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始于仙秦》 第1章 传国玉玺在朕手里 “长生不老药是真的,嬴政没死?” 月光流动似轻纱薄雾,木篱小院的石榴树下,陈恕张大的嘴巴能吞下一头鲸。 始皇没死,那他又算是什么? 他收回侧漏的王霸之气,缩起脑袋,打算就此做个缩头王八。 “爹让你勤学,好成为仙秦炼气士,为老陈家光宗耀祖。而你,却……丢尽了祖宗的脸!” 朦胧夜色中,一个梳着发髻,身穿褐衣的朴实庄稼壮汉,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是陈恕的父亲,陈胜! 片刻后,陈胜满脸的气愤却都化作疲惫和沧桑: “爹知你性子向来软弱,定是被人陷害。” “只是,咱们是农籍贱户,炼气学院的学子多是权贵世家,你需多加忍耐!” 仙秦,仍是士、农、工、商,四民。 不同的是,士是炼气士,王侯将相、名公巨卿人人皆是炼气士。 如无士籍在身,那便是贱民。 “爹,我真忘记了当时是怎么回事。您继续讲秦……仙皇,我想听这个。”陈恕清秀且文弱的脸庞,略显委屈和无奈。 前世他孤身一人夜游洛阳玄武楼,途中突遇大火。 有一巴掌大印章从火中滚到他身前,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背螭钮五盘,钮间有小窍! 印章正面刻写的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 他迫不及待抓起印章欲要验证真假,身躯却瞬间被火海吞噬。 当他再次醒来,世界却变了模样。 唯二没有变的,就是他还是他,名为陈恕,他爹还是他爹,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前世今生的历史转折点,是秦始皇真的寻到了不死丹药,获得长生,并开启炼气时代。 “仙皇获得不死药成就仙躯后,大肆建立郡、县炼气学院普及炼气法,并组建规模宏大的炼气士大军。” “据说,他还掌握有一支神秘的不死军团,以陶俑为兵。” “大军从南海出征,自辽北回,从陇西出兵,自东海而归,自此六合一统……” 陈胜慷慨激昂,为因头部重创而失忆的儿子讲述仙秦历史。 他挥斥方遒的快意模样,俨然忘记他其实只是一个指缝间藏满泥垢的农民。 “小日……倭国被灭了?” “弹丸之地,挥手即灭,倭县现在是仙秦帝国的渔场。” “从陇西出征,打到白皮人的国度了?” “那些蛮夷?现在为帝国放牧。” “东海大洋的对岸呢?” “帝国农场……” “您……继续。”陈恕整个人都麻了。 不愧是仙秦,一统六合并不是横扫六国,而是直接横扫全球。 “后一千年,仙皇逐次建立太阴行宫、荧惑行宫,辟山海……” “等等等,太阴天宫、荧惑行宫?”陈恕有些坐不住了。 “喏,目力出众者,抬头就能看清太阴行宫的建筑群!”陈胜抬手指了指悬于夜空的月亮。 “月……月球建行宫!”陈恕昂起脖子,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滑落。 月亮上的暗影,确实与前世大为不同。 “那,荧惑行宫?” “自然是在荧惑星。” 荧惑,那可是火星啊,陈恕只感觉脑海中天雷滚滚。 这仙秦,有点猛! 陈胜见儿子不回应,便自顾自叹道: “恕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次大难不死,你定要专心炼气。” “炼气十层方能出人头地,百层光宗耀祖,千层可往山海异界开疆扩土、马上封侯,如若万万层,即便是那长生道果也可以伸一伸手……” “儿啊,这是爹卖掉一头羖羊得来的仙钱,你且拿着去邻村王寡妇家中住上一晚。” 夜色渐深时,陈胜将一枚外圆内方的墨色玉币塞进陈恕手里,佝偻着后背回去了房间。 “王寡妇,我去一个寡妇家里做什么?”陈恕把仙钱塞入怀里,略显单薄的身躯仍旧歪躺在椅子上。 他家仍住在嵩山东南不远,阳城县。 但奇怪的是,除了他爹陈胜外,同村和邻村的人在前世都不曾出现过。 “阳城,陈胜!”陈恕心中一个哆嗦,猛地站起身。 历史上揭竿而起的陈胜,就在阳城! 难不成,他爹就是…… “不对,不对……”陈恕又坐了下来。 现在不再是公元前,而是仙秦二二三四年,历史车轮早就碾过去了。 “没着落的事暂且不提,传国玉玺是怎么跑到朕脑子里去的?”陈恕气恼拍打着脑袋。 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方圆四寸印章悬浮在脑海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清晰而明确! 他迫切想要高呼:“传国玉玺在朕手里,朕命即天命!” 但,嬴政已经成就仙躯,并把行宫建到了月球和火星上,还打通了什么山海界,他只有做缩头乌龟的份。 “这传国玉玺,便是朕的重生外挂吗?” “朕有一枚传国玉玺,那嬴政手里的传国玉玺还在不在?” “炼气为什么非要千层万层,嬴政懒到连境界都不划分了吗?” “山海异界开疆拓土,是哪个山海?神话,还是说仙秦打到了太阳系之外的未知之地?” 陈恕心中很是寂寥,明明他有传国玉玺在手,却又被嬴政和仙秦帝国的伟岸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月逐渐西斜。 浑浑噩噩中,陈恕手持传国玉玺,立于九天之上。 白云上,万千仙神对着他恭敬俯身,高呼万万岁。 浩渺大地上,密密麻麻跪满数之不尽的百姓…… “嘭!” 彗星袭地,他额头猛然遭受一击。 “大胆刁民,竟敢暗算朕!”陈恕鲤鱼打挺站起身,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四下张望。 “咦,天亮了?” 陈恕后知后觉,昨晚他没来得及去找王寡妇,而是在石榴树下睡了一夜。 秋风起,石榴熟,滚落在地上的红皮大石榴正是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 “朕?” 天上猛然传来一个清脆空灵的女声,将陈恕吓了一个激灵。 “柳……柳老师!”陈恕抬头,认出了在头顶搅动秋风的大鸟。 “陈恕,你一贱民竟敢自称朕,活得不耐烦了吗?”从大鸟后背上探出的脑袋,却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美鬓男子。 “你是?”陈恕一脸疑惑。 那翼展十几米好似飞机的大鸟,分明是他老师柳细花的大兀鹰,也是近千年引进的山海界异兽之一。 “他是钟涛钟老师,学院教授剑术的老师,你也忘记了吗?” 一个身穿青绿衣衫宛若仙子的倩影,从大兀鹰后背上飘然落入这个简陋的农家庭院。 她年约二十七八,皮肤白皙、温润如玉,鼻子小巧可爱,细眉弯弯如柳叶,眼睛璀璨如星辰。 “陈恕,你……因伤失忆,学业倒退。我来是帮你补习炼气法,免得耽误你明年参加颍川郡立学院的选才大考。”柳细花款款走向陈恕,说明来意。 她还是不信这个怯懦怕事的懵懂少年,会恶意行那腌臜之事。 抱剑跃下的钟涛,满脸嫌弃扫视一圈这破烂庭院,而后厌恶地斜眼看向陈恕: “哼,若不是柳老师为你求情,大兀鹰已经对你严惩,我定拧了你脑袋!”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恨不得杀陈恕万次以解心头之恨。 庄稼汉子陈胜讨好笑着走来,将两盘果子放在石榴树下的木桌上,寒暄两句后他便说道: “柳老师、钟老师,你们且歇着,我去地里耕种。” “中午你们一定要留下吃饭,自家养的两只老母鸡已经宰杀在锅里炖煮了。” 交代完家中事情,他赶着体型堪比大象的青牛,肩扛着犁铧出了院门。 陈家最值钱的就是这头青风牛,它是太仆寺结合山海界异兽培育出的良种,在民间应用甚广。 “陈恕,咱们先温习炼气八法的第一法,食气法!”柳细花也不耽搁,当即开始授课。 “食气,是吞纳无形无相的混元气,充盈自身。” “你且盘坐闭目,观想自身为胎婴,天地为母,似胎婴从母体汲取营养那般,源源不断吞纳天地混元气。” “混元气自百会穴而入,后坠混元窍,而后收及命门。” “如此往复积累,体内气越多,生机越盛……” 陈恕依言盘坐,依言观想,真有一股无形之气自头顶贯穿入体。 “不错,你底子还在,重修食气法很顺利。日后你定要勤学苦练,不然怕入不得郡立学院,脱不得农户之身。” 柳细花稍有放松,但温婉声音仍有担忧。 倚着石榴树抱剑而立的钟涛,忍不住开口嘲讽: “十八岁以下,炼气超十层,才堪堪有报考郡立学院的资格!” “就他,修行十多年才炼气五层的腌臜货色,还妄想考入郡立学院?哼……” 一个怯懦贱民,竟敢偷窥他心仪女子沐浴,当真是老鼠屎馊了琼浆玉液。 “炼气十层吗?”陈恕没有理会钟涛的嘲讽,仍是闭目修行。 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感逐渐坠入,他竟然真的丹田处感应到一团气旋。 一层,两层,……五层! 气层虽然稀松散乱,确实是五层无疑。 “竟然真的能炼气!只是……”陈恕先是惊喜,后又叹息。 虽是初入行,他也能清晰感知到他丹田气海的根基拉胯。 即便他此后发奋修行,也注定终身都要受此顽劣根基的不良影响。 “唉,丹田气海要是能凝实一些就好了!”陈恕心中叹息,他不甘在恢宏的仙秦世界厮混一生。 心念刚生,悬浮于他脑海中的传国玉玺便轰然坠入丹田,并稳稳镇守在丹田气海的正中心。 瞬时,海量的混元气似大江大河般浇灌入体。 并有一条筷子般大小的紫金色小龙钻入传国玉玺,氤氲成一团紫气融入他的身躯。 原本稀松散乱的气旋,在顷刻间变得凝实黏稠如液。 “外挂发力了!”陈恕心神大动。 “咦?” “嗯?” 柳细花和钟涛也发觉了不对。 他们发现庭院中竟然无故起了风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陈恕。 巧合,还是? 混元气无形无相,如果陈恕吞纳混元气能引得天地气息动荡,那该是怎样逆天的吞纳速度。 “定是刚好起了风。”钟涛嗤之以鼻,他才不信一个腌臜贱民能翻天。 “仙秦二二三四年,昆仑界域地动,上将军蒙恬以身殉职……” 九天之上,突然出现一行横跨九州的金色篆字。 这行篆字落尾的印章,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虫鸟篆字。 “仙皇诏!”钟涛惊愕抬头。 仙皇诏令,任何事物都无法遮挡,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包括在太阴、荧惑等外星行宫。 “昆仑界域地动?”柳细花也大吃一惊。 昆仑界域有坐拥百万炼气士的长城军团镇守。 那等地方,怎么敢地动,炼气数千层的上将军蒙恬又怎会因地动而死。 “蒙恬,怎么才死?”陈恕睁开双眼,满是疑惑。 铺天盖地的金色篆字,他不以为奇。 嬴政都长生不死了,有布告天下的能力倒也正常。 只是,蒙恬怎么也活到了现在? 是不是还有其他古秦时代的人活着? …… “何方宵小,竟敢染指吾仙秦国运!”月球上的太阴行宫猛地传出声动九天的暴喝。 “虬龙卫,苍龙卫,即刻驰援昆仑界域。” “盘龙卫,监察天下,把藏在仙秦内部的老鼠给朕揪出来!” 不多时,三个堪比大陆的阴影从月球背面升起,直奔地球而去。 第2章 它,是神兽? “柳老师,炼气能长生不死吗?”陈恕稳下心神,问出心中困惑。 “炼气仅能增寿,一层气,一年寿。”柳细花随口回应,她还没能压下心中的悸动。 昆仑,定然发生了惊天大事。 “一层气,一年寿!”陈恕瞪大眼睛:“如果每年都能提升一层气,那岂不是就可以长生不死!” 他没心思再询问为什么没有境界划分,只感觉炼气层数越多越好。 “炼气层数越高,提升也就越难。” “你这个炼气前五层就消耗十几年时间废材,还妄想着长生,痴人说梦!” 钟涛的话极尽讥讽。 他头也没回,姿态高高在上。 柳细花亦是微微摇头,钟涛的言辞虽然过分直白,却也是事实。 以陈恕的资质,这辈子怕是炼气十层便到顶了。 “痴人说梦吗?那可不一定,爷爷我有外挂!”陈恕信心满满,只当作钟涛是在狂吠。 他静心凝神,按照食气法吞纳混元气入体。 但是,他吞纳半晌时间的混元气,却像是滴水坠入湖泊,仅在丹田气海中激起一丝微末涟漪。 按照这种炼气速度,明年大考前他或许能提升至炼气七层、八层,但万万层仍是天方夜谭。 而且,这也太枯燥了。 时间都用来炼气,那他哪还有时间勾栏听曲、熬鹰斗犬。 没来由的,陈恕在心中念叨道:“传国玉玺大哥,你帮我夯实根基,那能不能帮我给炼气提提速?” 他的念头刚落,浩浩荡荡的混元气便再次如大江大河般灌入,并直接炼化入丹田气海。 并且,又有一条细小如针的紫金小龙钻入传国玉玺,化作氤氲之气逸散开来。 “真的可以提速,老子炼气六层了!”陈恕欣喜若狂,他的丹田气海在顷刻间便增加了一层。 不等他心中的狂喜落幕,宛若琼浆的气海再次新增一层。 “炼气七层!”陈恕浑身战栗不止。 若是能一直保持这种增进速度,炼气万万层唾手可得,仙皇和仙秦覆手可灭。 只是,第八层的气旋刚形成雏形,便开始逸散。 “果然没那么简单,炼气七层已是我当前可掌控的上限。”陈恕并不沮丧,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一步成神,他反而会感到后怕。 传国玉玺的底细还没能摸清,凭白而来的好处只会让他感觉心里没底。 睁开眼睛,陈恕看到的并不是柳细花和钟涛看到天才的震惊眼神,而是两人昂着脖子的背影。 他顺着两人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空中又出现一行篆字,只是比先前小了几号。 “仙秦二二三四年,颍川郡阳城县山火焚烧十余里,阳城县城门楼亦有波及……” 这是,地方县报? 陈恕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极为不好的念头。 他第一次睁开眼,昆仑地动,上将军蒙恬星陨。第二次睁眼,阳城县突发十里大火! 第一次时,传国玉玺入丹田,他根基得以扶正。第二次,他炼气连破两层。 两者,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他不敢相信两者有必然的因果关联,但又不敢不谨慎。 毕竟,那可是传国玉玺,与仙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咦,陈恕,你的修为?”回过神的柳细花,双眼瞪得溜圆。 她不顾形象地伸出玉手贴于陈恕下腹,而后惊呼:“竟然真的是炼气七层,怎么可能?” 陈恕被柳细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躲闪,但已经来不及。 好在柳细花只发觉了他修为的异常,并未感应到镇守丹田的传国玉玺。 “可能是因为温故知新,我心中萌生出诸多修行感悟,小有突破。”陈恕磕磕巴巴编出一个借口。 他哪敢让人知道,他体内藏有仅凭意念就能调动天地混元气的传国玉玺。 “一时走了狗屎运罢了,以他的破烂根基和贫寒家境,这辈子也绝无可能突破炼气十层。”钟涛鼻孔出气,仍是冷嘲热讽。 陈恕突然逆袭,柳细花看向陈恕的目光也多有变化,这让钟涛对陈恕更加抵触起来。 甚至,钟涛还在心中饱含恶意的牵连上了柳细花。 “钟涛,咱们身为师长,一定要注意言行!” “每一个学子,都有无限种可能。淮阴韩信,亦是出身贫寒,初始不遇,后在山海界立功,终被仙皇封侯。” 柳细花先是正色纠正钟涛,后又举例鼓励陈恕。 “韩侯可没做过偷窥女子的腌臜事!”见柳细花维护陈恕,钟涛的言辞变得更为偏激怨恨起来。 柳细花连手都不曾让他碰过一下,而这个该死的贱种,却将他心仪女人的身体看了一干二净! “钟涛,你别太过分……”柳细花气得满脸羞红。 如此难堪的事,她只想早些忘记。哪知以往对她呵护有加的钟涛,此时竟然毫无顾忌戳及她的伤疤。 陈恕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恢复意识时,已是受伤数日后逐渐痊愈的状态,偷窥一事他全然不知真假。 但父亲认为他是被陷害,柳细花大致也是想法,此事定然另有隐情。 “柳老师,课业我已经温习了大概,要不你们先回学院吧?”左右思量,陈恕开口下了逐客令。 他担心身上的秘密会被看出端倪,也着实听烦了钟涛的聒噪。 “哼,还敢主动逐客,果然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狗崽子!”钟涛再次开口,言辞已是辱骂。 陈恕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身对着柳细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多谢柳老师披星戴月远赴百里前来授课,山岳师恩,陈恕定然牢记在心。” “陈恕斗胆逐客,并非忘恩,实则是不忍柳老师在此为难。” 陈恕的言辞稳重且真诚,与之前唯诺大为不同。 “不用如此,你能迷途知返,老师便心满意足了。”柳细花眼露星光,抬手扶起陈恕。 “钟老师!”陈恕又转身面向钟涛。 “钟老师此前再三辱我,我大可当作是您袒护柳老师的愤慨之词,不予记恨。” “但事不过三,如若你再辱骂于我,我定以匹夫之怒,溅你一身血!” 话音落下时,陈恕眼中凶光毕露,似是要择人而噬。 淮阴侯的胯下之辱他做不来,他只知道舍得一身剐,敢把始皇帝拉下马。 “就凭你,一个炼气五……七层的淫恶贼子!”钟涛勃然大怒。 一声铮鸣,他怀里抱着的长剑,瞬间出鞘抵在陈恕的咽喉。 他乃颍川世家子弟,亦是炼气近半百层数的剑修高手,哪里能忍受被一贫贱农户子弟威胁。 剑刃当喉,陈恕丝毫不惧,反而挑衅地直视钟涛的凶恶眼神。 有传国玉玺在身,他所散发出的自信和威严,甚至要比豪门出身的钟涛更胜一筹。 钟涛习惯了陈恕懦弱躲闪眼神,此时被陈恕蛮横一瞪,他心中竟然莫名有些发怵。 “钟涛,你干什么!”柳细花花容失色,伸出玉手按下钟涛的长剑。 她不能理解,钟涛的情绪怎么频频失控,并且处处讥讽挤兑一个少年学子。 还有,陈恕又是怎么回事,伤愈后他怎么变得如此锋芒毕露? 钟涛梗着脖子,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将柳细花的纤弱娇躯焚烧一空: “我干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想干什么!” “一个该死的农户浪荡子,看光了你的身子,你还上赶着处处袒护他?” “好不……要脸!” 说出藏于心底的话,钟涛气冲冲甩袖转身。他抬脚迈上树梢,几个腾挪便没了踪影。 呆呆站立的柳细花好似冻僵的百合,大颗大颗的泪珠似连线珍珠般从她的白皙脸颊滑落。 原来,钟涛在意的,内心一直过不去的,是她的身子被人看了去。 可是,并没有啊。 大兀鹰在暗中守护,陈恕刚要伸手开窗就被利爪掀飞,头着地失去了意识。 “柳老师,要不您留下来吃饭?锅里炖的有鸡,香味都飘出来了……”陈恕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胡言乱语。 柳细花破涕为笑,她抬手揩去悬在睫毛上的泪珠,看向陈恕: “你父亲耕种劳累极为不易,鸡便留着给他吧。” “玉不琢不成器,经此一劫你心智日趋成熟稳重,修为也大有增进,老师很欣慰。” “你尽快回去学院,只要你能保持当前的心境和修为进度,考入颍川郡立学院升为士籍,未尝没有可能。” 说罢,柳细花轻盈一跃,脚尖轻点石榴树的细嫩枝叶,弹射而起。 大片的阴影无声掠过庭院,大兀鹰载起柳细花,只一个扇翅便消失在天边。 “好一只大鸟!”陈恕吞咽一口口水,心生艳羡。 但豢养大型凶禽为坐骑需在太仆寺备案,非士籍不可,而且还需具备相应的实力和财力。 身为农籍,陈恕只能和他爹一样,喂养耕种的青风牛,或是羖羊、银华猪等温顺家禽。 “哼,喂猪?有传国玉玺在手,我也要弄一头神兽当坐骑!”陈恕暗暗握拳。 据说仙皇的九龙之舆,乃是由九条五爪金龙拉动。他陈恕亦有传国玉玺在身,座驾岂能弱于嬴政! “恕儿,你学院的两位老师呢?”陈胜满头大汗赶着大青牛归来,怀里还抱着一坨黑乎乎毛茸茸之物。 “阳城有事,他们提前回去了。” “也对,阳城突发山火来着。” “爹,你怀里的黑玩意是什么?” “我耕种山脚那块薄田时,从山上滚落到田里这么一头小黑驴,我见一上午也无人找寻,便带了回来。” 陈胜将通体黢黑的小黑驴放在石榴树下,牵着青风牛去了牛棚。 瘦骨嶙峋的小黑驴颤颤巍巍撑起身躯,似是仍然挣扎在生死线上。 但它四下打量的双眼,却是无比灵动。 院墙是用枯枝围挡的木篱,房舍是烂泥茅屋,家具也仅有几件残破。 小黑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当它看到陈恕时,眼睛却瞬间大放光彩。那惊诧和贪婪的目光,死死黏在陈恕身上怎么都不肯挪离。 “仙秦二二三四年,浊河水断,陇西侯李信薨……” 高空再次出现照耀九州的金灿灿篆字,印在尾端的印章愈显清晰和凌厉。 陈胜抬起头,满脸疑惑。 浊河便是黄河,黄河断流,李信身死,这又是闹哪样? 他什么也没干,此事与他绝无关联,先前有关传国玉玺的臆测也便不能成立。 不对,不对! 刚刚自己想要什么来着? 陈恕猛地扭头看向石榴树下的小黑驴,正好与其目空四海的高傲眼神对视。 此驴,不凡! “它,是神兽?”陈恕摇头,根本不信。 如果小黑驴真是神兽,那传国玉玺岂不就是堪比许愿神灯的神器。 但,就这个病恹恹的黑不溜秋小东西,怎么可能! 陈恕俯下身子,着手为小黑驴检查身体。 “嗯,公驴……” 第3章 遇到狠人了 “吼……” 小黑驴踢开陈恕向下探索的手,幽怨怒吼。 “完了,吼声煌煌如雷音,你这难看的黑货怕还真是一个异种。”陈恕坐倒在地,无奈叹息。 若真是一头神俊的神兽,他也就认了。 但送上门的却是这么一个黑黢黢病恹恹的小黑驴,骑也不能骑,撸也不能撸。 小黑驴心中很是不满陈恕的评价,但它依旧上前黏上陈恕,贪婪且痴迷地趴在陈恕怀里深吸一口气。 “噫唏,你这什么意思,滚!”陈恕赶忙抬手驱赶小黑驴。 这黑货刚刚的行径和神情,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贪恋处子香气的老淫贼,恶心至极。 “吼……” 小黑驴喉咙中滚动着雷音,对陈恕示威。 “啪!” 陈恕哪里会惯着这黑货,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吼!” “啪啪……” “吼!” “啪啪啪……” 数个巴掌下来,小黑驴怂了。 固然它出身不凡,奈何它此时极度虚弱,连凡人的巴掌也有些吃不消。 “乖乖听话,才是好牛马。乖,快吃草。”陈恕拿来一捆干草扔到小黑驴身前。 这黑货还是太小太弱了些,卖不上价钱。 再养一养,等它个头长起来,就拉去集市卖掉。 哪料小黑驴看都没看干草,而是径直走进厨房,抬蹄指了指灶台上的大黑锅。 “你想吃肉?”陈恕瞪大了眼睛。 他不信邪的掀开锅盖,夹出一根肉最少也是骨头最硬的鸡爪丢了过去。 小黑驴像狗一样张口接住鸡爪,“咔嚓咔嚓”两下,将鸡爪嚼了个粉碎。 而后,它又欲求不满地盯着陈恕,那神情似是想将陈恕一同吞入腹中。 “反了天了,你还敢吃肉!”陈恕直接把小黑驴赶进牛棚,心中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这黑驴看他的眼神,太诡异了! “爹,吃饭了!”陈恕嚷嚷一嗓子,开始收拾碗筷盛饭。 陈胜简单洗漱后走进厨房,看到锅内的炖鸡,他却满是心疼。 没能招待成贵客,这两只下蛋老母鸡死得亏啊! “恕儿,鸡肉留一碗你吃,余下的给村里几位年长的叔伯送去。你能去炼气学院,还要多亏他们的帮衬。”陈胜及时进行止损。 既然两只母鸡没能招待成贵客,那就转而感恩吧。 “好!”陈恕点头应下。 他端着碗盆匆匆进出数次,最后将留在灶台上的那碗鸡肉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递给父亲。 “你吃,爹喜欢喝粥吃窝头。”蹲在屋檐下喝粥啃窝头的陈胜,摆手拒绝。 陈恕挨着父亲蹲下,将那半碗鸡肉强行塞进父亲手里,说道: “爹,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咱爷俩一起扛!” “家里欠下的债,您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炼气七层了,并且很快就能炼气十层出人头地。” 说着,陈恕释放出了炼气威压。 “真的七层了?”陈胜抬头,满眼不敢置信。 “嗯!”陈恕重重点头。 “好,好……,我儿出息了。”身材高大的庄稼汉垂下头,眼圈泛红。 原来,孩子真的会一夜长大。 花在王寡妇身上的那一枚仙钱,很值! 小黑驴踱步走出牛棚死死盯着陈恕,眼中满是无法满足的欲望。 “把你的眼神收一收,我不是母驴,你也未成年,哪来这么恶心的眼神。”陈恕心中一阵阵恶寒。 不过他还是起身找来一个陶盆,把刚吃两口的半碗鸡肉全部倒给了小黑驴。 匆匆啃完窝头和喝了稀粥,陈恕回去房间盘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传国玉玺的事。 传国玉玺堪比许愿神灯的逆天能力,让他又喜又惊。 实在是使用传国玉玺的后劲太大了些,动辄就搅得仙秦动荡。 在长生不死的仙皇眼皮下作妖,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要不许愿超越嬴政,一举突破桎梏? 有点扯! 仅凭一个死物就妄想超越已经成就仙躯的仙皇,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 而且,传国玉玺本就是出自秦始皇之手, “偷偷摸摸做人吧。传国玉玺在手,始皇却没死,晦气!”陈恕心中连连吐槽。 “传国玉玺大哥,请将我的掌控境界,缓缓提升至炼气八层。”陈恕用词严谨,态度诚恳。 缓缓图之,且仅提升一层掌控境界,造成的动静应该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但,他等了许久,却没能感受到任何变化。 “罢工了,还是没这方面能力?”陈恕尝试操控炼气七层的修为,仍显沉重,境界没有丝毫提升。 “祖宗,稍稍帮我提升修炼速度!” 陈恕念头刚落,混元气便如涓涓细流涌入体内。 “原来是能力有限,并不是许愿神器。” “可稳固根基,可操控天地混元气,有紫金小龙入体,可……左右气运送异兽上门。” 再加上传国玉玺的身份,陈恕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稳固根基是神器本能,操控混元气为能力一,窃取仙秦国运填补我身为能力二!” 反复琢磨后,陈恕认定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传国玉玺绝对是仙秦一等一的神器,只是若被嬴政发觉,我定会被他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陈恕想得正入神,突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温热之物贴在了身上。 他“嗷”的蹦了起来,并抬脚将那黑乎乎一坨踹下了床。 “滚,你这该死的黑货,跟老子也敢耍流氓!”陈恕指着地上的小黑驴破口大骂。 但小黑驴却是双眼迷离,一脸的沉浸和满足。 这是,真被一头驴非礼了?陈恕心中恶寒连连。 “不对。”陈恕猛然看到小黑驴眼中有紫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是,紫金小龙钻入传国玉玺后氤氲逸散的紫气? 这黑驴黏着他,竟是为了此事? 陈恕心神大骇,同时杀心大起。 那紫气事关传国玉玺的秘密,绝不能泄露! “乖驴驴,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陈恕脸上堆满灿烂笑容,缓步出门。 仅片刻,他拎着一把砍柴刀快步狰狞而回。 他才不管这黑驴是不是神兽,他和父亲的安危最为重要。 如果传国玉玺的秘密被泄露,别说他活不成,他爹,甚至整个村镇,都没有活路。 “黑货,受死!”陈恕将混元气注入刀身。 砍柴刀散发出凌厉寒芒,劈向在床前迷离的黑驴。 小黑驴顿时怔住了,陈恕的瞬间变脸,让它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待它回过神来,砍柴刀已临近眼前。 遇人不淑,它知道,这是遇到狠人了。 无耻的人类! 小黑驴仓促张口,吐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紫雷,弹开劈砍而来的砍柴刀。 陈恕双手一麻,砍柴刀擦着小黑驴的身躯而过,将那榆木旧床劈成两半。 “哟呵,你没想象中那么弱嘛。”陈恕甩了甩发麻的手,拎起砍柴刀转身阴恻恻看向小黑驴:“但,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原本他还在忌惮神兽的威名,结果生死关头小黑驴的反击仅能弹开砍柴刀,这顿时让他信心大增。 “吃我的鸡,还摸我的身子,去死!”陈恕抡起砍柴刀,再次劈向小黑驴。 刚有所恢复的小黑驴,在吐出一团紫雷后,精神再次变得萎靡。 它狼狈转身夺门而逃,并破口大骂道:“陈恕,你卑鄙,下流,无耻,龌龊!” 只需多给它几日时间,它的实力就能反超陈恕,但陈恕这个狠人根本不给它机会。 “大意了,只想着快些砍杀这黑货,却忘记了先关门!”陈恕大步追出,同时反思不足。 “不对,那黑货刚刚是不是骂我来着?” “妖物,竟然口吐人言,焉能留你!” 陈恕杀机更盛,一头会说人话的驴,泄密的几率更大,更留它不得。 “恕儿,你拎着砍柴刀做什么?”正在牛棚饮牛的陈胜,探出了头。 “爹,我去山上砍柴!”陈恕匆匆撂下一句话,快步追出院门。 小黑驴虽然瘦弱,脚力却着实不差,竟然先他数步冲出了庭院。 “三伯好!” “四爷爷您吃着呢?” “五奶奶您乘凉……” “啊对对对,我身体大好了,去山上砍柴。” 陈恕频频挥着砍柴刀与村里人打招呼,农村浓厚的人情味让他极为心安。 听闻他受伤在家,村里稍微沾亲带故的人都在前两日去他家里探望,并给他带了鸡蛋、糕饼等物。 只是这一耽搁,他与小黑驴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即便他后续运气加快速度,出村后还是失去了小黑驴的踪迹。 “黑货,若是被我知道你在外乱说话,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杀你!”气喘吁吁的陈恕,挥刀指着前方的苍翠小山放声大喊。 “嘁,就凭你一个小小人类,也妄想杀本王?”小黑驴在一块巨石上显现出身形,居高临下睥睨陈恕。 “嘶……”陈恕顿感牙疼。 那黑货虽然距他仅有数十米,却有着不小的高度落差。 再加上山中乱石杂木丛生,等他追赶过去,定会再次失去小黑驴的踪迹。 要不,试试传国玉玺能不能召出劫雷,劈死那黑货? 第4章 共生血契 “你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本王落难于此,流落你家是你的荣幸,你为什么突然对本王刀剑相向?” “难道,就因为本王上了你的床?” 小黑驴气势汹汹质问陈恕。 它想不明白,这个狡诈少年为什么突然就对它起了杀心。 “嗯?”陈恕眯着眼睛,审视小黑驴的眼神。 听话里的意思,这黑货似是对传国玉玺浑然不知,那它为何能吸收紫气? “你为什么总是黏在我身上?” “你身上的气味很是好闻,本王极为喜欢。” “气味?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误会解除,乖乖驴,咱们回家吧。” 陈恕收起砍柴刀,灿烂阳光的笑容再次堆上他清秀的脸庞。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催动传国玉玺对敌。 “回……回你大爷,你别笑,本王心里发毛!”小黑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刚刚它就是轻信了陈恕清纯无害的笑容,然后,砍柴刀就劈到了它头顶。 “呵,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黏在我身上?”见小黑驴不上当,陈恕的脸顿时又冷了下来。 他明明已经对小黑驴起了杀心,但这黑货却选择不计仇怨继续与他交涉,怎么可能只是喜欢气味那么简单。 “不是说了吗,本王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呵……” “真的,本王向来坦荡,从不说假话!” “呵呵……” “本王可以发誓!” “呵呵呵……” “好吧好吧,本王能观气运,你身负紫运,跟在你身旁有利于本王恢复神魂伤势。” “仅是如此?” “本王还可以……吞噬气运,不过那都是你逸散的气运,对你并无损伤。反而,本王还能帮你遮掩气运异象。” 听小黑驴如此说,陈恕仍是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紫金小龙,还真是与气运相关。 不过,那并不是他自身的气运,而是传国玉玺偷来的仙秦国运。 他身负能挖仙秦墙角的传国玉玺,仙皇嬴政必定会跟他不死不休。 这黑货说能遮掩气运异象,应该也是真,毕竟它的出现大概率也是传国玉玺的安排。 所以这黑货不仅杀不得,还应时时带在身旁保命。 “好,我信你,咱们回家。”陈恕一脸坦诚,邀请小黑驴回家。 小黑驴却张口吐出一个血红色的符篆悬浮于陈恕面前: “先不急回家,你将一滴精血滴入这个符篆中。” “这是共生血契,虽然不会让双方同生共死,却能让双方心无间隙,利益和目标一致。” 小黑驴着实怕了陈恕翻脸就杀驴的心性,不敢随随便便就跟陈恕回家。 但陈恕哪敢触碰这陌生血契,他又笑了起来: “要不这样,我让家里的大青牛前来签订血契。” “我出生时它便来了我家,我与它互相厮守了十八年,待它情同手足……” 陈恕将家里最重要的财产大青牛,推出来顶包。 “滚,本王何等身份,你竟敢让本王与一头牛进行血契!”小黑驴暴跳如雷。 “驴和牛,就很般配啊!你若是不愿,也可以与邻村的王寡妇血契,她与我家相交甚深,很是值得信赖……” “滚!” “我学院的钟涛老师,也是一表人才……” “滚……,诶,哪冒出来的臭鸟!” 一只乌鸦飞过,拉下一坨屎好巧不巧坠在血色符篆正中心。 “呵,要不,你换个血契?”陈恕眼神玩味地看向小黑驴。 这黑货果然居心叵测,竟然想用血契给他下套。 好在他微微催动传国玉玺,气运为他做出了警示。 “你……”小黑驴欲言又止。 想明白其中缘由后,它心神震荡不已。 此人气运竟然如此逆天,就连上天都似奴仆一样为他做出警示。 不能再耍心计了,不然怕是会错失此次机缘。 小黑驴散去原来的符篆,张口又吐出一个符纹截然不同的血色符篆。 谨慎等了两炷香的时间,见气运并无警示,陈恕这才摄出一滴精血滴入符篆。 小黑驴亦吐出一滴精血滴入。 血色符篆运转不停,两滴精血缓缓相融,后又融入血色符篆的纹理中。 而后,血色符篆一分为二,化作两道红光没入陈恕和小黑驴的额间。 陈恕感觉到一股意识在脑海中扩散延伸,很快他便发现在意识海洋的对面,有一条蜿蜒卷曲的小黑龙正直勾勾盯着他。 “哟,你真身原来是一条黑泥鳅。”陈恕直接在意识中调侃。 不用任何指导,他本能地知道他和小黑驴可以通过意识,进行最便捷高效的沟通。 “无知的凡人,你的神魂有些不对劲啊。” “此事无须你多嘴。话说,第一个血契,是什么血契?” “自然是主仆血契,我主,你仆!” “卑鄙!” “彼此彼此……” 一人一驴在心中互相谩骂嘲讽着,双双把家还。 “柴呢?”庄稼汉陈胜,狐疑地看向并肩而行的一人一驴。 说好出去砍柴,结果一片树叶也没带回来。 所以,儿子中午说他来承担家中负债,是不是也只是随口一说? “呃……” 陈恕看向小黑驴,黑驴也看向他。 大眼瞪驴眼,双方一时也没商量好应该如何回答。 无奈,一人一驴只得转身回去村外的小山。 人背驴驮,花费了整整一下午时间,院子的角落终于堆起了一座柴山。 小黑驴瘫软在陈恕身上,贪婪地吮吸着它应得的好处。 陈恕一脸嫌弃和绝望,却全然放弃了抵抗,这是他提前答应给小黑驴的代价。 …… 次日,天刚蒙蒙亮。 “陈胜,陈恕,你家是不是进野兽了?” 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带着一众手持刀、叉、斧、锄的壮汉,狠命拍打陈恕家岌岌可危的院门。 “野兽?没有啊,四伯您何出此言?”早起喂牛的陈胜打开院门,一脸茫然。 “四爷爷。”被吵醒的陈恕,也揉着惺忪的眼睛来到院门前。 “今天早起我发现羊圈里的羖羊少了一只,就顺着血迹和拖痕一路找寻,那血迹和拖痕刚好消失在你家门前。” “你看,这就是那血迹和拖痕,很清晰。” “那野兽个头应该不大,所以只能拖拽。但它肯定很凶猛,我家那只羖羊快到我肩高了,竟然连哀嚎都没能发出一声。” “我担心那野兽还躲在你家里,这才带着几个后生一起赶来……” 听完四爷爷的解释,陈胜立即将众人迎进家中,并顺手拿起立在屋檐下的铁锹。 陈恕看到血迹附近伴随着的蹄印,心中便明白了大概。 他转身大步冲进房间,对着断裂木床被窝中的黑屁股,恶狠狠就是一脚。 “你这黑货,才一天就学会偷吃了!” “真是反了天了,今天偷羊,明天你是不是就要偷人?” 气急败坏的陈恕拽住两只长长驴耳,将小黑驴拖到了院子里。 “爹,四爷爷,你们别找了,羊是这黑货偷的。”陈恕将小黑驴推搡到众人面前。 小黑驴虽然不惧这些凡人,但众目睽睽之下,它还是没来由地感觉到心虚,便把身体往陈恕身后藏。 陈恕并不惯着它,抬脚又将它踹了出去。 “陈恕,你敢踹本王!” “你这蠢货,不踹你踹谁。偷吃就算了,你倒是吃干抹净不留痕迹啊,竟然还带回家里来吃,生怕别人不知道!” “一只灵血稀薄到近乎无的凡兽罢了,本王吃它,是它和这些凡人的荣幸。” “老子踹你,也是你的荣幸!” 陈恕和小黑驴习惯性地在意识中争吵谩骂到不可开交。 “它是凶兽?搞错了吧。” 四爷爷见小黑驴仅有瘦犬一般大,根本不信这小玩意能咬死高大的羖羊。 “对啊,驴吃草,怎么可能会是凶兽。” 其他村民亦是不信。 第5章 莫欺本王穷 “它是异种,不吃草只吃肉,很凶残的!”陈恕从怀中掏出一枚仙钱,塞进四爷爷手里。 一头羖羊价值一枚仙钱,父亲卖羊让他去找王寡妇的仙钱,此时刚好用作赔偿。 他扭头见小黑驴仍无动于衷,抬腿又是一脚:“赶紧给四爷爷认错!” “这……”四爷爷神情慌乱,扭头看向陈胜。 陈家的小子肯定是脑疾未痊愈,不然怎么会诬赖一个站都站不稳的驴崽子是凶兽。 而且还让驴认错,这不胡扯呢吗。 “此事是本王的不对,是本王手脚不干净,让你们抓住了马脚,下次本王一定不留任何痕迹。”小黑驴开了口。 死寂! 陈家的小院内,鸦雀无声。 “说什么呢,你是道歉吗?认错,检讨,承诺!”陈恕对准小黑驴的屁股,恶狠狠又踹了两脚。 要说他没有趁机打击报复,小黑驴打死也不信。 “好好好,对不住诸位,本王不应该偷吃,以后再也不敢了。”黑驴认了怂。 它清楚感应到,它的嘴硬,只会成为陈恕发泄的借口。 “四爷爷,您看……”陈恕龇着大白牙,扭头看向老者。 老者和一众壮汉仍在发怔,他们一时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会说话的异兽,定然有着通天的法力,就是抹平整个村庄也不在话下。 而陈家的傻小子,却在肆无忌惮地一脚一脚猛踹这个恐怖的存在。 “要是您感觉它的认错态度不够真诚,没关系,我还可以把它吊起来打!”陈恕一脸兴奋,当即就捋起袖子四下找绳子。 “陈恕,你别太过分!”小黑驴后退两步,心中慌乱。 它知道陈恕并非纯良少年,说吊起来打,就真的会将它吊起来抽皮鞭。 “它……它会说话?”四爷爷拦下陈恕,身躯和声音都在发抖。 他生怕陈恕一不小心会把这个恐怖的存在惹恼,到时整个村庄都将受到波及。 “它稍微有些灵性罢了,实力其实很差,不然也不至于偷吃羖羊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以后……” “没有以后,早饭后我就带它回阳城!” “好,好……” …… 早饭后,拒绝了父亲的相送,陈恕背起一把仿造的定秦剑,赶着小黑驴,将平静的村庄甩在身后。 出了村,走进旷野,陈恕的心就像是解除了枷锁,瞬间一松。 来到仙秦时代,他最放不下的便是父亲陈胜。 怕父亲看出异常,所以他在家中的心性也多有收敛。 现在离了家,天高任鸟飞,他终于可以彻底敞开心扉放飞自我了。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陈恕折了一根柳枝,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抽打着小黑驴的黑臀。 “陈恕,今日之辱,待我日后翻身做主人,定会百倍奉还!”小黑驴张口吐出紫雷折断柳枝,却没有发起反击。 它知道,如果它敢反抗,陈恕就会像发情野猪,更加兴奋,更加肆无忌惮。 “身为坐骑,却不能骑,还不兴我抽两鞭子过过手瘾了。”陈恕不再折取柳枝,转而打量沿途的风景。 道路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没有任何出奇。 仙秦的辉煌是炼气士的辉煌,与普通百姓几乎没有关系。 空气倒是格外清新,野草和灌木簇拥成片,远处还有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成森成林。 “本王不是坐骑,咱们是互相扶持,互相依附的平等关系!”小黑驴气急败坏。 陈恕这个贱人果然不怀好意,竟然还想骑它。 “平等?呵,等你不黏在我身上吸取气运时,再来跟我谈平等!” 说着,陈恕从路边折下一根荆条,撸去树叶和杂枝。 “啪!” “陈恕,你莫欺本王穷!” “啪!” “陈恕,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啪……” “吼,是你逼我的!” 一声怒吼,面目狰狞小黑驴喷吐出一团紫雷砸向陈恕。 “来得好!” 早有准备的陈恕拔剑出鞘,运气附着于剑身,挥剑劈向紫雷。 他挑衅小黑驴的目的,正是想借小黑驴练练手。 “轰……”定秦剑劈中紫色雷球。 但陈恕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同时双手发麻,险些丢了定秦剑。 “怎么变得这么强?”陈恕大惊失色。 昨日小黑驴的紫雷还只能堪堪弹开砍柴刀,今天竟然就能震退他数步。 “原来是一个蠢货!”小黑驴的嘴角上扬起拟人化的狞笑。 它想着自身已经足够弱了,没想到陈恕更弱,对战斗完全就是一窍不通。 “竟敢羞辱本王,现在轮到你品尝被本王羞辱的滋味了!”小黑驴张狂大笑,张口再次吐出一团紫雷。 它有把握,这一击绝对令陈恕失去反抗力,然后任由它肆意羞辱。 “这黑货当真不凡,实力的提升堪称神速。”面对瞬息而至的雷球,陈胜神情肃穆。 他再次运气附着剑身,心有灵犀地抬剑挑拨。 “轰……” 雷球被剑刃挑飞,在高空炸裂。 “嗯?这小子应变能力不赖嘛!”小黑驴的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再来!”小黑驴狡诈一笑,接连喷吐两颗雷球砸向陈恕。 有了此前的经验,陈恕不慌不忙地提前运气挥剑。 他预判雷球的轨迹,挑剑,拔剑,打算将两颗雷球再次挑飞。 “哈哈,龙神雷火!”小黑驴再次狂笑。 它张口朝向陈恕,喷出大片裹挟着雷芒的炽热火焰。 此时的陈恕已起剑招,并且力道用老,绝对无法逃脱雷火的覆盖。 “等着被烧成无毛鸟吧,哈哈哈……”小黑驴面露得意,胜券在握。 “这黑货到底什么来历,术法层出不穷!”陈恕心中一紧。 他还是小瞧了黑驴的能力,仅用一天的恢复,这黑货不仅能连发多个雷球,还掌握了其他术法。 但让他坐以待毙,绝无可能。 他匆促横起定秦剑,用剑身硬扛两团紫雷球。 “轰……” 陈恕被连人带剑掀飞,一连向后翻滚十几米才重重摔砸在地。 他虎口被崩裂,鲜血染红了双手和剑柄,胸口亦像是被塞了一块大石头,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也因此避开了雷火的攻击范围。 “疯子!”小黑驴目瞪口呆。 它没想到,陈恕竟然会选择用这种刚烈的方式躲避雷火。 “我若是再来一击,你又该如何应对?”小黑驴并不打算罢手。 它张口喷吐,又是一片汹涌雷火扑向陈恕。它倒要看看,陈恕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该死的黑货,出手这么狠!”陈恕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浑身无一处不酸痛,几乎没有了反抗之力。 但炽热的火焰依旧是越逼越近,那黑驴竟然没有任何放水的意思。 “斩!” 哪怕知道事不可为,陈恕还是运起混元气,冲着火海挥出定秦剑。 只是,此次的定秦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他丹田气海中混元气也在瞬间倾泻一空。 下一刻,凌厉如白练的剑气撕破空气,将汹涌的雷火一分为二斩成两半,又径直斩向小黑驴。 “汰!”小黑驴被吓得魂飞魄散,匆忙吐出一抹金光迎向剑罡。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石相撞声,剑气被消弭于无形。 小黑驴赶忙将金光吞回,而后四肢连连打晃,瘫软在地。 “这小子,真是个变态!”小黑驴许久才喘上气来。 “明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真正交手后,却好似有神人附身。” “反应速度一流,应变能力超绝,领悟能力变态!变态啊……” 第6章 最后的办法 宁静的乡间泥土小路上,一个浑身泥污的少年,杵着长剑疲惫挪步前行。 他身边的纤瘦小黑驴,四肢也疲软到几近走不动路。 “都怪你,好好的挑什么事。现在好了,咱们俩都废了吧!”小黑驴在意识中不停埋怨陈恕。 “怎么能怪我,还不是你下手没轻重,一副要把我烧死的架势。”陈恕据理力争。 “我下手没轻重?明明是你要一剑把我劈成两半!” “屁,我的毛险些不保,这事你怎么不说……” 一人一驴虽然狼狈,吵闹却从未停止。 “陈恕!” 临近中午时,一声呼喊从后方传来。 一只翼展三四米,黑皮紫毛的狐面蝙蝠,贴着树梢而至。 “这蝙蝠,看起来也有几分眉清目秀!”陈恕回过头,再次羡慕起别人的坐骑。 他感觉陇西侯李信死得有些冤,以命相抵,就换来一头不能骑还死犟的黑驴。 “你就是陈恕?” 站在狐面蝙蝠后背上的皮包骨头小身板,居高临下审视陈恕。 他斜吊着小眼睛,嘴上两撇小稀胡,稀疏的数缕头发甚至挽不成发髻。 说话时还露出满口黄牙,自带负面攻击。 “不是!”陈恕摇头。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我喊陈恕,你回什么头!”两撇胡有些气恼。 “好奇,看热闹。”陈恕心生警惕,此人忒丑,一看就不是好人。 “呵,胆敢戏耍我,找死!” “身负定秦剑,旁跟小黑驴,与陈家沟村民描述一致。” “待我取下你项上人头回去一问,便知你是不是陈恕!” 说罢,两撇胡取出随身携带的墨斗。 他屈指一弹,一道黑线便直奔陈恕而来。 “拜见仙皇!” 陈恕对着两撇胡的方向,扑身便拜。 “仙皇?” 两撇胡扯着墨线的手猛地一抖。 虽然他不认为仙皇会出现在此处,但还是不受控制的转身。 在当今时代,没有人不慑于仙皇的威名。 他身后,空空如也。 再回头,陈恕已经追在小黑驴屁股后面,逃进了道路旁的茂密树林。 “无耻小贼,竟敢戏弄你鬼工爷爷!”鬼工气得两撇小稀胡抖动不止。 “自投罗网,森林才是你鬼工爷爷的地盘!” 鬼工狰狞着面孔,催使狐面蝙蝠追入树林。 体型庞大的狐面蝙蝠在丛林中就好似轻盈的蝴蝶,它精确避开重重障碍物,似箭矢一般快速接近陈恕。 “黑货,你他娘的倒是垫后啊,咱们有共生血契,我死了你也要脱一层驴皮。” 陈恕顾不上思考那两撇胡为什么要杀他,在意识中连连大骂黑驴。 这头黑货刚刚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遇到危险后就瞬间满血复活,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为了活命,本王都已经屈居驴身了,还怕个鸟脱一层皮。” “还有,休要再喊本王黑货,本王大名玄都!” 小黑驴逃得更快了。 虽然那骑蝙蝠的丑鬼仅有炼气十层,但也不是它这副孱弱驴躯所能抗衡的。 至于陈恕? 死道友不死贫道,它已经勘破人情冷暖大道,早就不是曾经的莽撞小龙。 “别跑了,你我都跑不过那蝙蝠!” “找个地方藏身,把周围的树木和枯叶全部点燃。” 陈恕气喘吁吁放缓脚步。 他钻入丛林的真实目的并不是逃窜,而是放一把火。 “在森林里放火,你是想把本王变成烧烤吗?”小黑驴脚步不停,四蹄迈得飞快。 “烧烤个屁,蝙蝠怕火焰和浓烟,天命也在你我这边!”陈恕气得破口大骂。 有仙秦国运加身,即便他不催动传国玉玺,火势也会相对有利于他。 “对啊,本王怎么忘了这一茬!”小黑驴幡然醒悟。 它立即停下脚步,朝四周大肆喷吐雷火。 此时已经入秋,树木虽然还有不少绿叶,但丛林已显干燥之态。 地上厚厚的枯叶被点燃,火焰迅速向四周蔓延。 陈恕还嫌不过瘾,他弯腰捡起燃烧的枯枝,一一抛向树冠。 瞬时,丛林火焰滔天,浓烟滚滚。 “咳咳咳,小贼,你是要自尽不成?” 浓烟滚滚而上,骑着狐面蝙蝠的鬼工已然没有了入场的优势。 “区区山火,还烧不死你陈大爷!”灰头土脸的陈恕,扯着嗓子向外喊。 风向稳定,火势明了,再加上他刻意引导火势,熬过最初的危险,并不难找到安全区。 但他还是想把两撇胡引下来,借助火势弄死。 如果没有火场优势,战斗经验仅有与驴一战的他,根本不是十层炼气士对手。 “哼,你鬼工爷爷就在外面等你烧死,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鬼工锁定陈恕的位置,骑着狐面蝙蝠盘旋在火海四周,以待时机。 活了半辈子他很是惜命,而且家中还有婆姨和孩子在等他回去,没必要为了一份赏金过于冒险。 他本以为依靠租借来的狐面蝙蝠,刺杀没有任何根基的炼气七层平民小子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竟会多出如此变故。 “呸,老阴货!” 陈恕啐了一口,心中却犯了难。 鬼工不入局,不催动传国玉玺,他断无反杀鬼工的可能。 即便鬼工离去,他也不敢轻易走出山火的庇护,谁知道那老阴货是不是就躲在暗处等他出去呢。 “黑……玄都大王,您好歹是神兽,就甘心这么窝囊死去吗?” 陈恕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小黑驴身上。 “本王……亦有难言之隐,本王神魂万不存一,仓促中夺舍一个出生没几日濒临病死的小驴,实在无能为力。” 小黑驴也摊牌了。 它的状况和陈恕类似,都是后期极有可能无敌天下,前期却只能菜鸡互啄。 “唉,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陈恕无奈叹息。 神兽不中用,还是只能由他出手。 “什么办法?”小黑驴两眼亮晶晶,它就知道陈恕还有底牌。 “办法就是……” “救命啊,快来人啊,杀人啦!” 陈恕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空旷的山林大声呼喊。 小黑驴:“……” 鬼工:“???” “你的办法,就是这个?”小黑驴瞪大眼睛,三观碎了一地。 “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愣着干什么,快一起喊啊,驴叫声穿透力更强。” “本王纵横三界,从未求过饶,更未喊过救命。” “你试试,第一次很爽的!” “真的?” “真的!” “救命啊,非礼啦,嗯啊啊……” 难听的嚎叫穿透火焰和浓烟,响彻山林。 陈恕:“……” “你是不是有病,喊的是什么玩意?” “喊杀人,无人前来,喊非礼,路过的人要么前来救援,要么前来围观,要么前来参与进去,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呵,你说得好有道理。” “那当然,你们人类的无耻德性,本王早已摸得烂熟。” “您继续,继续……” 陈恕心力俱疲,说好的神兽呢,这到底是一头什么玩意? 陇西侯,您死得好冤呐! “何人在此作恶,视仙秦律法于无物吗?” 一队骑着威猛龙驹的五人黑甲骑士,从天际快速踏空赶来。 “嘿,竟然真的来人了?” 小黑驴欣喜的同时,又饱含深意地看向陈恕。 它知道,能喊来援兵,陈恕的气运怕是要占不少作用。 但,它不知道的是,陈恕并没有催动传国玉玺。 “不好,盘龙卫!” 待看清黑甲骑士甲衣上刻画的盘龙纹,鬼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第7章 盘龙卫 “盘龙卫,仙皇的四大禁卫军之一!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快走,快走!” 鬼工连忙催动狐面蝙蝠逃离。 “逃得了吗!” 领头的手持一人多高剑行戟的黑甲骑士,从龙驹上一跃而起。 宛若山岳般的一脚,隔空便将鬼工连同狐面蝙蝠一同踹入山林。 “踏空而行,最少要炼气百层!”呕血不止的鬼工,心如死灰。 他何德何能,能挨上炼气百层的盘龙卫一脚。 凌空而立的黑甲骑士并未理会鬼工,而是反手一戟挥向山林。 瞬时,大片的土石裹挟着山林一同向上卷起,似海啸一般扑向熊熊燃烧的山火。 “轰隆隆……” 土石铺天盖地而下。 陈恕直接看傻了眼,这得多么强悍的实力,才能以一己之力将大地掀起。 当他以为他会被就此掩埋时,轰隆隆而至的土石海啸恰到好处地停滞在他身前。 山火,尽被土石淹没。 土石海啸虽止,其携带的罡风仍旧呼啸向前,陈恕的发髻尽被罡风打乱,他的心境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便是仙秦炼气士吗? 强,好强! “盘龙卫高振甫在此,何人呼喊,何人行凶,何人纵火?” 一身黑甲的高振甫杵戟立于半空,挺拔好似名山大岳。 他头戴面甲,全身皆是密集如鳞的黑甲,仅露双眼和双手,不知相貌如何。 仙皇四大龙卫军,不露面容,仅留其名,听其声。 “禀大人,学生陈恕,乃是阳城县立炼气学院的学员,前段时日因伤滞家,今日返回学院时在半途遭遇此贼。” “学生不敌,只得退入山林,欲与其共焚于山火。” 陈恕掸去身上的泥土灰尘,恭恭敬敬对着天空作揖行礼,不卑不亢的将前因后果阐述一遍。 只是他看似坦然,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有种感觉,嬴政应该是已经发觉了国运异常的端倪。 所以,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嬴政突然出现在眼前。 盘龙卫是嬴政的禁卫军,只遵循嬴政一人的意志,他们的出现,也正代表着嬴政意志的出现。 “你是长生店的人?” 高振甫一步一步走下高空,走向鬼工,就像是从高高在上的皇位,走向匍匐在地的蝼蚁。 “官爷见笑,小人鬼工,是无常棺材铺的寿材木匠。” 鬼工卑微拜倒在地,对自身来历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身旁,那只租借来的狐面蝙蝠已然气绝身亡。 “你可有异议?” 高振甫稳稳立在地面上,威严更似一座高耸入云的黑塔。 “没有,是小人一时贪财,才接了这么一桩生意。” 鬼工垂首懊恼,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也不敢为自己开脱。 如果身前的是阳城县或者颍川郡的地方官兵,他绝对会倒打一耙,趁机玩死陈恕。 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和依附的贱民罢了,只需花些钱财,就能轻松搞定。 但,眼前的是盘龙卫啊! 四大龙卫至,堪比仙皇亲临。 他若敢有隐瞒和反抗,他背后的家族和组织都会被连根拔起,连带清算。 “你自行去阳城县尉处领罪!” 平静扔下这么一句话,高振甫就此转身。 不远处的陈恕再次被惊呆,仙秦帝国的案犯都这么配合吗? 一五一十交代就算了,还会自行去领罪? “大人,您让他自行去领罪,他逃了怎么办?” 陈恕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疑问,他担心盘龙卫走后,鬼工会再伺机对他出手。 “他,敢吗?” 高振甫霸气侧漏,睥睨向陈恕的眼神好似万年寒冰。 “不敢不敢,小人一刻不敢耽搁,定会如约去领罪。”鬼工点头如捣蒜。 欺骗盘龙卫就如同欺君,他哪有那个胆量。 “呃……” 陈恕不再说话,他心中对嬴政的忌惮,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你纵火虽事出有因,但仍难逃罚金,你也去阳城县尉处自行领罚!” 高振甫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板一眼将陈恕也做了处置。 “是!” 切身感受到盘龙卫威严,陈恕对高振甫的处置不敢再有任何质疑。 “最近几日,你们可有听闻阳城有何异闻?” 听高振甫如此发问,陈恕心中猛然打了一个突突。 果然,盘龙卫出现在此处是有着其他目的。 难不成嬴政已经锁定国运异常的根源,就在阳城? “我近日因伤滞家,只知昨日阳城突发山火……”陈恕抢先说道。 “我已知。” “据说阳城张家嫡女,喜食男阳,乃是一狐妖。”鬼工也开始表现忠诚。 “假!” “沈家被灭门,我们棺材铺一连送出了十几副寿材。” “阳城县尉会处理此事。” “东华乡突现蝗灾,听说蝗虫有巴掌那么大,壳硬如铁。” “灾事由阳城县令……,等下,东华乡具体方位在何处?” 问清位置后,高振甫翻身上龙驹,带着五人小队朝东华乡疾驰而去。 陈恕也从鬼工的讲述中发觉了不对。 蝗灾一般发生在春夏季,即便仙秦的蝗虫比较耐寒,但现在已经过了秋收,正是耕种冬麦的时候,又怎么会闹蝗灾。 还有便是,东华乡离他家仅有二十余里。 此事,会不会跟他催动传国玉玺有关? 想到此,陈恕顿感后背发寒。 “小贼,算你走运,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不过你也别得意,被大人物盯上,你早晚难逃一死!” 鬼工阴恻恻看了一眼陈恕,转身朝阳城方向走去。 即便盘龙卫已经离去,他也不敢动陈恕。 “鬼工老哥,您能否告知小子,是谁想杀我?” 陈恕从怀中掏出两枚仙钱,在手中上下抛着。 这是父亲给他的生活费,也是他身上除去定秦剑外仅有的财产。 “两枚仙钱?”鬼工嗤鼻一笑:“别说两枚,就是两百枚,我也不敢坏了长生店的规矩。” 他所在的长生店什么杂事都接,虽不是纯粹的暗杀组织,却也有着严明的行规。 背叛者,断四肢,剜鼻眼,封耳孔,堵谷道。 “这样啊。” 陈恕咧嘴一笑,对想要暗杀他的所谓大人物并不过于紧张。 什么大人物,难道还能比嬴政更大吗? 买凶杀人,说明对方还有顾忌,不过尔尔。 “那换个问题,陈家沟的村民和我父亲,有没有人遭你毒手?” 陈恕紧攥掌心的两枚玉钱,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鬼工。 如果父亲受到牵连,他不介意化身黑暗,让整个阳城,甚至仙秦,为之付出代价。 “杀他们又没好处,好端端我背负那么多命案做什么。鬼爷我只为财,并不是沉迷杀戮的魔人。” 说罢,鬼工走近陈恕,伸手讨要那两枚仙钱。 两枚仙钱也是钱,足够他在快活楼小娘子的身上折腾两晚了。 但,陈恕却把手缩回,将两枚仙钱重新塞回怀里。 “小贼,你什么意思?” 鬼工脸一紧,表情再次变得阴狠起来。 “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仙钱,我拿出来晒晒太阳润润风,有什么问题吗?” 陈恕带着小黑驴走出废墟一样的丛林,循着道路继续向阳城县走去。 盘龙卫的事,他现在根本无法左右,只能听从天命。 传国玉玺可控国运,应该不至于让他轻易落难。 他所要做的,就是不露出马脚,同时尽快提升实力。 “好小子,你有种!” 鬼工一步步逼近陈恕,漆黑的墨斗线将空气割裂出阵阵爆鸣声。 “少装腔作势,盘龙卫还没走远,有胆量你就杀我!” 陈恕抬脚踹向频频回头的小黑驴,运气加快了脚步。 他发现战斗和高负荷运气,能快速提升他对丹田气旋的掌控力。 原本他掌控七层气旋还略显吃力,现在已然轻松了许多。 “蝙蝠有毒,会传播狂犬病,吃了它,你就会像发疯的恶狗一样到处咬人。” 陈恕揪住小黑驴长耳,拖拽着它向前走。 这黑货,竟然想回头吞掉那只狐面蝙蝠! 陈恕不清楚以小黑驴这么小的体格,如何能吞下一只羖羊,还要再吞大蝙蝠。 但此时盘龙卫巡查得正紧,他哪里敢放纵小黑驴作妖。 半下午时,陈恕和鬼工同时赶至阳城县的城门楼下。 “县立学院的陈恕,无常棺材铺的鬼工,是吗?” “你们两人跟我们走一趟,县尉已经在等你们了。” 两个官兵直接在城门前拦下了陈恕和鬼工。 而在另一侧,五人队的盘龙卫已经盘问到了陈家沟。 “你们村和临近村,近两日有没有发生什么诡异之事?” 虽然赶路巡查了一天一夜,但高振甫的声音仍不见任何疲倦和不耐烦。 “回官爷,并无异事。” “我们陈家沟全民耕种,极少外出,仅有一个孩子在县立学院学习炼气。” “最近忙于农事,未曾听说附近有何诡异。” 陈家沟的三伯、四爷爷、五奶奶等一众村民,好似是失了忆,只字不提早上那头会说话的小黑驴。 第8章 学生陈恕,拜见柳老师 “鬼工,杀人未遂,杖三十,收监,择期发往矿区苦役三年。” “陈恕,山林纵火,因事出有因,罚金五十仙钱,限时三日交纳。” 壮硕如黑熊的阳城县尉沈伯时,干净利落地对陈恕和鬼工做出了宣判。 身为老油子的鬼工早就猜到了结果,但真当事情被判定裁决,他还是绝望瘫坐在地。 长生店这是完全放弃他了! 任务失败,暴露组织和身份,组织会对他严惩。 租借的狐面蝙蝠被杀,他倾家荡产才能赔得起。 杖三十,也要花钱才能保证不被打成残废。 苦役三年,人当畜生用,即便不死也会落下一身病。 陈恕也很不满,仙秦律法的严明怎么只在表面,落实到地方就满是腌臜和敷衍。 “沈大人,罚金五十学生认了,但鬼工行事是被人指使,真凶另有他人,长生店亦在行非法之事。” 陈恕本以为掌管司法的县尉,会严审鬼工,问出其幕后指使者。 哪知沈伯时提都没提此事,只询问记录了刺杀过程,便当即做出宣判。 还有,长生店不老老实实做白事生意,竟然搞刺杀,不应该严查吗? “哦,鬼工,你可是受人指使?” 沈伯时身穿黑色官服,高坐在上,装腔作势询问匍匐在地的鬼工。 “回大人,并无人指使,此事仅是我与陈恕小贼的私人恩怨!” 鬼工一板一眼地回答,言辞颇为老练。 他可不像陈恕那般无知,个人怎么可能对抗得过组织。 看似长生店只做低贱的白事生意,但整个仙秦帝国的白事生意它都有参与,可见其体量的恐怖。 就连盘龙卫,在下午盘问时都没敢揪着长生店不放。 “你……”陈恕不懂其中深浅,气不打一处来:“沈大人,他说谎,之前在盘龙卫身前,他并不是这么说的。” “大胆,本官断案,何须你一黄口小儿多嘴!” “如若你不是县立学院的学子,本官定要先将你打上十杖!” “五十仙钱的罚金限今日放衙前交齐,否则,一同收监!” 沈伯时眼瞪如铜铃,目光中饱含威胁,又满是不屑。 死寂! 大堂内沉默了许久,陈恕才深吸一口气,躬身作揖,说道:“是,沈大人。” 他声音平静,似是全然接受了现实。 “去吧,离放衙大致还有三炷香的时间。”沈伯时志得意满地摆了摆手。 他不怕陈恕逃跑,真要是逃,反倒如了他的愿。 仙秦何其大,一个小小案犯又能逃到哪儿去,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走出县衙,陈恕抬头看天,感觉太阳和整个天空都是黑色。 “仙秦的礼仪,便是以法徇私,以杀人解决矛盾是吗?” “好,好好,我很喜欢!” 陈恕紧握双拳,将杀意暂时收敛于胸腔。 他倒要看看,是谁想杀他,他又有多少仇人! “陈恕,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等候在县衙门前的小黑驴,再次黏在陈恕身旁。 “好啊,驴肉火烧,闷烧驴尾,红烧驴鞭,驴蛋刺身,你想吃哪个?” 陈恕咬牙切齿,五十枚仙钱啊,即便是把定秦剑和小黑驴卖掉也不够。 难道,只能去偷窃,打劫? 陈恕心事重重往前走,如果拿不出罚金,那个黑心的县尉定会将他收监。 到时就更被动了,父亲说不定要将家里的青风牛卖掉,他也定会在监牢中饱受拳脚。 “驴蛋刺身是什么?听起来很新鲜的样子,要不咱们就吃这个吧?” 黑驴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呵,好啊,如你所愿!”陈恕拔剑刺向小黑驴的下身。 …… 通过数次询问,陈恕终于找到了县立炼气学院的大门。 炼气学院与县府分属两个系统,甚至在地方是能与县府和郡府分庭抗礼的存在。 所以占地规模颇大的炼气学院,在县城的另一端自成一体,与县衙有了不近的距离。 “学生陈恕,拜见柳老师!” 大庭广众下,陈恕对正在学堂内授课的柳细花大声呼喊。 “陈恕,那个淫贼,他还敢回来?” “他把柳老师……,怎么还找柳老师?” “这个胆小如鼠的贱民,竟敢如此猖狂,待我先去揍他一顿!”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恕的一声呼喊,瞬时在学院内掀起轩然大波。 “陈恕,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淫恶贼子,还敢回来学院!” 最先赶来的,竟然是昨日去过陈恕家中的钟涛。 他正在练武场教授剑术,只一个掠身便提剑来到陈恕身前。 他手中的长剑,散发着森森寒光。 “学院未开除我学籍,我自然可以随时回来。” “怎么,钟老师提剑而来,是要以师长之身,砍杀学生我吗?” 陈恕抬头直视,与钟涛针锋相对。 钟涛是买凶杀他的嫌疑人之一,并且多次出言辱他,他自然没必要给钟涛好脸色。 他没被开除学籍,则是柳细花将此前的事压了下去,所以学院仅有对他的负面舆论,并无具体惩罚。 “不是说陈恕是一个人尽可欺的瓜怂吗,他怎么敢顶撞钟老师?” “几日不见,他的气势确实与之前截然不同。” “听说他伤到头部,丢失大半记忆,不知是真是假……” 好事的学生和老师,或上前围观,或探头观望。 “目无尊长,为师今日就惩治惩治你。” 不由分说,钟涛挥剑便抽向陈恕的后背。 霎时,陈恕的衣衫被撕裂,后背亦被剑身抽出一道狰狞血痕。 “嘶……” 陈恕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他咬紧牙关,强行稳住身躯。 这该死的钟涛,即便不是买凶杀他的凶手,日后他也绝不会放过。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迫于身份,钟涛体罚他已是极限,并不会真正废了他。 “钟老师先行辱骂于我,身无自重,又妄想学生尊重,不感觉好笑吗?” 身受屈辱,却又无力反抗,陈恕气得肺都要炸了。 “吾为你剑术之师,辱你骂你又如何,惩你打你,又如何!” “啪,啪!” 又是犀利的两剑抽打在陈恕身上。 他后背衣衫尽被撕碎,三道血淋淋的伤口也向外翻卷着血肉。 “你……” 陈恕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站在道义角度,身为师长的钟涛惩治他,确实合情合理。 但是,他不服! 此人明明是出于泄愤而故意折磨他,并不是为了督促他学业。 “钟涛,住手!” 身材玲珑有致,神情婉约哀怨的柳细花匆匆赶来,且毫不避嫌地搀起陈恕的手臂。 她坚信,为师者,定要先承其重。 如果她为保全自身之名,就弃陈恕于不顾,那就枉为人师。 “陈恕今日并无过错,你却对他滥施惩罚,如何能服众?” 柳细花杏眼怒视钟涛,神情不屑。 自从昨日钟涛说出那番话,她便知道钟涛是一个浅显庸俗之人,往前的温情也不过是表象。 此人,根本不值得她交心。 “柳老师,您先借我五十仙钱,然后你再继续骂他!” 陈恕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好在香风扑鼻,搀扶他的玉臂也分外细腻柔滑,才让他身躯的疼痛暂时得到麻痹。 “借钱?”柳细花再次怔住。 她没想到陈恕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竟然只是为了借钱。 “呃,这,那个,为师不擅长打理钱财,向来入不敷出。” “你要是不急,我晚些去家中讨要月钱借你。” 被众人围观,柳细花脸上略显尴尬。 她薪水其实不差,她的私课在城中也颇受欢迎。 但她挣的钱不仅不够花,还时常需要家族接济。 “呵,挺急的。”陈恕也尬住了。 第9章 呵,男人 “要不,把你的大兀鹰卖掉?”陈恕给柳细花出起了主意。 “不行!”柳细花娇嗔。 在了解陈恕的处境后,她知道陈恕很急,但那也不能卖掉她的大兀鹰啊。 大兀鹰不仅是她的坐骑,还是她的伙伴。 她每日里给大兀鹰穿金戴银,烤鸭烤羊精细喂养还不够,哪舍得卖掉。 “我房间里有一些首饰、衣服、武器等杂物,拿去抵上五十仙钱不成问题,你等我。” 柳细花匆匆转身,就要离去。 “五十仙钱罢了,你跪地向我服软认错,我这五十仙钱便送你了。” 钟涛掏出一个钱袋,丢在陈恕面前的石板上。 陈恕和柳细花旁若无人的闲聊,让他感觉似有异物郁结在胸膛,险些没被气死。 用五十仙钱羞辱陈恕,制止柳细花越来越逾越的行为,还能彰显自身的大度和财力,很值。 但,柳细花理都没理他,继续转身。 陈恕也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视他和钱袋如无物。 “你们……” 被当作空气的钟涛,双手忍不住颤抖,手里的长剑也发出阵阵嗡鸣。 习惯被左右簇拥的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无视。 “柳老师您别折腾了,这五十仙钱,我替陈恕掏了。” 一个身穿学子服,身材宛若不倒翁的小胖子,上前往陈恕手里塞了一个钱袋。 “熊大富,多谢你慷慨解囊。”柳细花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离放衙已经没多少时间,等她取来房间的杂物,再拿去典当,怕已经来不及。 “熊大富?”陈恕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胖子。 这胖子虽胖,但眼神却格外灵动、狡诈。 而且,自带一身的土豪之气。 “多谢!”陈恕顾不得深思,攥起钱袋就往学院外走去。 他身后,遗留下一串殷红的鲜血脚印。 看着他孤独萧瑟且又坚定顽强的背影,柳细花心中忍不住泛起涟漪。 “等下,我让大兀鹰送你。你快去快回,回来后立即去院医处疗伤。” 说着,柳细花就要召唤大兀鹰。 但,一只紫黑色的乌鸦率先飞了出来。 翼展数米的紫黑乌鸦后背上,一个身穿艳红衣裙,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子,发丝飞扬。 “柳老师,您继续授课,我送陈恕去县衙。” 那女子从乌鸦后背上甩下长鞭,卷起陈恕就开始拉高。 “诶,我的驴!”陈恕失声痛呼。 这娘们谁啊,长鞭刚好勒住他的伤口,痛得他死去活来。 “男人,真是麻烦!” 那女子将陈恕提至乌鸦后背上,又甩出长鞭卷向小黑驴。 只是,乌鸦的后背并不大,容下陈恕他们两人就已经略显拥挤。 “你的驴,就吊在下面吧?” “好!” 陈恕点头,欣然同意,全然不顾小黑驴在他意识中的连天谩骂。 “是噬火鸦,殷红药这个疯女人又想搞什么?” “据说她之前就跟陈恕走得比较近,他们会不会?” “不至于,往前她只是戏弄陈恕罢了,她就是一个疯子,只要是出风头的事,都要出来闹上一闹。” 噬火鸦和殷红药的出现,又引得一阵议论。 “本公子最擅长识人辩才,这陈恕身受三剑而面不改色,如不枉死,定成大才。”熊大富脸上堆起肥硕油腻的微笑。 “坏了,怎么是殷红药去送陈恕,这个疯娘们肯定会给我下套。”熊大富脸上的肥肉开始震颤起来。 他从宽大的衣袖中甩出一只四翼刀翅蜂鸟,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仅有巴掌大小的四翼刀翅蜂鸟,瞬时淹没在他臀下。 但神奇的是,他肥硕的身躯竟然开始飘飘而起。 仙秦崇尚黑色,学子服亦是黑色。 于是,黑乎乎的一坨,自空中快速追向前方的吊驴噬火鸦。 柳细花很是欣慰,平时总是以欺负陈恕为乐的两个富家子弟,此时竟然愿意主动出手帮助陈恕。 学子们在慢慢长大,慢慢懂事,慢慢成熟,真好。 钟涛的表情却像是在便秘,他堂堂颍川钟家的世家子弟,后半场竟然一直在被无视! “钟老师,陈恕不过是一贱民籍学子,柳细花又迂腐自作自受,他们两人完全不值得身份高贵、剑术无双的你浪费感情。” 一个身材丰腴的女老师,扭着水蛇腰肢,抖动着肥硕双脯,挡在了钟涛面前。 似是为了彰显资本,哪怕停下脚步时,她仍暗中运气,让胸口的肥硕保持汹涌。 “秦小小,你不专心教授你的丹法课,瞎操什么闲心!” “还有,你多加注意衣着,如此……形象,成何体统!” 钟涛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液,板起脸呵斥秦小小。 而后他收剑转身,背着手回去了练武场。 嗯,爽了! 冠冕堂皇训斥一通秦小小,钟涛的脚步变得轻盈了许多。 望着钟涛远去的背影,秦小小并未生气,也并未顾影自怜。 她注意到了钟涛暗中涌动的喉结,还有些许低垂,又快速挪移的眼神。 “呵,男人,真是头脑简单!” “故意给你台阶下,你果真就咬饵了。” “只是,小小出身贫寒,第一次一定要卖出天价才行,我的钟大公子……” 秦小小扭动腰肢,胸口的肥硕又开始起伏不定。 …… “陈恕,你真失忆了?” 殷红药伸出白皙玉手,用纤纤玉指挑起陈恕的下巴。 噬火鸦的速度很快,风很大,飞舞的发丝不停拍打在陈恕的脸颊,有些痒。 在这一刻,看着近在眼前的绝世容颜,陈恕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惊艳。 “忘记了,连你的名字也没能记住。” “我叫殷红药,是与你私定终身的女人!” “嗯?”陈恕瞪大眼睛。 他不信,但又不愿意不信。 “不信?我胸口上还刺着你的名字!”说着,殷红药伸手拉向衣襟,露出一寸雪白。 陈恕心神悸动,一时忘记了呼吸,他万万没想到前身竟然还为他留下了这等福泽。 “啪!” 一个响亮耳光抽打在陈恕脸上。 “你干什么?”陈恕捂着脸,陷入茫然。 浑浑噩噩中,他竟然忘记了生气,只是一直在心中惋惜那仅露出寸许的雪白,又被掩盖了起来。 “既然占有了我,你又为何惦记柳细花,还下药污了人家身子!” 殷红药眼眶发红,泫然欲泣。 “没,没有吧?”陈恕心中慌了。 按照柳老师所说,他们应该没有那么深入才对。 “柳细花心软,又爱惜名声,故意隐瞒罢了。” “都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熊大富,他故意送你迷药,陷你于不义,就是为了败坏你名声,将你驱逐出学院!” “不过那恶毒的胖子也有致命弱点,等回去学院,我出一计,咱们一起坐实他好男风之名……” 殷红药说得煞有其事,脸颊挂着的泪珠也是那般楚楚动人。 “呵,等回去学院,我先好好感谢他,感谢他给了我与柳老师一亲芳泽的机会。” 陈恕慢慢从眼前女子的惊艳中清醒过来。 殷红药越说越离谱了,表情也格外做作夸张,俨然把他当成了傻子。 除了最开始风吹发丝的惊艳外,这女人的演技和台词着实拉胯,远远不及三线女演员。 “你不信?” “你给我看看你胸口的刺字,我就信。” “呸,淫贼!”殷红药再次抬手。 但预料中的耳光并没有出现,陈恕竟然成功侧身躲开,并擒住了她的手腕。 “哟呵,小恕恕,脑子灵光了不少,实力也变强了嘛。” 殷红药运气震开陈恕的手,满眼好奇地盯着陈恕。 仅是相隔几日,陈恕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比以前那个愚蠢且怯懦的玩物,现在的陈恕更能勾起她的好奇心。 “陈恕,殷红药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 黑乎乎一坨的熊大富,追赶上来扯着嗓子大喊。 “滚,陈恕现在是我的人!” 殷红药甩起长鞭,将凑近身旁的熊大富抽入城中。 “呃啊……呃啊……” 熊大富还没惨叫,径直向下坠落的小黑驴,先开始惨嚎起来。 第10章 陈恕,你变了! “失忆,好像挺好玩的!” 噬火鸦下降高度,殷红药挥鞭再次卷起小黑驴。 而陈恕,悄悄关闭了意识沟通。 他知道,小黑驴肯定骂得特别难听。 不等噬火鸦停稳,陈恕就翻身跳了下去,他想早些处理完这些琐碎事,回去学院修行提升实力。 足够的实力,才是获得尊重的根本,也是解决矛盾的根本。 哪知县尉沈伯时见他拎着钱袋走来,却是脸色一紧,冷冷说道:“你来晚了,已经放衙了!” “放衙了?” 陈恕回头看向门外,阳光依旧明亮,太阳仍高悬于天空。 “如此时辰,沈县尉就已经放衙,怕不是渎职吧!” 陈恕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从沈伯时的言行举止中,他感受很直白且明显的恶意。 他知道,即便现在他态度妥协,也不见得能平息此事。 难道,真要全力催动传国玉玺,将此官贼一举覆灭? “放肆,本官说已经放衙,便是已经放衙!” “来人,把这个猖狂的恶贼给本官拿下!” 沈伯时暴怒,拍案而起。 一个毫无根脚的贱民也敢对他狂吠,当真是好大的狗蛋。 “慢着,已经放衙了,沈大人您还如此敬业抓人,梅县令可知道?” 一袭红衣的殷红药,拿着皮鞭,背着双手,晃悠悠踱步走进大堂。 原本阴暗冰冷的大堂,因为她的出现,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殷家的丫头,这里是县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沈伯时脸色难看,但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阳城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炼气士圈里,世家权贵圈里,谁不知道谁。 “哟,撵人呐?那好,想来梅县令还没放衙,我去找他老人家讨杯茶水喝。” “即便梅县令不管此事,我回去找我们张院长,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无故刁难学院学子,沈大人真当我们张良院长耳聋眼花了不成!” 殷红药走到沈伯时的桌案前,抬手提笔蘸墨,在桌面上画出一只四爪乌龟。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县衙,万年不变的是炼气学院!” “沈大人,您小小一个县尉,应该深谙保身之道才是。” 明明只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女,殷红药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并逼得沈伯时哑口无言。 “走了,代我跟梅县令问好。” 殷红药拿起陈恕手里的钱袋子,随手丢在桌案上,拉着陈恕大大方方走出县衙。 “本姑娘今天救你一命,你不用感激涕零,只需以身相许,如何?” 殷红药忽而变脸,抬腿将陈恕抵在墙壁上,眼神中满是挑逗之意。 她所说倒也不假,如果她不出面,身为普通农籍的陈恕,定然难逃牢狱之灾。 入了牢狱,在有心人的针对下,陈恕能否活命就要看天意了。 “走啦,回去修行!” 陈恕咧嘴挤出难看的笑容,侧身躲开殷红药,迈步向前走。 明明没有过错,却险些遭受无妄之灾,他心中压着一股怒火。 这团火并不仅是为他自己,也为万千普通人。 普通人的命,苦啊! 殷红药露个面就能解决的事,普通人却要付出性命为代价。 他一定要尽快突破炼气十层,一定要考入郡立学院,一定要为万千百姓呐喊出心中的不平! “你不开心?”殷红药追上陈恕,满脸疑惑。 “为什么要开心?” “事情解决了啊。” “我的事情解决了,其他像我一样普通人的事情呢?” “他们,与我无关啊。” “如果,我也与你无关呢?” 听到此言,殷红药顿下脚步,怔怔发呆。 陈恕渐行渐远的破烂背影,在她眼中是那样陌生。 以往任她拿捏玩弄的小男人,此时她竟然越来越看不清。 眼看陈恕即将被人群淹没,她冲着陈恕的背影大声喊道:“陈恕,你变了!” 而后,她像是一只欢快的红色小鹿,跳跃着追上陈恕。 她身后的高空,一只紫黑色的乌鸦抓着一头小黑驴紧紧跟随。 …… “你真的失忆了?” 檀香袅袅的静室内,身材丰腴的女丹师用柔若无骨的手为陈恕涂抹膏药,并亲手往陈恕口中塞了一颗丹药。 “嗯,过往全然不记得。” 陈恕随口回应了一句,开始凝神吞纳混元气。 “我叫秦小小,是学院的丹法课老师,也兼任学院医师。你受伤那天,我也参与了对你的救治。” 秦小小在陈恕后背游走的双手,似缠绵的游蛇一般丝滑。 “小小?哪儿小?”陈恕睁眼瞥一眼秦小小的身材,又闭目吞纳。 他下定决心修炼,纵使波涛近在眼前,也无法令他动摇。 当然,身体的反应那只是自然,他的道心依旧坚硬如铁。 “你还真是用功,治疗的时间也用来修行。只是,你怎么反复使用食气法,揉气法、抻气法、引气法怎么不结合使用?” “揉气、抻气、引气?呃,柳老师暂时只教了我食气法。” 秦小小嫣然一笑:“你还真的全部忘记了。” “炼气八法,是最简单最容易入手的炼气法,也是咱们仙秦的通用炼气法。” “炼气启蒙,县立学院,大多数的私教,都是用得此法。” “前四法是基本功,食气是吞纳混元气,揉气是混元气入骨,抻气、引气是疏通脉络和关窍,混元气在体内运转循环,强化肉躯。” “食气法你已经精通,揉气法是食气法的后续,将吞纳入体的混元气揉化入骨,并不是将混元气直接融入丹田气旋。” “来,我来引导你运气……” 说着,秦小小的柔荑已经贴在了陈恕的小腹处。 陈恕一惊,他总是下意识担心会有人发觉他丹田气旋中的传国玉玺。 但柳细花都没能发现,秦小小不至于会发现。 平心静气后,陈恕开始跟随秦小小的引导,在体内运转混元气。 全身关窍和脉络均被疏通,混元气运转全身的酥麻感,让他感觉飘飘欲仙。 看到陈恕欲罢不能的迷醉神情,秦小小嘴角上扬,酒窝微荡。 “很好,你的根基很扎实,前四法已经融会贯通。” “周身气机平衡后,再进行炼气后四法,聚气法、敛气法、混气法、化气法。” “聚气法,将体内循环炼化的混元气,聚集于丹田气旋。” “敛气……” 秦小小的声音婉转如狐媚,陈恕也彻底放开周身气息,跟随秦小小的引导运转混元气。 当秦小小的酒窝越来越深,笑容灿烂若昙花绽放时,一个火红的身影突然闯进静室。 “你们俩有完没完,别说是治疗,即便是乱伦,也早该结束吧!” 殷红药抱着膀子审视秦小小和陈恕,那神情像极了正宫捉奸。 秦小小脸颊的酒窝微微一僵,收回了玉手。 她心中叹息不已,“可惜了,差一点就能再次在陈恕心中埋下媚蛊。” 学院的学子大都是世家子弟,她根本不敢下手。 唯有身为低贱农籍,且又声名狼藉无人过问的陈恕,最适合她下手,可惜了。 此时,陈恕却咧嘴一笑:“嘿,成了!” 第11章 警世宝衣 “什么成了?” 殷红药狐疑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姿态暧昧的陈恕和秦小小。 难道,陈恕真的与秦小小发生了不堪入目的事情? 不对啊,秦小小再怎么作贱自己,也不至于舍身给陈恕。 而且,她下午百般捉弄陈恕,陈恕都没有接招,没道理到秦小小这里就缴械投降了。 刚刚起身的秦小小,美眸亦死死盯着陈恕,瞳孔也正在一圈圈放大。 “你怎么,又突破了!”秦小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几日她救治陈恕时,陈恕不过才炼气五层。 今日归来学院,陈恕已然是炼气七层。 而现在,陈恕竟然又突破一层! 数日时间,连破三层! “炼气八层!”陈恕双拳紧握,面露欣喜。 与上次全然依靠传国玉玺突破不同,这次他是借助周身经脉关窍的疏通,将自身的修行感悟融会贯通,再加上他炼气根基无比稳固,这才一举突破炼气八层。 “陈恕,你别吓我,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殷红药话语中罕见地带有一丝慌乱。 虽然她炼气十五层,实力远超陈恕,但也禁不住陈恕数日连破三层这么玩。 按照这种进度,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将陈恕甩在身后。 “侥幸罢了,此前积攒的感悟,恰逢其会被小小老师点醒。” 起身穿上那件破烂衣衫,陈恕恭恭敬敬对着秦小小作揖行礼:“多谢小小老师授课,学生感恩不尽。” 殷红药和秦小小皆是撇了撇嘴,不是失忆了吗,哪来的感悟积累? 难不成仅是数日的修行感悟,就突破了? 开什么玩笑。 “不用如此,为师者,传业授道解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抬手扶起陈恕,秦小小的美眸在陈恕身上不停流转。 现在的陈恕,心性坚韧,根基稳固,天赋超常,似是隐藏有秘密。 就是,修为低了些。 再等等看,如果他能保持住这种势头,倒是值得投资一二。 秦小小嘴角上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陈恕,你怎么还穿这件破烂衣服?”殷红药转移话题,心中却是暗暗对陈恕警惕起来。 如果,陈恕的修为真的超越她,丢死人不说,她以后还怎么捉弄陈恕? “我家中贫寒,本就没什么换洗衣物。” “不过也无碍,我还有两枚仙钱的生活费,晚些去估衣铺买身旧衣穿上,后续开支节省一些就是。” 陈恕笑呵呵说明了其中关要。 他不认为家境贫寒有什么丢人,相对那些坑蒙拐骗,用尽手段剥削而来的财富,他才更为高贵。 生活方面,有衣穿,有饭食,这便足够了。 只是,修行…… “咳……”秦小小手掩红唇,轻咳了一声,接而说道:“承蒙惠顾,诊费两枚仙钱。” 陈恕:“……” 他呆若木鸡,学院的治疗不免费啊? 早知道需要诊费,他就硬撑着慢慢恢复了。 “噗嗤,哈哈哈……”殷红药捧腹大笑,弓腰好似一只红色大虾。 看到陈恕吃瘪,她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喊一声红药师姐,诊费我替你出了,如何?”殷红药开始落子。 趁着陈恕陷入困境时落子,日后才能更好拿捏陈恕。 “陈恕学员,为师亦出身贫寒,深知其中之苦。这次诊费就免了,日后你宽裕时,再还给老师便是。” 秦小小也不甘落后,她满脸温柔和包容,与陈恕共情。 她目光长远,善于经营,清楚知道此时是以小搏大的绝佳时机。 “小小老师的胸襟,还真是宽广!”殷红药看向秦小小的眼神,满是火药味。 “还可,还可。”秦小小对殷红药的示威不以为意,只是脸上的酒窝更深,更醉人了。 “多谢小小老师和红药师姐的好意,诊费我照付,买衣服的钱我已经有了着落。” 陈恕将两枚仙钱搁在桌案上,再次对着秦小小行了一礼,转身走出静室。 “陈恕,你话里是什么意思?”殷红药赶忙追出去,她听出陈恕是话里有话。 “红药师姐,你可否帮我引路逛一逛学院?学院的布局,我全然忘记了。” 陈恕抬脚向前,并无既定目标,而是哪儿人多就往哪儿走。 至于殷红药想听他喊师姐,那就喊咯,左右是张张嘴的事,喊姑奶奶都行。 “好,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么。”殷红药欣然跟在陈恕身旁。 她的胃口,已然被陈恕吊了起来。 医馆的静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秦小小探手拿起桌案上的两枚仙钱在掌心中婆娑,嘴角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有意思,倒像是真的换了个人一般。” …… “诸位师兄师姐好,哟,你们吃着呢?” “你们吃,我身上仅有的两枚仙钱,刚刚做了诊费给小小老师,实在无钱买饭菜,闻一闻诸位的饭香便足够了。” “啊,不用不用,今日钟老师的三剑如芒在背,我深感惭愧,无颜吃饭,甚至无颜苟活!” “此身旧衣,对我而言乃是警世名言!我定会将它穿戴终生,不缝不补,还要传给后代子孙,以警醒后世。” “钟涛吾师,待我宽厚至极,我愿为他修书立传,流传万世……” 陈恕在食堂的人群中流转往返,慷慨激昂。 一众正在吃饭的学子,眼神中满是错愕。 他们不懂以往在他们面前垂首低眼的陈恕,怎么就挺直了腰杆,还敢当众演说、挑事。 跟在陈恕身后的殷红药,亦是瞪大了双眼。 当陈恕问她此时学院哪儿人最多时,她就知道陈恕是要搞事,但没想到陈恕竟然这么不要脸,这么大胆。 这哪里是奉承钟涛,分明是给钟涛戴上欺辱学子的恶名,将其脸皮扯至地上踩成烂泥。 不过,她很喜欢! “陈恕,你身上的警世旧衣,我殷红药愿出十枚仙钱买下,你可愿意?” 不用与陈恕沟通,殷红药就自然而然地代入角色,开始发声助长此事的声势。 “呸,殷红药,你好不要脸!” “如此能万世流传的珍贵之物,你竟然想区区十枚仙钱拿下。” “我熊大富,愿出价五十仙钱,购得此宝衣。” 不知从哪钻出来的熊大富,也不嫌事大的参与了进来。 “这……” “他们在玩什么新鲜的东西,我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钟老师,怕是要扬名了。” 正在吃饭的学子惊得忘记了咀嚼,皆呆滞看向这三个胆大妄为的疯子。 陈恕也懵了,他只是想携势刁难钟涛,让钟涛为他的诊费和医疗费负责,顶天了也就索要两三枚仙钱。 哪料到殷红药和熊大富这两位爷,对哄抬物价竟然这么熟练。 “你这一身铜臭味死胖子,有何资格占有此等圣洁之物。” “我殷红药,倾尽家产,愿以一百仙钱购买钟涛吾师训斥赐福的宝衣。” 殷红药捋起衣袖,红着双眼,表情夸张做作地对着众人振臂呼喊。 如此被万众注视,她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呸,你大富大爷我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钱。” “钟涛吾师的训斥,我也想珍藏家中,传给后代子孙。” “我熊大富,愿出五百枚仙钱。” 熊大富颤抖着浑身肥肉,满头大汗地进入了表演佳态。 “我殷红药,愿出仙钱一千枚!”殷红药猛地拍碎食堂桌案,可见用情之真。 “我熊大富,一万仙钱……”熊大富抬脚震碎地砖,气势感人。 “十万钱!” “百万!” “一亿!” “万亿……” 陈恕扶额,不忍直视两人夸张造作的演技。 话说,如果现在他同意将身上的旧衣卖给殷红药或者熊大富,他会不会被这两人打死? 第12章 张良 当钟涛和一众老师赶至食堂时,殷红药和熊大富已经杀红了眼。 “我殷红药,万万亿钱!” “轰……”一张饭桌在玉掌下四分五裂。 “我熊大富,万万万亿钱!” “啪……”食堂的地砖又惨兮兮碎了一块。 反倒是一开始的主角陈恕,可怜巴巴地被人群挤到了角落处。 最先赶来的柳细花,在了解大概情况后,先是嗔怪地瞪了一眼陈恕。 陈恕大为委屈。 这怎么能怪他,他也没想到这两位爷比他还疯,他刚搭好舞台,这两位神仙就开始发癫。 “晚些再找你算账!”柳细花气冲冲撂下一句话,就要挤进人群制止那两个疯子。 “诶,不要抹杀学子们的天性,他们爱闹,让他们闹便是。” 一个一袭白袍的老者,凭空出现在柳细花身旁。 “我……我去!”陈恕吓得一个趔趄。 什么情况,大变活人? 明明眼前空无一物,下一刻就悄无声息地凭空出现一个老头,这也太玄幻了吧! “张院长,他们闹得也太过头了,如此不成体统的行径,如不及时制止,会带歪学院风气的。” 柳细花对老者的出现不以为怪。 “哪有什么规矩体统,都是骗人的。你啊,就是太规矩了,这方面你要向你的这个弟子多多学习才是。” 老者扭头看向陈恕,高深莫测地一笑。 只此一眼,陈恕浑身像是被电流击中,身躯和思维皆变得酥麻。 这老者童颜鹤发,额骨高突,面若山羊,雪白的长眉和长须低垂在胸前,活脱脱就是一个清瘦老仙人。 此时陈恕猛然想起殷红药在县衙对沈伯时提起过院长的名字,张良! 原本他以为只是重名。 现在看来,不尽然啊! 秦汉时的张良张子房,好像就是颍川人吧? 如果真是那个张良,活了两千多年的活化石就在眼前,这种感觉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这等神仙人物,怎么会屈居在一个县立学院当院长? “怎么,你记得我?”张良院长含笑看向陈恕。 “啊?不,不记得。”陈恕打了一个激灵,紧张万分。 在面对盘龙卫时,面对刺杀的生死危机时,他都不曾这么惶恐过。 “不记得吗?我看到的,怎么是你还记得我。” 张良院长的声音不大,却煌煌如天音,在陈恕的脑海中不停回荡。 “啊,呵呵,院长您说记得,那便是记得吧。”陈恕耍了一个无赖。 说记得,那他失忆一事就没法解释。 说不记得,他没有勇气在张良宛若神明之光的眼神下说谎。 “哈哈哈,细花,你若是能学会他这股无赖劲,日后定能少吃些苦。”张良抚须大笑。 奇怪的是,任他们三人如何交谈,食堂内的学生和老师似乎都一无所察。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殷红药和熊大富还有面如猪肝色的钟涛身上。 “殷红药,熊大富,你们聚众喧哗,毁坏学院财物,成何体统!” 钟涛怒火冲天,话语尽是从牙缝中挤出。 但殷红药和熊大富不是陈恕那等农籍学子,不是他想出手惩治就能随意出手的。 “钟老师何出此言?” “我们是在为钟老师扬名立万呐!” 殷红药和熊大富一唱一和,配合得无比默契。 “你们,你们……” 钟涛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换作其他脸皮稍厚一些的人,其实尽可以不理会这场闹剧。 即便换作认死理的柳细花,也会认定身正不怕影子歪,从而不被舆论挟持。 但钟涛最为注重脸面和身份,此时学院的师生都已经知道是他刻意刁难陈恕,此时反被陈恕捉弄。 不需几日,这件糗事就会传遍阳城县,甚至整个颍川郡。 到那时,在炼气士和世家弟子圈里,他将再无脸面可言。 “陈……恕!” 钟涛气势全开,昂首怒喊。 以他为中心,快速向四周掀起一道狂风,食堂内顿时被搅得一片狼藉。 角落处的陈恕,此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完了,钟涛被玩坏了,怕是要暴走。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他的本意只是掀起些许风波,然后故意穿着破烂衣物在钟涛房外徘徊。 合理的衣物损坏费、诊疗费,钟涛肯定会给的,说不定还会多给他一些精神损失费。 哪料到殷红药和熊大富这两个二百五玩嗨了,把氛围点燃到高潮不说,还把衣物抬高到万万亿的天价。 “小子,该你出场了。”张良院长玩味地看向陈恕,似是很期待陈恕接下来的表现。 柳细花再次白了陈恕一眼,她知道钟涛现在正怒火中烧,便起身上前,准备替陈恕揽下此事。 但,张良院长再次拦下了她。 这让陈恕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老怪物到底什么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在张良的注视中,他无奈走上前。 “钟老师,此次是学生有错在先。” 走进人群,陈恕躬身一礼,先开口认错。 “学生的本意,只是讨要衣物费和诊费,并无败坏钟老师名声之意。” “事已至此,衣物和诊费一事作罢,学生亦愿认罚,钟老师可再行三剑。” 陈恕将身上的破旧衣服扯成碎片,对着钟涛弯腰拱手不起。 没有羞辱和败坏钟涛名声之意吗? 自然是有的,他恨不得将钟涛玩死。 现在不管钟涛做何选择,成为笑柄已成注定。 只是陈恕摸不清张良院长的深意,他又不是钟涛的对手,便软了态度,弯下身子,扮作一个好好学生。 “嘁,朝气蓬勃少年,却故作老气横秋,惺惺作态,不堪入目。”张良院长捋须嗤鼻,摇头不止。 “汰,你这糟老头子!我要是撕破脸硬刚,你是不是又要骂我莽撞没脑子!”裸露着胸膛的陈恕,在心中诽谤不已。 哪怕是在心中诋毁,他也是保持垂首弯腰,根本不敢与张良对视,生怕那老化石看穿他的小心思。 “院长!” “张院长!” 其余学生和老师这才发现张良的身影,纷纷作揖行礼。 就连暴怒中的钟涛,亦是立即收起外放的威压,躬身行礼。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张良抬手摄来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坐在人群面前。 但他已经现身,哪里是不管此事的意思。 “院长,陈恕寻衅滋事,此前并有……败坏纲常的恶行,我建议将其开除学籍!” 钟涛毕恭毕敬对张良拱手,但在言语中却是对陈恕露出了獠牙。 陈恕令他大失颜面,他定要陈恕付出血的代价,开除学籍不过是第一步。 听到钟涛的话,柳细花的脸也变得难看起来。 她知道钟涛口中的所谓败坏纲常是何事,她本想让时间慢慢平息此事,但钟涛却一次次重提。 “哦,是吗?” 张良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而后侧头冲陈恕眨了眨眼。 那饱含挑拨之意的神情似是在说: “小子,长见识了吧,好心退让换来的不是宽恕,而是对方的得寸进尺。快上,咬他,让老夫找找乐子。” 陈恕也确实被气得够呛,这个钟涛,也忒不识抬举了! 还有,张良这个糟老头是啥意思,怎么给人一种老不正经的感觉呢? “钟老师此言差矣。” 陈恕不再保留,他挺直后背,开始发起反击。 第13章 赔偿 “钟老师所说败坏纲常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我只是被大兀鹰意外所伤。” “如果钟老师没有切实证据便胡言乱语,学生定要告你一个污蔑之罪!” 陈恕振臂走近钟涛,如同帝皇驾临。 他身上虽无外衣遮体,气度却似有华服满身,周围的师生皆下意识为他让开一条路。 “哼!” 陈恕又是一声冷哼,坦然立于钟涛身前,立于人群正中央。 此前偷窥一事,他不知自己是否是被陷害,但从父亲口中得知,当时除了柳细花言语中的隐喻,并无事实证据。 只要柳细花不松口,任何人也无法坐实这件事。 “至于寻衅滋事,学生此前言行,哪一句哪一字是寻衅滋事?还请钟老师言明!” “拍碎数张桌案的人是殷红药,震碎十余块地砖的人是熊大富,而我陈恕,句句皆是对钟老师的敬重,字字皆是对自我的反省!” “钟老师是眼瞎了,还是心恶腹黑,竟然如此是非不分,污蔑于学生。” “如果钟老师认为学生有罪,便请用此剑将学生刺死。是非黑白,留与后人自辩!” 陈恕气场全开,满脸郑重庄严,双手将随身的定秦剑捧于钟涛面前, 在前世阅历和传国玉玺的加持下,他浑身自有一番令人折服的威严。 至于抛弃殷红药和熊大富,他是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这两个喜欢作妖的疯子甚至巴不得他把事情闹大,如此才能玩得痛快。 “你,你这贱民……”钟涛抬手怒指陈恕,手指发抖不止。 他恨不得一剑劈死陈恕,但如此岂不是自证了他心虚。 他一身清明,只换得一贱民身死,他认为很不值。 “陈恕,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帮你烘托氛围,你却把老娘卖了?” 殷红药不服风头被陈恕夺去,双手掐腰怒叱。 “宝衣,我万万亿仙钱买来的宝衣啊!” 熊大富泪眼婆娑捧着散落一地的旧衣碎片,显然是入戏太深,陷入了癫狂。 “闭嘴!”张良没好气地出声呵斥。 这两个闹心的小东西忒不识趣,没见他看戏看得正投入吗,此时又来作妖。 随着他这一声喝令,殷红药和熊大富的上下嘴唇似是生长在一起,怎么都张不开嘴。 “你们俩别被打扰,继续,继续啊。” 张良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抬手示意陈恕和钟涛继续表演。 “张院长,是我着相了,我这就回去抄写《太上清静心经》。” 钟涛终于从怒气中清醒过来,拱手向张良告退。 与一个贱民起争执,并在众人面前失态,才是真正丢失脸面和身份。 但他想就此搁置此事,陈恕却没打算饶过他。 “钟老师所说败坏纲常一事,可有切实证据?”陈恕开口逼问。 “众人皆知。”钟涛脚步一顿,回答得很是坚决。 那是他心底的痛,他不打算在那件事上松口。 “众人皆知便是事实,钟老师的意思可是如此?” “若是如此,学生为钟老师修书立传时,定会将此话列入其中。” 面对修为远超自己的钟涛,陈恕不仅不退,反而捧剑上前。 钟涛双拳紧握,刚平复下的心境,再起浪涛。 什么修书立传,陈恕这个淫恶贼子分明是要他遗臭万年。 “败坏纲常一事,可有切实证据?”陈恕不给钟涛喘息的机会,再次逼问。 “无!”钟涛愤怒挥手,转身便走。 此话说出后,日后除非他能掌握切实证据,否则他再无法轻言陈恕和柳细花败坏纲常一事。 一旁的柳细花,双眼亦是泛起闪光。 今日过后,其他人再提及那件不堪往事,就要慎之又慎了。 “钟老师损坏学生衣物一事,学生此前说过作罢,便不提了。” “但诊费一事……” “如果钟老师为难,或是家境贫寒,学生亦可替钟老师免除。” 陈恕惺惺作态地对着钟涛的背影大声高呼。 “滚!” 钟涛随手摸出两枚仙钱砸向身后。 一件旧衣,两枚仙钱绰绰有余。 “学生的心灵亦受重创,每日都需小小老师进行梳理治疗,怕是要数年才能恢复。” “只是,钟老师摸遍全身也仅有两枚仙钱,想来家中格外贫困。您只要服个软,认个错,学生便替钟老师将此项费用免除。” 陈恕撇了撇嘴,阴阳怪气更加明显。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两枚仙钱就想打发他,怎么可能。 “呵,当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钟涛气极反笑。 他回头冷冷看了一眼陈恕,抬手掷出随身的钱袋,甩袖出了食堂。 “嗖……” 钱袋在空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 “陈恕,快躲!” 柳细花大惊,她没想到钟涛这一抛竟然如此用力。 她想上前救援,但她反应过来时,时间已经来不及。 陈恕想要挪身躲避,也已经来不及。 他与钟涛的实力差距太大,对方随手抛掷的钱袋都可以轻松将他重创。 他只能仓促横剑,静候天命审判。 当他以为定会遭受重创时,一个柔若无骨的白皙玉手拦在身前,稳稳抓住了钱袋。 “呼……”陈恕长出一口粗气,心有余悸。 即便他在言语上占据了上风,但巨大的实力差距,仍让他面对对方的小小刁难,都好似遭受生死考验。 “多谢小小老师。”陈恕拱手道谢。 帮他拦下钱袋的,正是丹师秦小小。 “钟老师只是一时怒火攻心,并非有意,你别怪他。” 秦小小含笑嫣嫣,将钱袋递给陈恕。 在钟涛还未出手时,她就知道钟涛下一步会做什么。 所以,柳细花和其他人没能拦下的钱袋,她却可以。 “是!” 陈恕拱手应是,心中对钟涛的恨意却一丝没减。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修为赶上钟涛,定要此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秦小小也只是浅浅一笑,没再过多解释。 她转身出了食堂,追赶钟涛而去。 失意和气头上的傻男人,正是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拿下。 “一对,两对,三对……” 陈恕不管众人异样的目光,当众乐不可支地数起钱袋中的仙秦币。 “六十七对半,加上地上捡回的两枚,共一百三十七枚仙钱。” “还给熊大富五十仙钱,还能余下八十七仙钱,值王寡妇八十七天,柳老师四十三个小时半。” “把这些仙钱托人带回家交由父亲还债,他心中定能宽松不少……” 陈恕嘴角高高上扬,好似美好的生活已经近在眼前。 甚至,如果钟涛愿意再给这么多仙钱,他不介意再挨上三剑。 “咳咳……” 坐在椅子上看戏的张良,清清嗓子咳嗽了两声。 戏不错,就是陈恕小人得志的嘴脸,他有些不喜。 “这些破烂的桌椅,还有碎裂的地砖,都需赔偿……” 第14章 年俸两钱 “座椅和地砖的损坏费,我来出!” 陈恕豪迈地掏出五枚仙钱递给院长张良。 殷红药和熊大富虽是为了玩乐发疯,但也确实帮他助涨了声势,他自然不好再让那两人掏钱。 五枚仙钱的购买力很高,赔几张木桌和十多块地砖倒也够了。 哪料神似老神仙的张良狡诈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五枚仙钱,说道: “学院的木桌乃是珍贵乌纹木制作,地砖更是万年古物,乃是无价之宝……” 不等张良把话说完,陈恕就蹦了起来。 他知道,他掉坑里了,这老家伙想讹他。 “院长大人,您老人家别开玩笑,这木桌明明就是普通松木桌,咱们学院建立也不过两千年,又哪来的万年古砖。” “我说是,那便是!”张良吹胡子瞪眼,径直朝陈恕伸出了手。 “那……我再加十枚仙钱。”陈恕满脸肉疼地从钱袋中取出十枚仙钱。 不满足这个老饕,他怕是无法脱身。 至于找人说理? 在这个学院,甚至整个阳城,这个糟老头绝对是最大的理。 “不够!” “二十?” “不够!” “二十一?” “汰,你这惫懒货!” 张良不再与陈恕废话,而是直接勾了勾手。 随着他的伸手,陈恕钱袋中的钱便形成一道优美弧线,“哗啦啦”流进了他手中。 “院长你这也太……” 陈恕心痛到几乎窒息,他还没来得及还熊大富的五十仙钱,王寡妇的一百多个夜晚便被抢劫一空。 他下意识想爆粗口,但看到一枚枚精美玉币在张良手掌中凭空消失,他又怂了。 “您老人家好歹留给我一些买衣服的钱吧,我还裸着膀子呢。”陈恕委屈撇嘴。 “借你两枚仙钱,记得还我。” 张良轻轻打了个响指,两枚仙币凭空出现,悬浮于陈恕面前。 陈恕:“???” 他对张良神乎其神的手段已经麻木,但“借”是什么意思? 这老匹夫抢走他一百多枚仙币不说,现在他还要倒欠两枚! “谢……院长大人!”陈恕咬牙切齿,伸手抓住悬在身前的两枚仙钱。 有这两枚仙币,他的衣服和后续一段时日的饭食,就有了着落。 “我这有身学子服,刚好与你合身。”张良眯着眼,又笑了起来。 他的话刚落音,一套黑色学子服便整整齐齐穿在了陈恕身上。 如他所说,很合身。 但陈恕却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攥紧手,将两枚仙钱紧紧攥在手中。 “反应很快嘛,你怎么知道此衣刚好价值两枚仙钱?” 张良乐呵呵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亲切地走到陈恕身前,温柔地把陈恕攥在手心的两枚仙钱抠了出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放声大笑着,张良的身形越来越淡,而后消失不见。 “小子,记住了,你欠我两枚仙钱……” 袅袅余音,回荡在众多师生耳侧。 “老匹夫……” 陈恕气得就要暴走。 熊大富眼疾手快,扑上前捂住了陈恕的嘴。 “我的陈大爷哟,院长愿意欺负你,那是你的荣幸,你可不敢乱嚷,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提及院长张良,熊大富心有余悸。 整个阳城县能让他噤若寒蝉的人不多,炼气学院的院长张良绝对算头一个。 “那些仙钱要是留在你手中,才是真的烫手,张院长实则是帮你挡下一劫。”柳细花也开口劝说。 她只是生性秉直,并不是傻,以她的高度和对学院几人的了解,摸透张良院长的深意并不算难。 戏耍陈恕只是表象,欠钱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经此一事,绝无人敢在学院甚至阳城县城内对季恒下黑手。 听柳细花如此说,陈恕才幡然醒悟。 是了,他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农籍学子,如果有人想搞他,有太多方式和手段可以让他稀里糊涂的死掉。 所谓赔偿、赐衣、欠钱,都是张良院长对他的一种庇护。 陈恕心中大为感动,张良那老头心肠还不错嘛。 但下一刻,他便后悔了。 “谁是陈恕?” 一个一手拎扫把,一手拎葫芦酒壶,身穿杂役服的壮汉,扯着嗓子冲一众师生大声吆喝。 随着他一开口,整个食堂都弥漫满了浓郁的酒味。 陈恕一怔,这又是哪位?干嘛找他? “我是陈恕。” 陈恕没敢大意,恭敬拱手。 食堂内的众多师生对这个杂役壮汉的吆喝,竟然没有任何质疑,此人怕是大有来头。 那壮汉走近陈恕,抬手便是一酒壶杵在陈恕胸口。 陈恕就像是纸做的纸人,轻飘飘被砸飞,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 “嘶,这般瘦弱,怎能做得杂役?” 壮汉咂了一口酒水,摇头不止。 但他还是将扫把扔在陈恕身上,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杂役服一同扔去。 “李执事,您这是为何?”柳细花走上前,问出了陈恕和众人心中的疑问。 此人是炼气学院的杂役执事,李蹊。 好饮酒,性格懒散古怪,一言不合就开打。 据说,哪怕是遇到院长,他也照出手不误,虽然每每都是被院长倒栽进池塘里。 “这小子是不是欠院长两枚仙钱?” “是。” “那便没跑了,院长怕这小子还不起钱,怕交代我给他找个活干。” 陈恕:“……” 张良老匹夫欺他太甚! 他好歹是炼气八层的炼气士,不管是出去给孩童启蒙,还是做其他任务,挣的钱都要比杂役多。 “起来,换上衣服,干活。”李蹊对着陈恕的腹部就是两脚。 陈恕蜷缩成一团,半天才喘上来一口气。 这哪是招杂役,分明是招沙包啊! “不就是两枚仙钱,我去借,去外面做工挣钱,明天就能还给院长。”陈恕缓缓从地上爬起身。 太憋屈了,一个杂役都能完虐他。 偏偏这杂役还蛮横不讲道理,也不顾及身份和脸面,说砸就砸,说踹就踹。 “不行,院长只收你的杂役年俸!这个杂役,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李蹊咧嘴露齿,笑得很是狰狞阴森。 “每月月钱有多少?”陈恕认命了。 院长淫威太盛,这个杂役又是如此之莽,他不得不低头。 他打算挣够两枚仙钱还给张良老匹夫,就立即辞掉杂役工作。 “别人每月一枚仙钱,你,嘿嘿,年俸两钱!” 李蹊嘿嘿一笑,把酒壶别在腰间,捋起袖子,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年俸两钱?凭什么啊,这不欺负老实人嘛,我不干!” 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陈恕当场就炸了。 强迫他做杂役就算了,薪水还仅有其他人的六分之一。 按照这个进度,他要一直劳役到明年大考结束,才能挣够欠院长的两枚仙钱。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 “但我也说过,这个杂役,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李蹊狞笑着走至陈恕身前,弯腰就是一通雨点般的拳头暴击。 听到拳拳到肉的质感声音,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殷红药和熊大富,也忍不住连连后撤身体。 柳细花秀眉紧皱,却也爱莫能助,她敢与张良院长顶嘴,唯独不敢冒犯李蹊。 因为这个莽夫打起女人来,就跟现在暴揍陈恕一模一样,丝毫不手软。 直打到陈恕没了挣扎之力,李蹊这才拎起陈恕的脚踝,拖着陈恕向外走去。 “柳老师,救命啊,救救我……” 呕血不止的陈恕,绝望地朝柳细花伸出沾满血污的手。 柳细花不忍再看,侧头转身,回去了她的宿舍。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炼气学院的学子,在凄厉惨嚎声中被一个醉酒壮汉强行拖出了食堂。 第15章 李蹊的酒,不凡! “桌脚还有一片碎屑,你眼瞎啊!” 李蹊跷着二郎腿躺在房梁上,甩出酒壶将陈恕砸倒在地。 鼻青脸肿的陈恕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起扫把继续打扫。 空荡荡的食堂,仅需扫视一眼他就能分辨出哪里有异物。 刚刚桌脚处的碎屑,卡在他的视角盲区,并且极有可能是李蹊新扔下的,所以才露了去。 “蠢货,看东西一定要用眼睛吗!” 伴随着李蹊的呵斥,葫芦酒壶再次呼啸而至。 提前有了准备的陈恕耸动一下耳朵,闻声辨位,只是微微侧身便恰到好处地躲过酒壶。 不等他欢喜自身的进步,身体右侧再次传来破空声。 还来? 躲过了一次,他就可以躲过一万次,这招对他已经不管用了。 从细微的破空声中辨明酒壶方位,他再次侧身躲闪,自信而坦然。 但,他躲了个空。 不好! 不等他反应过来,葫芦酒壶似鬼魅般出现在他后背处,他再次被巨力掀飞。 怎么可能! 破空声明明在右侧,酒壶怎么是从身后袭来的? “废物,一定要有破空声吗?发出破空声就一定是实物吗?” 戏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陈恕发现仅凭声音他根本寻不到李蹊的真实位置。 他以掌拍地,一个翻身,再次稳稳站立。 他已然醒悟,张良和李蹊并不是真的要拿他当杂役。 “只炼气不练武,也是废物!要练武,你就要先学会挨打。” 不等陈恕想明白张良和李蹊的真实目的,葫芦酒壶瞬间化作数道残影,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我去!”陈恕惊呼,转身就逃。 开什么玩笑,一个酒壶他还没能适应,现在竟然又提升强度,张良和李蹊真不怕把他玩死吗? “逃?只会死得更惨!” 一个酒壶瞬间出现在陈恕脸前,仓促逃跑的他顿时砸得倒飞而起。 自此,他就没有再掉下来。 酒壶的残影布满整个食堂,有时悄无声息宛若鬼魅,有时呼啸宛若雷鸣般。 陈恕像皮球一样在空中被砸来撞去,苦不堪言。 “无趣,就你这点微末实力,还敢挑衅学院老师,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李蹊此时的调侃戏谑,在陈恕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因为,他终于可以被当作废物一样扔在地上了。 废物就废物吧,废物也比在空中当皮球强。 他全身软烂如泥,只想当作废物躺到地老天荒。 “傻子,身法和拳脚不行,你就不知道用武器吗?” 之前脱手的扫把,似弩箭一般射钉在陈恕两腿之间。 陈恕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浑身汗如泉涌。 差一点,差一点他老陈家的后代命脉就断绝在李蹊手里。 还有,武器? 李变态所说的武器,难不成便是这扫把? 不等他细细思量,他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 明明没有听到破空声,明明是视线的死角,他却无比确信身后有异物袭来。 来不及思考,他抬手抓起扫把便向身后横扫而去。 “轰……” 扫把碎成一地碎屑,看似薄弱的酒壶却安然无恙。 “蠢货,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武器是你这么硬碰硬用的?” 李蹊跃下房梁,对着陈恕就是一通拳脚殴打。 “武器强,才有资格硬碰硬!” “弱,就要学会趴着,学会顺势、借势……” 李蹊一字一拳,一字一脚,直打到陈恕浑身瘫软如烂泥,他将训斥的话说完。 他甩去拳头上的血污,又往陈恕口中灌了一口醇烈酒水,这才起身慢慢悠悠走向食堂出口。 “把食堂收拾干净,再自行去找一把扫把,将学院院区全部打扫一遍。” 李蹊的身影和声音就此消散于黑暗中,只余下陈恕像死狗一样孤零零躺在地上。 烈酒入喉,陈恕感觉全身各处都温热起来,经脉和伤口也传来一阵阵的酥痒。 李蹊的酒,不凡。 此人的身份,也绝不是一个杂役执事那么简单。 “变态,疯子,暴力狂……”陈恕口中谩骂不止。 诚然,仅数个时辰的磨砺,他的反应速度和实力都大有增进。 但这种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训练方式,根本不合规,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好想让柳老师指导炼气,好想让小小老师引导他进行混元气运转…… “张良老匹夫,李蹊死变态……”嘟囔谩骂着,陈恕缓缓站起身。 如果他出身于世家豪门,在学院惹是生非得罪人后,自然不用担心被报复。 但现实却是,他爹陈胜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 想要保命,他只能靠自己多争气。 李蹊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他注定要被人报复,但学院不可能一直庇护他,也不可能庇护一个废物。 寂静的黑夜,陈恕默默把食堂内的碎屑清理一空,又将桌案擦拭得一尘不染。 然后,他去杂役处自行挑选一把趁手的扫把,漫步在空无一人的黑暗学院。 听到“沙沙”扫地声,看到黑夜中那个瘦削且决绝的身影,坐在屋顶的李蹊咧了咧嘴,仰头灌下一口烈酒,舒舒服服在屋顶躺下,望着繁星酣睡入梦。 炼气学院的院区极大,堪比一座小城。 刚开始,陈恕还满怀希望地想着早些清扫完,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缓解今日的乏累。 但,他越打扫接触到的陌生院区就越多,越扫就越绝望。 白天他耗尽体力与黑驴大战一场,赶了大半天的路,半路遭遇刺杀,被县尉恶心了一番,与钟涛斗智斗勇,晚上又被李蹊揍了数个小时。 现在又要在深夜打扫几乎望不到边际的院区,他真的到极限了。 他想放弃,想自暴自弃,想扔下扫把回去宿舍呼呼大睡。 但想到生死危机,想到在家中辛苦耕种的父亲,他强行将想放弃的念头掐掉。 后来,他又想偷懒。 反正无人监督,即便他倚着栏杆睡上一会,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他终是不甘。 事情要么不做,做,就要尽心。 除非自行退学,自愿认输,自甘认命,不然这杂役工作既然他做了,就务必要认认真真做好。 摈弃心中杂念,陈恕将思绪和意识集中在一下下挥动的扫把上,并本能的运转混元气。 扫把挥动一下,混元气涌动一分。 扫地的沙沙声不止,混元气亦循环不停。 第16章 漠视生死 伴随着沙沙声,星光逐渐敛去。 炼气学院的学子从一到二,从二到三,慢慢在院区内取代了漫天星辰。 新的一天来临,早早起来的有鸟儿,也有虫子。 “哟,这不是咱们炼气学院不可一世的陈恕陈农户吗,怎么不去耕种,反倒干起打扫的活来了?” “瞧他这鼻青脸肿的猪头模样,怕是昨晚又行那下贱事,被打了吧。” “哈哈哈,怂包一个,还不是让李执事安排来扫地。” 数位身穿黑色学子服,但身上配饰却宝气逼人的公子哥,围在陈恕身旁吵嚷不停。 他们似是有备而来,每人都带了一兜果皮碎屑大肆抛洒在地上。 更有一人,提来的半桶泔水倾倒在陈恕脚下。 陈恕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没有回应,没有抬头,只是一下下挥动扫把清扫地面的污秽。 “不说话,这怂货的脑子又被打坏不成?” 一个气度颇为不凡的少年,用镶满宝石剑鞘捅了捅陈恕的肩膀。 他是炼气学院的四大公子哥之一,薛道衡。 陈恕仍不理他,只是执着于打扫地面的污秽。 “诶,问你话呢,耳朵聋了?”薛道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贱民罢了,也敢在他面前装深沉。 “陈农户,昨天你不是挺狂的吗,继续狂啊!” “怎么,现在知道了轻重,又怂了?” 跟在薛道衡身旁的几个学子,开始上前推搡陈恕。 “贱民,薛公子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话!”有人对准陈恕的后腰就是一脚。 “胆子真够肥的,竟敢让钟老师当众下不来台。” “贱命一条,还敢招惹我们炼气世家,当真是找死!” “弄他,让他长长记性!” 其余人一哄而上,对着陈恕饱施拳脚。 “原来,是一群走狗!”听到想听的话,陈恕终于开始爆发。 他回旋转身,将手里的扫把抽向修为最弱,一个仅有炼气七层的小胖子。 如他猜想,这群少年是为钟涛或者说是为世家找回脸面的。 只是不知,这是钟涛的安排,还是这群世家少爷的一厢情愿。 刚捏拳冲上前的小胖子,还未来得及将拳头挥出,就见一片暗影从脸上扫过。 “啊……”小胖子凄厉惨叫。 他感觉左脸一片火辣辣的疼,似是脸皮被揭了去。 “修为不及我,也敢对我动手,故意上来送外卖吗?” 陈恕不管不顾其余人的拳脚,只抡起扫把狂抽小胖子。 直抽得小胖子衣衫纷飞,白花花的皮肉变得血肉模糊。 如果这群少年是深夜蒙面而来,陈恕定会忌惮。 但现在天色大亮,学员和老师多数都已醒来。那这些少年的主要目的,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他,并不是痛下杀手。 既然死不了,那还有什么好怕,干就完了! “一群世家的垃圾败类,今天陈大爷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狂!” 扔掉扫把,陈恕径直扑向血肉模糊的小胖子,打算进行最血腥的肉搏战。 他左手紧抓小胖子的发髻,右手抡拳对准胖乎乎的脸蛋狠狠砸去。 “救命,救命啊!” “薛大哥救命,钟老师救命,院长救命啊!” 小胖子心态大崩,鬼哭狼嚎的惨叫不止。 他本想借助众人之势欺辱陈恕,哪料到陈恕偏偏认准了他,只盯着他一人狂殴。 “叫,老子让你叫!”陈恕挥拳不止,鲜血溅洒了他一脸一身。 “上啊,快把他们俩拉开!”薛道衡大急。 他没想到他带领数人围殴陈恕,陈恕不仅敢出手反抗,凶神恶煞的气势还碾压了他们。 听到薛道衡的命令,被小胖子惨状惊得失神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他们再次围向陈恕,拉扯的拉扯,殴打的殴打。 但任由后背拳脚如雨,陈恕的双腿就是死死盘住小胖子的腰身不放,并且他挥拳的速度也未曾停缓一下。 “一群废物,起开,让我来!”薛道衡挥手推开众人,抬脚踹向陈恕的肩膀。 这一脚,他已然开始运气。 他以炼气十三层的修为全力猛踹,陈恕断然吃不消。 果然,陈恕好似被摆锤猛然砸中,瞬间被巨力掀飞,一连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他右半边身躯全然没了知觉,手臂也无力低垂着。 但,他的双腿仍然死死钳着小胖子,小胖子也随他一同在地上翻滚了数圈。 “呸!” 陈恕朝身下的小胖子啐了一口血痰,将左手抓着的一把头发随手扔下。 小胖子一动不动,也没了哀嚎求饶,已然是半废。 拧动满是血污的脸,陈恕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薛道衡,就好像凶兽盯上了新猎物。 打残了小胖子,他感觉身心无一不畅快。 昨夜被李蹊饱施拳脚攒在心中的郁结之气,也一扫而空。 原来,打杂碎,是如此爽! “怎么,你也着急送死?”丢下人事不省的小胖子,陈恕起身一步步走向薛道衡。 就像是,野兽开始向猎物奔袭。 薛道衡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他的修为远超陈恕,明明他这边人数占据优势,但面对步步逼近的陈恕,他心中还是涌出了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陈恕赤裸裸的眼神,让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漠视生死。 漠视自己的性命,也是漠视对手的性命。 “真是急死我了,薛道衡你还是不是男人,怂个鸟,上啊!” 一袭红衣在一旁上蹿下跳,恨不得要亲自上场。 她自然就是那个最爱凑热闹最爱出风头的殷红药,听说有人在学院打架,她当即扔下饭碗拎着硕大的烤羊腿跑了过来。 “哎哟,陈恕哟,你下手怎么这么狠?要是这样,那五十仙钱,我可就要收息了。” 熊大富颤抖着浑身肥肉,走向血肉模糊的小胖子。 “嗯?”陈恕冷眼看向熊大富。 仅与陈恕对视一眼,熊大富就没来由的心神一颤。 他赶忙摆手说道:“不加息不加息,我开玩笑。” 见陈恕仍有疑惑,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小胖子讪讪说道:“呵呵,我堂弟,熊三贵,他眼神不太好使,认不得真龙。” 这时,医师秦小小闻讯赶来。 她先是看了陈恕一眼,见陈恕那里还没结束,便抬脚走向没了意识的熊三贵。 “啧啧啧,被揍成这副德行,怕是没有五十仙钱下不来。”秦小小深知这些世家子弟的阔绰,诊费向来不菲。 先诊治,后开口漫天要价,也是她常用的方式。 只是,这种无往不利的方式有个别人不适用,其中一个就是熊大富。 “小小老师,像您这般人间绝色,谈钱实在不雅。这样,您先救治我堂弟,后续我定有大礼奉上。”熊大富先将彩虹屁送上。 他虽富裕,但花钱向来严谨。 对他来说,花钱的快感,远远不如省钱和挣钱的快感更享受。 “去你的大礼,诊费四十五仙钱,分文不能少。” 秦小小太知道熊大富是什么货色了,也早就免疫了拍马屁,且自动忽略了所谓大礼。 “既然秦老师不愿谈交情,那我就明说了,诊费我只能出五枚仙钱,一个子也不会多给!” 遇到老对手,熊大富也不再做表面功夫,直奔价钱主题。 “四十五枚仙钱,否则你就眼睁睁看着小胖子把血流尽吧。” “五枚仙钱绝不能再多,我雇人把他抬回家治疗,也用不了一枚仙钱。” “屁,难道回家诊治只掏路费,不消耗药材吗?” “……” “哥,大哥,诊费我出!秦老师,五十仙钱,我治……” 小胖子熊三贵缓缓睁开双眼,用满是血污的手拉拽熊大富,又眼巴巴看向秦小小。 第17章 给你挂账 周围人越聚越多,陈恕心神受到扰乱,眼中宛若实质的杀意逐渐消散。 薛道衡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后背不知何时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但,身为世家,脸面绝对不能丢。 “陈恕,今日的事还不算完!” “你可以从我这面挑选炼气层数上下相差两层的人,进行当场挑战。或者,我直接挑人揍你!” 气势被陈恕碾压,这让薛道衡心中极为不爽,今天不把身为农籍的陈恕玩成烂泥,他就枉为世家子弟。 炼气学院从来都不禁止学员间的挑战,只是做了最简单的规则限制。 双方的修为和人数,不能相差太大。 对,允许群殴,只需双方实力相等。 像薛道衡刚刚率众群殴陈恕一人,便是违反规则的。 但是,那又如何。 律法和院规,在世家面前也要弯一弯腰。 “这种好事,必须算我一个,我炼气十五层,薛道衡你炼气十三层,刚好我能揍你!”殷红药将堪比她半边身子大小的烤羊腿塞进陈恕怀里,撸起袖子就往薛道衡身前挤。 薛道衡的脸都绿了,殷红药是学院恶名远扬的人物之一,别说殷红药的修为多他两层,即便两人同等修为,他一个花花公子又怎是这等凶恶之人的对手。 “红药,你别闹!你要是出手,我可就直接躺下了。”说着,薛道衡就要弯身扑倒在地。 在同等世家子弟面前弯腰,他并不感觉丢人。 相近修为的单挑,学院没说不能拒绝,但从未有人拒绝过,因为拒绝也无用。 打不过,抱头躺好便是了。 “怂货!”殷红药抬腿踹了薛道衡一脚,却也没再继续。 她知道,只要她敢出手,薛道衡就绝对敢躺,那还有什么意思。 “陈恕,你也可以躺下,无非就是挨一顿毒打……”殷红药转身,却怔住了。 “屁,都是挨打,老子宁愿溅他们一身血。再说了,谁打谁还不一定呢。”陈恕大口咀嚼吞咽着烤羊肉,眼中的凶光再次显现。 他这两天就没怎么好好吃饭,一根烤羊腿下肚,他才感觉力气又回来了。 殷红药没听进去陈恕的话,只是盯着陈恕手里的羊腿骨,喃喃说道:“你……你吃了?” “嗯,吃了!” “这是我啃过的!” “我说呢,有点骚。” “骚?骚你妹!”殷红药抬腿便将陈恕踹倒。 “我让你拿着,没让你吃!” “还有,黄花大闺女吃过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吃!” 气急败坏的殷红药,扬手便是数拳砸在陈恕身上。 薛道衡:“???” 这疯娘们到底是站哪边的? 还是说,凡是有事发生,这个疯子就要自成一派? “诶诶诶,别打别打!说正事,你借点钱给我。”陈恕被殷红药逼得连连后退,却不知该怎么还手。 打脸,袭胸,掏阴,好像都不合适。 正面对抗,即便他没断一条手臂,也绝不可能是殷红药的对手。 所以,他便使出了杀招,借钱! “借钱?”殷红药果然停了手:“你借钱做什么?” “借钱让小小老师帮我接上断臂,然后我弄死这帮杂碎!”陈恕身上的煞气越来越盛。 遇到狗崽子,务必一次将其打痛。不然,它就会一直冲你狂吠。 “陈恕学员要疗伤啊?你不用借钱,老师给你挂账。”身材丰腴的秦小小,闻讯立即赶来。 说完,她也不管陈恕是否愿意,便直接往陈恕口中塞了一枚丹药,着手治疗。 对厚脸贪财的死胖子,挂账她只会吃亏。 但对陈恕这种性情方正之人,挂账她绝对有便宜可占。即便她偷偷涨价,陈恕也不会细查,甚至不会过于计较。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陈恕别死那么早。 比“咔嚓咔嚓”接骨声更让陈恕心颤的,是秦小小取出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药物。 有丹药,有药粉,有药膏,还有秦小小亲手运气推拿的治疗。 “小……小老师,此次诊费多少钱?” 身受重创都没眨一下眼睛的陈恕,此时声音却忍不住发颤起来。 “不多,反正是挂账,你怕什么。”秦小小嫣然一笑,笑容好似是吞金饕餮。 “您还是明说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要什么心理准备,你若是死了,账目便一了百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呵,您说得好有道理。”陈恕尬笑起来。 秦小小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没底。 这次诊费,怕是不低! 不过确实很值,仅片刻时间,他的右手已然能行动自如。 陈恕站起身,冷冷盯着薛道衡一众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逐渐变得冰冷阴森起来。 “炼气八层以下的滚远点,老子没工夫对比我弱的人出手。” “炼气九层和炼气十层的人滚出来,不打到你们哭爹喊娘,老子就不姓陈!” 陈恕威风凛凛而立,一身威压和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见他有如此气势,一时竟然没人敢上。 薛道衡心中也纳闷,明明只是一个贱民,数日前还仅是一个窝囊废,怎么突然就有了如此令人几乎窒息的霸道气势。 见没人打头阵,气急的薛道衡直接将身前一个炼气十层的学子踹了出去: “你先上,若是你能把陈恕揍到爬不起来,我便将百花楼的头牌请回家伺候你一个月!” 迫于脸面,再想起百花楼头牌的曼妙妖娆身姿,被推出去那人鼓起勇气,扬拳砸向陈恕。 百花楼的头牌,他睡定了! 面对炼气层数高自己两层的炼气士,陈恕不仅不退不迂回,反而贴身直上,直接开启拳拳到肉的肉搏战。 经验、技巧、修为,他均不占优势。 要想取胜,他只能跟对方比凶狠,比残暴。 他完全不设防,而是全力发起攻击,招招都直逼对手的要害,扣眼、抓头发、抬膝砸阴,咬耳朵…… “啊……,认输,我认输!” 没用几招,原本内心渴望百花楼头牌的学子,便开口求饶。 他连滚带爬从陈恕口中逃生,生怕晚上一步,就会被陈恕啃食殆尽。 “啐,下一个!”陈恕啐出一块血肉和一颗门牙,狰狞着面孔巡视下一个猎物。 炼气八层拼掉炼气十层,他也不好过。 他脸上遭受数下重击,就连牙齿都被砸掉一颗。 但,胜利属于他! 见陈恕好似穷凶极恶的野兽,竟然将对手的皮肉一同咬下,薛道衡身旁剩余的炼气九层和炼气十层,都忍不住向后退去。 他们平时多是欺负弱者,顶天了也就是世家子弟间互相打来打去,手下都有分寸。 但陈恕,他哪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视生死,没有规则和底线,恨不得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上,受伤了我掏钱给你们医,打赢了,我把颍川郡的头牌全部请来,任由你们玩乐!”薛道衡再次将一人踹了出去。 同时,他又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他是炼气十三层,修为不符合陈恕的单挑标准。 第18章 下一个 “发财了,发财了!”秦小小喜上眉梢。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为陈恕免去今天的治疗费。 实在是,陈恕太能为她创收了。 与陈恕交手的人,就没一个是完好之躯,全部有伤在身,全部需要治疗。 但想一想长远,秦小小打开为陈恕单列的账本,又悄悄提升了单价。 像陈恕这般能敛财创收的人才,剥削一次怎么够,务必要将他拿捏在手里,做长远投资。 而拿捏陈恕的手段之一,自然就是那个终将成为天文数字的账本。 陈恕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被打成烂泥抬下来治疗,也不知嘴里的牙齿还剩几颗。 他像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机器人,只要身躯恢复行动,便再次上场。 只要眼前还有人拦路,他就会一次次爬起来! 从早晨,到中午,又逐渐到了日暮,他一次次爬起,从不迟疑,从不犹豫,从未让人失望。 几乎所有的学子和老师都围了过来,静静地看他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 就连一开始认为他是在羞辱世家的学子,也慢慢认可他,为他在心底加油,又在他爬起来时为他欢呼。 至于授课? 还有什么课程能比活生生的战斗场景,更为生动。 即便是钟涛,也不再执着于教授他的剑术课。 因为学员都借着如厕的借口,跑到了此处围观。 “他就不会累吗?混元气还没见底吗?”薛道衡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焦躁不安。 按照他的推算,即便陈恕再能打,再能坚持,也早该在上午时倒下了! 而现在,天快黑了。 他动用一切人脉关系,把能找来的炼气九层、十层,全部都推了上去。 四十四个,他已经亲手推上去了四十四个人。 陈恕也已经被揍到全身没有一处完好之处,但他就是不倒下,但他就是还能一次次爬起。 “别再起来,别再起来了啊!”薛道衡咬牙切齿,在心中怒喊不停。 “传国玉玺大哥,来点混元气!”陈恕享受着秦小小的治疗,消耗殆尽的混元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恢复。 肉躯有秦小小治疗,混元气有传国玉玺镇守,他感觉他持久到可怕! 他也终于理解了李蹊所说的话,“要练武,就要先学会挨打”! 只有挨了足够多的打,才能在对方发起猛然攻击时和身躯受到重创时,仍旧不慌不乱、心神守一。 只有如此,才能及时找到对方的薄弱点,并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发起雷霆一击,逆转颓势。 “下一个!” 几乎没了人形的陈恕,浑身煞气站起身,霸气十足地冲薛道衡勾了勾手。 一个战战兢兢的炼气九层学子,被薛道衡推上前。 他眼神惊恐,第一时间便做好了防守姿势。 “呵……,傻子,没有规则的战斗,仅靠防守怎么能赢!”陈恕仍是贴身上前,进行肉搏战。 那人心神慌乱,破绽百出。 一拳佯攻,一拳直奔要害。 仅一拳,对手身躯僵直,轰砸在地,不省人事。 “那可是炼气九层啊,就这么被他一拳砸爆!”围观的学员看得浑身燥热,他们感觉他们现在也强得可怕。 “气势被彻底碾压,除非实力远超于他,不然在他手里根本过不了几招。”一些围观的老师纷纷摇头。 这些世家子弟极少见血腥,县立炼气学院又是以打基础和挑选人才为主。 他们遇到陈恕,便似绵羊遇到野狼,即便身躯比野狼高大,也免不了被野狼凌辱。 “下一个!”陈恕仍旧朝薛道衡勾手。 一个炼气十层的学子扭头看向薛道衡,见薛道衡一脸的冰冷,便无奈上了场。 他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这脸,不要也罢。 所以,他上场后,不等陈恕扑身上前,他便立即与陈恕拉开数丈远的距离。 “你这……”陈恕险些被逗笑。 修为比他高,还是傲慢的世家子弟,刚上场就逃,就不怕丢人吗。 果然,薛道衡脸色变得铁青:“花城,你在干什么,上啊!” 四十多人愣是没能将陈恕打服,已经足够丢人了。 结果现在上场的人,竟然连正面交手都不敢,世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名为花城的少年撇了撇嘴,说道:“不急,不急!我最为擅长拉扯,待我将他力气和混元气消耗殆尽,再出手一击必杀。” “你一个炼气十层,跟炼气八层拉扯个屁,快上!”薛道衡气得火冒三丈。 这件事是他挑起来的,花城丢脸,便是他丢脸。 “其实我更擅长兵刃,肉搏战不是我强项。”花城厚起脸皮,又找起了其他理由。 能拖一时是一时,丢脸总比受伤强。 实在是陈恕那小子下手太黑太阴损,招招都直逼要害,给人造成严重身体创伤的同时,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兵刃吗?我倒是也会一些,要不,咱们签订生死状,来场兵刃战!”陈恕咧嘴阴恻恻笑了起来。 他的血性尽数被逼了出来,一整天的鏖战仍让他感觉不过瘾。 要是能用几条人命垫底,那才算尽兴。 “啊,不用不用,刚巧我想练习一下肉搏战。”花城额上瞬时起了一层冷汗。 陈恕刚刚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杀他啊。 这个贱民真是杀疯了,竟然动起了杀同窗的念头。 那他,就更不敢上前了。 花城利用自身的灵动,在陈恕数丈外游走,丝毫不给接近的机会。 陈恕:“……” 他懒得动了,干脆盘坐下来吐纳。 但花城连偷袭也不敢,仍远远在数丈外绕圈圈。 “花城,你给老子上!”薛道衡彻底爆发,他恨不得先一拳砸死花城。 现在,花城带给他的羞辱,甚至比陈恕还要大。 “我不!”花城摇头,死活不上前。 同样是炼气世家,花家的实力虽不如薛家,但也没到对薛家唯命是从的地步。 “你……”薛道衡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今天这个脸啊,算是彻底捡不起来了。 他已经不再考虑怎么为钟涛老师找回场子,而是在想怎么收场。 “要不,你上来?”陈恕扭头看向薛道衡,眼神中满是挑衅。 他被此人当猴耍了一整天,早就憋了一腔怒火。 “我?”薛道衡怔住了。 陈恕竟然敢挑战他,他可是炼气十三层! 围观的人也立即兴奋起来,特别是殷红药。 看了一天阴损招数,她也乏了,没想到熬到天黑时,终于开始上硬菜了。 “对对对,你上,你上!”没等薛道衡同意,花城就一溜烟钻进了人群。 到了安全地带,他才捂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停下身:“好险,好险没被陈恕打死。” “能全身而退,今天也就只有我了吧?” 花城对众人鄙夷置之不理,反而是一脸嘚瑟。 “挑战我,你不要后悔才是!”薛道衡脱去外袍,露出一身劲装。 虽然他修为远超陈恕,但今天见多了陈恕极其狠辣刁钻的手段,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后悔?我只担心你过早求饶,不能让我玩过瘾!”陈恕的态度嚣张而跋扈,好像他才是那个世家子弟。 不等薛道衡完全进场,他便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凶神恶煞扑了上去。 第19章 炼气九层 “不知天高地厚!”薛道衡闪电般抬腿,猛踹即将扑到近前的陈恕。 过大的实力差距,过快的速度,过于强烈的力量,让陈恕还没能抱住薛道衡的腿,便倒飞了出去。 “哇……”翻滚在地的陈恕,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呕吐鲜血。 这一脚,险些没将他废掉。 此前也不是没人想借助身法摆脱他,但都被他硬扛一击后,强行近身撕咬缠斗。 但现在,薛道衡的速度更快,力道也更大,几乎令他反应不及。 “不过尔尔,你还真以为与几条杂鱼斗得有来有往,你就算个人物了?” “呸,你还差得远!” 薛道衡故作轻松围着陈恕绕行,再次寻找出手的机会。 此话一出,躺坐在地上的四十多个伤员就不乐意了。 骂谁呢,谁是杂鱼? 陈恕不发一言,只是眼神直勾勾紧盯着薛道衡。 薛道衡在寻找出手的机会,而他则是在等薛道衡失误的机会。 一旦被他近身,即便他无法击败薛道衡,也能让薛道衡付出代价。 一时间,他们两人都不急于出手,场上的氛围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薛道衡,你在干什么,上啊!” “你炼气十三层,他炼气八层,你还需要拉扯不成?” 花城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他将薛道衡刚刚催促他的话,全部还了回去。 “我……”薛道衡憋得脸通红。 炼气十三层对上炼气八层,还如此胆怯畏惧,确实有失他的身份。 他不再迟疑,迈步上前搏杀陈恕。 “来了!”陈恕瞳孔猛地放大,全神贯注盯着薛道衡的一举一动。 “虎爪!”薛道衡出手极为狠辣,出手便抓向陈恕的面门。 这一爪如果落实,陈恕非毁容不可。 陈恕侧脸躲闪,双手则主动上前,缠向薛道衡的手臂。 脸颊没能完全躲过,被撕出数道血痕,他也全然不在意。 只要他能缠到薛道衡身上,就能恶狠狠咬掉其一块血肉。 但薛道衡似是早有准备,他那一爪用力并不足。 他提前有所准备的左臂,极具力道的拨开陈恕缠绕而来的双手。 双手被拨开,陈恕胸门大开。 薛道衡得意一笑,抬腿便是一脚,陈恕再次被踹飞数丈远。 陈恕的力量和反应速度都差他一个量级,竟然还想与他玩近身,异想天开。 陈恕趴在地上狂吐鲜血不止,已然是爬不起来。 “认输,还是让我打到你爬不起来为止?”薛道衡颇为得意,好似高高在上的帝皇。 确定他确实可以拿捏陈恕后,他已然无所畏惧。 陈恕不是狂吗,那他就打到陈恕服软为止。 “小小……”陈恕没有回应薛道衡,而是扭头看向秦小小。 秦小小立即上前为他治疗,众人也明白了陈恕的意思,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了。 炼气学院的挑战和争斗就是如此,如若不服,就可以一直打,直到有一方服软为止。 如此,方能激发炼气士的血性和战斗本能。 “陈恕,要不你低头认输算了,毕竟修为相差那么多,你认输也不丢人。”秦小小开口劝说陈恕。 倒不是她多么关心陈恕,而是这么打下去,万一陈恕被薛道衡失手打死,那陈恕欠下的账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女人家懂什么,即便是认输,也是我打到他认输!”陈恕反驳了秦小小一句,而后开始闭目修行。 见陈恕又趁着治疗的时间修行,秦小小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专注于帮陈恕催化药力治疗伤势。 这么犟的小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只希望这个小男人活得久一些,她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没有落实呢。 突然,秦小小神情大变,帮陈恕催化药力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你怎么?”秦小小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老师,他怎么?”紧跟一旁的殷红药大为焦急。 关键时候卖什么关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啊。 “他……他炼气九层了!”秦小小的手都在发抖。 她一连感应数遍,陈恕的修为确实是炼气九层无疑。 可是,这位陈大爷明明昨天刚突破炼气八层啊! “怎么可能一天突破一层,那我这些年岂不是活到猪身上去了!”殷红药不信邪,也把手伸到陈恕小腹处感应。 “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陈恕没好气地拍开殷红药的手。 当他是吉祥物吗,想摸就摸。 “嘁,秦老师摸你,你不是挺享受的吗,到我这了,你装什么良家子。”殷红药还要再次伸手,她不信陈恕突破了炼气九层。 “不一样,你不是说了吗,你是黄花大闺女。”陈恕再次拍开殷红药的手。 不给钱就上手,哪有这样的。 “呃,其实,我也是黄花大闺女。”秦小小羞怯低下头。 陈恕:“……” 不是,您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您是与不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恕有一肚子的槽要吐,但他更想早些扯下薛道衡的面皮。 经过昨夜李蹊的调教,还有深夜打扫的心境磨砺,再加上一整天打斗,他对修为的掌控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至于吐纳炼化混元气,有传国玉玺就足够了。 突破,何其简单! “确实炼气九层了!”陈恕推开殷红药,走向薛道衡。 在他看来,不能对其动手动脚的殷红药,在吸引力方面完全不及能肆意放开手脚的薛道衡。 “真的一天一突破啊,我……我是猪!”殷红药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陈恕再这么突破下去,离超越她,也用不了几天。 “你……竟然,突破了!”薛道衡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陈恕突破了,那他纠集数十人刁难陈恕又算是什么,给这个贱民做磨刀石吗? “再来,我敬爱的磨刀石公子!”陈恕嘿嘿狞笑着,主动对薛道衡发起攻击。 “磨刀石公子?”薛道衡气得恨不得取出兵刃,当场劈了陈恕。 但他知道,院长和李蹊绝对不会给他出手的机会。 那就,用拳脚废了你! 薛道衡也发了狠,他不再刻意将陈恕击退,而是极其狠辣出招,欲要废掉陈恕的修为根基,或是直接抹杀陈恕。 学员之间进行挑战,失手致死,并算不得稀奇。 怕死? 怕死就别炼气,或者只炼气,不练搏杀技。 “正合我意!”陈恕发觉薛道衡状态的变化,他不仅没怕,反而更为兴奋起来。 “死!”薛道衡出手径直拍向陈恕的丹田。 他欲要一掌拍碎陈恕的腹部,拍碎陈恕的丹田气旋。 “仅是如此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恕对薛道衡的攻击不管不顾,而且趁机黏上他的身躯,扑咬向他的脖颈。 第20章 不疯魔,不成活 “嘭!” 薛道衡全力一掌拍在陈恕腹部,强盛的混元气几乎贯穿陈恕的腹部。 腹部的剧痛,更让陈恕发狂。 他双手紧抱住薛道衡的臂膀,对准其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啊!你个贱种,畜生!”薛道衡拽下黏在身上的陈恕,抬脚将其踹飞。 而后,他捂着喷血不止的脖颈,连连后退。 他出手欲废掉陈恕的根基,哪知陈恕根本不防守,反而直接与他搏命。 如果他不尽快脱身,仅是流血便能要了他的命。 “秦老师,救我!”薛道衡心神大乱,踉踉跄跄奔向秦小小。 作为经常打斗挑事的炼气士,他清楚知道脖子血管被咬断是多么要命。 好在仅是一侧血管被咬断,要是双侧血管都被撕裂,仅走上几步路的时间,便能让他昏死过去。 “啊哟哟,脖子上的血肉被咬掉一大块,诊费很贵的。”秦小小不慌不忙,先行出手封住了薛道衡的血管。 作为炼气学院的医师,她最擅长的就是处理外伤。 伤口不再流血,她又双手如飞,快速帮薛道衡缝合血管和伤口。 撒上药粉,再运气催化药力。 仅片刻时间,薛道衡脖颈处的伤口就开始结痂。 “好了,你可以再去战斗了。不过你要多加保护脖颈,伤口只是结痂并未痊愈,只需轻轻一爪就能将你的伤口再次撕裂。”叮嘱完医嘱,秦小小又马不停蹄赶向陈恕。 今天的生意好到爆棚,她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一刻停歇,但也赚得盆满钵满。 “你的命可真是硬啊!”秦小小伸手抠出仍留在陈恕口中的血肉。 她再次往陈恕口中塞入一枚丹药,这才开始帮陈恕处理腹部的伤口。 陈恕全身都是伤,肺腑亦是杂乱不堪,没有丹药吊着性命根本不行。 但让秦小小奇怪的是,薛道衡的全力一掌,竟然只对陈恕造成了血肉之伤。 陈恕的丹田气旋依旧稳固强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你到底是运气好,还是根基过于扎实。他那一掌即便废不掉你的根基,多少也能让你的气旋变得散乱才对。”秦小小忍不住对陈恕好奇起来。 自从陈恕遭遇了上次的意外,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说起来,那场意外…… “我是命硬!”陈恕盘坐恢复片刻,便再次起身。 有传国玉玺这个底牌镇守丹田,一个炼气十三层也妄想废掉他,开玩笑! 此时已然来到了深夜,但围观的学员和老师仍旧没有散去的意思。 像陈恕这种堪比野兽的凶残人物,学院数百年也不曾出现一个,他们自然要留下来看个分晓。 “薛道衡,再来!”陈恕再次向薛道衡冲杀了过去。 薛道衡:“……” 他本打算与陈恕对辩几句,在言语上讨回一些脸面,然后了结今日之事。 哪料陈恕这个野人,打个招呼就冲杀过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疯子!”薛道衡一声怒骂,抬手将陈恕隔挡在外,并下意识与陈恕拉开距离。 险些被陈恕撕断脖子,这让他心底着实发怵,不敢再给陈恕近身的机会。 只是陈恕的修为又有精进,且越战越勇,他要隔挡数次,才能借助速度和力量的优势,将陈恕打倒在地一次。 夜越来越深,薛道衡的喘息也越来越重。 他不懂,他一个炼气十三层都被耗尽了体力,陈恕一个炼气九层怎么还生龙活虎? 难不成,他要吞服恢复体力和混元气的丹药,继续与陈恕做这无聊的缠斗? “陈恕,咱们且算作平手,如何?”薛道衡再次将陈恕砸飞,做出了退让。 陈恕就是一个打不烂且又黏人的狗皮膏药,除非将其一举击杀,不然争斗下去只是在为他做磨刀石。 “不行!你体力耗尽了,你必输!” “我还有丹药,即便丹药耗尽,也会有人送,你赢不了我的。” “那你倒是吃丹药啊。” “我……” 看着陈恕目光灼灼的眼睛,薛道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疯子似乎正是希望他吞服丹药,做磨刀石做到地老天荒。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快吃丹药啊!” “你……”薛道衡崩溃了。 他终于明白了疯子的可怕,也终于明白了他与陈恕的差距。 不疯魔,不成活! 他不是修行天分不如陈恕,仅是不如陈恕疯,不如陈恕癫。 但这种疯癫,他做不到,也不羡慕。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注定会被陈恕超越,到那时,他将如尘埃一样被陈恕忘记在记忆长河里。 “我……认输!”薛道衡失魂落魄瘫软在地。 虽然他修为仍远超陈恕,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你,吃丹药啊!”陈恕一脸懵,不懂薛道衡好好的认输是做什么。 好好的炼气十三层,好好的磨刀石,认什么输啊。 嗑药,继续做好磨刀石工作啊。 “吃你妹!”破了大防的薛道衡冲着季恒一通怒骂。 然后他转身独自离去,没理会其他任何一人。 世家子弟败于贱民,炼气十三层败于炼气九层,心中的落寞,让他完全没心思再去在意什么脸面和旁人的看法。 “这就……结束了?”殷红药仍不尽兴。 这个结尾不够血腥,不够暴力,她很是不满意。 在她看来,陈恕和薛道衡必须死上一个,或者同归于尽,此事才能算完美落幕。 “唉,我没有妹啊。”陈恕亦是叹息。 虽然他浑身酸软疼痛,但气血仍在翻涌,他不想就这么放过薛道衡。 “要不,咱们打一架吧?”陈恕扭头看向殷红药。 “咱们?”殷红药看到陈恕赤裸裸的眼神,没来由的打了一个激灵。 即便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想到陈恕今天打斗时无所不用其极的阴损招数,她也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宁愿越阶挑战,宁愿被炼气十七层完虐,也不想被陈恕近身。 “算了,你是黄花大闺女,破了……相就完了。”陈恕转身又看向熊大富。 嗯,熊大富就很不错,一身肥肉极为耐揍。 而且他和薛道衡一样,都是炼气十三层,实力也很对胃口。 “大富……”陈恕的声音满是兴奋和哀求,就像是发情的野猫。 “那什么,我还有顿屎没拉。”熊大富浑身汗毛倒竖,撅着大屁股仓皇冲出人群。 跟陈恕近身肉搏,与选择自宫也没什么区别,他可不想年少丢鸟。 “这可如何是好。”陈恕只得扭头看向其他人。 就像是沙丁鱼群遇到了鲨鱼,围观的众人迅速后撤。 “这位同窗,你叫什么名字?”陈恕满怀期待地看向离他最近的一人。 “娘呀,陈疯子盯上我了!”那人鬼哭狼嚎着,向黑夜中狂奔。 陈恕:“……” 他只是想趁着浑身气血翻涌的劲头,再与人过过招,练一练经验。 如此进行下去,说不定明日他还能再突破一层。 这等磨砺良机,他怎愿错过。 “同窗……”陈恕又转身向其他人。 “呸,谁是你同窗。” “别这么看我,咱们不熟。” “我也是黄花大……小子,咱们不适合。”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 让他们看热闹还行,陈恕拳拳到肉的打法,层出不穷的阴损招数,看起来确实格外刺激、热血。 但让他们上场,成为被撕脸被咬破喉咙的那个,那万万不行。 “跑什么,陪我切磋一下就行。我发誓,绝不薅头发,绝不抠眼睛,绝不掏阴咬耳朵……”陈恕对着人群大声呼喊。 但他越是喊得大声,人群跑得越快。 最后,此处就只剩下了两个黄花大闺女,殷红药和秦小小。 第21章 鬼工之死 “秦老师……”陈恕无奈,转身看向秦小小。 那些人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真是枉为同窗! “你不会连我也不放过吧?”秦小小莫名感觉到心中发怵。 虽然她不认为陈恕能近得了她的身,但陈恕肉搏的方式,着实令人膈应。 “不是,我是说,诊费?” “哦,诊费啊,承蒙惠顾,一千零四十五枚仙钱,给你抹去零头,一千仙钱即可。” “一……一千?”陈恕声音发颤,两腿发软。 要是被老陈知道他在外面欠下了一千仙钱的巨债,老陈会被气得背过气吧? 说好的帮老陈还债,现在倒好,一分没还,负债还突破了新高度。 他身上的煞气瞬间消散一空,眼中更是一丝杀气也无。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怎么就没听殷红药的话。 直接抱头挨一顿揍多好,一天便省下了一千仙钱的负债。 “陈公子,现钱,还是去钱庄结算?”秦小小向妩媚一笑,朝陈恕伸出了白皙如玉的手。 曾经,这只玉手在陈恕看来是那般的勾魂摄魄。 现在看来,还是那般勾魂摄魄,这分明就是索命的鬼手啊! “呵呵,小小老师,你真美。” “闭嘴,要是说好听话能挣钱,我能说到你耳朵起茧子。一千仙钱,快给钱。” “挂……挂账吧!” “挂账,可以,不过可是有利息的哟。” “利息就利息吧。”陈恕擦去额头上的汗,大松一口气。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不管多少的息,现在他都只能认下。 “利息之一,每天帮我把医馆打扫一下。” “诶,好!” “利息之二,随叫随到,帮我处理医馆的杂事。” “诶,好!” “利息之三……” 陈恕接连点头十余下,这才把债主秦小小送走。 “你这哪是欠钱,分明就是签了卖身契。”殷红药出口调侃。 但此前她并未开口提醒陈恕,也并未开口制止。 “不会,我的实力提升很快,等我腾出手多去接一些任务,早晚能还清负债。”陈恕信心满满。 “呵,傻子!”殷红药送了陈恕一个白眼。 到学院第一天,欠熊大富五十仙钱,欠院长两枚仙钱。 第二天,欠秦小小一千枚仙钱。 这傻子哪来的自信,会认为他挣钱的速度可以超越他负债提升的速度。 “红药,你知不知道长生店?”迟疑片刻,陈恕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知道殷红药不见得会偏向他,但也不至于主动坑他。 “你是说,你被暗杀的那件事?” “对,我想知道,是谁想杀我。” “我找人问过,学校想必也插手问询过,结果便是,鬼工在收监的当晚,就死在了监牢中。” “死了?怎么死的?”陈恕瞳孔微缩。 他被暗杀的事,严重程度好像超乎了他的想象。 一个刚收押的案犯,当晚就死在牢中,藏在黑暗中的人当真是猖狂。 “好笑的是,他是被食物噎死。” “怎么可能,活了半辈子的成年人,炼气十层的炼气士,怎么可能会被噎死?” “仵作验尸的结果确实如此,能查到的消息,便是鬼工所在的棺材铺和住址。至于长生店,你最好还是不要过问……” 陈恕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失神发呆,直到柳细花靠近身前,他才发觉。 “老师直到深夜无人时才来,你不会怪老师胆小吧?”柳细花的声音满是无奈。 身为陈恕的直属老师,陈恕白天与人血战时,她只是远远观望,没有上前关怀,也没有上前送水送药。 直到人群散尽,秦小小和殷红药也逐次离去,她才出现。 “呃……”陈恕迟疑起来。 他好想说,柳老师你哪是胆子小,于深夜无人时孤身寻热血少年,这分明是太大胆! “柳老师一片苦心,我全然知晓。您是怕您若出现,会让某些人对我生出更多的记恨,我都懂。” 陈恕将到嘴边的骚话咽了回去,选择一本正经。 他并没有怪谁不怪谁,孤身来到此世,他早就做好了独自一人面对全世界的准备。 哦,不对,他还有父亲陈胜,唯一一个在前世今生都守护在他身边的人。 “老师哪有你想得那般光风霁月,我自身也怕那些风言风语。”柳细花轻轻摇头。 不过,她心中却是对陈恕更加满意了。 不管陈恕前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说了出来,就说明陈恕的心性确实比以往成熟了太多。 再加上陈恕的修为开始发力猛增,还有今日表现出来的坚韧不拔毅力,都表明陈恕是一个很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我此时找你,并不是为了解释,而是我观你的修行法仍未得到融会贯通。” “我本是打算今日课上教你,哪知又出了薛道衡一事。” “现在你且盘坐下来吞纳炼气,我根据你对炼气的掌握,对你做出适时指引。” 柳细花说明了她的来意。 她深夜孤身前来,竟只是指导炼气法。 “炼气八法,前五法你已经熟练掌握,仅剩敛气法、混气法、化气法不得要领。” “聚气后,并不是将气永久存于丹田气旋而不用。” “敛气法,敛气入骨、入髓,可强化经筋和肉躯,增强反应速度。” “混气法,打通体内混元气与外界混元气的界限,使两者融通,生生不息。” “化气法,把气化为形,气足形充……” 柳细花将炼气八法的要点全部讲述出来,直到陈恕全部掌握,她才放心离开。 将炼气八法讲授给学员们,是她的职责。 她把自己深夜急切找陈恕传法,也当作是在对陈恕尽责。 但,真实的内心,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将更高深的炼气法私下传给陈恕。但那是世家权贵的专属,任何家族都不得肆意外传。 除非,除非陈恕入她柳家。 “女人家就是麻烦,一直啰唆到后半夜!” 李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离陈恕不远处的大树上,他歪躺在树杈上一口接一口往肚子里灌酒。 见是李蹊,陈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李变态耐心等到后半夜才出现,绝对不是想和他一起看月亮,更不是为了来通知他回去睡觉。 “你看这天上的月亮,像不像是你该练还没练的兵器?”李蹊醉醺醺跃下树干,手里还拖着一把扫把? “兵器?您说的该不会是扫把吧?” “有眼力劲,正是练习此兵。现在,拿起你的兵器,看第一招,狂风摆柳……” 李蹊提着扫把,犹如提着一条长龙,直奔陈恕刺来。 第22章 线索 明明只是一把扫把,却身如长龙,奔袭如风,行走如细柳狂舞,令人捉摸不透规律。 而陈恕,则被扫把紧紧粘连,随之起,随之落,随之腾挪翻滚。 他被扫把的势裹挟在其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第二招,左蛟龙!” “第三招,乌龙摆尾……” 等李蹊打完一套招式,陈恕已然明白这是一套枪法,他以被挑在枪尖的状态,身临其境体验了这套枪法。 以扫把为枪,也只有李蹊这个神经病才能想出这种点子。 “你的废物程度还真是一成不变,枪……扫把都拿不稳,有什么资格当杂役!”李蹊将被扫把挑在高空的陈恕,狠狠掼在地上。 只听得一阵骨骼断裂的爆鸣,陈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连呼吸也慢慢断了去。 如果被薛道衡和白天受伤的学员看到此情此景,他们定会明白陈恕发疯的根源。 被如此暴力摧残,哪个正经人不发神经啊! “作为打扫杂役,拿稳扫把是基本功,你却刚交手就被我挑去了扫把。” 李蹊给烂成一摊泥的陈恕灌了一口烈酒,继续开口絮絮叨叨: “后手握于扫把最根部,掌心抵定扫把底面,扫把前扎时,右掌才可以提供无穷顶力……” “身势也需均匀无倾跌,如此手持扫把方能端正,无免失手犄斜之弊。” “以扫把为兵,眼需快,手要敏捷,腰、步时时相随……” 恍恍惚惚中,陈恕感觉他好像变成了一杆枪,偏偏他又是持枪之人,很是诡异。 枪出如龙,势大力均;又如风舞,轻盈诡变。 腰,如青山;步,如飞蝶。 “杂役的基本功,就是打扫!不将学院打扫干净,不许睡觉。”李蹊再次踢了陈恕一脚,这才拎起酒壶和扫把走向黑夜。 “浑小子,真是疯起来不要命,需要挨打数月打磨筋骨的事,一天就完成了。” “这怎么能行,武道漫漫无穷尽,你跑得越快,老子越有更多法子治你……” 脚步声渐远,满是酒气的话语也慢慢被黑夜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一个比黑夜还黑的身影缓缓走来,且毫不迟疑趴在了陈恕身上。 “啧啧啧,真惨,不能动了吧?” “你还想骑本王,本王现在先骑了你,嘚驾,驾……” 小黑驴在陈恕身上肆意妄为,一道道肉眼不可见氤氲紫色,快速自陈恕体内溢出,被它所吞噬。 “滚!”虽然浑身瘫软,但陈恕的意识依旧清醒。 只是,仅用意识呵斥黑驴,是那般苍白无力。 “好嘞,我滚!”小黑驴当即在陈恕身上左摇右滚,上蹿下跳。 陈恕的呵斥和瘫软,反倒助长了它的嚣张气焰。 陈恕:“……” “等我起来,定要先把你做成驴蛋刺身!”无能的陈恕,开始撂狠话。 “嘁,就凭你!”小黑驴不屑撇头,张口便吐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紫色雷球。 雷球随着它的意念,死死压在陈恕脸上。 “你怎么……”陈恕大惊失色。 不过才一天一夜没见,这黑货怎么这么强了? 原本他还在为自身进步神速的修为洋洋自得,哪知扭头就被黑驴打了脸。 “本王何等风采,岂是你这种凡俗蠢货所能想象的。”小黑驴嘚瑟地将雷球吐入腹中。 “驴哥,你的雷法和火法,教教我呗!”陈恕手掌撑地缓缓坐起身,目光灼灼盯向小黑驴。 仙秦主流的修行法门是炼气修身,战斗走的还是武者套路。 如果他能学会小黑驴的雷法和火法攻击,岂不是又多一种保命手段。 “好好炼你的气,习你的武,练到究极处,万法皆可通神。” “一法通万法,究极处并没有气、武、法的区别,你只需走完一条路即可。” 小黑驴摇头拒绝了陈恕。 并不是它藏私,而是它的修行法与仙秦炼气入体的法门并不兼容。 仙秦炼气法走的虽是一条极端道路,但不可谓不强。 只需走到尽头,任何一条路都是青云之路。脚踩两条路,反而才是自毁前程。 “呵,什么时候一头驴说话也这么冠冕堂皇了。”陈恕又躺下身去,枕着手臂看月亮逐渐西斜。 月亮上,有仙皇行宫,不知始皇在不在月球,此时是不是正在遥望着地球。 月球、火星、木卫二,好想去看一看啊。 “想刺杀我的人,是不是钟涛?”陈恕沉声问询。 不再与小黑驴胡闹时,他的声音没了少年的青涩,多了身居高位威严和傲然。 “背后有不少人猜测就是钟涛,毕竟世家子弟的脾性就是如此,习惯用杀人来解决贱民产生的问题。也有一些线索指向钟涛,只是钟涛私下的反应很古怪。” “古怪?” “他听闻这种传言后,气愤郁结了一整夜。” “会不会是他在故意表演无辜?” “呵,就他,一个没太多脑子的世家子弟,懂什么表演,又怎么有耐心表演一整夜。”小黑驴对钟涛嗤之以鼻。 它盯了钟涛一整夜,很确定这就是一个世家憨憨。 “暂不提他,我偷窥柳细花沐浴一事,是真是假,是不是被陷害?”陈恕转移了话题。 “嘿,偷窥是真,而且很有可能真的偷窥到了,所以大兀鹰那大傻鸟才会那么愤怒。” “呃……,我还以为我是被人陷害,原来真是我自己作死。” “陷害,也有可能是真。” “怎么说?” “其一:以你之前上课都不敢抬头的怂样子,不太可能有胆量去偷窥。其二:大兀鹰那天的状态很反常,竟然突然离开了柳细花的住所。” “只有这些?有没有具体的线索。” “本王只是一头驴,从闲言碎语中搜集出这么多信息已经颇为不易。想要具体线索,你多拿些气运来换!”黑驴贱兮兮地看向陈恕。 它一直摸不清陈恕身上的气运变化,时强时弱,几乎没有规律。 不过它基本可以确定,陈恕对自身的气运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调控。 虽然这极其匪夷所思,但它得到的结论就是如此。 “气运,什么气运?”陈恕装傻充愣。 在仙秦帝国,他感觉随时都在被始皇注视,根本不敢提气运一词。 “罢了,实力才是根本!等我修炼有成,挨个找上门把有嫌疑的人全部打出屎来就是。”陈恕站起身,再次提起扫把缓缓打扫。 相比之前漫无目的的挥动扫把,此时他有了独属于自身的节奏。 前手握杆,后手抵尾,沉肩、坠肘、微屈臂,腰、步紧紧相随。 “抠门,吝啬!本王可不只是一头驴,本王有着独有的获取线索的方法,你就不想知道?”小黑驴紧紧黏在陈恕身旁。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大可以去卖肾、卖肉、卖屁股,卖什么关子。” “嘿,就凭你这态度,有线索本王也不告诉你。” “爱说不说!起开,别耽误我打扫垃圾。”陈恕用扫把拨开黑驴,自顾自向前打扫。 小黑驴哪舍得离开陈恕,陈恕身上的紫气,是它快速恢复的最主要助力。 陈恕一路向前打扫,它便在陈恕屁股后面一路跟随。 渐渐的,群星逐次隐去,东方再次大放光明。 “嗝……”小黑驴打了个饱嗝。 跟在陈恕身旁就是爽,一天就顶它数年之功。 “怎么,跟在我身后,吃屁吃撑了?”陈恕不怀好意地调侃。 “嘁,低俗!” “本王大发善心,赏你一些线索。大傻鹰告诉我说,钟涛时常会拿一些丹药给它吃,那天也是如此。” “还有,其他小兽告诉我,那几日你常去光顾秦小小的医馆,模样很痴情。” “而秦小小,擅长制作丹药……” 第23章 真给钱? “秦小小?”陈恕顿下脚步,怔怔而立。 那个体态丰腴,含笑嫣然,对他格外用心的秦小小,竟然会有这种心计? “傻子,你真以为那个女人只长肉不长脑子啊?” “她啊,很有故事。” “你啊,就是被她身上的肉,遮住了眼睛。” 小黑驴将陈恕身上逸散的紫气吸取一空,这才迈动四蹄继续去它的兽圈厮混。 对普通人和普通兽来说,兽圈就是一盘散沙,大部分兽与兽并无法交流,也没有交集。 但对小黑驴来说,兽圈完全是另外一种境遇。 要知道,它可是一只自称为“本王”的驴! “秦小小,我倒要看看你脑子里都藏了什么!”陈恕再次挥动扫把,沙沙声也变得比之前更铿锵有力起来。 “陈恕,咱们谈谈?”薛道衡孤身一人走到陈恕身前,手里也没了那把宝光四射的剑鞘。 “好啊,磨刀石公子,你准备怎么打?械斗,还是肉搏?” “你今天没带宝剑啊,那咱们就继续肉搏吧!” 陈恕扔下手里的兵器扫把,眼中的兴奋已然按捺不住。 他昨晚又被李蹊虐了半夜,再加上心中憋着对钟涛和秦小小的怒火,他正想找人打上一架。 薛道衡:“???” 打架? 是这个疯子的耳朵聋了,还是我嘴巴长歪没把话说清楚,我刚刚说的不是坐下来谈谈吗? “我是想跟你坐下来谈谈!”薛道衡赶忙表明心迹,并后撤了数步。 他脖颈处的伤疤还没脱落,心中更是落下了严重阴影,哪里还敢再跟陈恕肉搏。 “谈,谈什么?先打,打完了再谈!”陈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薛道衡扑咬了过去。 薛道衡心神一颤,连连向后腾挪。 昨晚,他在梦中与陈恕搏斗厮杀了一整夜,陈恕这个疯子将他全身的每一个突出都撕咬了下来。 现在,他根本不敢让陈恕近身一步。 “谈钱,咱们谈谈钱的事!”薛道衡赶忙放出杀招。 他已经敏锐观察到,威逼毒打对陈恕这个疯子根本不管用。 钱,才是陈恕的痛脚。 “钱,难不成你给我钱啊?”陈恕不屑白了薛道衡一眼。 什么炼气十三层,太怂了,连炼气九层的挑战都不敢接。 “对,我给你钱!” “你给我钱,真给?” “真给!” “来来来,咱们坐下详谈!”陈恕的眉毛立即弯了下来。 他不怕穷,不怕饭食简单,不怕衣物破烂,唯独怕负债。 一千多仙钱的负债,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心中。 “我薛家每月给你十枚仙钱,供你求学。” “待你从县立学院或者郡立学院结业,需回我薛家任职。” “你放心,任职薪水以月俸结算,并与你实力相匹配,绝对不菲,完全可让你和家人衣食无忧。” “如此,有了世家庇护,可保你学途安全无虞,结业后你也不需要再另外谋生……” 薛道衡侃侃而谈,为陈恕讲述着美好的未来。 陈恕懂了,世家这是要招安他。 如此,既能挽回世家此前丢失的脸面,又能抹除他这个刺头。 “咱们还是打一架吧!”陈恕再次捋起袖子,挥拳砸向薛道衡。 开玩笑,有传国玉玺在手,哪个世家配让他去打工。 薛道衡没料到陈恕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有些惊慌失神。 眼看陈恕就要扑到身上,他才凭借身体的条件反射险而又险的避开。 疯子! 薛道衡在心中大骂一句,再也不敢靠近陈恕。 “陈恕,你疯了吗,跟狗一样乱咬人!你要是嫌钱少,我薛家还可以再加,加到你妥协为止。”薛道衡有些恼了。 这陈恕忒不知好歹,要知道其他贫寒学子想要获得世家如此优待,最少都要炼气十层才行。 “滚,老子没有给世家当狗的臭毛病!”陈恕打不到薛道衡,也发起了脾气。 “你……”薛道衡怒指陈恕,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给世家当狗? 所有人不都是如此吗,炼气一辈子,只为博取一世繁华,或是一身功名。 陈恕不再理会薛道衡,仍拿起扫把进行打扫。 扫除一片落叶,一片污秽,就好似扫除心中的一缕杂念。 “你不愿被世家束缚,那便这样,你只需当众向钟老师服软认错,我便给你一百仙钱。”薛道衡转变了策略。 他就不信了,用钱砸不断陈恕的腿。 “滚!” “二百仙钱!” “滚” “二百五!” “滚你大爷,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陈恕挥动扫把朝薛道衡抽去。 薛道衡自信满满躲避,欲要与陈恕再次拉开距离。只要是不与陈恕近身肉搏,他有把握将陈恕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本是从他胸前横扫而过的扫把,却猛地向前一扎,以极快的速度捅中他的胸膛。 不等他反应过来,扫把又快速拧动。他胸口的衣衫顿时被撕裂出一个巨大豁口,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也隐隐发红。 “这个疯子怎么又变强了?”薛道衡惊出一身冷汗,匆忙向后掠去。 他暗暗庆幸陈恕刚刚拿的不是一杆长枪,否则他胸膛定会被拧出一个坑洞。 “可惜,还是差一些!”陈恕收起扫把,心中惋惜不已。 他出枪的速度还是稍慢了些,不然刚刚撕下的就不是薛道衡的衣衫,而是一片血淋淋的血肉。 “这样,我给钟老师作揖道歉一声,你给我十枚仙钱,两次两声便是二十枚,如何?”迫于负债的压力,陈恕不得不选择妥协。 但不能按照薛道衡所说的方式来,那数百枚仙钱根本不够他还负债。 “这……”薛道衡迟疑起来。 十枚仙钱致歉一次,倒也不算贵,只是陈恕这个疯子的行为定会异乎寻常。 “必须设定上限……”薛道衡猜出了陈恕的心思。 “设上限,那就没得玩了。”陈恕也不乐意了。 沉思片刻,他又说道: “这样,你们不是要维护世家脸面吗,你牵头,去把其他世家全部喊来。” “我道歉第一次,你薛家出十枚仙钱,道歉第二次,李家出十枚仙钱。” “如此循环,哪怕你仅能喊来十个世家,我致歉一百次,你薛家也不过才出百枚仙钱嘛。” 陈恕一副推心置腹、用心良苦的模样。 “你若是道歉千次万次呢?还是设定上限的好。”薛道衡仍是不放心。 “那这样,世家这里咱们就设定二百次为上限。不过,你要把所有世家子弟喊来,让他们看我给钟老师道歉。”陈恕狡诈笑了起来。 “让他们观看你道歉?”薛道衡惊得张大嘴巴。 他以为陈恕为了避免丢人,会要求偷偷道歉。哪知这个疯子倒反天罡,竟然要所有人前来观看? “好!”薛道衡满口应了下来。 原本世家子弟就是准备围观的,根本不需他去呼喊。 第24章 弱者,不配挣钱 “钟老师,学生陈恕错了!” 练武场前,乐得合不拢嘴的陈恕,当着全学院师生的面对正在授课的钟涛躬身致歉。 “滚,我不需要你道歉!”钟涛挥袖驱赶陈恕。 如果陈恕真心实意道歉,他不介意上演一场师徒温情戏。 但陈恕乐不可支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如此只会让他难堪。 “钟老师,学生错了!”陈恕再行一礼。 开玩笑,道歉一次就有十枚仙钱,这等好似抢劫的生意他怎么舍得放过。 “你若是再在此影响我授课,我定会对你再施严惩。”钟涛怒了。 此子当真不知廉耻,哗众取宠就算了,竟然还当众无视他的话。 “好,那学生去外面致歉。” 陈恕快步跑到练武场外,对着练武场遥遥行礼:“钟老师,学生错了!” “当真是一个无赖子!”钟涛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无奈的,还有薛道衡。 “陈恕,你认真点,别笑!不然,扣钱。”薛道衡有些下不来台,这道歉跟他想象中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扣钱,你敢?”陈恕扭头威胁。 谁敢扣他钱,他就敢跟谁拼命。 不过他还是严肃认真了起来,钱还未到手,此时不适合翻脸。 “钟老师,学生错了……” “陈恕,一百次了,要不你就罢手吧!”薛道衡的脸都绿了,被他找了九个世家子弟也均垮着脸。 在不要脸的陈恕面前,他们的羞辱反倒更像是自取其辱。 “不够,你们十个世家共二百次,每家不过才二百仙钱,急什么。” “钟老师,学生错了……” 陈恕继续着他的表演,十枚仙钱作揖道歉一次,他越干越有劲。 “二百次,二百次够了!”在一旁数着数的薛道衡赶忙上前制止,并把装着两千仙钱的钱袋扔给陈恕。 每家二百仙钱虽不多,但丢人呐。 此时他只想早些了结此事,还自己一个清静。 “好,十大世家的环节完美落幕,接下来开始世家子弟众筹环节。”陈恕放下钱袋,开始露出獠牙。 他让薛道衡喊来这群世家弟子,可不是让他们来看戏的。 “世家子弟众筹环节?”薛道衡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就知道,陈恕让他把世家子弟喊来,肯定没安好心。 “咱们炼气学院有多少世家子弟,我便为钟老师道歉多少次!”陈恕对着众人大声吆喝,气焰却十分嚣张。 “他又要作什么妖?”殷红药一脸疑惑,她才不信陈恕这是在对世家服软。 “还能是什么,收钱呗!”熊大富一语中的。 “我绝不会再给他钱!”薛道衡咬牙切齿。 他就不信了,陈恕难不成还要强买强卖,以一人之身威胁学院的数百世家子弟。 “价格依旧,十枚仙钱道歉一次。轮到谁,谁出钱!谁敢不让我致歉,我便挑战他炼气十一层以下的好友和爱慕之人。”陈恕浑身火热,捋起袖子跃跃欲试。 道歉,便有十枚仙钱。 不让他道歉,便有人可揍,两全其美。 薛道衡真是好人呐,喊来了足足数百人。 “他……他竟然真的敢威胁咱们数百人!”薛道衡整个人都麻了。 他想过陈恕会发疯,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陈恕竟会疯到这种程度。 不过,此事还真有操作的可能性。 有实力碾压陈恕的,不符合挑战规则。 炼气十层和炼气十一层,虽然能与陈恕五五开,但他们又都怕了陈恕那毫无底线的狠辣手段。 他们宁愿掏十枚仙钱破财消灾,也不想被陈恕盯上。 更何况,陈恕这个贱人盯上的是他们的亲朋好友! 不掏钱,就是置朋友于陈恕之口,朋友关系就此断裂。 “第一位,熊大富!钟老师,学生错了!”陈恕也不管熊大富是否愿意给钱,直接开始躬身道歉。 熊大富一脸便秘表情走了出来,他没想到陈恕这个屠夫竟然拿他开刀。 “我家有三人在学院,你自行从欠我的五十仙钱中扣除三十就是。” 他也不想花钱,但他堂弟熊三贵刚好是炼气七层,并且还有一个炼气十层的堂妹熊二花。 堂弟还好,被陈恕揍了也就揍了。 但他堂妹熊二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万万不能被陈恕祸害了。 “嘿嘿,妥了!”陈恕咧嘴而笑。 如他所想,拿熊大富开刀,熊大富会选择抵消负债,这也算是妥协的一种方式。 有了第一个妥协的,只需再搞定一个硬茬子,后续便能通畅无阻了。 “第二位,殷红药!钟老师,学生错了!”陈恕再次作揖道歉。 “陈恕,你找死不成,老娘的钱你也敢挣!”殷红药气得险些原地爆炸。 陈恕竟然想拿她树立典范,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她抽出缠在腰身上的小皮鞭,恨不得当场抽烂陈恕的嘴。 “给不给钱?不给,与你要好的那些小姐妹,但凡是在挑战范围的,我就把她们一个接一个通通吃掉。”陈恕探头看向殷红药身后的数个少女,露出满脸的恶魔笑容。 “红药,算了,你就从了他吧!” “破财消灾吧,我不想被这个疯子挑战。” “你若不给,我便替你给了。他若咬我一口,我的诊疗费都不止十枚仙钱。” 殷红药身后的少女们瑟瑟发抖,根本不敢与陈恕对视。 “你等着,等你突破炼气十三层,老娘把你打出屎来!” 迫不得已,殷红药只得气冲冲往陈恕脸上砸去十枚仙钱。 陈恕出招太阴损了,不给钱让他致歉,就揍与其相好之人,这根本无解啊。 “嘿,下一个……”陈恕满脸灿烂。 来到仙秦数日,他终于体验到了挣钱的快乐。 “傻子!”秦小小远远看了陈恕一眼,转身便回去了医馆。 关上房门,她忍不住扪胸自问,是不是她给陈恕的负债太高了,所以才把陈恕逼得如此癫狂。 要知道,人狂会有天收的啊。 “院长,陈恕他这算是违反院规,向学子们收取保护费了吧?”远远观望的柳细花,亦是一头黑线。 她本想上前制止陈恕,却又被张良拦了下来。 “年轻人嘛,狂一些没什么。而且这些个世家子弟,平日里欺负别人习惯了,现在体验一下被欺负的滋味,也挺好。” 张良捋须而笑,似是对陈恕的恶行很是满意。 “那陈恕,他?”柳细花试探性的询问。 她真正担心的,是陈恕如此做会自毁前程。 陈恕看似是获得了不菲的钱财,实际却是一举得罪了所有世家,将自身逼入了绝境。 “男人嘛,当磨砺,当自绝后路。”张良听懂了柳细花的担心。 他也有着他的打算和谋划,只是他的打算不能与柳细花详说。 不过,陈恕到底是真的莽撞,还是对他的安排有了感应和共鸣? “不给钱,你真以为我不敢打女人,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喜欢哪个男子吗?” 陈恕从人群中揪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当众将其揍成了猪头。 “别打,别打了!给,我给就是!”一个模样高冷的女生,慌忙求饶。 她自认为她孤芳自赏,经常独来独往,陈恕也奈何不了她。 哪知陈恕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准确拽出了她所爱慕的人当众暴揍。 自此,数百位世家子弟,再也无人敢忤逆陈恕。 黑驴迈着傲娇的步伐从一旁走过,深藏功与名。 人类的秘密,从兽圈的角度去看,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十个世家两千仙钱,三百五十六个世家子弟便是三千五百六十枚仙钱,除去熊大富抵扣的三十枚仙钱,共是五千五百三十枚仙钱!” “发财啦,爹,咱家的负债能还清啦!” 陈恕无视数百人的怒视,蹲在钱堆前,沉迷在金钱的快感中不可自拔。 突然,心有感应的他,猛地低头。一个酒葫芦,擦着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陈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他刚刚慢上一些,脑袋肯定会被砸爆。 “李执事出手如此狠辣,是想杀死学生不成?”陈恕转身看李蹊,不卑不亢。 之前李蹊训练他,砸中的位置都不是要害。 此次出手,却不同于寻常。 “怎么,你不服?若是你沉迷于金钱而不知危险,死便死了。”李蹊说得轻描淡写。 他拖着一把古怪的黑色扫把,慢悠悠走向陈恕。 待走至陈恕身前,他手里的黑色扫把瞬间扬起,几乎连残影也看不到。 待陈恕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抽飞至数丈开外,身躯重重砸在石板地面上。 “好!” “李执事揍得好,揍死这个黑良心的贱民。” 见陈恕被揍,学院内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真弱,连攻击也躲不过。而弱者,是不配挣钱的!”李蹊对学子们的呼喊置若罔闻,而是再次挥动那古怪的黑色扫把。 扫把似狂龙一样咆哮着旋转升空,地上的五千多枚仙钱则像是失去重量一般,随着狂龙在空中游荡飞舞。 “我的仙钱!”陈恕目眦欲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 那可是足足五千五百三十枚仙钱,是他抹平负债的希望。 “仙钱归我,扫把归你!”李蹊将那古怪的黑色扫把踢向陈恕,挥袖卷起五千仙钱,傲然转身离开。 “我的……”陈恕话刚喊出半句,就被横砸而来的扫把撞得倒飞了出去,并再次跌倒在地。 扫把刚好压在他胸膛上,却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扫把,不对劲!”陈恕伸手推开扫把。 扫把落地时,发出金石相撞的铿锵声。 “五千五百三十枚仙钱,就买一根铁扫把?”陈恕起身,弯腰捡起扫把。 他发现以他现在的气力,仅能将扫把堪堪拿起,挥动却大感吃力。 “这扫把的重量,少说也有纯铁扫把的数倍重!”陈恕的眼睛变得闪亮起来。 五千五百三十枚仙钱,花的不一定亏。 这扫把的杆,通体笔直圆润。 好似是,枪杆! 第25章 风的错 “想挣钱,就必须先掌握权力!” “而在仙秦,武力就是权力,就是一切!” 陈恕慢慢从李蹊掳走他五千五百三十枚仙钱的事情中体味出深意。 他没有表露不满,而是紧紧握住手里的古怪黑色扫把。 扫把杆是枪杆,那枪头定然藏在扫把头中。 李蹊给他的是扫把,而不是一杆长枪,说明现在还不是启封长枪的时候。 “散了吧,我要打扫垃圾了。”陈恕哄散众人,挥动沉重的扫把继续打扫工作。 “陈恕,你等着!” “敢得罪我们,等死吧你!” “哼,你最好每天待在学院,不要出去……” 众人纷纷撂下威胁和手里的垃圾,分散离去。 有炼气学院的规则束缚,此时他们还不敢过于得罪陈恕。 毕竟在相近修为的学子中,陈恕才是最为凶狠的那个。 但只要出了学院,那便是他们世家的天下。根本不用他们亲自出手,只需数十数百仙钱,就能买走一个贱民的性命。 陈恕没有理会众人的威胁,而是挥动扫把与地上的垃圾较起了真。 扫把越挥动越沉,慢慢的,他感觉他就像是在挥动一座大山。 没多时,他全身尽被汗水打透,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 “呼……,用这扫把打扫,比跟人打架还难!” 陈恕并未选择停下来歇息,仅是稍稍放慢打扫速度,并运气修复身躯各处的不适。 不怕慢,就怕站。 累了,可以慢下来,但不要完全停下来。调整一下节奏,找到新的平衡,继续稳步前行。 如果累了便放纵,放纵到空虚后又发疯努力,努力到疲惫又放纵,这样的极端往返只会把人搞得身心俱疲。 不要急,慢慢来,就很快! “有意思,身处逆境,他炼气习武的心境不仅没有低落,反而还更进一步。” “内心脆弱的人,会被困境磨砺成碎沙,自此一蹶不振;心境坚韧无所畏惧的人,则会被困境磨砺出璀璨之光,自此傲视九天。” “他属于后者,你这个做老师的,可以放下心来了。” 躲在远处的张良捋须冲柳细花乐呵呵一笑,转身背手而去。 每迈出一步,他的身影便黯淡一分。 三步后,再无他的踪迹。 哪怕有张良院长的安抚,柳细花眉间郁结仍是没能完全舒展。 身在世家,她太清楚世家的小心眼和手段肮脏了。 陈恕自绝于世家,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困境是能磨砺内心,但当困境的危险超出内心所能承受的阈值,又或是恰好击中内心的要害,那么再坚韧的心境也会被击碎成齑粉。 “傻子,留给咱们贫寒人家的出路并不多,你偏要走最难的那条路。”医馆内,秦小小也连连摇头。 同为穷苦出身,她隐约猜到了陈恕的选择。 自绝于世家,走学院派,且是走学院派的暗部,难有出头之日不说,而且还有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她的选择与陈恕不同,她要走世家的路,但并不是归附于世家,而是掌控一个世家! 她,已经选好了猎物! 人潮涌动时,亦是万千不同心境的涌动。 陈恕一步一扫,拖着乌黑的扫把在学院内缓步而行。没人能看穿他的心思,看到的只是他踽踽独行的孤独身影。 慢慢的,他感觉手里的扫把由越来越重,开始变得越来越轻。 直到他下意识中将扫把它当作身躯的一部分,有时甚至忘记了扫把的存在。 他便知道,这扫把,这杆枪,真正属于他了。 一连打扫数日,他才将学院打扫一遍。 这数日来,他的餐食皆由身穿杂役衣服的人为他送来。 不过,一日一夜仅有一餐一水。 他没有休息,也没有停歇,对此时的他来说,心静便是休息。 打扫成堆的垃圾,也有专人前来铲走。 但,当他回头时,来时路又满是狼藉,枯叶和杂物铺满路径。 “看来,打扫是终身的长久大事啊!”陈恕哑然失笑,并不懊恼。 将学院打扫一遍并不是终点,反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 心境也如一座学院,每日需打扫,一辈子也会频频回顾,频频打扫。 他再次挥动扫把,朝来时路走去。 只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猛然上涨了一截。 炼气十层,轻松迈过! 郡立炼气学院的报考门槛,不过如此。 突然,陈恕顿下了脚步,满脸茫然。 他发觉他的心境也好似迈过一道门槛,门槛过后,一座古朴的学院凭空出现在他心中。 什么情况? 陈恕抬眼看去,眼前学院依旧,学子往来如织,正是下学杂乱时。 但他闭目内视,亦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学院印在他心中。 倒影吗? “风……起!”陈恕下意识轻声低语。 一缕风自心中而起,从学院这头,掠至学院那头。 他睁开眼,正看到一阵狂风贯穿学院,并将路径上的枯叶和杂物从南尽数吹拂到北。 “我嘞个始皇陛下,这有点牛掰过头了吧。”陈恕目瞪口呆。 他感觉他能在心中的学院呼风唤雨,但万万没想到这种呼风唤雨会映射在真实学院内! 这是随着他实力的提升,传国玉玺开发出了新地图吗? 陈恕将心神沉入传国玉玺,视野却猛然拔高,炼气学院快速变成一个光点消失在他脚下。 很快,阳城县、颍川郡也仅是一个斑点大小。 再是,一片浩瀚的大陆快速后退。 而后,一个水蓝色的星球赫然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围绕着蓝色星球的月球、火星、太阳系…… 直至太阳系的尽头,视野拔高的感觉才戛然而止。 好似太阳系的尽头是一个巨大封印,将他的视野牢牢束缚在了其中。 但,有几个孔洞,却自内而外穿透了这层封印。 一个在昆仑,一个在月球,一个在火星,一个在木卫二…… 他的意识顺着这些孔洞向对面看去,每个孔洞的对向竟然都是另一番天地。 “这是真实,还是幻象?”陈恕彻底陷入茫然,他不懂眼前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想顺着孔洞钻过去,又尝试着控制太阳系里的行星和行星上的风雨,通通不行。 唯独,唯独阳城县的炼气学院在黑暗宇宙中散发着萤火之光,这也是他唯一可控制的地方。 “陈恕,继续打扫啊,偷懒是吧!”一个空灵火热的声音,在陈恕耳畔响起。 陈恕睁开双眼,眼前还是那袭熟悉的火红长裙。 “其他人都穿学子服,为什么你的穿着这么另类?”陈恕不愿解释他发怔的事,便转移话题反问殷红药。 “因为我是学院前三,不管是炼气层数,实战,还是家境!”殷红药回答的无比自然,无比自傲。 她处处强于凡俗,凡俗规矩又岂能束缚她。 “呸,吐,啐……”肆无忌惮的殷红药,在陈恕身前肆意抛洒着葵花籽皮。 最近她简直爱死了这小东西,果壳细碎,不易打扫,最适合用来折磨陈恕。 只是,陈恕并不为所动。 面对殷红药和其他学子故意抛撒垃圾的行为,他像苦行僧一样,一步一扫,似乎是毫无怨言。 “就在你扔垃圾嗑瓜子的时间,我炼气十层了!”陈恕看向殷红药,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 殷红药嗑瓜子的动作猛地一滞,而后扭头盯着陈恕,怔怔发呆。 她见陈恕表情不似作假,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你是魔鬼吗?扫地也能扫突破!” “那我往你身前抛洒杂物的行为算什么,算是在帮你修行吗?”殷红药快哭了。 她只是想扔些果壳杂物报复陈恕罢了,怎么还帮这个贱人突破了呢。 “用这个扫把打扫数月,你也能突破。”陈恕故意将手里的扫把递给殷红药。 殷红药接过这古怪的扫把,手明显一沉。 她顿时明白了其中关要,其他人盘坐吐纳是修行,习武锻体是修行,陈恕打扫学院亦是在修行,而且强度还远超他们。 “不用数月,如果我不眠不休,一个月……便够了。” 本是自信满满的话,但话从口中说出,殷红药更想哭了。 她需要一个月才可能突破,陈恕却在数日内完成了突破,这种清晰的数据化差距,更让她感觉到绝望。 “不玩了,修炼去。”殷红药噘起嘴,气冲冲把扫把扔给陈恕。 就他们刁难戏弄陈恕的时候,陈恕却悄然完成了蜕变。 相比下来,陈恕拥有的才是真正的强者之心,而他们不过是一群浪费光阴的跳梁小丑罢了,也难怪陈恕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见殷红药吃瘪,陈恕乐得上扬起了嘴角。 甚至在殷红药转身时,他还故意吹出一口气,欲要捉弄一下殷红药。 “呼……”骤然风起。 “啊!”殷红药一声惊呼,猛地掩下衣裙。 陈恕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失误了,风比他想象中要大。 一双宛若藕节的白皙细腻小腿,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殷红药回头看见陈恕的脸一路红到耳根,瞬间也感觉脸颊发烫。 但她更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她出糗,刚好被陈恕看到。 她大步流星冲到陈恕身前,一拳将红着脸的陈恕砸倒在地。 “说,你什么也没看见!” “说,快说!” 殷红药根本不给陈恕说话的机会,粉拳好似雨点般砸在陈恕身上。 此人太可恶了,修为提升那么快,竟然还偷看她身子。 “让你看,我让你看!”殷红药拳打脚踢不止。 “风的错,是风的错,我什么也没看见。”凶名在外的陈恕,此时却一下也不敢反抗。 第26章 谁丢的苹果? 将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一空后,殷红药这才旋转石榴红的裙袂,满意拧身离去。 仅留下鼻青脸肿的陈恕,躺在风中凌乱。 陈恕不敢向学院举报殷红药的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毕竟此事他做得确实不光彩。 “自作孽,不可活啊!”陈恕躺在地上幽幽叹息,却发现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腿。 顺着双腿向上看去,来人是一个瘦削如柴,个子矮小,身穿破旧学子服的……男生。 “怎么,我挡着你路了?”陈恕站起身。 他面前的瘦弱男生仅有他肩膀那么高,模样还略显菜色。 “啊,没……没有。”那男生惊慌摆手,神情怯懦。 “我……我叫鹿……鹿潭,与您一样出身贫寒。” 名叫鹿潭的少年,说起话来磕磕巴巴,似是一个结巴嘴。 “露露潭?这么怪的名字。” “不是鹿……鹿鹿潭,是鹿……鹿潭。” “有什么区别吗,露露潭?” “我……我……” 鹿潭被噎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好在他还有手,他蹲下身,在地上写出“鹿潭”二字。 字体工整、端庄、秀气,唯独不见豪爽快意。 “鹿潭,你找我什么事?”陈恕很是疑惑。 现在除了极个别脑回路不正常的,或是想羞辱的世家子弟会接近他外,但凡是个正经人,都是躲他避他还来不及。 这个出身寒微的鹿潭却敢主动接近他,有点意思。 他感应一下鹿潭的修为,气息与他相近,修为大致在炼气九层以上,十一层以下。 “那些经常欺负我的世家子弟,前几日被你揍了一通,我内心非常感谢。”鹿潭从身后的布袋中掏出一个通红的苹果。 他垂下脑袋,颤抖着手,将苹果递送到陈恕身前。 “什么意思,感谢我,就只送一个苹果?”陈恕很是无语。 这个鹿潭胆子小、身材小也就算了,送礼还这么小气。 “嗯。”鹿潭的回应似蚊子嗡嗡。 “不如,你送点直接的,送我几十枚仙钱应急如何?” “我……我只有一枚仙钱。”鹿潭哆嗦着手,真的从衣襟深处摸出一枚仙钱递给陈恕。 “算了算了,你真没劲,我还是喜欢欺负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 陈恕将眼睛从那枚仙钱上挪走,伸手拿住鹿潭递送在身前的苹果。 他选择接受了这份廉价且又难得的好意。 “闻起来挺香。”陈恕把苹果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口,浓郁的苹果香味扑鼻。 他将苹果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里送去。 他这几日的餐饭着实寡淡,吃不饱就算了,不见肉腥,也没有餐后水果。 正当他张大嘴巴,欲要大啃一口苹果时,猛地一声刺耳的“呱”叫,将他吓了一大跳。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只苍鹰那般大的黑色乌鸦,正蹲在树杈上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苹果。 “苹果,我的!你,走开!”陈恕冲着乌鸦凶狠地挥了挥拳头,宣示他对苹果的主权。 “呱,呱……”乌鸦根本不怕威胁,仍是直勾勾盯着陈恕手里的苹果,甚至还急切地在树杈上踱起了脚步。 “好吧,好吧,一人一半!”陈恕无奈掰下一半苹果,扬手抛给乌鸦。 他的强势和蛮横主要是针对那些恃强凌弱的世家子弟。 对于弱者和动物,他则有着不一样的童心和包容。 在小黑驴刚来他家里时,虽然他言辞苛刻,但那半碗鸡肉,他没吃几口便全部给了小黑驴。 乌鸦精准接住苹果,伸着脖子囫囵个便吞了下去。 “嘿,你也不怕噎死!”陈恕开口笑骂。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这乌鸦的贪嘴就可见一斑。 “嘎……” 陈恕的念头还没发散完,树杈上的乌鸦便瞪直双腿,直挺挺摔了下去。 “我去,真噎死了!”陈恕大吃一惊,他的嘴并没开过光啊,不至于这么乌鸦嘴。 他正要上前查看乌鸦的情况,却发现他身旁的鹿潭莫名颤抖了一下,然后身躯紧绷,眼神躲闪。 陈恕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底发寒。 “你吃!”他将剩下的半块苹果递到鹿潭面前,声音威严而不容置疑。 “我……我……”鹿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身前的苹果,他没敢接。 不过,他也没有逃。 他只是佝偻着身子,低垂着脑袋。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轰砸着他脚下的地面。 “我知道了!”陈恕伸手拍了拍鹿潭瘦弱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他微微闭目,学院的场景一览无余。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三个世家少年正隔着灌木丛,偷偷看向他这里。 “人不狠,站不稳,看来我还是太温柔了!”陈恕大大咧咧扛起扫把,拿着余下的半块苹果,转身朝那三人走去。 “对不起,我没办法,我妹妹在他们手里!”鹿潭瘫软在地,满脸泪痕。 “哭有用的话,还要刀做什么。要学会偷偷拿起刀,让他们哭!”陈恕转身一脚踹飞鹿潭,扛着扫把继续走向那三个世家少年。 重重摔砸在地的鹿潭,哭得更凶了。 他知道,陈恕这一脚只是让他有个交代罢了。 他没有背景,符合挑战规则,还对陈恕下毒。即便陈恕一脚踹爆他的脑袋,也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和非议。 “陈恕那个贱民是不是发现咱们了,他怎么朝咱们这边走来了?” “发现又如何,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咱们。” “要不,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他可不是一个讲理的主。” 三个世家少年神情和言辞不一,但均已显慌乱之色。 “喂,少年,这是你们谁丢的苹果?”陈恕龇着大白牙,拦在三个欲要逃窜的世家少年身前。 “什……什么苹果?” “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三个世家少年彻底慌了。 眼前的陈恕明明在笑,但他们却好似看到了恶魔张开獠牙。 “说,谁的苹果?”陈恕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否认,直接抽出去了三个大耳光。 三个世家少年的实力并不弱,修为与陈恕相近,人数也占优。 但面对暴怒中的陈恕,他们却都瑟瑟发抖,完全忘记了反抗。 所谓世家子弟,凶狠都只是在于表面,也只敢对比他们弱的人凶残。 在遇到比他们强,比他们更凶残的人时,他们弯腰跪地的速度要比贫寒出身的人快得多。 “陈恕,我……我可是薛家嫡系。你若敢伤我,我薛家与你没完!” “我是殷家的,我堂妹殷红药与你相熟来着……” 三个世家少年捂着肿胀的脸颊,开始搬弄家族和背景,这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了。 仙秦有一点不好,就是没有经历陈胜、吴广这等平民的揭竿而起,没有刘邦这个平民皇帝,也没有王莽打断世家的脊梁骨。 “老子问的是,这是谁的苹果!”陈恕越来越暴躁。 他再次出手,一拳砸飞一人的满嘴牙齿,又一脚踹断一人的腿,更是横起扫把抽飞一人。 即便他出手如此凶狠,三个世家少年还是不敢还手。 “不说是吧!来,这苹果给你吃。”陈恕走到断腿的薛姓少年身前,把苹果硬往他嘴里塞。 “呜……呜!”薛姓少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张口。 他们试验过此药的毒性,可谓是沾之必死。 见对方如此,陈恕更坚信毒苹果与这三人有着直接的关联。 “张嘴!老子让你张嘴!”陈恕用膝盖抵着薛姓少年的胸膛,一个个耳光抽得震天响。 薛姓少年的脸被抽烂,口中更是鲜血四溢。 即便如此,陈恕也没有饶过他的意思。 他强行撬开薛姓少年的嘴,把苹果塞了进去。 不需咀嚼,苹果中的毒素便顺着伤口和血液进入薛姓少年的体内。 他的脸瞬间发青,身躯也开始变得僵硬,慢慢便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干你娘,毒性这么强,这是完全没想给老子留活路!”陈恕怒不可遏,扭头寻找另外两人。 敢对他下毒手,这三人一个也别想活! 但还不等起身,他就突感身后有人袭来。 他匆忙横起手臂隔挡,却还是被巨力踹飞了出去。 第27章 钟涛的绝望 “陈恕,你竟然对我堂弟下死手!”薛道衡怒视陈恕,但眼神中又不乏惊诧。 他发现他全力一脚的偷袭,并没有对陈恕造成重创。 陈恕仅是借力在地上翻滚数圈,便抵消了他那一脚的伤害。 “快去喊秦老师!”薛道衡一边与陈恕对峙,一边命人去喊秦小小。 只是,他堂弟薛道延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青黑色,现在也没了呼吸,怕是秦小小来了也束手无策。 “来了来了,我来了。”秦小小快步冲进人群。 她,比众人想象中来得要更快。 她蹲下身躯,先行给薛道延放出毒血,又着手搭配数种药物给薛道延灌了进去。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钟涛钟老师。 陈恕瞥了一眼秦小小,眼神耐人寻味,不过秦小小现在还不是他的目标。 他捡起扫把,双腿蹬地,似弹射一般冲了出去。 “薛道衡,你们世家的杂碎竟敢暗杀老子!今天没两个世家子弟的脑袋留在这,事情就不算完!”陈恕扬起扫把,径直砸向薛道衡。 炼气十三层又如何,他率先出手,并直接用出了兵器,未尝没有将薛道衡当场击杀的机会。 薛道衡不知其中深浅,他以为陈恕还是炼气九层,扫把也只是普通扫把,便唐突横起手臂去抵挡。 “咔嚓咔嚓……”骨骼的碎裂声令人头皮发麻。 “啊!”薛道衡凄厉惨叫起来。 仅一击,他的双臂便完全变了形。 “你……”薛道衡心中大乱。 比之数日前,陈恕不仅实力又提升一大截,气势也越来越凶悍。 “敢杀我,那我就先送你上路!”陈恕抽回扫把,紧接着一个拧身,再次挺起扫把刺向薛道衡的胸膛。 他这一招用了全力,若是落到实处定能将薛道衡的胸膛捅成烂泥。 薛道衡此时才醒悟过来,陈恕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招招皆是杀招。 第一招,趁着他大意且无兵刃在手,先行废掉他双臂。 第二招,便是要直取他性命。 只是,他醒悟的太晚,想要后退时已然来不及。 乌黑的扫把犹如发狂的黑龙,撕裂空气径直扑咬向他的胸膛。 他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恐惧。 就当他以为他要命丧当场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脖颈,将他从地狱边缘拉了出去。 “陈恕,你竟敢在学院内当着众多师生的面逞凶!”钟涛一手拉回薛道衡,另一手拍向捅至身前的扫把。 他仅是随意一掌,陈恕便如同断线的风筝,和扫把一同翻滚了出去。 “哼,不过才炼气十层,就如此嚣张……” 说着说着,钟涛的脸变得凝重起来。 炼气十层的修为确实不值一提,他一根手指就能捻死。 但陈恕这个禽兽,在十余日前仅有炼气五层啊! “怎么,难道只因我是农籍,便只许人杀我,不许我杀人?”陈恕擦去嘴角的鲜血,起身再次捡起扫把。 钟涛对他出手不算轻,但也不算太重。 他肺腑多有损伤,却没有伤及性命和根本。 “谁要杀你?”钟涛脸露疑惑。 学子间的打打闹闹、欺辱刁难极为常见,但真要是在学院内对学子下死手,即便是授课的老师也不敢。 “吃了毒苹果躺板板的那个,还有另外逃跑两人,找他们一问便知。”陈恕杵着扫把调息,却不对事情的结果抱有什么希望。 以世家权贵向来的不要脸德行,即便事实证据摆在眼前,他们也绝不会承认毒杀的事情。 好在他出手及时,当场弄死一人,又砸断了薛道衡的双臂,也算是找回了一些场子。 “若是在学院外,你所说的或许还有可能,但在学院内,他们不敢!”钟涛轻轻摇头。 他与那三人也认识,他不信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呵……”陈恕只是回应了一声冷笑。 果然如此,不用那三个世家子弟自行辩解,钟涛就先为他们开脱了起来。 “还好我和钟老师刚好在附近闲逛,来得及时,不然怕是神仙也难救。”秦小小长舒一口气,胸口也跟着大幅起伏起来。 “什么意思?”陈恕满脸不敢置信。 听秦小小话里的意思,被他强行喂了毒苹果的那位,救活了? “这毒药极其霸道,且毒素已经侵蚀经脉,很是棘手,着实浪费了我不少珍贵丹药。承蒙惠顾,三百仙钱。”秦小小脸上再次漾出酒窝。 三百仙钱,算是不小的单子了。 而且旁边还有个双臂骨骼尽碎的单子在等着她,今日大吉。 “真救活了!”陈恕脸色沉了下来。 都那副德行了,气都没了,竟然还能救活! 到底是那小子命大呢,还是秦小小的医术冠绝尘寰? “事情还是问问清楚的好,不然旁人还真以为是我杂役处的人在仗势欺人。”李蹊拨开人群,将之前逃跑的两个学子扔在钟涛身前。 “这……”钟涛的神情顿时变得慎重起来。 以他的身份,他自然知道炼气学院的杂役处,并不是只是扫扫地那么简单。 除了扫地之外,杂役处还负责清扫一些别的垃圾。 比如,暗中对学院下黑手的炼气士。 “我问,还是你问,或者是一人一个?”李蹊神情倨傲,随意将两个学子摞在一起踩在脚下,完全就不是要与人商量的态度。 “李执事询问便是。”钟涛很识趣。 李蹊如此说,不过是走一下流程,做一下面子工作罢了。 他若是不识趣,想要独自询问,李蹊这个狠人根本不会给他这个脸面。 “说,毒苹果是谁的,你们是受谁指使?”李蹊当即甩出两记耳光抽在那两个学子脸上。 他的手段之恶劣,比陈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陈恕,你把刚刚抠出来的苹果,塞他们俩嘴里去!”李蹊根本不给两个学子回答的机会,直接指使陈恕去捡来毒苹果。 陈恕也很懂得配合,他当即把秦小小从薛道延嘴里抠出来的毒苹果捡了过来,并往李蹊脚下两人的嘴里塞。 这两人扭着脖子躲避陈恕的手,用力把脸贴在胸腔和地面上,大喊道:“我说,我说,别塞了!” “苹果是我们自己准备的,毒是……钟老师给我们的!” “我们也不想在学院内动手,但钟老师说,他可以保我们无事……” 两人争着抢着,把该说不该说的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生怕晚上一步陈恕就会把毒苹果塞进他们嘴里。 他们亲眼看到陈恕这个疯子出手的狠辣,毒苹果说塞就塞,是真的不弄死他们不罢休啊! “竟然是钟老师……”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你们两个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们毒药,又什么时候说过保你们无事?”钟涛大声呵斥,并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前来凑个热闹,他竟然变成了主谋。 陈恕也有些错愕,他也没想到在背后操控的人竟然是钟涛。 但钟涛先前的表现,还有此时的错愕和恼怒,并不像事情败露后做贼心虚的样子。 难道说,这钟涛最精通的其实是表演? “钟老师,您亲口说过的话,您可不能不认呐!” “就是昨天剑术课结束后,您单独留下我们三人,交代了此事,并给了我们毒药。” 被李蹊踩在脚下的两个学子也慌了,原本说好要保全他们的钟涛,此时竟然撂挑子了。 如果谋害同窗的罪名被落实,即便他们有世家的背景,下场也会很凄惨。 “昨天我是留下了你们三人,但主要是针对你们三人剑术的不足,分别做出指点。你们不感谢师恩就罢了,怎么还污蔑我呢?”钟涛也急了。 课后他留下三人的事情,有很多人看到,根本无法掩饰。 但绝无给毒药一事。这两个学子怎么好端端非要咬着他不放,他与这两人平日里也没有仇怨啊。 “除了讲解剑法,您还辱骂陈恕,拿他作反面案例来着。” “对啊,您说陈恕出招毫无章法,是一个纯粹的莽夫,还教我们制衡他的招式。” 那两个学子也开始惊慌争辩。 在他们看来,钟涛简直太不是人了,哄骗他们暗杀陈恕不说,事情败露后还要将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 “我……我是说了这些,但我并没有让你们谋害陈恕,更没给你们毒药啊!”钟涛神情羞愤,几近崩溃。 他背后辱骂陈恕的事也被扒了出来,他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毒药就是您给的!”两个学员斩钉截铁。 钟涛突然想起,他确实给过这三位学子一些药粉。 “我给你们的是治疗外伤的药,剑术课常有人受伤,我那里便一直备有治疗外伤的药粉。但毒药一事,实在是子虚乌有……”钟涛声嘶力竭的嘶喊,迫切要证实自身的清白。 但,围观的学子和老师看他的眼神,已经不言而喻。 两位学子的描述与钟涛的陈述,大部分都吻合,仅有毒药和事后的承诺有出入。 但在众人看来,事情已然是八九不离十,钟涛不过是在强行狡辩。 “我真没有给他们毒药!”钟涛有口难辩。 此时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他当时给三人的,真的是毒药? 不可能,好端端的,他身上装着毒药做什么? “你们两人信口胡说,等薛道延醒来,问问他便知!”被逼到墙角的钟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刚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薛道延身上。 “钟……钟老师,就是您给我们的毒药。”躺在地上的薛道延,幽幽开了口。 “噗……”钟涛狂喷一口鲜血,摇晃着身躯连连后退。 第28章 昆仑,山海界? “你……你也要害我!”钟涛一手捂胸膛,一手怒指薛道延,鲜血在他衣襟上落下了点点猩红。 此时的他就好似秋风中残荷,身影萧瑟而孤零。 “钟老师,你怎么了?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你向来光明磊落,即便要针对陈恕也定会用正大光明的手段,绝不会做那等背后暗箭伤人的事。” 秦小小放弃给薛道衡治疗双臂,挺身而出,力挺钟涛。 她搀扶着钟涛,手掌轻抚钟涛的胸口,并运起混元气帮钟涛化去胸口处的郁结。 “他们三人都说是受你指使而毒杀我,钟老师,这便是你为人师表的表率吗?”陈恕站在钟涛正前方,咄咄逼人。 他才不管此事是否另有隐情,先咬死钟涛也不错。 如果钟涛有真本事,为了自证清白自然会替他找出真凶。 如果只是徒有其表,那被诬陷也是活该。 “既然钟老师想方设法要杀学生,学生此刻就站在您身前,您尽管出手便是!”陈恕敞开胸膛,不做任何防御。 如果钟涛突然暴起杀他,他断无活命的可能。 但,他赌钟涛没这个胆子。 “我……我没有!”钟涛声嘶力竭,目眦欲裂,显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陈恕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摇头,就钟涛这般不入流的心境,想来没脑子做主谋。 “三人供词一致,狡辩已然无用。钟老师若要众人信服,怕是唯有自裁才能表明心迹了。” “您若敢自尽以证清白,学生便信此事非你所为!” 陈恕接连拱火,打算将钟涛逼上死路。 反正此人经常刁难他,并在背后说他坏话,弄死了倒也清静。 “我……我……”钟涛眼神茫然,竟然真的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宝剑。 “钟涛,自身清白何须向他人证明!你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无须惧怕外在的魑魅魍魉。”秦小小握住钟涛欲要拔剑的手,柔声安抚。 甚至,她还趁着说话的间隙,白了陈恕一眼。 “三人成虎,但虎并不是事实。况且,陈恕你并未中毒,也没人因毒而死,此事还达不到非要自证清白的程度。” “此前你欠我的诊费一笔勾销,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秦小小上前半步,挡在钟涛身前与陈恕对峙。 陈恕古怪地看着秦小小,说道:“小小老师是以什么身份替钟老师出头?学生并未听闻两位老师结为连理,您二位当众如此亲近,不怕教坏学生吗?” 听陈恕如此说,反应过来的钟涛赶忙抽回了手,神情拘谨。 秦小小则是坦然说道:“医患关系罢了,钟老师身体不适,我又刚好是医师。” “呵,我管你们什么关系,想杀我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陈恕面露凶狠。 此次他若是不将獠牙露出来,日后刁难他的人只会越来越猖狂。 “你想怎样?你并未受到毒伤,即便将此事闹到张院长那里,也只会不了了之。”秦小小寸步不让,仍旧袒护钟涛。 “我……”陈恕正欲张口,九天之上突然显现一行篆字。 “仙秦二二三四年,仙皇诏令,于帝国各郡县紧急招募百万兵士,即日赶赴昆仑!” 金灿灿的篆字横跨九天,末尾的传国玉玺落印猩红而清晰。 “招募兵士?昆仑祖地的骚动,竟然还未平息?” “我听闻是出了大事,山海界趁着早些日的骚乱,集中兽兵反攻昆仑界域。” “竟是如此,那这次征兵定要找人顶替才是,不然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四周一片嗡嗡作响,原本在围观毒苹果事件的师生,此时全部将注意力和话题转移到了仙皇诏上面。 “昆仑,山海界?”就连毒苹果事件的苦主陈恕,也忍不住沉吟起来。 他已经知道与仙秦对峙的异界名为山海界,但并不清楚其中详情。 仙皇诏招募的百万兵士,也并不是他这种炼气十层的小趴菜。 炼气十层,在仙秦炼气士大军中做伙夫都不够格。 炼气五十层,才算得上是正式兵卒,与兽兵才有一战之力。 炼气百层,才有资格做伍长和什长,带领五人、十人进行团体作战。 “我愿参军去往昆仑与兽兵厮杀,以证自身清白!”钟涛拔剑指天,决绝而倨傲。 他有着他的高傲。 他不愿经受众人质疑的眼神,也不愿在身上留下一个不清不白的污点。 秦小小有些慌了,她竭力想要劝服钟涛:“你疯了,昆仑此时战事正酣,极其危险。” “此次百万征兵,根本轮不到炼气学院的老师上战场!即便轮到你,花些钱财找人顶替便是,何必前去送死!” 突然出现的仙皇诏,完全打乱了秦小小的思路。 “我意已决,明日我便随颍川军伍赶赴昆仑。”钟涛收剑归鞘,以实际行动对抗众人的质疑。 他连死都不怕,自然不怕承认暗杀陈恕。 毒苹果案件的背后主谋,怕是真与他无关! 秦小小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随你一同前往昆仑!” 不知为何,说完话,她又瞪了陈恕一眼。 “小小,你不用如此!”钟涛看向秦小小,温热的眼眶饱含柔情。 以往他一心在柳细花,只认为秦小小是他和柳细花之间的绊脚石。 现在他才发现,全学院师生真正信任他,真正用心对待他的,只有秦小小。 “无碍,我是医师,不用去对阵厮杀,相对会安全很多。我想离你近一些,只有看到你每日平安归来,我才能安心。”秦小小故作轻松,露出让钟涛宽心的笑容。 “小小……”钟涛大为感动,主动伸手抓住秦小小的手紧紧攥住。 秦小小羞涩低头。 围观的人纷纷起哄打趣,这种暧昧甜蜜的瓜,平时他们很难吃得到。 “诶诶诶,说毒苹果暗杀的事情来着,你们俩怎么还腻歪起来了。”陈恕气不打一处来,开口打断那两人的含情脉脉。 他险些被毒死,心里的火气还没下去,现在又被强行喂狗粮。 “此事,并非我所为!”钟涛斜视陈恕一眼,傲然牵着秦小小的手转身离去。 “诶,小小老师,您等等我。”薛道衡拖着弯曲变形的双臂,也追了上去。 不管是分析案情,还是宣誓参军,亦或者暧昧旖旎,能不能先把他手臂接上啊喂! “什么意思,一句参军自证,毒杀我的事就这么了结了?”陈恕不敢相信凶杀案件会结束的这么草率。 “谁让你没被毒死呢,你若是被毒死,说不定院长就会亲自出手。”李蹊阴阳怪气撂下一句话,也转身离开了。 世家权贵有着极大的特权,别说没有毒死陈恕,即便钟涛真的毒死了陈恕,也只需花些钱财便能让事情消弭于无形。 这便是身份的差距。 若是陈恕身份和背景远超钟涛,即便没有实质证据,仅凭主观的猜测,他就能将钟涛置于死地。 “仙秦律法,还真他娘的是个摆设!”陈恕不服,但也只能咬牙切齿。 “我妹呢?”鹿潭挤进人群,怒声质问躺在地上的三人。 “嗯?” 听到鹿潭如此询问,陈恕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第29章 喊哥 “杂碎,我妹呢,我妹呢!” 在众人的错愕眼神中,陈恕对着地上半残的三人又是一顿拳脚。 “小小年纪不学好,给老子下毒就算了,还敢绑我妹!” “我让你不学好!” “我让你下毒!” “我让你绑我妹!” 心中憋着一团怒火的陈恕下手极其狠辣,在众人拉开他时,薛道延三人已经被揍得没了人样子。 “那……那是我妹。”鹿潭瞠目结舌。 怎么感觉,他这个哥哥好像有些多余,季恒才是他妹妹鹿淼的亲哥。 “哥,我在这里。”一个面黄肌瘦,大约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挤进人群,依在鹿潭身旁。 “淼淼……”鹿潭眼眶一湿,泪水又来了。 “我……我们只是威胁,并没有绑人。”薛道延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 他刚被从鬼门关救回来,现在他又感觉黑白两无常好似在冲他招手。 “威胁?你还敢威胁我妹!”陈恕再次冲上前,一脚将薛道延踹得昏死了过去。 另外两人抱头蜷缩起身子,不敢说话,也不敢与季恒这个杀才对视。 身材更为瘦小的鹿淼,藏在鹿潭身后悄悄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暴躁血腥的陈恕。 她不懂,这个凶神恶煞的男生,为什么要自称是她哥哥。 这时,一脸冷酷的学院管事姗姗来迟,他当众说道: “薛道延等三人暗害同窗,每人罚金两千,并开除学籍。” “鹿潭,虽事出有因,但罪责难逃,罚金五百!” 听到有罚金,鹿潭神情大慌:“公……公孙监院,我没有钱,能否以杖刑抵过?” 他和妹妹身上总共只有一枚仙钱,这还是村里的叔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五百仙钱的罚金,他根本无法凑出来。 “以杖刑抵过?五百罚金,五十杖刑。你最好想清楚,以你的体质和实力,五十杖打下来,你九死一生。”公孙监院脸上的冷酷依旧。 他见过太多凄惨可怜的事,绝不会因为鹿氏兄妹贫困就心慈手软。 “学……生甘愿领受杖刑!”鹿潭神情坚决。 他摸出身上仅有的一枚仙钱,塞进妹妹鹿淼手里,眼中满是不舍。 他这一去,怕是很难再回来。 但不受杖刑,他便只有退学一条路可走。 炼气是他唯一的出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 “哥,不要去杖刑,你会被打死的!大不了咱们一起退学,不学炼气了!”十三四岁的瘦弱丫头,抽搐着肩膀,泪如雨下。 她也是炼气学院的学子,并且成绩还不错,可惜被贫困的出身所束缚,根本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炼气,必须要炼气!咱们俩,是全宗全族乃至全村的希望。即便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坚持炼气,一定要扬眉吐气!”鹿潭难得不结巴,说出一句完整且决绝的话。 陈恕上前一步,对着脸似寒铁的公孙监院拱手行礼:“公孙监院,这几人的罪责是毒杀我,那他们的罚金……,可是给我的?” 面对深陷困境的兄妹俩,他难免有些心软。 若那罚金是给他的,他将这兄妹俩的罚金免掉便是。 “呵,给你,就凭你脸大?”公孙监院面无表情,但言辞中满是极致的嘲讽。 “我……”陈恕摸了摸他瘦削清秀的脸庞,无言以对。 很显然,他的脸并不大。 罚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他岂不是白被暗杀,全程陪玩了? “鹿潭,你随我去认领五十杖刑!”公孙监院冷漠转身。 鹿潭推开妹妹的小手,弯着干枯瘦削的腰背,坠在公孙监院身后。 “哥……”头发枯黄的少女,声嘶力竭,无比绝望。 她清楚知道,如果哥哥前去受刑,此刻大概率就是两人的诀别。 “嘶……”陈恕龇牙挠了挠头,冲着离去的背影喊道:“公孙监院,您稍等!” “你还有何事?”公孙监院冷冷转身,脸色不善。 陈恕并不看他,而是转身在人群中仔细搜寻起来。 果然,在人群的最后方,他看到了柳细花欲要躲闪的曼妙身姿。 “柳老师,商量个事,您先借我五百仙钱!”陈恕远远冲着柳细花大声嚷嚷。 柳细花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当陈恕看过来时,她就知道陈恕要拉什么屎。 但,尽管她最近几日没有乱花钱,且有意在攒钱,一下也拿不出五百仙钱啊。 “我……”柳细花迟疑一下,终究还是幽怨剜了陈恕一眼,走进了人群。 “公孙监院,这一百仙钱您先拿着,余下的,我晚些典当一些首饰,就给您送去。”柳细花肉疼地递上一个钱袋。 往日她花钱如流水,从不感觉钱有什么珍贵。 自从最近开始攒钱,她才认识到攒钱和挣钱的辛苦。 “呵,余下的我从你月钱中扣除便是。”公孙监院一声冷笑,接过钱袋扬长而去。 柳细花心肝又是一颤,从月钱中扣除,那她怕是数月都见不到月钱了。 她抬头看向陈恕,眼神更显幽怨。 她的这个学生实在是太能招惹是非了,哪哪都有他的事,而且还格外会欠钱。 陈恕欠熊大富的二十仙钱和秦小小的一千仙钱都还没见踪影,那她的五百仙钱,短时间内更是无法还上。 “多谢柳老师相救!”涕泪横流的兄妹俩,扑通给柳细花跪了下来。 “诶,你们俩跪错了吧。我,那是我的钱!”陈恕大感无语。 他扭头看向柳细花,试探说道:“柳老师,要不,您接下这份恩情?” “不不不,我家境贫寒,当不得此等大任,还是你来吧。”柳细花将陈恕推到身前,狼狈而逃。 开玩笑,陈恕嘴里的恩情,分明就是想将那五百仙钱赖账。 这怎么可以,那可是她数月的月钱,即便是给大兀鹰买最贵的桂花糕,五百仙钱买来的桂花糕也足够大兀鹰吃一个月了。 “多谢陈恕师兄不计前嫌,救我性命!”鹿潭恭恭敬敬给陈恕磕了三个头。 其中有感恩,有歉意,但也有疑惑。 他不明白,陈恕自身并不富裕,为何还要花大价钱保他。 小鹿淼也跟着鹿潭给陈恕行礼,口中柔软念叨着:“多谢陈恕师兄……” “什么师兄,喊哥!”陈恕没搭理鹿潭,而是饶有兴致地逗弄鹿淼。 “哥……”鹿淼无助地看向哥哥鹿潭。 “陈恕师兄,您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为难我妹妹!”鹿潭伸开手臂拦在妹妹身前。 “喊哥!”陈恕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鹿潭,仍是直勾勾盯着鹿淼。 “陈师兄……”鹿潭神情慌张,欲要再次拦在陈恕和妹妹之间。 早知道陈恕是此等贪恋少女的变态,他即便是被打死,也不愿被陈恕救下。 “喊哥!”陈恕抬脚踹飞鹿潭,满脸桀骜的居高临下盯着鹿淼。 “哥!”鹿淼扭头看了一眼鹿潭,眼中再次涌出泪水。 她委屈且决绝冲陈恕大喊:“哥,陈哥!” “诶,好!”陈恕张口应下,嘴角瞬间扬起的笑容,好似明媚的阳光。 原本心中满是幽怨的鹿淼,瞬时看呆了。 自从出了村子来到阳城,来到炼气学院,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如此温暖、如此纯净的笑容。 “你那哥哥露露潭忒不称职,瞧,给你饿得面黄肌瘦。走,陈哥带你去食堂吃饭!” 说着话,满脸灿烂笑容的陈恕,却转身再次走向躺在地上的三人。 刚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薛道延,见季恒这个恶魔又狞笑着朝他走来,他干脆利落地歪头,再次昏死了过去。 第30章 开门见喜 “给他们俩的餐费,交到明年大考。” 陈恕将一把仙钱撒在食堂管事面前,伸手指了指他身后枯瘦如柴的鹿氏兄妹。 仙钱,自然是他从薛道延那三人身上搜出来的。 不过那三人身上携带的仙钱并不多,给鹿潭和鹿淼交了餐费后,便只剩下三十多枚。 炼气学院的食堂不设定食物上限,按人收费。 这也就导致,学院的餐费很贵。 大部分出身贫困的学子根本交不起餐费,他们多是自带干粮和咸菜。 “喏,拿着,去给自己买两身换洗衣物。”陈恕将剩余的三十多枚仙钱,全部塞进了鹿淼手里。 鹿潭在一旁谨慎看着陈恕,却又不敢说话。 “陈哥,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钱了。还有,你怎么不给自己交餐费?”鹿淼将小手向外推搡,眼中已经没了警惕。 身为女孩子,她比哥哥要更为细微更为敏感,她清晰感知到陈恕对她并无恶意。 “你拿着,我根本就没财运,手里留不住钱!”陈恕又将鹿淼的小手推了回去。 对于存不下钱这件事,他已经绝望了。 父亲刚给他一枚仙钱,没两天他就替小黑驴赔给了四爷爷。 后来的两枚仙钱,则是给了秦小小做诊费。 再后来,他在负债的路上越走越远,还谈什么存钱。 “至于为什么没给我自己交餐费,我有李执事养着,饿不着。”陈恕扛着扫把,带着鹿氏兄妹两人去打餐。 在发现李蹊拖走他并不是故意刁难他时,他就大致猜到了张良院长和李蹊的用意。 张良这个老匹夫定是发现他特别适合做独狼,便打算将他磨成杂役处的一把刀。 “可是,咱们打了三份餐?”鹿潭小声嘀咕。 “三份就三份,老子吃霸王餐,怎么了?”陈恕直接喷了鹿潭一脸唾沫。 男人唯唯诺诺,还怎么保护家人。 鹿潭第一次听闻霸王餐这个词语,但已然领会了其中深意。 他垂下头,没敢再说什么。 原来,实力够强,气势够凶,便可以到处吃霸王餐,永远也不会饿到吗? 这时,一个食堂里的杂役上前夺走陈恕的餐盘,塞给他一个汤碗一双筷子,说道: “杂役处的规矩不能破,你只能吃最低配的杂役简餐。” “另外,李执事让你晚上别走,在此等他。” 说完,食堂杂役端着陈恕打满饭菜的餐盘扬长而去。 碗里汤,清澈见底,比清水也没强到哪儿去。 筷子上插着的则是一个干硬馒头,咬一口便四下掉渣的那种。 陈恕气鼓鼓把汤碗掼在桌子上:“杂役处的心太黑了,想要挤奶,还不想给奶牛吃草。” 一年仅给他两枚仙钱的年俸就算了,饭也不给他吃饱。 “陈哥哥,你吃我的鸡腿!”鹿淼吞咽了一口口水,将她餐盘里最大的鸡腿夹给陈恕。 鹿潭再次直勾勾盯着妹妹的手,眼神幽怨。 鸡腿倒是没什么,但是为什么是妹妹夹给陈恕? “不用,我决定把自己饿死,让他们好好后悔去!”陈恕又把鸡腿夹给了鹿淼。 在没有绝对的反抗实力前,他最好还是遵守一下杂役处的规矩。 要知道,并不是阳城县的炼气学院有杂役处,颍川郡和整个仙秦帝国各处都有杂役处。 这堪称庞大无边的势力,还是很值得陈恕敬畏一下的。 鹿淼没再推脱,而是搁下碗筷,盯着陈恕的眼睛问道:“陈哥哥,你想让我和哥哥做什么?” 要说陈恕看上了她干巴巴的身体,除了哥哥鹿潭坚信不疑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信。 “做什么?收两个跟班的小弟小妹,以免我过于形单影只。”陈恕一语带过,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救下这兄妹俩,一部分原因是于心不忍。但要说施恩不图报,他也没那么纯粹。 “小弟?小妹?”鹿淼和鹿潭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解。 学院里倒是有人拉帮结派,但是很少有人能看上他们毫无背景的兄妹俩,也绝不会有人愿意花这么大价钱收买他们百无一用的好感。 “你们吃着,我还有事!”陈恕将那碗汤水灌入腹中,啃着馒头,扛着扫把出了食堂。 鹿淼盯着陈恕的背影,直到用眼神送他出了食堂大门才罢休。 鹿潭则是盯着妹妹鹿淼,眼神中满是担忧:“淼淼,陈师兄这个人很危险,而且他的眼光很高,殷红药都没被他看进眼里,你们俩不合适。” “哥,吃饭。”鹿淼白了哥哥鹿潭一眼,低头吃饭。 像这样敞开了吃饭,想吃多少,便可以吃多少,她还是第一次。 “唉……”鹿潭一声叹息,胃口大减。 出了食堂,陈恕一路走向学院的医馆。 他随意抬手拍打两下房门,没等秦小小回应便直接走了进去。 但,刚推开门,他立即又红着脸退出来,并关上了房门。 “开门就开门,又关门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做了亏心事!”房间内传来秦小小略带羞恼的声音。 陈恕悄悄将房门推开一条缝,见秦小小已经换上衣物,这才放心大开房门。 他哪里知道秦小小不反锁房门,就敢在白天更换衣物。 还好他看到的并不多,只是一个肤如凝脂的后背。 “你还真是会赶巧。”秦小小阴阳怪气呛了陈恕一句,又低头继续收拾行李。 她和钟涛离开的时间已经确定,明日一早他们就会赶赴颍川郡阳翟城,然后跟随大部队赶赴昆仑。 “是学生唐突!”陈恕拱手一礼,气势顿时泄了大半。 他本是前来质问秦小小,结果被如此一耽搁,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你是来还钱的?”秦小小瞥了陈恕一眼。 她眼神妩媚,毫无早先在大庭广众下看钟涛的痴情模样。 “小小老师眼神如此暧昧,钟老师知道吗?”陈恕有些摸不清秦小小的心思。 这女人频频对钟涛示好,但私下时又表现的对钟涛毫无忠贞可言。 “哟,你还知道暧昧。我又没做什么逾越之举,他知道了又如何。”秦小小的手似有意似无意,将轻薄的衣襟向下稍稍拉开些许。 她白皙的脖颈尽数显现在陈恕眼前,甚至就连胸前的饱满也要呼之欲出。 陈恕侧过脸,好容易才稳下心神。 这让他更坚信,秦小小绝不是好相与之辈。论口舌之争,他怕也不是此女的对手。 “丹师共有九阶,一阶为基础,九阶为最高。小小老师仅为三阶丹师,便能瞬解如此剧毒,学生佩服。” 陈恕将藏在怀里的最后一块苹果取出,搁在秦小小身前的桌案上。 解毒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小小却能瞬解堪称见血封喉的剧毒,他不信其中没有蹊跷。 “算不得什么,这种毒药我刚好见过……”秦小小再次递上妩媚眼神。 “刚好见过,刚好路过,身上又恰好携带针对此毒的解药,是吗?” 不等秦小小说完,陈恕便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第31章 蛇蝎女人,一毛不拔 “怎么,你怀疑是我下的毒?” 面对气势汹汹的陈恕,秦小小反而慵懒靠在椅背上,模样好似刚午睡醒来的贵妇人。 “如果我当时吃下了毒苹果,小小老师会不会也出现的那么及时?”陈恕无视秦小小的魅惑,只想要一个答案。 “当然,我和钟老师早就在附近逛得不耐烦了。” “所以即便我吃下毒苹果,也不会死?” “是这么个意思,毕竟学院有张良院长那么一个深渊巨鳄盯着,没人敢随意闹出人命,除了你这个莽撞小子。” “看来即便我不揪出那三个蠢材,他们还是会暴露行踪,进而供出钟涛老师。这么说来,小小老师你的目标并不是我,或者说主要目标不是我,而是……钟老师!” 陈恕在脑海中将毒苹果案件的来龙去脉逐渐梳理了出来。 秦小小藏的并不算深,她多次参与其中,出现的又恰到好处,表明她即便不是事情的主谋,也定是重要参与者之一。 若说事情碰巧就是如此,别人或许会信,但陈恕绝不会相信。 因为身负传国玉玺的是他,气运和碰巧的事只会站在他这边。 至于秦小小是怎么误导那三蠢材指认钟涛,这是秦小小的秘密,陈恕也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小黑驴说,他在偷窥柳细花之前,曾多次来过秦小小的医馆。 也从一个胆小怯懦之人,变成了敢行偷窥之事的淫贼。此事间接证明,秦小小或许真的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同时,他偷窥柳细花造成的最直接后果,就是钟涛和柳细花的闹掰。 所以秦小小从始至终谋取的目标都是钟涛,他只是一个工具,恰好参与到了其中。 “陈恕,你别血口喷人,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只懂得治病救人。”秦小小抱紧双臂,裹紧衣襟,神情羞恼胆怯。 她如此模样,就好似下一刻便会喊出,“非礼,陈恕凌辱恩师啦!” 陈恕抚额叹息,大感棘手。 他斟酌片刻,说道:“这只是我的臆测,如果我把这种臆测告诉钟涛老师,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你们两人的情感进度?” “我即将赶赴昆仑,生死不知。”秦小小表现的很是无所谓。 不过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此行我不知还能不能回,什么时候回,之前一千仙钱的诊费便给你免了罢。” 一千仙钱的封口费?还凑合。 不过,两人之间的矛盾和交集,还不止这些。 “多谢小小老师。只是,此前传闻我偷窥柳老师一事,不仅让我名誉大损,还身受重创。”陈恕再次发起攻击。 “你贼心大起,肆意偷窥,与我何关。” “可是我听闻,偷窥事件的前几日我多次往来医馆。还有,钟老师喂大兀鹰的丹药,应该是小小老师给的吧?” 听陈恕如此说,秦小小媚态一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陈恕,将陈恕看了一个遍。她不敢相信,陈恕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难不成,陈恕这小子以前都在装傻? “你因祸得福,老师大感宽慰。”秦小小再次慵懒靠在椅背上,并不慌张。 棋逢对手,她甚至还有些兴奋。 “但我重伤垂死,足足躺了数日。”陈恕自然不愿放弃攻击。 秦小小嫣然一笑,红唇轻启,吐气如兰说道: “其实,还有人亲眼目睹了你偷窥一事,若是他将此事证实,那你和柳细花,啧啧……” 陈恕不语。 第二局,他的进攻以失败告终。 他没料到,秦小小在偷窥一事上竟然还留有后手。 也就是钟涛已经与柳细花闹掰,如果钟涛还执意于柳细花,怕就是那后手生效的时候。 陈恕自身倒是不怕什么名节,但他不得不顾及柳细花。 至于跟秦小小拼个鱼死网破?他完全没心思做那没有任何好处的事,还不如让秦小小继续拿捏钟涛。 他则在一旁看戏,顺带拿捏秦小小的把柄。 “我常在想,如果我在回学院的路上被鬼工杀死,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毒苹果一事?”陈恕转移话题,继续攻击。 他极度怀疑鬼工刺杀一事,也与秦小小有关联。 如果他当时被成功刺杀,事情的因果再嫁接到钟涛身上,或许秦小小也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偷窥和毒苹果一事,通过小黑驴的信息,他都可以推测出大概。 但鬼工的刺杀,他毫无头绪。 “我所在的行当,跟长生店没有任何关联。”秦小小直接否认了陈恕的猜测。 陈胜紧盯着秦小小的眼睛,但从中并未看出任何异样。 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演员,她若是掩藏起内心想法,怕是没人能看透。 见陈恕发怔,秦小小反而主动开口说道:“你一个小小的炼气十层,就敢孤身一人找我,就不怕走不出医馆吗?” “嘿,小小老师人美心善,胸怀宽广,我有什么好怕。”陈恕咧嘴又傻笑起来。 有传国玉玺这个底牌,他在学院内几乎可以横着走。 “呵,滚吧,如果我能从昆仑平安归来,你也不曾夭折,咱们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秦小小笑骂陈恕,但又毫不掩饰对陈恕赞赏。 阳城县并不大,有意思的人也不多,陈恕绝对算一个。 “祝小小老师在昆仑所向披靡,连战连捷!”陈恕起身拱手,与秦小小道别。 此次他与秦小小摊牌,仅获得免除一千仙钱的负债,收获寥寥。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只是初出茅庐,实力与秦小小等人的差距还太大。 且等日后实力相近时,他才会真正对秦小小露出獠牙。 “滚滚滚,少诅咒老娘,我就是在后勤做医师,要什么所向披靡、连战连捷!”秦小小起身挥袖,将陈恕赶了出去。 说到底,她去昆仑与陈恕也脱离不了关系。 若不是陈恕在言辞上将钟涛逼至死角,好脸面的钟涛又何至于去参军厮杀自证清白。 都怪那只贪吃的乌鸦以身示警,否则躺在地上闭嘴的就是陈恕,事情又怎么会脱离她的掌控。 “小小老师,您要对钟涛老师做什么,您该不会想嫁给他吧?”陈恕在医馆门外探出了脑袋。 他已经确定秦小小的目标是钟涛,但还未能看清秦小小的真实目的。 “怎么,你要与钟涛争抢我吗?”秦小小挺起胸脯,含笑嫣然。 “再见!”陈恕缩回了脑袋。 医馆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个小崽子,心性怎么变得这般铁石心肠,连美色这招也不吃了?” “还是说,他换了口味,不喜欢老娘这一款?” 愤愤谩骂着,秦小小挥袖关上房门,脱下身上的轻薄衣物,换上一身严谨的劲装。 确定与钟涛交往,那她的穿着就要尽量矜持保守。 至于刚刚的轻薄衣衫和换衣场景,自然是她远远看到陈恕赶来,提前设计的剧情。 哪知,演给了瞎子看,陈恕的心境几乎毫无破绽。 “蛇蝎女人,一毛不拔,仅用一身肉就想考验干部?我现在缺的是这个吗,我缺的钱,仙钱,仙秦玉币!”陈恕嘟嘟囔囔着,扛着扫把又回去了食堂。 而后,他便坐等着天黑,坐等着李蹊到来。 天色渐渐昏暗,李蹊没来。 明月悬于半空,李蹊还没来。 陈恕将食堂打扫一遍,桌椅板凳全部抹洗干净,李蹊仍旧没来。 天亮了,李蹊来了! “不错,能莽也能稳,你通过了第一关考验。”看着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食堂,满身酒气的李蹊点头表示满意。 “呵,考验?你确定不是你忘记了时间,或是你醉酒睡过了头?”陈恕根本不给李蹊好脸色。 什么人呐,说好了天黑见面,结果一晚上连鬼影也没见到一个。 “走,我带你去参加杂役考核。”李蹊没理会陈恕的质疑,直接带着陈恕走向食堂的后厨。 他边走边说道:“考核是十选一,只有最终的胜出者,才能进杂役处。” “其余九人早就准备多日了,就等你突破炼气十层有了考核资格,才正式开启考核。” “虽然他们多为炼气十一、十二层以上的修为,但你应该不怕这些……” 说着说着,李蹊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他扭头一看,陈恕远远落在身后,正打算转身离开。 “真是脑子有坑,苦哈哈的杂役工作,还是十选一?” “我弃权,他们谁乐意吃苦,这份苦就交给他们吃去吧。”陈恕转身就往外走去。 外面有大好的花花世界在等着他,傻子才会去做什么正式杂役。 李蹊额头青筋跳动,双手握出了阵阵爆鸣声。 第32章 杂役考核,十选一 “咔嚓咔嚓……” “啊……” 阴森的骨骼断裂声和凄厉惨叫声,在清晨的食堂后厨不绝于耳。 “十选一,但凡你拿了第一名以外的名次,老子直接在后厨案板上把你大卸八块!”李蹊的声音震得狭窄的通道嗡嗡作响。 他拖着浑身瘫软的陈恕,顺着台阶而下,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地下大殿。 食堂的后厨,竟然藏有一个直通地下大殿的通道。 “打扫杂役,陈恕,到了。十人全齐,可以开始考核了。”李蹊给陈恕灌了一口烈酒,随手将陈恕和那黑色扫把扔入一个钢铁牢笼中。 地下大殿很宽敞,顺着灯火看去,能看到十个铁笼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每个铁牢中,都有一个身穿杂役服的少年。 “李蹊,说好了昨晚开始考核,你又迟到!”一个肥胖中年人,在大殿柱子底座的巨石上,铮铮磨着菜刀。 磨上几下,他便用手指试刀刃的锋利程度。 直到刀刃轻而易举将他的手指切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才满意点点头。 他是主管食堂和后厨的杂役执事,于吉! “你把这小子揍到不省人事,你确定他还能参加考核?”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跷腿坐在椅子上,就着灯火缝缝补补。 她是主管学子服制作和浆洗的杂役执事,绣红! “无碍,他命硬着呢。”李蹊锁上陈恕所在的铁笼,往口中大灌一口烈酒,对着所有铁笼中的少年吆喝道: “本次考核,十选一,唯有胜出者才可正式加入杂役处。” “考核第一关,破笼而出,没有规则限制。” “考核第二关,逃出学院,你们的身份已被特殊标识,如被学院的其余杂役抓捕,即为失败。” “考核第三关,斩杀真凶,城中沈家被灭门后,真凶仍潜藏于沈家府邸,找出真凶,将其灭杀。错杀者,判定失败。” “考核第四关,全身而退,带上真凶的头颅,回到此处。” “阳城炼气学院杂役处十人考核,正式开始!” 随着李蹊一声令下,铁笼内的少年均开始行动。 有人手持菜刀,大肆劈砍铁牢。 有人挥舞锄头,四下轰砸。 有人取出绣花针,探入锁眼…… 每人的手段都不同,但肉眼可见他们的急切。十取其一的名额,对他们格外珍贵。 他们都是从炼气学院中挑选出并特殊培养的佼佼者,这次考核绝对是一次激烈的争斗和抢夺赛。 但陈恕,仍像死狗一样瘫软在铁牢中一动不动。 虽然李蹊的烈酒有极为不错的恢复效果,但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用来恢复。 陈恕自知现在的他连走路都困难,破除铁笼也无用,反而不如……先睡会。 于是,在火热的金铁轰鸣声中,响起了极为不协调的鼾声。 李蹊大为光火,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没忍住冲动,将陈恕揍了个半残。 很快,用绣花针捅锁眼的少女成功脱困。 她并未着急出去,而是侧耳倾听大殿外的动静,好片刻后,才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只是她的谨慎似乎并无大用,外面很快就响起了追赶和呼喊声。 第二个从牢笼中脱困的,则是双手各持一把菜刀的肌肉少年。 时间转眼即逝,很快铁笼内就只剩下酣睡的陈恕和另外一个抓耳挠腮的瘦高少年。 瘦高少年名为柳空林,与大部分杂役不同,他出身于世家的一个没落分支,但并不算贫苦。 平日里他在学院内负责跑腿的杂活,极为擅长速度和身法,修为也很不错。 可惜的是,他未带任何兵刃,身上连一把匕首一根针也没有。 急火攻心的他,直接用牙齿啃咬铁笼,但这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崩掉了他两颗门牙。 恼怒的他又将手指塞向锁孔,但除了捅得手指鲜血四溢外,显然也没有任何作用。 “唉,我怎么就没带兵刃!”柳空林抱头蹲下,懊恼不已。 在一旁缝缝补补的绣红,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瘦高少年有不少可取之处,天赋不错,身法也极为出众,就是脑子太轴了些,很容易就钻进死胡同。 打开牢笼的方式有很多,又何必非执着于兵刃。 “憨憨,铁笼可以移动,你翻滚铁笼,在大殿内寻找一个可用工具便是。”睡醒的陈恕,打了一个哈欠,开口提醒柳空林。 “对啊,铁笼是可以移动的,我怎么没想到。兄弟,多谢提醒!”柳空林冲陈恕拱了拱手,立即翻滚铁笼,在大殿内寻找趁手的工具。 很快,他便找到一把破刀,开始运气御刀对着铁笼大肆挥砍。 绣红抬起杏眼,意味深长看了陈恕一眼,又重新低头缝补。 “臭小子,你还不出发?”李蹊不满地敲打着陈恕的铁笼。 虽然陈恕的修为最低,但他最看好的还是陈恕。 如果陈恕真执拗着脾气不参加考核,他除了把陈恕再次暴揍一顿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急什么,等他们厮杀缠斗回来,我在大殿外截取他们的胜利果实便是!”陈恕一语中的。 傻子才跑来跑去与人厮杀争夺,坐等成果送上门,难道不好吗。 绣红扑哧一笑,李蹊的嘴角也开始上扬,唯有正在用破刀切割铁笼的少年陷入了呆滞。 这可是学院的正式杂役考核,怎么可以用这么无赖的玩法? “如此也不是不行,但他们若是全军覆没的话,你一样拿不到第一。拿不到第一,我就活剥了你。”李蹊再次出声威胁。 除了暴揍陈恕一顿外,他实在没有更好的方式训练陈恕了。 “陈恕是吧?”缝缝补补的绣红抬眼再次看向陈恕,双眼眯笑。 “成为正式杂役,在学院内的吃住全部免费,可不是简餐哟,饭食和衣物都是奢华定制。” “另外,杂役处和学院会对你进行庇护,再也没有世家敢对你和你家人随意出手。” “还有便是,炼气十层至炼气五十层的初级杂役,月俸十枚仙钱至五十枚仙钱不等,而且出任务还有补助和奖金。” “最重要的,你若是需要给心仪的女人买送礼物,或是给家人带礼物,都可以走公账,算作任务支出……” 绣红一针一句,不急不慢的将正式杂役的好处和福利与陈恕说了一遍。 “这是真的吗,只要成为正式杂役,我不用年俸只有两枚仙钱了?”陈恕双眼火热看向李蹊。 他第一次知道正式杂役还有这么多好处,简直比考编的福利还要离谱。 “你给他说的是,薪水仅有两枚仙钱,还是年俸?”绣红一脸古怪看向李蹊。 “呃……,我那是为了磨砺他的心境。”李蹊支支吾吾。 “呵,磨砺也要因人因时而异。以这孩子的心智,你的毒打和威逼只会越来越没作用,也活该他懒得动弹。”绣红白了李蹊一眼,又低下头缝补。 男人就是粗鲁,用威逼和毒打培养出一个可造之才后,就固执认为威逼毒打可以培养所有人。 看着陈恕火热的眼神,李蹊逐渐明白陈恕与他并不是一类人。 陈恕虽有古井无波的心境,但也饱含有市井的世俗气息,行事偏执,却又对生活饱含热情。 而他不一样,他只有酒。 “你若成为正式杂役,一切待遇和其他人相同。若是失败,你年俸仍是两枚仙钱,且每日早晚各一顿毒打!”李蹊松了口,放弃在物欲方面继续拿捏陈恕。 有的人需要时刻紧逼才能成才,但陈恕不一样,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平台而已。 “好!”陈恕满口应下,扭头眼巴巴看向坐在灯下缝缝补补的绣红:“阿姐,你帮我开下锁呗。” 李蹊额头的青筋,再次暴起。 第33章 你别笑! “你为什么不求我帮你打开铁锁,反而舍近求远?”李蹊暴喝。 陈恕明明知道最快的开锁办法,却偏偏不选择他,这又让他忍不住想要再次暴揍陈恕。 “因为你长得丑!”陈恕对李蹊的暴躁置若罔闻。 扭头再次看向绣红时,他又露出满脸灿烂干净的笑容。 “喊阿姐就过了,阿婶还差不多。”绣红捂嘴轻笑,不过她还是弹出一根飞针,笑道:“可以了。” 陈恕只是见绣红手指轻轻一弹,并未看到有什么东西弹出。 甚至,铁锁也没有任何被撞击的动静。 “可以了?”陈恕狐疑地伸手拉拽铁锁。 看似完好的铁锁,顿时像豆腐一样碎了一地。 “多谢阿姐!”陈恕冲着绣红恭敬行礼。 以对方高深莫测的实力,他怎么恭敬怎么嘴甜,都不为过。 正在用破刀挥砍铁笼的少年,瞬时傻了眼。 原来,还可以让主考官帮忙打开铁笼啊? 他跌坐在铁牢中,怔怔失神。 那刚才,陈恕让他翻滚铁笼又算什么,耍猴吗? 麻了,接连被戏弄,他已经没了继续参加考核的信心。 陈恕扛着扫把走出铁笼,冲着柳空林拱手一礼,说道: “兄弟,并不是我故意戏弄你,我也是灵机一动,才想到可以尝试让考官打开铁锁。” “现在,我帮你打开铁锁便是,起码咱们两人还是同一起点。” 说罢,陈恕紧握扫把,猛地一个拧身,用扫把尾端狠狠砸中铁锁。 火星四溅,铁锁应声而开。 柳空林再次怔住,这又是什么扫把,竟然有这般势大力均的威势。 陈恕没等柳空林回应,再次拱手后,便扛着扫把兀自走出大殿。 绣红则是笑着摇摇头,不语。 李蹊也意味深长看向铁牢内的瘦高少年,心中暗暗替他叹息。 唯有开始磨另一把菜刀的于吉,不懂绣红和李蹊为何这种表情。 迟疑了好片刻,柳空林才深呼一口气,重拾考核的信心。 他推开铁门,冲着三位主考官躬身行礼后,起身走出大殿。 以他的身法和速度,他还是有不小的希望抢到首功,成功进阶为正式杂役。 走出大殿后,自知已经落后的他并未多加隐藏,便直奔学院的围墙。 以他的速度,他有把握甩开学院内的杂役,一举冲出学院。 在他显现出身形后,在附近等待着的杂役立即朝他一蜂窝而去。 只要捉到一个考核者,赏仙钱百枚。过惯了贫苦日子的杂役们,哪能不疯狂。 “哼,吃灰吧你们,现在到大爷我大显神威的时候了!”柳空林在人群中左躲右闪,肆意穿行。 甚至在与成群的杂役拉开距离后,他还故意扭着屁股进行嘲讽。 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陈恕,却是趁着人头攒动,遥遥坠在众人身后。 开启传国玉玺这个外挂后,整个学院的情形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紧不慢迈步前行,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卡在众人的视野盲区。 地下大殿内,绣红摇头失笑:“这个陈恕,太坏了。” 她已然猜到,以陈恕的心性,放出柳空林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放出一个能帮他吸引注意力的牺牲品。 甚至,陈恕要是愿意的话,只需暗中稍作手脚,就能在利用完柳空林后,将其淘汰在当场。 李蹊又灌了一口闷酒,没有回应绣红的话。 也就是刚开始接手陈恕的时候,他揍陈恕揍出了爽感。 自从陈恕主动与数十人血战后,就再也不怕挨揍。他暴揍陈恕的爽感指数不仅大幅下滑,甚至还感觉有些乏味疲惫。 第二关,陈恕轻松通过。 直到陈恕走到学院大门前,并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学院,目睹了此情此景的柳空林才张大着嘴巴幡然醒悟。 他竟然,又被陈恕耍了! “你你你……”气喘吁吁冲出学院的柳空林,用手指着陈恕,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接二连三的戏弄,让此时的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他真的是个傻子? “兄弟你怎么称呼?我叫陈恕,刚刚若不是有你,我怕是根本无法从学院内走出来。”陈恕刻意门外等待柳空林,并用笑脸相迎。 “柳空林!”柳空林仍是气冲冲的。 虽然陈恕的姿态放得很低,但他仍感觉不痛快。 “空林兄弟,你我联手如何?咱们两人出发最晚,若是不联手,怕是没有取胜的机会。”陈恕对柳空林发出了邀请。 “你又想利用我?我才不上当!”柳空林噘起嘴,自顾自往前走。 现在的陈恕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失信人员,他已经将陈恕拉入了黑名单。 “这次我辅助你,若是抢到真凶人头则由你进行保管。回到学院后,咱们两人再行争抢,分出主次。”陈恕不紧不慢跟在柳空林身旁,娓娓道来说出详细计划。 “你辅助我?”柳空林停下脚步盯着陈恕,根本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要知道,以他的速度和身法,若是被他拿到真凶人头,陈恕几乎再无夺回的可能。 “对,我辅助你,若是中途你察觉不妥,还可以随时解除合作。”陈恕将合作条件放得极为宽松,甚至可以说是在完全为柳空林考虑。 柳空林挠头左思右想,虽然有所怀疑,却终究没能想出哪儿不对。 “好,咱们暂时合作,如果被我发现你又耍幺蛾子,我就立即解除合作。”为了增加取胜的可能,柳空林还是选择了暂时与陈恕进行合作。 但他在心中,也暗暗对陈恕加强了提防和警惕。 “合作愉快!”陈恕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别笑!”柳空林被陈恕笑得有些心中发毛。 明明陈恕的笑容很阳光很灿烂,但他就是感觉到毛骨悚然。 阳城沈家,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富家庭,完全算不上世家。 如果不是出现一家十几口尽被灭门的惨案,大部分人都不会留意到阳城还有这么一户人家。 沈家的宅子位置有些偏僻,沦为凶宅后更是再无人靠近。 但杂役处却说灭门的真凶仍然逗留在凶宅内,当真是诡异。 “空林兄弟,咱们一明一暗,我在明处敲山震虎,你在暗中伺机行动。”陈恕拿出他做辅助的真诚态度,主动要求在明处诱敌。 “好!”柳空林自然乐得如此。 尚还未进入巷子,他便跳入围墙消失踪迹,与陈恕分头行动。 而陈恕,则是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走到巷子深处的范家宅院门口。 “砰砰砰……” “有人在家吗,劳烦开下门呐!”陈恕用力拍打院门,大声呼喊。 他这么一喊,四下皆惊,几只孤零零的鸟雀从角落飞离,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没人开门,那我便不请自入了。”陈恕挑去门锁,伸手推开范府的黑漆大门。 他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大白天的,难道还闹鬼不成,冷飕飕的……” 第34章 陈恕的弱点 “我去,死人没发丧吗?” 看到静静搁置在院子中的十八口棺材,陈恕顿感后背发凉。 诡异,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把尸体长久搁置在院中的道理。 即便亲人死绝,也无朋友邻居帮忙收殓,官方也会出手把尸体埋入城外乱葬岗的。 还说,棺材中没有尸体? 虽然陈恕认为这些诡异的棺材可能就是最重要的线索,但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暂不打算撬开棺材探案。 不是说凶宅里藏着真凶吗?还有杂役处前来考核的那几人呢? 此处根本不见有人活动的痕迹,甚至连一个新近的脚印都没有。 难不成,他们都已经躺进了棺材里? “没有鬼,鬼都是自己想出来,我不怕鬼,鬼就怕我,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葫芦娃小哪吒,汤姆and杰瑞……” 陈恕口中念叨着漫天诸佛,紧绷着神经,一步步朝内宅搜去。 院子有三进,并不算大。 他很快就将每个房间都查探了一遍,甚至连茅厕也没放过。 但这个宅院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的踪迹。 就连藏身于暗处的柳空林,也迟迟不见露出踪迹。 无奈的陈恕,只得再次返回前院。 但刚跨进前院,他浑身汗毛顿时倒竖,脚步也停了下来,不敢再上前一步。 只见原本好端端平放在院子中的十八口棺材,此时竟然全部竖立了起来! 就好似棺材都是活物,它们趁着陈恕转身去往内宅时,自行站了起来。 “呵呵,你们……好啊!”陈恕尬笑起来。 死寂,十八口棺材静静而立,无一个进行回复。 “别藏了,我看到你们了。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走了。”陈恕对着棺材呼喊。 宅院中的秘密,定然就在这些棺材中无疑。 但任凭他怎么呼喊,棺材就是不回应。 “既然你们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了!”陈恕跑回内宅,翻找出一捆麻绳。 想让他陷入被动,绝无可能! 他将麻绳做出一个绳套,远远冲着棺材甩了过去。 待绳索套紧棺材,他立即收紧麻绳,将棺材牢牢束缚。 套上一个绳套还不算,他一连给第一口棺材套上了三个绳套,这才着手进行去套第二口棺材。 装神弄鬼?他就不信这个世界有鬼。 等他把十八口棺材全部捆死,任何藏匿在棺材中的鬼啊神啊,都要被他拿捏。 “砰砰砰……” 就在陈恕套第二口棺材时,剩余的十六口棺材,接连被未知的力量掀开了棺材盖。 棺材内的情形,尽数展现在陈恕面前。 里面,赫然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死尸! 有的断掉头颅,有的被拦腰砍断,有的被剖腹剜心…… 其中有妇女,有老人,也有孩子。 此时,第二口棺材的棺材盖也发出“哐哐”响声。 但由于绳索的束缚,棺材盖才没能打开。 “全部都是尸体?”即便陈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竟然将人全家不分老弱妇孺全部砍杀。 陈恕屏住呼吸,绕着棺材群远远进行查看。 其中一个棺材中尸体,竟然穿着炼气学院的学子服。 原来有学院的学子身死,难怪炼气学院会介入此次灭门事件。 “嗯,不对!” 陈恕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着装明显与其他人不同。 就连所受伤势的位置和高度,也与其他人不同。 而且,这两人的尸体程度最为完整。 陈恕蹑手蹑脚上前,用扫把轻轻触碰少女的身躯。 “身躯柔软?”陈恕瞬间炸了毛了。 沈家被灭门是十多天前的事,若说尸体不腐,他还可以理解为仙秦有特殊的防腐手段。 但死了十多天,身体还是柔软的,这也太扯了吧。 再细看时,少女身上还有鲜血向下滴落,并且胸脯还有极其轻微的起伏? “活的?”陈恕犯了难。 他有心上前查看这少女的身躯状态,但眼前的诡异,又让他心中很是没底。 “怎么办?” 沉吟片刻,陈恕搬起了棺材板,并拿上了麻绳。 有诡异,那就先盖上,捆上。 若是受重创还一息尚存的活人,那就连棺材一同拖回学院或者县衙进行救治。 若是尸变,那就封死! “公……公子,你要干什么,不要啊。”少女嘤咛一声睁开双眼,楚楚可怜地看向陈恕。 好似,陈恕是欲行淫恶之事的贼子。 “妖孽!哦不,姑娘,你先乖乖躺好,我会给棺材留一条缝的。”陈恕捆绑棺材的手更快了。 诈尸了,果然诈尸了! “哥哥,我好怕,我想找娘亲,呜呜……” 陈恕身后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哭声。 陈恕手一哆嗦,赶忙朝身后看去。 那个原本应该在棺材里好好待着的小女孩,此时竟然爬出了棺材。 “你别过来!” 陈恕强忍着心中的惊慌,将手里的麻绳系成了死结。 “哥哥,我好痛……”小女孩跌倒在地,连连呕血,模样很是可怜。 陈恕却快步走到棺材后面,伸手推倒棺材,将小女孩牢牢盖在棺材下。 小女孩:“……” “哥哥,好黑,我好怕,呜呜呜……”棺材内传来小女孩可怜凄惨的抽泣声。 “哭喊声中气十足,即便真有受伤,暂时还不致命。”陈恕愈加感觉这小女孩怪异。 小女孩:“???”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的考核者?如此诡异的风格,第一次遇到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戏本全被打烂了啊! 范家府邸的围墙外,绣红笑弯了腰,她指着李蹊笑骂道: “这就是你所说,陈恕的弱点是女人,从不对女人出手?” “我将可怜幼女、清纯少女、魅惑妇女,都给他找了过来。” “结果呢,三个人都被他关在了棺材内!” 听到这话,李蹊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陈恕的行动步步出乎预料,他们提前设定的戏本全然无用。 李蹊据理力争:“效果还是有的,起码他不敬鬼神一事,就不需要咱们再额外培养。” “找那三女过来,本就是伺机捅他几刀,让他对女人心生警惕。现在他如此表现,不也达到了预期吗。” 虽然他们的布置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但陈恕的表现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于吉将两把菜刀碰撞出一串火花,说道:“以他的心性,戏本根本无用,直接让他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任务便是。” 李蹊和绣红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那就,让他进入下一关吧!” 第35章 第四关,斩杀真凶 “陈恕,第三关通过,请至内宅继续第四关!” 一个声音从府邸外传来,三口棺材同时停下了震动。 “第四关?”陈恕错愕,第四关不是带着真凶的人头回去学院吗? “陈恕,把棺材给老娘解开!” 最开始被陈恕用绳索套死的棺材,传来女人恼怒且幽怨的声音。 “呃……”陈恕瞬时明白,第三关的考核好像并不是找到真凶,而是通关剧本。 那他这样,把剧本砸了,算是通过了吗? “哥,您先帮我把棺材掀开吧,里面真的黑!”倒扣在棺材下的小女孩,语气也充满着无奈。 “哦,好。”陈恕这才掀起棺材,解开另外两副棺材的绳索。 十六七岁的少女,脸蛋羞红,煞是可爱。 三十来岁的妇人身穿轻纱,全身有多处洁白皮肤裸露在外,分外妖娆。 陈恕吞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玩法?” “玩个屁,原本是魅惑、背叛,在背后捅你一刀子的戏码。结果你上来就把老娘的棺材板给锁了,老娘连面都没能露一下,还玩什么玩!”妩媚少妇的脾气很是暴躁。 连棺材都没出,她就被杀青了,何其冤屈。 “这样啊……”陈恕大感遗憾。 早知是剧本,他肯定不会这么谨慎,好歹先把前面的魅惑流程走完再说。 “这些尸体,也是扮演者的吗?”陈恕看向其他尸体,并挑了一个女尸上手摸了一把。 入手冰冷,僵硬! “我去,真的!”陈恕打了个激灵,立即缩回了手。 “自然是真的,而且就是被灭门的范氏一家,是杂役处专门从县衙借来的道具。走吧,咱们去下一关!”妩媚少妇白了陈恕一眼,扭着丰臀往内宅走去。 “用真尸体当道具!”陈恕心中一阵恶寒,又不得不赞叹学院杂役处演戏的认真。 他跟随着妩媚少妇进入房间,穿过墙后的暗格,眼前再次豁然开朗。 他面前是一处宽敞的空地,中央有一个黑布覆盖的方方正正之物。 “原来学院把附近的宅院打通了。”陈恕醒悟过来。 难怪他没能见到其他人,此处竟然有好几个场地。 他四下观望在场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柳空林。 “什么意思,你又被淘汰了?”陈恕走到柳空林身前,一脸愤恨和无奈。 “我也不想啊,但我刚进去一个昏暗房间,他们就拿鬼吓我,哪个不怕鬼嘛……”柳空林极力辩解,显然还有不服。 “你可真是废,那我跟你联手还有什么用!”陈恕要被气炸了。 按照原本的打算,他和柳空林抢到真凶人头后,由他辅助和保护柳空林携带人头返回学院。 到学院后,便到了传国玉玺所控制的世界。 即便柳空林速度再快,身法再强,也只能为他作嫁衣。 可惜,这小子又废了。 这时,李蹊走到空地中央,说道:“第四关,斩杀真凶!陈恕、刺红、柏辰,三人请上场。” 陈恕不再与柳空林怄气,起身走至李蹊面前。 随之一同走来站在他身边的,还有那个使用绣花针捅锁眼的少女,她名为刺红。 还有那个手持两把菜刀的肌肉少年,他名为柏辰。 通过前三关的只有他们三人,而他们三人又分别与李蹊、绣红、于吉三位主考官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果其中没有内幕的话,那他们三人便是这十人中的最强者。 见人已到齐,李蹊伸手拽下空地中央的黑布,一个巨大的铁笼显现在众人面前。 铁笼内,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男人,缓缓睁开冷漠如毒蛇的眼睛。 李蹊将一把刀扔进铁笼,对着中年男人说道:“黎峰,要么你杀了这三个炼气学院的学子,再被我一掌拍死。要么,你直接被我一掌拍死。” 听到李蹊如此说,满脸刀疤的中年男人,眼中逐渐显露凶光。 在他看来,那些目中无人的炼气学院的学子,都该死! 李蹊很满意黎峰的状态变化,他咧嘴一笑,转身看向陈恕三人,说道: “此人名为黎峰,炼气十九层,范氏灭门案的凶犯。” “接下来不再是戏本,而是血战!要么你们三人杀死他,要么你们被他杀死!” “现在,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李蹊随手打开牢笼的铁锁,转身潇洒离去。 “有三个炼气学院的世家杂碎陪老子上路,值了!”铁笼内的黎峰阴恻恻一笑,弯身捡起地上的阔刀。 但,正当他打算推开铁门时,他傻了眼。 不止他愣住了,就连四周围观看戏的众人,也均目瞪口呆。 只见李蹊刚刚转身,陈恕就快步冲到了铁笼前。 “咔嚓……”刚刚被打开的铁锁,又被牢牢锁死。 “又来,他又玩这一套!”之前被关在棺材中的妩媚少妇,坐在观众席上恨得咬牙切齿。 正常人此时不都应该瑟瑟发抖心惊胆战吗,这个小畜生为什么反应这么快,竟然又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漏洞! “你为什么不把铁锁带回来,或者不直接打开牢门?”即便心态一向乐观的绣红,此时也忍不住扶额叹息。 自从陈恕参加考核以来,就没一件事是按照预期去发展的。 “我……”李蹊哑口无言,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可是炼气十九层啊,陈恕这个炼气十层的小蝼蚁不应该第一时间想着怎么逃命吗,他怎么还有胆子主动冲上前,还把牢门锁了起来! “别傻站着啊,那个妞,你用绣花针,射瞎他的眼睛。” “那肌肉男,你去将门框和床板拆下来,咱们一把火将这凶犯烧了……” 铁笼上锁后,陈恕的胆气顿时肥了起来,他开始指使刺红和柏辰进行接下来的灭杀流程。 刺红和柏辰也愣住了。 这,厮杀考核,能这么玩吗? 裁判席位的绣红再次对李蹊翻了个白眼,说道:“他是你带的人,漏洞也是你留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奶奶的,这小子怎么这么能作妖!”李蹊忍无可忍,顿时暴躁起来。 他大步走到铁笼前,先是一巴掌拍向陈恕的后脑勺,又一脚踹向陈恕的屁股,将陈恕踹飞了出去。 “你再乱搞幺蛾子,老子就让你一人与他单独厮杀!”李蹊几近暴走。 为了不给陈恕再次作妖的机会,他双手扒住铁笼,硬生生将铁笼撕成了两半。 “现在,第四关,斩杀真凶,正式开始!” 第36章 天残九刀 铁笼中的黎峰拎着刀站起身,眼中的凶光相较之前大为减少。 经此戏剧性的转折,他感觉他更像是一个被戏弄的猴子。 “你们,一起上吧!”原本凶神恶煞的凶犯,竟然变得颇有礼貌,站在原地等待三人先出手。 “看刀!”早就按捺多时的柏辰,当即提着两把菜刀劈砍上去。 刺红则是向后拉开距离,同时甩出三根飞针刺向黎峰的要害,想为柏辰创造出攻击的机会。 “狂风摆柳!”陈恕也挺起了扫把。 虽然他认为柏辰的出手有些鲁莽,但也不得不紧跟在柏辰身后冲杀过去。 如果柏辰和刺红落败,他一人绝不可能是黎峰的对手。 “到底是小娃娃,幼稚!”黎峰撇嘴嘲讽。 他横起手中的阔刀,轻松挡下袭来三根钢针。 与此同时,他还侧身抬腿,踢向柏辰的手腕,又伸出左手抓向陈恕刺来的扫把。 三根暴露踪迹的钢针,甚至没能起到任何牵扯作用,就被阔刀轻松拍飞。 柏辰劈砍出的刀势被黎峰侧身轻松躲过,力道用老的柏辰却来不及躲闪,被黎峰踢中手腕,失手掉落一把菜刀。 黎峰轻蔑一笑,当他以为可以轻松夺下陈恕手里的扫把时,却见扫把猛然拧转,躲开了他的左手,还在他手背上拧出几道血痕。 “不错,好枪,好枪法!”黎峰张狂大笑,心中却对陈恕注重了起来。 原本他见陈恕修为最弱,以为陈恕只是一个讨巧的小滑头,结果交手后却反在陈恕这里吃了一个小亏。 那扫把颇为沉重,绝不是凡兵。 枪法也很是不俗,出招后仍能随时做出诡变。 陈恕没有回应黎峰,而是趁着黎峰说话的间隙挡在柏辰身前,护着柏辰后退,并捡起掉落的菜刀。 面对实力远超他们的高手,一旦没了兵器,他们便只有等死的份。 “竟然没能一个回合将你们击垮,看来我应该认真些了!”黎峰一扫眼中的颓势,凶芒毕露。 按照他心中的预期,第一个回合就能废掉近身的陈恕和柏辰,然后就可以像猫戏老鼠一样虐杀这三个学子,好好给炼气学院的那群杂碎们开开眼。 哪知,失手了! “天残九刀,第一刀,天崩式!” 凭空炸响一声宛若奔雷的轰鸣,认真起来的黎峰一刀劈出数丈刀罡,径直斩向柏辰。 第一个回合他虽然没有将眼前的三人击垮,却已经试探出了三人的深浅。 这个挥砍两把菜刀的小子看似凶横,实则实战经验并不足,第一次交手被他找到了破绽。 而且这小子的手腕刚刚中了他一脚,最为合适做突破口。 面对声势惊人的数丈刀罡,柏辰当即御气横起双刀,欲要硬扛。 黎峰的气势虽凶,但比之于吉执事还差得远,他有信心从刀罡中劈砍出一条生路。 但,还不等身前的刀罡近身,他就发现身躯被一杆黑色扫把扫中。 没有防备这种突发变故的他,直接被扫把扫飞了出去。 “轰……” 刀罡撕裂空气,擦着陈恕和柏辰的身躯而过,将两人身后的围墙轰出一个巨大豁口。 “脑子进水了吗,实力不占优,还他娘的玩硬拼!”陈恕气得破口大骂。 这是生死战,不是学院挑战赛的小打小闹,一不小心就真的会丧命! 即便柏辰能扛下那一刀,也定会半残,再无一战之力。 在生死战中失去战斗力,会死得很惨。 “咱们人数占优,游走,拉扯,给刺红创造出偷袭和输出的机会!” 急匆匆撂下一句话,陈恕就拉开了与柏辰的距离,打算在反方向牵扯黎峰。 如果他们三人配合默契的话,击杀一个炼气十九层并非没有可能。 奈何,三人第一次组队,毫无配合度可言。 “躲,能躲得过吗!” “第二刀,地倾式!” 一刀落空后,黎峰的凶焰反而越来越盛。 他势必要先废掉一人,第二刀再次盯准了柏辰。 只见地面颤动,刀罡撕裂大地,直奔柏辰而去。 陈恕顾不上理会此时的柏辰会如何应对,他趁着黎峰刀势起手时,挺起扫把便刺向黎峰的后脑勺。 而他的身形,刚好遮挡了刺红的视线。 “偷袭,你还不够格!”倾泻完刀势后,黎峰立即转身反手一刀,用刀身拨向陈恕的扫把。 他不图这一刀有什么大的建树,只需暂时拨开陈恕的枪势即可。 稍喘息片刻,他就能再次蓄势一刀,将陈恕劈杀在当场。 但,情况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的阔刀还未挑中扫把,那古怪的扫把便像游龙一样遁走,陈恕的身躯也顺势向一侧倾斜。 “这是?”不等黎峰想清楚陈恕的用意,三根钢针已然来到眼前。 根本来不及躲闪,这三根钢针便钉入他的脑袋,并深深嵌入头骨。 还好,因为实力的差距,钢针并没能贯穿头骨。 但其中两根钢针,却刚好射中他的左眼。 “啊……,该死的杂种!”黎峰气恼大吼。 一时大意疏忽,他被废掉一只眼睛。视线受限后,他的实力最少会下降两成。 刚刚陈恕的出招,竟是虚晃一枪,实则是掩饰刺红的偷袭。 “干得漂亮!”陈恕拉开与黎峰的距离,冲冷冷站在远处的刺红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刚刚对柏辰所说的话,其实也是在说给刺红听。 并且他在对黎峰出枪前,还冲刺红使了一个眼色。 好在刺红理解了他的意思,出手很是果决。 不过,果决的有些过了头。两人第一次配合,她就敢出针刺向陈恕的后背。 但凡陈恕躲闪慢上一刻,那三针废掉的就是他。 “呵……”刺红冷冷回应了一声。 她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战绩就骄傲,而是冷静地再次拉开距离,隐藏身形。 “小子,你找死!”暴怒的黎峰有些丧失了理智。 他不再追逐柏辰,而是转身挥刀斩向陈恕。 “第三刀,覆海移山!” 随着黎峰的暴喝,滚滚刀芒好似山崩海啸一般朝陈恕席卷而来。 “干你娘,范围攻击!这让我怎么躲。”陈恕气得破口大骂。 黎峰的前两刀虽然极具杀伐,但攻击面狭窄,只需提前拉开距离,灵活走位就有很大几率躲开。 但第三刀与前两刀完全不同,这一刀的刀势呈扇形铺开。 待刀罡席卷到陈恕身前时,已然铺满了整个方位。 上不能飞天,下不能遁地,被困险境的陈恕只能挺起扫把,硬碰硬。 “蛟龙出海!”陈恕挺起扫把,冲着铺天盖地的刀罡绞杀而去。 枪身在前,他身躯藏于枪后。 只听得阵阵轰鸣,陈恕四周好似有无数头野牛在狂奔暴走。 他手里的扫把喷吐锋芒连连搅动,将身前的刀罡挑飞、挑碎。 但由于实力相差太大,仍有部分刀罡漏掉,挑碎的刀罡他也无力躲闪,纷纷轰砸在他胸口。 “噗……”陈恕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他双手双肩还有双腿的外侧,均被刀罡切出一个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胸膛亦被破碎的刀罡击打得血肉模糊。 他附近的地面,皆似被犁过一般,一片狼藉。 唯有他身后,还保留着原来模样。 “啊……,你这个该死的臭婊子!”一刀劈废陈恕的黎峰,却破口大骂了起来。 原来是刺红趁着他暴怒失控的时机,一连甩出了十几根钢针。 虽然他及时用手护住了右眼,但他的手掌被钢针洞穿,身躯的多处穴窍也被钢针刺中,就连咽喉也被深深钉入一根钢针。 怒火连天的他,扬起阔刀癫狂冲向刺红。 那个用扫把的可恶少年已经半废,菜刀憨憨少年也被崩飞一把菜刀,并吓破了胆,不足为惧。 只需近身斩断这个暗器少女的双臂,就可以完全锁定胜局,慢慢将三个少年折磨至死。 奇怪的,暗器少女仅是冷冷看着他,不闪不避,也不再施针。 不好…… 第37章 女人的歹毒 “有……有毒!” 黎峰眼前开始发昏,嘴角也开始喷涌出鲜血。 他向前踉踉跄跄狂奔两步,便轰然跪倒在刺红面前,再无站起身的力气。 “针,哪能不带毒呢!”刺红面无表情走向黎峰,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收割属于她的胜利果实。 “有毒?”陈恕顿感后背发凉。 那刚刚,他岂不是险些丧命在毒针下? 但想了想,他又感觉不是。 刺中黎峰眼睛的那三针,并没有毒,不然黎峰早就毒发了。 应该是刺红也担心第一次配合会有失误,便换了针。后续黎峰因失去眼睛而失控,她才又换用了毒针。 “还算这小娘们有点良心!”陈恕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用暗器毒杀了凶犯,不太体面,但好歹是完成击杀保全了性命。 “受死!”柏辰突然从黎峰背后蹿出,挥起仅剩的那把菜刀,一刀便斩下黎峰的项上头颅。 而后,他一把抓住尚未落地的脑袋,朝之前被刀罡轰出的缺口狂奔。 第四关是他们三人联手击杀凶犯,也就意味着还有第五关。 第五关,全身而退,拿着凶犯头颅回去学院的地下大殿,才是真正的胜出者。 “找死!”刺红冷骂一声,甩出钢针刺向柏辰。 柏辰早有防备,他挥刀和用头颅挡下刺向后背的钢针,又接连腾挪,消失在围墙的另一侧。 “休想逃!”刺红脸色难看,当即拧身追了过去。 但临消失前,她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匆忙转身,朝瘫坐在地上的陈恕射出两根钢针,这才彻底消失身影。 虽然陈恕已经半废,但陈恕此前的种种超纲表现,还是让她也忍不住心生忌惮。 既然忌惮,那就先将其淘汰。 钢针刺中双腿的穴位,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休想行动。 “汰,这个该死的臭娘们!”陈恕拔下刺入双腿的钢针,气得破口大骂。 他没想到刺红竟然如此冷漠心狠,前一刻两人还配合的亲密无间,下一刻就拿针扎他。 在裁判席看戏看得正热闹的于吉顿时一乐:“我就说吧,就得让这小子直面血淋淋的现实。” “被合作伙伴亲手废掉双腿,这下他就能对女人的歹毒长记性了吧,哈哈哈……” 于吉笑得很是刺耳,目前他的继承人大占优势,他自然最为开心。 李蹊忍不住皱眉,陈恕身受重创,双腿又暂时被废,此次考核怕是只能落选了。 可是,下次再有考核,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学院凑出十个合格的杂役候选弟子,并不容易。 “柳空林,你来!”气急败坏的陈恕,冲柳空林摆了摆手。 女人,哼,他非要女人长记性不可,而不是被女人长记性。 “干嘛?我已经被淘汰了,帮不了你。”柳空林闷闷不乐走到陈恕身前。 “十枚仙钱,背我回去学院!” “这不合适吧?” “五十枚!” “不是钱不钱的事,关键是我背你回去也没有用啊,就你这半残废的样子,哪是那两人的对手。” “一百枚!” “好嘞,陈大爷,您就瞧好吧,我保证抢在他们两人前面送你回去!” 柳空林笑出一脸的卑贱,他弯腰背起陈恕,一阵风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不符合规矩吧?”于吉看向李蹊。 李蹊还没说话,绣红反倒先开了口:“没什么不合适,回去学院的路程本就没有要求,不在考核范围内。只要他不参与学院内的围捕和最终争夺,就不算违规。” “清扫,收场!”李蹊对着围观的人冷冷撂下一句话,转身先行回去了学院。 或是因为刺红和柏辰在追逐中耽搁了时间的原因,当柳空林背着陈恕返回学院时,学院内正是一片安静祥和。 “把我放在一处偏僻的围墙上,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陈恕尝试着活动双腿,虽然还有麻木,但好歹能行动了。 “好嘞!”柳空林将陈恕放在围墙上,然后伸出了手。 “什么?”陈恕看着柳空林空荡荡的手,故作疑惑。 “一百仙钱,你装什么傻?”柳空林当即就恼了。 说好了是一百仙钱,那就一个子也不能少。不然,他就把陈恕从围墙上踹下去。 “哦,钱呐,先欠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还欠着院长两枚仙钱,于三宝二十枚仙钱,柳老师五百枚仙钱。” “若不是秦老师的一千枚仙钱已经结清,你这一百仙钱可能还要更靠后。” 陈恕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在围墙上慢慢舒展着腿脚。 “你……”柳空林气得就要一脚将陈恕踹下去。 “你敢踹?我可是你那还未到手的一百枚仙钱,你敢踹我?”陈恕坦然瞪了柳空林一眼。 欠钱的才是大爷,这小子有些分不清主次,分不清轻重啊。 “我……”柳空林无奈放下了脚。 虽然一百仙钱只是空无着落的负债,但也比没有强。 万一,万一陈恕哪天大发横财,他的一百仙钱不就有了。 “诶,这就对了嘛!”陈恕缓缓跃下围墙,不敢有大动作。 倒不是怕引起他人的注意,而是他浑身都是伤口,每动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柳空林站在围墙上遥遥看着陈恕远去的身影,大感诡异。 明明学院内到处都是正在搜寻考核者的杂役,但陈恕就像是幽灵一样,每次都能恰到好处避开那些人的视线。 “难道他是鬼不成?那些人明明与他擦肩而过,偏偏就没能看到他!”柳空林有些抓狂。 这与他之前引得全学院躁动截然相反的情况,让他感觉很是匪夷所思。 “或许,他真的能赢!”柳空林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虽然此时的陈恕根本不是刺红和柏辰的对手,但他就是认定陈恕的赢面要远超过那两人,甚至是超过那两人的联手。 心中生出如此诡异的执念,他也感觉很是没头脑。为了将事情结果看个分晓,他便远远坠在陈恕身后,一探究竟。 陈恕的脚步时快时慢,借助着植物和建筑的遮挡,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食堂附近。 他平静藏身在一处灌木丛中,盘坐调息,静静等待着决战的到来。 不多时,安静祥和的学院,瞬间像炸了锅一样热闹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快抓住他们!” “一人便价值一百仙钱,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附近巡查的底层杂役们,迅速朝传来动静的方向一同冲杀了过去。 拎着凶犯头颅奔跑在前面的柏辰,望着不远处乌泱泱晃动的人群,顿感头皮发麻。 体力耗去大半,身后还有其他考核者追赶。 第五关,全身而退,怕才是最难的一关。 第38章 敲黑棍 “柏辰,你竟敢抢我的人头,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刺红紧紧黏在柏辰身后,手中的钢针更是抛洒如雨。 面对前来围堵她的杂役,她也没有丝毫手软。 这些底层杂役比不得柏辰等人,更比不得炼气十九层的黎峰,她基本两三针便能放倒一人。 但凡朝她扑过去的杂役,均像麻袋一样扑扑通通跌倒在地。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没淬毒的钢针!”柏辰邪魅一笑,拎着人头继续躲避和游走。 若是杂役人群包围的太紧,他便抬脚上墙,在围墙外绕开包围。 若是刺红逼得太紧,他就重新回到学院,借用人群消耗刺红的钢针。 刺红的钢针虽然犀利,但也不是没有弱点。那便是她随身携带的暗器再多,也终归是有限的。 经过此前连番消耗,柏辰相信他只需再拉扯刺红一段时间,定能将刺红的暗器消耗殆尽。 没了钢针的刺红,就是没了牙齿的母老虎,不足为惧。 仅是那些底层杂役,就能将其包围或驱离。 没了刺红的追逐,柏辰只需摆脱剩余的杂役,就能成功进入食堂地下的大殿。 想到此,柏辰心中不禁飘飘然起来,好似胜利就在眼前。 经过数年磨砺和等待,甚至之前他还陪跑过两场,这次终于轮到他晋级为正式杂役了。 但,随着身后围堵的杂役越来越少,柏辰狂热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 在看到身后仅剩下的稀稀拉拉几个人影也开始抱头鼠窜时,他的心彻底冷到了冰点。 “刺红,你个疯子,你到底带了多少钢针!”柏辰的心态有点崩。 他见刺红只是舒缓手腕,完全没有节省钢针的意思,便知道他这次怕是踢到铁墙了。 近百个杂役啊,硬生生被刺红一人干翻了大半。 “呵,姑奶奶身上别的没有,钢针管够!”刺红冷笑着,又从胸口摸出数枚钢针。 她的胸口,比之前明显干瘪下去许多。 不过她的臀部依旧挺翘,显然货源依旧充足。 “疯子!”柏辰怒骂一声,不再与刺红周旋,而是开始伺机接近食堂。 刺红的速度和身法要稍强于他,没了杂役的掩护,再拖延下去对他有害无利。 刺红自然也看出了柏辰的意图,每当柏辰欲要靠近食堂时,她便先行拦在前方,用钢针封死柏辰的路线。 “哼,欺人太甚!”柏辰收起菜刀,将黎峰的头颅系在腰间,准备殊死一搏。 他弯身捡起两个被钢针封住穴窍的杂役挡在身前,便闷头向食堂猛冲。 两个肉盾在手,他倒要看刺红的暗器还能有什么用。 “你以为,我只会暗器?”刺红从大腿内侧拔下一把匕首,准备与柏辰近身肉搏。 “玩近身战?你挑错对手了!”柏辰将右手中的杂役砸向刺红,顺手又抽出菜刀砍向刺红。 右手菜刀为攻,左手杂役为盾,近身肉搏他怎么会输给仅有一把匕首的刺红。 刺红顿时大感棘手,她根本压制不住柏辰向前的脚步。 她的攻击很犀利,但缺点也很明显。 角度刁钻的钢针全被柏辰手里的杂役挡下,匕首也不是菜刀的对手。 正她束手无策时,大步向前冲的柏辰却脚下一个踉跄,身躯不受控制向前扑去。 “机会!”刺红心中大喜。 趁着柏辰身躯失控,胸膛门户大开的时机,她一连将数根钢针拍入柏辰的身躯,彻底封死柏辰的行动。 “该死,哪来的鹅卵石!”瘫软在地的柏辰骂骂咧咧不停。 一个圆溜溜的鹅卵石,正在他身旁滴溜溜打转。 正常来说,即便他踩中鹅卵石,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大的失误。 但他运气实在太差,踩中的鹅卵石刚好很圆滑,踩中的角度也恰到好处让他一趔趄。 “天意,这是苍天让你输!”刺红解下柏辰腰间的头颅,跨过柏辰的身躯,扬长离去。 其他九个考核者,残的残,废的废,淘汰的淘汰,此时仅剩她一人实力健全。 人头,终归是属于她的。 即便她性子向来冷淡,此时的脚步也忍不住变得轻盈起来。 如果不是与自身以往的形象不符,她甚至想哼着欢快的旋律蹦蹦跳跳而行。 走进食堂,她清晰看到地下大殿的隐藏门户,那是通往胜利的大门。 她的心怦怦狂跳起来,正式且有编制的杂役,她来了! “砰!” 一声脆响,刺红眼前的视野顿时变得凌乱起来。 一根黑乎乎的长棍,正中她的后脑勺。 “怎么……是你。”身躯软绵绵倒下去时,刺红又看到陈恕那张灿烂且干净的笑脸。 而后,她便彻底沉沦于黑暗。 “哼,女人,竟敢对老子耍阴招!”陈恕收起扫把杆,冲着刺红的翘臀就是一脚。 嗯?触感柔软,颇具弹性,并不似塞满钢针的样子。 “非逼老子用神器,这下都满意了吧!”陈恕弯腰抓起头颅的头发,打开隐藏门户,走进地下大殿。 “就这,就赢了?”躲藏在暗处的柳空林,一脸错愕。 即便观察了全过程,他还是没能看懂陈恕是怎么赢的。 柏辰为什么突然踩到一个鹅卵石? 炼气十二层的刺绣,又怎么会大意到被一棍子放倒? “人头给你们。”陈恕一脸嫌弃将血肉模糊的人头扔在李蹊三人面前。 这种血淋淋又毛茸茸的东西,实在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而后,他不好意思搓搓手,眯眼笑着说道:“那什么,李执事您看我现在是正式在编杂役了,正式杂役的薪水,能不能提前预支我一些?” “呵,你在想屁吃。”李蹊冷冷回应了陈恕一句。 “诶,也不是不可以嘛。”正在缝缝补补的绣红,显得很是通情达理。 即便陈恕淘汰了她的继承人,她依旧对陈恕的印象不错。 她也知道陈恕家庭并不富裕,预支一些薪水罢了,情理之中。 李蹊满脸同情地瞥了绣红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 “说吧,你打算预支多少薪水?”绣红双手飞舞如蝶,低头认真对手里的衣物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陈恕半路杀出,并完成逆袭,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所以她手里的衣袍还要改一改,要与陈恕合身才行。 “嘿,也不多,先预支一百年就行。您也知道的,我欠下不少负债……”陈恕一脸羞涩。 绣红双手一颤,猛地停下了飞舞的双手。 她抬起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陈恕。 这哪里是预支薪水,这是抢劫吧? 许久后,她才回过神来,将手指放在唇边,吮去上面的血珠。 “被绣花针刺伤手指,这是我年幼时初学针线活才有的事情。” “现在想一想,都那么多年过去,猛地失误这么一次,倒还挺令人回味的。” 绣红低下头,不再看陈恕。 “您要是为难,九十年也行呐!我真的是家中困难,父亲为了送我入学炼气,不惜委身于隔壁村的王寡妇。”陈恕苦苦哀求起来。 但绣红就像是没听到,完全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八十年总行了吧!”陈恕是一个执拗的人,从不轻言放弃。 “七十九年不能再少了!” “七十八年总可以吧。” “七十七……” 绣红抬头看向李蹊,满脸无奈和悲愤:“蹊哥,还是你来吧。” “呵……”李蹊站起身,双手握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他忍陈恕很久了,若不是怕耽误考核,陈恕现在哪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李蹊,李执事,有话好好说,你站起来做什么。” “你别过来!不要,不要啊!” “啊……” 第39章 你妹嫁不出去 “打都打了,那预支薪水的事,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脑袋肿胀似猪头,陈恕仍对薪水一事念念不忘。 “呵,你是真想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吗?”李蹊再次捏起了拳头。 “阿绣姐!”陈恕可怜巴巴看着绣红,希望得到她的同情。 “滚!”绣红将崭新的黑色衣袍扔到陈恕身上,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再待在这里被陈恕煎熬,她怕更年期会提前。 当陈恕还是李蹊属下的待选人员时,她只感觉陈恕的骚操作新奇好玩,甚至暗暗夸赞陈恕有个好脑子。 但等陈恕成为正式杂役,成为她的下属之一,她才突然对李蹊的无奈和暴力感同身受起来。 果然,惹是生非的孩子,还是生在别人家里更可爱。 李蹊弯腰拎起陈恕往外走:“放你一天假,后天开始任务!透露给你一个内幕,任务酬金很丰厚,远超薪水!” 说完,李蹊将陈恕连同那扫把和衣袍,一同扔出食堂门外。 “给口酒啊!”陈恕身躯瘫软,挣扎数下也无法爬起。 虽然李蹊的暴揍打通和锤实了他全身筋脉,但肌肉和骨骼的恢复仍需要时间和补药。 以往李蹊揍完他都是再给他灌一口烈酒,但这次李蹊没有按照流程来。 或许在李蹊看来,一直瘫软着的陈恕,才更可爱。 “小小老师也离开了。”陈恕长吁短叹,看来以后他只能靠自愈了。 “陈恕哥!” 正当陈恕打算在食堂门前躺平时,一个身材瘦弱,穿着破旧学子袍的少女蹲在了他身前。 “是淼淼啊,你怎么没买新衣穿?”陈恕侧头看向身前的少女,眼睛似秋日晴空一般清澈。 “我这身衣服就很好啊,虽然旧了些,但还可以穿很久。” “你给我的钱,我存下来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用来帮助其他陷入困境的学子。哥,你不会怪我吧?” 鹿淼温柔说着话,缓缓搀起陈恕,又弯腰将陈恕背了起来。 “我来,我来背陈师兄!”一旁的鹿潭赶忙上前抢夺陈恕。 让妹妹这么一个小女孩背陈恕这么一个大男人,这被学院同窗看到,还不知会在背后说什么闲话。 “哥,我炼气九层,背陈恕哥不费力的,你拿着陈恕哥的扫把和衣服就行。”鹿淼推开鹿潭,固执背起陈恕:“陈恕哥,你寝室在哪?” “寝室,什么寝室?”陈恕懵了,他还有寝室吗? 自从来到炼气学院,他就像是条流浪狗,整日混迹于食堂和学院各处角落。 “唔,咱们问问就知道了。”鹿淼不惊不慌也不恼,稳步背着陈恕走向寝室区。 鹿潭拎着扫把和衣袍紧紧跟在两人身旁,眼神似钩子一样死死盯着陈恕,生怕陈恕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陈恕被鹿潭盯得浑身不自在,恼道:“你看什么看,你妹才十多岁,我能打她什么主意。” 鹿潭还没说话,鹿淼先是脸蛋一红,喃喃说道:“陈恕哥,我……我十六岁,成年了来着。” “呃,你看着……好小!”话说出口,陈恕又有些后悔,这话好像不太妥帖。 鹿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是有些小哈,不过,我现在能吃饱饭了,总会长大的……” 来炼气学院求学的多是世家子弟,寝室自然不能是大通铺,而是一人一间的联排房舍。 陈恕的名气很大,再加上他的寝室最近也颇具声名,他们很轻松便问到了寝室的位置。 只是,还未到寝室,他们三人就听闻到热闹的鸟兽声音,好似这里不是人类寝室区,而是野兽聚集的森林。 越靠近陈恕的寝室,鸟兽的声音就越高昂。 推开门,鸟兽的声音更是像山崩海啸般扑面而来。 只见屋内满满堂堂全是鸟雀和野兽,就连墙上和房梁上也随处可见鸟兽的身影。 在鸟兽群的最中央,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头悠哉悠哉的小黑驴,还有依偎在小黑驴身上的两只洁白小兽。 鹿氏兄妹瞠目结舌,以为是走错了房间,来到了野兽世界。 “黑货,你又在作什么妖!”陈恕气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每天在外面打生打死,好不容易回次寝室还浑身带伤,结果小黑驴却用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来迎接他。 “陈恕,你回来了?要不,你们先在门外等一下,我跟这几位小可爱畅谈兽生恰好到了关键处,还需要一些时间。” 小黑驴对少女后背上的陈恕肆无忌惮吆喝,好似它才是寝室真正的主人。 “会说话的驴!”鹿氏兄妹再次被震撼。 “等你妹,让你这群鸟朋兽友赶紧给老子滚!”陈恕气急败坏从鹿淼后背翻滚下来,抓起身旁的鸟兽就扔出门外。 相比小黑驴在寝室内的享乐,他在外呕血断骨的打拼,就像是一种笑话。 “走吧走吧,我家原配回来了!”见陈恕发怒,小黑驴只得暂时遣散身旁的鸟兽。 这些可爱的鸟兽不过是它的玩闹之物,陈恕才是真正的正宫娘娘,地位不可撼动。 “起开!”待鸟兽散尽,陈恕将被褥连同小黑驴,一同掀下了床。 他宁愿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也不愿盖被鸟兽折腾过的被褥。 “总算能躺下喘口气了……” 本来还不感觉疲惫的陈恕,刚躺在床上,便昏昏欲睡起来。 这十余日来,他连续修炼,连番苦战,几乎没怎么休息。 虽然他体内混元气一直充盈,但精神却一直紧绷着。 现在猛然间的松懈,令他像是吃了迷药一样,话还没说完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见此情形,鹿淼便懂事的打来清水,清洗陈恕身上的血污,脱去那满是破洞的衣物。 陈恕哥还说让她买衣服,结果他自己的衣服破烂到不成样子,他却从不做理会。 “淼淼你先出去,这个活我来干!” 鹿潭见妹妹下手没深浅,脱掉陈恕上身衣物还不算完,竟然又将手摸向陈恕下身,他便赶忙上前把妹妹推出了房间。 “这有什么嘛,他又不是女人,又不会吃亏!”鹿淼气冲冲闯进房间。 不过她也仅是捡起被陈恕扔在地上的被褥,便又关门出去。 “唉……,他是没什么,但若是被人知道你对他做过此等事,你还怎么嫁得出去。”鹿潭摇头叹气。 帮陈恕擦洗完全身血污后,他又将那件崭新的衣袍给陈恕换上。 小黑驴很是认同鹿潭的话,它点头说道:“你这妹子,以后确实难嫁人!” “你说什么?”鹿潭当即不乐意了,扭头怒视小黑驴。 “我说你妹子,嫁不出去!”小黑驴怕过谁,当即梗着脖子怼了回去。 “你才嫁不出去!”鹿潭气急,起身朝小黑驴扑了过去。 “就凭你,也敢对驴大爷我动手动脚?”小黑驴对陈恕都不手软,又怎么会惯着鹿潭。 一人一驴,当即在屋内扭打起来。 甚至小黑驴还嫌不过瘾,它咬着鹿潭的头发,将鹿潭甩到门外,张口就是一发脸盆大小的紫色雷球。 “啊……” 第40章 陈恕狗贼 陈恕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烛火的昏黄。 那火光,让他想起洛阳玄武楼的大火。 他下意识感应丹田,传国玉玺在气海中旋转依旧,恍恍惚惚匪夷所思的梦,竟是真实。 烛光前,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正就着灯火缝缝补补。 她那认真的模样,就好似手里抓着的是全世界。 “淼淼,现在什么时辰了?”陈恕挣扎着起身,发现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身下也有褥子铺垫。 被褥虽有多处补丁,但很干净整洁,且有种饱含阳光气息的清香。 “陈恕哥,你醒啦?现在寅时,天快亮了。”鹿淼转身看向陈恕,眼中的兴奋之光比烛火还亮。 她见陈恕看向被褥,便大大方方说道:“你的被褥还没晾干。这是我的被褥,平日经常拆洗晾晒,还算干净。” “嗯,确实很干净,盖着也很舒适。”陈恕点头。 他自然不是注重新旧贵贱的肤浅之人,在他看来,真心才最珍贵。 “你怎么没睡?”陈恕扭头看到焕然一新的整洁房间,再看到鹿淼手里缝补的衣物,便大致猜到了原因。 “我打算缝补完就眯会来着,你就醒了。”鹿淼莞尔一笑,低头继续缝补:“这就好了,还差几针。” “不急!”陈恕静静看着,不再做打扰。 他其实年龄不算小了,仔细回想的话,他还能回忆起上世纪九十年代,母亲在昏黄烛光中缝补和做农活的身影。 那时的农村,停电是常有的事,家家户户也都备着蜡烛。 “好了,这件衣服你在家里做个替换就行,外出时就穿新衣。”鹿淼将衣袍抖开,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原本破破烂烂好似碎片的衣物,不仅被她缝补完整,且不见一个针脚。 只是有些破烂的空洞太大,不得不缝补一些补丁。 虽然不见针脚,但布的颜色终究还是有很大差异。 “挺好,要论合身舒适,还是旧衣最为贴身。”陈恕毫不吝啬地赞美。 他前世见惯了娇生惯养的女生,现在炼气学院又遍地都是高傲的世家小姐,像鹿淼这般懂事的女子,绝对算得上是人间最难得。 说完衣服的话题,房间内一时陷入安静,只有烛火不时响起微弱的爆鸣。 陈恕想让鹿淼睡觉休息,但房间只有这一张床。 让鹿淼回去睡?又多少有些赶人的意思。 斟酌片刻,他还是说道:“淼淼,你到床上来。” “啊?”鹿淼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甚至怀疑是自己有了幻听。 “来来来,我有东西给你!”陈恕拉着鹿淼的手,把瘦弱的少女往床上拉。 “陈恕哥,这不好吧?”鹿淼半撤着身子,却又没怎么用力。 按说,她和哥哥欠着陈恕五百枚仙钱,陈恕怎么对她,她都能接受。 但,这也太突兀吧,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没什么不好,我给你一些好处,你别告诉任何人,也别让你哥哥知道。”说着,陈恕已经把鹿淼拖到了床上。 “陈恕狗贼,放开我妹妹!”鹿潭破门而入,挥拳就要砸向陈恕。 他一直在门外的空地上躺着,屋内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到陈恕竟然要妹妹到床上去,他哪里还能忍得了。 “喊什么喊,滚出来吧你,别耽误人家俩的好事!”小黑驴咬拽住鹿潭的衣服,昂头将鹿潭甩到了门外。 “嘿,你们继续,继续。”小黑驴贱笑着,用牙齿帮陈恕关上房门。 “别管他们,咱们继续。”陈恕的心也大,他根本不受干扰,依旧我行我素。 “这……”鹿淼虽然羞耻不堪,但陈恕既然坚持如此,她也不得不僵硬躺下来。 “不是,你躺下做什么?坐起来,盘坐。”陈恕扶起鹿淼。 “盘坐?”鹿淼彻底懵了。 虽然她没经历过那些事,但听村里妇女们的闲言碎语,没听说盘坐着也可以的。 “对,盘坐,闭目凝神,运转混元气,静心修炼!”陈恕盘坐在鹿淼身后,将双手贴在少女单薄的后背上。 “修炼?”鹿淼只感觉脑袋一片混乱,浑身也发烫,哪里能静下心来。 下一刻,好似大江大河般的混元气灌入体内,她才猛然惊醒。 这……这又是什么,怎么会有如此海量的混元气? “愣什么,赶紧修炼!”陈恕见混元气灌入鹿淼体内又开始逸散,便再次提醒。 “哦……,好。”即便鹿淼再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陈恕哥要给她的东西,就是混元气。 只是这等程度的混元气,她做梦都没能梦到过。 知道机缘难得,她凝神静心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陈恕狗贼,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啊……”鹿潭在屋外声嘶力竭呐喊。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阵阵雷鸣。 “吱呀……”房门打开。 陈恕走出房间,没好气说道:“你发什么神经,乱喊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淼淼做了什么来着。” “不是,你怎么这么快?少年,你身子不会有问题吧?”小黑驴放开身下的鹿潭,围着陈恕打转。 “淼淼,哥对不住你……”鹿潭趁机起身,冲进了房内。 只见妹妹鹿淼好端端盘坐在床上修炼,衣服虽然破旧,但穿戴得整整齐齐。 “淼淼,你这是?”鹿潭一脸茫然。 “哥,我突破炼气十层了。你先出去,我还要再稳固一下修为。”鹿淼嗔怪看了哥哥一眼,又赶忙闭目修炼。 她体内仍然有很多混元气没能炼化,耽搁不得。 陈恕哥猛然灌输来那么多混元气,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要是慢慢来多好啊,这逸散的混元气都白白浪费了。 陈恕是只需提升对修为的掌控境界即可,混元气直接由传国玉玺炼化。但鹿淼即便有了充足的混元气,仍需自行慢慢炼化。 不过即便如此,她修为的提升速度,也比之前快了无数倍。 原本她还要数月时间才有可能突破炼气十层,在陈恕的帮助下,顷刻间就成功突破。 “要是,每天都和陈恕哥在床上修炼,我是不是也能突破炼气百层?”鹿淼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呸呸呸,要死要死,为什么非要在床上……” 鹿淼的脑子和心,乱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鹿潭悄悄掩上房门,疑惑看向陈恕。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事,个子不大,脑子里装的却竟是些龌龊腌臜之物。”陈恕紧握双拳,一拳便将鹿潭砸倒在地。 “你这炼气十层,有些不中用呐,实战经验太差!要实战,你就得先学会挨打。” 陈恕挥拳不停,将李蹊加持在他身上暴力,全部施加在鹿潭身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不尽兴。 他冲小黑驴招了招手,大喊:“黑货,来啊,一起弄他!” 寝室的小屋前,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 第41章 人脸 “吱呀……” 天色大亮时房门再次打开,鹿淼神采奕奕从房间内走出来。 她一直欠缺的都是体质和混元气的不足,在将混元气全部炼化后,她感觉离突破炼气十一层也很近了。 “陈恕哥,哥,小黑,你们这是怎么了?”鹿淼看着歪躺在地的两人一驴,大为不解。 被揍到没有人样的鹿潭,抬头露出满是委屈的眼神:“淼淼,你为什么要先喊陈恕,再喊我?你忘记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的了吗。” 鹿淼:“……” 自家哥哥怎么变得这么失常,神经兮兮的。 算了,不管他就是。 鹿淼走到陈恕身旁,弯腰扶起陈恕,又伸手掸去陈恕身上的泥土。 这可是杂役处的制式新衣啊,才穿上就又拧巴的不成样子。 唉,男人啊,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唉……”鹿潭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心死了。 “揍完了你哥,我又想揍一揍这黑货,哪想到这黑货整日吃喝嫖赌玩乐,实力却提升的比我还快!”陈恕满脸无奈。 他想揍小黑驴一顿,坐实他身为主人的地位,结果反被揍了。 这时,熊大富腆着大肚子走来,远远冲陈恕打招呼:“哟,陈恕,你还活着呢?” “有屁就放!”陈恕没心思跟熊大富打哈哈。 “呵,没事,就是怕你死了。”撂下一句没头没脑话,熊大富又扭着肥臀离开了。 “有毛病!”陈恕嘟囔一句,开始思考怎么打发这难得的休息日。 但不管怎么做打算,用这美好的一天去做什么事,都好似是在浪费光阴。 “陈恕,你身体没事吧?” 大片阴影投下,柳细花从大兀鹰后背上探出了脑袋。 “没什么大碍,受伤罢了,常有的事。”陈恕抬头看向柳细花,随口回应道。 “秦小小老师不在,新的医师还没来,你尽量小心些。”说罢,柳细花和大兀鹰掠过房顶消失了踪迹。 “什么意思?”陈恕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鹿淼开口说道:“对了陈恕哥,昨天就是熊大富、柳老师,还有另外一人来寝室探望你。” “那个人瘦瘦高高的,没怎么见过,他也没留下名字……” “好,我知道是谁了!”陈恕打断鹿淼的话,恶狠狠看向朝此处跑来的柳空林。 “柳空林,你最好是晨练路过,否则我活劈了你!”陈恕气势汹汹怒指柳空林。 他已然明白了这几人频繁出现的目的,这些都是债主啊! “哦哦,我路过,路过!”柳空林见陈恕中气十足,不似短命的样子,便放下心来,逃也似的掉头跑了。 临走时,他还故作唉声叹气:“唉,欠钱的都是大爷,古人诚不欺我……” “陈恕哥,他们这是?”鹿淼有些茫然。 “呵,要债的人,催命的鬼!他们怕我死了,欠他们的钱就会打水漂。”陈恕一声冷嘲,却又无可奈何。 他也没了度假的心思,拿起扫把便走向食堂。 他记得李蹊昨天说过,杂役处的任务酬金,很丰厚。 临走前,他又凑到鹿淼耳畔说道:“你和你哥若是修炼,可以在我房间里。” 鹿淼点头,听懂了陈恕的话。 看来陈恕哥不仅有快的一面,也有慢的一面。在陈恕哥房间内修炼,应该会有缓慢且持续的混元气供应。 只是,那种大江大河的灌入感,好爽啊。 “阿绣姐,就您一个人在?”陈恕走进地下大殿时,仅见绣红一人在桌案前缝补。 刚开始他以为绣红缝补的还是衣物,靠近时才发觉不对。 铺展在桌案上的,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脸。 “嘶……”陈恕倒吸一口凉气,探头往桌案下看去。 他以为,是有人嵌在桌子中,仅有脸部显露了出来。 但,桌下空空荡荡。 “不能预支薪水,我也没钱借你。”绣红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回绝了陈恕。 自从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成了自家人,她就再也不愿意正眼看陈恕。 “不是借钱,我是来看看有没有能挣钱的任务。”陈恕满脸尴尬。 他给别人的印象,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还没提钱,噎在喉咙中的话就被怼了回去。 “任务?你不休息一天调养身体吗?”绣红总算是抬眼看向了陈恕。 她能看出,陈恕的伤势还没能完全恢复,顶多是行动无碍罢了。 “手头紧嘛,要挣钱还债。再说了,做任务也不耽误我恢复。”陈恕上前好奇打量着桌案上的人脸。 这个人脸有些熟悉,好似他曾在哪见过。 地下大殿中,妇人对着桌案上的诡异人脸缝缝补补,这阴森恐怖氛围激得陈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却乐此不疲。 就跟看恐怖片一个道理。 怂,还乐意看。 “呵,你就不怕伤上加伤,白白折损了小命。”绣红收起针线,桌案上的人脸顺利完工。 绣红,只是她的名号,并不是真名。 她所绣之红,并不是红线和红花之红,而是鲜血之红。 “眼下倒是有一个任务适合你,就是危险度有些高,不知你敢不敢接?”红袖将桌案上的人脸小心托在手中。 人脸晶莹剔透,有种诡异阴森的美感。 “危险无所谓,我在意的只有酬金!”陈恕浑然不惧。 有传国玉玺这等神器坐镇,他有足够的底气挑战危险。 “酬金五十枚仙钱!” “五十枚仙钱,就算危险度很高的任务了?” “这是你一人的酬金,整个杂役处所要动用的资源和人员,可不止你一人。” “好,我接下了!”陈恕也不过问是什么任务,当即拍案定了下来。 风韵犹存的绣红,冲着陈恕妩媚一笑:“好,那便是你了!” 说罢,她将双手拂向陈恕的脸庞,随之扑来的,还有她手里的那张人脸 陈恕先是感觉微风拂面,有一层清凉细腻之物覆盖在了脸上。后又感觉面部逐渐收紧,那清凉细腻之物慢慢融进皮肤。 “别动,很快就好。”绣红的十指在陈恕脸上频频跳动,不时还能看到飞针在她指间萦绕飞舞。 陈恕慢慢感觉脸上有些许刺痛,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 “好了,你看看效果如何。” 半炷香后,绣红收回双手,又挥手从暗处拽来一面铜镜放在陈恕面前。 这次陈恕看清了,或者感应到了,在铜镜和绣红的手之间,有一根细微到几乎看不到的丝线相连。 但陈恕现在更在意的,是铜镜中的那张脸。 他突然想起曾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是在沈家灭门案中,那个身穿学习服躺在棺材中的少年! 所以,覆盖在他脸上的真的是一张死人脸。 想到此,陈恕不寒而栗。 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镜子中人脸的表情和他此时的心境完全一致,看不出丝毫破绽和异样。 第42章 鬼! “不错,这张脸与你很契合!”绣红满意点头。 “接下来我要做的,是继续为你的形象进行装扮。你需要做的,则是了解沈宜修的心性和行为习惯,还有任务详情。” “刺红,你把沈宜修的装扮物品和衣物找来。” 绣红冲暗处喊了一嗓子,便伸手去脱陈恕的衣袍。 陈恕还要躲闪,却被她一把按了下来:“躲什么,老娘我什么没见过,还差看你这点?” 话音未落,陈恕的衣袍已经被解下。 “沈宜修也算是富家子弟,从小娇生惯养,他皮肤比你白皙,需要给你涂些粉。” “你比他瘦,肩膀和小腹要垫一些东西。” “身高他比你稍有不足,你的发饰要压低,鞋底也要削薄……” 绣红围着陈恕念念叨叨,果真是把陈恕当成了尸体和工具一样的存在。 就连冷着脸走过来的刺红,也没对陈恕的半裸身躯,生出任何多余表情。 与陈恕这种半路杀进来的杂役不同,她是绣红培养多年的传承人。 所以即便她没能成为正式杂役,也经常会在任务中打杂。 “沈宜修,阳城县尉沈伯时的私生子,十七岁,炼气九层,性情乖张暴戾,喜欢恃强凌弱,奸淫少女……” 在绣红为陈恕装扮的同时,刺红为陈恕讲解起沈宜修个人和任务的信息。 “此次任务,你与沈伯时于明晚在百花楼接待从颍川而来的贵客,贵客手中有一物,你务必要在贵客将那物毁灭前,提前抢下……” 刺红滔滔不绝,但越说越离谱,越说陈恕越懵。 陈恕忍不住开口打断:“等下,沈宜修是沈伯时的私生子,那沈伯时岂不是知道沈宜修已经身死?” 刺红斜视了陈恕一眼,继续冷冷说道:“自然知道,不过他现在为炼气学院所控制。” “沈伯时,阳城人,从颍川学院结业后又回阳城,娶梅氏,在梅家的扶持下取得阳城县尉一职。” “但因私生子一事,怕被梅氏发觉,又被颍川贵客所拿捏。” 不等陈恕开口,刺红直接补充道:“颍川贵客不知沈宜修已死!嗯,或许不知。” 陈恕当即就蹦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沈家被灭门那么大的事,你们当对方是傻子,会不知此事?” “即便对方原本不知,只需到阳城一打听,哪个不知沈宜修已死?” “说不定我刚露面,就会有路人出来喊,沈宜修你死了怎么还能来逛妓院……” 绣红再次将陈恕按下去,继续装扮。 而刺红则是冷冷看着陈恕,一言不发。 陈恕也终于明白了此次任务的危险性,他随时有可能会露馅,随时有可能会被灭口。 “那什么,要不,我换个其他任务,酬金低点也没关系。”陈恕怂了。 这任务哪是危险度高,分明就是必死的送人头局。 “不行,这张人脸只能用一次,而且已经缝在了你脸上。”绣红直接驳回了陈恕。 陈恕颓废坐在椅子上,大感无力。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享乐其中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嘛。 “继续说,为什么冒着露馅的风险,也要启用已死的沈宜修。”换了摆烂的心态,陈恕顿感轻松了许多。 “因为沈宜修是最有可能与贵客亲密接触,并抢下那件物品的人。” “到底是什么形状什么样式的物品,没有一点提示吗?” “没有,因为它很有可能以各种形式存在,即便说出几种推测的形态,对你可能反而是一种误导。” “它……是什么,总有个名称吧?” “鬼!” “鬼?”陈恕不寒而栗。 大家成年人,还是官方炼气学院的炼气士,而且昨天的考核还有一部分是有关灵异和鬼神的考核。 明明说了不要怕鬼,不要敬畏鬼神,今天就说世上有鬼。 所以,筛选出不怕鬼的人,就是因为……真的有鬼吗? 一直折腾到中午,陈恕的装扮才算完成,他对沈宜修的心性和任务也有了全面了解。 就连沈宜修的声音,他也跟着绣红学了个有七八分相像。 接下来,就全看他怎么发挥了。 好在贵客来临是在明晚,他还有一整天的适应时间。 “你,换身衣物,遮住脸,跟我走。”陈恕嚣张地冲刺红这个冰坨子一样的女人勾了勾手。 “滚!”刺红开口便是呵斥,甚至还微微显露手中的钢针。 “任务需要。”陈恕跷起腿,将二世祖的无赖模样模仿得淋漓尽致。 “刺红,这一日你便先配合他,也算你参与了任务。”正在收拢针线和器具的绣红发了话。 原本杂役处还在发愁这个任务由谁出任,甚至一度放弃了这个计划。 直到陈恕在考核中展现出亮瞎人眼睛的表现,他们才再次将这个计划重提。 陈恕的提前赶来更是自投罗网,他们连安排任务的话术也省掉了。 “是,师父!”刺红冲着绣红恭敬欠身。 她回去阴暗处换上一身不显眼的衣物,并戴上了一个面具。 “走,出去干活。咱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先让沈宜修活过来!”陈恕大摇大摆,用堪称放浪形骸的姿势,走出了地下大殿。 他也没往别处去,而是直接来到了中午最为热闹的食堂。 “沈……沈宜修?” “是我看花眼了吗,他不是死了吗?” “对啊,传闻他家被灭门,一个也没跑掉。” 走进人群的陈恕,瞬间就成了焦点。 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哪还有比这更炸裂的事情。 “沈宜修,你家不是被灭了满门吗?”三个世家公子哥,勾肩搭背走到陈恕身前。 陈恕仅是打量了这三人一眼,便知他们并非世家的嫡长系,而是没有资格争夺家族权力的庶出或者旁系,也便是纯混日子的无赖。 “灭个屁,大爷我有人在暗中保护,谁能灭得了我!灭门的,不过是我的假身份罢了。” 看人下菜,陈恕冲着眼前的三人就是一通耳光,然后他伸展手臂冲着众人癫狂大喊:“摊牌了,不装了,我是世家,我爹是沈伯时沈县尉!” “沈宜修,你找死,你是个屁!”三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顿时暴怒。 沈宜修不过是家里做些生意,虽然小有富裕,但远不能与他们这些世家相比。 这等出身的沈宜修竟敢打他们的脸,他们如何能忍,纷纷挥拳就要教训陈恕。 但不等他们挥出拳头,那个戴着面具,身材高挑,分不清男女的人,瞬间掏出匕首分别在他们三人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看到了吧,大爷我在炼气学院也有护卫。所以,我怎么死?即便我想死,也死不成呐!” 陈恕嚣张拍打着眼前三人的脸颊,扬长而去。 三个世家公子哥气得满脸通红,但面对那寒光闪闪的匕首,他们又不敢反抗。 他们满心期待着学院监察处会过问此事,但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前来。 所以,这个不明身份的护卫,符合挑战规则? 即便沈宜修真的是沈伯时沈县尉的儿子,也不能够在学院招募护卫吧? 第43章 拿钱砸死他 “哈哈哈……”陈恕张狂大笑着,走到埋头干饭的鹿淼对面坐了下来。 鹿淼神情慌张,就要起身离开。 家境的贫寒,让他们不敢在外惹事,遇事也只能尽量忍让,免得给家里招惹麻烦。 但陈恕却贱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山珍海味吃腻了,大爷我今日看你这个木棍一样的野丫头,反倒有几分姿色。” 鹿淼浑身发寒,下意识就要抽手。 但下一刻,浩浩荡荡的混元气便顺着手臂涌入她体内。 她满眼不敢置信看向面前的富家无赖。 陈恕冲她眨了眨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陈恕有了眼神交流,鹿淼立即欣喜起来。 原来是陈恕哥啊,怎么换了副模样,而且装坏人装得那么像。 一时她也忘记了抽回手,陈恕哥愿意牵着,就牵着吧。 “淼淼,咱们走!”一旁的鹿潭见鹿淼不动,赶忙上前拽下鹿淼的手,拉着鹿淼转身就走。 “汰……,你这贱民!”陈恕当即就不乐意了。 这鹿潭什么意思,昨晚骂他狗贼骂得格外起劲,今天怎么遇到真恶霸就怂了? 欺负老实人是吧! “怂包,见你妹妹被欺负,你就知道躲是吧!”陈恕抡起屁股下的椅子,径直砸向鹿潭的脑袋。 鹿潭一头栽倒在地,头破血流。 “哥!”鹿淼心疼的扑了上去。 陈恕却一把推开鹿淼,继续对着鹿潭拳打脚踢:“屎一样的东西,你算什么男人!” “躲?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越怂,老子越喜欢欺负你!” “你不是怂吗,老子当面弄了你妹妹,我看你能怂到什么时候……” 说着,陈恕起身提起血淋淋的双手,一手抓住鹿淼的头发,一手朝鹿淼脸上摸去。 担心会吓到鹿淼,他还用身躯遮挡住众人的视线,快速冲鹿淼挤出一个安心的笑脸。 只是,鹿潭一直没动静,他这么一直摩挲鹿淼的脸也不是办法,不符合他的人设。 按照他的人设,现在他已经开始撕扯鹿淼的衣服了。即便监察处问询,他也完全可以解释为挑战。 鹿淼也察觉到了陈恕的无奈,因为陈恕的手几次欲要向下,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连她的脖颈都没有去触摸。 “哥,救我,救我……”鹿淼大声哭喊,眼泪瞬间流淌满面。 陈恕一怔,到底是女人,这演技绝了。 是因为平时吃苦太多了吗,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 “畜生,去死!”鹿潭双眼血红,满脸狰狞。 他不再顾忌未知的后果和报复,抬脚飞踹向陈恕的后腰。 陈恕感应到他的攻击,也只是洒脱一笑,没有躲。 巨力传来,陈恕的身躯抛飞出去,重重摔砸在地。 鹿潭则像是发狂暴猿,忘乎所以地扑到陈恕身上全力捶打。 陈恕没有反抗,只是抱起头,任由鹿潭发泄。 那些看似怯懦的男人啊,你要给他们一些勇气,给他们一些希望,他们才能无所顾忌地站起来! 至于现在挨的打,回头再打回去便是。 刺红也乐得看着陈恕被揍,但陈恕现在的脸万万不能破,她只能看陈恕挨了几下拳脚后,颇为遗憾地踹飞鹿潭。 “嘿,小杂种,你等着,明天我就让我爹给你送去牢狱。”陈恕爬起身,句句皆是威胁,却步步躲向食堂的大门。 如此行径,倒也粗略符合寻常富家子弟欺软怕硬的心理。只是身旁有刺红这个高战力在,多少有些漏洞。 不过也无所谓了,传出去的时候,流言自会扭曲,人们只会相传他的丑态。 在学院内闹腾够了,接下来就需要去城内闹一闹,最后再去县衙收尾。 如此,颍川郡的贵人能不能相信沈宜修是大难不死的活人,就全靠天命了。 “等等!” 还未等陈恕走出大门,食堂杂役便飞奔而来,拦在了陈恕身前:“损坏椅子一把,需赔偿仙钱两枚!” “我呸,你家椅子是黄金做的,张嘴闭嘴就两枚仙钱!”陈恕火冒三丈。 他为了学院劳苦奔波,挨了一顿打不说,怎么反倒还被学院讹上了呢。 “你别管是用什么做的,两枚仙钱,少一个子都别想走。”杂役的气势很横,明显是看陈恕不惯。 “你……”陈恕本想据理力争压一下价钱,但一想他现在的身份,又感觉大为不合适。 他只得扭头看向刺红:“红护卫,拿钱砸死他!” 刺红掐死陈恕的心都有了,她早就听说陈恕有到处欠钱的毛病,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偏偏眼前的形势,这两枚仙钱她又不得不出。 因为她清楚知道,陈恕身上一个子也没有。 “滚!”刺红没好气将两枚仙钱砸在食堂杂役身上。 “走,为了庆贺想要杀我的凶犯被学院击杀,咱们去城内找找乐子!”陈恕趾气高扬的朝学院大门走去。 “两枚仙钱,你记得还我。”刺红恨得牙痒痒。 “再说再说,都是为了任务。”陈恕开始打哈哈。 “呵……”刺红人狠话不多,直接将一根钢针拍入陈恕肩膀。 “还,我还,我还……”吃痛的陈恕连声哀求。 遇到崇尚暴力的冷漠女人,他没得选。 只希望这笔开支能算入任务公费,不然一趟任务下来,他怕是要赔本。 一路撵鸡追狗,吓哭无数小朋友,陈恕终于来到了他此前曾来过的县衙。 熟门熟路,他直奔沈伯时的办公处。 “爹,孩儿大难不死,来看您来啦!”陈恕大呼小叫,生怕别人听不到。 沈伯时当真是惨呐,入赘梅氏被梅氏所压制,后又因私生子被颍川贵客拿捏,最后私生子被杀,他又被炼气学院控制。 现在,死而复生的私生子,又前来县衙当众揭穿他的老底, 要知道同在县衙办公的梅县令就是他老丈人,而且是典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顽固。 “何人喧哗,拿下!”身躯壮硕如熊的沈伯时头也未抬,直接命人将陈恕拿下。 “爹,您疯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这是要打死孩儿吗?”陈恕装模作样扭动身躯。 他知道沈伯时不敢对他怎么样,毕竟他此时代表着炼气学院,沈伯时只有配合的份。 “狂妄,竟敢私闯县衙。你是谁,又是喊谁爹……”沈伯时抬头看向立于大堂中的陈恕,心神猛地一颤。 像,太像了。 就连表情和那飞扬跋扈混账劲,也令人分辨不出真假。 唯独声音还有些许拿捏。 陈恕却忍不住蹙眉,沈宜修皮肤白皙,脸型柔顺细腻,而沈伯时却身材高大,骨骼宽阔,脸型粗犷。 这两人,真的是父子吗? 第44章 烂透了的捉鬼计划 “你们且自行去忙,我与这位小哥聊些私事。”沈伯时挥手让衙役散去,仅留下陈恕和刺红。 他引着两人来到侧厅,分主次坐下后对着陈恕频频点头:“模样和神态都很像,就是声音还差些。” “还有,宜修并不怎么喊我爹,而且他的声音虽然张狂,但中气不足,语速也要更急促些。” 沈伯时不仅没有黯然神伤,反而替陈恕纠正声音的不足。 直到陈恕的声音又有所完善,他才说道:“你如此大张声势,是想让宜修活过来?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也只能糊弄一时。” “且不说县衙内的多位衙役亲手接触过宜修的尸体,就连县令梅大人也知道此事。” 听沈伯时如此说,陈恕才反应过来沈伯时为何不怕他来揭老底了。 原来县令梅溪老爷子也知道此事,并且认定沈宜修已经身死,无非是炼气学院进行的一项任务罢了。 “学生还想请教沈大人,为何颍川来的贵人,会对沈宜修更为亲近?”陈恕朝沈伯时拱了拱手,并没有说明他的真实身份。 两人曾因五十罚金的事闹过不快,还是不挑明身份的好,免得个人情绪影响任务。 “那贵人,曾来过阳城一次,与宜修……一见如故!”沈伯时的脸上的神情忍不住尴尬起来。 “一见如故?”见沈伯时如此神情,陈恕心中大呼不妙。 据他了解,那贵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龙阳之好?”陈恕用试探的眼神看向沈伯时。 沈伯时不语,只是默默颔首。 “我去,玩我呢!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恕转身怒视刺红。 刺红丝毫不惧,反而蔑视看向陈恕:“李执事交代过,明日再告诉你。” “而且,计划有杂役处随时把控进度,又不会真的让你献出身子,你嚷什么。” 陈恕根本不信刺红的解释,他垂头丧气跌坐在椅子上,感觉这件事越来越失控了。 有不明其状的鬼,还有随时暴露身份的危险。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摆烂的准备,大不了任务失败,以保命为主。 结果现在连摆烂都有着极大的风险,一不小心他就可能丢了屁股。 “我充分怀疑,那什么杂役编制考核,就是专门给我下的套。”陈恕心如死灰。 他当初就说不去进行杂役考核吧,李蹊非要把他拖进地下大殿。 这个死变态,果然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呵……”刺红一声冷嘲,并不再解释。 倒是沈伯时不甘此处陷入沉寂,他插嘴说道:“鬼的真实模样,没人知晓。” “但它背后有着一个根深蒂固错综复杂的组织和教派,颍川的多个世家和大人物,都与其纠缠在一起。” “就连炼气学院和阳城的一些世家,也不见得没有他们的人。” “这次捉鬼任务怕是很难完成,我建议还是保守行事,以保全性命为主……” 听着沈伯时谨慎中略带忌惮的声音,陈恕彻底麻了。 说好的气运在他,怎么他只是接一个五十酬金的任务,就招惹上这么一个庞大且危险的存在。 这根本不是他炼气十层的修为,所能扛得住的负重啊。 为了多一些底牌,他在突破炼气十层后,仅提升了掌控境界,并没有立即提升修为层数。 他打算预留两层能随时突破的境界,以备不时之需。 但他藏着的这个小小底牌,与即将面对的危险相比,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沈伯时这种炼气层数超过五十的高手,还未与鬼组织鬼教派正式交手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那他这种小虾米又算是什么。 “让老夫看看,是哪个外孙跑来县衙胡闹!”一个铿锵有力略带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话音落下时,一个身穿官服不威自怒的短须老者,自行走入厅堂。 那一身的官威,就连陈恕也不由自主站起身,恭恭敬敬站立。 来人正是阳城一县之长,梅溪!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老夫的外孙,老夫怎么不认得?嗯!”梅溪看向陈恕。 那睥睨一切的眼神,让陈恕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看了一个通透。 “外公好,是孙儿不孝,现在才来与您相认。”陈恕恬不知耻,反而打蛇上棍,主动认起亲来。 “好好好,有点临危不惧那味了,也不知张良院长从哪找来的你这混不吝的小子。”梅溪捋须一笑,主动压低了声音。 “此次计划颇为重要,演戏自然就要演全套,老夫若是不来呵斥一番,怕是会引起有心之人的遐想。”梅溪说明了他的来意。 但。听了老爷子如此说,陈恕却抓狂到恨不得把脸撕碎:“老爷子,您也知道此事的具体计划?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缜密计划!” “这计划烂透了好嘛,到处都是窟窿,为什么还要实施?” 梅溪老爷子自行坐下身,拍腿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捉鬼一事太过于重要,哪怕仅有万中之一的可能,咱们也要冒险一试。” 官府与炼气学院原本有着诸多摩擦和不和,但在捉鬼一事上,两者竟然抛却以往成见,携起手共进退。 “鬼,到底是什么?”陈恕再次问出心中的疑问。 众人口中的鬼,好像跟他所认为的传统意义上的鬼并不一样。 “不好说,不好说!”梅溪摇头沉思片刻,又再次摇头。 鬼之一事,就连他也说不清。 “咱们阳城只是仙秦一隅之地,多数人都没资格知道鬼的存在,鬼组织也看不上这些普通人。” “若是日后你去了仙秦各大郡,或是入了朝堂,了解一些内幕后,便知鬼之可怕了。” “总之,此事与仙秦牵连甚大,若是此次能抓住鬼,坐实鬼之一事,或许有可能一举改变仙秦格局!” 梅溪身上的威严逐渐散去,只余下紧锁的眉头。 在捉鬼一事的面前,什么个人荣辱和家族纠纷,都不值一提。 沈伯时背叛梅家,在外养私哺小的事,此时他一句都没提。 沈伯时的战战兢兢,梅溪的严肃谨慎,都在无形中给了陈恕莫大的压力。 以至于他从县衙出来后,整个人都恹恹的,好似霜打的茄子。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便是沈宜修被梅溪县令所训斥,心性有所收敛。 陈恕强打起精神:“鬼么,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将它裹上蛋液和面粉放入油锅炸上一炸,不知能不能把黑驴馋哭……” 第45章 夜永,云裳 “你竟敢花我的钱,给其他女人买脂粉,买衣服!”刺红恨得险些把银牙咬碎。 原本陈恕询问她如何买脂粉,她以为陈恕是借用公务的由头,买来礼物讨好她。 于是,她挑选的全部都是上等好货,且都是她自己喜欢的。 直到陈恕又买了两件比她身材小了两号的女装,她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我现在是富家公子,只逛街不买东西,不符合我的身份。”陈恕据理力争,还把手里的包裹交给刺红拎着。 “你还用我的钱,打赏万花楼的那群贱女人!”刺红手中寒光闪闪,她恨不得一针刺死陈恕。 “什么贱女人,那分明是一个个可怜且伟大的女子!若不是有着爱赌的爹、生病的娘、学习炼气的弟弟,她们又怎么会屈身如此。” “再说了,不去万花楼露一下面,熟悉一下场景和流程,明日我临场手生怎么办?” 陈恕的理由冠冕堂皇,刺红一时也挑不出理来。 她只得一针刺中陈恕,怒道:“共二十枚仙钱,你尽快还我!” “好好好,此次任务结算后就还你,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扎我。”陈恕痛得龇牙咧嘴。 刺红这个女人算是彻底没救了,稍有不如意就拿针扎他。 偏偏这个女人还精通穴窍,就跟前世的三十六刀小护士一样,三十六刀,刀刀避开要害。 但刺红比小护士更狠,针针都令陈恕痛不欲生,偏偏还查验不出伤口。 两人回到炼气学院后,已是天黑。 陈恕将买给鹿淼的礼物在暗处交给小黑驴,便独自一人去了沈宜修的寝室休息。 直到次日,他仅是睡觉、修炼、吃饭,没有再惹是生非。 再次入夜后,陈恕和沈伯时准时来到百花楼。 他们摒弃随从,跟随小厮的指引,来到内院的一个单独小院。 虽然他们才是阳城人,但却是颍川郡城的贵客自行预订了百花楼的独院,进而邀请他们。 “哈哈哈,沈大人,宜修,早就等你们多时了,快请进。”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大笑着迎至院门。 凭借此人的外貌特征和沈伯时的微微颔首,陈胜确定了此人便是颍川而来的贵人,夜永! 只是这人比他高出足足一头,那厚实的身板,结实的胸肌,怕是一拳就能砸死他。 可怜的沈宜修,难怪他会性情偏激,经历过这等粗犷汉子的非人摧残,任谁都会发疯。 只是,可怜的目标,现在换做陈恕来做了。 陈恕冷冷拱了拱手,也不说话,表现的不咸不淡。 “夜堂主!”沈伯时恭敬行礼,言辞谨慎。 “都是自家人,无须那些俗礼,请进!”夜永引着沈伯时和陈恕走进小院,又步入正中的厅堂。 在进入厅堂的门户时,他趁着停步撩起帘子的时机,悄无声息拍打揉捏了一下陈恕的臀部。 陈胜身躯一僵,险些没蹦起来。 他强行忍下心中的恶寒,僵硬一笑,挪着脚步走进厅堂。 厅堂不甚宽阔,左右皆用屏风隔挡。 但厅堂内的风景却格外壮观,六个身材凹凸有致,身上仅挂着轻纱的丰腴女子,齐整整恭候在一旁。 这半遮半掩又半露的风情,惹得陈恕心中忍不住一动。 见三人进来,六个浑身散发着芬芳的女子一同上前,簇拥着三人坐在厅堂中间的巨大圆桌前。 其中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搀扶着陈恕,又分别坐在了陈恕两侧,依偎着陈恕的肩膀。 一个女子娇滴滴地喊“哥哥”,另外一个女子嗲着嗓子喊“弟弟”,陈恕心中大乱。 不过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另外单独站在一旁,一个衣着严谨的女子。 她模样普通,身材也普通,就连穿着也只是寻常样式,不张扬,但也不俗气。 她双手抱剑而立,神情恬淡,与那六个女子格格不入,也并未上前笑脸相迎。 当夜永坐下时,她的位置便恰好是在夜永的身侧。 陈恕便明白了,这女子怕是夜永的随从。 仅凭她那波澜不惊的气度,陈恕便断定此女子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修为怕是也颇为不俗。 只是,所谓的鬼物寄身之所,到底是何物? 是夜永腰间悬挂的玉佩,还是那女子抱在怀中的宝剑,亦或者是她那缀满珍珠的腰带? “她啊,云裳,你不记得了吗?”夜永见陈恕盯着他身后的女子,便开口将话题引到了此处。 “她看也不看我,我如何能记得她。”陈恕回答的模棱两可。 谁知道这是不是夜永试探的话,回答记得和不记得都不对,只能暂且糊弄。 “哈哈,还记仇上了。要不,让云裳陪你?”夜永开口调侃。 “好啊,刚好百花楼的这些姐姐,我有些厌烦了。”陈恕根本不在怕,只管往前莽。 “呃……”夜永反而一滞。 他没想到,陈恕的胆子竟然这般大。 云裳更是像尊雕塑,动也不动,看也没看陈恕一眼,更不可能坐下来陪陈恕玩乐。 依偎在陈恕身上的女子,立即识趣打破僵局:“宜修弟弟,你最近来百花楼来得可着实少了些,姐姐想你正想得吃紧,你倒还嫌弃姐姐了。” 说着,她还拿小拳拳捶打陈恕的胸口。 只是力道分外妖娆,分明就是抚摸撩拨。 “就是,前几日还听说宜修哥哥家里发生了大事,这一转眼,可有十几日没见宜修哥哥了。”另外一个年龄稍小的女子也不甘示弱,对着陈恕的耳朵吐话如喘息。 “惹了一个疯子,不得不避避风头,直等他死了,我这才敢露面。”陈恕轻描淡写。 “哦,还有此事?”夜永似是来了兴趣,开口追问。 沈伯时趁机接过了话:“诶,此事要说还是怪宜修行事过于乖张。” “他不小心把一工籍家的小女子弄出了人命,惹来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才。” “还好县衙对那人有备案,我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在,这才让宜修捡回一条性命。” 夜永摇了摇头,看向陈恕:“底层贱民人家的女子干干瘦瘦有甚意思,等你去了颍川,我送你一些世家大族的女子,那才叫一个温润多汁。” “要处子有处子,要妇人也有妇人,让你耍个尽兴。” 陈恕也是摇头:“贫苦家的女子,她们的怯懦胆小,也有着不一样的甘甜。” “哈哈哈,随你随你。来来来,吃酒!”夜永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像招待寻常朋友一样,邀请陈恕和沈伯时喝酒吃菜。 酒和菜自然是由百花楼的女子亲手喂入口。 甚至她们还想亲口喂陈恕,但均被陈恕推了回去。 相对陈恕,沈伯时则要放开的多,他双手揉着女子的柔软身躯,任由女子嘴对嘴与他投喂。 夜永虽然模样生得张狂,此时对身旁的女子却也仅止于双手,没有更进一步的暧昧动作。 这让陈恕心中又忍不住一凛,这个夜永果真不好女色,他此行怕是危矣。 酒过三巡,直至陈恕感觉微醺时,夜永才摆手让席间的六个女子都去了西边的厢房等待。 屋内仅剩下在座的三人,还有站在一旁的云裳。 夜永正了正脸色,看向沈伯时:“沈大人,你所说迷晕梅县令一事,可已经落实?” 第46章 鬼物寄身之所? “夜堂主请放心,阳城县衙现在全是我的人。” “梅溪那老不死的今日就夜宿在县衙,他会一直忙碌到丑时,饮上一碗参汤再行休息。” “即便他有修为在身,那碗参汤也足以让他人事不省直到天亮!” 沈伯时恭恭敬敬将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为了印证他的所说,梅溪此时就在县衙办公,也确实有一个炉火在煨煮着热气腾腾的砂锅。 “好,只需成功完成梅溪一事,我一目教就会将梅溪调往颍川郡城担任长吏一职,到时阳城便是你的天下了。”夜永很是欣喜,亲自端了一杯酒敬给沈伯时。 “此时离丑时还早,咱们是去县衙布置,还是?”沈伯时试探问道。 “此处离县衙并不远,不如沈大人先行去西厢房解解乏,咱们子时再出发,如何?”夜永伸手含笑相请,笑得却有些邪魅。 “恭敬不如从命!”沈伯时起身拱手,自行去往西厢房。 那里有裹着轻纱的六个百花楼女子等他,足够他缓解身躯和心神的乏累了。 “这……”陈恕心中大慌。 他知道,他的关键时刻要来了。 果然,沈伯时的身影消失后,夜永脸上的邪魅微笑再也不作掩饰。 “小修修,你想我了没有啊?”夜永站起身,用修长的手臂夹起陈恕,便往屏风后的隔断走去。 云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跟了过去,且直挺挺守在夜永身后。 “诶诶,夜堂主,您等等,我还有话没跟你说。”陈恕吓得魂都要飞了。 这夜永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实力,反正他被夜永夹住后,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哦,你还要跟人家说什么?”夜永直接把陈恕扔在床上,甚至还抛了一个媚眼。 陈恕的眼睛险些瞎掉,一个大胡子冲着他抛媚眼,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么仓促相信我爹,就不怕他的安排有诈吗?”陈恕稳下心神,问出心中的疑惑。 夜永要对梅县令下手,如此大的事,却仅凭沈伯时的片面之言便信了,他感觉有些儿戏。 “放心,我信不信沈大人,不在于沈大人说了什么,而在于我一目教的教众反馈给我怎样的消息。”说着话,夜永已经着手解开衣袍。 “原来如此!”陈恕心中的疑惑得以解开,但他却缩在墙角没了退路。 今晚的饭局不过是表面的应酬罢了,夜永的查证早就在私下进行过了。 只希望炼气学院和官府的安排,能经得起一目教的查证。 “夜堂主,您先等等,可容我先去趟茅厕。”陈恕找借口再次拖延时间。 同时他翻身下床,开始扫视房间各处,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鬼物的寄身物。 墙上的裸女画?屏风上纠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桌案上的药瓶?还是身前的……夜壶? 夜壶? 陈恕抬头,只见云裳正不苟言笑地盯着他。 这夜壶,正是云裳抬脚踢到他身前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去什么茅厕,你先用夜壶解决。”夜永已经脱去外袍,正在着手解开身上的里衣。 “我……我想上大号!”陈恕直接放出了大招。 你不是喜欢龙阳嘛,老子想上大号,看你如何应对。 “大号?那你先憋着吧!”解开里衣后的夜永,背对着陈恕。 陈恕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夜永表面是那般健硕,怎么后背这般光滑修长。 还不等他往细处观察,只见夜永将双手抠入发丝,然后向两边拉扯。 他的头颅中间,竟然……被撕裂出一条缝! 随着夜永的扯拉,这条缝正越来越大。 “我去……”陈恕被眼前的诡异吓到不能呼吸。 他还找什么鬼,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厉鬼! 杂役处和官府的人怎么还没来?李蹊呢,绣红呢,那个每日挥舞着两把菜刀,凶神恶煞的于吉呢! 你们倒是快来啊! 陈恕想要大喊,却又怕惊扰了厉鬼。 “啊……,闷死了!”夜永轻甩脑袋,及腰长发如水波一般滑落,低垂至臀部。 并且,他的声音软糯妩媚,没了先前的粗犷沙哑。 厉鬼的声音,都是这么好听的吗? 陈恕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扑通!”夜永将撕扯下的套状物扔在桌案上,转身看向陈恕。 陈恕的瞳孔瞬间放大,急促的呼吸像是十公里越野后的大喘息。 原本络腮胡子的夜永,竟然变成了一个皮肤吹弹可破的妩媚女子。 原本结实的胸肌,现在……依旧结实,而且还更加澎湃。 彻底甩掉身上的衣物和鞋子,夜永虽然依旧高挑,但也仅与陈恕的身高相等。 “瞧你这死出,跟上次时一模一样。”夜永款款走来,俯身将怔怔发呆的陈恕压倒在床沿上。 细腻的触感,温热的女子气息,令陈恕脑海一片茫然。 夜永,竟然是女的?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小修修,现在你还要去茅厕吗?”夜永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挑起陈恕的下巴,满脸的媚态似是要滴出水来。 “呃,我还能忍。”陈恕心中狂乱不已。 他认为,李蹊和绣红等人可以先吃顿宵夜,别那么着急赶来。 “呵,臭弟弟。”夜永娇媚一笑,摸出一支木质发簪,抬手挽起她那及腰的长发。 她完美的腰身,饱满的胸脯,修长的脖颈,尽数展现在陈恕眼前。 但陈恕死死盯着的,却是悬于夜永胸口前的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深绿色宝石。 宝石中似有烟雾氤氲,很是摄人心魄。 难道,这便是鬼物的寄身之物? 现在夜永全身尽裸,身上剩下的仅有这一颗宝石。 只需伺机抢下它,就能完成任务。 不对不对,宝石虽然格外显眼,但那根颜色略有些黯淡的桃木发簪也很是不对劲。 以夜永的身份,怎么会用一个失去色泽的发簪? 难不成,光彩夺目的宝石实则是引人耳目,那发簪才是鬼物的真正寄身之所? “小修修,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盘上头发的夜永,再次俯下身躯。 “自然是你的身子,怎么都看不够。”陈恕故作轻松说笑,手却伸向了夜永的胸口。 夜空并不阻拦,甚至还向前挺了挺胸。 但陈恕的手却从两处高耸的中间穿过,轻轻攥住了那颗深绿色的宝石。 第47章 炼气学院,有内奸! “你皮肤白皙,这款绿宝石刚好与你相搭。”陈恕的语气漫不经心,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是么,你上次还嫌弃这宝石来着。”夜永笑得讳莫如深。 但陈恕此时根本顾不得她为何是这般笑。 绿宝石被他轻松拿握在手,夜永却没有任何警惕。很显然,鬼物的寄身并不是这颗宝石。 “将你的头发放下来吧,我还是喜欢你披散着长发的模样。”陈恕的手松开绿宝石,又继续向上。 他的手穿过夜永白净纤细的脖颈,抓住那根发簪,轻松拔下。 乌黑的长发似水浪一般滑落拍打在夜永光滑的双肩,又溅落在陈恕的身上。 “这发簪,你也喜欢?”夜永笑得更灿烂了。 “呃,这发簪倒是有些破旧,日后我买个新的给你。”陈恕心中大乱。 绿色宝石不是,发簪也不是,那到底哪个才是鬼物的寄身? 不是说鬼物极为要紧,一旦事有不测,夜永就会第一时间毁灭鬼物,防止被官方和炼气学院拿捏住跟脚。 因此,那般重要之物,夜永应该不会让其离身才对。 现在夜永身上一丝不挂,哪还有藏鬼之处,总不能这副皮囊就是鬼吧? “傻子,别白费心思了。他们已经开始了,咱们也来做点正事,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夜永嫣然一笑,抬手取下脖颈处的绿宝石。 不等陈恕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将绿宝石强行堵进陈恕口中。 “呜……你要做什么?”宝石堵塞在口中,陈恕说话都有些说不清。 “做什么?自然是做些好玩的事情呀。”夜永妩媚而笑,伸手取下陈恕抓在手中的发簪。 然后,她将陈恕的手按在床上。 而后,发簪如闪电般刺穿陈恕的手掌,并深深钉入床板。 “呜……”陈恕梗着脖子痛呼。 他想挣扎起身,但身子却被夜永死死压制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云裳!”夜永头也没回,直接开口呼喊。 云裳对她的流程极为熟悉,抬手便递送来两把匕首,并将桌案上的药瓶拿来。 “我是喊你小修修,还是喊你小恕恕呢?”夜永癫狂笑着,用其中一把匕首将陈恕的另一只手也钉在了床板上。 而后,她拿起另外一把匕首,粗暴挑开陈恕的衣襟。 待陈恕的胸膛袒露,她才露出满脸的兴奋,用匕首在陈恕胸膛上左刺右划。 “呜……,放开我!”陈恕极力挣扎,却根本挣不脱夜永的束缚。 原来夜永是一个女变态,喜欢玩这些血腥刺激的把戏。 只是,这么玩,会出人命的啊! 还有,这女人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才是最恐怖的。 炼气学院,肯定有内奸! 与此同时,在西厢房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沈伯时,也慢慢察觉了不对。 随着他亲吻女子的肌肤越来越多,他的脑袋也越来越昏沉,最后甚至连体内混元气也无法运转。 “毒……” 这女子的胸脯有……剧毒! “我,我还没……当上县令,我还没做……太守。”沈伯时身躯僵硬,挺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那六个百花楼的女子却分别陷入了癫狂,她们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反而纷纷争抢着在沈伯时身上起舞。 此时的县衙,一个衙役正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梅溪的房间。 伏案办公的梅溪诧异抬起头,盯着步步走近的衙役,说道:“?才亥时,早了吧?” “计划提前,到时候了!”衙役双手端起参汤,递向梅溪。 梅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搁下毛笔,伸手去接参汤:“提前,提前也好……”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却闪电般绕过汤碗,死死钳住衙役的手腕:“说,谁让你来的!” 梅溪激发全身气场,发须飞扬,好似一头暴怒的老龙王! “我,我……”衙役战战兢兢,吓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们让他来的。”两个蒙面黑衣人闯进房间,从左右两侧夹击梅溪。 “炼气百层,两个!”梅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整个阳城,也仅有寥寥几位炼气百层罢了,就连他这个县令都不是炼气百层。 现在突然闯进他房间的两个黑衣蒙面人,竟然全是炼气百层以上的修为,而且听声音还很年轻。 鬼物组织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屋外,李蹊和于吉还有县衙的一众人等,迅速包围梅溪的房间。 听闻屋内有两个炼气百层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均严阵以待,等待着接下来的号令。 洁白长发长须的张良,在县衙外的大树上显现出身形,而后轻轻摇头: “也不在这里。一目教当真是好魄力,为了往阳城插入一根钉子,竟然闹出这么大阵仗。” “只是,不在这里,不在百花楼,那会在哪里呢?” 说罢,张良也不理会县衙内的动静,直接消失在夜色中。 “私闯县衙,乃是重罪!即便两位有着炼气百层的修为,只要触犯了仙秦律法,老朽也绝不会姑息!”梅溪平复下内心的波澜,又恢复了一县之长的威严。 他松开那衙役的手腕,稳稳端坐在椅子上,大有现场审案的架势。 他就不信了,这两个炼气百层的高手,还敢屠了阳城县衙不成。 “梅县令说笑了,我们兄弟二人久闻梅县令一身正气、勤政律己,深夜路过阳城县衙,特意前来探望,怎么就是私闯县衙的重罪了?” 两个黑衣蒙面人拉下蒙在脸上的面巾,竟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中年人。 “云玉田、云玉章,拜见梅县令!”两人异口同声,躬身朝梅溪行礼。 梅溪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指了指衙役手中捧着的参汤,怒道:“这参汤?” “乃是上等皇极参所熬制,是我兄弟二人特意孝敬给梅县令的。” “怎么,梅县令认为有毒?” 云玉田、云玉章一人一句,说的梅溪哑口无言。 其中一人还上前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梅县令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火炉上的砂锅中还有参汤,梅县令若是不嫌弃,可以让衙役再盛上一碗。” 云玉田和云玉章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溪,浑然不惧梅溪的气势。 “你们……”梅溪气得脸色铁青。 他已然醒悟,他们这是被人耍了! 这两人绝不是路过,而是别有居心的调虎离山。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猛地拍案起身,大吼:“来人,把这两个夜闯县衙的贼子,押下去!” 衙役蜂拥而入。 云玉田和云玉章也不反抗,任由衙役套上枷锁。 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还定不了他们的罪。 “云姓,可别是那个云氏啊。否则,仙秦危矣!”梅溪跌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尽了全身所有力气。 屋外的李蹊和于吉,则是早就不见了人影。 虽然猜到即便他们回援百花楼,大概率还是一场空,但他们不死心,还是想去看看。 第48章 鬼,什么鬼? 就在百花楼的陈恕被钉在床上,县衙的衙役端上参汤时,炼气学院公孙监院的家里,一锅热腾腾的老鸡汤正从炉子上端下。 “公孙,你喝点汤再继续看书。你学生送来的野山鸡,鲜着咧!”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将一碗浓汤放在公孙监院的桌案上。 “好,我等会喝!”神情冷峻的公孙监院仍然低头沉浸在书籍中。 “鸡汤,要趁热喝才鲜!”老妇人伸手盖住公孙监院手里的书,并绷起了脸。 “好,好,我喝!”公孙监院无奈摇头,伸手端起汤碗,溜着碗边吸溜起来。 “这才对嘛。”老妇人慈祥一笑,抬手将花白的发丝抚上耳侧,转身又去了厨房收拾。 她刚转身,公孙监院顿感头昏眼花,他仅来得及放下汤碗,便一头栽倒在桌案上。 在公孙监院倒下的同时,两个黑衣人从暗影中走出,站在了椅子后面。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另外一人轻轻拔下瓶塞,然后两人同时掐起不同的手诀,对着瓶口微微念咒。 很快,一个透明的虚影从玉瓶中钻出,并且越来越大。 最后,几乎与成年男人一般大。 这虚影仅有一只眼睛长在额间,人形,蛇尾。 它盯着公孙监院的背影看了片刻,然后试探向前,竟从公孙监院的后脑勺缓缓钻了进去。 直至最后的蛇尾也顺利钻入,两个严阵以待的黑衣人,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发一言,立即从身后的布袋中取出一个坛子,他们将碗里剩余的鸡汤倒入坛中,并用清水将汤碗冲洗了两遍。 而后,汤碗摆放于原处,两人又退入黑暗,没了踪迹。 “怎么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将厨房收拾整齐的老妇人,又回来了房间。 她见公孙监院趴在桌案上,便搀起公孙监院回到床上。 伺候公孙监院脱去外衣和鞋子后,她也脱去衣袍躺在公孙监院身旁。 而后,烛火熄灭,两人如往常那般安寝休息。 此时,赶回炼气学院的张良站在高处四处观望,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迟迟没能察觉异常。 最终,他只能无奈摇头,身影再次消失。 百花楼的小院内,陈恕切身体会到了女人的恐怖,甚至还有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好似遭受了一场凌迟极刑,全身皮肤尽被划出无数道血痕。 偏偏在极度痛苦的同时,夜永那个女变态还伸出细长的舌头,将他全身伤口和血渍舔舐一遍。 无数次地狱和天堂的轮回,让他的精神几度濒临崩溃。 他恨不得祭出传国玉玺,穷尽气运将夜永拍死。 但仅剩的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如此。 如果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动用传国玉玺,少不得就会造成诸如蒙恬身死昆仑地动的剧烈动静。 到那时,四处巡查的盘龙卫,说不定当场就能锁定他的位置。 “让姐姐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模样。”夜永用匕首划破陈恕的脸颊,又伸出纤纤玉指,硬生生将缝合在陈恕脸上的人皮撕扯了下来。 “呀,都是血,看不清呢。”夜永轻捂红唇,故作惊吓。 “不怕,姐姐帮你治一治就好了。” 说罢,她就趴在陈恕脸上,连啃带吸,将陈恕脸上的鲜血舔舐干净。 而后,她从旁边的玉瓶中倒出一些透明的黏液涂抹在陈恕脸上。 只片刻,陈恕脸上的伤疤便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受过伤。 “不错,模样清秀文弱,是姐姐喜欢的类型。”夜永矜持一笑,满脸羞涩。 但在陈恕看来,此时满脸血迹的夜永,与女魔头也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夜永洁白如玉的娇躯上也沾满了血渍,活脱脱就是一个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女鬼。 “你想要在姐姐身上找的东西,那个不能给你。不过,姐姐可以给你其他的!”说着,夜永将满是血渍的红唇,吻向了陈恕。 任人宰割的陈恕突然脑海一片轰鸣,眼睛瞪得溜圆。 但他并不是因为香吻而兴奋,而是因为看到未知而惊恐。 随着夜永动作的深入,他在夜永体内看到一个虚影! 人形,人脸,仅有一只眼睛在额间。 顺着身躯向下瞥去,那道虚影没有双腿,仅有一条蛇尾! 鬼! 不用任何提示,陈恕瞬间便明白他看到的是何物,就是炼气学院和官方在苦苦寻找的,鬼! 鬼竟然是这般模样,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与仙秦互相攻伐的异界,山海界。 昆仑界域,山海界,异界鬼,仙秦比他想象中还要乱。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鬼的寄身之所并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人。 他应该怎么办,掳走夜永? 会被打死的吧。 “你怎么这个眼神?”夜永察觉到陈恕眼神和状态的不对,停下亲吻,缓缓直起上身。 鬼,看不到了?陈恕茫然。 他刚刚看到的是幻象不成,怎么夜永起身后,鬼就消失不见了? “呜……,你继续。”陈恕呜呜催促夜永。 只要夜永不再用匕首折磨他,其实亲吻什么的都好说。 而且,他也想验证一下他看到鬼物的真假。 “人家不喜欢你这个眼神呢。”夜永嗲着嗓音,笑容羞怯。 只是,她手里的匕首径直插入陈恕的胸膛,没至柄处。 “呜……我艹!”陈恕呜咽大骂,神情慌乱。 夜永这是玩腻了,要杀了他不成? 李蹊和杂役处要是再不来,他就只能动用传国玉玺保命了。 “对,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表情,痛苦、惊恐、憎恨……”说着,夜永用手抚着陈恕的脸,又贪婪吻了下去。 在天堂和地狱间轮回的陈恕,又看到了那个一目、人形、蛇尾的虚影。 看来,鬼物为真! 只是为什么要亲密的深入接触才能看到鬼?是肉躯的原因,还是精神状态的原因? 哪怕生命危在旦夕,陈恕仍想先搞明白鬼物一事。 “住手!”姗姗来迟的李蹊,手持长枪带人破窗而入。 “住嘴!”于吉挥舞两把菜刀劈碎房门,与一众衙役蜂拥而入。 绣红立于小院的屋顶上,用针线布下了天罗地网。 “呜……,你们怎么才来啊!”陈恕喜极而泣,眼角顿时湿润起来。 这一个时辰,他就好似在地狱中度过了漫长且无休止的一生。 他也终于可以继续保留传国玉玺的底牌,不用去与秦始皇正面对峙。 在众人冲进来的瞬间,云裳也抖开了一件紫红色的貂皮大氅,将夜永的裸躯包裹得严严实实。 被众人围观,夜永也只得住了嘴巴,颇为不舍的缓缓直起身。 但陈恕就惨了,云裳没有管他,李蹊也正忙着与夜永和云裳对峙。 他的身躯裸露着,胸口和双手仍旧钉着匕首,浑身的伤口也在向外不停渗出殷红。 “呜呜……,救我!”陈恕呜呜咽咽。 他嘴里还塞着一颗硕大的宝石,说话也说不清。 李蹊也全当没听到他的话,而是将长枪对准夜永,喝道:“说,鬼在哪?” “鬼,什么鬼?”夜永慢条斯理裹紧大氅,根本不惧众人的包围:“我来百花楼取乐,与这位弟弟玩了些刺激和羞羞的事情,有何过错?” 第49章 云家,云凰! “你扮成夜永,与沈县尉欲要谋害梅县令,是也不是?”李蹊枪挑夜永蜕下的装扮之物,再次喝问。 “有吗?”夜永故作一脸疑惑:“即便有,也尽是些酒后的疯言疯语罢了。再说了,梅县令可曾出事?” 李蹊哑口无言,梅县令自然没有出事。 那对双胞胎中年人一口咬定他们只是前去探望梅县令,事情根本没有进展。 “你凌辱伤害炼气学院的学子,仅凭此事,杂役处也定不饶你!”李蹊很是不服气。 但鬼之一事根本没有着落,他只能暂且给夜永定下其他罪责。 “哦,有吗?”夜永仍是故作茫然。 虽然浑身血淋淋的陈恕就躺在她身后的床上,她也没有丝毫悔过和认罪的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云裳听懂了夜永话里的意思,她无奈放下手里的宝剑,上前拔下陈恕胸膛的匕首,又将玉瓶中的黏液尽数倒出。 “住手,你要干什么!”李蹊挺枪上前,欲要拨开云裳。 但夜永瞬间出现在他身前,伸出柔弱白皙的玉手轻轻拍向枪杆。 仅是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轻轻一掌,却拍得李蹊连同手里的长枪连连后退。 “炼气百层,怎么可能!”李蹊瞳孔微缩。 他感应到了夜永刻意表露出的修为,最少炼气百层以上。 刚刚那一掌夜永也没有出全力,不然他极有可能会当场毙命。 只是,如此年轻的炼气百层,离大谱了好吗! “炼气百层?”房间内的其他人也如临大敌,均不敢再随意出手。 云裳一一拔下钉在陈恕手心的发簪和匕首,然后将黏液涂满陈恕全身各处。 最后,她拽下陈恕口中的绿宝石,完美收功。 布满陈恕全身的恐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谁?”李蹊不信二十多岁的炼气百层女子,会是一个无名小辈。 “云家,云凰!”此话说出,夜永就好似一只高傲的凤凰立于乌鸦群中。 “云家,哪个云家?”李蹊眼神抖动不止。 “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云家。”云凰的嘴角上扬,完美无瑕的笑容令墙上和屏风上的画卷美人都黯然失色。 “帝国十大世家之一,掌控帝国顶尖兵器制造的云家……” 房间内的人,一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仅是阳城县的小杂役和小衙役,何德何能惹上这种恐怖的庞然大物。 陈恕没有理会众人的失神,他只是默默穿上衣服,独自一人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李蹊和云凰异口同声。 陈恕停下身,扭头古怪看向两人。 他先抬手怒指云凰:“我管你是云凰还是夜永,云家还是一目教,今日之辱,老子记下了!” 然后,他又指向李蹊:“打也打不过,证据也没有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丢人也丢死了,还像傻子一样在这杵着做什么?” 说罢,他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指证云凰被鬼附身? 他没有证据,也没有将鬼物揪出来的本事。 而且李蹊一众人明显打不过云凰,势力也不如云家大,此时出头与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且等以后,等他搞清楚鬼是什么,再与云凰算账! “哟,臭弟弟生气了。你记下又如何,也不过是记下罢了。”云凰对陈恕的仇恨言论根本不在意。 如果不是没有杀掉陈恕的必要,陈恕又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去。 “来人,将此二人拿下。你们涉及谋害沈县尉,需带回县衙审问!”于吉摆了摆菜刀,示意衙役上前。 衙役拿着铁锁战战兢兢上前,却根本不敢往云凰和云裳身上套。 毕竟,那可是帝国十大世家的人,而且还有着炼气百层的修为! 云裳横起宝剑,连同杂役和铁锁一同横推了出去。 她冷眼审视众人:“回县衙受审?我家小姐曾去过昆仑界域厮杀,有三品爵位在身,也是你们小小的阳城县衙所能问询的!” 三品爵位!李蹊等人互看了一眼,大感棘手。 十大世家的背景,炼气百层的修为,再加上对方有爵位在身,这根本就不是他们阳城县所能处理的事情。 以往他们虽有听闻鬼组织的恐怖,但也仅限于猜想。 今日初次正面短兵相接,他们才知道对方身影究竟有多么伟岸。 “我的乐子走了,左右无事,我随你们去县衙逛逛也不错。”说着,云凰也迈步往屋外走去。 她身上仅裹有一件大氅,里衣亵衣全然不穿,当真是一个洒脱。 围在周围的人立即下意识让开一条路,根本不敢阻拦。 待云凰走出门外,他们仍没敢跟上。 见此情形,云凰反而气恼回头:“走啊,不是要去县衙吗?” 众人这才如梦惊醒,对啊,他们是官府来着。 “你们也就是有那么几十层修为在身罢了,论胆气,你们远远不如我的那个乐子!”云凰转身嘟嘟囔囔,恰好又看到陈恕在西厢房探着头朝里面观看。 “乐子,你看什么呢?”云凰来了兴趣,小跑到陈恕身前。 她裹着的大氅,也故意敞开,在陈恕眼前露出大片的洁白。 “穿好衣服,我现在对这个反感得很。”陈恕直接扭过头去。 西厢房内的场景,他也不忍直视。 他终究是低下头,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西厢房内,沈伯时身躯僵硬,肿胀的双眼死死盯着屋顶,不甘而死。 百花楼的六个女子,也全身溃烂,以极其恐怖的姿势全部暴毙在屋内。 “你更喜欢我矜持一些?”云凰裹上大氅,跟在陈恕身旁追问。 “呵,我现在可能喜欢男人!不对,我连人都不喜欢!”陈恕浑身发寒。 他先被云凰凌迟折磨,又看到沈伯时和那六个女子的凄惨死法,心中对男女一事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喜欢兽?有够变态!不过,我喜欢!”云凰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不停用话语逗弄折磨着陈恕。 陈恕却叹气道:“你杀沈伯时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那六个可怜女子呢?她们本身就已经很苦了,又何必再为难她们。” “你不认为,让她们在欢愉中结束可怜的一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吗?”云凰瞪着大眼睛盯着陈恕。 她很奇怪,让陈恕感同身受的并不是同为炼气士的沈伯时,而是那六个底层的妓女。 “她们的人生,应该让她们自己去选择!”陈恕不再理会云凰,加快脚步离去。 他想要从头到脚冲个澡,将身躯和心灵上的污垢冲刷干净。 如此,他才能还是他! “乐子,你要努力修行啊!你修为这么弱,我玩起来不够尽兴诶!”云凰冲着陈恕的背影大喊。 陈恕没有回应,孤身消失在黑暗中。 云凰无所谓一笑,在众人最前方走向阳城县衙,那里还有两个家奴在等着她去捞出来。 第50章 没有酬金? 泉水叮咚流淌了无数年,昨晚也是叮咚喧闹了一整夜。 当早晨的阳光穿透山林,金灿灿的光芒扑入泉水中,那透明的水花瞬时就变成了跳动的珍珠,有了瑰丽的色彩。 在这条流淌的珍珠溪流中,一个通体赤裸的身躯,静静沉在水底,任由珍珠冲刷着他的身躯。 时间随着溪流而溜走,又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水底赤裸的身躯才猛地浮出水面。 “呼……”陈恕长舒一口气,闭塞的耳目再次清明起来。 鸟雀在枝头欢呼雀跃,脆鸣幽幽。 树叶渐显金黄,蓝天愈加清澈,深秋的凉风,沁人心脾。 炼气十一层! 陈恕的修为又有精进,如果凝神静心不运动的话,他在水底可以待一个小时以上。 这种程度的憋气能力,用来泡澡简直再适合不过。将身躯全部沉在水中,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和每一根发丝,都可以得到纯净的洗涤。 溪水旁的石头上,放着那身干净但带有补丁的旧衣。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一个头发稍显枯黄的少女,悄悄探出了脑袋。 “淼淼,怎么是你?我不是让那黑货来送衣服的吗?”陈恕赶忙拿起衣服遮掩身躯。 这处溪水,着实太浅了些。 但也没办法,这里是北方的深秋,能在附近山上找到流淌的活水,就已经很走运了。 “小黑说,是你让我来送衣服的。”鹿淼匆忙缩回去了脑袋。 “这该死的黑货,我早该猜到它会这么做!”咒骂了一句,陈恕赶忙趁着鹿淼躲起来时,起身穿衣。 “你,没看到什么吧?”穿衣服的同时,陈恕故作轻松,用话语拖延时间。 “啊?没……没有!”少女的声音略显紧张。 “好了,咱们回去吧。”陈恕顾不得身上的潮湿,迅速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哦。”少女从大树后面走出,低垂着脑袋,脸颊微红。 “你没穿新衣服?”陈恕瞥了鹿淼一眼,又赶忙挪开了眼睛。 他突然感觉,像鹿淼这样干瘦干瘦的丫头,挺好的。 像秦小小那般丰腴饱满的,不行,动不动就给人下毒,还在背后阴人。 像刺红那般身材高挑,臀部浑圆挺翘的,也不行,动不动就拿针扎人。 似云凰那般堪称完美,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的,就更不行,喜欢玩虐男人。 还是鹿淼这样的比较好,个子小小的,全身干瘦什么都没有,头发也是没有营养的枯黄色,多完美啊。 “新衣服太招摇了。”鹿淼低头喃喃,抠着手跟在陈恕身后向山下走去。 “也对,我穿这身旧衣服就感觉格外踏实安心。”陈恕点头。 但鹿淼又不同意了:“陈恕哥你不一样,改天我给你做身新衣服。今天我是赶早来的,没来得及去买新衣,只能用这身旧衣将就一下。” “做什么新衣,我以后就穿这身旧衣……” 不咸不淡的对话,与空寂的秋日山林刚好相恰。 回到炼气学院后,鹿淼去炼气修行,陈恕却被刺红拦了下来。 “还钱,二十枚仙钱!”刺红拦在陈恕正前方,指缝间的钢针寒光闪闪。 “我结算了任务酬金,报销了公账,还你就是!”陈恕不耐烦摆了摆手。 他为了任务惨遭折磨,还险些丢了性命,结果刚回来就被催债,怎能不心烦。 “呵……”刺红一声冷笑,并不退让。 “什么意思?”陈恕抬头直视刺红指缝中的寒芒。 “任务失败,你结算什么酬金?” “任务失败,不能结算酬金?” “呵……,你跟谁装傻呢!” “那任务期间的公费支出,总能结算吧?”陈恕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他以身涉险去做任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一点酬金也没有吗? 食堂的地下大殿中,绣红抛给陈恕十枚仙钱:“食堂的椅子两枚仙钱,百花楼的八枚仙钱,这些都可以给你结算。但是你买脂粉和衣物的十枚仙钱,不能!” 那十枚仙钱还没落入陈恕手中,便被刺红穿针引线抢了去! “为什么不能!您说过的,买礼物可以走公账!”陈恕气得怒拍桌案。 出一趟任务,险些没了性命,结果没有酬金,还要赔钱,简直没天理了。 “呃……”绣红神情有些不自然:“按理说,是可以的。但,有人举报你以公谋私,就……不行了。” “谁,哪个该死的举报我,他有什么证据!”陈恕将桌子拍得哐哐响。 绣红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刺红。 陈恕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刺红在背后捣鬼。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拍着桌子冲刺红大吼:“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那可是你的十枚仙钱!” “呵,那怎么能是我的十枚仙钱,那是你的十枚仙钱!现在你还了我十枚仙钱,还欠我十枚仙钱,还钱!”刺红再次露出手中的针芒,眼中满是威胁。 陈恕这个贱人竟然敢用她的钱给其他女人买脂粉买衣服,今天要是不出了这口气,她道心会乱。 “疯子,女人都是疯子!”陈恕顿感扎心。 那可是十枚仙钱啊,就被刺红这么嚯嚯没了。 “还钱!”刺红露出钢针,步步紧逼陈恕。 “你且缓我一些时日,等我再做任务挣了酬金,定会还你。” “哼,炼气学院哪个不知你的负债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好不容易做次任务又亏钱,你什么时候能还得起?”刺红不依不饶,径直将钢针刺向陈恕。 她要的并不是十枚仙钱,而是对陈恕出手的借口。 这个人实在可恶,抢了她的考核名额,还故意刁难她让她做护卫,她如何能忍。 “我说还,就一会还!”陈恕漫不经心抬手,恰到好处按住了刺红手持钢针的手。 然后他暗中用力一拍,刺红手里的钢针便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刺红满眼不敢置信。 她迅速挣脱陈恕的手,并且拉开了距离。 她可是炼气十二层,怎么会被陈恕随意拍落手里的钢针。 不对,陈恕的实力竟然又有精进! 这才几天啊,这个疯子竟然又突破了! 不过刺红仍是不服,她认定陈恕在考核中取胜,仅是运气好一些,手段脏一些罢了。 “看针!”刺红一声娇喝,再次对陈恕出手。 她坚信她的修为超过陈恕,论真正实力,陈恕定然也不如她! 陈恕也大为光火,他正对女子心生厌烦,偏偏刺红又来惹他。 如此,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了! 他顺手扯下绣红手中正在缝补的衣服,朝刺红扫去。 绣红满脸无奈:“你们这两个孩子,要是损坏了我的衣物,我就把你们俩缝成人皮衣服!” 第51章 云凰,是鬼! 刺红的钢针胜在诡异,但若是正面对战,并让对方有了防御之物,她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陈恕搅动着衣袍,将刺来的钢针纷纷扫落,并步步将刺红逼至角落。 等刺红没了腾挪空间,即便她是炼气十二层,也只能任由陈恕宰割。 刺红不甘陷入颓势,她直接拔出大腿上的匕首杀向陈恕。 她就不信了,以她炼气十二层的修为,近身肉搏会打不过陈恕。 见刺红手持匕首扑来,陈恕嘴角上扬,好似恶魔的狞笑。 他微微侧身,用肩膀硬生生接下匕首。同时,他死死擒住刺红的手腕,又将衣袍缠住刺红的手臂。 刺红顿时傻了眼,以伤换优势,还有这么粗暴的肉搏法? 不等她做出反应,陈恕已经顺势挥肘砸向她的太阳穴。 她想要躲避,但已然来不及。更何况她被陈恕擒拿在近前,避无可避。 “嘭!” 一声闷响,肘击重重砸在刺红的太阳穴。 刺红眼前忽明忽暗,好像看到了她太奶来接她上路。 即便胜局已定,陈恕仍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他猛然抬脚,将神志不清的刺红踹飞,轰砸在墙上。 肉眼可见,刺红的胸口瘪下去一片。 刺红摔砸在地时,亦有阴森可怖的骨骼断裂声传来。 “嘶……,真狠呐!”绣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刺红,又看了看满眼皆是凶光的陈恕,摇头叹息。 要知道,以往的陈恕是不怎么对女人出手的。 但现在,陈恕对女人出手的凶狠,比之前对男性出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伤换优势,直接关键一击将满血的刺红绝杀,如此心性,当真是狠辣! “云氏的那个放荡丫头,或许有一天也会后悔惹到你!”绣红起身拽下陈恕手里攥着的衣物,又转身继续坐在椅子上缝缝补补。 她并不认为陈恕出手教训刺红有什么不对,刺红心气确实高傲了些,吃点亏没什么不好。 “云凰!一目教!鬼……”陈恕一时有些压不下心中的戾气。 异界鬼,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鬼是通过寄附在人类体内,进而控制人类吗?”陈恕面不改色拔下肩膀上的匕首,揣入怀中。 他刚好没有短兵,这把匕首就且算作是刺红交纳的学费了。 通过昨晚对云凰的观察,他大致看清了异界鬼的一些根脚,但仍有许多不明。 绣红一怔,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她不知陈恕怎么会有如此猜测。 不过她还是说道:“与其说控制人类,倒不如说是鬼物取代了那个人。” 陈恕点点头,认同了这种说法。 昨晚他看云凰,只在云凰体内看到了鬼,没有看到其他。 也就意味着,原本的云凰已经被鬼物所吞噬,现在云凰的灵魂,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异界鬼。 “仙秦没有检测鬼物的手段吗,击杀被鬼物所取代的人类,也感应不到鬼物的存在吗?”陈恕不信以仙秦帝国的巍峨,会拿鬼物一点办法也没有。 绣红又低下了头继续缝补,神情黯淡:“或许有,或许能感应到。但是,仙秦的高层都在极力掩藏鬼存在的事实!” “高层!”陈恕浑身汗毛倒竖,如遭雷击! 仙秦高层在遮掩此事,难不成高层人士已经尽被鬼物取代? 那始皇帝呢?他到底是人,是鬼,又或是被鬼族胁迫的人? 就好比前世的美利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根本不知美利坚到底是谁的美利坚。 直到,众议院通过了颠覆三观的“反鱿法案”! 原来,美利坚的高层和精英层已经尽被鱿鱼所操控。 所以,当下对鬼物遮遮掩掩的仙秦,到底是谁的仙秦? 怔了许久,陈恕才又问道:“张良院长,可信吗?” 昨晚那场全面崩盘的行动,云凰竟然连他的真名都知道,要说炼气学院的中高层没有内奸,他根本不信。 但他在意的,只有张良。 如果此张良真的是两千多年前的张良张子房,那他最少也有着炼气两千多层的修为。 此等神仙人物若是可信,则炼气学院牢不可破。 若是不可信,那便再无挽回的可能,大家直接躺平摸鱼混日子算了。 “若是昨日之前,我还可以信心满满地告诉你,可信。” “但昨日见识了鬼物组织的实力和势力,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包括……我自己。” 绣红苦笑着摇头,低头又沉浸入缝缝补补中。 好似只有如此,她才能找到内心深处的平静。 陈恕也终于察觉到今日杂役处的不对,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像是死去了挚爱,对生活没了希望。 看来,昨晚他们把云凰请回县衙的结局,并不怎么好。 “走了。”陈恕也兴致恹恹扔下一句话,出了地下大殿。 异界鬼物这件事,就像是一座大山,猛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在这座大山的一旁,还有另外一座大山,上面写着秦始皇,下面压着传国玉玺。 他担心秦始皇会发现他持有传国玉玺的事,现在又担心仙秦已经尽数沦落于异界鬼物之手。 这种担心并非没有来由。 以往的鬼物和一目教,只是在仙秦高层活跃,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对阳城这样的县级行政单位出手。 仙秦的高层,怕是已经沦陷。 “陈恕哥,你回来啦!”盘坐在寝室地上修炼的鹿淼,见陈恕推门进来,兴奋的一跃而起。 “你怎么又受伤了?”瞥见陈恕肩膀的伤口,鹿淼忍不住撅起了嘴。 同样盘坐在地上的鹿潭,则是继续沉浸在修炼中,头也没抬一下。 陈恕揉了揉鹿淼的小脑袋,尽量咧起嘴角挤出笑容。 然后他抬脚将盘坐的鹿潭踹倒,又将床上的小黑驴掀了下去,这才昏昏沉沉躺在床上。 他的脑子一直在疯狂运转,同时也在一次次回想昨晚他和云凰的细节。 想要看到异界鬼物,必须和云凰那样,要深入接吻才行吗? 这也太扯了,仙秦数十亿人,他怎么可能吻得过来。 如果都是云凰那样的女修,倒还好些。但若是遇到大胡子,他怎么可能下得去嘴啊。 即便他对大胡子也能下得去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异界鬼也可以寄附在畜生身上? 即便他再牺牲一下,通通都能下得去嘴。他在前面吻着,异界鬼物和一目教在后面行动着,一样也无用。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能看到异界鬼? 他身上最大的变数,便是传国玉玺,难不成是传国玉玺的作用? 如果是传国玉玺,那为什么非要用亲吻的方式才能辨别? “陈恕,陈乐子,姐姐我来看你来啦!”一个软糯欢快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陈恕打了一个寒战,猛地跳了起来。 云凰,那个疯女人怎么找到学院来了? 前世都没有强奸男性的罪名,仙秦更没有吧? 如果云凰在寝室内再次将他钉在床上蹂躏,岂不是也不违反仙秦律法? 即便院长和监院来了,怕是也没有理由打扰云凰的兴致。 “我先躲一下,你们自求多福!”匆匆撂下一句话,陈恕就要翻窗逃跑。 临翻窗前,他突然想起这里是炼气学院,是传国玉玺的控制范围,那他就可以清晰查探到云凰的位置。 “先查看一下她的位置,再卡着她的视野盲区,说不定有希望逃脱。” 陈恕将意识沉入传国玉玺,整个炼气学院的情景都清晰展现在他眼前。 在看到云凰的一瞬间,他身躯一震,浑身战栗不止。 云凰,是鬼! 第52章 日光和火炬 “陈恕哥,你怎么了?” 鹿淼见陈恕先是反应过激,后又呆呆站立浑身战栗,不明所以地上前搀扶。 “哈,哈哈哈……”陈恕放声狂笑:“他娘的,老子不用再亲吻天下人和天下牲口了!” 通过传国玉玺对炼气学院控制和感应,他清晰看到正朝他寝室走来的云凰和云裳,体内均藏着一只鬼。 所以真实情况是,在传国玉玺的可控范围内,异界鬼无所遁形? 那,他在与云凰亲吻时也看到了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他体内也是传国玉玺的控制区域?所以在进行亲吻时,云凰也算是进入了他体内和传国玉玺的控制区域? 嗯,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陈恕又迅速扫视整个炼气学院,发现学院内还有其他鬼的存在,而且还不止一个。 难怪捉鬼计划会泄露。 鹿淼一脸担心,她心想陈恕哥肯定是病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亲吻全人类和牲口的话。 小黑驴和鹿潭则是立即后撤身躯。 “陈恕,你真是禽兽不如,亲吻人类还不算完,竟然连驴也不想放过!”小黑驴破口大骂,并转身夺门而逃。 门外,正是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的云凰,和那个只道寻常、不苟言笑的云裳。 她们对从房间里突然蹿出一头驴来很是不解,但也没有过于在意。 “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来,没想到你听到我的呼喊后,竟然这么兴奋。刚好,我也很兴奋。”云凰走进狭窄逼仄的房间,饶有兴致的四下观看。 她对此处倒也没有嫌弃,只有高高在上的新奇和漠视。 至于房间内的鹿潭和鹿淼,这两个干巴巴的少男少女,自然也没被她放在眼里。 反倒是鹿淼主动低垂下了脑袋,心底的自卑溢于言表。 “鹿淼、鹿潭,我的两个同窗。”陈恕仅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鹿氏兄妹二人,并没有去选择维护鹿淼的自卑。 因为,云凰和一目教的手段太过于凶残,鹿淼还是远离此事为妙。 “云凰,仙秦十大世家云家的嫡公主之一!”对云凰的资料做了一些功课的陈恕,也为兄妹两人介绍了云凰。 “你们好。”云凰极具端庄的微微颔首。 她在不疯癫时,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端庄和贵气,确实会令大部分人望而生畏。 鹿潭更是唯唯诺诺,他是从小山村出来的,哪曾见过这等身份的大人物。 “云公主好!”不知怎的,鹿淼突然挺起胸膛和腰身,抬头直视着云凰。 只是,她再怎么挺胸,胸口的单薄也远远无法与云凰的挺拔相提并论。 “哟,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小丫头。只是,你啊,喜欢错了人。”云凰丝毫没有留情面,谈笑间便戳穿了鹿淼的小心思。 鹿淼身躯一颤,眼眶发红。 她并不是任性的女孩,但此时的她,却死活不愿放弃。 她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争上一争:“云公主说笑了,喜欢哪有对错之分,飞蛾扑火的不顾一切未尝不值得人们羡慕,日光与火炬同行,反而互相没了原本的绚烂。” “呵……”云凰轻笑起来。 这小丫头将她比喻为太阳,倒也算是夸赞了。 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在指责太阳夺了火炬的风头,隐喻着她在欺压陈恕。 “我乐意,我就是喜欢火炬匍匐在我脚下,才不会去理会火炬开心不开心!”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说,云凰径直走向陈恕,并再次伸手挑起陈恕的下巴。 一个只会谈情情爱爱的小女人罢了,她根本就没把鹿淼放在眼里。 她找陈恕,只为玩乐,从不理睬什么情爱。 鹿淼眉头紧蹙,心中大为不喜,这个云家臭女人竟然要她的陈恕哥匍匐在地,简直太可恶。 “鹿淼、鹿潭,你们先去他处修行,我与云小姐聊些私事。”陈恕拨开云凰骚动的手,语气心平气和。 他没有去安抚鹿淼,也没有趁机激励鹿潭,实力差距过大,避而远之才是正途。 毕竟心狠手辣的云凰,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人。 “陈恕哥!”鹿淼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眼中满是担心。 她真的很担心,陈恕会匍匐在云凰脚下,那会砸断一个男人的脊梁骨的! “去吧。”陈恕递给鹿淼一个安心的眼神,将兄妹二人推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房门。 “哟,小恕恕很懂事嘛!”云凰又开始了宽衣解带,动作极其丝滑。 陈恕瞥了云凰一眼,那堪称完美的身躯和容颜,现在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吸引力。 “你的修为,比之张良院长如何?”陈胜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没去理会已然脱得精光的云凰。 “怎么,你认为张良院长会来救你?”云凰主动走向陈恕,面对面骑坐在陈恕的双腿上。 “你认为张良院长不会来救我?”陈恕反问。 “试试看?”面对未知的刺激,云凰更加兴奋起来,她伸手便扯开陈胜胸口的衣衫。 “试试看!”陈恕却是扬手甩出一把匕首。 云凰也想看看陈恕是打什么鬼主意,所以并没有阻拦飞射出的匕首。 若是陈恕将匕首刺入她的身体,她只会感觉更刺激,更兴奋。 但裹挟着混元气的匕首,却是快速远离云凰,钉入木墙转角处的一根立柱,并将立柱洞穿。 “就这?”云凰满脸疑惑。 好端端的匕首钉穿柱子干嘛,拿来刺她的身体多好,最好能把她刺得遍体鳞伤。 云凰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阵疾风吹过。 木屋吱吱呀呀扭动,轰然垮倒一大片。 抱剑站在一旁的云裳,立即抬手拍飞砸落的木板和瓦砾,又拉起云凰丢落在地上的衣袍,将云凰的裸躯遮掩了个严严实实。 当烟尘散去,在附近议论纷纷的人,便看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仙秦云家的高贵公主,竟然骑坐在陈恕那个贱民的腿上。 而且看那外袍的样式,仅是外披。 如此形象,顿时引得无数人遐想,亦是引得一群男性鬼哭狼嚎,恨不得将陈恕取而代之。 “有点意思。以你的修为,一匕首就能摧垮房屋,定然需要出神入化的洞察力和技巧。”云凰毫不吝啬地夸赞陈恕。 陈恕仅是一笑,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能一击拆掉半边房屋,与洞察力和技巧并无太大关联。 主要还是靠运气,还有传国玉玺对学院的掌控。 “大家都看着呢,你还不起身吗?”陈恕抬手推搡云凰。 但云凰却岿然不动,哪怕被众人瞩目,她也不见一丝羞怯和扭捏。 “你认为,我不敢当众凌辱于你?”云凰的眼神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呃……,张良院长肯定也在看着呢!”陈恕心中猛地打了一个突突。 难道云凰真的癫狂到了这种程度,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敢乱来? 即便她的灵魂是鬼,肉躯只是抢来的皮囊,也不至于这么疯啊! “这就难办了,那个老头子我也有些看不透呢。”云凰难得蹙起了眉。 见云凰如此表情,陈恕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心中反而警钟大作。 什么意思? 云凰的意思是,如果她能打得过张良,就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疯狂之事? 疯子,变态!即便是抢来的肉躯,现在也已经是属于她的身体,为何这般不顾及名声? “城中各个世家的杰出少年颇多,云小姐尽可以去攫取,他们也定会扫榻相迎,你又何必非要吊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陈恕准备祸水东引。 昨晚他刚遭受过蹂躏,并且还流了很多血,他的小身板哪能经受得住如此频繁的折腾。 “他们才是不堪入目的歪脖子树,唯有你,是我从未见过的新奇树种。”云凰眼神坚决,明显是赖上了陈恕。 “咳咳……” 看戏多时的张良,终于捋着胡须显现身形。 第53章 丧心病狂的是你 “吾尝闻异界鬼物,不尊孝悌忠信,不知礼义廉耻,只是未曾一见。” 走到近前的张良,抬头看看云凰,又扭头看看云裳,欲言又止。 陈恕当场就冲张良竖了个大拇指。 其他人对云家皆是唯唯诺诺,唯有张良这个老匹夫,张嘴就骂云凰是鬼,没孝悌忠信,不懂礼义廉耻。 “张良院长可是在骂小女子?”云凰冷着脸,从陈恕身上站起身。 她习惯了人们在她面前保持恭敬、畏惧、胆怯,一时不能适应有人挑战她的威严。 “哪有的事。”张良笑呵呵只此一句,并没有过多解释。 但他的神情,分明就是“老夫就是骂你了,怎么着”。 “颍川张家,比之仙秦云家,如何?”云凰裹着衣袍步步走近张良,她虽衣衫不整,但高贵高傲的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坊间传言,我张家有一女子不尊孝悌忠信,不知礼义廉耻,喜食男阳,乃是一索命的狐妖,老朽亲手毙之。”张良没有直接回答云凰的话,而是说起了家中私事。 云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陈恕初听还不懂,仔细咂摸一下后,他心中再次对张良肃然起敬。 张良所说的家中狐妖,不就是和云凰一个德行吗。 所以,张良的意思是说,他亲手斩杀了一个与云凰相似的鬼! 再往深层次联想,张良的意思甚至是,老子敢杀家中狐妖,就敢杀你云凰!什么仙秦云家,照杀不误! 牛掰啊大哥! 没想到张良老匹夫竟然还有如此生猛嚣张的一面,陈恕顿时心生敬意! “张院长所说,云凰记下了。云裳,走!”云凰带上云裳,气冲冲转身踏空而起。 狐妖一事她也知晓,那确实是一目教往张家伸出的触手。 但她一直以为是那狐媚自行作死,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没想到,竟然是张良刻意击杀! 陈恕仰头望天,惊得张大的嘴巴久久难以合拢:“鸟,好大的鸟……” 一只堪比足球场那般大的七彩孔雀,接住云凰和云裳后,曳着斑斓流光展翅飞向天际。 “这鸟,一顿饭要吃掉很多仙钱吧?”陈恕初始很羡慕,而后又肉疼起来。 他要是有这么大一只鸟,怕是连喂都喂不起。 “唉,老朽这把老骨头哟,又被人惦记上了。”张良唉声叹气,转身便走。 “院长,您等等。”陈恕赶忙起身追上,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要问张良。 “还等什么,等着云家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吗?”张良很是没好气。 “嘿嘿,院长,您贵庚啊?”陈恕嘿嘿一笑,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九十六!” “您怎么可能只有九十六岁?” “要不,九十八?” “有没有可能,您两千两百多岁?” “你骂我是千年王八,还是俩!”张良薄怒。 他不仅不停下脚步,反而身影还越来越淡。 “院长,您先别走啊!”陈恕朝张良扑去,却扑了个空。 明明张良就在近前,但他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眼看张良的身躯只剩下残影,陈恕只得立即放出大招:“炼气学院有鬼,而且还不止一个!” “嗯?”张良停下脚步,正在消散的身形也瞬间恢复正常。 他转身凝视陈恕,双眼好似无底深渊。 “我……我猜测的。”陈恕心惊胆战,不敢说出实情。 “说说看。”张良再次向前走,但是放慢了脚步。 陈恕赶忙跟上前,悄声说道:“根据云凰和一目教的嘚瑟劲,我敢肯定,他们昨晚的目的已经达成。” “他们最初表露的目的,是想用鬼物寄生梅县令,但从昨天的行动来看,他们显然是更换了目标。” “他们更换的目标,我怀疑是公孙监院!” 张良没表示认同,也没有质疑,只是平淡问道:“为什么是公孙?” “这不明摆着吗,阳城县最大的官方势力就是官府和炼气学院,他们的寄生目标无非是梅县令、沈县尉、您、公孙监院这样的实权者。” “那你怎么只怀疑公孙监院,却不怀疑我?” “您若是张子房的话,那他们应该没实力寄生您。若是他们早在两千年前就寄生了您,也绝不会把您放在县立学院里发霉。”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梅县令、公孙监院,还有一众老师和官差,都被鬼物寄生了?” “不可能,异界鬼物的数量并不宽裕,而且繁衍肯定很慢。否则这么多年下来,仙秦的每一个人,包括刚出生的婴儿,都会被寄生。” “或许,他们都已经被寄生了呢,包括你!只是为了满足大家游戏人生的乐趣,有一部分人不知自己被寄生,或者故意不被寄生。” “呵……”陈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若不是他能通过传国玉玺看到炼气学院的鬼物,说不定他会被张良的这番话当场吓得不能生活自理。 “院长,您很悲观啊!”陈恕忍不住吐槽。 他是来找张良商量正事和解决心中疑问的,结果这老匹夫反而抛出一堆问题,将他吓了一个激灵。 “并非悲观,而是现实就是这般扑朔迷离。你敢想象吗,明明鬼物是事实,但世间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鬼的存在,也全然不相信鬼的存在……” “打住打住,咱们现在只说公孙监院的事。昨晚一目教的目标不是梅县令,那就只能是公孙监院了!” “如果我只是张良,并非张子房呢?那炼气学院最有可能被寄生的,岂不就是我。” “你……,哪有那么多如果!”陈恕被气得够呛。 但他又不能直说,他能看出云凰和公孙监院等人是鬼物。 毕竟就连张良都无法直接看出鬼物,并且对仙秦保持着悲观的态度。 如果他突然展现出看穿鬼物的能力,他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一目教和众多鬼物撕成碎片。 “即便我是张子房,被寄生的不是我,但阳城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也颇具实力和威望。可能被寄生的绝非公孙监院一人,那些世家的头目亦有很大可能。” 张良认同陈恕的猜测,但又不能轻易完全认同。 在无法确定公孙监院被鬼物寄生前,他不能出手,甚至连类似的话也不能说。 “哎呀……”陈恕大感无奈。 虽然他能看出公孙监院被寄生,但他没有实力进行击杀,也没有能力证明这件事。 他只得转移话题:“院长,您击杀族中女子,感觉怎么样?” “骨肉相残,你认为是什么感觉?” “不是,我问的是,击杀被鬼寄生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能证明她已经被鬼物寄生?” 张良扭头意味深长看了陈恕一眼,又背起手继续往前走:“没有,一样的血肉横飞,一样的魂飞魄散。” “除了你认定她的性情大变就是被寄生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 “甚至,你的家人、朋友,她的父母、孩子,都会认为丧心病狂的是你。” “并且,因此对你恨之入骨……” 张良的身影渐行渐远,陈恕却怔怔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第54章 一拳,一枚仙钱 “恨之入骨……” 陈恕久久都无法从张良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他终于理解了张良的悲观。 如果某天鹿潭被异界鬼寄生,他亲手将鹿潭抹杀,那鹿淼也会因此对他恨之入骨吧。 如果他执意提升修为,执意往前走,就肯定会与异界鬼和一目教发生冲突。 到那时,能看到鬼,并且出手杀鬼的他,也终将成为一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孤勇者。 或许,他也可以回到陈家沟,先给老陈养老送终,然后不婚不育,吃喝嫖赌抽,浑浑噩噩了结此生。 在这一瞬间,他有些怨恨传国玉玺让他有了看穿鬼的能力。 如果他看不到鬼,那仙秦在他眼中就还是那个史无前例的第一帝国。 “陈恕哥……”鹿淼远远就发觉陈恕的状态不对,赶忙前来安抚陈恕。 陈恕却哭丧着脸说:“淼淼,如果有天我亲手杀了你,你会不会伤心?” “啊?”鹿淼一怔,她没想到陈恕突然问出这么扎心的问题。 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还想多陪一陪陈恕哥,最好能给陈恕哥生一堆猴子。 “陈恕,你敢!”鹿潭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指着陈恕的鼻子便是一通臭骂。 陈恕扶额叹息,他有些后悔救鹿潭了。 当初让鹿潭被监察处杖刑打死,然后他只接手鹿淼,多好。 “如果我杀了你哥,你会不会恨我?”陈恕换了一个问题。 “我……”鹿淼沉默了。 她不知道陈恕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扎心。 “哼,我很快就能突破炼气十一层,你杀我试试!”鹿潭像只哈士奇一样在一旁叫嚣。 “唉……”陈恕再次扶额,现在他是真想把鹿潭一拳砸死啊。 “我……,要不,你还是杀我吧。”鹿淼支支吾吾,说出了她心中的选择。 “嗯,好!”陈恕淡淡回应了一声,转身独自离开了。 鹿淼的回答不出他所料,毕竟人之常情就是如此。 看来,他只能做一个孤勇者了,只有仇人,没有朋友的那种。 看着陈恕远去的萧瑟身影,鹿淼心中一阵阵绞痛,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做。 甚至她连陈恕哥遇到的是什么难题,也不得而知。 看来,她修行还是太懈怠了。 若是她能炼气百层,甚至炼气千层,或许就可以让陈恕哥没有烦恼了吧。 “淼淼,咱们走。欠陈恕的钱,我日后双倍还他就是,但咱们以后一定要远离他!”鹿潭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刚刚陈恕的话和眼神,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如果他们再与陈恕亲近下去,他和妹妹怕是就会陷入无底深渊。 “我去修炼!”鹿淼摇头甩开了哥哥的手,前去陈恕的破烂寝室修炼。 那里的天地混元气更为活跃,如果日夜不辍持续修炼的话,她有把握在明年大考前,取得名列前茅的成绩。 虽然前面极有可能是深渊,但她不怕。哪怕她只身坠入深渊,也会帮陈恕哥将深渊稍稍平整了一些。 陈恕没有去自怨自艾,而是来到学院练武场的空地上竖起一块木牌。 “都来看呐,打陈恕一拳,只需一枚仙钱了啊!”陈恕冲着人来人往大声吆喝起来。 一枚仙钱,是王寡妇一晚的价钱。 虽然陈恕不认为他挨上一拳,就能值得王寡妇一整晚的付出。 奈何炼气学院的世家子弟众多,他在这里又有着很高仇恨值,这门生意有的做。 “一拳,一枚仙钱!”立即有人被木牌上的文字吸引了过来。 “我们打你,你绝不还手,事后也不记仇?”有人开始询问细节。 “那是自然,我既然开张做生意,那便是童叟无欺,公平交易,物美价廉。”陈胜尽量把脸上的笑容控制和善一些,免得吓跑眼前这群可爱的顾客。 “我还是不信!”大部分人迫于陈恕的凶名,根本不敢动手。 “对啊,你说你不记仇,但事后你随便找个借口揍我们,我们又能去哪说理。” 围观的人不少,但都是来看热闹。 在当下的炼气学院,少有人敢招惹陈恕。因为这个狠人、贱人,是真敢对你的亲朋好友打击报复,毫无底线可言。 陈恕之所以想做这个生意,一方面是挣钱还负债,另一方面则是想与人们划清界限。 人们揍他揍得越凶,日后他大开杀戒时,就可以少一些愧疚感。 “若是担心我报复,你们可以先把我套进这个麻袋再出手。”陈恕早有打算。 他随手丢下两个麻袋,一个用来装他自己,一个用来装钱。 “这个主意不错!” “不过麻袋需要用我们找来的,谁知道你的麻袋有没有被你做手脚。” 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似过节的笑容。 一枚仙钱揍一拳,他们今天定要把陈恕这个贱人揍到半残。 很快,便从人群后方扔来了数个麻袋。 “快,给他套上麻袋!”有人摩拳擦掌,显然是已经迫不及待。 “只套脑袋,别套身上,免得麻袋减轻他的伤痛。” “对,将麻袋在他脖颈处系住,防止他突然扯掉麻袋偷窥……” 心思缜密的人很多,他们远比陈恕想得周到。 陈恕满脸无所谓,他自行捡起一个麻袋套上脑袋,又任由这伙人将麻袋扎紧。 “开始吧!”头戴麻袋的陈恕,伸开双臂,等待着拳脚的到来。 “揍他,揍死他!”人群蜂拥而上。 “呵,果然如此吗?”陈恕抬脚前踹,将身前的一个人踹倒在地。 又侧身躲开一拳,反手一个肘击,将那人砸到人事不省。 “陈恕,你能看见?”众人瞬间止住脚步。 他们被陈恕干脆利落,且又精准狠辣的手段,彻底吓住了。 “是你们太菜,动静太大,老子仅凭听声辨位就知道你们怎么出的招。”陈恕否认了他能看到的事实。 在传国玉玺可控的炼气学院内,闭上眼睛后,他反而看得更加真切。 “一拳,一枚仙钱!谁敢废了规矩,老子就先废了他!”陈恕的声音决绝而又凶狠。 这群人竟然想一拥而上,趁着他反应不过来白揍他一顿,哪有这种便宜事。 “不就是钱嘛,我掏钱!”有人朝陈恕抛来一枚仙钱。 陈恕抬脚轻踢脚旁敞开的麻袋,精准接住那枚仙钱。 “打他!” “快上,打他!” 围观的人,开始怂恿刚刚给钱的那人。 但那人突然又迟疑起来:“陈恕虽然看不见,但你们能看见,万一事后有人给陈恕告密,岂不是坑了咱们这些出手的兄弟。” “要我说啊,今天咱们在场的诸位,每人必须打上一拳,谁也不能少。” “对对对,富裕些的,多打上几拳几脚。手头窘迫的,哪怕借钱,也要打他一拳。” “我同意,每人最少打陈恕一拳……” 第55章 以命搏命 听到周围人声鼎沸的议论,陈恕心中大感欣慰。 这些世家子弟当真是心善呐,竟然达成了协议,强迫每个人都要支持他的生意。 如此每个人都与他结了仇,也恰好遂了他的心愿。 很快,在协议达成后,立即有人率先砸出第一拳。 这一拳极为狠辣,直接砸向了陈恕的面门。 没有躲闪,也没有隔挡,硬扛一拳后,陈恕接连后退数步才稳下身形。 “操!”陈恕一声怒骂,发泄着刺骨的疼痛。 这些人是多么恨他啊,出拳就是全力,毫无留手。 “第一拳就算了,从第二拳开始,打脸必须两枚仙钱才行!”陈恕开始坐地起价。 但围观的人不仅没有不满,反而集体兴奋了起来。 陈恕真的不还手! 而且,陈恕的起价,恰恰说明他疼了,怂了! “哈哈哈,两枚仙钱就两枚仙钱。该我了,我也要打脸!” 有人主动往陈恕身旁的麻袋中扔下两枚仙钱,嗖的一记勾拳,砸中陈恕的脸颊。 “够劲!”陈恕身躯倾斜,踉踉跄跄数步才稳下脚步。 这些人都是炼气学院的学子,每一拳都极具力道,他仅用身躯硬扛,并不好受。 才两拳,便已经有鲜血缓缓从麻袋中滴落。 “哈哈,他流血了!我来,让我先来。”有人争抢着挤上前,扔出两枚仙钱。 “继续砸他的脸,打他原来的伤口,痛苦绝对翻倍。” “我知道,保准让他长记性!” “用这种方式挣钱,老子让你挣个够!我家穷得就只剩下钱了,我一个人就能砸废你个贱民!” 随着骂骂咧咧声,又是一拳砸中陈恕的面门。 陈恕的脑袋嗡鸣作响,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 “再来!” 又是两枚仙钱扔入麻袋,又是一拳砸来。 陈恕再也无法控制身躯,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好在,此前他有过丰富的挨打经验,粗重喘息片刻后,他便又站了起来。 “熊三贵,你让开。你别把他打死了,我还没有报仇。”有人急匆匆上场,将前面的小胖子推开。 “干你娘,谁让你喊老子名字。”小胖子勃然大怒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一时着急口误,回头我请你去百花楼。现在你先到一旁歇着,且容兄弟揍陈恕这个贱人一拳!” 接下来,一拳接一拳,场面虽然混乱,但还算有序。 起码,仙钱一个没少。 “该我了,我两拳打脸,三拳打身上。” “我来我来,我打十拳。” “不是吧,这就爬不起来了?” “爬不起来也能继续揍他,反正咱们花了钱的。” “对,咱们世家什么时候缺过钱,打他,把他打成残废为止……” 刚开始,一拳接一拳,陈恕还感觉很难熬。 当他再也爬不起身,躺在地上被人狠狠一脚踹下,或者被人骑在身上猛然一拳时,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恍惚惚,忘记了痛觉。 甚至,仙钱撞击的脆鸣声,他还感觉格外悦耳。 再后来,他连仙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感觉意识逐渐拔高。 最后,他立身于九天之上,俯瞰着这场无声的闹剧。 闹剧也看得乏了,他的意识再次拔高,远远眺望着月球。 只是那里没有嫦娥仙子,只有始皇帝和他的万千宫女,还有那连绵起伏的巍峨宫殿。 摒弃全身牵挂后,日后他定要以身入青冥,亲自踏足月宫。 “陈恕哥,你醒醒,醒醒啊……” 略带哭腔的少女声音,将陈恕的意识拉了回来。 少女哆嗦着手,去解开陈恕头上的麻袋。 但绳结被那些恶人系得又多又复杂,她一时也无法完全解开。 “那谁,鹿淼是吧,赶紧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去两个人,把她拉开,别让她耽搁咱们揍陈恕。” 周围的世家子弟已经揍上了瘾,哪能容忍有人打搅他们的兴致。 “我看谁敢!”鹿淼取出陈恕丢在房屋废墟中的匕首,像只发怒的幼狮,瞪着双眼与狼群对峙。 “该死的陈恕,又作死惹事!”鹿潭在心中暗骂一句,一言不发站在妹妹身旁。 他可以不管陈恕,但不能不管妹妹。 此时妹妹已然发狂,如果他上前拉扯妹妹,说不定也会被捅出两个窟窿。 没办法,他只能与妹妹共进退。 “呵,谁敢?” “你以为跟陈恕走得近一些,你就是他那等狠人了!” “你们俩,还差得远!上两个修为高他们一两层的人,先把他们俩揍一顿再说,揍他们反而还不用掏钱。” 不时便有两人从人群中走出,想要欺辱这对瘦弱的兄妹俩。 “取出你的兵刃!”鹿淼言辞简洁,眼神也彻底冰冷下来。 发了狂的她,选择与人进行最为凶险的兵刃挑战。 “兵刃战?”对面那个皮肤白皙的少年犹豫了片刻,还是取出了一把长剑。 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围观,即便他心中有些发怵,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他刚拔出长剑,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场面话,鹿淼便像离弦之箭,挺着匕首瞬间刺到他身前。 他心中大惊,立即挥剑劈砍。 本应该是一寸长一寸强,但那匕首却丝毫不退,反而抵着剑刃仍全速全力向前冲刺。 下一刻,身材瘦小的鹿淼好似灵动的兔子撞进白皙少年的怀中,那把匕首也似灵活的游鱼,抵着剑刃一直滑到剑柄处,并刺向握着剑柄的手腕。 这是,搏命的打法! 白皙少年心中大惊,如果他继续挥剑斩向鹿淼,那鹿淼的匕首就能轻易刺穿他的身躯。 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后退? 退! 白皙少年下意识就选择了后退。 他丢开长剑规避匕首,又屈膝顶住冲入怀中的鹿淼,想要顺势再蹬开鹿淼,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鹿淼根本不理睬他的屈膝攻击,而是一肘砸开他的手臂,破开他胸前的门户防御。 下一刻,匕首扬起,白皙少年的脖颈滋滋向外喷洒着血液。 “你……”白皙少年捂着脖颈迅速后退。 鹿淼虽然手下留情没有直接切断他脖子,但血管断裂也是致命伤,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止血和救治。 “下一个!” 满脸血水的鹿淼,斜眼睥睨四周的世家子弟。 围观的众人顿时心中大寒,又是一个狠人,又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这些贱民,就这么不在乎性命吗! 相对于鹿淼的激进,鹿潭则是与对手见招拆招,有来有往。 甚至,他还故意减轻攻击力度。 倒不是他故意放水,而是他要保留实力。 一旦妹妹鹿淼那里吃亏,他会在第一时间爆发出全部实力,化身恶魔,将敢于伤害妹妹的人撕成碎片。 “下一个!”鹿淼再次大喊! 但,无人敢上。 鹿淼现在是炼气十层,在学院内已经属于上游战力。 炼气十一层十二层的学子并不太多,即便有适合出手的人,他们多少又有些慑于鹿淼的兵刃战。 兵刃战的挑战,有着不低的死亡率。 让他们以世家权贵的性命,去与一个贱民赌生死,他们不愿。 “都散了!同窗之间当互助互敬,你们却争强好胜,欺软怕硬。” 身穿青绿衣衫的柳细花,姗姗来迟。 第56章 疏远比接近更难 “柳老师,是陈恕主动挑事,说一拳一枚仙钱。”四周的世家子弟很是不服。 明明是陈恕挑事在先,怎么还把过错算在他们身上了。 “他让打,你们便打吗?如果他让你们杀了他,你们难道也要杀了他不成?”柳细花有些恼怒。 “陈恕,虽然他底线低了些,但他还算遵守原则,不欺辱弱小!” “而你们呢,遇强则怂,遇弱则狂,完全就是一群没有主见的乌合之众!” 柳细花越说越气,说着说着,甚至还骂了起来。 那些世家子弟见柳细花动了真怒,立即耷拉着脑袋,一哄而散。 结果柳细花更气了:“怂包,没有一点责任心和承担力的乌合之众!”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主动承担责任,主动上前照顾陈恕。 柳细花气得胸口大幅起伏,她扯掉陈恕脑袋上的麻袋,怒吼道:“你又在发什么疯,就不能安安稳稳炼气修行,非要作死是吧!” “嘿……”脸庞稀巴烂,根本看不出模样的陈恕,嘿嘿憨笑了起来。 然后,他用带血的手,从身旁的钱袋中抓起一把仙钱递向柳细花:“柳……柳老师,还你钱!” 柳细花神情一滞,而后眼眶猛地发红。 她一把拍飞陈恕手里的仙钱,骂道:“谁要你的破钱,我差你这些钱活不下去是吗?” “疯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帮你!” 骂完后,柳细花气冲冲站起身,冷着脸大步离开。 “不是,这又怎么了?还你钱啊……”陈恕双眼皆是迷茫。 他还柳细花钱,柳细花怎么反倒生气了。 “陈恕,欠柳老师的钱,我会还她,不用你如此!”鹿淼也气呼呼蹲下身子。 她把脑袋埋在双臂间,扑簌簌掉起了眼泪。 “你又怎么了?”陈恕心中更茫然了。 这俩女人的脑子都进水了吗?他挣钱还债,多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结果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气性大,而且还哭上了。 这时,李蹊慢悠悠踱步走了过来:“你啊,就是活该,被揍被埋怨都是活该。” 说着,李蹊将手里的酒壶递给重伤的陈恕。 陈恕却抓起一把仙钱递给他,说道:“一口酒,多少仙钱?” 李蹊一怔,怪异地看着陈恕。 “神经病,仙钱你大爷,活该你受着!”怒冲冲骂了一句,李蹊收起酒壶也转身离开。 “诶,你又怎么了?”陈恕有些抓狂。 两个女人耍小性子就罢了,怎么李蹊一个大老爷们也气上了。 站在一旁的鹿潭看不过去,幽幽说道:“你刻意疏远我倒是没什么,毕竟我曾暗杀过你,而且你向来看不上我,我也总拦着淼淼接近你。” “但你刻意疏远柳老师和淼淼,又想与李蹊执事保持距离,这让我想不通你是要做什么。” 陈恕愣住了,好片刻后,他才泄了全身力气,将身躯全然摊放在地上。 他静静盯着天空,喃喃道:“是因为疏远吗?” 是啊,他是想疏远众人来着。 猛然来到这个世界,他原本就只与父亲陈胜一人相识。 所以他就想,能不能除了父亲外,了无牵挂。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冷眼看着这个世界慢慢沦陷。 但现在看来,疏远和离开一个人,远比接近一个人更加困难。 可是,异界鬼物和一目教如日中天,人族岌岌可危,他又能怎么办呢。 陈恕盯着天空,视线开始发散,思维也开始发散。 直到天色将暗时,他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鹿淼一直蹲坐在他身旁,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也不动。 鹿潭站在妹妹身后,有时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有时又像猴子一样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缓步走来。 她走到陈恕身前,缓缓低下头,再无一点锋芒。 “对不起!”刺红的道歉很是真诚。 当师父绣红告知她陈恕今天的疯狂举动,再加上陈恕揍她揍得那般干脆利落、凶狠果决,她明白陈恕在考核中的胜出没有一点水分,便后悔前两日她对陈恕的挤兑。 她认为就是她的挤兑和逼债,才逼得陈恕做出如此偏激的挣钱行径。 “与你无关,是心里有其他事。”陈恕坐起身,从麻袋中抓出十枚仙钱递给刺红。 刺红却后撤着身躯,微微摇头:“算了,你那十枚仙钱是我故意搞砸的。” 陈恕却直接拉住刺红的手,将十枚仙钱塞了进去。 “以公谋私,确实是不对的。而且你说的也在理,我用你的钱给淼淼买礼物,确实不合适。” “这些钱先还你,回头我再用自己的钱给你买礼物,向你赔罪。” 陈恕想开了,但又没想开。 他感觉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去想,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就当异界鬼物不存在,他不刻意与谁亲近,也不刻意与谁疏离,随遇而安。 刺红听陈恕说得在理,便也没有再矫情,点了点头将仙钱揣入怀中。 “走了!”平静撂下一句话,刺红转身走远。 她本就不擅长交流,现在她道歉道完了,陈恕也表达了自身的不对,那她自然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没了外人打扰,陈恕伸出手揉了揉鹿淼小巧的脑袋,挤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笑脸,又给鹿淼灌入海量的混元气。 鹿淼破涕而笑。 虽然陈恕的笑容很血腥,但她能感觉到陈恕暂时解开了心结。 而陈恕哥灌给她的混元气,便代表着两人之间的和解。 “干什么你,别动手动脚,撒手!”鹿潭当场就不乐意了,上前拨开陈恕的手。 真当他这个大舅哥,呸,真当他不在啊,当着他的面就敢对他妹妹动手动脚。 “哥!”鹿淼对着哥哥娇嗔一句,反而主动拉起陈恕的手,放在了头顶。 “你……我……陈恕……”鹿潭指了指鹿淼,又指了指陈恕,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怪他。 如果他不去毒杀陈恕,如果他当时不接受陈恕的借钱救赎,而是直接被杖刑打死,妹妹就不会沦陷于这个恶魔手里。 “啊啊啊……”心中怨气无处发泄的鹿潭,狂奔到一棵老松树前,对着树干疯狂抡起了拳头。 “今天挣得钱,你收着!”陈恕把麻袋里的玉币推向鹿淼。 “好!”鹿淼欣然应下。 此前她推脱不要陈恕的钱,那是因为当时还陌生。现在,自然是跟陈恕哥越亲近越好。 “你得空去还给柳老师五百钱,看她要还是不要。” “好!” “熊大富和柳空林的钱,我去还。要是还有剩余,你和你哥过年时候买些礼物回村过年。再有剩余,到时我拿回家还了家里的负债” “好……,唔,好像有些不太够……” 第57章 性情大变,精于表演 深夜时,陈恕还是找上了李蹊住处,并自行取下李蹊腰间的酒壶,大灌了一口烈酒。 “哼……”躺在床上的李蹊一声轻哼,傲娇转过身去,不愿搭理陈恕。 陈恕自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蹊床前,问道:“李执事,于吉于执事的为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李蹊立即转身看向陈恕。 他能听出,陈恕话里有话。 “捉鬼行动时,云凰提前就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这是连县衙也不知道的事情。咱们杂役处,有内奸!”陈恕直接说明了他的真实来意。 来蹭口酒恢复伤势,向李蹊表达认错的态度,这些只是顺带。 内奸一事,才是他最为注重的。 “你怀疑是于吉?”李蹊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捉鬼行动的失败,让他心中大为懊恼。如果能捉住内奸,倒也算是找回了一些场子。 “我没有证据,但我的直觉认定他绝对有问题!”陈恕说得斩钉截铁。 当然,直觉是狗屁,传国玉玺发现于吉身上也寄附着鬼物,这才是真实。 虽然他拿不出证据,但只要他把于吉推到明面上,李蹊疑邻盗斧,也会对于吉越来越怀疑。 “直觉?”李蹊沉吟起来,并开始回忆于吉过往的种种。 “他有没有在什么时候突然性情大变,或者有人说过他曾经性情大变。”陈恕一步步引导李蹊把于吉往异界鬼寄生的方向去想。 “性情大变?”李蹊凝眉苦思,而后惊恐地盯着陈恕。 陈恕:“……” 这眼神,啥意思? “你怀疑性情大变的人,有可能是被鬼物寄附在身?”李蹊目光灼灼盯着陈恕。 “呃,不是吗?”陈恕被李蹊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你才是性情变得最为明显,最为剧烈的那个!”李蹊眼神如电,好似要将陈恕当场刺穿。 “呃……”陈恕哑口无言。 引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反驳。 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他也算是异界鬼类之一。 “但是不应该啊,哪个傻鬼会去寄生一个仅有炼气五层修为的人,而且性格唯唯诺诺,还是农籍。”李蹊反而主动开始了自我反驳。 “而且你前后性格差异太大,变化太快,又格外张扬惹事。”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鬼,都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行为。” “难不成,鬼也有脑子残缺的那种……” 李蹊越说越上瘾。 陈恕不乐意了:“差不多得了,说谁傻呢!即便我是鬼,我与那些异界鬼物也并非一伙,而是对立的。” “怎么,你们鬼物之间,也有内斗?”李蹊不愿放过陈恕。 “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层意思。”陈恕反而认真沉思起来。 难道,传国玉玺带他来仙秦,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 只是,以传国玉玺的神力,早些与其他人契合,岂不是早就能解决了问题? 还是说,其中另有内幕,或是有某些限定条件? 没来由的,陈恕想起了他父亲陈胜。 为什么他前世今生都认识且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父亲陈胜一人? “你想起什么了?”李蹊好奇地盯着陈恕。 若不是陈恕是院长交给他的,那他现在最怀疑的,肯定就是陈恕。 “想不透,可能还是我实力太弱了。”陈恕摇头,暂时将疑惑藏在心底:“咱们继续说于吉,你有没有察觉过他的异常?” “没有!”李蹊摇头,不过他反而露出诡异微笑:“要说没有异常也不对,他最大的异常,就是太正常了!” “正常到,他做的每件事都恰到好处,就好像是在表演。” “对!”陈恕也反应了过来。 性情大变的有可能是鬼,太正常太过于表演的人,也可能是鬼。 就好比他此前扮作沈宜修,因为自知是假,所以才刻意表演。 云凰属于性情大变行事不羁的那种,于吉则是属于精于表演言辞谨慎的那种。 这也与他们两人的生存环境有关,云凰有实力有背景,于吉则是实力薄弱,且又在张良的眼皮底下行事。 至于公孙监院,他之前并不熟,这两天也未与其见面,并不知道现在的公孙监院是什么性情。 想来应该是与于吉相似,在张良院长的威慑下,不得谨慎行事,精于表演。 “找个机会,咱们干掉于吉!”陈恕杀气腾腾。 李蹊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证据呢?没证据,你胡乱杀人,自污了名声不说,还会引起动荡。” “那你说,咱们怎么办?”陈恕有些泄气。 明明知道谁是鬼,却不能明说,也不能直接杀死,这感觉让他心中很是堵得慌。 “敌人不是只有鬼,还有一目教。”李蹊即便再废,好歹也是杂役处的执事,他很快就梳理出来了思路。 “你是说,一目教的教众,有可能是人类?”陈恕反应了过来。 “不是有可能是人类,而是大部分都是人类。除了骨干是鬼外,底层教众全部是人类!” “嘶……”陈恕倒吸一口凉气,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复杂。 他所要面对的不仅有被鬼物寄生的人类,而且还有被教义洗脑的人类。 这可就棘手了,即便把仙秦血洗一遍,也不见得能将鬼物和那些教众清除干净。 “如果于吉是鬼,那他定然与一目教的教众有联系。” “咱们从与他有联系的教众入手,慢慢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即便证实不了他是鬼物,以内奸的身份除掉他也一样……” 李蹊娓娓道来,细叙着他的计划。 陈胜感觉醍醐灌顶,顿时有了新的思路。 对啊,完全没必要非要证明他们是鬼物,才进行灭杀。 给他们安上其他的罪名,也没什么不可以。 比如,直接给他们盖上妖邪的罪名,就像张良处理族中的女子那般。 是了是了,张家女子是狐媚的传言,说不定就是张良主动传出去的! “呸,这个阴险的老匹夫!”陈恕不小心将心里的话骂出了声。 李蹊满脸茫然:“怎么个意思,你小子在骂谁?” 他说计划说得正酣,怎么还被骂上了呢。 “哦,骂于吉。” “他也不老啊!” “那就是骂仙皇,他怎么坐视异界鬼物在仙秦肆虐。” “闭嘴吧你!你可真能作死,什么话都敢说。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天降劫雷劈死你……” 第58章 敲山震虎 从李蹊住处出来后,繁星满天,不见明月。 望着夜空深处数之不尽的熟悉星辰,陈恕没来由的感觉每颗星星都垂下了一根丝线。 那丝线,连接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生灵的一举一动,都经由那根线由天上的星辰操控。 在漫天星辰的注视下,陈恕忐忑独行,一步步走回寝室。 见倒塌的寝室已经搭建出了框架,他心中才稍感宽慰。 “学院的效率不错嘛,半天时间就赶了这么多进度。”陈恕自言自语,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陈恕哥!”看到陈恕的身影,鹿淼从修炼中醒来并委屈掉起了眼泪。 “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陈恕一头雾水。 这小丫头之前也不爱哭啊,怎么最近掉眼泪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咱们的钱,几乎被监察处全部罚走了!”鹿淼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怎么都止不住。 “无法无天,监察处凭什么罚咱们的钱!”陈恕顿时火冒三丈。 那可是他豁出去性命挣来的钱,怎么转眼就没了。 “公孙监院说,你故意损坏房舍,在学院造成恶劣影响,罚金五百仙钱!”鹿淼抽泣不停。 “我呸,狗屎的监察处!” “老子当时那是身陷绝境,不得已而为之,张良院长也看得清清楚楚,公孙那老狗是眼瞎了吗?” “他娘的,没本事把云凰赶走,倒是有本事罚老子的血汗钱,我去他大爷的……” 星空下,陈恕冲着公孙监院住宅的方向,跳着脚破口大骂。 满天星辰似是明亮了一分,均睁大眼睛看着人间的闹剧。 谩骂声从开始后,就没再停歇。 哪怕天色已经大亮,被吵了半夜的学子也均黑着眼眶推开房门,陈恕仍在跳着脚大骂。 忍无可忍的公孙监院,也终于黑着脸走了过来:“陈恕,你辱骂师长,罚金五十!” “罚金五十,呵,有本事你就开除老子的学籍!”陈恕正在气头上,哪怕面对炼气层数超过半百的公孙监院,他也毫不认怂。 更何况,他清楚知道眼前的公孙监院不过是异界鬼的寄身罢了,那就更没什么好怕。 不等公孙监院回应,陈恕又继续谩骂:“罚金是按照句收取,还是按次数交纳?” “若是按次交纳,淼淼,砸给他五十仙钱,老子能一口气骂到他过年!” “监察处,狗屎!你维护学院正义了吗?你保护贫困学子安危了吗?你惩戒肆意妄为的世家子弟了吗?” 面对越来越多人的围观,陈恕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骂越凶! “陈恕,你找死不成!”公孙监院的脸阴沉的可怕。 一个炼气十多层的贱民,跳梁小丑,竟敢这么骂他,他如何能忍。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陈恕根本不惧公孙监院身上的威压,反而还步步走近。 他盯着公孙监院的双眼,恶狠狠吼道:“老子早就看透你了,你跟一目教就是一伙的!” “老子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却在背地里给老子捅刀子。” “说,你是不是鬼?” “说,你是不是想拍死我!” 陈恕咄咄逼人,险些没指着公孙监院的鼻子骂。 围观的学子一个个均看傻了眼。 他们知道陈恕很凶猛,但还是不敢相信陈恕骂学院的二把手,就像是在骂孙子。 虽然他们大多是世家子弟,但在学院内依旧不敢招惹那些掌握实权的师长。 因为,那些人不只是他们在世家的长辈,还是他们在炼气学院前几代的前辈。师长揍他们,根本不需要理由。 只是陈恕的话怎么有些听不懂,一目教他们有所耳闻,鬼又是什么意思? “放肆!”公孙监院双手不受控制的颤动,似是下一刻就会将陈恕拍死在当场。 如果是以往的公孙监院,肯定早就将陈恕暴揍一顿了。 但,现在的他是假的,是刚刚寄生来的鬼。 而陈恕的眼神,似乎吃定他就是鬼,这让他心中很是没有底。 “陈恕,公孙监院的严苛由来已久,但他那是针对整个学院,并非针对你一人,你怎么能如此辱骂他老人家!”闻讯赶来的于吉,挤进了人群。 他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公孙监院尽快适应炼气学院,自然不能坐视陈恕与公孙监院纠缠不休。 扭头看到来人是于吉,陈恕当即就乐了。 原本他只想针对一个,没想到两个主要目标都来了。 “于执事,这个时间您不在食堂做饭,却跑来学子寝室区看热闹,当真是好雅兴。” “您如此袒护公孙监院,难不成,你也是鬼?” 陈恕眯眼盯着于吉,笑得讳莫如深。 于吉瞳孔微缩,心中打了一个突突。 他自认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但陈恕的眼神那般笃定,好似将他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我并非袒护公孙监院,而是维护正义和学院规矩。你辱骂师长,闹得学院人心惶惶,别说是罚你仙钱,就是将你开除学籍,也合情合理!” 于吉暗暗带动舆论,对陈恕发起反攻。 陈恕的眼神和话中有话,让他感觉极为不安。 像陈恕这样的刺头和潜在威胁,还是早些驱逐学院为妙,哪怕因此冒一些风险。 “嘿,要开除我学籍啊,那哪能呢。淼淼,交五十罚金,咱是骂爽了,但不能不给钱啊。”陈恕突然咧嘴一笑,诡异的认了怂。 公孙监院和于吉悄悄互换了一下眼神,均不懂陈恕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陈恕到底是乱咬,还是有所根据,怎么偏偏说他们两人是鬼? “公孙监院,钱给您!”鹿淼肉疼地取出五十枚仙钱递了出去。 这是仅剩的钱了,她还没来得及给陈恕给买新衣,钱就见了底。 按照陈恕哥这个花钱法,这个家怎么可能存住钱嘛。 “我要说,骂一句五十仙钱呢?”公孙监院并没有伸手接钱,而是阴狠盯着陈恕。 只要陈恕露出破绽,他便立即给陈恕致命一击,将陈恕直接拿下。 “呵,你可以试试。”陈胜直视公孙监院的眼睛,嘴角露着莫名的狞笑。 这狞笑,让公孙监院更确信陈恕手中定然有着未知的杀手锏,不然一个小小学子绝不可能无视他的威胁! 他所取代的身躯仅有八十多层的修为,虽然足够他拿捏陈恕,但在阳城能拿捏他的人也有不少。 一旦他露出马脚,或是走错一步,那便是以身死魂消为代价。 “哼!”冷哼一声,公孙监院抓起钱袋转身离去。 他的性命何其珍贵,绝不能随意冒险。 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要尽快查出陈恕的底气在哪,同时想办法将其赶出炼气学院,然后捻死! 于吉也默默转身,挤出了人群。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向来强势硬派的公孙监院,就这么放过陈恕了? 怎么感觉今天的陈恕和公孙监院都怪怪的,陈恕的爆发很没道理,公孙监院的认怂就更没道理。 “呵,要开战了!”待众人逐渐散去,陈恕的脸色也严峻了起来。 他知道他又开始作死了。 一开始他只想骂上几句出出气,结果越骂越上头,后来更是直接丝滑变招为敲山震虎。 这一招肯定会有效果,被扰动的两个鬼定然会有动作。 只是,他这也是在以身涉险。 稍不留意,他真的会死! 第59章 山雨欲来 “陈恕哥,钱没了咱们再挣,你又何必恼了公孙监院和于执事。”鹿淼很担心陈恕的安危。 她自然知道世家的不好惹,而公孙监院和于吉执事,背后都有着与其相关联的世家。 如果说此前陈恕羞辱世家学子,还只是年轻人之间的胡闹,那此时陈恕打脸两个学院的实权者,便是真的不可调和的纠纷。 对于没有太多靠山的陈恕,世家用出的手段将会很直接很激进。 “没事,咱上面有人!”陈恕咧嘴傻笑,好让鹿淼安心。 如果他能找到切实证据和对应的罪名,张良自然会出手帮他,毕竟这老匹夫已经与异界鬼物结了仇。 只是这种依赖人的感觉,不怎么爽就是了。 安抚好鹿淼,陈恕便盘坐在仅有框架的寝室内开始修炼。 但他真实的目的,却是将心神沉浸入传国玉玺,监视着公孙监院和于吉的一举一动。 这两个老小子绝对想不到,他在学院内还有天眼神通。 “公孙监院,要不我找人给那小子一些教训?”一个仪表堂堂但神情略显浮浪的年轻老师追上公孙监院,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所谓的教训,是直奔陈恕的性命去的。 一个农籍贱民罢了,根本用不着世家直接出手。只需随便花些仙钱,民间那些杂七杂八的帮会就能将其吞没。 “是熊康啊,不用如此,凡事要讲规矩!我罚了他,他不服,再次逾越,我再罚他便是。”公孙监院坚持他以往的作风,摆手拒绝了名为熊康的老师的提议。 熊家在阳城有着不小的势力,并且与公孙监院有亲戚关系。 “可他这次是公然挑衅世家和学院的权威,着实太过分。”熊康仍然不甘心陈恕的嚣张。 “安分守纪,不要做那逾越之事。”公孙监院严肃撂下一句话,转身走远。 世家虽是他的助力,但他这副身躯之前的本性太过循规蹈矩,此时他也不好贸然变通。 看着公孙监院远去,熊康心中依旧愤愤难平:“什么逾越,我看那小子才是真的逾越,不惩治一下他,他会以为世家都是吃干饭的!” 说罢,他转身走向学院大门。 当公孙监院憋着一肚子火气冲冲回到家中,看到桌案上的早饭仅有小米粥和咸菜,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又不敢轻易做出改变,因为他前身就是一贯的简朴节约。 “公孙,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 来人是公孙监院的发妻,熊氏! “唉……”看到熊氏老态龙钟的妇人模样,公孙监院胸口更是堵得想要呕血。 鬼与鬼的命运也不相同,别的鬼寄生的都是位高权重的目标,作威作福也无碍。 而他,却被发配到这小小的阳城县,屈居在一个老朽的身躯内,整日与一老妇同床共枕,还要时刻担心炼气学院的那个深渊巨鳄会对他有所察觉。 这简直不是鬼过的日子啊! 他灌下一盏热茶,稳下心神融入公孙监院的身份,平和说道:“没什么大事,一个学子有些顽劣罢了。” “这样,今日你外出买菜时,去拜一拜一目神,告诉祂炼气学院的陈恕不遵教义。” 遇到阻碍,他并不用亲手去处理,只需说出名字,自有一目教去解决问题。 “好!”熊氏应了下来,并未多问。 一目神曾告诉她,要听从丈夫的话,如此才能家庭和睦,得大功德,去往极乐往生。 如此朴实中肯的话,她没有理由不信。 另一边,回到食堂后厨的于吉把柏辰喊到了近前:“柏辰,你去告诉老莫,食堂没鱼了。” “诶,好!”柏辰撒丫子冲出了学院。 他本就是学子兼食堂杂役的身份,做这些杂事便是他的日常。 老莫是一个内敛、沉默寡言的鱼贩子,长期给学院供应鲜鱼。 学院每次需要鱼的时候,要提前去跟老莫知会一声,老莫按照约定时间将鲜鱼送来。 仅有框架的寝室内,陈恕睁开双眼赞叹道:“专业啊,都是不留文字,仅用言语交流,还说得那么模棱两可。”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公孙监院的发妻熊氏,便是一目教的教众。 只是这些底层的教众,你可以说她愚,但不能说她本性恶,处理起来也有些棘手。 当然,若是有人执迷不悟,自然还是物理灭杀最为彻底。 于吉那面,柏辰的身份尚不能明确,但那个送鱼的老莫大概率不干净。 只是那个熊康,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憨货? “黑货,滚出去干活!”陈恕将黏在他身旁的黑驴一脚踹了出去。 黑驴虽然不情愿,但它就指望着陈恕身上的紫气过日子呢,自然不能坐视陈恕陷入困境。 如果陈恕安心做它的挂件和正宫娘娘,它可以保证陈恕最少有上千年的荣华富贵,但陈恕死活不愿意,还揍了它一顿。 无奈,它只得转身去找它的鸟朋兽友,监察炼气学院和阳城县的动静。 陈恕站起身,挥舞黑色扫把演练枪式,打磨境界。 他不可能一直对学院保持监视,那样反而得不偿失。只有提升实力和修为,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与此同时,熊氏外出买菜,醉醺醺的李蹊则是外出打酒,两人一前一后,刚好顺路。 诡异的是,接下来数日,陈恕的生活极为平静。 他难得清闲,就连许久未曾听过的炼气课也去听了一下午,并主动问了柳细花几个最浅显的问题。 柳细花知道陈恕的本意是来示好,但仍是瞪了他两眼,没给他好脸色。 学院的学子均对陈恕的凶横有了更深层的认知,有些人哪怕修为远超陈恕,本身不在挑战范围,也不敢去招惹这个乱咬人的疯子。 就连学院的一些老师,对陈恕也是避而远之,不愿与其接触。 世家出身的学子再也不给陈恕挑事的机会,陈恕顿时感觉日子寂寥难耐,好不煎熬。 正当他不甘寂寞,打算主动再招惹一些是非时,这天清晨李蹊突然给他发来了示警,小黑驴也将更详细的情况反馈给他。 他的嘴角,才终于上扬了起来。 “陈恕,学院大门外有一个村民找你,说陈家沟和你父亲出了大事。”瘦瘦高高的柳空林匆匆跑来。 “陈恕,哥几个组了一个能挣钱的小庄子,你要不要参一股。”熊大富也腆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陈恕,今天休沐,咱们去探金赏秋呀,我这些小姐妹都想去来着。”身穿艳红衣裙的殷红药,带着数个花枝招展的女生,娇笑追打,好不热闹。 第60章 岳山赏红 柳空林、熊大富、殷红药,三人面面相觑。 好巧不巧,怎么事情都赶到一块来了? “陈恕,你先去处理老家的事,改天咱们再商议挣钱大业。”熊大富很是通情达理。 “不用,让从陈家沟来的人给老子等着,等老子秋游归来再处理他!”陈恕咋呼呼站起身,声音很是嚣张。 什么陈家沟和父亲出了事,骗他回去的伎俩罢了,肯定已经有刀斧手前去他回家的路上进行埋伏。 “怎么,来人跟你有仇?”殷红药一脸古怪。 不是从老家来的人吗,怎么听陈恕的语气,就像是放学别走,要揍对方一顿的架势。 “没仇没仇,咱们赶紧去秋游啊!”陈恕看向殷红药,满脸热切,眼神更是急不可耐。 “莫名其妙,你确定要去秋游?”殷红药感觉陈恕怪怪的。 老家和父亲出了事,竟然还有心思秋游? “确定确定,有这么多貌美的女同窗作伴秋游,傻子才会不去。”陈恕勾着头看向殷红药身后,大大方方欣赏着女同窗们的曼妙身姿。 平时这些女生多是穿严谨臃肿的学子服,根本看不真切她们的真实身材。 现在她们将最轻薄最显腰身的衣物穿在身上,身材的凹凸有致就全然显现了出来。 “要不,我把我那哥几个也喊来,咱们一同采秋辞青,边游玩边商议生财一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熊大富也想参与秋游。 “好啊,人多才热闹,才能尽兴!”陈恕嘴角咧笑,满口答应了下来,也不管殷红药和那些女孩同不同意。 “那我……”柳空林见有这么多世家女子秋游,也想参与进去。 他的家境只能算是世家旁支,还从没与世家大小姐们一同游玩过。 “走啊,一起!”陈恕热情地上前将柳空林拉到近前。 “陈恕哥。”鹿淼瘦小的身躯,从屋内走了出来。 “你,回去修炼去。去把你哥喊出来,让他跟我一同秋游玩乐。”陈恕摆着手,要把鹿淼轰回房间。 “我不去!”鹿潭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他本来就感觉今天的事情很不对,当陈恕那个贱人拒绝妹妹却邀请他时,他更是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你给老子滚出来,你必须去!”陈恕气冲冲捋起袖子,要去把鹿潭从屋内揪出来。 这个怂货太缺乏血和火的洗礼,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必须把他带出去磨砺一番。 鹿淼却拉住陈恕的手臂,斩钉截铁说道:“陈恕哥,我肯定会去,你不带我,我也会自己赶过去!” “你!”陈恕气得抓耳挠腮。 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差把这个犟种小姑娘撇下。 “鹿潭,把你妹拉回去!”陈恕冲着屋内大喊,放弃了带走鹿潭。 鹿潭能把鹿淼留下,就算是在此次行动中起到作用了。 “他敢!”鹿淼抬起手,微微露出衣袖中的匕首。 上次用过陈恕的匕首后,她感觉这匕首很适合她使用,便没再还给陈恕。 反正,她使用匕首基本都是为了陈恕。 刚走出房门的鹿潭,见妹妹露出衣袖中的锋芒,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通过在这段时间在陈恕的房间修炼,他顺利突破至炼气十一层。 但,他妹妹鹿淼也突破了十一层,简直没道理! 而且妹妹有兵刃,出手比他更凶狠,他心中也有些发怵。 “算了,我去秋游,咱们一起去就是。”鹿潭改变了主意。 终归是他和妹妹亏欠陈恕的,欠钱,欠这么一个修行的宝地。 而且即便他不去,妹妹肯定也会去。那还是去吧,起码能在危险时帮妹妹挡一下刀子。 只希望,陈恕别是打无把握的仗。 殷红药见他们三人叽叽歪歪,当即有些不乐意了。 她晃着小皮鞭走上前:“一个秋游罢了,你们搞得就像是生离死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趁机弄死陈恕呢。” “呵……” “呵呵……” 众人一脸尬笑,似是认为她的说笑并不好笑。 就连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姐妹,也均是皮笑肉不笑。 “我……我不去了!”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柳空林,立即撒丫子溜了。 这哪是秋游,分明是要见血啊!即便有世家小姐们陪同,他也不敢掺和这种事。 “什么意思?”殷红药手里轻快晃动的小皮鞭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什么什么意思,不就是一起秋游嘛,大家都去便是。我安排了坐骑和很多食物,保证大家今天可吃好玩好。” 一个身穿紫色轻纱,露着浑圆白皙双臂的微胖女生,脸上微露迷茫。 殷红药还要再细问,陈恕却上前推着殷红药向外走去:“走啦走啦,秋游玩乐最重要。正想问你来着,听说你最近专心修行,也不知你突破了没有?” 殷红药虽然察觉不对,但见众人和陈恕都在回避她的问题,也只得暂且不提眼前的诡异氛围。 “还没突破,总感觉差一丝就能突破,却偏偏就卡在那一丝上不能突破。”殷红药说出她修行中的郁闷。 她本想问问陈恕的修行进度,但又担心是自找心塞,便没再提。 哪知陈恕一脸贱笑和嘚瑟,说道:“你卡在炼气十五层了?哈哈,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我已经炼气十一层了。” 殷红药恨得牙痒痒,这个贱人哪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亏她刚刚还在担心是不是有人欲要对陈恕下手。 “而且,我感觉我随时还能再突破。你别急,等我修为超过你后,多给你一些指点,保你成功突破……” 陈恕拉着殷红药渐行渐远,直奔学院大门而去。 “你们俩去哪,坐骑在这边!”世家少女们见这两人勾肩搭背快要消失了身影,赶忙大声呼喊。 “哦,对了,咱们有鸟骑来着,不用走路。”陈恕似是后知后觉。 他扭头问殷红药:“咱们去哪秋游?” “她们都说想去岳山,便定了岳山。” “岳山啊!”陈恕点头沉思。 岳山,便是嵩山。 嵩山秋天有红叶,山体也极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秋游地方。 不过这次秋游,想来是以红叶为主吧,红彤彤的,多应景! “陈恕,你自己骑那个小鸟,我们这些人挤一挤这个大鸟。”身穿紫色轻纱的微胖少女,再次出声。 学院内的空地上,有一只体型足有几间房舍那么大的四翼灰雁,还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金刚大鹦鹉。 陈恕没去看那什么鸟,而是笑吟吟盯着微胖少女:“小妞,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我……我叫熊二花。”少女往人群中躲闪着身躯,根本不敢与陈恕对峙。 “你妹?”陈恕扭头看向熊大富,他记得熊大富好像有跟他提过这个名字。 “堂的!是有几分姿色,但她名字里的花,是花钱的话,你养不起。”熊大富点头,拆台,外加提醒。 “花花,你让他们去坐大鸟,咱们俩挤一挤,一同骑这只长得花里胡哨的大鹦鹉。”陈恕朝熊二花挤出满脸灿烂笑容。 “不不不,我胖,金刚驮不动咱们俩。”熊二花顿时吓得躲在其他女生身后。 与陈恕这个凶人共乘一鸟,她哪里敢。哪怕这个凶人笑起来时,有那么一点好看。 “你才花里胡哨,你全家都花里胡哨,你个贱民,傻缺,傻**” 一个怪腔怪调的污言秽语,瞬间强暴了陈恕的耳朵和灵魂。 第61章 不会游泳 “是这傻鸟骂我?”扫视一圈后,陈恕将目光锁定在那只金刚大鹦鹉身上。 “是你爹我!”金刚大鹦鹉的声音高昂尖锐,像太监。 “我去你丫的!”陈恕转身拿起他的黑扫把,就要抽死这个满嘴脏话的鹦鹉。 “别打我的金刚,你要打就打我吧!”熊二花从人群中冲出来,抱着金刚大鹦鹉的脑袋,用后背和臀部对着陈恕。 “呃……”陈恕一脸无奈看向熊大富:“你这堂妹,脑子都发育到身上去了吗?” “女孩家,身体好不就得了,你还指望她有脑子?贪得无厌!”熊大富阴阳怪气,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偏向谁,又是在内涵谁。 “陈恕,你跟我一起坐噬火鸦。”为了安全起见,殷红药决定让陈恕与她同乘。 倒不是她怎么关心陈恕,而是有些人竟然想暗中利用她,这让她很是反感和恼火。 “不用,我今天还就非骑这傻鸟不可了!”陈恕拉开微胖少女,翻身骑在了大鹦鹉身上。 “老子摔不死你!”骂骂咧咧着,金刚大鹦鹉双爪猛地蹬地,以几乎垂直的角度急速起飞。 别看它个头远远不及四翼灰雁和噬火鸦,但这起飞的莽撞劲,谁也比不得它。 “呵……,被老子骑在了身上,你还敢嚣张!”陈恕双手紧拽大鹦鹉的羽毛,双腿夹紧大鹦鹉的腰身,那叫一个牢固。 “该死的贱种,你松开老子的毛!”金刚大鹦鹉在高空连连翻滚,势必要将陈恕甩下去。 它记得,有人跟它说过,只要它把陈恕甩下去,就给它吃很多很多那种醉醺醺晕乎乎的丹药。 但,它非但没能把陈恕甩下去,空中反而下起了五彩斑斓的羽毛雨。 “啊……,我的毛啊!”鹦鹉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 “金刚,我的金刚!”熊二花快哭了,她赶忙爬上四翼灰雁的后背,催促众人:“走啊,快走,追上金刚和那个恶人。” 她没想到陈恕丧心病狂到了这种程度,竟会对一只会说话的可爱大鹦鹉下狠手。 “出发,岳山秋游!”殷红药跳上噬火鸦的后背,朝陈恕追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借着她的名义搞幺蛾子。 “你们先去,我去喊上几个人,随后就到。”熊大富从衣袖中甩出刀翅蜂鸟,急速飞向学院外。 “谁是谁爹?”高空中,陈恕的巴掌将大鹦鹉光秃秃的脑袋抽得啪啪响。 “爹,你是我爹!”大鹦鹉彻底怂了。 它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在天上竟然还敢跟它死犟。 结果就是,它脖子和脑袋上的毛,被这个狠人拔了个一干二净。 “好好飞,再敢耍小心思,老子就将你身上的毛全部拔光!”陈恕再次抽了大鹦鹉一个耳光,以示警诫。 然后,他扭头对四翼灰雁后背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熊二花挤出灿烂笑脸:“你家鹦鹉还挺乖,学习能力也很强,这么快就学会不说脏话了,还会喊爹。” “哇呜……”熊二花趴在邻近少女的肩膀上,哭得更惨了。 阳城离嵩山并不远,特别是骑飞禽走直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拔地而起的嵩山群峰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咱们去那边的季室山,那里有红叶,山体也格外壮阔。”用肩膀吃力托扶着熊二花的纤瘦少女,抬手指了指更西边的山峰。 陈恕闻声扭头,看向这个纤瘦少女。模样中上,身材单薄,眉宇郁结,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深沉。 嗯,个子不算低,裙下穿有衣裤,裤脚收紧脚腕,鞋子,鞋…… “傻鸟,你什么情况?”陈恕突然发现他的视野在急速下降,并且越来越快。 他下意识抬手去抽鹦鹉的脑袋,却抽了个空。 定神一看,大鹦鹉耷拉着光秃秃的脑袋和脖颈,已经不知生死。 “操,够狠,竟然连鹦鹉也不放过!”陈恕一声怒骂,立即横起扫把撑起大鹦鹉的双翼。 他以为对方的手段仅是熊二花指使大鹦鹉将他摔下去,所以才用暴力手段第一时间制服大鹦鹉。 没想到他们还有后招,竟是提前给大鹦鹉喂了药。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控制大鹦鹉进行滑翔,然后找个合适的坠落点,或许还能活。 但是仅凭扫把撑起大鹦鹉的翅膀还不够。 他将身躯趴伏下来降低重心,又把大鹦鹉耷拉下去的脑袋压在枪杆下,用来固定和调整重心。 然后,就把生还的希望交给运气吧。 他缓缓催动传国玉玺,风向和风速快速变得适宜起来,就连即将坠落的方向,也是一处有水泊的峡谷。 陈恕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么稳定下去,滑翔砸落入水中,他就有很大概率能活命。 但下一刻,一双利爪抓住了他的腰身。 陈恕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对方还有杀招? 在看到利爪仅是抓住他的身躯,并未刺入,他这才大喘一口粗气。 呼,吓死了! 嗯,都怪小黑驴!那黑货要是会飞,他就不会遭遇这种危险! “陈恕,你放开那只鹦鹉,噬火鸦带着你们两个有些吃力。”殷红药冲着陈恕大喊。 她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意外,紧追慢赶才追上陈恕。 幸好陈恕及时控制住大鹦鹉,并且奇迹般做到了滑翔,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别放,陈恕我求你,你别丢下我的金刚!”四翼灰雁也追了过来,熊二花直接哭花了妆。 “那你告诉我,这鹦鹉为什么突然软了?”陈恕气不打一处来,但好在并没有立即扔下大鹦鹉。 “我……我不知道啊!”熊二花泣不成声。 “你为什么让我一个人骑你的鹦鹉!” “我……” “说,不然我就把它扔下去!” “别扔别扔!是采莹,薛采莹说你太凶,不让你跟我们一起,让你一个人单独骑鹦鹉。” 熊二花话音落下时,托着她的纤瘦少女下意识瞥了一眼陈恕,又默默低头。 陈恕恰好与那纤瘦少女对视一眼,便大致猜到了谁是薛采莹。 思考片刻,他抬头冲殷红药说道:“往前方那处峡谷中的水潭飞,贴近水面时我把这傻鹦鹉扔下去,应该摔不死!”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弄死大鹦鹉。 毕竟这鹦鹉会说话,而且智慧还不低,说不定能交代出一些信息。 殷红药点了点头,噬火鸦抓着陈恕往前方的峡谷坠去。 四翼灰雁也带着众人紧随其后。 临近水面时,陈恕松开手脚,快速降落和滑行的大鹦鹉,在水面上打出了十几个完美的水漂。 噬火鸦也连连拍打翅膀,在稍稍升空减速后,才将陈恕放在水潭旁的乱石上。 熊二花当真是爱鸟心切,她不等体型庞大的四翼灰雁滑落在水面上,便飞身跳了下去。 “嘭!”水花四溅。 “布鲁,布鲁鲁……,救命,我不会……水!”微胖少女在水中起起伏伏,完全无法控制身躯。 陈恕:“……” 第62章 落石 “你脑子是因为空荡荡才进水的吗?不会游泳,你往水里跳什么!”陈恕大感无语。 但没有落水经验的熊二花,只顾着大口大口吞咽潭水,已然没了说话的力气。 陈恕终于相信了,这姑娘的憨并不是演的,而是她的脑容量确实就这些。 面对这么一个憨憨的微胖姑娘,陈恕除了无奈外,并没有太多恶感。 “别喝水了,你快敛息闭气!”陈胜大步朝水边走去,准备下水救人。 “扑通……”又有一人跳下了水。 陈恕一怔,什么情况? 只见鹿淼在四翼灰雁后背上冲着他遥遥摆手:“陈恕哥,你别下水,天冷!我哥,他也会游泳!” 在熊二花落水后,四翼灰雁后背上的女孩们也慌了,虽然她们有修为在身,但是她们都不会水。 生在富贵人家,她们泡在水里的机会,只有在浴桶和浴池中。 鹿淼倒是会水,毕竟山村孩子小时候的乐趣,小沟小河要占绝大一部分。 但,她是准备袖手旁观的,因为这些女孩明显要对陈恕哥不利。 直到她看到陈恕要下水救女人,她才抬脚把亲哥哥鹿潭踹了下去。 下水救女人是要有肌肤之亲的,万万不能让陈恕哥做这种事,万一那个肥胖且没脑子的女人赖上陈恕哥怎么办。 所以,虽然鹿淼出脚快而果决,仅在一瞬间,但她脑海中的念头却在这瞬间闪过了千千万。 鹿潭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哥是会游泳,但你哥就不嫌水冷了吗?” 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把菜刀剁过,只需拌入调料和葱花就能包饺子。 他再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没被公孙监院打死,落得现在要受这份扎心之罪。 心中懊恼不断,鹿潭拖着熊二花和大鹦鹉来到岸边。 只是熊二花鼓胀着肚子,已然没了呼吸。 “二花,她……死了吗?”薛采莹和另外几个少女慌乱起来。 “好歹是炼气士,哪有那么容易淹死。”陈恕上前就要救人。 哪知鹿淼突然拦在了他面前。 不等他发问,鹿淼又扭头冲鹿潭大喊:“哥!” “知道,知道了!”鹿潭没好气地瞪了陈恕一眼,上前拉起熊二花的双腿,扛在后背倒背起来。 “不是,你瞪我做什么?”陈恕很是不服气。 明明是鹿淼安排鹿潭做事,跟他陈恕又有什么关系。 “陈恕哥,扭头,非礼勿视。”鹿淼掰过陈恕的脸,不让陈恕去看衣衫紧紧黏在身上,身材初露锋芒的熊二花。 “那有什么好看,我现在对这些烦得很。”陈恕对熊二花的衣衫不整并不在意。 “嗯,我知道,知道。”鹿淼口中应承着,却死活不让陈恕回头。 “我想说的是,溺水后的倒背法不科学也没有效果,反而会耽误抢救。对没了呼吸的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清除鼻腔和口腔异物后,立即进行心肺复苏。”陈恕终究还是扒开了鹿淼的手,并上前制止鹿潭的行动。 “什么科学,什么心肺复苏,老一辈人都是这么做的,倒背能把水控出来。”鹿潭也很不乐意。 踹他下水,安排他救人就算了,还要指指点点,简直不要太过分。 “淼淼,你来,按她心窝处三十下,再往她口中吹两口气,如此循环!”陈恕开始指挥救人。 再耽搁下去,怕是真要出事了。 这熊二花显然是被落水吓到了,原本按照她的修为,在水中憋气也能憋很久,结果她硬生生把自己给玩废。 “按压她胸口,还要往她口中吹气?”鹿淼很诧异。 哪怕都是女的,她也不能适应这种亲密接触。 “你做不做,你不做我就亲自上手了?”陈恕急了。 仙秦帝国只顾推广炼气修行,这种基础的抢救知识,是一点没研究啊。 “好好好,我来!”鹿淼见陈恕跃跃欲试,赶忙按照陈恕的指示开始上手操作。 薛采莹几人还想阻拦,却被陈恕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瞪了回去。 “哇……呜……”没多时,熊二花呛出一些清水,恢复了意识。 炼气士的体质比寻常人要强得多,即便鹿淼的动作很不规范,也成功将她唤醒。 熊二花睁开双眼,眼前的氤氲水雾散去,一个好似仙子的瘦弱少女映入她的眼帘。 “二花,你醒了?” “花花,你吓死我了……” 围在一旁的少女赶忙簇拥而来,把近前的鹿淼也挤了出去。 鹿淼顺势匆匆起身,噘着嘴巴去往水潭边净手漱口。 太恶心了!陈恕哥竟然让她摸女人的胸脯,还让她亲女人的嘴,啊呀呀…… 熊二花推开挡在身前的少女,直勾勾盯着鹿淼瘦弱的背影,望啊,望啊。 陈恕也没理会那群吵闹的少女,而是转身去看大鹦鹉。 这大鹦鹉的状态反而比熊二花要好,没有呛水,呼吸均匀,只是昏迷不醒。 人和鹦鹉都没事,陈恕这才走到那个纤瘦少女身前,平淡开口问道:“薛采莹?” 少女不敢与陈恕对视,点了点头赶忙解释:“我们只是怕你,不敢跟你同乘一骑,并不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 “呵,约我秋游,却又怕我,这道理有些说不通啊。”陈恕阴恻恻盯着薛采莹,根本不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我……”薛采莹被噎得说不出话,悄悄退向少女群中。 她根本不是陈恕的对手,生怕陈恕会突然暴起,扑到她身上将她撕碎。 “躲也没用,即便她们中有人是炼气十三层十四层,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说吧,接下来是什么章程?”陈恕对这些少女根本不屑一顾。 她们大部分甚至都不知道实情,就被糊弄了过来,根本算不得此次的威胁。 按照预定,他们并不是降落在这处峡谷中。 如此推测的话,如果对方还有后招,应该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来。 “什……什么章程?”薛采莹声音发颤,却故作镇定。 “自然是……秋游的章程啊!”陈恕咧嘴露出满嘴的森森白牙。 “没……没有章程,就是到季室山赏秋。”薛采莹顿感毛骨悚然,她感觉此时的陈恕就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 “没意思!”陈恕感觉索然无味。 薛采莹只是一个小角色,知道的内容并不多,没能给到他想到的惊喜。 对方应该还有他不骑鹦鹉的备用方案,不至于只有鹦鹉这一招。 即便他们只此一招,那喊他回陈家沟的人,喊他去理财挣钱的人,应该也会抓住他出学院的机会赶来此处。 且等着吧。 无事可做的陈恕,好心捡来一些干柴,在鹿潭身旁生了一簇篝火。 “哼!”鹿潭老老实实坐在篝火前,却没给陈恕好脸色。 若不是因为陈恕,他又怎么会被踹下水。 现在又来装好人,不要脸。 “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洗漱干净的鹿淼,也讪笑围在火堆旁宽慰鹿潭。 她坐在陈恕和鹿潭中间,但位置要更靠近陈恕,几乎要黏在陈恕身上。 “哼!”鹿潭又是一声冷哼,没好气扭过头。 因为有陈恕在,其他女生均不敢靠近火堆,而且还把想要凑上前的熊二花按了下来。 殷红药见她们如此,只好也去寻一些干柴,好为熊二花暖暖身子。 虽然大家的心思越来越不一,她这次也被稀里糊涂的利用,但这些少女好歹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她一时还无法完全放下。 正当众人以为事情就此平息下来时,一块巨石悄然从峡谷上方快速坠落。 巨石的下方,正是陈恕三人围坐的火堆。 “轰……” 巨石轰然砸在陈恕身侧,猛烈的罡风吹得他的头发和衣衫疯狂乱舞。 溅射而起的石块,擦着他的身躯向四周抛洒。 好巧不巧,被崩飞的一颗脑袋般大小的鹅卵石,直奔围着熊二花的少女们而去。 “嘭……” 说说笑笑的少女群中,扬起大片血花。 第63章 山匪 “操!”陈恕浑身发麻,冷汗瞬间沁满全身。 他缓缓扭头看向鹿淼和鹿潭,见两人的身躯都完好无缺,这才如释重负大喘起粗气。 鹿淼挨着他坐在他左边,鹿潭又远离他坐在鹿淼的左边。 而巨石,轰砸在他的右侧,在溅起大片碎石后,翻滚入潭水中。 幸好传国玉玺在冥冥中拨动气运守护着他,不然他定会被那块桌子大小的巨石砸成肉泥。 “啊……”一旁的少女们惊恐尖叫,四散而逃。 坐在地上的熊二花,则是抱着砸落在怀里的血肉模糊身躯怔怔失神。 片刻后,她脑袋一歪,吓得昏死了过去。 “噬火鸦!”在不远处捡柴的殷红药,立即骑上噬火鸦腾空冲向峡谷上方。 “陈恕你大爷!”鹿潭拉起鹿淼,快速远离陈恕。 他知道此次跟陈恕出来会有危险,但没想到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但凡刚刚的落石偏差一些,他们和妹妹就会一同命丧当场。 面对鹿潭的指责,陈恕无话可说,他也没料到敌人出手这么快,而且还是这种防不胜防的方式。 李蹊和杂役处呢? 他们不是查清对方根脚了吗,怎么还是跟上次一样,完全靠不住! “死了谁?”陈恕强忍着恶心,起身走向一旁的血肉模糊。 “不是吧,熊二花又死了?”他看到熊二花浑身血肉模糊,一度以为死了的是熊二花。 再看时,熊二花的身躯圆润无缺,胸口也在平稳起伏,这才看出那些烂肉是别人的。 死两人,重伤一人。 其中一人便是薛采莹,她的脑袋被鹅卵石爆掉,仅留下纤瘦的身躯。 另外一人是胸腔被砸爆,心肝肺散落一地。 重伤的那个,是手臂被砸断,白森森的骨骼断茬显露在外。 此时她正哆嗦着身躯紧贴着一块巨石躲藏,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也全然顾不得擦拭。 陈恕在她身前蹲下,从她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她也不知躲闪和反抗。 将她流血的手臂简单扎住,陈恕便束手无策了,他并不懂医术。 这时,殷红药骑着噬火鸦呼啸而下,看到两具血肉模糊的死尸,她心中愈加暴怒起来。 “没追上?”陈恕见殷红药这么快便完好无损回来,猜测是行凶的人见闯下大祸,逃了。 “嗯,只看到两只飞行坐骑隐入山林。”殷红药冷冰冰的回应。 她虽然冲动,但并不鲁莽,敢于刺杀陈恕的人实力绝不会弱。 且不说她能不能追得上,即便她孤身一人追上了,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带上她们,回吧。”陈恕心里也有些发怵。 他还是过于相信李蹊和杂役处了。 杂役处怕是就没能完全掌握对方的行踪,现在对方已经抢先出了手,杂役处却迟迟未出现。 遇到这样的猪队友,只能回去继续苟在学院,在张良大佬的庇护下猥琐发育。 “轰隆隆……” 不等众人做出决断,山中又有落石滚下。 陈恕心中一惊,赶忙抬头上看。 头顶空空并无一物,落石的滚落声是从不远处坡度稍缓的山坡传来。 随着落石的滚落,十个骑着各种坐骑,赤裸着臂膀的壮汉,从山林中冲了出来。 他们有人骑着岩羊,有人骑着野狼,有人骑着大狗,领头的疤脸壮汉则是骑着一头黑皮獠牙的大野猪。 十人,十骑,冲入峡谷后立即拔出兵器朝陈恕等人包抄而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 领头的疤脸话刚喊出半截,就被近前的景象所惊呆。 什么情况? 他们还没出手,这里怎么就血肉模糊一片了。 难不成,有诈? “山匪!”殷红药认出这些人的来路,脸色顿时一沉。 只是岳山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山匪了,此时怎么会突然出现一股山匪? 岳山是秦岭的余脉,四周要么是平原,要么是盆地,且全部都在官方的掌控中。 在官方的压力下,那些作恶后落草为寇的山匪,最近的也是出没在西数百里的伏牛山脉,或是北数几百里的太行山脉。 只有那些连绵不绝直到天际的群山,才能让他们勉强有藏身之所。 “认出大爷们来了?交出全身财物,再陪大爷们乐呵乐呵,饶你们不死!”疤脸壮汉挥舞着大刀狂妄叫嚣。 此时他也看清了,那满地的血肉模糊乃是被落石所伤。 那就没事了,是这些世家小姐自己倒霉,不耽搁他们的计划继续进行。 “快啊,你们快把钱财交出来,再陪大哥们乐上一乐。”陈恕咧嘴而笑,开口催促剩余的世家少女。 反正他身上是一枚仙钱也没有,鹿淼把仅剩的仙钱藏起来后,身上也只带了两枚仙钱应急。 而且鹿淼又是干干瘦瘦的黄毛丫头模样,根本不是山匪们惦记的类型。 “装什么傻,奔着你来的。”殷红药没好气白了陈恕一眼。 她根本不信这些山匪从数百里外赶到此处设伏,就只是为了打劫。 “怎么会,我要钱没钱,要脸没脸,他们图我什么。”陈恕继续充愣装傻,拖延时间。 这十人均是炼气十层以上的修为,领头的疤脸更是与他在考核任务中遇到的黎峰气息相近,怕是有着十八九层的修为。 再加上山匪人数占优,并且每个人都有坐骑,根本就不是他一人所能对付的。 陈恕心中大急,杂役处的猪队友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咦,这个小子模样清秀文弱,正是大爷我喜欢的类型!”疤脸装模作样,冲陈恕狞笑起来:“小贼,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会对你轻一点!” “滚蛋!”陈恕心中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当初云凰就是说出这句话后,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现在疤脸又说这话,难不成他也是女人装扮的? “不识抬举!兄弟们,干翻他们。”疤脸壮汉大手一挥,骑着野猪挥舞着大刀朝陈恕冲杀而来。 其他山匪,则是冲向鹿潭、鹿淼,还有那些吓得瘫软在地的少女们。 “淼淼、鹿潭,别硬拼,拖延时间!”撂下一句话后,陈恕拖着扫把,围着熊二花和其他世家少女打转。 刚刚苏醒过来的熊二花,见一头硬毛黑皮的丑陋野猪拱着鼻子冲到了眼前,脖子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我就放心了!”殷红药摇头苦笑。 她主动跃下噬火鸦,上前护住那些吓破胆的少女。 陈恕笃定这些被刻意请来的山匪,绝不会贸然伤了这些世家少女,便心安理得地拿这些少女当起了盾牌。 即便他猜错了,世家少女也是被山匪所杀,与他陈恕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可还算是个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道理!”疤脸壮汉气得哇哇大叫。 他驱着野猪围着世家少女和陈恕绕了数圈,连陈恕的衣角也没追上。 “屁,有这么细皮嫩肉的少女你不玩,非盯上老子,你才不是男人!”陈恕嘴上不饶人,绕着圈子跟疤脸对骂。 “兄弟们,别跟其他人闹了,一起将这小子围杀!”疤脸壮汉不再装了。 原本他打算按照约定让兄弟们与其他人见招拆招,把戏演得逼真一些。 但现在看来,除了个别傻子之外,其他人全部知道这是在演戏作秀,那还演个屁。 早些击杀目标远遁千里才是正经,不然被官府黏上后,少不得又要上供好处。 见正交手的山匪突然脱离战斗,殷红药和鹿淼都没有阻拦。 只有鹿潭演得格外认真投入,一拳一拳挥舞的密不透风。 就在山匪转身去对付陈恕时,殷红药伸手唤来噬火鸦,鹿淼也悄悄露出衣袖中的锋芒。 第64章 优势在我 当噬火鸦低空掠过时,殷红药一跃而起,骑着噬火鸦急速向上攀升。 但这并没有引起那伙凶悍山匪的在意,一个实力尚可的少女要趁机逃跑罢了,不值一提。 直到其中一个山匪被长鞭末梢卷住脖颈,并拖拽入高空,山匪们这才察觉不对。 就在山匪们被吸引注意力的同时,鹿淼像只灵活的山猫,悄无声息从后方接近一个山匪。 她猛地扑上山匪的后背,瞬间切断山匪的脖颈,又弹射离开。 那山匪还没来得及呼喊,便捂着脖颈,无力跌倒在地。 “老七!”疤脸壮汉面目扭曲,好似是一个恶鬼。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且有大笔好处的任务,没想到刚开局,就折损了一个兄弟。 不对,两个! “老五!”疤脸壮汉仰天怒吼。 “啊……”在惊恐的哀嚎声中,被拽入高空的山匪急速坠落,摔砸在石头上变成一摊烂肉。 “我去,要完!”陈恕见鹿淼和殷红药瞬杀两人,不喜反惊。 他不敢再拿吓破胆的世家少女做盾牌,而是提起扫把朝山坡上爬去! “来两个人随我围堵这小子,余下的人去弄死那两个该死的娘们!”下达过命令,疤脸壮汉凶神恶煞的骑着黑皮獠牙野猪追向陈恕。 哪怕前面是陡峭的山坡,皮糙肉厚的野猪速度也并未减慢多少。 仅是回头看了一眼,陈恕的心便凉了半截。 这头野猪的速度是他的两倍还多,他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死!”还未完全靠近,疤脸壮汉便冲着陈恕的后背砍出一道刀罡。 “拼了!”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陈恕,猛地转身抽砸向刀罡。 借此机会,他还瞥了鹿淼一眼。 见殷红药甩下长鞭拴住鹿淼的腰身,鹿潭扑倒一个搭弓射箭的山匪,后又跳入峡谷中的水潭,他这才放下心来,直面冲杀到身前的疤脸壮汉。 “轰……” 陈恕堪堪砸碎刀罡,但被震得弹起的扫把又砸在他胸口。 再加上崩飞的刀罡和碎石,他浑身都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鲜血淋淋而下。 仅是疤脸壮汉的仓促一击,他就已经身受重创。 “该死的李蹊,猪队友!”陈恕啐出口中的鲜血,破口大骂。 既然队友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杀出一条生路了! “开!”陈恕紧握扫把,猛然抖动长杆。 只见扫把上的捆绑之物纷飞四散,露出一个乌黑发亮的枪头。 “破!”陈恕周身气势猛地大涨,他凶猛跺脚,双足稳稳嵌入山坡中。 连破两层,他的修为直接来到炼气十三层! “哼,即便扫把变长枪,你也必须要死!”疤脸骑着野猪稳下身形,对准陈恕再次劈砍一刀。 “乌龙摆尾!”陈恕不仅没躲,反而居高临下拧身又抽砸一枪。 “砰!”刀、枪轰砸在一起。 陈恕被巨力震得向上后退数步,疤脸壮汉身躯也猛地一滞,险些从野猪身上跌落。 “好小子,竟然临阵突破,修为凭空涨了那么多!”疤脸从野猪身上翻下,稳稳踩在山坡上,准备全力应对陈恕。 坐骑只适合冲杀,在山坡上近身搏斗反而会限制自身实力。 陈恕咽下喉中的血腥,居高临下凝视眼前的疤脸壮汉。 这个山匪的实力他已经试探出了大概,要比黎峰差上一些,大致只有炼气十八层的样子。 而且刀法远不如黎峰,只是有些杀伐之气罢了。 炼气十三层对阵炼气十八层,五层的修为差距。 “居高临下,优势在我。”陈恕紧握长枪,微眯双眼。 至于从两侧包围而来的山匪,他全然顾不上理会。 “蛟龙出海!”陈恕挺起长枪,猛然向疤脸发起了攻击! 优势在他,那他就必须一直压着对方打! “不自量力!”疤脸反手一刀劈向迎面捅来的长枪,成功将长枪再次劈退。 但! “石头!”疤脸一声怒骂,频频挥刀劈开滚落的山石。 陈恕那一枪除了犀利的枪势外,还裹挟下一片大大小小的落石。 那些石头好似有灵性一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砸向疤脸。 他躲无可躲,只得挥刀劈砍。 “左蛟龙!”陈恕再次递出一枪,捅向疤脸的咽喉。 “砰!”大刀抵住长枪。 因为这是疤脸仓促接招,这一击两人平分秋色。 长枪并未被震退,大刀也稳稳持握在手,未曾颤动。 只是这一耽搁,连续滚落的山石便顺利突破防御,砸向疤脸胸膛和脑袋。 疤脸匆忙侧身,又收刀劈碎近身的落石,却还是被一块山石砸中了脑袋。 并无大碍,仅是眼前一暗。 但他立即心中大呼“不好”,立即横刀挡在身前。 果然,那乌黑的枪头随着滚落的山石,一同刺向了他的胸膛。 落石的持续轰砸,再加上陈恕的全力一击,疤脸的脚不经意向下方后退一步。 自此,攻守易势! “狂风摆柳!”陈恕得理不饶人,出枪如狂风骤雨,连绵不绝。 疤脸则是连连挥刀劈砍,滚落的山石和如雨点般捅来的长枪,令他应对得很是吃力。 迫不得已,他开始频频向山下退去。 他这一退,得了势的陈恕,枪招更是越来越密,刮落的山石也似洪流一般倾泻而下。 “该死!”疤脸心中暗骂着,越退越快。 一招之差,被眼前的小子居高临下占据了优势,他就被连续不断的攻击压得喘不过气来,一身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不过也无碍,此处离山底峡谷很近,只需到峡谷站稳根脚,他定要让这个无赖小子好看。 心中如此想着,疤脸便再无抵抗之意,只顾踉跄逃下山。 突然,他脚下猛地一空。 在他落脚的瞬间,他脚下的石头竟然莫名其妙滚下了山。 脚下没了落脚点,他的身躯顿时失去了控制。 “就是现在,左蛟龙!”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机的陈恕,一声暴喝,猛地挺枪而出,刺向疤脸的胸膛。 疤脸的身躯失控没有着落,他仓促出刀相迎,力道连寻常的一成也没有。 长枪成功突破他的防御,钉穿他的身躯。 好在他那一刀稍稍拔开了长枪,这一枪捅穿了左侧肋骨,只差一点没能捅爆他的心脏。 “嘶……”疤脸痛得倒吸凉气。 不过他也是一个狠人,他根本不给陈恕拧枪扩大优势的机会,直接主动挣脱枪头,随着落石向山下滚去。 哪怕没了脸面,哪怕被乱石掩埋,只要他能滚落峡谷避上片刻,他的兄弟们就能一同赶来将这个可恶的小子分尸! “嗯?怎么不动了?”疤脸心中大惊。 原本向下倾泻的山石洪流,竟然他娘的淤积堵塞在了一起! 第65章 猎空雷隼,官兵! “操!”疤脸壮汉崩溃大骂。 活了几十年,他从来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 此时他被直挺挺搁置在乱石堆上,数块山石还死死压住他的双腿,活脱脱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而陈恕则像是凶神恶煞的屠夫,拎着黑色长枪,携带着无穷的威势,冲杀而来! “投降,我掏买命钱!”疤脸扔下大刀,赶忙大声求饶。 他做山匪还能活这么久,且成为一个小头目,深谙能屈能伸才是关键。 但长枪毫不迟疑扑杀至近前,乌黑发亮的枪头好似瞬间发起攻击的黑蛇,仅留下一抹残影,便钉入他的喉咙。 疤脸脑海中轰然一片空白,就……这么死了吗? 死在一个炼气十三层的小子手里,肯定会被兄弟们笑死吧。 可惜,我还没有带领兄弟们做大做强,还没实现他们掳一个世家小姐做婆娘的愿望。 早知会是这么个活法和死法,当初在惹下世家子弟时,就应该直接拧下他脑袋! “咳咳……”疤脸不自主一阵嘶咳,回过神来。 “我……我没死?”他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看到那满身血污的少年正直挺挺站在他身前,好似一杆长枪。 他剩余的七个兄弟,也从四周团团包围了过来,但皆是没敢动手。 因为那杆黑色长枪正死死抵住他的咽喉,并且已经刺入寸许。 “让他们滚开!”陈恕微微向前推动长枪,身上冷冽的煞气宛若实质。 杀了疤脸固然一时痛快,但剩余的七个山匪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拿捏疤脸的性命威慑其他人,才是真正能保命的选择。 “你们走开,这位小兄弟不会伤了我性命的。”感觉到咽喉刺痛的疤脸,摆手驱赶余下的山匪。 “小子,你若敢伤了我大哥,老子定杀你全家!” “我的箭矢时刻瞄着你,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众山匪纷纷撂下凶狠的威胁,缓缓退到远处。 陈恕心中稍缓,大喘着粗气:“妈的,又捡回一条命!” 若不是他先手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又有传国玉玺在暗中助他一举擒住疤脸,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这伙山匪给分尸了。 躺在乱石上的疤脸迫不及待开口:“兄弟,老五、老七的事我可以不再计较,你开个价,多少仙钱能放过我的性命?” “你放心,咱们山中好汉不比那些卑鄙的世家权贵和官府中人,最是讲诚信!” 他的左侧肋骨被捅出一个大洞,如果不及时救治,真的会死的。 所以,他很急。 “你先别急,先说一下你们来路,为何出现会在这里,有什么目的。”精疲力竭的陈恕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 但扎在疤脸咽喉处的长枪不仅没放松,反而更刺入了一分。 “我们是在八百里伏牛山活动的杆子,有人介绍了一笔大有赚头的生意给我们,我们这才连夜奔袭数百里赶到此处设伏。” “目标,杀你一人,不得伤及其他世家小姐。” 疤脸认为保命最要紧,对此次的行动并未做任何隐瞒。 “谁给你介绍的生意?”陈恕忍不住蹙起眉。 按照疤脸的这种说法,前去联络的人大概率也不是真正的主使者。 世家权贵和一目教太贼了,不到最后时刻根本不露出真容。 “是一个野郎中,我们经常请他治伤,他也会帮我们介绍一些生意。” “他姓谁名谁,家住何处,长什么模样。” “他自此岐黄,居无定所,有时会在伏牛山外的集市上行医,五六十岁,瘦削如柴,两撇胡……” “岐黄?”陈恕沉吟起来。 这一听就是化名,又是居无定所,怕不好找。 但也算是多了一个线索,回头交由杂役处,让杂役处去追寻便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杂役处那群该死的蠢货,怎么还不来? 他嘴里说着交易,但他哪敢真的将疤脸放开。 只怕他刚撒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山匪就会立即将他大卸八块。 山匪最讲诚信? 屁嘞! “五千枚仙钱!”陈恕狮子大开口,真实目的自然是拖延时间。 “好!”疤脸满口答应。 陈恕一滞,什么情况? 五千仙钱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大数目,对山匪来说只是毛毛雨了吗,随口就能答应? “等我们兄弟回去取来仙钱,定会送到你指定的位置。”疤脸信誓旦旦保证。 “你耍我呢!”陈恕顿时又硬了起来,再次向前捅出长枪。 原来山匪也没钱,无非就是看他年龄小,以为他好骗。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什么时候筹来仙钱,我什么时候放人!”陈恕也撂下了狠话。 他自然不信这伙山匪能在短时间筹来五千仙钱,这话不过还是扯皮罢了。 “小兄弟,我们外出行动,实在没有带钱在身上。这样,只要你能通融一些时间,我多给你一千,拿六千仙钱买我一条性命,如何?”疤脸苦着脸哀求。 他真的很急,他清晰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拖延,他的伤势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陈恕还想继续扯皮,不远处的山匪却突然逐次惨叫起来。 只见四只猛禽从山峰后方猛地扑出,朝峡谷中的山匪抛洒出一根根金属箭矢。 仅片刻,便有四名山匪被射杀在当场。 “猎空雷隼,官兵!”疤脸瞳孔微缩,急得就要站起身来。 但陈恕的长枪死死抵住他的咽喉,令他根本无法动弹。 “别动,否则,死!”冷冷撂下一句话,陈恕站起身警惕着疤脸的一举一动。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尤其要防范疤脸的临死反扑。 他等的支援终于来了,虽然是官府的援兵。 不过陈恕也能理解,今天同时做了多处布局,有一目教的据点,老莫的渔樵帮,还有暗中对各个世家和杂役处内部的防范,人手根本不够用。 余下的三个山匪见局势突然逆转,便拧身扑向峡谷中的世家少女,想和陈恕一样,挟持人质来保命。 四个身披甲胄的官兵从猎空雷隼身上一跃而下,先一步守护在那群少女身前。 正面的厮杀,再配合空中雷隼和箭矢的偷袭,余下的三个山匪毫无招架之力,轻松被击杀在当场。 陈恕忍不住心生赞叹,到底还是官府,虽然有所腐败,但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四只猎空雷隼,每只雷隼均背负两人,这是一支四飞禽八炼气士的特战小队。 近战有四个身披甲胄的官兵,从他们释放的气息来看,修为应该均在炼气二十层以上。 远战有弓弩和箭矢,再配合猎空雷隼的快速驰援和利爪绞杀,这简直是一边倒的猎杀艺术。 不等陈恕心中的赞叹落地,四只猎空雷隼同时向他靠近,并抛下了四根金属箭矢。 箭矢好似流光,瞬息即至。 三根箭矢正中疤脸的身躯,将疤脸钉死在乱石上。 最后一根箭矢直奔陈恕,不等他做出反应,金属箭矢便贯穿他的身躯,钉入他身后的山石。 陈恕低头怔怔看着胸口的空洞,满眼不敢置信。 官方的人,也要杀他? 第66章 陨星 “操!”陈恕无力地一声怒骂,身躯缓缓瘫倒在乱石上,与死不瞑目的疤脸躺在一起。 疤脸的死不瞑目,是因为联络人信誓旦旦为他保证过,绝不会有官府插手。 该死的世家权贵! “陈恕哥!”鹿淼不等噬火鸦停下,便不顾一切跳了下去,连滚带爬扑倒在陈恕身上。 殷红药也匆匆从空中跃下,挡在陈恕身前,防止官兵对陈恕进一步伤害。 “对不住,射偏了!”猎空雷隼后背上手持长弓的官兵开口道歉。 但他道歉的声音毫无诚意,甚至还带有几分轻佻! 鹿淼愤怒回头,将那些丑恶的嘴脸牢牢记在心中,她定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当这伙官兵以为大功告成时,一张由红线织成的大网,笼罩了整个峡谷。 “我以为,被收买和背叛职责的人仅会有一两个。没想到,你们八个都不干净!”绣红轻踩着树枝,飘飘然从山林中走出。 只是,此时她手中没了总是缝补不完的衣物。 “杂役处!”八个官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根据任务分配,作为杂役处主力之一绣红,不应该出现此处才对。 “自行下来,还是我将你们撕成碎片掉落下来!”绣红冲在空中盘旋的四人和雷隼冷喝。 那四人犹豫不决,待看到峡谷上方的红色织网越压越低,这才不得不降落在峡谷中。 “解除装备和兵刃,自行束缚双手!”冷冷撂下一句话,绣红轻盈一跃,好似仙女般飘向乱石上的陈恕。 “起来,让我来看看!”绣红伸手扒开扑在陈恕身上对她也严防死守的鹿淼。 “可惜!”绣红连连摇头。 “没……没救了吗?”鹿淼的脸彻底冰冷下来,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再次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她发誓,伤害陈恕哥的八个官兵,她定会一个不留全部杀死,包括那四只鸟! “可惜,差一点就能射爆心脏!”绣红将数根绣花针拍入陈恕胸膛处的伤口。 只片刻,那狰狞可怖的贯穿伤便自内而外缝合起来。 “陈恕哥!”鹿淼收起匕首,又扑在陈恕身上泪如雨下。 在感应到陈恕的呼吸和心跳逐渐稳定后,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有什么好哭,院长说了,咱们在场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他的命硬。”绣红的语气多少有些酸溜溜。 她来的并不算迟,也多次想出手救下陈恕,但最终都忍了下来。 因此,她也亲眼看见了陈恕的命究竟是有多硬。 从出了炼气学院到现在,数次必死的局面,都被他硬挺了过来。 绣红轻弹一下手指,一抹红芒自她指尖消失,再出现时便是没入后方一个官兵的胸口。 “啊……”那身材高大的壮硕官兵,像是痉挛一样扭动身躯在地上鬼哭狼嚎。 “那些不入眼小花招就别用了。但凡有些资历的,应该都知道老娘我在杂役处还兼职审问和刑罚!”绣红头也没回一下。 但她平静而温和的话,却让另外七个官兵冒出了一身冷汗。 绣红没理会他们,也没再去看陈恕,而是走向那个断掉手臂的少女。 “骨头碎是碎了些,也有大片的死肉,但挑挑拣拣勉强还能用,起码比没了强。” 说着,她也不询问少女的意见,径直在少女惊恐的眼神中,开始对肌肉和皮肤进行缝合。 本是一摊烂肉的手臂,经过她的缝合,竟然与原本的模样大差不差。 再用混元气帮助少女驱动血液流动,那断掉的手臂竟然奇迹般恢复了血色。 “无碍了,小心养上一段时间,回头再敲碎骨骼矫正一下,比之前也不差什么。”绣红自信转身。 看到另外两个凉透的少女,她微微摇头:“活是活不成了,但一个脸还能用,一个身子完好,做一套人皮衣裳,再好不过……” 月球上。 巨大的陨石坑前,一个身高八尺身穿简约黑袍的中年人汉子,对着半空中的水蓝色星球双手叉腰而立。 “陛下,您贵为仙皇,怎能做这等粗俗动作。”一个宦官装扮的男子,垂手立于那大汉身后。 前面那人,竟是当今仙皇,嬴政! “朕最烦那些凡俗礼节,在行宫且算了,好容易出来透透气,朕还不能放肆一下了!”嬴政嗤之以鼻。 若不是实在没什么尿意,对着这陨石坑尿上一泡,那才是真男人的快意。 “陛下,这里无气可透,要不您还是回太阴行宫吧。实在闷了,您去太阴界域耍耍也行。”那宦官与嬴政相处很是融洽,言辞虽恭谨,但语气并无谨慎。 奇怪的是,月球没有空气,他们两人却能在外自由活动,还能沟通无碍。 在他们两人身后,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好似茂盛生长的丛林。 “太阴行宫没甚意思,那群女人看到朕恨不得把朕给吞了。太阴界域也腻了,该揍的都揍了,该烤的都烤了,无趣啊。”嬴政双手叉腰叹息。 片刻后,他猛地回头看到身后躬着身子的宦官:“赵高,活了两千多年,伺候了朕两千多年,你腻不腻?” 那官宦,竟是大名鼎鼎的赵高。 不过,他也只是有些权势,与仙皇格外亲近罢了。 祸乱朝纲,他还没那个本事。 “陛下是让老臣去死?”赵高没有惧怕,声音依旧平静。 “乏了!”嬴政转回身仍是遥望着那颗水蓝色星球,没再理会赵高。 “陛下,经盘龙卫查证,扰乱仙秦国运的,有可能是这些地方,这些人!”赵高躬身递上一个折子。 嬴政伸手接过折子,一目十行快速翻看,厚厚一沓的折子被他片刻看完。 他随意将折子甩到身后,说道:“楚王项羽的贼心还没死吗,朕已经封他为王,令他执掌荧惑,他还想做甚?” “还有倭郡的那些倭人,个子不大,怎么每次搞事都有他们?依朕看,那丹丸之地还是直接沉了的好。” “只是,颍川陈恕是什么意思?一个炼气十多层的少年才俊罢了,稍有些天赋和异象,就被盘龙卫盯上了?” “如果炼气十层就能调动朕的仙秦国运,那朕的仙秦岂不早都是窟窿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把他从名单上划去,不要被任何人看到。若是被天下人知道朕欺负一少年,朕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死!” “其余的,照数敲打一下,也别全部弄死。长生无趣,留着他们才能有的玩……” 嬴政似是在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但仙秦的格局和命运,就在他这看似闲言碎语的交代中,发生种种巨大改变。 赵高躬身而立,将仙皇的诏令一一记录在心。 这时,一颗天外陨星拖着稀薄的尾翼,朝他们急速坠落。 直面陨星的事情虽不常见,但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 与地球不同的是,月球上的陨星并没有火光,远远不及地球流星那般美轮美奂。 “陛下,陨星!”赵高从嬴政背后走出,欲要上前挡下这颗陨星。 “起开,别抢朕的乐子!”嬴政伸开手臂拦下赵高,露出满脸孩童般的兴奋。 陨星速度极快,眨眼即至。 “走你!”嬴政瞬间抬脚,磨盘大小的陨石竟被他以更快的速度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两人身周的月壤猛地向下一震,像是承受了莫大压力。 “走吧,回去!”心思得到满足的嬴政,晃悠悠背着手缓步在前。 赵高躬着身子,紧紧跟在后面。 两人所过之处,尘土不扬,也没有脚印留下。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那片茂密建筑群中后,悬于半空的蓝星上,有一抹流光闪过。 第67章 该死的李蹊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轰响伴随着剧烈颤动,将正在床上昏睡的陈恕猛然惊醒。 “什么情况?”陈恕坐起身向四周张望。 房舍干净整洁,烛火昏黄温暖,少女满眼温柔,同床共枕的黑驴睡得像死猪。 “陨星坠地罢了,有什么好怕。”死猪一样的黑驴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虽然没有看到,但它确信那就是一颗陨星无疑。 “陈恕哥……”少女双眼噙泪。 陈恕呆滞了好片刻,这才将记忆衔接上。 是了,他被骑着雷隼的官兵用弓箭射穿了胸膛来着。 还没死?看来是有人在关键时刻出了手。 “该死的叛徒!”陈恕咬牙切齿。 被敌人暗杀就算了,杂役处有内奸透露消息也不说,就连官府也要暗箭伤他。 好人,做好人,就这么遭人嫉恨吗! 鹿淼赶忙安抚陈恕:“陈恕哥,他们已经被抓了起来。” 她生怕陈恕急火攻心,再闹出什么心病来。 “谁抓的,将他们处死了没?”陈恕余怒难消。 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射杀他,这些兵痞也太大胆了些。 “呃……,没!”鹿淼脸色有些不自在。 还没等他们回来阳城,半路上就有官府的人上前接收那八个官兵,并有多个世家的来人为他们担保。 那八个官兵也一口咬死是误射,拒不认罪。 “你说说后来的事情。”陈恕见鹿淼神情如此,知道事情还有变故。 “你昏迷后,绣红执事便出手了……”鹿淼将当时的经过和路上的遭遇,都与陈恕讲述了一遍。 她知道的仅有这些。 杂役处和官府在其他几处的行动,保密程度比上次还要高,她自然无从知晓。 “他娘的,该死的李蹊,该死的杂役处!我死了,我们来了,什么意思?”陈恕抬脚将小黑驴踹下去,自己也起身也下了床。 小黑驴早就习惯了陈恕的暴力,它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又跳上床钻进被窝酣睡,就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 “淼淼,你且先休息,我去杂役处一趟!”陈恕气冲冲出门,嘴里还不停谩骂着:“该死的李蹊……” 地下大殿中,李蹊无奈抬起头:“别骂了行吗,你在昏迷中已经骂了我千百遍,醒来后怎么还继续骂。” 他不就是把陈恕用得狠了一些,直到隐藏的鱼儿全部咬钩后,才出手相救嘛。 不就是数次险些丧命嘛。 这不是没死,活得好好的,骂什么骂。 “不骂也行,你必须把那八个官兵全部给我弄死!”陈恕咽不下这口气。 那哪是让他去做鱼饵,分明是在让他去送死。 “官府的事,咱们哪能插上手!”李蹊摇了摇头。 倒不是他不想杀那些背地捅刀子的人,而是没有合适理由就将那八人击杀,影响就太大了。 除非,陈恕死了,他怒而出手灭杀一两个首犯。 既然陈恕没死,那为了不影响双方的合作,杂役处也只能将那八人交给官府。 “我那一箭,就算是白挨了?”陈恕身上的杀意四泄。 若不是有传国玉玺保命,他当时肯定已经死了。 绣红执事也真是,当场将那八人抹杀了多好,何必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陈恕瞥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房间,不知绣红执事在里面做些什么,那房间内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官府为了表示歉意,打算给你一笔赔偿,你可以考虑一下狮子大开口。” “赔偿?哼,我只要一个说法,如果官府不能给我,那我便自己拿回来!”陈恕拒绝了赔偿。 仙钱虽好,但他更想报仇。 险些被人一箭射穿心脏,这件事他绝不能忍。 “你自己找要说法?你最好还是别做什么傻事。”李蹊摇头叹息。 这天下看似是仙皇的天下,实则也是世家的天下。 世家权贵把控着各地区大大小小的资源和事宜,即便是仙皇也不得不依靠他们来推行政策。 “不说这个,你先说这次行动,都有什么收获?”陈恕见李蹊还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心中便自行有了决断。 李蹊正了正脸色,说道:“一目教的一个据点被捣毁,主事的是一个修为超半百层数的世家权贵。不知他是不是鬼,他反抗格外剧烈,被当场击杀。” “拘捕熊氏时,公孙监院听闻夫人是一目教的教众,亲手击杀!” “渔樵帮的老莫与一目教有关,不过他与于吉是自成一派。他被控制后,交代了于吉在上次捉鬼行动中的泄密行为,还有昨日根据于吉的指示,要暗杀你的事。” “于吉自身察觉不对,在逃离时被院长击杀。” “传你家中出事的,是渔樵帮的人,也是从山顶抛下巨石的人,均已经被控制。” “山匪是一目教找来的,那鹦鹉和官兵则是受世家指使。熊大富和殷红药等其他学员,多是不知实情,被席卷在内……” 昏暗的地下大殿中,李蹊讲述着昨天的腥风血雨,声音中饱含杀伐。 “于吉都能被当场击杀,偏偏不杀那八个官兵!”陈恕越想越气。 虽然击杀于吉是怀疑他是鬼,所以绝不能给他活命和喘息的机会,但那官兵的手段之阴狠,比异界鬼来也毫不逊色。 “熊氏被公孙监院击杀,院长就没说什么吗?”陈恕有些不解。 最有可能坐实公孙监院鬼物身份的,就是熊氏,偏偏还被杀了。 李蹊摇头说道:“通过我对熊氏的数日跟踪观察,她除了是一目教的教众外,恐怕真的一无所知。甚至,她根本不清楚她在做什么,也无法进行指证。” “虽然咱们还无法坐实公孙监院的鬼物身份,但他已经浮出水面,接下来并不难处置他。” 陈恕却不认同李蹊的说法:“公孙监院又不是孤身一人,他是有外援和背景的。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他肯定不会在学院内坐以待毙。” “你是说,上面!”李蹊醒悟了过来。 如果仅是在阳城县,炼气学院和官方对阵异界鬼是占据优势的。 但若是从整个仙秦来看,异界鬼的体量根本就不是阳城炼气学院所能比拟的。 陈恕点头:“能不能留下公孙监院就在今晚了,明天定会出现变故。” 这也就是仙秦的信息交流没有那么发达,否则早在刚刚事发时,公孙监院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接走,甚至于吉也很有可能被保下。 “我去看看绣红执事。”陈恕不再与李蹊交谈,起身走向在黑暗中透着微弱烛火的房间。 能不能留下公孙监院,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他的目标,是敢在背后捅他刀子的阳城世家和官府。 “绣红执事,忙……着呢啊。” 陈恕嬉皮笑脸推开门,但看清房间内的状况后,他后半截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只见房间内齐整整摆放着三个刑架,刑架上均挂着被揭掉面皮的人。 房间内的角落处还堆放着数具尸体,相同之处就是都没了脸皮。 “您真是……好雅兴。”陈恕的身子有些发软。 他出手是凶残,但并没有故意折磨人的癖好。 现在猛然见到如此血腥的审讯和刑罚场景,他心中多少有些发怵。 第68章 陨铁上的脚印 “陈恕,你来帮我搭把手,这人的脸被打烂了,有些不好处理。”绣红头也没回,直接给陈恕安排起任务来。 陈恕本意是想拒绝的,但想到他还有事求绣红,便只得强忍下腹中的呕吐欲望,用双手帮绣红托住撕扯了一半的人脸。 “手别抖,小心坏了这张脸皮。”绣红嗔怪了陈恕一眼,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处理人皮。 她那专注的神情,就好似是在处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处理人脸呐,丝毫也不能差。一根肌肉一寸纹理处理不好,就很有可能坏掉整张脸皮。” “你想想,整张脸都很融洽,偏偏有一处皮肤无法贴合,或是无法映射面部表情,那不是坏了嘛……” 绣红很是热心肠,心平气和地为陈胜讲述起制作人脸的知识点。 就好似她是一个辛勤劳作的老农,在跟陈恕畅谈庄稼的长势。 陈恕不敢应承,也不敢反驳。 趁着绣红说话的间隙,他才插嘴说道:“绣红阿姐,您这里的人脸宽裕不宽裕,我想借几张去做些事。” “怎么,心里气不过?”绣红回头看了一眼,似是看透了陈恕的小心思。 “背后被人捅刀子,要是还继续忍气吞声,我怕以后连睡觉都睡不着。您放心,我绝不用人脸做坏事。”陈恕连连保证。 绣红嗤之以鼻:“不做坏事,那有什么意思!” “就凭这门手艺,我也会不时去勾搭一些年轻小后生,或是故意去作怪吓人。” “阳城县的鬼怪恐怖故事,大部分都与我有关。” 她对陈恕要做好人好事的保证,根本不以为意。 陈恕双眼发直,哑口无言,绣红执事竟然也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 不过仔细想一想,也不足为奇。 拥有如此神奇的变脸神通,藏于内心深处的阴暗,多少都会被唤醒一些。 “借给你也无妨,不过要借一还二,借你一张脸,你还给我两张。”绣红同意了陈恕的请求。 她做人脸的乐趣,就在于使用,在地下藏着掖着反而没有意思。 “好!”陈恕满口答应了下来。 所谓的还两张人脸,是还两具尸体。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杀人的事,不用发愁没有尸体还账。 陈恕从地下大殿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学院内熙熙攘攘,少男少女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晚的陨星就砸在附近的小山头上。” “据说山头都被砸爆了,那陨星漂浮在熔岩上面闪闪发光。” “这算什么,我亲眼看到,那陨星燃烧后还有脑袋那么大,上面清晰印着一个人类脚印,还是千层底的……” 众人都在讨论昨晚掠过学院上方的那颗陨星。 只是他们所说的话,陈恕根本就不信。 脑袋那么大的陨石,只会砸入地底,怎么会漂浮在熔岩上。 至于什么千层底脚印,那就更扯了,应该是陨石模样不规则,上面的图案有些像脚印罢了。 “陈恕,带着你的长枪来找我。” 院长张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陈恕耳侧。 陈恕左看看右望望,四周人来人往,就是没有张良的踪迹。 但他又很确定,刚刚清晰入耳的话,确实不是幻听。 “这老匹夫,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嘀嘀咕咕着,陈恕回去寝室扛起长枪,去往张良的住处。 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过一片并不茂盛的枯瘦竹林,陈恕来到一棵郁郁葱葱的巨大七叶树前。 数人合抱粗的树干旁,静悄悄立着一座茅草屋。 屋前摆放着一木桌,一竹编躺椅。 “院长,您找我?”陈恕走向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前后晃荡的张老头。 “唔,把你的长枪放桌子上,滚吧!”闭眼假寐的张良,看也没看陈恕一眼。 陈恕不懂其中深意,但还是依言将长枪放在了木桌上。 但当他看到桌子上那个脑袋般大小的不规则铁疙瘩时,顿感一股寒意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那陨铁模样的铁疙瘩上,赫然印着一个脚印。 脚印无比清晰,就连鞋底的针眼和纹理都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 “院长,这是什么?”陈恕失神伸手摸向陨石,想要一试真假。 入手温,但不热,似乎又有一丝凉意,将他手掌中的汗渍尽数吸收。 这种温且凉的触感,极为诡异。 他稍稍用力,这陨石分量极重,以他的气力根本拿不动。 他又试着从那脚印的边缘抠下一块碎屑,但陨石质地极为坚硬,他怎么用功都是徒劳。 “眼瞎吗,陨铁也认不出?”躺椅上的张良显得很是没好气。 “陨铁上的脚印,是您老人家踩上去的吗?” “掉下来就有。”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要说这是你家长辈送你的,你信也不信?” “我爷爷死得早,我爹一直务农耕种,家中没有其他长辈。”陈恕明显不信。 “不信就滚!” “那上面的脚印?” “滚!” 在张良的连声呵斥下,陈恕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了茅草屋。 他感觉今天的张良怪怪的,疯言疯语。 他家中哪还有什么长辈,陨铁自带脚印一事也定是老匹夫在信口胡说。 “算了,先去县衙。”陈恕独自出了炼气学院,直奔县衙。 待陈恕走后,张良才幽幽叹道:“就这般等不及了吗?” “两千多年都熬过去了,循序渐进再等两百年又如何。” “拔苗助长,怕是会过犹不及……” 自言自语着,张良从躺椅上站起身,走进茅草小屋。 在木桌上搁置的黑色长枪和印有脚印的陨铁,兀自悬浮起来,紧紧跟在他身后。 阳城县衙。 “梅大人,学生想见一见那八名兵士。”陈恕亮明身份,直接找到梅溪说明来意。 “原来你就是陈恕。”梅溪上下打量着最近搅风搅雨的陈恕,眼神中满是欣赏。 但提及那八人,他脸色又变得尴尬起来:“他们八人,已经认错认罚,自行回家去了。” “他们每人被罚金五百,共四千仙钱,全部交由你,你看如何?” 梅溪很是无奈,看似他是一县之长,其实他不过是世家推出来的代理人。 真论起实权来,那些炼气百层的老怪物,才是阳城真正的掌控者。 “已经放了?”陈恕不敢置信。 昨天抓,今天放,对方是完全没把他这个事主放在眼里啊。 “不用了,那些仙钱,留着给他们买棺材吧!”陈恕冷着脸起身,招呼也没打,径直出了县衙。 既然案犯都放了,那他也没必要再给县衙和官方留什么脸了。 他回到炼气学院直奔寝室:“淼淼,你帮我去打一架!” 正在修炼的鹿淼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陈恕哥,咱们要杀谁?”鹿淼站起身平整衣衫,身上的杀气已成雏形。 “呃……,揍人,不是杀人!”陈恕反被鹿淼的杀气吓了一个激灵。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说起杀人时,怎么那么重的杀气。 “陈恕,你干什么,你惹事少带上我妹。”鹿淼当即就不乐意了,噌的站起身。 “没你的事,你继续趴着吧你。淼淼,咱们走。”陈恕一招放倒鹿潭,将鹿淼拐到了练武场。 第69章 床下暗格 “就是那个小胖妞,揍她,把她揍到她亲娘都不认识她。” 陈诉抬手指向熊二花,那个他昨天曾救过的微胖少女。 原本他是想选择熊三贵的,但熊三贵那个蠢货只有炼气七层,根本不符合挑战规则。 选择熊大富也不合适,那个胖子很有眼光,在陈恕还给他余下的二十枚仙钱时,他推阻再三,没有收下。 而且最开始时,也是他借了五十枚仙钱给陈恕应急。 左右不合适,能选择的,便只有让炼气十一层的鹿淼去揍炼气九层的小胖妞。 “好,原来是揍她!”鹿淼答应的格外坚决。 甚至不等陈恕下令,她已经提着匕首杀气腾腾冲了上去。 “淼淼,你是来看我的吗?”熊二花一脸兴奋奔向鹿淼。 “取出你的兵刃!”鹿淼亮出匕首,眼神瞥向熊二花的咽喉。 “啊?”熊二花打了一个寒战,根本没明白发生什么。 “三,二,一……”倒数结束,鹿淼直接提起匕首杀向熊二花。 数道寒芒闪过,熊二花全身各处出现多个血槽,就连脸颊也被划出两道狰狞伤口。 “呜……,淼淼,你为什么伤我,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你不喜欢吗?”熊二花扑倒在地,崩溃大哭。 今天她买了很多首饰和她最喜欢的糕点亲自上门送给鹿淼,结果全部被鹿淼扔了出来。 “闭嘴!”鹿淼眼中满是寒意和威胁 “礼物,什么礼物?”陈恕一头雾水。 事情好像另有隐情,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胡说!”鹿淼提着匕首再次扑上去。 最初她客客气气拒绝熊二花的礼物,结果这个女人竟然得寸进尺,对她毛手毛脚,竟然还……还凑上嘴巴,要亲她! 她险些没气炸,当场连人带礼物一同扔了出去。 “淼淼,我不敢了,你别拿刀子捅我了。”熊二花泣不成声,但言语间仍是没有对鹿淼的恨意。 “陈恕,你什么意思?”熊大富匆匆赶来。 她堂妹虽憨,但也是他熊家的明珠之一,岂能任由人欺负。 “昨天我险些死在她的鹦鹉手里,你不知道吗?”陈恕没给熊大富好脸色。 他没选择对熊大富出手,就已经是在偿还熊大富曾经借钱的恩情了。 他不信以熊大富的机灵劲,昨日就只是被裹挟,没有一丝察觉。 有察觉,却继续装作不知,怕才是事实。 “昨日之事并非我们故意如此,与二花就更无关联,你快让鹿淼停手。”熊大富见鹿淼出招极其狠辣,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不是故意?呵,你把熊康喊来。”陈恕冷笑起来。 “此事与我七叔又有什么关系?” “会有关系的,你去将他喊来就是。” “你要找我?”一个风度翩翩,神情虚浮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便是熊康,熊家老爷子的第七子,庶出。 年龄并不算大,但也有着炼气二十多层的修为,在学院任助教。 “淼淼,停手!”陈恕见正主已到,围观的人也聚集成片,便让鹿淼停了手。 他本意是让鹿淼揍熊二花一顿,引来熊家的人和一些吃瓜群众,哪料到鹿淼上了头,出手格外凶狠。 鹿淼起身后退,嫌弃地抹去匕首上的血渍,心中仍是不解恨。 每当想起她曾被这个女人亲过,她就感觉浑身发寒,好似身体脏了。 要是她以后与陈恕哥亲嘴,那陈恕哥岂不是也间接亲了这个胖女人? 啊……,烦死了! “熊助教,昨日我被官差一箭穿心,险些命丧当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陈恕似饿狼一样死死盯着熊康。 通过对学院的监视,他知道熊康有在暗中动手脚。 通过事后分析,山匪和渔樵帮分别对应着一目教和于吉,那鹦鹉一事就只能是熊康了。 那八个执行任务官兵的指使者,陈恕猜测是世家权贵和官府中的大能者,与熊康的关联并不大。 毕竟那是在任务进行过程中突然出的手,熊康应该没能力影响正在执行任务的官兵。 但他还是打算诈上一诈熊康,说不定此人从世家圈子里能听闻一些传言。 “怎么,你怀疑我,可有证据?”熊康对陈恕的嚣张很是鄙夷,一个贱民罢了。 这次没捻死,他只当是陈恕走了狗屎运。 下次再出手,他定让陈恕死无葬身之地。 “有证据啊,熊助教床下暗格中藏着的,便是证据!”陈恕肆意狞笑起来。 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欲要做淫乱恶之事的恶魔。 “胡说,我床下……怎么可能会有暗格!”熊康脸色大变,心脏似打鼓一样狂跳起来。 他心中更是连呼不可能,他藏得那么隐秘,陈恕怎么可能会知道? 但偏偏陈恕又清晰指明暗格就在他床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没有暗格,你心里清楚得很!说,薛采莹可是受你指使,给金刚大鹦鹉下药坑害我。那八个官差,又是否被你收买!”陈恕步步逼向熊康,眼神如刀刃。 “不是,昨日之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熊康慌了神。 他心中忐忑不安,陈恕怕是真的知道他的秘密。 “那就让证据大白于天下吧!”陈恕不再逼问熊康,而是转身。 “你敢!”熊康见陈恕去的方向正是他寝室所在的位置,他顿时发了狠,猛地一掌拍向陈恕的后心。 以他炼气二十三层的修为,这一掌若是拍中,定能要了陈恕的性命。 即便背负枉杀学子的恶名,他也不愿让那床下秘密泄露。 但陈恕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提前就开始躲避他的攻击,并且纵身跃起,两个弹跳便跃上房顶。 “熊助教,我在你的寝室等你!”陈恕转身嘲弄一笑,跃下房顶直奔熊康的寝室。 想在炼气学院内偷袭他?门都没有! “回来!你若胆敢闯进我的房舍,我定活撕了你!”熊康像是发疯的野牛,撞开人群朝寝室追去。 他不懂,明明他才是炼气二十三层,怎么陈恕比他反应还快,动作比他还要飘逸潇洒。 围观的师生见熊康反应如此剧烈,都知道接下来必定有好戏可看。 不愿错过好戏的他们,追在熊康身后一蜂窝涌向老师和学院领导的寝室区。 与其说是寝室,其实就是一个个坐落在树林和水泊中的独院小别墅。 而且装饰还尽显精美、奢华,比之城内的民宅还要胜出数筹。 熊康的寝室,在树林深处的僻静处,靠近围墙,也接近学院的一个侧门。 已经破门而入的陈恕,为了方便众人观看,直接将门窗拆了个稀巴烂,并把木床拖到厅堂中。 “陈恕,你毁我房舍,找死!”熊康取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再次向陈恕杀去。 只有在木床被损坏前杀死陈恕,事情才能有挽回的机会。 “熊助教,你确定如此?”陈恕将手伸向床下暗格的开关。 如果熊康再往前一步,他就将那“证据”大白于天下。 自从熊康与公孙监院接触后,陈恕就对熊康做了格外关注,也顺带知道了熊康的各种小秘密。 “你……你到底想怎样?”熊康见陈恕对暗格的开关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等看热闹的师生挤满了庭院,陈恕这才开口:“昨天的哪件事,是你所安排?” 熊康没了先前的高傲和凶狠,怂得像是一只淋雨的鹌鹑:“采莹和金刚鹦鹉是我安排,其他均与我无关!”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愿赔偿你五千仙钱,以表示我的歉意!” 熊康眼中满是哀求之意,恨不得当场给陈恕跪下来。 “五千仙钱!”四周围观的人顿时炸了锅。 “五千仙钱,他做助教十年的薪水也就这些吧?” “仅是暗杀一事,他不可能这么怂,陈恕肯定还拿捏了他的其他把柄。” “陈恕,那暗格中到底是什么秘密,你快打开给我们看看……” 围观的师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口怂恿陈恕打开暗格。 而熊康,他真的要被吓尿了。 第70章 以鬼祭枪 “陈恕,价钱好商量。” “你尽管开价,尽管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熊康开出前所未有的价码,只求陈恕能放他一条生路。 陈恕大大咧咧坐在熊康的木床上:“色字头上一把刀,早知今日,你何必自行留下证据。” “你的腌臜事,自有你们世家权贵自行审判。我只想知道,那八个官差,到底是受谁指使!” 熊康见陈恕不为利益所动,只得咬了咬牙,发狠说道:“具体是谁,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听说,这是阳城世家中的那些老家伙的意思。” 说完这些,熊康额头满是汗渍。 当众指责家中的老怪物,此次即便他能活下来,未来的生活也只会暗无天日。 “这样吗?我知道了。”陈恕的语气也黯淡了下来。 他舍命作饵去除鬼,这些坐享其成的世家权贵却在背后想要他的命。 难不成,这些世家的败类,都被异界鬼物寄生了不成? 怕是异界鬼,也会嫌他们恶心吧。 “现在你能放过我了吗?”熊康身躯佝偻,似是要当众给陈恕跪下。 “你想杀我,却问我能不能放过你?好笑!”陈恕脸上逐渐显露凶狠。 他对这些世家的渣滓,还是太仁慈了。以至于他们吃饱了没事做,竟想着法子害他。 这些败类甚至比异界鬼还可恶,当杀则杀! “熊大富,你来。”陈恕冲熊大富露出诡异笑容。 “大富,你不要去!” 熊大富还没反应过来陈恕怎么突然喊他,熊康反而冲着他怒吼起来。 “七叔,您这是?”熊大富一脸茫然,根本分不清眼前光怪陆离的情景是怎么一回事。 陈恕轻笑着拍打屁股下的床板,慢慢说道: “熊大富,你爹是你熊家长子,你娘也便是这熊康的大嫂。早些日,你娘来学院探望你是假,来此处别院探望你的好七叔才是真。” “这中间,好大嫂好叔叔的旖旎声持续了区区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不信,暗格中的肚兜可以为证。” “女子的肚兜,多是自己或者亲近丫鬟的所绣,甚至她们还故意绣有标识。肚兜是真是假,你们自家人一看便知。”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哗然。 “啊哟,熊家原来喜欢这等事。” “叔叔嫂嫂,好不害臊,哈哈哈……” 嘲讽和嬉闹声响成一片,唯有熊康和熊大富铁青着脸。 “陈恕,老子杀了你!”熊康喉中发出怒吼,再次提剑斩向陈恕。 “你敢!”陈恕则是再次抠住暗格。 熊康脚步一顿,停下原地暴怒,却迟迟不敢上前。 众人见此情况,又陷入不解。 不是秘密已经揭晓了吗,熊康也恼羞成怒几近疯狂,怎么还不敢动手。 陈恕看向人群中的熊三贵:“熊三贵,你七叔的三嫂又是哪个?前天,你娘也来看过你吧?” 熊三贵将身躯向后撤去,根本不敢与陈恕对视。 “哈哈哈,原来不止一个!” “我说熊康怎么不敢动手,原来还有更劲爆的秘密没有被挖出来!” 四周的人群再次热闹起来。 “陈恕,够了!你若再胡言乱语,小心炼气学院也保不住你!”熊康像是发狂的野兽,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恕。 如果不是迫于把柄被陈恕拿捏,他定会当场将陈恕撕成碎片。 “嘿……”陈恕洒脱一笑,根本不在意。 “你们世家权贵的刀都架在老子脖子上了,你还不让老子揭你们的老底,真是好不要脸。” “薛道衡,薛采莹是你家的吧,你就不想一想,她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为什么要听从薛道衡的指示?” 陈恕再次爆出猛料,眼神也越加凶狠起来。 “熊康,你畜生!”反应过来的薛道衡,立即转身怒视熊康。 如此看来,他妹妹的惨死不只意外,还因为某人的迫害。 “陈恕,你找死!”熊康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 他扬起长剑,发狂劈砍陈恕。 “嘿,这就撑不住了?”陈恕站起身,反手抓起身下的木床砸向熊康。 见是木床,熊康眼中的狠戾立即消散,赶忙收回长剑。 陈恕却没有收手的打算,而是顺势将木床砸在门框上,将世家权贵的恶心嘴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咔嚓……”木床粉碎。 随着木板碎片一同纷飞的,还有各种款式,各种花色图案的肚兜。 足有数十之多! 众人顿时愣在当场,竟然有这么多模样各异的肚兜,有些还……如此熟悉。 “都是我捡来的,捡来的,你们不要看,不要看啊!”熊康癫狂扑倒在地,上前收拢散落的肚兜。 有不少肚兜散落在人群中,他也不管不顾地钻进众人腿间。 陈恕拍去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面对着庭院内的混乱,继续吼道: “梅老师,就在昨天,您夜宿他床,彻夜未归。但您夫人也没闲着,辛苦接待了咱们熊助教直至半夜。” “还有那谁,赵老师,您不感觉您夫人平日外出买菜的时间太久了吗……” 陈恕在疯狂叫嚣,人群却迅速陷入死寂。 原本前来吃瓜看热闹的人,万万没料到绿帽子也有他们一顶。 他们本不愿相信陈恕所说,但陈恕讲述的细节又确实与他们的实际情况一致。 再加上似乎在那些肚兜中看到熟悉的款式,这便让他们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先走了!你们世家内部慢慢聊,千万不要动火气,反正你们都是自己人,夫妻什么的还分什么彼此。”陈恕钻出人群,拉上鹿淼,一溜烟跑远了。 那些男人被戴绿帽子后的愤怒眼神,令他感觉到毛骨悚然,他哪里还敢在此多待。 “熊康,老子干你娘!”有人压抑不住怒火,朝熊康扑咬了过去。 有了他的带动,其他人就更无法忍受,均一蜂窝拥了上去。 薛道衡更是恶狠狠拔出了短刀。 他常见小妹心事重重,也知道小妹情感上出了问题,但没想到问题竟然这般大。 熊大富握了握拳头,终归还是松开了手,黯然离去。 世家权贵中比熊康的行为更为恶劣的,比比皆是。 只不过熊康的行径,刚好与这群发怒的人有关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熊康虽然模样翩翩,但实力着实拉胯,无法撑起他的肆意妄为。 还有便是,懵懂的少女还有可能是被欺骗,但那些工于心计的富贵妇人,她们甚至还有不弱于熊康的修为在身,怎么可能会是无辜。 熊康死了,被众人乱拳砸死。 熊家没有追究,也没有致歉,事情就这么诡异地平静了下去,只有暗流涌动。 陈恕心中的怒火还没发泄完,但更让他恼火的是,公孙监院的调令已经下达至学院。 是毫无根据的平调,调公孙监院去做颍阳县立炼气学院的做监院。 李蹊束手无策,张良院长也没做任何阻拦,任由公孙监院在两个炼气百层高手的护送下,乘坐飞鸟匆匆离去。 不过临近傍晚时又传来消息,公孙监院在出了阳城地界后,就被一道黑芒洞穿了脑袋。 那两个炼气百层的高手,也未能发现那道黑芒是什么。 七叶树下的张良摊开手,一杆黑色的长枪凭空显现在他手中。 长枪轻盈游动,似是活物。 苍老的声音在七叶树下响起:“以鬼祭枪,再将陨铁慢慢饲养喂入,此枪的灵性就可缓缓养成。” 或许,张良正是在等着公孙监院逃离,也未可知。 天黑时,阳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随着雨水的落地,入秋的天气顿时变得寒冷起来。 没有要紧事务的人,均早早回了家去,与老婆孩子躲于暖热的被窝中嬉闹。 陈恕换了一张面皮,穿上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旧衣,悄无声息出了炼气学院。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头小黑驴龙行虎步,桀骜前行。 在暗处,成群的鸟雀和小兽,似一张网朝四周抛撒开来。 “玄都,你确定那个射杀我的官兵胡广,就住在这里?”陈恕在意识中向黑驴喊话,并用上了小黑驴的大名。 没办法,事到求驴时,不得不低头。 第71章 剑刺雨幕 “倒也不是他家,而是他一个姘头的住处。” “为了庆祝摆脱牢狱之祸或是咒骂那五百仙钱罚金,他和一众狐朋狗友大概会饮酒作乐到深夜。” “此处离他饮酒的酒楼不远,再根据对他以往习惯的调查。” “本王推测,他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并翻墙入院,去敲那姘头的屋门。” 小黑驴侃侃而谈,向陈恕展现着它对情报的细致掌握。 “如果胡广没来此处呢?”陈恕还是有些疑问。 “本王安排了鸟兽从多个方位对他跟踪,会提前给你通知他的动向。” “如果他不来此处,你仍有重新选择暗杀地点的时间。” “并且,本王也提前对其他路线做了调查,已经有了数个备用暗杀地点和计划。” 小黑驴的语气很是自得。 杀人这种小事,它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备用方案准备得极为充分。 不过它还是再次对陈恕这个菜鸟叮嘱道:“如果没有合适的暗杀机会,那就另选时机。” “记住,命只有一次,刺杀机会本王却能给你提供无数个。” 小黑驴就像是一个暗杀导师,喋喋不休为陈恕赘述着诸多细节。 并且它就躺在不远处的一处门户下避雨,准备随时接应。 在共生血契的制约下,它可以蹂躏捉弄陈恕,绝对不会坐视陈恕惨死。 陈恕将小黑驴的交代反复咂摸几遍后,这才小心翻墙而入。 但,院子里很是空旷,屋门前更是没有任何遮掩。他顿时犯了难,一时不知该藏身于何处。 如果藏的位置不够靠近,数步的距离就足以让醉酒的胡广反应过来。 将近一倍的修为差距,正面对抗他不会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他必须藏在胡广的近身之处,才能一击必杀。 左右观望,又蹑手蹑脚在院子里查看一番后,他选择了,茅厕! 仙秦大部分的酒酿度数并不高,喝酒都是论碗喝。再加上出了酒楼,这一路上的寒冷,最是利尿。 还有便是,晚上进屋睡女人前,先上一趟茅厕,这也是大部分的习惯。 所以,茅厕几乎是胡广的必来之地。 想到此,陈恕转身进入茅厕,在拐角处贴墙而立,并取出多日不曾用到的定秦剑,竖起剑刃。 他任凭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泻在身上,静静等待着仇敌的到来。 早些做好准备动作,早些融入雨水和周围的环境,少一些生人气息,刺杀成功的概率才会更高。 “吱呀……” 屋门打开,微黄的灯光也稍稍照亮了漆黑的庭院。 陈恕眉头一挑,感觉事情要糟。 茅厕并不大,根本没有供他藏身的地方。此时跳墙逃跑,恐怕反而会惊扰此地主人。 无路可选,陈恕只得悄悄退到茅厕的角落,藏身于黑暗中。 果然,一个轻快且急促的脚步声接近茅厕 陈恕屏住呼吸,在角落的黑暗中静静等着命运的安排。 很快,一个裸着身躯头顶着衣袍的女子冲进了茅厕。 她看也没看,急匆匆转过身蹲在茅厕上,背对陈恕。 陈恕心中暗松一口气,最危险的一关安全度过,天气寒冷且下雨,再加上头顶衣袍的遮掩,这女子并没有细看茅厕内的情况。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陈恕暗自安抚自己,这是一个好消息。 屋内女主人来上茅厕,说明屋内没有夜壶或者天气还不够冷便没有启用夜壶。 如果射了他一箭的胡广今晚来到夜宿,早晚都会来茅厕。 水流声停歇,女子舒服呻吟一声,扭着白花花的屁股回去了屋内。 陈恕不惊不扰,再次走到茅厕入口的拐角处,贴墙淋雨等待着。 夜越来越深,陈恕的身子也被雨水泡得发凉,但他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也没有着急。 他倾听着雨夜的静谧,反而慢慢与周围的环境相融。渐渐的,他发自内心认为淋雨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 不知到了深夜几时,通过雨幕的范围感应,他似乎感应到有两个人勾搭着肩膀,来到了巷子口。 “老胡,你又来找这个骚娘们?要不今晚带兄弟一个,咱们哥俩一起伺候她。”一人的满口醉话,已然丧失了伦理道德。 “不,不够尽兴!你把嫂子喊来,咱们四人一起才热闹。”被唤作老胡的人醉醺醺反击。 “去你的,我那是发妻,你这是姘头,能一样吗?”那人松开勾肩搭背的手,晃悠悠继续往前走。 “嘿,不是你发妻,老子还不稀罕呢。”胡广疯言疯语喊了一句,转身晃荡入巷弄。 此时,小黑驴也在意识中给陈恕传音: “确认目标,他步伐凌乱,双臂无力,醉酒很深,可以尝试出手。” “记住,一击不中,远退千里!” 陈恕在雨中微微颔首,擎起长剑做好准备。 巷弄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到了院门前。 如小黑驴所料,胡广虽是醉醺醺,却仍是纵身一跃,大大咧咧翻墙而入。 “怡香,给大爷我……开门。”胡广翻入小院中后,直奔房门拍打起来。 “老胡,你个畜生,总是在深更半夜骚扰老娘……”屋内骂骂咧咧着,却也是亮起了灯,并有了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胡广等得不耐烦,便晃悠悠冲着茅厕走去。 饮酒甚多,且天寒利尿,他必须先尿上一泡,才能在温热的美人被窝中安稳睡上一整夜。 房门吱呀打开,烛火的昏黄泄了一地。 裹着外袍的女子呼喊:“老胡,你等等我,我也去。” “等个屁,茅厕这么屁大点地方,哪能蹲得下两个人。”醉醺醺的胡广自顾自向前。 听着一脚轻一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恕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他只有一击的机会,且须一击必杀。 所以这一剑早不得,也晚不得。 早一分,怕是视野不佳,无法一剑刺穿颈椎。慢一分,又会被发觉。 陈恕屏住呼吸,像是一尊雕塑,又像是一个绷紧的弹簧。 脚步声到了茅厕门前,一个酒气满身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中。 就是现在! 陈恕擎起的长剑,猛地横起剑身向前刺去! 剑身刺过雨幕,刺破黑夜,刺穿那人脖颈。 剑尖露出半尺,雨水打在横着的剑身上,终于发出细微的悦耳微鸣。 “唔……”胡广想要大喊,但除了吐出血泡,喉咙在滋滋冒气外,他根本发不出声。 他想要抬腿反击,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脑袋以下的身体。 仅是冲厕所中的黑影瞪出一个惊恐且不甘的眼神,他的身躯便软绵绵瘫倒在地。 “老胡,你还自诩是什么百战不倒的炼气士呢,怎么喝点酒就跌倒了?”仅裹着外袍的白花花赤裸身躯快速靠近。 陈恕对那女子的声音充耳不闻,而是挥剑斩下老胡死不瞑目的脑袋。 “老……胡!”走近后,借着从房门前倾泻的昏黄灯光,那女子看到一个没了脑袋的血淋淋尸体,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 “闭嘴!”陈恕从围墙拐角探出脑袋,露出饿狼一般的眼神。 “呜……”女子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出声,任由裹在身上的衣袍掉落在地。 陈恕取出怀中提前准备的油纸,将胡广的头颅包裹好,塞入后背上的麻袋中。 “滚回房间。”陈恕一声冷喝。 那女子根本不敢反抗,甚至不敢点头,只是哆嗦着赤裸的身躯缓缓转身走回房间。 不过,她心底还是多出了几分生还的希望。 只要她使出浑身解数,将这位爷伺候个十次八次彻底过瘾了,或许就不会再杀她。 但她刚脱离雨幕进入房间,后脑就遭受一记重击,白花花的身躯扑通栽倒在地。 “虽然你身躯跟云凰那女人一样恶心,但咱们无冤无仇,我也不好让你冻死在雨中。”陈恕收回手,在院子中四下查看一番。 见并无遗漏,他这才打开院门,缓步走了出去。 亲手斩杀仇敌,他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内心一片宁静祥和。 “难不成,我天生冷血,适合杀人?”自言自语着,陈恕漫步在石板路上不急不忙朝炼气学院走去。 淅淅沥沥的秋雨,逐渐消弭了他走过时的脚印。 第72章 人是不是你杀的? “还账!”陈恕将拴在后背的布袋,甩在缝补衣裳的绣红面前。 还账的感觉,真爽呐。 陈恕美滋滋靠着椅背舒服坐下,等待着绣红帮他卸掉脸上的面皮。 “轻点摔,摔坏了脸皮,可不能算账。”绣红露出满脸欣喜,伸手打开面前的布袋和油纸包裹。 她现在的神情,像极了拆解化妆品快递的女生。 “不错,出剑干脆利落,人脸的品相保留很完整。”绣红验货很满意。 她自然认出了陈恕杀的是谁,不过她懒得过问。 甚至,在她给陈恕缝合面皮时,这就已经算是杂役处对此事的默许。 陈恕凭自己本事去报仇,谁也说不得什么。 “还欠一张脸。”绣红上前帮陈恕卸去脸上的面皮,同时说明了欠款。 对啊,还欠一个来着。陈恕顿时心生苦闷,杀人一次,要倒欠一个人头。 如此继续下去,他欠下的人头岂不是越来越多? 人生穷苦啊,他欠的钱还没还完,现在竟又欠上了人头。 “把这废弃的人脸和衣物,扔去后厨最大的那个火炉中烧掉。”绣红将一堆杂物塞进陈恕手里,美滋滋捧着新鲜到手的人头回去了她的专属房间。 “火炉?”陈恕穿上原来的衣服,捧着那堆杂物来到了后厨。 待看到那个最大的火炉,他顿时明白了绣红为什么要叮嘱扔进这个火炉中。 这座火炉别说是焚烧衣服和人脸,就是焚尸也足够了。 而且此时哪怕是深夜,火炉仍在熊熊燃烧,这分明就是为绣红随时毁尸灭迹而准备的。 “炼气学院内,惹谁也别惹绣红执事!”陈恕打了一个激灵。 他将废弃的杂物扔进火炉中,亲眼看到它们烧为灰烬才罢休。 焚尸时不确认身份,不亲眼看着尸体焚烧干净,或是大意留下玉石之类的证物,只有电视剧的剧情需要和业余选手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真正的杀手,很细腻,心也很稳。 “所以,在他们有所警觉后,下一个要杀谁呢?”陈恕嘴角邪魅勾起,似是小丑在笑。 安闲自在酣睡了一觉后,神清气爽的陈恕无所事事,便又拿起扫把去进行打扫。 虽然他现在的本职工作应该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与那些专司杂事的普通杂役完全不同,但他非要拎着扫把去打扫,那些普通杂役也只会全力配合,不会多问一句。 “怎么,做了坏事,便通过打扫来梳理心境?”殷红药嗑着瓜子凑在陈恕身前,并故意往陈恕身前抛洒瓜子皮。 “给我来点。”陈恕扔下扫把,朝殷红药伸出了手。 “你到底是打扫来的,还是制造渣滓来的?”殷红药言辞不满,但还是从布袋中掏出一把瓜子递了过去。 接过瓜子,陈恕大大咧咧蹲在石板路旁,旁若无人地嗑起了瓜子。 与殷红药用秀手捏着瓜子皮扔在地上不同,他是直接将口中的瓜子皮朝地上喷吐。 “你好粗鄙!”嘴里这般说着,殷红药也学着陈恕的模样,蹲了下来。 只不过她没像陈恕那样大剌剌岔开着腿。 “粗鄙的人大有可能是热心肠,但心黑的人再怎么精致优雅,那也是人渣。”陈恕一句话回呛了过去,并且话有所指。 “嘁,人都是半黑半白,哪有什么干净人。”殷红药并不被陈恕的话惊扰内心。 相对其他温室中的世家小姐,看似疯疯癫癫的她,早就形成了专属于她自己的世界观。 陈恕以为殷红药是来问责他昨日戳破熊康及那些世家的破事,便说道:“昨天那事,有没有你家的女人?” “有没有也没什么,反正那些女人要么矢口否认,要么说是东西被盗,皆骂熊康不当人子,她们屁事也没有。”殷红药毫不在意此事,似是已经司空见惯。 “就这?没乱起来,没闹起来撕破脸?”陈恕不乐意了。 他戳破这么一个大瓜,一是为了报复想杀他的熊康,再就是想恶心一下在背后给他使绊子的世家权贵。 怎么听殷红药话里的意思,事情的反响好像并没有那么大。 “撕什么脸,这都算不得什么事。”殷红药很是不屑一顾,反而认为陈恕有些大惊小怪。 “呃……”陈恕无话可说。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对。 像世家权贵那种整日吃屎的存在,猛然间吃到一个苍蝇,他们甚至不会感觉恶心,而是感觉有点意思。 看来只有把刀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才会有切肤之痛。 至于脸面,他们哪有这玩意。 “我说的是县衙的官兵,昨晚死了一个,被人砍去了脑袋,是不是你干的?”殷红药问出了她真正想问的,同时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恕的脸。 不看证据,也不论实力差距的话,陈恕是最有杀人意图的那个。 毕竟死去的那个,偏偏是射中陈恕的那人。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炼气十三层,他炼气二十多层,我哪有本事杀他。”陈恕大肆喷吐着瓜子皮,行为放荡不羁。 殷红药却是停下了嗑瓜子的手,怔怔盯着陈恕:“这事还没传开,你竟然真的知道?” 陈恕被殷红药盯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你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不一样,我家跟县衙很熟,空缺的县尉也将由我家的人担任。我也是无意间听到,追问后才知道的此事。”殷红药看陈恕的眼神越加深邃起来。 陈恕绝不是寻常农籍子弟那么简单。 突然爆发的修行天赋,被张良院长看重,接连从必死的局面逃生,正面击败炼气十八层的炼气士。 这种种的不寻常,表明陈恕身上定有大秘密。 谁要是再拿他当作普通学子,定会吃大亏。 “看什么看?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陈恕没好气把没嗑完的瓜子塞回殷红药手里,拿起扫把起身继续打扫。 他还是大意了,一个不留神竟被殷红药这小女人诈出了不少底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人是不是你杀的?”殷红药黏在陈恕屁股后面不依不饶。 如果说陈恕击败炼气十八层,她还勉强能接受的话。 那击杀炼气二十多层,且是擅长杀伐的官兵,就彻底打破了她的认知。 “你怎么不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熊康那么多私密事情的。”陈恕不想回答有关刺杀的问题。 回答的越多,漏洞越多,所以不如不回答。 “对哦,你怎么会知道熊康的秘密,而且还知道的那么细致?”殷红药脑海中的疑惑更多了。 陈恕信口胡说道:“其实啊,我有一种神奇的能力,集中意念的话,能看清某个人的一举一动!” “比如,你若是再不走,我集中意念后,便能将你沐浴更衣拉屎放屁的一切秘密,全部看在眼里……” 第73章 切磋 “恶心,人渣,死变态……”殷红药骂骂咧咧着走远了。 她再怎么疯癫,终归还是一个十七八岁,未经世事的少女。 如果是饱经沧桑颇有阅历的少妇,恐怕陈恕那一番说辞不仅不会吓到她们,反而还会让她们兴奋起来。 “变态?”陈恕撇了撇嘴,继续打扫,同时在脑海中完善心境和行为上的细节。 看来仅是在暗杀行动中注意细节还不够,暗杀后的日常生活中也要格外注重细节,丝毫不能放松。 最好是,在生活中能完全变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比如,在生活中做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嘿,同窗,你们手里的果皮可以丢在这里,我来打扫就可以!”陈恕冲路过的两个女生,露出了灿烂干净的笑脸。 “啊啊啊……陈恕!” “那个偷窥狂,快跑,离他远些!” 两个少女裹紧衣衫抱紧臂膀,像是看到了一摊狗屎,又像是看到从地狱缝隙中钻出来的毒蛇,发疯一样逃跑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陈恕的脸僵硬下来,站在风中凌乱。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揭露熊康的破事,也让他的恶名得到了远扬? 难怪殷红药刚刚的反应那么大,她大概是真的信了陈恕有那种偷窥能力。 “苍天呐!”陈恕捂面长叹。 他还做什么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态和偷窥狂的名声,怕是他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这时,一队五人的官差走了过来:“陈恕,你跟我们走一趟!” “滚蛋,别影响我打扫渣滓。”陈恕看都不看他们,仍是挥动扫把继续打扫。 “狂妄,别逼我们动手拿你!”官兵勃然大怒,立即散开将陈恕包围了起来。 陈恕把扫把杵在地上,亦是满面怒容:“背后给老子捅刀子,现在又想抓我?真是给你们脸了,缉拿令拿出来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要抓我?” “你……”五个官兵哑口无言。 平时他们都是想抓人便抓了,先抓去县衙严刑拷打一番,就什么都招了,要什么缉拿令。 “没有缉拿令便要抓人,你们置仙秦律法于何处?知法犯法,你们好大的狗胆!”哪怕对方五人都是炼气二十多层的炼气士,陈恕仍是毫无惧意,指着他们的脸破口大骂。 好歹他现在也是炼气学院杂役处的人,也属于执法人员的一份子。 杂役处再废,也不至于让他在炼气学院中,就被毫无理由的带走。 “拿下!”为首的官差,黑着脸下了抓捕命令。 向来都是他们嚣张跋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贱民对他们大呼小叫了。 “我倒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陈恕向下猛掼扫把,纵身跃起。 而后他脚尖轻点扫把杆,径直跳上了一旁十几米高的大树。 若不是怕过于惊世骇俗,他在炼气学院内御风而起,也不是不可能。 树下仰着头的五个官差目瞪口呆,这哪是炼气十三层应该有的实力,怎么可能纵身一跃,便轻飘飘蹿上去数丈高。 以他们炼气二十多层的修为,也做不到这么飘逸潇洒。 “李蹊,这群官狗没有缉拿令,就拿老子,你管不管了?”陈恕运气呼喊,喊声几乎传遍了整个炼气学院。 “喊什么喊,就你有嘴是吧!”李蹊抠着耳朵,从一处假山后转出身来。 见此情形,陈恕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 这李蹊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臭毛病,分明早就在了,偏偏要躲在背后看戏,玩姗姗来迟和恰好赶到那一套。 俗,俗不可耐! “走了,你赶紧把这群有人养没人教的狗东西扔出去,看着脏眼睛。”陈恕不愿与这些官差打交道,也不会给背后捅他刀子的人好脸色。 他在大树之间纵身跳跃起伏,片刻后便消失了踪迹。 “怪胎啊,这身法有些离谱了。”李蹊望着陈恕消失的身影,心中疑惑纠结不已。 片刻后,他才转身看向那五个官差,脸色阴沉如水:“滚,真是给你们脸了,敢跑来炼气学院拿我杂役处的人!” “别说你们没有缉拿令,即便有缉拿令,不给老子打招呼就拿人,老子一样将你们乱棍打出去!” 李蹊比陈恕更为嚣张。 无他,他有着炼气六十多层的修为,对这些官差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阳城县的深渊巨鳄是张良院长,实力深不可测。顶阶战力,便是那几个坐镇幕后的世家老家伙。 但中层战力,大多是炼气学院的杂役处,或是在炼气学院做老师。 在县衙做苦差的官兵,仅有领头的有着中层战力,其余皆是不入流。 “走!”领头的官兵故作凶狠大喝,实际行动却是灰溜溜的快速溜走。 他们本就对陈恕心有怨恨,再加上陈恕没有世家背景,就想着先将陈恕抓来拷打一顿再说。 哪料到陈恕比他们还横,实力也并非想象中那样任他们拿捏。 但,就因为这超纲的实力,陈恕才更可疑。 即便陈恕的形象与目击证人的描述相差甚远,也洗不脱他的怀疑。 寻常人不知,但官府却清楚知道杂役处的一人,有着能将人改头换面的神奇手段。 “熊大富,咱们打一架吧?”摆脱官兵后,陈恕直接找上了正在练武的熊大富。 熊大富最近受了不少刺激,修行要比以往更为刻苦。 “不打!”熊大富摇头拒绝。 除非他疯了,不然他绝不可能跟陈恕这个疯子动手。 “只切磋,不下狠手。”陈恕做出保证。 他在凶狠方面已经有余,但在身法和武技方面仍有不足,需要多跟人交手磨炼。 “不!”熊大富根本不信陈恕的话。 “话说,你就不恨我吗?”陈恕开始撩拨熊大富,并捋起了袖子。 “你认真的?”熊大富的脸沉了下来。 他知道陈恕话中的意思,是揭穿他家里和他母亲丑事的那桩事。 他心中自然对陈恕有一定怨恨,但事情的起因是他七叔熊康先对陈恕下了死手,也怪不得陈恕发狂。 “来吧!”陈恕不再解释,而是握拳冲熊大富砸了过去。 见陈恕是握拳,熊大富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陈恕的本意真的是切磋。 如果是下死手,他没信心在陈恕手中活下来。 但切磋嘛,那就不一定了! 熊大富横臂护头防御,身躯微微下沉,右拳猛地砸出。 数个连贯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完成。 猝不及防的陈恕被一拳砸中胸口,震得后退两步。 “嘿,有那味了!”被砸中一拳,陈恕不但不气馁,反而兴奋了起来。 这一拳,把他砸得浑身热血沸腾了起来。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反应才会更快,也才能超出发挥出自身的实力。 熊大富双眼微眯,也认真起来。 寻常人挨他一拳,只会受创和减损实力,但陈恕这个疯子,眼神反而灼热了起来。 那就试试,是他的拳头更硬,还是陈恕更能扛。 “那就来吧!”熊大富发了狠。 陈恕这个贱人,拉谁做典型不好,非把他老娘拉出来! 畜生,受死吧! 第74章 你跑,我追 “别打脸!” 熊大富骂骂咧咧,与陈恕拉开了距离。 陈恕这个禽兽出手虽然没有以往那般恶劣,但招招直逼他的脸和脑袋,也让他有苦说不出。 “这怎么能怪我,还不是你那一身肥肉,让我根本破不了防。”陈恕甩去头上的汗水,趁着喘息的时间平复体内躁动狂乱的气息。 如果不用兵刃或是下死手,他还真不见得能搞定熊大富。 实在是这胖子的防御太高了,他一拳砸过去,胖子不动如山。他中胖子一拳,却被砸得连连后退。 所以,只能打脸了! 熊大富捂着被砸肿左眼,气喘吁吁说道: “你反应速度虽然很快,但出招全靠本能和野路子,力量打出去也便散了。” “你现在最紧要的是先学会出拳,一拳砸出,力道不散,反而能震动对手的肺腑。” “学院书馆里有形意拳、通臂拳等几种拳法,你去找来练习。学习拳法套路仅是一方面,主要是让你学会怎么调动全身力量,怎么发力……” 熊大富毫无保留,将他自己的所知尽数讲述给陈恕。 这本就是学院所教,只是陈恕莫名中断了记忆,很多东西要一件件重新捡起。 “你学过那些拳法?”陈恕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那是自然,除了腿法外,拳法、掌法我都有精通。”熊大富很是自得。 以他这一身防御和他的拳法、掌法,同等修为的人与他切磋,少有人能胜他。 “嘿,你教我,就用那拳法砸我!”陈恕提拳又扑向了熊大富。 练习招式套路,肯定是亲身挨打体验,才能学得更快。 “你……恩将仇报!”熊大富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他拳法和防御均占优势,但也扛不住陈恕怎么挨打都不倒下。 两人纠缠多时,明明是他揍陈恕的次数更多,但他的混元气已经消耗半数,陈恕却仍然生龙活虎。 认输?他又不服。 如果在擅长的武艺切磋方面他也胜不了陈恕,那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两炷香后。 “我认输,认输了!”熊大富满身汗渍的身躯轰倒在地。 他后悔了,还不如最初认输,或是被陈恕下狠手一击绝杀来得干脆。 他硬生生将体内的混元气消耗一空,陈恕却还在活蹦乱跳,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起来,你的拳法教得不错,咱们继续。”鼻青脸肿的陈恕,上前踢打熊大富。 熊大富身上的肥肉像水波一样来回晃动,但他却不愿动弹一下:“陈大爷,我服了,咱们俩恩断义绝,以后你别找我了。” 他第一次对百战不折有了概念,这到底是多么坚挺的男人,才能经得住一次次的摧残,依旧战意盎然。 “别废话,赶紧恢复混元气,咱们好继续练习拳法。”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对手磨砺拳脚功夫,陈恕怎愿轻言放弃。 通过与熊大富的对练,他对修为掌控的境界也再次得到攀升。 如果他愿意,现在他随时可以突破炼气十四层。 不过他还是打算预留两层境界,以备不时之需。 “我给你推荐一人,他最擅长身法,你可以去跟他切磋学习身法,对你也大有裨益。”被逼无奈的熊大富,只好祸水东引,抬手指向了在一旁看戏的薛道衡。 薛道衡顿时就炸了毛,他跳脚大骂道:“熊大富,你个没人性的死胖子,你都招架不住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吃得消!” “不玩不玩,我认输!” 薛道衡当即抬腿开溜。 开玩笑,当初炼气九层的陈恕就险些撕断他的脖子,现在陈恕已然炼气十三层,他更不可能是对手。 “嘿嘿嘿,好!你跑,我追,如果被我追上你,我就把你嘿嘿嘿……”陈恕一脸兴奋追了出去。 擅长身法嘛,刚好跟他学习追逐和缠斗。 薛道衡的身法确实有点意思,在不动用传国玉玺的情况下,陈恕还真追不上他。 为了跟薛道衡切磋学习,陈恕只得动用对炼气学院的控制能力,脚下生风,一跃十余丈远,快步拦在薛道衡身前。 陈恕直接扑向薛道衡:“你跑这么快,是运气方式有独到之处,还是用力有技巧?” 学习嘛,边打边学,才两不耽搁。 “你比我跑得还快,跟我学什么身法,脑子有病!”薛道衡不愿与陈恕交手,频频躲闪避战。 陈恕左围右堵,就是不放薛道衡离开。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薛道衡只得使出看家本领与陈恕缠斗。 但直到他全身混元气耗尽,并将运气诀窍告诉了陈恕,食髓知味的陈恕仍是黏着他,不愿撒手。 “陈大爷哟,你去找炼气十四层的柳元冬吧,他身法颇佳,而且双刃术使得出神入化。”薛道衡也学起了熊大富,开始祸水东引。 “柳元冬使用双刃?”陈恕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我先去找柳元冬,明天再来找你!” 陈恕就像是始乱终弃的男人,对眼前这个女人乏了,便拍拍屁股走人,去找下一个可供他讨伐的女人。 “你别来找我了,明天我不来学院!”薛道衡快崩溃了。 从来都是他这种要背景有背景,要实力有实力的公子哥完虐别人,他们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羞辱过。 “明天你不来,那就后天。后来你若还不来,我便找去你家里。我找你切磋武艺,共同精进,想来你家人应该会开门相迎,设宴款待……” 陈恕的声音越来越远,薛道衡却心如死灰。 这个贱人呐,下手狠就算了,坚挺耐揍也好说,偏偏还心黑脸皮厚,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炼气学院内但凡有点本事在身的人,不分男女,都被陈恕追得鸡飞狗跳。 直到陈恕嫌弃他们不中用,再也学不到有新意的东西,他们才得以解脱。 数日后的黄昏,夕阳如血跌入西山。 整日吃吃睡睡与鸟兽作伴的小黑驴,突然主动找到浑身伤痕跌坐在地的陈恕:“陈恕,别玩了,找到了合适的出手目标。如果时间把控精准的话,这次应该能双杀回本!” “仅能回本吗?”陈恕有些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可能去滥杀无辜来凑数,那他所杀的人便都有一些本事和背景在身,不得不慎之又慎。 陈恕站起身,边走边在意识中说道:“今晚是上弦月,子时月亮会落下,丑时正是夜黑风高时。” “你先去探路,同时留意官府的动向,看他们是不是在学院外蹲我。” “丑时,动手杀人!” 与小黑驴交代完,陈恕转身去往学院的浴室洗涤全身的泥污和血渍。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成长和磨砺,他的身躯虽然依旧瘦削,但全身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成条成缕肌肉。 再加上他几乎遍布全身的疤痕,赤裸着身躯的他莫名有一种煞气。 洗涤完毕,换上一身旧衣,陈恕再次去往食堂的地下大殿寻找绣红。 “你若是再不还账,我可要把你的脸撕下来抵账了。”绣红半娇嗔半威胁。 炼气学院清除了两个鬼物后,整个阳城都变得平静寡淡了许多。 偏偏陈恕最近又只顾着与学院内的学子追打,完全忘记了杀人,这便让她更没了乐子。 第75章 女装 “还不是我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嘛。” “上次仅是死了一个官兵,完全与我没有关联的事,官府就要拿我回去拷打。” 陈恕对绣红大诉苦水。 他已经认知到仙秦并不是讲证据讲事实的地方,只要对方实力高,有背景,仅凭怀疑或者看人不顺眼,就能将人拿下,或者直接灭杀。 “你尽管出手就是,只要不被他们当场拿住,院长就能护得住你。”绣红将陈恕推倒在椅子上,贴身凑了上去。 陈恕发觉有些不对,今天的绣红执事好像很主动。 但毕竟是他有求于绣红执事,而且仅是一晚,他便没有过于在意。 待绣红将那精致的有些过分的人脸缝合在他脸上,并开始为他涂抹脂粉时,他才醒悟了过来。 “绣红阿姐,你给我缝的是谁的脸?”陈恕慌张了起来。 “你管是谁的,保你好用便是。”绣红把陈恕按压在椅子上,开始为陈恕涂抹红唇。 “刚好你的脸型清秀,嘴唇也薄,与这张脸很是契合,根本不需怎么改动……” 涂上了红唇,绣红又开始为陈恕梳理发饰。 待她拿出女子的亵衣时,陈恕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让他扮成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或者是扮作佝偻老头都行啊,为什么偏偏要扮成女人! 这怕不是绣红执事的恶趣味吧? “胸口单薄了些,塞两团棉絮就好了。嗯,多塞一些效果会更好。” “没有耳环,那便粘一个假的。” “腰身,嗯,腰身要再束紧一些……” 绣红越装扮越兴奋,她看向陈恕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 “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冰冷小女子啊,如此装扮下来,你比她本人还要美上三分。” 绣红频频点头,伸手为陈恕递上了一面铜镜。 陈恕生无可恋地瞥了一眼铜镜,心中……浮现一抹涟漪。 涟漪? 铜镜中的女子,脸蛋俊秀可人,皮肤细腻光滑,红唇纤薄透亮,眉宇间更是带着一抹淡淡愁绪,仅是看上一眼,便能撩动无数男人的心弦。 完了,我好像喜欢上了我自己,这可怎么办呐! 陈恕欲哭无泪。 还不如把他装扮成一个丑女,无非是借用皮囊完成任务罢了,心中也不会起什么涟漪。 “姿势,手臂不可架太高,双腿夹紧,脚下放轻,步伐缩短。身子,要微微晃动起来,对,扭起来……” 兴致完全被调动起来的绣红,又兴致勃勃拉着陈恕练习如何走路。 “绣红阿姐,要不还是换一个吧,我这声音根本遮掩不过去。”陈恕恨不得立即脱去这身皮囊。 但真要脱时,他心中又有些舍不得。 “你去杀人,又不是去陪酒,说什么话啊。而且,真正的美人都是用眼睛说话,并不是用嘴巴。” 绣红哪能让陈恕脱下这么有趣的皮囊,便拉拽着陈恕继续学习走路和一些女子的下意识动作。 直到月牙快要落下西天时,她这才放陈恕离去。 逃出地下大殿,陈恕心中大为庆幸他选择了深夜行动。 若是在白天,且不说杀人,仅是穿这身衣物走出去,他的道心就先乱了。 出了炼气学院匆匆而行,一连穿过数条街道,赶至与小黑驴提前约定的地点。 “你怎么才……来?”小黑驴的双眼,在黑夜中瞪出了闪光。 在意识感应中,眼前人确实是陈恕。 但它眼睛实际看到的,却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 “扑哧,哈哈哈……,笑死本大王了。” 小黑驴奔放的狂笑声,在陈恕脑海中肆意回荡轰响。 “闭嘴!”陈恕杀了小黑驴的心都有了。 即便今晚遇到熟人,别人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他也不至于丢脸。 但小黑驴对他知根知底,且会伴随多年,他这件黑料定会被小黑驴笑话一辈子。 小黑驴怎么可能会被陈恕的呵斥吓到。 它反而主动走近陈恕,上下左右全身无死角的观察数遍,才慢悠悠说道: “啧啧啧……,没想到你扮女人的资质竟然这么高。要我说,以后你就全部扮作女人吧,女人出手更具迷惑性,得手的几率也更高。” “咱们还可以根据目标的喜好,装扮成他们喜欢类型。少女、少妇、胸大的、臀翘的,保准一杀一个不吱声……” 小黑驴兴奋地滔滔不绝,大肆畅想着未来的暗杀生涯。 “目标情况如何,击杀方案咱们再确定一下!”陈恕不愿再提及女装一事,开始询问刺杀行动。 小黑驴知道当前最要紧的是完成今晚的刺杀,便不再打趣陈恕。 它代入暗杀导师的状态,恢复了成熟和稳重:“如你所料,剩下的那七人都有了警觉,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所以,此次的目标便是他们那些作恶的家人!” “此处是官兵万启峰的家,他家中最该杀的便是他的老母亲卢氏。” “据说卢氏年轻时便毒杀了婆婆,此事虽是传闻,但八九不离十。” “后因争夺家产,毒杀她小叔子一家,此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她所为。” “再后来,因不满丈夫所娶小妾孕育,她便再次施毒,将那母子一同送上了黄泉。” “当前的情况是,家中儿媳被她折磨得重病缠身,却又不得不带病操劳家务,离死也不远了。” “卢氏向来重男轻女,她对两个孙女也极为苛刻,天气已经严寒,两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还要穿着单衣和丫鬟仆人一同做活。” “哦,对了,她家中的丫鬟仆从这些年也死了数个。” 听到小黑驴将卢氏的信息一一说出,陈恕顿感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世间,怎么会有这等狠毒的恶妇。 这户人家娶她入门,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别说了,我现在就进去砍了她!”陈恕抓起定秦剑,急匆匆就要翻墙进去。 小黑驴没做阻拦,只是继续说道:“杀她并不难,她儿子万启峰今日不在家,其余家人都没什么修为,她房内也仅有一丫鬟。” “我已经让鼠兽为你打开了门闩,你进屋打晕那丫鬟后,便可肆意砍杀……” 第76章 一击必杀 妙龄少女模样的陈恕,拧动纤细腰身,翻墙而入。 仅片刻,他便提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轻盈跳出。杀一个不到炼气五层的老妇罢了,并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是,他脸上并无得逞的快意。 “这老妇虽恶,但终归算是弱小。杀了她,我心中有些没着落。”陈恕凝着秀眉往前走,心中愁绪丛生。 小黑驴紧跟在他身后开口嘲讽:“呵,你就是杀人太少!这人呐,还是要多杀,杀到没感觉了,便是到火候了。” “还有便是,你若不杀她,她那儿媳定难活命,两个孙女难有出头之日,丫鬟仆从也要继续承受凌辱折磨之苦。” “杀一恶人,救数个良善,杀得好。” 听小黑驴如此说,陈恕心中稍有慰藉,但仍是感觉不太痛快: “或许应该将她的事情揭发,让官府去惩治,或是让她的仇人亲手杀她。” 陈恕有些不乐意碰这肮脏的事情,杀了人,心中便多了一层负担。 小黑驴越过陈恕,奔走在前引路:“杀人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错与对,是与非。” “非要分个是非对错,那是弱者才有的想法。强者只会踏着尸山血海前行,没那么些个娇滴滴的愁绪。” “走啦,下一个是炼气十四层的恶霸,这不算弱小了吧,你可以拿他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 一人一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没多时便来到一个寻常且稍显简陋的宅院前。 小黑驴又开始讲述:“二十三岁的费韦,是官兵费英卓的儿子,他最是飞扬跋扈,横行霸道。” “打杀穷苦人,强占良家女子,是他的拿手戏。” “这户人家原是卖豆腐的,因娘子有几分姿色,皮肤又格外水嫩,便被他盯上了。” “豆腐郎和三岁的孩子均被他殴打后伤病而死,仅余那娘子苟活。” “今日费韦在赌局又输了不少仙钱,带着一肚子火来到此处,已经将那豆腐西施熬打折磨半夜了。” 听着小黑驴古井无波的话,陈恕的心慢慢凉了下去,原本的愁绪也烟消云散。 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恶人? 或许就如小黑驴所说,这人呐,你就尽管杀,杀得足够多心神反而宁静了,而且杀的还保准没一个是无辜。 “呵……”陈恕咧嘴轻笑,不知是嘲笑人类卑贱的命运,还是在自嘲。 他先转身走到巷弄深处,把装有人头的布袋放在地上,将那把定秦剑倚墙而放。 然后,他回到院门前抬手震碎门闩,推门而入。 屋门就更简单了,半遮半掩根本就没关。 听到屋内呜咽不止的痛哭,陈恕不再迟疑,直接踹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昏黄火光显得是那般温馨暖人。 但床上堪称残暴的场景,却与这份温馨截然相反。 一袒露着胸膛的青年男子,正拿着一根竹棍抽打被捆绑在床上的裸露女子。 长棍抽打的位置,多是那女子全身的敏感地带。 可怜那女子还紧闭着嘴巴,不敢大声哭喊,生怕更加惹恼了这个恶魔。 “你是……谁?”袒露着胸膛的费韦凶狠回头。 他见陈恕是一妙龄女子模样,脸上的凶狠顿时变成了迷离和贪婪。 就连他那双小而圆的鼠眼,也难得地在昏暗中瞪出了闪光,似是要把陈恕全身扒光看个透彻。 他这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眼神,令陈恕打了一个寒战,心生厌恶。 哪料到,陈恕这般反应,反倒更激起了费韦的兴致。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的深更半夜闯进了哥哥的心肝里?”精虫上脑的费韦,完全忘记了危险,步步逼近陈恕。 陈胜恶狠狠剜了费韦一眼,转身出门。 但他这番举动,看在费韦的眼里,反倒是女子娇羞后的胆怯而逃,这更点燃了费韦心中压抑多时的欲火。 “小娘子,来都来了,你还想跑!”费韦顾不得穿衣,裸着胸膛便追了出去。 出了门,寒风猛地浇灌全身,他头脑这才清晰了些。 但他见那妖娆的倩影扭着细腰出了院门,并拐去巷弄的死胡同,他权衡片刻,终归还是色欲占据了上风,便光着脚追了出去。 在附近城区的寻常人家中,他炼气十四层的修为,已经算是一等一好手。 再加上他父亲是县衙中人,平日里哪有人敢惹他。 待到巷弄深处,他见那勾人心魄的少女正站在墙壁前静静而立,似是在等着他去采撷。 此时即便他再精虫上脑,也察觉到一些不对。 “小娘子,你是在等哥哥我吗?”费韦没有放弃的打算。 有不对有异常又如何,他就不信了,他收拾不了一个女人。 即便这女子暗中还有帮手,他也要搏一搏。 只要能把这个小女子扛到床上折腾一宿,即便有危险,也值了。 色欲上头的男人,往往就只剩余下半身,没了脑子。 陈恕用身躯遮挡住身后的定秦剑,站在墙前怒视费韦,静静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其实按照最优方案,他应该等费韦折腾累了睡去,再悄悄潜入房间一击必杀。 但他不忍那女子再受折磨,也不想在屋中杀人。 毕竟那女子以后还要在屋内过生活。穷苦人家要经过数代人的努力,才能得来这么一所宅子,搬家也不现实。 所以陈恕只能选择最差的方案,将费韦引到外来,正面击杀。 “不说话?哥哥我可等不及了。”费韦警惕着四周,一步步逼近陈恕。 他并未感应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便只想着早些把陈恕扛回去扔到床上惩治。 但越往前,他心中越是打鼓,眼前的小女子像是鬼魅一般,不说话也不动,多少有些瘆人。 于是,他的脚步悄悄放缓了下来。 陈恕时刻盯着费韦的举动,他见费韦靠近,心也便提了起来。 他见费韦脚步开始迟疑,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双腿一软,踉跄着微微后退了两小步,顺手将定秦剑藏于身后。 “嘿,原来是吓呆了!”费韦心中一喜,猛地上前扑向这个误闯入他手中的小女子。 陈恕故作惊恐,微微颤抖着身子,并且闭上了眼睛。 想要以最小的动静一击必杀,他必须做出一些牺牲,也要赌一把。 “嘿嘿,这小蛮腰,这细长的脖子……”费韦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伸手直接掐住陈恕的脖颈,并抓住陈恕的腰身。 只要有诈,他轻轻用力就能掐断对方的咽喉。 但,没有任何抵抗和意外,他便轻松拿捏了眼前的柔弱小女子。 入手的柔腻,近在眼前的绝世容颜,再加上那芬芳沁鼻的脂粉气息,费韦的心顿时荡漾起来,再也无法自持。 他当即便对陈恕上下其手,扯拽陈恕的束腰,想迫不及待在这深夜的巷弄中成就好事。 但下一刻,被他肆意蹂躏的小女子猛地睁开双眼,并扬起了右手。 一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利剑,瞬间扎入他的脖颈。 “你……”费韦吐着血沫,身躯软绵绵栽倒在地。 一击必杀,陈恕赌赢了。 如果赌输了,便是费韦第一时间捏断他的脖子。 小黑驴从黑暗中踱步而出:“你啊,还是太好赌。有其他更好的出手时机,你偏偏要去冒险……” 第77章 身陷重围 “你应该等待时机,偷袭击杀,没必要起正面冲突,更没必要以身试险。” “作为杀手,你还是心太软,太容易上头……” 小黑驴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它需要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狠角色做伴,但当下的陈恕,还差得远。 正在包裹人头的陈恕对小黑驴的评价深感认同,但他并不打算改正。 他只是他,没必要去做那什么杀伐果决的尽善尽美。 突然,小黑驴大惊失色。 “糟糕,有人来了,我藏身暗处,你赶紧逃!”匆匆撂下一句话,小黑驴便转身融入巷弄中的黑暗消失不见。 “不是让你用鸟兽监察四周的吗,怎么还会突然有人来?”埋怨了一句,陈恕立即将布袋背于身后,提起定秦剑贴着巷弄的墙壁而走。 明月已经落下,此时城内一片漆黑,只要他藏好身形,全身而退的概率很大。 但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如芒在背,似是被什么凶狠的东西盯上。 他匆忙停下脚步,侧身躲闪。 瞬时,一根金属箭矢紧贴着他的身躯,钉在了前方的青砖墙上。 如若刚刚没能侧身躲闪,那现在被钉在墙上的就是他。 “官兵!”见到这熟悉的金属箭矢,陈恕顿时炸了毛。 他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一个暗影掠过头顶的星空,在附近盘旋。 “猎空雷隼!”陈恕整个人都麻了。 这玩意不仅飞行速度极快,还有着极强的夜视能力,被它盯上后就很难再摆脱。 更何况它最少还载着一个炼气二十多层的兵士,还能请求援兵。 “若是不能尽快赶回炼气学院,借用传国玉玺的能力隐藏身形,这次肯定必死!”陈恕再也不敢耽搁,当即借着围墙遮掩身形,朝炼气学院的方向逃去。 为了防备天上随时可能出现的箭矢,他不得不左右走位,还不时翻进百姓家的宅院进行躲避。 “到底是怎么被官差发现的?”陈恕心中很是不解。 明明他让小黑驴去打探过,官差均闲散在家或是外出吃喝嫖赌作乐,根本没有晚上要行动的迹象。 难不成,杀那老妇的事情,被发现了? “嫌犯在这里!”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陈恕更加绝望,对方这是开始呼喊援兵了。 眼前的局面他都处理不了,若是再有其他官兵包围过来,他便再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着火啦,快逃啊!” 伴随着呼喊声,黑夜中亮起了熊熊火光。 还有一些鸟兽四散奔逃,疯狂制造出各种动静扰乱视听。 “那黑货竟然没有逃?”陈恕心中大喜,朝出现人群的方向跑去。 小黑驴在四处放火,再加上那些鸟兽的扰动,定会引得百姓慌乱奔走。 到时他挤入人群,说不定就还有逃脱的机会。 “哪里逃!” 一个大汉突然从空中跃下,提着一把官刀拦住了陈恕的去路。 陈恕并不与他纠缠,拧身就往侧方逃去。 但他刚转身,便有一个黑影从上方朝他扑来。 “该死!”陈恕心中一声怒骂,慌忙低头就地翻滚,躲开了猎空雷隼的扑杀。 但不等他喘口气,一道刀光已经劈砍到了近前。 “铮!”陈恕仓促举剑隔挡。 但由于两者修为差距太大,他应对的又格外仓促,他当场被巨力轰飞,重重砸穿了一堵围墙。 “哇……”陈恕呕出一口鲜血,从砖石废墟中站起身。 “原来是一个小女子?乖乖束手就擒,不然休要怪我心狠手辣!”提刀的官兵看清陈恕的模样后,虽有职责在身,也不由得心生怜悯。 陈恕哪里敢回话,一回话他就露馅了。 他擦去嘴角的血渍,满脸坚毅。 此时他再也顾不得保留,暗暗将修为提升至炼气十五层,竭力朝黑暗中跑去。 “哼,性子倒是很执拗,但你逃得掉吗?”那官兵再次提刀追赶。 但不自觉中,他出手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狠辣。 只有在头顶盘旋的猎空雷隼,仍是不解风情地一次次朝陈恕扑去,逼得陈恕只能贴着墙壁和选择狭窄的地方逃遁。 “妈的,傻鸟!”陈恕在心底怒骂。 这憨货,难不成要他扮作母鸟的模样,猎空雷隼才能留手。 好在随着修为的提升,他的速度也大有提升,在狭窄处躲避猎空雷隼并不算难。 眼前最主要的威胁还是身后的官兵,和即将赶来的援兵。 幸好不远处聚集着一群人,待融入人群后,或许他就能混淆视听,伺机逃脱。 “启峰,嫌犯难不成是一个高手?你和猎空雷隼配合都没将其拿下,反而还往我们这边驱赶。”前方的人群嬉闹着围了过来。 “什么玩意?”陈恕猛地刹住脚步,心像被刀扎一样猛地紧缩了起来。 前方晃动的人影,竟是包围而来的官兵? 还有,后方追赶他的人名为启峰。哪个启峰,万启峰吗? 自己刚刚杀了他老娘,他还不知道吗? 那他们为什么追自己? 陈恕心中冒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英卓,嫌犯是一个模样很清秀,身材也很有料的小女子,我特意留着她给你们过过手瘾,你们竟然还不领情。”万启峰与众人完成了合围,也放慢了脚步。 陈恕却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英卓?哪个英卓,是自己刚刚杀了他儿子的费英卓吗? 如果自己身后麻袋中的两个人头被翻找出来,即便自己的女装模样再怎么明艳动人,也肯定会被他们乱刀砍死吧。 “多谢启峰老弟的好意,这妞儿确实有几分姿色。”数个官差步步逼近,将陈恕死死围堵在了中间。 陈恕心中大急,下有追兵,上有猎空雷隼盘旋,现在的他还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次,怕是要栽了。 官差大汉越逼越近,模样也逐渐清晰。 他们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意,嬉皮调侃道: “有人举报她今晚犯下的是杀人大罪,她身后鼓鼓囊囊的包裹,想必便是罪证了。” “杀人好啊,这么大的罪名,咱们哥几个怎么炮制她,都不会有人过问。” 陈恕提剑贴着围墙严防死守,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举报?他竟然是被人举报了! 到底是谁举报他,绣红,还是李蹊? 他行事很谨慎,应该没有外人知道他的行踪才对。 而且临出学院前,他还特意通过传国玉玺观察了一遍炼气学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小妞,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被哥几个划破了脸。”官兵越围越近,模样清晰可辨。 有几人还刻意收起了弓弩和官刀,贱笑着伸展拳脚。 但陈恕却突然察觉到一些异常或是巧合。 围上来的人,共有七人。 而这七人,模样好似就是前些天在暗中对他出手的那些人。 是巧合,刚好轮到他们小队执勤。 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第78章 神兵,长离 “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当真是好不要脸!” 一声清脆悦耳的呵斥,从黑暗中传来。 随之走来的,是一个衣着严谨,华袍拖地的端庄女子。 她浑身散发着威压和贵气,脸庞也有着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 但这英气不仅未能遮掩她的美貌,反而更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你是何人,竟敢插手官府办案!”万启峰当即甩了一顶大帽子扣了过去。 此女气度非凡,怕是有所来历。 但他们也有官府背景,倒也不会惧了她。 “妙啊,来得好,想来是老天担心一个小女子不够咱们哥几个严刑拷问,便又送来了一个。”费英卓一脸淫邪,仗着有官府做靠山,调侃起眼前的女子来。 见费英卓如此丑态,陈恕心中也明白了他儿子费韦为什么是那个德行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那个杂碎儿子,死了也活该。 但更让陈恕好奇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官兵都如你们这般,也难怪百姓怨声载道,无处申冤!”端庄女子的身材高挑,立于这群大汉身前气势不仅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盛。 万启峰相对沉稳清醒,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冲着端庄女子拱了拱手说道: “如你心有不平,可明日前往县衙求梅县令主持公正。但此女有命案相关,还请这位小姐莫要阻拦我们抓捕案犯才是。” 虽然他感应不到眼前这一身贵气女人的修为,但此女深夜孤身出现于此,与他们七人对峙而丝毫不慌,绝不可能没有实力傍身。 但一旁的费英卓就顾不上这些了,他咋呼呼叫嚷道: “这个娘们深夜阻拦咱们抓捕命案要犯,说不定是与案犯私下有勾结。要我说,咱们还是连她一同带回去,先行拷打询问再说。” “对,先将他抓回去,审问一番!”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并且跃跃欲试。 万启峰心中虽有不愿,但其他人已经欲要动手,他也不好一直与众人唱反调。 而且费英卓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女人的行迹确实可疑,很有可能就是案犯的同伙。 “得罪了,还请两位跟我们回县衙一趟!”万启峰拿定主意,要将眼前的两女一同拿回县衙。 但手段和言辞上,他要暂时压下众人,多一些恭敬和谨慎。 待弄清这两女身份和犯下的事情后,再做具体决断。 如若没有背景,并且犯下命案,那就别怪他们辣手摧花了。 反正即便他们不出手,其他衙役也绝不会放过这等资质的女子。 “上,拿下他们俩!”七个官差提起官刀朝陈恕和那端庄女子逼去。 陈恕后撤着身子,坐等那端庄女子做出反应。 “诶,我帮你出头,你就不护着些我吗?”端庄女子扭头冲陈恕娇嗔。 陈恕摇摇头,并不理她。 他又不傻,才不相信这女人在没有自卫能力的情况下,就敢为他强行出头。 “哼,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端庄女子冷哼了一声,伸出纤纤玉手。 陈恕心中咯噔一下,男人都是负心汉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看穿了他的身份? 但下一刻,他就惊得瞪大了眼睛,忘记了此事。 只见一把通体赤红,散发着绚烂红芒的宝剑,凭空出现在了那女子的手中。 虚空凝兵! 要么这是一把神兵,要么便是这女子的修为通神,要么就是两者皆有。 而且两者皆有的可能最大,神兵与修为通神的大人物,才是标配。 “神……神兵!” 不等那端庄女子出剑,仅是凭空凝出赤红宝剑这一招,那七个凶神恶煞的官兵便惊得连连后退。 只见那端庄女子将赤红色的长剑持于身前,眼睛注视着剑身,说道: “此兵名为长离,乃是最近出世的神兵,虽已血祭,但尚未开启杀戮。” “今日,便以你等不轨之徒,开启它的杀戮生涯。” 话音落下,她朝着仓皇逃窜的七人轻轻挥剑。 霎时,黑夜似是被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倾泻出无尽的耀眼红光。 红光所过之处,一切尽被焚为虚无。 就连围墙也凭空消失了一截,上方没有了支撑的墙砖,哗啦啦散落在地。 那逃窜的七个官兵,此时仅留下脑袋和地上的靴子。 七个圆滚滚的脑袋同时落地,又满地打转,像是在玩一场游戏。 陈恕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猛,还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啊,还有几只鸟儿。”端庄女子再次挥剑向天。 宛若海啸浪潮般的赤红色剑罡,径直奔向星空,穿透了云层,还在继续向上。 整个阳城县城,都被映照成一片血红。 至于在空中盘旋的四只猎空雷隼,除了纷飞的羽毛蹦出几点火星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陈恕怔怔望着天空,直到渲染满天空的血红剑罡消弭在星空深处,他仍然久久无法回神。 “傻子,走了!动静闹得有点大,惊动了一些老家伙。”那端庄女子挥手散去手中的赤红宝剑,上前拉住陈恕的臂膀。 两人踏空而起,化作一缕流光冲出阳城县,直奔城外的荒山。 “这就飞了?”陈恕满脸错愕。 他感觉魂魄已经离体,遥遥坠在身后 身在空中,风从他的身躯和耳畔掠过,地面上黑洞洞好似鬼神的建筑和丛林,在他脚下快速穿行。 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神奇的飞行。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子。”端庄女子拉着陈恕直入荒山,落在一个小山包的巨石上。 然后她转过身,踮着脚尖眺望阳城县方向。 “吓死了,吓死了。”见身后并无人追来,她这才轻拍着束紧的胸口,轻舒了一口气。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陈恕对着眼前的端庄女子躬身就是一礼。 但低头时,他又看到了这女子脚下的拖地长袍。 原本他还在疑惑,什么样的傻子才穿这种拖地长袍外出,这不扫地呢嘛。 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女人不用走路,而是飞行。 即便需要在地上走路,以这女人的实力,也完全有能力让长袍贴地而行却不沾惹尘埃。 “救命之恩,你就盯着我的脚看?”端庄女子微微晃动衣裙,将绣花的鞋子收入裙下。 “对不住,走神了。”陈恕赶忙作揖致歉。 “我本名陈恕,男性,是阳城炼气学院的学子。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日后好报答姑娘。” 陈恕不再遮掩身份,将自身的情况,尽数告知了眼前的女子。 “生得这般模样,可惜是个男的。”端庄女子摇头叹息。 陈恕尴尬不已,不知该作如何解释,只得静静站立,等待端庄女子的下一句交代。 “我饿了!”端庄女子在岩石上坐下,姿态满是端庄和优雅。 “我去林中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陈恕拱手一礼,转身钻入山林。 倒也不是他刻意献殷勤,实在是这救命之恩难以偿还。 “叶枝玉,你可以喊我叶子,或是枝玉!” 身后传来女子空灵悦耳的声音。 “是,叶姑娘!” 钻入山林的陈恕,转身冲着林子外的巨石遥遥一礼,而后深入林中。 满天星辰下,小山包的巨石上,端庄的女子笑靥如花。 第79章 对女人的顺从 这座小山包,离人类的密集区很近,山林中的猎物并不多。 再加上现在是深夜,猎物更是难寻。 陈恕搜寻了半座小山,这才惊飞一只山鸡,用提前准备好的半截木棍将其砸了下来。 他又一路寻到山脚下,找到一处流动的活水,将山鸡开膛清洗。 最后,把洗干净的心肝肾等小零件塞入膛中,他才快步往山上赶去。 在群星的注视下,叶枝玉盘坐在山石上闭目吐纳,满身的圣洁。 这静谧且美好的场景,一时让陈恕有些失神。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像这种好看且又饱满的女人,大都是疯子,就比如云凰。 唯有像鹿淼那样干干瘦瘦的,才是好女孩。 想通了此中关窍,陈恕顿感身轻体健,神清气爽。 心无杂念的他迅速点燃一堆篝火,将大块的干柴一股脑扔进去。 待火中的干柴彻底烧透,成了火炭,他才拨散炭火,开始烤制洗干净的山鸡。 炭火相对要干净很多,若是在熊熊燃烧木柴火焰上烤肉,且不说会不会烤焦,木材杂质的烟熏也会让肉变了味道。 与炖煮不同,烤肉是一个细致且耐心的工作。 陈恕蹲在炭火前,不慌不忙的转动插着山鸡的木棍。 成堆的炭火在他的注视下,从好似熔岩的通红,慢慢变成了星星点点。 当炭火中的星光也消散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好了,叶姑娘,可以吃肉了!”陈恕将烤制好的山鸡,整个递给了叶枝玉。 “等你这口吃的,我饿也饿死了。”叶枝玉接过烤山鸡,瞥了陈恕一眼。 原本她以为一眼就能看穿陈恕的心思,但陈恕逃离生死劫难后,面对着貌若天仙的救命恩人,很快就表现出沉稳恬静的心态,让她很是捉摸不透。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少年变得如此波澜不惊。 “喏,给你。”叶枝玉撕扯下一根鸡腿,将剩余的山鸡全部还给了陈恕。 “叶姑娘你都吃了吧,我不饿!”陈恕微笑摆手。 饿,他肯定是有些饿的,但这点饥饿根本不算什么,眼前还是报答救命恩人最重要。 “我再怎么饿,也吃不下一整只鸡啊。”叶枝玉执意将山鸡递了过来。 陈恕看了看那瘦瘦小小没几两肉的山鸡,不懂这么一只小鸡,有什么吃不下的。 女人,真是难懂。 搞不懂,那就只能顺从了。 陈恕接过烤鸡,大口啃食起来。 而叶枝玉,则是一片片撕下鸡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直到陈恕将整只鸡的骨头都吮吸的没了油水,她那根鸡腿还剩有一半。 “喏,给你。”叶枝玉又将剩下的鸡腿递了过来。 陈恕一怔,这女人细嚼慢咽半天就吃了两口肉,看来并不是饿肚子。 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算了,顺从! 陈恕接过鸡腿,快速啃得一干二净,并吮吸干净上面的碎肉和油水。 “你这人,怎么不问我是从哪里来,到阳城做什么,为什么要救你?”叶枝玉没好气嗔怪起来。 “哦哦哦,叶姑娘你从哪里来,到阳城做什么,为什么救我?”陈恕顺从地发问。 “算了,你问的这么敷衍,不想说了。”叶枝玉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看向冉冉升起的朝阳。 “哦!”陈恕应了一声,果真没再追问。 “你哦什么哦?”叶枝玉又转过身来,脸色已显薄怒。 “呃,你不是不想说吗?那就不说好了,都依你。”陈恕很是错愕,还有些无奈。 明明他一直在顺从叶枝玉,怎么好端端的叶枝玉反倒还生气了? 叶枝玉咬牙切齿,目光灼灼盯着陈恕,怒道:“我从咸阳来!” “嗯,咸阳好,好地方!”陈恕连连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现在他不仅顺从,还开始夸赞咸阳,总该没错了吧。 “你……”叶枝玉彻底恼了,这个人怎的这般敷衍惹人恼! 她抬手欲要拍向陈恕,最终还是没忍心,便气得拍向身下的巨石。 只听得一阵密集碎裂声,原本丈许大小的巨石,顿时碎成一地乱石,仅余叶枝玉屁股下还保留有尺许的完整。 “我去!”陈恕一声惊呼,吓得向后方跃去。 直到山林前,他才心惊肉跳停下脚步。 女人也太善变了,怎么说生气就生气,说爆发就爆发。 即便再生气,那石头也是无辜的啊,怎么可以拿石头撒气。 稍稍发泄了心中的怒气,叶枝玉长舒一口气说道:“我们叶家,掌管着仙秦最大的异兽生意,我此次是来颍川送一批异兽,闲来无事又跟着下属前来阳城进行分送。” “厉害,仙秦最大的异兽世家,叶家真厉害。”陈恕用极其夸张的表情和手势,大肆赞叹起来。 叶枝玉扭头不再看他,眼不见心为静。 她又说道:“我救你,是因见你惩治恶霸,为女子鸣不平,并且心善心细,还刻意为那女子留下干净的房舍。” “过奖,您过奖了。”陈恕毫无营养地应付叶枝玉的夸赞。 但他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叶枝玉竟是从他杀费韦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他。 那,他杀那老妇的时候呢? 迟疑片刻,陈恕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叶姑娘,您夜半不睡觉,是出来如厕,还是散心呐?” 他动手杀人的时间,是在丑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 哪个正经人,会在那个时间不睡觉,出来偷看他杀人啊。 “怎么,你怀疑我对你居心叵测?”叶枝玉看穿了陈恕的小心思。 “没有的事,我只是心有疑惑。” “我随下属来阳城,本是为了寻一故人。奈何寻而不得,深夜辗转反侧,便四处走走。” “原来如此,不知叶姑娘的故人姓谁名谁,生的什么模样,我好让阳城的好友代为寻找。” “故人初心不在,容颜已改,不寻也罢。” “心虽变,年岁已老,但人肯定还是那个人。要不,咱们再找找看?” “呵,找什么找,你是不是想找死?”叶枝玉有些被气乐了。 山清静,日初升,本是和睦融洽的良辰美景,却被眼前这个人搞得乌烟瘴气,心神不宁。 “走了,傻子!”叶枝玉踏空而起,裹挟着拖地的长袍,似游龙一般直奔阳城。 “诶,叶姑娘,你走了,我怎么办啊?”陈恕慌了。 此地离阳城有着不近的路程,他要费上不少脚程才能赶回去。 而且,阳城现在定然在戒严,他若是背负着两个人头回去,岂不是刚好撞上枪口。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女儿身。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城,走回炼气学院,与当众处刑又有什么区别。 第80章 他,竟然被调戏了! 鼓起一次勇气,再鼓起一次勇气。 犹豫再三、再四,曼妙少女陈恕终于在午时扭扭捏捏进了城。 那两颗人头和定秦剑,被他埋在城外的一棵树下,他打算晚上时再让小黑驴派遣一些鸟兽将其挖出来带入城中。 或是因为容貌和性别的优势,哪怕没有说话,在进城时他也并未受到盘查和刁难。 但刚进城,三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仅是远远瞥了陈恕一眼,便像是嗅到腥味的野猫,立即黏了过来。 “哟,姑娘,你一个人进城呐?” “瞧你这风尘仆仆的可怜模样,不如先去我家中梳洗一番。” “你家人多眼杂,姑娘想必会害羞。我在城中有一处闲置的宅子还算干净,姑娘若是赏脸,可以暂且在此处居住。” 他们三人见陈恕孤身一人,又风尘仆仆,眉宇间略见忧愁,眼神躲闪,脚步急促,妥妥是一个没有背景却有着无穷心事的娇弱极品美女,自然是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将陈恕抢回房中。 见眼前三人一副贪婪下贱模样,陈恕暗暗咬着牙,恨不得一掌将这三个蠢货拍死。 他,竟然被调戏了! 但现在的他最忌惹是生非,万一被官兵盯上,他的身份可经不住调查。 于是他决定不理这三人,闷着头朝炼气学院赶去。 “走什么啊,瞧不起我们哥仨不是?” “别走别走,有什么烦心事,跟我们哥仨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到你。” 三人拦在陈恕身前,怎么都不让陈恕过去。 陈恕心中气恼,当即就准备大耳光抽过去,给这三人一个教训。 “住手!” 正当陈恕准备动手时,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 然后,便是地动山摇的颤动,一个熟悉的肥胖身躯狂风一般奔到他身前。 陈恕一头黑线,赶忙垂下了头。 该死,熊大富这个死胖子怎么来了。 若是被熊大富发现了他女装的破绽,那他的一世英名定会在炼气学院烂成稀泥。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们三人当街欺辱一弱女子,是何道理?”熊大富义正辞严,像护小鸡崽一样将陈恕护在身后。 陈恕的三观都要裂开了。 什么意思,熊大富英雄救美救到他头上来了? 溜了溜了! 陈恕不敢再与他们纠缠,绕开熊大富和那三个无赖溜之大吉。 “诶,姑娘,你要去哪啊?”熊大富一脸痴迷,顾不得再与三个地痞对峙,起身追了上去。 那三人认出了熊大富的身份,自知地位和实力都比不上,只得冲着熊大富的背影恶狠狠啐了一口。 “该死,到嘴了鸭子,让这胖子抢了。” “越胖越短,三寸丁的玩意,也出来招摇过市。” “要我说,要不咱们去巴结巴结他,说不定他玩腻了,咱们还有机会。这么极品的妞,多年也难见一个啊。” 三人咒骂不止,却又心生艳羡。 “姑娘,你怎么称呼?”熊大富摇晃着一身肥肉,屁颠屁颠跟在陈恕身旁。 见陈恕不理他,他又说道:“这是去炼气学院的方向,你是去炼气学院吗?去找人,还是学习炼气?” “好巧,我也在炼气学院,说不定能帮上你。” “进了炼气学院,有一个人你定要格外注意,他出手极为狠辣,专攻人下三路,对女子也丝毫不留情面,而且是个偷窥狂。” “他叫陈恕,现在我们学院的女生谈陈恕则色变……” 熊大富跟在陈恕身旁喋喋不休,为陈恕讲解着炼气学院的注意事项。 但陈恕在暗地里已经把牙齿咬碎了。 什么偷窥狂? 他那是为了正义而偷窥,怎么就是偷窥狂了! 在熊大富的带领下,陈恕没有翻墙便顺利进入炼气学院的大门。 走进炼气学院,在传国玉玺的掌握领域,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终于活着回来了! 在这里,即便是炼气数十层的炼气士,也难抓得到他。 “姑娘,你修为很不错嘛,快速赶这么远的路脸不红心不跳,皮肤还是那般白皙……”熊大富黏在陈恕身旁笑得像是一个傻子。 忍了一路的陈恕,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油腻的胖子。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中熊大富的面门,又抬起一脚踢中熊大富的要害。 而后他拧身消失在人群和建筑群中,没了踪迹。 “啊呦……”熊大富捂着下身跌倒在地,凄厉哀嚎不止。 他不懂,他好不容易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费尽心思讨好了一路,怎么反而惹恼了姑娘。 但,这个姑娘,真的好美啊! 这火辣的性子,也好迷人…… “绣红阿姐,快帮我卸去脸上的面皮,我要憋死了!”陈恕绕开人们的视线,幽灵一样钻进了绣红的专属房间。 虽然知道他女装化身身份的只有绣红和李蹊,但他还是不信这两人会告密。 这两人若是想折磨操控他,有着太多手段和机会,完全没必要像昨天那样不可控。 而且,昨晚叶枝玉和那七个官兵的出现也格外诡异,显然不只是有人告密那么简单。 “我正担心你回不来,快说说,昨晚怎么回事?”正在缝补衣物的绣红,满脸求知欲地起身走了过来。 不等陈恕开口,她反倒主动开口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高手,竟然一招将那七人全灭了。出手真狠,就连当时参与暗害你的四只鸟也灭了个干干净净。” 陈恕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眼神空洞无物。 好片刻,他才喃喃道:“昨天的事,我虽然亲身参与,但直到现在我也云里雾里分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我杀掉第二个人后,事情就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陈恕毫无保留,将他昨晚的经历全部讲述给了绣红。 “有人举报?”绣红也诧异起来。 昨晚的动静惊动了整个阳城县,事后她见陈恕迟迟未归,再加上死的人都是与陈恕结仇的官兵,这才猜测此事与陈恕有关。 但她怎么都没料到,陈恕的行踪泄露竟是被人举报。 “你化身的事,属我知道的最为真切,你就不担心是我向官府泄密的吗,你竟然还敢回来。”绣红卸去陈恕全身所有的装扮,将那少女的面皮和衣物交由陈恕。 “绣红阿姐若要取我性命,只管跟我说便是,我定会自行将人头奉上,哪里需要那些麻烦事。”陈恕咧着嘴傻乐,竭力奉承。 绣红既是他的债主,也是他换脸变装的衣食父母,他捧在手心哄着还来不及,哪敢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口。 “说得倒是好听,但阿姐我可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欠了三副人脸,再不归还,小心阿姐我把你的面皮撕下来。” 绣红故作凶狠模样,并伸手戳了一下陈恕的额头,这才扭着腰肢又坐回烛火前缝缝补补。 好似无事的时候,坐在烛火前缝缝补补便是她的全部人生。 第81章 反正,世界已经疯了! 焚烧掉少女的面皮和衣物,走出地下大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感受初冬的暖阳,陈恕莫名地感动到热泪盈眶。 他,终于摆脱了女装的噩梦! “呜……”红着眼眶的熊大富,呜咽着从陈恕身旁走过。 “大富,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揍了?”陈恕幸灾乐祸凑了上去。 这死胖子竟敢调戏他,还在背后说他坏话,当时若不是怕暴露身份,他非将熊大富揍成到不能自理不可。 “陈恕,我今天没心情陪你切磋。不,以后我也没心情了。”熊大富看都没看陈恕一眼。 他只顾失魂落魄往前走,并满怀希冀地查看每一个路过的女生。 “嘁,切磋?你还不够资格,我已经突破炼气十五层,只有学院前五名的存在,才堪堪能做我的对手。”陈恕趾高气扬,欲要在心灵上再打击一遍熊大富。 “你突破了十五层?”熊大富散乱的眼神猛地聚集,不敢置信地看向陈恕。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散乱了下去:“你十五层就十五层吧,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那个姑娘的名字,我与她交谈了一路,偏偏忘记了问她的名字” “姑娘?”陈恕愣住了。 熊大富这是怎么了,调戏姑娘还魔怔上了不成。 提到姑娘,熊大富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一个姑娘,只看了她一眼,我便爱她爱惨了。” “我发誓,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但可能是我表现得过于热烈,吓到了她,她像只胆小的小白兔惊慌逃进了学院,我找遍了整个学院都没能再找到她。” “我不奢求她立即与我长相守,现在我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呜……” 说到动情处,熊大富又呜咽了起来。 陈胜却顿感一阵恶寒,这个死胖子,调戏他就调戏他,怎么还深情上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嫌你恶心嫌你胖,不想再见到你。”陈恕不无恶意地调侃熊大富。 他着实被熊大富恶心到了,一个胖子竟然对他的化身告白深情。 这事若是传出去,就不再是黑料那般简单,而是能让人当场自闭的社死。 “对,也有可能!”熊大富的眼神莫名变得闪亮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练武!” “等我有了最完美的状态,她定然会再次出现,与我建立家庭,生上十个八个孩子……” 熊大富越说越激动,满眼都是兴奋的神采。 “生……生孩子?生你大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陈恕,冲着熊大富的后腰恶狠狠就是一脚。 这还不算完,将熊大富踹倒后,他扑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再提生孩子,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陈恕骂骂咧咧走远了。 再不走,他怕会被这个死胖子恶心死。 “呜……”熊大富哭得更惨了。 “陈恕,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姑娘,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陈恕,你是我终身的情敌,我熊大富与你势不两立……” 熊大富已然得了失心疯,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疯了,都疯了!”陈恕气冲冲回去了寝室。 这个世界越来越不正常了,到处都是疯子。 “陈恕哥,怎么了?”正在修炼的鹿淼起身走向陈恕,眼睛清澈如水。 见到眼前的鹿淼,陈恕心中一松,心境平和了许多。 还好,还有鹿淼这样干净纯粹的女孩。 不过他还是对着鹿淼叮嘱道:“那些世家的人都是疯子,熊大富又疯了,以后你离他们熊家人远一些。” “嗯!”鹿淼用力点头,深以为然。 最近那个熊二花发了疯一样找她,想方设法见她,对她示爱。 若不是怕杀人会惹来麻烦,她定会毫不迟疑切下那胖女人的脑袋。 鹿潭仍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当他发现他的修为已经跟不上妹妹时,他恐慌到了极点。 若是实力不如鹿淼,那他还怎么保护妹妹! 所以,即便家主陈恕回来,他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你这黑货,倒是心大的很。”陈恕一巴掌拍在躺在床上酣睡的小黑驴脑袋上。 他险些死掉,结果这黑货却在屋里睡得正香。 “改变不了的事,担心也无用。”小黑驴打了个哈欠,但与陈恕对话却是用的意识传音。 陈恕知道它有话要说,便正了正脸色,没再打闹。 “昨晚事情的暴露,应该是因为一只鸟叛变了。”小黑驴的眼神无比认真。 “鸟,叛变?”将这两个词语连接在一起,陈恕总感觉格外诡异。 小黑驴脸上慢慢浮现出深情的缅怀:“对,它是一只通体赤红的血雀,体型虽小,却格外具有灵性,我极为喜爱它。” “但昨晚它在外围巡查时,却没了踪迹,最初我以为它只是贪玩跑去了远处。” “但事后迟迟不见它回来,我对它也失去了控制,再结合你被官兵包围的事,我猜测信息的泄露大概率是因为它的失踪和背叛。” “阳城官府不简单呐,或是阳城藏着一个和我类似能控制鸟兽的人。” “我的雀儿啊,你快回来……” 小黑驴的声音渐显得悲怆。 但在陈恕听来,这声音格外疯癫魔怔。 外面的熊大富在发情,就连小黑驴也玩起了禽兽情未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血雀?”陈恕没来由想起了叶枝玉的话。 叶家,仙秦异兽生意的第一世家,其家族定然有着各种能人异士。 再加上昨晚叶枝玉的诡异出现,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只是,叶枝玉为何会如此? 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小炼气士,应该还无法引起叶家那种庞然大物的注视才对。 “陈恕学员在吗?” 正当陈恕沉思至出神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恕没有立即起身开门,而是将心神沉入传国玉玺,观察门外的来客。 竟是一队官差! 跟随在一旁的,还有殷红药。 为首身的短须中年男人,从他身上的官服来看,应该是新上任的县尉。 心中斟酌迟疑了片刻,将前后事情都大致梳理了一遍,陈恕这才上前打开房门。 “哟,各位官爷又来了?” “听说昨晚死了七个官爷,啧啧啧,当真是可喜可贺。” “啊不,真是可悲可痛呐!” 陈恕笑脸相迎,开口就主动提及昨晚的事。 与其被动套问,反倒不如主动疯癫发起冲锋! 反正,世界已经疯了! 第82章 他背后,有人呐! “你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殷红药狐疑地打量着陈恕,并抱紧臂膀,裹紧衣衫。 似是,她对陈恕所言的偷窥一事,仍然心有余悸。 “你们真当杂役处是吃干饭的啊,我在杂役处闭关突破,昨晚的事情,我今天一早就知道了。” “你又突破了?”殷红药眼睛瞪得溜圆。 “区区炼气十五层,让各位见笑了。” “怎么可能又突破!”殷红药难以置信,又伸出手摸向陈恕的小腹。 “干嘛,你摸我摸上瘾了是吧?”陈恕后撤身子躲闪。 “确实是炼气十五层!”为首的短须中年人开了口。 他身板硬朗,脸型方正,自带一种不可欺的威严和正气。 就是不知,他真实本性如何。 “你,禽兽!”殷红药盯着陈恕,眼中似是要喷出火焰来。 “这是我四叔,阳城新任县尉,你们聊,我回去修炼。”匆匆为陈恕介绍了那短须中年人,殷红药便飞也似地走了。 从岳山归来后,她便成功突破炼气十六层,心中多少有些自得。 哪料到还没自得几日,陈恕这个疯子就再次连破两层,马上就能追上她。 她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再也无法容忍自己虚度光阴。 “殷崇义!”短须中年人笑呵呵冲陈恕拱了拱手,也不怕落了身份,主动介绍了他自己的姓名。 “殷县尉!”陈恕恭恭敬敬躬身行礼。 对方年长、位尊、实力强,还冲他拱手,那是给他脸,他自然也要报以尊敬。 “边走边聊?”殷崇义向外伸了伸手。 “好!”陈恕应了下来,走至殷崇义身旁,稍微落后了一个肩膀。 他房间狭小,不适合接待客人,在房门前杵着闲谈,也不像那么一回事。 边走边聊,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多亏有你,红药才能这么快突破炼气十六层,并且还有了这么大的修炼劲头。”殷崇义没有直奔主题,反而是像长辈一样与陈恕聊起了家常。 “这全靠她自己的天赋和勤奋,是她自己的功劳。”陈恕回答得不痛不痒。 “你家里几口人啊?”殷崇义竟然真的唠起了家常。 “仅余我和父亲,还有一头大青牛。” “你父亲又要耕种,又要将你拉扯大,真是辛苦他了。” “殷县尉说的是……” 两人在学院中漫无目的闲逛,一队官兵紧紧跟在后方。 直到殷崇义将陈恕家中一日三餐吃什么都问了一个遍,最后还邀请陈恕常去殷家做客,他这才转移话题说道: “昨夜之事,陈恕学员认为与叶家的叶枝玉可有关联?她昨日新至阳城,修为超百层,当真是可怖至极。” “殷县尉问到学生了,学生乃是一介农籍,哪认得叶家叶枝玉,不敢妄谈。” “也是,这等凶恶之人,不认得也是好事。她一人杀戮官兵七人,并伤及官兵家人,当真可耻。” “怎么,殷县尉已经证实是叶家所为?那,可有抓捕,何时抓捕?学生也想去看一看到底是何等人物,竟可在出招时令天地都为之变了颜色。” “抓捕倒是不急,陈恕学员若是想一睹叶家天骄的风采,可以自行去城中的寻她,叶家在各处均有分店。” “这等凶恶之人,学生怕是有去无回啊。” “不会,开门做生意之人,从不会在明处亮刀子……” 直到将殷崇义送出学院,陈恕还是没能搞懂殷崇义此次前来的深意。 仅是试探一下? 陈恕摇了摇,理不出头绪来。 至于去见叶枝玉,他不敢。万一殷崇义是故意下套,就等着他去寻找叶枝玉露出马脚呢? “预留的两层境界又被消耗一空,找人交手磨砺境界才是正事。” “找谁呢?要不,就殷红药吧,她最近有点皮。” 在心中自言自语着,陈恕就要往殷红药的寝室走去。 “陈恕,来!” 张良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陈恕耳侧。 “院长,他又喊我做什么?”陈恕只得暂且按下寻找殷红药的想法,转身去七叶树下寻找张良。 出了炼气学院,殷崇义不坐轿,不骑坐骑,而是不紧不慢迈着步子缓缓前行。 “殷大人,那陈恕可有嫌疑?”一旁官差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 “上次他修为连破两层是在岳山遇险,这次他修为又连破两层,并且似与叶枝玉相识,他难逃关联。” “那何不下发缉拿令,拿他去县衙问话?” “我……不敢呐!”殷崇义摇头叹息:“你真以为张良两枚仙钱卖他衣物,五千仙钱卖他长枪,只是表面文章?” “他背后,有人呐!” 殷崇义心事重重,脚步越走越慢。 陈恕不好下手,叶家就更扎手,左右为难,这个县尉当得憋屈啊。 “来碗芝麻叶糊汤面!”殷崇义在路边的面摊前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他拿起筷子,回头冲身后的官差喊道:“你们想吃什么就自行吃什么去,我不请客!” 穿过枯瘦的竹林,陈恕再次来到茅草屋前。 一切好似与之前也没什么变化,张良仍旧躺在躺椅上晃来晃去,哪怕已经到了初冬,七叶树像是不知寒冷般仍是郁郁葱葱。 不同的是,木桌上没了那印有脚印的玄铁,而是悬浮着一把黑色长枪。 悬浮? 陈恕擦了擦眼睛,快步走上前。 他伸手在长枪上下左右都试探了一遍,都没能触碰到悬挂长枪的透明之物。 “院长,这是什么原理,磁悬浮吗?”陈恕好奇心大起。 “拿着它,滚!”张良仍是不咸不淡,甚至对陈恕还有几分嫌弃。 “诶,好嘞!”陈恕乐滋滋伸手拿枪。 虽然不知道长枪的悬浮是什么原理,但这长枪与他之前的长枪几乎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他花钱买来的那黑色扫把枪。 “嗯?” 陈恕刚伸手抓住枪尾,那长枪竟像游鱼一般游了出去。 “嘿,你还挺滑。”陈恕开始捋起袖子。 他就不信了,一杆枪还能是活物不成,竟然还会逃。 这次他做了万全准备,打算擒拿枪杆的中央。 “啪!” 长枪倒是没游走,而是猛地拧动枪身,抽中了陈恕的手臂。 “嘶……”陈恕一声痛呼。 这一击竟然颇具力道,他的手臂瞬时红肿了起来。 “院长,是不是您在背后捣鬼?”没见过大世面的陈恕,只以为是张良院长在捉弄他。 “它不认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张良没好气地嗤笑。 “它,不认可?”陈恕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一杆枪,还跟人和动物一样,有意识了不成。 “它已算是神兵,具有一定的灵性,亦可被命名。想要拿走它,就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神兵!”陈恕的眼神瞬间变得惊诧。 片刻后,他的双眼又变得似是要喷出欲望火来:“可以拿走?” 昨晚他刚见识过神兵长离的威风,今天他就有机会拥有神兵了! 不对啊,院长为什么帮他打造神兵? 陈恕转身看向张良,试探性问道:“院长,是不是,我其实应该姓张?” 除了这个原因,陈恕实在想不出张良为什么要送他神兵! 这可是神兵啊,学院那些世家权贵出身的老师,包括杂役处的李蹊和绣红,没有一个人能拥有神兵。 “你爱姓什么,就姓什么。”张良被气笑了,他侧过身不愿再搭理陈恕。 “不是这个原因吗?还是说……”陈恕突然想起上次前来送长枪时,张良说那印有脚印的天外陨铁,是他家中长辈所送。 难不成,他老陈家还有什么活着的大人物,特意从天外天为他踹下一块陨铁,又拜托张良打造神兵? 不行,过年回家时候,一定要问一问老陈。 第83章 三天三夜 “啪!” “啊!” “啪啪!” “啊啊……” 七叶树下,陈恕捂着屁股绕树逃窜,黑色长枪在他身后紧紧追逐,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顿狂抽。 陈恕本想学习哈利波特骑扫把,全身扑在长枪上,对这杆神兵进行降服。 哪料到长枪似是被惹恼了,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并开始狂抽他的屁股。 若说此事张良没有暗中动手脚,陈恕打死也不信,谁家神兵会恶趣味的抽打屁股。 “住手,你再抽我臀部,我可要认真了!”陈恕边绕树而逃,边大声呼喊。 这杆神兵长枪着实棘手,抓又抓不住,打又打不过,一拳砸上去受伤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黑色长枪丝毫不理陈恕的威胁,仍旧追着他的屁股狂抽,而且越抽节奏越快。 “嘿,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一杆破枪罢了,你还自傲上了!”陈恕怒了。 被一杆枪追着抽打,这事若是传出去,又是一件能保留终身的黑料。 他发了狠,不再躲避,硬扛着长枪的抽打,大步走到木桌前。 “滚!”陈恕抡起木桌,竭力朝身后的长枪砸去。 “轰……” 木桌粉碎,长枪也被砸得向后挪移半尺。 “哼,你也没那么强嘛。”一击砸退长枪,陈恕顿时来了精神。 但,他手里已经没有了可用之物。 左看看右瞅瞅,他一眼就相中了张良的躺椅。 “滚!你敢拆我躺椅,我就把你拆了。”闭着眼睛的张良,一眼就看穿了陈恕的想法,未等陈恕靠近便直接出言呵斥。 “滚就滚!”陈恕转身的很干脆。 他径直走向茅草屋,抬脚将房门踹下。 然后他抡着房门,像狗追尾巴一样,旋转着身躯朝身后的长枪砸去。 “唉……”张良一声长叹,侧过身,背对着陈恕。 拆吧,谁家还没一个闹心的孩子呢。 将木门尽数砸碎,陈恕又转身走进茅草屋,伸手拽下木窗。 并不宽敞的茅草屋内,谩骂声和东西碎裂声此起彼伏。 “咔嚓咔嚓……” 没多时,小巧的茅草屋彻底散了架,陈恕和长枪尽被掩埋在其中。 “破枪,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硬!”陈恕从茅草屋废墟中挣扎而出,手里还拎着茅草屋仅有的几根立柱。 “砰砰砰……” 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都是伤痕的陈恕,混元气运转不止,越砸气势越凶。 终于,长枪被他砸得节节败退,再无追赶和抽打他臀部的力气。 见长枪败退,陈胜并没有罢手,而是乘胜追击,抡起木棍的断茬一下下疯狂砸向长枪。 直至将长枪砸入泥土,踩在脚下,他才大啐一口喝道:“破玩意,服不服!” 长枪在他脚下嗡鸣,再无反抗之力。 “小样,还敢跟我斗!”陈恕以为长枪已经服帖,便弯腰抓起长枪。 哪料到,他双手刚接触长枪,他体内的混元气便似潮水般涌泻入长枪内。 仅片刻,他体内的混元气便倾泻出去了大半。 本已经萎靡的长枪,立即满血复活,再次追逐着陈恕狂殴,似是发泄被陈恕谩骂和踩在脚下的怨气。 “嘿,跟爷爷玩这一招是吧!”陈恕恼了,同时也大为心惊。 这长枪是因为与他有关联,才能抽取他体内的混元气吗? 还是说,神兵都有抽取炼气士体内混元气的能力? 且不管了,先降服它再说。 陈恕身躯微震,通过传国玉玺瞬间恢复满混元气。 他四下环顾,茅草屋和木桌已然成了废墟,除了躺椅和张良这个干枯老头子外,再无其他可用之物。 不对,还有七叶树! “喜欢抽老子的屁股是吧,好,老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抽屁股!”陈恕强忍着臀部的羞耻和疼痛,起身走到数人合抱粗的七叶树前。 他在七叶树前侧身而立,静静等待时机。 当长枪再次抽下,且枪尖刚好对着七叶树时,他瞬间拧身抱起长枪,恶狠狠朝树干捅去。 “哚!” 长枪很是锋利,枪头径直没入树身。 “哎哟……”张良猛地从椅子上坐起身,满眼都是心痛。 长枪嗡嗡抖动,欲要挣脱,陈恕哪里还能顾得上张良的反应。 他提起拳头朝长枪的尾端砸去,长枪又没入树干几分。 “你不是喜欢抽屁股吗,抽啊!”陈恕疯癫吼叫着,狰狞着面孔,一拳一拳砸向长枪屁股。 直砸到双拳血肉模糊,大半枪身插入树干中。 “服不服!” 长枪嗡鸣颤动。 “不服是吧!”陈恕提拳再砸。 一拳紧接一拳,天黑时,长枪的尾部已然全部没入树身。 “服不服!” 长枪嗡鸣,抖动着身躯向后撤去。 “不服,让你不服!”陈恕抬脚猛踹,将刚撤出半寸的长枪硬生生踹进树洞。 双拳已经砸烂,但他还有双脚! “服不服……” 明月升起,而后西落。 繁星散尽,朝阳初升。 一次次的全力猛刺,以至于长枪刺穿了七叶树,从另一侧钻了出来。 但陈恕并不惯着这杆神兵,也不惯着七叶树,他伺机再次抱起长枪恶狠狠扎入七叶树,并对着枪尾一顿猛踹。 双脚血肉模糊后,他便用头锤,用膝盖砸,用身体撞。 反正在他没死之前,这杆长枪就别想从七叶树中钻出来。 他们俩之间,今天必须分出胜负。 今天必须分出生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三天后,蓬头垢面满身血痂的陈恕,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但他的后背,仍然死死抵着树干。 那杆傻枪,就被他用身躯硬生生封堵在树身内。 长枪想往外拱,他便用后背往里顶。 一人一枪谁也不让,互相折磨了三天三夜。 若是寻常人和寻常兵器,早就力竭了。 奈何陈恕随时能恢复混元气,长枪又能汲取他体内的混元气,一人一枪便对峙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结果。 就是可怜的七叶树遭了无妄之灾,它全身被贯穿出一个个对穿的空洞。 终于,张良不忍他的七叶树再受折磨,开口说道:“夯货,你跟一杆枪犟什么,你将混元气灌入枪身,并在你与它之间循环运转混元气。” “当你感觉时机到了,将它收入丹田气海试试。” 第84章 劫龙枪 “并不是将它揍到驯服?”陈恕满脸错愕。 他明白过来,张良这个老匹夫就是故意玩他。 明明有正确炼化长枪的方法,却非让他与长枪互相折磨了三天三夜。 不再与长枪僵持,陈恕伸手攥着长枪尾部,借用传国玉玺将海量的混元气灌入长枪内。 七叶树下,瞬时以陈恕为中心旋起了风涡,四周的枯瘦竹林也开始大肆摇摆着身姿,沙沙作响。 张良再次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似是什么也没发觉。 大江大河般的混元气快速灌满长枪,并逸散入七叶树中。 七叶树摇晃着枝叶,像是在欢快起舞。 它树干上被贯穿出的孔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浩浩荡荡的混元气灌入长枪,又循环运转回丹田气海。 没多时,陈恕突然感觉长枪就像是他身躯的延伸,混元气在两者之间运转毫无阻碍,好似浑然一体。 这便是张良所说的时机? 心念一动,陈恕手中握着的长枪凭空消散,树干上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孔洞。 而在陈恕的丹田气海中,一根纤细好似蚯蚓的小枪,在传国玉玺周围欢快游荡。 与之前和陈恕桀骜对抗不同,此时的它狗腿子似的自降身段,卑微趴伏在传国玉玺身旁,只求能靠近一些。 但传国玉玺理也不理它,视它为无物。 长枪不敢靠近,也不敢放肆,而是落寞地待在丹田气海的角落,好似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这顿时让陈恕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这长枪不是挺横的嘛,非要跟他犟个输赢。 怎么到传国玉玺身前,就立即怂的像舔狗一样。 不对! 陈恕突然反应过来,或许并不是因为长枪太怂,而是传国玉玺太强。 他也并不是没有神器,而是一直有着逆天的神器傍身。 传国玉玺,就是一件顶了天的国运神器! 只是由于他自身的实力和境界太低,对这件逆天神器的运用还仅停留在基础层面。 “出!” 意念一动,通体乌黑发亮的长枪,瞬间出现在陈恕手中。 “爽,这仙秦,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仙味。”陈恕乐不可支,嘴角险些没咧到耳后跟。 有了这么一杆神兵,那些修为与他相近的炼气士,在他面前将再无反抗之力。 “狂风摆柳!”兴致大起的陈恕,当即以七叶树为目标演练起枪法来。 闪烁着寒芒的枪头,如雨点一般在七叶树的树干上扎出数十个尺许深的伤口。 七叶树:“???” 张良:“……” “左蛟龙!”陈恕仍未罢休,再行变招。 右手持枪身,左手托枪尾,猛地向前扎去。 长枪好似一道乌黑的流光,瞬间贯穿树干,透体而出。 “哈哈哈……,好枪,好强!有此神兵,天下谁还能是我的对手!”陈恕手持长枪,仰天张狂大笑。 传国玉玺强则强矣,但见不得光。 这杆长枪则不同,他尽可以拿出来耍威风。 “唉,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张良一声叹息,侧过头去。 “什么看着办?”陈恕一头雾水看向张良。 明明此地只有他和张良两人,但他却清晰感觉到张良并不是在跟他说话。 难不成,有鬼? 不等陈恕反应过来,地下突然钻出粗壮的根须,将他的双腿紧紧缠绕。 上方也不知在何时垂下了柔软的枝条,将他的双臂死死束缚。 “诶诶诶,这是怎么回事,树怎么还会动了?”陈恕惊慌起来。 神兵一事他在众人口中尚还有听闻,但会动的树,这是传说中才有的事情啊。 他手里的长枪也很识趣的认了怂,一声轻鸣后,自行钻进他的丹田气海。 “啪,啪……” 两根柔软的树枝左右开弓,轮番抽打陈恕的臀部,衔接配合得极为默契。 “啊……,院长,救命啊!”陈恕凄厉惨嚎。 但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树枝和根须的束缚。 任他怎么呼喊,也无法喊醒装聋作哑的张良。 “树大哥,树大爷,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 “啪,啪!” “啊……,轻点,轻点!” “啪,啪……” “啊,啊……” 深夜时,陈恕裹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捂着惨不忍睹的屁股,龇牙咧嘴回去了寝室。 “陈恕哥,谁欺负的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鹿淼见陈恕浑身伤痕而归,顿时心疼的掉下眼泪来。 她扶着陈恕趴在床上,找出提前为陈恕准备好的衣物,又打来清水为陈恕清洗身体。 忍无可忍的鹿潭,也只得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唉,淼淼你敢信吗,我竟然被一棵树欺负了!”回想起树枝抽打的呼啸声,还有四肢被束缚的绝望,陈恕仍然心有余悸。 “树?”洗涤毛巾的鹿淼抬起头,满眼疑惑。 被树欺负? 难不成,陈恕哥又发疯了? “那棵树太凶残了,它把我吊起来,足足抽了我一天。”说着说着,陈恕流下了悲痛而屈辱的泪水。 “哦,陈恕哥果然又疯了。”鹿淼不再理会陈恕的疯言疯语,认真为陈恕处理起伤口来。 将伤口擦洗干净,涂抹上买来了的药粉,又为陈恕盖上被褥。 忙完这些的鹿淼,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好似红水晶的圆润蛋体。 陈恕惊得目瞪口呆:“淼淼,你还会下蛋?” 鹿淼翻了个白眼,险些没被一口气噎死。 “呃啊……呃啊……”被赶下床的小黑驴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险些没笑岔了气。 正在修炼的鹿潭,体内气息大乱,险些走火入魔。 “陈恕哥你说什么呢,这是叶家神兽阁送给你的异兽蛋,说是极为厉害的禽鸟蛋,最好贴身携带进行孵化。你这几日不在,我便帮你先进行孵化了。” 开始鹿淼还有些嗔怪,但说着说着,她反倒羞涩了起来。 在鸟兽世界,只有雌雄成双的鸟兽,才会互相交替孵化它们的蛋。 “叶家?”陈恕眉头微蹙,心中泛起了嘀咕。 应该是叶枝玉派人送来的。 但是好端端的,他还没有报答救命之恩,叶枝玉怎么反倒给他送来了异兽蛋。 而且这颗异兽蛋,看起来还价值不菲的样子。 “你先孵化着吧,男人哪有孵蛋的。等明天抽出空来,我去神兽阁问问是怎么一回事。”陈恕把孵化蛋的事情暂且交给了鹿淼。 甚至,他没打算要这来历不明的鸟蛋。 明天去神兽阁一趟,最好还是把这个鸟蛋退还回去。 见陈恕不乐意孵蛋,鹿淼忍不住撅起了嘴。 说好的雌雄成双一起孵蛋呢,雄鸟却不愿意,哼! “哼,你不孵,我自己孵。”鹿淼把赤红色的鸟蛋又塞进怀里,捂着腹部去修炼了。 趴在床上的陈恕,也开始梳理这几日的收获。 除了收获一杆神兵长枪外,他的境界又有增益,随时都能突破至炼气十六层。 而且,在舞动长枪神兵时,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就像是有两副身躯在同时进行感悟,境界的提升格外迅猛。 等明日早起,哪怕有伤在身,也要先找人切磋验证一下。 当下最要紧的,则是先给长枪取个名字。 能算得上是神兵的,都有名字,亦和人一样都有可能青史留名。 “犟种?”陈恕感觉这个名字很贴切。 这黑枪比他还犟,与他互相对峙折磨了三天三夜,都没能服软。 “嗡!”长枪在丹田中摆动枪身,明显是不乐意。 名字有关终身的命运,哪能这般马虎。 “犟与桀相通,要不就桀龙?” “嗡!” “桀不行,那就劫,劫龙?” “嗡!” “好,那就叫你劫龙枪!” 劫龙枪:“???” 不是,我还没同意,怎么就自动命名了? 陈恕不再理会劫龙枪的意见,直接为其定下了名字。 劫龙,成为别人的劫难,挺好。 “黑货,你安排两只小兽,帮我去城外大树下把那两颗人头和定秦剑挖出带回来。”陈恕终于想起他在城外还有两颗人头的存款。 这四天来他一直在被虐,丁点也没想起掩埋人头的事。 天气逐渐寒冷,四天时间应该还不至于让人头腐烂。 “好!”小黑驴点头,安排鸟兽去做此事。 派遣一只在夜间飞行能力最佳的夜枭,再安排一只擅长挖坑的小兽,完成这项任务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妥了!”两炷香后,小黑驴自信满满给了陈恕回复。 陈恕将心神沉入传国玉玺查看鸟兽的情况,却猛地脸色大变。 他急匆匆给小黑驴传音:“让夜枭把人头和定秦剑扔进学院内的人工湖,快!” 第85章 我听闻 “好!” 小黑驴见陈恕神情大变,不敢再有片刻耽搁。 它立即在意识中对正朝陈恕寝室扑来的夜枭,变更了命令。 一个幽暗无声的黑影紧贴着陈恕寝室的房顶掠过,迅速冲向满是枯荷的藕池,将抓在利爪中的包裹和定秦剑抛了下去。 陈恕通过传国玉玺催动藕池中的暗流,将人头包裹和定秦剑卷到远处,并深深埋入淤泥中。 他刚处理完这些,数个官兵便扑簌簌跳入水中翻找打捞,数只猎空雷隼在上方盘旋巡视。 “好险!”陈恕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一个殷崇义,表面不声不响温文尔雅,却在背地里暗暗给他下套。 殷崇义应该早就猜测出那两人是他所杀,并且和上次一样会将砍下的人头带走。 有了这个猜测,并顺着这个猜测推演下去。 那便是,他当时并未来得及将人头送回炼气学院,而是被直接带到了城外的小山包上。 事后叶枝玉孤身一人而回,阳城县又设下严防,仅炼气十多层的他绝对没可能带着两个人头回来。 那,人头大概率就埋在或者抛弃焚烧在阳城和那座小山包之间。 人类很难发觉埋于地下的人头,但负责刑事案件的县衙,却有擅长寻找血腥血迹的异兽。 见人头被埋在很好辨别的大树下,同时埋入的还有定秦剑,便可猜到他大概率还会再取回人头和兵器。 接下来只需将人头和定秦剑重新掩埋,就能引出他这个真凶。 若不是他灵光乍现巡查了一下学院,发觉夜枭后方远远缀着几只猎空雷隼,他现在怕是已经被坐实了罪名。 即便现在将人头和定秦剑藏了起来,但夜枭最初是直奔他的寝室而来的,他已经有了重大嫌疑。 “没找到!” “明明就落在此处,却怎么都找不到。” 那队官兵在水中翻找搜寻了一遍,却怎么都找不到刚刚坠入水中的人头。 “继续找,把炼气学院的水塘抽干,淤泥全部翻上岸,我就不信找不到那罪证!” 为首的官差气急败坏下达着命令,脸色极为难看。 眼看就要找到真凶,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刻,事情突然发生了反转。 他怎么都想不通,执行任务的仅有他们这一支小队,且他们这几日完全与外界切断了联系,绝对没有泄密的可能,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变故? 第二天,天气晴朗。 早晨的阳光明媚而金黄,只是天气愈加寒冷了。 穿上新衣的陈恕走出房门,吐气时眼前已经可见乳白色的水雾。 他背上劫龙枪,准备先去找人切磋武艺磨砺境界。 他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顶多是疼痛难耐,倒也不至于没了作战能力。 提前召出劫龙枪背在身后,则是防止神兵的突然出现会引起骚乱。 猴哥的例子历历在目,四处显摆老师私下教给的神通,是会被逐出师门的。 “陈恕同学!” 刚走出寝室的陈恕,被一个熟悉的沉稳声音喊住。 陈恕转身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双手抄在衣袖中的殷崇义,好似一个普通中年大叔,朝他乐呵呵走来。 “殷大人!”陈恕含笑拱手,心中却是咯噔了一下。 他已经大致猜到了殷崇义的来意。 “陈恕同学,听说你有一把定秦剑,不知可否让殷某一观?”殷崇义没了上次的寒暄,开口直奔主题。 “不巧的很,自此有了这把劫龙枪,我就没再动用过定秦剑。我那驴儿又调皮得很,整日里与鸟兽厮混,不知将定秦剑丢去了哪里。”陈恕只得暂用丢失为借口。 昨夜在猎空雷隼的注视下,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那藕池取回定秦剑。 “丢了,怕不是丢进学院内的藕湖里面了吧?”殷崇义皮笑肉不笑,意有所指。 “殷大人说的是,不少学子的杂物都丢进了藕湖中,难以打捞。” “我听闻,你养的驴儿颇具灵性,会说人言?” “如同鹦鹉学舌罢了,不值一提的小技巧。它实际弱得很,不能飞,也当不得坐骑。” “我还听闻,它能控制左右鸟兽,不知它能否控制夜枭?” “殷大人说笑了,它只是性子顽劣,与各家的鸟兽都能玩得来罢了,何来控制一说。” “我还听闻,叶家神兽阁专门送给陈恕同学一颗异兽蛋,看来叶家与陈恕同学的交情不浅嘛。” “哪有什么交情,我正打算今日得空时,去将那来历不明的异兽蛋退还。” “呵,陈恕同学现在这是准备哪里去?” “哦,我正打算找殷红药学员切磋武艺,好互相精进修为。” “陈恕同学倒真是勤勉得很,红药若是有你的一半努力,我和她父亲也就欣慰了。” “殷大人谬赞。” “去吧!” “是!”陈恕拱手与殷崇义告别,转身时已是满身汗渍。 这殷崇义比之前的沈伯时,强了简直不知多少倍。 沈伯时是糊弄人糊弄鬼,凡事糊弄过去就行。 殷崇义则是在真正办案,他的眼神明明似长辈一般温和,却又好似能将人的内心尽数看穿。 若不是有传国玉玺这种逆天的神器在,他绝对不是殷崇义的对手。 以后行事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再落入这个狠人的圈套。 “陈恕,我不想跟你打。”见陈恕找上门来,殷红药只感觉心底一阵恶寒。 且不说陈恕之前的出招是多么阴狠,即便是最近正儿八经的切磋挑战,也没人愿意与他交手。 “我绝不会用手触碰你的身体便是,我只用枪!”陈恕挺起了劫龙枪。 来都来了,哪有不打架的道理。 而且殷崇义盯他盯得那么紧,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在刚好找殷红药撒撒气。 “我不……”殷红药还是不愿。 陈恕这个禽兽的混元气就像永远也耗不尽,每次都是凭借这个优势硬生生将对手压榨至人事不省。但凡经历过,就没人愿意再遭遇那样的经历。 但不等殷红药的话说完,陈恕的长枪便已经戳到了她面前。 除非她现在躺在地上不反抗,任由陈恕凌辱,不然这一架跑不掉。 但以殷红药的骄傲,她怎么会躺在地上认输耍赖。 “陈恕,你欺人太甚!”殷红药顿时恼了,抽出束在腰间的长鞭卷向陈恕的长枪。 只要她先手取下陈恕的长枪,就有狂抽陈恕泄愤的机会,这也是她常用的打法之一。 但当长鞭缠住那黝黑的长枪时,她立即发觉了不对。 任凭她怎么竭力拽拉,那杆长枪就如大山一样岿然不动。 反倒是陈恕咧嘴一笑,晃手抖动枪身。 “不好!”殷红药一声惊呼,就要解开长鞭。 但,已经晚了。 陈恕看似漫不经心的抖枪,却有着万钧之力,瞬间便将长鞭从她手中抽了出去。 殷红药欲哭无泪,到底她是炼气十六层,还是陈恕是炼气十六层? 怎么陈恕的气力,比她还要沉,还要重。 “红药,你好弱啊!”陈恕甩动劫龙枪,将缠绕在枪身上的长鞭甩回殷红药手中。 他的目的不是取胜,而是切磋,把兵器还回去才能继续有得玩。 “弱你大爷!”拿到长鞭的殷红药,径直挥鞭劈向陈恕的脸。 第86章 我不如你 “好凶!” 陈恕后撤身躯,搅动劫龙枪挑向劈来的长鞭。 那攻势已成的长鞭,见攻击未果,竟然瞬间改变形态,似游蛇一般猛地刺向陈恕的手背。 陈恕没料到长鞭还有这般诡异的变化,一时不察,被鞭尾在手背上撕出一道几乎可见森森白骨的伤口。 “嘶,这鞭子的攻击着实凶狠!”陈恕倒吸一口凉气,暂且拉开与殷红药的距离。 其他兵器的攻击尚且有迹可寻,唯独这鞭法攻击变化万千,令人捉摸不透下一击的落点在哪。 而且这长鞭的攻击格外恐怖,与刺伤和划伤不同,长鞭是在人身上硬生生撕拽下一片皮肉。 即便以陈恕变态级的抗揍程度,此时也感觉手背一阵阵钻心疼痛。 “陈恕学员,你有点弱啊!”殷红药用凉薄的语气嘲讽陈恕,将她刚刚遭受的怨气尽数还了回去。 “这才哪到哪。看招,狂风摆柳!”受伤后的陈恕调整了一下状态,不仅没有忌惮,反而更加疯狂地发起了反击。 雨点一般的枪芒,朝着殷红药蜂拥刺去。 “疯子!”殷红药见陈恕发了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她挥动长鞭扫向陈恕,欲要将陈恕的攻击扫开。 只是陈恕的这一招枪法看似如风如柳般轻盈,她的长鞭扫上去却好似扫中大山,根本扫不动枪势。 殷红药顿时明白,在气力上陈恕确实要超过她。若是硬碰硬打下去,即便她修为高于陈恕,也绝不是陈恕的对手。 她当即改变招式,借助鞭法的灵活诡异,避开密不透风的枪招,从侧方卷向陈恕的手臂。 扫不动枪势,夺不下兵器,那她就一点一点将陈恕手臂上的血肉全部撕扯下来,看陈恕还拿什么打。 眼见长鞭卷向手臂,陈恕不仅不躲不闪,反而继续挺枪上前,径直扎向殷红药的脖颈。 “疯子!”殷红药心中一惊,立即抽身后退。 但陈恕的枪招更快,长枪死死黏着她的身影,枪尖快速逼近她的脖颈。 见逃无可逃,殷红药咬了咬牙直接狠命抽出一鞭。 而后,她脖颈处传来一丝冰凉,还有微微的刺痛。 再接着,一抹温热顺着她洁白而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 “你输了!”陈恕不顾手臂血淋淋的伤口,挥手抽回长枪。 乌黑的枪尖,也从白皙如玉的皮肤中拔了出来。 枪尖仅入肌肤一分,除了让殷红药流出一些鲜血外,并无其他伤害。 “呼……”殷红药大口喘起了粗气,她初具规模的胸脯也大幅起伏了起来。 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陈恕的长枪会洞穿她的喉咙。 或许那样也就好了,当下的陈恕才更可怕。 在那般交战的形势下,即便手臂的皮肉被撕裂,他对长枪的把握也能做到毫厘不差! 差一分,枪尖无法刺入皮肤。 多一分,枪尖刺入太深,造成的伤害难免会让女子难堪。 “我不如你!”殷红药泄了气。 她放弃了,不等陈恕追上她的修为,她便认输了。 算了,陈恕爱超越就超越吧,反正她以后再也不为难自己拼命修行了。 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修行固然重要,享乐生活也必不可缺。 起码,她已经很强了,之前她就是学院第三,突破炼气十六层后便是学院第二。 不对,现在陈恕超过了她,她还是第三。 “再来!”不等殷红药飘飞的思绪落地,陈恕又挺枪刺来。 “我认输!”殷红药气不打一处来,连连腾挪躲闪。 她都已经认输了,陈恕这个疯子怎么还欲求不满。 “在我手中,只有被打败的炼气士,没有主动认输的炼气士。”陈恕不依不饶,接连挺枪朝殷红药刺去。 殷红药的鞭法大有借鉴之处,他还没能琢磨通透,怎会愿意就此放过殷红药。 而且,他证实了昨晚的猜测。 用劫龙枪与人交手,他的感悟确实比之前快了两倍以上。 甚至他感觉,在击败殷红药后,他已经隐隐要突破炼气十七层的掌控境界。 若是再击败一个十七层的炼气士,他定能掌控炼气十七层的境界。 若是击败数个炼气十八层,他很快就能掌控炼气十八层的境界。 这让他顿感浑身火热。 原本他的修为提升就迅猛到惊人,现在又翻倍提速。 如果能一直找人切磋战斗下去,怕是用不了两年,他就可以像那些大能者一样,突破炼气百层,踏空而行! “陈恕,你大爷!”殷红药愤怒大吼。 她只是一失神的功夫,陈恕的长枪就在她身上戳出了数个血洞。 虽然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害,但丢人啊! “别说喊大爷,就是喊爹,今天你也不能认输!”陈恕像是吃了亢奋药,他不顾浑身的血渍,黏着殷红药就是一通穷追猛打。 面对快速提升境界的诱惑,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对殷红药出手。 而且殷红药与云凰类似,身材和模样已经初显妖娆,都是坏女人,打起来毫不心疼! 半中午时,浑身扎满了上百个血洞的殷红药,绝望倒在地上,再无动弹的气力。 “你个畜生,禽兽……”殷红药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有气无力的谩骂着陈恕。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感觉心神好似要被深邃的天空吸噬进去。 “明日我再来!”满身伤痕的陈恕,扛着长枪洋洋自得离去。 据说阳城炼气学院的第一名,是一个炼气十八层的冷漠天才,叫李启辰。 得空打听打听他的寝室在哪,改天打上门去。 郡立学院是四年进行一次大考从县立学院招生,炼气十层为有报名资格。 也就是说,三年半前李启辰,大概率还未到炼气十层。 用三年半的时间提升了最少八层境界,在阳城县来说,确实算是一个小天才。 见陈恕又拖着满身血污回来,鹿淼连埋怨的心思也没有了。 她默默替陈恕处理伤口,涂抹药粉,又找来一身干净衣物。 然后,她拿起陈恕换下来的带有血污的衣服,拿去外面浆洗。 洗净晾晒后,再缝缝补补,就还能再穿上一阵子。 她没有告诉陈恕的是,之前陈恕留下的仙钱,已经为陈恕买衣服买伤药花光了。 她将自己在食堂里的餐费又退了出来,这才算是弥补了空缺。 这些天,她的饮食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她用从外面买来的便宜干粮充饥,实在感觉单调乏味了,便啃一口从老家带来的酱菜。 鹿潭心疼到不行,要将他那份餐费也退了。 但鹿淼制止了他,现在正是成长和炼气的关键时候,若是吃饭吃不好,会非常影响修行进度。 鹿淼也不让哥哥和小黑驴告诉陈恕这件事,因为她和哥哥已经亏欠陈恕很多了。 陈恕帮她救下了哥哥,为她充餐费,给她零花钱,还往她体内灌注海量的混元气,并将混元气极为活跃的宿舍也敞开了让他们兄妹俩修炼。 她知道陈恕挣钱的本事大,但欠债的本事更大,所以陈恕只有负债没有钱。 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就去扰乱陈恕哥的心境和修炼进程。 “淼淼,你带着那鸟蛋,咱们一起去城中的叶家神兽阁,问下他们送个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陈恕隔着窗子,冲在外面洗衣的淼淼呼喊。 “好,等我洗好衣服就去!”鹿淼扭头回应。 她收起心中的杂乱心思,加快了洗衣的速度。 第87章 退蛋! 虽然来阳城求学已有多年,但鹿淼其实对县城很陌生。 除了卖干粮和咸菜的粮油市场外,她几乎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此时她紧紧跟在陈恕身后,但她眼中只有陈恕的背影,好似周遭的热闹和繁华,都与她全然无关。 “就是这里了。”陈恕直奔叶家神兽阁,也没将四周的热闹看在眼里。 因为,阳城县真的称不上繁华。 就物质繁华方面,即便是能在月球和火星建立行宫的仙秦,也无法与物欲横流的商业社会相提并论。 “掌柜的,退蛋!”陈恕走向大厅最中央的柜台,从鹿淼手里拿过异兽蛋,二话不说就要退蛋。 他总感觉叶枝玉的心思怪怪的,好似是别有所图,还是与其撇清一些关系为妙。 如果可以将蛋直接退回的话,不与叶枝玉照面自然最好。 倒是鹿淼眼巴巴望着被拿去的鸟蛋,眼神中满是不舍。 毕竟,她已经孵化了这颗蛋四天四夜。 好似酒桶一样又矮又胖的老掌柜,并不接取异兽蛋,而是隔着柜台瞪着又小又圆但透露着奸诈之光的老鼠眼,在陈恕和鹿淼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哟,这颗蛋呐,老朽有印象,贴身进行孵化了没?”老掌柜若有所思后,作恍然大悟状。 陈恕和鹿淼都不愿说谎,皆是点了点头。 “贴身孵化就已算是半认主,退不得。老朽姓胡,你们可以喊我胡掌柜。”老掌柜奸诈笑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说,那泛着红光的异兽蛋,竟主动从陈恕手中凭空悬浮而起,自行飞入了鹿淼的怀里。 “胡掌柜,无功不受禄,这异兽蛋我们收不得!”陈恕心中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似是要被人赖上。 他从鹿淼怀中掏出鸟蛋放在柜台上,拉起鹿淼就往店外走。 但那鸟蛋的灵性越来越足,它就像是安装了最先进的导航系统,精准穿过来往的行人,扎进了刚走到门外的鹿淼怀里。 “嘶……”陈恕手扶额头,知道怕是真的被赖上了。 这异兽蛋大概率并不需要贴身孵化,贴身怕是一种互相熟悉和认主的方式。 那叶家和叶枝玉送他异兽蛋的心思,就更加值得深思了。 “胡掌柜,你们叶枝玉叶小姐可在此处?”陈恕转身回到柜台前,冲着矮胖的胡掌柜拱手一礼。 看来只有见到叶枝玉,才能将此事询问清楚了。 “枝玉小姐,她几日前就回去了颍川阳翟城。” “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送我这么一颗蛋?” “送?您是说送货上门吧?” “呃,我的意思是,她为何将这颗蛋平白送给我!” “不不不,我们叶家神兽阁只提供送货上门,并不白送异兽幼崽和异兽蛋。” “那这蛋?” “承蒙惠顾,十万仙钱!” “十万你大爷,退蛋!”陈恕彻底绷不住了。 他抓起鹿淼怀里的鸟蛋,将身子探过柜台,自行拉开抽屉将鸟蛋塞进去,又死死关上。 什么破蛋就要十万仙钱,他从未说过要买异兽蛋,叶家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叶枝玉那娘们,果然也是一个黑心的。 “走!”陈恕再次拉着鹿淼冲出店门。 即便鹿淼再不舍那异兽蛋,在听闻十万仙钱时,也被彻底吓懵了。 她缩起瘦小单薄的身躯,不敢再往神兽阁内看哪怕一眼。 “诶,陈恕公子,枝玉小姐有交待,十万仙钱允许你赊欠。”胡掌柜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乐呵呵打开了抽屉。 十万仙钱对于凡俗人家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仙秦叶家,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那通体赤红的鸟蛋,化作一缕赤红流光飞出神兽阁,一头扎进鹿淼的怀里。 “你回去,乖,快回去,我们养不起你!”鹿淼惊慌从怀中掏出鸟蛋,将它朝神兽阁的方向推去。 这哪是什么异兽蛋,分明就是十万仙钱的负债,是能压得寻常炼气士一辈子也无法抬起头的负债。 “淼淼,既然它黏着你,那便留下吧。”陈恕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 负债罢了,还不起,大不了赖账就是。 他倒要看看叶枝玉想要做什么。 叶家虽然权势极大,叶枝玉也是天骄之女炼气超百层,但陈恕有把握在数年内也突破炼气百层,甚至将鹿淼也一同带到炼气百层。 有了这份把握,他对叶家和叶枝玉便不再畏惧。 更何况有仙皇嬴政这个威胁在前,叶家算个屁。 “不要,它太贵了,那可是十万仙钱啊!”鹿淼满脸惊慌,快哭了出来。 平日里,一枚仙钱都是她难以逾越的门槛,十万仙钱对她来说就更是十万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十万仙钱而已,等咱们炼气百层千层后,这些钱屁都不算。” “而且这蛋是他们主动送上门的,现在又让咱们代为保管和养护,回头他们不掏十万百万仙钱的养护费,休想要回此蛋。” 陈恕背起双手,自信坦然往前。 想强买强卖,想坑人使坏,一切都还是归结于自身的实力。 若是他实力占优,他说收养护费,叶家就只能乖乖送上仙钱。 “叶家可是仙秦十大世家,并且一直把控着九卿之一的太仆寺卿一职,据说家族中有数位炼气超千层的存在,怎么可能会给咱们养护费。” 鹿淼跟在陈恕身后,两只小手还在频频往外推搡鸟蛋。 但那赤红色的鸟蛋实在是黏人,她刚推出去,鸟蛋便又钻进了她的怀里。 她对陈恕所说的炼气百层并没有怀疑,但是炼气千层,还是太遥远了些。 “淼淼,你就把心安稳放回肚子里,管他们是九卿之一还是炼气千层,早晚都是咱们的垫脚石。”陈恕很是自信。 他的目标是与仙皇嬴政一较高低,九卿和叶家,不过是他前行路上的风景罢了。 “嗯,我信!”鹿淼看着陈恕,重重点头。 那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只感觉是大话。 但是陈恕哥所说,那她就坚信无疑。 只是,在她看向陈恕时,眼睛的余光瞥见在陈恕侧后方的人群中,有一个身披麻衣的壮汉,冲着陈恕的方向扬起了手。 没有思考,没有迟疑,鹿淼拧身扑向陈恕,拦在了陈恕和那麻衣壮汉之间。 “噗……” 三根手指粗细的乌黑棺材钉,瞬间洞穿纤瘦单薄的身躯,又钉入陈恕的后背。 第88章 她面色红润 猛然受到攻击的陈恕愤怒转身,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胸膛被洞穿三个血洞的鹿淼。 “淼……淼。”陈恕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鹿淼低头怔怔看了一眼胸膛的血洞,心中也忍不住慌乱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陈恕,双眼中满是泪光和不舍。 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跟陈恕哥做啊,还没有给陈恕哥生很多很多孩子,就……来不及了。 她有很多话要说,但看到陈恕满是惊慌的眼睛,万言千语全部汇聚成一个字,“哥……” 声音婉转而缠绵,但又绵软无力。 声音落下时,她睫毛微微抖动,双眼迷离闭合,单薄的身躯也瘫软了下去。 “淼淼!没事的,你会没事的……”陈恕颤抖着声音,慌忙蹲下身揽住鹿淼。 他顾不得钉入脊背的三根棺材钉,也顾不得寻找暗中的凶手。 他一把抱起鹿淼,冲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大喊:“医馆,医馆在哪?” 但这些围观的人就像是一群麻木不仁的绵羊,他们或是指指点点,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后撤着身躯,就是没人上前告诉陈恕医馆在哪。 “医馆在哪?”陈恕目眦欲裂。 他抱着鹿淼大步上前,抬脚踹倒一人,瞪着血红的眼睛喝问:“医馆,在哪!” “在……在……”那人瘫软在地,吓得说不出话来。 “医馆在哪?” “医馆在哪……” 陈恕将附近的人尽数踹倒在地,声嘶力竭喝问。 远处的人顿时作鸟兽散,他们就像是惊飞的鸟儿,逃到远处的枝头后,又降落停下来朝这个方向偷偷观看。 被踹倒在地的人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好在终于有人伸出哆嗦的手,为陈恕指明方向。 陈恕抱起鹿淼狂奔,将街道冲撞的一片狼藉。他所过之处,留下一串鲜血脚印,还有四处溅洒的血滴。 陈恕第一次如此心慌,也是第一次这么后悔。 他后悔没有提前摸清医馆的位置,更后悔带着鹿淼一起到城中来。 若是鹿淼不在身旁,有传国玉玺护身的他,大概率也可以保命。 现在他依旧在刺杀中活了下来,但气运的波动,选择了让离他最近的鹿淼为他挡下这次攻击。 不知觉中,两串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上滑落,落在鹿淼身上,落在那殷红之上。 只是匆忙赶路的陈恕没有发觉,那殷红鲜血早就变成了绚烂的赤红流光。 红光先是涌入鹿淼怀里的鸟蛋中,很快便有一只小鸡崽一般大的红色雀儿破壳而出。 而后,那似红色水晶的硬壳则是散作流光,缓缓融入鹿淼体内。 “大夫,救人,救人呐!”陈恕踩着血红脚印,疯狂冲进医馆中。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良善和悲悯,将拦在身前的人通通踹挤向两侧。 医馆内的病患见他来势汹汹,均不敢再做阻拦。 一个有着及胸花白长须的老医师,抬头见浑身血污的陈恕脸色惨白中又隐藏着青紫斑点,便放下正在诊治的病人起身走来。 他虽老迈,但步伐依旧矫健。 他将陈恕拉坐在椅子上,伸手摸向陈恕手腕的脉搏,同时查看陈恕身上的伤势。 “不是,你摸我做什么?她,救她,快救她啊!”陈恕恼怒不已,将怀里的鹿淼塞向老医师。 “不可不可,早些为她换上完整衣物就是,往老朽我的怀里塞什么!”老医师伸手推开了鹿淼。 “救她,她要死了,快救她!”陈恕挣扎着站起身,大声怒吼。 他不懂这老医师在发什么疯,以至于他的怒吼震得医馆都嗡嗡作响。 “她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死什么死?若是再动怒乱气,要死,也是你死。”老医师伸出老迈虬结的手,将暴怒中的陈恕硬生生按在了椅子上。 “她……面色红润?”陈恕低头看去。 嘿,确实。 原本脸色惨白的鹿淼,竟好似吃了大补药,脸蛋红扑扑水灵灵的。 只是,鹿淼胸膛处衣物的三个孔洞着实不雅,露出了三块白皙皮肤。 这黄毛小丫头,以前干干瘦瘦的,还有些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皮肤竟然慢慢变得白皙圆润起来,就连个子也长高了一些,胸口好像也鼓鼓囊囊的。 不好,不好。 原本干干瘦瘦的模样就很好啊,怎么还往云凰和秦小小那个方向发展了呢! 陈恕不知鹿淼为何伤势痊愈,但只要鹿淼活了下来就好。 正当他大松一口气时,鹿淼胸口的鼓鼓囊囊,竟然游走了起来。 陈恕眼神惊恐,这又是什么变故,那东西怎么可能会游走? “啾……” 一个血红色的小脑袋,从鹿淼衣衫的破洞处钻出了脑袋。 “呵,是一只鸟啊?” “不对,鹿淼身上为什么会有鸟?” 陈恕正打算看清鹿淼身上的状况,结果眼前一片昏花,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被他抱着的鹿淼刚好被他压在身下,那只刚探出脑袋的小红雀,也没有任何意外地被压在两人之间。 “啾……”幼雀的哀鸣凄厉而稚嫩。 老医师对陈恕的昏迷并不感觉意外,他蹲下身查看钉入陈恕后背上的三根棺材钉。 他边伸手拔出棺材钉,边自言自语道:“小小年纪修为倒不错,带伤带毒还能奔跑如此之远。” “若是你及时封堵血脉,或许倒还不至于尸毒扩散全身,” “偏偏你怒火攻心,又竭力运转混元气狂奔,白白挥洒了体内半数血液不说,尸毒还沁入了心脉和骨髓。” “若说你自行作死吧,偏偏又不是。” “整个阳城甚至整个颍川,只有我一人能解得此尸毒,偏偏你恰好找来了此处……” 老医师将三根铁钉放在桌案上,又转身去找寻药物。 “老师,我来拿药吧?”静候在一旁的童子赶忙上前。 “此药特殊,以前没有交待过你,怕你找来会耽搁救人,还是我来吧。”老医师脾气很是温和,摆手拒绝了童子后,还解释缘由。 但就在他转身时,又有三根乌黑的铁钉从暗中射出,径直刺向地上的陈恕。 “竟敢在我的六伤医馆残害患者性命,你们长生店,真是越来越狂妄了!”老医师转身甩袖,将即将钉入陈恕身躯的三根铁钉尽数扫飞了出去。 三根铁钉钻入人群,尽数钉入一个身披麻衣的壮汉体内。 那壮汉踉跄着脚步,仓皇向医馆外逃去。 “记得先封堵血脉,免得还未逃回去,就先死在半路上。” 老医师云淡风轻交代了一句,又转身继续翻找药物。 第89章 长生店 当陈恕醒来时,眼前还是熟悉的昏暗和烛火。 扭着身子查看了片刻,他才意识到他这是躺在医馆的医床上。 但既然是医馆和医床,那为什么会有头驴躺在他身旁? “滚,再动不动上老子的床,老子阉了你。”陈恕抬脚将小黑驴踹下了床。 “陈恕哥,你别动,马上好了!”鹿淼的声音从陈恕身后传来。 她醒来的时间也不算早,当她了解清楚详细情况后,无事可做的她便借来了针线,她先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缝补,又着手缝补陈恕后背上衣物的破洞。 “淼淼,你真的没事?太好了!”陈恕回头认真看了鹿淼一眼,又俯身在床上老老实实趴好:“淼淼,你那么严重的伤势,是怎么恢复的?” “琥珀说,是它提前出世,用它的蛋壳救了我一命。但它也因此实力大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琥珀?什么玩意?”陈恕一脸疑惑。 当他话音落下时,一道红光快速掠过他脸侧,他的一缕头发轻盈落下。 一只毛茸茸的血红色小鸡崽,扑棱着短而小的翅膀,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耀武耀威。 “哪里的小鸡崽?”陈恕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仍是故意挑衅。 果然,那小血雀忍不下小鸡崽名号的羞辱,再次化作流光朝他扑来。 “嘿,傻鸟。”有了准备的陈恕轻松抬手,将那流光拍砸在地。 “啾……”血红色的小雀在地上反弹了数下,蔫了吧唧委屈巴巴地飞回了鹿淼的怀里。 “陈恕哥,你别欺负它。”鹿淼忍不住嗔怪起来。 陈恕哥也太孩子气了,跟一个刚刚出生的幼鸟也能斗起来。 “是这小崽子先对我出的手。”陈恕很是不服气。 他已然猜到,这血红色的小鸡崽就是从那十万仙钱的鸟蛋中孵化出来了异鸟,并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琥珀”为名字。 “琥珀说,是你昏迷砸倒在……我身上时,先把它砸扁的。”说着说着,鹿淼的脸颊火热了起来。 羞死了,陈恕哥竟然趴在了她身上。好可惜,她那时也处在昏迷中。 鹿淼收针起身,陈恕衣服上的三个破洞也已经缝补完毕。 “看在它主动救你的份上,我先不与它计较。”陈恕坐起身,扭头却看到床前的三根棺材钉。 顿时,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自从出了陈家沟,他就开始遭遇各种莫名的暗杀。 有些暗杀已经搞清楚,但有些完全无迹可寻,不知是谁在对他暗中出手。 “黑货,这三根棺材钉的来源,你查清楚没有?”陈恕扭头看向小黑驴。 小黑驴能赶来,说明它对阳城的讯息有着一定程度的掌控,应该对凶手的底细有所查明。 “凶手代号为铁匠,隶属长生店,但他已经死了,死因是钉入他体内的三根棺材钉引起的毒发。”小黑驴将收集来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 陈恕与它命运共通,它在感应到陈恕遇袭后,第一时间便赶来了医馆,并暗中操控鸟兽将整个阳城县摸查了一遍。 只是,结果并不理想。 “被他自己的钉子毒死了,什么情况?”陈恕一头雾水。 刺杀他的人又死了,也就意味着他被暗杀一事的线索再次中断。 且,这事还没完。 有人暗中出手抹平了此事,也就意味着暗杀一事还远远没有结束,真正的主谋仍隐藏在幕后。 “铁匠尾随你来到医馆,见刘和老医师竟能解毒,便冒险对你发起致命一击。” “哪料到刘和老医师实力强到离谱,仅是挥一挥衣袖,便将他拍死了。” 小黑驴将当时医馆内的情况,也讲述了一遍。 “他的死,可怨不得我!”医馆的老医师听闻到此处的动静,便走了进来。 “刘医师!”鹿淼赶忙欠身行礼,感谢刘和老医师对陈恕的救命之恩。 “多谢刘医师救命!”陈恕亦躬身行礼。 那三根铁钉中竟然还有毒,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若不是恰好来到此处医馆,他怕是会性命不保。 刘和老医师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铁匠所用的尸毒,并非他个人所制作,而是由长生店掌握。” “若是无人让他死,我伤他不深,他回去长生店后便可解毒。” “若是有人想让他死,即便他未中毒,回去长生店后也必死。” 听老医师如此说,陈恕便明白了。 铁匠的死和之前的鬼工一般无二,并不在于老医师有没有出手伤他们,真正原因是背后主谋者想让他们死。 只是,这次出手的又是长生店。 这两次暗杀到底是铁匠和鬼工的个人任务,还是长生店也脱不了关系? “黑货,多查查长生店是怎么回事。”陈恕在意识中给小黑驴下了命令。 总是这么被动挨打不是事,等他摸清了长生店的底细,拿捏了长生店的一些痛脚,便找上门去问个清楚。 “县衙怎么说?”陈恕突然想起了殷崇义。 以殷崇义的本事,不知能不能在这次暗杀案件中找到一些端倪。 “铁匠的尸体被带回了县衙,老朽险些也被牵连。好在最终确定铁匠是当街行凶的凶犯,死不足惜,此次案件已经算是结了。”刘老医师回答了陈恕的问题。 “就这么结案了?”陈恕眉头紧蹙,这完全不像是殷崇义的性子。 此事与殷崇义有关,还是说此事背后主谋者,是殷崇义也不愿招惹的存在? “多谢老医师救命,我们这就先回炼气学院了。”陈恕再次躬身道谢。 他想早些回去炼气学院,只有在炼气学院他才能有相应的安全感。 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诡异了,他总感觉有似阴狠的毒蛇一样的存在,在暗中死死盯着他。 “不用客气,诊费一百仙钱。这并非老朽漫天要价,而是那尸毒格外偏门,解药的用料也很贵重。”刘老医师慈祥且温和地看向陈恕。 “呃……”陈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是了,他只想着其他,完全忘记了看病还要给钱这件事。 “刘老医师,诊费先欠着如何?您放心,这几日我定筹集来钱还你。”陈恕只得重提负债一事。 “老朽的医馆小啊,经营着实不易……”刘老医师脸上的慈祥和温和散去。 治病收钱,天经地义,若是每个人都像陈恕这般赊欠,那他这医馆还怎么开下去。 “懂了懂了!”陈恕抬手拦下刘老医师的话。 他转身看向小黑驴:“去找殷红药借来一百仙钱。” “若是借了,明日我便去挑战李启辰磨砺境界。” “若是不借,明日我便找她,后天找她,大后天也找她……” 第90章 你吃了没? 没有任何意外,殷红药选择了破财消灾,并叮嘱陈恕明日一定要去挑战李启辰,她会带人前去观战。 交纳了诊费,陈恕和鹿淼也得以回到炼气学院。 回到学院的第一时间,陈恕便将心神沉浸入传国玉玺,将学院里里外外翻查了数遍。 没有发现异常,藏在藕湖深处的定秦剑和人头都还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天不解决在暗中盯着他的人,此后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好在传国玉玺对炼气学院有着领域般的掌控能力,这才让他有了一个安稳的歇息之地。 “淼淼,你先回去,我去找绣红执事说些事情。” 陈恕将鹿淼打发回去后,先来到藕湖边。 他反复查探了数遍,并没有人在暗中盯着藕湖。 不过,倒是有人在藕湖和淤泥中设下了一些小机关。 但在传国玉玺控制的炼气学院中他才是老大,什么事物都休想瞒过他感应。 他避开那些小机关将人头包裹取出,仍将定秦剑沉在污泥深处。 毕竟他说过定秦剑已经丢了,那就只能让定秦剑烂在藕湖中了。 还好那只是寻常的赝品,值不了多少仙钱。 “绣红阿姐,您看这两个人头,还能抵债吗?”陈恕将湿漉漉的人头包裹恭恭敬敬放在绣红面前。 虽然他控制湖水将人头包裹冲洗了个干干净净,但他还是没有自信能过得了绣红这一关。 果然,绣红仅是瞥了一眼人头包裹,便一脸嫌弃不再看。 “摔摔打打后又搁置了数日,还被污泥浸泡过的臭烘烘破烂玩意,早些扔进炉子里去吧。” “要我看,你这张脸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揭下来让姐姐耍上一耍。” 绣红扭着腰肢走到陈恕身前。 她将陈恕推倒在椅子上,秀手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刺向陈恕的脸颊。 “阿姐你有话好好说,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您尽管提就是。”陈恕后撤着身子和脸颊躲避利刃。 他知道绣红并非真的想要伤他,绣红做出如此行径,最有可能的便是向他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什么你都能答应吗?”绣红用利刃挑着陈恕的下巴,欲语还休。 “只要我能做到的,万死不辞!”陈恕吞咽了一口口水,也直勾勾盯着近在眼前的绣红。 没来由的,他感觉风韵犹存的绣红,竟比秦小小和云凰那样风华正茂的女子还要更为魅惑。 “好,你帮我带一带刺红,她的修为仅比寻常人高一些,但与你和其他天才比起来,就相差太远了。”绣红提出要求,收回利刃,也起身离去。 “就这?”陈恕忍不住一怔,怅然若失。 事情,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绣红冲陈恕抛了不明深意的眼神,又扭着腰肢坐在了灯火下。 “我以为……”陈恕上下打量着绣红的身躯,不言而喻。 “小屁孩,你不缺女子喜欢,没必要把眼神往我身上瞟。”绣红又开始了缝缝补补,令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心境如何。 “您想让我怎么带刺红?”陈恕也收敛心神,端正了神色。 “你自行看着带便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修为。她是我故人之后,也是穷苦出身,父母亦早亡,心性相对独立,你带着她并不会太过吃力。从明天起,她就归你了……” 昏黄灯火中,绣红娓娓道来刺红的过往。 通过与陈恕相处的这些时日,她已然明白陈恕才是困于浅滩的幼年真龙。 让刺红跟着陈恕,如果顺利的话,她便能一起乘风而起,直入青云。 即便陈恕腾空失败,刺红说不定也能获得一部分遗泽。 当然,风险还是有的,但很值得赌上一赌。 毕竟,上千年也难遇到一次真龙。 次日清晨,陈恕背负着劫龙枪,来到一处单独别院前。 身材高挑纤瘦的刺红,面无表情像是一根寒冷的冰柱子,紧紧跟在陈恕身后。 师父让她跟着陈恕,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询问缘由,便开始跟在陈恕身后。 刚开始时,陈恕还跟刺红聊上几句熟络情感,在得到几句不咸不淡的“嗯”“啊”“是”之后,他便放弃了。 他将刺红当作是一个影子,不再过多理会。 只是,眼前的豪华独院,他眼红了。 “凭什么殷红药住的是独院,李启辰住的也是独院?”陈恕愤愤不平。 这哪是学子的寝室,分明就是老师的住宅。 规模之大,堪称一处别墅。除了单独的院落外,还有多个房间数个厢房,就连厨房中的炊具都一应俱全。 “学院前十,都可以申请独院住宅。”殷红药带着一群好友,兴冲冲结伴而来。 其中就有熊二花,熊二花的金刚大鹦鹉身上挂满了各种包裹。 “我还没进学院前十吗?”陈恕很是疑惑。 阳城县立炼气学院应该没几人能比得过他,他怎么没有分配到独院住宅。 “你突破速度太快,别说学院没能反应过来,我们都感觉这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不过,只要你今天能打败李启辰,你就是学院第一,我帮你去申请单独住宅便是。”殷红药开始大包大揽。 她现在最期待的就是陈恕能将那个眼高于顶的李启辰暴揍一顿,这样她被陈恕打败的脸面就能挽回不少。 那李启辰平日总是臭烘烘的,不愿与学院的学子们往来,好似他们都是一群垃圾。 即便陈恕打不过李启辰,李启辰反把陈恕暴揍一顿,结果也一样会令人愉悦。 说着话,殷红药又开始招呼同伴铺展地毯和皮裘。 她们在舒服软和的地毯上坐下,再披盖上厚厚的皮裘,严寒天气与她们再无关系。 熊二花也将金刚大鹦鹉身上的包裹尽数卸下,琳琅满目的食物顿时倾泻了一地。 糕点有须酥、驴打滚、松子百合酥、桂花糕、豌豆黄等十几种。 坚果有香榧、金瓜子、榛子、板栗、核桃等十几种。 竟然还有肉食,烧鸡、烤鸭、煎鱼、冰糖肘子、炖猪蹄,应有尽有。 即便陈恕平时不怎么在意吃食,此时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没好气吼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我来挑战李启辰,你们当作是度假呢,竟然还摆上了宴席!” “你赶紧叫阵开打,我们好下饭。”殷红药不理会陈恕的怨气,反而将陈恕往前推搡。 她迫不及待要观看两个恶人大战,最好战斗能激烈一些,互相撕扯下对方的衣物,打烂对方的脸。 “我还没吃早饭。”陈恕躲开殷红药,纵身扑进少女群中,开始大肆抓拿。 “啊……”少女们见陈恕这个偷窥狂扑了过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慌而逃。 经过他们这么一闹腾,陈恕要挑战学院第一李启辰的消息,快速在学院内传播开来。 很多人顾不上吃早饭,便朝此处拥挤而来。 “滚滚滚,拿上这些赶紧去开打!”殷红药将一个冰糖大肘子和一只烧鸡塞进陈恕手里,将陈恕推到了李启辰的院子前。 李启辰当真是够孤傲,哪怕外面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还是紧闭门户置之不理,将外面的这些人全然当作闹闹哄哄的蚊虫之类。 “李启辰,你吃了没?要不,出来一起吃点!” 陈恕左啃一口肘子,右啃一口烧鸡,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第91章 寒芒万丈 “滚!” 房舍内仅传来一声冷漠轻喝,便再也没了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 “嘿,好冷的性子。”陈恕将冰糖肘子和烧鸡狼吞虎咽吞入腹中,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双手,便起身走向院门。 “嘭!” 陈恕一脚将院门踹了个粉碎:“李启辰,滚出来受死!” 想在他面前倨傲,要先有那个本事才行。 “滚,我的剑不斩废物。想要前来送死,先达到可挑战的修为再说。” 房舍内传来的声音依旧清冷。 “嘿……”陈恕知道他这是被嫌弃上了。 他现在修为是炼气十五层,李启辰是炼气十八层,确实不符合规则。 虽然他名声很大,但李启辰的名气又何尝小了。 围观的学员顿时大感遗憾,李启辰不愿出手,那今天看来是无法看到有人出手暴揍陈恕了。 “陈恕,你继续向前拆了他房子,就不信他不出招!” “你放心,有什么损失赔偿,都算我头上。” 殷红药拍了拍胸脯,怂恿陈恕继续向前。 反正今天不管是陈恕揍李启辰,还是李启辰揍陈恕,她都开心。 最好是两人打得血肉模糊,两败俱伤。 “呵,三年半仅提升八层修为,有些人呐,确实是废物。”针尖对麦芒,陈恕也对李启辰冷嘲起来。 同时他提枪走进院子,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竟然在片刻后又突破了一层修为。 “炼气十六层!”殷红药张开的红润红唇,久久没能闭合。 这,又突破了? 所以,对真正的天才来说,突破真的跟喝水一样简单吗? 所以,她这个炼气学院的第三名,其实也是一个废物? “能把控境界随时突破,有点本事!” 房门轰然打开,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拎着银白色的长剑大步走出,他一袭白袍的一尘不染。 他鼻梁高挺,眸若寒星,发鬓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当真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好少年。 “哇,李启辰出来了!” “好英俊,好冷漠,好想被他拥抱在怀里……” 一些行为不羁的世家少女开始了犯花痴。 虽然李启辰的性子冷了些,也恃才傲物了些,但谁也没有质疑过他天才的身份。 甚至在某些少女的心中,天才就应该如此超然世外。 “若是你与我同等修为,或许还能给我造成一些麻烦。即便你现在临时突破炼气十六层,你依旧是在自取其辱。”李启辰难得的话多了起来。 即便他再恃才傲物,也不得不正视陈恕最近的修为进展速度,那是千年也不世出的绝顶天才才能有的速度。 而且与其他蚊虫和垃圾不同,他在陈恕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是不是自取其辱,要打过才知道。”陈恕舔了舔嘴唇,莫名兴奋了起来。 其余人都不敢与他交手,唯有李启辰是这般自信。 若是李启辰的实力没有水分的话,与其多交手几次,说不定他的境界便能一举突破炼气十八层。 “你还真是莫名的自信!”李启辰不急不缓拔剑出鞘,洁白如月的剑光,顿时倾泻满了庭院。 陈恕双眼微眯,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此剑,不凡! 这便是李启辰的底气和自信的来源吗? 仅是如此的话,那可还远远不够。 “一剑,送你归西!”李启辰高高立于房门前,没有任何花里胡哨,抬手对着庭院中的陈恕便是一剑。 霎时,庭院内的剑光皆被调动。 好似大雪山的倾塌,洁白的剑光山崩海啸般直奔陈恕而来,欲要将陈恕一举淹没。 “有点意思!”陈恕深吸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一剑,别说寻常的炼气十六层接不下,即便是炼气十八层,怕也会一击落败,身受重创。 “蛇绕龙缠?!”陈恕不仅不避,反而挺枪冲着浩浩荡荡的剑光绞杀而去。 好似黑龙的劫龙枪,在浩渺皎白白剑光中绞杀出阵阵慷慨激昂的铿锵之声。 好似大雪崩的浩荡剑光河流,硬生生被他绞杀出一条直通房舍门前的空洞。 “杀!”劫龙枪好似毒蛇吐信,猛地刺向那一身洁白少年的咽喉。 “叮!” 洁白且又透亮如冰玉的长剑,抵住乌黑发亮的枪尖,发出一声脆鸣。 罡风四溢,房舍的门窗被卷得哗哗作响。 一黑一白的相撞,亦形成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 李启辰心神一颤,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陈恕。 被崩飞剑光划得浑身血淋淋的陈恕,也眯着双眼盯着李启辰。 在枪与剑相撞的那一瞬间,来自兵器自身的旗鼓相当,让两人心中都明白了对方自信的来源。 神兵! 陈恕收回劫龙枪,像只大鸟一般掠身回到庭院中,深呼了一口气。 麻烦了,李启辰身上竟然藏有神兵,这让他以伤换取击碎对方兵器的想法化为了泡影。 李启辰并没有伺机追击,而是任由陈恕退回。 他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这陈恕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有着炼气百层都难以拥有的神兵。 这杆黑枪的由来,似乎与院长和李蹊有关。 所以,陈恕到底姓张,还是姓李? “你值得我认真出手!”李启辰收起脸上的惊诧和倨傲,起身走进院子中。 他身上的气势似剑光一样向四周迸发倾泻,洁白衣衫被鼓动的飒飒而动,乌黑的发丝也飞舞张扬。 “啊啊啊……,李启辰要迷死我了,好想钻进他怀里!” “即便不能跟他睡一个被窝,他像这般拿剑劈我,我也心甘情愿。” 周围的少女又开始发癫。 确实,当前状态的李启辰就好似天神下凡,威严不可欺。 “屁,看大爷砸烂你的脸!”陈恕见李启辰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隔山振虎!”陈恕震脚抖枪,再次逼向李启辰。 待李启辰侧身躲闪,他又递枪上前,大开大合朝那一身洁白抽砸而去。 “对,砸他,砸断他的腰,撕烂他的脸!”殷红药从皮裘中一跃而起,紧握双拳为陈恕打气。 并不是她站在陈恕这边,而是她更想看李启辰那张冷漠高傲的脸被打烂。 面对抽砸而来的黑色枪身,李启辰面不改色,亦不避让。 他恬静劈剑斩向劫龙枪,轻喝道:“寒芒……万丈!” 第92章 再次突破 陈恕感觉,他就像是被一座急速行驶的锋利冰川正面撞中。 浩浩荡荡的雪白剑光,将他像虫子一样轻易击飞。 他砸穿了别院的围墙,又重重砸入人群中。有两个来不及躲闪的学员被他砸在身下,砸出了一阵骨骼的断裂声。 那两个学员哀嚎着爬地而逃,留下全身满是破洞的陈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殷红的鲜血从浑身伤口处汩汩流出,却又快速在他身上凝结成了冰凌。 李启辰的剑光裹挟着无尽的冰寒之气,陈恕不仅受到了严重的外伤,还有冰寒之气在体内四处肆虐。 “两招,陈恕就落败了?” “什么两招,顶多算是一招。第一招是试探,李启辰根本就没有全力出手。” “可惜,偷窥狂败得太快了,我还想多看他被揍一些时间。” “要我看呐,他就是仗着修为的突飞猛进,下手凶横,徒有虚名。他的真实实力,很一般……” 围观者的聒噪哄闹声,在陈恕耳畔轰然响起。 大胆一些的人,甚至还偷偷朝着他的方向啐口水。 “我与那些废物不一样,想越阶挑战我,你有些太想当然了!”李启辰在庭院中孤傲自立,收剑入鞘。 “呸,废物你骂谁呢!”殷红药在庭院外的人群中跳着脚怒骂李启辰。 被越阶挑战落败的,可不就是她嘛。 但面对她的谩骂,李启辰却置若罔闻,看也没看她一眼,完全将她视作空气。 这对殷红药造成的心灵伤害,比辱骂更甚。 若非她远不是李启辰的对手,她定要上前亲手撕烂李启辰的脸。 “陈恕,起来,去把那个贱人的脸撕烂!”殷红药气鼓鼓走到陈恕身前,抬脚便踢地上的陈恕。 没有信心击败李启辰的她,只能将这渺茫的希望寄托在陈恕身上。 她低头看向陈恕时,陈恕正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出神地盯着天空。 “不是,你看什么呢?赶紧起来揍他!”殷红药顺着陈恕的视线看去,蓝天清澈透亮,且深不见底。 蓝天是很美,但,每天都不是如此吗,有什么好看? 她知道,以陈恕的心性和韧性,绝不会那么轻易认输。 “我不是在看,而是在听,听他们骂我、辱我、啐我。” “原来,当心境不同后,某些低端人士的咒骂真的和狗吠一样,完全可以置若罔闻。” 陈恕杵着劫龙枪缓缓站起身,一步步从他撞开的缺口处,走进了庭院中。 他突然与李启辰有了共鸣,原来世间有那么多杂乱的人和声音,根本不值得去理会。 但他又与李启辰的孤傲和高冷不同,他并没有把世界完全摒弃在外。 鹿淼很傻,但很好很纯。 鹿潭胆小懦弱,但对妹妹格外袒护,闪光点也很耀眼。 殷红药虽然性子癫狂些,但内心是一片火热。 熊大富爱财爱计较,但他取之有道,且不乏真挚。 除了炼气、修为、自我,除了权势、金钱,世间不只有污秽,也有着珍贵的美好之物。 陈恕身上显露的气息再次攀升,炼气十七层,应声而破! 李启辰盯着步步逼近的陈恕,再次拔出雪白长剑:“炼气十七层,你真是够狂,够隐忍。看来,你是不打算认输了?” 眼前的陈恕虽然浑身破破烂烂,却愈发让他感觉棘手起来。 “炼气十七层!” “又突破……” 围观的人群猛然轰响了一声,而后陷入一片死寂。 他们不知道陈恕的极限在哪,为什么还能突破,为什么面对炼气十八层的李启辰,面对学院的第一高手,他还敢保留后手。 对陈恕的畏惧,不知觉间在他们心中茂盛丛生。 “我认输?就凭你那把破剑吗?你的自信也太廉价了些。”陈恕持枪稳稳而立,静等李启辰来攻。 他在实力孱弱时,就开始在学院内大杀四方,磨砺心性。 一个有神兵有奇遇的李启辰罢了,还不值得他心生畏惧。 “从小到大,我就没输过!”李启辰绷紧身躯,扬剑起手。 “那是因为你还小,没遇到我,没遇到真正的霸霸!”陈恕挑枪上前,一道黑线直逼李启辰。 “剑落九天!”李启辰跃身而起,扬剑劈下全力一击。 顿时,锋利且浩荡的剑光自高空倾泻而下,别院好似被从中间一分为二。 这一剑,李启辰没有任何留手,如若陈恕没有真本事,定会死在这一剑之下。 “蛟龙出海!”陈恕没有收缩防御的习惯。 他的抗争方式,是直接对迎面而来的攻击,发起连绵不绝的反击。 皎白剑光倾泻而下,黑色劫龙枪迎着剑光浪潮逆流而上。 “铮!” 剑与长枪再次碰撞,只是声音没了上次的清脆,只有铿锵有力的轰鸣。 神兵相撞后,罡气四下肆虐,房舍和院落皆被震得抖动不止。 但剑与长枪并没有再一触即散,而是接连撞击。奔雷般的轰鸣,如雨声密集落下,不绝于耳。 虽然居于下风,陈恕却主动招招杀向李启辰,一招比一招凶横。 高傲的李启辰自然是寸步不退,他一剑接连一剑劈向劫龙枪,将频频发起攻击的陈恕震得连连后退。 “嘭!” 陈恕的身躯撞碎围墙,他再次被逼出了庭院,围墙也被他身上的罡气余波撕裂出一个巨大豁口。 李启辰停身剑指陈恕,并不追逐,而是保留着他的高傲。 陈恕稳下脚步啐出一口鲜血,再次拧身冲进庭院:“左蛟龙!” 呼吸未停,攻击不止,这便是他的执念。 论挨揍和持久,还没人能比得过他,即便是李启辰也不行。 两人从朝阳初升的清晨,一直争斗到日上三竿。 李启辰凭借着犀利的剑法和略胜一筹的修为优势,频频将陈恕轰砸出围墙。 别院的围墙已经尽是一片废墟,就连原本精致高雅的房舍,此时也被两人掀塌了大半。 但,陈恕鲜血淋漓了小半日,此时仍是鲜血淋漓。 一开始他身躯摇摇晃晃,此时的他反而像是打了鸡血,越打越凶,越砸越疯。 他身上的伤口多处可见森森白骨,但他的嘴角却越来越上扬,笑容也越来越狰狞。 “乌龙摆尾,摆尾,我再摆尾!”陈恕抡起长枪,癫狂朝着李启辰连连抽砸。 此时的李启辰头发散乱,身上的白净衣衫也有了多处撕裂和泥污。他扬起长剑疲于应对,喘息已显粗重。 “轰!” 陈恕又是一枪砸下。 李启辰的气息一时没能衔接上,顿时被巨力轰砸出了围墙。 “好哎,就是这样!打他,照着他的脸,抽啊!”殷红药欢呼雀跃,好似是她将李启辰砸出了圈。 “你,过来!”陈恕扛着劫龙枪傲然立于废墟一样的庭院,冲着李启辰嚣张勾手。 最初李启辰没有对他乘势追击,那他也给李启辰一个喘息的机会。 面对陈恕的挑衅,李启辰面色铁青。 高傲孤冷的他,也并非心中容不下输赢,他只是不允许自己输给那些蛆虫一样的垃圾货色。 但陈恕不同,陈恕与他是同类。 他也从未见到过像陈恕这般,越打越兴奋,受伤越重越癫狂的人。 陈恕的天分和韧性很可能比他还要高,所以输赢他都不丢人。 “我认输!”李启辰提剑走进庭院,平静接受了他此次的战败。 他对争斗有着清晰且冷静的掌控,他已然知道此次败局已定,再继续打下去陈恕定会越来越占据优势。 一时输赢,并没有什么。 他心中已经有了针对陈恕的作战方法。 那便是在前期就将陈恕一举击溃,绝不能给陈恕打后期的机会。 待他回去将作战方法梳理出来,下次定能将陈恕一举拿下。 听到李启辰认输,陈恕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冷着脸大喝:“认输?老子让你认输了吗!看枪,蛟龙出海……” 第93章 下雪 “你无耻!” 正午时,李启辰提着剑踉踉跄跄站起身。 他身上的衣衫被撕去大半,胸膛亦被戳出了几个血洞。 但陈恕这个疯子仍不愿放过他,一枪接连一枪劈砸而来。 “谬赞,看我隔山震虎!”陈恕满脑子都是与人交手磨砺境界,哪有心思去管什么谩骂。 况且,李启辰的谩骂实在是不痛不痒。 “嘭!” 力竭的李启辰,再次被抽倒在地。 “不打了,不打了!”李启辰收起长剑,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冲陈恕无力摆手。 往日里,他根本不能容忍自己躺在污泥和废墟中。 但现在即便是他的丑态被人围观,他也顾不得了,他只想躺下来歇一歇。 陈恕这个禽兽太不是人了,逼得他耗尽体力和混元气,以至于他现在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陈恕,继续揍他,我给你仙钱!”殷红药兴奋大喊,同时抓起一把又一把的仙钱往院子中抛洒。 “别再用兵器,肉搏!骑在他身上,撕烂他全身衣服,挠烂他的脸!” 殷红药越说越兴奋,甚至还配合着动作张牙舞爪。 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终于看到李启辰被打倒在地。 但这还不够过瘾,不够变态。把李启辰的脸撕烂,衣服全部扒光,看他以后还怎么高傲在上。 躺在地上的李启辰惊恐看向陈恕,他也听闻过陈恕贪财如命的名声,说不定陈恕真的会为了钱财就挠他的脸。 难不成,要掏更多的钱,花钱买命? 只是花钱买命的名声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毁掉自己的人设吧! “嘿……”陈恕龇着沾满鲜血的牙齿,冲李启辰狰狞一笑,却转身走向了殷红药。 “啊……,陈恕来了,快逃!”殷红药身旁的少女,顿时四散而逃。 “你……,你要干嘛?”殷红药抱紧双臂,声音发颤。 此前炼气十五层的陈恕就能虐她,现在炼气十七层的陈恕携带着惨胜而归的煞气,更是令她不敢直视。 “趁着你还有几分榨取的价值,咱们打一架吧。”陈恕也不管殷红药是否同意,直接挥枪抽砸而去。 “陈恕,我是你的债主!” “我认输!” “我给钱……” 任凭殷红药怎么哭喊哀嚎,陈恕都没有手软的意思。 只是占据了修为的优势后,殷红药根本经不住他的摧残。 没用几个回合,殷红药就瘫软在地,再无一战之力。 陈恕走到殷红药身前,踢了踢她的身躯:“别太弱,不然以后连一块玩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你打赏的仙钱我收下了,不过需要你帮我捡起来。扣除欠你的一百仙钱后,余下的给我送去。” “另外,独院住宅的事情你尽快帮我落实,我那里人越来越多,挤得很!” 说完,陈恕扛着劫龙枪,携着满身的伤口和血污,带着冰柱子一样的刺红,穿过人群远去。 他所过之处,人群皆避。 此时,他便是炼气学院实至名归的第一名,那些底层的蝼蚁杂鱼,哪里再敢拂拭他的锋芒。 与李启辰的孤傲和冷漠不同,他浑身上下显露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和威严。 成功登顶炼气学院第一名,陈恕却没有太多欣喜。 因为除了李启辰还能再让他磨砺数次外,其他杂鱼都不能再入他的眼。 “这如何是好,以后可打谁去呢?”陈恕嘀嘀咕咕。 紧跟在他身后的刺红,身体猛地一僵。 她想象过陈恕会有种种取胜后的兴奋狂喜,万万没想到陈恕竟会说出这么一句煞气腾腾的话。 “打助教老师?这,不太好吧。”陈恕自言自语。 刺红,汗流浃背。 师父这是让她跟随了一个什么变态,怎么还打上助教老师的主意了。 即便只是助教老师,那也都是炼气二十多层的存在啊。 不过,按照陈恕此时的修为突破速度,怕是等过了年后,就真的可以暴揍助教老师。 想到此,刺红顿感头皮一阵阵发麻,有些事还真是细思极恐。 “咦,下雪了?”陈恕停下身,抬头望天。 早晨还是晴空,此时的天空却笼罩着厚厚的铅云。 随着头皮屑一样的细雪撒落,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寒冷了起来。 “下雪了,也就快过年了。”陈恕掰着指头算了算,他来到仙秦已两月有余,他也有两个月没见老陈了。 希望年前能多一些安稳,好让他平平安安回家见老陈。 杂役处说会庇护他的家人,应该不是一句空话。 而且在他没死之前,应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故意招惹老陈。 但事实情况却是,陈家沟的老陈家的大青牛,正美滋滋咀嚼着……人头。 头骨在大青牛的口中被磨成齑粉,仅有一些血沫从大青牛嘴角溢出。 “嗖……”牛舌如闪电般舔回嘴角的血沫。 大青牛眯着双眼,神情很是享受。 一个身躯略显佝偻的庄稼汉子,在破落的庭院中专注磨着一把镰刀。也不知这大冷天的,他磨镰刀是要去收割什么。 “咦,下雪了?”庄稼汉子停下磨镰刀,仰头眯眼望着天空:“下雪了,恕儿就该回来了。” “哞……”大青牛的吼叫悠长且深远,似是能声动九天。 “淼淼,我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陈恕咋咋呼呼推开了寝室的门。 原本他都是直接推门而入的,今天不知是心虚还怎么,提前就大声喊明了带刺红回来的事情。 “唔……,陈恕哥,你回来啦!”鹿淼猛地吞咽了一下,擦去嘴角的残渣,满脸的欣喜。 陈恕一怔,发现房间内仅有小黑驴和鹿淼,不见了鹿潭。 对了,现在是正午,正是午饭时间。 “偷藏了什么好吃的,分我一些。”陈恕将劫龙枪立在门后,朝鹿淼伸出了满是血污的手。 “哪……哪有什么吃的。陈恕哥,你身后这位姐姐是?”鹿淼躲闪着眼神,刻意将话题引到陈恕身后。 “她啊,刺红,绣红执事安排给我的麻烦。”说着话,陈恕自顾自翻找出藏在角落处的半块窝窝头。 不由分说,他拿起窝窝头就大啃了一口:“就这半块?其余的,是不是都藏在你的寝室里?小气鬼,有食物还藏着。” 他心中有了猜测,即便他最近花钱有所收敛,但鹿淼给他买东西却从不知收敛。 家里,怕是没钱了。 他又一心在外,没能及时留意到这种变化。 偏偏鹿淼这傻姑娘,又是有苦不说,独自默默承受。 “陈恕哥,那是我……吃过的。”鹿淼羞红了脸,低头摆弄起了衣角。 “瞧你干干瘦瘦的模样,身体刚有点起色,又作妖。”陈恕的话,半心疼,半埋怨。 同时,他恶狠狠瞪了小黑驴一眼,抬脚将小黑驴踹下了床。 这黑货忒自私,平日里它只顾着自己溜出去饱腹,却没想着顾及鹿淼。 “啾啾……” 小血雀琥珀不满陈恕对鹿淼的埋怨,从鹿淼衣衫中飞出来,对着陈恕就是一通叫嚣。 “傻鸟!”陈恕一巴掌将小血雀拍了出去。 “啾啾啾……” 小血雀哀鸣着钻到鹿淼脖颈后,藏在鹿淼的头发中继续咒骂陈恕。 能听得出,它骂得很难听。 “我身子小,吃不多的。”鹿淼伸手安抚小血雀,同时开口狡辩。 只是,她辩解很苍白无力。 陈恕没有理会她的说辞,而是冲着杵在门前的绣红喊道:“你,去买些吃的来,拣好的买!” “不用,买那些竟是浪费钱,窝窝头和咸菜也一样能饱腹。”没等刺红反驳,鹿淼反而先反对了起来。 刺红更是直接白了陈恕一眼,对陈恕的喝令无动于衷。 师父是让她跟随陈恕,但又不是给陈恕当丫鬟和冤大头。买饭菜这等杂活,她才不会去。 “你感应一下房间内的混元气,若是愿意买饭菜,就留下。若是不愿,就该滚哪滚哪去。”陈恕冷冷冲刺红撂下一句话,就不理会刺红,任由她去取舍。 “混元气能有什么不同?”刺红微微闭目,尝试运转炼气功法。 下一刻,她猛地瞪大眼睛,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歪躺在床上的陈恕。 第94章 三招斩敌 “怎么可能!” 刺红惊呆了,此处的混元气怎么会活跃到这种程度! 难不成,陈恕修为的快速提升,便与此有关? “嘴巴严一些,不然你连口汤都喝不上。去吧,赶紧买饭菜去。”陈恕没好气挥手,将刺红向外驱赶。 刺红也不再迟疑,立即转身奔向食堂。 有这等程度的修炼宝地,即便是做丫鬟买菜,再搭上一些饭菜钱,也很值得。 “陈恕哥,你干嘛欺负她?”鹿淼不再阻拦陈恕,而是找来伤药和干净的衣物,熟练地为陈恕处理伤势。 没了外人,她便轻松自然了许多。 即便被陈恕哥发现了她的省钱小心思,她也不感觉有什么丢脸。 只是,陈恕哥又要为她花钱了,好烦! “不是欺负她,是平白给的好处她不会珍惜。”陈恕并不认为他这么针对刺红有什么不对。 相反,若不是因为绣红执事,他才懒得搭理刺红是哪个。 “还有,你要以身体和修行为重,千万不能因为缺钱就委屈了自己。” “晚些时候殷红药会送来一些仙钱,你留下来买年货,过年时不能空着手回去。” “另外,没有给你再充餐费,是因为咱们马上就能分到一个大大的独院住宅。” “那里有厨房有炊具,咱们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干净卫生又划算。比如可以做驴肉火锅,红烧驴肉,麻辣驴肠……” 陈恕趴在床上,眉飞色舞地为鹿淼描述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 鹿淼听得很认真,她也认为多人挤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不合适,会有不少非议。 让她一人和陈恕哥一个房间就妥了嘛,让小黑和哥哥鹿潭去另外的房间。 小黑驴却是听得心中一阵阵发寒,只因为一个女人,陈恕这个禽兽就要把它弄死给女人涮火锅。 鹿淼又不是它的女人,它有什么理由照顾鹿淼啊。 哼,见色忘义的卑鄙人类。 雪自从开始下,就没有再停下,但也不算大。 如此纷纷扬扬了两日,积雪不深不浅,刚好能淹没脚脖。 “陈恕,出来!” 一袭白衣的李启辰,提剑堵在陈恕刚入住的独院住宅前,大声呼喊。 他休养了两日,并在脑海中将前两日的对战复盘了无数遍,心中已经有了战胜陈恕的把握。 他这次要主动发起猛烈攻击,在陈恕的煞气和气势未能形成之前,一举击溃陈恕。 而且现在是下雪天,在冰天雪地中他的剑法威力也会得到加持。 天时地利皆在他,他便迫不及待前来挑战陈恕,欲要一雪前耻。 “哈哈哈,李启辰,你是来恭贺我乔迁之喜的吗?”乐不可支的陈恕,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他们刚搬来的这处宽敞独院住宅,鹿淼很满意,他也很开心。 “我是来挑战你的!”李启辰拔剑出鞘,剑指陈恕。 “还说不是来恭贺我乔迁之喜,你来挑战我,不就是上门给我送礼来了嘛!”陈恕搓了搓手,一脸兴奋。 他这两日忙于搬家和沉淀连破两层的修为,没来得及去折磨李启辰。 没想到刚收拾好住宅,李启辰就主动送货上门。 “你……”李启辰脸色铁青。 这陈恕还真是狂妄,真以为打败他一次,就能一直打败他不成。 “狂妄,取出你的神兵吧!”李启辰不再与陈恕贫嘴,当即挥剑卷起风雪杀向陈恕。 “躲远些,别坏了我的新住处!”陈恕召出劫龙枪,引着李启辰去往开阔处。 “哪里逃!”李启辰挥剑穷追猛打。 他必须尽快将陈恕摧垮,而且是越快越好。 所以他出手便是全力,一招“寒芒万丈”裹挟十余丈范围内的风雪,尽数轰砸在陈恕身上。 陈恕一时招架不住,被轰倒在雪地上连连吐血。 “呸,你吃错药了,刚开打就下死手。”陈恕朝着雪地上啐了一口鲜血,骂骂咧咧起身。 今天的李启辰很不对劲,明明前两日还故作高冷,出手时尽显高手的优雅和矜持。 仅两日相隔,李启辰就心性大变,出招好似疯狗。 两人出招的动静,再次在学院内引起轰动。 离得最近的刺红和鹿淼等人,更是在第一时间赶来了现场观看两人的对战。 “千里冰封!”李启辰根本不接陈恕的话,也不给陈恕喘息的机会,再次挥剑斩向陈恕。 顿时,四周的冰雪皆化作剑刃朝陈恕蜂拥而去,似是要将陈恕万剑穿心,钉死在当场。 “操!”陈恕破口大骂,赶忙挥动劫龙枪朝四周横扫。 仅两日相隔,李启辰出招不仅凶狠了很多,剑招的威力也远超之前。 经此两招,陈恕隐隐猜出了李启辰的想法。 这个剑人是想速战速决,在前几招就将他绝杀在当场,所以出招才会这般毫无保留。 但他醒悟过来已经晚了,这一招千里冰封避无可避,只能硬扛。 他挥枪砸碎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冰雪剑刃,却难同时顾全身前身后,有不少剑刃突破防御刺入了他的身躯。 仅片刻,他身上便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身周也堆起了一人高的积雪。 “剑落九天!” 不等陈恕有片刻喘息,李启辰又是一剑劈下。 第一招退敌,第二招封敌,第三招斩敌! 如此倾尽全力的三招下来,他就不信碾不爆陈恕。 天空,好似天塌了一般,浩浩荡荡的剑光裹挟着积雪滚滚而下。 仰头望天,即便是以陈恕的心性,此时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李启辰不愧有天才之名,这么快就想出了针对他的打法,并且一招接一招衔接的极其缜密,似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 “干你娘,蛟龙出海!”一声怒吼,陈恕不顾一切发起攻击。 哪怕是泰山崩于眼前,他也敢上前枪挑山岳。 黑龙怒吼逆天而上,正面迎接天倾的威压。 但终归是李启辰携势而来,再加上前面两招的铺垫,愤怒挥舞劫龙枪的陈恕,被剑光频频击退。 他身上的衣衫和血肉尽被剑光剥离,好似遭遇了一场凌迟酷刑。 最终,从天而降的暴风雪倾泻而下,将逆天而上的黑龙尽数掩埋。 当尘埃落定,陈恕所在的位置,出现一个足有别院那般大小的冰雪大坟。 “陈恕哥!”鹿淼惊呼,就要扑上前,但被鹿潭拽了下来。 他想看看,这是不是陈恕的极限。 “搞定!”李启辰收剑归鞘,额头已见细密的汗珠。 虽是三剑,却倾注他全部的混元气。 如若这三剑不成,他便也没了再战之力。 至于三剑过后陈恕是生是死,他没想过。 旗鼓相当的对决,必定是倾力而为,他哪里还能顾得上留有余手。 第95章 床底 “不是开打了吗,陈恕呢?” “被埋进了那座冰雪大坟,不知生死。” “前两天他不是刚打败李启辰吗,怎么会败得这么快?我紧赶慢赶穿上衣服,结果来了就给我看这么一座坟!” “快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围观的学子们又开始了喧闹,打架或许他们不行,但论起凑热闹,他们哪个也不甘落后。 “噗!” 黑色的枪头,猛地刺穿冰雪大墓。 “他还活着,还有一战之力!” “事情还没完,老子没白来挨冻!” 见事情还有反转,围观的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样还不死!”李启辰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此时他携势前来,如果再输给陈恕,怕是只能尽快突破炼气十九层,以两层的修为优势再斩陈恕了。 “嗖!” 刺出的长枪猛地收回。 “轰!” 一道乌黑罡气从冰雪大墓中劈出,院落大小的冰雪坟墓顿时被劈成两半。 血肉褴褛的陈恕,单手紧握劫龙枪,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上有数处贯穿伤,就连头皮也被削去了一块,一只手臂也无力耷拉着,似是被斩断了骨骼。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稳站不倒。 “李启辰,好手段!”浑身血肉模糊的陈恕,提着劫龙枪凶神恶煞走向李启辰。 只差一点,他就被李启辰爆掉了脑袋! 这个杂碎,出手是真的不顾及人的生死啊。 “我认输!”有了认输经验的李启辰,怂的很快。 眼前的陈恕虽然已经身受重创,但也彻底被他激发出了血性和斗志。 而此时他正值力竭,哪里会是这种凶神的对手。 “老子可没让你认输!”陈恕挺枪上前,抛洒的鲜血染红了他身后的白雪。 “改日再战!”李启辰不敢再与陈恕对峙,撂下一句话,转身就逃。 “你逃得了嘛!”陈恕化作一阵风,瞬间拦在李启辰面前。 虽然李启辰的速度很快,但这里是炼气学院,李启辰怎么可能快得过他。 “你怎么这么快!”李启辰惊得瞪大眼睛。 即便陈恕已经暴怒,战力值有所提升,速度也不至于夸张到这种程度吧。 “死!” 不等李启辰想出个所以然,他的身躯便被长枪抽飞。 陈恕出手也极其狠辣,这一枪抽砸出去,李启辰身上便有多处骨骼断裂。 “出剑啊!”不等李启辰落地,陈恕又是一枪当头劈下。 李启辰只来得及仓促抬起双臂隔挡,就被抽砸在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起来,装什么装!”陈恕抬脚踢打李启辰,他不信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李启辰会被他两招砸废。 哪料李启辰一点反应也无,确实是昏死了过去。 陈恕这才想明白,李启辰用的是三板斧打法。 三斧过后,敌人不死,他便死给敌人看。 “你他奶奶的,你不行了,还把老子招惹兴奋干嘛?”陈恕气急败坏踢了李启辰一脚。 没了对手,他便也慢慢泄了气。 只是他这一泄气,身子也软了下来,并且一头栽倒在地。 但凡李启辰还有气力拖延一些时间,那落败的便是他。 “陈恕哥!”鹿淼快步冲上前抱起陈恕,急匆匆回去了别院。 这么重的伤,若是不尽快治疗,怕是伤及性命。但她之前买来的都只是基础伤药,药力怕是不够救命。 “哥,你去城中的六伤医馆请刘和老医师!”鹿淼冲鹿潭大喊了一声,赶忙为陈恕止血。 刘和老医师虽然收费贵了些,但医术绝对靠得住。 只是,前两日殷红药送来的数十枚仙钱,也不知够不够诊费。 至于同样躺在雪地中的李启辰,却是没人过问。 他平时行事太独,只把同龄人当作废物,以至于一个朋友也没有。 倒是有几个花痴少女想要上前试一试缘分,但也被她们身旁的朋友拉了回去。 与这样的人往来,只会被其像垃圾一样扔在污泥中,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最终还是拎着酒壶的李蹊,从风雪中走了出来。 他往李启辰嘴里灌了一口烈酒,顿时发起了愁。 他也不乐意管这么一个惹人烦的小崽子,但任其在风雪中昏迷,怕是会闹出人命来。 唔,离此处最近的,是陈恕的别院。 李蹊弯腰抓住李启辰的衣服领子,拖着一身白衣的昏睡少年,径自走进了陈恕的别院。 “你随便找个角落安置他,我来救陈恕。”李蹊将李启辰随意扔在屋内的地板上,便不再过问。 “好!”鹿淼用力点头,当前救治陈恕更为重要。 反正现在的别院足够大,随便一个角落都能塞下一个人。 李蹊探手封堵了陈恕的血脉,又为其灌下两口烈酒:“这小子命硬,迟些为他解开血脉即可,死不了。就是他频频失血过多,身体偏虚,适当给他弄些药膳补一补。” 交代完医嘱,李蹊带着酒葫芦转身出门,又走进了茫茫风雪中。 “小黑,将地上那个扔床底下去,看着闹心!”鹿淼嫌弃地瞥了一眼李启辰,仍扭过头目不转睛盯着陈恕。 见陈恕的伤口慢慢结痂,气息也逐渐平稳,她这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李蹊执事酒壶中的酒到底是什么酒,竟然对外伤有这般神奇的治疗效果,想来定然价值不菲。 只是,李蹊执事和李启辰是一个家族的吗? 他为什么要把李启辰往陈恕哥身旁塞? 怪怪的! 定是他们见陈恕哥有奇遇在身,都想上来分咬一口。 李启辰恢复清醒后,睁开双眼茫然了许久,也没能分辨出他身在何处。 房间昏暗,这是在哪里? 屋顶快贴在了脸上,谁家这么窘迫? 外面有人说话,声音有些熟悉,但他向来不与人往来,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只是,救了他的人,为什么不将他送回他的住宅,反而将他放在这逼仄之处。 嗯?帘子外面便有脚步往来,这到底是什么诡异地方? 从未钻过床底的李启辰,顿时陷入了迷茫。 但他性子向来冷淡,又不屑于开口与人问话。 于是身躯贴着地板,向外滑去。 当他的脑袋探出垂下的床单时,眼前的豁然开朗顿时令他一怔。 房间,床?所以刚刚是…… 听到动静的陈恕从床上探下头来,刚好与躺在地板上的李启辰四目对视。 两人皆怔住了! “李启辰?变态啊你,平时看你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私底下竟然偷偷钻我床底!”陈恕指着李启辰的鼻子就是一通羞辱。 “我……”李启辰哑口无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从陈恕的床底下醒来? 第96章 我要在你房间修炼! “陈恕哥,喝药啦!” 鹿淼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药膳,坐在床沿上一勺一勺喂给陈恕。 至于躺在地板上失神的李启辰,她自然是懒得看上一眼。 若不是怕丢了陈恕哥的脸面,让别人说陈恕哥家里的人小气,她少不得要一脚踩李启辰脸上。 “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下?”忍无可忍的李启辰终于开了口。 “李蹊送来的。”陈恕不再逗李启辰,生怕这孩子伤了自尊。 “李蹊?”李启辰神色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话说,你不认为你应该先从床下出来吗?”陈恕大感无语。 这孩子打架时候猛的一塌糊涂,怎么其他时间就像是有些天然呆,憨憨傻傻的。 “哦!”李启辰应了一声,从床下钻出。 他站起身,掸去灰尘平整衣衫,理顺散乱的头发,话也不说一句径直往外走去。 他没有在别人房间住宿的习惯,既然已经恢复清醒,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回去后立即闭门修炼,待突破炼气十九层,再来找陈恕一战。 但就在走出房门后,敏锐的他发觉了屋内和屋外的差别。 并不是屋外冰雪飘摇,屋内温暖如春。 也不是屋外孤寂清冷,屋内卿卿我我。 “这混元气……”李启辰不敢置信仅是一门之别,混元气的活跃度竟然会有数倍差距。 于是,他在屋门前走进来,又走出去。 一连进进出出数次,他终于确认陈恕的房间便是传闻中的修行宝地。 只是,此处别院前些天还是闲置之地,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修行宝地? 李启辰扭过头直勾勾盯着躺在床上的陈恕,但又不说话。 陈恕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也不好意思张口再喝鹿淼喂来的药膳:“有话就说,你直勾勾盯着我,我哪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在你房间修炼!”李启辰的话斩钉截铁且又理所当然。 好似,此处是他房间。 他离突破炼气十九层已经不远,如果能在这种宝地修行,他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并将一举击败陈恕。 “有毛病,你还赖上我了!不过,你想在此修行也不是不行,去我床底下修行去吧。”陈恕玩味地看向李启辰。 他倒要看看,这个高傲且不可一世的小天才,会作何选择。 “好!”李启辰点头应了下来,并弯腰就往陈恕的床底钻去。 只要能修炼,他倒不怎么在乎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而且,陈恕是陈恕,与那些废物垃圾完全是两种生物。 “诶……,你干嘛?”陈恕反而急了,赶忙伸手拦下李启辰。 他本是想气走李启辰罢了,哪料到这个此前高傲冷漠的人,竟然丝毫不顾及脸面说钻床底就钻床底。 “我要修行!”李启辰板着脸固执朝床底钻去。 反正陈恕已经答应了,这个修行宝地他占定了。 “大哥,这是床底下啊!”陈恕一脸尴尬。 这个李启辰,行为怎么这么令人捉摸不透呢,这也忒表里不一了啊。 他外表自带的高冷和高贵劲儿,和钻床底怎么都不搭调啊。 “你,去厅堂修炼吧!”无奈,陈恕只得从了李启辰。 一是他已经开了口,再就是炼气学院的学子只剩下李启辰还能再陪他切磋。 为李启辰提供修炼场所,就当作是压榨李启辰的报酬吧。 “我要在你房间修炼!”李启辰异常固执。 他认为陈恕这是在敷衍他,将他赶出修行宝地。 “你一个男的,在我房间修炼就不嫌膈应吗?滚去厅堂,那里跟这一样!”陈恕气得牙疼。 这憨憨怎么跟哈士奇一样,从外表看高冷又高颜。但深入接触后,才发现灵魂和皮囊完全就是两码事。 “如若不一样,我定会再回来。”李启辰拽拽地撂下一句话,去了厅堂,俨然比主人还主人。 到了厅堂,他先是发现还有另外两个废物一样的蛆虫在此修行,忍不住眉头一皱。 稍作感应,此处混元气的活跃度确实跟陈恕房间里一般无二,他顿时犯了难。 在陈恕房间修炼,确实不太妥贴。 但与废物共处一室,他又感觉心中格外膈应。 于是,他转身出了厅堂,走进陈恕的房间。 “我要在你房间修炼。”说罢,李启辰直接就往陈恕床下钻去。 “不是,你神经病吧,厅堂宽敞又明亮,你往我床底下钻什么?”陈恕跳下床拦下了李启辰,他被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此奇葩另类的人,他还真没有与其相处的经验。 “那里有废物,恶心!”李启辰宁愿待在陈恕的床底下,也不愿跟废物共处一室。 “废物你大爷!”陈恕顿时恼了,他遇到的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极品人类。 但任凭他怎么拉拽,李启辰就是一根筋地要往床下钻。 “行吧行吧,你爱钻床底就钻床底吧。”陈恕大口喘着粗气,根本拗不过这个一根筋的憨货。 “淼淼,咱们去厅堂修炼!”陈恕气哼哼地转身带着鹿淼去了厅堂。 同时,他控制传国玉玺让房间内的混元气恢复平静。 这还不算完,他让房间的混元气陷入一片死寂,想要炼化混元气就要多费数倍力气。 “嗯?”刚钻入床底开始修炼的李启辰顿时陷入呆滞。 原本还异常活跃的混元气,怎么片刻之差,就陷入了死寂? 他匆匆从床下钻出,大步去了厅堂。 鹿淼等三人皆在厅堂修炼,陈恕则是蹲在门槛上,望着门外的大雪纷飞。 好在,厅堂内的混元气依旧活跃。 李启辰看向蹲在门槛上的陈恕,陷入了沉思。难不成,陈恕能控制混元气?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虽不愿与废物共处一室,但终归是修行为重。李启辰只得平下心境,选择一个远离三人的角落安静盘坐下来,朝着炼气十九层发起了冲击。 同样不用怎么修行的小黑驴,也走到门槛前黏在了陈恕身旁: “陈恕,长生店没查到太多异常,只查到他们的背景,似是与仙秦赵家有关。” “赵家是仙秦官场的巨擘,主要把控律法相关的职司。” “奇怪的是,赵家的一个嫡公子在一个多月前从咸阳来阳城,并在此居住下来,且没有离去的打算。” “如果仅是他一人一家也就算了,偏偏其他世家也均有人往来阳城和颍川等地。” “比如与你有过交集的云家云凰,叶家叶枝玉。” “另外,据说阳城县打算修建外城,并且在现在,在冬季就要开工……” 第97章 煲鱼汤 “修建外城,还要冬天开工,官府在发什么疯?” 陈恕紧蹙眉头,不明白官府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阳城只是一个县城罢了,哪用修建什么外城,而且还要在大冬天赶工。 还有那些仙秦屈指可数的顶级世家的子弟,他们不去月球和火星度假,不去昆仑界域征伐山海,来阳城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不对,仙秦世家中多异鬼,或许云凰他们的目标反而是征伐仙秦! 难不成他们已经完全掌控了仙秦的高层,开始要对底层势力动手了? 陈恕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将心神沉入传国玉玺,又查探了一遍炼气学院。 还好,自从上次除掉两个异鬼后,就没有异鬼再敢进入炼气学院。 但是一目教的教众有没有渗透进来,陈恕就不得而知了。 “黑货,与那些外来人的鸟兽接触一下,看能不能摸清他们来阳城的目的,同时询问一下其他县域的情况,看是否与阳城类似。”陈恕给小黑驴下了新的命令。 他有一种越来越近的压迫感,但又不知道这种压力具体是来自哪里。 敞开了给鹿淼等人使用混元气修行也是如此,他怕晚了就再也来不及。 “傻子,发呆呢?”一袭火红的衣裙穿过风雪而来。 陈恕闻声收敛心神,看见殷红药那精致白皙的容颜,正立在身前纷纷洒洒的雪花中。 火红与白雪,搭配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听说官府要修建外城?”陈恕没有再与殷红药耍闹,而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殷红药家中与官府颇有渊源,或许会知道一些内情。 “对,不仅要修建外城,还要修建出数丈高的城墙!”殷红药回答的很肯定,但她的眼神中也满是迷茫。 “数丈高,几丈?一个小县城,劳民伤财修那个做什么?而且,现在是仙秦,修城墙的意义在哪?”错愕的陈恕一连抛出了数个问题。 他第一感觉,是认为官府在搞什么政绩工程。 但再一想,又不是,这个政绩工程太庞大了些,说不定能拖垮整个阳城县,得不偿失。 除非是,这个规模浩大的工程,真的有用! 所以,要开战了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要修外城,突然就下了命令,而且有很多外地劳工已经赶来了此处。”殷红药在门槛上也坐了下来。 她心思敏锐,面对最近一连串的变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只有阳城如此吗?” “不是,其他地方也开始了动工,据说颍川阳翟城的动静更大。” “那些仙秦世家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来了咱们这个小地方?” “他们不止来了咱们这里,而是分散到了各处,阳翟城世家大族的人员更多。” “这……” 陈恕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那些世家权贵,或者说异鬼,到底是密谋着什么? 难不成,他们还想颠覆仙秦? 他们明明平静了一两千年,就不能多给他留下一二百年的时间发育吗,干嘛这么着急! “他们在做什么?咦,李启辰竟然也在这里?”殷红药扭头看向厅堂内,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她暂时忘记了心中的忧虑。 李启辰那个眼高于顶的孤傲人物,竟然和其他人一同盘坐在客厅中,好似是在修炼。 “如你所见,他们在修炼。”陈恕已然没了隐瞒的心思。 似是有大变革即将到来,但他这点修为根本经不住时代的摧残。 所以,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抱紧大腿。 他所能抱到的最粗最大的大腿,便是张良! “下雪了,要不,给张良熬煮一碗热汤送去献殷勤?”陈恕自言自语。 “你这里难道还是什么修行宝地不成,他们不回去自己住处修炼,非要挤在你这里……”说着说着,殷红药惊得张大了嘴巴。 “真是宝地?”她一蹦而起,失声惊呼。 “喊什么喊,闭嘴!”陈恕没好气地呵斥殷红药。 混元气活跃了数倍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房间内的混元气比外面活跃数倍,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修行速度啊,即便除去磨砺境界的时间,修为的突破速度最少也会提升两三倍,甚至更快……” 殷红药要疯了,拥有如此宝地,陈恕却表现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哦哦哦……”陈恕满口敷衍着,起身走向厨房。 “你去做什么?”殷红药被陈恕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 “我去煲汤!”陈恕一头扎进了厨房。 “没脑子吗你,有这种修炼宝地,你还煲什么汤,快来修炼啊!”殷红药大呼小叫。 她感觉陈恕就是在暴殄天物,竟然浪费如此珍贵的修行时间,去煲什么汤。 “闭嘴,想修炼你便自行去修炼,别打扰我煲汤。”陈恕的声音穿透风雪从厨房传来。 “好嘞!”殷红药等的就是陈恕这句话。 她转身冲进厅堂,在那四人中间找了个最宽敞的地方,盘坐下来开始废寝忘食炼化混元气。 爽,有如此数倍的炼气速度,还吃什么饭睡什么觉,浪费时间! 殷红药的俏脸上,满是迷醉。 “煲什么汤呢?”陈恕坐在灶火前犯了难。 天寒地冻,鹿淼一次性买了不少食材囤积在厨房,但煲什么汤才更能体现他的一片真心呢? “煲鱼汤吧,冬季北方内陆很少能见到鱼,一碗美味的鲜鱼汤,肯定能鲜掉张良老匹夫的眉毛!”陈恕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至于去哪里搞鱼,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难事,但对他格外简单。 学院的藕湖中,就有鱼嘛。 说干就干,陈恕召出劫龙枪背负在身后,直奔藕湖。 湖面已经结冰,他踩着冰面的积雪,一路走到了深水处。 他猛地戳出劫龙枪砸出一个冰洞,然后持枪静静盯着水面。 传国玉玺对炼气学院的掌控仅在辅助层面,还远远达不到绝对的控制。 所以他只能控制水流慢慢将鱼儿引至水面,然后一枪扎过去。 “陈恕同学,你可是在打捞丢失的定秦剑?”一个玩味的声音猛地在陈恕身后响起。 陈恕心神一颤,险些没一枪朝身后扎过去。 “殷大人!”稳下心神后,陈恕转身冲着双手抄于衣袖中的殷崇义拱了拱手。 这个殷崇义,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修为,走在雪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还有,殷崇义今天没穿官服仅是穿着寻常棉衣,不知来炼气学院是要做什么。 反正,不像是办案。 “回殷大人,天寒地冻,学生打算捉两条鱼给张院长煲汤暖暖身子。”陈恕直接搬出了张良这个王炸。 在阳城县,任谁也不好使,张良才是最大! 第98章 你没在汤里下毒? “陈恕同学还真是有孝心,我也正要拜会张良院长,不如咱们同去,如何?” 殷崇义笑吟吟看着陈恕,不知心中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学生还要抓鱼煲汤,怕是会耽搁不少时间。殷大人先去便是,我煲好汤后就去。”陈恕拱手又是一礼。 他才不想与殷崇义同行,这个人的城府太深,他根本猜不透殷崇义心中在想什么,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不急,刚好我能替你烧火,煲汤的功劳也算上我一份。”殷崇义立在陈恕身后不愿离去。 陈恕顿感无奈,他真是自找没趣,大雪天好好的煲什么鱼汤啊,结果惹得这么一个无良人黏在身后。 “那,殷大人您稍等。”见赶不走殷崇义,陈恕只得转过身继续盯着破碎的冰面静静等着鱼儿浮上来。 因为有殷崇义在身后,他按照控制水流的动作更轻微了些。 以至于等了好片刻,才有一只巴掌大的鲫鱼浮上水面。 枪如寒芒,枪尖瞬间点在了鲫鱼的脑壳上。 鲫鱼身躯一僵,翻着鱼肚白浮在水面上。 仅巴掌大的鱼,可禁不住劫龙枪的贯穿伤害,用枪尖点碎鱼脑壳,便恰到好处。 陈恕并不捡鱼,仍然端着长枪紧盯水面。 不多时,他再次出枪,又是一条巴掌大的鲫鱼翻起了鱼肚白。 “鲫鱼煲汤,最好不过。”殷崇义在陈恕身后连连点头。 两条鲫鱼,够煲汤了。陈恕将鱼鳃穿在枪尖上,挑着鲫鱼而回。 而殷崇义果真跟他回去了别院的厨房,并且在灶膛前像模像样引燃了火。 一个世家权贵中人,还是炼气高手,竟然会做这种厨房的杂活? 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陈恕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刮鳞、开膛、清洗鲫鱼。 然后,热锅凉油,将两只鲫鱼煎至两面金黄,加入热水和生姜,大火熬煮片刻。 稍后加入萝卜,转文火慢慢炖煮。 “没想到陈恕同学还精通厨艺。”坐在灶火前的殷崇义,与温和的邻家大叔也一般无二。 “穷苦出身嘛,自然什么都会些。倒是殷大人对灶火的把控颇为熟练,当真让学生很是意外。” “幼年时顽皮,不爱读书也不爱炼气,我得空便去厨房戏耍……” 屋外雪花纷飞,厨房内热气腾腾,少年和中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伴随着灶膛内的木柴爆鸣声,氛围很是融洽。 一炷香的时间后,陈恕将鱼汤舀入瓦罐盖好,然后将瓦罐放入一个放有火炭的瓦盆中,再带上碗筷调羹,走出了厨房。 “陈恕同学当真是心细,不仅用火炭为鱼汤保温,还留意到张院长住处没有碗筷调羹。”殷崇义大为赞叹起来。 别人都说陈恕莽撞又凶狠,但在他看来,陈恕行事却是成熟稳重,滴水不漏。 “殷大人谬赞!”陈恕伸手向前,示意殷崇义走在前面。 但殷崇义却盯上了紧闭的厅堂房门。 “房门紧闭,是无人在吗?”殷崇义故意发问。 以他的实力,自然能清晰感应到房间内不止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人。 数人在屋内,却紧闭房门? “有数位朋友在此一同修炼,为了免于打扰,我便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数人一同修炼?”殷崇义更来了兴趣。 “对,一人修炼难免孤寂,大家一同修炼便能互相激励共同进步。”陈恕主动上前推开房门,厅堂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数人盘坐修炼的神情,分外认真。 “红药和启辰竟然也在此处?”殷崇义很是惊讶。 在他看来,殷红药一个人的时候反而能认真修行,人一多,这丫头保准会作妖生事。 而李启辰就更是不与其他人往来的孤狼,此时竟然也能与数人在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还修炼得很专注。 众人发觉了异常,纷纷睁眼看向房门前的陈恕和殷崇义。 不等其他人表态,殷红药连连摆起了手:“四叔,你快走,别耽搁我修炼!” 当殷崇义想来厅堂查看时,陈恕便断了屋内的混元气。 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表露出异常。 但殷红药着急啊,数倍的修炼速度,哪能被四叔耽搁了。 “呃……”殷崇义一脸错愕。 这怎么,还被自家侄女嫌弃上了? “好好好,你们且努力修行!”殷崇义含笑冲着众人摆手,转身离去。 他没能在陈恕的住处发现什么异常,但这里偏偏又处处透露着诡异,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陈恕学员为何不与他们一同修炼?”殷崇义再次发问。 雪地里,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一个肩膀的距离同行。 “我给院长煲汤啊。”陈恕指了指手里的瓦罐。 “哈哈哈,对对对,你要煲汤来着。”殷崇义笑得前仰后合,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呵呵……”陈恕皮笑肉不笑地跟着敷衍。 “院长,您喝鱼汤。”七叶树下,陈恕将瓦罐放在木桌上,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递送到张良面前。 之前被他破坏掉的木桌和茅草屋,现在均已经恢复如初,就好似此前从未破碎过。 就连七叶树也依旧苍翠,树干上更是不见一个伤疤。 这忍不住让陈恕怀疑,难道他之前在此处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境。 “你没在汤里下毒?”张良从躺椅上坐起身,狐疑地看向前来献殷勤的陈恕。 七叶树外雪花纷飞,但七叶树下一片雪花一缕寒风也无,甚至还感觉有些许温暖。 “原来您好这口啊,要不,我去买来一些毒药熬煮进去?您都喜欢什么口味的,砒霜,鹤顶红,还是鸩毒?”陈恕回答得很是没好气。 他辛辛苦苦熬了鱼汤,结果这老匹夫却如此问。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张良也没给陈恕什么好言好语。 “嘿,没话,就是听到一些风声,抱大腿来了。”陈恕坦白得很是干脆。 在张良这等神仙人物面前,遮遮掩掩都没有用,坦诚就好。 “你需要抱个屁的大腿,滚!”张良没好气呵斥陈恕,却还是伸手接过了汤碗,并顺着碗边稀溜起来。 还别说,这小子煲汤确实有一手,冬天来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暖身又暖心。 “张良院长!”殷崇义这才躬身行礼。 不管陈恕和张良刚刚的举动是故意表现给他看,还是他们原本就是如此,这都让他更确信了,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同时,这两人身份和实力,怕也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陈恕也没有滚,他躲开七叶树,坐在了茅草屋的门槛上。 他想要听一听,殷崇义找张良是为了什么事。 第99章 一般般 “你也走吧,官府的事,我管不着。” 张良似是猜到了殷崇义的来意,不等殷崇义开口,便直接拒绝。 殷崇义一怔,好片刻没能回过神来,他没能料到张良会拒绝得如此果决。 踟蹰许久,他还是开了口:“张良院长,那些工程实在过于仓促和莫名,一旦按照官府计划落实进度,一个冬天下来,阳城怕是会死掉数百数千人!” “而且不只是阳城,百地百城皆是如此。这般行径,怕是会引得颍川大乱,天下大乱!” 陈恕听明白了,殷崇义所说的正是兴建外城一事。 张良不急不缓抿着鱼汤,直至碗里乳白色的汤见了底,他仍是端着碗咂嘴回味。 许久后,他苍老的声音才打破了七叶树下的宁静:“死人罢了,你不用着急,还会死更多人的。” “乱也就乱了,早晚要乱,天下也只会越来越乱。” “平和实属异常,浩劫不断才是人生寻常。” 说罢,张良将汤碗放在木桌上,不再言语。 殷崇义满眼不敢置信,陈恕也感觉匪夷所思。 以张良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看来这天下是非要大乱不可了。 所以,乱世将至,因冬季赶工而伤亡的数百数千人,便成了微不足道了吗? “是!”殷崇义应了一声,拱手退下。 他并非不智之人,只是没想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以为只是暂时的局部局势动荡,现在看来,要乱的恐怕是整个天下,整个仙秦。 甚至,还不止! 陈恕也拎起瓦罐,心事重重往回走。 他本以为他的修行速度足够快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快。 乱世将至,偏偏他还是菜鸟一个! “陈恕,人是你杀的吧?”殷崇义走近陈恕,说起杀人之事,平淡到就好似是问及家常。 陈恕自然知道殷崇义所说的是哪些人,但他不能认。 有些事情,还是留着一层窗户纸为好:“殷大人说笑了,学生久在学院,只懂与同窗切磋,哪里敢杀人。” “呵,要我看呐,最会说笑的,是你才对!”殷崇义连连摇头,甩袖乘雪而去。 他的身影,莫名有些寂寥。 接下来的数日,陈恕再也没让李启辰安稳过。每日一架,两人必定打得血肉横飞才罢休。 李启辰也当真是硬气,哪怕屡屡被陈恕虐待,但他依旧激情不减,每次都全力向陈恕发起冲锋。 直到今日,他身躯猛地一颤,浑身气息陡然增长。 “陈恕,出来受死!”李启辰提剑出门,再次主动挑衅陈恕。 炼气十九层了,两层的修为差距,他就不信还无法压制陈恕。 “呵,没让我失望,你总算突破了!”陈恕抓起劫龙枪笑着走出,且笑得很肆意。 李启辰心中咯噔了一下,陈恕对他的突破不仅不惊,反而喜闻乐见? 难不成? 果然,步步走近的陈恕气息节节攀升,片刻便突破了炼气十八层! “你……,无耻!”李启辰想要骂人,但嘴边的脏话憋了半天,也仅骂出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字眼。 “看我蛟龙出海!”陈恕才不管李启辰什么想法,直接挥枪砸了过去。 “该死,寒芒万丈!”李启辰知道认输无用,逃跑也无用,只得挥剑迎了上去。 仅一炷香的时间,李启辰便力竭躺在雪地上不省人事。 陈恕也有些气喘吁吁,身上还有数道伤口。 但是他的表情却是意犹未尽,又有些失望: “李启辰,我对你腻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剑招,没有新意。” “我去找其他人切磋了,你自行回去修炼吧。” 说罢,陈恕便扛枪出了门。 离学院放假仅有五六天的时间,他一定要珍惜才是。 不然,回去了陈家村,就没人能陪他对练了。 “陈恕,我早晚要打败你!”李启辰恨得咬牙切齿。 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他何曾被别人嫌弃过。 他的剑法即便是家中长辈也要交口称赞,结果到陈恕这里却被嫌弃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招。 忍无可忍,李启辰当天就离开了学院,回去家中寻找长辈练习剑法。 “砰砰砰……” “薛老师在家吗?”满脸真诚笑容的陈恕,伸手拍打着房门。 “陈恕,你找我何事?”助教老师薛道光,打开了房门。 见是陈恕,他有些错愕。 陈恕并不跟他们这些世家和老师往来,关系不仅不熟络,反而还有些紧张。 所以他一时猜不透陈恕找上门来,是为了何事。 “嘿嘿,我想找薛老师切磋切磋。”陈恕的笑容很灿烂,只是悄悄将背后的长枪攥在了手中。 “陈恕,你是认真的吗?我可是炼气二十三层!”薛道光的脸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陈恕竟然是来挑战他的。 真是好笑,身为助教老师,竟然敢有学员前来挑战他。 “嘿,是啊,您炼气二十三层,学院内的老师没有比您的修为更低的了。”陈恕的话语很真诚。 在学院内,练气十多层和炼气二十多层之间,有一个年龄和修为的断层。 炼气十九层的李启辰便是惊才绝艳的巅峰,除了他,就没有实力更强劲的学员能陪陈恕切磋。 陈恕便只能将目标放在修为稍高一些的助教老师身上,好在修为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呵,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薛道光脸色铁青。 什么叫没有比他修为更低的老师了,即便他是老师中的炼气倒数第一,那也不是学员所能挑衅的。 “我怎么会嘲笑薛老师呢,学生只是在阐述事实!”陈恕一脸认真,并紧握长枪,做好了开打姿势。 “好,好,哼哼哼!看老子削不死你!”薛道光被气得发笑。 他大步流星回去房间抓来一杆铁枪,当即就向陈恕发起冲锋。 “以枪为兵,真是再好不过了!”陈恕满脸兴奋,亦挺枪大开大合向前。 同样是以长枪为兵,说不定他能从薛道光的枪法中领悟到一些招数。 “轰……” 陈恕从院门前倒飞了出去。 朴实无华且又结结实实的一击,将他砸得倒飞了数丈远。 但,薛道光也不好过,他脚步猛地一滞,双手微微有些发麻。 这陈恕,好沉的枪,好重的力道。 若不是他占据五层的修为优势,怕根本不是陈恕的对手。 “嘿,薛老师,你比我想象中……要弱上不少。”陈恕擦去嘴角的鲜血,龇牙而笑。 但他的牙齿沾满血迹,给人的感觉反而更加阴森可怖。 他这段时间都是与李启辰打斗,上一个对手也是实力有可圈可点之处的殷红药。 所以他以为炼气二十三层的薛道光,会对他有着绝对的碾压之势。 哪知,一般般! 第100章 请方晴老师自重 “猖狂!” 薛道光被陈恕接连的羞辱惹得彻底暴怒,他扬起长枪,连连抽砸向陈恕。 “嘿,隔山震虎!”陈恕也兴奋了起来,亦是抽枪硬碰硬。 “嘭!” 陈恕被震得再次倒飞了出去。 “再来!”陈恕被震得虎口皲裂,五脏六腑都有些紊乱。 但他从地上爬起来后,仍是挑枪向前。 “再来!” “再来……” 陈恕一次次倒飞出去,身躯也逐渐变得血肉模糊。 但他的气势不仅不减,反而越来越凶恶。 若对手是李启辰,断然不会再给他养势和拖延后期的机会,但面前的薛道光哪里又懂得这些。 如此算下来,薛道光大致仅有李启辰炼气二十一层的实力,但在招式和变通方面他甚至不及现在的李启辰。 所以薛道光强的只是修为罢了,总体并不足为惧! “再来!”陈恕喷吐着鲜血,越战越勇。 但薛道光已经渐渐力竭,挥枪的力道也越来越弱。 他不懂,明明是正面争斗,明明他一枪一枪砸得陈恕倒飞了出去,为什么陈恕还能一次次站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他太养尊处优,弱到连炼气十八层都无法慑服了吗? “乌龙摆尾!”陈恕见薛道光气势已弱,当即趁机发起反攻,扬起劫龙枪恶狠狠抽砸了过去。 “轰……” 薛道光连连倒退数步,力竭气尽后,他再也不是陈恕的对手。 陈恕本可以趁机取胜,但他却莫名地收枪停了手。 “薛老师,您先回去恢复元气,我也暂且回去疗伤。待晚上,我再来找您。”陈恕咧嘴狰狞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目前学院内可供他磨砺的选手并不多,他可不舍得一次性将薛道光打废。 他去找李蹊混口酒喝,只需小半日,便能再战。 小半日的时间,应该足够薛道光恢复元气了吧? “嘭嘭嘭……” 入夜后,心事重重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的薛道光,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敲门声。 “有点弱的薛老师,您在家吗?” “您可是炼气二十三层,您不会躲起来吧?” 陈恕开口就极尽嘲讽。 “啊!陈恕,你该死!”薛道光暴躁地拎枪开门,冲黑暗中的陈恕绞杀而去。 但同样身处黑暗,他的感知竟然不如陈恕敏锐。 再加上他心境紊乱,仅用了白天一半的时间,他就被陈恕耗尽了体力和混元气,而且他对陈恕造成的伤害也远不如白天那般严重。 “薛老师,您先去安寝休息,后半夜我再来找您!”陈恕扛起长枪,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以为所有人在黑暗中都有敏锐的感知力,哪知薛道光竟然没有,以至于让他占尽优势。 等到后半夜再来,也纯粹是他想多留给薛道光一些休息时间。他有李蹊的药酒,再加上这次受伤不重,并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恢复。 “嘭嘭嘭……” 深夜时分,噩梦中的薛道光,猛然被敲门声惊醒。 “薛老师……”那宛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薛道光崩溃发狂。 长枪交错的轰鸣,在黑暗中响了仅一炷香的时间,便没了声响。 第二天一早,陈恕再次来到薛道光的房门前。 “嘭嘭嘭……” “薛老师,您在家吗?” 但任凭他怎么拍门呼喊,都没有人再开门。 “还没睡醒吗?”陈恕一脸疑惑。 “吱呀……” 正当陈恕打算借用传国玉玺感应房舍内的情况时,隔壁的宅院突然打开了房门。 一个裹着厚厚皮裘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青年女子,恼怒走了出来。 “别吵了,薛道光昨晚连夜回家去了!”皮裘女子没好气地叫嚷。 陈恕与薛道光的争斗,惹得她一整夜也没能休息。 好不容易在早上终于昏昏沉沉入睡,结果陈恕又来敲门。 “回家去了?”陈恕一脸古怪,这才一天一夜,怎么就回家去了? 炼气二十三层,就这么不经把玩吗? “真是遗憾呐,这位老师,您怎么称呼?”陈恕朝着皮裘女子拱了拱手。 他与学院的老师并不熟悉,对眼前的女子着实有些陌生。 “方晴!你赶紧回吧,别再打扰我睡觉。”方晴裹紧皮裘,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寒战。 又冷又困,偏偏还吵得不让人睡觉,真是烦死了。 “方晴老师,您修为是多少层啊?”陈恕再次拱手,咧嘴笑了起来。 “二十……五。”方晴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说出口后,她又感觉有些不对。 果然,陈恕的笑容逐渐显得不怀好意:“炼气二十五层,修为还真的低呢。” “不知,方晴老师的修为,在一众老师中,排名倒数第几?” 方晴的鼻子险些被气歪。 她修为再怎么低,那也不是一个小学员能调侃的吧。 “没礼节的臭小子!”方晴恨不得出手暴揍陈恕一顿。 但她立即反应过来,如此反倒恰好中了陈恕的诡计。 “滚吧,老娘才不上你的当。”方晴裹着皮裘,转身就要关门。 眼不见心为静,这么讨人嫌的学员,还是关在门外为妙。 但陈恕哪里愿意放过这即将上钩的鱼儿,他快步冲上前按住房门,并盯着方晴的身躯上下打量了一遍: “方晴老师,您这模样,啧啧……” “您裹着这么厚的皮裘羞于见人,怕不是身材,啧啧啧……” 陈恕又是摇头,又是啧啧声不断,似是看到了极为难堪的事物。 “你什么意思?”方晴扭头看向陈恕,眼神不善。 任何女人都无法忍受男人对自身容貌和身材的挑衅,此时她已然忘记了严寒和瞌睡,也忘记了陈恕的诡计。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唉,算了,不说了!”陈恕连连摇头,一脸的意味深长,甚至还带有一丝嫌弃。 “怎么就不说了,说,你必须说!”方晴哪能忍受这般撩拨,她松开双臂环抱的皮裘,伸手上前攥住陈恕的衣襟。 陈恕不经意低头,发现眼前的白腻亮得有些晃眼。 原来方晴是没穿戴整齐,仅裹了一件皮裘便匆匆出来呵斥他。 但陈恕何等心性,他岂会被此情此景乱了心志。 他正了正脸色,铿锵说道:“方晴老师如此行事,可是要勾引学生?” “学生不是那种人,还请方晴老师自重。” “另外,方晴老师如若想对学生出手,还请穿戴整齐,并携带兵器!” 第101章 寒冬 “老娘勾引你妹,自重你妹!”方晴怒不可遏。 她顾不上衣衫不整,扬拳便将陈恕砸飞了出去。 “嘿嘿……”陈恕贱笑着从地上爬起身:“方晴老师,既然您先出了手,那学生可就兴奋起来了。” 说罢,他扬起劫龙枪便砸向方晴。 至于方晴没有兵刃,又衣衫不整,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是方晴先动的手,而且她又是炼气二十五层,不用兵刃想来也无碍。 但,千不该万不该,方晴不该用手去撩拨陈恕的劫龙枪。 “咔嚓……” “啊!”方晴一声痛呼,手臂瘫软下来。 她想着她对陈恕有七层的修为压制,便想强行夺下陈恕的长枪,再行虐待陈恕。 哪料想劫龙枪的力道竟然这般沉重,一击就断去了她的手臂。 “陈恕,你找死!”方晴暴怒。 身为助教老师,她竟然被一个炼气十八层的学员伤了,这绝不能忍。 她大步冲回宅院,又拎着一把软剑冲出。 断了一条手臂又如何,她就不信她让陈恕一条手臂,还能被陈恕欺压了不成。 正午时。 方晴气喘吁吁,汗渍打湿发丝,模样很是狼狈:“陈恕你个禽兽,你就不疼不累吗?” 她的体力和混元气已经耗尽,但陈恕也被她活剐成了一个血人。 可是即便如此,陈恕依旧屹立不倒。 “方晴老师,不是我不疼不累,而是您衣衫不整限制了你的实力,你且先回去穿衣,晚饭后我再来找你。”陈恕痛得龇牙咧嘴,扛着长枪去找李蹊蹭酒喝。 “你滚,别来,老娘我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方晴听到陈恕晚上还来,恨不得拿剑当场把陈恕劈了。 但陈恕自顾自走远了,似是没有听到她后续的话。 方晴的软剑不容小觑,极具杀伤力。 若不是她留有余手,早就能斩下陈恕的头颅,或是活生生将陈恕剐成一具白骨。 晚饭后。 “方晴老师,您穿好衣服没有?” “这次您一定要记得穿好衣服再出门,不然有辱斯文……” 陈恕张狂且聒噪的声音,轻易便点燃了方晴的怒火。 接下来的数日,陈恕频频在一众助教老师中找虐。 最开始,有一些修为相近的助教老师,也前去看了热闹。 但等陈恕将他们也撩拨入场后,他们才悔不该当初前来围观。 短短数日时间,他们的胸口就像是郁结了一块硬石,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其中几人不堪折磨,直接学习薛道光之前的行径,告假提前回家去了。 临近休假,便也是临近了过年。 鹿淼一直惦记着陈恕所说的买年货一事,她赶在休假的前一日,带着哥哥鹿淼前去城中购置年货。 她给自己买的,多是一些带回村的糕点和孩童的玩具,而且都是便宜货。 她很想感谢族中和村里有恩之人对她和哥哥的照顾,但她现在花得陈恕哥的钱,只能尽量省着点。 但帮陈恕买年货时,她又变得格外舍得。 她详细问清楚了陈恕父亲的身材和脚的尺码,为陈伯父买了一身新衣和一双新棉鞋。 “对了,咱们给陈恕哥也买一身喜庆一些的新衣和新鞋吧?” “不过要叮嘱他到过年时候才能穿,千万不能再穿着新衣去打架。” 鹿淼扭头问一旁的鹿潭,但不等鹿潭回应,她便又转身自顾自为陈恕挑起了衣物。 “呵……”浑身挂着大包小包的鹿潭,气得鼻孔出气。 果然女大不中留,八字还没一撇呢,心思就全在陈恕身上了。 买年货,最惦记的竟然是给未来公公买衣服。 已经逛了大半天,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没听到妹妹要给他买新衣的只言片语。 “淼淼,那什么,咱们俩是不是也应该买一身新衣?”鹿潭小心翼翼问道。 “咱们?不太好吧,族中和村里还在资助咱们求学,如果咱们花钱买新衣,岂不是让他们感觉寒心。”鹿淼蹙起了眉。 她有两身陈恕给她买的新衣,但是她没怎么穿过,也不打算穿回去。 女子都爱美,但是也要分现状,分时候。 在更多时候,内在的情感感受,要比表象上的美更为深刻,更为重要。 “也是,那就先不买。等咱们亲自挣了钱,给族里村里每个人都买上一件新衣,咱们再穿新衣服!”鹿潭点头认可鹿淼的说法。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为自己买新衣,只是想跟妹妹打趣一下,找一找存在感。 “滚,一介贱民,哪有你讨价还价的资格。” 伴随着暴怒污秽的喝骂声,一对身穿破旧布衣的母女,被从一户住宅扔至街道上。 鹿淼的心猛地一揪,那对母女身躯瘦弱,并且没有修为在身。 如此天寒地冻,又是砖石路面,这一摔可不轻。 “呜……,娘,娘……”仅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哭得声嘶力竭,清澈的泪水在她脏兮兮的脸上肆意冲刷。 “大人,您行行好,这是我家男人留给我们娘俩的宅子,万不能一个仙钱就卖掉啊!”头发蓬乱的妇人大声哭喊。 她从地上爬起身,顾不得嚎啕大哭的孩子,双膝跪地朝房舍爬去,并频频以头抢地。 “娘……”小女孩呜咽着朝母亲爬去。 “滚,一枚仙钱还嫌少,若是惹得我家少爷不高兴,把你们性命赔在这里也不够。” 一个个子不大,但身材很是精壮的青年,捋着袖子走了出来。 “大爷,这宅子我们不卖啊!没了这个宅子,我们孤儿寡母就没了落脚之地啊。”妇人仍是大声哭喊。 她额头已经鲜血淋漓,破烂处翻卷着狰狞的血肉。 “磙财,与她说那些做甚,直接让她闭嘴!”宅院内传来一个少年的暴躁声音。 “若不是家中非让我来此,我怎么会来这种破地方购置什么破宅子破地产。” “烦也烦死了,还要受人聒噪……” 少年不耐烦的声音,喋喋不休。 “田公子,您来阳城置办家产,肯定是家里有着深层次的考虑。您放心,我家专门送您一处大宅院暂住,保证委屈不了您。”另外一人的声音,满是巴结。 这声音听在鹿淼和鹿潭的耳中,两人都感觉有些熟悉。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上前从门户处看去,只看一贯飞扬跋扈的薛道衡,正对着一个比他还要矮小年少的公子哥低头哈腰。 “屁深层次的考虑,在这种小地方购置家产有什么用,给鬼住吗?偏偏现在宅子又极其难买,真就奇了怪了。”那个仅有十四五岁,身穿华服的田姓少年,言辞间满是不耐烦。 “大人,您行行好,要是没有落脚处,我们娘俩会冻死的……”头发蓬乱的妇人仍在苦苦哀求。 那年仅四五岁的小女孩,就黏在她身旁哭泣抽搐个不停。 眼下正值寒冬,若是没有了住处,她们母女俩定会被活活冻死。 “磙财,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让她闭嘴!”田姓少年猛地回首,狰狞着的面孔满是凶恶。 第102章 不哭,不哭 “是,公子!”名为磙财的青年仆从应了一声,抬手径直拍向跪地妇人的脑袋。 只听得一声闷响,正连连叩头的妇人顿时瘫软在地,殷红的鲜血似小溪一般从她身下流出。 鹿淼身躯猛地一颤,下意识就要上前。 鹿潭赶忙拉住她,冲她连连摇头。 世家权贵作恶,哪是他们这等贫苦人能管得起的,若是强行多管闲事,怕是自身也难保。 “娘,你起来啊!” “娘,妮妮怕,呜呜……” 小女孩趴在香消玉殒的母亲身上,哭得嗓音沙哑。 “磙财,你干什么吃的,让她也给我闭嘴!”田姓少年凶神恶煞大吼,他狰狞的模样好似刚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田公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懂事,您何必……”一旁的薛道衡心生不忍。 他们平时行事虽然跋扈,但毕竟是生于斯长于斯,暗中动些手段就是了,很是会在明面上打杀妇孺。 “怎么,你要多管闲事?”田姓少年冷冷看向薛道衡。 他那一身蛮不讲理的煞气,令薛道衡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没……没有。”薛道衡的声音发颤。 他是有着炼气十三层的修为,但眼前这个从咸阳来的田荣公子,年仅十四五岁,便已经有了炼气二十层的修为。 不管是修为还是背景,他都无法与田荣相提并论。 “磙财,你耳朵聋了吗!”田荣冲着门外怒吼。 莫名其妙被发配来了这种破地方,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别说是妇孺老弱,若是有实力,他甚至想将整个阳城都屠杀的一干二净,以此发泄出心中的不满。 “是!”磙财面无表情,对那个颤抖着身躯的小女孩再次扬起了手。 “淼淼!”鹿潭急得大喊。 但已经晚了,鹿淼像只灵活兔子,瞬间挣脱他的手臂,上前揽住那小女孩的瘦弱身躯,又退了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鹿淼已经突破了炼气十二层。 看着这个瘦弱且又孤苦伶仃的瘦弱小女孩,鹿淼对她莫名有了共鸣。 她再也无法控制心中压抑的情感,上前将妮妮小女孩抢了回来。 “哥,快走!”鹿淼心中虽然愤恨,但头脑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 且不说能让薛道衡低头哈腰的会是怎样的背景,仅是那恶仆和那恶少的修为威压,就让她心底忍不住一阵阵发寒。 所以她想的也不是主持公正,仅是保下小女孩的性命。 即便对方再穷凶极恶,想来也不至于苦苦为难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娘,我要娘!”惊恐万分妮妮,大声哭喊着朝娘亲的尸体遥遥伸出手。 她隐隐感觉到,她怕是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我让你们走了吗?”田荣从院落中纵身跃出,轻飘飘落在街上,拦在了鹿潭和鹿淼身前。 “小小阳城,竟然也有人敢管老子的闲事,好大的胆子。” “现在,本少爷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你们替我将那个烦人的小女娃捏死,要么我捏死你们两个。” 田荣步步逼近鹿淼和鹿潭,满眼满是戏弄和不屑。 若是他家中大人亲至,轻松便可以镇压一个县城中的所有不平,那他还有什么好怕。 除了极个别地方,天下任他横行。 “淼淼,你带着孩子走。”鹿潭轻声催促着鹿淼。 他将身上的年货小心搁置在地上,却将陈家父子俩的新衣塞进了鹿淼的怀里。 眼前这个少年的恶劣和跋扈超乎了他的想象,也不知鹿淼逃去炼气学院能不能保住性命。 但此时,也只有炼气学院和陈恕能依靠了。 至于捏死四五岁的妮妮,他想都没想过。 “哥,你带着她走!”鹿淼把怀里的女孩递给鹿潭,想要与哥哥对换位置。 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无声约定,如果事有不可为,那便牺牲一人保全另外一人。 “别傻了,这种事情肯定是我来。”鹿潭冲着妹妹温和一笑,伸手推攘妹妹早些离去,莫要看到他血溅当场。 鹿淼知道此事她断然拗不过哥哥,只得双眸噙泪,带着满腔的愤恨,抱着妮妮转身奔跑。 她不过只是想带走妮妮罢了,并不影响这些世家公子哥侵占房产,他们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难道穷苦和孱弱的老实人家,就只能被欺负吗? 四周围观者虽多,却无一人为他们鸣不平,更无一人为他们出手。 没来由的,鹿淼想到了陈恕。 或许只有陈恕哥那样的狠人,才能治得了这些世家的杂碎吧。 只是,哥哥…… 鹿淼抱着妮妮洒泪狂奔,只希望老天能开开眼,给哥哥一线生机。 妮妮不懂抱着她的姐姐为什么也哭了,她慌乱地用小手擦去鹿淼脸颊上的泪水,抽泣着声音喃喃道:“不哭,姐姐不哭,妮妮也不哭……” 推开鹿淼后,鹿潭便立即稳下了心神。 他死死盯着身前的少年,注意力不敢有丝毫转移。 “像你这般不怕死的可怜虫,我倒也打死过几个。并没什么出奇,死了,便是死了。”田荣嘲弄笑着,漫不经心走向鹿潭,抬手就是一记崩拳。 “好快!”鹿潭心中念头刚起,那拳头已经到了近前。 他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他只得仓皇抬起手臂隔挡。 “咔嚓……” 只听得一声干净利落的骨骼断裂声,他的手臂和那快速袭来的拳头便尽数轰砸在他胸膛上。 “噗……” 鹿潭狂吐着鲜血,瘦弱的身躯猛砸在地上。 只一招,他便彻底落败。 “这么弱,也要出来逞强,真是丢人现眼!”田荣慢悠悠踱步上前,抬起一脚将鹿潭踢砸在围墙上。 然后,他就要起身去追逐鹿淼。 追逐猎杀两个少女,他莫名兴奋了起来。 像这等无趣的寻常小城,就应该去进行狩猎,才能找到一些乐子。 “你……杂碎,站住!”鹿淼扶着墙,摇摇晃晃撑起了身躯。 虽然他呕出的鲜血隐约可见肺腑的碎片,但他还是恶狠狠抬头盯着田荣,满眼都是挑衅。 他和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妹妹便是他的全部。 在妹妹没有安稳逃离前,他怎么能放弃生命去死呢。 “不错,贱民的骨头就是硬。但,也仅仅如此了!”此时的田荣经不住任何挑衅,他大步走向鹿潭,抬手便是快到看不清踪迹的两拳。 鹿潭的胸口当即便凹陷了下去,但他的身躯却是向前扑去,双臂死死抱住了田荣的手臂。 他记得,陈恕当初就是这么与人搏命的。 只是,他怎么就做不成陈恕那般搏杀对手的性命呢? “该死的贱种,你竟敢扑到老子身上,弄脏老子的衣服!”田荣勃然大怒。 他奋力甩手,但鹿潭抱得很紧,根本甩不掉。 气急败坏的他,屈膝抬脚,竭力踹向鹿潭的胸口。 “轰!” 鹿潭破烂的身躯像炮弹一般砸穿围墙,落入临近的宅院中。 “贱人,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老子的衣服。”田荣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血渍,满脸的嫌弃和怨恨。 临近宅院中,走出一个带着两位侍女的翩翩公子哥。 哪怕已经入冬,他仍是不紧不慢挥动着手里的碧玉扇子:“哟,田荣,你好大的脾气!” “现在这处宅院在我名下,你砸坏的是我的围墙,不赔给我三千五千仙钱,这事可不算完。” 此处宅院,竟然也变换了主人。 “赔个屁,有本事,你周正就将老子的宅子也拆了!”田荣不与他废话,而是打了一声呼哨。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一头足有房间那般大的斑斓猛虎从院子中蹦了出来。 田荣纵身跃上虎背,斑斓猛虎立即朝着鹿淼逃跑的方向狂奔。 它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不知有多少躲避不及的人受伤或是身死。 “嘿,拆就拆!”手持玉扇的周正,抬脚踢起破破烂烂的鹿潭,砸穿了田荣刚刚入手的宅院的围墙。 “这就叫有来有往,妙啊!”周正抚扇大笑,丝毫不认为他刚刚踢飞一个人有什么不妥。 第103章 陈恕的妹妹! “嗷……” 一阵腥风扑来,正在奔跑的鹿淼猛地被巨大虎爪拍砸入一旁的饭馆内。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将妮妮护在了怀里。 但她帮陈恕哥和陈伯父挑选的两件新衣,却洒落了出来。 “哟,过年买新衣是吗?看样子还是给家人买的。”田荣翻身跳下猛虎,踩在那掉落的衣物上,擦蹭着脚上的污泥。 “就是你眼光忒差了些,这么劣等的衣物,我家的狗都不穿。”田荣一脸嫌弃,将他擦过鞋底的衣服,踢到一旁卖烧饼的火炉中。 卖烧饼的老板,也只能满脸心疼和畏惧龟缩在角落里,怒也不敢怒一下。 被拍砸进饭馆的鹿淼嘴角沁出鲜血,还有一根木茬刺穿了她的肩膀。 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将怀里的小女孩小心放在满是狼藉的地板上。 她指了指店外的街道,挤出满是凄惨的笑容:“妮妮乖,你从一旁绕过去,顺着这条大街一直往前走。” “走到尽头处很大很大的一个大门前,你便站着门前大喊,你是陈恕的妹妹!” “我是陈恕的妹妹!就这般喊,记住了吗?” 鹿淼仓促把话说完,轻轻把妮妮推向前方,就像刚刚哥哥推她那般。 “姐姐……”妮妮回头,挂满泪痕的脸满是不舍和迷茫。 她不能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四五岁的她,心中已经慢慢明白她可能永远失去了娘亲,现在也可能即将失去这个舍命对她好的姐姐。 “走吧,记住了,你是陈恕哥哥的妹妹!”鹿淼摇摇晃晃站起身,尽量保持住脸上牵强的笑容。 “好,姐姐你等我,我带着哥哥来找你。”妮妮眼眶中的泪水打转,但她却无师自通学会了强忍泪水。 她从店铺破碎的一角钻了出去,穿过人群顺着街道疯狂向前跑去。 哪怕跑丢了鞋子,哪怕地面冰凉,怕是地上的碎石划破了脚丫,她也没有放缓脚步。 “只有懦夫,才会向妇人和孩子出手。”鹿淼拔出匕首,义无反顾走向田荣。 这个恶少已经赶来了此处,并且还有一头猛虎为座骑,家底和实力雄厚到恐怖。 看来,哥哥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那她也没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唯死而已。 只是可怜了陈恕哥,以后在学院内就剩他一个人了,刺红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根本不懂照顾人。 面对鹿淼的嘲讽,田荣并不以为意:“笑话,虎食兔,虎便是懦夫吗?想让猛虎与兔子讲公正,兔子配吗!” 话不投机,鹿淼也不再多说。 这些世家权贵的杂碎,已然把他们自身视作高高在上的神明,与普通人不再是一个物种。 这种局面,仅凭言语已经无法改变,唯有施以铁血手段杀尽神明才行。 “身为贱民,卑微的爬虫,就活该被踩在地上!”田荣面露凶横,大步走进店铺,抬手一拳砸向鹿淼。 在他看来,炼气二十层打杀炼气十二层,简直不要太简单。 哪知,鹿淼不退反进,反而主动挺身迎上了他的拳头。 “咔嚓……” 鹿淼半边肩膀的骨骼应声而碎。 而田荣则是见一道寒芒从脖颈下闪过,他赶忙后撤身躯,并向后掠去。 待稳下身形,他才感觉到脖颈处有些许发凉,还有阵阵刺痛。 他伸手摸去,摸了一手的血渍。 “该死,你竟然敢伤我!”田荣暴怒。 一个贱民,一个炼气十二层的小女子,竟然险些切断他的脖颈。 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刚刚那一招以伤换伤,可能就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他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是这女子与他修为相近,岂不是轻易便能取了他性命。 此女,不能留! “去死!”田荣拽起一旁的桌子,朝鹿淼抽砸而去。 鹿淼还要贴身近战,但终归是实力相差悬殊。 不等她扑至田荣身前,便被巨力轰砸到店铺外的街道上人事不省。 田荣仍不解恨,他抡起破碎的桌子一下下朝地上的鹿淼疯狂砸去,直将鹿淼砸到血肉模糊,没了气息。 即便如此,他还是捡起鹿淼掉落的匕首,扎入鹿淼的胸膛。 鲜血溅了他一手一身,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一脸嫌弃。 扭头寻到旁边店铺里有一桶清水,他便径直走过去清洗双手和身上的血污。 若不是被发配到这种小地方令他心中实在窝火,他只会让下属处理这些恶心的贱民,哪里会亲自动手。 “水脏了,再打一桶来!”田荣冲瑟瑟发抖躲在后方的店主大吼。 这些血渍,如若不清洗干净,就总有一股腥臭。 “是,是是……”店主不敢上前拎水桶,提起远处的另外一个水桶,匆匆跑去后院打水。 小女孩妮妮从来没跑过这么快,也没跑过这么远。 她越跑越快,像是忘记了累,也忘记了身躯的存在。 终于,她看到了姐姐所说的那座很大很大的大门。 这座门,真的好大啊,像山一样高,又像湖面一样开阔。 她冲到大门前,不顾一切大喊:“我是陈恕的妹妹!” “陈恕哥哥,我是妹妹妮妮啊!” “陈恕哥哥,我是妮妮……” 正在与助教老师酣战的陈恕,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似是心有感应一般,他将心神沉入传国玉玺,发现鹿淼并不在住处。 而在学院的大门处,却有一个四五岁像鹿淼那样干瘦的小女孩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心神一颤,心中涌起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轰!” 下一刻,他被一棍砸飞。 “汰,陈恕,跟老子打架你还敢分神,看不起老子吗?”一个袒露着胸膛满身汗渍的大汉,杵棍指着陈恕呵斥。 话是如此说,但他心中却恨不得陈恕当场昏死完事。 陈恕这人太难搞了,明明能打得过,偏偏怎么都打不倒他。 若是一棍打死他吧,又不符合老师的身份,也无法给院长交代。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这些助教老师硬生生被陈恕耗到脱力。 若是之前,陈恕定要满嘴嘲讽这助教老师,好为下次恶战做下铺垫。 但此时,他话也没回一句,便化作残影奔向学院大门。 “我……的个天!”袒露胸膛的壮汉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陈恕化作一道残影就没了踪迹?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和速度? 难不成,陈恕的真实身份是游戏人间的大佬,目的便是拿他们这些人寻个乐子? 第104章 一枪败敌 “小姑娘,你是陈恕的妹妹?” “陈恕那等恶人,怎么会有这么怯懦的妹妹?” “这小姑娘看着干瘦干瘦的,陈恕也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最开始一样是干干瘦瘦的,我看此事八九不离十。” “走啦,咱们离她远一些,这小姑娘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怕是……不祥!” 由于陈恕的威名太盛,路过的人见一个小姑娘大喊着是陈恕的妹妹,顿时都好奇围了上来。 “我是妮妮,陈恕哥哥的妹妹!我是妮妮……”妮妮环顾着周围的人,机械地且无助地喊着。 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是有些后继无力。 她心中很是焦急,姐姐让她这么喊,但是并没说要喊到什么时候。 一直这么喊下去,便会有人去救姐姐吗? “我是陈恕,你是谁?”浑身血迹和煞气的陈恕,鬼魅一样出现在妮妮面前。 妮妮被吓了一跳,以为是鬼神来索命。 听清楚陈恕的话,她才抬头怔怔观看,她心中很是疑惑,这便是姐姐口中的陈恕哥哥吗? 看着,好凶啊! “我去,陈恕!”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么出现的?” “散了散了,这个杀才最近几天发了疯,连助教老师都揍趴下好几个。” 四周围观的学员被吓了一跳,立即作鸟兽散,根本不敢靠近陈恕和那个小女孩半步。 听闻其他人如此说,妮妮终于确定眼前的人便是陈恕,但也证实了她心中的所想。 陈恕哥哥,好凶啊! “我是妮妮,姐姐让我来找你。” “姐姐,哪个姐姐?” “唔,她瘦瘦的,跟我一样瘦。” “她,发生了什么?” “有人欺负我们!”妮妮的眼眶瞬时涨满了泪水。 “她在哪里?”陈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浑身气势猛然膨胀,整个人就好似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那里。”妮妮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并眼巴巴盯着陈恕:“你会去救她吗?” “会!”陈胜回答得斩钉截铁。 “嗯!”妮妮也重重点头。 而后,她眼睛快速闭合,身子也软了下去。 “妮妮!”陈恕赶忙弯腰将妮妮揽入怀中。 他这才发现妮妮的双脚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体内气息也极为紊乱,显然是身体有了很严重的透支。 这让陈恕心中的预感更不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小姑娘这般惊慌透支身体。 他先为妮妮渡入一缕混元气,然后脱下满是血污的外袍将妮妮捆在了身后。 他来不及将妮妮安排给其他人照顾,也不放心交给其他人,便将妮妮背在身后,顺着妮妮所指的方向跑去。 感觉到陈恕心境波动的小黑驴,也从学院中追了出来,跟在陈恕身后。 在暗处,成群的鸟兽暴动,顺着长街两侧向前方涌动而去。 并没奔跑多久,陈恕迎面便撞上了一个骑虎的少年。 仅是对视一眼,他便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那少年也制止了猛虎。 “她呢?”陈恕冷声发问。 几乎是异口同声,田荣抬手指向陈恕身后背着的妮妮:“把她交给我。” 沉寂! 两人互相冷眼凝视对方,一时都没再说话。 “她呢?”陈恕紧握劫龙枪,迈步向前朝着猛虎和少年逼去。 他已然知道,眼前的这个骑虎少年,便是欺辱鹿淼和妮妮的恶人! “死了!”田荣轻蔑一笑,但他心中却在暗暗心惊。 眼前这人散发出的杀气,令他都感觉到脊背发寒。 但,这也没什么。 他爷爷乃是仙秦廷尉正,堂堂九卿的副职,秩千石! 他父亲也是海外一郡的太守,修为两百层。 小小一个阳城县罢了,怎么会有敢反抗他的人。 “死了?”陈恕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煞气似钢刀一样四处横扫。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毁灭整个世界! 他的修为也来到了炼气十九层,并且隐隐欲要突破炼气二十层。 “死的应该是你!”陈恕振脚向前,挥枪砸向猛虎和少年。 “嗷……”按捺多时的斑斓猛虎,一声咆哮朝陈恕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它眼中,陈恕比兔子也没大多少,一口便能咬死。 “铮!” 火花四溅,一根宛若门柱的洁白巨牙,被劫龙枪强硬砸飞了出去。 凶兽的牙齿罢了,硬碰硬哪里会是神兵的对手。 “嗷……”猛虎甩动着脑袋凄惨呜咽,一个趔趄险些没扑倒在地。 等它再看向身前的陈恕时,它眼神畏惧,下意识向后退缩着身子。 野兽的凶猛,仅针对相等或是比它们弱的生灵。在面对威压远胜它们的生灵时,它们只会本能地胆怯。 “你敢伤我的虎!”田荣怒了,阳城县竟然有人敢对他出手! 他从虎背上抽出一把长剑,跃至地面迎向陈恕。 他深谙野兽之道,生了畏惧之心的猛兽,不仅不再是助力,反而是一种拖累。 但,真当他持剑直面杀气凛然的陈恕时,他又忍不住心生畏惧。 相对陈恕那杆凶神恶煞的长枪,他感觉他手里的长剑就好像烧火棍一样可笑。 “陈恕,这头小老虎交给我!”仅有半人高的小黑驴,流着哈喇子向房屋一般大的斑斓猛虎发起冲锋。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斑斓猛虎见小黑驴扑来,直接抛弃了它的主人夹着尾巴望风而逃。 “这……”田荣彻底茫然了。 一头几个月大的寻常小黑驴,竟然在追赶他的异兽猛虎? 这个世界,疯了吗? “死!”陈恕再抽枪,砸向拦在面前的田荣。 此时不再是学院里的切磋,他这一招没有花里胡哨,更没有任何留手。 “猖狂!”田荣强撑起勇气,提剑斩向陈恕。 对方的修为明明不如他才对,但他却感觉被压制的是他。 “铮!”长枪与长剑轰然相撞。 只是长剑片刻也没能撑住,瞬间断成数截纷飞了出去。 而且长枪的攻势不减,重重抽砸在田荣身上,并将其砸飞数丈远,摔在长街上翻滚不止。 “呕!”原本不可一世的田荣,此时狼狈趴在地上呕血不止。 一招,败北! 他彻底胆寒,对方这究竟是什么实力? 他耗资万钱打造的极品宝剑,怎么就一触即碎,一招攻击也没能扛下。 难不成,那杆黑色的长枪是神兵? 田荣的眼神顿时惊恐起来。 炼气十几层便持有神兵,如果只是好运便也罢了,如果这是对方的背景所提供,那这该是多么恐怖的背景? 藏在暗处偷偷观看此处的薛道衡,此时也忍不住心神发颤起来。 在两个月前,他还能压着陈恕打。 而现在,陈恕已然成长为一个杀神,不仅敢于挑战助教老师,炼气二十层的贵公子更是被他一枪砸废了。 但,哪怕他家里在巴结田家,现在他也不敢上前帮扶田荣。 因为论起凶狠,陈恕才是真的狠,这位爷专搞世家和那些专横跋扈的人。 如果他敢上前,陈恕定会毫不迟疑将他一枪戳死。 “少爷!”个子矮小身材精壮的仆从磙财,匆忙上前扶起田荣。 他本想等田荣力竭或是陷入颓势后,再上前接下田荣。 哪能料到修为稍微占优势的田荣,竟被陈恕一枪砸碎了兵器,砸废了身躯。 “磙财,你个蠢货怎么才来,快把这个敢对我出手的杂碎弄死!”田荣色厉内荏。 但吼完这句话,他却丢下磙财,顺着长街踉踉跄跄向后方逃去。 “成爷爷,救命啊!”田荣边跑边喊。 他怀疑陈恕有足够硬的背景,怀疑有人是在做局针对他。 身为世家权贵中的混子,第一要学的就是保命。 丢人、丢财都没什么,但一定不能丢掉小命。 第105章 还没凉,就能活 “少年,你出手吧!” 磙财并未取出兵器,而是像机器一样冷冰冰示意陈恕先出手。 在他看来,再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面对绝对的修为压制也不会再有任何反抗之力。 他的修为是炼气三十层,而眼前的少年仅有炼气十九层,他怎么都不会输。 眼看罪魁祸首田荣逃跑,陈恕顿时心生怒恼,他当即抬枪砸向磙财:“隔山震虎!” “不错,枪法倒是够蛮横。”磙财轻描淡写评价了一句,侧身轻松躲过长枪,又抬手拍向枪身。 他打算拍开长枪后,再衔接一掌拍向眼前少年的胸膛。 如此,一个回合便能分出胜负。 至于杀或不杀,他没有自主权,只能全然听从田荣的命令。 但当他的手拍中劫龙枪后,虽将陈恕拍得连连后退,但他却始终没能顺势拍出他预想中的那一掌。 “好重的枪!”磙财脸色一沉,忍不住甩了甩发麻的手。 即便有着十一层的修为压制,他也险些没能扛下那一枪。 他有些明悟田荣少爷为什么要哭喊着逃走了。 这杆枪怕是一把神兵,有麻烦了啊! “黑货,你带着妮妮先去寻找淼淼!”陈恕解下绑在后背上的妮妮,连着衣袍一同扔向吧唧着嘴巴走回来的小黑驴。 “嗝……,好!”小黑驴打了个饱嗝,张口咬住陈恕的衣袍,将昏死过去的小女孩稳稳提在嘴边。 它出现在此处,说明那头大老虎已经被它吞入了腹中。 它最初吃一只羖羊都有些勉强,现在已经成长为吞下房子一样大的猛虎,只是打了个饱嗝。 “走了,若是打不过这个矮黑的小个子,记得呼喊本王!”小黑驴提着妮妮朝长街深处走去。 它不认为让陈恕单独面对炼气三十层的炼气士有什么不妥。 没了孩子的束缚,陈恕彻底解放身躯,筋骨发出一阵阵爆鸣。 他携劫龙枪,山崩海啸般向前砸去:“我管你们身来历,你们都得死!” 同时,他也在暗暗催动传国玉玺,希望运气站在他这一面,站在鹿淼身边。 “仙秦,总有你惹不起的存在!”磙财摇了摇头,抬手拍向劫龙枪。 这次他有了准备,不再强行硬碰硬,而是顺势卸劲,将长枪推到一旁,再一掌砸中陈恕的胸口。 “噗!”陈恕狂喷出一口鲜血。 他拖着劫龙枪连连后退,浑身气血翻涌。巨大的修为差距,几乎让他没有反抗之力。 磙财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开口劝道: “阳城县不过是仙秦一隅之地,你在此领先,并算不得什么。” “不如你主动向我家田荣公子认错服软,或许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磙财是主家的一把刀,但也是随时能被丢弃的工具。 如果陈恕真的有背景在身,两个主家纠缠不下,首先被抛弃的必定是他。 若是能劝降陈恕,才算是功劳一件。 “让我认错?还化干戈为玉帛?呵……”陈恕冷笑起来:“老子不要玉帛,只要干戈!” 既然炼气十九层的修为不够迎敌,那就炼气二十层! 如若还不行,那便催动传国玉玺,将眼前的一切推平。 一枪砸废炼气二十层的田荣,又与炼气三十层的对拼两招。 陈恕仅差一丝就能突破的境界,轰然敞开。 他身上的气息再次攀升,片刻后他的修为便成功突破炼气二十层。 同时,他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清晰开阔起来。 整个阳城县城,都如之前的炼气学院那般,清晰展现在他意识中,受他左右和控制。 原来,只要提升十层修为,便能再次提升传国玉玺的控制范围。 现在,整个阳城县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又变得死一般冰冷。 他看到,毫无生机的淼淼躺在街道中心被路人围观。 他看到,鹿潭倒在一片砖石下。一个将玉扇插在衣服领子中的公子哥,正在推倒围墙,用砖石将鹿潭掩埋。 “你们……都该死!”陈恕的眼神变得冰冷,再无情感。 与陈恕对视一眼,磙财没来由的心底一寒。 眼前的这个少年明明仅是突破一层修为,但他却感觉他的生死好像就捏在对方的掌心之中。 “蛟龙……出海!”陈恕的声音冰寒彻骨。 随着声音的落下,他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没了踪迹。 “人呢?”磙财惊慌张望。 眼前少年的实力,瞬间暴涨到一个他捉摸不透的层次。 明明仅是炼气二十层的修为,但那少年的速度,却快到连他也看不清。 磙财突然感觉胸口有些不对,他怔怔低头看去:“这……” 只见他的心脏处,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前后透亮的空洞。 他瞪大双眼,满眼不敢置信。 呆呆站了片刻,他身躯轰然倒地。 顺着他倒下的方向看去,陈恕的背影已经冲杀到了街道的尽头。 “淼淼……”陈恕慢下脚步。 他一步一步往前挪,却又心生惶恐,不敢向前走,不敢面对事实。 小黑驴在鹿淼身旁焦躁地来回踱步,却又无可奈何。 即便它有着种种法术神通,却也无法救活一个死人。 “死……了?”陈恕看到的清楚无疑,但又怎么都不能相信。 他呆呆立在原地,站在鹿淼身旁。 他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躁动起来,四周也猛然刮起了狂乱且毫无方向的大风。 就连天空中的厚重铅云,也好似海浪一般剧烈动荡了起来。 像被褥和竹席那般大的积雪,轰隆隆倾泻砸下,似是要将整座城池掩埋。 “没死,她没死,还能活!”胡须花白的刘和老医师气喘吁吁赶到。 他扑在鹿淼身旁,满脸肉疼地给鹿淼喂下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丹药,并用混元气帮鹿淼化开药力,催动鹿淼的周身气血运转。 他嘀嘀咕咕道:“刚死一会,还没凉,就能活。” “只是,老朽的离殒丹呐,百年才攒了两颗,今天全部白费了。” “该死的田家浑小子,没事招惹他干嘛。” “别人一怒,便是怒了一下。他若是怒一下,真的会天地暴怒,城池倾覆……” 刘和脸上的肉疼之色,久久都没能散去。 直到鹿淼嘤咛了一声,他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回头看向陈恕:“小子,人我给你救活了,要你百万仙钱不为过吧?” 陈恕喜极而泣,他哆嗦着声音回应:“好,待我抄了那什么田荣公子的家,便给你百万仙钱!” 听陈恕如此说,刘和老医师只感觉心神一颤,没敢再接话。 他若是再多要一些,这小子是不是还想抄了整个仙秦。 “淼淼!”陈恕俯下身,将意识迷乱的鹿淼揽在怀中。 “陈恕……哥!”鹿淼幽幽睁开双眼清醒了过来,她没有惊喜也没有惊恐,而是迷恋地伸手抚摸着陈恕的脸颊。 她不怕死的,她只是怕,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 “怎么回事,那个杂碎为什么对你出手?”陈恕尽量挤出笑容,但憋在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愈演愈烈。 “妮妮呢?”鹿淼的心情很复杂,她见刘和老医师在身前,便大致猜到她为什么活了过来。 但,哥哥…… 此时她只想让陈恕哥带着妮妮回去学院,不要再去招惹那些飞扬跋扈的世家权贵。 小黑驴已经收集到不少情报,它将昏睡中的妮妮放在鹿淼身旁,说道: “外来的世家子弟在大肆收购,或者说是霸占城内的房产,他们仗着有仙秦朝廷的背景,出手肆无忌惮。” “妮妮的母亲被他们当场毙于家门前,刚好被鹿淼和鹿潭遇到。” “现在整个阳城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豪取抢夺连番上演……” 陈恕对阳城当前的状况已经了然,只是不知之前田荣对鹿淼出手的原因。 现在,他知道了! 陈恕满脸阴云,他扭头望向周围的房屋和围观人群,喃喃道:“倒是险些忘记,我还差绣红执事一些人头没还。” “现在,连息带本应该一次性还清了!” 第106章 砍杀,赏仙钱十万! “你们瞧,我用砖石给田荣堆砌的坟墓如何?”周正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 田荣不赔他钱,那他便用散落的砖石在田荣购置的院子里堆砌一座坟墓。 并且,坟中真的埋有一个死人。 “哼,气死田荣那个暴躁狂。”周正一脸得意。 她身后的两个侍女,一人端来清水,一人拿着洁白如雪的毛巾: “少爷,即便是老夫人不在身前,您也不能这么肆意放纵啊。” “若是被老夫人发现,我们俩少不得又要落埋怨,您快些洗手吧。” 周正将手伸入清水中,叹息摇头:“放心,老夫人只顾着照应我那惊才绝艳的大哥,顾不得咱们了!” 虽是天寒地冻,木盆中的清水却是温热适宜,可见两个侍女的用心。 不比田荣的莽撞和张狂,周正已经感知到天下即将大乱的征兆。 他也能理解家族将他们这些子弟分散到各个城池,核心弟子去大城大邑,似他这般虽是嫡系但不入核心圈层的子弟,便被送来了阳城这种小城。 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要购置家产。 难道天下大乱,城池还能保持完好不成? 正胡思乱想着,周正却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他亲手堆砌的坟墓。 不知是不是精神恍惚,他好似听到砖石坟墓中有了撞击声,还有一个人的猛然喘息声。 “公子,怎么了?”两个侍女不懂正在洗手的周正,为什么突然回头。 “没事!”周正转回头,接过毛巾擦去手上的水渍。 或许是幻听,或许是坟墓堆砌时有些许衔接不稳,闹出点砖石撞击的动静也不足为怪。 “哗啦啦……” 完好的砖石坟墓,顿时垮成了一地凌乱的砖石。 周正心神一颤,再次转身,并掏出玉扇。 只见一个满身血渍和泥污的人影,从散乱的砖石中站了起来。 “这是?”鹿潭一脸茫然。 他怎么出现在一堆砖石中,眼前的陌生男女又是谁? “竟然没死?”周正满眼不敢置信。 仅是田荣出手,就已经将此人打得骨骼尽碎,肺腑糜烂。 再加上他后续又补上一脚,还肆无忌惮地朝此人抛砸砖石,怎么会没死? 周正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你竟敢坏了我辛苦堆砌的坟墓!” 没死又如何,那便再死一次吧。 周正轻抖玉扇,甩出一点银芒直刺鹿潭的脖颈。 虽然修为和人数均占据绝对优势,但他还是更喜欢用暗器伤人。 而且他的暗器都涂抹了天下一等一的剧痛,沾者必死。 “看你还怎么活!”周正的神情很是癫狂。 “嗖!”一杆黑色长枪凭空出现。 长枪撞碎那点银芒,并继续朝周正刺去。 周正脸上的癫狂还没来得及收起,他就被长枪贯穿胸膛,并钉在了围墙上。 “我这是?”周正低头怔怔看着胸口的长枪,一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长枪快速旋转着收回,在周正的胸口拧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 “我……不想死……”周正手中的玉扇啪嗒掉落在地,身躯也缓缓瘫软了下去。 “公子!”两个侍女失声惊呼,匆忙揽抱住死不瞑目的周正。 在这小小的阳城县,竟然有人敢杀他们周家的公子?这是她们怎么都没想到的。 “哥!”泪流满面的鹿淼,朝满脸迷茫的鹿潭扑来。 陈恕提着劫龙枪,小黑驴用嘴提着妮妮,也走了过来。 遥遥跟在后面的刘和老医师见鹿潭也无碍,便捂着心口转身离去。 心痛啊,他的两颗离殒丹,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这对兄妹。 鹿潭自然也是他出手救活的。 只是,死不瞑目的周正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明明一直在盯着用鹿潭堆砌坟墓,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手。 怎么的,死人就活了? “你们竟敢伤了我家公子的性命!”两个侍女纷纷拔剑对准陈恕。 她们认出了陈恕手中的长枪,但她们却又不敢动手。 因为她们没能看出陈恕是如何出枪,又是如何收枪的。 “恶仆,也该死!”陈恕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劫龙枪快如闪电,瞬时便捅穿两个侍女的喉咙。 在传国玉玺的控制范围内,这些炼气二三十层的炼气士,对他的速度和攻击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走,我先送你们回学院!”陈恕催促鹿淼和鹿潭起身离开,他却上前拧下周正和两个侍女的脑袋。 他将三颗头颅的头发系成一个结,挂在了小黑驴脖子上。 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驴脖子上长出了三颗人头。 鹿淼和鹿潭也回过了神,他们杀了世家权贵的公子,怕是捅了篓子。 但事情已经如此,怕也无用。 鹿淼没有立即起身,而提着衣裙上前,将那掉落的扇子、长剑,还有三个无头尸体的钱财、配饰尽数搜刮一空,并扯下侍女的外衣打成包裹,挎在了肩膀上。 家里的日子不好过,现在遇到可搜刮钱财的机会,自然要颗粒归仓。 “嘶,这……”陈恕倒吸一口凉气,呆呆看向鹿淼。 他感觉,鹿淼比他更有打家劫舍的潜质。 “走!” 收获满满的四人一驴,携带着人头和包裹,满载而归。 但刚出门,陈恕就变了脸。 只见十几个风格迥异的老者,一同踏空而来。 其中一个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还要挥动拂尘朝陈恕砸来,却被其他老者拦了下来。 “老周,息怒,息怒啊!” “对啊,你千万不能坏了规矩,若是咱们出手,阳城定会乱了套的。” 其余老者均开口劝导那老道。 望向天空中好似诸佛和鬼神的老者,陈恕慢慢眯起了眼。 这些便是一直藏在阳城背后的世家高手嘛,原来都是一群老朽,难怪畏畏缩缩不敢露面。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周家的人!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周家也要将你碎尸万段!”被阻拦下的老道,在半空中冲着陈恕咆哮怒斥。 他的咆哮声好似滚滚雷霆,震得整个阳城都在发颤。 “呵,老贼!”陈恕心中发怵,嘴上却不饶人。 这些老家伙不对他出手,是畏惧张良吗? 还是说,他们私下制定了什么协议? 但阳城现在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那就得听他的! 周姓老道见陈恕满脸的桀骜,自家子孙的脑袋还被挂在一头驴身上,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不能亲自出手,他难道就没手段了吗? “阳城县尉,把这个杀害我周家子弟的恶贼,给我拿下!” “阳城中的人都听着,但凡有人能砍此恶贼一刀,我周家赏仙钱一千。若是砍下他的脑袋,赏仙钱十万!” 什么是世家? 真正的世家,就是随便拔下一根毫毛,都能令阳城颤三颤的存在。 随着周老道的喝令,阳城顿时风起云涌。 无数鸟兽从城中腾空而起,街道巷弄中亦是乌泱泱的人群,他们均朝着陈恕的方向涌来。 第107章 屠杀 望着天下地上乌压压成群成片的人和兽,鹿淼紧握匕首,心中忐忑起来。 她只是救下一个无辜小女孩罢了,竟引得这般末世般的场景。 这世界,还真是荒唐到令人发笑。 她并不后悔出手救下无辜,只是心疼哥哥和陈恕哥,要随她一同丧命。 “呵,这天下的杂碎,还真是多啊。”陈恕冷笑起来。 他抬头看向人群中带着官兵大步走来的殷崇义,嘲笑道:“哟,殷大人,你也来了?你这个堂堂阳城县尉,可曾捉拿到四下作恶的凶犯田荣?” 捉拿田荣,只是陈恕调侃的玩笑话。 这些世家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又怎么会抓田荣。 如果有人不与世家的众人穿同一条裤子,那此人就会被踢出世家的行列,被乱脚踩死。 “陈恕,你随我回县衙,我保你不死!”殷崇义被陈恕戏谑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但他还是站在最前方,伸手拦下了对陈恕磨刀霍霍的众人。 “保我不死?你是能拦下天上那几个,还是能拦下地下这一群?”陈恕根本就不信殷崇义。 倒也不是殷崇义没这个心思,而是不信殷崇义有这个本事。 果然不等殷崇义再回话,四周便乱糟糟吵闹了起来。 “殷大人,这份好处咱们大家均分才是,您可莫要想着独吞。” “要我说,咱们先一人一刀将这小子千刀万剐,赚足了仙钱。然后再砍下他脑袋,均分那十万仙钱。” “对,就当如此,如此下来才能利益最大,每人都能分上数千仙钱。” “没本事的人才会想着均分。滚开,这十万仙钱是老子的,谁也别想拦着老子砍下他的脑袋……” 天上地下,乱糟糟人和兽将陈恕等人围堵在了最中间。 在极大的利益和世家的怂恿下,再也无人去顾及什么仙秦律法。 反正有世家和众人一起兜底,怕什么。 “殷大人,这便是你治下的良民?”陈恕轻笑起来,他手中的长枪也跃跃欲试。 在阳城,也就是那些高高站在空中的炼气百层高手他没有把握。 其余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一群杂鱼。 “陈恕,你不要白白送了性命。你且随我去县衙,一切是非清白,自有仙秦律法来裁定。”殷崇义快要把控不住当前场面了。 他不是陈恕想象中的恶,也不是周围饿狼想象中的贪。 他只想平息此事,还给律法一个公正,还阳城一片安宁。 若是任由此事发酵下去,任由众人分食陈恕,那以后的阳城还会有谁相信律法的威严。 但那些官差听闻殷崇义要将陈恕交给律法,他们顿时不愿意了。 “大人,您说这些做什么?” “要我说,咱们势力最大,不如咱们一同砍杀了陈恕,平分那赏金。” “对啊,并且咱们有执法权,师出有名啊!” 将陈恕交给律法? 开什么玩笑,律法又不会给他们好处! 殷大人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是世家权贵,不靠俸禄也能过活。 但他们这些当差的日子就要窘迫的多,他们平日挣的钱多少顾着一家老小的生活,再多个玩乐的酒钱和嫖资。 若是想取个小,就很难凑出钱来了。 “杀!” “杀啊!” “杀了他!” 周围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有人敢向前迈上第一步,便有人敢跟上第二步。 一瞬间,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兽群,一同朝陈恕等人扑了上去。 鹿淼和鹿潭心中发寒,却又不愿等死。他们提起匕首和长剑,主动朝扑过来的人群挥砍了过去。 但,冲到最前方的人,突然像是陷入了沼泽,身躯连动弹一下都很难。 鹿淼和鹿潭不知其中变故,冲着那些人就是一通狂劈滥砍。 “哼!”陈恕冷哼一声,劫龙枪化作残影,疯狂将所有近前的人和兽的脖颈洞穿。 小黑驴见陈恕如此凶猛,便没再出手,而是乐不可支地张开比它身躯还要大数倍的血盆大口,将倒在血泊中的人和兽一个接连一个囫囵吞下。 一面倒的情况,确实出现了。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竟然是陈恕三个人,一面倒的朝他们数百人发起了屠杀。 “啪!”陈恕一巴掌拍在小黑驴脑袋上:“蠢货,人头给我留下,我还要送人情。” “还有,那些人身上携带的钱财你也别想私吞,全部给老子吐出来。” 万籁俱静。 众人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喊杀声霎时销声匿迹。 在一片寂静中,陈恕呵斥黑驴的声音,显得是那般聒噪刺耳。 仅一个照面,便有二十多个人和兽毙命在陈恕三人身前。 这是什么实力,炼气百层吗? 还有,冲到前面的人为什么动也不动,任由陈恕等人宰杀? “杀!”陈恕从来就没有惯着杂碎和人渣的毛病。 就在所有人,包括鹿淼和鹿潭都在愣神的时候,他挥起劫龙枪拧身冲进人群中,大杀特杀。 数个冲上前的官差,也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捅穿了脖颈或是心脏。 仅片刻时间,又是十几人倒在血泊中。 “逃……逃啊!”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他们以比先前冲过来还要快的速度,向远处逃去。 天上的鸟兽,亦是立即作鸟兽散。 “想逃?你们逃得了吗!”陈恕纵身乘风而起,踏上高空挥枪便砸爆一只苍鹰的脑袋。 苍鹰后背上的炼气士,不敢置信看了一眼腾空而起的陈恕,便随着苍鹰的尸体坠下高空。 “一群欺软怕硬的杂碎,不敢去搞那些个世家权贵,倒是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陈恕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 他乘风四下追逐,将逃得慢一些的鸟兽坐骑,连炼气士一同砸了下去。 这些人都是奔着想杀他来的,那他杀这些人自然也没有任何手软。 “不到炼气百层,也能踏空吗?”殷崇义抬头望天。 看到鸟兽坐骑和炼气士似下雨一般从空中坠落,他陷入了茫然。 明明陈恕仅有炼气二十层的修为,怎么会踏空,还如此悍勇。 “应该是身负神器!”高空中凌空而立的十几个老者,神情不一,各怀鬼胎。 这到底是什么神器,不仅有着极强的威压,还能让人乘风而起。 这等层次的神器,别说他们忍不住想要出手抢夺,就是炼气数百层的大能者,怕是也要流口水。 很快,附近的天空被陈恕扫除一空。 除了外围的且跑得快的,顺利逃过了此劫,其余挤在近圈最前方的,一个也没能跑掉。 “现在,该打扫地上的垃圾了!”陈恕挺枪冲杀进街道巷弄,开始大肆追逐、屠杀。 那些人不管藏在哪里,都能被他一一找出来,一枪捅死。 霎时间,附近两条街道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吓破了胆。 他们本以为砍杀陈恕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砍上一刀,便是一千仙钱。 即便一刀也砍不上,凑一场热闹也不亏什么。 哪知,竟然白白送了性命。 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陈恕便足足杀了上百人。 “陈恕,够……了!”殷崇义忍不住出了声。 但他并不是在呵斥,因为他的声音有些不自主地发颤。 他话音刚落,那沾满鲜血的黑色长枪,便猛地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瑟瑟发抖围在他身旁的官兵,立即惊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 仅余殷崇义一人留在原地。 第108章 他们欺负我 “怎么,殷大人还想捉拿我归案?” 陈恕踏着风,从空中缓缓走至殷崇义身前,神态极度嚣张。 殷崇义哑口无言,律法本就只能约束底层人。 现在的陈恕有神器傍身,一身本事甚至不下于炼气百层的炼气士,他哪有本事捉拿。 此事如何收尾,最终还是要看高层如何决断,已然跟律法没了关系。 “殷大人,咸阳来的世家子弟在城中强买强卖,随意打杀良善,你怎么迟迟不出面捉拿他们归案呢?”陈恕将劫龙枪抵在殷崇义的胸膛上,丝毫没给殷崇义留情面。 殷崇义无话可说。 咸阳来的世家子弟,每个都有极大的背景,并且炼气百层的族中高手守护,他无力捉拿。 他只能将那些惨案一一记入卷宗,等待着高层的审批。 “呸,狗屁官府,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怂货罢了!”陈胜啐了殷崇义一口,收回了劫龙枪。 殷崇义刚刚并未对他流露出杀意,所以他便没有对殷崇义出手。 而且殷崇义深藏不露,他借助传国玉玺也不见得能将其打杀。 不过,他也不会输便是了。 “收拾战利品,回炼气学院!”陈恕不再遮遮掩掩,凭空将劫龙枪收回丹田气海,大肆展现神兵之威。 他捡起一把大刀,将散落满街道的尸体全部砍下人头,并收拢在一起挂在小黑驴身上。 小黑驴对这些人头的重量根本不以为意,它只顾着低头吞噬地上的人和兽的尸体。 后来吃饱的它对尸体心生厌烦,便将那些尸体炼化为一团团散发着红光的精血,吞入了口中。 它的体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了一圈。 原本只是两三月大小的小毛驴模样,现在已然是一头半大黑驴。 鹿潭浑身战栗,有些无法控制身躯。 天空中疯狂掉落的鸟兽和炼气士,尸横遍地的街道,还有像恶魔一样疯狂劈砍人头的陈恕,这些场景均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反而是鹿淼更为适应眼前血腥如地狱的场景。 她见陈恕行事放纵,却只砍了人头,当即便有些不满。 于是她把昏睡中的妮妮塞进发愣的哥哥怀里,跟在陈恕身后将散落的兵器和尸体上的财物,通通搜刮干净。 她将兵器捆扎在一起,将各种财物用衣袍包裹,系在了被人头淹没的小毛驴身上。 等一切收拾完毕,已然看不到小黑驴的身影,只见高高摞起的满是血污的成堆杂物,在街上自动行走。 “这事,还没算完!”陈恕嚣张地抬手指向高空中的十几个老贼: “我不管你们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把田荣主动交出来让我拧掉脑袋,不然你们别想在阳城立足!” 大大咧咧威胁了一通,他这才赶着小毛驴,带着鹿淼、鹿潭、妮妮,往炼气学院赶去。 既然这些人非要逼他撕破脸,那他就不装了。 他确实有神器,有底牌,有大腿,怎么了! 在空中高高而立好似仙神的老者,一个个面色铁青。 但面对陈恕的挑衅,他们却又无人出手,只有叫嚣。 “哼,狂妄,一个倚仗神器之利的狂口小儿罢了,也敢对咱们叫嚣。” “自古以来,狂妄和自大不知抹杀了多少轻狂少年,且走着瞧吧。” “这小子有意思,我赌他活不到过年,哈哈哈……” 天空中的高傲老者一一散去身形,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明明临近过年,地面的街道却门户紧闭,空无一人。 只余下那些碎烂残缺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冰雪中。 “淼淼,你带着妮妮回家,我先去办点事。”陈恕在食堂门前卸下那近百个头颅,让鹿淼他们先回去休息。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回来这一路很顺利,没有人敢阻拦,没有人敢过问,也没有人敢靠近。 甚至他直奔食堂而来,食堂内的人也在顷刻间一散而尽。 “绣红阿姐,我来还债了。”陈恕拖着近百个人头,钻进了地下大殿。 风韵犹存的绣红没有在地下大殿的烛火中,而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满脸嗔怪:“我的小冤家哟,你这是想让姐姐我得罪全阳城的人吗?” 阳城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会不去查看。 当她看到陈恕开始大肆砍下人头时,她便知道陈恕这是心里惦记着她。 打量着堆满地面的上百个人头,她既兴奋,又有些为难。 因为这上百人真要是牵连起来,肯定与城中各家各户都有关联,甚至跟她也会有一定关系。 但,这可是上百个人头啊! 一次性送上百个人头给她,她还从未被人这么宠爱过。 以至于她看向陈恕的眼神,也忍不住火热了起来:“臭弟弟,阿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若是有人前来找麻烦,你可要护着阿姐周全。” 陈恕当即将胸膛拍得嘭嘭响:“绣红阿姐放心,只要我没死,就没人能欺负你!” 哪怕见陈恕保证的格外真挚,绣红仍然感觉心里没底。 陈恕的实力确实让她心惊,但就像那些老者所说,陈恕能不能活到过年,还真是难说。 “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走吧,让阿姐我先在这幸福和惊恐中静上一静。”绣红在椅子上瘫坐了下来。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她此时仍感觉身子还有些发软。 “这些人头你先用着,后续还有!”陈恕豪迈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豪掷千金的土豪。 出了地下大殿,他扭头就钻进了学院里的那片枯瘦竹林。 “张良院长,他们欺负我,呜呜……”陈恕扑倒在七叶树下的躺椅前,嚎啕大喊。 “他们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每个人怕是都有一二百岁,加在一起两千岁都有了。” “两千多岁的人,围殴我这么一个十几岁的花骨朵。他们还说,过年时候就把我宰了剁馅包成包子,简直太欺负人了。” “而且,我怀疑他们都被异鬼寄附了身躯,您快将他们弄死啊!” 陈恕挥动着手臂,竭力痛斥那群老不死的凶恶行径,恨不得哭喊出来。 但终归是情绪不到位,他只是干嚎,没能哭出来。 “唉……”张良扶额叹息。 这一天天的,就没个安生的时候,早知道他就不揽这个差事了。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张良知道陈恕绝不是来抱大腿那么简单,而是想在抱了大腿后继续搞事情。 他若是随口许诺保陈恕一条狗命,那有了他的承诺,陈恕说不定就会去将天捅个窟窿。 “我想把他们赶出阳城!”陈恕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那些外来的世家权贵,依仗着雄厚背景在城内肆意为恶,他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 但他实力不足,只能暂时将他们驱逐。 话说,以张良的实力,应该能扛得住来自咸阳的压力吧? 万一张良扛不住,那便万事皆休了。 “你将他们赶出城外,那遭殃的也不过是周围的百姓罢了。”张良摇头,事情哪有陈恕想得那么简单。 “那便在城中杀些人和鬼,立下规矩!”陈恕发了狠。 他心中已经将阳城视作他的地盘,怎会允许别人在他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更何况,其中一些根本就不是人! “去吧,随便你怎么处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张良松了口。 这乱糟糟天下,他看着也极为不耐烦。 但或许是他老了,没了逞凶斗狠的心思,他一直都懒得去管世间的杂乱和污秽。 既然陈恕愿意折腾,那便随他折腾去吧。 “好!”陈恕噌地从七叶树下站起身,杀机毕露! 第109章 天降宝地 离开七叶树下,陈恕并没有直奔城中杀人,而是先回去了他的住处。 别院中,鹿淼和鹿潭都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只是两人都没有修炼。 鹿淼烧了热水,给清醒过来的妮妮冲洗身子,包扎伤口。 他们有修为在身,冬天用冷水冲澡也无碍,但是孩子可经不住这种折腾。 鹿潭则是在院子中分拣清洗兵器和财物,这些东西被他们带回来,便是属于他们的了,自然要清洗干净梳理整齐。 要是日后还能活命,干净整齐的东西说不定能多卖出一分两分价钱。 唯一还在厅堂中稳坐修炼的,只剩下刺红。 她无父无母,也无家庭,只有师父绣红。只要绣红没有出事,那即便天塌了也不会影响她修行。 殷红药并没有离开陈恕的别院避嫌,她蹲在鹿潭身旁,饶有兴致地看鹿潭清洗财物。莫名地,她眼神中竟然流露出兴奋和希冀之光,似是对打劫而来的财物极其羡慕。 一袭白袍的李启辰,好似一把剑般笔直立在院门前,静静等待着陈恕归来。 熊大富则是将肥胖的身躯藏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探头探脑观望陈恕的庭院。可怜那棵树,还没他的身体粗。 “看什么看,怕,就躲远点!”陈恕突然出现在熊大富身后,对着那肥臀就是一脚。 “啊!”熊大富嗷的一声,蹦得又高又远。 他正远远偷窥陈恕别院里的动静,哪料到正主突然从他身后出现了。 陈恕没有理会这受惊的胖子,转身走向别院。 熊大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咬牙跟在了陈恕身后。 好奇心能害死人,他很想知道陈恕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强。哪怕家中不允许,哪怕会被其他家族记恨,他也想前去那龙潭虎穴一探究竟。 “你的真正实力,究竟有多强?”在院门前笔挺而立的李启辰,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他被陈恕怒斩百人和与炼气百层大佬对峙的行为,惊得心中一阵阵发寒,但他不信陈恕真有那么强,明明前几日他与陈恕还打得有来有往。 “真正实力,暂时比你强一些。但是,你永远也追不上我,你就跟在我身后吃灰吧。”陈恕推开拦在门前的李启辰,走进他的庭院。 “哼,若是没了神兵之利,我早晚能胜你!”李启辰并不为言语扰动,他跟在陈恕身后进了庭院。 他要抓紧时间去厅堂宝地内修行,如此才能不被陈恕甩得太远。 且不说陈恕今天的旷世恶行,仅是前些日挑战助教老师的事情,就令他不得不佩服陈恕。 明明有着数层修为的差距,却还敢勇往无前发起冲锋,陈恕要比他更凶、更狠、更拼。 “等下!”陈恕突然喊停了李启辰。 迟疑片刻,他上前拍了一下李启辰的肩膀:“好了,去厅堂修炼吧。” 熊大富和殷红药一脸古怪,没明白陈恕专门喊住李启辰,就只是拍下肩膀是什么深意。 难不成,陈恕不喜欢女的,是因为喜欢上了李启辰? 而李启辰,则是身躯僵硬,不敢置信地扭头盯着陈恕。 “怎么可能!”以他由来已久的孤傲高冷,此时也险些心神失守。 仅是片刻的接触,陈恕往他体内灌输的混元气,几乎就将他的身躯撑爆。 他终于知道陈恕为什么能百战不倒了,有这么雄浑的混元气为支撑,谁也耗不过陈恕。 “你们俩,什么意思?”殷红药看看陈恕,又看看李启辰,一脸意味深长。 她心中在想,陈恕和李启辰究竟是走到了哪一步? 看来,以后她可以放心沐浴宽衣了,因为陈恕不喜欢女的! “反正已经摊牌了,我生死未定,只能闷头往前闯。对你们,便雨露均沾吧。”陈恕走上前,分别拍了拍殷红药、鹿潭、熊大富的肩膀。 三人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他们神情的变化比之李启辰更为夸张、剧烈。 为了体现公平,陈恕还走去厅堂内拍了拍刺红的肩膀,又钻去房间拍了拍鹿淼和妮妮的肩膀。 以往他给鹿淼灌输混元气,还有一定的次数限制,防止鹿淼突破太快被人盯上。 现在,爱谁谁! 反正阳城他说的算,大不了一起同生共死。 “出去出去,我正给妮妮洗澡呢!”鹿淼对混元气灌体的感觉不以为怪,而是将陈恕推出了房间。 妮妮再怎么小,那也是女孩子。 女孩子洗澡,陈恕哥就直接闯了进来,当真羞死人了。 她全然忘记,她这个年龄还在山中小河沟里光屁股来着。 “陈恕,我要是嫁给你,你能天天给我混元气灌体吗?”疯疯癫癫的殷红药,风一样冲到了陈恕面前。 刚刚关上房门的鹿淼,猛地打开门,恶狠狠盯着殷红药。她藏在门后的手,已经暗暗抓起了匕首。 此时熊大富也扭扭捏捏走了过来:“要是嫁人可以的话,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 陈恕面目扭曲,心中一阵阵恶寒:“滚,俩神经病,我好心对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 他接连两脚,将两个疯子踢了出去。 不过稳下心神后,他还是补充道:“你们若是想修炼,随时来我住处找我便是!” “只是啊,我也不知我能活多久,你们且修炼且珍惜吧。” 陈恕对他当前的处境并不乐观。 他不知道张良知道他多少底细,也不知道那些世家接下来会怎样对他,甚至不知道阳城的异常会不会引起仙皇嬴政的注意。 既然揭开了底牌,他就只能大胆往前走。 不求长生不死,只求无愧于心。 而且,乱世将至,这或许也正是他的机会。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李启辰难得关怀起陈恕的安危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怕断掉混元气的原因。 “打算啊。”陈恕坐在厅堂前的台阶上,看了看院子里的白雪,又抬头望了望堆积着厚厚云层的天空:“接下来,自然是要杀人呐!” “若是我看不到百姓被欺辱,那也就罢了。现在我亲眼看到他们被欺负的那般可怜,我怎么可能还能坐得住。” “所以,我打算去管一管这阳城的闲事。你们也都给自家的人说说,阳城要变天了,让他们别硬往我的劫龙枪上撞……” 陈恕静静叙说着他的想法。 他要的并不多,只是想给阳城一个公正罢了。 天空又下起了雪花,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天,渐渐地黑了。 心事重重回到住宅的柳细花,对着烛火托腮发呆,她怎么也没料到陈恕会惹出这般大的事情来。 当她急匆匆赶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陈恕在大杀四方的身影。 仅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再也无力庇护陈恕,甚至连参与进去也不能。 “我还真是弱啊,看来修行还是懈怠了。”柳细花无奈长叹,终于想起了修行的事。 但当她开始闭目运转功法时,她立即又惊得蹦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混元气?”她惊得捂住嘴巴,心中瞬间变幻了万千念头。 她怀疑是自己神经和功法出了问题,又怀疑是世界发生了重大变故。 最后她终于出了房间,才弄明白仅有她房间里的混元气发生了变化。 “所以,从天上掉下来一处修行宝地,刚好砸在了我的头上?”柳细花难以置信她会有这种好运。 但,好运就是这么活生生地真实展现在她面前。 第110章 采薇才十岁 “梅县令,您老人家还没睡?”陈恕悄无声息出现在正在县衙伏案办公的梅溪身前。 梅溪的手猛地一颤,手中握着的毛笔在纸上渲染了一大块浓墨。 “陈恕啊,怎么,你是来杀我的?”梅溪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抬头看向陈恕。 “我只杀为恶之人和想杀我之人!”陈恕自行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梅溪的对面。 但,他并没有奉承梅溪,也没有说不杀梅溪。 “你如此行事,置仙秦律法于何地?这天下,终究还是仙秦的天下。即便是炼气百层的修士,也不敢在仙秦肆意妄为。”稳下心神的梅溪,逐渐显露官威。 “律法自然有律法存在的必要性,但暴力也有暴力作用。就比如眼前,县衙无法用律法解决的事情,我可以用暴力来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颁布法令,除官方规划外,禁止阳城地产和房产的买卖。外来人员入住阳城,只能租,不能买。前些日威逼利诱强行买下的房产,买卖作废。购置费用转为租金,且租金按季度结算,可上浮。” “他们若是不愿呢?” “明天,他们会愿意的!另外,在城内留置空闲,为安置流民做准备。” “说得容易,官府从来都是亏空,哪有钱财安置流民。” “到底是亏空,还是中饱私囊?既然官府没钱,那些世家有,让他们交人头税。” “他们若是不愿呢?” “明天,他们会愿意的!对了,把这些天犯事的世家子弟的名单给我一份……” 不知什么时候,县衙内的房间仅余下梅溪孤零零一人,不见了陈恕的身影。 “唉……,多事之秋。”梅溪摇了摇头,继续提笔开始忙碌。 相比城内的混乱,在冬季冒着严寒风雪赶工建造城墙的工地,才是真正血腥且残酷的要命大事件。 “成爷爷,那陈恕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什么时候对他动手,夺了他的神兵?”灯火通明的房间,田荣恼怒地仰着脖颈大灌酒水。 在他身旁,一个略显富态的老者,稳坐在太师椅上轻抿茶水。 这个老者名为田成,原是田家的旁支,他全仗着活得够久,这才有了炼气百层的修为,入了田家主脉。 他轻抿了一口茶水,抬头看向田荣: “暂未查明陈恕是什么来头,表面上他只是一个寻常农籍子弟,但他却身负神兵,并且受炼气学院张良的庇护,当真是古怪。” “你少喝那么多酒水,于你的修行无益。” “另外,陈恕点名要杀你,你近日不要外出,咱们静观其变。” 田荣不耐烦地将酒杯掼在桌案上:“我的异兽猛虎被杀了,磙财也被杀了,我还被他当众砸了一枪,这口气我咽不下。” “咽不下也要咽,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等日后局势明朗,再做计划。”田成言辞间也有些不耐烦。 没能跟着家族主脉去往颍川阳翟和宛丘、东郡等其他大城,他心中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家主虽然没有明说,但他隐隐能感觉到,家族有种孤注一掷的决断。 “那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田荣仍是急躁,甚至还有了不少醉意。 “应该快了,我看他们行事那般仓促,想来变故就在年关或者年后。”田成端着茶盏,有些失神。 炼气百层又如何,在如此重大变故下,炼气百层也不过是随时可抛弃的弃子罢了。 “烦死了,还要等到年关和年后!”田荣不满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刚走进院子,他就冲着夜空大声嚷嚷:“薛道衡,滚出来!去把今天在院子里踢毽子的那个女孩儿,送我房间来。” 听到呼喊声的薛道衡,赶忙躬着身子走了过来:“田公子,那是我小妹采薇,她才十岁,还什么都不懂。” “我那两个丫鬟的模样很是水润,而且身材也很得体,我这就将她们俩送去你房间。” 满身酒气的田荣抬腿便踹了薛道衡一脚:“你也耳朵聋了吗?拿卑贱的丫鬟搪塞老子,你找死不成!” “去,把那……采薇是吧,立刻送我房间来!” 说罢,田荣醉醺醺去了一旁的厢房。 在知道陈恕拥有御风和以一屠百的实力后,他不敢离田成太远,便在邻近的厢房中住下。 躬着身子的薛道衡,双手攥得发白,却终究没能说出反抗的话。 父亲和爷爷都以为是抱上了田家的大腿,但他却感觉这是在引狼入室。 这多日相处,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现在,那田荣竟然还让小妹去作陪,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拧身气冲冲而回,直奔爷爷薛万钧的房间:“爷爷,田家那小子竟然想染指采薇,您实力也不弱于那田成,咱们何必受这窝囊气!” “能成大事者,需静气,以后不要再说这等气话。田家公子想要采薇,给他便是。女孩嘛,早晚都要随了男人。”屋内传来的苍老声音,满是威严。 但,俨然是把歪理说成了理所当然。 “采薇才十岁!”薛道衡仍是不服。 “十岁已经不小了。去吧,你也该面对这些了,曾经爷爷我就是这么承受过来的!”屋内的老人摆了摆手。 在烛光的映射下,那摆手的动作在窗纸上映下好似恶魔的暗影。 “可是……” “别可是了,若是能与田家交好,咱们薛家何须屈居在阳城!这次事情若是能成,咱们就能一举入驻颍川阳翟城。”房间内苍老的声音,已显癫狂。 “是……”薛道衡缓缓退回身子,满脸的屈辱。 他虽不愿,却又不得不按照家主的命令行事。 所以,屈辱便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吗? 心中胡思乱想着,他的脚步竟然精准在小妹薛采薇的房门前停下。 顿下脚步,好片刻他也没能想清楚他是怎么来到的此处。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敲响房门:“采薇,田公子有礼物要送你,咱们一同去看看。” “不要,他脾气好凶好古怪,我不要去!”房间内的女孩声音很是清脆甜爽。 “采薇,别耍小性子,父亲和爷爷欲要交好田家,千万不能因为你我耽误家中大事。”话说出口,薛道衡自己也有些失神。 他无法想象,他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说出了与爷爷相近的话。 “我已经睡了!”女孩的声音近乎哀求。 “你一贯顽劣,怎么可能这么早睡觉。快随我一同前去会见田公子,否则我就强行踹门了!”薛道衡的声音逐渐狠厉,并且初具威严。 “哎呀,大哥,你太讨厌了!”随着小女孩的埋怨声,房门吱呀打开。 一个粉雕玉琢般的亭亭玉立女孩儿,在灯火下散发着白皙的荧光。 第111章 救命啊,杀人啦 看着眼前好似细瓷一般精致的小妹,薛道衡有些于心不忍。 田家那个恶少本就行事乖张,今日又在外受了屈辱,并且还醉了酒。小妹如若过去,今晚还不知会遭到怎样的虐待和摧残。 但想到爷爷的交代,他又不得不狠心咬牙:“走吧,到了田公子处,你记得多一些顺从,少一些平日的小性子。” “凡事如有不顺心,多一些忍耐。毕竟,你也不小了,该为家中大事承担一些责任了。” 薛道衡絮絮叨叨,带着小妹往前走。 “知道了知道了,哥,你就别啰唆了。”薛采薇气哼哼跺脚,跟在哥哥高大的身影后面。 她以为只是前去拿一下礼物,与那凶恶之人寒暄几句。 哪里会料到平日里对她格外宠溺的哥哥,正在亲自将她送往蛇窝。 薛道衡不再说话,而是四处张望,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在张望些什么。 薛采薇也不愿多说话,她只是感觉天气严寒,下意识抱紧了臂膀。 两人都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身后,一个黑影突然黏了上来。 即便薛道衡左张右望,也丝毫没能察觉到跟在他身后的影子。 路上遇到一些仆人丫鬟,他们冲着薛道衡和薛采薇还有正大光明跟在两人身后的人欠身行礼,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那人虽然陌生,但如此坦然跟在少爷和小姐身后,想来必定是家中新来的客人。 “嘭嘭嘭……” 薛道衡轻敲房门:“田公子,采薇来了。” “进来便是,房门又没关!”屋内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是!”薛道衡带着小妹迈过门槛,走进房间。 他从没感觉到,他迈过千次万次的门槛,在此时竟然会这般清晰印在脑海中。 田荣醉醺醺从床上坐起身,贪婪地看向薛采薇:“采薇,名字起得不错,快到床上来让小爷我采补一番。” 同时他又挥手驱赶薛道衡:“你,赶紧滚,别耽误老子的好事。” “床……床上?什……什么意思?”即便薛采薇反应再迟钝,此时也发觉了不对。 “什么什么意思,小爷我今天心气不顺,今晚拿你来通通气!”田荣起身走向薛采薇,并向薛采薇白皙精致的脸颊伸出了手。 “啊,哥!”薛采薇一声惊呼,慌忙往哥哥身后躲去。 但到了哥哥身后,她才发觉不对。 哥哥身后竟然藏着一个人!而她,刚好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她疑惑抬头,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脸庞。 “喊哥有屁用,你哥亲手把你送来,还能再护着你不成!薛道衡,滚开,别打扰小爷的兴致。”田荣抬手推开薛道衡,欲要伸手将那少女的衣衫撕碎。 但,推开薛道衡后,他也发觉了不对。 少女近在咫尺,只是那翩翩少女却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那男人…… “surprise!”陈恕狰狞一笑。 劫龙枪凭空出现,瞬间便戳爆了田荣的脑袋。 此处有两个炼气百层的高手在此,他没有时间砍下人头带走,而且这些世家说不定也留有神丹妙药,所以直接戳爆脑袋将田荣干废,才最为稳妥。 正在厅堂品茶的田成,原本还颇具恶趣味地侧耳倾听隔壁厢房的动静。 老则老矣,身体虽然没了兴致,但能听个乐子也不错。 哪料到跟在薛道衡身后的人,竟然一枪将田荣捅爆了脑袋。 “大胆!”田成暴怒,飞身破门而出。 “张良院长,救命啊!”陈恕大呼小叫,蹿出房门乘风而逃。 论及速度和攻击,他断然不是能踏空而行的百层炼气士的对手。 面对这种超纲的高阶战力,他所能做的,便是立即呼喊张良霸霸。 “你……”田成在黑夜中迎着风雪凌空而立,却是拔剑茫然。 这一剑,斩,还是不斩? 斩! 不斩咽不下这口气。 先斩掉那小子一条手臂试探,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县立炼气学院的院长,还敢与他们咸阳世家为敌。 “斩!”田成化作一道长虹奔至陈恕身旁,挥剑便砍。 陈恕魂都要吓飞了,他行事是有些莽撞,但那是因为他年轻啊。 可这个一二百岁的老头子,又在莽什么玩意? 他就不怕张良出手惩戒吗? 恍惚间,陈恕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知道颍川张良张子房是秦末汉初的大佬。 但,其他人,包括这个田家的富态小老头,恐怕还真不一定知道。 或许在他们看来,张良只是颍川本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资深炼气士。 “救命啊,杀人啦,张良霸霸快救我!”想明白其中关要的陈恕,发疯一样躲避劈斩而来的长剑。 虽然田成并未用全力,但这般出剑速度,已经不是他所能躲闪的。 正当他准备闭眼等死时,却见田成手里的剑和手臂,一同脱离飞出,擦着他的身躯快速飞过。 “什么意思?”陈恕懵了。 飞剑术他知道,甩剑术也有可能,但从没听说过甩剑把手臂也甩出去的。 相对于陈恕的错愕,田成则是一脸惊恐:“我……我的手!” 话音落下时,鲜血喷涌而出,霎时染红了他的衣袍。 “谁,是谁?出来!”田成惊恐环顾四周,像疯子一样呼喊。 他彻底被吓傻了,他根本感应不到有人出手,也分辨不出对方是怎么出的手。 若不是手臂自行脱离飞出去太过于匪夷所思,他甚至怀疑根本就没有人出手。 “卧槽,张良院长牛啊!”陈恕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田成的甩剑,分明是张良院长出了手。 不愧是炼气最少两千多层的深渊巨鳄,出手让人完全寻不到痕迹。 他不再与发狂的田成对峙,而是乘风坠入下方的城区,消失在夜色中。 “到底是谁羞辱我,有本事出来啊!”田成暴怒到几乎发狂。 连影子也没见到,就被人卸掉了胳膊,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除了纷飞的雪花,夜空中死一般寂静,并无一人出现。 就连之前与他约好共进退的其他世家权贵,见他被莫名断去一条手臂后,也均不敢再露头。 “该死!”怒骂一声,田成稍稍恢复了些许清醒。 他封堵血脉,起身落入城中寻找丢失的长剑和手臂。 但在拿到手臂的一瞬间,他的心便彻底死了。 他掉落的手臂看似完整,但其中的筋脉和血肉均已被灭杀,再无接回去的可能。 “啊……,该死的薛家小子!”田成拎起长剑和断臂,气冲冲回到薛家,挥剑斩向薛道衡。 第112章 一枪一个 “田成大人,你这是为何?”薛道衡的爷爷薛万钧,上前挡下田成。 若不是他听闻动静早就赶了过来,孙子薛道衡怕是就要被田成一剑劈死了。 这可是他的嫡孙,而且属于修行天赋还不错的子孙,可不能像女孩子那般被白白牺牲。 “哼,为何?”田成咆哮大吼:“若不是他堂而皇之带着陈恕进屋,我怎么会对靠近的人没有警惕。” “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被折断一条手臂!” “说,你们薛家是何居心,想反了我田家不成?” 田成将对陈恕和张良的仇恨,还有被发配到此处的憋屈,通通发泄在薛道衡和薛家身上。 “我……我没有!”薛道衡躲在爷爷身后,声音发颤:“我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放屁,一个大活人跟在你身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田成根本就不信薛道衡的说辞。 薛万钧也感觉此事很是匪夷所思,但事已至此,与田家结好的事情怕是要泡汤,就更没必要再将孙子填进去了。 他心中已有另作打算的想法,但不方便明说。 此时还需暂且稳住田成:“田大人息怒,道衡他实力低微,那陈恕的手段又格外诡异,他没能发觉陈恕倒也不无可能。” “谁又能想到,陈恕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当着你我的面进行刺杀。” “这样,我薛家向你田家赔个不是。” 听到这话,田成更加怒了:“我田家公子因你薛家而死,我也被断去一条手臂,一句赔不是就完事了?这事,咱们没完……” 田成频频怒骂,薛万钧只是笑脸相迎,不将事情落到实处。 不多时,其他世家的老者也逐次落入薛家。他们来此,自然不是来劝架和看热闹的。 有人直奔主题:“老田,先别吵,你跟那人交了手,快说说他实力到底如何?” “对啊,他到底怎么出的手,我怎么一点也没感应到。” “他在此地小有名气,只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修为,他有炼气二百层没?” 众人的话题均指向了张良。 张良的存在,即便是他们咸阳的本族,也没能给出具体且确定的资料。 田成见众人毫不关心他的伤势,也不在意倒在地上的尸体,而是一门心思在张良身上,顿时心凉了半截。 什么攻守同盟,这分明就是一群心怀叵测的蝇营狗苟。 “我……根本没发现他出手!感觉,就好像是我的手臂自行飞了出去。”田成沮丧坐在椅子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半信半疑。 断去炼气百层高手的手臂,并让其一无所察,小小的阳城怎么可能会有这等人物存在。 见屋内的人越聚越多,薛采薇悄悄退了出去,快步跑回她的房间。 在侍女满脸的不解中,她反锁房门,并拖来桌子抵住,这才扑倒在床上捂着被子放声大哭。 她竟然像货物一样,被哥哥和家人拿去送给田荣那个混账东西! 难不成,她是家里养的家禽,随时都可以被宰杀待客! 若不是那个人突然出现,她今天怕是要被醉酒的田荣,当作泄愤的玩具撕成碎片。 那个人? 薛采薇止住哭泣,她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的脸庞,还有那好似神明的决绝一枪! “我要去找他!”薛采薇暗暗握拳,心中有了决断。 陈恕乘风隐入黑暗中后,并没有回去炼气学院,而是彻底露出了獠牙。 他拿出从梅溪那讨来的卷宗,开始进行点名。 “李家,李青鳞。赵家,赵充国。杨家,扬彪。蒙家,蒙家慧……” “还真是够全的,这些来到阳城的世家子弟,几乎就没一个好玩意。还是说,世家权贵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恕看卷宗越看越恼。 县衙虽然没有将那些世家子弟捉拿归案,却在卷宗上将他们所做之事全部记录了下来。 那些世家子弟仗着有非凡的背景,且各自有家族的命令和任务在身,来到阳城后着实将阳城祸害了一整遍。 现在的阳城,但凡是没有世家背景的人,家产几乎都被强行买卖了去。 好些的,虽是强买,好歹是给足了钱财。 性质恶劣的,比如田荣那般的,不仅不给钱,还动辄打杀了原主人。 “其中该杀的就有一半,那便……一个都不留吧!”陈恕扬手拍碎卷宗,隐入黑暗中。 下雪天的夜,也很适合杀人! “第一个!” 黑暗中,陈恕召出劫龙枪对准床铺捅去。 一个早睡的少年,在睡梦中被陈恕捅烂了脑袋。 “年纪轻轻的,你非要睡这么早干嘛?而且还是一个人早睡,连对象也没一个,活该你第一个被杀。” 陈恕嘀嘀咕咕着,在黑暗中四下翻找,精准找到了屋内的所有财物。 并不是他贪财,而是鹿淼交代过了,家里日子穷,万万不能暴殄天物,杀人后记得一定要摸尸。 而且他敛财也不算是耽搁时间,他将心神沉浸在传国玉玺中,时刻盯着其他世家子弟的动静。 “第二个,有了!”陈恕悄无声息出了房间。 他将装满财物的包裹扔在一只飞禽身上,又隐入黑暗中。 很快,一个孤身一人上厕所的世家子弟,光着屁股被捅杀在茅厕内。 “以后啊,晚上不要一个人上厕所,很容易被杀!”陈恕恶意地嘲讽一句,又隐入黑暗没了踪迹。 仅余头颅被爆掉的少年,倒栽在风雪中的茅坑中。 接下来,有人正愉快骑着女人,被捅爆了脑袋。 有人好端端在庭院中走路,被从风雪和黑暗捅出的长枪,将脑袋扎了对穿。 在阳城,陈恕和劫龙枪就好似行走于黑暗中的幽灵,一枪一个,出枪便是绝杀。 终于,那些谈笑的炼气百层老者发觉了不对,纷纷从薛家飞出,直奔自家购置的宅院。 片刻后,他们鼓荡着修为,高高立于夜空中巡视风雪中的阳城。 但即便他们人数众多,修为个个超百层,一时也无法找到藏在暗处的陈恕。 “陈恕,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数位暴怒的老者,对着身下的阳城放声咆哮。 原本只是死了周家和田家的人,他们还在幸灾乐祸,甚至还跑去找田成询问细节,其中未尝没有嘲弄的意思。 哪料到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他们自家的子弟也被捅杀了个干干净净。 “我赵家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敢肆意残杀我族中子弟,你当真是找死不成!” 一个杵着龙头杖的阿婆,望着脚下黑洞洞的阳城县城,脸色极为凶狠阴冷。 她是咸阳赵家的人,赵桂华! “哼,无冤无仇吗?”陈恕冷笑着回去了炼气学院。 赵家赵充国来到阳城后,亲手打杀了四人,并纵容恶仆肆意杀人,卷宗上记得清清楚楚。 此人,死不足惜! 而且,陈恕也发现长生店与赵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偏偏那长生店又连番暗杀他,他早就把长生店记恨上了。 恨屋及乌,他自然对赵家也没什么好感。 “长生店,你们最好不要在阳城露出马脚!否则,哼哼……” 陈恕心中暗暗发狠,并在意识中不时去探查长生店的所在。 但,在走进他的别院后,灿烂而干净的笑容便立即堆满了他的脸。 “淼淼,妮妮,我回来啦!” 第113章 百挂爆竹 “只租不售,已售作废,购置费用转为租金?” 世家权贵见阳城县衙竟然张贴了如此刁难的地产告示,鼻子险些没被气歪。 那些一宿没睡的老者,正值脾气最暴躁的时候。他们见到明显是针对外来世家的法令,顿时一个个暴跳如雷,纷纷冲进了县衙。 “梅溪,你梅家是活腻了不成,竟敢故意羞辱我等!”断掉一臂的田成,脾气最是暴躁。 他来阳城的任务主要有两件,一件便是守护并辅助家族的嫡系血脉,另外一件便是购置城中房产。 田荣已死,第一项任务失败。 现在阳城又颁布这什么只租不售的法令,明显是想让他的第二项任务也血本无归。 “梅县令,说,这是怎么回事?”赵桂华将龙头杖杵的哐哐响。 她也很是心烦,阳城的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他们世家的控制。 “诸位,我也是心惊胆战一整夜没睡!”梅溪满面愁容:“这是那陈恕的主意,若是我不随了他的意,他便要灭我家的口。” “而且这不过是一纸法令罢了,我县衙不会去督促此事,你们就当作它是个屁,放了就行了。” 梅溪早就想好了说辞,既然两边他都得罪不了,那他就两边都不得罪。 实在不行,辞掉这县令一职,谁爱做谁做去。 这时,薛万钧走出来开始打圆场,他指着梅溪喝道: “老梅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法令,跟一个无赖小子认什么怂,快撤了法令!” 但,打心底里他有些认可那法令,因为他家也有不少宅子被那些外来世家拿了去。 之前他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眼看局势越来越危急,宅子好像是哄抢的好东西,他心中便开始不舍起来。 “好!你们说撤,那便撤了吧。”梅溪准备彻底摆烂了。 陈恕让下发法令,他下发了。现在这些人让撤,那他便撤了。 如此两边的要求他都满足,挺好。 “各位,若是撤了法令,我敢保证除了你们本人之外,你们家族中不会有一个人能在阳城活下来。”陈恕站在县衙门楼的屋顶上,冲着县衙内闹哄哄的众人遥遥呼喊。 “陈恕!” “你竟然还敢露面,真当我等不敢杀你!” “贼子,还我家公子性命!” 簇拥在县衙内的老者纷纷踏空而起,一同冲杀到陈恕近前。 但,他们只是威吓怒骂,就是没人敢真正对陈恕出手。 毕竟昨晚田成甩掉手臂的场景,他们都有看到。 有了被张良庇护经验的陈恕,就更不会再慌乱逃窜。 他挥袖扫去屋脊上的积雪,在众人的包围中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 并且,还跷起了二郎腿。 “诸位,别说那些没用的,想杀我,尽管来杀!” “第一,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若是有人执意在阳城行凶作恶,我会继续杀下去,不怕死的就试试。” “第二,严格执行县衙法令,不得欺压百姓。不服,你们也试试!” 陈恕的声音不急不缓,但他话里话外内容却格外霸气。 他现在就好比前世揭竿而起的农民,事情既然做了,就只能一头莽到底,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大胆!” “猖狂!” “卑鄙……” 四周的老者仍是怒骂。 陈恕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一个个年纪挺大的,小心说话太大声背过气去。” 他不再跟这些老朽耽误时间,而是冲着县衙内大喊: “梅县令,让百姓们安心开市,安心过年。若是有心怀不轨者,我必杀!” 撂下一句杀气腾腾的话,陈恕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碎雪,跳下门楼屋顶。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扭头看向踏空而立的老者们:“诸位,还愣着干吗?快过年了,买年货去啊!” 说罢,陈恕朝着炼气学院的方向,扬长而去。 一众世家的老者,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各自都有想法,但就是没人愿意做那出头鸟。 “陈恕哥,就不去买年货了吧。”鹿淼牵着妮妮,后撤着身子。 “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小妮妮拉着鹿淼的手,怀里抱着毛茸茸小血雀,连连摇晃着小辫子。 苦难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发生在昨天。 任凭陈恕怎么保证安全,刚从昨天那么日般的场景中逃出来的她们,只将这处别院当作是避风港,再也不敢外出。 鹿潭也不愿外出:“还是不要惹事了,我已经托人给村里带了信,今年过年我们不再回村,就在学院里修行。” “我和淼淼努力修行,尽快将修为提升至炼气二十层甚至三十层,如果有机会做助教老师,后续就不会被赶出学院。” 昨日在地府门前打了个转又回来,这让他对世家的嚣张更为忌惮了。 他所说的突破,倒也不是一句空话。 有陈恕的混元气为支撑,再加上死而复生后他的体质好像比以往还强了一个台阶,他有信心在明年大考前突破炼气二十层。 至于殷红药等人,此时也在玩了命的炼化体内浩浩荡荡的混元气,哪有心思去跟陈恕逛街。 “算了,黑货,咱们俩去。”陈恕只得拉上了小黑驴。 这个街,他是必须要去逛的。 “继续杀?”小黑驴抬头看向陈恕。 它能猜到,陈恕绝对不是只逛街那么简单,肯定还要兼顾立威。 “嗯!”陈恕点头。 “好,那就出去翻江倒海,刚好本王的肚子又饿了。”小黑驴起身跟在陈恕身后。 一人一驴,堂而皇之地走出炼气学院,走到略显寂寥的街道上。 不认识陈恕的倒是还好,只当作陈恕是一个普通的放驴少年。 认出陈恕的,明明腿脚已经发软,却依旧在原地哆嗦,不敢喊,也不敢跑。 “嘿,这爆竹不错,给我来一百挂!”陈恕蹲在爆竹摊前,来了兴致。 经过昨天和昨晚的战斗,他现在的身家颇为富裕,买东西自然要豪气。 “小哥儿,这爆竹可当不得饭吃,也不能久放。您呐,买几挂在过年时驱凶辟邪图个喜庆便可,不须买那么多。”卖爆竹的老伯,不仅没有趁机发财,反而劝说起陈恕来。 “老伯您有所不知,我就爱听个响。这爆竹啊,我饭前一挂,饭后一挂,出门一挂,上茅厕一挂,睡觉还要点一挂,一天不放个几十挂爆竹,我心里就不舒坦。”陈恕也不问价,直接将一把仙钱塞给卖爆竹老伯的手里。 “多了多了,不需要这么些仙钱,寻常银钱铜板便也足够了。”老伯赶忙又将仙钱推回。 那一把玉币,少说也有几十枚,他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仙钱。 “这仙钱若是不花出去,我也留不住,您就安心拿着过个肥年吧。”陈恕强行将仙钱塞进老伯的布袋里。 钱嘛,花在百姓身上,那才叫钱。 百姓的日子过得红火,那才是生活,才是真正的仙秦盛世。 第114章 我想让你做个好人 “过年喽,放鞭炮咯!” 陈恕在街道上的一处宽阔地方,从小黑驴身上拽下数挂爆竹甩了出来。 “噼里啪啦……” 爆竹的炸响,火药的青烟,还有炸碎满地的碎红纸,瞬间让寒冷的冬季多了几分暖意和热闹。 听闻爆竹的声响,很多孩子便从街道巷弄中悄悄探出头来。 就连许多大人,也均面带笑意朝此处看来。 经过那么多年的传统熏陶,人们对爆竹有了一种莫名的执念,好似只要燃放爆竹,就真的可以祛除妖邪,平平安安一整年。 但,就在这喧闹中,两个蒙面人却在暗中交叉着角度拉紧了弓弦,箭矢的方向正对着满脸笑意捂着耳朵的陈恕。 有世家散出消息,昨日悬赏陈恕的悬赏令,依旧有效。 这也就导致哪怕陈恕有着灭杀百人的凶名,仍有人想铤而走险取他性命。 既然硬刚不行,那暗杀总该有机会吧。 但不等那两人松开弓弦,一杆黑色长枪突然出现在他们脑门上,瞬间便戳穿了他们脑袋。 而后小黑驴踱步走来,张开与它身形完全不匹配的深渊巨口,将两具尸体吞了进去。 燃放了数挂爆竹的陈恕,转身又回到之前的爆竹摊前。 数个世家权贵家中的狗腿子,正对着卖爆竹的老伯拳打脚踢。 “老东西,我让你卖假货糊弄我们李家!” “你家的爆竹沾水就不响,赔钱!” 他们一边暴打老人,一边将摊上的爆竹全部泼上水。 “各位爷,我家卖爆竹几十年,从来不作假!这爆竹本就沾不得水,实非爆竹有假!”老伯被揍得鼻青脸肿,仍不忘记替自家的爆竹辩解。 “我说它是假货,那它就是假货!” “泡不得水,算什么爆竹!” 那些世家的仆从,打得更凶了。 陈恕也没惯着他们,他直接抽出劫龙枪,上前将那几个仆从的双腿全部敲断。 “说,哪家的?”陈恕用劫龙枪抵着一个倒地仆从的胸膛,眼神冰冷。 “李……李家!”仆从战战兢兢,声音颤抖。 “回答错误!”陈恕挺枪扎进仆从的心脏。 那仆从双手抱着枪杆,抽搐了没几下,便没了气息。 “呵,越是世家,越是喜欢用一些恶心人的卑鄙小手段。”陈恕拔出劫龙枪,又走向另外一个在街上爬行的仆从。 与这些最擅长纠缠的世家权贵交手,最忌心慈手软,一定要施以雷霆手段。 “薛家,我们是薛家老爷安排的!”那仆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顿时崩溃哭喊起来。 家中的老爷安排他们出来做一些事情,平日里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多了去了,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这般凶险。 不过是打砸一个摊贩罢了,他们就被打断了双腿,还有一人被捅杀。 那个人,当真是一个凶神! “其实,我知道是薛家。”陈恕用劫龙枪拍了拍那人的脸颊,从他身上跨过,径直走向薛家。 在暗处,小黑驴又将正要朝卖爆竹老伯甩出飞镖的黑衣人,活生生吞入了腹中。 世家权贵明面上消停了一上午,但暗中的小动作却层出不穷。 散布悬赏信息,派人暗杀陈恕,并对与陈恕有关的人出手。 甚至,就连对陈恕露出善意的摊贩,他们也要严惩。 他们就是要孤立陈恕,就是要陈恕看看,什么才是世家的权势。 他们可以操控整个阳城与陈恕为敌,难不成陈恕一人还能抗衡阳城的所有世家和百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整个阳城都在陈恕的监视之下。 “噼里啪啦……” 陈恕接连点燃数挂鞭炮甩向薛家大门前:“陈恕给薛家老爷子薛万钧送终咯。” 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从来不是见招拆招,而是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根源。 薛家闹事,那就解决薛家。 周家还在发布悬赏令,那就解决周家。 “大胆,哪儿来的小子,敢来薛家撒野!”不明所以的护卫仆从,一蜂窝朝着陈恕扑来。 “爷爷我向来公平,一人一条左腿,谁也别想跑!”说着,陈恕挥枪上前。 仅一个照面,这些连炼气十层也没有的护卫仆从,均被他砸断了一条腿。 而后,陈恕挺枪走向薛家大门前,大喝道:“我乌龙摆尾!” “轰隆隆……” 劫龙枪喷吐而出的数丈罡气,摧朽拉枯般将薛家门楼砸了粉碎。 这还不算完,他闪身冲进薛家的宅院中,将一个白日宣淫的小胖子从床上揪了出来,踩在了薛家大门前。 这小胖子,就是之前在学院中指使鹿潭给他送毒苹果的薛道延。 “陈恕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救命,爷爷救命啊……”赤条条薛道延扭动着身躯大声哭喊。 他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陈恕强行从被窝中拔了出来,扔在废墟一样的薛家大门前。 只是,他薛家不再是在阳城首屈一指的世家了吗?怎么门楼还被人拆了个稀巴烂? “陈恕,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薛家家主薛万钧穿着一身华丽青袍,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在背地里使得一些小阴招,没起到任何作用不说,还被陈恕直接追到家门前打脸。 “那你倒是杀啊!”陈恕狞笑着,当着薛万钧和薛家众人的面,直接将劫龙枪捅进了薛道延的心窝。 “陈恕,你该死!”薛万钧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将陈恕震飞了出去。 “爷……爷……”被捅了个对穿的薛道延,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便一命呜呼。 “你……”薛万钧瞪着陈恕,浑身衣袍飒飒而响,发须也飞扬了起来。 陈恕说杀人就杀人的凶狠,令他都感觉到一阵阵心惊胆寒。 如若可以,他真想当场打杀陈恕,以绝后患。 “薛万钧!”稳下身躯的陈恕,迎着薛万钧爆发的气势直接走上前来: “你这老贼,在背后耍阴招一次,我杀你薛家一人立威。” “若是敢有第二次,我灭你薛家半数!” “再有第三次,我灭了你薛家满门,刨了你薛家的祖坟!” “至于你,若是不老实,待我突破炼气百层后,定会将你的脑袋砸爆!” 陈恕的话极其凶恶,灭族刨祖坟的事,也被他恶狠狠说了出来。 薛万钧的胸口大幅起伏,他恨不得用眼神当场杀死陈恕。 数十年了,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威胁。 “你想怎样?”薛万钧按下心中的怒火,不得不正视陈恕的威胁。 他本是打算用一些肮脏小手段抹黑陈恕,向咸阳那些世家示好。 不料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被陈恕找上门来杀鸡儆猴,就连祖坟也受到了威胁。 看来在没有彻底摸清陈恕的底细之前,或是不能拿捏张良并将陈恕一击必杀之前,绝不能再招惹这个疯子。 “我想怎样?”陈恕看向薛万钧,和煦的笑容满面: “其实我要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薛家做一个遵纪守法有良心的好人呐!” 第115章 谢周道长打赏 “良心?好人?” 薛万钧一时失神,怔怔嘀咕起来。 这还真是足够古老的词语,而且这个要求对他着实过分了些,他何曾有过良心这种东西。 “好,我答应你做个好人!”薛万钧满口答应了下来。 良心有没有无所谓,先答应下来暂时应付了陈恕,回头找机会再将陈恕弄死便是。 等没了张良,死了陈恕,他定要让陈恕的亲友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残暴和血腥。 “呵呵……”陈恕盯着薛万钧,也笑了起来。 这个老不修答应得这么干脆,看来还是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 不过也没关系,再等些时间,等炼气百层后他直接将这个老不修弄死便是。 一老一少就这么对视着,各怀鬼胎。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请薛家主多加约束家人,莫要再行那逾越之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陈恕收起劫龙枪,对薛万钧拱了拱手。 “那是定然,我薛家的家规,第一条便是遵循仙秦法纪。”薛万钧的语气也放松了下来,且话语冠冕堂皇。 薛家的一众家人和护卫仆从,看到此情此景均目瞪口呆。 这就……和好了? 地上薛道衡的尸体,断腿的护卫仆从,还有倒塌的家宅大门,这些全部都是错觉吗? “薛家主,你可否随我一同去趟周家?” “据说周家那个老道的脾气,又臭又硬,极为不好相处,我有些害怕呢。” 陈恕伸手邀请薛万钧为他助阵,去处理那个发布悬赏金的周家老帮菜。 “这可有些为难老朽了,我家中一片烂摊子,有些脱不开身呐。”薛万钧笑呵呵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巴结咸阳来的世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跟着陈恕一同去威逼那个癫狂的周老道。 “也是,那我便自行去了!”陈恕拱手转身,去找那个周老道,周光潜。 “周道长在家吗?” “薛家家主薛万钧,痛斥你家子弟周正死不足惜,并指责各世家所受的灾厄皆是拜你的悬赏令所赐。” “他还说,若是你再不懂收敛,继续与各世家为难,他便亲自带人去刨你周家的祖坟!” 陈恕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找上周家在城中购置的别院,张口就先诬陷起薛万钧来。 在暗中偷偷跟在陈恕身后的薛万钧,气得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 这陈恕当真是不当人子,子虚乌有的事情也敢信口胡说。 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前辨清黑白,但他刚迈出脚步,又想起他刚刚与陈恕所说,是要处理家中杂事来着。 此时若是出去,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气煞我也!”薛万钧气得在原地转圈踱步,却又无可奈何。 “滚!”周光潜没有开门,也没有露面,而是隔着院门直接呵斥陈恕: “我周家在阳城除了我之外,只剩一些仆从侍女,你若想杀,便尽管去杀。” “悬赏令绝无取消的可能,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周光潜知道陈恕的来意。 只要他那十万仙钱的悬赏令在,便会一直有人去恶心陈恕。 暗器不行,便会有人暗中下毒。 给陈恕一人下毒不行,那便连同整条街道的人一同毒杀。 为了十万仙钱的巨款,那些人疯狂到什么都能做出来。 陈恕倒也不气,而是心平气和玩起了博弈术: “我有理由怀疑与我敌对的世家,都有可能对我出手。” “那,我每遭受一次暗杀,便将敌对世家的嫡系子弟都杀一个,这不过分吧?” 但凡有人对他出手,他便杀那些个世家的子弟。 他倒要看看是他先倒下,还是世家的嫡系先被杀光。 “哼,随你,他们家中的子弟,与我周家何关!”周光潜仍是只有声音传出,不曾露面。 “没有关系吗?薛家我已经杀了一个,那现在我再去李家杀一个,再下一个便是赵家……”陈恕大声叫嚷着,果真扛着劫龙枪朝李家的方向走去。 无人会质疑他不敢杀人,从昨天到今天他已经杀了一百多人。 藏于暗处的杀手,他不问也不辨,直接出手抹杀。 与此事没有关联的薛家子弟薛道延,直接被他从床上拎到薛家大门前,当街捅杀。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杀神! “且慢,且慢!” “老周,咱们不是说了息事宁人的吗,你把那悬赏令撤了又如何。” 藏于暗中的其余老者蹲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 周家人丁稀少,来阳城的仅有一个嫡系子孙。 但他们各家不一样,有的是还有剩余的子弟,有的是阳城本地的世家,嫡系子弟全在此处。 若是让陈恕这般杀下去,他们哪里吃得消。 他们知道陈恕此招是逼他们来制衡周光潜,但他们已然顾不得,保下族中血脉更为重要。 “随你们怎么说,悬赏令绝无撤回的可能!”周光潜的脾气果真是又臭又硬。 反正天下即将大乱,谁也顾不得谁,他凭什么要咽下这口气。 “老周,你这不是逼得我们与你为敌嘛!”其余世家的老者,脸色顿时不善起来。 若是陈恕再继续杀下去,他们定然会记恨上周光潜。 哪知,陈恕听到周光潜那般决绝的话,反而乐了气:“不撤回也好,周道长你打算将悬赏令挂到什么时候啊?” “挂到你死!”周光潜的声音咬牙切齿。 “好嘞,那砍一刀一千仙钱,也作数喽?我砍我自己,你看可行?”陈恕乐得露出后槽牙,他又找到了一个发财门路。 “哼,可,我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周光潜猜出了陈恕的想法,但他寸步不让。 他就不信,陈恕能一直下得去刀子。 若是穷怕了的人,或许还有可能捅上自己两刀。 但只要人富裕了,有了一定的家底,就再也无法对自己下那般狠手。 昨日陈恕收敛了不少财物,现在应该正是穷人一夜暴富后,去膨胀享乐的时候。 他倒要看看,陈恕能狠心割下去几刀。 “嘿,好嘞。黑货,上酒上药上匕首!”陈恕喊出小黑驴,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取了出来。 药酒是找李蹊讨来的,不仅能麻醉神经让人越来越兴奋,还有很好的治疗外伤效果。 药物是找刘和老医师买来的伤药和滋补药,虽然贵,但效果没的说。 匕首则是从云家藏剑阁挑选来的极品,又薄又锋利。看似凶狠,实则只要操作得当,伤口反而细而狭小,更容易恢复。 “第一刀!”准备妥当后,陈恕提起匕首便刺。 他对自己下手也果真是凶狠,匕首触及骨骼,他才堪堪停下。 拔出匕首,鲜血四溢。 这一刺扎扎实实,毫无水分。 “周道长,这一刀,可行?”陈恕冲着宅院大喊。他不仅没有疼痛难耐,反而满脸期待。 “可,赏仙钱千枚!”周光潜果真隔着围墙抛出了千枚仙钱。 “好嘞,谢周道长打赏!”陈恕乐不可支。 “那我便继续了。” “第二刀,三刀,四……” 陈恕的匕首挥出了残影,片刻间他便在身上扎出了上百个窟窿。 第116章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一百零一刀,帮您抹个零,十万仙钱即可!” 浑身血淋淋的陈恕停下匕首,兴冲冲朝着庭院呼喊。 没有继续再扎下去,是因为他担心真要是扎出了百万仙钱,那周老道再不认账。 盘坐在庭院中的周光潜,脸色铁青,修长的发须无风自动。 外面那小子到底是哪来的无赖,怎的这般无耻。 自己扎自己百刀,挣这等无赖钱,就不嫌丢人丢身份吗? “十万仙钱,给他!”无可奈何的周光潜,命仆从将一口大宝箱抬出了门。 “来了来了!”陈恕看着步步靠近的宝箱,乐得弯了眉毛。 不等宝箱落地,他便兴冲冲上前撕开封条拍开门锁。 顿时,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崭新墨色玉币,展现在他眼前。 “这有十万吗?”陈恕的手指轻抚着玉币,满脸迷醉。 仙秦玉币的光泽,果真迷人眼呐。 “十万整,分文不少。再加上之前给你的一千,一百零一刀,一个子也没少你!”庭院中传来的声音,更显冰冷。 “好嘞,我信周道长的为人,咱们继续!”陈恕盖上宝箱,再次提起匕首。 该说不说,这周老道的脾气虽然臭了一些,也不怎么会教育后代,但还挺讲诚信。 在这一点上,此人远超薛万钧那个老不修无数倍。 “打住,自伤不再作数!”周光潜厚着脸皮,反悔了一部分。 他没想到陈恕会这么不要脸,一百刀顷刻间便扎了下去。 而且此人还越扎越兴奋,俨然一副要扎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老周,悬赏令说好要挂到我死,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陈恕当即就不乐意了。 刚刚他还在心底夸周光潜讲诚信,结果念头还没散尽,这老道就要违约。 “我的悬赏令,内容自然由我决定!”周光潜冷冷回应一句,不愿再搭理陈恕。 反而看到陈恕吃瘪,他还有些暗爽。 原来,反悔玩弄人,竟然这般好玩。 “那,我让我的驴刺我呢?”陈恕不愿意放过这笔好生意。 “不行!”周光潜一口回绝,并继续补充道:“且,其他人,一人仅限一刀。” “嘿,你这个老帮菜!”陈恕气得破口大骂。 这老道反应倒是很快,吃亏后立即就着手修复bug,弥补漏洞。 不过没关系,他也有大招。 “周道长,一人一刀,您总不会再反悔了吧?”陈恕再次确认。 “绝不反悔!”周光潜倒要看看,陈恕能闹出来多大的动静。 即便喊来百人,让百人捅陈恕百刀,他也喜闻乐见。 那些人出手绝不会像陈恕那般谨慎,而且时间会被无限拉长,痛苦也会放大无数倍。 “黑货,你回去学院把殷红药、李启辰、熊大富喊来!另外,让他们把所有家境贫寒的学员带过来!”陈恕发了狠。 只要他自身能扛得住,玩弄人心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小黑驴扬蹄而去,陈恕则是找来墨汁和一团破布,走向了围墙。 他在墙上边写边念道: “扎我一刀,送你百钱,先给钱!” “喊来一人,再赠十币,币先给!” “横批: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庭院中的朱光潜,心神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他发现,他好像踢到铁板了。 陈恕的底线着实太低,如此继续下去,他带来阳城的仙钱怕是都会被此人讹了去。 但话已经说出口,他也不好再次变卦。 而且若是他再行变卦,那他的悬赏令便也就形同虚设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咬牙硬撑,看是陈恕先扛不住,还是他的仙钱先见底。 在墙上写完大字的陈恕,也坐下开始喝酒、吃药、调息身体。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大战,也会是一场硬仗。 但有过无数次挨揍经验的他,有信心坚持到最后。 当殷红药带着一众人赶来,看到墙上的大字后,她当即就兴奋了起来。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她。 “我来,我第一个!”殷红药找来一把大刀,朝着陈恕劈砍了过去。 “虎娘们,你想砍死我啊!”陈恕的脸都绿了。 殷红药是只要乐子,不要钱和脑子吗? 多么难得的刷金币机遇,这个女人却要杀了他这个能生金蛋的老母鸡。 “用这个,扎一下,到肉见血就行。”陈恕将那把特制的小匕首递给殷红药,并且特意做了叮嘱。 “就这么一个小刀?”殷红药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这有什么意思,要是这么玩的话,她感觉她也可以。 “周道长,我也想玩,您可以像悬赏陈恕那样悬赏我吗?”殷红药冲着庭院大喊了起来。 周光潜冷着脸不做声,其他炼气百层的老者纷纷憋笑。 “实在不行,我比陈恕便宜一点,我一刀只要九百九十九仙钱!”殷红药见周光潜不作声,立即开始了降价竞争。 “滚,没你这么抢生意的!你扎不扎,不扎就滚!”陈恕黑着脸呵斥殷红药。 他本是想借着殷红药的大胆和世家背景,将此事带动起来。 哪料到殷红药大胆过了头,竟然直接开始抢生意。 这时,李启辰绕过殷红药,干脆利落地朝陈恕刺出一剑。 他虽是用剑,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比用匕首也不差什么。 “还是咱家小白兔懂事。”陈恕一乐,从箱子中取出一百仙钱塞进李启辰的手里,并叮嘱道: “你去把城中的穷苦人家喊来,扎我一刀,就能让他们过一个肥年。” 陈恕心中那叫一个美啊,挨一刀就能给城里的穷苦人发寒冬春节大红包,很划算,也很有成就感。 “小白兔?”李启辰盯着手里沉甸甸的仙钱发怔。 好似,这是吃喝不愁的他,第一次亲手挣到钱。这种感觉,怪怪的,有些让人上瘾。 不过小白兔的称呼,真的合适吗? “去去去,去一边回味去,别耽误我做生意。”陈恕推开李启辰,大喊道:“下一个!” 熊大富也很是眼馋陈恕的生意,但他怕疼,做不来这个大生意。 但,喊来一人便有十枚仙钱,这种小生意他最在行啊。 他扎完陈恕一刀,便匆匆冲进城中找来了大量的穷苦人。 先垫付一枚仙钱雇佣那些穷苦人,哪个会不来。 若不是这是陈恕的生意,并且陈恕的凶名又太盛,他能将整个生意都包场,每人每刀都净赚一百一十仙钱,代价也只是付出一些银两和铜板罢了。 这便是商贾。 那些世家的老者,也均静静看着这场闹剧进行,并不过问。 若是之前,他们定会制止殷红药和熊大富的放肆行为。 但周光潜刚刚硬要与他们这些世家硬刚,死活不撤销悬赏令。那现在,他们便任由熊大富等人去闹。 孤家寡人的周光潜,根本控制不了眼前的局面。 很快,扎一刀便能挣一百仙钱,拉一人便能赚十枚仙钱的传销活动,迅速风靡了全城。 穷苦人家做一整个冬天的活,也挣不到十枚仙钱啊,所有人都发疯一样朝着此处涌来。 就这,陈恕还没将传销的精髓全部用出来。 若是划分了等级,拉十人可升一级,升一级后增加一个仙钱的提点,并对下属有管理权,且可以抽成,那整个阳城都会被瞬间点燃。 面对汹涌澎湃的人潮,陈恕不得不安排已经领到钱的贫困学子去维护治安,并进行限流: “排队,别着急,一个一个来扎我!” “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妇孺老弱优先,把那些衣着光鲜的地痞赶出去……” 第117章 死了也愿意 “陈恕,我愿撤回悬赏令。” 临近黄昏时,周光潜终于先坚持不住了。 明明被扎的是陈恕,但他却感觉那一刀一刀是扎在他的心口上。 他所带的仙钱已经见了底,并且还向其他人借了二十万。 他曾悄悄踏空而起,见陈恕的身躯被扎成了烂泥,陈恕却越来越癫狂越来越兴奋,他便知道这人绝不会在酷刑折磨面前屈服。 “别啊,您说好的不再反悔。城外聚集的数万劳工都是穷困人家,他们还没领到钱呢。”陈恕有些急了。 那么多的穷苦人家没能领到钱,无法过了一个安心年,他心里着急啊。 听陈恕如此说,周光潜更坐不住了,他的道心险些崩解。 陈恕当真是毫无底线,竟然还想把城外的数万劳工拉来挣钱! “没钱了,我已经背负了二十万的负债,你再扎下去,我也是没钱。”周光潜自揭短处,彻底认输。 “嘁,世家,就这点实力?”陈恕极为不满。 但周光潜不愿意玩了,他也没办法。 在无数人遗憾的目光中,他摇晃着血淋淋的身躯,抬手擦去了墙上的大字。 “刚轮到我,怎么就结束了?”面色蜡黄的阿婆,险些哭了出来。 她想着今天挣到钱,能给孙女买身过年的花衣裳呢。 现在,没了。 “是啊,怎么就结束了?我还想着今年过年,能让家里好好吃上一顿肉来着。”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大汉,也满脸遗憾。 他在城中做苦力,虽是壮年,但后背已显佝偻。 为了能让一家老小顾全温饱,他几乎是在豁出性命在干活。 去质疑那些炼气士大爷们,他又着实不敢。 他只能和前面的阿婆一样,摇头叹息,遗憾转身。 今年过年,家里的孩子还是无法见到荤腥啊。 “等下,别走啊。”陈恕喘着粗气喊下打算离开的百姓:“家境贫寒的人,每人领取五枚仙钱!” 陈恕开始安排殷红药等人分发仙钱。 “你这又要做什么?”殷红药看着浑身鲜血淋漓,脸色已经惨白,但眼神中仍是兴奋光彩的陈恕,很是不解。 “还能做什么,就是想让大家都能过一个安心年啊。”陈恕扶着墙坐了下来。 事情告一段落后,身体的亏虚才像潮水一样朝他淹来。 仅是缓缓坐下的动作,就让他额头上隐隐沁出汗珠。 “不是,你图什么啊?”殷红药还是不懂,她蹲在陈恕身旁接连发问。 “就是……让大家安心过年啊!”陈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过个好年,是中国人藏在骨子里的执念和浪漫。 他就是想让大家过个好年罢了,就这么简单。 “去吧,让熊大富和李启辰各带两箱钱和一队人,去城中其他处给贫困人家发钱。”陈恕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了。 阳城虽不是大城,但因地处中原,城中人口众多。 仅是把钱分发出去,便已经不易。 “不懂!”殷红药摇头。 虽然不懂,但她还是遵循陈恕的想法,将此事告知了熊大富和李启辰,并亲自维护此处的治安。 衣着华丽的人,循环冒领的人,欺压百姓抢夺百姓破烂衣物的人,均被她暴揍了一顿。 她心中似是压抑着莫名的怒火,下手格外狠辣,那些地痞流氓均被她打掉门牙打断手脚。 她本是对这些地痞行径早就习以为常,因为她家中的地痞无赖就不在少数。 但现在,她对这些人这些行径,极度反感。 看着暴躁出手的殷红药,陈恕反而倚着墙笑了。 他在意识中监察着整个阳城,将那些在暗中搞怪的人一一告知小黑驴,让小黑驴去进行解决。 待那些无赖被小黑驴和炼气学院的学子暴揍了一个遍,且不敢再生事,他这才安心下来。 “大伙儿,一同感谢周道长,感谢他让百姓过个好年!”得偿所愿的陈恕哈哈大笑,冲着天空和人群大喊。 “谢周道长让百姓过个好年。” “谢周道长……” 百姓们的呼喊声稀稀拉拉,并不整齐。 但,庭院中的周光潜却心神大动,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气血翻涌,又感觉眼眶发酸,百种感觉汇集一身,难以言明。 “是我险隘了,贫道认输!”周光潜盘坐下来,紧闭双目,诵念静心咒不止。 在这一刻,他逐渐摆脱了世家的身份,越来越像一个道人。 夜色渐深,陈恕不知在何时倚着墙壁昏睡了过去。 一个十多岁的粉雕玉琢女孩儿,蹑手蹑脚朝他走来,并悄悄脱下身上披着的猩红色火狐氅衣。 “薛家的小妞,你要做什么?”殷红药闪身拦在薛采薇身前,眼神不善。 现在是陈恕最虚弱最放松的时候,哪怕有院长的庇护,万一有了纰漏,也极有可能被人得了手。 此女虽只是一个小女孩,谁知是不是包藏着祸心。 “我想……给他盖上。”薛采薇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氅衣。 “不行!他是炼气士,冻不着。”殷红药冷着脸拒绝。 但,从薛采薇的神情上,她大致读懂了少女怀春的心意。 “那我就站在这看着他。”薛采薇也不执着于氅衣,果真就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陈恕。 虽然天色已晚,她有些看不清,但仅是那朦胧的身影,就足以让她看得格外痴迷。 很快,她又感觉站着俯视的角度极为不妥,便蹲下身来,抬头仰视陈恕。 果然,他更迷人了呢。 薛采薇托着腮,不自觉露出了满脸笑意。 昨晚下定了决心,但一觉醒来后,她又有些忐忑。 于是,她在暗中跟随了大半天,终于在陈恕喊出“谢周道长让百姓过个好年”时,她彻底沦陷了。 她知道,她这次沦陷得很彻底,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走出。 但,她不后悔,反而很庆幸自己如此幸运,早早就遇见了他。 “别看了,再看下去,你会死的!”殷红药无奈做出了警示。 陈恕的心太大,又格外能惹事,太过于危险。 即便她仅是跟随陈恕一同修炼,也保不齐哪天会被灾祸波及,随着陈恕一同覆灭。 像薛采薇这样为陈恕而痴迷的人,处境就更加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嘿,死了也愿意!”薛采薇嘿嘿一声傻笑,满脸都是幸福和沉醉。 十多岁,正是情窦初开最相信爱情和美好的年龄啊。 “又一个傻子!”殷红药鼻孔朝天,有些被气笑了。 智者不坠爱河,这些俗人怎么就不懂呢。 “去吧,给他盖上点。”殷红药松了口。 “好!”薛采薇欢快地蹦了起来。 她冲到陈恕身旁,轻轻将她的氅衣盖在了陈恕身上。 但她的氅衣盖在陈恕身上略微显小,她小心拉扯了好半天,才满意。 然后,她就蹲在陈恕的身旁,望着近在眼前的人,失了神。 “如果我能嫁给他,一天也足够了!”薛采薇在心中微微念叨着,像是在祈求,又像是誓言。 “你是谁?” 正当薛采薇痴痴沉沦在幻想中时,一个干干瘦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她身后。 “你又是谁?”薛采薇扭头看向来人。 那女孩模样中上,皮肤并不算白净,身材也格外单薄,甚至还不及她。 但她心中却莫名有了一种危机感。 还有一种偷吃别人饼干,被正主捉了正着的胆怯感。 第118章 真善是泥泞路 鹿淼抱着陈恕打满补丁的旧衣,直挺挺站在陈恕身前。 薛采薇在地上蹲坐,依在陈恕身旁,她的猩红火狐氅衣还披在陈恕身上。 两个性情、模样均迥异的少女,互相对视,却又默默不语。 殷红药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热闹,只恨忘记了带瓜子。 睡梦中的陈恕,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发冷。 他睁开眼睛,正看到身前的鹿淼:“淼淼啊,你怎么来了?” 他欲要站起身,却发现身上披盖着猩红色的狐裘氅衣,身旁还依着一个细瓷般精致完美的女孩儿。 “你怎么在这里,你家里没再为难你吧?”陈恕认出依在他身旁的女孩。 薛采薇见陈恕醒来,并与她说话,便慌张的心脏怦怦狂跳。 她想将内心的一切杂乱想法都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偏偏又说不出来。 她只能不知所以地点头,又摇头。 “你家那一套做法是老封建了,你哥和你爷爷也忒不是个东西。”陈恕站起身,将那和小女孩一样精致的氅衣递给了薛采薇。 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别人帮你顶多也只能帮你一时,你还是要自身多加修炼,有了强大的实力和内心,才能做到真正的独立。” 陈恕不会因为反感薛家,就对一个小女孩心生恶意,他所说的便也都是心里话。 薛采薇接过氅衣,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若是娶我,便可以帮我一辈子。” “啊?”陈恕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竟然会说出这般险恶的话。 他好心劝导,结果这小女孩却和殷红药一样,欲要恩将仇报。 “妹子,咱们做人呢,要厚道。昨晚我也算是解救你一次,你可不能恩将仇报!”说着,陈恕匆匆逃开了。 “红药,钱发完了没?发完咱们就赶紧回学院。”陈恕大着嗓音说话,好似这样便能给他多一些胆量。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鹿淼。 鹿淼默默将陈恕的破旧衣袍展开,披在陈恕身上:“发完了,城中的穷困家庭,多少都领到了一笔钱。” “不过,不仅今天的钱全部发完了,咱们昨天带回的钱财,也基本倒贴了进去。” 她中途而来,见陈恕这副德行,并且仙钱又不够,便将昨天的财物交由熊大富典当了去,补上了缺漏。 不过,她还是偷偷藏下了数百仙钱,不然以后的日子根本没法过。 因为陈恕身上的衣服,又烂成了布条。 这个男人真的是,一天都不得消停,多少衣服都不够他穿。 若是不留下一些仙钱,以后他怕是连衣服都没得穿。 “嗯,多少是个意思,有过年的钱就好。”陈恕并没有在意家财散尽的事情。 他扭头看向熊大富和殷红药:“给你们家里传个话,奢侈品不论,百姓的基础生活物资若是涨价敢超过两成,我摘了他们脑袋!” 大量仙钱涌入市场,少不得会扰乱物价。 但陈恕不管其他,只管基础生活物资。 熊大富家中是商贾大户,殷红药家里与官府有关,与他们两家通知到,基本便是通知了整个阳城。 同时,他也再次将心神沉入传国玉玺,监察着阳城下。 若是有谁敢让百姓不能安稳过年,他就要谁好看。 “事情竟会是这般结尾。”断了一臂的田成唏嘘叹息。 不知他是否已经与内心和解,此时的他明显没了之前的戾气,反而有些兴致恹恹。 “有人求财,有人求名,他也不过是用这些故弄玄虚的小手段求名罢了。”赵桂华表情冰冷杵着龙头杖,令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才不信他不贪财,他肯定又在耍什么诡计!”薛万钧面露狰狞。 原本他还可以对陈恕冠以恶名和仇恨,但现在,脱去仇恨的外衣,他感觉他在陈恕面前就是一个浮夸的小丑。 “欠下的仙钱我会还,现在请你们离开。”周光潜没来由地对这些人心生厌恶。 若是再让这些人在他身旁议论下去,说不定他会控制不住口出恶言,甚至拔剑相向。 阳城炼气学院一角,高大的七叶树在夜幕下轻轻摇晃着茂盛的枝条。 树下的张良摇晃着躺椅,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人对话: “他啊,心确实不小,有敢觊觎天下之心,也有相应的智慧和魄力,对恶人的手段也足够狠。” “只是,对百姓太善。” “若是想做人间帝王,伪善便够了。真善,那是一条崎岖的泥泞山路,一时不察便会自取灭亡……” 七叶树在风雪中沙沙作响,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用了数日时间,陈恕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阳城,也从前些日的跌宕起伏中逐渐平息了下来。 百姓们张罗年货,裁置新衣,城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年关,是越来越近了。 但是百姓们根本不知这几日背地里又死了多少人和异兽,反正小黑驴是时常打着饱嗝。 相对城内的安稳喜乐,城外的火热却是另外一种境遇。 临近年关,风雪连连,官府却依旧没有停工的意思。 数万人聚集在城外的数个据点,各种身躯高大的异兽来回往返。 周围山峰上的林木,不分大小皆被砍伐一空。不论是烧砖,还是搭建,树木总是不够用。 最近的两座山峰,也被实力强大的炼气士暴力拆解。大大小小的石块,由劳工和异兽夜以继日地运送去阳城。 陈恕站在并不怎么高的旧城墙上遥望着风雪中的忙碌场景,却爱莫能助。 传国玉玺的控制范围仅限于阳城的旧城,还没能囊括外城。 他目前的修为仅有炼气二十一层,离突破三十层再次扩大控制范围,差距还有些远。 扩建外城和铸造数丈高城墙的浩大工程,他虽然不能理解,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这是张良都在默许,由官府和诸多世家齐力去推进的事情。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情形,很有可能令张良都心悸,令那些仙秦各大世家都不得不狠心断臂求生。 “所以,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陈恕站在旧城上朝着远方眺望。 但风雪太大,遮掩了他的视线。 百里外的陈家沟,风雪也很大。 “张良是想找死不成,还有三天就过年,他怎么还不让恕儿回来!”身材挺拔中年汉子陈胜,暴躁挥镰。 朴实无华的镰刀触地,积雪大地顿时被切开一条巨大沟壑,只见沟壑黑洞洞,深不见底。 “哞……”大青牛哞叫一声,无奈跺了跺蹄脚。 裂开的大地,又轰隆隆闭合,严丝合缝。 第119章 滚回陈家沟 “黑货,你一头驴躺地上不就得了,干嘛天天上我的床!”陈恕抬脚又将小黑驴踹了下去。 跟驴同床共枕,总感觉怪怪的。 “呸,你还好意思说,这本王的床!你个窝囊废,没有本事跟女人抢床,就来抢驴的床。”小黑驴白了陈恕一眼,憋屈躺在地上。 “唉,莫名其妙,家里的人越来越多。”陈恕躺在床上忧心不已。 正房主卧已经没了他的位置,而是由鹿淼和妮妮居住。 侧房原本是鹿潭在住,现在陈恕和小黑驴一同挤进了侧房,熊大富也会不时来此借住。 至于鹿潭,则是很识趣地卷着铺盖自行去了柴房。 倒是还有一个西厢房,但是已经被薛采薇强行霸占。 她将刺了陈恕数百刀的匕首抢了下来,谁若赶她离开此处,她便抹脖子。 是真的抹脖子啊,几乎次次都要见红。 还有便是,她主动给鹿淼交房租,她以每月五枚仙钱的高价,租下了西厢房。 奇怪的是,租金并没有交给房主陈恕,而是莫名其妙给了鹿淼。 还有厅堂,那是最热闹的存在,刺红和李启辰等人均废寝忘食在其中修炼。 除了将阳城彻底清洗一遍的陈恕和小黑驴无所事事外,其他人都在修炼,包括薛采薇。 就连妮妮也在鹿淼的教导下,开始了炼气启蒙。 在陈恕不限量的混元气加持下,这几日他们的修为大多都提升了一层。 小妮妮也成功突破炼气一层,正式有了修为傍身。 “还有两天就过年,也不知道老陈现在怎么样。”临近过年,陈恕有些想家想老陈了。 但他砍了那么多脑袋,几乎彻底惹恼了所有世家,他根本不敢出城,自然也无法回家过年。 他前几日曾托柳细花将一些仙钱和年货送去了家里,只是怕老陈一个人过年会感觉到寂寥。 “陈恕,滚回陈家沟去!” 张良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陈恕耳侧。 “我不敢!”陈恕摇头。 在阳城,他有传国玉玺的加持,还有张良的庇护,安全无忧。 若是出了城,他就跟赤条条走进暴风雪也没什么区别,很快就会被撕成碎片。 “我保你回家过年不会有任何问题,赶紧滚!”不知出了什么事,张良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这样啊。”陈恕沉吟起来。 若是有张良这等神仙人物做保,回家之路或许便不再有安全问题。 “那淼淼他们也能回去过年吗?”陈恕不好意思将鹿淼他们抛置在学院内,便有此一问。 “回陈家沟行,其他地方不行!” “也对,不然你的保护就会分身乏术。” “呵……”张良一声冷笑,不知在笑什么。 “院长保证出行安全,我要回陈家沟过年,你们谁要跟我回家过年?”陈恕冲进了厅堂。 有家,且跟家人在一起,那才叫过年。 “我要跟你回家!”薛采薇立即作出回应,并拿起匕首横在脖子上。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让我跟你回家,我便死给你看。 陈恕的脸顿时又绿了,这小姑娘简直不要太执拗太疯癫,动不动就要抹脖子。 鹿淼抬眼看了陈恕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薛采薇都抢着登门了,那她肯定也要跟着陈恕回家过年。 她跟着,鹿潭和妮妮自然也不会落下。 “我要陪绣红师父。”刺红此时反倒不再执着于跟在陈恕身旁修炼。 熊大富和殷红药身为家中的嫡系,且是手握实权的那种,过年是务必要回去家族中的。 “行,那就年后见,咱们带着年货各自回家过年。”陈恕很是果决,他当即就翻找出剩余的几十挂爆竹,打算带着爆竹回陈家沟。 “我也去你家!”李启辰从角落中站起身。 “你?”陈恕一脸古怪。 殷红药也再次在陈恕和李启辰身上扫来扫去,这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我家中本就清冷,过不过年都一样。而且,他们更注重我的修为。”李启辰回应的格外平静。 “行吧,随你。”陈恕也不拒绝。 他只是有些忧心回家后,这么多人该怎么住。 看到陈恕又将那几十挂爆竹搬上了小黑驴的后背,鹿淼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个男人啊,真当陈伯父和他一样幼稚嘛,就喜欢放爆竹! “下午再出发吧,我再去买些年货来。”鹿淼转身回去房间,要去拿钱买年货。 虽然上次已经让柳老师的大兀鹰给陈伯父带去了不少的衣物和年货,但这次毕竟是连人一同过去,哪有空着手的道理。 “不用,咱们先走,年货随后就到。”李启辰回应的很是高冷。 年货这种事情,哪里需要浪费时间亲自去置办。 只需一句话,家中就会将送往陈家沟的年货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们先走就是,稍后我也会送去一些年货,顺带给陈伯父拜年。”熊大富也很懂事。 他白占了陈恕不少混元气的便宜,年货方面肯定就不需要陈恕再操心。 “好,我给妮妮收拾一些衣物就出发。”鹿淼点头应了下来。 她亲手为陈伯父准备的礼物已经提前送了过去,再买的年货也不过是购买一些俗礼。 在购买俗礼方面,她与熊大富和李启辰这等世家公子就没有可比性,那就干脆不比。 妮妮紧紧跟在鹿淼身后,不哭也不闹。 快过年了,她很想娘亲,但她不可以哭,不可以再让姐姐和哥哥担心。 片刻后,在李启辰的呼唤下,一只展开双翼足有篮球场那般大的神采奕奕白鹤,落在了陈恕的别院门前。 看着眼前足有几层楼高的修长细腿,陈恕忍不住感慨:“ 我的天,这大长腿,真是又细又长又笔直!” “我家的蓑羽鹤,不仅速度极快,还会剑法!”李启辰难得的自夸了起来。 “会剑法的鹤?”陈恕错愕。 现在异兽领域也兴盛剑法、功法,不玩肉躯搏杀那一套了吗? 他再次看向蓑羽鹤,只感觉这蓑羽鹤的羽毛根根都散发着金属光泽,好似一把把利刃。 “走吧,即便是炼气百层的炼气士也难追上它的速度,路上的安全无虞。”待蓑羽鹤卧下来,李启辰率先纵身跃了上去。 “这仙秦呐,到处都古里古怪,鸟也会剑法。”陈恕摇了摇头,裹挟着小黑驴和鹿淼等人一同乘风而起,走上了蓑羽鹤的后背。 蓑羽鹤振翅而起,仅是快速拍打数次翅膀,便轻松扎入云层,而后又在云海之上浮出。 随着它的起飞,看似平静的阳城,又开始了暗流涌动。 有人有意无意带着礼物去拜见张良,有人召集人手和异兽,暗中跟随蓑羽鹤。 “呵,自寻死路。”张良一声冷嘲。 他依旧稳稳躺在七叶树下,没有任何要动身前去保护陈恕的意思。 甚至,他反而更放松了,竟然打起了瞌睡,还起了鼾声。 第120章 虎符 百余里的距离,对于蓑羽鹤这种神禽来说,只需片刻便能到达。 陈恕还没能欣赏过瘾云海之上的旖旎风光,蓑羽鹤便一头扎进云海深处,而后从云层中俯冲而落。 不惊不扰积雪,蓑羽鹤陈家沟的村外轻盈落下。 “这么大个头的坐骑,若是落在村里定会搅和得鸡飞狗跳。”陈恕目送蓑羽鹤踏雪振翅而去,赶着小黑驴带着身后的几人,踩着积雪走向村子。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只要是回到农村老家,他就会莫名的感觉到心安。 越靠近村子,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按捺不住。 “三伯好!” “四爷爷您吃着呢?” “五奶奶您乘凉,啊不,你晒太阳啊?” “啊对对对,我回来过年,他们是我同窗。” “四五岁的丫头不是我的私生女,是我妹妹,我爹的私生女。” “这头驴啊?是长得挺快的。不宰不宰,肉还不够多,等两年再宰了它过年……” 一路与村民热情打着招呼,陈恕终于回到了自家门前。 “爹,我回来啦!”陈恕抬脚便踹开自家的院门。 开玩笑,回到了自己的农村老家,谁开门还用手。 “浑小子,你要是踹破了门板,我就把你钉上面!”佝偻着后背的中年汉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原本杂乱的院子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积雪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爹,我买了很多爆竹。”陈恕将那数十挂爆竹从小黑驴身上卸下,一脸的嘚瑟。 原本还在羞涩忐忑的鹿淼,见陈恕只顾着炫耀爆竹,只得主动上前一步:“陈伯父好,我是鹿淼,陈恕哥的……同窗。” “我是陈恕哥哥的妹妹。”妮妮紧随其后。 “我是陈恕的媳妇!”薛采薇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这……”陈胜有点懵。 儿子的同窗,儿子的妹妹,儿子的媳妇?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一时有些捋不清。 “好好好,快进屋。”陈胜挠了挠头,顾不得脑海中纷乱的想法,手忙脚乱带着众人进屋。 李启辰却仰头望天,说道:“伯父稍等,马上就到。” “什么?”陈胜看向这个抬头望天的俊俏少年,不懂要等什么。 “来了!”李启辰话音落下时,六只满载着货物的飞禽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飞禽的双爪均抓着一个好似马车那么大的包裹,后背上还有一个侍从在守护着捆绑在一起的大团货物。 六只飞禽逐次将爪中的包裹放入院子中,那六个侍从也逐次抱着一摞摞的箱子和礼盒,快速在飞禽后背和院子中往返。 片刻后,原本还显得空旷的院子,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陈家主,我家老爷让我们替他给您提前拜个早年!”六个训练有素的侍从,一同冲着陈胜拱手行礼。 “啊,这,不用如此客气,代我跟你们家老爷问好。”陈胜搓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老实巴交模样。 陈恕则是啧啧出了声,这李家老爷子有点门道啊,知道跟他打招呼,都不如尊重他老爹更能抓住他的心,便将老陈摆在了这个家最重要的位置。 “行了行了,你们回吧,我们村里人不兴你们这一套!”陈恕冲六个侍从摆了摆手。 “是,陈公子!”六个侍从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转身跃上飞禽后背,疾驰而去。 全程,他们都没有看李启辰一眼,也没有与李启辰打招呼。 李启辰也习以为常,看也没看他们,而是打算进屋找个角落盘坐下来修炼。 “恕儿,他们怎么送来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陈胜哆嗦着双手,模样很是忐忑不安。 “没惹什么事,就是教他们家孩子修行罢了,这些都是咱们应得的,您放心收下便是。”陈恕随口糊弄着老陈,上前查看李家都送来了什么。 剖解好的牛、羊、猪肉他能理解,布匹、果子、糕点、酒水倒也应景。 就是,其中两口箱子打开后,里面装的尽是明晃晃的刀剑。 “李启辰,你家过年送这玩意做什么,寄刀子挑衅我不成?”陈恕扭头冲着屋内呼喊。 “乱世怎能无兵,若是用不到,便拿刀剑去砍柴!”李启辰在屋内找到一处角落,盘坐下开始修行。 “你们李家的行事风格还真是怪异。”陈恕嘀咕一句,也没过于在意。 明显这是李家老爷子感觉到乱世将至,便送来这两箱兵器给陈家沟防身,不可谓不实用。 “这么多东西,咱们吃不完也用不完,晚些你去给村里每家每户都送去一些。”陈胜有了决断。 既然这是儿子凭本事挣来的,那便安心收下。 “好,下午我就去送。”陈恕点头应了下来。 过年嘛,本就是亲友芳邻间的互相走动。 谁家发达了,逢年过节多给村里人送一些厚礼,也是寻常。 只是不等陈恕着手梳理满院的物品,又有几只飞禽疾驰而至。 “陈恕!”熊大富从空中一跃而下,将刀翅蜂鸟收进了衣袖中。 “陈伯父,我是陈恕的同窗熊大富,给你拜年了!”说着,熊大富直接扑倒在地,冲着陈胜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陈恕惊得目瞪口呆。 这熊大富太下本了,说跪就跪,说磕就磕。 紧跟着从空中跳下来殷红药也看傻了眼,她紧赶慢赶,终究是因为梳妆打扮耽搁了一些时间,赶到了众人最后。 所以,她现在也要磕头吗? “啊呦,好孩子,使不得使不得。”陈胜赶忙上前扶起熊大富。 然后他从身上摸出一块红纸,包了一个仙钱递给熊大富:“好孩子,伯伯家里贫寒,给你包个压岁钱,你别嫌弃才好。” “多谢陈伯父!”熊大富再次躬身一礼,将压岁钱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他自然不会嫌弃,因为这代表着陈伯父的认可。 有了这么一枚压岁钱,往后他怎么蹭陈恕的混元气,都可以理直气壮了。 看到竟然有压岁钱,殷红药也扑通跪了下来:“陈伯父,红药给您拜年啦。” 她声音洪亮,并运转混元气用脑袋在地上磕出了一个深坑,坑中清晰印下了她的面孔。 “嘶……”陈恕看得一阵牙疼:“你又耍什么疯,快把我家地平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磕头磕得这么实诚的,不愧是疯女殷红药。 “你乱说什么话,这孩子心多诚啊!”陈胜推开陈恕,上前拉起殷红药,也塞了一个红包。 “爹!”薛采薇疯癫和执拗,一点都不比殷红药差。 不等殷红药起身,她便也跪在陈胜面前,磕头不止。 “神经病,你又出来捣什么乱!”陈恕额头满是黑线,这个家的氛围,越来越跑偏了啊。 这时,鹿淼轻轻推了推妮妮。 妮妮心领神会,立即撒丫子奔上前:“爹!” “陈伯父!”鹿淼和鹿潭一同前来,跪拜陈胜。 陈家有恩于他们兄妹,所以他们俩怎么给陈胜磕头都不为过。 听闻外面如此情形,在房间内修炼的李启辰,顿时有些道心不稳。 跪与不跪,他心中很是两难。 “哼,我才是第一,怎么会弱于你们,怕了你们。刀山火海,我都敢作陪!”内心拿定了主意,一脸冷酷的李启辰也起身走出房间。 “陈伯父!”李启辰板板正正磕了一个响头,领了红包后又回去房间修炼。 “你们,不要太过分啊!”陈恕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真是有毛病,做什么都攀比,磕头这种事情也要跟风。 幸好刺红不在,不然老陈的仙钱又要少上一枚。 “爹!”陈恕也觍着脸跪了下来。 别人都跪了,唯独他不跪的话,不像那么一回事。 “仙钱没了,爹耕田的时候捡到这么一个小东西,就给你把玩吧。”陈胜将一个好似虎豹模样的小挂件,随意抛进了陈恕的手里。 陈恕的双眼瞬间瞪直,声音颤抖:“虎……虎符!” 第121章 虎符无神通 “这便是虎符吗?这么小小一个,我还险些把它当作杂物扔掉。”陈胜对儿子所说的虎符并不在意。 但陈恕的注意力,已然被手里非金、非石、非玉的黑色虎符所吸引:“看样子,还是右符!” 虎符是左右两半,左半发给统军将领,右半则由中央或帝王保管。 只是理应由中央或帝王保管的右符,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陈恕盯着虎符上的铭文,念了起来:“甲兵之符,右在仙皇,左在不死。” 根据铭文的字面意思,这确实是仙秦的虎符。 只是,左在不死,是什么意思? 虎符上的铭文,左要么是地名,比如“左在阳陵”,或是人名,比如“左在杜”。 而这个虎符上所写的却是左在不死,从未听说过有被称为不死的地方,也从没听闻仙秦历史上哪个将领的名字是不死。 “这虎符估计是假的,说不定是谁私造出来的玩意,仙秦虎符那般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地乱丢……”说着话,陈恕的眼睛又瞪大了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手里的虎符竟然在吞噬他不经意间逸散的混元气。 陈恕心神大为动荡起来,他赶忙往虎符内灌输混元气。 这小小的虎符,胃口竟然比劫龙枪还大。 以他所能提供的海量混元气,直到两个呼吸后,这虎符才猛地从他掌心消失,出现在他的丹田气海中,围绕在传国玉玺身侧。 而且,虎符的位置,比劫龙枪还要靠前。 “这竟然是……神兵!”陈恕彻底惊呆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谁能想到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随手给出小玩意,竟然会是神兵! 陈恕抬头看向陈胜:“爹,这真是你耕地捡到的?” “可不嘛,我正犁地呢,这玩意把咱家的犁铧崩掉一个豁口,心疼死我了。”陈胜一脸肉疼,似是又在心疼他那被崩出豁口的犁铧。 “能捡到神兵,毁掉多少犁铧都值!”陈恕乐不可支。 他将虎符召了出来,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左在不死,从没听过仙秦有这种虎符。”殷红药上前夺下虎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仙秦的军队有一定了解,但并没有听闻有驻守在不死之地的军团,也没有听闻哪位将领名为不死。 “管它是真虎符还是假虎符,反正它肯定是神兵。陈恕,你快试试它有什么神通。”熊大富馋得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他家虽是阳城首富,但家族中也仅有一个作为传宗之宝的神兵。 而陈恕原本就有一把劫龙枪,现在又捡到一个虎符神兵。 若是论神兵数量,陈恕才是妥妥的阳城第一! 他扭头看向陈胜的眼神,也更加尊敬了起来。能随手捡到神兵的活爹,他也好想要一个。 “神通?”陈恕将虎符从殷红药手中召回,琢磨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看来,只能进行试验了。 陈恕将混元气灌入虎符,竭力朝地面砸去,结果砸出的坑还没殷红药刚刚用脑袋磕出的坑大。 “不能作为攻击?”陈恕有些不乐意了。 他召回虎符,将虎符悬浮于半空,然后从李家送来的兵器箱子中抽出一把大刀朝虎符砍去。 “铮!” 虎符被崩飞不见了踪迹,大刀则是被磕出一个巨大豁口。 陈恕再次召回虎符拿在手中,虎符的表面依旧光洁,不见任何损伤。 但,也没能激发出防护罩等类似的防御功能。 陈胜在一旁静静看着,嘴角直抽搐,但终归是什么都没说。 “好像除了硬一些,确实是神兵外,再也没什么用处。”陈恕的脸顿时垮了下去。 他本以为是气运使然,又获得了一件大有用处的神兵,结果这虎符除了占有一个神兵的名头外,攻不能攻,防也不能防。 “白捡回来的东西,能做个念想就不错了,还要什么神通。中午了,我给你们做饭去!”陈胜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吆喝着要去做饭。 “陈伯父,您歇着,我来做饭。”鹿淼赶忙上前。 既然她来了这个家,哪还能再让陈伯父去做饭。 “我也可以……学着做饭。”薛采薇又蹦了出来。 她本想说她也可以做饭,但话说半截,才想到她只会吃。 “行了,做饭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学,学了便要做一辈子的饭,你还是跟他们一样坐等着吃饭吧。”鹿淼并不是刻意针对和刁难薛采薇,而是给出了最真诚的忠告。 “不用做饭,我知道到这里差不多会是饭点,便带来了两桌酒席。”熊大富考虑的很是周到。 他转身去招呼天空中的飞禽逐次降落,并指挥飞禽上的仆从将东西小心摆放。 他带来的不仅有两桌酒席,还有相应的厨具用品和桌椅板凳,更有被褥皮裘之类。 毕竟陈恕一行人数众多,而陈家以往仅有陈氏父子二人过活,生活用品怕是不够。 “大富,你有心了!”陈胜唏嘘不已,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大胖子,竟然有着一颗玲珑心。 随着飞禽的逐次降落,院子里堆积的物品俨然快要溢出了宅院。 熊家的仆从不仅贴心将桌椅板凳搬进房间,并将酒席摆上了桌。 陈胜扭头,恰好看到脸上略显失意的鹿淼。 他便开口说道:“酒菜是有了,就是还差些主食。” “村里人呐,即便是吃酒席,也少不得要啃几个馒头吃两碗面。” “妞妞啊,你会不会擀面条?” “会!”鹿淼脆生生答应,她瘦削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夺目的笑容。 “那主食咱们就吃面!你记得多舀上几瓢面,人多,少了怕不够吃。” “好嘞!”鹿淼转身去了厨房。 哪怕没有人指引,她也熟练地在厨房找到各种物品,开始和面擀面条。 “发什么怔,还不滚去烧火!”陈胜又抬起脚,将陈恕踢进了厨房。 薛采薇见此情形,倒没有跟进厨房,而是力所能及地跟着陈胜梳理院子里的年货。 熊大富和殷红药也没立即离去,两人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再回。 于是,这个很多年都不曾办过喜事的院子,又罕见地热闹了起来。 村外旷野中的小荒山上,断掉一臂的田成和一个瘦高的老者,在山头上迎风而立,遥遥望着山下炊烟四起的村子。 在他们两人身后,有数十人骑着飞禽缓缓乱在荒山中。 “老杨,阳城现在什么情况,张良那里可有异常?”田成单手提剑,神情不见悲愤,只见沉重。 “张良似是什么也未察觉,依旧在树下酣睡。”被称呼为老杨的瘦高老者召出一只小雀儿,满脸疑惑。 “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他要么是在暗中图谋什么诡计,要么便是真的放手不再管陈恕。”田成根本不信张良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能在不知不觉中断掉他一只手臂的存在,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们在城中的动静。 田成抬剑指向身后的两人:“你们两人,乔装打扮后去村里探查,伺机杀一户村民挑起事端,引陈恕出手!” “如若张良已经放手,今日我必斩陈恕!” “我寿元已经不多,又断去一臂,余下也仅是苟活……” 第122章 陈恕喊我三伯 两碗手擀面条下肚,再加上满桌的大鱼大肉,陈恕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满足。 下午时,他提着刀携着剑,带着礼物,身后跟着鹿淼、薛采薇、妮妮三人,给村里每家每户都送去了一把兵器、一坛酒、数斤肉、数盒年货。 直到天色渐黑,他才从村民的寒暄中挣脱出来,满身疲倦回到家里。 晚饭后,鹿淼用崭新的被褥和皮裘,铺了两个宽敞的大通铺。 女孩们在主卧,男人们在侧房,李启辰则是在厅堂盘坐修行。 相对于村里的和睦安稳,在村外荒山上迎风而立的田成,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再次回头。 剩余的二十多人均惊恐地后撤着身躯,生怕会被派去杨家沟。 “老田,已经派出去了一半的人,他们全部无声无息消失在村子里,没有任何回应。要不,咱们还是撤吧?”老杨有些怂了。 他们带来的人,不少都是从咸阳而来的炼气高手,有的更是炼气八九十层的存在。 即便如此,这些人在进入村子后,还是连一朵水花都没溅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不说张良还在炼气学院,并且睡醒后只是在原地饮酒吃肉吗!既然不是他出手,阳城还有谁能让咱们畏惧?”田成心中的怒火难以压制。 自此来了阳城,就事事均不顺心。 被张良打压也就罢了,怎么这么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村落,竟然也处处透露着诡异。 “仙秦炼气两千两百年,说不得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未知的高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老杨去意已决。 他一生炼气,到老年才堪堪突破炼气百层,有了一定的权势在身。 他可不想将作威作福的余生,折损在这个小山村里。 “唉,罢了罢了!等外城落成,熬过灾祸,我定要禀告家主,灭了张良,沉了陈家沟!”田成恶狠狠撂下一句话,甩袖转身就要离去。 “这就走啊?人不是还没死光呢,你们着什么急啊。” 身后莫名响起的戏谑声,将田成惊得毛骨悚然! “谁!”田成拔剑四顾,心神慌乱。 “在这呢,你往哪看。”一个庄稼汉轻拍了两下田成的脸颊,出现在田成的正前方。 “你是谁?”田成惊得立即提剑后撤。 面对眼前这个身穿粗布补丁衣衫的普通庄稼汉,他却吓得浑身汗如泉涌。 此人走到他面前时,他竟然都没能发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陈恕喊我三伯,你喊我三爷爷就成。”庄稼汉龇着大白牙而笑,笑容很是质朴。 “在下糊涂,还请大人宽宏大量,饶我们一次。日后我等见陈恕小友定退避三舍,绝不会再与他为敌!”田成躬身而拜,怂得很彻底。 相比于上次莫名丢掉手臂,这次他面对的恐怖才更为直观。 他清楚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好似是汪洋大海,而他只是汪洋面前的一个小浮萍,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什么陈恕小友,那是你爹!”庄稼汉上前就是一巴掌,干脆利落地将田成抽爆成一团血雾。 就连田成随身携带的佩剑,也一同碎成了齑粉。 “逃!”老杨一声呼喊,率先踏空而逃。 他喊着其他人一起逃,自然不是好心,而是希望那些人四散而逃时,能帮他拖延一些时间。 剩余的二十多人颤颤巍巍喝令飞禽腾空而起,朝着不同的方向遁入黑暗中。 “嘿,好玩!”庄稼汉并不踏空追逐,而是微微跺脚。 他脚下,山石碎裂,碎石凭空浮起。 然后,他像孩童戏耍一般,抬脚踢石。 一声声刺耳的空爆声后,悬浮的石块均消失不见。 逃在最前方的老杨,顿时爆成一团血雾,仅余下的残肢和鞋子从高空掉落。 那些四处逃散的飞禽,也化作残肢碎屑纷纷洒洒而落。 “没意思,本以为能等来大家伙过过手瘾,结果竟是一些不够塞牙缝的小杂鱼。”庄稼汉拍了拍手,兴致寥寥地踩着积雪下山。 “什么声响?”陈恕从大通铺上坐起身,古怪地看向窗外。 村外响亮的轰鸣声,就像是火炮在咆哮。 陈胜无奈摇了摇头,解释道:“可能是谁家的孩子调皮,在放炮仗。” “什么炮仗这么大动静,我在阳城都没买到这么大的炮仗。” “不是炮仗,那就可能是山神擂鼓,临近年关嘛,山神家里也热闹……” 陈胜只得再次讲起了糊弄小孩子的山神志怪故事。 偏偏,陈恕还真乐意听这些天马行空充满浪漫幻想的故事,并在故事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饭包子稀粥,午饭饺子,晚上依旧是大鱼大肉,但陈恕却感觉有些无聊。 李启辰和鹿潭在专心修炼,薛采薇和妮妮对农村满是新奇,鹿淼张罗着饭菜和家务忙来忙去,就连小黑驴也在跟大青牛嗷嗷对吼。 唯有陈恕,躺在大通铺上无所事事。 他随口念叨道:“按照张良院长的习惯,他顶多是帮我解决那些远超我实力的对手,余下那些实力相近的给我练手。” “这次,是他保护得太彻底了,还是那些山匪和世家也在忙着过年,没打算对我动手?” 正在嚼着卤肉咂着酒水的陈胜,听到此话后,动作突然一顿。 不过他并没接陈恕的话题,而是转而说道:“妮妮那个女娃我认了,不过是多个闺女罢了。另外两个女孩,你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一个十六岁,一个刚十岁出头。”陈恕有些没好气。 仙秦女子十六岁便算成年,亦可出嫁。 但这对陈恕来说,还是太早太小了些。 若说成熟和魅力,他还是感觉风韵犹存的绣红执事更具魅力,柳细花的恬静最具审美。 至于云凰和秦小小,太过妖娆,乃是毒物,会要了人性命的。 “爹问的倒也不是这个,爹问的是,她们若是出了事,你会是什么决断?”陈胜依旧细嚼慢咽着吃肉喝酒,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出事,什么事?” “死!” “我……”陈恕顿时感觉心中一揪,心头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突然再次想起,当初被异鬼所支配的恐惧。 如果鹿淼他们被异鬼寄附,难道真的要杀了他们? 第123章 打劫陈家沟 “山寨,也要过年呐!” “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从山下掳来的女人咱们大家换着玩!” 伏牛山的一处山寨中,众山匪山呼海啸,好不热闹。 一个仅剩一只眼睛的壮汉,赤裸着胸膛,脚踩覆盖虎皮的宝座站在最高处,好不威风。 “轰!” 正当山匪们推杯换盏热闹到极致时,屋顶突然被不明之物砸出一个大洞。 待烟尘散去,只见一个穿着补丁衣衫的庄稼汉,挺直腰背站在光怪陆离的山寨中央。 “哪里来的好汉,除夕深夜闯我独眼山君的山寨有何事?”独眼山匪抓起两把铜锤,虎视眈眈看向来人。 从天而降,强势砸碎屋顶而丝毫不伤,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一众正在嬉闹的山匪,也纷纷拿起兵器将那庄稼汉团团包围。 “独眼山君马劲,炼气二十五层,刚好合适。”庄稼汉步步走近独眼山匪,视满屋的刀兵于无物。 “你是谁?”山匪马劲只感觉心神慌乱,甚至身躯也忍不住要哆嗦起来。 “帮我一个忙。”庄稼汉没有回答马劲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要求。 “狂妄!”马劲咬了咬牙,猛地挥锤砸向走到身前的庄稼汉。 这并不是鲁莽,而是因为山匪全靠实力为王,若是他遭遇挑衅却不出手,日后定会被手下在背后议论。 但,他砸出去的铜锤,悬在半空就再也砸不下去。 只见那庄稼汉单手托住铜锤,手掌轻轻一握,五根手指便轻松刺入铜锤中,好似那铜锤不过是一团烂泥巴。 “大爷饶命,我就是小小一山匪,哪有实力帮上您的大忙。”马劲认了怂,丢下铜锤跪倒在地。 他这铜锤是花了上千仙钱定制的兵器,向来也只有他砸碎别人兵器的份。 但现在,他的铜锤在这庄稼汉的手里,就好似是一团烂泥。这份实力,他远远不能及。 “明天一早,帮我去打劫我们村!”庄稼汉说明了他此次前来的要求。 “大爷,您所在的村子,我们哪里敢呐。” “阳城县,陈家沟!” “数百里外的阳城,明天一早就要打劫?大爷,这时间怕是来不及。” “这种格调的新年礼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大爷,我们山寨今晚要团圆过除夕,明天还要初一吃饺子。要不您留下来饮酒吃饺子,不提那打劫之事?” “去,还是死?” “去,我们去,我们去!” 两人各说各的谈话,终于在最后时衔接在了一起。 而后,庄稼汉坐在铺有虎皮的宝座上,像雕塑一般不动、不语,甚至连呼吸也无。 光着膀子的独眼马劲,不知此人一动不动是何意,但此人威压太盛,他也不敢随意问话。 只是,随着屋外的严寒从破碎的屋顶处慢慢灌了进来,光着膀子的他有些冷。 “大爷,咱们不是明天一早开始打劫吗,您这是?”马劲抱着膀子,哆嗦着身子。 “等天亮!” “天亮?数百里的距离,天亮后即便是乘飞禽赶往陈家沟,到那怕是也不早了。” “闭嘴!” “是,是……” 晨光熹微时,马劲抱着光溜溜的膀子站在好似一片大陆的鹏鸟后背上,终于明白了那位大爷为何要等天亮。 这个好比山峰一样大的鹏鸟,飞在空中就好似是一片乌云。数百里的路程,也无非是多扇两下翅膀罢了。 不等阳光完全升起,马劲和数十个山匪便被甩到一座小荒山的积雪中。 “就是山脚下的村子。去吧,记得先放火,要喊得很大声,要逼真。”庄稼汉看着白雪皑皑的村子,神情中满是留恋。 多好的村子啊,爆竹声刚落,炊烟袅袅而起,厨房中饺子出锅时,热腾腾的白雾升腾而起。 这便是,人间烟火气啊。 可惜,可惜! “是……”牙齿打战的马劲,拎起带有爪印的铜锤,带头冲下了山。 “杀!” “无恶不作,杀光老弱,抢粮抢钱,劫女为奸!” 数十个山匪一蜂窝冲进陈家沟的村子中,立即开始烧杀抢掠。 “山匪!”正在吃饺子的陈恕听到动静,顿时眼睛一亮。 “淼淼,你们在家里待着。黑货、李启辰,你们照看好家里,我出去看看。”陈恕召出劫龙枪,提枪冲了出去。 薛采薇哪里忍心让陈恕一人冒险,哪怕她实力不济,她也抓起匕首紧跟在陈恕身后出了门。 陈胜不但没有阻拦薛采薇,反倒是一乐。 他冲着神情慌张的鹿淼等人说道:“大年初一还出来打劫的山匪,想必实力很一般。走,咱们出去看看乐子。” “陈伯父,这不太好吧,山匪多有修为在身,万一伤到您就麻烦了。”鹿淼有些担心。 陈伯父没有修为,稍微被山匪剐蹭到,怕就是重伤。 但,她心中又有些担心陈恕:“哥,你去看看陈恕哥。若是遇到麻烦,你回来喊上小黑和启辰大哥也过去帮忙,我带着陈伯父后撤。” 鹿潭大口吞咽下碗里的最后一个饺子,起身出了门。 他就知道妹妹会说出这话,所以才狼吞虎咽把饺子吃光,免得浪费饭菜。 “无碍,咱们一同去看看便是,难得村里有乐子看。”陈胜喜笑盈盈,把妮妮架在肩膀上,起身出了门。 妮妮怀里抱着血红小雀,神情略显慌张。她有些害怕那些打打杀杀,但又不好说出来。 “陈伯父!”鹿淼赶忙起身跟上,护在陈胜身旁。 李启辰也提剑护在一侧,他打算先看看情况,再做出手攻击还是护卫后撤的决定。 “噗……”老迈的村民狂吐着鲜血,倒在山匪面前。 手中提刀的年轻山匪,一脸茫然。 不对啊,他刚刚那一刀根本还没砍中,这老头怎么就吐血了? 若是他眼花,确实已经砍中了的话,那也应该是胸膛被砍烂才对。 而这老头却是吐血吐到身亡,身上并无伤口。 年轻山匪提着刀不知所以的转身。 结果,一个离他两丈远的老太太,也吐血倒地不起。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年轻山匪心中慌乱起来。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乍现:“或许,我被上天眷顾,赐予了神奇的能力,刀对着谁,谁便死!” “五奶奶!”陈恕一声怒吼,提枪冲杀而来。 他刚转过墙角,就看到村里的五奶奶吐血倒地。 “你该死!”陈恕瞬间暴怒,抬手将劫龙枪掷向那提刀的年轻山匪。 “死!”年轻山匪亦对着陈恕遥遥挥砍一刀。 “噗!” 黑色长枪透体而出,年轻山匪被钉在围墙上。 “为……为什么啊?”年轻山匪满脸茫然,手中的大刀缓缓滑落在地。 “这山匪在搞什么?没有刀罡,凭空挥砍的是什么?”陈恕也茫然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提起长枪快步冲向其他山匪。 这伙山匪当真是穷凶极恶,他听闻动静便立即赶了出来,哪料还是晚了。 陈家沟的村民大多已经躺在血泊中,俨然是死了大半! 第124章 昆仑崩塌 “什么情况?” 独眼山匪马劲的心中,越来越慌。 这个村里的村民见有山匪进村,不仅不躲,反而主动朝他们冲了过来。 然后,狂吐着鲜血,死在他们面前。 而且,这个村子似乎不见有孩子,只有中年人和老人。 他本能地想要逃出这个村子,但想到那个随手就能捏瘪实心铜锤的庄稼汉,他又没有回头的勇气。 “恶贼,你们都该死!”陈恕挥枪挑飞数个山匪,凶神恶煞直奔赤裸着胸膛的独眼壮汉杀来。 他能感觉到,此人的修为最强,应该是这群山匪的首领。 虽然这独眼的修为要高他不少,但他丝毫不惧,抬枪便砸。 他发现,就在他杀掉十余个山匪的时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被砍杀殆尽。 “来得好!”马劲也兴奋起来,甚至还放松了不少。 总算是来了一个正常人,不再是那些冲到他身前吐血而亡的古怪老人。 “死!”马劲扬锤砸向那少年,他心中的委屈和悲愤,皆随着这一锤砸了出去。 “轰!” 金铁相撞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这少年,好强!”马劲拎着铜锤后退两步,扎下马步稳下身形。 这少年的修为明显要弱于他,他本以为出招就能占得便宜。 哪料到正式交手后两人平分秋色,他被巨力震退了两步,双手还是隐隐有些刺痛。 “炼气二十五层!”陈恕摸清了对手的实力。 炼气二十五层的山匪,确实算是一个好手了。但,在他眼前还完全不够看。 “开!”陈恕一声暴喝,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他的修为连破两层,来到了炼气二十三层! 此时他不再隐藏实力,只想尽快打杀这群心狠手辣的山匪。 “你,你……”马劲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是来了一个正常人,谁知这少年也是一个变态,只是与那些老人不同种类罢了。 别人突破一层都困难,而且都是在修炼过程中勤加磨砺,才能侥幸突破。 这少年倒好,不仅在打斗中突破,而且还连破两层。 在不远处看到此种情形的李启辰,也不禁感觉有些肝疼。他已经突破了炼气二十层,并开始朝着陈恕的炼气二十一层追赶。 结果,这个禽兽又耍阴招遮遮掩掩,再一次连破两层。 “敲山震虎,杀!”陈恕振脚上前,抽枪砸向马劲。 “炼气二十三层又如何,老子二十五层!”马劲也发了狠。 他不避不让,一锤拦向抽砸而来的黑色长枪,一锤砸向陈恕的胸口。 只要这一锤占了优势,他就可以贴身近战,一锤接连一锤发起连续攻击,压得那少年再也喘不过气来。 “哼,找死!”陈恕激发神兵之威,全力砸下。 “铮!” 马劲隔挡长枪的铜锤直接被抽砸落地,顺带被砸成烂泥的,还有他的一条手臂。 那铜锤上,也被砸出一条清晰的凹痕。 “啊!怎么可能?”马劲吃痛惨叫,再也顾不得攻击。 明明是他修为占优,怎么可能会连一枪都接不下。 他将余下的那把铜锤砸向陈恕,转身便逃。 当山匪,最重要的本领就是望风而逃。 被一枪砸爆手臂,他再也顾不得那个站在荒山上督战的庄稼汉,只想着尽快逃命。 陈恕哪里会放这个屠杀村民的暴徒逃走。 他挺枪挑飞印有五个爪痕的铜锤,将劫龙枪掼飞了出去:“死!” 刚跑了没几步的马劲,只感觉身躯一轻,被巨力携带着向前踉跄奔跑了数步。 但下一刻,他便再也没有奔跑的力气。 他缓缓跪倒在地,低头怔怔看着胸口拳头大的贯穿伤,满脸黯然。 “山匪,也要过年呐。” “除夕和初一,我……只想过个年,不想打……劫……” 一个执意于过节的山匪,逐渐没了气息。 另一边,李启辰一剑一个将剩余的山匪全部劈砍在地,而他全身滴血不染。 虽然杀尽了所有山匪,陈恕却感觉一阵无力,心里也空荡荡的。 前天他刚给村里的每家每户送去了年货,正打算今天早上再去拜年,结果陈家沟就死得只剩下他们一家绝户。 虽然村民们的死相有些怪异,但他上前查看过,一个个确实是生机全无。 “爹……”陈恕走向肩扛着妮妮的陈胜,满脸都是沮丧:“我没能救下他们。” 但,他话音落下后,众人却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皆昂着头看向西方。 陈恕不明所以,转身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西方天际,一道氤氲的七彩光柱直冲九天,是真的直冲九天之上,云层在它面前纤薄的就像是一张纸。 “那是……什么?”前世今生,陈恕第一次见到如此壮阔的场景。 什么陨星坠落,火箭腾空,核弹爆炸,在此情此景面前都不值一提。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其他人也均沉浸在震撼中,不清楚天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变。 阳城炼气学院,七叶树下的张良站起身轻声叹息:“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仙秦各州各郡,各世家的大佬纷纷腾空而起,遥望着西天。 性情奔放的,还冲着西天振臂大吼:“风起,风起……” 月球的太阴行宫,仙皇嬴政高坐在龙椅之上,神色不明。 从龙椅的位置朝殿外看去,那颗水蓝色的星球刚好悬于大殿的正门口。 群臣匍匐在大殿内战战兢兢,躬身立于龙椅下侧的赵高,垂着头莫名咧嘴一笑。 只见那惊天骇地的氤氲光柱快速向四周扩散,颜色逐渐变淡,最后慢慢融入天光,而后不可察。 站在废墟和烟熏火燎中的陈恕,突然感觉似是有一道微风自西向东快速拂过。 那微风的速度之快,令他感觉好似只是幻觉。 但空气似乎变得有些不同,虽然空气中依旧充斥着烟火和血腥气,但每呼吸一口却又都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当真是古怪。 紧接着,金灿灿的篆字再次出现在九天之上,并穿透云层映入每一个生灵的眼中。 “仙秦二二三五年,昆仑崩塌!” 仙皇诏简单而简短。 “仙皇诏!” “昆仑崩塌?什么意思,难不成刚刚的动静是从昆仑山传来的,昆仑山塌陷了?” 陈恕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规模的异象,隔着数千里还能传到此处。 “应该不是简单的昆仑山崩塌,而是昆仑界域……崩塌!”高冷淡定如李启辰,此时也忍不住有了颤音。 “昆仑界域崩塌?”陈恕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随着与仙秦接触越来越深,他已然知道昆仑不只是一座山那么简单。 对于仙秦而言,昆仑是一处与山海界相连的界域,是两界的交接处。 与此同时,月球和火星等处,也均有着与山海界相连的界域。 横扫了太阳系的仙秦军队一直在驻守界域,牢牢封死与山海界的往来。 但现在,昆仑界域崩塌了! 这事,应该跟他频繁使用传国玉玺没有关系吧?没有没有,肯定没有关系! 陈恕心神动荡不定:“界域崩塌,是两界彻底断绝,还是两界开始融合?” 其实不用有人回答,从刚刚天地异象表现出来的情形来看,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第125章 山海降临 “应该是两界融合,此后再无异界之分!”李启辰幽幽说出了最具真实性的可能。 刚刚那似有若无的一阵微风,应该就是来自山海界的风。 “所以,接下来要面对的乱世,其实是山海降临?” 对于前些时日世家和官府的种种异常,陈恕似是找到了答案。 山海广袤无边且多异兽,山海降临带来的最重要影响,应该就是异兽来袭。 突然,九天之上金光再起。 “仙秦二二三五年,仙秦云氏、叶氏、赵氏,于九州祖地自立为王,人人可诛之。” “仙秦二二三五年,仙秦周氏,于扶桑郡自立为王,人人可诛之。” “仙秦二二三五年,仙秦李氏,于南洋郡自立为王,人人可诛之。” “仙秦二二三五年,仙秦周氏,于扶桑郡自立为王,人人可诛之。” “仙秦二二三五年……” 扶桑郡为美洲,南洋郡为大洋洲,海西郡为欧洲,西洲郡为非洲。 仙皇诏频频闪烁,天下大乱终于揭开了帷幕。 昆仑界域崩塌,山海异界降临,仙秦分崩离析,异鬼世家自立为王,天下狼烟四起。 “这还真是,新年新气象啊。”陈恕忍不住出声嘲讽。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仙皇嬴政多居住于月球太阴行宫,与此时的仙秦分崩离析,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是因为嬴政久不在地球,这才被世家或是异鬼偷了老巢。 还是说,嬴政感觉地球大势已去,这才久居太阴行宫? 甚至可能,嬴政也是异鬼之一? 陈恕心中又忐忑不安。 这天下大乱的一切,应该跟他和传国玉玺都没有关联吧? 数千里外昆仑群山。 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推开乱石,从废墟中挣扎了出来。 她所在的长城军团驻地,所有的建筑皆被夷为平地。 她扭头望向西边的群山,那些原本连绵起伏的高山,均在一道闪光中化成了虚无。 随之一同化为虚无的,还有无数在界域中争斗厮杀的仙秦的军队和山海界异兽。 此时,在那片虚无中,高山平地拔起,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凭空而生。 “钟涛!”秦小小冲那片发生着沧海桑田变化的虚无,竭力发出满是怨气和悲愤的嘶喊。 她通过多年的努力和谋划,终于收服了钟涛,并大有机会借此跳板正式融入世家权贵。 结果,山海界域突然崩塌。 那个逐渐被她俘虏真心的钟涛,也泯灭在其中。 她那世家权贵的梦,也在这一瞬间化作梦幻泡影。 “该死!”秦小小恼怒站起身,将一块山石踢进那不断变幻不停拔高的山峰和密林中。 “吼……” 似是山石的坠落,引发了巨兽声动九天的吼叫声。 那吼声如煌煌天雷滚动,震得群山颤动不止,就连参天巨树也好似纤弱的水草一般,无助地疯狂摇摆。 而后,随之掀起的罡风向四周侵袭而去。方圆数百里之地飞沙走石,林木被连根拔起。 大惊失色的秦小小俯下身躯,双脚稳稳扎根在山石上,身上的衣裙乱舞。 好在她也有不菲的实力傍身,她抬手拍碎四处横飞的山石,倒也不至于因此就殒命。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实力的凶兽,竟然仅凭吼叫声就能引得天地为之色变。 隔着破碎界域的重重虚影,秦小小好似看到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 那黑影转动身躯,便好似天倾,看向此处时,双眼就好似挂在九天之上的日月。 秦小小如遭雷击,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此时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神明之威,那扭动身躯便能毁天灭地的神威,哪是身为蝼蚁的她所能直视的。 “小小医师,快走!”一个身穿黑色铠甲,蓬乱着发髻的青年,上前拽起秦小小。 他拉着秦小小踏空而起,仓皇往后方撤去。 见废墟中有数只尚还活命的坐骑匍匐在地,他便带着秦小小骑上坐骑,欲要借着坐骑的速度逃出生天。 但,任凭他怎么驱使殴打,这些向来严格遵循军令的军中坐骑,只是颤抖着身躯匍匐在地,根本不敢站起,又何谈腾空。 “这些杂种异兽,果然靠不住!”铠甲青年气急败坏冲着坐骑猛踹了一脚,拉起秦小小再次踏空逃离。 他仅是贴着山峰和地面而行,根本不敢去往高空。而且他的速度也差强人意,远不如那些飞禽坐骑。 此人名为赵景程,炼气百层修为,是赵家的公子。 若是之前,秦小小定会抽回手避嫌。 但现在,钟涛已经泯灭在虚无中,又有生死危机当头,她再也没有装矜持的必要。 只是,这个赵家的公子虽然实力强悍,背景也很强大,但并非家族嫡系,在赵家只有听令行事的份,并不是她的理想目标。 而且此人也只是眼馋她的身体罢了,并不像钟涛那样被她俘获了心神,不到最后时候万不能对其许以身心。 其他侥幸逃得性命的人,也和他们一样四散而逃。 实力强一些的,尚还能踏空逃离。 修为没有百层,且无好友搭救的,便只能在群山中横冲直撞,谋取一线生机。 秦小小再次回头看向那片发生异变的界域,只见沧海桑田的演变已经停止,数座足有万丈之高的山峰似擎天之柱一样直插九天。 各种受到惊扰的山海异兽,从山峰和密林中冲出,四下奔逃。 一只巨大到看不清具体模样的飞禽,投下折腾蔽日的阴影,快速掠过他们,眨眼又消失在天际。 地上和群山中,亦有脊背好似山岭的巨兽在狂奔。仙秦的寻常山峰对它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土包,轻松便能翻越,并推倒了山头。 再后方,体型稍小一些的山海异兽,似密密麻麻虫蚁的一般朝四周涌散而去。 秦小小顿感浑身发寒。 在如此多如此凶猛的山海异兽威慑下,仙秦还能以人族为主导吗? 毕竟仙秦的大军,连一个昆仑界域出口都没能守得住。 “咱们去咸阳,咸阳肯定能守得住!”赵景程神情慌乱,只顾拉着秦小小闷头往前跑。 但咸阳到底能不能守得住,他心里也很是没底。只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咸阳。 如果他炼气超千层,自然不须惧怕这些。即便不敌,也大可以只身逃往太阴行宫,躲在仙皇的庇护下。 阳城陈家沟。 “爹,咱们把村里的伯伯爷爷埋起来,立即赶回阳城!”陈恕心头涌出紧迫感。 此时他再也顾不得矫情,也不再理会今天还是大年初一。他只想带着父亲和淼淼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去炼气学院,抱紧张良的大腿。 “好!”陈胜点头答应,不见悲喜。 陈恕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细节,他从村里翻找出数把铁锹,大步冲到了村外。 他运起混元气扫开积雪,劈砍冻土,全力挖掘深坑。 这时,被众人忽略的小黑驴,行为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它昂起脖颈和头颅,对着虚空大肆吞吐,阵阵黑色的罡风围着它的身躯打转。 不多时,它头上竟然钻出两根犄角,皮毛也逐渐化作鳞甲,就连尾巴也开始收紧在一起。 “嗷……” 小黑驴的吼叫声,似龙吟,又似雷鸣。 第126章 入土为安就好 “砰!” 陈恕一铁锹砸在小黑驴脑袋上:“嗷什么嗷,你还嫌这里不够乱吗,快来干活!” “汰,本王在吞噬灵气,化凡身为龙躯,哪有工夫跟你去埋这什么不……死人!”小黑驴不愿意搭理陈恕。 他躲到一旁,继续伸张着脖颈和嘴巴吞噬灵气。 “灵气,什么灵气?”陈恕满脸疑惑,不应该是混元气吗? “灵气是天地能量的一种,常见于天地洪荒之初,山海界便极其富有这种能滋养生灵的灵气能量。” “那混元气呢?” “混元气乃是宇宙的基础暗能量之一,与灵气相近,但不如灵气活跃。” “你的意思是,随着山海界的降临,灵气也开始复苏,我们应该改修灵气?” “不不不,灵气和混元气各有优缺。山海界是一处浩渺的洪荒大陆,其中的灵气无穷无尽,山海异兽修灵气倒也无妨。但仙秦世界与星际多有往来,你们还是炼化在虚空中也存在的混元气,更为妥贴。” “那你……” “本王与你们这些凡俗不一样,本王的神魂乃是山海界神兽,自然与山海灵气更为贴切。” “砰!”陈恕冲着小黑驴的脑袋又是一铁锹:“装什么大爷,赶紧过来干活!” “哼,凡人,你就仗着有本王的恩宠,肆无忌惮吧。”小黑驴一脸委屈。 好在山海界与仙秦已经汇流,它吞噬灵气倒也不急于一时。 “敕令,地裂!”小黑驴扬起前爪在地上撕扯。 被冻结的硬邦邦大地,顿时被它撕出一个巨大的沟壑来。 陈恕此时才发现,小黑驴的蹄子竟然也在往爪子的方向演变。 “砰,砰!”陈恕扬起铁锹对准小黑驴脑袋上的犄角又是两下:“有法术你不早些用,反而让老子又是扫雪又是劈砍冻土。” 陈恕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以他的修为,劈砍冻土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但终究不如小黑驴这般便捷。 “你过分了,本王的前身可是神兽黑龙!”有了灵气,开始演变龙躯,小黑驴也摊牌不装了。 “呵,一条小黑泥鳅。”陈恕见过小黑驴的神魂本貌,自然知道小黑驴前身乃是一条黑龙。 不过他并没有过于在意,大秦是斩了一条黑龙而发家,汉高祖亦是斩白帝起义。 在中华,还真没谁对这些神神怪怪过于恐惧,或是过分顶礼膜拜。 你行,我便拜你,称你一声神。 你不行,那便斩了你,我自己成神! 挖坑不再是难题,陈恕带着众人把村民的尸体搬来,一一摆放入坑中。 村民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人,十人一坑,共有十坑。 搬运尸体时,陈恕发觉这些村民的尸体格外沉重,而且身上也不见有明显伤口。 但,村民们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有心跳脉搏,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就好似是一个石头人。 虽然心中感觉古怪,但出于尊重,他也不好对死人过多研究。 “爹,要不让小黑驴将他们的尸体焚化?”陈恕考虑得很是细致。 很多野兽都喜欢食腐肉,若是平时还好,有村民的巡护,野兽也不会靠近村落。 但现在村子已经覆灭,山海异兽怕也会很快赶到此处。有些人即便是埋于地下,怕也不安全。 小黑驴古怪地看了陈恕一眼,并没有多嘴。 “不用不用,入土为安就好。”陈胜赶忙摆手制止儿子的想法,甚至还有些尴尬。 烧,是万万不能烧的。 万一焚烧半天,却发现尸体安然无恙,根本无法焚化,那该如何去解释。 见父亲不同意火化,陈恕也不好自作主张,他扭头看向小黑驴: “黑货,平坑!记得夯实一些,免得给野兽可乘之机。” “再立个坟包,日后若是有机会,也好来此祭奠。” 待陈恕等人收拾好家中杂物,正准备牵着大青牛赶往阳城时,一只猎空雷隼突然从天际疾驰而至,盘旋在陈家沟上方: “阳城县衙令,山海界域崩塌,异兽肆虐,所有村民即刻赶往阳城县城避难!” 那官差在空中接连呼喊数遍,见只有陈恕一家人出现,村子又多见破败,心中很是诧异。 当他下降高度,看清陈恕的长相时,险些没一个哆嗦从坐骑上跌落下来。 “陈公子,这陈家沟的村民呢?”官差战战兢兢发问。 现在阳城县衙的官差,哪个不知陈恕的凶名。 此人先是暗杀一个官差,后又引来大能者一举击杀七人,年前在击杀百人的大乱战中,他更是亲手搏杀数个官差。 如此算下来,死在他手中的官差已有十几人。 “遭了山匪。”陈恕平淡回应了一句,开口问道:“敢问,阳城县现在隶属哪方势力哪个王?” 根据仙皇令所说,是云、叶、赵三家瓜分了九州祖地,只是没有说明这三家的具体势力划分。 “回陈公子,阳城隶属赵氏,国号‘赵’!”那官差回答的很是恭敬,他根本不敢置疑山匪一事的真假。 虽然阳城多数人的心仍是向着仙秦,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颍川郡一早就派遣了使臣前来驻守阳城县,各世家也均力挺赵氏,赵氏也已经在宛丘正式建立都城。 “是赵家啊!”陈恕心中顿感压力。 赵家对他可不怎么友好,也不知张良能不能扛得住赵家的压力,继续保他平安。 陈恕再次问道:“炼气学院可有异变?” “无,依旧是张良为院长。” “好,你去忙差事吧,我们就回阳城。” “是!” 官差和猎空雷隼,逃一般飞走了。 “走,咱们回阳城!”哪怕阳城已是赵氏的地盘,陈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因为,阳城也是他的地盘。只有在阳城,他才能拥有远超寻常的实力。 大不了他先向赵家俯首称臣,待他成了气候,传国玉玺也覆盖九州后,再一举颠覆乾坤。 有身躯堪比大象的大青牛负重,陈恕将尽量多的食物都搬上了大青牛和小黑驴的后背。 大部分人涌入阳城,食物短缺将会是接下来最严重的问题之一。 待陈恕一行人离开村子踩着积雪逐渐远去,空无一人的陈家沟,却没能安静下来。 “啊,好爽,果然还是躺在地下更舒坦。” 村外的坟包下,传来了嘀嘀咕咕的交谈声。 “是啊,终于可以小睡一觉了。这一觉再怎么短,应该也能睡上百年时间吧。” “不见得,我看怕是数十年咱们就要被喊醒。” “闭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个熟悉的庄稼汉的声音,也在坟墓中响起。 “老三,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照应的吗,你怎么也死进来了?” “照不照应的,回头再说,我先睡上几年……” 第127章 巡察使 茫茫积雪的旷野,陈恕终于如愿以偿骑在了小黑驴后背上。 小黑驴顺从的条件是,陈恕以后再也不能将它踹下床。 虽然个子不大,但小黑驴蹄爪如飞,速度并不慢。 与它并行的,是陈胜骑着的大青牛。 其他人和货物,则是被李家赶来的飞禽接了回去。 陈恕父子俩没有乘坐飞禽,是因为蓑羽鹤不敢靠近大青牛,而大青牛也后撤着身子不愿踏上蓑羽鹤的后背。 无奈,陈恕只能让李启辰护着鹿淼他们先回去炼气学院,他和老陈赶着大青牛慢慢赶去阳城。 远处小山顶部的丛林中,有三人若隐若现。 其中一个,竟是手持龙头杖的老太,赵桂华。 此时的赵桂华不见了往日的嚣张,反而是一脸的恭敬和谨慎。 她对着前方身穿官袍的一个中年男子躬身道: “巡察使大人,这陈恕的来历怕是不凡,咱们两次三番对他出手,皆被他安稳度过。” “而且,年前杨家和田家的两个炼气百层高手亲自率领一队人马赶赴杨家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咱们再探探他的底细,再对他动手?” 身穿官袍的巡察使头也不回,只是挺直身板傲然说道: “我堂堂赵国巡察使,炼气二百三十层的炼气士,若是怕了一个仅有炼气二十多层的小子,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话是如此说,这位巡察使倒也没有鲁莽行事。 他回头看向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个背着包袱的汉子,说道:“心远,你先上前试探一番。” “若是有机会,便一掌拍死他。若是感觉不妥,便立即折回,等到了阳城再想法炮制他!” “是,大人!”背着包袱的汉子拱手行了一礼,纵身下了山。 他在前方的道路上等待了片刻,这才开始一瘸一拐往前赶路。 “大叔,你这是怎么了?”从后面追上来的陈恕,见此人一瘸一拐还在往前赶路,便停驴发问。 “我着急赶去阳城,怎料雪地湿滑狠狠摔了一跤,扭伤了脚。”那汉子转身看向陈恕,一脸的憨厚模样。 但陈恕却发觉了不对。 此人衣着考究,言谈也不似普通百姓。 在官府发令召集后,旁人多是拖家带口赶往阳城,此人却孤身一人,且仅带一个包裹。 而且此人身上没有跌倒后的褶皱,来时的雪地上,好似也并未见到他拖拉的足印。 也不怪陈恕谨慎,实在是他最近遇到的诡异事太多。 “扭伤,想必并无大碍。您捡一根树杈作拐,天黑前应该也能赶到阳城。”陈恕并不打算多事,驱赶小黑驴就要继续赶路。 “呃……”那汉子一怔,赶忙扭头看向陈胜:“这位大哥,可否让大青牛带小弟一程?” 不等陈胜回应,大青牛却自行走上了前。 那汉子以为是陈胜同意与他一同乘牛赶路,面露欣喜走向大青牛。 哪料,看似温和的大青牛,却猛地张开嘴巴咬向那汉子的头颅。 “咔嚓,咔嚓……” 头颅被嚼碎的声音,竟然有些酥脆悦耳。 大青牛眯起双眼,咀嚼着嘴巴,甩打着尾巴,神情很是享受。 “扑通。” 直到无头尸体栽倒在地,毛骨悚然的陈恕也没能从失神中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被一头牛给嚼碎了脑袋? “哎呀呀,怎么杀了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大青牛后背上的陈胜,一脸慌张。 听到父亲惊慌的声音,陈恕这才如梦方醒。 他扭头前后环顾,见路上并没有其他人,立即猛拍小黑驴的脑袋:“黑货,毁尸灭迹!” 小黑驴了然,张开巨口将地上的死尸吞入腹中。 而后,它又从口中吐出一个官印,交给陈恕。 “巡察,赵,印!”陈恕反复查看官印和上面的刻字,猜测这是新成立赵国的新印。 刚刚那人果然有古怪,竟是赵国官方的人。 那些世家还真是早有准备,竟然连官印都提前刻好了。 只是,能携带官印的人,不至于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就被大青牛一口嚼碎了脑袋? “吞下去,先藏起来!”陈恕将那官印又塞进了小黑驴嘴里。 此物若是被人寻到,定会惹出一场风波,还是藏在小黑驴肚子里更为安全。 “爹,此人就是一恶人,死不足惜!”陈恕开口安抚父亲。 然后他又猛拍小黑驴的脑袋:“把积雪上的血渍啃干净,咱们赶紧走。” “你当本王的肚子是杂物间啊,吞尸体,塞官印,还让本王啃雪!”小黑驴不乐意了。 它已经表明了神兽的身份,结果陈恕这个贱人还拿它当畜牲用。 “少废话,晚上睡觉还想不想上床了!”陈恕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得得得……”小黑驴只得埋头将血迹啃食干净。 陈恕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远处山林中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头牛,竟然也有古怪!”身官袍的巡察使满脸铁青。 那个携带着他官印和贵重之物的贴身侍从,可是炼气百层的高手啊! 不过是上前查探一番罢了,就被那头牛不分青红皂白啃去了脑袋。 这陈家父子俩,简直欺人太甚。 但让他前去理论,他心中又有些发怵,因为那头牛的底细他看不穿。 即便让他出手对付一个炼气百层的高手,也绝不会比那头牛更轻松写意。 赵桂华立在巡察使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不知高层为什么要执意刺杀陈恕,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一定的理由和必要。 陈恕家里的一头牛都如此不凡,想来定然是牵连了一些她不得而知的隐秘事件。 “走!”巡察使愤怒甩袖,绕了好大一个圈后,他才带着赵桂华踏空而起,赶往阳城。 陈恕和父亲还未赶到阳城,就被外城的官差拦了下来。 “所有人,所有异兽,除了老弱之外,都给老子去建造城墙。”领头那个大肚腩的中年官差,趾高气扬地挥着马鞭。 “建城墙!”陈恕冷笑起来。 官方召集所有百姓前来阳城,果然不是避难那么简单。 山海界域已经崩塌,山海异兽随时有可能赶到此处,官府和世家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建起城墙。 在无数异兽和百姓夜以继日地忙碌下,此时外城的城墙,已经打下了根基。 虽然工程很是粗糙,用材也不算考究,但毕竟是砖石堆砌,倒是也可以用于一时。 “所有人?城中的世家老爷们,可有被你们喊来建造城墙?”陈恕凭空召出劫龙枪,指向领头的大肚腩官差。 如果那些世家权贵已经亲自上前凿山开石,那他倒也不是不能干那出力活。 若是这些官差欺他没有背景,那他可要与这些人手底见真章了。 见到凭空出现的劫龙枪,即便这群官差再蠢,也醒悟过来眼前的少年就是传闻中的那个杀神。 他们近日一直在城外督造城墙,并未见过陈恕,对城内的事仅有耳闻。 “原来是陈公子,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您大可不用去建造城墙,只是这位爷是?”领头的官差态度大变,倨傲的神情,也立即变得卑微起来。 “我爹!” “原来是陈老爷,您请过,请到阳城歇脚。” 古往今来,世界都很现实,在乱世只有权势和实力才能维护家人。 哪知,陈胜此时却从大青牛后背上滑了下来。 “恕儿,我就不进城了。我与那些百姓兄弟,一同去建造城墙。” “我能多出一份力,他们便能少吃一份苦。” 第128章 祝院长,长命百岁 “爹,建城墙可不是出力那么简单。”陈恕顿时焦急起来。 当前事情危急,官方建城只要速度,完全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他虽然没有格外关注在城外建城的劳工,但也听闻每天都有不少劳工和异兽被累死,或是因各种意外事故而惨死。 “恕儿你放心,这些我都知晓。咱家这头大青牛只认我,我只做那拉车的活计,不会有什么事的。”陈胜摆手堵回去陈恕的话。 “那我带着小黑驴跟您一起去,它还会些法术,也能出一份力。”陈恕不忍让父亲一人去做苦力。 万一父亲在这期间遇到什么危险,他只会追悔莫及。 “唔……”陈胜认真沉思起来:“这头黑驴倒是可以跟我一同去出份力,你还是当以修行为重。” “呃啊……”小黑驴当即不乐意了。 它是神兽好嘛,竟然让它去建城墙做苦力,简直不要欺驴太甚。 “嚎什么嚎!”陈胜一巴掌拍在小黑驴脑袋上。 “呜……”小黑驴立即闭了嘴,不敢再多嘴一句。 陈恕反倒是一怔,什么情况? 小黑驴平时在他跟前简直不要太横,怎么反倒被父亲一巴掌驯服了。 “好,我去修炼,您多注意安全,我每天抽空便去看您!”陈恕没有再坚持。 他也反应了过来,他现在的重中之重并不是陪着父亲,而是提升修为! 如果他能突破炼气三十层,传国玉玺所控制的范围肯定能囊括外城,到时他便可以随时帮助父亲。 若是他能突破炼气四十层,说不定连远处采石场也能控制。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因天地剧变而惊慌,也不是去理会什么王朝更迭,也大可不必去在意此时根本无能为力的异鬼。 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磨砺境界,以最快的速度突破炼气三十层! 与父亲告别后,陈恕鼓荡起浑身混元气,风一样回到了炼气学院。 “陈恕哥,陈伯父和小黑呢?”鹿淼见只有陈恕一人回来,很是诧异。 她是坐着李家的飞禽回来,官差自然不敢上前查问,所以她并不知官府在强行收拢百姓去建城墙的事。 “父亲主动要去建造城墙……”陈恕将来时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 听他如此说,鹿淼和鹿潭也顿时担忧起来。 因为他们村里的人,肯定也会被安排去建造城墙。 若是没有一定修为的在身,在如此高强度的劳作下,即便能保全性命,也定会元气大损。 恰好熊大富和殷红药也来了陈恕的别院探望。 陈恕看向熊大富,说道: “大富,你安排人把淼淼他们村里的老弱,接到我的院子和李启辰的院里暂住。” “至于青壮年,咱们也不好搞特殊,且让他们先劳作着,后续我再行安排。” 熊大富点了点头,答应下了此事。 对他来说,这种事无非是说句话花点钱的小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多谢陈恕哥,多谢大富哥!”鹿淼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暂时落地。 陈恕摆了摆手,严肃着脸说道:“接下来,我要全力冲刺炼气三十层。” “我每天为你们提供充足的混元气,至于你们能突破几层修为,就全看你们自己了。” 说罢,陈恕上前为每个人都灌输了令他们感觉到膨胀的混元气。 就连那只现在已有鸽子般大小的小血雀,也没有例外。 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撇去其他杂务,专注于修行。 安排好众人,陈恕起身又去了七叶树下,打算找张良院长询问一些事情。 穿过枯瘦的竹林,他发现柳细花也在此处。 “柳老师,张院长!”陈恕规规矩矩冲两人拱手行礼。 “大过年的,你也没个拜年讨好的话。”张良仍是对陈恕没有好脾气。 “那,学生祝院长您长命百岁!”陈恕虽然是来抱大腿,但却不打算软了态度。 “你看他这个无赖样子,我怎么能答应给他好处!”张良没搭理陈恕,而是扭头看向柳细花。 “什么意思,有好处?”陈恕态度大变,立即将笑容堆上脸。 “我想让院长破格录取你为助教老师,这样你也好有个着落。”柳细花说明了她今天的来意。 山海界和仙秦格局同时发生巨变,天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想着如何保命。 官府短时间内怕是难以维护治安,这天下尚还有一定自保实力的,便是世家和炼气学院。 阳城县的不少世家权贵一早就跑去了颍川阳翟寻求庇护,陈恕又绝不会依附世家,柳细花能想到的,便是帮陈恕在炼气学院谋取一职。 “柳老师找院长,就只是为了此事?”陈恕狐疑地打量着柳细花。 这个女人,是不是对他有些好的过分了? “对啊,不然呢?你与世家交恶,那些人很有可能会趁乱对你动手。”柳细花不懂陈恕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你先让让,让我问院长几件大事。”陈恕推开柳细花,挤在张良近前:“院长,赵国对炼气学院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撤掉你的院长职务?” 陈恕所问的,才是真正要命的事。若是张良不再管事,或是离开了阳城,那他才是真的没了庇护。 张良赞许地冲陈恕点了点头,对时局的把控还得是男人,女人在这方面的见识还是太肤浅。 “不仅不会撤职,反而还会百般给我升职,最少也是颍川郡的官职。” “那院长您的意思是?” “君命不得不从!” “嘁……”陈恕哪里会信张良的话。 要知道这位主,在前世可是敢于刺杀秦始皇的存在,哪里会在意什么君命。 “那您能不能晚上一年半载再从君命?”陈恕也不打算让张良违君命。 他现在的实力太弱,暂时不好与赵国闹得太难堪。 只需张良再拖延一年半载,等传国玉玺的控制范围覆盖了颍川阳翟。 到时张良去往颍川阳翟任职,那他也跟着过去阳翟便是。 “违命不易,拖延倒是不难。”张良点头应允了下来。 他本意也是如此,但事情由陈恕主动提出,才再好不过。 暂时还能抱着张良的大腿,陈恕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张良在,来自世家和官方的压力,他就可以暂不做理会。 只是,山海界! “院长,山海崩塌,会带来多大的危害,为何官府和世家这么迫切建造城墙?” 第129章 凶狠的七叶树 “山海界会造成多么大危害?你抬头看看便知。”张良漫不经心一笑。 “抬头?”陈恕抬头,只见七叶树遮天蔽日。 什么意思,打哑谜呢? “您的意思是,山海界的危害,会像七叶树一样遮天蔽日?” “蠢货,往外面一些去看。”张良险些被气笑。 陈恕依言走出七叶树外,抬头看去。 只见一只山岳般大小的三首六尾怪鸟,正盘旋于高空。 “嘿嘿哈哈……” 怪鸟发出一阵好似人类笑声的聒噪,朝着七叶树俯冲而来。 “咳……”陈恕干咳一声,表情僵硬在脸上。 昆仑界域才崩塌不过大半天时间,便有异兽赶到了阳城吗? 昆仑可是远在数千里之外啊! “院长……它下来了!”面对乌云压顶般的天倾景象,陈恕的声音也忍不住发颤起来。 “无碍,它并无恶意,只是本能的想将你吃掉罢了。”张良的话很是恶趣味。 “这还不算是恶意?”陈恕打了个寒战,赶忙逃到七叶树下。 若是七叶树被摧垮,那他便只能随着七叶树一同覆灭。 “轰……” 好似泰山压顶,遮天蔽日的黑影压在了遮天蔽日的七叶树上。 天可怜见,这棵十数人才堪堪能合抱的大树,竟然被一只鸟晃动的颤颤巍巍起来。 “它是奔着七叶树来的?”陈恕反应了过来。 阳城最高最庞大之物,也就属这棵七叶树了。 对三首六尾怪鸟这种巨兽来说,能暂时停歇的地方,也只有这棵勉强能落脚的七叶树。 张良并未直接回答陈恕,而是说道: “虽然它不见得对人类有恶意,也不一定能看上人类这二两肉,但它在人类城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造成毁天灭地的危害。” “而且,这还仅是盘旋高空的鸟类。” “等那些在陆地奔跑的异兽赶到此处,并与人类的生存之地起了冲突,那场景才是真正的末世降临。” “嘿嘿哈哈……”三首六尾怪鸟在七叶树上怪叫连连,似是在迎合张良的话。 “人类若想生存,唯有将它们彻底打痛,它们才不会再冒犯人类的生存之地。”张良的话慢慢变得狠厉起来。 随着他的话落音,七叶树的枝干猛地高高卷起,瞬间将那三首六尾怪鸟捆绑束缚。 “轰隆隆……”受惊的三首六尾怪鸟剧烈拍打着翅膀,震荡而起的动静好似是山崩海啸。 “咔嚓咔嚓……”七叶树的枝干频频被挣断。 但,更多更密集的枝干和触须,似无穷无尽的浪潮一般蜂拥而上。 三首六尾怪鸟被层层包裹,越缚越紧。 更有不少枝条和根须开始钻进它的嘴巴里,扎进它的皮肤和肌肉里。 “嘎嘎……”吃痛的三首六尾怪鸟凄惨呜咽惨叫。 聒噪声震耳欲聋,它的嘴巴很快便被枝干和根须塞满,它只能徒劳地挣扎着身躯。 而此时,扎入怪鸟体内的树干和根须,开始流动起血色的红光。 很快,血红的光芒便蔓延至枝叶、树干,以及地下的根须。 郁郁葱葱的参天巨树散发着殷红的血光,几乎映红了整个阳城。 被淹没在枝干和根须中的怪鸟,逐渐没了动静,连挣扎也不再有一下。 看到七叶树凶性大发,陈恕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知道这棵树不凡,而且还很凶恶,没想到竟然凶恶到这种程度。 一只来势汹汹的山海异兽,竟然被它轻描淡写,轻松绞杀在当场。 亲眼看到绞杀全程的柳细花,也怔在了原地,几乎忘记了喘息。 数个老者联手踏空而来,却又纷纷在远处顿下脚步,不敢再靠近七叶树。 他们只知道张良很凶,于无声无息间便能断人手臂,哪料张良的树也是一个十足的狠角色。 “叶复齐,拜见张良院长。”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在空中冲着张良遥遥躬身。 “站得太高了。”张良看都没看来人,只是随口嘀咕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但众人都有修为在身,皆听得一清二楚。 名为叶复齐的中年男子,只得红涨着脸,咬了咬牙落身在仍散发着血红之光的七叶树下。 他再次冲着张良躬身行礼:“叶复齐,拜见张良院长。” “叶巡察使公务繁忙,怎的有时间来老朽这里?”张良并不起身,反而还在躺椅上躺了下去。 一个颠覆仙秦的小崽子罢了,当属土鸡瓦狗一类,不值得正眼一瞧。 “巡察使?”陈恕心中暗暗嘀咕起来,他想起了在路上捡到的官印。 那个背着包袱莫名失踪的人,竟然不是巡察使? 眼前这个脸颊狭长的中年男子,才是赵国派来监察阳城的巡察使,那他的官印怎么被别人拿着? 被偷盗,还是? 叶复齐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为什么来此处,这老匹夫不是明知故问嘛! 他来阳城,自然是防止阳城有人作乱,不服赵国管教。 他本打算先在暗处监察张良和炼气学院,哪料一只怪鸟揭开了张良恐怖实力的一角。 那只三首六尾怪鸟,即便是炼气两百多层的他也不敢触其锋芒,只希望其歇脚后会自行离去。 谁知如此凶残的大鸟,竟被一棵树给生吞了。 出了这般动静,他这个巡察使自然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前来露面打招呼。 那个双眼乱瞟的陈家小子果然不好惹,竟然抱着这么粗的一个大腿! “晚辈今日初来阳城,拜见张院长拜见的迟了,您老别见怪。”叶复齐满脸堆笑,不敢显露任何不快。 在没来阳城之前,他以为此行只是一件简单的小差事。一个小小县城罢了,他只手便可镇压拿捏。 但,上午他被一头牛嚼了侍从,下午又被一棵树惊飞了魂,他再也不敢狂妄。 “现在已经拜见过了。”张良的回复依旧冷淡。 虽然他对仙秦多有诟病,但当下的狗屁赵国,更让他不齿。 “是是是,晚辈这就告退。”叶复齐听懂了张良的驱赶之意。 他连连欠身拱手,退了出去。 虽然他的官职要比张良高,但实力为尊,他不敢对张良有任何不敬。 “你们俩也玩去吧,别在这晃人眼。”喝退赵国巡察使后,张良又抬手驱赶陈恕和柳细花。 柳细花见张良院长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心中反而稍安。有张良院长坐镇,想来在阳城的安全性,并不比郡城阳翟差什么。 她正要告退,却听陈恕又开了口。 “院长,阳城中有不少异鬼啊。”陈恕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难题。 异鬼是搅和在世家、仙秦、山海之间的异类,最为棘手。 虽然他清楚知道阳城中谁是异鬼,比如赵国巡察使叶复齐,比如那个老太婆赵桂华,比如……周老道周光潜! 但他却没有抹杀其中任何一个异鬼的实力。 “怎么,你这个癞蛤蟆,还想吞天啊?”张良没好气地嘲讽陈恕。 仙皇嬴政都没能搞定的异鬼,这小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真当他这把老骨头是无敌的不成。 第130章 细雨梨花 “嘁,我才不是癞蛤蟆。”和柳细花一同走出枯瘦竹林的陈恕,心中很是不服。 寄生于人类躯壳中的异鬼罢了,早晚有一天他要将他们通通弄死。 “张良院长的本意,是劝你不要心急,你还年少,未来一切皆有可能。”柳细花与陈恕并肩而行,柔声安抚着这个焦躁的少年。 三个月的时间提升近二十层修为,若是保持这种劲头,陈恕未尝没有机会吞天。 “柳老师!”陈恕猛然转身,目光灼灼看向柳细花。 “干……干嘛?”柳细花见陈恕双眼火热,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咱们打一架吧!”陈恕搓了搓手,兴致盎然。 眼前的大局有张良在撑着,但他也不能浪费时间,必须以最残酷的方式磨砺,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境界。 “你,是不是太飘了?”柳细花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她刚在心中夸了这小子几句好,结果这少年就要蹬鼻子上脸,竟敢向她发起挑战。 “我让你两层境界,我现在炼气二十三层,你只需把实力压制二十五层即可。”陈恕仍是不知死活地挑衅柳细花,而且言辞很是狂妄。 “呵……”柳细花气得胸口鼓了起来。 “兵刃战吧,我想用长枪作战。”用神兵劫龙枪作战能加速境界的提升,陈恕可没有忘记。 “好,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为什么是你老师!”柳细花呼哧呼哧喘粗气。 她直接揪着陈恕的耳朵,来到一处开阔地带。 “我的剑法名为细雨梨花,攻势和防御最为密集。伤了你,你可别哭鼻子。”说罢,柳细花便提剑朝陈恕杀来。 她的剑法果真是密不透风,陈恕频频提枪戳去,皆被她抬剑挡下。 而陈恕的身上,却被她切出了一个个好似针芒的细微伤口。 “柳老师,您用点力啊!”陈恕大开大合,不顾防御,挥枪猛砸柳细花。 就身上那点细微伤口,根本不够他挠痒痒。 “你别太过分,我可下狠手啦!”柳细花咬了咬嘴唇,暗暗加了一些气力。 陈恕身上顿时出现十几道好似轻微划伤的伤口,伤口仅切入皮肤,并未伤及肌肉和骨骼。 陈恕顿感无语:“柳老师这就是你说的哭鼻子和下狠手?你还能不能再狠一些!” 他竭力砸枪,恨不能一枪砸得柳细花吐血,好让柳细花暴怒起来。 但柳细花的攻击密不透风,防御更是滴水不漏,任凭他怎么出枪,都没能砸中柳细花。 “你别费力气了,我下不去狠手,更不会让我自己受伤。”柳细花噘起了嘴。 陈恕真是太过分了,想让她下狠手,又想下狠手伤她。 “不是,您这炼的是什么气啊!”陈恕无奈停下攻击。 他遇到的炼气士也不算少了,但像柳细花这样不愿伤人,也不愿自己受伤的,倒还真是头一个。 “我乐意,你管我!”柳细花白了陈恕一眼。 她对陈恕的凶残自然也一清二楚,只是内心完全无法认同。 陈恕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而她则完全相反,她对别人下不去手,让自己受伤就更舍不得。 “我知道你想打架,但这个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去找李蹊吧,他肯定能让你满意。”柳细花知道她的风格与陈恕完全就是背道而驰。 “好,我去找李蹊执事!”陈恕也放弃了柳细花。 不过在离开时,他还是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柳细花的肩膀。 “你干……嘛……”柳细花先是一惊,然后更惊了。 最开始她没明白陈恕为什么突然有如此亲昵的动作,后来则是不明白那浩浩荡荡灌入身躯的混元气是怎么一回事。 “保密,眼下局势混乱,柳老师要尽快突破炼气百层才是。”陈恕冲柳细花俏皮眨了一下眼睛,转身去找李蹊。 柳细花怔了好片刻,似是醒悟了什么。 她张大嘴巴,却又四处环视一圈,然后用很小的声音喊道:“我房间,也是你弄的?” “不用谢!”陈恕冲柳细花摆了摆手,消失得果断且决绝。 一连五日。 陈恕被李蹊折磨了五天五夜,才终于突破炼气二十四层。 这五天,他被打断全身骨骼十余次。每天,他都会被打得血肉模糊,好似一摊烂泥。 “太慢了!”陈恕瘫软在地,心中万分焦急。 阳城外已经有了陆地山海异兽的踪迹,并且造成了多起百姓遇袭的事件。 但他还要连破六层,才能到达炼气三十层。即便他保持现如今的突破速度,也足足需要一个月才行。 在城外遇袭的百姓越来越多,他哪里能静下心来再等一个月。 “五天突破一层修为,你还嫌慢?”李蹊嘴角抽动,他恨不得一棍将陈恕砸死。 如果陈恕的突破速度算慢的话,那他数十年才六十多层的修为又算是什么,屎吗? 按照当前的速度,陈恕只需一年就能完成他数十年之功,还有余。 “仙皇还没发兵吗?”陈恕坐起身,脸色难看。 嬴政也不知在干什么,昆仑界域崩塌已有五日,各世家造反也有了五日,但嬴政却高坐于蟾宫之上,置身事外。 好似,这仙秦,早就已经不是他的仙秦。 “别指望仙皇了,九州大地指望仙皇的人,已经被坑杀了一批又一批。”李蹊摇了摇头,将酒葫芦丢进陈恕的怀里。 “那赵国呢?作为新兴之主,他们总要戍边,总要前来清除山海异兽吧?”陈恕转而又将希望寄托在赵国身上。 不然仅凭阳城的微弱实力,除非张良不眠不休,否则绝无守住阳城的可能。 李蹊嗤鼻嘲讽:“赵国现在正忙着四处平叛,心思并不在山海异兽。” “赵家和一些主要的世家势力,都退到了宛丘(淮阳),军队大多则是布置在洛阳和宛城(南阳)。” “颍川虽然也有部分炼气士军队,但全部在郡城阳翟设防。” “指望他们,你还不如和其他人一样,早做打算,逃往阳翟和宛丘。” 陈恕灌下一口烈酒,神情有些沮丧:“像阳城这种小城,还有更偏远一些的城池,他们就不管了吗?” “阳城算个屁,咸阳都被他们丢了!”李蹊对赵国和那些个世家很是不屑。 这些世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他们将大部分地方都摒弃不顾,仅将自家的嫡系收拢于一处。 云、赵、叶三家,将自家的势力全部收紧在中原及附近的平原地带。那些山川和水泽密集的地区,他们则是任其自生自灭。 “十大世家和十国,或者说那些异鬼,是打算借用山海异兽将仙秦清洗一遍吗?”越往深处思量,陈恕越感觉到毛骨悚然。 “不提此事,赵国不比仙秦,心眼小着呢。”李蹊摆手中断了这次谈话。 他抬脚踢了踢陈恕,说道:“你若是想更快磨砺境界,只有一个办法了。那便是,生死战!” 第131章 你慢些死,给我一些时间 “生死战!”陈恕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也感觉与李蹊交手虽然强度到位了,但总还差一些意思,浑身血液无法全部热起来。 “你不是一心要将阳城所有的祸害都弄死吗,话说出口,要落到实处才是。”李蹊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仅是山海界域崩塌,其实他不惧。只要仙秦犹在,山海异兽再多,也唯有死战而已。 但,好好的仙秦变成了什么狗屎赵国,他心里便憋着一团火。 “赵国沿用仙秦律法,无故残杀百姓者,死!” “依照仙秦旧律,咱们炼气学院杂役处虽然没有正式登到台前,但也是有执法权的。” “执法时,失手打死一两个案犯,实属正常。” 李蹊率先一步,朝外城走去。 陈恕亦起身跟上,他知道李蹊的目标是外城。 外城暂时还不是他的地盘,他也没有放出针对外城的狠话。 倒不是因为怂,而是他担心在外城被某些人打了脸后,会彻底暴露他对外城没有掌控力。 这种微妙平衡被打破后,那些暗中对他生恨的人,极有可能会在外城刻意制造出更恶劣的事端。 此时的外城多是百姓搭建的棚屋、茅草屋,或是掏出的地洞,根本没有几座像样的房舍。 人心不安,人群动荡,也无强有力的治安。在这样的混乱环境中,自然而然便滋生出数不胜数的黑暗。 再加上内城被陈恕严加管控,那些个心生邪恶的人,便将他们内心的丑陋大肆倾泻在外城和建造城墙的工地处。 “官爷,奴家愿意陪您,求您别再折磨小女了。” 破烂漏风的棚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半裸着身子紧紧抱住一个肥胖官差的大腿。 “娘……”瘦弱可怜的小女孩一声哀鸣,气若游丝地将身子缩在木板上的被褥中。 棚屋中没有床,没有家具,仅有一个用几片木板铺垫的床铺。 “我去你的!”肥胖官差抬脚将妇人踹了出去。 而后他冲门外喊道:“明成,怀庆,这个娘们赏给你们俩收拾,别让她打搅我找那小妞泻火!” “是,顾什长!”两个官差笑盈盈着走进棚屋,将那妇人扒光衣物按在地上凌辱。 什长顾凌川则是转身脱下铠甲。 他将铠甲齐整整摆放好,面露淫邪地走向被褥中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那头发散乱的妇人顾不得反抗自身凄惨的遭遇,只是扭头朝着床铺哭喊: “官爷,妞妞她年幼,身子又弱,实在是经不住折腾了啊。你们都冲我来,冲我来啊……” 妇人涕泪横流,哭喊到嗓子沙哑。 “闭嘴,再聒噪我就命人将你家男人推进采石坑里摔死!”顾凌川恶狠狠回头。 他凶神恶煞的肥脸,比恶魔更甚恐怖。 将妇人按在身下的两个官差,也很识趣地用妇人的旧衣,死死捂住妇人的嘴。 “嘿,小妞儿,大爷我来了!” 好似狗熊一样肥胖壮硕的顾凌川,恶狠狠将那瘦弱纤细的身躯碾压在身下。 “娘啊……”小女孩虚弱呼喊一声,手臂伸出床铺,无力垂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命运极尽凄惨和苦楚,瘦弱的她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甚至连喊疼她也已经忘记。 “什……什长,死……死了!”在地上热火朝天折腾的两个官差,突然发觉了不对。 他们拿开妇人脸上的旧衣,这才发现妇人竟被他们捂死了。 “死就死了,嚎个屁!”顾凌川不耐烦吼了一句。 他发现,床上的小女孩也没了气息。 “晦气!”顾凌川匆匆发泄完,一丝不苟穿上衣袍。 死了的母女俩,他并不怎么在意。 阳城现在最多的就是人,没了这娘俩,再去找下一家玩乐便是。 至于律法? 世家就是律法,他是世家的走狗,他怕什么! 他表姐是世家权贵的夫人,算起来他跟梅县令也有着颇近的亲缘关系。 “用铺盖将她们俩卷上,扔到城外去喂异兽!”顾凌川穿上盔甲,一脸认真的将有些许散乱的发髻抚平。 他虽然胖,但他却又格外注意形象,盔甲要干净,发髻要平整。 “砰!”房门被猛然撞开。 “素姬,妞妞!”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汉子,冲进了棚屋。 他双手皲裂,脚上的草鞋也早已破破烂烂。 褴褛的布衣,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他全身随处可见的冻疮。 “素姬……”这汉子看到赤裸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妇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片刻后,他缓缓扭头,又看到床铺上那幼小且扭曲的身躯。 他顿时感觉脑海轰鸣,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碎裂。 “妞妞……”汉子一声哀鸣,口吐鲜血。 “你们……该死!”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只身朝那身披铠甲的肥胖高大官差扑了过去。 明知不敌,他仍是扑上前。 或许,他能扑到那恶魔身上,撕咬下来一口肉血肉。 再不济,他也要溅那恶魔一身血! “嘭!”衣衫褴褛的汉子被巨力踹飞。 他瘦弱干枯的身躯砸穿棚屋,砸落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 “呕……”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喷吐鲜血,已然是性命不保。 “自不量力!”顾凌川收回脚,再次平整身上的铠甲。 好险,差一些就被这贱民弄污了铠甲。 衣衫褴褛的汉子身躯瘫软在地,眼神寂灭。 他怎么受苦都可以,死也可以,但老天为什么偏要将他的妻女折磨至死。 所有的苦痛都尽可以冲他来啊,他什么都不怕,只怕……妻女受委屈啊。 没日没夜劳累,他没有哭。吃不饱饭,无棉衣可穿,瘦骨嶙峋,满身冻疮,他也没有哭。 但想起妻女所受的委屈和不公,这个老实巴交一生,咬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汉子,泪流成河。 当他身未亡,心已死的时候,一个面若寒霜的少年走到他身前,将他抱起,让他倚着一旁的木桩而坐。 “你慢些死,给我一些时间!” 放下那衣衫褴褛的汉子,陈恕的眼眶发酸。 一个成年男性,且不说满身的寒酸和冻疮,体重竟然不足百斤! 待他转身走近棚屋,亲眼看到屋内惨死的母女,他的心就像是被钢叉刺中,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 在缩着脑袋佝偻着身子眼中满是畏惧的人群中,李蹊跳着脚冲陈恕大喊: “小子,你来晚了,她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过你也不用生气,她们算不得什么。就在这外城,每天像她们一样死掉的,没有一百,也有数十!” “闭嘴!”陈恕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回头冲李蹊暴喝。 “哟哟哟,少年这么沉不住气啊。” “若是你亲眼看到她们被奸淫的场景,看到一个病弱到连抬手也无力的小女孩被摧残折磨至死,你肯定会……很开心吧!” 李蹊龇牙邪魅大笑,他不停火上浇油,恨不得将陈恕心中的恶魔尽数释放出来。 “嗖……”一杆黑色长枪凭空而出,径直刺向李蹊的脖颈。 李蹊抬手拍飞那长枪,阴恻恻一笑:“好戏,开始了!” 陈恕召回长枪,面无表情抬手指向身前的三个官差:“拿起,你们的兵器!” 第132章 老哥,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陈……陈恕!” 劫龙枪一出,官差和围观的人全部认出了陈恕的身份。 三个官差顿时吓得后撤着身子,根本不敢与陈恕对峙。 反观那些围观的老弱,眼神中则是露出希冀之光。 他们早就听说城内有一个英勇且热血的少年,这少年不仅打杀了诸多地痞恶霸,还在年前散发了数十万仙钱给百姓们过年。 只是,自过年开始,那个好似希望之光的少年,便消失了踪迹。 “你好像,很想死!”枪出如龙,陈恕抬起长枪轻松戳爆一个官差的脑袋。 乌黑发亮的枪头抖掉血污,再次指向剩余的两人:“要么拿起兵器,要么死!” 剩余的两个官差,肥胖高大身披铠甲的那人足有炼气二十八层,另外一个也有着不菲的炼气二十三层修为。 他们亲眼看着一位同仁的脑袋被搅成烂泥,心中只剩下了胆寒。 陈恕,这个杀神的名字还很热乎,他们哪里会不知晓。 “陈公子,您别杀我,我什么也没干啊,都是顾凌川顾什长下的命令!”那炼气二十三层的官差扑通跪倒在陈恕面前。 他着实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拿起兵器针对陈恕。 “死!”陈恕神情如冰,出枪极为干脆果决。 跪倒在地的官差还没能反应过来,脑袋便被劫龙枪戳爆。 “扑通!” 尸体扑倒在地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发出了沉闷的回响。 顾凌川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的铠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金属脆鸣。 他的铠甲不仅造型漂亮好看,材质也皆是精挑细选,甲片相撞时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死,还是拿起兵器!”陈恕抬枪指向顾凌川。 他只想将这些人渣的脑袋戳爆,几乎顾不得生死对决磨砺境界一事。 这种一枪戳爆一个杂碎脑袋的感觉,让他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与李蹊缠斗数日,固然磨砺了不少对战技巧,但于心境变化并不大。 此时连杀两人,他心脏又开始了疯狂跳动,就连境界也蠢蠢欲动起来。 “我……我表姐夫的大伯,是梅县令!”顾凌川心中慌乱胆怯,就连声音也忍不住发颤。 再次散乱的发髻,他也顾不得再抚平,只希望陈恕能看在他身世背景的份上饶他一命。 虽然他的修为比陈恕还高不少,但人的名树的影,眼前这个杀神的凶名着实太盛了些。 “看来,你是选择死!”陈恕振脚上前,抬起劫龙枪径直刺向顾凌川的面门。 他,已经等不及要杀人了。 “救命啊,陈恕杀人了!”身为官差的顾凌川惊慌呼喊,狼狈转身逃窜。 长枪犹如毒蛇吐信,咬向顾凌川的后脑勺。 但由于顾凌川转身奔跑得太快,劫龙枪仅绞碎了他的发髻和头皮,绞出了纷飞的头发和一片血花。 顾凌川感觉后脑袋猛地一凉,跑得更快了!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陈恕拽回劫龙枪,又猛地将长枪掷向顾凌川的后心。 听到身后的破空声,顾凌川只得停下脚步,拔刀拧身反劈。 身为县衙官兵的什长,他自然有不菲的实力在身。 只是他被陈恕的凶名所慑,此前根本不敢与陈恕交手。 “铮!”仅一刀,顾凌川便劈退了劫龙枪。 见一刀劈退劫龙枪,他反而一怔。 什么情况,陈恕这个杀神不是杀炼气半百的人,都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吗? 对了,据说此前陈恕是借用了神兵之威。 所以,陈恕现在是打算不用神兵,来杀他立威吗? 这一刀的耽搁,陈恕已经赶到近前,并抬手将劫龙枪召了回来。 若是凡兵,陈恕投掷长枪反而是自取灭亡。 但,劫龙枪是随时可召回的神兵! “狂风摆柳!”陈恕不给顾凌川喘息的机会,挺枪便发起攻击。 频频点出的劫龙枪,好似密集的雨滴封锁了顾凌川周身。 知道无法逃脱,顾凌川只得抬刀砍向陈恕。 “破阵八刀,第一刀,大劈破锋!”顾凌川迈步上前,一刀斜劈。 顿时,滚滚刀罡好似江河一般冲散了陈恕的密集枪势。 破阵八刀,这是仙秦军中常用的刀法之一,极具杀伐之威。 见一刀再次劈退陈恕的攻势,顾凌川心中稍安。他稳下心神紧盯着陈恕,防范接下来的攻击。 只要陈恕不动用神兵,他倒也不会怕了陈恕。 他多拖延一些时间,希望县令或是县尉能出手保下他。 “刀法是好刀法,可惜人是人渣!”陈恕见顾凌川不再逃,也开始正式发起攻击。 “敲山震虎!”他出招大开大合,当头一枪冲着顾凌川砸下。 “铮!”顾凌川抬刀硬扛长枪,却被压弯了腰。 陈恕的长枪和枪式极为沉重,哪怕他修为占优,也险些有些吃不消。 “乌龙摆尾!”陈恕并不与顾凌川僵持,他抽回长枪,又朝着顾凌川腰腹抽砸而去。 顾凌川大感棘手,一刀一刀砍向劫龙枪,防得密不透风。 但陈胜一招更比一招重,他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吃力。 “铮!”又是一次猛烈的刀枪相撞,顾凌川手中的制式军刀,直接被崩出一个巨大豁口。 “不好!”顾凌川心中大惊。 即便陈恕不显神兵之威,仅是神兵自身的硬度,他的兵器就完全吃不消。 若是兵器被毁,赤手空拳的他绝不是陈恕的对手。 “陈恕,外城近日死了何止数百人,你又何必死死盯着我!”顾凌川一刀震退陈恕,心中发了狠。 再拖下去,他必败。 他打算趁着刀兵还未破碎,给陈恕一个深刻教训。 “他们,早晚也要死!蛟龙出海!”陈恕仍是只顾攻击不顾防御,又是大开大合的一枪捅向顾凌川。 “机会!”顾凌川眯起眼睛,反手一刀挡开劫龙枪,近身劈向陈恕的胸膛。 陈恕只顾攻击不顾防御,破绽简直不要太多。 只要他这一招得手,定能给陈恕一个教训,让陈恕投鼠忌器不敢再对他发起那么猛烈的攻势。 他以为,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主动攻击,陈恕会侧身避让。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再衔接一刀的准备。 但,他不经意瞥向陈恕时,却发现陈恕笑出了一脸狰狞。 “左蛟龙!”陈恕不仅不避,反而上前一步。 他换手一枪,劫龙枪以极为刁钻的角度钻进了顾凌川的胸膛。 长枪轻松刺穿铠甲,透体而出。 “呵,以命搏命,我是你祖宗!”陈恕咧嘴狞笑,将劫龙枪捅得更深了。 “你……怎么,不躲!”顾凌川面目扭曲,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他的大刀亦砍进了陈恕的胸膛,陈恕怎么就不躲呢! 为了两个贱民,陈恕就要与他换命,值吗? “我的目的是杀你,其他皆可以不在意!”陈恕后退一步,胸膛上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一刀从左上到右下,几乎将他的胸膛整个劈开。 他回手拽回长枪,顾凌川摇晃着身躯,踉跄两步后轰然倒地。 陈恕不打算给顾凌川任何活命的希望,他抬手又是一枪,将顾凌川肥硕的大脑袋钉穿在地上。 而后,他转身冲着倚着木柱的汉子咧嘴一笑:“老哥,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他的声音,满是惨然和哭腔。 那个一生受尽苦难的汉子,倚着木桩已经不知在何时咽了气。 死前,他仍死死盯着陈恕打斗的方向。 死后,他仍没能合眼。 在围观的多是老弱妇孺,他们见到如此惨烈且又悲情的一幕,均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这时,两个拎着皮鞭的官差,推开人群凶神恶煞走来。 他们直奔倚着木桩死不瞑目的苦难汉子,扬手就是一鞭:“李民安,你竟敢逃工!” 第133章 道不同 “啪!” 刺耳的皮鞭声,像雷鸣般撕碎了四周的肃穆和寂静。 那死不瞑目汉子身上的单薄褴褛衣衫,又被撕扯下一大片。他满是冻疮的皮肤,更是被撕扯下一道血肉。 但身躯瘦弱的他,哪能吃得住这一鞭的力道。 虽然他的身子已经略显僵硬,却还是被一鞭抽倒在地。 “呵……”陈恕惨然一笑。 “李民安!老哥,你的名字多么好啊。”陈恕栖栖惶惶。 他不顾身上要命的伤势,面无表情抬脚走向那两个手持皮鞭的官差。 此时,那两个官差才发觉眼前氛围的不对。在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数具官差尸体后,他们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 “杀人啦,有贱民杀官差啦!”两个官差鬼哭狼嚎,推开人群仓皇逃窜。 陈恕欲要上前追赶,却踉跄着脚步跌倒在了地上。 他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劫龙枪,缓缓站起了身。死则死矣,临死前,他也要先弄死那两个可恶的官差。 “小祖宗哟,你可珍惜着你的身子和性命吧。”绣红执事从人群中挤出,款款走到陈恕身旁。 她抬手将陈恕按倒在地,纤细灵巧的手指频频弹动,很快便将陈恕胸膛那可怖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但凡那一刀劈得再深一些,你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劈成两半!”绣红埋怨了陈恕一句,扭头喝道:“李蹊,你发什么疯,带他这么玩命!把你李家的仙风酒,赶紧给他灌上两口!” “这怎能怪我,还不是他自己急于杀敌,非要以命搏命。”李蹊踱步到陈恕身旁,往陈恕口中大灌了两口烈酒。 “小子,怎么样,杀人比黏着我切磋要爽吧?”李蹊不怀好意地继续撩拨陈恕。 “那两人,还没杀!”陈恕脸色煞白,身体状况极为堪忧。 但他依旧摇摇晃晃站起身,欲要朝那逃跑的两人追去。 “陈恕,枉杀官差,你好大的胆子。”殷崇义带着一队官兵姗姗来迟。 十余个官差驱散百姓,将陈恕三人严严实实包围在内。 风尘仆仆的殷崇义走进包围圈,他步步逼近陈恕,眼神不善。 “枉杀?殷大人,你是眼瞎了不成!”陈恕也没给殷崇义好脸色。 但凡县尉殷崇义不惧世家,当初阳城强买强卖地产的事,就不会闹得那般惨烈。 但凡县尉殷崇义尽职尽责,外城又哪里会频频发生这些惨绝人寰的事。 “我没瞎,当前要以大局为重,以建造城墙为重!城墙一天不建起,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于异兽之口!”殷崇义没有因陈恕凶神恶煞的气势而畏惧,反而咄咄逼人。 在他看来,陈恕在此惹事,是扰乱了建造城墙的进度,进而会在未来造成更多百姓的死亡。 “大局?对这一家三口而言,家人就是天下最大的大局!”陈恕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杀了三个官差就熄灭,反而愈演愈烈。 “外城之事,不须你来多事,滚回你的炼气学院去!”殷崇义也发了怒。 眼下山海异兽越来越多,城墙一事仍然差之甚远。 若是能立即建成城墙,别说是死数百人,即便是数万个人命垫进去,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即便有不少人逃去了阳翟和宛丘,阳城外城及周围仍然聚集着数十万人。 若是不把城墙建立起来,这数十万人少说也要死上半数。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也是真正的大局! “外城的事,我管定了!一人作恶我便杀一人,两人作恶我便斩两人,你若作恶,我灭你全家!”陈恕寸步不让,而且凶神恶煞挺枪指向殷崇义。 殷崇义冷着脸走近陈恕,他沉着嗓音阴冷说道: “据我推测,你那能加持实力的神兵,应该有范围限制吧?” “在外城,它怕是不中用了吧!” 说罢,殷崇义眯着眼死死盯紧陈恕的眼神,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他经过昼思夜想,再根据陈恕的心性,才推测出这个答案,也认定这就是真实。 但,他失望了,他并未从陈恕眼中看到他想看到的畏惧和退缩。 “殷崇义,你还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陈恕冷笑嘲讽。 他伸手推开围在四周的官差,踉跄着脚步,追向那两个官差消失的方向。 只要该杀的人还没杀尽,他就不会停下脚步。 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 李蹊也满脸嘲讽看向殷崇义:“殷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您现在领的是仙秦俸禄,还是赵国的俸禄。” “你们炼气学院领的是什么俸禄,殷某便领的是什么俸禄。”殷崇义脸色难看。 他知道李蹊这是在嘲笑他改换门庭,但此时昆仑巨变山海降临,守护百姓才是重中之重,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内斗。 “呵,我们杂役处拿的是学子和百姓的俸禄,我们呐,无愧于学子和百姓。”李蹊轻蔑笑着,追逐陈恕的背影而去。 “我,阳城县尉,亦无愧于阳城百姓!”殷崇义神情坚毅。 他并不会因为陈恕和李蹊的话,就动摇了心志。 “道不同而已,殷大人你何必动气,也大可不必为难陈恕。”绣红也开口说了话。 “陈恕暴力执法扰动外城,若是引起百姓躁动,定会影响建造城墙的进度!”殷崇义并不打算放纵陈恕。 “可是,你家侄女殷红药,正在他房中久住。若是你惹恼了他,他将你侄女的肚子搞大,你该如何是好?”殷红药撂下一句恶趣味的话,也挤入人群,消失了踪迹。 “他……敢!”殷崇义咬牙切齿,脸颊上的肌肉抖动。 同时他心中也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红药那孩子为什么非要赖在陈恕那里? 过年时给陈恕家里送礼,刚过了年发生天倾之事,这孩子仍是赖在陈恕的院子里不再出来,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 难不成,红药真的喜欢上了陈恕? 甚至说,绣红执事话里有深意,红药已经怀了陈恕的孩子? 这……这算什么事! 殷崇义顾不上再追赶陈恕,他急匆匆安排好手下,满脸纠结和惆怅回去了内城。 但,见到自家大哥,并命人将殷红药喊回家中后,他又欲言又止。 “四叔,你喊我回来,就是为了表演哑语和眼神吗?”殷红药有些急躁。 她马上就要突破炼气十八层,结果却被家中仆从生拉硬拽了回来。 “就是……”殷崇义见侄女一脸焦躁,心中更为慌乱起来。 都说孕妇脾气暴躁易怒,情绪不受控制,看来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到底什么事啊?是朝廷又变天了,还是咱们殷家也要自立为王了?”殷红药脾气本来就急,现在更是急得恨不得拍桌子。 她的炼气十八层啊,再这么耽搁下去,突破的感悟就没了。 “你现在……什么感觉?”殷崇义满脸谨慎和试探。 “感觉?我感觉我能升一……”说着,殷红药又沉浸入修行的感悟中。 她真的要再升一层修为,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啊。 “生,生一个啊!”殷崇义猛拍大腿,咬牙切齿:“该死的陈恕!卑鄙,无耻,下流……” 第134章 他在……修道 “老陈,你说你儿子叫陈恕,还在炼气学院求学?”一个身穿破旧棉衣的壮汉,打开了话匣子。 他身材高大,常年在城中做苦力,皮肤黝黑,后背也有些佝偻。 “对,前几天我们爷俩刚到阳城,他还让我去城里住来着。”庄稼汉陈胜拽拉着大青牛,一脸的自豪。 “你就吹牛吧。”皮肤黝黑的汉子在竭力推动板车。 待板车又爬出一个深坑,他才大喘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小哥神气着呢,也着实凶狠。” “就在年前,他硬生生往自己身上扎了数百刀,就为了给我们分一些过年的钱。” “我看您呐,长得跟他可不像,你可别往脸上贴金了。” 陈胜没去计较那黝黑汉子说陈恕不像他的话,毕竟人家是在夸他儿子,他开心还来不及。 只是,他一脸的心疼:“这孩子啊,就是行事太莽撞。” 黝黑汉子推着板车,嘴里仍絮絮叨叨个不停。 “他要真是你儿子就好了,你可让他救一救咱们这些出力的百姓吧。” “没日没夜的苦累干活且不说,吃的那就是猪食。” “这也就罢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些异兽要吃人,再加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差,咱们怕是活不了几日。” 得空说上几句话,黝黑汉子感觉烦恼便都随着话语说了出来。 “好,待下次见到他,我定跟他说上一说。”陈胜拉住大青牛,将牛车停在已经建造有一人多高的城墙前。 “啪!” 一个皮鞭恶狠狠抽打在陈胜身上。 “干活就干活,说什么话,发什么牢骚,赶紧卸车!”一个提着皮鞭的官差,满脸都是凶恶的横肉。 陈胜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弯腰便去搬卸山石。 “你怎么打人,我们也没耽误干活。”黝黑汉子毕竟还年轻,他咽不下这口气。 “嘿,你这个贱民,老子打你怎么了!”那官差绕到黝黑汉子身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皮鞭。 “别打,官爷别打了,我们这就卸车!”陈胜慌忙上前拉开那暴躁的官差。 “撒手,滚!”满脸横肉的官差抬脚踹倒陈胜,抬鞭便抽:“你这个贱民,竟然敢碰本大爷。” “大爷我告你一个袭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狂抽一通后,这官差还嫌不过瘾,抬脚就要踹向陈胜的脸。 但,他的脚却再也没能落下。 陈胜抬头看去,只见一杆黑色长枪洞穿那官差的脑袋,将其钉死在地上。 “恕儿!”陈胜爬起身走向那个缓步走来的少年,满脸都是心疼。 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上那么多伤疤又是哪来的。 “爹,要不您别干这辛苦活了吧。”陈恕尽力挤出一个惨淡的笑脸,想让父亲宽心。 “爹没事,就是你受苦了,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陈胜颤抖着手欲要抚摸儿子身上的伤疤。 但他又弄疼儿子,他的双手就在陈恕身前来回颤抖着。 “我也没事,就是……有些人着实该杀!”陈恕的杀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世间已经很苦了,百姓们也已经很累了,为什么总会有一些倚官仗势的败类,非要再踩在百姓的头上。 或许刚刚那个抽打皮鞭的人罪不该死,但他已然顾不上。 敢打他爹,那就必须死! “你多思量一些,别恼了那些世家权贵对你下黑手。”陈胜似是懂得儿子胸腔中的怒火。 他没有进行劝阻,有的只是担心。 陈恕没有回话,而是看向牛车身后,但他却没能看到小黑驴的身影。 “小黑驴呢,它怎么没守在你身边?若是有它在,寻常人定然不敢欺辱您。” “我让它在采石场做那开山裂石的活,它也辛苦着呢。” “爹,您这又是何必呢,您的安危也尤为重要。” “恕儿,百姓们生活不易,咱们不能总想着独善其身,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听父亲如此说,陈恕久久不语。 他何尝不知百姓们的不易,但想要改变眼前的格局,何其难啊。 “去吧,爹要尽快将这些石料卸下车,你不用担心爹,去忙你的吧。”陈胜轻拍了一下儿子并不算宽阔的肩膀。 然后,他转身用那宽阔结实但又显得佝偻的后背,扛下那一块块冰冷且坚硬的石头。 “好,我定会将该杀之人,全部杀光!”轻声念叨着,陈恕提枪又消失在远处。 等陈恕走后许久,才有其他官差前来,一言不发将地上的死尸拖走。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也才敢再次跟陈胜搭话:“老陈,陈恕还真是你儿子啊!” 他神情满是兴奋,刚刚那从天外降下来的一枪,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很是心驰神往。 “嘿,那是!”陈胜背起一块山石,身躯向下一沉,但神情却满是骄傲。 “我这儿子啊,不简单嘞。” “咱们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就全靠他了……” 与此同时,巡察使叶复齐却烦不胜烦。 “一个炼气二十多层的小杂鱼你们都处理不了,还跑来我这里抱怨?滚,别烦我!”满脸怒容的叶复齐摔碎茶盏,将找上门来的世家权贵赶了出去。 “哼,这些老杂毛,自己不敢下手,就想拿我顶包!”叶复齐气冲冲坐了下来。 “主家催促我杀陈恕也就算了,这些一个比一个油滑的老杂毛,竟然也敢来嘲笑我!” “那是我不想杀吗?还不是张良时刻盯着阳城,那小子身后又藏着极为厉害的人!” “但凡我出手,我怕不是被牛嚼碎了脑袋,就是变成了大树的肥料!” 叶复齐拍着桌子大声叫嚷,神情极度不耐烦。 此时,他身旁仅剩下赵桂华。 赵桂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叶使者,杀陈恕确实不易,不过主家任务如此,咱们也不好懈怠。另外,我怀疑之前炼气学院的那两位出事,与陈恕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嘁,跟陈恕有直接关系又如何!主家不处理掉张良,咱们哪有出手的机会。” “也不尽然,机会还是有的。阳城的这些土着世家想让您顶包,您也可以唆使他们暗中行事。即便阳城的土着不顶用,那找机会让陈恕死于异兽口中,想来谁也挑不出理来。” “倒也是,咱们完全可以躲在幕后操控。周光潜呢,这几天怎么没见他来?咱们两个在明,让他暗中安排此事。” “他在……修道。” “狗屁,他一个异界……,修哪门子的道!” 第135章 左右都是死 “要么死,要么拿起兵器!”陈恕的声音冷漠到不见一丝感情。 甚至连愤怒和怨恨也均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机械式的冰冷。 他连续血战数日没有休息,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成了布条,凝结在他身上的血痂,反倒似是一层铠甲。 身躯和灵魂俱都沉浸在厮杀中,他的境界以每两天突破一层的恐怖速度向前进展。 厮杀,他越来越专业。 现在他已经有了炼气二十七层的修为,但此次对决依旧不容乐观。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修为高出他七层,手持双刃的中年恶妇。 “该死的,应该是你!”那恶妇扎起裙摆,捋起衣袖,盘紧头发,做好与陈恕进行生死决战的准备。 她叫孔慕青,出身贫寒。她历尽数十年的辛苦寒酸,这才有了现如今的修为和家庭,也掌管供应着十多万劳工的饭食。 她盘剥官粮怎么了,她打压良善又怎么了? 到了高位,不就是为了捞钱,为了欺压脚下贱民的吗? 而且,这些贱民中的老弱早晚都会死光,因为阳城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多人。 既然早晚都会死,那便不如,早些去死! “拦我者,死!”孔慕青舞动双剑,主动斩向陈恕。 她背后的主家撂下了狠话,若是她能击杀陈恕,则子女无忧。 若是她落败,不仅她会死,她全家也定会鸡犬不留。 “这世道,左右都是一个死,去他娘的。”孔慕青的双剑恶狠狠斩下。 陈恕满脸污垢,浑身血痂,身子破破烂烂,骨骼断裂又愈合,但他的双眼却清冷如星。 杀人越多,他的心越静,眼神越清澈。 斩至身前的剑光如暴雪纷飞,他均视若无睹,只是挺枪上前。 “叮!” 乌黑的枪头正中剑尖。 孔慕青手里那发白发亮的短剑,顿时崩成碎片,仅余剑柄。 但那纷飞如雪的剑光,亦在陈恕的身上剐下了大块大块的血肉。 但陈恕就像是没有了痛觉的机器,不受丝毫影响,只是抬枪前刺。 “你他娘的,拿神兵欺负老娘!”孔慕青扔下剑柄,挥起另一把短剑继续斩向陈恕。 她不能败! 若是她败了,儿女尽死不说,就连那些可爱的孙子和外孙,也会惨遭毒手。 “我不能死!”孔慕青招式越来越狠。 甚至她不顾长枪捅杀在身上,都要挥剑从陈恕身上斩下一大块血肉。 虽然她修为远超陈恕,奈何兵器却相差甚远。 仅是两个回合的碰撞,她仅剩的短剑也崩碎的只剩下剑柄。 而那乌黑的长枪却得理不饶人,紧紧黏着她的身躯。 她倒是也会一些拳脚功夫,她探手拍开长枪,仅是触碰,就感觉双手一阵阵发麻。 她抬腿侧踢,却听得咔嚓一声,小腿的骨骼断裂。 她发了狂,豁出性命飞扑上前,双臂抱紧长枪,成功将神兵夺下。 当她持枪欲为己用时,那长枪却又猛然消失,而后出现在陈恕的手里。 “呵,神兵,原来这般欺负人啊!”孔慕青失神发怔,继而仰天惨笑起来。 没想到,她在世间熬打数十年,结果还是要被一个少年欺负。 “那便死吧!”孔慕青擦去嘴角的血渍,毅然决然瘸着腿朝陈恕冲杀而来。 神情冷漠的陈恕没有丝毫手软,挺枪便刺向孔慕青的胸膛。 乌黑的长枪,透体而出。 但,哪怕长枪穿透身躯,孔慕青仍咬牙嘶喊着朝陈恕扑去。 终于,她如愿以偿,成功扑在了陈恕身上。 她抬起手,衣袖中射出一根好似筷子般细长的匕首,匕首成功刺中陈恕的胸膛。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孔慕青脸上的癫狂和快意,顿时僵硬了下来。 那根淬了毒的纤细匕首,也碎成铁屑散落在地。 “是什么?”孔慕青气喘吁吁将手撑在陈恕的胸膛上,落寞地抬头盯着陈恕的眼睛。 终究还是败了,即便她以命相搏,还是没能击杀这个执拗的少年。 “虎符,有点硬罢了。”陈恕冷漠回应,将虎符收回了丹田。 父亲给他的虎符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临时召出来抵御这种细小的刺杀攻击,却是再适合不过。 孔慕青颤抖着手摸向陈恕的胸口,却什么都没能摸到:“又是神兵?” 她满脸都是比死亡还要惨烈的绝望。 “嗯!”陈恕轻轻点头,没有隐瞒。 “真是一个好命的少年郎啊!”孔慕青的手在陈恕胸膛前留恋了片刻,而后又抚摸向陈恕的脸颊。 她本想尝试用指甲抓碎陈恕的喉咙,再次殊死一搏。但最终,她摇了摇头,还是放弃了。 她将身子缓缓扑倒在陈恕身上,脸颊紧贴着陈恕肩膀和胸膛轻轻呢喃:“少年郎,人都应该往上走,不是吗?” “我没有不服你,可是世界就是这样,所有人也都是这样,他们都是恶人啊!” “求你,救救……我的孙儿们。” “他们还都是孩子,最小的宁宁,才不到……两岁……” 说着说着,孔慕青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的身子也顺着陈恕的胸膛缓缓滑落瘫软了下去。 最后,她跪在陈恕面前,脸贴着陈恕的双腿,模样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哀求。 “好。”在风中站了很久,陈恕才无力回应了一句。 只是,已经没人再听到他的回答。 他想喝酒了,不是为了疗伤,也不是为了喝酒的畅快。 他只想,此生长醉不醒。 “杀得差不多了,在你没死之前,外城的人不敢再作恶。”李蹊走上前来,把酒葫芦塞进陈恕的手里。 这些天来,陈恕以命搏命的凶残打杀,着实吓坏了外城的那些恶人。 只要陈恕没死,他们不敢有任何逾越。 但只要陈恕死了,那接下来便会是他们发泄般的狂欢。 陈恕灌了两口酒,将酒葫芦还给李蹊,说道:“是不是又有人在背后针对我?” 他感觉到了,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那些人跟他搏命。 不然,仅凭外城那些底层的恶徒,还没胆量与他对峙数天而不逃。 “酒壶送你了,若是没了酒,便让李启辰那小子去给你打酒。”李蹊没有回应陈恕的话,而是丢下酒壶走进了寒风中。 望着李蹊远去的背影,陈恕能感觉到李蹊并不开心。 至于因为什么,他也不知。 或许是因为仙秦的崩塌,或许是因为人世的险恶和百姓的困难,又或许是因为李家内部的恩怨。 总之,有种种可能。 “李蹊,李启辰,你们是属于同一个李家吗?是哪个李家,仅是阳城的李家,还是与南洋郡的李家也有关联?”带着心中的疑惑,陈恕抬脚走向内城。 他走后,便仅余下孔慕青跪在冰天雪地中。 不多时,有个官差一脚踹倒那已经变得僵硬的身躯:“把这个臭娘们拖去城外,扔进尸坑喂异兽……” 第136章 杀光,便就杀对了 踏入内城后,陈恕原本已经死寂的心,顿时又暴怒起来。 他乘风而起,风驰电掣赶去一个宅院。 院内横尸遍地,家中鸡犬不留,甚至就连临近的几家也有所波及。 陈恕抬脚碾灭一个烧焦的布包,并挥手扬起一阵狂风,吹散此间的异味, 毒烟,毒杀! 此处是孔慕青的家,她一家十几口人都在,似是被人刻意喊来了此处。 再加上被波及的仆从和邻居,共有三十多人惨遭毒杀。 每个人,都是七窍流血的狰狞死法。 孔慕青所说的孙儿和外孙,包括小至两岁的宁宁,也惨死在他母亲的怀里。 而且,他们都死在孔慕青之前。 也就意味着,在孔慕青还在竭尽全力搏命时,她的家人便已经死绝。 即便她能成功击杀陈恕,她也一样无法活下来。 她会和她的家人,一同被背后的黑手抹杀。 人命,对于藏于幕后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丢弃可置换的筹码。 “杀,人!”陈恕的声音冷到几乎要将空气凝结成冰。 以杀人来解决问题,这还真是颇具仙秦特色。 巧了,他也极为擅长杀人! 陈胜转身走出宅院,走着走着,他的身影便没了踪迹。 薛家,此前被他记下账的,曾经作恶过的少爷小姐、老爷夫人,此次他一连捅杀了十几人。 赵家,咸阳来阳城的世家,曾经参与过强买强卖百姓地产的人,他更是一个不留。 田家,在田成死后,还苦苦坚守在此处的人,现在直接被他灭了满门。 周家…… “陈恕,你找死!”一根龙头杖袭来,将正在出手杀人的陈恕轰砸了出去。 但下一刻,一只手臂便随着龙头杖一同飞出。 “啊……,张良,你欺人太甚!”赵桂华捂着断去手臂的肩膀,凄惨连连。 甚至,发狂的她顾不得再忌惮张良,扯着嗓子对准炼气学院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老匹夫,别以为我赵家就怕了你,现在这颍川和阳城,是我们赵家的天下!” 叶复齐站在县衙中遥遥望着天空,任由赵桂华在空中叫嚣。 此人,已经死了,无须再多管。 只是陈恕的难杀,着实超乎了他的想象,那么一个恶毒凶狠的女人,豁出去性命都没能换掉陈恕。 陈恕的疯狂,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找不到目标,这个疯子便将所有世家的该杀之人,杀了一个遍。 他很确信,若是陈恕有击杀百层炼气士的实力,陈恕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将阳城所有有嫌疑的世家家主,通通灭杀干净。 杀光了,便也就杀对了。 这个杀神! 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恐怕整个赵国都将不会再有安稳日子可过。 原本还想上前找陈恕论辩的薛万钧,见赵桂华也被无声无息间卸掉了手臂,他顿时哑了火。 但,此事真不是他薛家干的啊。 不过他倒是听闻了一些风声,也猜到了一些内幕。 陈恕杀世家,确实没有杀错。 只是,这波及的也太广了吧! 疯子,动不动就杀世家立威,此子绝不能留。 陈恕从废墟中爬起身,他擦去嘴角的血渍,继续潜入阳城一枪戳爆一个。 算了算,离他上次清洗阳城,也仅是过去二十多天。 在这肮脏的人世间,杂碎和人渣的生长速度,比杂草还快。 仅是月余的时间,又要再灭杀一次。 在陈恕接连的杀伐之下,整个阳城的世家都开始人心惶惶。 他们再也不敢在阳城待下去,只想尽快跑去郡城阳翟,或是赵国都城宛丘。 直到街道巷弄都弥漫着血腥气息时,满身鲜血的陈恕才手持劫龙枪立于半空。 “再敢暗中生事,即便你等逃去阳翟,逃去宛丘,我也定会将你等家族灭杀至绝种!” 说罢,陈胜摇摇晃晃坠入炼气学院。 接连十余天的厮杀,他的心神早就被消耗殆尽,全凭着一口气在死撑。 “淼淼……”陈恕落入别院,却看到一群孩子和老人正惊恐盯着他。 他这才想起,淼淼村里的孩子和老弱,被他接到了别院来住。 看到那些孩子眼中的惶恐,再低头看到自己满身的狰狞,陈恕毅然决然转身出门。 当他犹豫是要去杂役处的地下大殿,还是去张良的七叶树下时,他突然感觉眼皮打架,身子发软,眼前发黑。 猛然间的松懈,让他再也无法支撑身躯的疲惫。 他想也没想,翻身钻进一旁的灌木丛,在积雪和寒风中酣睡起来。 当鹿淼追赶出来寻找陈恕时,却看到陈恕正在被一个身穿青绿衣衫的美丽女子捡走。 “柳老师。”鹿淼赶忙奔上前,想要把陈恕要回来。 柳老师与陈恕哥可是有绯闻的,万一柳老师趁着陈恕哥虚弱,强行占陈恕哥的便宜怎么办。 “鹿淼学员,你们那里应该睡不下了,陈恕若是回去,受了孩子们的吵闹怕是休息不好。”柳细花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您……”鹿淼不愿放弃。 以往这两人就闹出了不少风言风语,若是再来一次,怕还不是坐实了此中的隐晦之事。 那陈恕哥的声誉,岂不是就没了。 “唔,你倒是可以去我那里照顾他。”柳细花也有所顾忌,但又不能放着陈恕不管。 刚好,鹿淼赶了过来。 “这,好吧!”鹿淼点头应了下来。 别院里住满了人,老人和孩子都是大通铺挤在一起住,确实没有清静的地方。 但答应下来后,鹿淼立即又后悔起来。 干嘛非要去柳老师那里,她的寝室虽然闲置了许久,但收拾一下也是可以暂住的。 “我那有个很大的浴桶,还有专门的浴室,到时你帮陈恕清洗一下。你们的关系……靠得住吗?”柳细花没有留意到鹿淼的表情变化,而是自顾自地思维跑偏。 她很注重生活的惬意享受,厢房被她改造成专门的浴室,还请人定做了一个可以在里面泡澡睡觉的浴桶。 但此前,她就是在那个浴桶沐浴时,被陈恕偷窥了个正着。 以往被偷窥,她只感觉心底一阵恶寒。现在,她竟然主动带回陈恕,还要放进自己泡过澡的浴桶里。 这种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莫名的窃喜和期待感。 “嗯,靠得住,我靠得住!”鹿淼匆忙连连点头。 是了,陈恕哥全身都是血痂,血污还有些腥臭。 仅是擦洗的话,怕是远远不够,必须要将陈恕哥泡在浴桶中,仔细清洗一遍。 对,哥哥不在此处,柳老师下不去手,只能让我来了! 第137章 庸俗与高雅 “叶使者,要不咱们将陈恕的父亲陈胜,给……”赵桂华疯狂地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被断一臂,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此时的她已近癫狂,一心要杀死陈恕的父亲泄愤。 听赵桂华如此说,叶复齐没来由打了个激灵。 他匆忙摆手道:“你别自行找死,那个男人骑着的牛都深藏不露,你以为他会简单吗?” 若不是怕被牵连,叶复齐才懒得搭理赵桂华去作死。 他的贴身侍从被牛嚼碎了脑袋,周光潜又一门心思在钻研道法,唯一可用的赵桂华又在频频作死。 除去那些炼气不足百层的初次寄生者和信众外,他现在在阳城就好似是孤家寡人。 他早就已经向颍川求援,只是迟迟没有等来回信。 “我的手臂就白白被断掉了不成?哼,我绝不会让他好过!”赵桂华俨然迷失了心志,一门心思要与陈恕为难。 “你啊!”叶复齐摇头,不再理会这个被癫狂冲昏头脑的女人。 他们山海异鬼的寄生虽然有着出奇制胜的诡异手段,但每次寄生,他们都会被宿主和周围的环境所影响,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心性。 此时的赵桂华已然无用,她要么等着被抹杀,要么便是被回收清洗。 月球的太阴行宫。 “陛下,楚王项羽又派遣使者前来商议发兵九州一事。”身着黑色宫袍的赵高,对着前方的伟岸背影躬身行礼。 “赏楚王两个美人,让他老老实实守好荧惑,莫要生事。”嬴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似是九州的剧变,与他毫无关联。 “赏……美人,不妥吧。”赵高没有质疑其他,而是质疑那看似不值一提的赏赐美人一事。 要知道,虞姬还活着啊! 她是为数不多活到现在的古秦女性,并且极受楚王宠爱。 赏美人,这不就是同时挑衅楚王和虞姬,逼得他们生乱吗。 “妥,大大的妥!想来那虞姬已经年迈,伺候不了楚王,所以楚王才会如此急躁。朕赏赐他美女,最是应景!”嬴政脸上露出恶趣味的笑意。 “是!臣这就去安排。”赵高不敢再听下去,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至于美人,挑选两个中庸一些的罢了,免得暴殄天物。 “且慢。”嬴政扭头看向赵高,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赵高,九州祖地自立为王的赵家与你同宗,是也不是?” “回陛下,臣乃是赵家宗族远支,与他们向来没有往来。”赵高躬下身躯,宽大的袖子低垂在地。 死寂,大殿内久久都没有回应。 但赵高根本不敢起身,只是像雕塑一样稳稳躬身在原地。 “是吗,朕听闻赵家出了一个赵公子,名为琦玉。据传,他如无双美玉,最是风华绝代,现已经被立为赵国王储!”嬴政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不止。 “臣,不知!”赵高的身躯躬得更深了。 “去吧。”嬴政摆动一下衣袖,继续站在大殿前遥望着水蓝色的星球。 “是!”赵高深深躬着身子,一直退到大殿外才敢起身。 阳城炼气学院。 在睡梦中,陈恕仍在挺枪厮杀。 只是战斗场景全然不对,敌人全部消失不见,仅余下无穷无尽的波涛一次又一次袭来。 他频频挥枪抗争,却被越来越盛越来越急的波涛,一次次淹没碾压。 “呼……”陈恕猛地喘了一口粗气,惊醒了过来。 但,醒来后,他更惊了。 一个白腻腻的身子正压在他身上,那倾国倾城的完美容颜,正紧贴着他的脸。 “云凰!”陈恕失声惊呼,就要跳起来逃跑。 此时他才发现他躺在一个巨大且豪华的浴桶中,这木桶别说是一人洗浴,即便两个人在浴桶中一同躺下来折腾,也足够了。 浴桶中的水满溢,随着他的挣扎,水花溅洒了一地。 云凰抬手按下陈恕,又指了指一旁:“乖,别动,不然我把她们俩扒光了也塞浴桶里来。” 陈恕扭头看去,才发现鹿淼和柳细花皆被捆绑在地,并被塞紧了嘴巴。 模样普通神情恬淡的云裳,正持剑抵着两人的咽喉。 “这可是张良院长的地盘!”陈恕只得搬出他的大腿。 即便他有传国玉玺的种种加持,也仍旧不是炼气百层炼气士的对手。 “我自然知道张良。但,只要我不做什么大动作,他是不会插手的。”云凰信心满满。 上次她被张良逼走,深入调查后终于查出张良的底细,同时摸出了张良的底线。 只要她不在阳城作恶太甚,或是伤及陈恕性命,张良便不会过问。 至于张良为什么如此庇护陈恕,她并未能查出。 赵家倒似是知道一些什么,但他们却对此事闭口不谈。 虽同为山海异鬼,但他们内部也有纷争和势力划分。 “张良院长,救命啊!”陈恕不信邪地呼喊。 但事实就如云凰所说,只要她没有大动作,张良就不会过问。 “小傻子,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数月不见,你还喜欢我长发披肩的样子吗?”云凰挑起陈恕的下巴,对着陈恕的嘴唇轻轻一吻。 然后,她扬起手,取下头上的发簪。 顿时,乌黑秀丽的头发好似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呜……”鹿淼扭动身躯,梗着脖子,满脸的愤恨。 她都还没敢吻过陈恕哥,结果却被这个恶女人抢了先。 早知如此,她就先下手了啊! 见如此情形,陈恕已经猜到云凰的下一步是什么。他不仅没有反抗,反而自然而然地主动把手贴在了浴桶上。 “哚!”一声闷响。 发簪刺穿他的手掌,钉在了浴桶上。 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快速氤氲成了血红色。 但陈恕的神情寡淡,眼睛都未眨一下,而是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在了浴桶上。 “云裳,上匕首!”陈恕嗤鼻,主动催促起云裳来。 “有骨气!”云凰笑了起来。 她朝身后伸出手,果真接来了两把匕首。 匕首的刺入悄无声息,陈恕的双手均被钉在了浴桶上。 “你找我,就为了这点俗事?”陈恕面无表情盯着云凰。 “俗事?不不不,这可不庸俗,这是上天赐予人类最高雅最美好的感受,人们就应该去纵情享乐。”说着,云凰用匕首在陈恕胸膛上划出一道道伤口。 然后,她双眼迷离,贪婪地将流出的鲜血舔舐进口中。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庸俗也好,高雅也罢,你抓紧时间,赶快完事,别耽搁我去忙。”陈恕满脸不耐烦,冷声催促云凰。 他最要紧的事是磨砺境界,哪有时间和心情跟云凰玩过家家的小游戏。 见陈胜如此神情,云凰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138章 我可能,会杀了你! “你不怕痛,也不怕失身了吗?” 云凰恼怒将匕首刺进陈恕的锁骨,将陈恕的肩膀也钉在了木桶上。 面对肩膀被刺穿的刺痛,陈恕仅是微微皱眉,生出一脸嫌弃: “皮肉之痛,不值一提。肌肤之亲,也仅是表象,哪里及灵魂旖旎的万分之一。” 这数月来,他与人厮杀不知多少次,皮肉之痛早就习以为常。 发簪和匕首的伤害他真的不太在意,唯有心灵上的创伤,才是让他一直意难平。 欺压良善者,他着实看不惯。 或是因为传国玉玺在身,他也将仙秦视作自身执念的一部分。至于阳城,更被他视作他的守护之地。 人是应该往上走! 但走到最高处,不应放纵满足一己私欲,而是应该守护一方水土一方百姓的安宁! 念头至此,陈恕的内心更加坚定起来。 “你是在说我肤浅咯?”云凰极为不喜陈恕此时的表情。 她坚定认为这只是陈恕迷惑她的托辞,陈恕的本意或许就是要激怒她,好让她放弃。 但她偏不。 她将身躯缠绕在陈恕身上,完完全全与陈恕贴合在了一起,就像她之前成千上百次做过的那样。 她不信,如此深入还不能瓦解陈恕的防御。 “你快些,挺烦的。”冷冰冰扔下一句话,陈恕一动不动任由云凰折腾。 “你……”云凰勃然大怒。 她征服过无数男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两次三番嫌弃。 好似,她真的很肮脏一般。 “云裳,把那两个女人扒光了扔进来。”云凰暴躁站起身,她完美的身躯在血水上显露无遗。 她不信,她搞不定陈恕。 若是让那两个女人羞辱陈恕还达不到目的,她就喊来一群男性再行羞辱。 陈恕不是不怕皮肉之痛和肌肤之亲吗,她有一万种方法将皮肉和肌肤糟蹋到极致,进而升华为心理攻击,让陈恕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在她云凰面前,任何强硬的男人都必须臣服在她的脚下。 “别折腾了,如果你们敢做得那么过分,张良院长肯定会出手的。即便他不出手,我也会出手!”说着,陈恕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他受够了云凰的无理取闹。好生生做个人不好吗,非要把自己的恶趣味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罪不可赦。 日后若有机会,他必杀云凰。 他不顾皮肉撕裂的疼痛,手掌攥紧发簪和匕首,从木桶上挣脱了出来。 然后,他将匕首主动刺入胸膛,喝道:“张良院长,您若是再看戏,我便死给你看!” 张良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臭毛病,庇护向来不庇护彻底,非要给对方留一些空子钻。 “云家的小姑娘,数月时间你不仅没能学会礼义廉耻,反而越走越偏了。”张良的声音在浴室内响起。 听到张良发了话,陈恕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身上和手上的发簪、匕首尽数拔出甩在地上,就要站起身。 但,他刚起身,就看到四个女人直勾勾的眼神。 “呃……”陈恕尴尬着又坐回血水中。 “说吧,找我什么事。”陈恕再次问起云凰的来意。 现在正是局势动荡的关键时刻,云凰不至于为了那点无趣的男女之欢,就跑来阳城找他。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早晚会把你收服!”云凰没有回应陈恕的问题,而是目光灼灼盯着陈恕,又沉入浴桶中与陈恕旖旎在一起。 “我可能,会杀了你!”陈恕也毫不遮掩他对云凰的杀意。 且不论云凰的异鬼身份,仅是云凰动辄残害无辜的行事方式,他都不可能与云凰交好。 “那,我祝你早日得胜!”云凰癫狂到不仅不介意陈恕对她的杀心,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她又贴在陈恕身上,再行撩拨: “此次我前来阳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征服你。第二件事,才是拉拢张良去我们云家。” “若是你能帮我说服张良,我可以任你处置。即便是被你杀死在床上,我也绝不会反抗。” “拉拢张良?”陈恕抬手推开云凰,皱起了眉头。 看来,随着这些世家对阳城和张良的关注,张良真正的实力和身份,已经藏不住了。 最少两千多层的修为,这绝对是一方巨擘,没人会对他放任不管。 “拉拢张良院长,你对他投怀送抱去,跑来我这里做什么?”陈恕不懂云凰这个疯子的思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偏差。 被陈恕推开后,云凰也不再靠近陈恕。 她站起修长且饱满的身躯,披上了云裳递送来的衣物,淡淡说道:“赵家和叶家选择直接去找张良,而我认为你才是那个最关键的突破口。” 被陈恕数次推离和拒绝,她对自身的魅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已然没有心情再自讨没趣。 不过,她还是从云裳手中接过一个玉瓶,将一些透明黏液倒进浴桶中:“这是玉蟾涎液,不仅疗伤效果极佳,还能祛疤、美肤。寻常人家,数万仙钱也难求得一瓶。” “数万仙钱!”陈恕忍不住咋舌。 到底还是世家,用来恢复调情后伤势的药品,竟然就高达数万仙钱。 若是这些财富都能还富于民,天下的百姓又何至于过得那般辛苦。 “你脸上和头上也尽是疤痕,要沉入水中泡上片刻,全身疤痕才能全部消除。”云凰抬起玉手将陈恕按进水中。 一两道伤疤或许还能给陈恕清秀的脸庞增加些许狂野,但满脸坑坑洼洼的疤痕,就让她看着有些心中不喜。 她要征服的男人,模样自然也要出众。 片刻后,恢复清秀青涩模样的陈恕,穿戴好衣物走出浴室。 随他一同走出的,还有模样和韵味各不相同的四个女人。 一男四女,若是被旁人看到此情此景,定会恼怒到捶胸顿足,羡慕到心中泣血。 但只有陈恕自己心中清楚,他实则是经历了一番切肤之痛。 惨遭折磨不说,现在鹿淼和柳细花也都不再看他,他何其无辜。 “拉拢张院长一事,我帮不上忙,你另打主意吧。”陈恕走出柳细花的别院,就要再去厮杀。 击杀孔慕青又在城中捅杀数十人后,他成功突破炼气二十八层但他仍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每耽搁一天,他就晚一天才能全方位无死角守护外城,外城也就会有不少百姓殒命。 他虽然暂时镇压了作祟的世家杂碎,但靠近此处的山海异兽却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凶恶。 人类聚集地可供猎捕的猎物极少,很多想要填饱肚子的异兽,便转而将目标放在人类身上。 “拉拢不成张院长,能拉拢你也成呐。陈恕,你可愿归顺我云家?” “如若你归顺于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其他男人,只与你一人欢好!” 云凰信誓旦旦发誓保证。 她此次而来,主要目标好像还真是陈恕。 但陈恕却感觉怪怪的,这话听着好似他才是女人,要嫁去云家一样。 他再次坚决拒绝云凰:“想都不要想,我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归顺你云家。”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那女子英气逼人,浑身都散发着威严和高贵。 只是,她衣着并不严谨,也没有华丽的长裙拖地。 她身穿紧身的武者服,还有轻甲在身,俨然是随时备战的干练模样。 第139章 公子琦玉 “叶姑娘!”陈恕走向叶枝玉,躬身行礼。 那英气逼人,身穿紧身武者服的女子,正是叶家叶枝玉。 他本不想前来与叶枝玉打招呼,因为他还欠着叶家十万仙钱的鸟蛋钱。 并且,这个惊才绝艳的女人,体内果然也寄生着异鬼! 但叶枝玉毕竟曾救他一命,若是遇而不见,从情理上说不过去。 他日常还需要做的,就是装作分辨不出异鬼。 “你,就是陈恕?”叶枝玉停下身,抬起星眸上下打量着陈恕。 陈恕与那沉稳且坚定的眼神对视后,心中顿时疑惑起来。 听叶枝玉话里的意思,还有这眼神,怎么好似并不认识他? 叶枝玉上次的装扮和言行虽然端庄优雅,但眼神却是藏不住的俏皮和火热。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眼神变得这般冷了? 还是说,她的躯壳换了鬼? “在下正是陈恕,前来拜谢叶姑娘此前的救命之恩。”陈恕掩下心中的万千疑惑,恭恭敬敬躬身行礼。 “救命之恩?”叶枝玉眉头一皱,神情反而冷了下来。 肮脏的凡人,竟敢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搭讪于她,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既有救命之恩,不如此时就请陈公子偿还恩情,劝说张良院长去我云家小住一段时日,如何?”叶枝玉借机给陈恕抛出了难题。 如果陈恕能帮她说服张良,恶意的搭讪也未尝不能变作一件好事。 “这……,张良院长来去随心,实非我能劝说。”陈恕再次拱手,言辞中却已是拒绝。 叶枝玉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脾性,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或许,此女躯壳已经更换了异鬼,或是新近被异鬼寄附,所以性情才会有此大变。 “哦,那陈公子所说救命之恩,又当如何拜谢?”叶枝玉见陈恕退却,好似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轻浮和贪恋她叶家权势,心中也起了疑惑。 “救命之恩当拜谢的,是救我一命的叶枝玉。现在看来,好似是我认错了。”陈恕的声音变得冷淡起来。 他几乎可以确定,此人绝不是之前的叶枝玉。 但此人的模样实在又与之前的叶枝玉一般无二,面部的一切细节都吻合,即便是双胞胎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吻合。 “认错?陈公子,你是来故意戏耍枝玉不成!”叶枝玉的脸冷了下来。 她何等身份,岂是一个小小凡人能随意戏弄的。 即便这个凡人有点本事,但终究是未成气候,还不够资格。 “听说陈公子有一件神兵,可凭空增进实力,用此物拜谢救命之恩,我看甚为妥帖。”跟在叶枝玉身旁的侍女,借着两人的话题展开了延伸。 陈恕抬眼看向这个侍女,只见此女身材魁梧,眉毛粗犷,甚至隐约可见胡茬,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张飞。 这女张飞竟然妄想图谋他的神兵,若不是他有张良这个大腿,怕是早就被人哄抢分食了吧。 “对不住,着实是我认错,告退!”陈恕没接女张飞的话,只是朝叶枝玉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拱手,他也不过是冲着这具曾救过他的身躯。 至于叶枝玉体内的陌生异鬼,他并无好感。 “你说认错,便是认错了?”叶枝玉抬手召出一根半金半紫的熟铜棍,砸在陈恕身前。 她猜到此事另有隐情,那就当场弄个明白啊,跑什么玩意。 “神兵,铜棍?”看着突然拦在身前的铜棍,陈恕又是一阵错愕。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此人绝不是之前的叶枝玉。 他仍记得长离剑,仍然记得那一剑破天的绝世风华。 只是,叶枝玉体内的异鬼若是新近入主的话,这般剧烈变化行事风格和神兵,真的没问题吗? 还是说,山海异鬼在此界的行为已经不再需要遮掩了? “小玉玉,你这是想抢我的男人吗?”云凰婀娜前来,抬手拍飞拦在陈恕身前的神兵铜棍。 而后,她扭着柔软妖娆的腰肢走向叶枝玉,伸手摸着叶枝玉的肥臀婆娑。 喜欢享乐性情的她,涉猎范围自然不仅限于男人。 别有风味的女人,她也很是喜欢。 叶枝玉拍开云凰的手,一脸的嫌弃: “我说他哪来的底气猖狂,原来是受你指使。你离我远些,不然别怪我撕烂你的脸。” 冷冷撂下威胁,叶枝玉不再刁难陈恕,转身带着女张飞龙行虎步去了张良的枯瘦竹林。 “瞧我家枝玉这结实的肥臀,真是越来越有韵味了。”云凰盯着叶枝玉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一旁的陈恕心中顿时涌起恶寒,云凰这个疯女人,还真是荤素不忌男女皆可。 云凰转回身看到陈恕如此神情,娇笑道:“我答应你不招惹男人,可没说不招惹女人。若是你喜欢,我还可以带着女人和你一起哟。” 说着,云凰的眼神又变得黏稠起来。 “神经!”陈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就要逃离。 但他刚转身,目光就被一个风华绝代的青年所吸引。 这青年一身素净儒衫,满面春风,温润如玉,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若不是清晰看到此人身上也寄附着独眼蛇尾的异鬼,陈恕说不定也会对其生出好感。 “怎么,你也喜欢男的?”云凰见陈恕看向那人,便戏谑调侃: “他啊,赵家的赵琦玉,也是现在赵国的王储。” “他亲自前来拉拢张良,可见赵国的诚意要远在我云家和叶家之上。” 那赵琦玉也远远就看到了陈恕和云凰,他不惜带着一众随从绕路赶来此处,在远处就开始拱手含笑:“云姑娘,陈公子!” 他满脸温和,言行优雅得体,但又不高高在上,很是得体。 陈恕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这赵琦玉竟然对他也有了解,一眼就认出了他? 待赵琦玉走近后,他所流露出的温良恭俭让,就愈加令人信服起来。 “云凰公主来我赵国,可有住得不适的地方?” “陈公子不畏强权铲奸除恶的威名,我早有耳闻,着实佩服得紧。” 不管是对云家的嫡公主云凰,还是对陈恕这个不入流又无背景的小杂鱼,赵琦玉表现的都没有任何偏颇,很是平易近人。 “一切均恰到好处,赵皇子有心了。”云凰一丝不苟地端庄回礼。 这一套操作顿时把陈恕惊呆了,这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淫贼云凰? 这怕不是,被鬼附体了吧! “赵皇子谬赞,学生惶恐。”陈恕也简单回了一礼,不出众,但也无失礼。 “我还有要事去拜见张良院长,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改日咱们再行寒暄!” 赵琦玉并没有借话与陈恕与云凰深聊,而是简单打个招呼后,再拱手远去。 好似,他绕路而行,并大费周折带着一众人前来,就仅是为了打一个招呼。 第140章 朱厌脑髓 “云凰,你很不对劲啊!” 看着赵琦玉一行人远去的身影,陈恕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这赵琦玉究竟有何种本领,竟然能让云凰也服服帖帖的保持端庄。 按理来说,遇到赵琦玉这般面如冠玉的世家公子,云凰应该会更喜欢、更疯癫才是。 “怎么不对劲,你会对一个冷冰冰没有任何回应的石头有兴趣吗?”云凰出言讥讽。 听话里的意思,她实际却是很看不上赵琦玉。 这就奇怪了,像赵琦玉这般几乎能让所有女人沦陷的绝世美玉,反而却无法入得云凰的眼。 “据说,你们贵妇圈里,倒是有不少妇人喜欢那些个玉石把玩之物。”陈恕嘴巴一秃噜,竟然顺着云凰的话,放肆了起来。 云凰见陈恕露出破绽,立即将身子和话语一同黏了上来: “哟,我当你是一个老实人呢,原来你对这种秘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只是一些低级趣味的妇人罢了。我不同,我喜欢看人哭,看人笑,看人嘶喊怒骂,享受那极致的情绪乐趣。” “但石头没有情绪,那赵琦玉也没有。现在的你,与石头和那赵琦玉也越来越相近了。” 说着话,云凰又像发情的蛇一样,缠绕在陈恕身上。 陈恕满脸无奈,他再次伸手推开云凰说道:“我并不是石头,只是人与人之间,需要共情才好。而你从来不懂共情,你只会索取。” 说罢,陈恕转身往学院外走去。不能再耽搁时间了,要抓紧一切时间磨砺境界提升修为。 “共情?就比如,与救你一命的叶枝玉,像那般共情吗?”云凰并未再追逐陈恕,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意味深长。 “或许吧。” 陈恕将曾经拽拉着他一同踏空而起的端庄身影抛出脑海,他脚下生风,身躯步步攀升。 这世界,快要变成异鬼的世界了,到处都是鬼! 偏偏,他又无可奈何,没有缚鬼之力。 茂密的群山和丛林中,一男一女互相拉拽着,一同仓皇逃窜。 在他们身后,乌泱泱成群成片的异兽蜂拥而来。 “小小,要不你还是将那块金灿灿的脑子扔掉吧!”赵景程身上的铠甲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些破烂。 他一手拉着身材丰腴的秦小小,一手持长矛戳杀异兽,着实有些应付不过来。 “不行,死都不扔!”秦小小死死抱紧怀里那脸盆大小的金黄物质,怎么都不愿撒手。 而那好似金黄豆腐一样的东西,正逐渐变得透明,金黄色的光斑朝着核心处的光亮一点一点内敛。 路程颠簸并极具危险,秦小小却全然不顾,她全身心都在用混元气催化震荡着那块金黄豆腐。 “快了,再坚持数个时辰,我就能将这朱厌的脑髓全部萃取完毕!”秦小小满脸决然。 “数个时辰?咱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兽群吞没!”赵景程有些扛不住了。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异兽直奔他们而来,偏偏他还要再拖拽着一个女人,很是吃力。 “那便再,切出去一些!”秦小小伸手从金黄豆腐上削下几块透明的胶状物,满脸心疼地朝远处抛去。 紧紧追赶在他们身后的异兽,立即朝那数块透明胶状物蜂拥哄抢而去,异兽争抢打斗的动静在山林中乱作一团。 很快,那些胶状透明物就被异兽抢食一空。 数只异兽的气息猛地暴涨一截,并暴躁朝周围的兽群拍砸撕咬。 “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和对应的药材、器皿,我可以将朱厌脑髓一分一毫都不浪费,全部炼化成提升修为的药物!”秦小小脸上的惋惜久久也不能散去。 一头有着炼气千层实力朱厌凶兽,在咸阳被仙秦炼气大军耗尽体力击杀。 但咸阳城也被彻底摧垮,城中的百姓和军士自行逃窜,不知后续生死。 秦小小在随众逃散时,却发现此前被大战惊退的异兽,此时竟然不再猎杀百姓,而是冲向朱厌被劈开的脑壳大肆啃咬。 第一只得逞的异兽,是实力微弱但体型灵活的猿猴。 它掏出一块金黄脑髓并吞下后,身上的气息顿时频频暴涨,仅片刻就化作一头力能拔山的暴猿。 但它最终还是红着双眼不甘而死,并不是因为那暴虐的力量,而是因为贪婪。 它暴躁地砸飞一切来敌,想要独占朱厌脑髓。最终它如朱厌一般,被撕烂了身躯,砸碎了脑壳。 趁着暴猿倒下的最后时机,秦小小指使赵景程在关键时刻出手,侥幸抢下最大的一块脑髓。 赵景程本想要独吞好处,奈何这脑髓蕴含的力量极其暴躁。异兽直接吞服尚且会发狂,人类若是直接生吞,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需要丹师用提纯和淬炼的方法,萃取其中的精华,方能再行吞服。 于是两人变成那一对贪婪的亡命徒,抱着朱厌的脑髓,在群山和兽群中狂奔。 奇怪的是,此时明明还是冬季,他们所处的地区也属北方,群山却恢复了苍翠,绿树红花随处可见。 只是,越往东,苍翠越显得黯淡。 “花开了?”陈恕蹲下身,他身前的积雪不知何时钻出了绿茵茵的小草,并盛开出簇拥成片的小红花。 外城的城墙已有一丈多高,可谓是进展迅速,但城外旷野翻天覆地的变化,则显得更加迅猛。 被砍去躯干的树桩,竟然吐出了手指粗细的新芽。远远望去,凝冰的大地已然披上了一抹淡绿。 若是暖冬时,倒是有一些耐寒的小草会早早在角落处绽放嫩绿。 但现在积雪还未消融,大地仍然冻结,这些植物竟然打破了寒冬的禁锢,开始绽放生命的魄力。 “是因为灵气的原因吗?”陈恕想起小黑驴曾说过,山海界灵气极具滋养生灵的作用。 世界,真的要变了! 山海降临后,有些地方当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在阳城,这种变化来得虽然有些缓慢,但该来的终究会来。 “彘兽!” “快逃,彘兽来了!” 在城外运送物料的车队,顿时散作一团。 “不准逃!谁敢耽搁押送车队,老子就先砍了谁。”一队官差闻声迎了上去。 但他们并不是冲向那慢悠悠闲逛而来的虎躯牛尾凶兽,而是朝着慌乱的百姓抽起了鞭子。 “一头彘兽,怕什么怕!” “即便它胃口再好,一天也只是吃两人。咱们此处共有数百人,只要不是倒霉透顶的,此事就轮不到你们头上!” 官差频频挥鞭稳住百姓,同时眼睛四处瞟着,远离那缓缓踱步而来的异兽。 那只彘兽并不着急捕猎,而是懒洋洋地扫视着长长的车队,似是在挑选更合胃口的食物。 “为什么不杀了或是驱赶它?”陈恕强行按下心中的怒火,走向那队官差。 “陈……陈公子!”官差见到陈恕出现在此处,神情比看到凶兽还要惊恐。 第142章 带刺的老鼠 “回陈公子,这彘兽实力强悍,但并不滥杀,它每日只食一两人便自行离去。” “若是惹恼了它,怕是折损十几人也拿它不下,到时……” 回复陈恕的官差战战兢兢,生怕陈恕一言不合便拔枪捅了他的脑袋。 在这片刻时间,他将近半生所做的错事恶事,包括儿时对着水井撒尿的事,全部都忏悔了一个遍。 “你们……”陈恕气不打一处来:“县尉殷崇义,总能拿下它吧?世家权贵那么多高手,还有那些个炼气百层的家主老太爷,也能拿下它吧?” “老爷们都在忙着统筹大事,没有精力过问这些小事。”官差嘀嘀咕咕,很是委屈。 他们也不想如此,甚至他们不想在阳城当官差,准备带着一家老小逃去郡城阳翟。 但殷崇义不给他们文牒,他们去了阳翟也只能和寻常百姓一样玩命去建造城墙。 “人命关天,这是小事?”陈恕要被气笑了。 彘兽每日都食一两人,在殷崇义和那些世家老爷看来,这竟然只是顾不上过问的小事。 仙秦的人命,还真是贱呐! 知道与官差计较也无用,陈恕不再多说,径直提枪走向那头体型好似壮硕野牛,却又有着猛虎利爪和獠牙的凶兽。 车队本是一片瑟瑟发抖的寂静,那彘兽也被陈恕突然的喝喊声惊动。 它瞪着金黄的双瞳,看向陈恕。 “快走,快走!”官差们见陈恕迎向了彘兽,赶忙催促百姓拉动牛车马车继续赶路。 他们顾不得陈恕的死活,他们只知道若是耽搁了工程进度,上头便会罚他们亲自去做苦力建造城墙。 “打个商量,你改吃素行不行啊?”陈恕与彘兽对峙,却没有立即出手。 实在是这凶兽的气势颇为凶悍,他心中也很是没底。 凶兽不比城中的世家子弟,在没能碾压它之前,它不会有胆怯心。 而且它还不忌惮张良,张口就定会下死手。 “汪呜……”彘兽对着陈恕闷声咆哮,声音好似吠犬。 它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是比最恶的犬还要狰狞凶残百倍。 “他娘的,这附近一棵树也没老子留下。”陈恕小心瞥了一眼四周,心中大骂不止。 四周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躲避和周旋的地方。 就在他这一瞥眼的瞬间,彘兽猛地朝他扑来,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扑到了他近前。 “我去!”陈恕心中一惊,把劫龙枪掷向彘兽的獠牙巨口,翻身向一侧躲闪。 这凶兽,好快的速度,动手也极其干脆果决。 “铮!”彘兽扑空,却肆无忌惮地咬向劫龙枪。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尖锐声,彘兽狂甩头颅,将那黑色长枪甩了出去。 它口中牙齿间,隐隐有鲜血溢出。 它自信能咬碎金铁,没想到这次遇到了对手。它的全力一咬不仅没能咬断长枪,反而被震得脑袋轰鸣。 若不是它的牙齿足够坚硬,刚刚那一下定会崩碎数颗牙齿。 “嘿……”陈恕一声轻笑,抬手召回劫龙枪。 异兽固然凶残,但在灵智方面,它们比有着发达文明的人类还是要差得远。 要知道智慧可不是智商那么简单,还是族群传承下来的生存经验。 在这方面,任何生灵都不及人类这般全面。 “汪呜……”彘兽见那惹恼它的长枪又回到陈恕的手中,顿时将愤怒和仇恨尽数转移到陈恕身上。 它拧身再次扑向陈恕,陈恕则是再次将劫龙枪投向那獠牙巨口。 “砰!”彘兽瞬间抬爪,将劫龙枪拍飞了出去。 “我去,反应这么快?”陈恕大吃一惊。 他并没指望彘兽会再次吞咬劫龙枪,只希望劫龙枪能戳中彘兽,或是暂时逼退彘兽的攻击。 哪料到这凶兽反应极快,抬爪便拍飞了劫龙枪。 逃避已经来不及,陈恕只得匆忙召回劫龙枪挺刺在身前。 “砰!”彘兽拍中枪尖,但余力仍是将陈恕拍飞了出去。 “嗷,汪呜呜……”彘兽吃痛甩着前爪。 “噗……”陈恕翻滚在地连连吐血。 这彘兽的实力很强,速度、反应、力量都要远超于他,他根本没有任何正面抗争的机会。 不等他思考如何应对,前爪沾有血渍的暴怒彘兽,又闪电般朝他扑咬而来。 “干,拼了!”陈恕恼了。 被一头畜生欺辱,他咽不下这口气。 “蛟龙出海!”陈恕起身挺枪,硬刚彘兽的利爪。 没有任何意外,他再次像老鼠一样,被野猫轻松拍飞。 不等他再次爬起身,那露出獠牙的巨口已经扑咬至近前。 “劫龙枪!”陈恕再次召出劫龙枪,刺向彘兽的鼻子。 他并不像老鼠那样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还有一杆长枪能随时发起反击。 即便是老鼠,他也是一个带刺的老鼠。 只要野猫敢伸爪张口,就会挨上一刺。 “汪呜……”彘兽被刺中鼻子。 它暴躁抬爪,再次拍飞那拦在身前令它恼火的长枪。 但它接连数次拍飞,那尖锐的长枪总会在下一刻再次拦在它面前。 它越来越恼,甚至顾不得再撕咬陈恕,而是与眼前的长枪怄气起来。 陈恕这才有机会站起身,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彘兽的仇恨,他并没有转身逃离,而频频召出劫龙枪逗弄彘兽。 都说虎类脾气暴躁且耐力差,但这彘兽不只有虎躯,还有着好似钢鞭的牛尾。 它的脾气是有够暴躁,只是不知它的耐力如何。 日头逐渐西斜,彘兽越来越暴躁,但体力依旧旺盛。 陈恕偷偷灌下两口仙风酒后,最初的伤势也大有恢复。 在浩浩荡荡混元气的加持下,他频频催动和投掷劫龙枪,俨然快学会了“御枪术”。 他无法在脱手后还能控制劫龙枪的方向,但他投掷长枪的角度却越来越刁钻,并且投掷和召回的动作也越来越丝滑。 若是不细看,寻常人只能看见黑色的枪影频频闪动,却不见他掷枪的动作。 “汪呜……”终于,彘兽玩腻了,也发觉问题的根本还是在陈恕。 它不顾黑色的长枪在眼前闪烁,再次扑咬向陈恕。 但,只要它张口,那长枪便抵在它鼻前或喉中,它挥爪,那锋锐便抵住它的掌心。 它暴跳如雷,抬爪恶狠狠拍下,它成功拍飞陈恕,但前爪也再次被戳出一个血窟窿。 “来啊,再来!”被拍飞的陈恕不顾浑身血痕,再次挺起长枪对准扑上来的彘兽大喊大叫。 “呼噜噜……”彘兽喉咙间滚动着雷音,绕着陈恕走来走去。 但不管它怎么绕,那长枪就是死死抵在它身前。 若是它再次发起攻击,必定会再次拍中那坚不可摧的长枪。 终于,它放弃了。 用暗金色的瞳孔瞪了一眼陈恕,转身缓步离去。 一个猎物罢了,不值得它消耗过多的精力。 若不是眼前的人类很是新奇,又着实惹恼了它,它才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戏耍如此之久。 累了,也饿了,该去找那些不敢反抗的人类去进食了。 “喂,别走啊!”陈恕拽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烈酒,提枪追向彘兽。 他的实力并不占优,但这场熬鹰行动,终归是他赢了。 彘兽无心再对他发起攻击,那接下来就轮到他发起反击了。 第142章 掷枪术 “汪呜……”彘兽转身冲着陈恕咆哮。 但陈恕丝毫不惧,反而抬手掷出劫龙枪精准刺向彘兽的面门。 彘兽暴怒,抬爪拍飞长枪,再次朝陈恕扑咬而来。 陈恕立即做出防御姿势,召回劫龙枪对准彘兽。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彘兽绕着陈恕暴躁打转转,却又无可奈何。 除非它不惧受创与陈恕进行搏命,不然它拿这个带刺的人类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为了一个小小的猎物就要搏上性命,这完全不符凶兽的本性。 它只得再次转身,去寻找那些唾手可得的食物。 只是,它刚转身,身后便再次响起了破空声。 路过此地的运输队和官差,也再次见识到了陈恕毫不讲道理的倔强。 明明不占优势,却一次又一次的死缠烂打,寸步不让。 “即便修为超过他,也绝不能招惹这个狠人!”那些有一定修为在身的官差,忍不住开口议论起来。 “谁还敢惹他,你不看看那些被他黏上的世家,即便家里被杀了个稀巴烂,也不敢多嘴。” “黏上就再也甩不掉,这人太……无耻了些。” “无耻就是无敌,你懂个屁。反正我看好他,他若是不死,仙秦……不是,天下定有他一席之地。” “要不来点乐子,咱们赌一下他能不能单独击杀那彘兽……” 官差的议论声逐渐远去,一人一兽却仍在旷野中纠缠不清,哪怕夜色降临也没能停下。 期间饥肠辘辘的彘兽,曾数次要扑咬运输队的凡人,但陈恕都及时出现在它身后,并再次投出劫龙枪。 它若是敢有丝毫分心,劫龙枪便能成功戳入它的身躯。 有次,它成功咬杀一人。 它忙于吞食,躲闪慢了一些,劫龙枪便险些将它刺了个对穿。 哪怕它凭借速度甩掉陈恕,陈恕也很快就能追杀上来,毕竟只是绕着阳城外城打转罢了。 若是逃向远处,也就意味着这片食物丰沛的全新狩猎场,它就要拱手让给那个无耻的小老鼠。 明月高悬于夜空,一人一兽仍旧僵持纠缠。 兽走,则人追。 兽扑,则人抵枪防守。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陈恕的眼睛依旧雪亮,但彘兽的脚步却略显踉跄,眼中也满是血红和疲惫。 “关键时刻到了!”陈恕手里的劫龙枪越掷越急。 他与彘兽看似只是在对峙纠缠,但他却将劫龙枪掷出去了千次万次,这是他从未有过的高强度战斗。 即便是此前在外城的连日厮杀,他也不曾出枪这么多次。而且杀了一人,寻下一人的时间便是间歇。 但与彘兽纠缠的一天一夜,他全程精神高度紧绷,时刻都在出枪。 此时若有修为与他相近的人再行挑衅,怕是大部分人都会瞬间折损在他鬼魅般的投掷一枪。 “汪呜……”彘兽一声哀鸣。 疲惫的它精神恍惚,一时没能躲开和拍飞长枪,身躯再次受创。 它不再留恋这片尽是食物的牧场,转身逃向远方。 此次,它败了! “休想逃!”陈恕提枪大步追赶。 但彘兽此时是铁了心离开,它没再围绕着阳城打转,也不给陈恕追上的机会。 它一骑绝尘,消失在陈恕的视野中。 “该死,若是有飞行坐骑,老子定能弄死它!”陈恕骂骂咧咧,循着地上的血渍和痕迹,继续向前搜寻。 他绝不会给彘兽再返回阳城的胆量,一次就要将其彻底打痛。 “傻子,上来!” 天上垂下一根长鞭,将陈恕拽上了紫黑色乌鸦的后背。 “红药,你怎么来了?”陈恕先是疑惑,而后醒悟了过来:“是了,昨晚我没能回去,忘记了给你们灌输混元气。” 说着,他轻拍一下殷红药的肩膀,顺带给噬火鸦也灌入了混元气。 殷红药身躯一颤,没来由的俏脸一红。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逆天的想法,被拍肩膀,应该不会怀孕吧? 前些天,她费尽了口舌,最后更是找来了医师,才算是证明了她的清白之躯。 “你身子抖什么,快追那凶兽。”陈恕抬手指明方向。 因为建城一事,阳城四周除了个别低矮的土山外,皆是光秃秃一片,倒是极为适合追捕。 噬火鸦振翅追向狼狈狂奔的彘兽,心神恢复平静的殷红药却开口说道: “你别总是一个人逞强,我们实力虽弱,但多少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你,们?”陈恕一脸怀疑,不懂殷红药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除了让殷红药他们做一些杂活外,陈恕还真没想让他们帮他什么。 因为他杀的就是世家,其中就有殷红药和熊大富熟悉的亲属。 难不成,让殷红药和熊大富去亲手打杀亲友,或是互相对换着杀? 若是李启辰倒还有可能,那人是一个冷淡的性子,没什么朋友。过年时杀山匪,他杀得那叫一个飘逸又潇洒。 “我也很厉害的!”殷红药没好气撂下一句话,心中有些恼火。 好歹,她也是炼气学院第三。 “噬火鸦,咬死它!”看到彘兽的身影,陈恕抬手便掷出劫龙枪。 彘兽被他消耗了一天一夜,身躯也有多处伤势,速度早就大不如之前,根本比不过噬火鸦的速度。 “汪呜……”彘兽扭转身躯盯着天空,抬爪拍飞从空中掼下来的长枪。 但占据了空中优势,又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陈恕,将劫龙枪投掷得好似大雨纷纷。 一时间,黑色的枪影在天地之间连贯了起来。 即便彘兽竭力扑咬躲闪,也总会有黝黑的暗影以极其刁钻的角度钉入身躯。 噬火鸦上,殷红药羞红的俏脸,则好似要滴出血来。 噬火鸦的体型不算大,她与陈恕同乘,本就须挨得很近。 偏偏此时陈恕又频频出枪,身躯挪来蹭去,着实令她心中起火。 而且陈恕出枪越来越凶,他全然顾不得殷红药的存在,以各个角度俯身向下投出长枪。 有时他把殷红药压在身下,也是难免。 “陈恕,你……轻点。”殷红药受不了了。 即便她平时再大大咧咧,毕竟也是女生,哪能经得住这种近身的考验。 “快到时候了,怎么可能慢得了!”陈恕全力投枪,一枪紧接一枪,快到几乎看不清劫龙枪的残影。 无可奈何的殷红药只得尽量躲着陈恕,硬着头皮坚持。 “来了!”一声大喝,陈恕直接从噬火鸦身上跃下。 他裹挟着从天而降的威势,一举洞穿彘兽的脑袋,将其钉杀在地上。 彘兽早就没了反抗之力,此时被绝杀,它反而有一种解脱的畅快感。 这场无休止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呼……”陈恕也大喘一口粗气,放松了下来。 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击杀的第一头异兽,他心中涌出一股豪迈感。 他的境界顺势而破,来到了炼气二十九层。 并且他还磨炼出了诡异的掷枪术,这一天一夜的纠缠,收获不可谓不大。 他满脸兴奋,冲着在空中盘旋的殷红药挥手:“红药,下来搭把手,把彘兽拖回去给百姓们开开眼!” 第143章 诸怀犄角 殷红药肩扛着彘兽的牛尾竭力向前拖拽,噬火鸦抓着系在彘兽身上的长鞭奋力振翅。 当然陈恕也没闲着,他肩扛着彘兽的两条后腿迈步前行。 在两人一鸟的合力下,拖拽一头体型并不算特别庞大的彘兽,并不算难。 “我真傻,好端端为什么要出来找你,现在还要拖拽牛尾!”殷红药愤愤不平。 陈恕到底是什么铁石心肠,竟然让她一个娇弱女子拖凶兽的尾巴。 “牛尾好啊,牛气冲天……”陈恕大喘着粗气安抚殷红药的怨言。 他一门心思要将彘兽带回去显摆,别说是殷红药,就是鹿淼和柳细花来了,也要拖拽牛尾。 而在此时,洛阳城已经杀翻了天。 “咱们,是不是闯祸了?”看着好似浪潮一样接连扑向城墙的山海异兽,秦小小一阵阵头皮发麻。 赵景程带着她一路奔逃到洛阳城,她怀里的朱厌脑髓还余下拳头大没能萃取好, 但越是接近淬炼的尾声,朱厌脑髓对异兽的吸引力越大。 铺天盖地异兽紧随着他们蜂拥而至,洛阳城的守军根本顾不得过问和追责他们,立即就开始艰难固守城池。 也正是因为有了洛阳城守军的拖延,躲在城中的秦小小才顺利将朱厌脑髓萃取到内部只有纯粹的金光,再无胶状杂质。 她迅速将鸡蛋般大小的脑髓精华一分为二,并立即张口吞下稍大的那一半,这才将另外一半递给守护在一旁的赵景程。 但没多时,她便开始后悔和心疼分给赵景程一半金光。 在金光入体后,她感悟丛生,对力量和境界有了醍醐灌顶般的顿悟,丹田气海的层数也一层层向外疯狂扩延。 仅片刻的时间,她就顺利突破炼气百层,并且修为仍在一路高歌猛进。 直到她进阶到一百四十七层的修为,她浑身散发的金光才开始逐渐内敛。 而这,仅是一半朱厌脑髓精华效果。 若是她全部吞下,说不定便能一举突破炼气二百层,哪里还用再怕什么一百五十层修为的赵景程。 但已经晚了,吞服朱厌脑髓精华的赵景程,也顺利突破至炼气二百层。 “山海界竟然有这等神物,难怪仙秦高层会有那么多高手。仙皇的不死药,怕也正是来自山海吧!”赵景程舔了舔嘴唇,满眼的痴迷,完全没有留意到秦小小的复杂神情。 他站起身,看向已经拆穿城墙攻入城内的异兽群,眼中不仅没有胆怯,反而还流露出狂热的贪婪。 他抬手指着那头好似小山包的巨大凶兽,癫狂说道:“这个外形像牛,头上四只角,长着好似猪耳朵的凶兽,应该就是诸怀吧!” “它,好像也有着近千层的实力。那它的脑髓,是不是也能助咱们修为更进一步!” 听到赵景程几近疯癫的话,秦小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虽然也贪,但此时更想好好去享受炼气百层修为带来的名望。 还有便是,炼气千层实力的凶兽,着实过于恐怖。 咸阳是硬生生战死一个炼气千层的老迈炼气士,又消耗掉数千仙秦守城大军的性命,这才杀死那头朱厌。 现在的洛阳城已经隶属赵国,驻守在这里的千层修为炼气士,还会像驻守咸阳的那个老迈炼气士一样有着必死的决心吗? 而且她清楚知道,不同的异兽和药材,有着截然不同的药性。 “我看这诸怀的神威主要是在于它的四只犄角,它的脑髓大概率没有提升修为的作用。” “而且,像上次那般侥幸的事情,别说很难再次发现,即便是让咱们重新来过,咱们大概率也会殒命在兽群中。” 秦小小摇头否决了赵景程天真的想法。 她将余下的那拳头大小的透明胶状物,小心放入药匣中。 后续调和一些配药,或许还能从中再萃取出些许金光精华。 即便不能,这胶状杂质作为能令人狂暴的毒物,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诸怀的神威在犄角!那,它的犄角岂不是可以打造神兵?”赵景程不仅没能被浇灭热情,反而更加亢奋了起来。 修为固然重要,但一件称手的神兵,也能大幅提升他的战力。 这诸怀,来得当真是恰到好处。 看来天下大乱后,天命开始轮转,此时的天命……在他! 想到此,赵景程心中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他摆手呼喊仍躲在暗处的秦小小:“小小,咱们去帮洛阳守军进行防守。若是洛阳守军有机会斩杀诸怀,咱们夺去犄角便逃。” 但就在赵景程准备出手时,除去一些实力低微的底层异兽,大部分围攻城池的凶兽竟然停止了向城内涌动。 包括那诸怀。 那令它亢奋的气息彻底消散,洛阳城也有着与它势均力敌的高手坐镇,它便腾挪起小山般的身躯,退出了洛阳城。 “怎么不打了?”赵景程怔了一下,立即大急。 诸怀不再与洛阳守军交战,他还怎么坐收渔翁之利,那他的神兵又从何得手。 他扭曲着面孔踏空而起,咬牙切齿要亲自前去撩拨诸怀异兽。 说不定经此撩拨,便能再次开启战端。 秦小小吓得魂险些没飞出去,这赵景程当真是疯了。 她赶忙上前拽下赵景程,怒吼道:“你干什么?你现在上前,只会被诸怀一爪拍死!活下去,才有获得神兵的机会。” 她也不跟洛阳城的守军寒暄,直接拽着赵景程踏空出了城。 以他们俩现在状态和此前的情形,根本经不住洛阳守军的盘问,说不定还会被问责。 干脆避而远之,去往他城。 比如,回去她的家乡,阳城! 被陈恕猎杀的彘兽,被当众在外城肢解。 陈恕从彘兽口中敲下两对手臂粗细的獠牙,卸掉一只彘兽后腿扛在肩膀,和殷红药一同回去了炼气学院。 不等他进门,瓷娃娃一样的薛采薇便雀跃着迎了出来:“哇,陈恕哥哥,你杀了一头凶兽吗?好棒啊,太厉害了!” 她扑在陈恕身旁,清澈闪亮的双眸紧紧盯着陈恕的脸。 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这种崇拜眼神的考验。 “喏,给你一根獠牙,说是这东西能辟邪。”嘴角咧到耳根的陈恕,将一根彘兽獠牙塞进薛采薇的怀里。 凶兽不凡,全身都能卖上好价钱,即便是那看似无用的骨骼,也大有世家权贵拿去泡酒。 不过,彘兽全身最贵重的,便是这两对洁白如玉的獠牙。 按照殷红药的说法,彘兽上獠牙能卖出上千仙钱,下獠牙少说也能卖出数百仙钱。 但此时陈恕却是想也没想价钱,直接就把其中一根上獠牙给了薛采薇。 “好诶,我让匠人把它做成发簪和项链之类,一直戴在身上。”薛采薇将彘兽獠牙紧紧抱在怀里,满脸都洋溢着小幸福。 而从她衣袖中微微露出的洁白细腻手臂,比獠牙还要白,还要细腻光滑。 殷红药见陈恕如此大手大脚,她也不再跟陈恕客气。 她上前从陈恕怀里掏走另外一根上獠牙,说道:“这根上牙,算是我的辛苦费。” “行!”陈恕不置可否,左右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计较这个。 此时鹿淼也迎了出来,她见陈恕平安无事,这才放心下来。 每次陈恕外出,她都会提心吊胆睡不好觉。 “这凶兽獠牙是好物件,你拿去玩。这根彘兽后腿,让院子里的老妪帮忙炖了,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陈恕将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鹿淼。 “好!”鹿淼将两根獠牙收好,将凶兽后腿交由院里的妇人们处置。 她则是去为陈恕找来一身干净衣物,并给柴房中的浴桶打来清水,让陈恕清洗身躯。 “鹿淼,陈恕平白无故给了薛采薇一根彘兽上獠牙,那可比你那两根下獠牙还要好。”无所事事的殷红药,凑在鹿淼身旁挑事。 “可惜小血雀长得太慢了,还当不得坐骑,不然我就亲自去找陈恕哥了。”鹿淼没有接殷红药挑拨的话。 她曾想过完全占有陈恕,但后来被陈恕种种奋不顾身的热血行为所打动,彻底扫除了内心的自私和狭隘。 于是她便学着像陈恕一样,摒弃杂念,一心一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纠结有没有结果。 “傻女人。”殷红药自讨没趣,有些兴恹恹的。 “小血雀,这是凶兽肉呢,你快吃呀,多吃肉快快长大。”鹿淼将一大块彘兽血肉,放在一只通体赤红的肥硕老母鸡身前。 那肥鸡瞪大眼睛看着跟自己一般大的肉块,吓了一个哆嗦,极力挪着肥嘟嘟的身子向后撤。 妮妮一脸心疼地将肥鸡抱在怀里,眼巴巴看向鹿淼:“鹿淼姐姐,小红今天吃过了八顿饭,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虽小,但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养飞禽要有耐心。 现在小红已经胖成球了,姐姐还要让它吃东西。 “罢了,你去带它散步锻炼吧。”鹿淼无奈起身。 没有成熟的飞禽坐骑,她连给陈恕哥帮忙打下手也不能。 “好!”妮妮抱上圆滚滚的肥鸡冲向门外,一刻也不敢在院子里停留。 一个温和且恐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她和肥嘟嘟的血雀吓了一个激灵。 “好好锻炼,回来就把这块肉吃光……” 第144章 生育与男女无关 “好肥的一只红毛鸡。”云凰甩出衣袖,将肥嘟嘟的血雀卷进怀中。 血雀不敢反抗,哆嗦着身子任由云凰揉捏着它那圆滚滚的肥肉。 在云凰玉手的推拿揉捏下,它身上发出一阵密集的骨骼碎裂声,并散发出一阵阵的红光。 很快,它身上的肥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不过它体型不仅没有变小,反而长大了一分。 “姐姐,轻点揉,你把小红都揉扁了。”妮妮怯生生地踮着脚尖,想要要回血雀。 但云凰仍是贪婪着手中毛茸茸的手感,没有理会妮妮。 她将血雀挤压成一张饼,又像面团一样拉扯成条,漫不经心说道: “养异兽,可不仅是喂饱那么简单。” “这种血雀骨骼坚韧,须从小就折断它全身筋骨进行磨砺,它才能成长更快,才能在日后成为空中霸主。” 但妮妮哪能听进去那些驯养异兽的心得,看到血雀被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已经心痛到不能呼吸:“姐姐,姐姐,你快别揉它了,它很怕疼……” 尽管妮妮竭力踮起脚尖,她还是无法够到身材高挑的云凰的双手。 “你还真是欺负人成瘾,连孩子和小鸟都不放过。”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的陈恕走到了云凰身前。 他没好气夺回大变模样的血雀,塞进妮妮的怀里。 妮妮紧紧抱着身形几近瘦削的血雀躲在陈恕身后,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那血红的羽毛上。 云凰并不在意被夺走血雀,她轻轻拍打一下双手,转而直勾勾盯着陈恕:“断骨重塑,这是幼鸟成长和生存的法则,不经过这些磨砺,它便无法成长为真正的山海凶禽。” “总有一天,它会自己主动成长,没必要连它的童年也要摧垮。”陈恕并不太认同云凰拔苗助长的狠辣方式。 “呵,童年,异兽从来只有厮杀,哪来的童年!” “有我在,它就有童年。” 话不投机。 陈恕和云凰两人,终究还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叶家和赵家,是哪家成功拉拢了张良院长。”陈恕主动转移了话题。 “算是赵家吧。” “算是?” “张良连颍川太守的职位都没应允,只答应去做颍川炼气学院的院长。而且是延期半年,在大考选才后再去上任。” “半年!”陈恕知道,这是张良留给他的时间。 以张良的修为和头脑,别说是太守一职,即便是朝堂三公也不在话下。 但张良却只是选择了颍川炼气学院的院长,这其实是一种敷衍。 他答应出山与光同尘,却又选择待在角落,不入主流。 如此,既给了各方一个交代,也为陈恕争取到半年的时间。 明白其中事情后,陈恕不再前往七叶树下寻找张良。他将妮妮往家的方向推去,转身又往城外走去。 “你又去管那些闲事?”身穿华袍的云凰,像是一只高傲威仪的凤凰,与陈恕并肩齐行。 “闲事?百姓生死攸关之事,怎么能是闲事?” “与自己无关之事,怎么不是闲事!” 两人再次起了分歧。 陈恕心系弱者的悲苦,想要守护一方百姓安宁,云凰却是不顾他人所想,只求自身潇洒自在。 “你什么时候回去巨鹿?”陈恕再次转移了话题。 因为就本质来说,云凰是山海异鬼,是颠覆仙秦,又想要颠覆人类的异类。 既然互为异类,那在观念上有所偏差也实属正常,完全没有必要再纠正和争辩下去。 “乏了,这就回。”云凰似是感觉到陈恕的倔强和固执,也没了撩拨逗弄陈恕的兴致。 云家曾是把控仙秦兵器和神兵的十大世家之一,此时建国出云,建都巨鹿,盘踞北方。 但说及回巨鹿,云凰并没有回族归宗的欣喜,反而满脸愁绪和落寞。 “怎么,你不愿回去?”陈恕好奇起来。 按说,云凰在巨鹿才会更加如鱼得水,怎么反而愁眉苦脸起来了。 “让你回去生孩子,你能愿意吗?” “生孩子,你是要回去成婚?”陈恕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不成婚,只生孩子。” “未婚便生育,你们出云国的风俗这么彪悍吗?”陈恕惊得瞪大眼睛。 云家原本也属仙秦,习俗和仙秦均一致,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大的变故,就连云家嫡系公主都要未婚生育。 云凰见陈恕这副表情,顿时乐得前仰后合:“我们生育不仅与成婚无关,还和男女无关,大家都要生,哈哈哈……” “公主,您莫要失礼乱语。”跟在云凰身后好似透明人的云裳,躬身开口提醒。 “嗐,多大点事。”云凰不耐烦摆手。 陈恕却是心中一凛,他并没有把云凰的所说当作玩笑话。 要知道,云凰是异鬼来着。 所以,生育与男女无关,说的是山海异鬼吗? “那我便祝云凰公主,生育大吉。”陈恕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哈。 云凰却又起了兴致,她靠在陈恕身上,贱兮兮说道:“要不,咱们俩生个人类孩子养着吧,肯定很好玩。” 此女当真是一个大大的异类,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我劝你还是多一些人伦纲常,否则只是戏耍玩乐,其实活得很寡淡。”陈恕推开云凰,孤身离去。 “没有戏耍玩乐,活着才寡淡咧。”云凰并不认同陈恕的话。 不过她没有再次上前纠缠陈恕,而是牢牢抓住心中刚刚泛起的那抹涟漪。 生个人类孩子?或许,这件事真的可行! 只是族中向来并不建议如此,除非是有特殊的必要,迫于某项任务,才会参与进去人类的生育。 而且生育后,人类孩子也会立即交由奶娘抚育。 出了城,陈恕再次提着劫龙枪四处游弋。 护送运输队,清除和驱赶不时出现的异兽,他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提升效率,他还借来了殷红药的噬火鸦。 在他无赖的掷枪术和噬火鸦的帮助下,寻常的低级异兽和凶禽,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阳城也暂时得以安定了两日,但建造城墙的工作仍旧火热进展着,而且越来越急。 因为仅两三日的时间,城外的杂草就已经长到了膝盖深,树木的幼苗更是蹿到足有一人多高。 出现在城外的异兽身影,也越来越频繁。 这天,有两个人影自西北方踏空而来。 骑在噬火鸦后背上的陈恕极目眺望,瞳孔猛然间颤动了起来。 那两人均有着炼气百层以上踏空而行的修为,但他们却衣衫破烂,行迹狼狈。 这预示着,这两人前些日经历过极其惨烈的事件,且来不及休整。 所以,那些惨烈要逼近阳城了吗? 更重要的是,其中的女子,好似是学院的医师秦小小! 虽然她的身子比之前瘦削了许多,但只见她腰身更加窈窕,双腿更加笔直纤细,她胸口的浑圆和臀部的挺翘却是一分也未少。 这些也都不是最重点,秦小小离开阳城赶赴昆仑界域前,明明仅有炼气五十多层的修为。 怎么仅是数月间隔,她就能踏空而行了! 第145章 异兽袭城 “陈恕,真的是你!”秦小小不在意身上的凌乱,大大方方凌空站在噬火鸦身前。 现在,容貌和身材均不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实力才是。 四个月,提升近百层的修为,她可以闪瞎所有人的眼。 但当她上下打量一遍陈恕后,她反倒被震惊了:“你的修为,炼气二十九层!你怎么突破这么快?” 她的突破不过是偶然的奇遇罢了,不可复制。 但陈恕这家伙的突破速度,岂不是只需一年多时间,就能堪比一次她拿命换来的奇遇! 四个月突破二十五层修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小小老师,你也吃了不死仙丹不成?”陈恕看向秦小小的眼神,也满是火热。 他也很想从秦小小身上,挖出短时间大幅提升修为的秘密。 于是,两人就如此火热对视着,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赵景程。 “小小年纪便有近三十层的修为,倒也算是有点本事。”赵景程高傲地发表点评,插进话来。 十八九岁,炼气近三十层,在阳城县或许算是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 但对有着高深修行功法和各种秘药的世家子弟来说,如此天资,也只能算是尚可。 听到赵景程酸溜溜的话,秦小小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开口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仙秦军团的赵景程赵屯长。陈恕,炼气学院的学子。” “赵将军!”陈恕拱手行礼,然后继续安抚身下的噬火鸦。 别管对方是队长还是屯长,只要是军中人员,喊将军总没错。 只是噬火鸦不知怎么了,莫名有些暴躁。 他将大量混元气灌入噬火鸦体内,几乎将噬火鸦撑到胀,噬火鸦才算稍稍安静下来。 “嗯。”赵景程轻轻应了一声,依旧是高傲侧着脸,并没买陈恕的账。 阳城县的一个小小学子罢了,不值一提。 若不是这小子与秦小小是旧识,对于这种小角色,他理都不会理会。 “小小老师,钟老师……他?”陈恕转言又问起了钟涛,那个在最初因为误会而刁难他的傻子。 明明背后都是秦小小在捣鬼,结果那个傻子不仅将全部矛头对准了他,还跟秦小小走到了一起,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他,阵亡了!”秦小小语气平淡,不见悲伤。 反而,她嗔怪看了陈恕一眼。 若不是因为陈恕,她和钟涛又何至于赶赴昆仑界域送死。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去,她才能平步青云,一举踏破炼气百层。 所以,她对陈恕倒也没有什么怨恨。 “钟老师阵亡了?这还真是令人惋惜的消息。”陈恕故作悲悯。 “行了,少惺惺作态。我还回去学院的医馆暂住,晚上时,你可以来找我。”秦小小递给了陈恕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恕眼馋她的隐私,她又何尝不是惦记着陈恕的秘密。 眼前时局混乱,她倒是不着急跻身世家做炮灰。想办法避祸,并尽快提升修为,才是重中之重。 秦小小转身朝着阳城踏空而去,并留给陈恕一句话:“你也快些回吧,不然尾随我们而来的那些小家伙,你可对付不了。” 她药匣子中拳头大小的透明胶状物并未做密封,所以便有一些想要占便宜的异兽,闻着味道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好在这透明胶状物并不值得实力强悍的凶兽惦记,速度较快且又难缠的飞禽,在近身后也已经被他们干掉。 余下的,自然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家伙。 “小家伙?”陈恕眯起了眼。 他看到,在秦小小赶来的西北方向,有数只凶禽在高空盘旋,地面则是乌泱泱涌来一百头大小不一的凶兽。 这些,便是秦小小口中的小家伙? “喂,你们把这些小家伙处理干净再走!”陈恕扭头大声呼喊。 但秦小小和赵景程均没打算理会这件收尾的琐事。一百多头普通异兽,阳城的世家应该能应对才是。 他们两人的修为,均高于阳城本地世家的那些家主老者。 在阳城,他们两人为贵,让世家为他们擦屁股便是。 “该死!”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陈恕破口怒骂。 人类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在炼气百层修士的眼中,处理这些低级异兽群确实算不得什么难事。 但对在城外劳作的百姓来说,这却是毁天灭地的要命之事。 “所有人,即刻回城!”陈恕骑着噬火鸦,正面迎向兽群。 城防的事,自有官府去安排。 但那些还流落在城外的百姓,官府和世家根本不会冒着危险去救回。 陈恕和噬火鸦先迎向了空中的飞禽,这些飞禽的速度更快,但防御反而更弱,会相对好杀。 一道黑影闪过,劫龙枪精准爆掉一只脑袋油光发亮的秃鹫。 但陈恕如此挑衅的行为,惹得一只游隼闪电般朝他扑来。 好在陈恕提前捕捉到了游隼的行动,他躲过游隼的扑杀,并召回劫龙枪瞬间递了上去。 游隼没料到竟会有一杆长枪凭空出现在眼前,它躲避不及,高速撞上劫龙枪,挣扎着身躯朝地面坠去。 其他凶禽见陈恕和噬火鸦并不好惹,均拍打着翅膀绕过陈恕,追向秦小小消失的方向。 “不对,它们的目标并不是猎食百姓,而是追逐小小老师他们!”陈恕醒悟了过来,秦小小身上可能携带有吸引异兽的东西。 若不是他迎面撞上这群凶禽,说不定凶禽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他往地面看去,发现大部分凶兽并没有去扑咬百姓,而是朝着城墙扑去。 “往侧方城门逃!”陈恕和噬火鸦立即坠下高空,为惊慌奔逃的百姓引路。 在西北方向忙碌的百姓,见身后有成群的凶兽铺天盖而来,便只顾着往最近的城门逃去。 但这个方向,恰恰是兽群的行进路线。 “侧方,往侧方逃!”陈恕跳下噬火鸦,抬手便将两个人扔上噬火鸦的后背。 噬火鸦也很有灵性地伸爪抓起两人,振翅朝城内送去。 陈恕则是奔走在百姓的最前方大声呼喊,引领着百姓向侧方逃离,避开凶兽的行进路线。 百姓们刚刚避开,成群的凶兽便轰隆隆疾驰而过,而后像泥石流一般重重撞击在城墙上。 才一丈多高的城墙,根本挡不住其中的大部分凶兽。 凶兽们拥挤攀爬,或者直接跳跃,只片刻便翻越了城墙。 “所有人,死守西北城墙!猎空雷隼小队,你们他娘的快升空!”殷崇义气得大骂连连。 由于事出突然,没有过多防备官差就像是临时被推上台面的演员,手忙脚乱不成体统。 殷崇义脸色铁青,这场异兽袭城的首秀,让他平时的布置丑态百出。 “随我一起,杀!”殷崇义拔出军刀,身先士卒杀向攀爬城墙的异兽。 军心已乱,若是他不舍身冲锋在前,这道防线将会一泻千里,溃不成堤。 只是大部分官差仍是胆战心惊,哆嗦了半天也没敢跟上去。 二十多只焦躁的猎空雷隼,好半天才歪歪斜斜勉强升空。 但猎空雷隼远不及以往那般配合,兵士的箭矢也便大失准头,极少能命中异兽的要害。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些原本游弋在附近的异兽,在嗅到那令它们发狂的气息后,也开始朝着阳城狂奔赶来。 第146章 赶出城 一百多头异兽跨过尚未建成的城墙,疯狂涌入外城。 在外城以棚屋和茅草为房舍的百姓,顿时惊慌四处逃窜。 好在大部分异兽都有着特定的行进路线,并没有将心思放在撕咬百姓上面。 “秦小小,你给老子滚出阳城!”陈恕坐着噬火鸦赶回内城,从天而降落入医馆,直接挑枪指向秦小小。 攻入阳城的异兽一时根本解决不完,若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是把吸引异兽的秦小小赶出阳城。 “滚!”秦小小还没有回应,神情倨傲的赵景程却是反手一掌将陈恕连同劫龙枪一同拍飞了出去。 真是给这小子脸了,一个小小的学子,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但回过神来后,他脸上的倨傲,瞬间变成了惊恐。 “我……,我的手!”赵景程尖锐惊呼,就像是女人见到了厉鬼。 就在他一掌将陈恕拍出去的时候,他的手臂竟然随着陈恕一同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手臂怎么可能自行飞出去。 下一刻,陈恕如鬼魅般再次出现在秦小小身前,并召回劫龙枪指向秦小小的胸膛: “不过炼气百层罢了,你真以为就可以高贵到漠视百姓的性命了吗!” “现在,带着你那能吸引异兽的东西,立即滚出阳城!” 这次,秦小小和赵景程均看清了,陈恕几乎是踏空而来,速度极快。 而且,那杆不知被拍飞到何处的黑色长枪,是被凭空召唤了出来。 “你,能踏空?”秦小小惊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不等她梳洗妆扮后,去学院的旧友和师生面前展示她的高傲,她就先被陈恕的种种骇人变故惊得内心自闭起来。 “神,兵!”赵景程一字一顿,喊出了那个令他心驰神往的名字。 甚至,他忘记了断去手臂带来的惊恐,欲要伸出剩余的左臂,去夺取陈恕的劫龙枪。 “这只手臂,你也不想要了吗?”陈恕冷冷瞥向赵景程。 赵景程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身躯顿时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是了,陈恕身后有一个未知的恐怖存在,在悄无声息间便能断去他的手臂。 陈恕没有过多理会赵景程,而是再次挺进劫龙枪,将枪尖硬生生抵在了秦小小的咽喉处: “小小老师,阳城因你们带来的异兽,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人。别逼我在突破炼气百层后,连你一同宰了!” 听到陈恕杀气凌然的话,即便秦小小现在有着绝对的修为压制,也忍不住遍体生寒。 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小小的学子,就敢肆无忌惮威胁炼气百层的高手? 炼气百层,已经烂大街了吗? “我……我这就把它封闭起来!”秦小小惧怕陈恕身后的未知存在,更是被陈恕浑身的煞气所慑服。 她赶忙起身在医馆内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阔口玉瓶。 她将药匣子内拳头大小的透明胶状物放进玉瓶,然后用塞子封堵,并用蜜蜡封得严严实实。 但,陈恕却更怒了! 在他的感应中,那些没了目标的异兽不仅没能散去,反而还开始猎食城内的百姓。 “啪!”陈恕一枪戳爆玉瓶,对着秦小小怒吼:“拿上这东西,滚去城外。” “哦哦,好!”秦小小有些被吓傻了。 直面如此凶神恶煞的陈恕,此前百般心机的她,也忍不住一阵阵胆寒。 她发觉,陈恕是真的恨不得要捅杀她。 她不敢再耽搁,直接踏空出了城,生怕会被陈恕记恨上。 她深知陈恕突破速度的恐怖,哪怕她现在修为占优,但陈恕只要保持当前的速度,仅用一年时间就能赶上她。 事情并没有因为秦小小出城,就完全了结。 陈恕快步冲出炼气学院,在内城中拦下一头大角鹿。 这头巨鹿的肩高足有两丈多高,若是抬起头来,它犄角的轻松便与三丈高的内城城墙持平。 此前它跨过内城的城墙,顶着两个阔大的犄角,几乎将一条街道全部推平。 它并没有立即跟随秦小小一同去往城外,而是在内城肆意狂奔乱撞。 “给我停!”陈恕横起劫龙枪抵在大角鹿的额前。 他利用传国玉玺对内城的控制,缓缓压住大角鹿肆意狂奔脚步。 但就体型来说,他就像是一只蚊虫,撞击在巨物之上。 “咿呦……”大角鹿鼻孔中喷出热腾腾的水汽,暴怒地顶着拦下它的人类前行。 在如此巨力下,即便陈恕借助传国玉玺对内城的控制,也被大角鹿推得连连后退。 “立即出城,不然,死!”气急败坏的陈恕,将劫龙枪的枪尖对准了大角鹿。 他没有立即对大角鹿发起攻击,是因为他没有将这个大家伙一击必杀的把握。 若是他的攻击惹得大角鹿发狂,这等巨物在城中横冲直撞,轻松便能推平半座城。 大角鹿瞪着巨大如水桶般的眼睛停下身躯,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陈恕的话。 但下一刻,一道令陈恕浑身发寒的寒芒闪过,大角鹿的头颅被齐整整切了下来。 鲜血似喷泉一样,在陈恕眼前肆意喷洒成一片血海。 “轰……” 大角鹿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得大地一阵阵发颤。 巡察使叶复齐提剑走到陈恕面前,语气平淡说道:“内城交给我,你去外城。” “叶巡察使既然已经击杀这头巨鹿,为何不去外城击杀残余异兽。”陈恕恨得牙痒痒,对叶复齐也没有好脸色。 这些人炼气超百层的人,明明早就发觉有异兽来袭,却一个个端着架子不出手。 “唔,内城也有很多事情嘛,我还需在这里安抚百姓。”叶复齐指了指内城慌乱奔走的百姓,做无可奈何状。 “除去异兽,百姓自会安抚。现在外城仍有异兽袭击百姓,最要紧的事,不应该是先行击杀外城的异兽吗?”陈恕不懂叶复齐在搞什么幺蛾子。 “是啊,击杀异兽那么要紧的事,你快去啊!”叶复齐打起了哈哈,反而催促起陈恕来。 “你……”陈恕恨得想要破口大骂。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叶复齐等人不愿出手的原因,怕不是端着架子那么简单。 这些代表赵国官方的人,还有那些世家的家主老贼,是想……让他死! 若是没有陈恕,或许他们早就出手了,毕竟他们还需百姓去建造城墙。 但现在,陈恕是他们的眼中钉,除去陈恕比其他事情还要重要。 只是有张良的存在,他们又不能直接对陈恕出手。 那便只能,让陈恕自行去送死! 所以叶复齐出手击杀大角鹿,也并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他们已经猜出陈恕对实力有加持的神兵,有区域的限制。 叶复齐出手击杀大角鹿的真正目的,是将陈恕赶出内城! 第147章 躬身入局 “卑鄙!”陈恕脸色阴沉。 这些人,竟然拿百姓的性命做赌注,赌他会为了百姓去与异兽搏命。 “快去吧,百姓们在等着你。”叶复齐不仅没有在意陈恕的咒骂,反而笑得春风拂面。 不知何故,主家催促击杀陈恕的命令越来越急切。 偏偏陈恕有张良为靠山,还有着数件神兵加持,极其难缠。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出手时,狂妄自大的秦小小和赵景程带来的上百异兽开始袭城,成就了他出手的良机。 这次,即便不能把陈恕击杀,他也要将陈恕的心理防线击垮。 “哼!”冷哼一声,陈恕提枪出了内城。 出了内城,没了传国玉玺堪比领域的加持,他又恢复成一个仅有炼气二十九层的普通炼气士。 他再次呼唤来噬火鸦,在空中进行巡视。但,外城的情形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 秦小小带着能吸引异兽的物质去了远处,没有源源不绝蜂拥而来的异兽,阳城的官兵也慢慢稳住了根脚。 再加上炼气学院和内城的一众高手自发赶来支援,逗留在外城的十余只异兽要么被驱赶出去,要么便是被围堵在城墙的角落。 除了灾祸留下的满地狼藉外,阳城的初次异兽危机,好像已经顺利度过。 只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陈恕想起叶复齐刚刚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百姓们在等着他,是什么意思? “有一群凶兽,朝被困在城外的车队围去了!”守卫在城墙上的官差,突然发出一声呼喊。 “城外!”陈恕心中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他指挥噬火鸦飞向城外,刚好看到十多头异兽正从远处狂奔而来,目标正是之前被困在城外的车队。 不对,车队中怎么还有七八个孩子? 陈恕定神看去,只见车队中除了一些押送物料的百姓外,竟然还有一群孩子。 而那个被断去一臂的赵景程,此时竟然也在那些孩子中。 他胡乱往每个孩子身上都涂抹了一些东西,满眼憎恨地远远瞥了一眼陈恕,独自踏空而起。 “赵景程!”陈恕咬牙怒吼。 他明白了过来,这十几头异兽追来此处,完全就是赵景程在捣鬼。 赵景程,肯定与叶复齐在私下达成了什么协定。 那些孩子,也定是叶复齐和世家败类安排人送去城外的。 他们如此做的目的,便是想请他入局! “杂碎!”陈恕恨得险些将牙咬碎。 那些人为了弄死他,当真是不择手段。 此时的叶复齐,正凌空站在内城的上空,冷眼看着城外发生的一切。 “若不是怕你心生胆怯,不敢入局,直接引来上百只凶兽前来围杀你,我才安心呐。”嘀嘀咕咕着,叶复齐从空中落入炼气学院,抬脚走向七叶树。 “张良院长!”叶复齐对着七叶树下的老者遥遥拱手。 前些日赵琦玉皇子来阳城与张良做了一些协定后,他心中便安定了许多,不再那般惧怕张良。 摸清了张良的底线,并互相做出一些约束,那接下来怎么利用规则玩死陈恕,就全靠他去操作了。 “赵家人的气量还真是小,赵家皇子亲自前来,最大的目的竟然是想谋害一个尚还年少的学子,当真是令人作呕。”张良在躺椅上对着空气戏谑开口,看也没看叶复齐一眼。 赵家皇子许诺他朝堂三公的职位,条件之一却是抹杀陈恕。 若是陈恕知晓此事,怕是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对他满面春风的赵琦玉,竟然会在转身面见张良时,开口就要将他弄死。 “想来定是那小子在不经意时惹恼了某个大人物,您老顺水推舟便是,何必再行庇护。”叶复齐在七叶树外恭恭敬敬,却不敢靠近七叶树一步。 他在此处,正是监督赵国与张良定下的协议。 赵国不派遣实力远超陈恕的人直接出手,张良也不能直接出手庇护,这便是双方的妥协。 “滚,你懂个屁!”张良没好气怒骂。 他也想韬光养晦,但事情却频频超出他的预期。 他本以为还有百年的准备时间,哪料矛盾被提前激发,山海提前百年降临。 他本想让陈恕低调行事,安稳提升修为,哪料陈恕完全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主,顾头不顾腚,遇事拎起长枪便开干。 好在双方都未完全准备妥当,也互相忌惮,这才还有妥协的余地,没有直接撕破脸。 “快走!”陈恕将尽量多的孩子抛上噬火鸦的后背,催促噬火鸦立即起飞。 不救这些孩子,他道心不稳。 所以,在想明白事情的原委后,他没有任何迟疑,当即选择了躬身入局。 可惜噬火鸦的身躯太小,即便它两只利爪也分别抓走了一个孩子,此处仍然剩有两个孩子和一群百姓。 “你们快走,异兽的目标是被涂抹了异物的孩子。”陈恕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催促一旁被吓傻的百姓快逃。 围绕在陈恕身旁以陈恕为主心骨的百姓,此时听陈恕说出其中要害,立即起身远离陈恕和那两个孩子。 即便他们心有不忍,但身为弱者的他们,没有任何抗争的力量。 在百姓离开的下一刻,十几头异兽好似滚落的山石,轰隆隆冲杀到陈恕身前。 “杀!”陈恕将长枪投掷出残影,先行戳伤两只凶兽。 待凶兽的獠牙和利爪扑到眼前,他才右手单手横枪挡在身前,左手死死揽住两个孩子的身躯。 下一刻,他被巨力抛飞,但两个孩子仍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砰!”他的身躯重重摔砸在地。 他以后背着地,并弓着腰身翻滚,以保证尽量小的伤到孩子。 两个身穿破旧衣衫的孩子哆嗦着身子,鼻涕泪水流满了脸庞,却不敢出声呼喊出来。 他们紧紧抱着陈恕的衣服和身躯,把脑袋深深埋入陈恕的怀中,不敢看外界一眼。 “乖,不怕,你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陈恕口中鲜血四溢,却还是用最温和的声音宽慰着两个孩子。 稳下身形后,他立即爬起身召出劫龙枪,弓着腰身与凶神恶煞的异兽们对峙。 “吼……”一只口中流着涎液的鬣狗不给陈恕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飞扑而来。 劫龙枪如黑色闪电般刺出,精准捅进它大肆张开的巨口中,并穿透了它的后脑。 凶残的鬣狗,被一枪捅杀。 但就在陈恕出手的瞬间,一只通体乌黑好似牛犊大小的黑狼猛地飞扑而来,咬向陈恕护在怀中的孩子。 “该死!”刚刚捅杀鬣狗的陈恕,劫龙枪根本来不及回防。 没有任何迟疑,他本能地扭转身躯,用后背硬刚黑狼的巨口。 “咔嚓……”利齿刺入陈恕体内,咬断了他的骨骼。 “草!”陈恕一声闷哼,脸已经扭曲到变形,密密匝匝的汗珠更是在一瞬间渗透满全身。 炼气三十层的境界,怎么还不破!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偏偏就是不破! “杀!”陈恕咬紧牙关猛地转身,扬手一枪捅入黑狼的咽喉。 他的后背,被他猛然地转身,硬生生撕扯掉一大块血肉。 第148章 脂玉白雕 “死!” 陈恕拧动长枪,将黑狼的脖颈撕了个稀巴烂。 但,左右又有破空声袭来。 陈恕只来得及架起劫龙枪迎向左边的猛虎,身躯却被右侧的一头棕熊咬中。 棕熊疯狂甩起脑袋,血肉阵阵纷飞。 下一刻,身躯被撕烂的陈恕,连同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两个孩子,一同被甩飞了出去。 “噗……”陈恕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喷吐着鲜血,他的侧身的大片伤口,更是露着森森白骨。 即便是被他护在怀里的孩子,此时身上也有多处受伤。但两个孩子均紧咬着牙关,一句疼也不喊。 “乖孩子,乖孩子……”陈恕踉踉跄跄站起身。 他心中在疯狂呐喊:“破啊!只要再破一层境界,他就不再怕这些妖魔鬼怪了!” 但任凭他怎么呼喊,仅差丝毫就能突破的境界,就是毫无动静。 “嗷……”被陈恕戳了一枪的斑斓猛虎,再次朝陈恕扑咬! “破啊!”陈恕暴躁怒吼,挺枪朝着猛虎的巨口刺去。 下一刻,劫龙枪再次被砸飞,他的身躯也再次被高高抛起,而后重重摔砸在地。 他怀中的两个孩子,口中也开始有鲜血渗出。 好在猛虎被劫龙枪戳穿了嘴巴,呜咽着逃去一旁咆哮,一时不敢再近前攻击。 “境界,为什么还不破!”陈恕心中悲愤又绝望,就像是赤手空拳迎上了一堵钢铁厚墙。 他抬头瞥了一眼,不见希望,只见又有凶兽袭来。 他伸手撑地,想要再次站起身。 但不管怎么用力,他的身躯就像是卡壳了一样,无法站起。 他只得抱紧怀里的孩子,跪坐在地,盯着那头棕熊像呼哧喘息的蒸汽火车,地动山摇般朝着他奔来。 他默默召出劫龙枪,缓缓抬起手,像是迎接死神一样迎接着那头棕熊的到来。 近了,更近了,他已经嗅到了棕熊口中的腥臭。 他目光如炬,抽取全身仅有的力气,率先朝着棕熊掷出全力一枪。 棕熊灵活地侧头,长枪钉进它的肩膀,未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反而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棕熊再次张开巨口,朝着面前的人类露出獠牙。 它发誓,这次一定要将这个人类撕碎。 “陈恕哥哥!”一声娇呼从空中传来。 白瓷一般精致的少女身躯从天而降,她似自杀一般拦在那露出森森獠牙的巨口前。 “咔嚓!”少女的肩膀被咬碎。 “嗷……”棕熊亦甩着嘴巴咆哮不止。 一把纤细匕首探进了它的嘴巴,几乎全部切掉了它的舌头。 下一刻,少女的身躯被暴力摔砸在地,鲜血顿时洒满她的身躯。 远远望去,她就像是一个摔砸在地上的碎裂瓷娃娃。 “吼……”棕熊咆哮如雷再次扑咬,欲要将这个瓷娃娃彻底撕扯成碎片。 “唳……”一只脂玉般的白雕尖锐鸣叫着扑落,在棕熊的脸上恶狠狠抓出数道血痕。 棕熊猛地一惊,抬头咆哮着与白雕对峙纠缠。 “采薇!”陈恕心神一颤,抱着两个孩子踉踉跄跄扑向满身血污的薛采薇。 躺在地上的薛采薇痴痴望着陈恕,她满脸的疼痛,全是看到陈恕受伤后的心疼。 “陈恕哥哥,我用嫁妆换来的脂玉白雕,漂亮不漂亮?”薛采薇挤出一个笑脸,想让陈恕也能宽心。 从知道陈恕需要一个飞行坐骑援助时,她就开始四处打听合适的坐骑。 她花光家里提前为她攒下的嫁妆,还借了和偷拿了家里很多钱,更是疯狂到偷拿家中的贵重之物去变卖,这才买下这只已经初具凶性并且速度极快的脂玉白雕。 还好,刚好用到,只是来得还是晚了些。 “漂亮,和你一样漂亮!”陈恕的眼眶忍不住发酸。 他从不怕付出,也不怕别人欠他不还。 唯独,他怕亏欠了别人,而且还是亏欠后,就再也还不起的那种。 “那你……抱着我!”薛采薇一如既往地大胆。 哪怕危急当头,哪怕下一刻就会死去,她也想要死在喜欢的人怀里。 “好!”陈恕跪坐在地,将薛采薇血肉模糊的身躯揽在怀中,和另外两个孩子一起。 薛采薇将脸颊埋在陈恕的怀里,满脸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她感觉就这么死了也值。 在他们身周,也确实有一群凶兽在虎视眈眈。 好在陈恕狠辣的出招暂时慑住了凶兽,两个孩子身上的气息也不算浓烈,它们在四周来回走动着,静静寻找和等待着时机。 “唳……”全身雪白如玉,美得不可方物的脂玉白雕,在驱赶棕熊后,落在了陈恕和薛采薇身旁。 “来得刚好,你带他们去吧。”陈恕挣扎着站起身,将两个重伤的孩子放在脂玉白雕身上,又将薛采薇抱了上去。 “陈恕哥哥,咱们一起走!”薛采薇发觉了不对,她的心上人似乎没有一同离开的意思。 “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咱们怕是都走不掉。”说着,陈恕抬头看向天空。 被断去一臂的赵景程,正拿着一团透明胶状物朝他疾驰而来。 仅瞬息,赵景程便来到了他的身前。 “你的命,还真是够硬,十多头凶兽竟然被你硬生生杀怕了!”赵景程一脸狠厉和怨恨。 就因为拍了这小子一掌,他就被废掉一条手臂,他不服! 唯有将这小子玩废,他心中的怒火才能得以发泄。 “十多头凶兽不成,那一百头,二百头呢!”赵景程狞笑着,将手里的透明胶状物尽数朝陈恕砸去。 陈恕不躲不避,任由那不明之物涂满全身。 他知道,若是他躲开,丧心病狂的赵景程和世家权贵,就会继续用孩子和百姓来拖住他。 唯有他老老实实待在陷阱中,他们才会放过薛采薇和那些孩子。 “嗷……”在陈恕四周游走的凶兽,在嗅到朱厌脑髓的气息后顿时暴躁了起来。 “赶紧走你的!”陈恕冲着眼神迷乱的脂玉白雕,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傻白雕的脑袋被抽了一巴掌,又被雄浑的混元气撑得直打嗝,这才算是稍稍恢复了清醒。 它见四周的凶兽越来越暴躁,瞬时明白了当前的处境,便立即蹬腿振翅起飞。 “陈恕哥哥!”倔强的薛采薇,翻身从脂玉白雕身上滚落了下来。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女,心中除了陈恕外就再无其他人。 如果陈恕死了,那她活着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既然早晚要死,那不如跟心中爱慕的人死在一起。 “采薇,你……”陈恕无奈伸出手臂,将从空中滚落的薛采薇揽入怀中。 这个小姑娘,没什么不好,就是脑袋太轴了一些。 这一点,倒是跟他有一些相像。 “留下来,你可能会死的!”陈恕的语气,在不知觉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我知道,所以我要跟你死在一起。”薛采薇依偎在陈恕怀里,贪婪嗅着陈恕身上的气息。 陈恕哥哥身上的气味,好好闻。好闻到,醉得人晕乎乎飘飘然的。 “唉,傻孩子啊!”陈恕虽然无奈,却也只得把薛采薇紧紧揽在怀里。 此时再做其他决断,已然来不及了。 不只近前的凶兽越逼越近,之前被引走的大群凶兽,也似潮水一样朝他的方向涌来。 第149章 轮到你们死了 “陈恕,快逃!”秦小小从天际踏空而来。 紧紧追赶在她身后的近二百头异兽,将大地新鲜吐出的嫩绿,全部践踏成了烂泥。 当赵景程前去向她讨要一部分朱厌脑髓杂质时,她便感觉到了不对。 但赵景程修为太强,由不得她拒绝。 她本是让赵景程帮她找来一个密封器皿,哪料赵景程再次回来时,竟是将余下朱厌脑髓全部夺去。 等她追上来,看到所有的凶兽都朝着陈恕的方向狂奔,她才确认赵景程是真的要坑杀陈恕。 “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误了赵国的要事,有你好看!”赵景程一把拉住秦小小,凶态毕露。 “赵国?”秦小小愣住了。 陈恕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引起赵国对他下狠手? 再联想起陈恕身上的种种未知,在秦小小眼中,陈恕变得愈加神秘了起来。 “这还真是,不打算给我留活路啊。”陈恕嘴角抽动,自嘲一笑。 近处有数头凶兽露着獠牙嘶吼,远处有犹如千军万马的群兽奔腾而来。 此时的他,心中既忐忑,又……放松。 直面生死,他却像是放下了一直背负在身上的巨石,心境变得坦然且释然。 以往,他苦苦磨砺境界,一刻也不敢放松,一刻也不敢停歇。 而当前,唯有一战而已,唯有死亡而已。 他反而释然了。 当他自嘲一笑,放下执念和挣扎时,那一直求而不得的境界突破,反而不约而至。 而且来得那般轻松,那般丝滑,那般游刃有余。 他不顾生死去磨砺,境界一步一个台阶,平稳且缓慢地向上挣扎。 但现在,当他感觉一切都无所畏惧,生死也无所谓时,境界却势如破竹,接连突破。 原来,一步一个台阶,并不是最正确的爬升方式。 “他娘的,这傻逼心境,还真是拿人当傻子玩!”陈恕摇头失笑。 他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修为一路攀上了炼气三十五层的高峰。 紧贴着陈恕胸膛的薛采薇,清晰感知到陈恕心境和气息的变化。 当她抬头仰望陈恕时,感觉陈恕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这又是……连破几层修为啊?”立在空中的秦小小再次被惊呆。 她知道陈恕动不动突破,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但是这平白无故的,也没吃什么大补药,怎么就突然连破数层修为了呢? “哼,连破数层修为又如何,那可是二百多头凶兽,他必死!”赵景程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好似恶鬼。 他恨不得亲手掐死陈恕,但巡察使与他说,他不符合出手规则。 在规则内玩死陈恕,这才算完胜。 不然,违反了规则反而是给陈恕创造有利局面。 “既然我没死,那就该轮到你们死了!”陈恕手持劫龙枪,缓缓站起身。 他双脚立地,轻盈若飞花。 那头被他刺穿了嘴巴的猛虎,再次朝他扑来。 只是,猛虎跳起身后,却像是被钉在了空中,久久也不能落地。 陈恕轻飘飘推出劫龙枪,黑色的长枪却瞬间化作流光,刺穿了虚空。 那头不明所以在空中扭动挣扎着身子的猛虎,脑门上的“王”字处,出现一个拳头大的空洞。 它的身躯猛地一僵,而后重重摔砸在地。 咆哮而来的棕熊,处境也是一般无二。 它本是直立起身躯,扑压向陈恕。 但直立站起后,它的身躯就被莫名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紧紧挤压束缚着,怎么都无法落地。 眼看着劫龙枪越来越近,它极力扭动身躯,却怎么都避不开那恐怖的长枪。 甚至,它连爪子也无法抬起。 “噗……” 黑色的长枪捅进它的胸膛,刺穿了它的心脏。 它的身躯终于摔砸在地,它却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凌空而立的赵景程不淡定了。 陈恕连破数层修为的诡异就算了,那些凶兽摆好了姿势等着他去杀,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完全就是在作弊。 不等他将眼前的诡异梳理出一二来,近前的数只异兽,已经被陈恕轻描淡写般屠杀殆尽。 “赵景程是吗?你最好别死得太早。”陈恕冷眼瞥了一眼赵景程,眼神中满是威胁。 阳城方圆十余里内的动静,一切皆在他的洞察之下,包括众人自认为没有外人听到的议论。 “不足百层的小小炼气士罢了,你猖狂不了几时,我早晚能找到机会弄死你!”赵景程色厉内荏,彻底与陈恕撕破了脸皮。 “呵……”陈恕一声冷笑,不再理会这个被当枪使的傻子。 二百多只异兽已经冲杀到他身前,他不仅未退一步,反而揽抱着瓷娃娃一样的薛采薇,提起劫龙枪,正面迎上了兽群。 一时间,乌泱泱好似潮水的兽群,将他和薛采薇的身形尽数淹没。 这情形看似残酷,实则兽潮中心却是另外一番诡异。 明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异兽,但在扑到陈恕近前后,它们却像是陷入了沼泽,极尽艰难才能向前迈动一步。 而它们迈出的一步,又恰恰主动走进死亡的一步。 黑色的枪影纷飞不停,一头头凶兽哀嚎倒地,兽群的中心很快就变成了尸山血海。 无所事事的薛采薇,仍迷离地盯着陈恕坚毅的脸庞。 异兽的残肢在四周纷飞,温热的鲜血抛洒在身上,又流淌至脚下。 在野兽凄厉的惨嚎声中,她只感觉陈恕的脸令她更加痴迷了起来。 认真战斗的男人,果然最是迷人。 “陈恕哥哥,你好厉害!”薛采薇倚着陈恕的胸膛,迷醉地喃喃低语。 凶兽的尸体层层堆积,很快便在陈恕脚下堆成一座高台。 陈恕和薛采薇全身鲜血淋漓,就像是刚从鲜血浴池中出浴。 四周状若疯狂的异兽,诡异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令它们为之痴迷的气息被鲜血冲淡,再加上眼前惨绝人寰的杀戮,好似能堆积到地狱的尸体,它们顿时心生胆寒,纷纷停下了脚步。 “还没尽兴,怎么就停了?”陈恕见身前空荡荡,没了缭绕不停的凶兽身影,便抬起血红的双眼朝四周睥睨望去。 仅是与陈恕对视一眼,那些犹豫不决的凶兽,顿时惨嚎连连,夹起尾巴一哄而散。 身为凶兽,它们有着敏锐感知,知道什么样的存在招惹不起。 眼前这个人类,就是对它们有着碾压和统治威压的史前兽皇。 面对这等凶神,还能夹着尾巴逃跑,已经是它们勇气可嘉了。 “好烦,你们逃,我还要费心去追。”陈恕踉跄着脚步,欲要走下猛兽尸体堆砌的高台。 但,刚走两步,身躯虚弱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威胁的突然消失,终于让他意识到身体已经匮乏到极致。 他大喘着粗气跌坐在尸山上:“他娘的,老子用力过猛了,有点虚……” 话音刚落,他就瘫软在凶兽的尸体上昏死了过去。 薛采薇见陈恕消耗到如此,自然又是满脸的心疼。 但她此时也是重伤,做不得什么。她只能依偎在陈恕的怀里,尽量让两人的温存长久一些。 “上啊,再来一头异兽,就能弄死这个贱种!”赵景程暴躁地咆哮。 拼杀到了最后的绝杀时刻,结果异兽全逃了。 他怒冲冲扑向逃窜的兽群,亲手抓来两只异兽丢在陈恕和那兽尸高台旁。 但被抓来的两只异兽,见它们又被送来了凶残的地狱,顿时吱吱哇哇惨叫着翻滚下高台,扭头就逃。 “该死,明明是山海凶兽,却怂得像条狗!”暴躁的赵景程怒骂不止。 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很是抓狂恼火。 第150章 救人要救于危难 赵景程满脸狰狞扭头看向秦小小:“朱厌的脑髓,你还有没有剩余?” “没……没了,都被你抢走了。”秦小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感觉此时的赵景程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想尽快远离。 “该死,怎么就没了!”赵景程像野兽一样咆哮怒吼。 他后悔了。 当初怎么就一股脑将朱厌脑髓全部砸了出去,若是留下一些,现在肯定能绝杀。 明明陈恕已经昏死,随便来一只猫啊狗啊就能将其捏死,但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心神失守之下,赵景程不自觉地伸出了仅剩的左手。 他不甘心就此失败。 此处是在阳城之外,想来巡察使所说的张良,应该来不及出手拦他。 “啊……,我的手!”赵景程惊恐惨叫。 他狠下心朝陈恕出手,结果却葬送了仅剩的左手。 此时的他双手全无,虽是凌空而立,却好似整个阳城的笑话。 在城墙上遥望着此处的殷崇义,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陈恕那神兵的地域限制,看来并不仅是阳城那么简单,还有着他不为所知的变故。 而且那神兵加持实力的方式极为诡异,似是对场域的一种掌控。 以至于在场域的掌控范围内,陈恕对寻常异兽的杀伐,甚至还要超过炼气百层的修士。 可是,有人私下为他们传来了命令。 要他们,杀死陈恕! “猎空雷隼小队,升空!”一旁的副官爬上坐骑的后背,迫不及待前去猎取那个唾手可得的天大功劳。 只要能灭杀陈恕,他就可以在赵国一步登天。 殷崇义却扭头轻喝道:“马副官,去,追杀逃窜的异兽,以绝后患。” “殷大人,你不能……”马副官梗着脖子,满脸怨恨。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殷崇义如此下令,不亚于亲手断了他平步青云的机会。 “去,追杀异兽!”殷崇义冷起了脸,并将那血迹未干的军刀再次拔了出来。 他的意思很明确,不遵循命令,他便不管这马副官是谁的侄子谁的女婿,必斩! “是……殷大人!”马副官把牙齿咬得咯噔响。 奈何他的实力、身份、地位,都远不如殷崇义,他唯有听命行事的份。 “升空,追杀异兽!”十几只猎空雷隼振翅升空,追向逃往嵩山方向的异兽。 但,马副官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下心中的躁动和欲望。 他半路调转方向,杀向倒在野兽尸山中不省人事的陈恕。 只要他能杀死陈恕,说不定赵国就会保下他。 到那时,殷崇义算个屁! “呵,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殷崇义冷笑着摇头,并不再做阻拦。 他已经敏锐感知到,有两股极其恐怖的势力在暗中频频交手。 而陈恕,便是他们交手斗法的主战场之一。 寻常人插进去,哪怕能侥幸得手,事后也定会粉身碎骨。 就比如,那个傻子赵景程。 趴在陈恕胸膛上的薛采薇,远远看到空中疾驰而至的猎空雷隼,还有雷隼后背上泛着寒芒的箭矢。 她一言不发,默默攀爬上陈恕的身躯,用她近乎破碎的白瓷身躯,将陈恕尽量多的遮在身下。 她的脸贴着陈恕的脸颊,她又像个小大人一样,伸出小巧白皙的手轻轻安抚着陈恕的脑袋,陪着陈恕静静等待着毁灭的倒计时。 “嗖……”被混元气加持的精钢箭矢,划破虚空直奔少女的后心。 “铮!”一声脆鸣。 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凭空出现,将箭矢斩了个粉碎。 一只巨型飞鹤贴地飞行,掠过尸山和少女后,又快速向高空攀升。 “该我出手了!”李启辰抬手召回长剑,他平时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满是阴霾。 他早就想出手了,但家里的老爷子总是让他等一等,说什么送炭要送于大雪,救人要救于危难。 “我剑,名为流霜!”李启辰抬眼看向那骑着猎空雷隼的官兵,目光和茭白的剑光一同而至。 剑光过后,人头飞起。 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血红四溅。 “蓑羽鹤,落!”李启辰乘着蓑羽鹤,又好似陨星坠落般俯冲而下。 数个模样狰狞且贪婪的世家子弟,骑着坐骑狂奔而至,并迫不及待将长矛、流星锤等物,远远抛砸向尸山之上的少女。 “嗖嗖嗖……”数十根高大好似门板的白色羽毛,如箭矢一般落下。 羽毛钉在少女的四周,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铮铮铮……”长矛等物砸在羽毛围墙上,竟然发出金属的铿锵声。 “蓑羽鹤,你知道的,你的留手,不过是促使我亲手去杀人罢了。”李启辰不仅没有责怪蓑羽鹤的留手,嘴角反而上扬起了狰狞。 杀人而已,与杀蝼蚁也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随意捻死。 李启辰跃下蓑羽鹤,往陈恕身上抛去了一壶仙酒。 而后,浑身一尘不染的他,站在血淋淋的凶兽尸山上,冲着汹涌扑来的十多人,扬起了长剑。 “剑落……九天!” 蓑羽鹤亦落在尸山上,它高傲伸长脖颈,抖动身躯,那数十根羽毛又自动收回至身上。 与此同时,被禁锢在家中的殷红药、熊大富,也被释放了出去。 虽然从表面看来,赵国要更加强盛,但陈恕身后的背景也未曾不能一搏。 “爷爷,脚踏两条船,会扯蛋的!”熊大富没好气地诽谤他身前那个穿金戴银满身俗气的胖老头。 这胖老头是熊家的家主,名为熊罡。 “你懂个屁,你以为我想扯蛋。扯我的蛋,还不是为了帮你的蛋蛋多谋取一条出路!”肥头大耳的熊罡一张口,不仅露出了满嘴的珠光宝气,而且含蛋量极高。 “爷爷,您快闭嘴吧,我眼睛要瞎了。”熊大富无奈侧过头。 他爷爷熊罡是穷苦出身,发达后就恨不得将全身上下都换成宝石,牙齿自然也换成了花花绿绿的各种宝石。 而是,不同颜色不同宝石的牙齿,这老爷子足有数十套。 其中一套,便是用仙秦玉币的墨色玉石所铸。 你敢想象,一张口便是满口黑牙,那场景……啧啧啧。 “好小子,你竟敢骂我,还让我闭嘴!”熊罡凶神恶煞地伸出大手,却带动一阵玉石的悦耳和鸣。 他的指甲、手指、手掌、手臂,无一处不见珠光宝气。 看到呼啸而来的珠光宝气巴掌,熊大富慌了:“爷爷,我的闭嘴,仅是字面的意思,没有其他意思……” 十几里外的采石场,小黑驴直起身,抬着前蹄为青筋暴起的陈胜揉捏着肩膀: “老爷,这道坎他已经过去了,您快坐下消消气。陈恕这孩子啊,就是不磨不成器!” 一旁的大青牛打了个响鼻,对小黑驴的狗腿子行为很是不屑一顾。 “哼!”陈胜一声冷哼,他脚下的小山包发出一声悲鸣,岩石尽数皲裂。 “若是恕儿出了什么意外,我保准把张良老匹夫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陈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躁。 他心中憋着一团怒火无法发泄,又忍不住开口怒骂道:“刘和那老东西是干什么吃的,赶紧送药去啊!白痴,老贼,是要看着他硬生生把血液流尽不成……” 在城内救治百姓的刘和,亦是满面愁容:“我是暗子来着啊!” 第151章 恃宠而骄 第152章 半遮半掩,似有还无 第153章 越深入,越危险 第154章 野菜肉馅大包子 第155章 人类以文明为整体 第156章 围杀 第157章 烂好人一个 第158章 脑丸子 第159章 浮出水面 第160章 踏空,御空 第161章 异兽围城 第162章 阳城剧变 第163章 抢夺馃子的重罪 第164章 那彘兽,再来战! 第165章 草木不惊 第166章 挖下你的战利品! 第167章 钩蛇 第168章 蛇红丹,剑骨草 第169章 蜕变龙躯 第170章 山海界根 第171章 大道本源在脑海 第172章 荆棘动了 第173章 不死仙兰 第174章 地缚术 第175章 六合法盾 第176章 量大管饱 第177章 三杀 第178章 死期 第179章 落马朝阳 第180章 异象纷纭 第181章 四海升平,九龙归洞 第182章 我牛呢? 第183章 皇孙子婴 “牛大爷,您怎么在这里啊?黑货,快解除寒冰。”面对老爹的质问,陈恕只得匆匆赶回战场,接大青牛回去。 “哞……”大青牛没好气瞪了陈恕一眼。 它为什么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两个该死的畜生打架丝毫不顾及它的存在,甚至离开时还忘记了带上它。 “呵……”陈恕腆笑着上前牵起大青牛的缰绳,他也听出了大青牛哞叫声中的怨气。 “走,我带您过去!”陈恕脚下生风,就要裹着大青牛乘风而起。 但,起飞的只有他自己,大青牛在地上稳如泰山。 甚至,他还被缰绳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没在空中摔了一脚。 “牛大爷,您会踏空的吧?”陈恕见无法撼动大青牛,只好与大青牛好言相商。 “哞……”大青牛看也不看陈恕,只是在森林中一步一步慢慢行走。 “黑货,你试试能不能驮起你牛大爷?”陈恕见着大青牛开始耍牛脾气,便扭头向小黑驴求援。 此处离郡城阳翟仍有几十里路,若是一步一步走回去,怕是要一直走到天亮。 “要驮你自己驮,我没那本事。”小黑驴后撤着身子,摇头拒绝了陈恕。 开玩笑,它哪有本事驮得起这位大爷。 既然这位大爷耍脾气不愿腾空,那谁也都没办法,只能乖乖陪着牛大爷一步步走回去。 “怂货!”陈恕没好气呵斥。 这黑货,还自诩是什么神兽,结果连一头牛也无法慑服。 “得嘞,既然您不愿意腾空,咱们就慢慢赶路吧。”陈恕不再纠结,他纵身跃上大青牛宽阔的后背,舒舒服服躺了下来。 反正在哪睡都是睡,在大青牛后背上睡上一觉,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如此想着,他倾听着丛林中夜晚的静谧,野兽不时地嚎叫,还有大青牛走路时的窸窸窣窣声音,酣睡入梦。 但,就在他入睡的下一刻,大青牛钻进了荆棘丛。 “啊……”陈恕从梦中惊醒,凄厉惨叫。 “嘶,啧啧啧……”小黑驴跟在大青牛身后,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又是咧嘴偷笑。 太阴行宫,身穿黑色金丝龙袍的嬴政,大手一挥:“开宴!把这青莲凤髓汤,给妞妞盛一碗端过去。” 千古帝王嬴政,难得的满脸喜色。 “是!”赵高躬身应了一声,盛了一碗散发着旖旎霞光浓汤,放在了薛采薇的面前。 “谢仙皇陛下!”薛采薇诚惶诚恐地起身行礼。 眼前的殿堂金碧辉煌,仙皇高坐其上,群臣分坐两侧。 在仙皇的下首,左侧坐着楚王项羽夫妇,右侧却是坐着她这么一个小女子。 她何德何能,能与仙皇和仙秦帝国的群臣共进晚宴,还坐在仙皇的下首,并且深受仙皇关怀。 “好好好,快坐下,这凤髓汤对女子最是滋补,你尝尝味道如何。”嬴政笑呵呵地按了按手。 “陛下,不知这是谁家的女子,竟能受得您这般宠爱?”坐在薛采薇下方的一个老臣,笑呵呵朝着大殿上方拱手。 薛采薇娇躯一颤,吓得坐在原处不敢再动弹。 她虽然年少,但因生在世家,但也听闻一些朝堂之事。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此时开口说话的老臣,才是真正应该坐在仙皇下首的大人物。 “李斯,你瞧你,吓得人家妞妞不敢吃东西了。你管她是谁家的女子,朕若说她是九州祖地寻常人家的女子,你信也不信?”嬴政故作嗔怪。 那瘦削高大的老臣,竟是仙秦的老臣李斯。 “臣只是心中好奇罢了。”李斯摇头晃须依旧含笑,没有气恼,也没有信嬴政的话。 他毕竟是仙秦的老臣,两千多年的君臣关系,无数的风风雨雨,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座位问题就心中计较。 仙皇如此做,想必是另有深意。 “妞妞,你尽管吃你的,不用理会我们这群老家伙。”嬴政再次安抚薛采薇。 而后,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赵高:“赵高,你也落座吧。” “陛下,臣伺候习惯了,在一旁伺候着就行。”赵高躬身谢礼。 他亦有官职在身,虽然职位看似不显,却是仙皇宠臣,不是寻常职位能相提并论的。 真要是论资排辈,他确实有入席的资格。 “朕让你落座,你只管落座便是!”嬴政虽未板起脸,但话语却变得沉重了起来。 “谢陛下,臣遵命!”赵高再次躬身,在左侧的末尾落座。 薛采薇只感觉她是在与一众仙神在共进晚宴,她什么都参与不进去,什么也不懂,只得乖乖缩着身子,拿起调羹小口吞咽面前的凤髓汤。 当她散发着霞光的浓汤入口,她身上也氤氲起了霞光。 仅一口,她的修为就开始松动。 薛采薇顿时明白,在仙神的晚宴上,每一道菜都不会是俗物。 于是她放下心中的不安,开始将心神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虞姬姨姨说炼气千层才能放她回去,她若是不抓住一切提升修为机会的话,怕是数百年才能回去见到陈恕哥哥。 到那时,其他女人肯定已经给陈恕哥哥生了数百个孩子,说不定就连陈皮和陈醋的名字也会被占用。 “赵高,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子婴的?”嬴政端起面前的爵杯浅饮一口酒水,声音平和到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子婴皇孙不是薨了吗,臣不知陛下所问是何事?”赵高满脸疑惑,似是被这个问题弄昏了头脑。 嬴子婴,嬴扶苏之子,嬴政之孙,仙秦皇子。 “哦,是吗,两千多年前的事情,倒也难得你记得如此清楚。”嬴政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晦暗不定。 “这……,皇家子嗣,臣哪里敢懈怠。”赵高身躯一僵,但立即又舒缓了下来。 “皇孙子婴是谁?” “是皇孙吗?好似没怎么听说他有所功名。” “扶苏皇子我倒是知道,只是,可惜,可惜……” 大殿中,群臣私语和耳语不断。 大部分人都不是古秦时代的老臣,他们对那段历史的认知仅限于史书。 但皇孙子婴,几乎没在史书上留下什么痕迹。 即便记忆出众的人,也只记得子婴早夭寥寥几字。 “如果你不知他是子婴,又怎么会命赵氏之人频频出手刺杀于他?”嬴政放下爵杯,瞥向赵高的眼神冰冷且危险。 第184章 传国玺,失踪了! “臣委实不知陛下所说是何事,亦未与赵氏有牵连,更没有行刺杀一事。”赵高躬身离开席位,战战兢兢朝着大殿上方跪拜。 大殿内的群臣也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赵高刺杀子婴? 怎么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就连李斯也眯起了眼,他亦不知其中内情。但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仙皇却在此时提起,当真是古怪。 “朕的盘龙卫中,有你的人吧?要不,朕请他们前来与你对峙,再呈上证物。”嬴政直接祭出了杀招。 盘龙卫中有异心之人,已然被他全部掌控。 “不用了,是臣心存侥幸,以为陛下昏聩耳目闭塞,这才没有冒险清除他们。”赵高的身躯不再战栗。 他站起身,挺直后背,直面仙皇和群臣的威压,却丝毫不惧。 他,不再装了! 两千多年,足足装了两千多年的孙子,今天他也要挺直腰板做人了,做天地间堂堂正正的男人! 自从两千多年前蒙毅擒拿他归案,并且险些将他处死后,他就发誓一定要将权势和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赵高,你大胆!”李斯暴喝。 一个宦官,竟敢当着群臣的面与仙皇如此说话,当真是找死。 “陛下,臣愿出手拿下此贼!”武将中,顿时有人起身请命。 “臣,亦愿出手拿下此贼!”武将一列,全部站起了身。 唯有项羽夫妇仍坐在原处,项羽把玩着手里的爵杯,静静看戏。 薛采薇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放下调羹,不敢再进食。 嬴政按了按手,示意群臣噤声,他看向堂堂正正站在大殿中央的赵高,唏嘘说道:“朕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发现陈恕就是子婴的?” “陈恕,子婴,皇孙?”薛采薇身躯一颤,将此前虞姬与她所说的宿命,慢慢连接了在一起。 只是,两千年前的皇孙? 难不成,陈恕哥哥实际是一个两千多岁的老怪物? 难怪他面对女色那般稳如泰山,有时还老气横秋,原来是年龄大了。 “臣并不知他是子婴,但臣通过上千年的观察,确定了一件事!” “何事?” “您的传国玺,失踪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躁动了起来。 传国玺乃是仙皇布诏天下的神器,怎么可能丢了,这两千多年,传国玺不是一直在诏令天下吗? “不愧是你,观察如此细微。也是,若是这天下能有人发现朕的异常,想来也只有你赵高了。”嬴政稳坐在宝座之上,并未过于在意大殿内的躁动。 赵高甩了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主动说道:“再后来,陛下应该就都猜到了。” “传国玺与国运密切相关,去年至今日,国运频频躁动,臣又怎能不知。” “传国玺是失踪,并非失窃,臣知这是你的一步暗棋,哪有不出手的道理。” “不止子婴皇孙,所有与国运相关之人,臣都有暗中调查,也有暗中出手。” “可惜的是,不愧是有国运护身,任凭臣的下属怎么出手,总是棋差一招。”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此,仙秦国运大乱,昆仑界域提前崩解,给了山海降临的绝佳机会。” “山海降临后,地星便不再是仙秦的地星,而是属于我的!” 赵高扬手高呼,神情倨傲。 大殿内的群臣亦被惊得无与伦比,原来山海降临竟然还有着这般的内幕。 “你也不过是异族傀儡罢了。”嬴政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嘲弄。 “是傀儡又如何,那我也是地星的王,总比给人为奴做仆要来得体面!”赵高执念深重,一心为王。 “赵高,你此时身在太阴行宫,群臣在此,朕和楚王亦在此,你认为你还能逃出生天不成?” “我虽在太阴,但您那子婴皇孙可还在地星。” “朕未让楚王带他回来太阴,你以为朕会怕了你的威胁不成?” “哈哈哈,陛下莫要说大话。您不带他回来,怕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吧!”赵高放肆狂笑起来。 狂笑了好一阵,他才平复心境继续说道:“臣不知您对传国玉玺做了何种炼化,竟然让其有了探查异族的能力。” “但这种变化,也并非没有代价,而且代价怕是还不小。” “代价之一,应该就是传国玉玺无法离开九州祖地!” “不然,您尽可以自行掌控传国玉玺,或是让子婴皇孙成长于山海和荧惑,待修为大成后再回九州。” 嬴政倒也不否认:“你所说不错,传国玺是朕倾尽仙秦之力打造出的镇国神器,确实有着不小的限制和弊端。” “陛下认为,凭此神器,便可彻底驱逐异族?”赵高还是有些疑惑。 或许传国玺有着种种神奇的能力,但掌握在一个少年手里,怕还是太单薄了些。 这也是他继续留在嬴政身旁的原因,事情怕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 “待子婴成长起来,守护九州之地安宁,还是没有问题的。”嬴政大大方方承认了他的打算。 待传国玉玺的领域覆盖整个地星,异族将再无藏身之地。 赵高却是摇了摇头:“若是能将地星彻底与山海界隔离,此事尚还有几分可能。” “但此时昆仑已崩,地星彻底融入山海界,即便是您本人掌控传国玺,怕是也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没人能拦得下鬼母,若是她全力出手,别说是子婴皇孙和咱们一众人,就连太阴界域、荧惑界域、岁星界域,也都不过是一摊烂泥罢了。” 这也是赵高和很多知情人倒向山海异鬼的原因,鬼母才是真正与山海界同寿的恐怖存在。 与其相比,即便始皇等人再长寿,也不过是时光长河的沧海一粟罢了。 “且不说鬼母,你还是先顾全你自己的性命吧。”嬴政不耐烦摆了摆手。 被各种隐秘之事惊得浑身发麻的武将们,这才如梦惊醒,将赵高当场按在了大殿中。 赵高也不反抗,只是扯着嗓子大声叫嚷:“我是鬼母认定的地星之王,您还该杀我不成?若是杀了我,你那皇孙子婴也难活。” “哼,大不了,朕让子婴降了鬼母便是。”嬴政恼怒摔下爵杯。 “哈哈哈,您以为说降就降呐,我将神魂献祭给了鬼母,你问问子婴,他可愿献祭神魂,哈哈哈……”赵高状若疯子,狂笑不停。 嬴政恼怒拍案:“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子婴若是有事,便立即斩杀赵高祭天!” “诺!”一众武将押着赵高,将其锁进太阴行宫最深处的地牢。 第185章 一目教规 待押送走赵高后,大殿内一时有些冷场。 倒是项羽大大咧咧拱手说道:“陛下,您赐给我的两个美人,我无福消受,现已经退还太阴行宫。” “既然不要美人,那你还想要什么?难不成,想要朕坐下的帝王之位?”嬴政坐下身,逐渐抚平了心境。 但项羽此时拿美人一事戳他脊梁骨,他又怎么会让项羽好过。 此话一出,大殿内众臣皆惊。 难不成,仙皇刚关押了赵高,还要再处置楚王不成? 偏偏项羽还就四平八稳坐着,不回应,也没有诚惶诚恐。 而且,他的表情还很是桀骜。似是在说,有本事你就让位,你让,我就敢坐。 当大殿内的氛围再次变得凝重时,虞姬站起来,欠身行了一礼,不急不缓说道:“荧惑倒也不缺什么,就是臣妾新收的弟子,还缺些神兵防身。” 说着,虞姬抬手向薛采薇。 “采薇妞妞啊,确实该赏。”嬴政大手一挥,说道:“赐薛采薇郡主爵位,封于荧惑!” “哼……”项羽鼻孔出气,一声冷笑。 爵位也就罢了,虽是虚名,但多少也有些用。 但荧惑是他的地盘,现在又分封荧惑给采薇,这嬴政不是耍他呢嘛。 嬴政不理睬项羽的脸色,继续说道:“赐九凤珠钗一支,此珠钗可起火势。” “赐鎏金梅花簪一支,此发簪可凝神养神。” “赐柳叶绵竹铠,此铠可防五行攻击,亦可防神兵。” “赐鱼肠剑一柄,此剑专诸刺王僚,最是锋利。” 嬴政一口气赐下四件神兵,而且有的神兵还颇具声名。 要知道,陈恕即便有紫运傍身,此时也不过才四件神兵罢了,分别是传国玉玺、劫龙枪、不死虎符、郡尉铠甲。 薛采薇不过是露个面,就平白获得四件神兵。有此四件神兵在手,寻常人哪还能再伤得了她。 “谢陛下!”薛采薇欠身行礼,却没有再诚惶诚恐,反而内心格外欢喜。 欢喜倒不仅是因为这些神兵,而是名分。 仙皇赏赐这些神兵,其实是赏赐皇孙子婴,也就是陈恕。 这也就意味着,在仙皇这里,她提前预订下了皇孙妃子的名分,她又怎能不欣喜。 太阴行宫发生了诸多变故,阳翟城也并不太平。 阳翟及周围,聚集着近百万人。 但大部分人却是处于流离失所的状态,在城外的不法之地随意安顿了下来。 死于饥饿,死于野兽,死于虫蛇,死于恶霸欺压等事件,数不胜数。 勇敢一些的人,带着家人去往丛林深处求生,但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一家人被丛林彻底吞没了踪迹。 城内相对好一些,但却有着清晰的天堂和地狱的划分。 一目教的教众和世家权贵,身居天堂,其余百姓不论什么身份,尽在地狱。 在这里,仙秦律法再也无用,有的只是世家权贵横行的规矩,和一目教的教规。 但其中一条教规,便是百姓无条件服从一目教的教众。 如若反抗,后果自负,生死不论。 好在是,一目教的教众虽在城中占少数,但不分百姓、权贵还是炼气士,都有机会加入一目教。 只是被选中的方式格外神秘,有人是被突然通知潜入一目教,有人是被大街上当众带走加入。 有次,一个正趴在污泥中行乞的小乞丐,在污泥中就被带走并加入了一目教。 不过,虽然他有了无上的权利,他从一目教出来后,仍是躺在泥污中乞讨。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他趴在泥污中乞讨,满脸尽是满足和笑意。 “这他娘的一目教的教众,尽是异鬼!”陈恕恼得抬手拍碎一块条石。 父亲陈胜还是干着运输石料的活,暂时没有更好的去处他,便也随着父亲在运输路线上往返。 但他没心思去做苦力活就是了,他要么是躺在石料堆上,要么就是躺在大青牛后背上。 若是有官差和监工来训斥他,他便一巴掌抽过去。 “你不干活,就别再搞破坏了。”陈胜牵着大青牛,还不忘呵斥陈恕。 旁人训斥不了的陈恕,陈胜训斥起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让我给那些该死的异鬼干活,打死也不干!”陈恕在石料堆上不耐烦翻了个身。 这就好比回到抗日战争时代,让他给小鬼子干活,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你多干一些,早些完工,那些百姓就能少吃一些苦。”陈胜仍在谆谆劝导。 “您把城中的异鬼全部灭掉,百姓们岂不是连苦也不用吃了。”陈恕难得地顶嘴起来。 他不知父亲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明明有实力,怎么就不愿出手呢。 “唉,无用啊,灭掉也无用,怎么都无用。”陈胜唉声叹气起来。 他不再与陈恕拌嘴,将石料运到城墙下后,又默默卸起了石料。 “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无用了?我就不信了,还弄不死这些个异鬼。”陈恕从石料车上跳下身,融入人群没了踪迹。 正在搬运石料的陈胜停了下来,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看得入了神。 “黑货,咱们说好了,肉身归你,但钱财和神兵你必须给老子留下。”陈恕牵着小黑驴,走在阳翟拥挤的街道上。 拥挤倒不是因为繁华,而是到处都是落难的人。 乞讨者,遍地皆是,不过多是老弱妇孺。 但凡有些气力的,都被打发去了城外铸造城墙。 “放心放心,本王何等身份,怎么会贪墨你那点好处。”小黑驴在意识中连连保证。 但心里怎么想,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反正陈恕要依靠它的肚子来储物,那东西进了它的肚子,怎么处理肯定是由他说了算。 陈恕四处张望,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目前阳翟城仅被传国玉玺领域覆盖四分之一那么大,他还不敢过于格外嚣张行事。 而且阳翟虽然死了太守和郡尉,但城中的高阶武力仍不在少数。 仅是在这四分之一的城里,他就察觉到有数个炼气四五百层的绝顶高手。 没了张良的庇护,这些人对他不会再有留手,他定要小心行事,莫要被大人物给盯上。 “哟,好俊俏的小哥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带着两个侍女款款走来。 她身材虽然略显丰腴,但该饱满和挺翘的地方,倒也撑得衣服膨胀起来,整体身材算是中上等。 就是妆容太浓艳了一些,衣着也有大片的裸露。 香艳有余,淡雅丝毫也无。 “这驴也不错,像锅底一样黑,我很喜欢。”说着,那浓妆艳抹、满身浓郁脂粉香气的女子,冲着小黑驴的肥臀便狠拍了一巴掌。 第186章 放纵 “呃啊……”小黑驴心中一阵恶寒,险些没扬蹄踹爆那衣着暴露的丰腴女子。 “少年,姐姐我叫俞从梦,你可以喊我梦姐姐。”名为俞从梦的丰腴女子,一手抚摸着小黑驴黝黑的身子,一手挑着陈恕的下巴。 “呃,梦姐!”陈恕亦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强忍下心中的恶寒,才没一枪将此女戳死。 “你们主仆俩随我来,若是你们能让我满意,说不定将你们收入家中庇护。”俞从梦拽着陈恕胸口的衣襟,往一处深巷走去。 那两个侍女也很识趣,提前便将藏身在巷弄中的难民轰赶了出去。 走路时,俞从梦额上的发丝被微风吹乱,陈恕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刺中一个黑青色的竖眼。 同时,俞从梦的腰间还束有一个令牌,在令牌的正面,亦是雕刻着一颗深邃的竖眼。 这些,都是一目教的特征。不过除了一些狂热分子外,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额间纹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竖眼。 “梦姐,您这是?”到了深巷后,陈恕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敢相信。 就这么青天白日之下,在这巷弄之中,也太过分了吧。 “姐姐我馋了,好久没见过像你这般清秀的少年郎了。”俞从梦随手扯下单薄的衣衫,身躯尽数显露在空气中。 陈恕刚要侧过脸,却又忍不住盯着细致观看了起来。 这俞从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狂热女人啊,她并不只是在额间刺了一个竖眼,在身体上的多个隐秘部位,竟然均刺了竖眼。 那些隐私处的栩栩如生竖眼,仅是看一眼,就令人浑身发毛。 “这不合适吧,巷子外路过的人,随时能看到此处。”陈恕回过神来,找借口推脱。 他本是想着俞从梦会将他带回家中享用,哪料到此女竟然这般迫不及待。 只是,这巷子并不算隐蔽,他若是在此杀人,少不得会被人发现。 “有人看到,姐姐才感觉刺激呢。”俞从梦扑到陈恕身上,就开始撕扯陈恕的衣服。 甚至,她还伸手把小黑驴牵到了近前。 “这……”陈恕再也无法忍耐,恨不得立即掏枪捅杀这个女人。 但,有人来了。 “啧啧啧,从梦,有这种好事,你怎么能不喊上我呢?”一个打扮精致的络腮胡子,闯进了巷弄中。 他身穿素净整洁的儒衫,发髻一丝不苟,鞋履亦是纤尘不染。 陈恕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人打断就好。 想来这大胡子是对俞从梦见色起意,那他拱手相让就是。 “卫鸿,你给老娘滚!等老娘先玩过,才能轮到你。”俞从梦恼怒呵斥那精致的络腮胡子,但撕扯陈恕衣衫的动作却从未停止。 好似,真的被围观,她也丝毫不在意。 “好,那就你先来嘛,等你玩腻了,再轮到我便是。”卫鸿的语气,有些怪。 “你该哪玩哪玩去,这少年身上的气息我很是喜欢,我怕你将他榨干到虚脱才舍得放过他。”说着,俞从梦迫不及待扑上陈恕的脖颈。 陈恕心中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等等,听这俞从梦话里的意思,怎么那壮汉是奔他来的不成? 陈恕顿感菊花一紧,三观受到了严重的调整。 “没关系,我把他带回去用药物喂养几日,保证他能再次焕发雄风!”满脸络腮胡的卫鸿,娇笑了起来。 娇……笑! 突然,陈恕嗅到了一种与俞从梦身上截然不同的脂粉香气。 这香味,不如俞从梦的热烈,反而还有些内敛淡雅。 但,香味的来源,似乎是在络腮胡子的卫鸿身上。 “我……尼玛!”陈恕三观尽碎。 敢情这个络腮胡子的卫鸿,不止取向有问题,还是个母的! “没可能的,你越是争抢,我越是喜欢他。现在,我都想把他带回家中喂上药物连战数日不休了!”俞从梦将陈恕死死抵押在墙上,眼中的迷离黏稠到拉丝。 陈恕也大致明白了,在没了仙秦的威压和束缚后,这些异鬼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就像是进入模拟游戏的人类,第一时间最想做的,便是肆无忌惮地放纵。 杀人,放火,奸淫,无恶不作。 “少年,你躲啊,姐姐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俞从梦红唇大张,吐着炽热的气息,再次朝陈恕吻了过来。 “死!”陈恕再次无法忍受。 劫龙枪瞬间出现,刺进了俞从梦的口中,又从她的后脑穿出。 不等卫鸿和另外两个侍女反应过来,劫龙枪闪出三点寒芒,将他们的脑袋尽数点碎。 他们虽然有修为傍身,但哪里又是有着领域加持的陈恕的对手。 仅一个呼吸,四杀! “黑货,清场!”陈恕根本顾不得在意刺杀有没有被人发现。 他只感觉心中一阵恶寒,似是掉入了粪坑中。 他在想,若是毫无禁忌的模拟游戏中的npc有意识,怕也会如同他这般,对那些玩家恶心到要死吧。 原本对尸体和血肉并不挑食的小黑驴,直打了几个激灵,才强忍着恶心,将那满是脂粉香气的尸体吞了下去。 它也是着实被恶心到了。 若是它没猜错的话,那俞从梦,怕是对它这么一头驴,竟然也见色起意了。 “尽快将修为提升到炼气七十层,然后用藤蔓布下天罗地网,将郡城阳翟的异鬼全部诛杀!”陈恕心中暗暗发狠。 没有了道德和人伦束缚的异鬼,当真是没有丝毫存在的必要,全部应该灭杀个干干净净。 清场后,他带着小黑驴走出巷弄,再次找寻下一个目标。 “好一个清秀的少年,这般清新脱俗的气质,当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来啊,今天就逛到这里了,带上他回家去。带他沐浴熏香后,悄悄送入我房中来。” 一个坐在豪奢马车中的妇人,在掀开帘子看到陈恕后,顿时脸色羞红,连连吞咽口水。 她衣着严谨,浑身几乎不露皮肉,更是坐在密不透风的车厢中,哪里内心却有着不甘寂寞的火热。 “唉……”陈恕心中一声叹息。 没想到有一日,他的长相竟然还成了绝佳的诱饵。 如此倒也好,省得他再四处寻找目标。 那就随这妇人回去家中,看一看她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187章 夫人含香 陈恕所进去的庭院,规模还不小。 大门前有影壁、拴马桩,进入大门后便是前院前堂。 但在后院,就瞬间变得开阔起来,不仅有着球场那般大的花园,还有着多座平日间戏耍的亭台楼榭。 庭院中仆人丫鬟众多,但态度却有着两个极端。 男性仆从多对陈恕冷眼相待,丫鬟们多数却含情脉脉,眉眼含春。 好在,此处庭院还在传国玉玺的领域范围,陈恕也不怕什么,大大方方随着丫鬟走了进去。 “春文、春兰,你两个先带这位少年郎去沐浴,给他装扮上书生模样,再偷偷带进我房间里去。小心,别被老爷发现。”那衣着严谨的妇人,凑在侍女耳畔悄悄叮嘱交代着。 而后,她回眸瞥了陈恕一眼,怯生生地红着脸走了。 陈恕心中大叹,这个世界的疯子,还真是种类繁多啊。 这又是娇羞,又是偷情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公子,让人把你的驴送去马厩,你随我们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引着陈恕去了一处偏僻的房间。 房内檀香袅袅,气息甘甜、醇厚、悠长。 在临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个足有数个水缸那巨大的浴桶,桶内已然盛满了热水,似是有人提前准备好了这一切。 “公子,我们俩来伺候你沐浴。”说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就要上前拉扯陈恕的衣物。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陈恕赶忙摆手拒绝。 这个世界比前世还要疯狂,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然动不动就会被女人拉扯衣服。 他最近确实没顾得上沐浴,此时趁机泡个澡倒也不错。 最主要的是,那个衣着严谨的妇人,着实撩拨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也很想看看接下来会上演什么好戏,此时自然要配合着演下去。 只是…… “你们俩出去,把门窗都关上。”陈恕摆手驱逐两个少女。 大敞开着窗户,还要被两个侍女盯着,这算什么沐浴。 “窗子关不得,我们俩也要陪同公子一同沐浴,自然也离开不得。” “公子,您还是快宽衣沐浴吧。” 两个侍女再次扑上前,解开陈恕的衣衫。 “窗户怎么就不能关?”陈恕心中泛起了嘀咕,好奇心大起。 他也不再矫情,伸手推开两个侍女后,三下五除二脱去衣物,便赤条条跳进了浴桶中。 水温刚好,温热之余稍有一些灼烫,最是舒适。 陈恕倚靠着桶壁,舒舒服服躺了下来。 但,他又听到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声。 他错愕回头看去,只见春文、春兰两个侍女的衣衫已经脱去了大半,仅剩下贴身的亵衣。 少女的雪白肌肤和曼妙身材,顿时显露无遗。 “不是,你们俩在做什么,不是伺候我沐浴吗,你们俩怎么还脱起衣服来了?”陈恕再次出声呵斥。 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诡异离谱了。 “自然是我们两个伺候公子沐浴。” “但要贴身一些,才能帮公子沐浴的仔细嘛。” 春文、春兰两位侍女依旧继续解脱着衣物。 待她们两人浑身一丝不挂时,便一同款款走来,翻身进了浴桶中。 “呵,你们家夫人,待客还真是热情啊。”陈恕彻底被震撼到了。 到底还是世家权贵,会玩。 因为,那个衣着严谨的夫人,此时已然换上了一身轻薄透亮的纱衣,悄悄趴在窗台上朝着浴室内探头探脑地进行偷看。 若是不知详情,仅看她姣好温婉的脸庞,还有她那娇羞胆怯好似受惊小鹿的模样,定会以为她才是良家妇女,而浴室内的才是放浪形骸的放荡子。 “原来是喜欢偷窥感!”陈恕心中醒悟了过来。 与之相比,那个要在巷弄中行事的俞从梦,简直就是一个粗鲁的渣渣。 像这般欲遮还露、欲语还休的境界,才有点情调的意思了。 “你们夫人,召我上门是为何事?”陈恕推开朝他扑来的两个侍女,决定再接着演下去。 但肯定不能演得太深入投入,哪能真给那偷窥的妇人进行现场表演。 “何事,自然是好事!” “公子,你怎的这般迂腐,我们两个现在都是你的人,你尽可以随意采撷。” 春文、春兰再次在水中朝着陈恕靠了过去,这是夫人交给她们两人的任务,她们不得不完成,也不敢不完成。 因为,夫人可是一目教的教众,万般命令谁也不能违抗。 而且这任务也就起初时有些难为情,后来反而欲罢不能了呢。 “好事?敢问你们夫人怎么称呼?”陈恕丝毫不怜香惜玉,他直接抬手将两个侍女按压在桶壁上,令其动弹不得。 “夫人名为含香,公子称呼含香夫人即可。”侍女竭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眼前少年的手腕。 她们只能心中惋惜,如此风骨的少年,她们怕是没口福了,只有夫人才能吃得下。 “含香夫人,名字倒是不错。你家老爷呢,他怎么称呼,是什么身份?” “老爷姓施,乃是颍川郡监,负责监督郡城的财政和司法事务。” “施大人不在家吗?” “此时不在,晚些便能回来……” 陈恕将事情问了个大概,这才将两个侍女松开。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比如施大人明明晚些便会回来,含香夫人为何还如此猖狂? “罢了,我去拜见夫人,询问所谓好事到底是何事。”陈恕跳出浴桶,自行去穿衣。 窗前,不见了那身穿轻纱的身影。 “公子且慢,我们伺候您穿衣。”春文、春兰也跟着走出了浴桶。 “您穿这件新衣,虽不够合身,好在相差不大。”春文拿来了一件干净的儒衫。 春兰则是拿着白净的棉布,帮陈恕擦去身上的水渍。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陈恕倒也任由她们折腾。 只是,两位少女的曼妙身姿在眼前,他多少还是有些心乱。 于是他闭目凝神,修养心性,任由春文、春兰帮他穿戴整齐,又帮他梳了一个书生发髻。 “公子,可以了,您可以去拜见含香夫人了!”春文、春兰匆匆裹上衣衫,也不顾打理凌乱的发髻,便引着陈恕穿过花园和亭廊楼榭。 她们知道,夫人刚刚没能看到好戏,此时定然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188章 夫人,请自重。 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小径,陈恕随着侍女来到一处朝阳的明亮楼阁前。 楼阁一尘不染,门上悬挂珠帘,窗明几净的感觉让陈恕心中很是舒适。 只是,房门紧掩,与近处的光明有些格格不入。 “夫人,陈公子到了。”春文轻叩门扉。 陈恕只告诉她们他姓陈,额外并未多说。 “快进来,小心被人瞧见。”屋内的声音紧促且紧张,却温柔软绵,很是好听。 “是!”春文将房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引着陈恕一同进入。 而后,她立即转身将房门闭合,并插上了门栓。 春兰则是留在门外,并搬来一张椅子,在阳光下绣起了鸳鸯。 屋内,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窗户虽然依旧大开,但悬上了轻纱。 微风拂过,轻纱随之波动起伏,再加上阳光打在窗纱上,屋内便依旧明亮,却晃动起了明暗的光晕。 如此环境,就连陈恕也不由得放下戒备,想在此卸掉全身的疲惫,歇上一个午后。 “陈公子,你……来啦。”妇人藏在珠帘之后,声音悲切。 珠帘晃动,妇人的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如此情形,陈恕终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含香夫人,是真的会撩啊,这谁能顶得住。 “夫人,你请我来,是为了何事?”陈恕搓了搓脸,强行摒弃杂念,继续演下去。 这个女人,越来越吸引他了。 他忍不住地想要看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沦陷。 “倒也没有太要紧的事,只是奴家对公子的万千思念郁结在心中,每日茶饭不思,身子愈渐病弱。”含香夫人的声音,愈加悲切了起来。 “啊这……”陈恕有些受不了了。 怎么还带背台词的啊,他完全没预料到这妇人喜欢这一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我见夫人的身子,倒是多有丰腴。”陈恕大煞风景起来。 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这含香夫人并不是病弱西子,而是有着贵妇的珠圆玉润。 那白腻的肌肤,隔着轻纱和珠帘,亦隐隐泛着白光,格外引人注目。 跟在陈恕身后的春文,见陈恕这般耐得住,顿时急躁了起来。 以往那些个男人,哪个不是似饿狼扑食一般。她要紧紧拉拽着,才能勉强完成夫人交代的前戏和寒暄。 这位陈公子,年纪不大倒是稳如泰山,如此这般怎能行。 “公子,夫人思你心切,你快些宽慰她一番吧。”春文推着陈恕的身子,直至推过珠帘,推到两人相撞在一起,才算罢手。 “啊,陈公子,不要!”含香夫人一声惊呼,向后扭头,并扭转着身子。 但,陈恕没有任何要动手和上前的意思。 含香夫人见那炽热的身子没有跟上来,顿时愣在了原地。 房间内的氛围,再次尴尬了起来。 “夫人,不要什么?”陈恕调侃起来。 原来,这含香夫人还喜欢强来和欲迎还拒那一套。 但,这也恰恰是男人喜欢的套路。 若是旁人,肯定早就沦陷入戏了。陈恕之所以还能坚持,并不是因为他寡淡无欲,而是因为他清楚知道此含香夫人的异鬼身份。 “公子,不要停,还请怜惜奴家一些!”含香夫人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扑在了陈恕的怀里。 她是会演戏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小变故,就乱了心境。 于是她立即改变策略,主动将温软的身子黏在陈恕身上。 暖香入怀,即便陈恕明知此女是异鬼,心脏也不禁怦怦狂跳起来,这是遇到云凰都没有的感觉。 因为云凰只顾索求,并羞辱刁难男性,即便云凰的美貌更加出众且具有高贵的威仪,但就对男性的杀伤力方面,还是含香夫人更胜一筹。 “夫人,还……请自重!”陈恕难为情了起来。 此时,他心中有一百个掏枪捅杀异鬼的念头,却被一万个怜惜含香夫人的想法所倾轧殆尽。 “公子是嫌弃奴家不成?”含香夫人抬头看向陈恕,眼中泪光和悲切闪烁,满满的都是真情实意。 “不,不是……”陈恕感觉他有些挣不脱了。 他从含香夫人的眼神中,看到的都是深情,没有异鬼的那种凶恶和高高在上。 这女人,当真是可怕,演绎得太逼真了。 “奴家心中只有公子一人,非公子不可。”含香夫人见时机成熟,隔着轻纱,将柔软饱满的身子,在陈恕胸膛上婆娑了起来。 陈恕浑身电流四处乱窜,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才是女人。 正在他心中纠结万分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老爷,夫人他不在,不在屋中。” “啊,老爷,别打,别打啦,夫人她真的不在……” 抽打声,少女的惨叫声,男人的喝骂声,一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夫人,老爷回来了,您快躲起来。”房间内的春文掀开珠帘,满脸惊恐。 “啊,老爷回来了?公子,怎么办,奴家好怕!”含香夫人将脸颊埋在陈恕怀中,娇躯颤抖不停。 陈恕得以从刚刚的两难中清醒过来,顿时大喘了一口粗气。 还好,还好被打断了,差一点就沦陷。 “嘭!”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踹开,门栓断裂崩飞。 一个身穿官袍,满脸威仪的瘦高中年男人拎着皮鞭大步走了进来,并怒气冲冲掀开珠帘闯进了内室。 来人正是颍川郡监,施煜。 “老爷……”春文伸开手臂拦在陈恕和含香夫人身前。 “滚开!”施煜抬脚踹开春文,用皮鞭怒指陈恕和含香夫人: “你这贱女人,我将万贯家财和家中大权全部交由你,你竟然背着我偷男人!” “今日,我定要打死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说着,暴怒中的施煜便扬起了皮鞭。 “老爷,都是我的错,与陈公子全然无关,您要打就打我吧!”含香夫人悲切哭喊,用白腻柔软的身子,拦在了陈恕身前。 “恬不知耻的贱女人,我打死你!”施煜更加暴怒起来,皮鞭恶狠狠抽下。 “啪!”妇人白腻的身子上,被抽出一道红艳的鞭痕。 但轻纱依旧无损。 甚至,在轻纱的若隐若现下,那鞭痕并不显得狰狞,反而格外刺激魅惑起来。 “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你个伤风败俗的娼妇,败坏我施家门庭……” 皮鞭高高扬起,接连抽下! 第189章 你弄疼我了 含香夫人软腻香甜的身子颤抖不停,却又牢牢抱着陈恕,将陈恕护在了身下。 只是,鞭子仅抽了三下,便停了下来。 “贱女人,今日我便休了你。从今晚后,你我再无瓜葛。”施煜掷下皮鞭,怒气冲冲出了房门。 陈恕错愕,这便结束了,只有三鞭? 而且,这三鞭看似凶狠,实则仅在皮肤上抽出红艳的痕迹,并未伤及根本。 也对,这段剧情不须演绎得太过逼真。真把人打废打破相了,接下来还怎么演。 只是,含香夫人和施郡监,是真实夫妻吗? 那施煜虽有修为傍身,并身居郡城要职,但并没有被异鬼寄附,当真是奇怪。 陈恕放出意识,跟上了施煜。 “一目教!”施煜咬牙切齿,在花园中的隐秘角落蹲了下来。 “夫人,我知道,现在的你肯定不是你。可是,你到底怎么了啊?” “我……又应该怎么做啊!” 有着不菲修为的刚烈中年男子,抱头痛哭了起来。只是任凭热泪滚滚而下,他只是抽搐着肩膀,没有敢发出丝毫声响。 毕竟,那可是一目教啊。 所有反抗者,都被其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屠杀殆尽,或是被带入一目教后,性情大变。 他的夫人便是如此,原本端庄贤淑的妻子,在被一目教选为教众后,回来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不仅在房事方面与他尝试了各种新鲜刺激的方式,竟然还背着他去偷男人。 家里的男性下人仆从,几乎被夫人偷了一个遍。就连为她赶车的老仆,也在外出时被她引入了车厢。 偏偏,夫人还喜欢变着花样演戏,常常让他去捉奸,去看那直插他心肺的一幕。 他想带着夫人一死了之,但没敢反抗赵国和一目教的他,此时哪还有赴死的勇气。 他,只有哭。 “看来,是真实夫妻,只是最近出了变故。”陈恕见施煜那副模样,顿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施家不见凶杀,反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到处都彰显着生机,可见含香夫人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甚至,家中的人皆大欢喜,大部分都解放了天性,尝到了禁忌的美妙滋味。 只是,苦了那对夫妻,一个魂飞魄散,一个被刺激的痛不欲生。 “还请公子,多多怜惜奴家。”含香夫人泪眼婆娑。 她再次脱去两层纱衣,仅留最后一件若有似无的薄纱,然后将柔软的身子全部扑倒在陈恕身上。 她的意思很明确,前戏结束,现在可以深入主题了。 “唉……”陈恕拥起含香夫人的身子,将手探向其脑后。 在他的手中,劫龙枪露出了寒芒。 “陈恕公子,我若是死了,整个施家都会覆灭,包括施家的幼女,还有施煜自身。”含香夫人伸手捧起陈恕的脸颊,不仅不惧,眼中反而满是深情。 陈恕心神一颤,险些将劫龙枪立即捅进眼前女人的后脑勺,但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他竟然,被识破了什么? 既然含香夫人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这饱含深情的眼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之前就认得我?”陈恕放下劫龙枪,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但通过领域将施家和小半个阳翟城都扫视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有危险的迹象。 至于眼前的妇人,数十层的修为罢了,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站起身,欲要将黏在身上的妇人推开。 “并不认得,但奴家对你的事情却有所听闻。奴家见你模样清秀,身上的衣衫也打着补丁,再加上那头标志性的黑驴,自然也就猜到了。”含香夫人仍是紧紧拥抱着陈恕,不愿撒手。 “既然认出了我,你还不逃?”陈恕脸上冷了下来,再次推攘含香夫人。 “我知道你喜欢杀人,但我也知道你只杀恶人,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逃?”含香夫人似是有了磁性,死死黏在陈恕身上就是不下来。 反而,随着陈恕的动作和推攘,她还脸颊泛红,娇喘连连。 “你没做恶事?那,真正的含香夫人,她还活着吗?还有施郡监大人,更是被你折磨的痛不欲生!”陈恕冷着脸用力推攘死活黏在身上的女人。 只听得“刺啦”一声,最后一层薄纱吃不住力道,撕裂了开来。 “你果真知道不少我族的事情,但你要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不是我,这施家的下场只会更惨。” “若不是我出手快,提前选定了周含香,便是另外的族人选中施煜。到那时,别说周含香会被凌虐至死,就连他们的幼女也难逃毒手。” “你若对阳翟的现状有了解,应该知道我族并不在意你们人族的人伦纲常,反而引以为刺激。” 含香夫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陈恕的肺腑。 “唉!”陈恕一声长叹,停止推搡身上的妇人。 含香夫人说的确实是事实,相对于阳翟城魔窟一般的混乱,这施家从表面上看,更像是魔窟中的净土。 “陈公子,你弄疼我了。”含香夫人满脸楚楚可怜的媚态,将发红的白皙肩膀,递到陈恕嘴唇边。 “你帮我吹吹。”含香夫人丝毫不介意陈恕的身份和先前的反抗,反而对着陈恕撒起了娇。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的信息?”陈恕不再躲闪推攘,当然也没理睬含香夫人的撒娇。 “云凰呗,除了她还会说你几句好话,说的也是真实外,其他人的传言都说你是一个十足的恶魔呢。” “是她啊!”陈恕终于知道含香夫人为什么这般癫狂,原来是和云凰同出一辙。 “陈公子,只要你日日常来怜惜奴家,奴家保证只痴情于你一人,再也不与他人胡来。”含香攀上陈恕的身子,将红唇递到陈恕嘴巴。 但,迎上含香夫人温软红唇的,却是冷冰冰的枪尖。 “起来,你可没有云凰那般实力。”陈恕用劫龙枪抵着含香夫人的嘴巴。 若是这女人强行胡来,他定会将其捅个对穿。 左右不过是一个异鬼罢了,死不足惜。 哪知,含香夫人轻轻推开戳进嘴巴的长枪,含笑说道:“没云凰的实力吗?那可不一定哟。” “怎么,陈公子以为,奴家只有含香这么一副身躯?” “并不是哟,含香不过是奴家最近新找的乐子罢了……” 第190章 寄生有风险 “你们……每人都有多具身躯?”陈恕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若是每个异鬼都能往返寄附多人,那事情岂不是变得像模拟游戏一样,玩家小号不断涌入游戏世界,怎么都杀不完。 “也不全是,我族初生者,也是初次寄生者,他们仅能寄生百层以下实力的人。” “待他们适应人类身份,魂体更加稳固后,就可以二次寄生。” “二次寄生,可以选择更强者,也可以选择寻常炼气士。” “更强者,会节省苦修的时间。选择寻常炼气士,虽然需要自行提升修为,但寄生的风险更低。” 含香夫人无惧锋利的长枪在旁,再次黏在陈恕身上,吻向了陈恕的脖颈。 “寄生,也有风险?”陈恕再次用劫龙枪堵住含香夫人的红唇。 含香夫人娇笑着拍开长枪,吐气如兰说道:“把你这杆长枪扔掉,换另外一个长枪,奴家就告诉你。” “你……你说吧。”陈恕仅犹豫片刻,便将劫龙枪收回了丹田。 “这才乖嘛。”含香夫人计谋得逞,却并没有面露得意。 她只是捂着娇笑,满脸都是温柔和深情。 她拉着陈恕来到房间里的大床前,伸出玉手缓缓脱去陈恕的外衣,将陈恕轻轻推倒在床上。 而后,她抬手放下床帏,隔绝出一个安静且独立的小空间。 含香夫人躺在床上,倚偎在陈恕的臂弯里,含情脉脉盯着陈恕,继续说道: “寄生,肯定是有危险的,因为我族也并不是天生强大。” “特别是初次寄生者,被主体同化,意识错乱癫狂的,比比皆是。” “唯有经过数次寄生,知晓如何拿捏其中的尺度,并且不贪功冒进去寄生人族强者,才能游刃有余。” 口中说着要紧的情报,含香夫人的手却灵活得像游鱼,将陈恕身上仅剩的衣服也解脱了下来。 “被你们寄生的身躯,并不会被抛弃?” “自然不会,毕竟那是已经融合且熟悉的身躯,神魂再次回归不会有任何阻碍。只要保养得当,那些身躯也能长期保持活性,不会腐坏。” “为什么要频繁寄生,有没有人从始至终只寄生一个身躯?” “自然是有的,我族的意识和思想与人类相近,自然会有一些极端者只专情于一具身躯,云凰便是如此。她的身躯堪称完美,天赋、美貌、身份、地位,几乎是应有尽有。” 听含香夫人如此说,陈恕想起了周光潜周道长。 那人,应该就是被人类主体和思想同化严重,此生怕只会坚守那一具身躯了。 含香夫人见任凭她怎么撩拨,陈恕就是不主动行那事,她也不恼,只是娇嗔了陈恕一眼,翻身主动趴伏在陈恕胸膛上。 陈恕伸手就要将含香夫人推开,异鬼寄生的事情他已经了解了大概,没必要再委曲求全。 哪知含香夫人却反手按下他的,娇媚说道:“你就不想知道,阳翟的人,都是怎么被寄生,是在哪被寄生的吗?” 听她如此说,陈恕只得再次躺下,任由含香夫人折腾。 含香夫人不似云凰那般强势,即便陈恕冷着脸不愿理会她,她仍是满脸温柔地自娱自乐。 很快,她便满脸媚态,气喘吁吁瘫软在陈恕身上。 “人类身躯的感受,真是太迷人了。”含香夫人将滚烫的脸趴在陈恕身上,一脸的陶醉。 她怕陈恕等得着急,便大喘着气说道:“不论是初次寄生者,还是多次寄生者,在占据新的人类身躯时,都是一件严格且谨慎的事情。” “我族魂体虽强,但再强的魂体脱离了肉躯也会实力大减。” “所以在占据新的人类身躯时,会有同族在一旁辅助和庇护。” “并且,为了防止人类的意识反抗,也会提前给人类喂下能迷醉神魂的迷药。” “在山海降临后,我族在阳翟和大部分城池中,都设立了专门的寄生室,和专门的辅助人员。” “这个地方,就是城池中央一目教的大殿!” 一目教的教众都是异鬼,陈恕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原来被挑选入一目教的人,都被在一目教的大殿中完成了寄生! 只要摧垮城池中的一目教大殿,便能大大减缓城中百姓被异鬼寄生的速度。 但,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陈恕开口发问。 他不信含香夫人是出于好心,或是纯粹为了身体上的愉悦,就出卖萌族群的秘密。 “这些事情,你早晚都会知道。奴家提前拿来交换,占有你一时的愉悦,何乐而不为呢。”含香夫人出奇地看得开,没有丝毫为族群保密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们异鬼会格外忠诚于自己的族群。” “奴家不是说了嘛,我族的意识和人类相近,人类有叛变者,我族亦有不认同族群意志的存在。” “那你算是异族的背叛者吗?” “你说奴家啊?我啊,不忠于我族,亦不忠于你们人族,我只忠于我自己的本心。我乐意玩乐,便去玩乐。我对你有兴趣,便乐意黏在你身旁……” 听着含香夫人趴在耳侧的呢喃细语,陈恕的意识顿时变得浑浑沌沌起来。 如果异鬼的魂体都如含香夫人这般,那人类的魂体与异鬼的魂体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很多人类的魂体,也不如此时的含香夫人高贵吧。 她只是爱玩闹爱演戏罢了,行事远不如很多人类恶劣。 所以人类和异鬼的区别,只有族群和出身的区别吗,并不存在高低贵贱,也不存在良善与邪恶? “别胡思乱想啦,把皱着的眉头打开。”含香夫人用玉手摆弄着陈恕郁结的眉头,似是用手抚平了陈恕的眉头,便能抚平陈恕的烦恼。 “你不杀我好不好,并不是我怕死,而是我还想多看看你,多看看这个世界。” “而且,你若是杀了我,肯定会有人选择寄生施煜。” “到那时,因杀了我,引得施家和施家的幼女陷入灾祸,你内心会不安的……” 含香夫人的声音温暖且呢喃,就像是一个陷入热恋小女生,甜到令人无法拒绝。 “你……不要再作恶。日后再行那娱乐之事,偷偷摸摸你情我愿便是。不可强迫,不可大张旗鼓将痛苦强加给别人。”陈恕无奈起身。 在没摧垮阳翟一目的教根基前,他确实不好对含香夫人出手。 杀了此人,只会引来更恶劣的存在。 “你先不急走,我……还要。”含香夫人再次压在陈恕身上。 第191章 异鬼严选 从施家出来,陈恕就让小黑驴去了暗处。 整个天下,以驴为坐骑的炼气士,怕是挑不出几个来。 他与小黑驴走在一起,确实太过于显眼。 “嘁,骑了女人,就忘记了驴,贱人!”小黑驴的声音在陈恕意识中响起。 “滚,老子是被迫了。”陈恕矢口否认。 但他脑海中想着的却是,怎么就突破了呢?还连破两层! 他把原因归咎在击杀变态女俞从梦和变态男卫鸿身上,但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毕竟那两人在他手中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撑住。 如此算来,只能是因为含香夫人给他带来的心境波动。 虽然以往云凰也突破了肌肤和尺寸的禁忌,但云凰的征服占有欲太强,两者基本是敌对的,毫无体验感可言。 而含香夫人,她给了陈恕所能想象女人的极致感受。 或许,真的是因为堵不如疏,在多重多方的压力下,他的情感也需要排解。 可惜鹿淼和采薇都还太小,柳细花和秦小小又不合适婚姻,只能再等几年了。 “陈恕,你不会被那含香夫人鬼迷心窍了吧?”小黑驴见陈恕心境频频波动,顿时担心了起来。 虽然陈恕以往经过了重重考验,心境很是靠谱,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哪里能是资深少妇的对手。 若是陈恕身陷情网,那麻烦可就大了。 少年的情感最真最重,就比如薛采薇,在情根深种后,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若真是良家子,并且一心在我,恐怕我还真的顶不住。”陈恕忍不住唏嘘起来。 含香夫人对他多次的逾越行径,都是不嗔不怪,反而格外温柔包容。 这样的女子,出招就是真伤,万般防御都无用。 “可惜,她不是良家子,也并非一心在我。”陈恕摇头叹息。 完美的,往往都是假象。 真若是一心在他的女子,就比如薛采薇和鹿淼,反而会受情感和情绪困扰,是做不到那般细微和清醒的。 如此也好,反正是假象,那他也不用再过于束缚内心。 只要含香夫人没有滥杀,左右不过是道德问题罢了,他没有出手抹杀的理由。 陈恕倒也不是纯粹在街上闲逛,在察觉领域范围内的小半城区有人作恶时,他便雷霆一击。 小黑驴在暗中吞噬尸体,轻松战场,仅片刻便能搞定离手,不再与人胡乱纠缠。 在空闲时刻,他便潜入那些世家大族的仓库,将一部分粮食和食物分散扔到街道巷弄中。 虽然造成了不小的骚乱,但总比让那些可怜老弱妇孺活活饿死的好。 含香夫人也乘坐着马车出了施家府邸,直奔阳翟城中心的一目教。 她神情端庄,衣裙穿得严严实实,一丝媚态也不露。 在侍女的搀扶下,她从大殿正门走入,又径直去了后殿,而后与房间内的数人争执了许久。 “你怎的不趁机杀了他,即便没有武器,那般亲密接触,你也有机会扭断他的脖子!”有人大声呵斥。 “想扭断他脖子,你们自行去便是,我还没玩够呢,不想找死。”含香夫人不恼也不怒,只是平和地回应。 “这可是主上的任务,更是报备了鬼母,这等神圣任务,你还在计较性命!” “就是,为了击杀此人,咱们不少同族不惜寄生异兽,并强行提升实力,继而发狂而死,你却在怜惜一己之私。” “打住打住。”含香夫人忍不住抬起了手:“我若是不告知你们他的信息和后续计划,你们怕是怎么死的都还不知。” “日后他定会来袭击大殿下方的寄生室,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吧。否则寄生室被毁,你们才是真的大祸临头。” 说罢,含香夫人起身离开,不再与这些人争辩。 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啊,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话说得越多,越是给自己找气受。 反正,她既告知了陈恕异鬼一族的秘密,又将陈恕的信息和接下来的目标告知了一目教。两不相欠,且又占了陈恕肢体上的便宜,甚是美妙。 只是,陈恕那个死人只会假正经躺着享乐,怎么才能让他变得主动起来呢? 还要再行下套,才能将他的身心全部俘获。 但只用利益交换怕是远远不够,那等人物的软肋,往往是用情至真的情感。 一目教的后殿中,含香夫人走后,房间内的争执反而更热闹了起来。 不过,众人的大致意见是一致的。 那便是他们没心情等着陈恕打上门,而是要主动出手抹平这个潜在的威胁。 只是对于出手的方式,众人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 “呦,这是谁家小哥儿,这般俊俏。” “有没有兴趣,陪姐姐们一起耍耍?” “姐姐三人,可以一同伺候你一个人哟!” 三个年轻女子,迎面将在街上闲逛的陈恕拦了下来。 “呵,好啊,不知姐姐们可喜欢野战,咱们去城外的树林中野战如何?”陈恕狞笑着应了下来。 不愧是异鬼严选,但凡是被异鬼寄附的年轻女子,大都颇有姿色。 这三人或是浓妆艳抹,或是薄施粉黛,或是身穿皮甲露着大片莹白肌肤,气质不同,但颜值和身材都颇为出众。 不过她们可不是像含香夫人那般奔着玩乐来的,她们的目的在于杀人! 就在她们身后和四周的暗处,藏有不少被异鬼寄附的炼气士,而且实力都颇为不弱。 陈恕知道,他这是被人盯上了。 “好哇好哇,我最喜欢野战了!”身穿皮甲的女子,欢快蹦跳起来。 “虽然没有试过,但既然小哥你喜欢,我也不是不能屈身奉承一下。”薄施粉黛的女子,一脸的娇羞。 “野战和车轮战一起吗?想一想,便让人浑身燥热呢。”浓妆艳抹的女子吞咽了一下口水,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何必车轮战,我更喜欢男女大混战!”陈恕咧嘴而笑,露出了森然的白牙。 他率先乘风踏空,朝着城外郁郁葱葱的森林飞去。 “跟上他!” “到城外就将他包围起来!” “一同出手,将他秒杀了事!” 明处的年轻女子,还有藏身暗处的二十多个暗影,散作网状朝着城外的森林包围而去。 第192章 怀疑一旦产生 经过春日阳光的催生,森林变得更加密集和深邃起来。 陈恕一头扎入绿色的浪潮,便再也找不到踪迹。 那些异鬼和他都不想将阳翟打废,那就只能委屈这片森林了。 “臭弟弟,你藏去哪里了?出来,姐姐想陪你温存一番。”浓妆艳抹的女子,竟然在空中就解脱起了衣衫。 “行了,别发骚了!谁提的先用美人计,屁用也没有,他已经识破了咱们!”身穿皮甲的女子很是不耐烦。 她从身后背着的刀鞘中拽出一把弯刀,气势猛然暴涨,竟然有着近炼气二百层的修为。 “被识破了吗?好可惜,我还想以身相许,在他最投入最兴奋的时候拗断他的脖子来着。”浓妆艳抹的女子满脸遗憾。 她并没有穿上脱了半截的衣裙,反而尽数扯了下来,露出了身上粉红艳丽的亵衣。 “脱了衣裙打吧,如此我才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战斗力来。”她从白腻修长的大腿上取下两根峨眉刺攥在手里,气势也直奔炼气二百层。 峨嵋刺,贴身近战,她最是喜欢。 “既然暴露了,那就合围强攻,强行将他抹杀!”暗中的人也不再潜藏,纷纷显现身形,并取出兵刃拿在手中。 二十多个炼气超百层的强者,再加上二十多头炼气超百层的异兽,天上地下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丛林深处,藤蔓似巨蟒一般大肆翻涌缠绕。 “黑货,你再敢跑,老子发誓绝对会将你阉了!”还未开战,陈恕便先行威胁起了小黑驴。 他提前让小黑驴在此处等待,这才将这货圈在了包围圈中。 只是小黑驴的速度飞快,真要是遇到危险,怕还是会瞬间就没了踪迹。 “你放心,这次本王绝对不卖你!”小黑驴言之凿凿。 它恢复出十余丈的龙躯,并将一把锋利青色长剑含在口中。 陈恕亦召出劫龙枪,并将那明晃晃的郡尉铠甲套在身上。 做好了万全准备,并暗暗催动传国玉玺,他这才与小黑驴分头行事。 小黑驴潜入森林底部,随着好似巨蛇一样涌动的藤蔓前行。 陈恕则是踩上一根粗壮的藤蔓。 藤蔓似巨蛇昂首,陈恕的身躯也随着穿过树冠,来到了丛林之上。 “诸位,太欺负人了吧,四十多个男男女女和异兽,欺我一人!”陈恕踩着藤蔓迎风而立。 见众多的炼气士和凶兽步步逼近,他反而兴奋了起来。 只要杀光这些人,阳翟应该就能清静大半了吧。 “郡守的神兵,明光铠甲!”身穿皮甲的女子,眼中顿时流露出贪婪之色。 她不稀罕陈恕的身子,但这身铠甲,她相中了! “一件神兵铠罢了,只要你将你身旁的两个女子杀掉,这副铠甲我便送你了。”陈恕肆无忌惮地开始挑拨。 果然,在他话音落下后,另外两个女子便下意识远离了皮甲女子。 她们虽是同族,但并不同心,更不能同富贵。 “嗖!”陈恕只感觉一道暗影从脸侧掠过,头盔的侧面被蹭出了大片火星。 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心底发寒。 好快的箭矢! 由于对准的人数众多,他没能监察到所有人,竟然险些被一箭爆头。 还好有神兵铠甲的头盔庇护,还好箭矢的准头差点意思,仅是擦着脸颊而过。 “噗!”一声闷响。 薄施粉黛一脸娇羞的女子,头颅被爆成了血雾。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不仅陈恕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连一目教的众人也是一脸错愕。 陈恕身后的树丛中,一个手持弓箭的年轻人,也呆在了原地。 “扑扑通通!”女子破烂身躯砸入丛林的森林,打破了沉寂。 “桑伯庸,你干什么?”有人立即开始暴喝。 而后,包围圈也散乱了起来,他们生怕会被暗箭爆头。 “真不怪我,陈恕恰好挪动身躯,箭矢擦着他的头盔偏离了方向。冰凌也在此时腾挪,位置又刚好是箭矢偏差的方向!”手持弓箭的年轻男子极力辩解。 这根本不是射箭技巧和经验能左右的事情,完全就是巧合。 即便再来一次,他能做到这般技巧,却无法保证陈恕和冰凌还配合得如此恰到好处。 “桑伯庸,你不用这么明显帮我,小心暴露身份。”陈恕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还没正式开打,对方就先自行残杀了一人。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如此看来,优势在他! “暴露你大爷!”桑伯庸憋得满脸通红,他搭箭挽弓,仅瞬间便又射出一箭。 但此时的陈恕已然把他列为重点监察目标,在他出手的瞬间,便已经捕捉到了箭矢的轨迹。 不过,陈恕并没有立即躲闪,而是微微侧头。 “铮”的一声,箭矢擦着头盔而过,并再次偏离了方向。 “桑伯庸!”身穿皮甲的女子顿感毛骨悚然,她抬起弯刀斩飞近前的箭矢,这才又喘着粗气破口大骂:“桑伯庸,你大爷!害死冰凌不算,你竟然还想弄死老娘!” 若不是她提前有所警惕,即便不死在这一箭之下,也定会身受重创。 “龙兰,我……我真不是有意的,真的是巧合!”年轻弓手桑伯庸快疯了。 此时的他百口莫辩,接连两次射向队友,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若说巧合,哪有这般巧合。 必定是实力高深的射手,方能做到如此。 “伯庸,你……,唉……”陈恕摇头叹息,神情极为复杂。 “真的是巧合啊!”桑伯庸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搭箭。 但当他开始张弓,陈恕站在空中泰然自若,一目教的人却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躲避。 顿时,明明已经包围到陈恕近前的包围圈,就这么离谱地停滞了下来。 “你们……”桑伯庸见队友们都如此行径,心态彻底崩了。 真的只是巧合,怎么就没人信他。 “桑伯庸,你扔下弓箭,滚远点!”身穿皮甲名为龙兰的女子,抬起弯刀对着年轻的弓箭手大喝。 她实在是怕了桑伯庸的暗箭,毕竟那可是炼气超百层专精弓箭的神射手。 只需不留意,便有可能如冰凌那样被一击毙命。 “你们竟然不信我?”桑伯庸快哭了。 但他见队友们眼神不善,甚至是顾不得击杀陈恕,也要先行解决他,他的心便彻底凉了下来。 “好,好,我退出就是!”桑伯庸扔下弓箭和箭矢,失魂落魄地踏空离去。 但龙兰还不放心,她又喊道:“去一人跟着他!要时刻警惕,我怀疑他心里有鬼。” 听到龙兰竟然派人监视自己,桑伯庸冰冷的心彻底碎了个稀巴烂。 他头也不回,彻底消失了踪迹。 还真有一人追了上去,远远跟在他身后。 “唉,你们都误会伯庸了,刚刚是我有意控制头盔改变了箭矢的方向。”陈恕对桑伯庸的离开大感遗憾,但他却坦然承认了他刚刚动的手脚。 只是,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坚定了众人怀疑桑伯庸的心。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第193章 给你们记功 桑伯庸一箭射杀队友,第二箭险些射伤队友的战绩,成功让一目教的四十多人和人兽,互相心生嫌隙。 除了个别知根知底的还在互相协防外,其余人则是下意识与队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个手持双钩的大胡子壮汉,更是将身躯悄悄藏在了灌木丛中。 反正四十多人和兽呢,先让其他人与陈恕动手纠缠,他再伺机捡便宜。 毕竟连太守、都尉和虎贲营都莫名折算了,他要万般小心才是。 别功劳没抢到,反而先丢了性命 正当他透过灌木丛,直勾勾盯着空中的陈恕时,一个黑影在他背后缓缓升起。 他没来由的后背一阵发寒,赶忙回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深渊巨口,猛地朝他罩了下来。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和灌木丛一同淹没在了黑暗中。 “怎么回事?”听到丛林深处传来的惨叫声,正准备对陈恕发起攻击的龙兰,再次停下了脚步。 包围圈,也再次停滞了下来。 “不好,暗中还有他的帮手!” “是一条黑龙跟着藤蔓在丛林中游走,它速度很快,偷袭得手就没了踪迹。” 立即有人给予了回应,但他们的声音没有了最初的嚣张,而是多了些许紧张。 仅是片刻时间,便有两人殒命,两人离开。 如此算来,还没正式交手,己方便已经有四人离场,总体实力折算了一成。 “小黑驴偷袭得手了!”陈恕狞笑了起来。 他与小黑驴的分工,本就是他在外吸引注意力,小黑驴在暗中先行偷袭。 “地缚龙!”陈恕抬起双手,猛地大喝。 顿时,在丛林中酝酿多时的藤蔓,像巨龙一般腾空,并朝着周围的人和凶兽扑去。 同时,陈恕的身躯快速下沉,淹没在藤蔓之中。 “啊!”又是一声惨叫。 趁着陈恕扰乱局面的时机,小黑驴再次偷袭得手。 “出手!”龙兰大喝,率先辟出一道百丈刀罡斩向陈恕。 林木纷飞,森林顿时被分成了两半。 但让龙兰大吃一惊的是,她的全力一击,仅劈开了数层藤蔓,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藤蔓也像普通森林那样被劈成两半。 这些藤蔓内部充斥着大量的混元气,极为坚韧。 只是,这些巨蟒一般的藤蔓足足扰动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所消耗的混元气绝对堪称海量。 即便以她近炼气二百层的修为,也很难催生出这么大范围的藤蔓,更何况还要一直保持控制,一直被消耗混元气。 “龙兰,你眼瞎啊,往哪儿砍!”一个人影从森林中腾空而起,连连破口大骂。 刚刚他正准备踏空躲避森林下方的藤蔓,结果刚露头,就被龙兰一刀劈了回去。 “行了,此时就不要再内斗了。炼气士全部升空,异兽封锁四周,从空中朝地面覆盖性攻击!”立即有人开始发号施令。 既然陈恕要借助大地和藤蔓的优势,那他们就占据高空优势朝地面发起攻击。 他就不信,他们四十余个人和兽,还对拼不过陈恕那一人一兽。 顿时,炼气士全部升空,飞禽也开始在四周盘旋。 各种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刀光剑影,轰隆隆斩向地面。 方圆一里内的林木,在顷刻间就全部被粉碎为齑粉。 一条条巨蟒一样扭动的藤蔓被撕碎,露出最中心处的藤蔓堡垒。 只是,藤蔓蜂拥不断,即便众人合力出手,斩断的也只是反复覆盖在外层的藤蔓,远远无法攻破藤蔓堡垒。 “唳……”一声尖锐的鸣叫,羽毛五彩斑斓头顶有蛇冠的狂鸟,俯身扑下。 众人明白狂鸟的打算,纷纷远避。 “轰隆隆……”铺天盖地的五彩火焰,似飓风裹挟的海洋,汹涌淹没了藤蔓。 在狂鸟频频的喷吐下,方圆一里之地全部陷入火海。那些藤蔓熊熊燃烧,更加助长了火势。 一时,没人敢靠近那片火海。 “好!直接烧死他们倒也干净,不过那铠甲必须归我。”龙兰兴奋大喊,同时又谨慎宣告郡尉明光铠的归属权。 “嘁,凭什么归你?就凭你胸小,屁股又平吗?”浓妆艳抹的女子,挺着高耸的胸脯,扭着浑圆的臀部,很是自傲。 这龙兰还真是敢张口要,即便陈恕浑身上下都是神兵,又能有几件? 张嘴闭口她自己就想要一件,哪里来的脸! “姬曼云,你找死是也不是?一副臭皮囊罢了,你还显摆上了。有本事,咱们打一架!”龙兰挥舞着弯刀,虎视眈眈看向浓妆艳抹的女子。 虽然其他男人更喜欢姬曼云的那种身材和裸露打扮,但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身子。 短小,灵活,精悍,极为适合冲杀。 “给你打架?你还不配,姐姐我呀,只喜欢和男人打架。”姬曼云扭动着腰肢,神情很是轻佻。 “哼,肮脏的贱人,男人不过是把你当作抹布一样随用随丢罢了,你还自傲上了。”龙兰口无遮拦,言辞格外犀利。 只是他这么一说,把其他男性也牵连了进来。 “行了行了,陈恕的神兵全部上交给殿主,由殿主再行上交。咱们全部记功,殿主会分发提升修为的丹药,赋予咱们优先选择皮囊权利!”一个脸形方正的持剑中年男子,制止了龙兰和姬曼云的争吵。 也不知是不是一种诅咒,他们一族明明都是本源同生,却从来都没有什么凝聚力。 只要是寄生后,便会生出百般的心思来。 “又是记功!”姬曼云面露不满,她婷婷袅袅走向那方正脸的中年人,妖娆着身姿说道:“方殿使,这些神兵,不会被你和殿主私吞吧?” “我看极有可能,不然殿主的神兵青冥剑是怎么来的?”龙兰立即应和了起来。 “少胡说八道,殿主的神兵自有来历!你们也莫要对陈恕的神兵动歪心思,这是主上所要,鬼母也在关注的东西。”方殿使没好气地大声呵斥。 以往有仙秦压制时,众人的行径还算有所收敛。 自从地星改天换日,知道仙秦再也不会降临后,这些人的心思便像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 众人以为胜券在握,神情多有放松,还想要再行争吵索要好处。 但,下方突然汹涌起层层巨浪,将狂鸟的五彩火焰尽数湮灭。 第194章 倾尽一城之力 “哼,若是本王恢复实力,只需一招九龙升天,就能将整个九州大地淹没!”藤蔓空间内,小黑驴很是自傲。 若是没有它的水法,陈恕一定肯定很难支撑狂鸟的火法和那些人联手攻击。 “行了,熄灭火焰即可,注意保留和恢复灵力!”时刻把控战场局势的陈恕,摆手制止了小黑驴。 那些人都在天上,水法并没有什么杀伤,没必要过于浪费灵力。 小黑驴是混元气和灵气双修,但混元气只是备胎,法术的主要实力还是在灵气转化的灵力。 陈恕主要掌控的是混元气,虽然也能通过传国玉玺帮小黑驴加速恢复灵力,远不如操控混元气那般恐怖。 “陈恕除了藤蔓,竟然还会其他法术?”龙兰等人顿时愣在了当场。 他们只从异兽反馈的信息中得知陈恕能掌控藤蔓,但没听说陈恕还会水法。 “掌握法术的,应该是那头黑龙,就是他的坐骑黑驴!”方殿使的脸色冷了下来。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还有,明明是鬼母也关注的刺杀任务,殿主却不急于完成刺杀去邀功,多少有些奇怪。 “真是一个好运的家伙,竟然能有黑龙为坐骑。”龙兰再次露出艳羡之色,她也想成为龙骑士。 方殿使知道,必须认真起来了。若是他们出动这么大阵仗都无法拿下陈恕,那说不得陈恕真的敢去袭击城池中央的寄生殿! “狸力兽,裂开大地,将那藤蔓堡垒擎上天空!”方殿使冲着后方呼喊。 很快,一头模样好似野猪,却长着锋利鸡爪的奇兽,来到了近前。 它也不含糊,抬起利爪便开始撕扯大地。 顿时,大地开始皲裂,泥土托着那藤蔓堡垒缓缓上升。 “做好准备,一同斩断藤蔓堡垒与大地的连接,争取将藤蔓堡垒和陈恕一举撕碎!”方殿使发了狠,他率先举起了长剑。 但,他话音刚落,拖着堡垒的土石巨柱却突然断裂崩飞。 藤蔓堡垒坠落在地,并深深扎根入土壤中。 “狸力兽?”方殿使恼怒回头。 狸力兽此时正咕噜噜狂叫着,疯狂伸爪撕扯大地。 藤蔓堡垒所在的区域,土石反复隆起和崩解,似是有股力量在暗中纠缠。 方殿使也看了明白,这是有人破了狸力兽的土系法术,并与其展开了纠缠。 “嗷……”狸力兽暴躁大吼,直接钻入了地下。 根本不是它的土系法术不如对手,而是聚集土石要比崩解土石难上数倍,消耗灵力也要多出数倍。 但地下,才是它的主场。 它钻入地下切断那些藤蔓的根系,看对方能拿它怎么样! “狸力兽,回来!”方殿使急忙大喊。 陈恕的手段层出不穷,狸力兽单独前去,实在太过于冒险。 但狸力兽哪能听得进去,钻入地下就犹如游鱼入海,它无畏无惧。 顿时,大地被它翻涌的四处隆起或是凹陷,大片大片的根须被它扯断。 它一路向前,势不可挡。 只是,它慢慢发觉了不对。竟有藤蔓在封堵它的退路,周围的土石越挤压越少。 最终,它被封堵在一个密闭的藤蔓空间内,土石被扭动的藤蔓扭动挤出,只余它还留在原地。 “嗷……”狸力兽疯狂挥舞利爪抓挠藤蔓。 但藤蔓很是坚韧,并且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绝。 终于,在它逐渐力竭出现疏忽时,那诡异且恐怖的藤蔓缠上它的利爪,将它的身躯束缚在原地。 大地停止了翻涌,狸力兽却迟迟不归。 “唉……”方殿使一声长叹,他知道那个一意孤行的狸力兽,怕是已经发生了不测。 寄生,总会受到本体潜移默化的影响。寄生凶兽后,性情也会变得越来越兽化。 自从发现人类这种与他们一族极为契合的神奇生物后,他们就很少会再去选择寄生凶兽。 “狂鸟,再烧!”方殿使只得选择正面的消耗战。 好在正面实力是他们占优,阳翟又为他们掌控,他们耗得起。 狂鸟再次盘旋,五彩斑斓的火海再次熊熊燃烧。 但水浪也再次肆虐,很快就将火海熄灭。 “狂鸟,再烧!”当水浪消散,方殿使再次大喝。 但,狂鸟却摇了摇头,伸出脖子仅吐出一股浓烟。 藤蔓的范围太大,两次火力全开,已经将它的灵力和积攒的火焰之精消耗殆尽。 想要恢复到巅峰状态,少说也需数日才行。 “再去召集会火法的异兽和修士!”方殿使一脸无奈。 本以为他们大占优势,击杀陈恕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哪料竟到了这般两难的境地。 “去把城中空闲的人手全部召集过来,分成三拨,轮流休息恢复,循环发起攻击!”方殿使发了狠。 即便是磨,他也要将陈恕硬生生磨死! 他就不信了,倾尽一城之力,还无法击杀一个人类炼气士。 刀罡剑光再次轰隆隆斩下,巨蛇一般的藤蔓也攀缘在藤蔓堡垒的外层,严防死守。 这一对峙,便是到了深夜,轰隆隆争斗的动静依旧没有停止。 “加把劲,快了!”方殿使见藤蔓越来越无力,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很快,众人的攻击突破藤蔓防御,劈砍在藤蔓堡垒上。 顿时,藤蔓堡垒的墙壁被一层层撕下。 众人越劈越凶,就好似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之光。就连轮番休息恢复的人,此时也纷纷上前一同出手。 “嘭!”藤蔓墙壁被劈砍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破了!”龙兰兴奋大喊。 “该死,你们以多欺少,太卑鄙了!”陈恕的咒骂声从洞口中传来,他的身影也一闪而逝,躲进了黑暗中。 “哪里逃!”龙兰挥舞着弯刀,就要冲入那黑漆漆的洞口。 “别急,把这个藤蔓堡垒全部劈碎,让他再无藏身之处,再行砍杀。”方殿使拽住了跃跃欲试的龙兰。 虽然占据了优势,但他还是准备稳扎稳打。此时进去藤蔓堡垒,还是太冒险了些。 “你是不是怕我抢头功,抢了那明光铠?”龙兰很是不服。 明明有这么多人在,却还畏畏缩缩不成样子。一同冲杀进去,任陈恕有天大的本事,也经不住他们的合力。 “少废话,继续攻击,把这座藤蔓堡垒撕碎!”方殿使再次下令。 轰隆隆的攻击再起,黑夜也被绚烂的刀罡和剑光照亮了半边天。 藤蔓堡垒摇摇欲坠,又被众人的合力劈砍出数个黑漆漆的洞口。 但,任凭藤蔓堡垒怎么摇摇欲坠,却终究没有完全破碎。 第195章 陷阱 “上吧,他的气力肯定已经被消耗殆尽了!”龙兰急躁走来走去,没有再怎么发起攻击。 她猜测主上和圣母所关注的,绝对不是郡尉明光铠,而是另有他物。 所以她要保留实力,待斩杀陈恕后,强行夺下明光铠。 “再等等!”方殿使看着摇摇欲坠的藤蔓堡垒,心中也有些急躁起来。 这堡垒明明是一副马上就要垮塌模样,但又攻击了数个时辰,除了多出几个空洞外,堡垒还是摇摇欲坠的老样子。 此时,有人再次在藤蔓堡垒上辟出一个空洞。 但崩飞而出的,除了断裂的藤蔓外,还有大片大片的泥土。 “泥土?”方殿使眉头紧蹙。 怎么突然有了泥土,明明之前除了劈碎的藤蔓外,就再无他物。 “那条黑龙会土系法术,他们是不是要撕裂大地逃走了!”龙兰惊慌大喊。 她似乎感觉到,那副明光铠,正离她越来越远。 似是验证她的所说,地面还真的有了微微的颤抖。 “真的是逃走吗?”方殿使望着下方残破的藤蔓堡垒和有气无力扭动的藤蔓,表情明暗不定。 “上吧,咱们数十人一同冲上去,他绝对没有活路的!”龙兰焦躁挥舞弯刀。 似乎,如果方殿使还不松口下令攻击,她便要挥刀先将方殿主砍了。 “殿使,咱们这些人没必要怕他一个,我也等不及要与他贴身厮杀了!”浓妆艳抹的姬曼云舔了舔嘴唇,亦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她的兵刃是峨眉刺,属于贴身近战的匕首针刺类兵刃。以至于前面轰击藤蔓堡垒时,她束手束脚,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好,一起上!”方殿使终于挥手下令攻击,不过他又补充道:“如有不对,便立即撤出!” 只是龙兰显然没有听进去他后面的那句话。 龙兰挥舞着弯刀,一马当先冲进千疮百孔的藤蔓堡垒。 有了她的带领,其他人也开始从空中坠下,直扑藤蔓堡垒上的空洞。 脸型方方正正的方殿使也跟着人群冲杀,只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更是在堡垒缺口前徘徊起来。 他探头朝堡垒内部看去,只见堡垒内并不见宽大的空间,只有一个个弯曲的甬道。 与其说这是堡垒,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实心球,被虫子蛀食出了几条甬道。 见此情形,他更不进去了。 冲到近前的异兽,见甬道这么小,便暴躁地撕咬拓宽甬道,也一头扎了进去。 “人呢?陈恕,出来决一死战!”龙兰提着弯刀在甬道内狂奔。 她要纠缠住陈恕,不然她的明光铠恐怕就要遁地逃离了。 只是,她面前除了一再分岔的甬道外,根没有陈恕的影子,也没有找到地面的裂缝。 “你别想逃!”龙兰跺脚大吼,挥刀朝着脚下的藤蔓砍去。 而此时,原本变得疲软的藤蔓,却像是吃了大补药后又猛地受了刺激,大肆收紧起来。 堡垒之外,藤蔓像爆发一样从地下涌出,仅片刻就将千疮百孔的堡垒包裹得严严实实。 “陷阱,快出来!”方殿使大声呼喊,立即跃上了高空。 与他同样谨慎的也有数人,他们纷纷踏空而起,脱离藤蔓的纠缠。 这些灌满混元气的藤蔓用刀剑劈砍都已经显得很吃力,若是被困在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怎么,还有这么强悍的爆发力!”方殿使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在他的猜测中,即便陈恕留有余力布置陷阱,也不至于爆发出比最初还要强悍的实力。 哪料藤蔓堡垒突然爆发出的混元气躁动,将方圆数里的空气都搅得动荡起来。 如此猛烈且持久的混元气,怕是炼气千层的炼气士,也不过如此吧。 “呵,倒也不全是傻子嘛。”陈恕提着劫龙枪,从分裂开来的藤蔓墙壁中走出。 逃掉的人暂且不论,现在最紧要的是灭杀藤蔓堡垒内的人。 不然,这么多人暴动起来,他精心打造的藤蔓堡垒非爆掉不可。 “黑货,不要与人纠缠,优先击杀被困住的人。”说罢,陈恕杀气腾腾冲向甬道,率先捅杀一个被藤蔓墙壁挤压束缚的炼气士。 “放心,这不就是纯粹虐杀嘛!”小黑驴露出拟人化的狞笑,随着甬道去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传国玉玺的领域,山海界根的藤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爆发出的威力简直不要太恐怖。 藤蔓堡垒内的人和兽,也察觉到了异常。 异兽疯狂挥动利爪,炼气士竭力挥动兵刃劈砍朝他们挤压而来的藤蔓墙壁,但几乎都没什么效果,这里的藤蔓厚度令他们感觉到绝望。 当藤蔓层层将他们缠绕、挤压,当他们一点腾挪空间也没有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便只有绝望。 有些实力和肉身实力较弱的人,更是直接被藤蔓绞成了肉泥。 龙兰与同样冲杀在前方的姬曼云被困在了同一条甬道,原本互相嫌弃的两人,此时也不得不背对背相抵,互为防御。 “姬曼云,你守好后面,我在前方开路!”龙兰抡起弯刀朝着藤蔓墙壁疯狂劈砍。 她清楚姬曼云的峨眉刺与人近身肉搏才会有诡异和出奇制胜的效果,面对这宛如铜墙铁壁的藤蔓墙,峨眉刺比赤手空拳也没强上多少。 但在这种危险境地,哪怕是一个救命稻草,也总比没有强。 有姬曼云帮她守护着后背,她才能心无旁骛的开辟通道,不然她独自一人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好,后背放心交给我,你尽管负责开路!”姬曼云收起脸上的轻浮,也认真了起来。 峨眉刺被她挥出耀眼的罡气,将从身后拥来的藤蔓还有藤蔓墙壁上的新生枝蔓斩碎。 但以峨眉刺的威力,也仅就如此了。 面对藤蔓墙壁的挤压,峨眉刺没有丝毫的反抗力。 还好龙兰在不停开辟通道,不然她必死无疑。 “若是老娘有神兵,这些藤蔓算个屁!”龙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静下心来劈砍眼前好似无穷无尽的藤蔓墙壁。 若是她有一把神兵,以神兵的锋利和威力,她一人能砍穿这藤蔓墙壁。 可惜,神兵难得! 此时,不远处的丛林中,出现一个身穿黑袍和一个身穿官袍的人。 天色黑暗,看不清他们的具体模样。 只见那身穿官袍的人后背着双手,不急不缓说道:“赵殿主,那头青牛想来不会过问此事。” “你若是再不出手,阳城一目教的家底可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第196章 十方界紫雷 “纪有堂,纪郡丞,你说宛丘怎么没有再派遣新的太守和郡尉来任职?”一个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眉头紧蹙。 “鲁太守和崔郡尉刚殉职没几日,宛丘那面一时也没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吧。”身穿官袍略显老态的老者,张口就说出连他自己也不信的话。 藏身森林中的这两人,一个是阳城一目教的殿主赵春霖,一个是颍川郡丞纪有堂,分别有着超五百层的修为。 “确实不好挑人选。毕竟,哪个会想来送死!”赵春霖摇头不已,满脸都是谨慎。 现在九州祖地的人,几乎都集中在中原三国。 再加上山海降临后,一目教与山海界互通有无,各种灵药也让异鬼教众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还有便是,山海灵气的充盈也促使着一部分人转修灵力。 所以一目教和赵国,根本就不缺高手和可用之人。 之所以迟迟没人来填补颍川郡的空缺,无他,怕死罢了。 “赵殿主怎能如此想,定是路途遥远,来自宛丘的支援还没到。”纪有堂仍是后背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着风凉话。 “呵,路途遥远?三四百里,对能踏空而行和有飞行坐骑的人来说,这算个屁的路途遥远!”赵春霖骂骂咧咧,很是没好气。 他已经身处危险之地,又有主上的任务威压,实在是进退两难。 “走吧,咱们一同出手将他们解救出来。”赵春霖迈步走出森林,走向那扭曲不停的藤蔓。 纪有堂含蓄一笑,并不反对,而是背着手跟在赵春霖身后,且永远落后赵春霖一步。 赵春霖向前,他就向前,赵春霖放慢脚步,他就更慢,赵春霖出手,他才会跟着出手。 “你啊,也太惜命了些。”赵春霖连连摇头,无奈走在前方。 “没法子哟,活了数百年,熬死了几乎所有亲人朋友,我不得不惜命啊。若是我再死了,他们就真的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荡然无存喽。”纪有堂的声音,满是沧桑。 好在他声音诙谐,虽然老态,但他还算乐观。 或许,这也正是他能活如此久的原因。 赵春霖哑然失笑,纪有堂确实是他所见过的,为数不多有意思的人类之一。 他转言说道:“没想到陈恕那小贼突破这般快,神器的领域范围又有增进,且有了新的手段。” “如此看来,他令人胆寒的不只是背景,还有这恐怖的天赋和机缘。” 纪有堂附和说道:“背景、天赋、机缘、毅力,他全然不缺,对你们一族来说,确实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只是不知他到底有着何种背景,竟然会让你们忌惮和束手束脚。” 两人的脚步不急不缓,似是毫不在意被困在藤蔓中人的死活。 “你就别套我话了,鲁太守和崔郡尉那般实力都没能知晓他的真实背景,我又哪有资格知道。”赵春霖苦涩说笑着,抬手凭空召出一把三尺长的青色长剑。 他看向纪有堂,满脸认真说道:“老纪,咱们虽不是同族,但好歹也算共事一场。你真的认定那头青牛不会出手?” “只要咱们不仗着修为优势砍杀陈恕,那青牛和陈胜就大概率不会出手。”纪有堂也伸手召出了一把定秦剑。 与陈恕之前那把凡铁定秦剑不同,他这把是仙秦太守专属的定秦剑,也是仙秦官场的制式神兵之一。 “那便……出手吧!”赵春霖提剑上前,对准在眼前缠绕乱舞的粗壮藤蔓轻轻挥剑。 顿时,犹如精铁一般的坚韧藤蔓,被轻松劈砍出大片的空缺。 纪有堂也跟上前,抬手挥出一道剑光,又是大片的藤蔓被斩碎。 其实,若是他们全力出手,一招就能将这盘踞了几乎一个小村庄大小的藤蔓斩成两半,就连陈恕精心打造的藤蔓堡垒也不能阻挡分毫。 但,他们怕伤到被束缚在藤蔓堡垒中的人,更怕不小心劈杀陈恕,只能如此一剑衔接一剑,层层推进。 “赵殿主,纪郡丞!”方殿使带着先前逃离的人,也上前来帮忙。 只是他们所用的是凡铁,即便再是名匠打造,劈砍充斥着混元气的藤蔓也仅能堪堪斩断,无法对藤蔓造成大范围的伤害。 “黑货,加快速度,来人了!”陈恕早就感应到了赵春霖和纪有堂,也对两人保有警惕。 直到大量藤蔓被轻松斩断,他才清晰认知到神兵的犀利还有双方的实力差距。 好在,那两人忌惮大青牛,不然他非被劈杀在当场不可。 他放开对外围藤蔓的包围和防御,一心绞杀和劈砍藤蔓堡垒内部的人。 本就岌岌可危几人,不多时便被藤蔓绞杀,丧命在他的劫龙枪之下,或是殒命于小黑驴口中。 只是剩下来的人就不好处理了,他们大多抱成了团,藤蔓一时也无法将他们束缚。 “黑货,联手追杀那两个女人!”陈恕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贪多,只得与小黑驴联手,进行正面击杀。 “快,他要下狠手了!”赵春霖见外围的藤蔓疲软了下来,立即猜到了陈恕的打算。 而且大青牛也没出手阻拦,他便彻底放心下来。 他掠出一道残影,瞬间出现藤蔓堡垒前。 “环切!”青色长剑挥出数道剑光,将藤蔓堡垒切出数道沟壑。 而后,赵春霖抬手顺着沟壑猛地撕扯,小山一样的藤蔓堡垒,硬生生被他撕扯得四分五裂。 “殿主!” “殿主来救咱们了!” 重见天日的六人,顿时喜极而泣。 他们原本有十人聚集在一起,但最初被困的恐慌,惊得他们四散而逃。 直到被藤蔓分割绞杀了四人,他们醒悟过来抱团取暖,这才撑到了现在。 “还有其他人!”赵春霖没顾得再回应他们,而是将碎裂的堡垒再次撕扯成小块。 又有数人被救出。 但这还远远不够,加上后续前来支援的人,足足有二十多人和十余头异兽进入了藤蔓堡垒,现在才救出十多人。 而陈恕和小黑驴,已经顺着甬道出现在姬曼云和龙兰的身后。 姬曼云见身后的藤蔓没有再追逐,心中不禁一松。 虽然她是负责身后,要相对轻松一些,但又因为峨眉刺的局限性,她早就已经力竭。 但,刚喘上一口气的她,猛地听到一个清冷肃穆的声音:“十方界……紫雷!” 第197章 杀了他! 霎时,狂暴的紫色雷霆涌满了甬道。 姬曼云无力地抬起峨眉刺,龙兰顾得再劈砍通道,而是挥出道道刀罡劈向在四周的雷霆。 刀罡劈出了一处容身之所,但下一刻,紫雷便撕碎刀罡,将两人的身躯彻底淹没。 这紫色雷霆的威力,亦超乎了她们的预料。 “咔嚓……”随着一声剧烈的撕裂声,甬道被撕成了两半。 一只大手随之拍散紫雷,姬曼云和龙兰破破烂烂的身躯这才显露在夜色下。 两人伤势虽然惨重,但好在救援及时,两人都还有意识。 正当两人以为得救时,却又听得一声轻喝:“半月斩!” 下一刻,一杆乌黑的长枪,裹挟着滚滚罡气朝他们两人劈砍而来。 “叮!”只听一声脆响,青色长剑架住黑色长枪,浩浩荡荡的罡气也随之泯灭。 “小贼,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当着本座的面还敢出手?”赵春霖脸色阴沉地盯着陈恕。 若不是忌惮陈恕的背景,他非要当场劈杀陈恕不可。 一个不过数十层的小小炼气士罢了,竟敢借着神兵之威,就在他眼皮下出手,简直就是狂妄! 他身后的一目教自然不会弱于陈恕的背景,但他身后并没有人跟随和庇护,他被杀也就被杀了。 “数十人围剿我一人,被我反杀还要说我目中无用,好笑!”陈恕收回长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阳翟一目教的殿主。 此人实力确实凶悍,而且还有神兵在手,竟然也忌惮大青牛。 那,大青牛的实力得有多强,不会超过炼气千层了吧? 据说超过千层实力的异兽,身躯要么有着神奇的药效,要么便是身上的材料能打造神兵。 那大青牛是有提升修为的药效,还是能打造神兵?嗯,回头问问它。 “哼,狂口小儿,不过是仗着神兵和背景罢了,小心人狂自有天收。”赵春霖也收回了青冥剑,但在气势和言辞上,他丝毫不能表现出软弱来。 毕竟仅剩余半数的手下还看着呢,必须把气势顶起来,把责任推给对方的神兵和背景。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也不过是仗着多比我活几年罢了。要不,你别再修行,等我到了你这般岁数,咱们再打一架?”陈恕拂拭着手中的劫龙枪,眼神跃跃欲试。 炼气五百层罢了,给他一些时间,他亦能砍杀! “哼,狂妄,自有人前来斩你,我只怕你活不到那个岁数。”赵春霖嚣张撂下话,就要转身带人离去。 他也很想出手直接斩杀陈恕,但不解决守护在陈恕身后的大青牛和陈胜,即便他能成功斩杀陈恕,自身也难逃一死。 他曾偷偷去看过陈胜和大青牛,但他根本瞧不出其中的深浅。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真的没有实力,要么便是实力远超于他。 但炼气两百多层的赵景程全力出手,却被大青牛轻描淡写嚼碎了脑袋,这怎么可能是没有实力。 “走……”赵春霖转身。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身躯一僵,眼神也怔住。 “杀了他!”一个平静但冷漠到冰点的意识,瞬间降临在他的脑海中。 没有任何迟疑,赵春霖抽剑转身,猛地劈向陈恕。 顿时,浩浩荡荡如大江大河的剑罡蜂拥而出。 正拂拭着劫龙枪的陈恕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身躯就被剑罡洪流淹没。 而后,丛林被剑罡洪流撕裂出一道长约数里的巨大沟壑,被淹没的陈恕不知所踪。 附近的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本要离去的赵殿主,竟然以雷霆之势发起了反击。 而且这一击绝对倾尽了全力,没有任何的留手。 “赵春霖……”纪有堂心中一惊,然后吓得立即向后飞掠。 下一刻,赵春霖的脑袋就凭空消失,周围响起了阴森森的“咔嚓咔嚓”咀嚼声。 “赵殿……”方殿使等人惊得张大嘴巴,却又像失了声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们还没从赵春霖的雷霆一击中反应过来,便又被凭空失去脑袋的赵春霖所惊呆。 那可是炼气超五百层的赵殿主啊,怎么就凭空没了脑袋? 还有,那恐怖阴森的咀嚼声,又是什么? 一时间,众人腿脚发软,连滚带爬着朝远处逃去。 纪有堂也想逃,但他扭头看到地上重创不醒的龙兰和姬曼云,便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拎起两人,这才掠空离去。 至于赵春霖的尸体和那柄神剑,他看都没看一眼。 仙秦官场死了那么多人,唯独他活了下来,就在于他有着独特的保命之道。 现在颍川还是一目教和赵国的颍川,那即便有些冒险,他还是要救走龙兰和姬曼云来博取名声。 当然,要他再多一些冒险,那就不能了。比如捡起那把神兵青冥剑,比如对重创濒死的陈恕进行补刀。 “陈恕!”小黑驴化作一道黑影,冲向沟壑深处,将明光铠挖了出来。 明光铠上可见一道清晰的剑痕,铠甲内的陈恕更是只见碎肉和碎骨,再无原来的模样。 甚至,至于陈恕的双手,早就变成了齑粉,脸皮和血肉也尽被剥去,仅剩下森森白骨。 “吃药,喝酒!”小黑驴吐出酒壶和丹药。 但陈恕已经没有了嘴巴和脸,他只得将仙风酒和疗伤丹药倒在陈恕头骨和肉泥一样的身躯上。 只是这全然无用,陈恕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仅留的生命体征也在快速消散。 若不是劫龙枪刚好在他身前挡下一部分伤害,若不是他穿着神兵明光铠,刚刚那一击绝对会将他当场泯灭为齑粉。 但现在,也不过是能多保留下来一些血肉和骨块立坟罢了。 “你快吃药啊,喝酒啊!”小黑驴急得大吼。 他把仙风酒和丹药一股脑全倒出,恨不得将陈恕的肉身淹没。 但这根本没有用,反而引来了不少树根前来抢夺这些天地灵物。 “滚啊,再烦本王,本王就将你们全部焚为灰烬。”小黑驴暴躁地挥起利爪,将朝着明光铠蜂拥的根须撕扯了个干干净净。 若不是怕再对陈恕造成波及,它非一口龙神雷火将这些根须焚烧为灰烬不可。 但,被它撕扯后,反而有更多的根须像浪潮一样涌来,有的甚至还拖拽着小黑驴的尾巴,将小黑驴向后拉扯。 小黑驴本要暴躁再行撕扯,但根须那一拽,让它瞬间惊醒。 它赶忙向后撤去,嘴里还连连嘟囔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有意要将他置于死地!” 第198章 神战 小黑驴吞下没了脑袋的赵春霖和青冥剑,一脸尴尬攀上了树梢,任由那些蜂拥而来的根须将陈恕淹没。 一道道丝丝缕缕的微光,顺着根须朝最中心处的陈恕流去。 很快,像房屋那般大的根须蚕茧中,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小黑驴盘踞在树上守护,警惕观察四周的动静,以防有人再行偷袭。 刚刚它一时心急,竟然忘记了陈恕还有山海界根这等神物。 只要陈恕没死,山海界根就能将缝补陈恕齐全。甚至当山海界根恢复九纹九色,就能帮陈恕起死回生一次。 当小黑驴以为死了二十多个炼气百层和一个炼气五百层,不会有人敢再来此处时,一个赤裸着的玉足,突然出现在了它身前。 “谁!”小黑驴打了一个激灵,立即拉开距离严阵以待。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它身前的,最少也要炼气五百层的实力。 这等实力,不是它当前所能抗拒的。 “鱼丽!”那赤裸着双足的年轻女子冷冷回应。 只是她看也没看小黑驴,而是盯着被根须紧紧包裹的陈恕。 她的穿着极为简单,上身仅裹着虎皮抹胸,下身也仅穿着一件花豹皮裙。 虎皮抹胸和花豹皮裙都不太长,甚至有些短。 以至于她光洁细腻的肩膀,马甲线的紧致小腹,修长笔直的双腿,全部一览无余。 她的头发用一根坚韧的树皮随意扎成散乱马尾,浑身都张扬着狂野的气息,就连皮肤也是小麦色。 与这种狂野略有不相符的,便是她精致且有些小巧的脸蛋,还有那双极为灵动的大眼睛。 “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小心丧命!”小黑驴谨慎开口提醒,也是威胁。 它打不过这个女人,便只能借用大青牛进行威胁。 “死不了就好。”名为鱼丽的年轻狂野女子,甩给小黑驴两个萝卜,便转身踏空离去。 “什么意思?”小黑驴怔怔看着狂野小妞离去的身影,任由那两根萝卜落地。 片刻后,它反复确认那女子已经离开,这才拧身下树,谨慎低头去嗅那两根足有手腕粗细的大萝卜。 “无毒,确实是两根千年以上的血皇参。”小黑驴满脸狐疑。 犹豫片刻,它还是将两根血皇参吞入了口中。 千层实力的灵兽都有着匪夷所思的妙用,像这种千年级以上的极品灵药,更是能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 “这又是陈恕什么时候招惹上的情债,本王怎么不知道?”小黑驴在心中嘀嘀咕咕。 好在陈恕身旁经常出现各种离谱的人和事,它已经有所习惯。 只是那女子看向陈恕的眼神,它总感觉有些不太对。 “此地,当寂灭!” 小黑驴刚刚缓下心境,却又听到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 而后,四周的植物开始变得枯萎,缠绕在陈恕身上的根须也变得黯淡起来。 就连它这么一头神兽黑龙,也好似在被磨盘碾压,生命气息快速削弱了下去。 “滚!”只听得一声暴喝,一道锋芒划破黑夜。 就像是黑色的帷幕被撕裂,漆黑的夜空顿时被撕成了两半,神奇且耀眼的天光从撕裂处倾泻而下。 一根遮天蔽日的竹简虚影,及竹简上的金色篆字,被一同撕成了光粉。 那些根须再次流动起光斑,小黑驴也大喘着粗气似是劫后重生。 但方圆十数里的植物和小兽,均暴毙当场,再无一丝生机。 被撕裂的天空久久未曾愈合,一尊好似真神的伟岸身影,手持镰刀巡视四方。 “吓死本王了,本王险些就要神魂出窍再行去夺舍!”小黑驴连连喘着粗气,吓得魂不守舍。 它开始反思跟着陈恕是对还是错,跟着陈恕是能快速恢复,而且还能蹭吃陈恕的机缘。 但是陈恕牵扯的因果实在是过于庞大和凶险,以前的种种刺杀和围杀就不说了,这次竟然直接引得赵家的家主出手。 赵家家主亦是一尊真神,那一册竹简也是一等一的神器。 不需被直接针对,只需双方交手的一些轻微剐蹭,就足以让它粉身碎骨。 “陈恕啊,不是本王胆小,也不是本王不讲情义,实在是你身上的因果太大,本王吃不住啊!”小黑驴讪讪低语,转身就朝着远处游走。 对陈恕出手的人越来越离谱,它怕了。 反正此时它已经蜕变了身躯,并且还有神兵护身,即便回到山海界也能自保。 那何必再着急,远离地星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山海界盘踞一方深潭,缓慢修行恢复便是。 但下一刻,它的头颅便出现在一个巨口中,它的身躯也因此被钳制,无法再行游走。 “牛哥,别啊,都是自己家的龙,您别咬啊!”感受到上下咬合的牙齿,小黑驴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它忘记了,对陈恕出手的人固然离谱,但陈恕潜藏在陈恕身后的人,也未尝不凶残。 不说其他,这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青牛,便能轻松嚼碎它的脑袋。 “嘿,自己人,自己人!”小黑驴讪讪笑着,用双爪扒开大青牛的嘴巴,将脑袋从中拔了出来。 然后,它灰溜溜回到陈恕身旁继续守护着,再也不敢胡乱生出别样的心思。 破碎的夜空仍未愈合,反而愈演愈烈。 从北方又斩来一道剑影,立于半空的伟岸身影不避不让,抬拳便砸了个粉碎。 而后,又有竹简的虚影生成,漫天的夜色凝聚成了一条铺满天空的巨蛇。 天空杀伐再起。 一时间,方圆数百里黑夜不成黑夜,白昼也不是白昼。 天空中各种光彩旖旎不断,虚空粉碎又愈合,最后干脆变成了闪烁着多重色彩的混沌。 地面上亦是喊杀声不断,大群大群异兽坐骑,成建制成军团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亦有明月一般的神明人物手持神兵冲杀在最前。 “哞……”大青牛迎风而立。 它身躯快速膨胀成一座齐天高的山岳,将一众坐骑和数个神明般的人物拦了下来。 但这还不够,其他方向亦有异兽和炼气士像浪潮一样汹涌扑来。 小黑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它想逃离陈恕,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天上更是有着天神在打架。 至于靠近陈恕,它更不敢。 陈恕才是矛盾的正中心,它掺和进去肯定会被碾成渣渣。 正当它以为此次在劫难逃时,被树根层层包裹的陈恕身上,漂浮出一个金灿灿虎豹形状的小挂件。 “虎符!”小黑驴瞪大了眼睛。 第199章 赳赳老秦 巴掌大的虎符散发着金光悬浮在空中。 很快,一个身披铠甲的壮汉似陨星便从空而降,他轰砸在地面上,朝着虎符跪拜:“臣,李信,领军令!” 他手中也凭空出现一半虎符,与悬浮在半空中的虎符合二为一。 而后,合拢的虎符金光大盛。 那亮光,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渲染成金黄色。 金光所到之处,地面均轰隆隆冒出一个个人形凸起。 仅片刻,十数个由秦军锐士组成的方阵,便出现在丛林中。 而且,不少军士都手持着军弩。 小黑驴看得目瞪口呆,这是那个没有任何神通的虎符? 有召唤一整个集团军的神通,这玩意绝对可以与最强神器硬拼。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呼喊,弓弩尽数抬起,利刃全部出鞘,煞气冲碎云天。 小黑驴顿时气血翻涌浑身打战,它心中的胆怯荡然无存,只剩下嗷嗷的战意。 它拧动身躯,就要一马当先冲杀在前。 哪知,却被前方名为李信将领一脚踹回了陈恕身旁。 “放!”李信拔剑出鞘,剑指蜂拥而来的异兽和炼气士大群。 顿时,无数箭矢撕裂虚空,像乌云一般朝着前方轰砸而去。 原本尖锐单一的箭矢,在此时形成了一堵墙,裹挟着无尽的凶煞之气将所中之地碾成地狱。 “轰隆隆……”冲锋在前的凶兽和炼气士大片大片扑倒在地。 “放!”李信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再次挥剑下来。 “轰……”又是乌云一般的箭矢升空。 一连三轮齐射,对方异兽和炼气士军心大乱。 但迫于某种威压,他们仍是奋勇上前,死战不退。 “杀!”李信拔剑向前。 “杀!”成方阵的秦军锐士,亦一同冲杀在前。 至此呼喊后,他们就像再也没了声息,只有大步向前的寂静冲杀! “吼……”无尽的异兽疯狂吼叫着,与无声的秦军方阵冲杀在一起。 秦军锐士一步不退,只有挥剑。 异兽惨叫连连,大片的鲜血挥洒,碎尸横飞。 但当秦军锐士被正面击中时,肢体却是散作一团飞灰。 仅是轻伤的话,秦军锐士的战力丝毫不减,反而兵刃挥动得愈加凶狠。 身躯大半碎裂,被踩碎在地,他们也会自行缓缓恢复。 待身躯恢复完整,他们便从地上起身,再次冲杀上去。 见到如此情形,小黑驴整个驴都麻了。 仙秦两千多年的经营,面对山海降临却没有强烈的阻拦和抵挡,便是将一部分底蕴转嫁到不死军团上了吗? 虎符上的不死,竟是如此这般的不死! 这么玩的话,那还让别人怎么玩? 小黑驴瞥了一眼根须中的陈恕,大叹陈恕的命真的好,虽然是在旋涡的正中心,但却有着逆天的气运和机缘。 掌控领域和气运的神器,统领一界且能复活的山海界根,统御不死军团的虎符。三大神器集于一身,待陈恕成长起来后,仙秦和山海谁还能敌? 连绵不绝的厮杀持续了很久,天上的天神也一直在争斗,以至于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当四周逐渐平息,虎符也缩回陈恕体内时,西方的天空慢慢显现出一轮红日。 滴血般的红日扭曲着周围的空间,边缘与山林和大地开始撞击融合在一起。 此时已然是次日的黄昏。 包裹着陈恕的根须逐次缩回大地,浑身赤条条,一根毫毛也未少的陈恕,静静躺在沙土中。 片刻后,陈恕迷茫的双眼缓缓睁开。 看着漫天的血红的火烧云逐渐转变成青黑色,他的意识才尽数回归。 “我这是,在沙漠中?”陈恕坐起身,看着四周蔓延到天际的沙地,满脸疑惑。 他不是被赵春霖突然出手击中了吗,怎么就来到了荒漠? 四周已然不见了厮杀,甚至连一块碎尸,一个断裂的兵刃都找不到。 “嘁……”小黑驴打个响鼻,不乐意搭理这个身披龙袍却不自知的乞丐。 “不是在沙漠!”陈恕通过传国玉玺查探了一下领域,发现他此时所在的位置,与受创之前并没有变化。 发生变化的,是环境! 原本郁郁葱葱的丛林,竟然不知被什么力量震碎成了齑粉一般的沙地。 而且这处沙地满是煞气,以至于连一颗再次发芽的种子都没有。 “黑货,发生了什么?”陈恕起身走向小黑驴。 “少在本王面前显摆你那三寸丁,你比本王差远了,赶紧穿上衣服!”小黑驴吐出一身衣服,扭转身躯不愿搭理陈恕。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恕窸窸窣窣穿上衣服,仍执着追问。 “天神打架!”小黑驴只此一句,不愿多说。 “哦!”陈恕似是听懂了。 看来,在他遇袭后,又发生了了不得的争斗。 至于身躯的康复,这个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山海界根与他的衔接堪称两命一体,不是与小黑驴那种拉胯的共生血契所能比拟的。 而且,经此一次修复,他的修为又有精进,一举突破至炼气六十九层。 按照这个进度,用不了两天他就能突破炼气七十层,将阳翟城彻底纳入传国玉玺的领域范围。 突然,他神情又紧绷了起来。 在他的感应中,一个身穿豹皮裙的狂野女子正朝着他飞奔而来。 仅片刻,那光洁的玉足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便出现在陈恕身前。 但陈恕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如临大敌。 此女的气息,比昨日对他出手的赵春霖还要强上不少,绝不是现在他所能匹敌的。 赵春霖不顾大青牛的威慑敢对他出手,那这个女子亦随时有可能对他发起攻击。 因为,此女体内亦有异鬼寄附! “鱼丽,你又来送萝卜吗?”小黑驴反而热切地打起招呼。 它察觉不到异鬼的存在,但昨天的血皇参被它昧下一根,着实让它的身躯又拖延了几分,就连气血也充盈了起来。 “鱼丽,萝卜?”陈恕不懂小黑驴怎么跟异鬼还热切了起来。 “你命真够硬的,那般毁天灭地争斗,我都不敢靠近,你不仅安然无恙,身体竟然还恢复如初?”鱼丽走近陈恕,好奇地上下打量着。 甚至,她还情不自禁地撩起陈恕的袖子,认真检查起陈恕的骨骼和肌肉恢复情况。 “厉害,一点也察觉不到身躯曾受过灭顶之灾。”鱼丽大为赞叹起来。 第200章 异鬼,会做熏肉吗? “给钱了吗,你就乱摸!”陈恕后撤身躯,并召出明光铠进行防御。 这个被异鬼寄附女炼气士,也太没边界感了吧,怎么一言不合还动手动脚了呢。 虽然腿很长,也笔直纤细,并且看起来很有弹性的那样,那也不能如此唐突啊。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此人并不是要杀他而来的,起码现在没有杀他的意思。 “给了!”鱼丽回答得斩钉截铁。 “给,给什么了?”陈恕一头雾水。 “钱!”鱼丽似乎没了兴趣,此时变得惜字如金。 “不是,你什么时候给我钱了?我……”陈恕当即不乐意了,这种污蔑他万万不能接受。 “她,确实给了。”小黑驴在一旁接过了话。 那两根千年级的血皇参,可比仙钱要硬得多,确实算是给了钱,摸一摸陈恕也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意思,你偷偷把我的身体卖给了一个女人?”陈恕瞪着眼呵斥小黑驴。 “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鱼丽不苟言笑地盯着陈恕,纠正陈恕话语中的不妥。 “有什么不一样?”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凡人?” “我还很好奇,你们异鬼一族,为什么要让那些凡人受苦受难,这便是你们的乐趣吗?” “事实却是,你们人族比我们一族,还要更为喜欢折磨同类。”鱼丽见陈恕有些执拗,似是失去了耐心,转身朝着远处的丛林踏空而去。 “林子大了嘛,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也难免会有败类。”陈恕反而对眼前这个脑回路有些不正常的异鬼有了兴趣。 他正想对异鬼的形态和性情多一些了解,便乘风而起,跟在鱼丽身旁。 “是啊,我族也难免会有一些性情扭曲之人,特别是在当前的环境下。”鱼丽倒也没有故意加快速度撇开陈恕,而是等陈恕跟上,有一句没一句进行着干巴巴的对白。 “你的意思是,你的性情不扭曲?”陈恕好似抓到了重点。 “不,每个人都扭曲,我只是扭曲的与他们不同罢了。” “那你是往哪个方向扭曲?” “唔,应该也是挺变态的那个方向吧。” “变态?有多变态,我很想见识一二。” “跟你一样变态!” “我变态?我变态!我……” 鱼丽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着陈恕的问题,不多时便来到了百里之外。 此地已经超出了陈恕的领域范围,陈恕不得不乘坐在小黑驴身上。 超出领域范围他的实力便会大幅缩减,但他还是更想搞明白鱼丽到底想做什么。 想杀他? 他谨慎收起明光铠贴近鱼丽数次,但鱼丽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轰……”鱼丽一拳干翻一头好似小楼那般大的野牛。 “你穿成这样,是因为你喜欢打猎吗?”陈恕对鱼丽的穿着也起了兴趣。 “因为,我的腿好看!”鱼丽白了陈恕一眼,抬手将野牛尸体搭在了小黑驴的龙躯上。 “我是神兽,不是拉货的!”小黑驴不乐意了,神兽哪能干这等低劣的活。 “啪!”鱼丽冲着它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好好驮着,别偷吃。” “哦,好!”小黑驴老实了。 它飘了,忘记了它根本打不过鱼丽。 “轰……”又一头野牛蹬直着双腿倒地。 一拳砸翻一个,一连砸翻数头公牛,鱼丽才放过这群野牛。 “不能再多打了,不然这群荒牛就会离开这片区域再也不回来。”鱼丽叹息摇头:“都是昨天打斗的动静太大,惊得异兽都逃去了远处。” “你打猎,是因为喜欢吗?”陈恕再次问出了灵魂拷问。 “为了吃!”鱼丽冲陈恕翻了一个白眼。 这人问题真多,而且问题一个比一个古怪。 虽然她是异鬼,但与人类的思维相通,没必要把她当作怪物一样询问吧。 “是不是修为越高,吃得越多?这么多头牛,你一个人能吃得完吗?若是吃不完,浪费就太可惜了。你们异鬼,会做熏肉吗?” “闭嘴……”鱼丽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喝停了陈恕。 见鱼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陈恕只得讪讪闭了嘴。 实在是他心中有很多疑问,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他没有杀意和性欲的异鬼,他便想将问题一股脑全部问出来。 至此,小黑驴身上驮着三只野牛,鱼丽也一手拎着一条牛腿腾空。 “最后那个,你扛着。”鱼丽努了努嘴,示意陈恕扛起地上最后那只野牛。 “我?我此时也飞不起来啊。”陈恕嘴里嘟囔着,还是弯腰去搬那头小楼一般大的野牛。 “嘿呀……”陈恕弯腰拧身,倾尽混元气,才勉强将野牛掀动。 但离轻松扛上肩膀,还差得远。 “嘁……”鱼丽忍不住嘲笑。 “笑什么?”陈恕顿时忍不住了。 被一个女鬼嘲笑他不行,这他忍不了! “地缚龙!”陈恕一声轻喝,无数藤蔓从地下钻出。 只是没有了领域的加持,藤蔓的强度亦是大减。 藤蔓缠绕上野牛尸体,又攀上附近的参天大树。 在陈恕的托扶和数十道藤蔓的拉扯下,野牛终于离地而起。 “哼,不就是扛一头野牛,就是一步一步扛回去,我也能给你扛回阳翟!”陈恕钻到野牛身下,用后背扛起。 下一刻,藤蔓松开。 “噗!” 一个闷响,陈恕被压入了松软的大地中。 “别,别帮我,我能行……”陈恕的呼喊在野牛身下传来。 而后,藤蔓再次攀上了四周的大树,并且逐步朝着远处攀缘。 野牛再次被藤蔓拖拽而起,陈恕扛着野牛,在藤蔓的拉扯下,一步一步缓慢且艰难地向前走。 没有领域的加持,驮运一头小楼一般的野牛,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们异鬼,会不会做熏肉了吗?”陈恕的声音再次从野牛身下传来。 “会,也不会。”鱼丽要崩溃了,她有些后悔接近陈恕了。 不过见陈恕如此执拗,她也只好回答道:“寄附了人类身躯,我们就会做熏肉和一切所需。” “在山海界,纯魂体的话,我们会以异兽的魂体为食,不吃肉。” “即便寄生了异兽身躯,迫于异兽的身体本能,我们也只是吃血肉,不用做熏肉。” “那,寄生的异兽要是缺乏食物怎么办?”陈恕再次抛出了问题。 鱼丽松开双手拎着的野牛,抬脚将陈恕连同那头野牛一同挑上了天。 然后,她再次拎起那两头野牛踏空而起,将空中的陈恕和野牛接在了后背上。 她这才继续回答道:“换寄生体啊,其他异兽的魂体大都很薄弱,不会像人类魂体这么强悍。” “哪怕没有族人辅助,自身提前多做一些准备,也能转而寄生其他异兽……” 第201章 你缺神剑防身吗? “那什么,我没问题了,你能换个姿势吗?”陈恕的声音从野牛身躯下传来。 他是和野牛一同被鱼丽背负在了身后,但不知鱼丽是为了报复他,还是让他占便宜,竟然先背上了他,又将野牛压在了他身上。 于是,在野牛尸体的挤压下,陈恕与鱼丽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重压倒是还好,只是趴在鱼丽肩膀上,嗅到鱼丽身上那种野性的生机勃勃气息,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正面不行,我不是那种鬼!”鱼丽严词拒绝,甚至耳根微微发红,身躯也炙热了起来。 这一变化,让陈恕的身子也忍不住有些发热:“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直接扛着野牛,让我坐野牛身上,或者去小黑驴身上。” “哦,这样啊。”鱼丽娇憨一笑。 而后她快速下坠身躯,脚尖轻挑野牛,将野牛翻了个面。 “呼……”陈恕躺在野牛的身躯上,大口喘息了起来。 吹着夜晚的凉风,望着夜空深处的群星,他难得的放空了脑袋,不再去想那些琐碎且沉重的事情。 真是奇怪,有一天他竟会躺在一个异鬼的身上如此心安。 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含香夫人,是她让陈恕认识到异鬼也是千人千面。 虽然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异鬼大多都在凶残地发泄着内心的欲望,但见的异鬼多了,难免会遇到一些个奇葩。 比如云凰,比如叶枝玉,比如含香夫人,比如此时的鱼丽。 哪怕重新回到了领域范围,陈恕也没有自行踏空的意思,他吹着夜风入了神。 鱼丽也没有再提及让陈恕帮忙的事情,她就如此拎着两头野牛,后背拖着一头野牛和陈恕,回到了阳翟。 她先往外城各处丢下五头野牛,这才拎着最后一头野牛,落入内城一处人群拥挤的大宅子。 “这是我的宅子,顾不上招待你,你随便坐。”鱼丽将野牛随意扔在了空地上。 “你打猎,是为了救助他们这些平民?”陈恕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一个异鬼,竟然会救助人类平民? 很多人类世家权贵都没去做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异鬼寄生的人做了! “都说了,我是跟你一样变态。”鱼丽拽来一把大刀,开始分解野牛。 “鱼丽姐姐,你回来啦?”一群本已经入睡的孩子,在听到动静后,顿时兴奋地蹦跳围在鱼丽身旁。 宅院中的老弱妇人,也开始醒来着手帮忙。 人虽然多,但他们的行动却有条不紊,没有任何要哄抢牛肉的意图。 “阿花,你去烧火。二狗,你帮忙去打水。三柱儿,你把我切好的肉,帮着奶奶和婶子们倒进大锅里去……”鱼丽一边飞快切着牛肉,一边指使孩子们去帮忙干活。 偏偏被支使的孩子,还都是一脸兴奋。能干活和帮忙,在此时成了最光荣且有成就感的事情。 “这里的孩子和老人,看着身体状况都还不错。”陈恕微微颔首,他总算是在阳翟找到了一处还有人情味的地方。 只是,唯一有人情味的地方,竟是受一个异鬼庇护,当真是古怪。 “扛不住的,早就已经死了。”鱼丽将牛肉切成一个个的大肉块,回答得很是直白。 “死了?”直到现在,陈恕还是无法轻飘飘说出“死”这个字眼。 但对于仙秦的普通人,特别是在混乱时代的普通人,死亡其实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景。 “是啊,经常要死人的。我这里还好,我把他们都埋去了城外。但死在城内和筑造城墙工地上的人,很多都是扒光了直接喂凶兽。”鱼丽的声音依旧平淡。 “喂凶兽?”陈恕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人类的尸体啊,怎么可以喂凶兽! “不喂凶兽,还能怎么办?我们一族懒得理会他们是死是活,大部分人类则是自顾不暇,连活命都难。有些人甚至不等尸体喂凶兽,他们就先自行把尸体分食了。” “还真是,人间地狱啊!” “这算什么,到了阳翟和城池,多少还有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被遗留在了野外,他们被荒野淹没时,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野外多少有些食物,说不定还能活下来一些。” “除非是有强者庇护村寨,不然普通人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聊了片刻后,鱼丽突然发觉不对。 她这么一个异鬼忙得热火朝天,结果陈恕这个人类却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 于是她扔下刀子指了指陈恕:“你来切肉。” 而后她又指了指小黑驴:“你把那些五脏六腑拖去野外清洗一下,食物不足,边边角角都不能浪费。” “本王是……”话说半截,小黑驴扭头看向陈恕。 他本以为陈恕会拒绝这个女人的指挥,哪料陈恕还真窝囊地提起了刀。 “陈恕,你怎么能听一个女人的安排去干活。”小黑驴在意识中怂恿起了陈恕。 它堂堂一个神龙黑龙,现在这女人却让它去清洗臭烘烘的五脏六腑,它哪里愿意。 但它又不敢反抗,只得唆使陈恕挑头。 果然,陈恕放下了那把铁刀。 当小黑驴以为陈恕要罢工时,陈恕却将手伸向了它:“赵春霖的那把神兵长剑,给老子拿来!” “不是,现在是说分赃的事情吗?她,一个女人,还是异鬼,在指挥你干活啊!”小黑驴在意识中持续挑拨。 “她一个异鬼都能为人类干活,我为人类做点粗活又怎么了。赶紧把那把神兵长剑给我,你已经有了一把剑,多了也无用。” “谁说没用,我用神兵淬炼和加强肉躯。” “什么家庭啊,竟然用神兵淬炼肉身,败家也没你这么败的。赶紧把神兵给我,我给淼淼他们留着。” 陈恕气得想一巴掌将这黑货拍死,竟然糟蹋神兵淬炼什么肉身。 天可怜见,那些数百层的人,都还在为了神兵打生打死好嘛。 小黑驴无奈吐出青冥剑。 “鱼丽姑娘,你缺神剑防身吗?”陈恕将青冥剑递给身旁的豹皮裙姑娘。 “你竟然舍得把神兵给我?”鱼丽一怔,她没想到陈恕竟然这般大度。 旁人打生打死也得不到的身边,陈恕随手就送。 “你为人类老弱做出这么多,我又怎么会舍不得一把剑。”陈恕将青冥剑塞进了鱼丽的手里。 他巴不得鱼丽多几件神兵防身,这样的异鬼,存在的价值远超过神兵。 第202章 楼阁议事 “陈恕,你个见异思迁的雄性,你不是说要将神兵留给鹿淼的吗?”小黑驴在意识中诽谤起陈恕来。 这人忒不是个人,哄出它的神剑,转手就去讨好女人。 “淼淼现在实力还弱,携带神兵反倒是怀璧其罪,等她实力再强一些,我自会去帮她找来神兵。”陈恕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鹿淼等人的实力暂时还是太弱,不太适合显露出神兵招摇过市。 如果是有助于修为且隐秘的神器,他肯定就为鹿淼留下了。 “多谢你好意,我有神兵护身。你们俩啊,还是赶紧干活吧。”鱼丽把青冥剑塞进陈恕的手里。 然后她推着陈恕去切割牛肉,分开了陈恕与小黑驴大眼瞪小眼的眼神交流。 陈恕着手切肉时,鱼丽也没有闲着,她把骨头之类的也拆解后扔进了大锅里,说是煮熟后剔出骨髓也能孩子们滋补身体。 看着十多口大锅均开始炖煮牛肉,闲不下来的她便又带着陈恕去城外砍柴。 只是此时不在陈恕的领域范围,她便将陈恕夹在腰上踏空而起。 “所以,你是因为惺惺相惜,才前去送一株血皇参救我?”挂在鱼丽腰上的陈恕又开始了询问。 “对啊,我去了数座城池,都没有见到像你这般的人。与之相比,你比我那些同族,还要更像我的同类。”鱼丽点了点头,不过她又追加说道:“是两株血皇参的。” “呵,这黑货!”陈恕笑骂了一句,不过也不太在意。 灵药罢了,不是着急救命的情况下,谁吃不是吃。 “你救助百姓,那些异鬼不制止你吗?”陈恕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 “不会啊,都是在做自身认可且喜欢的事情,互相不理会的。” “你就没想过从源头上去解决问题,比如解决作恶的人。” “不太好吧,他们毕竟是我同族。” “你不是说,咱们俩才更像是同类吗?” “可是……” “不用可是,明天我带你,你先试试解决作恶之人的手感。若是有感觉,以后咱们就合伙干。若是没感觉,那便你行你的善,我除我的恶。” 陈恕干脆利落将鱼丽绑上了反抗异鬼的马车。 现在地球几乎全面处于异鬼的把控之下,他急需帮手一同反抗异鬼。 哪怕,这个帮手是异鬼! 宛丘,赵国都城。 王宫中的最高楼阁,一个身穿简朴素色麻衣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赤裸着胸膛的短发壮汉,正盘坐在楼阁内对饮。 在两人身侧的坐垫上,悬浮着一把铮铮长剑。 麻衣中年男子饮茶,短发壮汉饮酒,长剑饮风! 麻衣中年男子是赵家家主,赵东城。 短发壮汉是叶家家主,叶承焘。 那铮铮长剑,则是叶家家主云楼的长剑。 “云楼也忒敷衍了事了,就派你这么一把剑前来议事?”赵东城放下茶盏,言辞颇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嗡!”长剑嗡嗡而鸣,似是在应答。 “且随她去吧,与其让她来,还不如一把剑来得靠谱!”叶承焘饮尽烈酒,声音很是豪迈。 看似他身形粗犷,但他却看得格外通透。 云楼来不来只是表面,无伤大雅。议事才是根本,让一把剑来,比云楼亲自前来不差什么就是了。 “倒也是,以她胡来的性子,反而不得清静。”赵东城摇头叹息,接受了长剑议事的事实。 沉吟片刻,他才正了正脸色,说道: “通过昨天的试探,陈家父子没那么容易拿下,仙秦在这两人身上铺垫得很深。” “若是强行出手,仅凭咱们三家还不够,谁知道他们还藏着什么手段。” “咱们必须十家十国全部出手,将颍川打成齑粉,毕其功于一役!” 叶承焘擦去嘴角的酒渍,开口说道:“这么一来,怕就是全面开战了!” “仙秦主要实力退入了山海、太阴、荧惑,现在地星反而主要是以咱们为主。” “若是全面开战的话,且不说主上和其他几家会不会同意,地星首先就会被打废,对咱们影响极大。” “我也不想全面开战,鬼母亦不容地星有失。”赵东城再次叹息:“山海界的星空壁障无法突破,咱们一族若想进入星空,就必须以地星为跳板。” “只是灵气在星际无法补充,咱们须尽快转修和培育出以炼化混元气为主的高阶炼气士和异兽。”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仙秦谋划的反击也需要时间。与其全面开战,两败俱伤,倒不如暂且与仙秦争取时间,仙秦打得也是这么一个主意。” “可是,主上一直在催促击杀陈恕。”叶承焘抬头望月,似是明月在刻画着什么信息。 “哼,他还真当主上的虚名为真了不成!”赵东城言辞中满是轻蔑,他继续说道:“杀了陈恕,他就不怕人族仙皇宰了他泄愤吗?” “以他的性情,肯定提前规划了脱身的安排,毕竟一两千年的时间,做什么安排也都够了。”叶承焘摇头失笑,对赵东城诽谤主上的话不以为意。 “全面战争暂时开不得,不止你我不愿,其他数家不愿,就连鬼母也不愿地星有失。” “那就只能进行暗杀和小规模作战,能成功最好,即便不成也要给他带去时间和心境上的困扰。” “同时,咱们也要加快魂体的培育和炼气士的培养,待咱们的炼气士大军也能征战星海时,仙秦便再无优势和躲藏之地!” 赵东城和叶承焘,把接下来的主要目标和行事方式,梳理出大概。 “嗡……”在一旁静静悬浮的长剑,突然发出了嗡鸣声。 “滚,嘲笑我们没脑子,计划粗鄙,你们又做了什么?”赵东城忍不住对着长剑破口大骂。 一把剑,也敢嘲笑他,岂有此理。 “嗡……”长剑再次嗡鸣。 “它说,云楼有更精密的计划,能从根本上废掉和除掉陈恕,一举打破仙皇的谋划。”叶承焘轻笑着翻译。 “我听得懂!”赵东城很是没好气:“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精密的计划!” 赵东城起身,对着楼阁下方吼道: “令,赵琦玉前往阳翟统领一目教和阳翟太守一职,允许使用任何手段刺杀和击溃陈恕的肉体及心境!” 第203章 掏粪工 “爹,您吃肉!” 陈恕扛来一兽皮袋热腾腾的熟牛肉,塞给父亲两大块后,余下的便让周围的民工拿去分。 那么大一头野牛,少说也有数十吨重,即便仅有三四成的出肉率,十几吨牛肉也不是一个宅院的人能吃得光的。 所以牛肉简单炖煮好后,鱼丽便让宅院内的人去街上发放牛肉,以救活尽量多的人。 “恕儿,你别总是那么急慌慌的,凡事慢慢来。大不了,爹带你去荧惑,或者去山海。”陈胜大口撕咬着牛肉,他看着眼前笑容好似暖阳的儿子,表情却是一阵阵复杂。 “爹,我好着呢!”陈恕大大咧咧欢笑。 他挥舞着手臂,意气风发说道:“荧惑要去,太阴和山海我也会去,但地星也不能丢,这是人族的祖地,也是人族的根!” “若是丢了根,那人族岂不就是流亡的孤魂了!” “好,好!”陈胜眼神复杂,意味深长道:“若是他们都有你这般觉悟,又何至于此。” “本就是少数人主导的世界,哪能指望多数人都开悟。”陈恕很是看得开。 他知道他身处旋涡,也有很多谋划在围绕着他进行。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行事便可。 “别太委屈了自己,万事还有爹呢!”陈胜三两口吞下牛肉,抬手拍了拍陈恕的肩膀,便又牵着大青牛赶去拉运石料的路程。 “委屈什么,达则兼济天下嘛!”陈恕嘀咕道。 他感觉父亲今天怪怪的,似是话里有话,但是他此时又听不懂。 “搞事,提升修为,尽快搞垮一目教的寄生大殿!”陈恕带上小黑驴,转身走向城内。 他与鱼丽约好了,今天要去杀人来着。 进入内城,朝着城内更深处,便出了传国玉玺的领域范围。 即便有着鱼丽在救助,城中依旧是呻吟呼号、流离失所的百姓。 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必须灭除异鬼,掌控阳翟,驱逐城外的异兽,让百姓得以开垦种植。 如此,百姓们才能活下来。 正往前走着,陈恕突然被一阵吵闹和打斗声吸引了注意力。 “你一个掏大粪的,也敢多管闲事,找死不成!”数个健硕的青年壮汉,手持棍棒和刀剑,将一个赶着粪车的中年汉子围在了中间。 那脸型方正,身上带有威严和正气的中年汉子,正将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护在身后。 见此情形,陈恕顿时乐了。 曾经威风凛凛的县尉殷崇义,竟然当上了掏粪工,还被一群地痞无赖欺负。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孩童。被撞破丑事,你们反倒凶态毕露,欲要持刀行凶,当真是可恶至极。”殷崇义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恶人当街行凶,被围观后,这些恶人不仅不怕,还愈加嚣张起来。 如若继续助长这股风气,整个阳翟的百姓都将会被暴戾所充斥。 “大爷们如何行事,哪有你一个掏粪工指手画脚的资格。” “官府和一目教都没管我们,要你多事!” “砍了他,把他砍碎扔入粪车,拉到城外沤粪!” 那些手持棍棒刀柄的青年,果真呼喊着朝殷崇义劈砍抽打了过去,下手极其狠辣,俨然是要置殷崇义于死地。 “岂有此理!”殷崇义勃然大怒。 他不再遮掩气息,挥袖便将一众青年壮汉扫飞。 不过是一群身体强壮又稍有一些修为傍身的地痞无赖罢了,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高阶炼气士!”见己方十数人被一招扫飞,这群青年壮汉知道踢到了铁板,立即连滚带爬逃离了此地。 “唉……”驱逐地痞后,殷崇义不仅没有喜色,反而一脸无奈的惆怅。 他将护在身后的两个瘦削孩子,送去了同样枯瘦的孩子父母身旁,就要再次赶着粪车前行。 “大爷,听说被他们带走的孩子,会有饱饭吃,还能炼气修行,不知是真是假?”孩子父母的身形和眼神,满是小心谨慎的卑微。 “是真,也是假!是有饭吃,但孩子就不再是你们的孩子了。”殷崇义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去驱赶粪车。 说出实情,说人类的高层和高手已经全部变成了异鬼,现在的百姓就是异鬼随意驱使的羔羊? 这般说,除了让百姓陷入无助和绝望外,又能有什么用处。 浑浑噩噩着吧,或许还能活,异鬼的目的并不是屠杀百姓,而是放牧。 “孩子是不是我们的也没什么,只要孩子能活下去,能有口饱饭吃,怎么都成。”孩子的父母还要追问,想要有一个清楚确信的答案。 “活不了,孩子活不了。”殷崇义眼神躲闪。 “可是,我听人家说,被带走的孩子,只死了一部分,还有不少活着?” “没有,一个都没活!活着的,都是鬼!”殷崇义赶着粪车,强行挤出了人群。 “怎么就一个都没活?”陈恕和小黑驴拦在了殷崇义前方。 “陈恕!”殷崇义先是一喜,而后双眼泛红。 “我这副样子,很难看吧?我堂堂一个都尉,一郡之郡尉的副职,他们竟然让我来掏粪!”殷崇义的声音中满是愤恨和憋屈,也有着落魄时遇到故人的窘迫。 “你回阳城便是,在这里受什么委屈。” “回不得,回不得!”殷崇义连连摇头:“整个地星都被他们所左右,当他们决定羞辱我时,我便再也无处躲避。” “那你跟我混嘛,跟我一起虽然很危险,但起码不论是生是死,都能轰轰烈烈,不愧来人间一趟!”陈恕将胸脯拍得震天响。 炼气百层且头脑灵活思维缜密的殷崇义,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好帮手。 陈恕也想明白了。 以往他畏手畏脚,总怕自身携带的旋涡会波及身边的人。 现在看来,相比于危险和死亡,憋屈且无助的苟活,恐怕才更难忍受。 死则死矣,无憾就好! “好,去他娘的掏粪!”殷崇义气冲冲推开粪车,走近陈恕。 “他娘的,掏了这么多天的大粪,老子感觉血液里流淌的都是粪臭!”殷崇义难得地爆起了粗口。 “也是挺不错的经历,待日后你成龙成凤,书写人生经历时,这便是浓墨重彩且带有味道的一笔。”陈恕笑着调侃殷崇义。 双方笑过之后,他收起笑容问道:“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殷崇义又唏嘘了起来:“那些孩子,都是根骨不错,有着修行天赋的孩子。” “一目教和官府摸查了数遍,将那些孩子都带去了一目教。” “他们感觉还不够,便出钱出食物收购适龄且有天资的孩子。” “于是百姓中便多出那么一伙地痞无赖,专门收集和抢夺这些孩子卖给一目教和官府。” “至于那些孩子的下场,你应该能猜得到!” “被……寄生了?”陈恕心神一颤,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异鬼的所在作为,比他想象中还要凶狠可怕的多。 这完全是将人类当成了牛羊一样放牧,而建造于丛林中的一座座城市,则像是一个个牛棚和羊圈。 如此发展下去,当人类仅存的高手也被消耗殆尽后,人类对异鬼将再无反抗之力。 “该死!”陈恕双手紧握。 他开始悔恨实力提升的太慢,出手太晚。 现在整个阳翟,甚至说整个地星适龄且有天赋孩子,怕是都已经遭受毒手。 如此也就意味着,当他再次对上异鬼时,便不得不直面这些孩子! 当陈恕心神失守时,站在他身旁的殷崇义,嘴角却莫名上扬了起来。 他轻拍着陈恕肩膀的手,也猛然凭空出现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 第204章 杀! 正失神的陈恕,突感毛骨悚然。 他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殷崇义,下意识就要具现明光铠和虎符进行防御。 但已经晚了,那锋利的短刀已然切入他的脖颈,只需瞬间便能将他的头颅割下。 “叮!”只见一道赤金色的流光袭来,将刚刺入陈恕脖颈的短刀击飞。 “嗷……”原本懒洋洋的小黑驴瞬间暴怒。 它拧身化作龙躯将殷崇义扑倒在地,锋利的龙爪更是毫无保留刺入殷崇义的身躯。 “该死,是谁!”殷崇义的暴怒一点也不比小黑驴少。 他扭头朝飞来赤金色流光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赤裸着双腿双足,穿着豹皮短裙的年轻女子。 “云家!”殷崇义咬牙切齿。 如果他能成功刺杀陈恕,那他身后的人就会出手保他。反正陈恕已经死了,即便陈恕的背景再暴怒,也不得不承认现实。 但现在,刺杀失败,他能不能活命就难说了。 若是陈恕死活要取他性命,他身后的人未必就会因为他与陈恕一方全面开战。 “云家想干什么!”隔着数条街道眺望此处的赵琦玉,瞬间暴跳如雷! 眼看他布下的暗子即将得手,云家的疯子冒出来捣什么乱。 “异鬼?”陈恕看着被龙爪按在地上的殷崇义,满脸悲痛。 虽然不在领域范围,但他已然猜测此人已经不是原来的殷崇义。 那么一个一身正气的汉子,就这么无声无息间被异鬼所吞噬了神魂。 “哼,无知的人类,鬼乃是神圣词语,少用那鄙夷的语气称呼我等一族!”殷崇义倒也没有再遮遮掩掩。 “黑货,吞了他吧!”陈恕冷着脸抬头,不再去看殷崇义。 这是第一个熟悉和亲近的人被异鬼寄生,也希望这是最后一个。 “且慢,陈公子,我愿出三件神兵换下此人,你看如何?”赵琦玉裹挟着春风,踏空大步走来。 寄附殷崇义的,可不是一个寻常的魂体。 毕竟殷崇义有着炼气百层的修为,魂体很是坚韧,寻常异鬼吞噬他将会有极大迷失的风险,进而极有可能被陈恕看出破绽。 所以,看似陈恕此时要杀的只是一个殷崇义,实则是他的一个得力干将。 “黑货,杀!”陈恕没有丝毫的犹豫。 三件神兵罢了,他像是缺神兵的人吗? “等下,五件神兵,再加上返还一百个还未被寄生的孩子!”赵琦玉再次报价,并且捆绑上了道义。 若是陈恕不同意,便是要置那些无辜孩子于死地。 “杀!”陈恕瞪大双眼,煞气凛然。 赵琦玉越是要保留的,他越要杀得毫无保留。 一百个孩子,于事无补。甚至,赵琦玉手里现在并没有一百个孩子,命人随意去抓来一百个孩子给他,谁又能知道。 小黑驴虽然贪婪五件神兵,但它见陈恕神志几乎发狂,便也不再迟疑,张口将利爪下的殷崇义吞入腹中。 “你……”赵琦玉怒指陈恕,他何曾被人如此驳回过脸面。 不过,仅一个眨眼,他便收起了脸上的怒容,又变得云淡风轻。 “好,好一个心狠手辣的陈公子。来人,取来一百个孩子,摔死给陈公子看。”赵琦玉语气轻飘飘地下令。 既然杀不死陈恕,那便在陈恕心中种下一个噩梦。 “是!”一群人领命而去。 很快,城中喧闹四起,果真有一个个孩子被抛上高空。 “嘭,嘭,嘭……”虽然离得较远,但陈恕却好似清晰听到了那些娇小瘦弱的肉躯轰砸在地面上的惨烈爆裂声。 那声音,好似滚滚雷霆一般,在陈恕的脑袋中轰鸣,并不停敲击着陈恕的心脏。 “赵琦玉,你找死!”陈恕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不过是些开胃菜罢了,陈公子急什么。”赵琦玉满脸笑意,他戏谑看着陈恕,继续说道: “你信不信,我能让整个地星的人类,都视你为敌。” “当你想守护的人,将你视作恶魔,并飞蛾扑火一样前去刺杀你,你又该如何?” 赵琦玉满脸温和的笑容,就像是地狱中盛开的迎春花。 “开!”陈恕一声暴喝,气息再次暴涨。 他的修为,成功突破炼气七十层! 顿时,领域的范围再次暴涨。整个阳翟城,整个颍川郡,全部都在传国玉玺的领域范围内。 陈恕的身躯化作残影,而后和劫龙枪融为一体,瞬间出现在赵琦玉面前,并刺向赵琦玉的胸膛。 “砰!”赵琦玉抬手拍飞劫龙枪,又抬脚将陈恕踹得像炮弹一样砸飞了出去。 但,他没敢下死手。 他知道,但凡他仗着修为对陈恕起了杀机,他必杀无疑。 用手下人的性命换陈恕的性命,可! 以他的命去换陈恕的命,不行! “又有突破,神器的领域又有增进,那又如何,你实力仍旧还差得远,救不下他们。”赵琦玉满脸不屑地嘲讽。 但他心中却愈加对陈恕警惕了起来。 他越对陈恕出手,越打击陈恕,陈恕的修为反而突破得越快,这让他不禁大感无力。 种种手段都试过了,陈恕也多次命悬一线。偏偏,陈恕每次都又活了过来,并且实力还有精进。 这种兽筋一样打不破扯不烂的玩意,当真是可恶! 陈恕从废墟中爬起身,眼神冷冽如寒星。这赵琦玉的实力很强,他完全不是对手。 他选择对赵琦玉出手,却没选择去救下那些孩子,因为他知道那样根本无用。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你竟然不去救那些孩子?”赵琦玉也诧异起来。 按照他的推算,以陈恕的心性应该是先救那些孩子才对,但陈恕却选择对他出手。 这个人类的想法,还真是诡异。 “你以为,只有你会杀?”陈恕挺直腰身躯,眼神冷得似是要将看到的一切凝结成冰。 既然救人无用,那便只有杀了! 杀人罢了,他刚好也擅长。 说罢,他的便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当他再次显现时,附近一个修为不足百层的异鬼,被他捅杀在当场。 在传国玉玺的范围内,一切异鬼都无所遁形。炼气百层以下的人,更是没可能挡得下他一枪。 一枪,一杀,他冷得像一个机器,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见到此情此景的百姓,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当他们看到陈恕突然出现在身前时,就像是看到恶魔一般,被吓得瘫软在地。 第205章 屠城 “你这人……”赵琦玉见陈恕开始大开杀戒,他顿感无力。 他本以为已经拿捏了陈恕的心性,哪料彻底放出了一个恶魔。 虽然他的本意就是将陈恕塑造成一个恶魔,但他看到陈恕杀伐果断到如此地步,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住手,你杀一个,我便杀两个!”赵琦玉上前拦下并威胁陈恕。 阳翟城中和周围的上百万百姓,便是他的筹码。 他记得人类有一句话,叫“君子可欺以其方”。 “好啊,我杀你也杀,咱们一同将阳翟屠城!”陈恕凌空而立,寸步不让。 城中也开始有藤蔓四处起伏,开始追赶绞杀那些无法踏空的异鬼。 退,只会让他陷入被动。 杀,以数十万人换取主动,余下的人才有可能不再被作为筹码,才有可能活下来。 既然他以人族的未来为己任,视野就不能再放在单一的个人角度。 “杀!”赵琦玉也怒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随从也扑入城中,大肆砍杀起来。 他不信,陈恕会将阳翟屠城! “呵……”陈恕一声冷笑,亦朝城中被异鬼寄附的人杀去。 一时间,整个阳翟城都沦为了人间地狱。 惨叫和哭喊声喧闹如海,血液和残肢渲染了整片大地。 陈恕强行稳下心神,在那哭喊、惨叫、哀求声中,精准找到一个个异鬼,一枪戳破其脑袋。 小黑驴远远望着发狂的陈恕,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它扭头看向赵琦玉,眼神满是戏弄。 这个异鬼非要将陈恕心中的恶魔放出来,也不知现在后悔了没有。 是有一些心性本善的人类,在遭遇挫折和威胁后,心境崩碎,萎靡不振。 但陈恕,他一直都是怪胎啊。 初次相识时,只因为一言不合,陈恕便笑着出了门,而后拎着一把砍柴刀也活劈了它。 “把他……拦下来!”赵琦玉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闻讯赶来的人,将发狂的陈恕拦下。 方殿使、龙兰、姬曼云等人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忍不住有些发怵。 在那神器的领域范围内,他们有些不敢招惹陈恕。 “上啊!”赵琦玉怒了。 这群人,个个都有着炼气两百层的实力,竟然对一个炼气七十层的小修士心生胆怯! “哦,哦……” “是……” 一群人稀稀拉拉冲向了陈恕。 “你们,是来送死的不成?”陈恕身穿明光铠,手持劫龙枪,又在传国玉玺的领域范围,他无所畏惧。 “拦下他!”方殿使带头冲上前。 “有胆就来!”陈恕冷笑一声,落入下方扭曲翻涌的藤蔓中。 “又来这一招!”方殿使顿感牙疼。 不过他还是挥了挥手说道:“上,只与他纠缠便可,莫要被那些藤蔓束缚包围。” 有些踏空的优势,只要他们多小心一些,虽然奈何不了陈恕,但也不至于殒命。 “哼,待我射杀你,看谁还敢再污蔑我!”桑伯庸手持弓箭,藏身在房顶瞄准陈恕的方向。 待陈恕露头欲要捅杀一个异鬼时,他猛地射箭,目标是陈恕的后背。 这一箭,他倒要看看还会不会偏。 箭矢瞬息而至,擦着陈恕的身躯而过,并且划出一道弧线径直奔向正冲杀在陈恕附近的方殿使。 “竖子!”见到突然出现在身前的箭矢,方殿使浑身汗毛倒竖。 他紧急腾挪身躯,却还是被箭矢洞穿了肩膀。 “桑伯庸,老子干你娘,你眼瞎了不成,滚你大爷的!你再敢射箭,老子弄死你!”侥幸捡回性命的方殿使,气得破口大骂。 身躯受创,他再也不敢冲杀在前,赶忙向后腾挪避战。 被队友暗箭所伤,此时的他对桑伯庸的恨意,已经远远超出了对陈恕的恨意。 “不是,我的箭矢会拐弯,我怎么不知道?”桑伯庸快哭了。 自从箭矢射出后,就再也不受他的控制,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离了原有的方向。 “我就不信了!”急于证明自己的桑伯庸,再次搭箭拉弓。 “桑伯庸,你给老子住手!”方殿使躲闪着身形,冲着桑伯庸大声喝斥。 但不信邪的桑伯庸,已然松手射出了箭矢。 箭矢再次擦着陈恕的身躯而过,冲向了一旁的龙兰。 “桑伯庸,老娘这次定要切了你!”龙兰咬牙切齿。 好在有了方殿使受创在前,心生警惕的她也在留意着桑伯庸的一举一动,提前观察到箭矢的轨迹。 她抬起弯刀劈飞箭矢,但再也不敢全心追逐陈恕,而是要分心留意随时可能出现的暗箭。 “我……,我真的废了不成?”桑伯庸瘫坐在房顶,往日不舍得离手的弓箭,也被他随意丢弃在一旁。 “确实不是你的原因。”赵琦玉叹息走到了桑伯庸身前:“不过,当陈恕有了戒备后,箭矢和暗器确实不太适用,你且去歇息吧。” 以赵琦玉的实力和眼界,自然能发觉是陈恕暗中改变了箭矢的飞行路线。 远距离的箭矢,只需极其细微的调整角度,就可以发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只是,此时的陈恕该如何才能束缚和阻拦呢? 刚刚摸清陈恕那神器的领域范围,结果领域便再次突破,着实令人恼火啊。 “纪郡丞,你去将陈恕拦下!”赵琦玉扭头看到了纪有堂。 最近高阶战力折损太多,他也面临了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是!”纪有堂也不含糊,拱手应了一声后,提着定秦剑便冲向了陈恕。 只见定秦剑挥出道道剑光,将陈恕身周的藤蔓尽数斩断,甚至还与劫龙枪有所碰撞。 但,也仅止于此了。 陈恕不与他纠缠,他也不强行劈砍陈恕。 陈恕的行动虽受到一定限制,但地上的藤蔓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老狐狸!”赵琦玉恨得咬牙切齿。 若说纪有堂没干活吧,他确实将陈恕拦下来了一些。若说他尽心尽力,那绝对是信口胡说。 “算了,别杀了,你们一起上,想办法先把陈恕阻拦下来。”赵琦玉抬手制止了手下对百姓的屠杀。 君子确实可欺以方,但陈恕不是君子,他根本不惧那屠城的恶名。 突然,赵琦玉察觉了不对。 陈恕纠缠腾挪,怎么一直围着城池中央的一目教大殿绕圈子? 赵琦玉大惊失色:“不好,他真正的目的,是寄生大殿!” 第206章 封爵公大夫 “陈恕,你放肆!”赵琦玉再也顾不得形象,提剑冲向一目教的大殿。 却听得大地轰隆隆而鸣,无数巨蛇一般的藤蔓似火山喷发般冲出。 一目教巍峨的建筑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又被浪潮一般的藤蔓碾压覆盖。 陈恕酝酿多时,就是为了在一目教的大殿附近埋下足够多的藤蔓,只待时机成熟,将此处一举覆灭。 小黑驴似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它化作一道黑影,钻入藤蔓中消失不见。 “你……”赵琦玉拿剑指着陈恕,恨不得一剑劈向。 但他下意识朝城外看了一眼,正看到一个赶车的庄稼汉子,正直勾勾盯着他。 赵琦玉如遭雷击,不敢再贸然出手。 即便强行出手,他也不一定有机会将陈恕击杀。想要搞垮陈恕,还是要另想办法才行。 都怪那该死的云家! 云家的鱼丽到底在发什么疯? 行为百般古怪就算了,竟然还拦下了他对陈恕的绝杀。 那可是他百般隐忍谋划,细细计算出陈恕的领域范围,才得到的绝杀机会啊! “陈恕,你想怎样?”赵琦玉开始正视陈恕,并将陈恕切实放在与自身相等的位置。 “怎样?当然是,将你们杀光啊!”陈恕杀机毕露。 招惹他动了杀机,现在想平复了事,哪有这般简单。 “如此,那我便去将阳城的鹿淼、柳细花、殷红药等人杀光。”赵琦玉再次威胁起陈恕来。 “若是有那胆量,你尽管去,看张良会不会弄不弄死你。”陈恕气势咄咄逼人。 他也怕赵琦玉真的会破罐子破摔,派人将他身边的人刺杀一遍。 到那时,即便张良再有本事,也很难全部顾及周全。 但,越是此时,话越不能怂,气势越不能弱。 这方面还是要向刘邦学习,分我一杯羹,太皇乃汝翁! “那就走着瞧!”赵琦玉声音冰冷。 他已然慢慢清楚,与陈恕这种疯子毫无商议和妥协的可能。 赵琦玉带着满腔怒火,提剑落入下方的藤蔓大肆劈砍。 在这些藤蔓浪潮的正中心,还困有不少一目教的人,还有价值颇为不菲的药物。 这些人员,是专门辅助魂体寄生的人,有了他们,寄生的成功率才会大幅增加。 那些药物,一部分是提升和促进修为的丹药。仅靠被寄生后的人自行炼气,他们没可能比得过仙秦,从山海界源源不断送来的丹药才是关键。 另外一部分,则是迷软人类神魂,辅助寄生的药物。 没有这些辅助人员和药物,阳翟的寄生进度将会直接陷入停滞。 起初,赵琦玉出招还留有余手,生怕会伤及被困在藤蔓中的辅助人员和药物。 但当他劈开一角后,只见血肉模糊的泥土,药物也是颗粒未见,他顿时勃然大怒! “斩!”赵琦玉全力挥剑。 仅一剑,汹涌的藤蔓浪潮就被从中间一分为二。并且剑气直入大地,将大地斩出一个整齐笔直的沟壑,藤蔓的根系也被斩断大半。 数个炼气超百层的人,惊慌劈开疲软的藤蔓,惊慌逃了出来。 见赵琦玉在身前,他们才大喘了一口气,从死亡的阴影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其他人呢?”赵琦玉见不再有人出来,脸色冷如寒冰。 “都……都死了。”侥幸逃得性命的人,战战兢兢回答。 “那些药物呢?”赵琦玉再问。 “没……没了!” “我们突然遭遇藤蔓袭击,自顾不暇。当想起要保护丹药时,却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将储藏室连房屋带泥土一同吞了下去。” “好,好,好……”赵琦玉连声应好,扭头看到立在藤蔓中的陈恕,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家主让他来担任阳翟太守和阳翟一目教的殿主,结果刚到此处还没半日,折损了大量人手不说,连家底也被人偷抢了去! “呵!”陈恕也是报以冷笑,扭头继续在城中肆意屠杀。 一时间,那些被异鬼寄附的人,纷纷跳出城墙,逃到了城外。 被吓破胆的百姓,也一蜂窝地涌向城门,造成了不小的拥堵。 为了防止踩踏事件的加剧,陈恕直接用藤蔓封堵了城门,将百姓全部困在城内。 没了出路的百姓,只得四散而逃,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若是阳翟没了我族的根基,我不介意将阳翟斩成飞灰!”赵琦玉再次威胁陈恕。 他见陈恕俨然一副要霸占和掌控阳翟的模样,哪里还能再忍。 “好啊,你屠阳翟,日后我屠宛丘!也不需太久,一两个月我的领域便能覆盖宛丘。”陈恕毫不畏惧赵琦玉的威胁。 人族和异鬼的冲突,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别说了屠灭几座城池,最后怕是打爆地星都不见得能收场。 “别装了,两败俱伤对你我都无好处,内城归我,外城归你!”赵琦玉直戳陈恕的本心。 即便陈恕下定了血战的决心,但不到最后时刻,他绝对不想无故牺牲百姓的性命。 此时双方能暂时妥协,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外城遵循仙秦律法,你们一族若是敢在外城作恶,我撕碎了内城也必定将其击杀!”陈恕同意了赵琦玉的妥协方案。 他想要的,也正是外城。 只有让百姓出城,借助城外的植物资源,才能养得活这么多的百姓。 “可!但内城外城须互通有无,你不得阻碍百姓通行。”赵琦玉也有着他的打算,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阳翟。 “好!”陈恕满口应下,直接去了外城。 此时他和赵琦玉两人,都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一旦有一方找到绝杀的机会,都会向对方放弃致命一击。 赵琦玉盯着陈恕离去的背影,一阵冷笑:“哼,不畏杀伐又如何,你懂人心吗?而且没有任何帮手,我看你如何治民。” 而陈恕冲去外城后,则是快速用藤蔓在城中拉起了一道道围篱。 “从此刻起,阳翟外城隶属仙秦地域,恢复仙秦律法,并废除肉刑,改为劳役!” “阳翟外城,分十六区,每区划十坊。区设区正一职,坊设坊正一职。” “区正和坊正,由每区每坊自选……” 仙秦还保留一些酷刑,陈恕准备废除酷刑改为苦劳。 城区建制,他准备用里坊制,虽然落后保守一些,也不利于经济发展。 但现在百姓温饱和自保都难,谈什么经济发展。当前最主要的,便是解决百姓温饱问题,而后全民炼气。 大敌当前,武力和军帝国才是根本。 至于打着仙秦的名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此时只有仙秦才能稳下民心。 待日后发展起来后,大不了改仙秦为大秦,或是污蔑嬴政为异鬼,然后凭借传国玉玺与嬴政争夺仙秦正统。 正当陈恕心中畅想着帝国未来,并大刀阔斧对阳翟进行改革时,天空突然浮现一行金灿灿的篆字。 “仙秦二二三五年,阳城陈恕收复失地阳翟,军功显着,封爵公大夫,任命颍川太守一职!” 第207章 内奸叛逃 “仙皇诏!”所有人都怔住了。 谁也没想到,自从山海降临后,就销声匿迹的仙皇诏,竟然再次出现。 对于地星上的寻常百姓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有人收复失地,还激发了仙皇诏,还封爵封职,这说明仙秦还未放弃他们啊。 哪怕深陷绝望之地,很多人心中也不禁燃起了熊熊烈火。 “仙皇此举,倒也不算违约。”都城宛丘,一身素色麻衣的赵东城望着天空低声自语。 他们一族曾与仙皇嬴政有过诸多约定,毕竟仙皇的不死药和仙秦的炼气发展,也不是凭白而来的。 只是双方都明白,那些约定在双方互有需求且实力保持平衡的时候,才能作数。 一旦实力失衡,所有的约定连狗屎也不如。 阳翟,赵琦玉脸色越加阴沉了起来。 他本想操纵民心对陈恕发起致命一击,哪料仙皇直接为陈恕立了正统。 不管陈恕如何作恶,手段如何暴力,都会有一个正统的名分为他站队。 “你他娘的,要摘老子的果子不成!”陈恕抬手指头,愤慨谩骂。 有了仙秦正统虽然更有利于他管辖百姓,但这都是在给嬴政种树啊。 到最后,这帝国还是嬴政的帝国。 虽然骂骂咧咧,陈恕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仙皇诏上,也就是说,他被嬴政盯上了? 那传国玉玺的事,嬴政知道还是不知道? 或许已经知晓,现在只不过是拿他当枪使,才没有戳破。 陈恕心中顿时起了危机感,四下皆敌啊! 突然,天空降下两道金光砸向陈恕。 陈恕心中一惊,赶忙侧身躲开。难不成仙皇听到了他的谩骂,要惩治他? “扑,扑。”两道金光砸落在地上,但入土并不深。 陈恕将意识探去,发现竟是两枚铜印。一个是爵位印,一个是太守印。 “娘咧,扔两颗铜印都扔得这么准,若是他想杀我,还不是随手的事。”陈恕心中更加惊恐起来。 但迫于眼前形势,他又不得不收下两枚印章,为仙秦打工。 毕竟已经与异鬼不死不休,若是再与仙秦开战,这天下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拜见太守大人!”附近的百姓纷纷对着陈恕跪拜。 见金光落下,他们终于确认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是阳翟新任太守。 “起来,以后在阳翟,民见官,不跪亦不拜!”陈恕没好气地大声呵斥。 他在前面打生打死,嬴政仅用一个虚名就将他套路,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忿。 在远处持剑而立的纪有堂,犹豫踟蹰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冲向陈恕。 “拜见陈太守!”身穿官袍略显老态的纪有堂,冲着陈恕拱手而拜。 “纪有堂,阳翟前任太守,后降于赵国,降职为郡丞!”陈恕对纪有堂也有所了解。 只是他不懂,这个仙秦的前任阳翟太守,降于赵国后,又跑来拜见他是什么道理。 “正是在下!”纪有堂垂手而立,很是恭敬。 虽然他修为高于陈恕,但陈恕乃是仙秦正统,且是太守一职,他不得不敬。 “你找我何事?” “罪臣想为阳翟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陈太守不计前嫌。” “你要为阳翟尽力?早干嘛去了!”陈恕不懂纪有堂这个贪生怕死的老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 “早些时日阳翟仅余在下一人孤守,赵国势大,在下惜命,不得不从。” “但若仙秦复辟,在下一腔热血,仍愿为仙秦而流。” 纪有堂的声音铿锵有力。 但凡此前仙秦还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投降。但此前地星全面沦陷,久久不见仙秦支援,他不得不以苟全性命为主。 “你……”陈恕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砍了吧,他还真打不过这老狐狸,而且他此前又确实缺人手。 若是用此人,他心中又颇为不放心,万一这是赵琦玉给他下的套呢? “哼!当着我的面,也敢叛逃,找死!”赵琦玉抬起长剑,对着纪有堂遥遥劈出一道剑光。 剑光转瞬即至,但陈恕仍是静静而立,甚至还抱起膀子一副看戏的架势。 若是赵琦玉帮他砍了纪有堂,他反倒省心了。 并且赵琦玉在外城出手,公然违反他定下的仙秦律法,那他刚好能借机作乱。即便杀不了赵琦玉,也要将那些不足炼气百层的异鬼屠戮一空。 “铮!”纪有堂拔剑劈飞剑光。 他的实力虽然弱于赵琦玉,但这遥遥一剑,还是勉强能接下的。 “赵琦玉,你这力道不行啊,连一个老头也杀不死。”陈恕戏谑地直呼赵琦玉的大名。 “呵,留着给你杀吧。”赵琦玉收剑回去内城,不再理会陈恕和纪有堂。 他猜到了陈恕的小心思,才不会给陈恕伺机作乱的机会。 他那一剑,也并非真是要斩纪有堂,混淆视听罢了。 “嘶……”陈恕挠着头发愁,他有些猜不透纪有堂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了。 虽然纪有堂没有被异鬼寄附,但以人类的本性,内奸自古有之。 “你,仍为郡丞一职,但不需你负责城内百姓事宜,你去城外督建城墙。” “切记,不需赶工,不需威逼百姓,若是有人受冤屈,我先拿你是问!” 陈恕选择暂时留下纪有堂,但并不委以重任。 甚至,日后有机会,他会选择让纪有堂为先锋,前去砍杀异鬼。 “是!”纪有堂拱手应承。 对于不被重用,他心中早就做了准备。 没有被刻意刁难,而且被派遣督造城墙,他已经很满意了。 安排好纪有堂,陈恕并没有立即去选取各区的区正和各坊的坊正。 他先去内城找到了那个光着脚丫,身穿豹皮裙,满身都是野性的女子。 “鱼丽姑娘,多谢你救我一命。我在外城单独划出一坊给你做宅院,你可愿带着这些老弱妇孺,去往外城?”陈恕冲着鱼丽拱了拱手。 正在忙于救治受伤百姓的鱼丽扭头看向陈恕,俊俏的脸蛋略带薄怒。 她没好气说道:“你们打架就打架,以无辜的百姓为筹码是什么道理?” 陈恕和赵琦玉互相逞凶斗狠,仅片刻砍杀了上千人。 但这并不是全部,因他们打斗波及而死亡的无辜百姓更多,足足有数千人。 就这,还是陈恕和赵琦玉没有完全在城内放开手脚的结果。 若是双方放开手脚全力争斗,把整座城移平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恕讪讪而立,没有为自己做辩解。杀,便是杀了,再怎么辩解和更改史书记录,还是杀了。 这件事,他认! 而且,未来他杀的只会更多。 片刻后,鱼丽缓和了一些语气,说道:“外城,我就不去了。” “外城有你,百姓们不至于没有出路。” “但若是我不留在内城,那内城的百姓怕是就真的沦为畜生了!” 第208章 人呐,鬼啊,都是玩偶 “如此也好!”陈恕没有强求鱼丽搬去外城。 鱼丽所说确实在理,内城虽然是以世家大族为主,但也涌入了不少普通百姓。若是她离去,内城流亡的百姓,恐怕就真的只有饿死的份了。 “救命之恩,无以报答,这些丹药还请鱼丽姑娘收下!”陈恕上前递给鱼丽一个叮叮当当的布袋。 “丹药?”鱼丽伸手接过布袋,打开后见里面满满都是大大小小不同的瓷瓶和玉瓶。 “黄龙丹,金髓丹,离陨丹,你出手倒是大方,这些丹药怕是够硬生生堆出一个千层修为的炼气士了。”鱼丽伸出玉手拨弄着丹药瓶,神态间并不见贪婪。 这些丹药,自然都是小黑驴从一目教中搜刮来,又被陈恕逼迫着吐出来的。 鱼丽认得这些丹药,也都吃过。不过丹药虽然珍贵,却不是她所求。 “这些丹药你且留着吧,你和你身边的人更为需要。”鱼丽将布袋塞进了陈恕的怀里,又开始转身忙着救助百姓。 “不要丹药,那你要什么?”陈恕有些摸不透鱼丽的心思。 之前鱼丽不要神兵,还可以理解为鱼丽有顺手的神兵,并不需要那神剑。 但丹药这种珍贵的消耗品,鱼丽也不要,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要什么?唔,这样,等你闲下来,再陪我一起去打猎吧。”鱼丽回头看向陈恕,眼神中满是灵动。 “打猎?”陈恕更加疑惑了。 “好,那等我从阳城回来,就约你一同打猎。”陈恕满口应了下来。 可能,打猎还有其他的深意吧,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找鱼丽问个清楚。 他现在最当紧的,是赶回阳城一趟。 “嗯,我等你!”鱼丽开心点头,好像她真的只是喜欢打猎。 陈恕将布袋塞进小黑驴的嘴里,立即骑驴踏空而起,直奔阳城。 阳翟离阳城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多里,小黑驴片刻就能赶到。 陈恕离开后,身穿着干净整洁儒衫的赵琦玉走进了挤满老弱妇孺和伤残的宅院。 “鱼丽,你什么意思?眼看我就能斩杀陈恕,你却横插一手,云家是叛变鬼母不成?”赵琦玉咄咄逼人喝问鱼丽。 平日里鱼丽救助百姓的事情,与其他人欺辱百姓都是一码事,无非是个人喜好罢了,他懒得去过问。 但刺杀陈恕,可是原则性的事情,是鬼母都点头认可的任务。 “即便我不出手,你那卑鄙的暗招也杀不了他。”鱼丽语气很是不屑。 “你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暗招,我都能猜到,那你猜庇护陈恕的人能不能猜到?” “暗杀,这种卑劣的小手段,是没可能杀掉他的。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话,鱼丽起身远离赵琦玉,对这个如玉公子避而远之。 “怎么,你还喜欢上了这个人类不成?”赵琦玉并没有动怒,而是沉声反问鱼丽。 “他啊,确实还挺招人喜欢的,又犟又勇,还有几分可爱。”鱼丽坦然承认,脸上更是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呵,跟异族谈情感,你会粉身碎骨的。”赵琦玉冷嘲热讽。 “即便粉身碎骨,我也是自由的。自己去选择走的路,再怎么痛苦,也比做一辈子的傀儡,被人提着线操控一生,要来得更加痛快!”鱼丽的声音不大,但格外决绝。 听到鱼丽如此回答,赵琦玉古怪地怔怔失神。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站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神。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插手我的事情!”赵琦玉起身走出院门,背影莫名有些落寞和寂寥。 “人呐,鬼啊,不过都是玩偶罢了,怪可怜人的……”嘀嘀咕咕着,鱼丽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挤在衣衫褴褛的百姓中忙碌起伏,俨然真的融入其中,是一个热心肠的猎户女儿。 阳城。 与之前的忙碌和热闹相比,此时的阳城人心惶惶,到处都透露着一种诡异。 “梅老头,你来牵头,你们这些世家每日向一目教提供十个根骨良好的少年。”油头粉面手持折扇的邬彦,坐在县衙厅堂首座,撇眼看向梅溪。 厅堂内有十几人,都是内阳城本地各世家的家主,且大部分都有着炼气百层的实力。 但他们十几人,却被邬彦一人压了气势。 “休想!”梅溪恼怒拍案,桌案上的茶盏被震落在地,摔成一堆碎片。 “别以为我不知道一目教在做什么腌臜事,除非我们这些老骨头死绝,否则你休想动阳城的孩子!”梅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些日,官差从百姓中捉拿了不少孩子到县衙,以死去两成孩子为代价,完成那什么神圣的鬼母洗礼。 狗屁的洗礼,分明是要绝了人族的根。 “呵,你若是这么说,那我便只能将你们灭杀干净,从你们各自家族中选出新的话事人了!”邬彦冷起了脸,手中的折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身后的两人,一儒衫一武者,也散发出恐怖的修为波动。 他们每个人,竟然都有着炼气两百层的修为。 “邬县令,您别动怒,万事好商量。”薛万钧硬着头皮站起身,在其中周旋。 “老梅,你脾气别那么冲,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天下既然是赵家的天下,咱们自然要遵循赵家的律法。”薛万钧先行呵斥了梅溪。 而后他谄笑着看向邬彦:“邬县令,老梅他就这脾气,您大人大量,多担待一些。” “只是,一日十个根骨出众的少年,要提供到几时啊?” “几时?”邬彦冷笑道:“一直如此,以后还有可能更多!” 每日十个少年,是因为他所携带的人手和物资,每日寄生十人便已经是上限。 待日后异鬼一族的人数越来越多,可用之人也越来越多,那每日寄生的上限自然也就越来越高。 并非是他不想寄生这些老帮菜直接掌控世家,而是寄生百层以上的修士,最少也需要二次寄生的魂体。 但二次寄生以上的魂体,目前极为短缺,且都是用来寄生其他更重要的人物,哪能浪费在这些没有了开发价值的老家伙身上。 听说每日都需提供十个少年,薛万钧的脸也垮了下来:“邬县令,并非我们不愿配合,而是榨干了阳城,也找不出这么多适龄的少年呐。” “找不出,那便放开了去生嘛!”邬彦阴恻恻笑了起来。 第209章 反了,反了! “所有女子,不分老幼,只要还来着月事的,通通拉去生孩子!” “另外,选出一些天赋绝佳炼气士,专门为城中的女子……配种!” “如此,方能提升孩子根骨的良品率。只需五六年,待这些孩子根骨稳定,便可开始炼气!” 邬彦双眸含笑,娓娓道来他心中,也是他们一族的伟大计划。 按照这般计划落实,人类的繁育速度绝对会暴涨数倍。 只需筛选合适的少年进行寄生,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就能培育出完美的炼气士大军! 到那时,星辰大海将不再是他们一族的阻碍! 厅堂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哪怕是薛万钧,也被邬彦的计划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这赵国,异鬼,是真的要把人族当畜生一样驯养啊! 即便他再贪生怕死,此时心中也忍不住涌出了滔天怒火。 “嘭!”梅溪气得踹翻身旁的茶几,抬手怒叱邬彦:“杂种,只要老朽我没死,你就休想动阳城一分一毫!” 其他几人,包括熊家的家主熊罡,那个一张口便是满嘴珠光宝气的老者,此时也是满脸怒容,恨不得立即与邬彦开战。 “怎么,想动手?”邬彦稳稳坐在椅子上,神色轻佻,没有丝毫畏惧。 “你们这些老家伙,若是听话一些,我便能给你们家中女眷留一些脸面。” “若是不听话,杀了你们后,我便先从你们这些世家的女眷入手。” “到时我带上一群精壮汉子,冲进你们各家各户凌辱你们家中的女眷,说不定城中的百姓还会因此拍手称快呢。哈哈哈……” 说到了兴起处,邬彦起身张狂大笑了起来。 他舔了舔嘴唇,扫视了一眼厅堂内的老者,满脸淫秽地笑道: “说起来,我这副身子倒也算略有天赋。若是你们不配合于我,到时我便亲自去满足你们家中的女眷!” “现在,家中女眷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你们要做何选择?” 薛万钧瘫软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已经足够心狠手辣了,但面对异鬼这种毫无人伦纲常的行径,他还是不由得心生胆寒。 熊罡按着茶盏的手,也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他想得要更为长远。 他知道,即便他此时选择妥协,那当百姓全部沦陷后,当异鬼彻底掌控阳城时,他和家人一样也逃不脱沦为畜生的境遇。 其他家主也都不少,也均想到了此处。 但,毕竟能换来一时的安稳,不是吗? 万一,万一这些时间,就能让他们和家人迎来转机呢? 让家眷被玷污,沦为为异鬼繁衍后代的畜生,他们想都不敢去想象这种境遇。 “畜生,去死!”梅溪伸手摄取一个木茬,奋身扑向邬彦。 可恶,他来县衙议事,竟然没能携带兵刃。 “哼,找死!”邬彦展开折扇,抬手扇出一团风刃斩向梅溪。 一个不足炼气百层的老头子罢了,他抬手可灭。 面对蜂拥而来的风刃,梅溪心如死灰。 这种攻击手段,他见也未见过,又如何能对抗。 当他以为性命会交代这里时,只听得一声轰响,一个人形铠甲砸穿屋顶,拦在了他身前。 “还好及时赶到,梅太守,您没事吧?”陈恕转身看向梅溪。 见梅溪完好无损,他才大松了一口气。 “陈恕?”梅溪认出是陈恕,心中猛然涌出了一丝希望。 但仅片刻,他又摇头叹息,即便是陈恕又如何,难道还能与整个赵国对抗不成。 只是,陈恕喊他梅太守,是什么意思? “是啊,您先到一旁歇着,晚些随我去阳翟上任。”陈恕往梅溪口中塞了一颗离陨丹,又将太守官印塞进梅溪的怀里。 让他去管理一郡之地,他哪有那个闲心思。 所以他回来阳城的目的之一,就是把梅溪拐去阳翟做太守。 此时由不得梅溪反抗,先救人,又喂丹药给好处,梅溪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是……”梅溪刚想反问,却感觉汹涌混元气自腹部开始汹涌。 “这里交给我,您安心修行!”陈恕搀着梅溪,安排其在角落坐下。 “陈恕,你回来送死不成?”邬彦的脸色很是阴沉,同时也藏有谨慎。 陈恕身后有人庇护,而且又穿着一身神兵铠甲,棘手啊。 “我回来,弄死你!”陈恕懒得跟这个禽兽废话,直接召出劫龙枪,朝着邬彦砸去:“龙王破!” 煞气十足的一枪,直扑邬彦的面门。 “好胆!”邬彦抬起折扇,又扇出一团风刃。 他这折扇也是神兵,且他的修为远超陈恕,断无败在陈恕手中的道理。 “赤龙抖鳞!”见那些风刃诡异,陈恕只得临时变招,枪挑风刃。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震得连连后退,亦有不少风刃重重击打在铠甲上。 “哼,就凭你,即便有神兵之威,你还嫩了……”击退陈恕后,邬彦张口便开始嘲讽。 但不等他将话说完,只听得“嗷”一声龙吟,他身后那个儒衫随从,被连同墙壁被一个深渊般的巨口吞了下去。 “大胆!”邬彦和那剩余的武者毛骨悚然,却还是一同朝着突然出现的黑龙发起攻击。 他们的注意力皆被陈恕所吸引,哪料到突然冒出一头强悍且不讲道理的黑龙。 偷袭就偷袭,隔着墙就把人吞了下去,简直不要太过分。 但,当他们震开屋顶后,发现了更了不得的事情。 只见天色瞬间暗了下来,遮天蔽日的藤蔓将这座房屋彻底包裹了下来。 “退!”邬彦一声大喝,就要朝着天上仅剩下天光逃去。 “想逃,晚了!”陈恕挺枪再次刺向邬彦,小黑驴也盘旋在半空压了下来。 至此,十几人彻底被藤蔓笼罩。 薛万钧和熊罡等人,一个个看傻了眼。 怎么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就彻底变了天?陈恕明明离开也没多久,怎么就像王者归来一般拥有如此威势? “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陈恕没好气地呵斥这群老头子。 一个个油滑得要死,被人逼得都要把家中女眷拿去当繁殖机器了,还畏首畏尾,不敢反抗! “一起上,反……反了赵国吗?”薛万钧战战兢兢。 “反了,反了!”熊罡暴躁大喝。 他一张口,满嘴的珠光宝气将黑暗也冲淡了几分。 第210章 入山林 “看我仙秦大铜钱!”熊罡暴躁大喝,抬手甩出一枚铜钱。 铜钱迎风变大,最后变至足有一丈大小,好似一个巨大的铜盾砸向邬彦。 “这钱,好大!”陈恕惊得目瞪口呆。 阳城有神兵的家族极少,没想到熊家不仅拥有神兵,还是如此奇葩另类的神兵。 “一起干死这个畜生!”暴躁起来的熊罡越战越勇,他频频抡起比圆桌还要巨大的铜钱砸向邬彦。 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他竟然与修为比他高出不少邬彦斗得不分上下。 邬彦也着实憋屈,他的扇子被那巨大的铜桌板克制不说,还要分心留意步步逼近的藤蔓。 至于他的另外一个儒衫随从,也被那条黑龙牵扯住,被藤蔓分割去了他处。 “各位老兄弟,一起上吧!反赵的声名,咱们是逃不掉了!”薛万钧无可奈何抽出一把大刀,随着熊罡迎上前。 不管邬彦是死是活,他们与赵国都难善了。 既然如此,那就砍他丫的! 若说对陈恕的怨愤,也不能说没有。但时局已然如此,陈恕占优,他们只能选择上了陈恕的贼船。 “上吧!” “一起上,赵国反应的时间,足够咱们裹挟家眷逃入丛林深处了。” “对,即便逃去野外喂野兽,也万万不能被当作畜生一样凌辱!” 一群老家伙摩拳擦掌,联手朝着被逼至角落的邬彦攻去。 陈恕在一旁掠阵,不再上前参与。 这群老狐狸的血太冷了,唯有让他们亲手宰杀一个人,他们的血和心才能再次热起来。 “呼……”梅溪长吁一口气,收功站起身。 “好神奇的丹药,竟然能让老朽一把年纪了还能突破炼气百层!”梅溪连连赞叹。 他本以为他活得足够久,认知到的事物也足够多了,没想到还是一个井底之蛙。 “待我去砸上那畜生两拳,再来与你道谢。”梅溪抖擞精神,与陈恕打了招呼后,就要赤手空拳去围殴邬彦。 “梅太守,您用这个,这个更顺手一些。”陈恕将青冥剑扔给了梅溪。 神兵一入手,梅溪立即发觉了不对,他扭头看向陈恕,问道:“神兵?” “嗯,名为青冥,你也可以自行为它命名。”陈恕点了点头。 “我为它命名?”梅溪看向陈恕的眼神更加深邃了起来:“小子,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没什么值得你惦记的。我家中倒是尚有待在闺中的孙女,不知你看上了哪个?” “我看上您孙女干嘛,我就是看上你了。” “我?” “对,随我去阳翟做颍川郡的太守,你可敢?” “哈哈哈,原来是这般,本就是将死之身,有何不敢!”梅溪想起了此前的仙皇诏,顿时明白了其中关窍。 “待我先斩了这个畜生,就随你去阳翟,反了猪狗不如的赵国!”梅溪意气风发,提起青冥剑冲杀在最前。 可怜邬彦孤身一人,哪能经得住这帮老头子的摧残。 没多时,邬彦就被劈砍成了数块碎尸。 陈恕眼疾手快,用藤蔓将那把神兵折扇卷走。 那些个老家伙虽然眼馋,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若是没有陈恕出手,他们十多人怕也不是邬彦三人的对手。 最后还是小黑驴收场,将尸体吞入腹中,至于那个陷入藤蔓洪流中的炼气两百层武者,又哪里会是小黑驴的对手,也被小黑驴吞入腹中炼化为了精血。 “呸,该死的赵国异鬼,竟然打得是这般主意!”有人开始咬牙切齿。 “逃命去吧,在山林中做野人也没什么不好。” “快走快走,赵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再派人来阳城。” 众人急匆匆要赶回家去,想要带着家人赶赴山林做野人。 “陈恕,你先说说仙皇诏所说的收服阳翟是怎么一回事?”梅溪稳下众人,决定先了解清楚阳翟的事。 仙皇诏都认定陈恕收服阳翟,此事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陈恕的身份也定然不简单,不然绝对经不住赵国的摧垮。 “其实啊,我怀疑仙皇是在拿我当枪使……”陈恕大致将当前的处境讲述了一遍。 “你说楚王项羽与你爹是旧识,你爹活了两千多岁,张良院长也有着两千多层的修为?”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但又纷纷摇头不信。 若是陈恕的爹有两千多层修为,又何必这般为难自己儿子,直接去往太阴和荧惑避难便是。 “不是两千多层修为,是最少,不然他们怎么能活两千年。至于真正实力,谁知道他们一个个藏得到底有多深。”陈恕也不知他爹和张良的真正实力,但绝对不是凡人便是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仙皇和楚王他们,在密谋着天大的计划?”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值得将整个地星放上赌桌?” “想不通,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这些老贼满眼都是疑惑,完全猜不透仙皇等人的所想。 “我还是让家人藏入山林更加稳妥!”他们仍是不放心,极为害怕赵家会卷土重来。 “有人庇护的话,入山林倒也算是一种退路。”陈恕也不阻拦他们,毕竟躲灾避难乃是人的本能。 “你们可以护着家人去岳山,那里山高林密,是附近最好的藏身之处。” “我也正打算驱逐那附近的异兽,在那里兴建数个山寨,做阳城百姓的修行和临时避难之所。” 堵不如疏,陈恕打算裹挟着想逃入山林的人,去往嵩山。 而且山海界根的本体就扎根在那里,那里也算是他的地盘之一。 并且那里混元气很是活跃,他可以开辟一些山寨、洞府之类,在那里暗中培养炼气士。 “好,就去岳山,那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对,拖家带口也去了太远,岳山刚好合适。” 当即便有几人拍板定了下来,要带着家人躲去嵩山。 “不要一棵树上吊死!”梅溪抬眼看向这种老贼,说道: “嵩山要去,阳城要留,阳翟也不可不去!” “而且,日后若是实力允许,攻下其他城池,开辟出其他避难之所,也要如此分配安排!” 立即有人开始认同:“是这个道理,阳翟虽然极其危险,但既然被仙皇诏认定为收复之地,想来不无道理。” 薛万钧直勾勾盯着陈恕,开口问道:“陈恕,你所说采薇被楚王妃带去荧惑,是真是假?” 第211章 熊孩子 “真的不能再真,不信你就去荧惑问楚王,临走时采薇还哭得梨花带雨来着。”陈恕说得信誓旦旦。 他不知虞姬带走薛采薇的真实目的,不过楚王项羽既然与父亲是旧识,父亲也没有阻拦,想来便是有益无害了。 “我若是有实力去往荧惑,哪还会在地星遭难!”薛万钧很是没好气。 片刻后,他正了正脸色说道:“分散家人后,我也随你去阳翟!我经略家族倒也有一些心得,给老梅打下手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薛万钧决定去闯一闯,万一陈恕所说是真,那他薛家务必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而且,他一直向往着把家族带出阳城,带去郡城阳翟。 虽然这种方式的带去与他的愿景并不相符,但也算是圆梦了,不是吗? 但更是让下定决心的,便是赵国和异鬼的紧逼。 他清楚知道,若是被异鬼完全掌控地星,即便躲去山林也不会安全。 “你,去阳翟?”陈恕狐疑地看着薛万钧,不知道这个老贼要打什么主意。 “对,我要去阳翟。老梅的手段还是太正统了一些,对付人类倒也罢了,对付异鬼,还须我出手才行!”薛万钧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论起阴狠的小手段来,他在这些老贼中可是佼佼者,去了阳翟必定大有所用。 “咱们提前说好,去阳翟可以,但若是被我发现你耍小心思,或是做出危害百姓和人族的事情来,我灭你薛家九族!”陈恕冷着脸威胁和敲打薛万钧。 这些老贼打打杀杀冲锋陷阵或许不行,但论起搞手段下阴手,绝对一个比一个狠辣。 只是这些人都是双刃剑,一定要慎重。若是用不好,说不好会先把自己一方搞垮。 “嘁,你当你是皇族呢,还灭人九族。即便你要灭,先把采薇和你灭了再说。”薛万钧吹着胡须瞪了陈恕一眼。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到前线与异鬼斗法,结果还被陈恕嫌弃上了。 还灭九族,有采薇这根线牵着,再怎么灭,薛家也绝不了后。 “我带着大富和一些人手,也随着你们去阳翟。待阳翟的民生稳定下来,大富留在阳翟,我还回来阳城。”熊罡也开口表了态。 他知道,是时候将家里的雏鹰放飞了。 若是事情能成,日后熊家自然平步青云。若是不成,轰轰烈烈而死,也不愧少年一场。 毕竟,躲在后方发霉,最终也是一死。 “我家也派一些人过去,不过我要护送家人在岳山稳定下来……” 其余人也逐渐表了态。 不过大部分都是倾向于避难岳山,仅派遣家中的旁支末脉去阳翟搏一搏希望。 陈恕自然是来者不拒,此时的阳翟正值一片散漫,有人就先用着。 若是用得不趁手,或是有人做了什么恶事,拿来杀鸡儆猴亦能发挥残余价值。 “你们各家准备一下,待我拜见过张良院长后,第一批人便立即赶赴阳翟!”陈恕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被拆成废墟的阳城县衙。 空余出的阳城县令和县尉职位,陈恕决定把李蹊和绣红推上去。 再给他们两人一些新的丹药,等他们把丹药全部消化完,修为大致可以突破二百层,足够守护一方了。 反正此时他势大,阳城的本土世家也正忙着逃离,最是适合将阳城完全把持在手! 等那些个老贼回过神来,还想做阳城的话事人,吃屎去吧! 回到在炼气学院的宅院,陈恕最先听到的,是孩童的哭喊声和鸟兽的尖锐啼叫声。 “我让你修炼,你做什么去了?跑去池塘抓青蛙,还爬树掏鸟窝,你怎么不上天!”鹿淼气得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青蛙,我的青蛙……”妮妮鼻涕一把泪一把,抽泣个不停。 “呱,呱……”一只青蛙蹦出院门,蹦到陈恕脚上,又再次蹦走。 “呱,呱……”青蛙的叫声仍在院内响起。 陈恕探头朝着院内一看,好家伙,足有数十只青蛙在院子内蹦跳。 原本他还感觉鹿淼管孩子管得太严,现在看来,熊孩子作妖是没有上限的,这是掏了青蛙窝了吗? 而一旁鸵鸟般大小的血红雀儿,后背上则是驮着比它体积还大的沙袋。 “陈恕哥。”似是心有灵犀般,鹿淼扭头看到院门前,刚好与陈恕对视了一眼。 顿时,她眼眶发红,晶莹的泪水啪嗒啪嗒坠落不停。 “怎么还哭了呢?”陈恕赶忙上前,轻拍着鹿淼的肩膀。 鹿淼则要显得更直接,她一头扎进陈恕的怀里,紧紧抱着陈胜抽泣了起来。 原本正在抽泣哭喊的妮妮顿时愣住了,一时也忘记了哭泣。明明是她在挨训,怎么鹿淼姐姐还哭了? 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嘛! “她才五岁,仗着有了一些修为,就把池塘翻了个遍,把所有青蛙都抓了回来,藏满了整整一被窝……”鹿淼哭惨了,声音几乎都无法连贯起来。 “调皮孩子,该打,回头我就揍她!”陈恕轻声安抚着鹿淼,却悄悄伸出手揉了揉了妮妮小脑袋。 妮妮抬起头,正看到陈恕冲她眨了眨眼。 她立即心领神会,转身卸下来血雀身上的沙袋,兴冲冲出门去玩耍。 “藏青蛙就算了,她还抓蛇放在锅里。我打开锅要去做饭,锅里面扭曲着一锅的……毒蛇!” “有次她还彻夜不回家,我找啊找,在树上的鸟窝里找到了她。她,她坐在鸟窝里孵鸟蛋,死都不回家,呜……” 鹿淼着实委屈惨了,她小时候虽然调皮,但毕竟受限于体力和实力,也没这么离谱。 但妮妮整日被混元气灌体,又吃了提升修为的丹药,才五岁就有了近二十层的修为,简直就是一个混世小魔王。 “孩子闹腾就这几年,长大就好了,就知道孝敬人了。”陈恕轻声说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按照妮妮这样的性情发展下去,长大会孝敬人吗? 估计难! 这熊孩子再长大一些,说不定会对撬开人的天灵盖会很感兴趣,兴风作浪会更加猛烈。 “先不哭了,你哥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我半天了。”陈恕轻轻推开鹿淼,走向冷着脸的鹿淼,还有其他在厅堂中修炼的几人! 第212章 少年帝王梦 “这是黄龙丹,这是金髓丹,这是离陨丹,与之前的脑丸子,可以穿插着吃。”陈恕取出了一堆瓷瓶和玉瓶。 鹿潭、刺红、熊大富、殷红药、李启辰,每人又得了三瓶丹药。 陈恕身边信得过的人并不多,拿供应一座城池的丹药来供应身边的数人,简直不要太充足。 “你这是要买下我吗?”殷红药看到手里的丹药,眼神顿时变得迷离起来。 “朋友一场,不想你们因为实力问题,在乱世受苦受难罢了。”陈恕很是看得开。 他自身一骑绝尘,不管成败,最终收获的也只有孤独罢了。 既然他能给得起,也能帮得上,多拉身边的朋友一把,日后才能不那么寂寞。 “有些安排确实需要你们出头,不过对你们有益无害,你们可自行做选择。” 陈恕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便快速将他心中的打算说明。 “大富,你爷爷想带你去阳翟磨炼,他对你的野心很大。” “鹿潭、刺红、李启辰,你们三人沉迷于修行,那便去岳山带人修行吧。” “后续阳城会有不少人转移去岳山,包括咱们炼气学院的学员。” “你们的修为不久便能破炼气百层,轻松便能成为其中的头领。别担心那些老家伙,他们敢作妖,我第一个就弄死他们!” “淼淼和红药继续留在炼气学院,引领学院学子修行的同时,让那些学子带动全城的人一同修行。” “有了温饱后便足够,余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发展武力!百姓肯定能理解,毕竟外面全是凶兽。” “谁不能理解,赶他独自去丛林生活两日,他便头脑清醒了……” 林林总总,陈恕将接下来的安排大致说给了众人。 既然是两族相争,那定然要将人类族群的积极性和凶悍尽数调动起来。 “对啊,这几种丹药搭配着使用,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突破炼气百层!到那时,我就是殷家的家主,就是阳城的女王!”殷红药兴奋了起来。 提升修为,统领阳城,做阳城的女王,傻子才会不愿意。 “阳城的女王算什么,若是真能把异鬼驱逐,日后海外各洲都能拿来给你们封王!” “甚至,若是咱们能反攻山海,那整个山海界咱们都可以拿来称王称帝!” 陈恕顺着殷红药的话,给众人画起了大饼。 不管是男人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称王称帝的心。 “给我们都封王,那你的目标是称帝不成?”熊大富竟然还认真了起来。 “称什么帝,咱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陈恕嘻嘻哈哈一语带过。 嬴政还没解决,他哪里敢提什么称帝。 日后若是真的可以驱除异鬼,又把嬴政拽下马来,那帝王之位,他倒也不是不可觊觎一下。 “陈恕哥,我能跟你去阳翟吗?”鹿淼眼巴巴盯着陈恕。 她没有封王的野心,她的目标一直都是皇后,专属于陈恕哥的皇后。 见鹿淼如此问,鹿潭紧张了起来,立即也扭头看向陈恕。 阳城有张良院长在,安全无虞。但阳翟则是争斗正酣的前线,并且还有异鬼盘踞在内城。 若是鹿淼去了阳翟,那他也无心在岳山修行,也要一同去阳翟不可。 “不可,那赵琦玉就盯着你呢,唯有你在阳城,则在炼气学院内,我才能放心。”陈恕摇头拒绝了鹿淼。 以赵琦玉对他的调查了解,肯定知道鹿淼是他最主要的痛点之一。 鹿淼唯有躲在炼气学院,躲在张良的庇护下,才能保证安全。 至于其他人,赵琦玉敢抓,陈恕就敢与赵琦玉换子,没什么好怕。 “好,那我就在炼气学院修行,争取早些把控炼气学院!”鹿淼不再坚持去阳翟,而是立下了新的目标。 “正是如此,炼气学院仍要办下去。”陈恕点头说出他对炼气学院的安排: “所有资质出众的人,都可以不做生产工作,来炼气学院专心修行。” “我会缓缓提升阳城的混元气活跃度,加快百姓们的修炼速度。” “炼气学院的混元气活跃度则更甚。待你能掌控炼气学院,再设立超级炼气室和丹药奖励,进而点燃学子和所有百姓的炼气热情!” 陈恕心中早就攒下了诸多谋划,只是迫于自身实力和外在压力,没能实现。 现在他打算在阳城和阳翟进行初次试验和尝试,为未来可能出现的大场面做好准备。 安排好鹿淼等人,陈恕直奔秦小小的医馆。 这次他提前探查了一下,秦小小正在研磨药粉琢磨丹方,并没有做那换衣和沐浴的事。 “小小老师!”陈恕不无遗憾地走进医馆,没了那些香艳计谋套路,他总感觉少些什么。 “大忙人,大能人,只给我灌了两次混元气,就销声匿迹,你还知道回来?”秦小小的语气有些幽怨。 她刚体验了混元气灌体的美好,结果陈恕就跑去了阳翟那生死之地。 而且,她还发现陈恕的别院和柳细花的房间,混元气都是持久的活跃。 唯有她这里,陈恕来一次便给一次,好似她是陈恕养在外面的破鞋。 “快给我,我要!”秦小小眼神流转,扭头看向身后的翩翩少年。 她满是贪婪的眼神,恨不得想将陈恕全部吞入腹中。 “给你尝尝这个。”陈恕摸出一颗丹药,直接就塞进秦小小红艳的嘴唇中。 “什么?”秦小小身躯一僵,用混元气包裹那颗丹丸,没敢吞下去。 “是我本人没错,我给的东西,你敢吃还是不敢?”陈恕将混元气灌入秦小小体内,以证实他的身份。 “姐姐有什么不敢,以你的胆量,怕是连给姐姐我喂春药胆子也没有。”秦小小双眼媚笑,却是鼓足了勇气,抱着赌徒的心理吞下了丹药。 即便是陈恕本人,也难保没有害她的心思。 但为了俘虏陈恕这个金主的心,她又不得不赌。 丹药入喉,随之涌出的蓬勃药力,顿时让秦小小双眼魅惑出水来。 “丹药!小爷,哥哥,这丹药你还有多少?” “你尽管开价,只要丹药给得够数,即便你想要姐姐的身子,姐姐保证让你体会到帝王般的享乐!” 秦小小顾不得吸收药力,反而将滚烫的身躯,黏在了陈恕身上。 “行了,别发骚,快些消化完药力随我去阳翟,混元气和丹药管够!”陈恕推开秦小小柔软细腻的身子,心中却是志得意满。 他与秦小小的沟通交流,果然还是需要一些暧昧才算圆满。 第213章 日日不重样 “陈恕,你这是把我……当暗妾养了吗?”柳细花满脸通红追出了房间。 一些时日不见陈恕,结果陈恕冲进她房间,就给她塞了三瓶丹药。 之前是混元气和十颗手搓丹药,现在又是三瓶精炼的丹药,即便是养女人,也没这么大手大脚的啊,这让柳细花忍不住心生遐想。 “我……我可是你老师啊。”柳细花扭捏着裙角,心中慌乱似是有小鹿乱撞。 她也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是陈恕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丹药,即便只有一颗,也足以让阳城的世家权贵打破头去争抢得你死我活。 结果陈恕就像是扔糖丸一样,给了她一堆。 “我这是,纯粹感谢师恩!”陈恕说得冠冕堂皇。 这确实是事实,毕竟柳细花曾给过他不少支持,而且多次都是在危难时,由此可见真心。 “可是,你给的太多了!”柳细花仍有疑虑。 “不多不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柳老师,你快回去修行吧,要尽快提升修为,才能在未来保全性命和体面!”陈恕冲柳细花摆了摆手,匆匆离去。 地星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沦陷,甚至很多地方已经发生如邬彦所说的场景,将人类女子当做繁衍机器。 若是没有张良的坐镇,阳城定然早就像其他城池一样,沦为了人间地狱。 归根结底,想要活得体面,就尽一切办法去提升实力吧! “真的,太多了啊!”柳细花望着陈恕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 良久后,柳细花关上房门,声音呢喃柔软:“多到,世间再也不会有其他男人给我这么多……” 陈恕忙得脚不沾地,又找到李蹊和绣红,分别塞给了两人三瓶丹药。 “得了,算是彻底上了你的贼船了。”李蹊连连摇头,却又不无欣喜。 原本遥不可及的炼气百层,现在触手可及,他又怎能不兴奋。 “若是姐姐我再年轻一些,今晚怎么都不能放你走。”风韵犹存的绣红,也沦陷在陈恕的丹药攻势下。 “姐姐您这个年龄正当时,最是迷人眼的时候。只是我确实留不住,咱们改日再约。”陈恕狼狈离开了绣红执事的房间。 他算是发现了,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事还真的不能都怪男人。 “院长,您干嘛总是躺在这躺椅上?以您的实力和权势,去玩啊,乐啊,找女人啊!”陈恕大大咧咧坐在七叶树下,口无遮拦。 “异鬼当前,你能玩得进去?人类即将灭族,你能乐得起来?”张良没好气瞪了陈恕一眼。 他何尝不想去玩乐放纵,奈何人类大任在身,身不由己啊。 若是有朝一日能平定山河,他定会去做那闲云野鹤。 “呃……”陈恕满脸的兴奋顿时萎靡了下来。 是啊,有权有势有女人又如何,人族大厦将倾,到时都不过是烂泥一团罢了。 好男人,就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不平定天下,绝不玩乐,不救将所有人族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绝不放纵! “找女人嘛,腻了,没劲。”张良幽幽叹道:“活得太久,经历了无数女人,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过就那回事,都会成为老妪,都会化作枯骨。整个天下啊,再无女人能入得我的眼。” “呃……”陈恕又呆了。 他保卫人族的满腔热血刚燃起来,又被张良的一席话给破灭了。 前面还冠冕堂皇呢,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还无数女人,呵! “院长,您经历无数女人,到底是多少?”陈恕谄笑着,八卦之心大起。 “那哪能记得住,年轻时候意气风发,后来又有实力傍身,身旁的女子日日夜夜换来又换去,最后都像雾一样,看不清,也记不住。”提及往事,张良忍不住唏嘘起来。 “日日不重样?”陈恕忍不住咋舌:“那,您就不怕其中女子,有您的后辈吗?” “嘭!”只听一声巨响,陈恕整个人砸进了七叶树的树干上。 “哦,懂了!”陈恕皮青脸肿,心中却是已经了然。 对于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怪物来说,即便再避免,或许也仅能避免直系后代。 但旁支后代,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你懂个屁!”张良难得的气急败坏起来,他指着陈恕呵斥道:“来见老子,你就空着手来啊?给其他女人竭尽所有,怎么到老子这里,你连个鱼汤也没了!” 陈恕从树干中挣扎出身躯,见张良这副恼怒模样,就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说啊,人活得久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尽办一些禽兽事。 “你那什么眼神?”张良见陈恕眼睛骨碌碌转,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滚!”张良猛地摆手,陈恕凭空就被他扔出了炼气学院。 但不多时,一对两把的古朴青灰色短刀,从空中落下,径直插在旁边的木桌上。 “院长,这对神兵短刀,待鹿淼突破百层时,你替我转交给她!”陈恕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对神兵短刀,是从死去的殷崇义身上搜刮来的。 鹿淼平时习惯用短刃,这一对神兵刚好与她适合。 若说陈恕有私心,那私心最重的还是对鹿淼。 没让鹿淼跟他去阳翟,不仅是害怕父亲无法同时顾全他和鹿淼,而是他担心的是落败! 万一落败,鹿淼或许还有机会跟着张良去往异星或者山海界。 但若是鹿淼跟着他,处在旋涡的最中心,是绝无逃生可能的。 “走啊,出发阳翟!”天色将暗时,陈恕带着一众飞禽腾空而起。 飞禽上的近百人,便是他管理阳翟的根本。 梅溪老爷子还带着不少阳城最近数月培育出的良种,只要阳翟城外的土地能开辟出来,南瓜、地瓜等高产作物出场,很快就能解决阳翟的温饱问题。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阳翟能安稳下来。 陈恕将意识沉入传国玉玺,全力监察全境,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若他是赵琦玉,定然不会坐视他将这些人带去阳翟。 出了张良的庇护区域,又离他父亲陈胜较远的中间位置,便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来了!”陈恕抬头望天,只见一个玉简虚影横贯天地。 “此地,寂灭!”似鬼神一般的冷漠声音,浩浩荡荡似天音一般扩散开来! 陈恕顿感毛骨悚然,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这赵国好狠,出手便是绝杀,不给他留有一丝的幻想。 第214章 李斯 “以法为教,法禁私刑!”一个身穿简陋布衣的高大老者踏空而来。 他脚下篆字频生,一步一字。 好似,天空本就有着一篇巨幅文章,他每一步,恰好踩亮一个文字。 而那竹简虚影在与天空中的篆字相撞后,便如梦幻泡影般破碎成了虚无。 “又来大佬了。”陈恕低声呢喃。 他已经有了经验,先是张良,再是刘邦、项羽、虞姬,还有他爹陈胜,都是名噪一方的大佬。 突然出现的这个高大瘦削老头,虽然穿着普通,但绝对是大佬无疑。 大佬的风范向来如此,穿着和行事都喜欢低调,然后故作高深让你去猜。 看来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他会是谁呢? “李斯!”空中传来一声低沉的惊诧,而后那竹简便再也不见了踪迹。 “李斯?”本以为逃过一劫的陈恕,顿时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千古一相李斯,又一个活化石! 而且,此人是嬴政的左膀右臂,他突然出现在此,难不成是奔着传国玉玺来的? “李斯,拜见……陈公子。”高大瘦削的老者凭空而来,满脸含笑对着陈恕遥遥拱手。 “李……李通古?”陈恕战战兢兢,声音都忍不住在哆嗦。 “正是!”李斯含笑起身。 通古,是他的字。 名和字都相符,再加上他那逆天的实力,定是秦相李斯无疑。 熊罡和薛万钧等人还在发懵,不知来者是何人,竟然让陈恕那般慌张。 而梅溪却已经翻身下坐骑,在空中对着李斯跪拜:“拜见李相国!” 这时,熊罡和薛万钧才醒悟过来眼前人是谁,争抢着要翻身下坐骑。 这就苦了那些不会踏空的人了,他们翻身就会坠下高空。 正当众人乱作一团时,陈恕从小黑驴身上翻下,大步走向梅溪、熊罡、薛万钧三人。 “起来!老子刚说过,民见官,不跪亦不拜!”陈恕气冲冲对着跪拜的三人分别踹了一脚。 他才是主事者才是老大,结果这三个老贼见到李斯后,毫不迟疑就将他抛到脑后。 “陈恕,这是仙秦李相国,你不可无理。”梅溪非但没起身,反而还哆嗦着手要把陈恕拉下来。 “李相国又如何,见到仙皇我……我也不拜!”陈恕梗着脖子给自己壮胆。 同时,他也是在试探李斯的目的和态度。 如果双方脾气不相投,或是李斯是代表仙皇来问罪,那他就喊上父亲一同逃之夭夭。 地星待不下去,太阴又去不了,那就反向而行,躲去山海界。 “你确实不须拜我,但仙皇对仙皇的那拜,你可少不了。”李斯话里有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笑得讳莫如深。 陈恕见李斯没有当场翻脸,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李相国孤身一人来此穷乡僻壤,是来春游的吗?”陈恕开始进行更深入的言语试探。 “是啊,蟾宫无趣,颇为思乡,便下来一探。” “李相国故乡乃是上蔡,隶属淮阳郡,怎的来了颍川?” “夜不能寐,四处闲逛,路过此处罢了。话说,你不应先谢救命之恩吗?” “你不出手相救,我爹也会出手的。”陈恕知道这些人肯定知道他爹陈胜的存在,便也不再做什么隐瞒。 “你爹……,唉!”李斯一怔,而后长叹,不再计较那什么救命之恩。 “你与我爹也认识?”陈恕再次追问。 “嗯,算是故识。咱们边走边聊……”李斯邀请陈恕上前。 陈恕见李斯不似奔着传国玉玺来的,便大起胆子,乘风走在李斯身侧:“您与我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早了,那时还是古秦。” “古秦吗?”陈恕有些疑惑。 仙秦开启的时间,按照公历来算的话,是公元前210年,也是前世嬴政病故那年。 而古秦,自然就是公元前210年之前的秦朝时代。 但他爹陈胜声名鹊起,却是在公元前209年的大泽乡起义。 按理来说,即便李斯知晓陈胜的名字,也应该是在公元前209年之后才对。 但一想,前世与今世毕竟有诸多不同,陈恕便也没再多想。 梅溪和熊罡、薛万钧互看了一眼,起身跟在陈恕和李斯身后。 他们知道,他们赌对了,陈恕果真有着极大的背景。 “仙皇为何将地星拱手让给异族?”陈恕张口就开大,直接问出了最心底的疑惑。 “仙皇他也无奈啊。”李斯先是长叹,而后梳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起初山海界仅存于传说之中,不过是个别人的只言片语。” “直到昆仑祖脉发现山海界的节点,很多事情才得以证实。” “不过,那个节点时有时无,并且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间隔也越来越久。若是不予过问,那节点可能便会就此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但仙皇不服天命,命方士徐福等人入山海,寻求不死仙药。丹药是寻来了,而且还有不少颗,更带来了修行功法。” “只是徐福等人中的一部分,也被异鬼所寄附。” “不过初始时异鬼与人族互不了解,被寄生的人很容易就能辨别出异常。” “双方达成最终协议,异鬼提供丹药和修行法,仙皇允许异鬼入仙秦,并帮助异鬼在地星设下锚定物。” “自此,山海界与仙秦的往来就越来越频繁……” 陈恕紧锁眉头,久久不语。 原来,长生不老药真的出自山海。 不过也不见得是能长生不死的仙丹,应该是增加修为和寿命的丹药,在世俗中流传得过于神奇罢了。 嬴政如此选择倒也无可厚非,若是让他在大限来临时选择,他大概率也会和嬴政一样选择长生。 而且,还有修行法和未知的空间,这未尝不是大秦兴盛和再次开疆拓土的机遇。 “后来呢?”陈恕虽然已经有所猜测,还是再次询问。 李斯看了一眼星空,沉着嗓音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自知地星早晚会沦陷,便在减缓山海界降临的同时,抬头看向了星空。” “在开辟太阴行宫时,也有异鬼参与进去。” “结果双方都发现一个事情,异鬼所炼的灵气,在星空几乎无法使用。就连异鬼的神魂,也会在进入星空后,出现各种不适的症状。” “于是仙皇伺机大兴太阴行宫和荧惑行宫,最远处还在岁星处兴建了岁星行宫。”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太阴、荧惑、岁星行宫中的,都是人族!” “而地星上的人族早就千疮百孔,谁也分不清对方是人还是鬼!” 第215章 毁掉地星! “异鬼入不得星空!”陈恕顿时兴奋了起来。 若是异鬼有这个致命点,那与异鬼对战就多了更多的可操作空间。 哪知李斯却摇了摇头,叹气道:“异鬼反应很快,他们很快就试验出了解决的办法。” “那便是,在地星繁育的异鬼后代,再寄生人体修炼混元气,便可与人类一样进入星空。” “至此,往来地星的人和兽,再回去太阴时,就要经过严密核查和长久的星空暴露。” “但这样也仅能拖延一时罢了,地星沦陷后,异鬼进入星空是难免的事。” “所以仙皇在太阴、荧惑、岁星,又主动开辟了通往山海的界域。” “人族若是落败,便放弃地星和各大行宫,全员进入山海界与异兽谋取存亡!” 陈恕再次沉默了。 面对族群的生死存亡,怎么惨烈的选择,都不足为怪。 想到他身上的传国玉玺有着辨别异鬼的能力,他的压力就更重了。 地星唯一的胜算,便是他的领域能早日覆盖整个地星,然后对所有的异鬼发起反击。 只是此时的异鬼也开始在地星大量繁育,后续双方谁生谁死,仍然很难说定。 “进入山海界,以人族的繁衍速度,有没有可能在山海界与异鬼分庭抗礼?”陈恕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将目光投向山海界。 李斯仍是摇头:“山海界极其庞大,是地星的无数倍,但人族在其中也只能在夹缝和角落勉强生存。” “并不只是山海界有着毁天灭地的山海异兽,而是因为,鬼母!” “鬼母?”陈恕心中一惊,没来由地想起那个半人半蛇不想入轮回的女人。 “对,鬼母是所有异鬼的起源,她在山海界有着无穷的伟力,举手投足间便能撕裂大地灭杀一族,人类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只能在她的淫威下苟活。” 提及鬼母,李斯的声音似乎紧张了起来,语速也加快了许多。 “打不过吗?”陈恕又犯了难。 看来,即便人类躲去了山海界,也不过是家兔和野兔的区别。 地星上的人类是家兔,被异鬼全面掌控,进行人工培育和繁殖。 山海界的人类就是野兔,看似自由,其实不过是在野外放养罢了,也难逃被猎杀的命运。 “那,毁了地星呢!”陈恕咬了咬牙,眼神露出了凶光。 既然山海已经降临了地球,那就炸掉地球,毁掉异鬼的跳板。 没了这个跳板,异鬼便无法进入星空,就绝不可能再对人类造成威胁。 后续只需守好太阴、荧惑、岁星那三处完好的界域,人族未来未尝没有反攻山海的机会。 大不了,他就召唤科技树。 用科技文明与修行法结合,未尝没有可能造出更加可控的核聚变武器。 反正核聚变没有污染,反攻山海界时,先将山海界核平一遍,再在废墟上建立出新的人类文明。 “毁掉地星!”李斯身子一僵,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只是陈恕正沉浸在他的核平幻想中,没能留意到李斯的神情变化。 “也曾有人提议毁掉地星,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斯微微摇头,欲要略过此事。 但陈恕仍不死心,他咬着牙继续说道:“毁掉地星不易,但毁掉地星上的人类还是很有希望的。若是没有了人类,地星对异鬼也便没了意义。” “比如,制造一些特殊的神兵,让人族的高手去引爆火山和火脉!” “比如,制造出针对人类的致命毒药,朝着人类的聚集地大肆撒播。” “只需灭掉大部分的人类,且保持地星上的人类不再大规模繁衍,异鬼就很难突破星空……” 陈恕的思维越来越发散,表情也越来越凶狠。 他相信只要人类将心思放在毁灭人类上面,定能想出无数种灭绝人类的办法。 “呃,大可不必如此!”李斯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子婴皇孙的思维,还真是极端,说起灭绝人族的事情来,竟然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虽说杀一人者罪,屠万人雄,但也没必要说起灭族的事情来,越说越投入吧。 “我认为很有必要!异鬼已经察觉我有一件神器能辨别异鬼,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陈恕突然变换表情,双眼直勾勾盯着李斯。 以嬴政和李斯等人的狠辣,不至于下不了屠戮地星人族的心思。 但他们不仅没有屠戮人族和毁灭地球,反而任由异鬼霸占,这就有些奇怪了。 “神器一事,陛下与我等倒是有所耳闻!”李斯见陈恕神情大变,也立即整衣敛容,严肃了起来。 “那你前来的目的,是索要神器,还是命我屠戮异鬼?” “都不是,陛下命我前来,辅佐陈公子。” “辅佐我?” “正是!” “那,仙皇他老人家,倒还真是个好人呐。”陈恕的话有些怪腔怪调。 他才不信嬴政是什么好人,能做帝王的,怎么可能会有好人。 这一众仙钱大佬中,他唯一坚信的,便是他父亲陈胜。 即便是张良,他也仅是信了八分。 项羽和虞姬,性情使然,他也勉强能信个六七分。 仙皇、刘邦、李斯等人,有时候话要反着听才好。 见陈恕如此反应,李斯摇头失笑。 子婴皇孙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啊,若是他日后与陛下相认,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乐子来。 只是,会有相认的机会吗? 相认后,又该怎么说出实情呢? “既然有李相国辅佐,那我便不再顾忌什么狗屎赵国了!咱们即刻赶赴阳翟,再奔赴宛丘,干他丫的!”陈恕意气风发大喊。 他恨不得立即赶到阳翟,派遣李斯打头阵将赵琦玉抹杀在当场,而后直接发兵宛丘。 “陈公子,陈太守,您最好还是再慎重一些,我是文臣,上不得战场。”李斯的脸顿时就绿了,他一眼就看出陈恕要打什么鬼主意。 无非是不信任他,派他去上阵冲杀。 若是成功杀敌,那便皆大欢喜,若是死于敌手,反正不信任,也不会心疼。 “上不得战场?”陈恕上下打量着李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父亲陈胜和张良,都是被动庇护他。现在又来一个李斯,也只能被动反击。 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李斯知陈恕心中有疑惑,便解释道: “仙皇知你有神器,也知此神器只有你一人能用。所以,万般事都需你自行出手和决断,以此对你磨砺。” “若是你能成功遏制异鬼,地星人族便有活命的可能。若是不成,人族便只能退入山海!” 第216章 史书记载 “仙皇说,那神器只能由我一人使用?”陈恕的神情再次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嬴政知道他的神器是传国玉玺? 知道是传国玉玺,却不夺取和怪罪,难不成他姓嬴? “对,仙皇亲口所说!”李斯拱手向月,神情恭谨。 “那奇怪了。”陈恕绕着李斯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然后他站在李斯正前方,拦下了李斯。 “你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怎么,我是仙皇流落人间的私生子?”陈恕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咳咳……”李斯大肆咳嗽起来。 陈恕天马行空的思维,惊得他心神大乱。 “不是不是,我发誓,你绝对不是仙皇的私生子!”李斯连连保证起来。 陈恕见李斯神情不似作假,这才放心下来。 “那就奇怪了,楚王项羽和汉王刘邦的态度,我还可以理解为他们与我爹是旧识。” “你代表着仙皇,也是这般态度,就有些不对劲了。” 陈恕摇了摇头,继续乘风向前。 这些老家伙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好在事情越来越明了了。 他已经知道这些帝王之人,确实一头在谋划着什么,而且与他有关。 看来,前世他捡到传国玉玺,也不见得是一场意外。 李斯走到陈恕身前,继续说道:“你虽不是仙皇私子,但确实出身不凡,并身负人族命运。” “此前对你的身份保密,以希望你能在暗中发展,在紧要时给予异鬼迎头痛击。” “哪料宦官赵高心细如发,仅从些许异常就推测出了你的身份。” “所以才有了你所经历的连番刺杀,还有后续的赵家家主亲自出手,我也因此前来辅佐和庇护于你。” 李斯将所能说的,都说给了陈恕。 “赵高?”陈恕心中的疑惑有一部分得到解答,但他看向李斯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历史上,就是这两位篡改遗诏,害死了扶苏,最终自身身败名裂不说,还害得巍巍大秦仅三世就倾塌覆灭。 “李相国与赵高的私交,是不是颇为不错?”陈恕似是闲聊一般,随心发问。 “大臣间,不得交结朋党!” “得,随你怎么说。我对仙秦历史没有深入了解,我听闻仙皇长子,公子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最是宽仁。” “是,扶苏皇子确实仁厚。” “我听说他与你政见不合,不知他后来怎样了?” “扶苏皇子薨于仙秦一年。” “死了?还真是,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反倒活下来了。扶苏皇子是怎么死的?” “史书记载,自尽而亡!” “史书记载?有你这等人亲眼见证,还提什么史书记载。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陈恕感觉李斯的回答有些古怪。 扶苏与李斯有交集,扶苏是怎么死的,李斯应该一清二楚才对,干嘛还要引用史书。 “此事,你还需问仙皇!”李斯闭口不谈此事。 “我问仙皇这件事做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陈恕嗤之以鼻,这李斯遮遮掩掩,实在古怪。 但,他又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怔怔站在夜空中,四周有风走过,带走了一切的世俗喧嚣。 好似,风走过后,世间至此只余他一人。 他抬起右手捂着胸口,好似那里空缺了一大块。但还不能补全,他又抬起左手捂在腹部,捂住传国玉玺所在的位置。 “陈公子?”李斯在旁轻声呼唤。 见陈恕呆呆地失神,没有回应,他只得继续呼喊:“陈太守,你怎么了?” 陈恕仍是不答。 突然,丹田中的传国玉玺猛地传来一声嗡鸣。 冥冥之中,陈恕听着那声嗡鸣,好似是“子婴”。 他顿时浑身一颤,惊醒了过来。 “子婴?”陈恕喃喃低语,黯然神伤,但他又不知因何而伤。 “子婴?”李斯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陈恕,不懂陈恕怎么突然提及了子婴。 看模样和神情,并不是已经知晓真实身份的样子。 “是了,我听说公子扶苏有一子,名为子婴,有这么一号人物吗?”陈恕稳下心神,再次往前。 也不知怎么了,提起扶苏,他的心境竟然没来由地乱了起来。 至于秦三世赢子婴的身份,他也很好奇。 在前世的记载上,说子婴是扶苏之子的说法占主流,但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 “有的,皇孙子婴,乃扶苏皇子之子。”李斯倒也没有隐瞒。 “那子婴呢?身为皇子皇孙,想来他不缺丹药和修为吧,即便不能长生,应该也有数百年寿命吧。” “史书记载,皇孙子婴早夭!” “早夭?”陈恕摇了摇头,不再深问。 他只感觉兴致寥寥,对仙皇的家事和仙秦的过往没了兴致。 他不知他爹陈胜和其他一众大佬在谋划什么,但必定是针对异鬼的。 虽然他身处旋涡中心,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这也是他乘风蜕变的机遇。 若是日后谋划能成,异鬼得以驱逐,他要的也不多,做个闲散王侯便已经知足。 本是不多时就能赶到阳翟的路程,因为中途遇袭和李斯的出现,再加上陈恕心境的波动,一行人松松散散直到夜深时才赶到阳翟。 陈恕立即转变状态,开始布置阳翟的事宜。 “梅溪,你持太守印,任命为颍川太守,阳翟城中百姓和民生的事宜都听命于你。” “熊罡、熊大富,你们调遣阳城和阳翟之间的物资往来,解决阳翟百姓的温饱问题。” “秦小小,你带人成立官方医馆,对城中百姓进行免费救治。” “李相国,您帮我在阳翟外城重建炼气学院,让百姓在温饱之余都能炼气护身……” 陈恕给每个人都做了安排,就连李斯也没放过。 此人不是说来辅佐他的吗,那自然不能让其闲着。 “好!”李斯对陈恕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反而坦然接下来差事。 “我呢?”薛万钧凑了上来。 一众人大大小小都有了安排,唯独他还没有差事。 怎么,陈恕还在记仇,要孤立他不成? “你?”陈恕阴恻恻笑了起来:“你跟着我,咱们商议一下怎么去搞内城鬼崽子!” 赵琦玉已经在布置人手,要对外城反击,那他自然也不能示弱,必须先发制人。 “搞内城的异鬼!”薛万钧又是心惊又是兴奋:“好,咱们现在就开始。” “我建议,组建一个小队,专门进行山海界和异鬼的历史普及。” “仅是宣导普及还不够,还要编排一些歌谣传颂……” 第217章 放手一搏 “不妥!”李斯摇头否决了薛万钧普及异鬼存在的想法。 “此事人族中的一小部分主事人知晓即可,如若广而告之,会在民众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进而更难管理和统治。” “以仙秦讨伐叛贼,这个名义便足够了。” 李斯考虑的要更高更为深远,不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见李斯开了口,薛万钧便立即闭了嘴,不敢有丝毫反驳。 “我能辨别异鬼,若是给百姓颁发和佩戴独特的信物呢?”陈恕开口说道:“凡持有信物者,则为同族,如此还能增加内部凝聚力。” 但李斯仍是摇头:“不妥,初始还有成效,后续反而容易被钻空子。” “而且,你最重要的任务并不是放在一城一隅和百姓的得失上,而是你自身的修为!” 李斯一针见血,说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若是陈恕因为当前的百姓而耽搁了修为,那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是了,若是我修为大成,眼前的这些困难,都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陈恕点了点头,清醒了过来。 “陈太守尽管专心修行,阳翟一事交由我来处置即可。”李斯大包大揽起来,根本没把梅溪等人看在眼里。 陈恕拧紧眉头,片刻后,他才突兀说道:“仙皇可知我身上的神器到底是什么?” “自然知晓!” “好,我知道了!”陈恕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嬴政知道他的神器是从异界带来的传国玉玺,却不进行抢夺,这不仅没能让他松一口气,反而让他心中的忧虑更深了。 如果嬴政与他争抢神器,也不过是传国玉玺之争罢了。 但嬴政不提此事,自然不可能是放过了此事,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谋划。 所以,仙皇嬴政和异鬼一样,仍是他前行路上的两座大山。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贴脸开大了! 陈恕看向李斯,说道:“李相国还是以建立炼气学院为主,城中百姓事宜仍交给梅溪太守。” “凡事谨记,以民为本,城中的区正和坊正,必须由各区各坊自行选立。” “要严格打击欺压行径,和世家大族的霸道行为……” 虽然地星最后的大致结果,要么是被仙皇摘果子,要么就是被异鬼霸占,陈恕还是想将他以民为主的理念传达给这个时代。 “是!”李斯顺从应下,没有再反驳陈恕。 “对内城,接下来的政策是,设关卡,收关税!”陈恕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所有进出内城的人物品,包括异兽,全部收税五成!” “进出一头异兽,必须劈下一半。进出一颗丹药或是果子,也要掰下一半!” “若是胆敢违法伤人,闹事者和所携带的物品全部扣押,并处以罚金。如不缴纳罚金,闹事者处死!” 陈恕遥遥望向内城,他那凌厉的眼神,似是要将内城凭空啃下一块。 李斯见陈恕下了如此决断,哑然失笑。说是收税,其实也不过是继续武力的抗争罢了。 但陈恕接下来的行径,着实让他惊掉了下巴。 陈恕盘坐下来,先吞服了一颗黄龙丹。 没多久,又吞下一颗金髓丹。 再接着,离陨丹也被他吞入口中。 “你疯了,这么频繁吞服丹药,你就不怕爆体而亡吗?”李斯有些不淡定了。 他以为陈恕是因为眼前形势的逼迫,心神大乱,继而贪功冒进。 “爆体而亡?即便整个天下的人都爆体而亡,我也不会爆体而亡!”陈恕邪魅一笑,很是自信。 小黑驴就像是猫吸薄荷草一般,黏在陈恕身旁一刻也不想离开。 在它的视线中,陈恕身上的紫气在一瞬间暴涨到了之前的数倍。 李斯蹙眉沉思了片刻,才大致想明白陈恕自信的来源。 “你哟,暴殄天物,仙秦会被你折腾废的!”李斯气得吹胡子瞪眼,恼得跺脚又拍腿,却又无可奈何。 传国玉玺在陈恕体内,别说是他,就连仙皇对传国玉玺的掌控也不如陈恕。 因为,扶苏是殉器而亡! 来地星前,仙皇与他说了前因后果。 将传国玉玺秘密打造为仙秦镇国神兵,是由扶苏亲自督造。 打造此神兵不仅掏空了国库,消耗掉仙秦不菲的底蕴,扶苏还以身殉器,以保证此镇国神器心系仙秦,并为子婴所用。 扶苏以身为灵,传国玉玺最为亲近的便是子婴,就连仙皇也无法比拟。 而此时,陈恕是以传国玉玺镇根基,以仙秦国运洗涤经脉,自然不会有爆体之忧。 但,那消耗的,都是仙秦的国运呐! “切!”陈恕一声冷笑,依旧我行我素。 此前他是畏惧传国玉玺被仙皇发觉,才不敢大肆借用仙秦国运。 现在仙皇已经知道此事,暗中似乎还在对他下套,那他哪还会再顾忌,肯定是放手一搏,借着传国玉玺开挂,疯狂提升自身实力啊! 随着三颗丹药被炼化,再加上国运洗涤经脉淬炼肉躯,几乎以肉眼就能看到陈恕身上散发的紫气,还有盘踞在他身上的龙形虚影。 在众人的咋舌和惊叹中,陈恕的修为和境界像是坐了火箭,接连向上攀升。 “七十五层,八十五层,九十层……” “九十九层,一百,一百层了!” 秦小小目不转睛盯着陈恕,像报数器一样为陈恕的修为报数。 她的眼神灼热,并下意识连连吞咽口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把陈恕一口吞掉! 与此同时,内城的赵琦玉也在紧锣密鼓安排着他的计划。 “明天一早,安排二十个百姓去见陈恕!”赵琦玉满脸都是凶狠。 “十人拔刀向陈恕发起自杀式袭击,十人直接当街自裁和自焚。” “另外,在内城宣扬一目教的轮回教义,信我教义者有饭吃,死后可入轮回,转世为贵人。” “不信我教义者,无饭可食,鬼神唾弃,转世入畜生道,见者皆可屠!” “而陈恕,乃为一目教中不可救赎的恶魔。” “杀他一刀者,可入鬼母怀抱,纵享长生之乐!自裁自焚在他面前,亦可洗涤神魂,得以匍匐在鬼母足下。” 赵琦玉面露狞笑,好似恶魔: “哼,待全城人皆变为狂热的教徒,无穷无尽的百姓刺杀和自裁在他面前,我看他还怎么保持心境,还如何修行突破!” 第218章 比试速度 “这便是,踏空吗?”陈恕抬起脚,步步迈上高空。 原本稀薄如无物的空气,此时在他看来就如水流一样黏稠。 他可以像游鱼一样,轻松在水流中游动,悬浮。 但在普通人看来,能踏空之人是没有任何借力的。 同样,在陈恕看来仍旧有着种种束缚和阻碍的速度,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堪称奇迹般的神速。 “在本王眼中,你们这些踏空而行的人,和那些个所谓的飞禽,其实就是一群旱鸭子。”小黑驴化出龙躯,嘚瑟地在陈恕身旁显摆它的速度。 相对于陈恕的踏空,它的龙行更接近御空。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空气,即便是星空,混元气和灵气双修的它,也是可以御空而行的。 “嘁,一条四脚蛇,有什么好嘚瑟。”陈恕很是没好气。 炼气士想要达到御空而行的层次,最少也要有炼气千层的修为才行。 也就是说待他炼气千层后,便可以只身跃入星空。 “星空,那才是真正的征途啊!”陈恕抬头望天,却只见那刺眼的恒星冉冉从地平线上升起。 终有一天,他也要脱离大地和空气的束缚,只身潜入星辰大海的深处。 不过眼前,还是要务实处理好当下的事,是时候找赵琦玉收税了。 陈恕坠下高空,就像是游鱼下潜。下落的速度虽然快,但他仍是不满意。 若是…… 陈恕猛地在空中顿住,他突然想起,真空可以无限加速。 而在领域范围内,他完全可以借用传国玉玺在身前开辟出一条接近真空的甬道。 “怎么了?”小黑驴见陈恕突然停下来,有些不明所以。 “嘿,黑货,咱们比一比速度如何?”陈恕露出满脸的兴奋。 “比速度?你一个刚会踏空的小崽子,跟几近御空的本王比速度,谁给你的勇气?”小黑驴满脸不屑。 别说是陈恕,就是一些个擅长飞行的飞禽,在速度方面也比不得它。 “目标,二百里处的岳山,看谁先赶到岳山再赶回来!若是你更快,晚上我让你进被窝。”陈恕没理会小黑驴的嘲讽,依旧执着。 他深吸一口气,用混元气包裹全身,率先朝着岳山的方向冲去。 “自不量力,本王让你先跑到岳山,你也不中用。”小黑驴仍是不屑。 但,很快它便发觉了不对,陈恕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它放开神识感应,才发现陈恕身前破开了一条真空甬道。 陈恕鼓动着混元气疯狂加速,只需不时轻点一下脚下的空气,他的速度就快到了模糊。 “你这是作弊!”一声龙吟,小黑驴拧身便追了上去。 若是再被陈恕这么加速下去,说不好它便真的追不上陈恕了。 “这速度,爽!”陈恕心中狂喜。 仅片刻,岳山便近在眼前。只是此时的岳山不见了巍峨的山体,因为就连崖壁上也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 远远看去,这里只是绿色海洋上扬起的一个浪尖。 “轰!”陈恕放弃维持身前的真空,他的身躯重重轰砸在空气墙上,砸出了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我去,玩大了!”陈恕一声痛苦呻吟。 即便他用着混元气包裹身躯,也被高速轰砸在空气墙上震得浑身气血翻涌。 若不是他现在已有炼气百层的实力,定会当场爆成一团血雾。 “吃灰去吧你!”小黑驴从陈恕身后瞬息赶至。 它在山峰上方绕行一圈,轻松折身朝着阳翟的方向飞去。 “还没完呢!”陈恕稳下体内躁动的混元气,立即开辟出真空甬道,加速前行! 一人一龙的身形,仅在高空停滞片刻,便又消失不见。 “那是,陈恕和他的坐骑?”昨日刚从阳城赶来岳山避难的老贼,悄悄从树丛中探出了脑袋。 他们虽然也有着踏空的能力,但他们根本不敢再露面,生怕会被异鬼探查到行踪。 “看身形应该是陈恕,他那条黑龙就更是错不了。” “既然是陈恕,他的速度怎么比咱们这些炼气百层的人还要离谱?” “管他呢,咱们还是赶紧去开辟庇护所吧。注意隐蔽,各家不能离太近,也不能间隔太远……” 数个老贼纷纷隐入山林,亲手去为家族的嫡系子弟开凿山洞。 面对野蛮的异兽,他们不得不将家人托付于山洞深处。 “陈恕,跟本王比,你还差得远呐!”小黑驴在阳翟城上方停下身,冲着陈恕耀武扬威。 通过陈恕在岳山转身时的耽搁,它成功超过陈恕,并率先返回了阳翟。 只是,它也不过是嘴上说得轻佻罢了,内心实际很是慌乱。 若不是陈恕转身比较费劲,它恐怕真的追不上全速时的陈恕。 一个刚破百层的炼气士,在速度上不弱于它近三百层实力的龙躯,这谁敢信。 “轰!”一声震动全城的爆鸣,陈恕的身躯如陨星天降般砸在城池上方。 顿时,全城的人皆仰头望天! “呼……”陈恕喘匀一口气,对着下方的阳翟城大吼:“即日起,内城其余城门封闭禁止出入,只余南门通行!” 说罢,藤蔓从地下涌出,将其他城门彻底封死。 陈恕落下高空,手持劫龙枪立在南城门前。 薛万钧也立即带人赶来,快速在南城门前设立关卡,并且摆上桌案,铺陈账本。 “杀啊!”二十个百姓手拿砍刀,身淋火油,朝着陈恕狂奔而来。 但不等他们近前,地下就涌出藤蔓将他们束缚绞杀在原地,而后被拖入了地下。 陈恕一直分神在监察赵琦玉,对赵琦玉的安排自然了如指掌。 若是他愿意,他有希望救下这二十人。 但,他不愿意! 他要以雷霆手段,击碎赵琦玉心中的幻想。 他要让赵琦玉明白,除了直接击杀他之外,任何折磨百姓的小把戏,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境。 如此看来,他的手段虽然凶残,但对百姓未尝不是一种长远的保护。 人们顿时被眼前突发的状况惊呆,无人敢再靠近南城门。 就连那些被异鬼寄生的人,此时也不敢再胡乱动弹,纷纷远离了陈恕。 但,仍有个别心存侥幸之人,想从城北出城。 迎接他的除了绞杀而来的藤蔓外,还有从天而降的劫龙枪。 “陈恕,你要干什么,你要撕毁双方协约不成?”赵琦玉怒气冲冲赶到了南城门! 第219章 缴税 “干什么,自然是收税啊!” “协约是不阻碍你们往来外城,但没说不能收税!”陈恕邪魅笑了起来。 当实力强盛起来,傻子才会不撕毁协约。 现在有李斯和仙秦为他背锅,那他还怕什么,自然是火力全开搞事情啊。 哼,嬴政还想摘他的果子,想屁吃,等着背锅和收拾烂摊子吧! “收税?”赵琦玉气得咬牙切齿,他就从未见过像陈恕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拟定协约时并没说收税一事,这人此时又提出收税,分明是要挑事。 “若是不交呢?”赵琦玉走近陈恕,双眼泛着寒光,眼神满是威胁。 若是这陈恕惹恼了他,大不了他豁出去身死,将陈恕给斩杀。 “不交,死呗!”陈恕嬉笑着,不把赵琦玉的眼神威胁当回事。 “呵,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杀我!”赵琦玉走出城门,从外城接过一头长着四只翅膀的飞马,牵着就要往内城走。 内城之前刚被打烂,一目教和寄生殿彻底沦为废墟,丹药和各种物资也尽被偷走,他们有大批的物资需要从城外带来。 “嘿,你的命比较值钱,放过你,我自行去内城挑选十人为你赔命便是。”说着,陈恕果真就要往内城走去。 “你……”赵琦玉停下身,指向陈恕的手指颤抖不停。 他清楚知道,只要他敢进城,那陈恕这个匪类,就真的敢再次屠杀。 “多少税?”赵琦玉憋屈地选择了服从。 他也想破罐子破摔,将阳翟打碎,但这与主上吩咐刺杀和牵扯陈恕的任务不相符。 打碎了阳翟,未曾不是帮陈恕解脱了束缚。 “咦,怂得这么快,原本想收你五成税的,现在改了,八成税!”陈恕开始漫天要价。 对方怂了,那他哪还能再按照原来的预期进展,自然是要得寸进尺啊! “嘶……”薛万钧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陈恕下手真狠呐,八成税都敢要。 “八成?你怎么不收十成!”赵琦玉怒视陈恕,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 “那,十成税,你给吗?”陈恕满怀希冀地看向赵琦玉。 “给你大爷!”以赵琦玉的修养,终究还是破了功,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少废话,所有进出此处的物品,包括坐骑,还有人携带的兵刃和身上的衣服,通通八成税。”陈恕开始不耐烦起来。 他懒得再与赵琦玉废话,只要打劫。啊不,收税! “随身的兵刃和衣服也收税?”薛万钧扭头看向陈恕,那眼神复杂到像是看神明,又像是在看来自地狱的恶魔。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想到连人身上的衣服也收税。 “陈恕,你果真找死不成!”赵琦玉抬起手,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并且铮铮而鸣。 “嘿,那你倒是来弄死我啊!”陈恕召出劫龙枪和明光铠,迸发出全身气势。 隐隐可见,他身上有虚形的紫金龙气蜿蜒。 传国玉玺气运全开,他倒要看看赵琦玉能不能灭杀有国运护体的他。 在远处遥遥观望此处的李斯,又是顿足,又是咬牙:“我的小祖宗哟,仙秦国运不是您这么败坏的啊!” “如此这般玩下去,仙秦没被异鬼所灭,就先覆灭在你手上了!” 相对于李斯的纠结,赵琦玉则是满脸的震撼。 陈恕竟然炼气百层了! 他顿时明白主上为何一直要灭杀陈恕了,原来此人身负仙秦的国运! 仙秦把所有的赌注,几乎都押在了这个人身上。 所以此人,绝对该杀,但因为有国运护身,此人也极为难杀。 “八成的税,我给!”赵琦玉眼神晦涩,同意了陈恕的收税行径。 无非是一些低端的丹药和迷软人类神魂的药物罢了,暂且交给陈恕又如何。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陈恕抬枪上前,猛地将赵琦玉身旁的四翼飞马捅杀。 “你干什么?”赵琦玉再次暴怒。 他已经开始同意缴税,陈恕又当着他的面捅杀一目教的坐骑,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都说了,坐骑也要缴税。”嘟嘟囔囔着,陈恕撕扯下一条马腿抛给赵琦玉:“还给你两成!” “你无耻!”赵琦玉任由房梁一般的马腿落地,英俊的脸庞扭曲到变形。 他知道陈恕这是借着收税的名义,灭杀一目教的坐骑。 “过奖过奖!”陈恕转身又走向其他坐骑。 起了一大早,赶得刚刚好,从宛丘方向来的一支押送货物的小队,刚到阳翟便被陈恕拦在了外城。 “且慢!”赵琦玉抬脚又将那马腿踢至陈恕身前:“共十匹四翼飞马,我带走两匹,余下的随你处置。” 若是被陈恕这么搞下去,十只坐骑都要死,能保留下两只也好。 “也行。”陈恕倒也不在这方面继续刁难,他冲薛万钧摆了摆手:“去,查货、查兵刃、查衣物,咱们收税要公平公正,一丝一毫也不能差错。” “是!”薛万钧拱手起身,带着一众人去清查货物明细。 知道陈恕身后有李斯和仙秦为靠山,又见陈恕那般的突破速度,他彻底死心塌地倒向了陈恕。 若是立下一些功劳,获得几颗丹药,他这一把老骨头说不定还能再次焕发第二春。 没多时,薛万钧开始回话:“回陈太守,查验黄龙丹一百瓶,金髓丹五十瓶,离陨丹二十瓶,未知药液一千瓶,各类草药十箱,兵刃……” “把他们身上的兵刃和衣物也算是,自行扣下八成,放他们进城。”陈恕盯着那批丹药又流起了哈喇子。 异鬼果真是富裕,丹药源源不绝,他和小黑驴刚抢走一批,这又送来了一堆。 看来,只需把赵琦玉困在内城,就可以持续薅羊毛。 回头想想,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丹药也没有一颗,天天与人厮杀搏命去一层一层艰难磨砺境界。 “他们身上的衣物?”薛万钧犯了难。 人穿在身上的衣物还要交税,这是怎么一个玩法,难不成扑上去撕扯他们的衣物? “傻啊,拿丹药换,一瓶丹药换一件衣服。”陈恕挥着手,指使薛万钧再去搬拿丹药。 “不用,把衣服撕给他!”赵琦玉脸色铁青,命令手下一众人开始将衣服脱给陈恕。 一身衣服才值几个钱,陈恕竟然想着拿丹药换,真是恬不知耻! “皇子,这……”赶着坐骑的十几人小队顿时犯了难。 他们能前来押送货物,说明有一定实力傍身,并且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赤身裸体呢。 “脱,否则丹药从你们的份额中扣除。”赵琦玉早就不耐烦,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 十几人面面相觑,只得脱去身上的甲衣,仅留下内层的遮羞布。 “走!”赵琦玉带人就往内城走,心中盘算着如何回击陈恕。 “诶,等下。”陈恕招手喊停赵琦玉。 “你又要如何?”赵琦玉猛地扭头怒视陈恕,杀意凛然。 陈恕三番五次的胡来,已经让他的心境濒临爆炸边缘。 陈恕冲着赵琦玉咧嘴一笑,道:“你身上的衣物也要交税。” “进出皆是八成税,你一进一出便是十六成。” “也就是说,将你身上的衣服扒光,你还要倒欠我几件衣裳。” 第220章 你免税 “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赵琦玉再次召出长剑,剑指陈恕。 他从城内出来接应罢了,陈恕竟然就要算他一进一出,还要扒去他全身衣物,简直不要欺人太甚。 “哟,剑挺锋利,你的剑也要缴税!我正愁找不到借口对你兵刃收税,你倒是把剑也送上门来了。”陈恕嬉笑着打趣赵琦玉。 他就是在等着赵琦玉出手,这样他就能吞掉所有的物资,然后坐等赵琦玉再次申请物资支援。 看着陈恕有恃无恐的模样,赵琦玉虽然愤慨,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的阳翟,他的势力并不占优。 陈胜和李斯皆在阳翟,若是这两人对他起了杀心,怕是赵国也来不及救下他。 “狗一样的东西,且让你再张狂一时!”赵琦玉朝着陈恕甩出两瓶黄龙丹,头也不回地带着一群裸男和两匹坐骑进了内城。 陈恕抬手接下两瓶丹药,双手却被玉瓶上裹挟的混元气震得发麻。 他甩了甩手冲着赵琦玉的背影大声喊道:“慢走,常来哈。” 赵琦玉冷着脸,根本不再回头。 他担心只要他一回头,看到陈恕那张丑恶的嘴脸,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去砍杀陈恕。 “神气什么,早晚弄死你!”陈恕对着赵琦玉远去的方向,将那两瓶黄龙丹扔给了薛万钧:“给他们一人分一颗,余下的归你。” “谢陈太守!”薛万钧顿时欣喜到发狂,连连对着陈恕作揖感谢。 到了他这个年龄,离大去之期已然不远,努力修行也颇感力不从心。 将丹药分给随行的人员后,他还能余下三颗。 即便他修为已高,普通丹药对他实力的提升有限,三颗或许仅能提升十层修为。 但这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丹药提升的不仅是十层修为,还有十年寿命。 十年,足够做出很多事情了。 “谢陈太守!”跟随薛万钧的八人,分到丹药后也对着陈恕作揖感谢。 “行了,别谢了,立即吞服丹药修炼吧,不然难免会有人对你们起歹心。”说着话,陈恕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薛万钧。 薛万钧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讪讪一笑。 陈恕说得没错,若是这些人敢一直把丹药留在身上,他真的会找机会让这些人死于意外。 敲打完薛万钧,陈恕取出劫龙枪将余下的七匹四翼飞马一一捅杀。 不是他不想留下这些异兽,而是这些异兽是认主的,留在驱使只是在留下后患。 等他处理完这些,小黑驴也早已经把那些货物吞进了口中。 陈恕打算将丹药赏给梅溪、熊罡、秦小小等人一部分,然后将剩余的交给鹿淼和鹿潭他们。 鹿淼和殷红药负责的是阳城炼气学院,有了这些丹药,便能培育和拉拢一批炼气士。 鹿潭则是和李启辰、刺红在岳山,这些丹药也能帮他们在岳山快速打下根基。 忙完这些,陈恕抬手望天,不见再有炼气士和飞禽进出内城。 想来,内城的人已经被他疯狂的税收吓到,轻易不敢再外出。 “如此也好,免得他们随意出来惹事。”陈恕松了一口气。 阳翟的事情暂时告一阶段,赵琦玉暂时接受了他的剥削。 两人若是再起冲突,便是真正决胜出阳翟归属的时候。 “喂,我问一下,我穿这些出城,应该如何缴税?”一个光着双脚裸着大长腿的女子,怯生生出现在南城门前。 见又来了客人,薛万钧顿时来了兴致,起身迎上前。 上身只有虎皮抹胸,下身仅穿花豹皮短裙。 按照税法,此女当脱光! 薛万钧眼中顿时放出精光,他刚吞服一颗黄龙丹增了几年寿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咳,缴税八成,你须……” “你肯定免税!”陈恕上前就是一脚,将薛万钧这个没眼力劲的糟老头子踹到了一旁。 “只要是你带的人,可以随意进出内外城。”陈恕对着鱼丽讪笑。 打劫打到了救命恩人头上,怪尴尬的。 “我以为,我也要脱呢。”鱼丽白了陈恕一眼,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随着她这一拍,她那虎皮束缚着的挺翘,当即汹涌晃动起来。 “哈,不敢不敢。”陈恕连连尬笑,又是连连吞咽口水。 鱼丽身上直白且野性的美感扑面而来,令他几乎有些窒息。 “出来吧!”鱼丽探着身子,冲着城内的大喊。 随着她的呼喊声,一百多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缓缓出现,走出了城门。 鱼丽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陈恕,认真说道:“内城的百姓,我这两日送出外城数批,这是最后一批了。” “你要好好照顾他们,莫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陈恕立即拍着胸口保证:“放心,他们绝对会比内城更自由,也吃得更饱。” 鱼丽那清澈纯真的眼神,令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对于他来说,城内的百姓是被他抛弃和放弃的。 而现在,鱼丽帮他救出了一批又一批,这多少让他内心的愧疚有所缓解。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薛万钧,识趣地带着这些百姓去找梅溪,让梅溪进行妥善安置。 同时他心中也忧虑了起来,陈恕这又是招惹的谁家女子,竟然有着这般出众且独特的气质。 照这般发展下去,等采薇从荧惑回来,陈恕身边的女人怕是能组成三千后宫了吧。 到那时,采薇还有机会吗? “我相信你!”鱼丽的双眼弯弯望着陈恕,神情顿时变得明媚了起来:“你忙完了吗,咱们去打猎吧?” 伴随着明媚的笑容,她身上野性的活力更加炽热迷人起来。 “无碍了,可以去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下意识中,陈恕脸上就堆满了放松且温和的笑容。 除了最开始的紧张和敌对外,他与鱼丽的相处越来越放松。 在鱼丽身旁,他可以暂时忘却紧张的修行和迫在眉睫的压力,将心思都集中在眼前的美好上面。 在茂密的丛林中随风而行,肆意发泄着野性,那种美好仅是想一想就是令人心旷神怡。 “好,咱们现在就出发!”鱼丽欢快地拉起陈恕,呼啸着迎风而起。 小黑驴遥遥坠在他们身后,任由陈恕被女人拐走。 薛万钧抬头望天,心中的忧虑更深了。 男人一旦有了权势,身旁几乎没可能少得了女人的纠缠。 第221章 小鹿和猎户 “咱们玩个刺激的,去找一个大家伙打架吧?”丛林中,鱼丽兴奋地扭头看向陈恕。 “好!”陈恕点了点头。 望着近在眼前明媚且阳光的俏脸,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有如此明媚的人做伴,此时他甚至敢去挑衅千层实力的凶兽。 “走,咱们去北方的浊河,最近的大家伙在浊河里。”鱼丽拉着陈恕的手臂,兴冲冲往北方赶路。 踏空而行还要拉拉扯扯,陈恕的手难免会触碰到鱼丽裸露在外的肌肤。 那细腻且在风中有一些微凉的触感,忍不住让陈恕心中泛起了涟漪。 “鱼丽,你为什么喜欢穿这么少,不怕被人看去吗?”陈恕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种穿衣风格在人类中很少,就连异鬼也没这么穿的。 即便是猎户,大多也是用粗糙且难看的兽皮将身躯包裹得严实又臃肿,根本没有像鱼丽这样穿着艳丽精致的虎皮和豹皮,还裸露着大片的肌肤。 “好看吗?”鱼丽扭头冲着陈恕灵动一笑。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嘿嘿,就是穿给你看的。”鱼丽灿烂且憨实地欢笑起来。 待笑完了后,她才又说道:“我也很喜欢我的这副身躯,我感觉它很完美,最是与自然和旷野契合,所以就这么穿咯。” “至于被其他男人看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看得到摸不到。” “即便是想摸的人,也打不过我!” 鱼丽满脸得意,似是真的很为这副身躯自豪。 “可是,我摸到了。”陈恕不怀好意调侃。 但心中又有些怪异,他分不清美好的到底是鱼丽的神魂,还是这副皮囊。 归根结底,这不过是鱼丽抢来的皮囊罢了。 面对鱼丽浑身张扬着的美好时,他总是在下意识忘记这件事。 “我故意让你摸的。”空中,鱼丽大胆把陈恕压在了身下。 她缠着陈恕的双腿,将陈恕的双手放在她的腰身。 而后,她抱着陈恕的肩膀,清亮的双眼盯着陈恕:“我很喜欢你的眼睛,也很喜欢你身上的气息,这是我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感受到的。” 猛然的亲近接触,让陈恕的心脏怦怦狂跳起来。 他无法排斥眼前女孩的美好,但,又总有一种隔阂和撕裂感压在他心头。 “可是……为什么喜欢呢?”陈恕有些不知所言,但他就是想要一个为什么。 他信一见钟情,但又坚信那只是荷尔蒙和青春气息的相撞。 待一切浪漫归于平静,两人之间的情感终究还是要靠着尽量多的羁绊来维系。 “为什么?”鱼丽眼中微微转动疑惑。 而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她眼中又泛起了光芒:“陈恕,你就像是一个森林中的小鹿,而我是一个持弓射箭的猎户。只一眼,我便喜欢上你了!” “或许是因为喜欢打猎,或许是因为你与我刚好有着一箭的距离。这种感觉,我就是喜欢。” 鱼丽表达得很直白,也很热烈。 陈恕静静看着她,任凭狂风在耳畔寂静呼啸,没再说话。 这种有距离且又没来由地喜欢,也只有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一箭距离,才能长久吧。 鱼丽睁大着眼睛,将嘴唇印在了陈恕的嘴唇上。 然后,四目相对,柔软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 大眼睛对着陈恕双眼扑闪了好几次,鱼丽才抬起头娇笑,说道:“怪怪的,你嘴唇是甜丝丝的,但是好像还不够热烈,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陈恕轻舔了一下嘴唇上好似清晨露水般芬芳,也哑然失笑:“接吻,并不是将两瓣嘴唇对拼在一起。” “那应该怎样?”鱼丽兴致大起,她才更像跃跃欲试的好奇小鹿。 “怎样?”陈恕思索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大胆搂着鱼丽的脖颈,深情吻了下去。 鱼丽不躲也不闪,任由陈恕吻来。 下一刻,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散发出璀璨的光彩来。 她身躯像是触了电般,酥软而又僵硬,她顿时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就是这样。”陈恕离开嘴唇,完成了他的教学。 语言表达不清楚的事情,自然是实际行动教得最为通透。 “这就接吻?再来!”鱼丽像是射中猎物的女猎户,眼神中的狂喜怎么都遮掩不住。 她俯下身子,吻上陈恕的嘴唇,贪婪地索要那美好的亲吻。 狂风在耳侧咆哮,鱼丽忘乎所以地亲吻着陈恕,完全抛弃了一切。 至于踏空而行,那是什么? “嘭!”一声巨响,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从空中坠入了欢快流淌的河流中。 “布鲁鲁……”陈恕想要张口说话,但张口时却灌进一口冰冷的河水。 他轻轻拍了拍鱼丽的肩膀,可是鱼丽完全不作理会。 哪怕是已经坠入水中,鱼丽也不放弃追逐那食髓知味的美好。 陈恕本打算就此认命,任由鱼丽这么继续折腾下去。 但通过领域的感应,他发现一个庞然大物正分开水浪,朝着他们两人快速冲来。 他只得分心推动水浪,而后抱着鱼丽凌空,冲向岸边。 “轰隆隆……”伴随着巨大的水浪声,一头长约十余丈的庞然大物,张口獠牙巨口冲着陈恕和鱼丽扑咬而来。 小黑驴也有十几丈长,但它细啊。 相对而言,这头凶兽体量足足是小黑驴的数倍。 此兽脸如虎形,唇边有两根龙须,身躯似鲤鱼,却有一条粗壮的蛇尾。 再加上它好似翅膀般宽大修长的鱼鳍,当真是一头又狰狞凶残,又颇有缥缈气息的异兽。 “好大一头异兽!”陈恕只能在心中暗暗惊叹,嘴唇却是怎么都无法脱离开来。 鱼丽热烈的性情,让她一刻也不想耽搁,只想贪婪地索取。 “好在只是水中的异兽,固然气势惊人,但只要能提前发觉,逃去远处就无碍。”陈恕在心中自语着,抱着鱼丽的娇躯在空中狂奔。 甚至,他还大着胆子轻拍了一下鱼丽的翘臀。 瞬间,那紧致的弹力,细腻的手感,让他的心神一时陷入沦陷。 当他再次惊醒时,凶兽的獠牙巨口已经冲到了他和鱼丽身前,并冲着他们凶猛咬下。 “完了,这异兽会飞!”陈恕推开黏在身上的娇躯,失声惊呼! 第222章 蛟珠 “滚!”鱼丽揽起陈恕,抬脚踹向扑咬而来的凶猛异兽。 “嘭!”剧烈的撞击感传来,陈恕的脸在鱼丽的胸脯上反复撞下又弹起。 他心中立即反应过来,鱼丽和那些异兽都格外凶残,都不是他所能相提并论的。 “陈恕,你乖乖在这里等我,等我收拾了这头虎蛟,再回来……吻你!”鱼丽将陈恕放在河岸边草丛中,满脸羞红,眼神中却又满满都是不舍。 若不是这头虎蛟打扰,她一刻也不想离开陈恕。 “吼……”被踹了一个趔趄的异兽,再次咆哮着朝鱼丽和陈恕扑咬而来。 鱼丽狠了狠转身扭头,待转过身上,脸上的羞怯已然变成了急不可耐的煞气。 “挡我好事,今天你必死!”鱼丽浑身气势全开,猛地蹿上空中,一拳砸在虎蛟的下颌。 “这便是虎蛟吗?”陈恕站在茂盛的草丛中,抬手望着天空。 但很快,从空中吹拂而来的罡风,便将草丛尽数压倒在地,只余下陈恕站在碧绿的地毯上。 “这虎蛟,到底是什么实力?”陈恕心中惊叹连连。 水中异兽会飞,再加上与鱼丽对战时造成的剧烈罡风,这头虎蛟绝对不简单,少说也有五百层以上的实力,甚至近千层。 只是,这般实力的凶兽,却被暴躁的鱼丽一拳接连一拳砸上了高空。 陈恕又暗自咋舌,鱼丽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因为,他确信鱼丽是最少有一把神兵傍身的。 当初鱼丽从殷崇义手下救下他,射出那紫金色流光的,绝对是一把神兵。 现在鱼丽仅凭肉躯就将一头超五百层的凶兽砸向高空,由此可见鱼丽的实力。 “嗷……”虎蛟凄厉悲鸣,这才醒悟惹了不该惹的人。 它只是下意识奔着那火热的混元气而去,哪料就招惹了这么一个女杀神。 “唳……”虎蛟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身躯竟然一分为二,化作了两只一模一样的虎蛟。 其中一只朝着鱼丽扑咬而去,并将尾巴缠向鱼丽的身躯。 另外一只,则拧身朝下方宽阔的河流扑去。 它虽能腾空,但在水中才能发挥出最强实力。若是回到水中,即便它不敌,也能自保。 “哼,糊弄人的小把戏,休想骗过我!”鱼丽不顾扑咬而来的虎蛟,也拧身朝下方冲去。 但到她近前的虎鲸猛地抽尾缠绕上她的身躯,又张开巨口朝她撕咬。 “呸,好黏人,就像我黏着陈恕一样!”鱼丽大恼,她扬起双拳继续朝虎蛟的头颅砸去。 但在巨力轰砸之下,虎蛟的头颅没有泛出血红,而是被砸出清澈的水花。 顷刻间,虎蛟被砸爆成漫天的水花。 天空顿时白茫茫一片,白日晴空,大雨倾盆而下。 “还想逃!”砸爆虎蛟的分身后,鱼丽拧身向下,却见那虎蛟已经遁走濒近水面。 “扰了我的兴致,我岂能饶你!”鱼丽张开双手,一把熠熠生辉的赤金色神弓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也不搭箭,直接将神弓拉成了满月。 弓成满月时,一根赤金色的箭矢凭空在弓弦上现身。 “嘣”的一声雷鸣,赤金色的流光瞬间没入刚潜入水流中的虎蛟。 当陈恕为这快如闪电的一箭感到惊叹时,只听得阵阵轰鸣,大地和河床颤动不停,平静的河流也变成了惊涛骇浪。 “什么情况?”陈恕大惊失色,难不成水下还藏着一头他没能感应到的巨龙? “没事,用力过猛了。”鱼丽灿烂笑着,迎着阳光和半空的彩虹,扑在陈恕身上又贪婪地啃了一口。 “等着,有好东西给你。”鱼丽舔了一下嘴唇,转身风风火火扎入河流中。 片刻后,水面再次翻涌,那头十余丈长的虎蛟,被直接从水中抛上岸。 鱼丽伸手划开虎鲸的腹部,从里面掏出一个拳头大小,水光透亮但又泛着七彩光芒的珠子。 “这是蛟珠,是虎蛟的精华,你快吃掉。”鱼丽快步冲到陈恕身前,将陈恕推倒在绿色的地毯上,就要将那拳头大的珠子朝陈恕口中塞去。 “这么大,我怎么能吃得下去?”陈恕的脸都绿了,拳头大的珠子啊,若是卡在喉咙中,那岂不是就憋死了。 “张大嘴,能吃下的。”鱼丽执意将蛟珠往陈恕口中塞。 陈恕也只得张口尝试,他刚张开口,那蛟珠就像水流一般灌入了他口中,而后入腹。 “咦,怎么变成水了?”陈恕一脸惊疑。 那股水流清凉而甘甜,味道很不错。 “蛟珠是虎蛟的修行精华嘛,是实质化的能量,与实物还是有所不同的。”鱼丽趴在陈恕身上,又吻向了陈恕的嘴唇。 有了之前的经历,陈恕不再抗拒,也不再质疑。 管他自己是什么身份,管鱼丽又是什么身份,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不论天地如何,他只需对自己和鱼丽负责即可。 鱼丽想要,他也想给,那便是情投意合。 只是,陈恕发觉刚刚灌入腹中清流,慢慢变得火热了起来。 很快,那火热蔓延至全身,他的修为和气息也开始节节攀升,一路来到了一百一十层! “呼……”陈恕推开鱼丽,对着蓝天和晴空吐出一股火热的气息。 体内火热的气息四处蔓延和流转,让他有一种醉酒的微醺感。 他的心中怦怦狂跳,就像是在擂鼓。 “怎么了?”鱼丽躺在陈恕肩膀上,痴痴盯着陈恕的侧脸。 陈恕回头与鱼丽对视了一眼,便被其眼中的清澈所打败。 他彻底放下心中的顾忌,翻身压在了鱼丽身上。 鱼丽目光灼灼盯着他,眼神不躲也不闪,其中有些许惊慌,但更多的是一种热切期盼。 陈恕伸手摸向鱼丽的腰间,摸到了那个光滑细腻的豹皮裙。 鱼丽没有拒绝,反而将双手搭在了陈恕的肩膀上,环抱着陈恕的脖颈。 但折腾了许久,陈恕对那豹皮裙仍然不得要领。他恼羞成怒,欲将豹皮裙扯碎,偏偏豹皮裙的用料极为考究,他怎么也撕扯不烂。 “扑哧……”鱼丽一声娇笑,脸上的笑容明媚如月。 “傻子。”她软软的轻声呢喃,探手解开皮裙,连胸口的抹胸也一同取下。 至于陈恕身上的衣物,自然是被她轻松扯成了碎片。 当两人之间再也没有阻碍,她的身子也变得滚烫起来,喘息也越来越重。 “你不怕吗?”陈恕盯着鱼丽的双眼,做着最后的挣扎和取舍。 “喜欢,就不怕!”鱼丽抚摸着陈恕的脸,眼神迷离如星光。 “我也不怕!”陈恕下定了决心,将身躯与鱼丽紧密贴合在一起。 鱼丽眉头一蹙,很快便又随着满脸迷醉的神情舒展开来。 她用力抱紧陈恕的身躯,似是要把这个炽热的少年郎揉搓融入体内。 第223章 鬼母到底来不来? “你是处子?”一战初歇后,陈恕瞥见了绿色地毯上的殷红。 其实在刚开始他就有感觉,只是他没有开口破坏氛围,而是迎合着鱼丽一直向前。 “嗯,很奇怪吗?”鱼丽抬手召来一股清水,将她和陈恕的身躯清洗干净。 然后她依偎着陈恕,懒洋洋躺在绿色的地毯上,任由阳光烘烤着身躯。 “倒也不是奇怪,只是见你们一族多了,从未见到像你这样的。”陈恕搂着鱼丽细腻的身躯,静静享受着这久违的宁静。 这是他来仙秦以来,第一次主动要了一个女人。 酣畅淋漓。 但对男人来说,接下来便是责任。 若是以后要面对人族和异鬼的最终决战,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鱼丽出手的。 鱼丽紧紧搂着陈恕,将脸埋在陈恕脖颈间贪婪呼吸。 好片刻后,她才喃喃说道:“我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 “你与这个世界上的人看似很融洽,但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其中的格格不入。” “你就像是一个走丢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搂在怀中怜惜。” 陈恕一怔,心中没来由地酸楚起来。 是啊,归根结底,他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 甚至连异鬼也不如,异鬼有同族,而他只是一人独行。 “不哭不哭,姐姐来救你。”鱼丽捧起陈恕的脸颊,对着陈恕的额头用力一吻。 然后,她翻身趴在陈恕身上,将陈恕紧紧包裹在温柔乡里。 陈恕也放空心灵,去肆意狂欢着以前短暂的美好。 但他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时,心中却突然警钟大作。 他猛地抬眼,只见一道锋芒冲着他的脖颈凶狠刺下。 他脑海一片轰然,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逃离,甚至忘记了喜欢。 直至许久后,他被鱼丽粗重的喘息所唤醒。 他睁开眼看去,只见鱼丽浑身都是淋漓大汗,面容也在挣扎和扭曲中反复变幻。 陈恕微微侧头,只见一把匕首贴着他的脖颈插入地面。 并且他的脖颈处有一丝微凉和刺痛,想来是皮肤也被划伤。 鱼丽翻身跌在草地上,粗重喘息不停。 她伸开几近痉挛的手,将陈恕扶上了身躯。 她惨然一笑,说道:“我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发疯一样催促我杀了你。” “谁?”陈恕满脸困惑和警惕。 “鬼母呗,她能感受和控制我们族里所有人的想法。”鱼丽气喘吁吁瘫软在地,俨然仍在与脑海中的念头交战。 “鬼母!”陈恕的脸色也凝重了下来。 是那个不入轮回,半人半蛇的女人吗? 那个以一己之力,逼得整个仙秦都无处遁逃的女人。 “对,鬼母。如果她愿意的话,甚至她还可以随时降临在我们每一个族群的魂体中,将我们取而代之。”鱼丽一脸惨笑。 看似是他们寄生了人类,但实际上他们又牢牢被鬼母把控着。 他们的感受,便是鬼母的感受。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一生便是鬼母的一生,他们才是真正在为鬼母而活。 “鬼母能降临在你们体内?”陈恕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仅是一个意念,他就险些被鱼丽杀死。 若是鬼母此时降临在鱼丽体内,他又如何能逃得掉。 “怕吗?”力竭的鱼丽抬起满是汗渍的玉手,再次抚上陈恕的脸庞。 “嗯,挺怕的。”陈恕老老实实说出了真实心境。 一个能力压仙秦的恐怖存在,随时能降临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会不怕。 “乖,不怕,你继续……要我!”鱼丽紧紧拥抱和抚摸着陈恕。 而后,她气喘吁吁贴在陈恕耳侧,戏谑地呢喃道:“她若是降临,你睡我,便在睡她。所以,你要加把劲才行呐!” “呃……”陈恕神情错愕,这是什么鬼逻辑? 不过想一想,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好像还挺刺激。 “那……我加把劲?”陈恕也变得张狂起来。 “好!”鱼丽微微颔首。 她的声音极为虚弱,却又异常坚决。 她不想认命,心中一直都在向往着自由,但来自神魂的束缚让她无从抗争。 现在,有一个调侃和戏谑鬼母的机会放在眼前,她自然不想放过。 从上午到正午,从日头高悬于南天,到红日坠入山林,淹没在西边的大河中。 “鬼母到底还来不来啊!”陈恕脸色发白,虚脱地趴在鱼丽身上用力喘息。 他随时都警惕着鬼母的降临,每时每刻都极其努力,但太阳都下山了,鬼母却还不见踪迹。 “扑哧!”鱼丽轻声娇笑,将陈恕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呢喃道:“鬼母才不会那么轻易降临,上午传来一个念头后,她就再也没了动静。” 听到这话,陈恕浑身一软,彻底瘫软了下来。 他趴在鱼丽胸口前,没好气埋怨道:“那你还让我折腾这么久?” “我喜欢嘛,再说,万一她会来呢?”鱼丽笑得俏皮而又得意。 “最好还是不要来,不然咱们俩连活命的机会都不会有。”陈恕轻声低语,他现在疲惫到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并不想现在去死掉。 “嗯,咱们一起在这里睡到太阳升起吧?”鱼丽轻抚着陈恕的身子,满脸都是油然而生的幸福。 “回吧,阳翟现在还有很多人吃不到食物,赵琦玉肯定又在背地里搞怪。”陈恕深吸一口气,从鱼丽身上爬了起来。 若是闲散无事,他也很想慵懒地躺睡到天亮。 但阳翟事情繁多,他的修为和境界也需要再行磨砺。 “好,那便回去吧!”鱼丽不生气,神情也没有黯然。 她带着笑意站起身,对着陈恕的嘴唇又是轻轻一吻。 而后她探手从河中召来一股清流,帮陈恕把身上的汗渍洗涤干净。 “你衣服都被我撕烂了呢,要不,你穿我的小皮裙?”鱼丽又调侃娇笑起来。 见鱼丽的神情依旧明媚,陈恕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无法给鱼丽太多,生怕鱼丽会因此而失落。 “我穿你的皮裙,那你穿什么?”陈恕嬉笑着,捡起虎皮抹胸和豹皮裙,亲手为鱼丽穿上。 鱼丽将双臂搭在陈恕的肩膀上,而后静静地盯着陈恕,认真看着这个少年郎帮她穿衣。 “我不穿呗,反正我的身子又不丑,不需要衣服遮羞。” “那不行,我现在恨不得做一件兽皮裤子和兽皮袍子,把你裹得严严实实。” “我身子不好看吗,为什么要把它裹起来?” “好看,所以不能被其他男人看去。” “嘿嘿,小气……” 两人说笑着,陈恕又伸手将鱼丽身上的兽皮衣上下揪拽。 但兽皮衣的用料很少,任凭他怎么揪拽,覆盖的面积都极为有限。 无奈,陈恕只得任由鱼丽的身躯裸着大片动人心魄的肌肤。 他扭头对着夜空大喊:“黑货,拿一件衣服给我。” 他虽然没有储物袋和储物戒,但他有一条活着的储物龙。 小黑驴的腹部自带空间,很多东西他都是暂时储放在小黑驴那,包括很多衣物。 “嗖……”破空声响起,一团黑物袭来。 陈恕探手接住,将小黑驴抛来的衣服展开。 但下一刻,他愣在了当场。 这是最初的那件学子服,后来几经破烂,上面密密麻麻打满了补丁。 而补丁的每针每线,都是鹿淼亲手所缝。 第224章 布衣 “这件衣服,你很喜欢啊?”鱼丽见陈恕对着一件旧衣发呆,不由得出口发问。 当然,她不会调侃衣物的破旧。 陈恕如此实力如此背景,还保留这件旧衣,其中定然有着非凡的意义。 所以鱼丽没有说任何旧衣的不是,而是拿过衣物,帮陈恕穿上。 “嗯,是挺喜欢的。”陈恕没有否认。 只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所说的喜欢,是说人,还是在说衣服。 “放心,我不会跟你成亲,也不会耽搁你找其他女人的。”鱼丽眨眼一笑,神情仍是明媚。 她仍是低着身子帮陈恕穿衣,动作轻盈而欢快,似乎内心真的没有什么羁绊。 陈恕愕然,他有些捉摸不透鱼丽的想法:“那咱们这是?” “咱们就是互相欢好呗,就像野兽一样,喜欢的时候就欢好,不喜欢的时候就各自去寻找各自的森林。” “那要是一直喜欢呢?” “不行的,森林也很重要。”鱼丽轻摇着脑袋,散乱的发丝随风扬起。 她和陈恕在某些方面相通,但也是互相自由的。 人类的婚姻和家庭对人类来说可能是一种美好的向往和羁绊,但对她来说,那是束缚。 “也对,森林也是很美好的目的地。”陈恕点了点头。 人类就像风筝,可以飞入天空和森林,但婚姻、家庭、族群是牵引风筝的线。 那线看似是束缚,但若是没了线,心中就没了羁绊,翱翔的风筝便会坠落在泥泞和污秽中。 异鬼与人类又是另外一种境遇,他们更像是被提着线的木偶人,所以才会格外向往自由。 得不到自由,心性便总是在发狂。 “走啦,回城!”鱼丽欢快笑着,将河岸旁十余丈的巨兽扛起。 “好!”陈恕踏空而起,帮鱼丽抬着巨兽的尾巴。 夜空下,巨兽以古怪的姿势悬浮在空中,快速奔向远处的城池。 从空中向下看,不时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一片灯火。 陈恕清楚知道,那是九州大地上的其他城池。 不过他看到的大多都是小县城,城中的灯火极为黯淡,有的甚至已经全部沦陷入黑暗。 回到阳翟,鱼丽截取一段兽躯,又去了内城。 余下的巨兽,陈恕交给了梅溪去按照区和坊进行分配。 只是哪怕已经深夜,梅溪的棚屋中还有人往来议事。 “梅太守,城内各区的区正和坊正选出了没有?”陈恕等到梅溪空闲下来,这才上前询问。 “选出来了,城中的其他职位也已经有了安排。”梅溪端起一盏冷茶,猛灌了一大口。 城中百废待兴,今天他忙得几乎顾不上喝水吃饭。 虽然疲惫,但失地得以复辟,百姓犹有活路,他的修为也有精进,他整体状态还是很不错的。 他已经做好了彻夜不眠的打算,尽快将城中的杂乱稳定下来。 “有没有什么难处?”陈恕亲手为梅溪斟上了一盏冷茶。 “难处自然有很多,但若是按照你的要求,只求温饱,倒也还好。” “温饱就足够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暂时能活下来便足够了。” “是这个道理,异鬼尚未清除,咱们这一隅桃源,说不定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提及异鬼,梅溪的脸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人族从荒野和森林中走来,经历过无数次的磨难,最不怕的就是百废待兴的重建。 唯有异鬼,这个来自异界的大敌,压得人族喘不上气来。 他现在所做的,也只是带着百姓在异鬼的淫威下苟且偷生罢了。 “异鬼的事交给我,你负责维稳百姓即可。这些丹药,你拿着自用和奖励下属。”陈恕将三瓶丹药放在梅溪的桌案上,起身朝屋外走去。 “这么多丹药?”梅溪瞳孔乱颤。 他是吃过丹药的,他清楚知道一颗能弥补十年甚至数十年苦修的丹药的重要性。 而陈恕一给便是三瓶,其中少说也有二十多颗各类丹药。 “丹药嘛,就是给人吃的。你也别全部留下来藏私,吃太多同类丹药容易有抗药性。而且,丹药以后还会有!”陈恕转身冲梅溪诡异一笑,走出了棚屋。 “不会,不会……”梅溪在棚屋内怔怔低语,好半天也没能稳下心神。 “若是城中有百姓饿死,我拿你们是问!”陈恕将三瓶丹药抛给了熊罡,转身便走了。 浑身珠光宝气的熊罡双手哆嗦,身子几乎都站立不稳。 他看向一旁不为所动的熊大富,用发颤的声音低吼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想办法把丹药藏起,爷爷我……动不了了!” “嘁,您还是别藏了。就按照陈恕所说的,给手下人分一分吧。”熊大富从怀里取出一个丹药瓶,对爷爷的惊慌很是不屑一顾。 哪怕和四翼刀翅蜂鸟一同吞服炼化丹药,他手里的丹药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最初的十五个脑丸子,又加上后续的三瓶丹药,足够他突破炼气二百层了。 “你……你早就有了?”熊罡满脸不可思议,慌乱的心境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有啊,陈恕很早就给了我不少丹药,刀翅蜂鸟也有份……”熊大富满脸自傲地说着话,抬手将刀翅蜂鸟从袖子中甩了出来。 刀翅蜂鸟的体形虽然没有变大,但气势已然比之前凶悍了数倍。 “啪!”一个戴满宝石的大巴掌,恶狠狠抽砸在熊大富脑袋上。 “有丹药,你不拿下孝敬老子!”熊罡暴怒大吼。 “您是已经炼气百层了嘛。”熊大富委屈地捂着脑袋。 丹药这种东西,谁会嫌多。 爷爷已经炼气百层,丹药的效果没那么明显,还不如留着让他自己先突破百层修为。 “不孝子!”熊罡仍是大骂,但已然没了最初的慌乱。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锦袍,又翻看着满身的珠宝,心中没来由的落寞起来。 与陈恕相比,他才是那个穷鬼。 但陈恕坦荡穿着满是补丁的布衣,他却穿着一身的珠光宝气招摇过市。 所以,真正的富足,真正的有钱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吗? 熊罡将身上的锦袍和宝石尽数脱下,并扔到了熊大富脸上:“把我这些东西,拿去跟城中的世家小民换取粮食和普通布匹。” “爷爷,您这是?”熊大富满是不解。 爷爷一向喜欢富贵满身,怎么突然将全身的宝石都脱了下来。 熊罡裸着肥胖白腻的膀子走出屋外:“真正的贵人,是在漫天神佛和遍地鬼神中,仍穿着一身简单甚至还带有补丁的布衣!” 他要去寻找一件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