躯从地上重新支撑起来。 攻击的意图只闪烁了一下,在‘构陷之形’的威胁下怯懦的向后退去。 到此阎朝终于知道在接近三号楼后那一直围绕着他的不适感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并非是藏在鬼造空间中的他被看到,而是那些‘人虫’孕育的‘构陷之形’看到了他体内存储的欲望言祗! “它永远也填不饱,只要有欲望言祗存在,它们就永远存在。”阎朝朝着鬼造空间的更深处躲藏,那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影随形。 “现在它还不是完全的形态,如果吞噬更多的欲望言祗它或许真的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只有肉没有骨骼和内脏的人。” 对‘构陷之形’的了解太少,魏谆也不想冒险,但相比之下这些‘人虫’更加麻烦。 ‘人虫’恐惧‘构陷之形’他想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省下力气。 “暴虐特质现在很不稳定,极致冷静的特质效果越来越差,平衡一旦被打破我就会失控,在会场中失控的后果不敢想象。” 魏谆看着盘踞在手上,不断蠕动着的‘构陷之形’一个危险的念头滋生出来。 那是一个他自己都感到疯狂的想法。 但如果成功了将成为日后的一大助力。 “现在惊悚城区到处弥漫着造神的热潮,死人脸还埋藏着大量的空匣子,有欲望言祗的地方很大概率也有‘人虫’在孕育构陷之形。如果能够将构陷之形的力量为己用,之后行动需要躲避的东西就少了一个,行动起来会畅快很多。” 第270章 暴虐、驯服 魏谆从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晋级到下一个阶段,惊悚城区的疯女人、纪辰东或是‘摘胆’每个人都已经告诉他,想要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不择手段。 这个疯狂而大胆的做法就连阎朝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他干脆躲进鬼造空间的最深处,如果在魏谆与构陷之形融合的过程中构陷之形被他体内大量的欲望言祗吸引容易出现意外。 魏谆已经发现了,构陷之形对同类有着强烈的融合欲望,甚至超过了欲望言祗的吸引力,他只要释放出一点点的迷惘,构陷之形就会变得像见到水的饥渴旅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利用构陷之形的特性,让他与自身相连接,既然血婴都能够相安无事的待在他的身体中,那么构陷之形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虽然血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魏它的震慑,受母体意志的影响。 而这次魏谆要独自驯服构陷之形。 ‘人虫’不明白面前的人想要做什么,但它有着野性直觉的脑袋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口器中发出变调的嗦嗦声。 紧接着屋里响起打破玻璃的声音,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咚咚的响起,朝着他们的位置移动来。 和它不同,那是三个的直立的‘人虫’,厨房、客厅、卧室,它们受到感召涌来。 它们身躯腐烂的严重,像是刚被大雨冲刷泥土从而暴露出来的腐烂尸体。 被邪恶异形的寄生虫所控制,它们和的孕育的‘人虫’大概属于同类中的两个不同的分支——譬如蚁群那样。 它们的口器更加狰狞庞大,更像是单纯机械的武器,专门为了斗争而存在。 更多的黑色长着硬毛的须子从深处探出来,能够更加灵活敏感的探寻。 它们大概是这个负责孕育的‘人虫’的护卫。 每行动一下,关节处就传来人偶那样扭动关节的异响,肢体极为不协调,但目标极其明确,速度奇快!带着杀意朝着魏谆袭来。 右手缠绕着构陷之形,根本来不及拿起斧头,冰冷闪烁着寒光的餐刀直直插进了那副口器的下方,碎裂和切割皮肉的声音触感顺着神经传导进魏谆的大脑,不断刺激着躁动挣扎的暴虐。 餐刀从下方穿透了的口器的深处,那碎裂的声音大概是捅断了里面的触须。 依靠的全是它冲过来的力量,但这一下也将魏谆的手臂撞得生疼,整个手臂的骨头好像要被折叠压缩起来,费尽全力才能勉强继续持拿着餐刀,根本提不起力气,筋膜全都断裂了似的。 他身上大部分都是对付厉鬼的物品,能够肉搏武器寥寥无几,他的手臂连太平斧都拿不起来,遑论能够挥舞! 另外两个护卫见到先锋未能得势,紧跟着一齐冲上来,一人不敌便上两个,它们还有脑子在运作。 魏谆转身的向外退去,他没有力量再去做下一次抵挡,他试过孕育的‘人虫’,那副口器比钢铁都要坚硬,刚才得势不过是角度刁钻加上借助了它自己猛冲的力量。 尽管如此也才撞断了几根触须,根本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看到魏谆节节败退,那趴在地上的‘人虫’咧开口器,仿佛在讥笑那般,耀武扬威的颤动着脑袋。 “可恶,要怎么迷惘?”虽然它们速度极快,但碍于躯体行动僵硬,几乎只会横冲直撞,魏谆几次勉强避开。 “上学的时候也没教过,净教点这里用不着的东西。” 它们比负责孕育的‘人虫’更加凶猛,根本不受‘构陷之形’的震慑,偏偏这时候魏谆根本迷惘不出来,无法引发‘构陷之形’的共鸣。 情急的之下,魏谆直接构陷之形堵在了那副袭来的口器上。 根本没有发声器官的构陷之形,魏谆却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它发出了声音! 一块肉怎么够三张嘴分! 眼见着那两副口器就朝着他的脑袋咬下,魏谆松开握着餐刀的左手,伸进领口中,紧紧攥着的散发丝丝凉意的无事玉牌,拙劣的效仿着,从幼时和母亲开始回忆,在死亡的威胁下,那些镜像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的闪过。 暴虐的特质开始挣脱压制,血红开始在他的意识中蔓延,那块坚实的蛇鳞状的净土开始被一点点浸染,被牢牢缠绕在手腕上的细腻蛇鳞飞速的失去色彩,从线绳中碎裂脱落。 被魏它用发丝系在脖子上的破损蛇鳞也‘砰!’的碎裂,源自厉鬼的柔顺的发丝从颈间垂落,极致冷静的净土终于被血红完全侵蚀。 讥笑的‘人虫’露出了诡异恐惧的神情,魏谆的瞳孔已经极速缩小成了一个点,极度夸张的笑容已经将嘴角撕裂,它从没见过有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藏在魏谆脑袋里面的浓雾很快就察觉到了疯狂蔓延的、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血红,像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那般,它飞速的逃窜,但在无边界的意识中根本没有逃离的出口!很快它就被圈住,血色攀上它的身躯,终于,被它怀揣着强烈的恶意所遮盖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那是关于魏谆生命的,为数不多的美好,是一切关键的转折。 原来那幻觉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源于魏谆自身,他意志的杂质,他之所以不可动摇,没有多余的干扰,是因为浓雾将那些东西全部掩盖了起来,对于浓雾而言的阴暗的报复,却歪打正着帮助了处在会场中的魏谆。 构陷之形立即就感知到,它所畏惧的那个东西,在魏谆体内苏醒的迹象,它疯狂的颤动着,它的本能让它想要将其吞噬,但它本能也同样叫嚣着危险! 无数裂痕从无事玉牌内部向外延伸,遮挡清明的迷障在飞速的被破除着,竭力压制着它的成型,血丝从挣裂的眼眶划出。 面对着不再继续飞速生长的威胁,吞噬的本能终于战胜了恐惧! 那副口器终于落在了魏谆的身上,坚硬的头骨瞬间凹陷下去一块,不知道是因为受伤剧烈的疼痛还是失控的暴虐特质,魏谆眼前猩红与黑暗闪烁着。 松开已经炸成无数碎块的无事玉牌,混杂着鲜血和碎屑,将剩余的尸胶果冻粗暴的直接塞进嘴里,咬炸塑料的包装,胡乱的吞咽着,不管有多少被咽下,有多少从口中滑落,右臂咔嚓一声彻底被咬断,从大臂的中间折断,径直垂落下来。 第271章 成为血肉,成为‘构陷之形\’ 幸好暴虐的特质模糊了大量的痛感,他还能拥有着微弱的理智,他绝不能失去自我意识,不管是昏厥还是被暴虐操控,他必须要把控驯服构陷之形的过程。 烂肉组成的触手钻进三只护卫的身躯之中,他们居然是由构陷之形的残肢所驱动,被吞噬后围绕着魏谆呆滞的站立着。 顺着手臂,构陷之形爬上魏谆的脸,眼睛、鼻子、咧开笑容的嘴、耳朵……一切空隙被填满挤入,它疯狂的汲取着、引导着血肉一点点的成型,它要将其一点点的吞噬! 不消片刻,兴奋的构陷之形忽然疯狂的蠕动起来,它如此强大!它是唯一得到过食物的!它的形体比它庞大如此之多!可那刚刚被它引导着成型的同类却如同跗骨之蛆那般缠绕在它的身上反而在一点点的吞噬它! 它此刻想要与魏谆分开,但已经太迟了! 那猩红的血肉无比霸道!甚至向内里拉扯着它,它立刻将自身分裂,三段触手断裂在三个护卫的身体中,它已经做好打算弃车保帅。 但当那三个护卫开始未被它的操控开始动作时,它彻底绝望了。 它已经彻底成为了对方的一部分。 暴露在外面的肉迅速被更深的猩红染色,自此,融合完成。 它既是‘构陷之形’也同样是组成魏谆的血肉,只可惜它无法成为完全形体,也正是因此它无法脱离魏谆的身躯,他们两个相接在一起。 相当于魏谆心中的迷惘只有一半被加工成为了‘构陷之形’而另外一部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断裂了。 无论它如何去引导都没有反应,反而它的行为收到了那抹诡异血红的警告。 它在魏谆的身体中处境并不怎么好,那个血红的东西太蛮横了,魏谆自己的意志也很强大,虽然它从诞生开始就比其他同类强大是得益于魏谆意志的强大,但它也遭受着同样强大的压力,夹在两方之间,它简直就跟一条狗一样。 暴虐的特质时隔许久再次活跃起来,加之突然出现了‘构陷之形’这么一个外来意识,迟迟不肯消退下去,魏谆那艰难维持着的理智像是被扣在杯子里的火苗,随时都要消灭,他就用着微弱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去排斥‘构陷之形’这才没让猩红攻击它。 ‘构陷之形’诞生后强大的气息已经将孕育的‘人虫’逼退进房间的深处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唯恐被对方察觉到。 抗争了两次,‘构陷之形’彻底老实了,开始遵从魏谆的指示,尽力演变自己的形体,让自己彻底与魏谆的血肉融合。 毕竟外面挂着一大块血肉感观上不太好,对于魏谆而言多一块瘤子一样的东西行动起来也很不方便。 融合的过程中‘构陷之形’顺带修补了一下魏谆被‘人虫’护卫咬裂的头骨。 将碎块放回原位,用血肉支撑,之后等待骨头自己慢慢修复长好。 至于魏谆断掉的手臂,很可惜它够不到,它的完全形体是可以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形,而现在它只在魏谆的脑袋到胸前的位置。 也就是说,魏谆这块部分的血肉已经变成了‘构陷之形’。 魏谆静立着,随着暴虐特质逐渐平静,特质所带来的对痛苦的减弱效果也逐渐淡化,剧烈且绵长的疼痛潮水般将他的感官裹挟, 痛的他喘不过来气来。 虽然尸胶果冻已经将伤口修复,但关键的头部受到伤害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一阵阵强烈的呕吐感不断向上反。 堆漏在外面的‘构陷之形’将面部所有的空气都堵住,甚至代替他在呼吸,口中自然也是‘构陷之形’咬不断,咽不下去,现在更是扯不开。 他现在真的想干脆昏死过去算了,第一次产生了这么强烈的逃避的想法。 就在这个艰难狼狈的时候,他听到安全通道中传来了脚步声,没想到文怀文警官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让其中一个‘人虫’护卫去攻击文警官,希望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他是很欣赏文警官这个人的,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冲击性太强了,他不想让文警官有所改变。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坚持,他也不能真的让‘人虫’杀死文警官。 虽然会场之中的这些居民都是假的,但某些时候对于要长时间生活在会场之中的魏谆而言,他们已经和真正的人没有太大区别了,尤其是文警官和陈澄这样有着自己坚定意志与鲜明个性的人,有许多个瞬间魏谆都觉得他们已经脱离了会场意志的操控,成为了真实的,独立的人。 当文警官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来,企图将自己也一起带走的时候,不可置否的,他的内心还是被触动了。 但当文警官捡起来餐刀开始切割‘构陷之形’的时候,他忍不住了,他等于是在切魏谆的血肉,脸皮,虽然他能在‘构陷之形’中感受到的疼痛非常有限,但皮肉被切割的感觉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他只能拼命让‘构陷之形’加快融合,并且努力尝试控制这块全新的血肉。 最终成为了文警官所见到的模样。 此时,在场最强大的‘构陷之形’就在魏谆体内,或者说, 他就是在场最强的‘构陷之形’,魏谆一瞬间能够感受到全部构陷之形的气息,藏在‘人虫’躯体内,操控它们行动的,待在囊泡中未发育完全的。 这些得不到食物的可怜虫只能被它们的孕育者忍受着恐惧压制、驱使着。 他们正潜伏在楼外阴暗之处,伺机而动。 而现在,魏谆就是在场的主宰者! 他背过文警官,张开嘴,数条纤细的触须从他的口中探出,就如同文警官所看到三个护卫对他做的那样,那些水母触须样,有些透明质的触须顺着眼眶深深钻进身边两个‘人虫’护卫的脑袋中,向他们灌输着指令与意志。 触须断裂在空中飘舞,留在‘人虫’护卫身体中的触须充当着脑神经的作用,驱使他们的行动。 魏谆此时的样子十分诡异,第一次操控‘构陷之形’双方还都不太熟练,多余的触须从魏谆的眼眶中冒出来,就像那些被操纵的‘人虫’护卫一样。 第272章 她被吃掉了 “魏谆?你……”尽管魏谆特意背过了身体,但他能看出来那些东西是从魏谆身上伸出来的。 他现在脑袋有些混乱,搞不清楚状况,那些不是敌人的武器吗?为什么现在又从魏谆的身上出现了,魏谆现在是什么东西,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既然魏谆选择了回避,说明他至少现在并不打算说明。 两个‘人虫’护卫在‘构陷之形’的指示下径直离开了楼道内部。 “阎朝,你现在最多能构陷多少个鬼造空间同时存在?” “三个,我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像401那么大面积的空间我可以同时持续维持三个,不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碍于文警官在场,阎朝没有现身,在鬼造空间与现实世界的缝隙中与魏谆对话。 “应该足够了。” 阎朝大约能猜到魏谆想要做什么,他提前说明:“你不能把‘人虫’放进鬼造空间里,它们身上的那股力量并不是源自于‘构陷之形’它们会持续干扰我的力量,甚至会撕碎鬼造空间。” “这些‘人虫’留着没有用处,我要把其余的‘构陷之形’暂时存储在你的鬼造空间里,就像陈葭做的那样,它现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它的野心,和暴虐特质一样,它们都想要战胜我,想操控我。” “在找到能够遏制它们的方法之前,不能在继续增强它们的力量。” 将它们关押在鬼造空间中,等必要的时候在取用,魏谆是这么打算的。 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杀死‘构陷之形’的方法,把这些东西留在外面太危险了。 “不知道惊悚城区中有多少人知道‘构陷之形’,又有多少人掌握了‘构陷之形’的力量。”魏谆既希望有人能来解答他的困惑,教导他操纵这份力量,又希望他自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阎朝相信魏谆的判断,自然相信文怀不会造成威胁,移动着鬼造空间跟在两个‘人虫’护卫旁边收集。 安排完一切,魏谆才转过身来,他操控着不太熟练的表情,露出一个他认为轻松宽慰的笑容:“我还好文警官,只是手臂有点骨折,人的疑惑只会越来越多,我还是那个建议,及时止步。” “你应该去501看看情况,毕竟上一个在晚上死去的人就住在501。” 是的没错,下午魏谆朝他打听的就是501的凶案,这里的情况魏谆显然十分有把握,他立即冲上5楼。 魏谆用左手费力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和短信界面,并没有收到来自席君的联系。 “好吧,看来她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看着屏幕上冒着红点的软件,魏谆点开了那个群聊。 里面依然只有那个昵称叫做‘香香小丑’的人在不断的发消息。 魏谆往上大致翻了翻,在他看来竟是一些没用的内容,只有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香香小丑:在那里等着我,我来找你了。] “看这条信息发送的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藏在哪里。” 或许这个香香小丑也已经看到了他与构陷之形融合的过程。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看热闹或者捡便宜的,他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也是竞选者吗?” 魏谆仍然没有在群里回复,他本能的很厌恶和排斥这个群聊,在里面发言总有一种站在聚光灯下的错觉,好像一瞬间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 “如果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应该会去501,还是得去一趟,不知道席君情况如何,希望她还活着。” 魏谆原地清点了一下自己所有的物品:“尸胶果冻已经全都用完了,之后我得着重小心,不能用身体为行动打掩护了。” 在肉搏这方面,没有了尸胶果冻魏谆被迫开始收敛。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文警官打来了电话。 “喂?文警官我马上就过……” “魏谆……” 电话那边的声音模糊颤抖,不是恐惧,似乎是无尽的悲伤,在叫出了他的名字后便没有了后话。 魏谆抬起双眼,拎起还没有来的及拉上拉链的背包朝着的五楼奔去。 铛——铛—— 铛—— 冰冷寂静的漆黑夜晚,座钟报时的声音成为了丧钟,仿佛敲击回荡在整栋楼中。 来到五楼的时候,他只看到文警官侧对着他站在501的门内,随着手电筒光柱指着的方向,怔怔的看着客厅。 他大抵是在思考着什么,但那绝对不是有关收集线索,或是推理。 另一道冰冷的光线贴着地板照向他,空中缓缓浮动的灰尘的仿佛是在沉落的灵魂。 一瞬间魏谆觉得他的直挺的后背似乎弯曲了一些,不是因为疲惫也不是被什么重物压迫的。 是一直以来都支撑着他脊梁的某种东西。 魏谆脚步只停顿了一下,他按着文怀的肩膀将他让到了一边,掉落在地上的是一个插在紫色充电宝上的usb小灯,毕竟有一个警察在,不能随意破坏现场,魏谆从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手电筒,将电池旋钮拧紧,通电后发出了柔和的光线。 这是魏谆特意选购的,在危险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的眼睛适应从强光到黑暗的环境。 地上是洒落的鲜花和掺着营养液的水,破碎的瓷片被踢散,飞溅的到处都是。 显然是席君在慌乱之中打碎、踢飞的。 当光线稳定,魏谆直接照向了立在墙边的座钟,一双血窟窿直直照进了魏谆的眼中。 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的鲜活,尖嚎着,惊惧的神情被永远定格,折叠的手臂紧紧挨着歪曲的脑袋,从脖子以下,已经变成了另一具长着脓疮,掉落着溃烂腐肉的陌生身躯。 魏谆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人虫’,席君被‘人虫’吃了。 在吃到最后的时时候,‘人虫’失去了生命,或者说失去了驱动力,大概率是魏谆驱使的‘人虫’护卫将它体内的构陷之形取出了。 第273章 被构陷之形操控的身体 没有试探的必要,看着死的不能再死了,魏谆却突然开始到处寻找什么东西。 半晌,魏谆拿着一部手机从房间里面出来。 幸好有一只手还留在外面,抓着席君的手指解开了指纹锁。 文怀以为他在手机中寻找线索,实际上魏谆只是在看通讯记录和紧急联系人设置。 看到自己的电话号码后魏谆叹了口气:“我不该把电话留给她的,我自顾不暇,现在还要平白承受一份自责。” 不过魏谆也没有在这一点上执拗太久,作为一个无关者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对于席君的死倒也没有感到太过悲伤。 手机在玻璃茶几上发出连串的响声,这声音终于惊动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文警官。 魏谆也很好奇,在文警官这个诞生于会场意志的虚假角色眼中会看到什么。 “魏谆,那些到底……” “我认为你现在可以报警了文警官,剩下的事情应该由警方来处理了。” 魏谆不想插手进入会场运转的基础规则中:“你可以为我证明,我不是凶手。” 在现场变得麻烦前离开才是理智的选择,魏谆原本还想要去那个有着天然湖泊的公园看看情况。 被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文警官一搅和惊动了警察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只能向后推迟,决定明晚再去那里。 “或许我一开始的决定就是错误的,在这里妄图和他人建立联系,目前来看这个做法只给我带来了麻烦,和束手束脚的困扰。” 随着越来越多像‘人虫’护卫那样的躯壳失去活性,那股压迫的力量也逐渐减淡,阎朝活动起来轻松了许多,将鬼造空间也张开了一些。 “有舍有得,也许只是这个选择所能带来的益处还没有显露出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或许也能从这些地方寻找到会场意志的弱点。” 意志的循环也是不断增强的过程,进行循环就要做到紧密连接环环相扣,而脆弱的连接处最容易断裂。 “但会场也很有可能会借此由此点将我击溃,如果要将现在的人际关系进行下去,我就必须得把握好方法和程度。” 阎朝:“这不是一件难事,必要的时候断尾求生也是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他亲眼目睹了魏谆与构陷之形的融合,他不是活人,他是厉鬼,但他的确认为,魏谆现在真的还是一个……普通的活人吗? 厉鬼对于活人有着天生感应,这种感应或者可以叫做排斥,活人灼热仿佛要将他们烫伤的气息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叫他们进去狂躁的状态。 而魏谆身上却没有这种令鬼厌烦的东西。 他的体温刚刚好,就像泡在温泉里那样,他已经记不起来泡温泉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但他大约记得温泉舒适的原理。 如果能够钻进他的身体中,被那些柔软温热的内脏包裹着,一定非常舒适,但那么做他一定会死。 离开的路上,漆黑的城区里已经远远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魏谆扣着变得坚硬锐化的指尖,这里的变化与构陷之形无关,是‘人虫’令他陷入幻觉勾出他内心迷惘的力量所造成的。 那些护卫‘人虫’大概就是这么来的,他们的身体一点点被同化,意识被榨干,结合当下的情况成为眷族,或者成为食物。 很快构陷之形的意识就传递了回来,那两个眷族被销毁了,尽管有着构陷之形的力量,但毕竟不是本体,作为眷族的身躯也无法抵抗‘人虫’的力量。 不过勉强算是有些收获,收集进入鬼造空间的构陷之形足足有三十多块,‘人虫’对此也有些研究,知道构陷之形之间会相互争斗吞噬,每一块构陷之形都被分割的大小相当,只有拳头那么大,以他们的智慧知道用这样的身躯斗争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还不如老老实实跟在这些‘人虫’的屁股后面捡一些残羹冷炙。 突然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它们表现的异常活跃,不过有魏谆的压迫在,它们还算谨慎老实。 魏谆大致算了算量:“如果将这些构陷之形也吞噬,大概能够融合到我的腹部,或是将两条手臂融合。” 最危险的弱点——脑袋,已经率先融合了构陷之形,对于其他部位魏谆已经完全没有忧虑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与构陷之形融合,强大的修复能力能够大幅度提升他的实力。 “不知道‘主教’那么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是怎么得到的,那时候应该好好盘问盘问他,唉,可惜那个时候我对会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连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魏谆也不止一次想过去寻找‘主教’,毕竟他们两个人也算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在短暂的相处中也非常融洽。 “唯一能够回去的方法就只有12号房间的新人欢迎会,这一届竞选到现在应该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就算回到12房间怎么去胡阳所在的楼层也是个问题,况且‘主教’是否还留在胡阳那里也不确定,现在只能期望于‘主教’的称号没有换人,希望他还活着。” 直到第二天天亮文怀也没有再联系他,魏谆认为他需要时间冷静的思考。 “我还是希望他在想明白以后还能继续从事警察这个工作,日后对我的行动能够有所帮助。” 魏谆已经不太贪恋睡眠,长期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他的身体出于自救已经适应了短暂高效的睡眠,天刚蒙蒙亮起的时候他就已经睁开了眼。 应该说是构陷之形睁开了他的眼睛。 它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样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魏谆甚至怀疑在他睡着的时候构陷之形也睁开他的眼睛到处乱看。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魏谆很快就为自己前一晚的潦草打算画上了暂定的符号。 如果整个身体都和构陷之形融合,或许会在他睡着的时候身体就会被构陷之形完全操控。 第274章 ‘窒息\’ 身体陷在柔软的黑色皮制沙发中,脑袋里不断跳跃着构陷之形活跃的意识,分不清头疼是暴虐特质失控带来的后遗症,还是单纯的烦躁。 难得的魏谆选择出门觅食,上一次在外面吃正常的早饭还是陪着阮知远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 冒着热气的馄饨在口中破开翻滚,魏谆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 无论如何医生和林婉都不允许他出院修养, “大面积烧伤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恢复时期避免发生感染,清创过程对你而言也是煎熬,队里那边我会去说,让他们给你批假!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休养,别跟我提什么出院的事啊。” 戴着眼镜的圆脑袋老头摆摆手,冲着林婉道:“盯好了他,让他老实待着,不听话告诉我,等换药的时候教训他!” 梁初晨躺在病床上却一点也提不起精神,心情低迷。 白色的粗糙纱布将他浑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他能感觉到纱布下的药液在向着他的血肉里面融化。 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像木乃伊被浸泡在防腐剂里,他的身体没有腐烂但是也没有活着。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不遵守医嘱不配合的病人,每当他开始自我告诫,就像点燃了引火索,身体灵魂都开始叫嚣着发狂,他感觉被两个自己疯狂撕扯着。 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满意,但他却又不知道这种不满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快疯了。 离开这里他就不用担心会让医生和护士在为他头疼,或许能够减轻他的部分焦虑。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足够坚强,内心稳健。 虽然梁初晨从醒来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安静,平和,但林婉还是敏锐的感觉到的他情绪上的异常。 护士和医生都和她提及过,绝大多数的病人都会在恢复期间产生焦虑抑郁的情绪,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主要还是源于内心无从发泄的痛苦,源于由完整变成残缺的巨大落差。 产生这样的情绪变化是完全正常的,往往在长期抗击病情中最关键的就是病人的情绪、心理。 这样的情况在医生和护士的眼中大概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但对于像梁初晨这样内心道德约束格外强大的人而言,这样的失控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医生和护士的提醒下,林婉早就敏锐的发现了梁初晨的异常,但她的确不是什么‘柔情似水’的人,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谁安慰谁的情况,他们都是只有自己可以劝慰自己的人。 林婉坚持要让他晒晒太阳,她想阳光能够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刺眼的阳光让他在无数个瞬间回到了那个大火的晚上,那些火舌肆虐着舔舐着他。 慢慢上升的温度仿佛将他的灵魂置于蒸笼中慢慢烹熟。 眼前一阵阵眩晕,绷带下每一处烧伤的皮肤都传来诡异的拉扯感,皮下有什么在毫无规律的行走着。 “你怎么了?初晨!?” 林婉从外面接水回来发现躺在病床上的梁初晨全身在疯狂的抖动,喊了两声并没有反应,林婉小心翼翼的隔着绷带托着他的头,微阖的眼睛毫无意识,她立刻按响了呼叫铃。 …… “是应激,少数病人会出现这种情况,按理说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啊……”意志不坚定你怎么从事这个行业? 何况反应还这么强烈,先不提工作,这个程度连正常生活都会受影响。 “这个情况不好,人体的自我保护会让他忘记痛苦的经历,但是他显然没有忘记,并且记得非常清楚,现在畏光、畏热无论是对他的心理还是身体的恢复都没有益处。” 生物对火焰的恐惧几乎是跟随着进化成为了本能。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助他克服。 如果他这个状态迟迟不能调整回来,恐怕很难在从事原先的工作了。 调岗又会给他横添打击。 林婉闻言立刻将窗帘全都拉上,顿时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 已经转醒的梁初晨一言不发,像是死去了一样歪着头不看任何人,一动不动。 医生打开了灯仔细的观察着梁初晨的反应。 “对于冷光没有反应。” “现在不用想那么多,这些都是我们医生要解决的事,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听听歌,看看电视剧,聊聊天转移转移注意力。” 心理上的问题不是他们的专业,说了些几乎会对每一个病人说的话后就静静离开了。 “婉婉……” “我听着呢你说,中午我去给你买青花椒烤鱼,我刚搜了一下刚好附近商场里新开了一家,是你之前说好吃的那家, 还在搞活动呢,送小菜,我买一份回来给你醒醒舌头。”林婉的声音是醇厚的,此时轻言细语的像是怕吵醒什么,让梁初晨听着很不适应。 “医生说要忌口,不能吃辛辣和发物。” “咦——”林婉表情夸张的歪头和他处在同一个水平上,“这是咋么了,什么时候怎么这么听话啦?” 梁初晨轻轻扯动嘴角,怕扯到伤口,他知道林婉是在装怪逗他:“冤枉啊,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不曾忤逆过大老爷呀。” “忤不忤逆大老爷自有定夺!” 眼见着梁初晨精神了不少,林婉穿起外套去买烤鱼,临走的时候又拜托了护士帮忙多注意着些,这才匆匆的出了医院。 林婉一走,病房中的生气与温度一瞬间全都消散了,盖在薄薄的白色被子下,梁初晨只觉得冷的渗人。 看着天花板上冰冷的白炽灯,仿佛他身下的病床变成了冰冷的金属台。 要将他的血液骨头全部冻死。 视线逐渐被冰冷的白光填满,冰冷的消毒水没入他的口鼻,他像挣扎在福尔马林池中的尸体,张开的口鼻奋力的呼吸,却又好像早就丧失了这项功能。 黑暗与眩晕的白光交错之间,他猛然抬起双臂,粗暴的撕扯着脖子上缠绕的绷带。 伸手不断抠挖着绷带下的皮肤。 痒!痒啊!好痒! 第275章 ‘痊愈\’ 一道道血痕交错,疼痛,瘙痒,没有一处得到舒缓,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梁警官……梁警官!” “您冷静点。” 朦胧中他看到了两个带着帽子的护士,她们的脑袋将刺眼的白光分割,她们拼命控制着他的双手。 冰凉的液体流淌进他的身体,一脚踏入深水中的失重感瞬间将他包裹。 …… “之后叫精神科的来会诊吧,他这个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还是性质的问题,肯定是火场里有其他东西刺激他。” “有啥,尸体?他不经常遇到吗。” 不论是医生还是警察,见到各种各样的尸体和人似乎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肯定是咱们想象不到的,我们要理解和尊重病人,无关他的职业。” 染着黑发的医生板着脸背着手,恨铁不成钢:“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干到精神科去!哼!” “干嘛?什么年代了你老古董啊,歧视精神科是不是,那是正常的疾病,现在这个社会压力这么大,就医率提高是件好事,你不来他不来,纯纯扰乱社会秩序!” “啊呀嘁嘁嘁去!” “我不跟你争,你是主治大夫,你自己安排去,我还惹得一身骚!”言罢一甩手溜了。 推了推眼镜:“哎呀这个老高啊,比我还年轻七岁,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 “医学,是独独不能闭塞的啊。” “以后常规体检里都要增加一项精神心理检查才好,精神和心理疾病还是太容易被忽视了,以前没有被发现并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 “要像对待发烧感冒一样,积极发现,积极治疗,积极痊愈!人的精神、心理状态好了也是社会的进步和成功。” “歧视、抗拒精神和心理疾病,就和生了病不见医生只信鬼神一样的无知!愚昧!” “自己瞎折腾和喝a4符水,吃科技香灰有什么区别!” “赵医生,会慢慢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思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现在的年轻人们接受性很好,不是死板的一代。” “思想开放有什么用,还要自持,思考,理智的接受才是正确的,我每次在网络上看到大肆的宣扬,倚病卖病,都感到深深的无力和可悲。” “唉,不说这些了,这些都是那帮精神科的该研究的,我只希望小梁能做到理智积极,能够接受和平衡好心态。” “给他检查身体,换药重新包扎吧,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肯定造成了二次伤害。” “唉,那个臭老头子把这帮混小子托付给我,净给我找事干,操不完的心啊。” 赵医生托了托眼镜,开始盯着自己的学生操作。 再过不了多少年他就想要退居二线了,要有人能接替他才行,现在比起亲自上手,他更偏向教导学生。 看着学生一步步标准的拆开绷带,拆到胸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 “老师,您来看一下,当时是我们记错了吗?” “记错?” 赵君生两步上前,只看到那新鲜拆开的绷带下是光洁完好的皮肤,哪有半点烧伤的痕迹? 只有脖子上被抓出来的几道血痕,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口了。 “拆,继续往下拆。” 闻言学生继续按照步骤小心翼翼的操作,直到腹部最后一圈拆除,才终于看到了伤处。 剩下的直蔓延到下肢。 “痊愈了……” 最初的检查绝对不会出错,当时梁初晨就是大面积烧伤,然而现在从面部开始到腹部的皮肤完全愈合了,只能够隐约看到淡淡的白色增生痕迹。 下肢也有愈合的倾向,留下大片可怖狰狞的红色。 少有几处还在渗液,痊愈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问题。 “给他用的是什么药?太离奇了……” 等梁初晨转醒时,已经是傍晚了,没有人和他提起之前发生过什么,想要研究梁初晨异常的痊愈情况的医生被林婉挡在外面。 架上小桌,重新加热的白嫩鱼肉沾着汤汁夹到面前的塑料碗中,梁初晨习惯性的抬起手,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发现他双手完好如初。 “那股强烈的瘙痒和拉扯是因为这个……” 梁初晨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 “婉婉,这几天,我想自己搬回家去住一段时间。” 挑着花椒的筷子悬在空中,林婉也没有拒绝:“叔叔阿姨不是去国外了吗,你一个人住方便吗。” “我觉得没什么影响了。” 说着被子下的腿动了两下,除了皮肤有些拉扯和疼痛外一切都正常。 “好吧,但是你得等赵医生说没问题了才能出院,我可不想你落下什么病根。” 梁初晨附上林婉放在桌上的手,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低声道:“我就是为了躲开赵医生他们。” “为什么?”林婉很不解,赵医生和上一任局长关系非常好,一直都是局里的御医。 “你不觉得我的伤好的不对劲吗?” 害怕刺激到梁初晨,纵使疑惑她也没有主动提起:“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相反,伤口愈合的时候我都不知情,现在回想,在愈合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太神奇了……” “关键就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赵医生来盘问我的时候我怎么解释?太麻烦了,还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揭过去。” “你现在被盯着,我都没办法给你办出院。” 林婉一说到这里,梁初晨也反应过来,以前有赵医生大包大揽的盯着他们都只觉得省心省事,现在就完全反过来了。 “那怎么办,等他觉得我状态平稳了肯定会过来,我怎么说。” “这有什么可头疼的,本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啊,直接实话实说不就完了?” “我……我不想被拉去做实验啊。” 闻言林婉翻了个白眼:“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看你是真的恢复正常了,赵医生又不是什么医学狂人,再说现在对于治疗烧伤已经有一套不错的治疗措施了,你没那么大的价值好不好。何况你不是还没完全痊愈吗。” 第276章 里面有人体组织液 “喂?” 电话接通后对面并没有人回应,看到通话时间在一下下跳动才确定电话确实已经接通了。 “喂?你好,是魏谆吗,我是林婉,昨天我们在医院见过面。” “林婉?”从听到她的声音时魏谆就已经认出来了,但是他想不到林婉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提防着对方在钓鱼套话,“梁警官的女朋友,有什么事吗?” “打扰你了,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等我办完了事情再说。” 魏谆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脑袋里面在想林婉刚才所说的。 “里面有人体组织液……” “心好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意外,既然当初选择那么做了,魏谆就做好了承担一定后果的准备。 付完钱后魏谆倒了两班公交车,最后发现居然没有公交到天湖公园。 最后一段路只能打车前往。 “去天湖公园?那地方没啥可去的,臭气熏天啊,旁边那个小区,当时拿这个公园做噱头,房价比周围的贵了将近一倍!要么说周围都是有钱人呢,我哥们也买了天湖小区的房子,开始环境确实棒,空气都比别的地方湿润,住了小半年这小子皮肤都好了,让人直觉的那房价也值了,纯纯高档小区高档环境。啧……” “就是从……去年下半年的吧,那边就开始不行了,刚开始啊,那湖还不像现在这样臭,就是有点水腥味,湖嘛,里面生物多了都一样有股子味儿。” “这还是我那个哥们儿跟我说的,他邻居是个公司的老板,开公司的。他们俩是从装修的时候认识的,车限号的时候都是我哥们送他去公司,一来二去就熟了,没几个月他就又买了一辆新车。嘿!就从这开始啊。” “你说现在车牌照多难摇,人家两个礼拜接到电话选号去了,这才知道,自从搬进了这个小区,他那个公司就连着接了两个上亿的大活儿!甲方还特痛快,光是前期的费用就狠赚了一笔,加上牌照也凑巧下来了,干脆一跺脚就买了。” “不光是他,那小区的不少住户都一个接一个的走大运,包括我那个哥们儿,半年后他也辞职了,跟我说不给人家当牛做马了,要自己出来干家公司,正好跟他那个邻居一起合作,做个物流公司,趁着上亿的项目,包下来材料运输的活儿,也赚口汤喝喝。” 司机狠狠嘬了下牙花子:“啧!当时我就一个后悔,早知道我也勒勒裤腰带,拿我的老婆本买它一个!嘿!还没等我后悔的睡不着觉呐,玩完!” “这样的房子有人居然挂二手,你敢信?我不敢信!往那边一跑,呵!那股子臭味呦!跟水里死了一吨海鲜似的。” “没出俩月,我那哥们儿约我出来喝酒,大甲方不给结钱了,账户封了,现在天天盘算着打官司呢,尤其是他的运输公司,没有履历没有业绩,前期的投资都没完全回本,每天除了接银行的电话就彻底坐着望天儿没事干了。” “登时我就觉得邪门啊,挂二手,甲方跑路,你说说怎么就有这么赶巧的事呢?好家伙一个小区一起发,一起死!” 司机越说越亢奋,重重的拍着方向盘,车身跟着打了个摆子。 “我赶紧把存折放回保险柜,彻底断了买房的念头,果不其然,还没过一个月呢,我哥们那运输公司彻底倒闭了,当初放的两盆绿萝都让会计搬走抵工资去了。” “奋斗了小半辈子的积蓄啊,打水漂喽……还正赶上他的老爹得病,肺癌,纯是拿钱当柴火烧的病啊,做不起化疗,最后也没活几个月,走了。你说他要是没开什么运输公司败去,是不是能多活些日子?最起码钱是用到正地方了,现在呢,多大的打击啊。”司机使劲杵了一杵自己的脑袋,“受刺激,精神出了问题,老爹一走,他是彻底梦醒了,再也不指望着转运了,抓紧把房贱卖,拿着钱住进了精神病院。” “留他老娘一个人,前两个月他老娘去医院给他送衣服,回来的路上突发脑梗也去了,直接转重症了,说是什么分裂啊,还是什么东西,还挺复杂的,每天吃着药也懵噔的,不吃又发疯,魂丢了一样啊,彻底疯了,最后葬礼还是我帮着给办的。” “后来他那房子办手续也是我跟着去的,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那个小区已经完全变样了,进去都觉得渗人,还有那股子臭味越来越臭,整个小区基本都搬空了,到处都是拉着大横幅骂开发商的,物业也锁着门。” “听说有花了全部积蓄贷款买了房的,跳楼自杀了,家破人亡啊。” 从一上车开始,司机就对天湖小区表现的非常激动,口中喋喋不休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侥幸差一点就中招而庆幸。 “那个人最后买了吗?” “买了,定金都付完了,看了看房子装修没问题之后就痛快的办完了手续,要不然我哥们的医药费都没的付。” 从后视镜看着司机有些疲倦的面容,魏谆在手机上下载着二手房源软件:“环境这么差他怎么还买的这么痛快?正常人应该赶紧跑了吧,他很有钱,也不怕影响自己的运气吗?” “害,哪管得了那么多,要想这么多,这个房子干脆砸在自己手里了。” “但是你别说,房子卖了没多久,我那个哥们脑袋就清醒了不少,前不久去看他还能正常的说说话。” 环境影响人的身体确实是存在的,比如家里的一些物品摆放位置,摆的不对影响心情,情绪低迷就容易神经衰弱注意力下降,生活工作自然都会受到影响走下坡路,但这些都是些微弱影响,主要还是体现在自身感受上。 像甲方账户被封卷钱跑路的这种情况可不是他能干预的。 而且说到跳楼自杀的人,魏谆认为或许和‘人虫’有关,而‘人虫’或许又和那个天然湖泊有关。 “说不定那个湖泊和往生者的大门一样,成为了某个通道。” 第277章 天湖 “兄弟,我可好心给你提个醒,千万别打那块地方的主意,天黑前就赶紧找车回来,晚上没有车愿意去那边。” 收钱的时候司机还故意多要了五十块钱,不愿意给可以,他给你在拉回去。 “我可不是黑车,你要跑其他地方我都正常收钱,跑这儿?我不在乎油费,你总得卖我一个心安吧。” 魏谆这回也没有跟他矫情,他也发现了根本没有出租车愿意跑这边,一路上别说出租车了,私家车也没看见几辆。 “放心,我明白,不过你哥们卖的房子是哪一户?” 司机数钱的动作一顿,从里面抽出来两张十块的伸出车窗:“兄弟,说这个就不厚道了,我也不能随便透露人家的隐私啊你说是不是?” 魏谆将他拿着钱的手推回车内,礼貌地笑了一下:“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的那个哥们在天湖小区的住址是什么?” 司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固,刚才那个触感,正常人手上怎么有这么坚硬的茧子?看上去那双手也不像是干粗糙重活的样子,凉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三号楼,402户。” 魏谆爽朗道谢,伸到驾驶位上的手臂终于收了回去。 也顾不上在去数钱,司机一脚油门就掉了头。 “现在的出租车行业也不好做,马不停蹄的就要去拉下一个客人。” 天湖公园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这一块区域原本是自然保护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所处位置的原因,渐渐不再不符合设立保护区的标准。 随后依照天然湖泊为中心,向外扩展修建成为了现在的自然公园,里面设置有专业跑道,自行车道以及假山凉亭,还有健身房等等建筑设施。 每逢节日还会举办相应的活动,总而言之这块地方的价值非常高,也正是如此,旁边的天湖小区房价也跟着上涨的厉害。 不过这都是湖泊开始发臭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这个公园已经空无一人,连店铺也已经关门歇业了,写着公园介绍的牌子也已经在风吹雨淋中褪色,歪歪斜斜的挂在架子上, 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魏谆粗略的看了看公园入口处的地形图,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公园的维护早已经停止了,树木杂草肆意疯长,没有了人类以后,不受恶臭影响的飞虫疯狂繁衍着,将这里彻底占据。 魏谆挥手驱赶着耳边嗡嗡响的某种极小的灰色飞虫,已经朝着塑胶跑侵略的杂草不断扫过他的小腿,这里就像回到了未开发的荒野阶段。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魏谆犹豫着打算换一条路,前面要经过那座假山,虫子恐怕会更多,这些虫子贴在皮肤上就会引起轻微的瘙痒,并且它们像是一个个敢死队一般,疯狂的朝着人的身上撞,甚至往鼻子耳朵里面钻,根本睁不开眼。 “什么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魏谆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是一股呛人的烟味引起了他的注意。 回头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他正举着一把燃烧着的植物艰难的朝着魏谆所在的方向走来。 灰色的浓烟将他的上半身遮挡,魏谆看不清对方,手已经摸上了背包侧边的餐刀。 “咳,咳咳咳……” “小伙子你咋跑到这里来了,快过来!” 两个人的距离变近,这时候魏谆才听到对方的呼喊的声音,是个老大爷,有些轻微的驼背。 应该是这个公园的管理人员,见状魏谆大步朝着他走去。 燃烧着浓烟的草在他身上上下熏了一个来回,那些的虫子立即散了,不再对着魏谆纠缠。 “你也不带着口罩,这里都是这种小飞虫,不咬人膈应人,你是来干啥的?这里没啥好玩的。”大爷说话还带着点口音,边说边将手里的草分出了一半递给他。 “这个烟能驱虫,你拿着点,别熏到眼睛,越往那边走虫子越多,你跟我到广场那边去,那边没有草,没这么多虫。” 这烟驱虫子很有效果,但也的确很呛人,魏谆想说些什么,被呛得张不开嘴,直流眼泪,老大爷脸上带着三层口罩,脑袋上又罩着一块红色的纱布,将眼睛耳朵都蒙住了,虫子钻不进去。 魏谆见过这种,在风沙扬尘比较大的地区很多上年纪的妇女都会这么戴,很大程度上也可以保护她们的发型不被吹乱。 “大爷,这就您一个人盯着吗?”到了广场上,魏谆学着的大爷将烧到一半的草扔在上风口,让烟最大面积的散开,将大半个广场笼罩,这里勉强算是一片净土。 大爷依然没有将蒙着头的纱布取下,只是把口罩拉了下来,说话变得清晰了许多:“是啊,就我一个人盯着了,恶臭的,哪有人来啊,你是做什么来的啊?” “我是来看看天湖的,总这么一直臭着也不是办法,我看走那边离得比较近。” 大爷很快了然的点点头:“哦,你是,你是那个什么,环境保护的是吧。” 魏谆顺坡下驴,点头应道:“是,我得去湖那边看看。” “你们也不早来嘛,也就这么过去啊?虫子给你吃了!”说着大爷眼珠在他身边来回扫看,“没有什么机器啊。” 大爷也没怀疑什么,这块破地方能有什么可图谋的,爱干嘛干嘛,别死这儿就行。 魏谆讪笑:“先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下次才好知道应该带什么工具来。” 大爷并不在乎,嗯嗯的点头应和着,从亭子里取出来一块一模一样的红色纱布:“来给你,罩在头上,别嫌弃纱巾难看,虫子钻进鼻子耳朵里挠的你晚上睡不着觉。” 魏谆接过口罩和纱巾,学着大爷的样子笨拙的将纱巾系上,余下的塞进衣领中,将脖子也遮挡上,尽量减少皮肤裸露的面积。 做完这些大爷又拿出一个装着浑浊的白色液体的喷壶,在身上猛猛喷了许多,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苦臭的味道。 “这个是维生素水,是我儿子给我配的,驱虫子的。” 大概是维生素b1,不过目前并没有有效的表明维生素b1溶解液对驱虫有实际的效果。 一人拿上一捆刚才的植物,全副武装后大爷才正式带着他的前往天湖。 第278章 虫潮 和魏谆所打算的一样,他们从商业街这一侧前往天湖,这边铺了大片的石板路,大约还剩下一米左右的宽度可以供人行走。 “大爷,您就一个人盯着这里吗?” “嗯,就我一个人,以前还得到处走一圈巡逻,省的出问题,后来就不用了,附近的都搬家了,里面虫子也太多,狗都不愿意进来,每天就把广场那边看看,没啥问题就在屋里坐着。” 越往里面走,臭味越发浓郁,魏谆戴了两层口罩根本没有阻隔的效果,呛得他的鼻腔生疼。 但保安大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天天在这里,已经适应了。 “之前没有人来处理过吗?” “没有,哪有人管了,往上反映也没有人管,那个店是我儿子开的,现在也关门了。” 顺着大爷指的方向,是一家架子鼓店,落地窗上还贴着的课程价格,里面摆放着两套看上去价格不低的架子鼓,旁边还有一张格格不入的折叠床。 “我平时就住这儿,正好还能看着点店,我说当初不让他装什么玻璃墙,有啥用,也不保暖也不结实的,回头让人砸了把东西搬走咋整。” “这里应该也没有客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东西搬走?” 保安大爷好一会儿才沉沉的说到:“我儿子进去了,房子给人抵了赔偿,没处去了,只有这个店,上个月的租期也到了,但是也没有人租,卖也卖不出去,就这么放着。” 原来是因为唯一的儿子进了监狱,唯一的房子也强行拍卖作为了赔偿款,无处可去。 “也是因为天湖小区房子的问题?” 魏谆说的很巧妙,‘也’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保安大爷微妙的反应,魏谆自顾自开始讲述,他将来时出租车司机和他说的那个哥们作为主角讲了出来,同是天涯苦命人,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这个破房子,弄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啊!唉呀……我儿子,从村里考上的名牌大学啊,多少人都羡慕,搞研究,自己还搞音乐,这个店是他开的,但是平时都让他的兄弟给盯着,他在软件公司上班,不知道怎么着啊,警察找到我,跟我说,说他,什么叫什么教唆杀人啊,我也不明白,反正是把人带走了,判了七年吧。” 说起儿子,大爷的脚步慢了许多,身体开始轻轻的颤抖,一下子又老了几岁那般。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去看他了,不成人样了已经,你说监狱里头不是不允许伤害犯人吗,他咋会那样呢,我怕我活不到他出来的时候,又怕他活不到出来的时候啊。” “其实我也觉得蹊跷,不只是您儿子,方便告诉我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吗,在哪个监狱,不瞒您说,我有朋友是警察。” 大爷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道:“蒲湘一监狱,叫钟司华,今年33。” “好我记下了,等回去我问问我那个朋友。” “好,好!” “就在前头了,赶紧点上,到了那边,连湖面都看不见,上面乌泱泱全都是虫子,一层摞一层!” 走过了商业街的瞬间,只觉得天好像忽然黑了下来,嗡嗡的声音吵得耳朵发聋。 一股股腥味也开始混杂在臭味中出现。 举着的冒着浓烟的植物才没让虫群湮没,从路边上钟大爷捡起来了一根棍子递给魏谆。 两人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说话的打算,即便是喊出来也听不见! 虽然带着的纱巾,一波又一波的虫子浓烟与火焰直直撞过来,纱巾紧紧贴在魏谆的脸上,他和那些虫子只有薄薄一层纱巾隔着。 来这里应该带着护目镜,钟大爷已经习惯,勉强还能睁开眼看路,而魏谆则全靠着那根棍子被钟大爷牵着走。 脚下面杂草丛生,还有些地方堆积着淤泥,尽管有钟大爷带路,魏谆用棍子一下下探路行走的速度也非常缓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忽然,魏谆紧紧抓着棍子停了下来,钟大爷被他拽了一个踉跄,但并没有责怪他,摸索着的朝他靠近,大声的喊道:“咋啦!咋不走啦!” “最近几天都没有下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淤泥?他想要把我拽到湖里去,想要淹死我?” “还有多远!” “早着了!还有四五百米!” 两个人的烟凑在一起面积大了许多,魏谆艰难的睁开些眼睛仔细看了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座桥,是地图上介绍的太安桥,他们至少得走过这座桥才算接近天湖。 确认了安全,魏谆才意识钟大爷继续带路。 “距离天湖还有一段距离,这里为什么会有淤泥,散布的位置和多少还不一样,就像是从水里带出来的一样。” 过了太安桥后,即使戴着口罩魏谆也感觉呼吸不过来。 走到这里几乎要嘴贴着耳朵才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到了!前面就是天湖了,虫子太多了!” 魏谆不堪其扰,掏出了打火机,却被钟大爷按住了手。 “别点火!这里的虫子太多,没有用!危险!” 尝试沟通着唐顺和阎朝,只有阎朝回应了他,对于这些虫子,他也没有办法。 如果这些虫子都变成了鬼的话…… 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里就能看到天湖了,你还要再往前头去?”钟大爷将棍子扎在泥土里,这些虫子的嗡嗡声听久了让人脑袋发昏。 “我得到水边去!还能再往前走走吗!” 这一次钟大爷没有立刻回复,他转动着脑袋仔细观察了很久,对着魏谆摇摇头:“人过不去了!” 钟大爷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他很有经验,没有他带路会在这里丢失方向,魏谆只好跟着就此返回。 两人回到广场,顾不上浓烈的恶臭,魏谆深深喘息了两口,耳边还有隐隐约约的回荡着响声。 重重拍了两下脑袋才缓和了一些。 “水边的虫子更多,没有工具咱们进不去,你回去反应反应,先把这些虫子处理了吧。” 魏谆心中盘算着怎么办,这件事就算和文怀说了他也没有处理的办法,他顶多只能搞来一身防护服,可视线受阻的问题仍然没办法解决。 如果一直带着钟大爷,那他的一些行动也很受阻碍。 第279章 我偶尔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阎朝也没有见过天湖公园的全貌,没办法构建出来鬼造空间供他参考研究。 “哎呦,你是不是对这个虫子过敏啊?”钟大爷忽然凑近了他仔细看着他的脸。 “你脸上红了。” 现在的脸可不是魏谆自己的皮肉,而是构陷之形。 构陷之形对这些虫子有反应? 魏谆尝试着沟通构陷之形的意识,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似乎对此也毫不知情。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受到一股向外顶的力,好像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停下!” 构陷之形居然想要把他的眼球从眼眶中拿出来,来‘亲眼’看看自己的身体发生什么事儿了。 魏谆还是相信构陷之形既然能够将他的眼睛拿出来,自然也能再安墙靠本的放回去,但也要看看现实情境。 告别了的钟大爷,魏谆按照司机的叮嘱在傍晚来临前从手机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即使时间尚早,也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有人愿意接单。 魏谆为此又多花了三十块钱。 “你好,人民医院。” 上车的时候司机看了他好几眼,魏谆这才真正重视起来,借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查看自己的脸。 皮肤下浮现出了许多暗红色的不规则纹路,像是脉络。 构陷之形和这部分血肉融合之后魏谆皮肤上的黑紫色纹路都消失了,魏谆为此还高兴了好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了这样的痕迹,比原来的更明显。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湖里的东西对构陷之形产生了影响?为什么构陷之形自己没有丝毫察觉。” 魏谆想不明白,而构陷之形根本不在乎,它只会按照本能行动,没有那么复杂的思维。 …… “下午好梁警官。” 对于魏谆的到来梁初晨很惊讶,看到魏谆他忽然想起来那个吃上去味道口感都很奇怪的果冻。 看到魏谆真的来了,林婉的脸色变化了一瞬,随即完美的掩饰起来。 看到梁初晨已经恢复完好的面部,魏谆很快就明白了林婉联系的原因,至于她所担心的,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多嘴说什么。 “你的脸怎么了?” 看上去不太像是烧伤。 “哦,有些过敏,白天遇到了一些小虫子。” “原来是这样,你身体怎么样,在现场你也被烧到了吧。” “不是很严重,看上去你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梁初晨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好你来了,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你。” “关于案情的?这些我已经和文警官都说明过了。” “是,也不全是,主要是我自己有些疑问。”梁初晨看出来魏谆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的人,干脆直说了。 “婉婉,辛苦你。” 林婉端着水杯看了一眼魏谆,很可惜对方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嗯,我去打点热水来。” 看着林婉拎着暖壶出去,病房门被轻轻关上后,梁初晨撑着的床铺往上坐了坐。 “这里没有别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在现场我没有直接失去意识,在大火里我听到和见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应该和你有关。” 他看着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烤鱼,说着的时候不时看一看魏谆的神情。 “当时的感觉很奇怪,我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当然了,不是什么地狱之类的那种。” “我听见你叫了一个名字,唐顺,还有好多小孩的笑声,和哭声,那些不可能会在现场出现,我还看到了一抹红色的,飘在火焰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都在大火里,为什么你好像没有受到大火的影响?” 梁初晨脑袋里有很多东西,他尽可能的用简单的语言将它们有条理的表达清楚。 在医院里休养的这段时间他没有思考出来答案,反而只将现场的那些疑问和怪异的地方越想越清晰,越来越疑惑。 他知道,他必须要知道那些的答案,否则他的后半生大概会为此而永不停歇的运作。 “阎朝当时疏忽了吗,怎么没有把他隔绝在外面?”魏谆以为只是尸胶果冻的问题,不料梁初晨在当时居然看到听到了这么多。 魏谆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严肃的问出了一个问题:“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 梁初晨专心致志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苦笑了一下:“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就对了,我并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应该说偶尔不是,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唐顺,在我看来她曾经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女性,为了守护她所在乎的家人而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付出了所有的一切,比起可能存在的漫天神佛,我认为她更加真实,所以我祈祷拜托她能够守护你。” “至于你所说的在大火中听到的笑声和哭声,我的确没有听到,也许是你当时受伤太重所产生的幻觉?” “当时外面都是警方和消防鸣笛的声音,就算真的有笑声和哭声应该也被掩盖了,你是不是想起了儿时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 的确,他当时的确好几次认为自己或许就要殉职了,他和嫌疑人起了肢体冲突,那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到后面又被按在火里,强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当时脑袋已经不清醒了,现在他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当时意识是清晰的。 而且魏谆说的确实很有说服力,他当然知道警笛的声音有多大,他听到那些声音的时候,就像隔了一层膜,这边是孩童的声音,另一边是警笛与救援的声音。 那笼罩在火焰上的红色呢?他肯定这个一定是他的亲眼所看到的,真实存在的。 难道是火焰燃烧所呈现出的某种物理或化学反应吗? 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只可惜他在这里就彻底完全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等再次醒来一切都结束了,根据魏谆现在自由的行动状态来看,现场和案件的后续调查没有什么疑点和魏谆有关。 那一切难道真的就像魏谆所说的,是他的极度痛苦时所产生的幻觉。 第280章 钟司华 魏谆从凳子上起身,拿走了梁初晨床头的一个苹果:“专心养病吧,这么执拗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再见,梁警官。” “无关紧要的东西……”病床上,梁初晨口中不断地低声重复着魏谆走前的这句话。 是的,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为什么会对这些莫须有,并且他自己内心深处也认为很可能是错觉的东西如此抓住不放呢?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受的刺激有些太大了,自毕业之后这还是他的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唉,不知道文哥咋样了,他今天也没来看我。”他想把这些和文哥说说,也不是指望着队长能为他答疑解惑,只是想让队长充当一下倾听者的角色。 但他还不知情,文怀现在有点自身难保,哪有时间和精力来为他排忧解难。 人真正的一大成长或许就是自己成为自己的倾听者。 “小梁警官的状态看着不太对劲,他身上开始出现和文警官陈澄那样的剥离感,文警官说不好,但是陈澄和孟青说不定在寻找鬼屋灵感的时候撞见过什么东西,和小梁警官一样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还是因为见到了会场意志所不允许他们知道的东西?” 无论导致他们身上产生了类似于觉醒的变化原因是什么,魏谆现在并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如果醒过来的人数变多了,或许就会引起会场的警觉,到时候应该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当然这些也只是魏谆的推测,毕竟他至今也不知道会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主教说会场想要创造一个答案,可魏谆觉得会场的目的并不是这么的单纯,重要的是创造出这个答案的目的是什么呢? 会场的意志又究竟什么东西,它是如何形成的,或者又是谁创造了它? “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惊悚城区里这么多竞选者,我所造成的影响不过是沧海一粟。” 用手机给文警官编辑着有关天湖公园的信息,将钟司华的信息发送过去。 没用太久,大约十几分钟文警官那边就发来的回复。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你可以作为家人去探监,不受影响。] [天湖公园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治理,反反复复四次,每次都因为大量飞虫的繁衍告终,清理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滋生的速度,大量的驱虫药打下去反而大面积的污染了土壤和植物,还考虑到旁边就有一个入住率达到75%的居民区,对药剂的选择更加谨慎,根本拿虫子没有办法。其次就是臭味问题,经过数次检测根本找不到臭味的来源和导致臭味的原因,那些淤泥也经过了检测,离开了天湖小区之后并没有异味,甚至比绝大多数的淤泥都要干净。] [目前天湖公园只有臭味造成了影响,里面的虫子并没有向外繁育的倾向,总体而言天湖公园对整体环境的益处是远高于坏处的,在找到有效的治理方案或天湖公园情况爆发失控前都不准备采用极端手段治理。尤其是现在天湖小区的入住率已经变得极低了,那边由于天湖原本属于自然保护区的原因也一直没有强调开发的意向。] 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就是天湖的抗议,也许在不久之后天湖或许会自己调整好,重新达到自然保护区的条件。 说了这么多,魏谆从中总结出了中心思想,天湖公园现在就属于三不管的野生地带了。 那块地方本来就没有打算重点开发,以前治理也不过是群众的强烈要求,现在治理无果,群众也放弃了,那还费钱费力的去管它干嘛? 整不好还惹得一身骚,等到了不得不管的时候,保不准到时候轮到谁坐在这个位置上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没办法,人类天性使然。 魏谆只能将希望放在钟司华身上,天湖公园出现恶臭和虫子之前他就在天湖公园里面开店,或许他知道天湖发生异常的原因。 有了文警官提前给打了招呼,魏谆到了蒲湘一监狱很快就见到了钟司华。 这个时间刚刚吃过晚饭,正是一天中比较放松的时候,但穿着整洁狱服的钟司华完全看不出来轻松。 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几乎像是许久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整日生活在极大的精神折磨中。 带他出来的狱警对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尽可能的避免刺激到他的神经。 在钟司华抬头看向魏谆的眼睛时,魏谆一下子就明白了。 钟司华被取走了的内心深处的东西,空匣子。 他向愿望之神希墨洛斯奉献了自己的欲望。 是什么?梦想?工作?钱?学历? 钟司华变成这样根本就不是因为天湖小区。 很可惜,即便是文警官打招呼他也不能让狱警离开,他们的对话必须要被监视着。 “我见到了你的父亲,他现在还一个人留在天湖公园里,住在你租下的店面中,条件很艰苦。” 钟司华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这样了,他没有钱,也没有房子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几乎每个月老头子都会来看望他,有时候是两个月,不过他根本不在乎,他也不抱有期待。 相反,每一次老头子来看望他都会让他倍觉痛苦。 他有时候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到,如果老爷子也没有了,他或许就真正的四大皆空,是不是就丢弃了红尘一切的苦难烦忧? 半落不落,将断不断,就这么吊着他让他喘也喘不痛快,憋也憋不干脆。 也许在他进来之前就应该为自己解决好后事。 “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天湖小区根本没有关系,我也知道死去的那些……” 魏谆压低了声音:“不是人。” 最后的这句话果然成功引起了钟司华的注意。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几乎整个人要跳到玻璃上,那双布满血丝的青色眼球干涩的颤动,他的动作吓到了狱警,很快两个人就协力将他重重按回到椅子上。 “钟司华!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 “放我回去!我不要和他见面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让我回去啊!” 这还是从入狱以来钟司华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一般这个时候就要停止探监了,但由于文怀的特别叮嘱,两个狱警相视一眼决定让钟司华继续。 第281章 一亿欲望言祗 说起来其实当时钟司华的案件仔细推敲也存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当时有限的证据都指向钟司华,且没有其他嫌疑人存在,尤其是钟司华本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后主动认罪。 一切都非常符合常规的办案流程,连心理防线崩溃的时间点都把握的非常合理。 “钟司华保持冷静!” 长达一年多的监狱生活,让钟司华早就对狱警的命令形成了条件反射,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 但他完全不再看外面的魏谆,也不再理会魏谆的话,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空气人。 “钟司华,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你永远也躲不过,只有我才能帮助你,你父亲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监狱中的日子里你应该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你明明已经想明白了却不愿意去面对,在里面的几百个夜晚中,你真的没有再呼唤过它的名字吗,没有发疯了一样的想过,它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再回应你吗。” 魏谆的话语就像蛊惑水手的海妖之声,引诱着钟司华再一次打开心底的魔盒。 其中是否有被封锁而未来得及释放的希望魏谆也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候,一个狱警看了一眼时间:“好了时间到了,下个月再来吧。” 一直惴惴不安努力视魏谆为无物的钟司华忽然双手紧紧抓住了桌子:“不,不,让我再和他说几句话,让我再说几句话!” “刚才你干什么了,该说话的时候不说,时间已经到了,有什么话下个月再说吧。” 在监狱中规则纪律是最重要的,不然怎么有效的管理犯人。 没有一个狱警手下留情,直接连带着椅子将钟司华向后拖拽,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差的钟司华根本不是狱警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疯狂的朝着窗外静静站立着的魏谆嘶喊:“你一定要来找我!一定来找我!啊!!” 此时此刻的钟司华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疯子,但只有魏谆和钟司华自己知道,他‘活’过来了。 魏谆没有任何的回应,他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情让钟司华感到恐惧,就像那天降临在面前的,神的回应一样,让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阎朝,你说空匣子里的东西还能再回到人的心底吗。” “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方法能做到,陈葭从下定决心要创造造物主开始就从没有动摇过。” 魏谆明白,阎朝在提醒他,这个时候动摇决心没有任何的好处。 “想要成就非凡的事业,就要用非凡的手段。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造神大概需要多少欲望言祗?” 阎朝:“我还没有真正成功的创造过神,上一次创造陈葭心中的造物主时大概使用了三千多万的欲望言祗,你所看到的那个球形,其实只是造物主没有融合了没有完全成型身体的脑袋而已,三千多万的欲望言祗只勉强创造了一个不完整的脑袋,勉强赋予了残缺的意识,想要创造一个从躯体到意识都完整的‘神’要用到的欲望言祗恐怕要近亿。” 他能感觉到他现在距离长潭九中已经相当遥远,但再次提起这些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依然让他的濒临失控。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那个叫做希墨洛斯的人造神,但从他在医院里残留的力量影响,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强大,陈葭的造物主在他的面前就像没满月的孩子。即使有唐顺和魏它在,现在的我们如果对上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连手指都不用动,恐怕只要他的一个意识就能让我们被痛苦吞噬。” 有这么夸张吗?但是仔细一想也的确,光是它逃跑时残留的诅咒就将惊悚城区搅和成了一锅粥。 难怪创造出希墨洛斯的黑袍人们对待神的温床如此紧张。 这样强大的存在,如果没有制约的手段根本无法使用它的力量。 如果可以完全使用这份强大的力量,什么会场的晋升规则?简直可以直接杀穿这个城区! 在这里,力量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强大到让人忘却了恐惧的本能。 光是听着阎朝的描述,魏谆的身体已经开始激动,甚至已经开始不自主的想到自己拥有这份力量的模样。 他要直接杀到颤栗都城!然后直逼地狱楼阁! 而地狱楼阁中藏着宵迦的宝藏,根据蛇尾巴所说,宵迦应照约定前往地狱的边缘接一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地狱中现身了,用强大的力量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 一切美好的畅想都源自于人造神强大的力量。 “如果我按照亿的单位将你的创造成为神,你的力量和希墨洛斯相比怎么样?” 阎朝:“陈葭造神的手法是老旧的,那些死人脸造神的手法很前卫,如果以我作为基础原料,并不需要近亿的欲望言祗,不需要重新构筑躯体和意识,只需要将我的躯体和意识变质,然后膨胀我的力量,以我和欲望言祗的契合情况来估算,大概七千多万就足够了。我的身体里有从长潭九中带出来的两百多万,只需要在收集差不多六千八百万。” 在这个陌生的数字冲击下魏谆的大脑停滞了:“你身体中有两百多万的欲望言祗?创造造物主的时候你私吞啊?你是怎么装进去的?” 停滞的不只有魏谆,现在还有阎朝,他不知道魏谆为什么会想出来这么抽象的问题。 “额,不是私吞,是陈葭设计的机制问题,你的愿望太过强烈,以至于造物主降临的时候并没有有效的利用上全部的欲望言祗,这两百万是完全没有来得及使用的,还有七百多万的欲望言祗随着造物主所在的鬼造空间破裂而飘散了,不知道已经游荡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魏谆倒是有很深的印象,当时在一个城市那么大的鬼造空间中,除了地面,整片天空中都拥挤着密密麻麻的欲望言祗。 “如果陈葭当时真的没有被魏它杀死,那些没来的及使用的欲望言祗恐怕都被他带走了。” 第282章 好阴暗的一个活人 “现在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陈葭真的逃走了,他会利用那七百多万的欲望言祗做什么?他应该还有许多的构陷之形。” 阎朝:“陈葭是个很执拗的人,他很大概率会重新着手造神的计划,但构陷之形……他没有提到过,但如果构陷之形对他没有用处的话,他应该不会在这上面浪费力量。” 实际上经过魏谆那么一闹,阎朝现在也想不明白陈葭创造造物主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阎朝现在只觉得现在的魏谆和陈葭有些相像之处。 一样的造神目标,一样在收集欲望言祗,一样在鬼造空间中存储构陷之形,一样的,疯狂。 只不过魏谆看上去疯狂的更加理智一些。 “就算是死人脸已经帮助我们收集了大量的空匣子,想要在惊悚城区里找齐也是一件大工程。”只靠他一个人,不知道要寻找到猴年马月。 “得想办法说服摘胆,让她所属的团体一起去寻找,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我总有一种预感,这项计划必须要加快进程。” 在下个月的探监时间来临之前魏谆决定先去寻找‘摘胆’那个天湖太棘手了,但没有什么危险,人虫和构陷之形现在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阎朝却并不赞同魏谆的想法:“摘胆明确的表示过她混迹在‘家园’一派的边缘,她根本没有用心经营过打造家园的计划,这代表她在团体中的地位不高,恐怕她并不得人心。” “你怕那些人利用摘胆反过来利用我?” “这个可能性很大,他们本身就属于要造神的一派,你单枪匹马,是个新晋,手上还掌握着大量的资源,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你肯定要将那些信息拿出来交换,我和欲望言祗打了许久的交道,我知道人心底的欲望有多么恐怖、无序。” “你没有绝对的实力去保护自己震慑他们,很难达成合作关系。” “或者,你愿意,并且有办法和他们分享这份力量?” “不,人造神的全部力量都是我们的。”这一点必须是毋庸置疑,不可动摇的。 必须得承认阎朝说的很对,但从根本上他就误会了魏谆。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和那些人达成合作关系。 “当时你也在现场,你还记纪辰东的死吗。” 阎朝仔细回想:“我不知道这个人,当时没有太关注他。” “我在文警官那里听到的,纪辰东的尸体抱着一个空匣子,是死人脸给纪月治疗眼睛时候带着的那种手提箱。” “以我对纪辰东的了解,拿到这个害了他女儿的东西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打开它,在长潭九中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钻进过欲望言祗,虽然空匣子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对人的影响应该也是存在的。” 阎朝:“原料的确比欲望言祗更缥缈,难以捕捉,原料是混乱无序的,如果让他钻进人的脑袋中,轻则混乱失常,重则应激致死,如果是这样,那纪辰东很可能是被原料侵入后应激致死了,一般来讲人的自我保护越敏感强大,就越容易应激致死。” 像纪辰东和魏谆都属于阎朝所说的后者。 不过魏谆身边有专业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阎朝,还这些东西的天敌构陷之形包裹着他脆弱敏感的脑袋。 说到这里阎朝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魏谆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通过摘胆把死人脸和空匣子的事情放出去,让他们为了自己去寻找空匣子?” “没错,死人脸和那些人的目的一样,却大范围的长期在惊悚城区中活动着,死人脸根本没有想过躲藏,那些人不可能处理不了死人脸,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也和我一样,想要利用死人脸去收集欲望言祗。” “那么多的空匣子,你觉得他们是会跟在死人脸的屁股后面收取,还是会等待死人脸将造神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他们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很难猜。 就凭那些构陷之形屈于人虫的淫威苟活,魏谆就能合理的猜测‘家园’一派的人并没有创造并存储大量的欲望言祗。 也许他们在等待坐收死人脸的渔翁之利,也许他们也和死人脸一样没有掌握提炼欲望言祗的方法。 目前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收集,等待有朝一日。 魏谆已经设想了几乎所有的可能性,并且相对的准备了应对方案。 至于是哪种情况,到时候一试便知。 虽然现在已经完全上了他的贼船,但到这一步阎朝还是要感叹一下,好阴暗的一个活人。 他完全不敢去想如果魏谆有一天变成了厉鬼会是什么样。 “就目前来看审判对我的态度也十分友好,而且我所知道的关于往生门的那个信息对他们而言也很有价值,到时候如果乱成了一锅粥大不了我就去投奔审判,从摘胆的言辞描述听起来感觉审判那边的综合实力和素质都是比较高的,很适合我。” 四个团体,这么大一个惊悚城区还能没有他的安身之处吗。 如果真没有的话,大不了就把现在的惊悚城区彻底搅浑,没得玩大家就都别玩了。 重新洗牌,重新看吧。 进程开启的第二天,魏谆没感觉到多大的不适,只是胃口没有原先那么好了,早上少吃了半个包子。 在进程开启后黑色医院就对他开启了屏蔽,他完全找不到黑色医院消除进程的负面影响。 但是成功的约到了摘胆见面。 并且在中午的时间成功的让摘胆选择在一家餐馆见面,成功的骗到了一顿饭,减轻了钱包的压力。 就和阎朝所说的差不多,摘胆因为对‘家园’的行动计划并不上心,实力也一般,所以没什么身份和地位,只有自己的一个小团体,都是和她一样内心压力很大,混日子的,也都没什么实力。 不过摘胆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死人脸因为掌握着人造神的温床,能够使用希墨洛斯人造神的力量,是‘家园’计划最大的绊脚石。” 第283章 我可是一路连滚带爬到这里的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收获,这么一大群人竟然连死人脸都对付不了。 魏谆对这一点持有怀疑态度,摘胆处于团队的边缘,也许她对内部的信息知道的模棱两可,或者这些信息并不是完全真实的。 “你知道我曾经和死人脸交过手,并且没有在他们手上吃亏,‘家园’的领导人应该也早已经知道了吧。” “没错,从你和死人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领头人就已经知道了,在知道你是死人脸的重点目标后我们本来打算帮助你脱险,也可以借此机会恶心一下他们,但是期间出现了些意外情况。” “从你进入医院前后我们就失去了你的行踪,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你前往了医院,后来是根据那个文警官的行动路线才再次找到你的,不过那个时候医院已经设立了诅咒屏障,我们完全靠近不了,只能等在附近观望是什么情况。” “直到你被送往医院我们才离开,最近一段时间死人脸也没有在放肆行动,家园还在观察,所以暂时还没有打算接近你,而我联系你也是个意外。” 魏谆:“嗯,理解,如果家园决定接近我,你就可以借此向内部靠近一些。” 被拆穿后摘胆有点局促,不过很快就坦然接受:“是的,我也没有想瞒着,不过你放心,我目前并没有告诉他们我和你已经取得了联系,如果他们最终没有这个想法,我也不会暴露你的。” “不,你有这个想法就好,我现在希望你暴露我的信息。” 摘胆还是没有适应魏谆的逻辑,半天,她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理解:“你想要加入家园?” 魏谆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刚才他话里话外好像没有哪句话表示他想要加入吧。 “我没有这个的打算,你可以完全放心,家园是我绝对不会加入的派别,但你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想要回报你一下,你可以随意的根据你自己的意愿向家园透露我的信息,或者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取什么能向家园兑换属于你的利益的信息,我都可以告诉你。” 放下筷子,魏谆餍足的慢慢喝着温热的茶水,白得的午饭还是香。 显然这冲击力十足的信息让摘胆的大脑完全停转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那你想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恩?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在报答你。” “报答我……不不不……” “摘胆,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感到莫大的痛苦吗,在这里的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十分痛苦,而只有你,在明明知道别人的痛苦后,却又总觉得自己的痛苦要比别人的更多一点,永远都比别人多一点,这多出来的一点究竟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是我,不能接受在这里的日子。” “不是不能接受,是你不想要接受,你总觉得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觉得他们都是堕落的,他们都是向会场屈服的,他们都抛弃了自我,成为了会场的玩物,只有你苦苦坚持着,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你,只有你一个人没办法对抗整个会场,所以你从没有想过该如何去做,要怎么才能摆脱现状,你只会将自己塑造的品性高洁,然后坐在不满中空想,用痛苦来进行自我塑造,越痛苦,你便越有成就感,越能够证实你的与众不同。” 在魏谆一句接一句毫不留情的剖露中,摘胆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眼前变得模糊,她被剥的一干二净扔在聚光灯下。 让她在惊悚城区中数年的痛苦都变成了一个笑话,甚至不足以成为茶余饭后。 “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而在不断的进行自我伤害,是你在做杀死自己的凶手,就算不在会场中,在任何的环境里你都会这样做,你的本质就是这样的。” “必须要接受这一点,摘胆,你总认为是你不屑于同流合污,可实际上,是你不被接受。” “想不想加入,取决于你能不能加入,能加入而不想加入才叫做不想加入。” 魏谆从椅背上直起身体,向着摘胆的方向前倾,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从来到惊悚城区后,只有你和审判向我表达了善意,我知恩图报,对于我而言,活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甚至死亡的前提都是活着,活着,就是拥有一切。” 浑身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都被抽走,摘胆的视线从盘子上抬起,认真的看着对面的魏谆, “你……想要怎么做?” 魏谆抬头扫视了一下,这是一间小型餐馆,来这里吃饭的很多都是一个人,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解决三餐,吃完也不会逗留,只剩下两个农民工大叔吃着刚端上来的盖码饭。 “我不仅没有在死人脸那里吃到亏,还从死人脸那里得到了很多信息,我处理掉了以希墨洛斯为主题的进程,按照会场内部的规则,在进程完成的时候死人脸很大概率也受到了重创,就算他们还存在,现在应该躲到哪里休养生息,因此这段时间非常宝贵,如果我们的目的和死人脸有冲突,那么这段时间我们必须要牢牢把控住。” 摘胆听明白了魏谆的意思,她露出了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你本来就打算利用我,可是却在前面说了那些话,现在我不得不为了自己去做了。” “我只是在帮助你锻炼自己的内驱力,会场还在持续崩塌,惊悚城区迟早要变天,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是在赌自己会不会是灾难的幸存者,不要把主动权完全交给命运。” “我可是一路连滚带爬,挣扎着才走到这里的,我的同期们还在候选区争斗,他们都是稀奇古怪的人,我既希望他们都活下来,又希望只有我信任的人活下来,不管如何在他们来到惊悚城区前我必须要准备好足够的力量来迎接他们。” 良久,摘胆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能早一些相遇就好了。” “不,那个时候我应该还不是一个正常人。” 第284章 ‘箱\’和‘龛\’ 魏谆没有乱说,往前倒十年,他还处于药不能停的阶段。 没有再解答摘胆的疑惑,魏谆将空匣子与欲望言祗之间的联系全盘告诉了她。 果然家园也知道死人脸收集的空匣子就是欲望言祗的原料,但是和死人脸一样,家园也不知道欲望言祗的提炼方法。 双方都被卡在这关键的一步,不过双方也都知道造神所需要的欲望言祗数量很大,并且越多越好,所以在收集这上面绝对是拼尽全力。 或许空匣子的数量比魏谆所预想的还要多的多。 “就算再拼命的收集原料,没有人会造也没有用啊。”摘胆提出了关键的问题,与此同时阎朝也隔着的鬼造空间朝他传递声音。 “真的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她吗,她可信吗。” 现在并不是追求信任的时候,这件事也无关信任,因为最后的力量是他们的,家园一点汤都不可能分到。 这个消息对于摘胆而言是真正的震撼:“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家园从进程开始就一直关注着我,这件事他们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我可以和欲望言祗产生共鸣他们才对我束手束脚,我就是他们造神计划关键中的其中一步。”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认为他是在胡言乱语,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但在魏谆的嘴里说出来,的确有一定的可信度。 “想要知道我说的是否是真的很简单,你拿给我空匣子,我提炼出欲望言祗,这个证明方式很直接也方便。” 摘胆仔细思索着他的提议:“得到欲望言祗后我们还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造神啊?现在原料以空匣子的状态储存非常安全和稳定。” “我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等到掌握了造神的具体方法后再提炼欲望言祗来的及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不能一次性提炼大量的欲望言祗吗?” “不能,提炼欲望言祗是一个非常危险和费力的过程,家园造神这一个决定是在一定程度上效仿希墨洛斯,那么关于希墨洛斯的降生应该也有一定的研究,创造希墨洛斯的竞选人们难道是一次性大量的提炼出欲望言祗的吗。” 摘胆一时无言,对于这些细节,她了解的并不多,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没有想过参与家园的计划。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联系领头人,把这个信息告诉他,如果你希望暂时达成合作关系,我建议你还是假意加入家园比较好,家园的竞选人们并不偏激,比起晋级和往生门的那些人,我们这里很少会发生死亡。” 摘胆的提议魏谆和阎朝也考虑过,但出于对家园和其他派别的了解太少,并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 “在这之前先和我说说家园的具体情况吧,领头人是谁,家园大约有多少人,处于一个什么规模。” 魏谆的问题并不过分,这些信息在招收新成员加入的时候也会主动介绍给他们。 “领头人的名号是业火,她也是个女性,比我来到惊悚城区的时间要晚,但是实力非常强,她的名号带来的特殊的特质没有人能在她面前掩饰真实的自我。” “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她能够点燃人的灵魂。” 不知道这个业火和魏谆所知道的外面的业火是不是同一个意思,这个词源自于佛教,业火是地狱中烧煮众生的火,是由地狱众生的恶业所招引的。 在现世中业火通常并不是指真正的火焰,而是一种抽象,更多的是指痛苦或是某种虚无的东西。 如果业火的解释还是这样的,那么会场就将其做出了某些改动。 每个人的名号都或多或少和竞选人的自身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或者说或许什么样的名号受到竞选人自身的因素影响。 通常从名号上就能够窥探到此人一二。 “在我得到瘟神的称号后我就特别和倒爷阿金妮保持着距离,怕我的‘厄运’对他们产生影响,而由恶业招引而来的业火,确实我恰恰相反,没有人没有恶业,他们聚集的越多,是不是业火的力量就会越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简直太适合在惊悚城区中生存了,能走到这一步的或多或少都会创造所谓的恶业,这样一来她创建家园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不管之后有什么打算,现阶段创造家园就是加强她力量的最好办法。” 见魏谆根本没有理会这个话题的意思,摘胆继续向下说:“你如果想要加入家园就需要经过她亲自面试,不管你是不是会为了家园计划倾注心血,只要你没有恶意和威胁她都会答应。” 魏谆心中绷不住冷笑,摘胆在提醒他,如果想通过加入家园的方式利用他们,是会一下就被业火发现的。 对于业火的这项能力魏谆持有怀疑态度,他的意志本身就非常坚定,经过构陷之形的融入后又得到了增强,并且在极致冷静失效后,暴虐特质又显现出了非常的蛮横霸道的领地意识。 同为特质,业火想要侵入,就要强的过暴虐才行。 魏谆并不为此骄傲,相反他也迫切的希望有能够压制控制暴虐的东西出现。 现在由于全部的领地终于都归它所有了,处于一种天下统一的满足感中,暴虐的特质懒懒的还算安稳。 如此魏谆也不敢轻易的触动它,这个特质不属于瘟神的名号,霍格尔至今也无法给出来源,它是魏谆身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就是为了这一点,魏谆也要和业火见上一面,最好让业火对他使用特质,借此机会来试试暴虐特质的状态。 “基本就是这样,家园目前一共有42个人,业火身边有两个亲信,一男一女,男的叫‘箱’,女的叫‘龛’很奇怪,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名号,也从没有看见过他们两个人使用过特质的力量。” “箱、龛?这是什么意思,目前见过的名号都是两个字,连一起是一个词,很大概率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的名号,但既然是业火的亲信,业火应该知道他们的详细信息,难道业火也在隐瞒他们两个的真实名号?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第285章 空匣子中的原料 “龛,神龛,业火想要造神的关键在她身上吗。” 摘胆的效率非常高,当天晚上就再次联系了魏谆。 [业火想要见你,今天晚上方便吗?] 回复后魏谆将宵迦的发夹别在了胸前的口袋上,拎上背包前往了业火发送给他的位置。 出门前那只被蒙在黑布下的乌鸦扑棱了两下翅膀,巨大的风将黑布扇起,它向下歪着脑袋从缝隙中看向魏谆,他的眼睛中似乎藏着一点星火。 这一眼看的魏谆有些不适,他招呼来霍格尔:“把布压好,别让它再随便看外面。” “找时间还得处理这只鸟,当时真是多余花那么多积分把它换回来,原本想着就算没有什么用,放在家里当个宠物也行,结果是个大麻烦。” 摘胆发给他的地址是业火的别墅,所在位置是一条漆黑的小巷,在靠近之前魏谆取出黑袍穿上,将自己的身形面容完全遮挡了起来。 当与霍格尔面容一致的管家为他打开了锈蚀的黑色铁门,摘胆正站在最前面等待他。 业火的别墅内部和魏谆的一样,只是家具装饰不尽相同,二楼的转角处一高一低站着两个人,垂头看着他们。 “那两个人就是‘箱’和‘龛’,他们两个和业火住在一起,应该是来看热闹的,不用管他们。”摘胆低声给他介绍着。 从那两个人身上魏谆并没有感觉到特殊的气息,似乎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 从进入业火的别墅后阎朝就完全躲进了的发夹中,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 唐顺也安安静静的缩在鬼咒伞中,只有无面神像上隐约流动着来自魏它的阴气,这里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业火,你就是摘胆所介绍的魏谆吧,不用紧张,现在是和平阶段,我们没有自相残杀的习惯。” 业火只露出半张脸,白皙精巧的脸庞和猩红饱满的唇让她看上去像一条毒蛇。 “和平阶段?前段时间惊悚城区里应该刚发生过一场厮杀,很多竞选人都受了重伤。” 被拆穿后业火并没有尴尬:“那件事发生在你来到惊悚城区之前,你在候选人区域就已经能够窥到这里了吗?” “只是得到了一些帮助而已。” “没错,不过和我们没有关系,是驻守和晋级的那些人起了冲突,平时也经常发生,不过上一次是有点过于激烈了。” “这么看来蛇尾巴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是驻守或是晋级一派的。”从进入惊悚城区后魏谆就一直没有放弃过想要寻找蛇尾巴的想法,只不过苦于完全没有线索,现在有了基本的方向就容易多了。 业火嘴角一抿:“我解答了你的疑惑,现在你是不是也得向我表示一些诚意了,竞选人不可以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魏谆这个名字是你在惊悚城区中活动的身份,还是一个假名字?把你的名号告诉我。” 业火并不算高挑,但往那里一站首领的气势相当足,魏谆露出一个苦笑:“不瞒你说,在进入会场之前我确实一直叫这个名字,我自己也是在前不久才刚刚知道这个名字可能并不是我的真实姓名。” “至于名号,我和很多人都解释过,并不是我不想要使用,而是这个词听起来确实不太吉利。我的名号是‘瘟神’。” “瘟神……”业火口中低声念着这个这两个,很快她猛地抬头仔细的看着魏谆,构陷之形立即伸展触须,牢牢包裹着魏谆的脑袋,这些都发生在魏谆的皮肉之下,从外面并不能看出来什么变化。 很快,魏谆就感觉到暴虐的特质开始翻涌,像是从水底向上拱起。 业火在对他使用特质。 “象征着缠身的灾厄,高权。” 业火似乎短暂的呆住了,魏谆趁机问出了自己疑惑:“高权很少见吗。” “和摘胆说的一样,你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一些不寻常的信息你知道很多,而在这里算是基本常识的东西却知之甚少。”在道出魏谆是高权后,业火的态度语气都软化了许多。 “不多见,至少我们这些个抱团取暖的团体中没有高权,应该说有权的人都很少。” 惊悚城区中既然有人选择拉帮结派抱团取暖,那么也有人有自己的想法独自行动。 如果不是因为造神计划的工作量太大,魏谆也不愿意和太多的竞选人产生联系,比起和竞争者和潜在的敌人虚与委蛇,魏谆更愿意投身于自己的计划行动中。 业火从桌下拎起一个银灰色的手提箱:“先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说你可以将原料提炼成欲望言祗。” 这个箱子和死人脸用来装原料的箱子一模一样,家园的人确实也在搜集死人脸藏起来的空匣子。 从业火手中接过,构陷之形立即开始兴奋的躁动,魏谆能够感觉到那些触须拥挤在他的眼眶下,口腔中……随时都有冲出来的准备。 手提箱里面的确装着欲望言祗的原料,是货真价实的空匣子。 将鬼造空间不断压缩,阎朝在鬼造空间中和魏谆站立在同一个位置,跟随魏谆的气息,一人一鬼的手重叠在一起,构陷之形半透明的触须在皮肉下将魏谆的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 现在原料根本伤害不了魏谆,构陷之形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单纯的被原料吸引,只要魏谆一个不留神它都会冲出来把原料吞食掉。 业火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以确保他真的会提炼欲望言祗,不是在做样子。 要提炼欲望言祗阎朝就要真实接触到原料,他的手从鬼造空间中伸出,但由于他的双臂都是用力量强行模拟出来的,在业火看来,魏谆的手上包裹着一层流动的血色。 所谓的提炼就是将原料进入阎朝的身躯,用力量将其变质成型。 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提箱,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东西,但魏谆的双眼被构陷之形遮挡,他能看到模糊朦胧的,半透明的丝丝缕缕的线,在尾端形成一个结,有点像一个个蝌蚪样子的水母,又像是在水中的浮游生物。 第286章 没在开玩笑 一个个未萌发的种子,在他们真正转化为一个个欲望的念头前,阎朝将他们变质,提炼成为欲望言祗,一张张梦呓的灰白色的脸拥挤在一起,形成一条飘荡的丝带,根据原料的不同,欲望言祗的长度也有所区别,这个空匣子中的原料并不多,提炼之后只有不到一米长,大概率是来自于一个几岁的孩子。 欲望言祗最好的原料通常来自十几岁到四十多岁之间,这个时间段的人心中的欲望才更多,更强烈。 这也是为什么陈葭会最终选择在高中学校里设计怪谈,而不是其他的地方。 一个原因是陈葭是长潭九中的学生,他对那里还存有执念,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人的压力越大,越容易产生偏激的想法,没有其他发泄压力的渠道,学生们只能够在心中构筑。 看着在空中飘荡着的欲望言祗,业火睁大了眼睛,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朝着魏谆靠近了一步。 是的,那是货真价实的欲望言祗,和她之前所见到过的一模一样。 再次看到欲望言祗,构陷之形兴奋的几乎压制不住,它可是品尝过欲望言祗,它知道这命中注定的食物与它有多么的契合! 魏谆毫不吝啬的将欲望言祗递给业火。 她之前也只是见到过欲望言祗,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因此,她并不知道,欲望言祗是人类所触碰不到的。 在她白皙的手指穿透欲望言祗的瞬间,欲望言祗像是对她产生了回应,蛇一样顺着她的手臂缠绕而上,浮动着,轻柔地如同飘带,而魏谆却知道,它的目标是业火的脑袋。 被这个东西钻进脑袋里可不是个多么舒服的事。 一头被魏谆抓着,欲望言祗没办法完全钻进业火的脑袋中,不过魏谆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直到业火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无数陌生的声音响起,不属于她的想法开始接连的冒出来,完全没有办法忽略,甚至在驱动着她的身体,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抢夺她的身体! 并且她的特质完全没有办法使用,那些脸是霸道蛮横的侵入者。 “把它拿走!”业火在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后,立刻疯狂的试图将缠绕着她的欲望言祗撕扯下来,只可惜她根本触碰不到。 确保业火已经充分尝试过了,魏谆这才动手将欲望言祗从她的脑袋中扯出来。 拿在手中,魏谆也发现了一点,不过这点发现倒是无关紧要的。 欲望言祗是构陷之形的食物,但欲望言祗完全没有作为食物的自觉,对待天敌完全没有反应,只有构陷之形会被食物吸引变得疯狂。 游刃有余的一方才是获胜方,不知道欲望言祗和构陷之形之间总让魏谆感到别扭的东西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业火的呼吸变得粗重,看上去有些狼狈,魏谆安慰道:“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没有阻止。” 魏谆晃了晃手中的欲望言祗:“现在我已经证实了我的确可以提炼欲望言祗,我已经表达出了足够多的诚意。” 欲望言祗再次送到业火面前,这一次业火向后退了几步,保持着距离,她生怕欲望言祗再次缠上她。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欲望言祗?” 这个问题将业火问住了:“这个东西看得到摸不着,应该也不会被困在器具中吧。” “没错,但是厉鬼可以触摸到,你可以让厉鬼帮忙控制和保存。” 业火这一次终于皱起了眉头,她怪异的看着魏谆:“你的意思是,要存储欲望言祗,还要我兑换一个厉鬼来?” “没错,而且必须得是完全红衣级别的厉鬼,最好是一个鬼灵。”红衣是必要的,后面鬼灵的条件只是魏谆的试探而已。 听完,业火笑了:“完全红衣级别的厉鬼 ,还最好得是一个鬼灵?你是在活跃尴尬的气氛吗?” 说完,业火抬手按了按脑袋上的穴位:“抱歉,是我有点情绪激动了,你没有在和我开玩笑吧?红衣级别的厉鬼极难刷到,我曾在别人的物品单子上看到过,一个不完全红衣的厉鬼就要三百多的积分,先不说能不能攒够积分,就算攒到了三百多的积分,马上就能够摸到三百六十积分得到晋升的机会,谁又会选择将全部的积分去换一个失控疯狂的厉鬼?还要鬼灵,一个白衫级别的鬼灵也要一百五十起步的积分兑换,厉鬼这种存在就算兑换回来了也不保证能够完全驱使,太强了说不定会把你直接反杀,又或者刚到手就逃走了。” 真把业火气笑了:“完全红衣级别的鬼灵……我的天,我去哪给你找?” 魏谆呆呆的,他倒是知道让厉鬼作为力量和帮手在会场中并不是一个常见的方法,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得到厉鬼的祝福,这样的方式来得到部分力量,这种方式也更稳定,没有风险。 他也知道鬼灵比较难得,但是并不知道在会场中是处于这么个情况。 不过他还是真诚实在的回答了业火的问题:“是给你找,不用给我找。” 业火今晚不知道第几次被魏谆的话打蒙:“什么意思?你有……” 魏谆想了想,唐顺是黑影,一点红色都没有,肯定充当不了红衣,魏它是他最强大的底牌,能不暴露就不轻易暴露,那就只剩下阎朝了。 但随即又想到前有两次阎朝被拐的经历…… 虽然其中一次是自己拐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魏谆的身上,疯狂的权衡后:“这次造神计划的主体是阎朝,他不可能一直躲在鬼造空间中,况且每次提炼都需要他。” “他也是个全身红衣的鬼灵,我也不能对他太过保护了。” 不过他还是将魏它的名字放到了嘴边,如果有意外直接让魏它杀出来。 在魏谆的授意下,阎朝逐渐从鬼造空间中探出。 温度瞬间被阴冷的气息侵染,那股阴冷在不断的往血液中钻,企图钻进温热的心脏之中。 一个猩红的影子从魏谆的身上浮起,一半的身躯将魏谆笼罩其中,漆黑的眼睛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业火。 来自红衣的压迫感瞬间将整个别墅包裹,血腥在空气中蔓延仿佛化作实型,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第287章 达成协议合作 是货真价实的红衣厉鬼。 业火扯着的嘴角露出一个僵硬而礼貌的笑:“不愧是高权……” 这句话就有点没有道理了,魏谆并不觉得这和高权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知道阎朝答应全力帮助他的时候魏谆也高兴了许久。 或许业火最开始对魏谆还怀有其他的目的,但在阎朝现身后她的思想拨正了。 “提炼欲望言祗是一件危险而谨慎的过程,最好从现在就开始逐步进行,如果你这里暂时没有存储欲望言祗的条件,我可以代为存储,等你有条件了随时可以取回。” 这相当于和人说把你的存款放在我的银行卡里一样,荒谬。 但就目前的情况,业火的选择不多。 察觉到业火的犹豫,魏谆紧追:“欲望言祗没有什么用处,你可以完全放心,如果我真的想要欲望言祗大可以一个人去寻找空匣子,你们现在碍于死人脸的情况不明也不敢贸然行动,但我并不在意,他们对我束手束脚,我也有实力脱身。” 短暂的思考后,根据目前的形式除了暂时答应魏谆的提议外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以你的实力,打不过想要脱身还是能做到的,应该不是为了寻求保护,如果你想要与我们的共享人造神的力量可以直接加入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和我进行有来有往的交涉,而只字不提。” “目的我和摘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部分是为了报答她,为我答疑解惑,另一方面是我希望得到更多关于惊悚城区的信息,对于我而言,用一些体力和精力换取这些信息十分值得。”魏谆说的很合理,业火还在左右思索,他直接将交涉推到最后一步,“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这个风险,我只能去另寻他处了。” 摘胆说从他刚进入惊悚城区的时候家园就关注到了他,那么往生门一派的审判与他接触过的事情业火一定知道,听到魏谆如此明确的说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利弊关系一下变得明了,业火立刻就给出了回答:“好,我同意,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 这个条件在业火看来并不算什么,既然魏谆答应和他们合作,产生密切的往来,那就已经和加入家园没有什么区别了,缺的只是一个确定的形式。 可魏谆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期间你可以随时选择退出,我们不会强迫你。” 确实,不管是魏谆提炼欲望言祗还是他所拥有的高权,每一项都是家园要谨慎行动的要点。 “我只想在惊悚城区里低调行事,加入家园后你们也不能仗用我的名号,对你而言我加入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我现在身上遇到了一点麻烦事,说不定还会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几番交涉业火还是没有完全知道魏谆的真实想法,反而一个又一个让她,让‘家园’无法拒绝的利益摆出到眼前,让她不得不听从魏谆的提议。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暂时住在这里,我们存储了大约八百多的空匣子,在你提炼这些的期间我们会加快调查死人脸,在情况稳妥后全力搜找散落的空匣子。” “关于最后造神的具体方法……” “造神的具体方法死人脸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 “好!目前的大致行动方向就这样暂定下来,具体详细行动在确认后我会让摘胆联系你。” 魏谆很想拒绝,家园后续准备怎么行动他并不在意,他单纯而直白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家园会贡献出他们手中的空匣子,四十二个竞选人都会全力去寻找空匣子,阎朝提炼欲望言祗的速度其实相当快,八百多个空匣子一周左右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全部提炼完成。 前面业火也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欲望言祗的危险性,而装在空匣子中的原料肉眼根本看不到,魏谆只要虚报每天的工作量就可以了,剩下他依旧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因此他绝不会和家园有太紧密的联系。 “合作愉快,不过除了提炼欲望言祗以外,我不打算参与家园的其他行动。” 业火:“放心,即使你加入我们我也不会要求你做其他事,你目前的工作就是专心提炼欲望言祗,以你刚才的速度,算上有限的精力,一天二十四小时应该可以提炼二十个吧。” 这个数量业火说的并不保守,她几乎没有考虑过魏谆精力消耗的问题,只是除去了几个小时吃饭睡觉的时间。 不过魏谆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和她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到时候他交多少就是多少,现在工作量是由他来定,而不是业火这个名义上的老板。 “差不多吧,不过数量不会很稳定,而且我不打算一直住在你这里,一个星期,之后我得去处理一些事,你可以定期让人把空匣子送到我的住处。” 业火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还需要回去收拾些东西吗?” “不用,我的家当习惯随身携带。” “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空匣子最好一次性给我,不要总是进来打扰。” 业火:“当然。” 忽然业火扬手一指:“他们是我的副手,‘箱’和‘龛’,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找他们提出,他们会一直在别墅里。” 机会来的正好。 “我正发愁怎么接触这两个人,借这个机会可以探探他们两个的情况。” 说着他们两个就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把手伸进了空匣子中,悬空着摸索了一遍才将箱子合起来,掏出来一支马克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编号——1 这一番举动让魏谆和阎朝同时都警觉起来。 难道那个人不受原料的影响? 不管他能否触摸到原料,他完全不害怕受到影响吗?还是说就是在借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原料是否真的都被提炼成为了欲望言祗? 第288章 六十个小时的生命 魏谆被两个人带到二楼最深处的一个房间,这里符合他的要求,左右房间都是空的,绝对安静。业火平日的客人很多,绝对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跟在两人后面的魏谆也慢慢区分出,两个人身高体型完全一致,连外袍的形制也一模一样,刚才触摸空匣子的人是‘龛’,是个男人,露在外面的手有着很显着的男性特征,而另一个‘箱’应该是个女性,她的音色高且细,当然也有可能是个还没有变声的男孩。 进入房间,沉重的木质书桌上整齐的堆放着二十几个空匣子。 ‘箱’:“今晚请你先提炼这些,其余的空匣子我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带过来,提炼完的空匣子定时放在门口,我们会进行回收。” 八百多个箱子这个房间里确实堆不下,必须得分批次,这个时候再提要求就有点过分了,和人家达成合作就得互相尊重。 第一晚,就像在业火面前表演的那样,魏谆配合着的阎朝进行表演,过程拉的又慢又长,干的魏谆直犯困。 这一天累积下来的进程影响也在生理的困倦下发挥出来,最后魏谆撑开鬼咒伞,趴在伞下睡了半宿,阎朝在兢兢业业的按照牛一般的速度,终于将十七个欲望言祗的提炼时间均摊到了天亮。 在喊醒魏谆后回到了鬼造空间中,魏谆将其中一个箱子换成了空匣子。 打开房门的时候‘箱’和‘龛’果然就守在门口。 和收取编号1的箱子使用的手法一样,‘龛’挨个打开伸手进去触摸,然后由‘箱’在空箱子上面用马克笔按照顺序写上编号。 算上给业火表演的那个,一共18个欲望言祗。 在按顺序打开到空匣子时,‘龛’的动作一顿,‘箱’在上面画上了一个叉。 ‘龛’:“先生,这是一个空匣子,您拿错了。” 空匣子一旦打开,没有控制原料就会飞散,这个空匣子就算浪费了。 魏谆看着四散而去的原料,并没有让阎朝去收集的意思,业火还不知道他能够收集原料,他也不打算自己进行获取原料的工作。 “抱歉,是我拿混了,不过昨天的确提炼了17个,现在数量不算多,如果你想看我可以拿出来。” ‘龛’:“不必,我们信任你,但是空匣子很珍贵,这样浪费的情况日后还是不要出现。” “龛的用处基本知道了,能够感知到原料但看不到,也不受影响,现在就剩箱的用处不知道是什么。”魏谆站在门口目送一个人搬着空箱子下楼的‘箱’,完全无视‘龛’希望他继续回去工作的要求。 “你想要参观这里吗?还是需要食物?”‘龛’并不理解魏谆这种行为,提出了他认为的,对方的目的。 魏谆:“我需要休息。” “箱和龛的心智好像有点问题,只会机械的思考,不像个正常人。” 阎朝:“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两个才一直跟着业火,这样的孩子好像都不太具有自理能力。” 阎朝也算在教育界好多年,也是见过所谓的天才神童的,的确会有少数这样的情况。 “无所谓,知道他们没法透过门板监视我们就行了。” 剩下的几天魏谆专心在网上搜集有关天湖小区和天湖公园的信息,顺便研究了一下惊悚城区的群聊。 席君死亡的那一晚给群里带来的影响只维持了几个小时,随即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那个叫做‘香香小丑’的名称也不再执着的联系他。 文怀也联系了他,将梁初晨已经出院的消息告诉了他,不过文警官自己还是在停职期间。 据说梁警官的这一次回归后工作态度比以前更加积极,似乎不太愿意再做抱着电脑的技术岗。 他说梁初晨给他打电话提起来过一次,他当然表示不建议,技术型的人才当然更加稀缺,待遇也更好,他看小梁其实跟看弟弟甚至看儿子的心态都差不多。 那以后梁初晨再也没有提过,不过从他的行为来看,不像是放弃了。 文警官说这些,希望魏谆也能够一起劝一下小梁,因为他听林婉说,在魏谆来单独看望了梁初晨之后,梁初晨的态度就变化了很多。 拜托了魏谆事情,文警官自然也不好意思不管他,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了专业的人员,知道了的天湖无法治理的真实原因。 这个原因是绝对不能向外暴露的,但在知道魏谆已经进去过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向他隐瞒。 “天湖的那些虫子经过长期的比对,已经确定不是现阶段已知的虫类,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它们没有口器,身上有三对翅膀,和大多数的飞虫一样,由两层透明角素构成。” “没有口器说明它们不具备进食的能力,在单纯存活了60个小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死亡了,在将尸体放大后,它们的躯体不同于现有虫类的结构,有着修长的四肢,驱赶,一个相比于身躯过大,不协调的脑袋……”说到此,文怀停顿了许多,纠结的想了很久才将朋友和他说的话复述出来,“就像是一个头颅过大,身体削瘦的婴儿,完全没有五官,也没有检测出来任何能够接受和发出交流信号的器官。” 不仅如此,它们有很大的可能性并不需要呼吸。 也没有体温,同时还不受温度的影响。 将它们关在透明罐子里的时候,它们一开始会疯狂的撞击玻璃,仿佛想要逃离出来,但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得知,它们的目的并不是寻找出口,在摩挲确定了最大活动范围后,它们开始不断地重复着刻板的飞行轨迹。 在天湖公园中,以它们庞大的数量拥挤在一起不断的煽动翅膀运动,所产生的温度一定是远超于它们自身体温所能调节承受的极限,可它们并无异常,在没有任何外界感知能力的前提下,在这样密集拥挤的空间同时活动,从不会发生相撞的情况,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活动路线。 其路线交错的复杂程度远超于人类所能进行的规划程度。 比起这点,更让人好奇的是,它们究竟是如何进行协调的。 第289章 在进入会场前就存在 这种刻板的行动在确定好路线后会不断的重复,直到六十个小时的生命走到结束。 即使期间不断放入新的飞虫试图打乱它的路线,只要经过了第一次确认路线,它都能迅速的重新规划调整。 每加入一只,以往全部确定过路线的飞虫都会同时进行调整,并且这个调整的过程迅速,且井然有序。 就像一支久经训练的队伍。 这种飞虫不分性别,没有内脏,只有最简单的骨头和肉组成,甚至从其中一小段骨骼来看,它们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虫,而是哺乳动物,不过这节含有关键信息的脊柱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它们唯一工作的器官只有大脑,甚至没有生殖系统,不具有繁衍的能力,在经过六十个小时的实验观察后无一新生,全部死亡。 它们从哪里诞生?诞生的目的又是什么? 它们完全没有加入进生物链中,唯一具有的攻击性就是钻洞。 根据前面的观察,这个习性和它们撞罐子的行为有直接的关联,它们会不断地试探可以活动的范围,耳朵、鼻子、眼睛……所有存在缝隙,可以进入的地方都会引起它们的探索。 从目前的观察来看,这些虫子六十天生命的意义就是不断在活动范围里刻板运动到死亡。 天湖公园不存在任何人工屏障,不存在最大的活动范围,它们为什么完全没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有关于这些飞虫的未知还有太多太多,它们的外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种通常出现在儿童画册中,并且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虚幻生物——精灵。 但是很显然这些小东西并没有美丽而梦幻的外表,也没有神奇的魔法。 种种情况相比较起来,这些飞虫的研究价值更高一些,不论从构造还是生物习性,这种生物都隔离在已知所有的生物规律之外。 因此,短期内想要专业的团队对天湖的这些飞虫进行治理是绝对没可能的。 一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二是他们想要借此机会先把这种飞虫研究明白。 文警官委婉的表达了这个最终的意思。 这些信息也纠正了魏谆对天湖实际情况的判断。 那些不是普通的虫子,也不是普通的生物。 是和人虫类似的存在。 它们都是受到了某一种力量的催生,现在来看这个未知的力量就来自于散发着恶臭的天湖。 一想到那些紧紧拥挤着,隔着薄薄一层纱巾与他紧紧相贴的东西是一个个人形的虫子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幸好当时我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简直太恶心了。 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无论厉鬼还是构陷之形都对人虫产生不了有效的处理。 甚至构陷之形对这些极小的飞虫不堪其扰。 唯一有点效果的就是钟大爷燃烧的那种植物产生的浓烟,但是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我觉的还是要朝着这些虫子为什么不离开天湖公园这个方向下手,就像文警官所说的,它们为什么不离开向外扩张,那种限制着它们行动范围的不是真正的屏障,应该是天湖中的力量。” 飞虫在离开天湖后仍然会继续生存,说明它们的生命并不依赖于天湖,它们在实验室和天湖中的唯一区别就是繁衍。 在实验室的时候没有新生。 而在天湖的繁衍速度奇快。 “是天湖的力量创造了它们。” “那些人错了,不是它们不能离开天湖,最开始天湖逐渐开始散发出恶臭的时候应该就是天湖中出现那种力量的时候。” 这些飞虫没有强大的力量,它们唯一的侵略优势就是数量,它们必须维持着天湖中的规模向外扩张,而天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繁衍的速度跟不上它们生命消亡的速度,当天湖的力量变得足够强大时,就是它们向外扩张的时候。 天湖说不定和往生门的性质差不多,通过往生门的力量会使人的外形发生变化,都会变得纤瘦,四肢纤长。 那些人虫会不会也是曾通过天湖上岸的的人类? 这样一来在距离天湖一定距离发现了淤泥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些是它们从天湖中爬出来留下的痕迹。 “天湖的力量比往生门强大,或者这扇门不如往生门完善。” 这些都是魏谆的猜测,而且比起门,天湖更像是一个怪物泥潭,只不过没办法解释从里面爬出来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最关键的是它们还掌握着制造构陷之形的方法,会利用构陷之形作为自己的生产力。 像是一场种族入侵一般。 “天湖和希墨洛斯一定存在着关联,等到下个月的再见到钟司华就能解开众多疑惑了。” 暴虐的特质不再受到压制,加上魏谆现在也可以借助构陷之形的意识,这一次的进程的负面影响没有像阮知远那次的效果严重。 他有把握的等到下个月。 而这期间他也不是干等着。 一个星期,阎朝顺利的完成了所有原料的提炼,期间‘龛’又送来一个,凑足八百个的以方便的计数。 之后每天都是‘龛’按照魏谆前一天的吩咐带来一定数量的空匣子,并将空箱子回收。 黑色记号笔标记的数字逐步稳定的增长着,除了最开始的几天业火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双方之间的合作算是真正稳定了下来。 由于‘龛’只能够通过触摸感受原料,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而‘箱’更多的只有沉默着做事,她身上有什么秘密还是未知。 在和业火那边做戏的同时魏谆也在收集着各方的资料和线索,他很想联系驻守和晋升两方,但无奈于根本没有门路,业火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蛇尾巴,他最好还活着。关于山酣村,还有董婉,有很多事他都想和他确认。 尤其是关于他的特质,蛇尾巴在第一次和他交谈的时候就对表现出非常的兴趣,那绝对不是源于魏谆在12号房间时大胆的发言,现在魏谆可以肯定是因为暴虐的特质。 这个连霍格尔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 属于会场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可能在他进入会场之前就存在于他的身体中,而蛇尾巴很可能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人。 第290章 我亲眼看到 作为这次合作的促成人——摘胆。在业火的首肯下和魏谆建立了较深的联系,摘胆是无权,但名号依然会给她带来增益效果。 和字面意思一样,在行动中摘胆的恐惧会被降低至最小,在很多关键的时刻能发挥出非常的效果,听上去比魏谆现在这个高权的称号要好用多了。 根据摘胆所说,她的名号之前也属于低权,但现在已经失权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在知道我的称号后好像都知道对应的权级。” 对于魏谆稀缺的会场常识摘胆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些都是经过长期记录信息,在惊悚城区中几乎所有的竞选人都知道,最开始是个人所获得的,在他被会场抹除之后这个名册就完全公开了,成为了大家共享的信息。” 既然摘胆这样说,那么这个名册最开始是从何而来她是完全不知道的,魏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所说的失权是什么意思,名号的权级不是固定的吗?” “不是,那个名册是按照时间顺序记录的,最早的时候摘胆是低权,之后又变成了无权,有一些甚至从高权变成了无权,就”当然,也有从无权变成高权的又变成低权的,不过目前我还没有亲自看到过失权的过程。” “在惊悚城区中权级是很重要,权级之间可以发起战争,只有通过权级战争才可以抢夺其他竞选人的财产。而高权有权利拒绝战争,低权和无权则不能,所以高权从这一点上就完胜,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财产会被抢夺。” 目前并不知道失权和升权的条件,只知道权级之间的区别。 高权和低权的名号特质存在有主动性,就像业火那样,她可以主动操控自己的特质作为一种攻击性武器,而魏谆这种属于被动附加,在检测到触发因素后自动发起,不需要魏谆的主观意识控制,也不受他控制。 无权则全部都是被动附加,并不存在主动性。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业火很有可能会升权,成为高权,在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摘胆和魏谆不一样,她来到惊悚城区已经很长时间,并且她加入了组织,有很大的交际圈,知道的信息有很多。 魏谆从业火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向摘胆打听那两本书,《虚妄之塔》和《誓梦罗世卜佐序列集》。 那两本书中所记录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能让阮氏父子两个倾尽自己的一生。 既然里面是由诅咒撰写,魏谆也让唐顺看过,很可惜用以撰写的诅咒级别太高,和鬼咒又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唐顺完全翻译不出来。 “如果我的特质能够拥有主动性就好了,能让敌人倒霉想想都痛快。”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在寻找空匣子的过程中魏谆还遇到了几个鬼,但是级别最高的连黑影都没有达到,全都给魏它当做了小菜。 越找越绝望,一点都不像在候选人试炼中好像遍地是厉鬼。 再次来到钟司华所在的监狱,这次钟司华的状态更加疯魔,在看到魏谆的瞬间直接挣脱了狱警的束缚,猛地拍在窗户上。 他声嘶力竭的,又刻意的把音量压低,怪异又别扭的和魏谆不断重复着:“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人,是那些东西,是那个东西做的……” 几乎每晚他闭上眼睛都会梦到那个可怖的生物,还有他们绝望地从高楼跳下的情景,他们扭曲的身体,破碎的脑袋挂在肩膀上,用着诡异的姿势从楼梯上爬上来,死死缠着他不肯放过他! 他根本不敢闭上眼睛,每一晚都在被子里瞪着眼睛等到天亮。 但在监狱中白天没有时间给他补充睡眠,他必须要锻炼,要劳作。 身体和精神交替,不断的折磨让他几乎产生了幻觉,他的脑袋每天自动循环着那些可怖离奇的东西,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再思考了。 他精神恍惚,食不下咽,疯狂的削瘦着,终于,监狱注意到这种情况不能在持续下去,免去了他的劳动,带他去看医生,如此他才终于坚持到了见到魏谆的这一刻。 在文怀的帮助下,狱警留给他们单独谈话的机会,那些说出来就会被当做精神病的内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在钟司华混乱而无序的倾泄中,魏谆不断的打断他,就算有文怀的帮忙,探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那些东西是从天湖里爬出来的对不对。” 钟司华充血的眼睛贼兮兮的朝着左右偷瞄了一圈:“对!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了!还有好多的苍蝇,它们像是鬼一样,带着腥臭腐烂的水草和淤泥匍匐着爬出来,他们什么都吃,我亲眼看见他抓住了那只野狗,没一会儿野狗就没有声音了,然后他的身上就鼓起了一个大包!从里面发出了婴儿哭泣的声音。” 根据魏谆所知,人虫身上的囊泡中应该是构陷之形,为什么钟司华会听到婴儿的哭声,而且, 难道狗也能提炼出构陷之形? 还是像欲望言祗一样,他们从天湖出来的时候本身就携带着制作构陷之形的原料。 “然后亲眼看着他们爬向了天湖小区,我爸还在家里,我害怕极了,连店都没有锁,从后门跑回了家,或许是我太害怕了,我跑的是这辈子最快的一次,比车子还快,一点也不累,我爬上了楼,在不知道第几楼听到了骨头被绞碎的声音,和那只狗被吃的时候一样的声音,我浑身都在发抖,天哪,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但是一想到我爸还一个人在家我就一点都不敢放松,生怕下一秒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只能看到我爸被吃剩下的尸体。” “在一股股恶心的臭味中,我终于赶回了家,打开门,我看到我爸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又睡着了,我重重松了一口气,但是我还是一刻都不能放松,我知道那些怪物很快就会爬上来了,我把我爸叫醒,带着他去敲邻居的门,我知道他们家有小孩,白天他们去上班就会让小孩自己在家里待着,为此装了两层防盗门和结实的防盗窗,在那里一定可以阻挡那些怪物。” 第291章 小怪物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力气那么大,我把防盗门砸的砰砰响,整扇门好像都要被我砸下来了,我一边砸门一边朝着屋面大喊,我知道那个时间只有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她的父母每天都要工作到十点来钟。” 说到这里钟司华的神情变得狠毒:“那个孩子……我爸平时对她那么好,可她从来都不领情,她的父母也从来都不让那孩子和邻居们说话,他们养出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孩子!” 钟司华的拳头狠狠砸在金属桌面上,巨大的声音震得魏谆的太阳穴突突的发痛。 “最后那扇门终于被我砸开了!我赶紧把我爸拽了进去,可惜门锁已经关不上了,来不及了,我用沙发,电视柜,总之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用来挡住门,我听见他闯进了我家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来,我庆幸极了,幸好,幸好我提前带着我爸躲到了这里,这里足够安全了,整栋楼都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说着,钟司华完全陷入了那段深刻的回忆中,他疯癫的脸上露出一个劫后余生般的笑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刚才真的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在钟司华的描述中,魏谆一直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邻居家的小女孩去哪了?在危机时刻人会爆发出超凡的潜能,他能从天湖公园狂奔回家中还可以解释,可他真的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徒手砸开两扇防盗门吗? 显然当时的钟司华在强烈的危机之中并没有想到这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我刚刚松了一口气,我想到该报警,一定要报警,要有人来救我们才行!可是我的手机不知道是落在店里了还是在回来的上掉了,全身的口袋都找不到,而我爸的老年机正在家里的客厅中充电,根本没有带在身上,我想到可以借用邻居的电话,现在人的家里早就没有座机了,但是他们的孩子在家,我知道那个孩子有一个电话手表,有紧急联系功能。” “从我打开门之后就没有见到过那个孩子,邻居夫妇把她教的孤僻又奇怪,我想到她肯定是被我砸门的声音吓得藏起来了,于是我冲进邻居的厨房拿了菜刀塞给我爸,让他一个人在客厅待着,我挨个去每个房间寻找那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监狱里的每一天每一刻他都在不断回忆着这些,钟司华讲述的格外细致。 “厕所离着客厅是最近的,所以先去了厕所,不过那里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一个洗手柜,小孩子的确有可能躲进去,不过我打开看了,里面没有人。” “然后厕所的对面是一间卧室,门上面挂着一个带着卡通装饰的牌子,我想那个是儿童房,所以我下一个搜查的就是这个房间,打开门里面全都是小孩子的东西,地上铺着毛茸茸的粉色长毛地毯,墙角堆着一墙角的娃娃玩具,中间是一张带着纱网的儿童床,一张书桌,个衣柜,这就是房间里全部的东西了,能藏得地方很多,我挨个搜找,这个时候我没有在喊她,那毕竟是邻居的宝贝儿,而我擅自闯进了他们家里,虽然是为了避难,但是我还是有道德的,我不能把她吓坏了,于是我放轻了手脚。” 钟司华沉浸的演绎着,他双眼发直,像贼一般:“娃娃里没有,被子里,柜子里,桌子底下……” “我找遍了所有地方,连墙面和地板都敲了!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到客厅问我爸,他说,他看到小丫头放学回家了,她就在家里!” “那她一定是躲在他爸妈的卧室里!那里是最里面的房间,离着门口最远!” 说到这钟司华的神情柔和了一些:“那里关着门很难听到外面的声音,说不定她是因为想爸爸妈妈所以在卧室里睡着了,所以才没有听到我喊她,才没有给我们开门。” “于是我轻轻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我轻轻的喊她,毕竟我也不想真的和邻居夫妇起太大的冲突,可我进去后发现枕头、被子、还有梳妆台上的东西,所有东西全都散落在地上,被摔漏的香水瓶子和臭味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这个屋子就像是刚刚遭遇过抢劫一样。”钟司华忽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夸张的笑容。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第一时间我竟然不是担心,而是感到庆幸,这样我可以把一切都嫁祸出去!” “我还是得找她,毕竟她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小女孩,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最里面的阳台那边好像传来了声响,那声音很奇怪,像是那个怪物的爪子抓在地板上的声音。” “难道那个怪物已经进来了?” “那孩子是不是已经被吃了?” “我还是想要确定一下,我小心翼翼的溜着墙边过去,小心翼翼的像一个贼一样伸过头去看……” “是那个孩子,她正趴在阳台的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我的心啊,提上来又掉下去,提上来,又掉下去!我好生气!我故意把脚步走的大声,可那孩子就像是聋了一样,根本没有反应。走出来之后我才看到,原来阳台上还有人,居然是邻居夫妇。” “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邻居夫妇只上半天班,下午就回来了,那他们为什么都躲在阳台上?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脸色青白,浑身都在发抖,那个男人紧紧攥着一只手,有血不断的掉在阳台的地板上。” “他们两个看到我之后,把那只手露了出来,那只手上竟然少了一只手指!” “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地上的女孩忽然动了,我看到有东西掉在地板上,孩子妈妈突然也紧紧捂住嘴,似乎已经害怕悲伤到了极点。” “那孩子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居然就趴在地上,用那样的姿势把头倒着抬过来了!”钟司华脸上再次露出恐惧,一边说,一边奋力学着那孩子当时的姿势,奋力的向后面仰头。” 第292章 一个坠落的火球 但正常人的颈椎是不可能完全对折过去的,除非扭断,那人也死了。 “那孩子的眼睛和鼻子都没问题,直到她把头整个都折过来。” “她脸上有血!她的嘴……她的嘴……”钟司华脸上的肌肉疯狂的颤抖起来,两只眼睛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他也无法正常的对待那个东西。 “她的嘴,不对,那应该不是嘴,那是像虫子一样的嘴!” “她看到了我,朝着我转身,她的头和身体好像不是一体的一样,她的手,应该叫做爪子!好像长出了一层硬壳,抓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和那个怪物一模一样!这就是一个小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她妈妈突然朝着我大喊,快跑!快跑!我他妈当然知道!可是,可是……” 钟司华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魏谆不得不追问他:“你为什么不跑,你当时离着门很近,应该完全有机会跑出去。” 隔着窗户,钟司华鄙夷的看了一眼魏谆:“外面都是更大的怪物!跑?我跑去哪里?卧室的纸板门能挡住她吗!?她能把脖子扭成那个样子!就算她是个小怪物我也不相信!” “屋里面还有两个大人!屋外头只有我爸,我没有退路了,我喊他们两个,三个大人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个小孩儿!?” 钟司华脸上露出狠劲,膀子上的肌肉都隆起来:“我抄起化妆台的凳子就朝着她的脖子砸下去,这一下卯足了全部的力气,凳子砸上后直接炸开了!” “那女人居然还尖叫了一声,她闺女早就已经变成怪物了!她还是不信,她还是不舍得!我算是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的躲在阳台的角落里面。” “我可不会心疼,我又捡起来地上还算完整的凳子腿,不断的砸着那个小怪物,直到她趴在地上翻着脑袋没了动静,可我也不敢去试探她是不是还活着,凳子已经全都碎成片子了,卧室里再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我只能一直盯着她,生怕她突然在爬起来。” “可能是我从公园跑回来花了太多的力气,我的身体有点撑不住了,耳朵里面嗡嗡响,眼前也有点失真,我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还没报警,要是外面的那个大怪物闯进来了就坏了。” “我把地上的香水捡起来,全都洒在小怪物的身上,手里紧紧攥着打火机,他妈的,我头一会儿这么感谢我自己因为虚荣买了一个好火机,只要她敢动,我就立刻点着火扔在她身上,香水里的酒精会立马让她浑身烧起来!” “我让他俩赶紧拿手机报警,那个女人哭的我脑瓜子嗡嗡响,可是人家刚死了闺女,她平时都当宝贝一样,说不定她爷们的手指头就是她给她闺女吃的!当然了,这是我瞎想的,可能因为当时我太紧张太累了。” “过了有一会儿,那女人居然想要去碰那个怪物!我噌的站起来!眼前却一下子发黑,等我重新看得见的时候,那个小怪物已经重新起来了!一口咬在了她妈的脸上,半张脸立马被撕了下来!” 钟司华的双手疯狂的颤抖着:“我立马点着了打火机,朝着那个小怪物扔过去,可是我居然扔偏了!” 他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脑袋,十分的悔恨。 打火机摔在地上转着圈滑进了散落的护肤品中,被漏出的的乳液熄灭了。 就像钟司华当时最后的希望一样,熄灭了。 “她丈夫看到我这么做,犹豫了一下,也从口袋中掏出了打火机,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老婆知道他偷偷抽烟的事!如果不是当时我真的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一定会给他一拳!” 是在犹豫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吗?还是在犹豫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这一把火下去很大概率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我看清他掏出来的打火机后我真他娘的绝望了,是个几块钱的塑料打火机,还他娘的是粉色的!” “谁敢靠那么近去点!他又把手机塞给了我……”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紧紧抱着脑袋垂在桌子上:“他……他拿着打火机,冲向了她们母女,那女人也不再挣扎,紧紧抱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很快因为疼痛他们就开始翻滚起来,在火里,那个小怪物的还不死心想要拉我一起去死,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恶毒的眼神!很快我就听到了噼啪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烧炸了,变得焦黑一片,那个小怪物光秃秃的脑袋在火里就像烤炸的栗子,砰!的一声爆开了,里面……里面!里面居然伸出来一堆,一堆……” 钟司华露在外面的手臂,脖子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那是一堆,又像是蛇,又像是鱿鱼、水母的东西,又像是电视里演的从病人身体里切下来的肿瘤,总而言之那坨东西看上一眼就足让人三天吃不下饭去。 “那东西在火里面翻滚,发疯的朝着我扑过来,像在地上扭动的寄生虫,在它还有几厘米就要抓到我的时候,他抓着那个怪物,朝着阳台冲去……” “最后,掉在地上摔死了……然后警察就到了……呵呵……哈哈哈你说,你说,好巧啊,他们怎么来了呢?他们怎么现在来了呢?” 如果他们早一点到,或许邻居夫妇也能活下来,至少能为他证明,邻居夫妇并不是他杀害的。 如果他们再晚一点到,也许他可以将自己在现场的痕迹清理,带着父亲离开邻居家。 偏偏在发生的那个瞬间,他们赶到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那么的顺其自然,除了钟司华残忍杀害了邻居一家三口以外,再没有任何更加合适的解释了。 他和警察争执,他愤怒的嘶吼,质问,可这一切在警方的眼中只是凶手精神极度不稳定,抗拒逮捕的表现。 他们的粗暴的动作几乎将他的胳膊扭断,他再也没有力气了,身体最后一点的力量也早在那个小怪物复苏时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