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魈上仙朝你扔来一把鸟枪》 第1页 [bg同人] 《(同人)[原神]魈上仙朝你扔来一把鸟枪》作者:氟氯西林【完结+番外】 文案: 问:穿成稻妻妖怪之后,是否有和降魔大圣和平相处的可能? 答:谢邀,已经在被拷打了。 * 时无月,女,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打工人,除了因为是个十项全能之外毫无可以说道的地方。 哦,现在应该有了——她穿越了。 好消息:落地点嵴雪山,离碧水原很近,说不定能见见她最爱的魈上仙。 坏消息:开局雪女身份,自带邪祟buff,和降魔大圣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天生对立。 * 初见时就被人扔了一把和璞鸢,再见又被背着身子说教,时无月看着少年仙人单薄美丽的背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想要让他不再那么孤独—— 五夜叉死得仅剩他最后一个人,她就去层岩巨渊帮他找一份线索和生机; 业障缠身理智渐失,她就带着他去蒙德找那位吟唱诗人求助; …… 然而当那人终于打开心扉,按住她的手低声询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时无月却一瞬间慌乱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 注意: ●封面是自绘的女主。 ●简介主走感情流,因此很多剧情只是捎带了一下,但实际上文内感情和剧情对半开 ●需要提一嘴正文中女主前期会在稻妻生活一段时间,被鹿野院家收养,改姓鹿野院。 ●魈在璃月篇出场,宝子们不妨把免费章节看完试试合不合口味,请不要在稻妻篇就抛弃我qvq ●女主的失忆是指对剧情和游戏角色很多都不记得了,但有些时候会有模煳的印象。 ●女主的战力和普通丘丘人持平,不过比较倒霉的是遇上的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你可能会觉得她菜,但她真的很可爱orz 内容标籤: 大冒险 纸片人 原神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野院无月,魈 ┃ 配角:鹿野院平藏,空,温迪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纯情魈魈,在线等撩~ 立意:唯有为爱执着者方能如愿。 第1章 实验体 时无月是被冻醒的。 睁眼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魈的人物剪影仿佛还在眼前,但下一秒思绪归笼,眼前的景象就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她衣衫单薄,正躺在雪地中间。 时无月想骂一句脏。 哪家的好人玩个游戏突然穿越了啊! 低头看着自己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大小的身体,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承认她是一个悲观的幻想主义者,总是时不时地想逃避现实穿越到别的世界去,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在即将抽到自己的第七个魈的时候穿越啊! 她果然讨厌上天! 时无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在碰到身下厚厚的雪地时,她没忍住抓了一把用手撵了撵。 是真的雪。 但是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一点冷呢? 事实上,虽然是被冻醒的,但在她醒来以后,身体的新陈代谢逐渐恢復正常速度,周围的气温对她来说就只是稍微有点凉了。 时无月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不妨碍她不打算再待在这里了。 至少不怕冷是好事,她肯定不会被冻死在这里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附近的人家,先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环顾一圈,最终决定向着天边仅剩的一点晚霞走去。 走了没多久,那点霞彩就消失不见,天彻底暗了下来。 于是远处的火光就变得显眼了起来。 时无月心下一喜,加快步伐朝那边走去。 离得近了些,她也看清了火光的来源。 熟悉的打扮让她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 恰好,那群傢伙里的一个开口了:「啧,这鬼地方真是冷的不行。」 「得了吧,都来了多久了你还没适应?」他的同伴嘲笑道。 第一个说话的人闻言不满地给了他一拳:「得了吧,你就是仗着自己的邪眼是火元素的才能说出这种话!要我说这地方是真的邪门,外表看着和至冬差不多,实际温度却低了不知道多少倍。」 同伴无奈地耸肩:「没办法,执行官大人看上了这里,我们只能在这儿干耗着了。不过要不是那个逃跑的实验品,说不定我们早就启程回至冬了。」 …… 剩下的话时无月没听下去了,因为这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把她的cpu干烧了。 执行官、至冬,再加上他们身上穿着的愚人众的制服……这里是提瓦特? 不等她把思绪捋清,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困惑的声音。 「什么东西?」 时无月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直接一脚踹到了她的背上。 她被踹的在雪地上滚了一圈,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而男人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伸手抓住她的头髮把她拽了起来:「要不是你动了一下,老子还没看见呢。大晚上的,你这一头的白头髮都快和雪地融为一体了。」 他拖着时无月朝火堆走去,嘴上还嚷嚷着:「瞧瞧,我抓到了一只偷听的小老鼠。」 头皮疼得厉害,时无月却仍然咬牙挣扎着。 第2页 她直觉要是真落到了这群愚人众手上恐怕就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一个小孩子的力气对身体壮硕的雷锤来说还不如挠痒痒。 眼见离火光越来越近了,她突然张口狠狠地咬在了雷锤抓住她的手上。 用上了几乎十分的力气在利齿的加持下终于让雷锤发出一阵哀嚎。 时无月几乎是被甩了出去。 挣脱了束缚,即使身上被摔得生疼,她还是不敢有半点耽搁,慌忙往外跑。 雷锤和原本在火堆边取暖的冰胖、火铳立刻抄起傢伙去追。 虽然在速度上不占优势,但胜在体型小巧,时无月艰难地避开了雷锤一次又一次挥来的重锤。 似乎是因为挥动武器耗费了不少力气,雷锤的动作慢了些,但紧跟着火铳就追了上来。 时无月玩命地跑着,几乎顾不上脚下。 因此在被一段枯枝绊倒的时候她人还是懵的,只能本能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顺着眼前的雪坡滚了下去。 和愚人众的距离由此拉开。 雷锤看着她渐远的身影愤愤地啐了一口。 冰胖茫然地看着他:「还追吗?」 雷锤瞪了他一眼:「当然要追!你没看出来她就是从二席手上逃走的实验品吗?」 冰胖是真没看出来,看他们都追过去了只能喘着粗气跟上。 另一边的时无月注意到身边的景色发生了变化,雪景逐渐被绿被取代,她似乎已经跑出了龙嵴雪山的范围,只是不知道是来到了蒙德还是璃月。 她在心里祈祷最好是璃月,毕竟在璃月,即使是晚上也有人守护。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龙嵴雪山离望舒客栈很近,说不定她还能见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魈呢?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只是很快她脆弱的身体状况就不允许她再分心了。 每一次唿吸时似乎都有肺里的血腥气被带上来,再加上刚刚雷锤的似乎踹伤了她内脏的一脚,她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眼前也出现了不妙的黑斑。 千万别晕过去啊…… 只是这种事情并不是祈祷就有用的。 她跑得越来越慢,甚至几乎已经听到了身后雷锤越来越清晰的喘气声。 直到——破空声响起。 愚人众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身后是刀枪没入血肉的声音,鼻间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是谁来了? 是来救她的人还是另一伙坏人? 时无月不敢赌。 她没有停下,依旧是奋力向前跑着。 可眼前的黑色几乎已经将她的视野全部遮住,她看不见,也渐渐听不清了。 这场仓皇的逃命最终止于她踩空跌落悬崖。 失重感让她昏沉的脑子清晰了一瞬,时无月终于看清了那抹迫切地冲到悬崖边似乎想要抓住她的绿色身影。 下一刻,她沉入了海底。 * 「危险!」 看着那个孩子失足从悬崖跌落的时候,魈几乎顾不上那群还在苟延残喘的愚人众了。 风轮两立在顷刻间发动,然而再快的速度也到底还是没能赶上。 更糟糕的是这一幕似乎触动了某些痛苦的回忆,魈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的窃语,字字句句皆是对他的唾弃与怨言。 「业障……」 偏偏在这个时候—— 和璞鸢从手上滑落,他面容痛苦地捂脸,跌坐在地上。 眼前好像浮现了另一个自己的影子。 只是那个他一身浓艷的红色,面上是遮不住的戏嚯笑意。 【瞧瞧,多可怜呀,魈上仙——】 「滚开!」 魈伸手推他,却什么也触碰不到,只能任由他在耳边不断地奚落嘲讽。 【你想要救人呀?可是你拿什么去救呢?你可别忘了你不能同旁人靠得太近呀。】业障仗着他刚刚目睹了一出惨剧思绪不稳,笑嘻嘻地凑近了些,【到底是让她干干净净地死去,还是被你救了后沾染业障化成恶鬼呢?呵呵,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你亲自去斩杀自己救了的恶鬼呢——】 魈几乎控制不住心底不断翻涌的烦躁情绪,伸手抓起和璞鸢朝他刺去。 死去的却是见他情况不妙,悄悄靠过来打算偷袭的雷锤。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飞溅到他的脸上。 魈冷静了些,无视耳畔还在喋喋不休的业障心魔,提起枪朝剩下的愚人众走去。 因为比起同伴更加庞大的身躯远远落在了后面的冰胖见此立刻放弃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逃似地转身朝雪山跑去。 身后的杀神没有发现他。 冰胖一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雪葬之都的旧宫。 蓝发的男人正如痴如醉地研究着洞窟中的碑文,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而是呢喃道:「多么奇妙啊,雪山古国沙尔·芬德尼尔的旧史——」 冰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执行官大人,我们找到逃跑的实验品了。」 多托雷回头,嗓音愉快:「哦?人在哪儿?」 「死、死了……」 「死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单纯有些疑惑。 冰胖一时摸不准他到底生没生气,小心翼翼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汇报上去,而后道:「就是这样,执行官大人。她从悬崖上掉下去了,我们的两个同事也死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傢伙手里。」 第3页 「那你真是小瞧她了。」多托雷笑笑,「算了,跑了就跑了。通知下去,明天就启程回至冬。」 冰胖一愣:「那死去的那些傢伙——」 话刚说了一般,他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质疑执行官的决策,要是多托雷追究起来只能以死谢罪。 他吓得连忙噤声,只点头应好。 多托雷无所谓地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直到真的活着从里面离开了,冰胖还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要知道愚人众十一位执行官中的二席「博士」最是阴晴不定,至少以冰胖在至冬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来看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傢伙。 若是让多托雷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恐怕只会来一句,实验体的事还是让至冬的本体着急吧,反正在龙嵴雪山的时候他已经研究过了。 第2章 雪女 「真的还活着吗?我怎么觉得她摸起来这么凉啊?」 「可是她还有唿吸。」 …… 琐碎的讨论声钻进时无月的耳朵里,让她终于从黑暗中惊醒。 「醒了醒了!」见她睁眼了,鹿野院平藏立刻停下了和同伴无意义的争辩,凑过来兴奋地询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一个人漂在海里?你的父母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把时无月直接给砸懵了,愣愣地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在场的第三人,也就是早田代硬生生插进了两人中间。 他把时无月挡在身后,对着鹿野院平藏就是一顿说教:「都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老是跟审问犯人一样讲话了,人家才刚醒,你就不能让她缓缓吗?你看着,让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语罢,他转头对着时无月细声细气地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无月想说话,张嘴却呕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两人立刻慌了。 鹿野院平藏着急地想要去找大夫,却被时无月拦住了。 「我、我没事!」 可是这幅边说便咳嗽的样子属实不像是没事。 事实上时无月确实觉得自己没事,甚至这一口淤血吐出来之后她觉得好多了,至少现在能说得出话了。 「这里是稻妻?」她看着眼前红髮碧眼的鹿野院平藏,立刻意识到自己居然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不免有些发懵。 看她咳嗽缓过来以后,状态似乎真的比刚才好多了,鹿野院平藏这才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句「是」之后在她旁边坐下。 时无月被他按着靠在了自己身上。 鹿野院平藏揉揉鼻子,对自己的行为颇为满意。 哼哼,他才不像早田代说得那么不通人情,这不是很体贴吗? 早田代和他认识了那么久当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他语重心长地拍拍鹿野院平藏的肩膀,像个小大人似的:「真正的体贴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赶紧把人带回去换身衣服,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水里漂了多久,要是再不收拾收拾恐怕会感冒。」 「这个我知道!」鹿野院平藏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你看她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水泡的起褶子了,至少是在水里待了一刻钟了!」 早田代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没在意我说的话呀,赶紧把人带回去啦!」 鹿野院平藏哎哟一声,捂着自己被他弹疼的脑袋:「可是我父母在家啊,不能去你那儿吗?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父母不在家吗?」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动物,这是活生生的人呀,要是他把人带回去挨骂了怎么办? 早田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离得有多远。」 见鹿野院平藏嘟囔着像是还有话要说,他突然指着一直安安静静地想事情的时无月大喊:「快快快!她好像晕过去了!你赶紧把人带回去啊!」 时无月:你在说什么瞎话? 她茫然地眨着眼,下一秒就被因为侧对着她,看不清她的脸而相信了早田代的鹿野院平藏给背了起来。 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小少年力气却不小,背着她在田野里撒丫子跑了起来,早田代也追了上去。 值得庆幸的是,鹿野院夫妇这时候出门去了。 两人总算能放开手脚了。 早田代翻箱倒柜找着她能穿的衣服,鹿野院平藏则取了个宽大的干毛巾来。 干燥柔软的毛巾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时无月湿漉漉的头髮,让她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时无月艰难地抵抗着周公的诱惑,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还记得自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原本以为会就这么死掉,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有冰晶开始凝聚。 寒意从手上流转到全身,她最后应该是陷入了彻底被冰封住的状态才能够在这么长时间的漂流中保住一条命。 况且她似乎并没有冰系的神之眼,那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利用冰保命的?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大概不太一般。 雪山,体温低,白髮,操控冰雪…… 她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呢?比如说稻妻的那种常年居住在雪山上,体温低于常人的雪女? 第4页 时无月正在琢磨这个无厘头的猜想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旁边已经替她擦干了头髮的鹿野院平藏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嗯? 她茫然地抬头。 鹿野院平藏有些出神地想着这个手感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要好一点。 他原本还以为这个瘦弱的小傢伙摸上去应该会只剩下骨头,没想到脸上意外的比看起来有肉多了,戳上去软软的。 等他回神,正好对上了小女孩冰蓝色的杏眼,水汪汪的,似乎在控诉他的偷袭。 鹿野院平藏莫名幻视隔壁的一对兄妹似乎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哥哥贩剑,妹妹瞪人。 他突然有点心痒痒的。 似乎、好像有个妹妹是件很不错的事呢。 「你在发什么呆啊?」早田代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衣服,一回头就看见他一副神往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 「咳咳。」鹿野院平藏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呢,抢过他手上的衣服递给时无月之后就推着早田代走了。 早田代倒是没反抗,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贴心地把门关好,给小姑娘留下了单独的。 确定现在这个距离屋里的人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鹿野院平藏开口了:「你注意到她身上的伤了吗?」 早田代点头。 「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不到六七岁,但是我隔壁邻居家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看起来可比她胖多了,她过去的生活一定很不好!」鹿野院平藏说这话时十分愤怒,他根本想像不到到底是多么恶毒的人才会忍心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下手,「我们捡到她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海里,说不定就是被人故意丢下去的!」 早田代还没说话,身后就先传来一个男声,「你们在聊什么?」 突然回来的鹿野院夫妇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鹿野院夫人见他们这幅鹌鹑似的模样有意开口缓和气氛:「是在聊什么吗?我记得早田前几天给平藏送了本书做礼物。」 鹿野院平藏正准备顺着他的话应下,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时无月穿着有些宽大的旧衣呆呆地探了个脑袋出来。 鹿野院夫人看看她,又看看鹿野院平藏和早田代,直接瞳孔地震。 鹿野院先生一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一出大戏了,不由得无奈地扶住她:「都说让你少看点轻小说了,抚子。」 鹿野院夫人对丈夫的不配合很不满意。 她决定先把丈夫丢到一边,转身走得近了些,在时无月面前半蹲下身,温温柔柔地道:「你好,我是平藏的母亲抚子,你还是平藏交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天知道,因为自家儿子总喜欢看一些侦探小说,满嘴稀奇古怪的案件,村里的小女孩都恨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鹿野院夫人已经苦恼很久了。 现在看到屋里出来了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她当然是惊喜极了。 她的热情让时无月有点无所适从。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小声回话:「时无月……」 两人在旁边交谈,鹿野院先生却盯上正准备开熘的两个臭小子,他把人提熘道到一边严肃地问道:「你们刚刚聊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鹿野院平藏就知道瞒不过父亲,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包括他们是在哪儿捡到人,被捡到的时候人状况有多差之类的。 鹿野院先生嘆了口气。 世道如此,总有些人会干些畜生不如的事情。 另一边,鹿野院夫人已经旁敲侧击地快把时无月的底裤是什么颜色的都问出来了,要不是后者死死牢记自己一个小孩子从璃月一路漂到稻妻到底有多不现实,她或许连这件事都说出去了。 不愧是鹿野院平藏的妈妈,这种温柔攻势真的好可怕! 问到了想要的东西,鹿野院夫人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夸了一句「真乖」。 不过说是问到了很多,其实也不尽然。 毕竟时无月穿越过来没有记忆,穿越的事她也不可能说出口,因此鹿野院夫人也只是知道她大概是个孤儿,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追杀,被迫从悬崖上掉下来。 鹿野院夫人并不意外她的话,这样的事情在稻妻的各个角落几乎都会发生。 自从将军长时间的沉寂在天守阁之后,世家官僚的势力愈发强大,仗势欺人的傢伙们越来越嚣张,或许只是因为某天看不顺眼某个傢伙就会选择杀人。 鹿野院家并不算什么名门世族,仅仅只是在这一片小小的村子里有些名望罢了,他们没办法管太多,只能尽可能庇护有需要的人。 看着她身上新旧不一的伤疤,鹿野院夫人心疼极了。 恰好鹿野院先生也已经从那两个臭小子那里知道了情况,鹿野院夫人立刻眼巴巴地望着丈夫。 鹿野院先生开始头疼了。 不过他没立刻拒绝就是有希望,鹿野院夫人立刻喊来自己的宝贝儿子:「平藏,阿月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照顾,你愿意让她在我们家借住几天吗?」 鹿野院平藏一愣,下意识地道:「为什么是借住?」 他对自己的母亲当然了解,她肯定会喜欢这个乖巧可怜的傢伙。 原本他走过来的时候都做好了直接被喊哥哥的准备,怎么现在居然只是借住? 第5页 鹿野院夫人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被算计了,气得瞪他一眼。 她当然喜欢这孩子了,但是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不能唐突,得好好相处几天让这孩子放下戒备才行,哪像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半点情商都没有! 鹿野院平藏被这么一瞪立刻认怂,跟着母亲一起巴巴地看着父亲。 鹿野院先生更头疼了。 第3章 「命运」 当晚,时无月是和鹿野院平藏一起睡的。 鹿野院先生到底没扛得住夫人和平藏可怜巴巴的眼神,再加上他本来就心疼这小姑娘的遭遇,自然做不到狠心拒绝。 只是他和鹿野院夫人的意见一致,不能太突然了,不然这孩子恐怕会害怕。 所以他们决定先让和时无月差不多大的鹿野院平藏去和她相处相处,争取让她对他们放下戒心。 当然,在让他去之前,两人特意对这情商低的小子耳提面命了一番。 这也导致鹿野院平藏推门进来的时候紧张极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说错话。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从小孩子们都喜欢的玩具入手。 他从柜子上拿了一个枫丹生产的企鹅发条玩偶,上好发条后把它摆到了时无月旁边的桌子上。 企鹅玩偶立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摇摇晃晃地绕起了圈。 时无月好奇地看了过去。 她大概能猜出鹿野院平藏这是在干什么,只是按照她在鹿野院夫人面前编的人设,她只能拘谨地盯着那个玩具,不敢用手碰。 鹿野院平藏见她这幅表现才反应过来,索性把玩具直接放到她手边上。 时无月在心里默念着「我是小白花我是小白花」,迅速进入状态。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还在晃动的小企鹅,然后抬眸看向鹿野院平藏,注意到他没有什么反应,才终于放心大胆地玩起来。 说起来提瓦特的科技树还真的离谱,她记得蒙德、璃月、稻妻都还挺落后的,至冬却已经发展到用枪炮了,也不知道这个发条玩偶是哪个国家的。 咔哒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时无月一愣。 手上的小企鹅恰好在这个时候不动了她下意识地以为这东西坏了,无措地看着鹿野院平藏,「它好像坏了……」 「坏了?」鹿野院平藏凑过来又转了转发条,小企鹅立刻又动起来,「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它要是停了你就像我一样转后面那个东西就好了。」 可是耳畔的声响还没有停,时无月不解地询问:「平藏哥哥,你有没有听到咔哒咔哒的响声?」 鹿野院平藏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神清气爽,义不容辞地把小企鹅举到耳边认真听了一会儿:「可能是玩具内部的齿轮咬合时发出的声音吧。」 可是即使是企鹅玩具被他拿到手里了,时无月耳边的咔哒声依旧没有半分减弱。 她猜到这声音或许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但她并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笑笑:「我知道啦,谢谢平藏哥哥。」 * 咔哒声持续了很久,甚至直到入夜,两人都躺下睡觉了还在继续。 寂静的环境让这股声音显得尤为明显,但既然它除了响之外没有别的,时无月打定主意不搭理它了。 只是咔哒声在某一刻突然静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温柔和煦的女声—— 【检测到四周环境安全,激活成功。】 【欢迎来到提瓦特大陆,宿主。我是你的系统,代号「命运」。】 时无月原本平静的唿吸乱了。 尽管鹿野院平藏和她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但这么大的声音他不应该听不到。 可是事实上,鹿野院平藏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道声音真的是直接出现在她脑子里的! 她试着在脑子和这道自称系统的声音对话。 我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是你搞的鬼? 【是「命运」选择你来维护提瓦特的运转,我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辅助系统而已。】 维护提瓦特的运转? 一顶高帽被直直地扣在了自己脑袋上,时无月懵了,她只想做条简单的咸鱼啊! 【请不要急着拒绝,或许等我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你会改变想法呢?】系统像是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依旧平和,【提瓦特即将崩坏,而这种崩坏会最直观地体现在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上。】 这些重要人物……是指谁? 时无月感觉不妙,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没有同意,所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命运,你可以试着去改变他必死的结局。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命运无法更改,只有我是唯一的生机。】 时无月已经不耐烦听她这些神棍一样絮絮叨叨的话了,直截了当地问到底是谁。 【早田代。】 时无月听过鹿野院平藏这么叫他身边的那个人。 他是平藏的好友,也是他拉着平藏救了自己。 他会死吗? 风男,友人…… 时无月想起了那个调侃一样的风男诅咒。 她记起来了。 在鹿野院平藏的角色故事,他和一个在庆典认识的,自称是商贾家庭的小孩成了朋友,后面却发现那傢伙不过是个偷人东西的小偷。他们大吵了一架。直到一年后,平藏终于决定原谅好友,却只见到了濒死的好友。 第6页 但是为什么早田代的死亡原因和死亡地点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这就是我选择告诉你这个人的命运的原因。你不妨试试看回忆别的,除了因为你最早遇见被加深了印象的鹿野院平藏,你还记得谁?】 时无月第一个反应就是魈,但是除了魈以外呢?四神、旅行者……所有当初玩过游戏之后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模煳的印象。 【世界会自动纠错,所以我来了。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将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个被世界恶意针对的普通人。】系统温温柔柔地笑着,【孩子小的时候总是不相信母亲的,只有当他们碰壁了才会感到害怕。这点我早有预料。所以去吧,去试试看靠你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早田代的命运。】 * 时无月一整晚都没能睡好。 说完那段话之后,系统就销声匿迹了,无论她怎么喊都再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看出她似乎心情不好,吃过早餐之后鹿野院平藏就打算带着她去找早田代玩。 「阿月我跟你说,哥哥朋友的爸爸是个大商人,家里可有钱了。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玩的那个小企鹅吗?」见时无月点头,他骄傲地道,「那就是他送给哥哥的,还有我柜子里的那些侦探小说,都是他给我的。」 「诶,你看过侦探小说吗?我最喜欢……」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时无月认真听着,时不时就点点头作为回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昨天她醒来的地方。 但是早田代并没有出现。 鹿野院平藏拉着她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只是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早田代依旧不见半分影子。 鹿野院平藏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奇怪,明明早就到了我们说好的时间了啊……」 时无月立刻警觉起来。 她拉着鹿野院平藏的衣袖提议道:「我想去找早田哥哥。」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早田代死于和鹿野院平藏争吵后的时间点,但万一她的出现造成了蝴蝶效应,导致早田代的死提前到来呢? 鹿野院平藏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朋友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住在哪里,他只能带着时无月沿着记忆中早田代每次过来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被地上散乱的脚印吸引了注意。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雨水在沖刷时会带走地面上的痕迹,因此这脚印必然是今天早上刚刚踩上去的。 鹿野院平藏伸出脚比对着,大致确定了这里大概有至少四种不同的大小的脚印,其中一个是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 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原本还被他乖乖牵着的时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扒拉着路边草丛:「平藏哥哥,这里有个破掉了的箱子!」 鹿野院平藏连忙去看,在箱子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商会标记——早田代送给他的许多东西上都会有一个这样的标记。 早田代出事了!鹿野院平藏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的脸沉了下来,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对时无月嘱咐道:「阿月你先回家找爸爸妈妈,告诉他们哥哥在这里,让他们来帮哥哥。」 时无月一愣:「那你呢?」 鹿野院平藏推了推她:「哥哥要先去找早田哥哥了。」 地上的脚印还很新,早田代和那伙不知名的傢伙一定还没走多远。箱子的边角有血渍,他们一定是动手了,要是他不去的话说不定早田代就没命了! 没有再多说下去,他转身顺着脚印跑去。 时无月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或许只会拖后腿,只能照他说的那样玩命地往回跑,但是她跑了没多久,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盗宝团装束的傢伙。 那人是来会收战利品的。 从时无月惊恐的表情里他看出这傢伙大概知道些什么了,索性就一个手刀把这小姑娘拍晕,把她和那个印着商会标记的箱子一起带了过去。 晕过去的那一刻,时无月好像听见脑子里传来一声轻笑。 【你看,我说过的。并不是你不想找事,事情就不会找上你。世界恶意在看着你呢,我的孩子——】 第4章 盗宝团 时无月被丢进了木笼子里。 幸好也正是因为盗宝团粗暴的动作,她重新恢復了意识。 见到她醒了,一旁的鹿野院平藏松了口气:「没事吧?」 「没事。」脖子上被打的地方阵痛,但还能忍受,时无月索性就没有说出来,免得让人担心。 她环顾一圈,却没有在笼子里看到除了自己和平藏之外的第三人。 奇怪,为什么早田代没有和他们关到一起? 时无月正疑惑,鹿野院平藏突然蒙住了她的眼睛,而后耳畔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男孩尚还稚嫩的嗓音在剧烈的痛苦下陡然拔高,刺耳悽厉,却没让盗宝团们拳脚相加的动作没停下半分。 时无月看不见,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觉反而更加灵敏。 她听到其中一个盗宝团骂骂咧咧地说:「小兔崽子,老子还以为你怎么都不肯给我兄弟几个的东西是什么宝贝呢,结果就是几盒点心?呸,害得我们白忙活一场!」 一声又一声的闷响之后,早田代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第7页 时无月感觉到捂着自己眼睛的鹿野院平藏似乎是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 他是个好哥哥,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也始终牢记要保护妹妹,害怕她被这种场景吓到。 但时无月此刻出奇的冷静,就像她当初被愚人众追逐的时候一样,不会因为身上的疼痛停顿半分,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全力逃跑。 她抓着鹿野院平藏的手轻声道:「哥哥,我能接受的,没必要遮住我。」 鹿野院平藏低头看她。 从救回来的时候就总是苍白着脸色的小女孩此刻显露出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可怕平静,在他放下手之后那双死寂的蓝色眸子直直地注视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是啊,他差点忘了,他捡到的这个傢伙即使是衤果露在外面的身上都有那么多的伤口,恐怕早就已经见过,甚至是亲身经歷过比眼前更可怕的事了。 鹿野院平藏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但是时无月已经看向了他:「平藏哥哥,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了。」 鹿野院平藏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意识到时无月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脆弱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 趁着外面的盗宝团暂时没有注意到他们,他小心地卡着视觉死角把一枚铜钥匙塞到了时无月的手里。 这是他刚被抓过来的时候从那个盗宝团身上摸过来的。 「待会儿我会上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躲在我后面悄悄把笼子打开。我注意过了,这里应该是他们一个比较重要的营地,帐篷里有很多宝贝。门打开之后你不要犹豫,直接冲到离这里最近的那个火堆,把火把丢到他们的帐篷上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盗宝团会为了抢救他们的宝物暂时顾不上他们,但要是出了意外…… 鹿野院平藏不愿意再想下去。 没有更妥善的办法了,他们只能赌一把。 在时无月微不可查地点头之后,他冲到木笼的最前面拼命喊道:「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听到他的话,盗宝团冷笑道:「怎么?你想出来代替他挨打吗?」 被打的气若游丝的早田代却在听到这话抱住了盗宝团的腿:「不……行……」 「哟,你小子还挺倔的啊,就这么想保护你的朋友?」盗宝团毫不留情地又踢了一脚。 鹿野院平藏立刻着急起来,迫切地道:「你别伤害他!他爸爸是大商人,你要是绑架他去换赎金一定能拿到很多钱的!」 盗宝团的表情奇怪了起来。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盗宝团才道:「我就说,一个看上去就跟小少爷似的人怎么会跟这傢伙做朋友。」 早田代扯住他裤脚的手紧绷着,他似乎想要挣扎着爬起来阻止盗宝团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伤得太重了。 幸而,在盗宝团的下一句话脱口而出的前一秒,一声锁头弹出的咔嚓声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场所有的盗宝团警觉起来。 没有时间在犹豫下去了,鹿野院平藏立刻冲着时无月大喊道:「快跑!」 时无月一股脑地沖了出去。 娇小的身体在狭窄的地方里一次又一次惊险地避开盗宝团伸过来的手。 终于,她来到了火堆的旁边。 火把被高高举起,时无月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奋力把它丢到了帐篷上。 但仅仅只是这个间隙就被其中一个盗宝团抓住了破绽按到了地上。 几乎所有的盗宝团都赶过去救着火的营帐了,只有这个傢伙似乎因为被她刚刚的那番戏弄惹急了,死死地压住她,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鹿野院平藏趁着混乱已经从笼子里逃出来了,早田代也被他背了起来。 但时无月离他们的位置太远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险境。 「你知道你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吗?!」盗宝团恶狠狠地说道,双手收紧。 他打算尽快把这丫头给杀了,好去帮同伴们抢救宝物。 窒息感满溢,时无月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因为缺少氧气而充血。 她想要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想死! 一阵寒意突然从她的身体里涌出,盗宝团还没来得及震惊,双手就被这股寒气凝成的冰晶冻住。 他这时才惊恐地松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寒气像是缠上了他一样,顺着手臂蜿蜒而上,盗宝团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冻得坏死。 他大叫着沖向了着火的营帐,想要依靠火焰的热度驱散这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但没有用。 甚至因为他沖入正在抢救大火的人群的动作,寒气找到了更多的食物。 它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蔓延到了所有人身上,甚至连帐篷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在一剎那间,整个盗宝团都被封入了晶莹的寒冰中。 鹿野院平藏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幅夏日正午的烈阳下发生的奇蹟。 没了盗宝团的喧嚷,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注意到倒在一边的时无月,连忙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因为缺氧充血而导致的红色已经从她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白。 鹿野院平藏把早田代小心地放到一边,想要叫醒她。 第8页 然而手在触碰到时无月躯体的那一瞬间寒气袭来,他被冻得一个激灵,那一块皮肤都一阵阵地刺痛。 幸好这寒气似乎也分敌我,并没有缠着他把他也变成一样的冰雕。 鹿野院平藏终于意识到是时无月救了他们,用他不知道的方式。 「……是冰系的神之眼吗?」 他仔细察看着时无月的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明亮的玻璃球一样的事物。 没有神之眼却能驱使元素力——鹿野院平藏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算了,没必要现在纠结这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带回去。 鹿野院平藏头疼了。 问:一个人形冰块,一个血人,该怎么和平地把他们两个人带回家? * 鹿野院平藏最后还是找到了方法。 他从盗宝团仅剩的那点儿地方翻出来一块足够大的木板,把两人放在了上面,中间也被放上了一块模板作为间隔。 所幸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他到了家门口,时无月身上的温度已经不再冷得逼人了,体温也恢復到了和平时一样的偏凉。 鹿野院平藏嘆了口气。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时无月的体温总是那么凉了,以后不用再担心这点了。 早田代似乎也因为身边的低温来源减缓了流血的速度,俩人的状况还算稳定。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鹿野院夫妇在注意到他带了两个伤员回来之后立刻出去找了大夫。 早田代身上的伤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时无月伤得不重,只是脖子上的那一圈淤青吓人极了,身上也只有些细微的划伤。 但大夫在给她上药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旧伤却忍不住皱了眉头。 鹿野院平藏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大夫嘆了口气,指着她身上的一些伤口道:「你看这里,我没看错的话这伤口应该是用刀划出来的。但看伤口和恢復程度,这块被割开之后应该被人很好地缝了起来。这样的手法我只在当初被救助的人体实验受害者的身上看到过。真是作孽,也不知道是哪个傢伙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这道伤口很长,几乎从胸腔到了腹部,鹿野院平藏几乎不敢想像当时无月被人绑起来活生生地用刀子划开到底有多疼——他并不认为那群丧尽天良的傢伙会给实验体用麻药。 或许就是因为时无月没有神之眼就能驱使冰元素的体质让她被人盯上了。 经此一役之后,鹿野院平藏已经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弱小了,但他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真的有人要伤害他妹妹的话,他或许拦不住,但他已经有了想法,关于该怎么让这件事从根源上被解决掉的想法。 第5章 家人 「平藏哥哥,你今天又要去叔叔的武馆吗?」好不容易等到鹿野院平藏放学,转头就看见他又要出门,时无月连忙起身拦住他。 「对。」鹿野院平藏点点头。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父亲那里,生怕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情他还是只能在原地束手无策。 「阿月你放心,哥哥一定能变得很厉害!以后再碰上盗宝团我一定能直接把他们打跑!」 时无月当然相信他,他会成为稻妻最棒的侦探,也会成为最厉害的拳师! 「平藏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时无月甜甜地笑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不再需要像最开始的那样遮掩自己的情绪,能够放开一些了。 听她这么说,鹿野院平藏突然生出了逗逗她的心思。 他假意露出苦恼的样子:「那平藏哥哥和早田哥哥你更喜欢哪一个?」 要知道他已经惦记这件事好久了,自己可是辛辛苦苦才换来一句哥哥,早田代那傢伙却直接跟他一个待遇。 而且上次听说早田代一直护着的箱子里只是装着要带来分给他们吃的和果子,时无月感动得一塌煳涂,抱着那傢伙哭了好久,后面养伤的时候更是把他照顾的妥帖细緻极了。 时无月露出苦恼的样子。 为什么她有一种小时候被家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戚问「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的感觉啊! 趁现在早田代不在,她凑到鹿野院平藏身边,小声道:「当然是喜欢平藏哥哥。但是这个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早田哥哥哦,要是早田哥哥伤心的话就不好了。」 「好。」鹿野院平藏强忍着笑意点头应下。 时无月当然不止是在嘴上说说而已,她从自己刚刚坐的地方拿来了一个水杯:「里面是夫人教我做的凉茶,平藏哥哥一起带去武馆吧。」 她想了想,抬手又在杯口一挥。 几颗冰块落入了杯中。 上次的意外之后时无月就可以有意识地调动身上的冰元素了,只是也仅仅是调动而已,很难驱使冰元素做出更多的事情。 这些天她一直在靠凝结冰块这样的小事来锻鍊自己对冰元素的掌控力,冰块也已经从一开始的奇形怪状变得规则了起来。 不过她做这些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鹿野院夫妇。 她自己也知道没有神之眼却能使用元素力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鹿野院平藏早就知道了,所以没必要在他面前也遮遮掩掩。 第9页 「谢谢阿月。」鹿野院平藏揉揉她的脑袋,带着她的凉茶走了。 他走之后没多久,早田代就来了。 他在门口看了屋里一眼,没见到鹿野院平藏,不免奇怪:「阿月,平藏人呢?」 「去鹿野院叔叔的武馆了,早田哥哥你找他有事吗?」 早田代挠挠脑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个东西要给他。说起来阿月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时无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直到早田代握住她的手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是这么凉呀。」 「我也不知道……」 最开始把人捞上来的时候,早田代还以为是因为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才会这样,但是现在时无月在鹿野院家待了那么久却依旧不见好,不仅仅是体温,就连脸色也还是一样的苍白,看上去就让人担心。 是冰元素的原因吗? 早田代搞不懂,但不妨碍他操心。 这种情况和正常人的差别太大了,鹿野院夫人一直没让她和平藏一样去上学,而是在家里教她识字就是担心时无月特殊的身体状况被人注意到。 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持续不了多久了。 早田代摩挲着怀里的东西,沖她笑笑:「没事,既然平藏去武馆了,我就先去找他了。」 「好。」时无月点点头,却突然注意到早田代的头髮上沾了很多灰尘,连忙叫住他,「早田哥哥,你的头髮。」 早田代不解,直到时无月说了声有灰,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有地方没有打理好,连忙收拾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说:「谢谢阿月,那我走了。」 「早田哥哥再见。」时无月乖巧地挥手道别。 只是等人走了,她脸色的笑容就再也撑不住了,低眉耷眼的。 早田代,死于被好友揭穿身份后的一年—— 时无月知道早田代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小偷,他送给鹿野院平藏的东西都是从商会里偷来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只能竭尽全力地帮助早田代隐瞒好身份,避免鹿野院平藏发现端倪。 「怎么了,阿月?垂头丧气的。」 正巧鹿野院夫人买完菜回来了,见她这幅样子温温柔柔地在她脸上亲了亲。 时无月立刻打起精神来,却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好奇地看着她手上的菜篮子转移话题道:「夫人今天去了好久,是买了很多好吃的吗?」 鹿野院夫人把篮子放低了些,任由她翻看里面的东西。 时无月看着这满满当当的各色蔬菜和肉,忍不住感慨:「哇,有好多都是我喜欢吃的!只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夫人居然买了这么多的菜?」 「阿月的喜好我当然记得一清二楚。至于今天为什么要买那么多东西——」她眨眨眼,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只能说我期待今天会成为一个特别的日子。」 好奇怪,怎么听起来这么前后矛盾呢? 时无月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跟在她后面回了房间。 * 另一边,早田代已经找到了鹿野院平藏。 只是不像时无月以为的那样,鹿野院平藏并没有跟着鹿野院先生练习拳法,而是窝在武馆的小角落里捣鼓着一个小东西。 早田代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喏,你要的玻璃球,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符合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的。」 鹿野院平藏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金属制品身上的最后一点地方打磨好,才接过他递过来的玻璃球放到上面比对了一下:「不错,刚刚好。」 早田代凑过来看他把玻璃球按进了凹槽里,不禁惊嘆道:「还真是和那些画片上的一模一样,你小子还挺有天赋的嘛。」 「那是!」鹿野院平藏得意地把这个自制的「神之眼」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里,「这下阿月就不用一直藏着掖着了。」 早田代也是看着这个礼物露出了笑容:「有了神之眼的话,有些事情就不需要阿月来操心了。」 神之眼象徵着神明对凡人的青睐,人们敬仰神之眼的拥有者,即使拥有者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人们也能自己给出解释,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鹿野院平藏同样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选择做出这样的礼物送给时无月的。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因为久坐而发麻的四肢:「我今天要早点回去了,你要去我家一起吃个晚饭吗?」 早田代摇摇头:「不用了,我家里人也在等我呢。」 鹿野院平藏没劝动他也不气馁,看着已经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的父亲,对早田代道:「那好吧,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本来还打算让你来见证见证呢。」 早田代大概猜到了鹿野院家打算做什么,不免犹豫起来,只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鹿野院平藏只能可惜地看着他离开。 鹿野院先生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在他眼里家人是最重要的,早田代更想回去陪家人他也能理解。 「走吧,该回家了。」他招唿着平藏出来,转身锁上了门。 父子俩回家之后,鹿野院夫人正在做最后一道菜,时无月则在厨房里打着下手。 最后一道菜是味增汤,很简单的料理,鹿野院夫人很快就做完带着时无月过来了。 第10页 四人上了餐桌。 在说完那句「我开动了」,鹿野院平藏就手疾眼快地夹了好几道时无月喜欢的菜放进了她碗里。 不仅仅是他,鹿野院夫人也同样一刻不停地给她夹菜。 很快,时无月面前的碗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等、等等……」她看着堆得小山一样的碗,试图反抗。 奈何鹿野院平藏和鹿野院夫人似乎较上劲了,夹菜的势头越来越勐,丝毫不给她制止的机会。 直到鹿野院先生重重地咳了一声,两人才突然反应过来,尴尬地把原本还打算夹给她的菜放进了自己碗里。 时无月立刻对鹿野院先生露出了感激的眼神。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鹿野院先生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他夹了一块炸猪排,相当稳健地把它放在了那堆小山的尖尖上。 时无月:? 「快吃吧。」鹿野院先生招唿道。 时无月无法,只能颤颤巍巍地夹着那块炸猪排送进了自己嘴里。 于是鹿野院先生成功犯下了众怒,被自家夫人和儿子齐齐瞪了一眼。 第6章 神之眼 尽管艰难,但因为不希望他们的好意落空,时无月还是扒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菜,只是在他们还想要替她夹菜的时候坚决拒绝了。 吃饱了,就该说正事了。 鹿野院夫人优雅地咳了一声,引起了全家的注意力,结果下一秒就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鹿野院先生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不过老夫老妻了,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家夫人这是事到临头怯场了,想让自己来。 不行不行,昨晚可都说好了,这件事是她来负责的。 鹿野院先生饭桌下的手悄悄捏着夫人的腰,示意她自己来,结果反而被后者拧了把大腿,疼得他眉毛都竖起来了。 饭桌下波涛汹涌,饭桌上风平浪静,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言不发。 他们搁这儿尴尬上了,鹿野院平藏却是扛不住了。 他等这两人开口等得着急,见他们「眉来眼去」的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只好自己率先冲锋陷阵。 鹿野院平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阿月,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啊?」虽然早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扭扭捏捏想说的居然是这个,时无月有些怔然。 鹿野院平藏却把她这一声当成了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你叫我是平藏哥哥,叫早田代是早田哥哥,都没有差别!你要是同意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就可以直接叫我哥哥了,这多亲啊!」 听着听着,鹿野院夫人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哪有徵求别人同意却只提对自己的好处的,之前早田代说你情商低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不得不承认了。」 「谁叫您明知道我不会说话还要在那边拼命磨蹭呢……」鹿野院平藏捂着脑袋嘟囔。 儿子不靠谱,丈夫靠不住,鹿野院夫人只能亲自出场。 她专注地看着时无月,目光真挚:「阿月,虽然一开始我们只是告诉你你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但其实我们一直有收养你的打算。」 时无月抿着唇。 她其实能看出来鹿野院一家一直是用真心对她的,这让她很惭愧,因为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 她在心里斟酌着,最终还是决定坦白。 时无月低头,心虚地避开了鹿野院夫人的视线:「夫人,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先告诉您一些事。」 哪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鹿野院夫人就笑着打断:「好了好了,不需要这么严肃。」 「但是——」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啦。」鹿野院夫人起身走到她身边,把她搂在了怀里,「我知道人总是会有很多苦衷的,你不说出来一定是因为你觉得不能说。但是没关系,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向我倾诉那些你曾经经歷过的苦难。」 她身上的温度让时无月偏凉的身体也渐渐染上了暖意。 时无月是个孤儿,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更别说是像鹿野院夫人这样的温柔包容的母爱。 她忍不住放松下来,埋首在鹿野院夫人胸前:「……夫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得了。」 尽管意外,鹿野院夫人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抚摸着她的头髮,轻声道:「我们喜欢的是现在的你,无关你的过去。你愿意接纳我们成为你的家人,愿意成为鹿野院家的人吗?」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鹿野院平藏激动极了,炽热的眼神让即使是背对着他的时无月都能感觉到了。 她扭头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平藏就不用说了,鹿野院先生也是专注地盯着他,脸上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表情,眼神里的希冀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时无月的心里终于有了决断。 「妈、妈妈……」她小声地叫着,却换来了鹿野院夫人一个极其狂野的亲亲。 时无月:? 鹿野院平藏艰难地把她从鹿野院夫人手里扒拉了出来,悄悄附在她耳边道:「习惯了就好,妈妈她一直这么热情的。也就是之前怕吓到你矜持了点,不然早在你来的第一天就该被她亲秃噜啦。」 第11页 时无月突然有一种b站某up主和她家小猫咪的既视感。 嘤,虽然没有了温柔的滤镜,但是这样戏精的妈妈她也好喜欢。 晚餐结束之后,鹿野院平藏就拉着她回了房间。 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但现在正好是两人独处的大好时机,他取出自己一早就藏在床底下的礼盒递给时无月:「庆祝你成为鹿野院家的一员,这是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 「哥哥」两个字还被他刻意加重了声音。 时无月好奇地接过来,正想道谢,突然想起来他刚刚的控诉,连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改了改:「谢谢哥哥。」 鹿野院平藏满意极了,在心里暗自认定这简单的两个字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称唿,比「平藏哥哥」好听一百倍! 显然,他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听到后面的称唿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注意到他的雀跃,时无月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东西——神之眼,一个黯淡的神之眼。 尽管已经记不清游戏里的很多剧情了,但时无月还是隐隐记得游戏里也有一个黯淡的神之眼,那是枫原万叶友人的遗物。 她感觉自己说起话来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她的反应太大了,引得鹿野院平藏奇怪极了,不解地道:「这是我自己刻的,上面的玻璃球也是我拜託早田代找来的。」 时无月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点肉眼难以察觉的小瑕疵,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她的小表情,鹿野院平藏终于猜到她是在担心什么了,一脸不可思议:「在你眼里我居然这么厉害吗,竟然还能从神之眼的拥有者那里抢到神之眼?」 时无月尴尬地挠头。 这不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做出伪造神之眼的事嘛。 鹿野院平藏不满地开始为她解释这东西的用途:「没有神之眼却能用元素力这件事太惊骇世俗了,为了防止有人有不轨之心我特意给你做了这个,这样你以后用元素力的时候至少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出端倪了。」 时无月知道那天之后鹿野院平藏就总是背着她捣鼓些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她不免感慨他的用心,同时也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鹿野院一家对她的好。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鹿野院无月了呀—— 鹿野院平藏没看出她心里的感嘆,而是继续招唿道:「你快试试看,能不能靠把冰元素注入到里面伪装出真正的神之眼的样子。」 鹿野院无月点头,依他所言的把冰元素注入到那枚玻璃球中。 元素力在玻璃球中不断压缩,最终凝聚成一片雪花的模样。 「成功了!我就知道这样肯定有用!」鹿野院平藏兴奋地帮她把神之眼带上,「有了冰系的神之眼,你的体温低于常人这件事也可以推给它了,这样你就能跟我一起上学了!」 「上学?」鹿野院无月敏锐地提取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由鹿野院夫人在家里教导的! 即使学习成绩不错,鹿野院平藏也经常因为学校枯燥无味的教学生活逃课,当然很了解同龄人对学校的排斥,此刻听到她震惊的反问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妈妈虽然能教你识字,但有些东西还是没办法取代学校里的老师的。」 鹿野院无月认可他的话,而且她自己确实不想在提瓦特做个文盲,但是她穿越前都当了好几年社畜了,一朝回到解放前,难免有些逃避心理。 然而鹿野院平藏接下来的话更是给了她一个沉重打击。 「而且快要放假了,距离期末考核不远了哦。」 当晚,鹿野院无月失眠了。 不幸中的万幸,她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年纪还小,被安排进的班级是最基础的,教的也是一些很简单的,甚至在她来之前就已经从鹿野院夫人那里学到了大半。 不过为了减轻之后的任务,她偶尔会缠着鹿野院平藏教一些后面的内容。 日子平淡地过去。 早田代那边也一直没有出什么问题,在鹿野院无月时不时隐晦的提醒下,他一直牢牢地守着自己的,没有出现被平藏看穿身份的事。 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她就能避免鹿野院平藏和早田代争吵后,后者死去的命运吧? 鹿野院无月这样希冀着,直到那一场祭典的到来,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第7章 争执 假期刚开始没多久就赶上了稻妻一年一度的祭典,两个小孩提前一周就被鹿野院夫人带去裁缝店定了一身和服。 鹿野院夫人一向很喜欢装扮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多了个女儿自然更加兴奋,到了祭典那天一直围着她折腾,不断捣鼓着各种各样的髮型。 鹿野院平藏反倒是因此早早地解放,立刻从受害人摇身一变出了加害者,在旁边围观鹿野院无月被打扮的全过程,还时不时给鹿野院夫人提建议。 鹿野院无月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只能任由他们折腾。 等到终于结束了,她连忙一熘烟儿地躲到了平藏身后,而后者则打算直接带她出去玩了。 鹿野院夫人也没打算拦他们,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之后就去找丈夫享受两人的独处时间了。 第12页 * 鹿野院平藏从小在这里生活,对祭典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简直如数家珍。 鹿野院无月被他带着逛了一圈,手上立刻多了不少东西,无论是好吃的甜点心还是小金鱼都有。 两人慢悠悠地逛着,鹿野院无月摸着腰上的神之眼,突然想起了早田代,顺口问起来:「哥哥,最近怎么没见到早田哥哥?」 鹿野院平藏一边挑着街路旁摊位上的小饰品,一边回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前几天他倒是跟我说过家里有事,这段时间可能不能来找我玩了。」 鹿野院无月似懂非懂地点头,任由他把新买的小玩意儿夹到自己头髮上。 两人正准备穿过人群绕到另一个地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有小偷啊!」 鹿野院平藏立刻警觉起来,扭头去看。 身后的人群中,那个穿着打扮严实到有点突兀的傢伙就这样和他对上了视线,随后转身就跑。 「阿月,我们追!」正义感作祟,鹿野院平藏几乎是立刻就选择了追上去。 鹿野院无月总觉得那个身影有点眼熟,但平藏催得急,她没时间再细想下去,只能跟上。 见他们追上来了,那人慌忙把身边的摊位推倒。 摊上的水果撒了一地,鹿野院平藏左躲右闪才险险避开,再一看人已经跑得老远了。 「阿月!」 被叫到名字的鹿野院无月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催动身边的冰元素力禁锢住那人的双脚。 小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路人生怕他们的争斗波及到自己身上已经散去了不少,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傢伙好奇地盯着这边。 鹿野院平藏顺利地来到小偷面前。 走得近了,鹿野院平藏才意识到这个傢伙把自己这得真的很严实,全身上下就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伸手想要把他蒙脸的东西扯下来,那人却往后躲了躲,眼神抗拒。 鹿野院平藏挑眉:「现在知道羞耻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丢人呢?」 语罢,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动手。 尽管小偷在面罩被扯落下来的那一刻就迅速扭头想要遮挡,但鹿野院平藏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双目圆睁,是罕见的震惊到失态了的模样。 鹿野院无月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强硬地插到两人中间想要挡住平藏。 尽管因为情绪混乱,后者没有发现她的举动有多刻意,却还是蛮横地把她推开。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一字一顿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早田代,或许你想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早田代还是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面罩挡住自己的脸。 这样的行为似乎给了他安全感,他终于敢看向鹿野院平藏了,只是却还是沉默着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鹿野院平藏厉声道:「说话啊。」 鹿野院无月见状不妙,赶紧上来劝解:「哥哥,冷静一点。」 鹿野院平藏终于有机会看她了,也是这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似乎和自己看到本该是商人的孩子的好友却是小偷的第一反应完全不一样。 「……阿月,你知道这件事?」 鹿野院无月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尽管她很快反应过来想要说话,这短短一瞬的愣神还是被鹿野院平藏看出来了。 他怒极反笑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一起骗我。」 早田代终于坐不住了。 他能接受鹿野院平藏质问冷落自己,毕竟本来就是他说谎在先,但却接受不了平藏迁怒到鹿野院无月身上。 她或许确实看出了什么,但也只是为了维护他而已。 早田代把鹿野院无月护在身后:「这和她没有关系!」 鹿野院平藏也不是有心要凶她,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只能寄希望于早田代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无论多荒唐都好,他都可以去试着相信。 但是早田代却直接承认了:「没错,我骗了你。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商人的孩子,我是个坏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偷!」 「但是那些礼物——」 那些早田代送给他的礼物,无论是须弥的书籍,还是枫丹的玩具,都不像是早田代口中的自己能有的。 「那些都是我从商会里偷来的。就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只是想从你身上偷点值钱的而已,谁能想到我们最后会成为朋友呢?」他说,就连自己也觉得好笑。 鹿野院平藏却觉得愤怒极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最好的朋友欺骗还是因为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个罪犯而愤怒。 「我们不是朋友了,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说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鹿野院平藏倔强地压抑着泪水最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跑回了家。 他翻出了早田代送给他的所有东西,他曾经很喜欢这些,现在却恨不得再也看不见它们。 鹿野院平藏把这些东西通通丢到了窗户外面,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小石头。 绿莹莹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平藏记得这块石头,这是他和早田代在捡到鹿野院无月的那条河里摸出来的,一共一对,刚好一人一个。 第13页 它不如早田代送给他的其他东西那么珍贵,但它的价值远不是那些赃物能比得上的,甚至比他们俩的友情还要纯洁…… 他摩挲着这块石头,出神地想着。 鹿野院无月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还记得角色故事里的这一段,自然也清楚这块鹅卵石来自哪里。 她安静地坐在鹿野院平藏的身边,小声道:「如果捨不得的话,就留下吧。」 哪知道鹿野院平藏好像被她的话刺激到了:「谁会捨不得一个骗子送的东西!」 他咬牙想要把鹅卵石丢出去,却不小心砸中窗棂弹了回来,提熘提熘地滚进床底。 鹿野院平藏气得一蹦三尺高,觉得老天都在跟他作对,越想越委屈,索性就地一躺,像是被戳破了肚皮的青蛙,不再动弹。 看到他颓唐的样子,鹿野院无月想了想钻进床底把鹅卵石捞出来,而后在他旁边坐下。 鹿野院平藏还记得她护着早田代的样子,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不想看她。 「哥哥讨厌早田哥哥,是不是也讨厌我?」鹿野院无月的声音轻轻的,却好像藏了数不尽的委屈一样。 平藏不想理她,又不忍心惹她哭,犹豫了半晌还是嘟嘟囔囔地回话了:「你只是帮他说话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 「可是我和早田哥哥一样骗人了。」鹿野院无月说着自己早就想坦白的话,「我骗你和爸爸妈妈说自己是被人打骂后丢进海里的,但其实不是,我只是是因为担心你们觉得我是个麻烦不想收留我才这么说的。」 鹿野院平藏生气地回道:「这又不一样,你是有苦衷的!」 「可是哥哥怎么知道早田哥哥没有苦衷呢?」鹿野院无月把鹅卵石塞进他手里,垂着眼睛淡淡道,「我当过孤儿,当然更明白早田哥哥的处境。你或许会觉得他有很多选择,但只有真正身处在那种境地的人才知道,想活下去,他只能靠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 鹿野院平藏没回话,但她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动摇。 于是鹿野院无月趁热打铁道:「早田哥哥能活到这么大,怎么可能是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帮助呢?但是或许给他帮助的人也只是想让他同流合污而已。哥哥你想想,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早田哥哥为什么要在明知道你会去逛那场祭典的时候去偷东西?」 早田代珍视他们之间的友谊,作为这场关系中的另一方,鹿野院平藏再清楚不过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鹅卵石,终于愿意去重新审视这段友谊。 他捨不得早田代,他捨不得这个朋友。 他重新站了起来:「谢谢你阿月,我想清楚了。我想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我想要帮他,我想和他重新做朋友。」 「我会陪着你的!」鹿野院无月终于展露出笑容,重重地点头。 第8章 谢幕 没有再多话,两人动身往祭典赶去。 直到现在,鹿野院平藏才发现自己居然对早田代一点也不了解,至少当早田代不来找他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现在他也只能祈祷早田代还没走了。 所幸鹿野院无月在回家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她向早田代保证自己一定会把平藏带回来的,尽管后者一开始没有相信她的话,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答应会照她说的那样在祭典附近的那条小溪边等他们回来。 早田代确实在那儿坐了很久,只是他先等到的不是鹿野院兄妹,而是另一个他熟识的人。 来人非常自来熟地在他旁边坐下,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率先挑起了话题:「你怎么一直待在这儿,钱偷够了?」 当然没有。 早田代摇摇头,却没打算解释。 不过他身边的傢伙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调侃道:「对了,我听说有人偷东西在祭典上被抓了,好像是被你那个总是很臭屁的朋友抓到的。嗐,要我说那人可真是太没用了,要是换成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会——」 「井川,那个人就是我。」早田代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被喊做「井川」的傢伙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样不挺好吗?这样你就再也不用和他玩什么无聊的角色扮演游戏了。大商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人设还真亏你想的出来啊!现在好了,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去偷东西了,只要能早点攒到足够的钱,我们就能回家去了!」 和他的态度相比,早田代却平静到有些冷漠了:「我不想再偷东西了。」 井川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回家了吗?」 「我只是觉得没有意义了。」早田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被抛弃的。他们不要我们了,我们是孤儿,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所以你就要跟那个鹿野院家的小少爷跑了吗!?」井川扯着他的衣领吼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们相依为命挣扎着活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回家吗?你和他才认识了多久?朋友?你配吗!」 被紧紧束缚住的领口让早田代感到了窒息,他挣扎地把井川推开,弯着腰急促唿吸着,等到缓过来了才道:「我只是想老老实实地做人有什么不好?就像平藏那样,我想活在光底下!」 井川倒在地上,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尖锐刺耳的笑声让早田代忍不住皱紧了眉。 第14页 直到笑够了,井川才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的手上已经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刀尖直对早田代。 「好啊。既然这样,把你的钱都交出来给我吧。你不是想好好地活吗?我到要看看一无所有的你该怎么好好地活下去!」 早田代没有钱。 他是个小偷,自然下意识地会觉得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不如放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安全,所以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只有一个刚刚从别人那里偷到手的钱袋。 他把那个钱袋丢了过去。 井川却看都没看这个钱袋一眼,只是用脚将它踩住,继续道:「不够,我还要你身上的那个钱袋。」 早田代咬牙:「这里面没有钱,我只是随便放了点东西而已。」 井川是谁啊?他跟早田代都多少年的老相识了,当然知道他平日里经常攥着那个袋子自言自语什么,看上去宝贵得很。 所以他也无所谓那个袋子装的到底是什么,只想借这个请求让早田代自己放弃。 因此他依旧伸着手,一副早田代不把钱袋给他就不罢休的样子。 早田代这次却没有妥协,而是牢牢抓着自己的钱袋,固执地看着他。 井川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种反应,再也挡不住内心翻涌的怒火,拿着刀就冲上去抢。 因为鹿野院平藏的原因,早田代偶尔会跟着他在鹿野院先生的武馆里一起学习,因此比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井川占优势多了,只是后者的手上毕竟有刀,他很难放开手脚去制住他。 井川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在争斗时刻意地把刀横在身前用来制衡他。 两人一时打得难分上下。 直到早田代试图从侧面偷袭控制住井川持刀的那只手,井川为了躲避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把刀往前一送——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那把刀毫无徵兆地刺进了早田代的心口。 身上的气力随着鲜血的涌出渐渐流逝,早田代愣愣地看着那柄染血的刀,无法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闷声响起的时候,井川反倒愣住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时候无论怎么后悔都没有用了。 「这是你自找的!」他恶狠狠地瞪着早田代,把刀拔了出来。 失去了堵塞物,血流的更凶了。 井川知道他活不久了,但他不在乎,他不在乎。 他还记得自己原本想要干什么,伸手把早田代的钱袋摸了出来。 钱袋子瘪瘪的,就像早田代最开始说的那样里面没有半分摩拉,井川只在里面找到了一块小小的鹅卵石。 「就这么个东西,值得你用命护着吗?」井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这廉价的东西随意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鹿野院平藏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早田代一个人倒在血泊里了。 在看到好友惨状的那一刻,鹿野院平藏心肺骤停,直到他身边的鹿野院无月立刻跑过去死死按住早田代的心口,想要延缓他失血的速度,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飞奔过去。 见到他来了,早田代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平藏……你是来找我的吗?」 鹿野院平藏看着尽管已经被拼命按住,却还是从鹿野院无月的指缝间不断往外涌的鲜血,控制不住地怒吼道:「混蛋!别说话!你别说话了!」 早田代费劲地摇摇头,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把那块被井川丢回来的鹅卵石捧到他面前,染血的嘴角咧开,笑容灿烂。 「阿月没有骗我……我等到你了……」 * 早田代还是死了。 即使鹿野院无月用最快的速度劝解了鹿野院平藏,带着他去找早田代,他还是死了。 听着耳畔鹿野院平藏隐隐的啜泣声,鹿野院无月吸吸鼻子,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即使她已经记不得在游戏剧情里早田代是什么时候死的了,但她很确定早田代不应该死得那么早。 【不哦,按照原作故事里写的那样,早田代会死在这场庆典,死于一个小偷的失手。】 那道女声在时隔数个月之后再次响起。 【「祭典上,平藏再次见到了那位好友。彼时好友已经倒在了路边,血流满地,人群尖叫。」】她复述着剧情原文,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你的努力最后好像也只不过是让他们争吵的时间延后了,似乎完全没有改变什么呢。哦,或许还是有的,至少这次早田代没有死在路边引发祭典上的骚乱。】 ……你想说什么? 【还记得我们的赌局吗?现在你有结果了吗?】 鹿野院无月当然记得。 系统说提瓦特的世界正在崩坏,而这种崩坏会最直观地体现在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上。她要做的就是拯救世界,拯救这些重要的角色。 但是她只想做个普通人。 【做普通人当然是你的愿望,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做不到。记得吗?世界会自动纠错,它已经盯上你了,那些被你收拾掉了的盗宝团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总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会决定一个人的行为,盗宝团和你们撞上也是巧合的结果,但是——是谁在后面拨弄着这些巧合呢?】 鹿野院无月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 如果我不答应你,我就会一直碰到这样的危险吗? 第15页 【我当然会庇护你,我的孩子。毕竟没有一个母亲会因为孩子的叛逆就放弃她。】系统打着比方。 但鹿野院无月厌恶极了她的这个比喻,尤其是在她说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 【但如果你选择了拒绝,或许我会为了拯救世界去选择更合适的人选。我总不能养你一辈子吧,亲爱的?】 无论用多么亲昵的称唿和语气,都掩饰不了这是一句威胁的事实。 但是鹿野院无月不想死。 尽管单凭她可以驱动元素力这一点她就拥有了不小的自保能力,但总会有意外发生的。 她不想赌这个可能性。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答应下来。 【明智的决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了。你应该知道降临者这个概念,不过忘了也没事,你一定会记得「旅行者」这三个字,毕竟你曾经就扮演过这个角色。】 【接近他,利用他,征服他——】 【这就是你的任务。】 【呵呵,不过也没必要那么着急。毕竟,距离他来到稻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第9章 分别 鹿野院平藏是在早田代死后的一个月才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家的。 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的鹿野院无月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即使因为对角色故事还有些印象,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平藏的话,鹿野院无月还是有些慌张。 她低头摆弄着被平藏丢掉又捡回来了的那只发条企鹅,小声问道:「一定要走吗?」 鹿野院平藏应了声:「我想好了。爸爸一直是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武馆的,但是我不想,我想当侦探。」 「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让所有的罪犯一听到我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只要让他们学会害怕,他们就会不敢轻举妄动,就能避免更多的像早田代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眼神坚定,充满希冀。 鹿野院无月敬仰像他这样的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执着地向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所以她不会去阻止,而是主动替他想起了办法:「爸爸不会同意的,但是我们可以先斩后奏,选一个合适的日子,给他们留一张告别的信条,然后一起去鸣神岛。我记得妈妈说过我们在那里有亲戚,我们可以先在他们那儿借住一段时间。到那个时候就算爸爸想把我们抓回来,也会顾及面子不敢轻举妄动。」 鸣神岛是稻妻最大的岛屿,是雷电将军所在的地方,是稻妻人最多的地方。 鹿野院平藏也是这么想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滋生罪恶,或许在鸣神岛他能拥有更多大展身手的机会。 只是他不希望鹿野院无月和他一起冒险,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哥哥?」鹿野院无月不解地歪头。 鹿野院平藏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挠挠脑袋:「哎呀呀,阿月,其实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鹿野院无月立刻乖乖地端正坐好,一副听君号令的模样。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爸爸心脏不好,我怕我真的带着你不告而别的话把他气出个好歹。所以可不可以拜託你留在家里,帮我照顾他们?而且要是你跟我一起跑了,妈妈一定会很难过的!」平藏恳求道。 「诶?」鹿野院无月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不过角色故事毕竟不会把平藏的家人和生平都写出来,鹿野院先生确实有身体抱恙的可能。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角色故事里平藏是直接不告而别地离开了? 鹿野院无月想不明白,在纠结了半晌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她希望平藏能好好的,成为故事里那个鼎鼎有名的大侦探,所以她会帮他的。 虽然领养家庭的亲生小孩跑了,她作为被领养的孩子还得待在这里这件事听起来真的很奇怪啦—— * 鹿野院平藏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两人昨天才商量好了该怎么做,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自己存下来和鹿野院无月贊助的所有的钱踏上了前往鸣神岛的路。 伴他上路的是一枚绿莹莹的石头,却不再是那枚象徵友情的鹅卵石,而是突然出现在他床头的神之眼。 鹿野院无月逼他答应每周都会寄信回来之后才终于松口,目送他离开。 时间还很早,算算离鹿野院夫妇起床的时间还有很久,鹿野院无月轻手轻脚回了房间,绞尽脑汁地思考起到时候他们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哪知道她想着想着居然又睡着了。 直到鹿野院夫人来敲门了,她才惊慌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阿月,起床吃早餐咯——」 鹿野院无月打开门,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样子:「妈妈,哥哥离家出走了。」 话一出口,鹿野院夫人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自己先懵了。 可恶,不是说好了要委婉一点的嘛! 鹿野院夫人倒是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样啊,那没办法,只好我们自己先去吃早餐啦。」 鹿野院无月疑心她其实根本没听清自己的话,只是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只能跟着夫人一起去吃早餐。 然而——餐桌上,鹿野院夫人刚拉着她坐下,就对着一旁正在看报纸的鹿野院先生道:「咱们儿子已经走了哦。」 第16页 她说得轻描淡写,鹿野院无月听得心惊胆战。 而她对话的对象则是淡定地把报纸又翻了一页,平静地道:「知道了。」 鹿野院无月等了好久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问道:「爸爸,妈妈,你们都知道这回事?」 「怎么说呢,毕竟是做父母的,了解自己孩子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近我给你们发的零花钱都要多了好多吗?」鹿野院夫人笑笑,「事实上,他走的比我们想的还要晚那么一点呢。」 鹿野院先生点点头表示贊同:「我们也不是迂腐的人,早田代的事发生之后我们就猜到会是现在这样了,虽然武馆没了继承人这件事确实让我有点火大。这小子要是在外面荒废了学业的话,说什么我也要去把他揪回来揍一顿。」 「所以爸爸你没有心脏病,妈妈你一点也不难过?」 要说平藏没有猜到他们的反应,鹿野院无月是不信的,可这就显得自己被骗得留下来的行为真的蠢过头了。 她沮丧地低着头,委屈极了。 鹿野院夫人摸摸她的脑袋,表情怜爱:「我刚刚还在奇怪怎么你没跟他一起走,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被平藏骗得留下来的吗?」 「他还骗走了我所有的零花钱。」鹿野院无月哭唧唧。 不过其实她也能猜到平藏会让她留在这里的原因,嘴上抱怨心里却能够理解。 在此之后,她一边跟着鹿野院先生学了不少拳脚功夫,一边在学校和鹿野院夫人那里读书学习。 平藏的信就和他当初答应的那样一周来一次,鹿野院无月看着他就像剧情里说的那样,和珊瑚成立了万端珊瑚平藏侦探社,最后却又因为理念不合分开,加入了天领奉行。 时间一晃过了十多年,直到雷电将军颁布了眼狩令的那一天。 政策是最先从底层开始实施的。 命令从鸣神岛传过来花了一段时间,因此鹿野院无月是最先从平藏寄来的信里知道这件事的。 彼时鹿野院平藏甚至贴心地在信上附上了很多例鸣神岛因为失去神之眼,渐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案例。 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极了。 虽然鹿野院平藏和她自己都知道这个神之眼的真相,但是鹿野院夫妇可不知道啊,他们都快愁死了。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鹿野院无月已经不介意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了,但因为当初得到神之眼的年纪太小了,街坊邻里都震惊极了,几乎把这件事传了个遍。 等到眼狩令真的传过来的时候,她恐怕会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傢伙。 鹿野院夫妇纠结了很多天,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才终于把她一熘烟儿的打包丢出家门,让她去投靠在天领奉行当同心的哥哥。 鹿野院无月就这样坐上了前往鸣神岛的船。 只是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花见坂的天领奉行,却被告知鹿野院平藏似乎正在出差,并不在这里。 「就算是这样,天领奉行应该会有员工的住址吧?或许你可以把这个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鹿野院无月眨眨眼,试图靠自己真挚的眼神让对方答应这个请求。 奈何她对面的同心心硬如铁,冷漠地拒绝道:「抱歉,保护同事的隐私也是我等的职责。」 鹿野院无月急了:「哪怕我是他妹妹也不行吗?」 同心确实经常听那位厉害的前辈提到自己的妹妹,但眼前的白髮蓝眸的少女和前辈的长相差的未免也太多了,很难让人相信她的话。 因此,他面不改色地道:「抱歉,我不能确认这件事的真假,只能请你先离开了。」 鹿野院无月无法,只能离开。 虽然花见坂有旅舍可以供她暂时居住,但一直找不到鹿野院平藏也不是个事儿,她努力回忆着自己还能想起来的那么一丁点剧情,最终决定去鸣神大社找鹿野奈奈。 她向四周的路人打听鸣神大社的位置,最终得到了一条准确的路线,只是即使知道了路,她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爬到了山顶。 鹿野院无月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时候自己还能从龙嵴雪山跑到碧水原,长大之后体力反而越来越差了。 没有细想下去,她直奔御神签箱旁边的那个角落,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一身巫女装的鹿野奈奈,走得近了还能看见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苦恼地纠成一团的眉毛。 见有人来了,鹿野奈奈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你好,如果是想求籤和祈福的话,可以找那边的玄冬林檎或者麻纪小姐。」 鹿野院无月小声地道:「请问你是鹿野奈奈吗?」 见她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鹿野奈奈有些惊讶:「没错,请问你是?」 「我来自鹿野院家,可以请你告诉我平藏哥哥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吗?我刚刚去天领奉行问过,他们只说是在出差,不肯告诉我其他的了。」鹿野院无月有些难为情。 「原来你就是平藏经常提到的那个妹妹呀。」知道是熟人,鹿野奈奈立刻露出一个笑,看起来亲切极了,「我也不太清楚天领奉行会让他去哪儿出差,不过稻妻最近不太安稳,应该不会离开太远,平藏可能晚上就赶回来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的住处,你可以去那里等他。」 第17页 鹿野院无月连忙喜出望外地答应下来。 鹿野奈奈把地址写在了纸上,又口头给她讲述了一遍具体该怎么走才能到那里,只是鹿野院无月到底是第一次来这里,她说的那些什么街啊她全都没听过,记着记着脑子莫名就装满了浆煳似的。 看她似乎不好意思麻烦自己,努力想要记住自己说的话的模样,鹿野奈奈不免觉得可爱,想了想索性决定自己带她去走一遍好了。 「会不会太打扰你了……」鹿野院无月有些犹豫。 鹿野奈奈倒是觉得问题不大:「没关系,鸣神大社对巫女的管理并不严苛,只是请个假而已,很简单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她将假条交上去之后,等到的却不是批准的回覆,而是宫司大人的召见—— 第10章 八重神子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鹿野院无月跟在鹿野奈奈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那位鸣神大社有名的狐狸宫司身边。 尽管和这位打过的交道不多,鹿野奈奈也知道她虽然喜欢调侃戏弄别人,却并没有恶意,因此被冒然喊来除了疑惑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恭敬地低头询问道:「宫司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八重神子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在两人身上扫过,抿唇轻笑了声:「哎呀,只是稍微好奇了一下,毕竟整天忙着找早柚的你突然请假了,于情于理我也要关心一下吧。」 鹿野奈奈有些不好意思:「亲戚家的小姑娘难得来拜访了,总是要帮衬一下的。」 鹿野院无月缩在她身后,低眉顺眼的,看起来温顺极了,让八重神子一下子就对她起了兴趣。 她想了想,对鹿野奈奈道:「负责的人应该已经把你的假条批出来了,你去拿吧,这个小姑娘我可以先替你照看着。」 鹿野奈奈没想到她这是打算支开自己,毕竟带着一个陌生人在鸣神大社到处转悠确实不太好,于是她无视了鹿野院无月求助的眼神,把她往前推了推,转身离开了。 「你好像很怕我呢。」八重神子施施然地从上面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猝不及防的亲密动作让鹿野院无月一个激灵,被吓得直接后退一步。 像是被她的小表情给逗到了,八重神子忍不住掩唇笑笑:「哎呀,真可爱呢。」 鹿野院无月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只能任由她牵起自己的手。 「果然,和狐斋宫大人写的笔记上一样,你们这个种族的身上都很凉呢。」八重神子很快放开了她,意味不明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鹿野院无月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她留下自己是因为看出了自己妖怪的身份。 这倒很合理,毕竟眼前的人可是活了几百年的狐妖,看出了她的身份完全不奇怪,只是听她的意思好像并不是自己认出来的,而是靠那个什么狐斋宫的笔记? 她好奇极了,犹豫地开口询问:「您了解我的种族?」 看出她似乎年纪尚幼,八重神子虽然总是喜欢逗弄像她这样的小妖怪,但同样也不吝于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引导,因此耐心地解释道:「不,了解你们的不是我,而是狐斋宫大人,毕竟你们一族早在很久之前就因为没有合适的居住环境选择了离开稻妻。我也只是在你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带着寒意的气息,再加上这幅样貌,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雪女这一个身份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八重神子没记错的话,雪女一族需要严寒的居住环境,因此在千年前就选择了居住在蒙德与璃月边境的龙嵴雪山,那儿距离稻妻可有千里之远,平常的时候渡海就够麻烦了,更别说是现在这个锁国的特殊时期了。 鹿野院无月没打算全盘托出,因此只是含煳地把自己是在十几年前来稻妻的事讲了一遍。 「这可麻烦了呀……你难道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吗?怪不得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一点。虽然白髮雪肤是你们一族的特色,但你半分血色全无的样子未免太过了。」八重神子的表情严肃了些。 时无月确实因为自己的脸色经常被别人问是不是生了重病,就连鹿野院夫妇在最初的几年也因为她的这幅样子着急,只是时间久了没有发生什么不对的,他们也就习惯了,就连她自己也习惯了,直到八重神子点出这一点她才意识到这不对劲极了。 她的异样是因为长期生活在不适合自己的环境里吗? 八重神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鹿野奈奈就快要回来了。 从鹿野院无月刚才告诉她的经歷里,她能猜到这家人似乎是不知道她妖怪的身份的,八重神子不打算做拆穿这件事的恶人,因此只道:「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体会不会继续恶化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鹿野院无月嚅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毕竟照系统的安排,她需要在这里等到旅行者的到来。 她有心想要追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延缓这种恶化的情况,但如果有办法的话八重神子早在刚刚就会说了,而不是劝她离开。 因此斟酌了下,鹿野院无月还是乖巧地离开了。 她正准备去鸣神大社的门口等鹿野奈奈,奈何想这件事想得太出神了,直到被迎面而来的少女突然撞倒在地,她才回过神来。 第18页 鹿野院无月连忙把人扶起来,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问人有没有事,那个马虎的傢伙就一把推开她跑了。 她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直到鹿野奈奈办好了事来喊她,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怎么了?」看着面前小姑娘茫然的样子,鹿野奈奈关心道。 鹿野院无月摇摇头:「只是有点奇怪居然有人会在鸣神大社这么庄重的地方随意乱跑。」 「这个啊——很多哦。」鹿野奈奈笑笑,「因为宫司大人和将军大人交好,鸣神大社的巫女待遇可比外面好多了,因此每年都会有人想要把家里的女孩子送过来。只是长辈们认为好的地方不一定是孩子们喜欢的,总是会有些傢伙选择逃跑。说起来前几年大家最经常提到的就是这样一件事呢,好像是一个叫久岐忍的孩子……」 原本还有些遥远的路程在鹿野奈奈有趣的分享下很快过去,直到鹿野奈奈看了眼前面的屋子,说了声「到了」,鹿野院无月才从她说的那些逸事里回神。 「看样子平藏还没回来,你可以在附近找一个茶铺坐着休息一会儿等他。身上有带钱吗?」鹿野奈奈贴心地为她做着打算。 鹿野院无月点点头:「有的,谢谢姐姐。」 鹿野奈奈很喜欢像她这样礼貌的孩子:「不客气。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早柚那孩子真是的,我走之前才发现她居然又不见了。」 她嘀咕着些鹿野院无月听不清楚的话,没再多留。 鹿野院无月按她说的那样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在连点了八碗凉茶,肚子都快喝撑了之后,终于瞧见了鹿野院平藏的身影。 「哥哥!」 见到她,鹿野院平藏不免有些惊喜。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鹿野院无月难免话痨了些,把这十年来发生的事都说了个遍,还顺便提到了自己今天因为没有在天领奉行找到他,而去了一趟鸣神大社的事。 不过和八重神子的对话被她刻意隐瞒了下来,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从来没告诉过鹿野院平藏自己可能是妖怪的事。 鹿野院无月一方面担心平藏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隐瞒而生气,一方面又担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问题之后会铤而走险地在这个时候带她离开稻妻去蒙德。 她不想牵连平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离开稻妻。 【可以。】 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发声,鹿野院无月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幸好因为她来了,鹿野院平藏正因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菜而对着厨房发呆。 鹿野院无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现在正忙着没工夫搭理自己,才放心地在心里回系统的话。 你不是说让我在稻妻等旅行者来吗?为什么现在改变主意让我离开这里了? 【和旅行者比起来,或许我更关心你的身体健康。】正如她总是自比的那样,此刻的系统依旧不忘自己的慈母人设,不过她很快又道,【况且提前离开稻妻,去璃月找人也不算出了差错。原本我只是觉得让你在锁国时期靠自己离开稻妻太难了,只是既然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当然不能迁就。】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离开稻妻? 【你旁边的不就是天领奉行的人吗?只要你向他坦白自己的情况,他一定能找出办法带你走的。】 鹿野院无月第一时间就否决了她的主意。 她知道鹿野院平藏不会拒绝帮她这个忙的,但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不想把一心对自己好的哥哥牵连进来。 稻妻现在的局势紧张,人人自危,她不能让平藏去冒这个险。 【虽然想骂你一声蠢,但我喜欢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既然这样,只能靠我来替你指一条明路了。】 【竺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她是谁?鹿野院无月困惑地皱着眉。 【是一个凭一己之力从稻妻偷渡到璃月的小姑娘,或许你可以试试蹭上她的顺风车。】 系统说的简单,但稻妻那么多人,她到哪儿能找到一个只知道名字,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 鹿野院无月原本是这么想的,奈何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 第11章 竺子 第二天,原本只是因为平藏那空乏的厨房而打算外出买点菜的鹿野院无月在街上突然被人叫住了。 叫住她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女,一脸惊喜地打着招唿:「是你啊,真的好巧!」 鹿野院无月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半点对她的印象,犹豫着开口:「你是?」 少女想了想,突然伸手把自己原本整洁干净的头髮弄乱了些:「怎么样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我们昨天刚见过的!」 「是你!」她这么一弄,鹿野院无月总算是有点印象了,这不就是昨天在鸣神大社和她撞上的那个小姑娘嘛! 「嘿嘿。」少女尴尬地笑着,「没想到又碰见了呀。我叫竺子,你呢?」 惊喜来的太快,鹿野院无月一时之间还有点不知所措,愣愣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鹿野院无月,来自稻妻西边的一个小岛。」 「原来你不是鸣神岛的人啊!」竺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感兴趣地继续追问,「我从小就在稻妻城长大,一直很好奇鸣神岛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和我讲讲你家乡的故事吗?」 她缠着紧,鹿野院无月只好带着她一起买菜,顺便挑了几件小时候有趣的事讲给她听,只是没想到就这一次,竺子就缠上了她,之后的好几天都准时准点地在这里等她。 第19页 幸好鹿野院无月也正想着法子和她套近乎,几乎来者不拒,没出几天家底都快被竺子掏干净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因此亲近了很多,但鹿野院无月对她这么执着的缠着自己的原因感到不解极了。 直到某天竺子状似不经意地问到了她来鸣神岛的原因—— 「说起来阿月你为什么会来稻妻城呢?」 闻言,鹿野院无月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因为眼狩令。竺子应该也听说过吧?那些因为失去了神之眼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故事。我的父母害怕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所以让我来投靠在稻妻城工作的兄长。」 「不可以不交上去吗?」竺子天真地道,「我一直听说在那种偏远的地方,天领奉行的行事会受到当地地头蛇的影响。如果上缴足够的钱,应该就可以换取他们的庇护吧?」 「事实可能正好相反。像这种地方,天领奉行一般在最开始就会和地头蛇他们勾结。先不说像这种上面下令要做的事了,仅仅只是一些当地的小事,或许都会被他们借题发挥故意勒索金钱,甚至可能伤害无辜的人。」 尽管鹿野院无月已经尽量说得委婉些了,竺子还是被这种隐晦的官匪勾结的阴晦给惊到了。 嘴里的三彩糰子好像一下子就不甜了,竺子垂头丧气地道:「我原本还打算离家出走去你家乡的那个小岛生活一段时间呢,没想到那里居然这么可怕……」 鹿野院无月这才明白过来她这几天其实一直是来打探消息的,压根不是因为觉得她说的有意思才一直问的。 知道她缠着自己是因为这个,鹿野院无月反而松了口气,有缘由的热情可比无缘无故的亲近让人放心多了。 因此她并未表现出什么,而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竺子怎么会想要去那里,稻妻城难道不好吗?」 好歹一起聊了那么多天,竺子对她也没了戒心,她一问就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理由:「你不觉得这里太压抑了吗……」 鹿野院无月一愣。 「从前几年的锁国令开始,稻妻的规矩越来越多,大家都害怕哪天醒来突然因为犯了什么错被天领奉行的人抓走,就连外面的摊贩都比我小时候少了好多好多。」竺子趴在桌子上小声抱怨,「我也知道家里人想要送我去鸣神大社做巫女是为了我好,至少有宫司大人护着。可是我不想那样,我想要自由——我不喜欢现在的稻妻。」 「我原本还以为只有稻妻城这种就在将军大人脚底下的地方会是这样,没想到就连阿月你的家乡也没能逃过去。」 鹿野院无月终于知道系统说的或许她可以靠竺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渴望逃离的少女或许最终还是找到了方法,离开故国前往异国他乡。 只是现在竺子似乎还没想到出国这一茬,或许还要靠她来推一把—— 她晃着自己的糰子牛奶,慢吞吞地道:「我听离岛的商人说,有个名为蒙德的国度,那里信仰的是以自由为名的风神巴巴托斯大人,要是有朝一日能够去那里看看就好了。重视契约的璃月似乎也不错,听说那里的商贸很发达,治安也很不错……」 竺子果然动了心思,鹿野院无月注意到她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正在想什么。 不出片刻,竺子就藉口自己还有事比往常早了很久就跟她道别了。 鹿野院无月不打算跟着她。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竺子应该会先去离岛那边找人打听打听,才会最后决定要不要离开稻妻去别的国家。 不过在海面上存在雷暴的情况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逃出去的? 鹿野院无月想不到,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冒然加入打断竺子的思路,让事情的走向跑偏。 只是没想到竺子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不过一周她就又在买菜的路上见到了这傢伙。 彼时竺子正泪眼汪汪地和她诉苦:「呜呜呜,我被拒绝了!」 鹿野院无月一头雾水。 「我在离岛打听的时候发现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别国的船能穿过外面的雷暴来这儿,我就花了好几天一直在港口打听,才终于找到了那群叫『南十字』的傢伙。他们是刚从璃月过来的,我就想着能不能给他们钱让他们捎我一程,没想到他们听说我是要离家出走之后居然不同意!我求了他们好几天,直到他们离开的那一天都没答应我,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坦白了!」竺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南十字……」鹿野院无月念着这个名字,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恐怕是被她遗忘的剧情故事里提到过的存在。 不过很早之前她就把这些东西忘得七七八八了,现在也不会再绞尽脑汁地去回忆。 因此她只是短暂的走神了一会儿,很快就继续专注地听着竺子的话。 竺子不甘心地一拍桌子:「不过我已经打听到了,那个雷暴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只要行船的时候小心谨慎一些就能够穿过去,我一定能靠自己去璃月的!到时候我就特地去他们面前走一圈,让他们看看我自己也能行!」 鹿野院无月万万没想到最后她居然会用这么朴素的方法,不由得觉得不靠谱极了,忍不住问系统到底可不可行。 【……「命运」说,她会到璃月的。】 但是为什么连你自己听起来都有点动摇啊! 第20页 然而除了跟着竺子,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是船的来源你该怎么解决?」鹿野院无月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她计划里的漏洞,「现在就算是一艘小渔船也会被天领奉行收缴,想要搞到能够抵御风暴的大船很难吧?」 竺子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也确实找不到一个靠谱的解决办法:「……要不自己做一艘?」 ……好了,现在看起来更不靠谱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鹿野院无月也只能给她兜底:「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造船?我可以帮你。」 竺子差点感动哭了:「阿月你真好!」 要知道在这个当口造船可是会被抓的事,可想而知鹿野院无月愿意陪着她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哪知道被她感动的对象羞赧地笑笑:「其实是因为我也想离开稻妻啦——」 竺子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感动,瘪着嘴嘟囔道:「阿月真的是好过分。」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很关心小伙伴的。 「阿月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稻妻?」 鹿野院无月当然不可能说真话,为了进一步拉近和竺子的关系,她甚至按照竺子的理由编造了一个和家里人有关的回答:「我毕竟有神之眼,虽然因为哥哥在天领奉行的原因暂时不需要上交神之眼,但总有轮到我的一天。而且我哥哥还是将军大人的忠实追随者,他最近一直在催着我上交神之眼。」 「什么人啊这是!」竺子听后立刻在脑子里脑补出一个恶毒兄长的形象,咬牙切齿道,「哪有靠卖妹妹卖弄忠心的啊!」 就算她想要离家出走,那也只是因为家里对她关心太过,让她觉得约束极了,怎么鹿野院无月的哥哥却这么坏! 呃,似乎扯过头了…… 鹿野院无月有些心虚。 幸好竺子知道自己毕竟是外人,不适合对这种事情指手画脚,只能化愤怒为动力,立刻费劲地回忆着整个鸣神岛的地图。 好在她在这里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地方:「离岛北边有一小片荒地,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造船。」 两人约好了明天还在这里见面。 第12章 雷暴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两人的造船计划缓慢地进行中。 只是偶尔鹿野院平藏心血来潮送自家妹妹去见最近新交的好朋友时,会被妹妹的朋友竺子小姐瞪上好几眼。 他很想问为什么竺子看起来很讨厌他,但每当他想和竺子搭话的时候,鹿野院无月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转移他的注意力。 时间久了,鹿野院平藏就看出来她不想自己接近竺子了。 他欲哭无泪。 阿月这是到了每个孩子都会有的叛逆期了吗,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了? 不过因为近期奉行所颁布的各种高压政策,他越来越忙了,鹿野院平藏很快就没工夫纠结这件事了,过上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鹿野院无月也因此自由起来,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造船这件事上。 只是她和竺子毕竟不是专业人士,造船的进度缓慢,甚至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难题。 甚至某位说会辅助她拯救世界的「金手指」小姐也完全没有办法,沉默地看着他们艰难地翻阅着之前找到的和造船工艺相关的书籍。 最后的成果非常让人一言难尽。 鹿野院无月看着眼前这个与其说是船,不如更像是加了一圈围栏的木筏的简陋东西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真的能帮我们穿过大海到达彼岸的璃月吗?」她将信将疑。 竺子倒是对他们的成果非常满意:「你不相信你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倒是对这个很有信心,它看起来就很结实!」 结不结实她不知道,不过至少这种像木筏一样的船肯定不会因为漏水沉底。 两人都知道他们对技术性的东西一知半解,只能尽力在其他方面找补,具体就体现在每一次固定支架的时候都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所以这「船」大概也不会轻易散架。 况且尽管不喜欢系统偶尔的说话方式,但因为她目前做的事情看看起来都是对自己有利的,鹿野院无月姑且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她说竺子一定能到达璃月应该也不会是骗她。 所以尽管还有些怀疑,鹿野院无月还是答应了竺子以防夜长梦多,今天晚上来这里集合,一起离开稻妻的提议。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鹿野院平藏。 「虽然你跟我说他想要把你的神之眼主动献上去不仅仅是为了表现忠诚,还是因为你哥哥他觉得既然很难拦下天领奉行的人,不如主动交上去,或许还能因为配合被天领奉行善待,日后有什么需要或许可以去求助。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会把你的神之眼拿走,你既然不想交上去,当然是要瞒着他偷偷跑了!」 直到听到竺子的回答,鹿野院无月才惊觉自己刚刚居然因为想的太入神,不小心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虽然之前她为了挽回鹿野院平藏在竺子心里的形象紧急给他的设定打了个补丁,不过显然竺子还是充满了偏见。 其实鹿野院无月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她不愿意告诉鹿野院平藏,是因为她害怕向他坦白自己是妖怪这件事。 第21页 竺子好像也看出来了她对哥哥的不舍,跃跃欲试地提议道:「捨不得离开家人这种事情我也有啦,不过我现在更想要自由!总有一天我能游遍其他六国的!如果实在是不想让哥哥担心的话,就给他留一张字条吧,告诉他你是怎么想的。不需要面对本人的话,是不是就会一点?」 鹿野院无月仿佛醍醐灌顶了一般醒悟过来。 对啊,如果不敢当面告诉鹿野院平藏的话,就用书信的形式来说吧! 说起来当初他也是这样给爸妈留了张字条,然后把她骗得留在了家里,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呢? * 午夜,鹿野院无月把写满了自己的身份和离开原因的字条留在了餐桌上。 屋内,鹿野院平藏睡得很沉。 她蹑手蹑脚地拿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和干粮,赶往和竺子约定好的地方。 等她赶到的时候,木筏已经被竺子推进水里了。 两人检查了一下船身情况,确定没有出任何问题之后终于启程。 今天是两人观测了好久才选定的日子。 事实证明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启航的时候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唿啸的风扬起了船帆,推动他们的船顺利地远离了离岛的土地。 除了偶有的风浪,前半段的航行堪称平稳得不可思议,竺子甚至都打开了包裹招唿她一起吃东西,可是鹿野院无月却没办法放松,因为她记得稻妻海域的危险来自雷神设下的雷暴屏障。 两人定下轮流守夜的约定,属于鹿野院无月的前半夜结束后,她去叫醒了睡梦中的竺子。 竺子嘟囔了一声,迷迷煳煳地起来将空间让给了鹿野院无月。 只是后者刚躺下没多久,意识渐渐朦胧的时候突然被船身剧烈的晃荡给吵醒了。 「轰——!」 沉闷的雷鸣在耳畔炸开,鹿野院无月刚睁眼,看见的就是划破天际的闪电,明灭之间映出四周深邃幽黑的海水。 行船最怕遇上的就是暴风雨,但在这片领域里,凌厉到足以让人感到惧怕的雷电和暴雨并行,能够浇灭一切冒险者的妄想。 风声愈演愈烈,船帆被撑得几乎要裂开,船的速度也随之失了控。 鹿野院无月扶着船杆艰难地站了起来。 即使她从来没有过行船的经验,也隐隐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把船帆收起来一些,只是仅凭她一个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把帆降下来。 她想要喊竺子一起帮忙,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声响亮的鸣声之后,雷电迅勐地落在了她们的身后。 ——如果不是因为船现在的速度够快,或许刚刚就是她们在那个位置被噼中了。 这一下也彻底打消了鹿野院无月降帆的念头。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穿越前因为还没到开启稻妻任务的等级,于是费劲地用凯亚凝冰渡海的那一刻,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冻出的冰在雷暴屏障里被噼得七零八落,自己也只能落入水中无助地看着体力条一点一点的清空。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穿越前的事情了,但无论如何,现在对她来说现实比记忆里更恐怖,因为除了无助之外,鹿野院无月感觉到的更是一股绝望感。 她记得,稻妻的雷暴屏障是会索敌的。 竺子正啜泣着往她这边凑,似乎是觉得在这种时候两个人待在一起才比较安全。 然而她刚走没几步,一道海浪捲起了这艘小船,阵阵颠簸让她只能选择迅速趴下,死死地扒住船底。 祸不单行的是,船帆在又一次的狂风之下终于坚持不住了。 裂帛声后,小船彻底失去了控制,只能被动地被海浪裹挟着向位置的方向驶去。 「轰——!!」 雷声依旧持续响着,鹿野院无月已经在这危机的境况下失了声,只能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她们能够活下来。 只可惜上天并未听到她的心声。 在又一次电闪雷鸣之后,落雷精准无比地噼到了她们的小船上。 脆弱的木板本就备受海浪的侵蚀,此刻更是抵挡不住地发出哀鸣。 竺子感觉到了脚下船身的震颤,她焦急地爬起来,想要快点走到鹿野院无月的身边。 后者察觉到了她的打算,连忙出声:「不要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竺子的动作进一步加剧了木板的崩坏,在海浪的又一次推动下,它终于不可抑制地从被雷电噼中的那一个地方断开。 木筏一分为二—— 竺子发出一声尖叫,从晃荡的船上跌落。 鹿野院无月因为身边的船杆倖免于难,但她也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竺子坠入大海。 蓝色的眼睛在这一刻亮得惊人。 她周身的冰元素被调动,寒气从体内逸散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竺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最终,那一片水在少女掉落之前成功地化为了结实的冰面,接住了竺子。 竺子被摔得七荤八素,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短暂倖存是因为鹿野院无月。 几乎顾不上缓缓眼前冒出的金星,她立刻从冰面上爬起来,朝离自己最近的那半片木筏跑去。 只是雷电可不在乎她的性命。 如儿臂粗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在鹿野院无月惊恐的眼神中一分为二,一道砸向了竺子,一道砸向了她自己。 第22页 尽管她很快就凝结出冰盾抵挡,手臂依旧被电的发麻。 更糟糕的是竺子身下的冰已经被噼碎,鹿野院无月不得不再次将水面冻住。 然而雷电来来往往,那块冰总是不断的皲裂又凝结。 体力在长时间调动元素力的情况下急速流逝,尽管鹿野院无月重重地咬住地自己的舌尖也难以再保持清醒。 不过至少,在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竺子终于抓住了那片木筏。 幸好在危机到来的那一刻她十分有先见之明地用发绳把手臂死死地捆在了船杆上,至少在昏迷之后她不会被海浪捲走。 鹿野院无月苦中作乐地想到。 第13章 深渊法师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同样的经歷了,又或许是那条发绳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鹿野院无月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仍然趴在木板上。 头顶的阳光刺眼灼目,她眯着眼睛伸手遮了遮,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从四周的环境来看雷暴区应该已经过了,她现在正处于茫茫的大海中央,四面几乎望不见什么陆地。 也不知道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这片区域离璃月还有多远。 鹿野院无月抬头看了眼船帆,忍不住皱眉。 由于没有及时降帆,先前的风对船帆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船杆上现在挂着的几乎可以说是几片碎布了。 但是没有帆,船就失去了向前的动力,难不成她只能听天由命地等这船自己漂到璃月去? 暂且不说它到底能不能漂对方向,真要靠这种方式来移动的话,她恐怕要在海上待上至少一个多月,她身边仅剩的那一点干粮肯定是不够用的。 鹿野院无月纠结片刻,最终还是从包里掏出工具把船杆锯了下来。 她用刻刀勉强把船杆的一头削扁,又将锯下的木板拼接上去,制成了一个简陋的桨状工具,打算靠这个手动划到目的地。 幸好指南针没有在那场灾难里丢失,鹿野院无月还能靠这个辨认方向。 璃月的话……应该是西北方向吧? 她不确定地想到。 可惜地图是在竺子那边,她只能凭着一点印象来决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划。 说到竺子,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鹿野院无月倒是没怀疑过她能不能活下来,毕竟早田代的事已经让系统说的那句「命运不可更改」深深地刻进了她心底。 她相信竺子会像系统说的那样活着抵达璃月的。 * 事实上,竺子确实活着到了璃月,只不过她的状态并不好。 被千岩军从海里捞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饿了将近三天,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在千岩军的盘问下,她断断续续地把自己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来这儿都说了出来,最终被暂时安置在了璃月港的一个旅舍,暂住期间需要为这里的人打下手。 眼见人要走了,她连忙拉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千岩军,急切地询问:「除了我之外,你们真的没有见到一个白头髮蓝眼睛的女孩子吗?」 千岩军想这大概就是她刚刚说的同伴,不过很可惜,他们见到竺子的时候她身边确实没有一个人。 见他摇头,竺子的眼神黯淡下来,但她还是不相信鹿野院无月会死,毕竟那傢伙可是有神之眼的啊! 虽然她总是一副苍白柔弱的样子,但神之眼的拥有者身体素质一向远超旁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千岩军也不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想开点,既然你能活下来,说不定你的朋友也能。」 竺子勉强笑着点点头:「如果有她的消息的话,请务必通知我!」 千岩军一口答应下来。 隔天,这份有关稻妻偷渡者的报告就交到了璃月七星之一的「天权」桌头。 凝光翻阅着报告中竺子的陈述词,若有所思道:「稻妻的锁国令啊……怪不得最近「南十字」的那群傢伙消停了不少,原来是找到新的来钱渠道。」 关闭了官方的对外贸易港口,民间的私下交易价格恐怕会翻上一番,这可是笔大生意。 「不过到底是一面之词,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凝光喃喃自语。 毕竟不是常人,而是一个神之眼的拥有者,要是有意潜伏在璃月作恶恐怕也难以管教。 她想了想,喊来百闻吩咐道:「让底下的人近期多多注意璃月境内是否出现了一个白髮蓝眼的少女。发现之后不必打草惊蛇,暗中调查她的行事即可,若有异样即时禀报。」 「是,凝光大人。」百闻安静地退下。 「天权」手下庞大的情报机构开始运转,各处的眼线都在时刻关注着璃月的情况,然而直到一周后,他们才终于见到了那位来自稻妻的少女。 彼时的她正坐在望舒客栈的二楼,向菲尔戈黛特讨要一份杏仁豆腐。 只是鹿野院无月摸遍了全身上下,也只找到了不到一千的摩拉,甚至这点摩拉还是她刚刚从丘丘人身上搜刮来的。 这些钱根本不够买一份杏仁豆腐,但是菲尔戈黛特想到了上面的吩咐,幽幽嘆了口气:「这样吧,鹿野院小姐,剩下的差价不如由您在我们这儿帮几天忙来补上?」 鹿野院无月有些惊喜:「可以吗?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找我,无论是刷盘子还是擦桌子我都可以胜任!」 第23页 菲尔戈黛特微微一笑:「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您了。我只是希望您能够每天定时在附近转一转,清理掉那些烦人的魔物就够了。」 「但是这附近的魔物不是由魈上仙负责的吗?」鹿野院无月不解。 「您认识他?」菲尔戈黛特一愣。 鹿野院无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找补:「其实我刚到璃月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刚解决了一群魔物的魈上仙,望舒客栈的位置也是他指给我的。」 她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忍不住悄悄去望楼梯的位置,生怕某位常年停驻客栈天台的少年仙人听到。 * 时间调回到半天前。 在漫长的海上漂泊之旅后,鹿野院无月终于看到了陆地。 她抛下了几乎只剩几片简单的板子的木筏,选择步行。 四周的环境很陌生,也找不到半个人影问路,鹿野院无月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因为自己失去的那些有关游戏的记忆而感到烦躁,毕竟她有多年的跑图经验,对游戏各个地方的景色堪称是信手拈来,肯定不至于两眼抓瞎。 她苦恼地蹲在原地。 虽然对竺子的地图还有些印象,但当初她只重点关注了海上的路线,完全不清楚上岸之后该怎么办。 更可悲的是,她甚至都不确定这地方到底是不是璃月。 鹿野院无月最终还是决定去敲敲自己脑子里那个一直在装死的傢伙。 【是,这里确实是璃月。】系统先是安静了片刻,像是在确定四周的环境,而后才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个地方,我对这里的印象还是来源于你。】 来源于我? 【你或许不记得了,但是当初你就是从那里的悬崖上失足掉下来的。】 鹿野院无月抬头看向身边那座高耸的山峰。 那段记忆确实已经模煳了,或许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她当初跑得太急了,根本来不及观察四周,总之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不过既然这里是当初她被愚人众追逐的地方,离龙嵴雪山应该不远了吧? 【顺着这条河流走下去,你应该就能看到龙嵴雪山的影子了。】系统肯定了她的猜想。 这算是她近期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走过大片滩涂和破烂的木桥,在平原上跋涉了近两个小时之后,鹿野院无月终于望见了右手边白茫茫的山头。 总算是有了明确的方向,她松了口气,调转方向朝右边继续前进。 只是这一迴路上可没有那么平静了。 走了不出一刻钟,鹿野院无月就听到了一阵古怪模煳的低语。 「ku插 ken pupu!」 深渊法师高举手中的法杖,周身出现了一圈暗紫色的雷环。 鹿野院无月前进的脚步一滞。 她对这种魔物有印象,但也仅仅只是隔着手机屏幕的印象,从她穿越以来从来没有真正和魔物打过交道,最多也只教训过几个盗宝团,况且就算是在穿越前她都经常在深渊里因为没带帝君被深渊法师电得不能自理。 她不想和这玩意儿正面交锋,更别说她因为长时间的跋涉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 只是正在她准备绕路离开的时候,身后又突然响起了一声男人的哀嚎。 鹿野院无月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视线死角处居然还有人,怪不得深渊法师会呈现出攻击的姿态! 看那些傢伙的打扮恐怕是过路的行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招惹了雷深渊法师这种难搞的魔物。 鹿野院家的教育让她做不到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袖手旁观,但是她该怎么做? 即使鹿野院先生在闲暇时拉着她一起练过几招,但鹿野院无月不确定自己在这种危机的时候能不能反应过来。 但是随着深渊法师的不断逼近,鹿野院无月咬牙,抬手召出一道冰棱朝它砸去。 她记得冰元素可以破除雷盾,盾被击破之后深渊法师这类魔物会眩晕在原地几秒,利用这几秒的时间她说不定可直接以带着那群傢伙跑路。 怀揣着这种期望,鹿野院无月再次砸下几道冰棱。 「ika yaya!」 深渊法师的仇恨被她吸引,立刻调转目标闪现到她身边。 尽管她已经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闪避了,深渊法师出现那一瞬带来的雷元素伤害还是将她的衣角电得焦黑。 啧,麻烦。 鹿野院无月的手紧了紧。 第14章 魈上仙 分神示意旁边的傢伙们赶紧趁着现在跑,鹿野院无月一边闪避着深渊法师的攻击,一边抓住它施法的空当不断消磨它的盾量。 冰雷元素的不断反应终于让深渊法师有了退缩的心理,只是它刚准备撤退,鹿野院无月就察觉到了。 尽管一开始只是想破盾跑路,但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与其让这个魔物活着之后去伤害其他人,不如趁现在就把它消灭掉。 鹿野院无月下了决心,手上的攻势不断加强。 深渊法师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知道自己恐怕难逃一劫,拼死反扑。 即使鹿野院无月在它靠近的第一时间就选择闪开了,还是没能躲过,右手被雷环击中,剧烈的疼痛让这只手只能被迫下线。 第24页 常用手不能用了,鹿野院无月心一狠,左手抓起自己刚刚凝聚的冰锥就朝深渊法师身上刺,贴身和它争斗。 雷盾把她的左手也灼地焦黑,却还是没让她松手。 短暂的焦灼之后,终究还是深渊法师的盾先一步不敌,雷盾因为元素反应消解,那枚冰锥最终刺入了它的胸膛。 魔物发出不甘的低吼,消散在原地,落下一株银白的树枝。 鹿野院无月有些脱力。 哪知道她刚松口气,身后就响起男人愉快的声音:「这位小姐真是好身手!」 鹿野院无月忍不住皱眉。 见她似乎有些警惕,男人连忙解释道:「我叫泰勒,是个商人,刚从璃月港卖完货,打算回蒙德去。哪曾想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了魔物,还真是谢谢小姐你刚才出手救了我们!」 对于他的说辞,鹿野院无月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道:「我不是让你们走了吗?」。 「我们本来想跑的,但是一想到你是特地来救我们的,就这么跑了的话未免太懦弱了!所以还是决定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这个魔物,真是厉害!」泰勒走到她身边,嘴里不住的夸赞道。 他看了眼鹿野院无月受伤的手,殷勤地凑上来:「哎呀,这怎么受伤了。小姐,我们订的马车很快就到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歇歇,到时候我们把你送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说的客气,鹿野院无月的眼神却冷了下来:「这位好心的泰勒先生,如果不是你一边说着一边指使你的朋友去拿魔物掉落的材料,或许我就相信了。」 泰勒站的位置巧妙,刚好把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但鹿野院无月却还是注意到了他身边有人刻意站在了后面,似乎打算干什么。 至于他想干什么倒也好猜。 鍊金术一向仰赖这些魔物身上掉落的材料,尤其是像深渊法师这类危险度较高的魔物,这种银白树枝估计能换不少摩拉。 鹿野院无月推开挡在她面前还想说些什么的泰勒,果然已经不见了银白树枝的影子。 泰勒的脸色也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小姐你看反正你也用不着这东西,不如干脆给我们实现利益最大化好了。」 鹿野院无月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讥讽道:「是实现你们的利益最大化吧?」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小姐。」泰勒终于放弃了维持和平的假面,「大家一起上,把她身上之前的东西都翻出来!」 尽管已经从他的言行里猜出了他不安好心,鹿野院无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究竟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打赢我?」 要知道神之眼的持有者和普通人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 泰勒却是不屑一顾:「听说过璃月有句老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我刚刚已经观察过了,你的右手已经受伤了,你觉得只有一只手的你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这个嘛……或许人类没有办法做到,但她也是妖怪呀。 右手的疼痛渐缓,鹿野院无月试着动了动,确定已经不会影响自己打架了之后也不再多话,而是捏起拳头朝几人砸去。 开玩笑,她元素力运用的差,不想跟魔物对打,难不成还会怕几个人类吗? 于是原本还因为她柔弱的外表和受伤的右手而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泰勒很快被人上了一课。 在被人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的时候,他甚至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不过身上的疼痛很快让他意识到这是现实。 他今年是不是点背啊?前段时间在石门那里被一个黄毛和占星术士给揍了一顿,好不容易缓过来想重操旧业,今天又在这儿挨了打! 连续踢到两块铁板的泰勒彻底被打服了,跪在地上求饶:「小姐,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 鹿野院无月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嗤笑道:「关我什么事?」 泰勒吓得一个哆嗦,生怕她真的把自己打死。 不过鹿野院无月嘴上强硬,倒没打算真的这么干。 她深知把人逼急了恐怕自己也吃不了好,不然见好就收,更何况她还打算请他们帮自己办点事。 「不过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她话锋一转,狡黠地笑笑,「你刚刚不是说你订的马车快来了吗?送我去龙嵴雪山,我可以既往不咎。」 虽然有系统指路,但是毕竟没有代步工具,光靠她自己的双腿来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她身上可没带那么多的干粮。 泰勒死里逃生,连忙答应下来。 他答应的这么轻易,鹿野院无月突然觉得自己吃了亏,又加了个条件:「除此之外,你还要把你身上的摩拉全部——什么东西?!」 她的话没有说完,远处一道绿光闪过,眨眼间就出现她的面前。 通体碧色的玉戟携着破空之声朝她刺来,哪怕鹿野院无月在第一时间闪身避开,还是被划破了手臂。 而后出现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影。 「魔物,离他们远点。」少年仙人睫羽低敛,金色的眸子璀璨却冰冷地注视着她。 鹿野院无月却在剎那失了神,那个几乎快被她遗忘的名字在此刻脱口而出:「魈……」 尽管意外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魈的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而是拔起插在地上的和璞鸢,枪尖直指她的眉心:「碧水原几乎从未出现过像你这样的人形魔物,不过你身上的气息骗不了人。」 第25页 气息……对,她是妖怪,可能确实和人类不同,但应该不至于和魔物一样……算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释清楚。 趁她思考的时候,泰勒等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魈的后面,显然也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他们该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我没想伤害他们,而且明明是他们先——」 鹿野院无月想要解释的话却被泰勒打断。 见风使舵的傢伙在此刻倒打一耙道:「仙人!就是她!我们本来只是好意看她一个人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想着或许可以载她一乘,谁想到她居然想趁机打劫我们!」 「明明是你们想要打劫我!」鹿野院无月气得大声反驳。 泰勒等人却是毫不慌张。 在他们看来,既然眼前的仙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面就说她是魔物,但仙人既然这么认定了,肯定不会有错,也肯定不会相信这个「魔物」的话。 因此他们依旧面不改色地扯着谎:「仙人,她这是信口雌黄!我就是个本分做生意的商人,你看看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我为什么要打劫她!」 刚从那场雷暴里活下来的鹿野院无月确实身无分文,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泰勒他们会盯上自己。 但她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意识到魈到现在都还没动手或许也是心存疑虑,鹿野院无月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解释道:「我有证据,魈上仙不妨等我说完之后再来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 魈也是这么认为的。 眼前的少女虽然和人类气息不同,但要造成这种情况也有很多办法,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魔物。 最开始丢下和璞鸢的行为已经是他冲动了,只是他赶来时见到一群人伏倒在她脚边难免多想,但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必须仔细分辨才行。 魈收起了和璞鸢,以行动告诉了鹿野院无月他的决定。 泰勒脸色一变,却还是能勉强保持镇定。 他不认为鹿野院无月真的能够找到证据,说不定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首先,我想解释你说的魔物问题。我来自稻妻,确实不是人类,但也绝对不是魔物。或许你听说过稻妻有位有名的狐狸宫司,我和她一样是妖怪。」鹿野院无月特意举出了妖怪中地位最高的八重神子,想要赌一把魈听说过她。 事实上,魈确实听说过。 甘雨曾代表璃月出访稻妻,在那里认识了那位八重神子小姐,回来时曾与诸仙提过一嘴,觉得妖怪这类生物和仙人有诸多相似却又不同的地方。 只是魈并没有真的见过那位,不知道妖怪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此这点虽然可以算作证据,却不能让他完全相信鹿野院无月的话,他需要知道更多。 第15章 争辩 鹿野院无月也不指望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信服,只是接下来她却不打算先开口了。 她看向魈,微微一笑:「如果只是让我一个人来讲的话恐怕魈上仙会觉得我太咄咄逼人了,不如接下来由这位泰勒先生详述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她的话说的巧妙。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占先手的人会占据优势,就连魈也觉得是泰勒在占便宜,但实际上泰勒本来就是说谎的那一方,鹿野院无月这一出让他完全没了思考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不过泰勒也不是吃素的,尽管是在短时间之内编造的说辞,在逻辑上也几乎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他深知谎言的艺术,半真半假地道:「我原本是刚在璃月卖了货,顺便又买了些鍊金材料打算回蒙德高价倒卖给那些鍊金术士,谁知道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一个深渊法师。没过多久这傢伙就来了,我本来以为她是来救我们的,直到她把深渊法师放走了,我才发现他们居然是一伙儿的,目的是为了假借救命之恩敲诈勒索!亏我一开始还打算载她一乘呢!」 为了引起眼前仙人的愤怒,他特意强调了鹿野院无月和魔物为伍的不齿行径。 然而魈不相信鹿野院无月的一句话,自然也不会偏信他的一面之词。 泰勒的发言结束了,他再次看向了鹿野院无月。 仓促之下编造的谎言,即使逻辑看上去再缜密,也终究是有迹可循。 鹿野院无月冷静地将他话语中的漏洞一一指出:「首先,我想请问泰勒先生,你既然是在璃月和蒙德游走的行商,应该很清楚两个国家官方商路是在石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璃月虽有仙人照拂,但魔物也不会完全销声匿迹,正常人都不会选择来这么荒凉的地方。 泰勒一时语塞,但还是强撑着道:「小姐,有谁规定我就只能走商路呢?我的货物基本都会销往龙嵴雪山附近的营地,我选择这条近路可以大大减少货运成本,这难道不正常吗?」 「很合理。」鹿野院无月鼓掌贊成,下一秒却反驳道,「但要是在这种地方遇上魔物把你的货物都损毁了,你省下来的货运成本真的让你赚到了吗?」 泰勒也知道这很牵强,涨红着脸大喊:「之前都没遇到过,我怎么知道今天我就会这么倒霉!富贵险中求不懂吗,臭丫头!」 对手的心理已经开始崩盘,鹿野院无月却是点到为止。 这件事继续掰扯下去没有意义,毕竟行商选择路线这种事太主观了,就算有蹊跷也不可能给他定罪。 第26页 于是她换了一个问题:「泰勒先生,你说我和深渊法师勾结,放走了它,请问你有证据吗?」 泰勒此刻已经冷静了些,听她这么问立刻冷哼一声:「没有。这儿毕竟只有我们两方人,就算我说我们都看到了你也可以反驳我,那我能怎么办?只不过你自己也没有办法拿出否认你和深渊法师勾结的证据吧?」 他以退为进,反倒让鹿野院无月高看一眼。 不过谁说她没有证据的? 「那么能不能请你把你身后那个人手上的盒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我杀了深渊法师之后的掉落物。」 她的话一出,泰勒反倒松了口气,像是抓到了她话里的漏洞一样迫切地道:「这可算不上证据啊,小姐。我在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在璃月进了一些鍊金材料打算回蒙德卖,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可能是你口中那个深渊法师掉的呢?」 像是为了证明,泰勒让身后的傢伙把盒子打开,银白树枝静静地躺在里面。 除此之外,他还让自己的手下拿出了其他盒子,每一个里面都是一种不同的鍊金材料,不过以丘丘人面具、箭镞之类的居多,银白树枝算是最高档的那个。 这样的行为大大增加了他话语的可信度,可鹿野院无月只是不慌不忙地看向了静站在一旁的魈,俏皮地眨眨眼:「既然魈上仙可以靠气息分辨人,那是不是同样可以靠气息的浓淡程度来判断这些材料是什么时候获取的呢?」 话音刚落,泰勒就瞪大了眼。 然而不管他内心作何感想,魈点了点头。 鹿野院无月自觉地从泰勒手下那里抢来了装着银白树枝的盒子,递给他。 魈没有接,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仔细感受着盒子里的东西。 魔物的气息和血腥气都还很浓郁,这株材料最早也只有可能是在一刻钟前获得的,而方圆百里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出售这种材料。 真相显而易见了。 少年仙人的枪尖对准了泰勒等人。 泰勒已经找不到理由作补,也不敢反抗看上去就强大无比的仙人,只能颓然地低下头。 见他不再反抗似乎已经认罪,魈却蹙起了眉。 他身负业障,不便与凡人接触,虽然泰勒等人犯下了抢劫栽赃的罪名,但该怎么治罪不是他需要管的事,而是千岩军,他仍然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只是荒郊野岭的,他要到哪儿去找千岩军? 魈下意识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无辜者。 鹿野院无月正好也在偷偷看他,对上眼的一瞬间立刻低头,完全没了刚刚和人对峙时条理清晰、淡定自若的样子。 原本还想把这群傢伙交给她看管,等他通知千岩军来收押犯人,但现在魈又不放心了。 看上去这么腼腆弱小,等他走了之后万一压不住这群傢伙该怎么办? 他似乎已经忘了鹿野院无月刚刚说自己杀死了那个深渊法师的事,又觉得她作为一个刚来到璃月的稻妻人,恐怕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千岩军,也不适合另一个他留守她找人的方案。 半晌,魈无奈地做出了决定:「姑娘——」 「鹿野院无月。这是我的名字,魈上仙可以直接喊我无月。」 虽也对很多人直唿姓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特意强调过之后,魈反倒有了股奇怪的感觉,好像知道姓名之后就产生了某种联繫,将两人牵连到了一起。 只是在这种情形下一直叫姑娘确实不妥,因此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就顺着鹿野院无月的话说了下去:「无月,能否请你代我押送这群人去找附近的千岩军?」 鹿野院无月当然知道他的苦衷,爽快地答应下来。 魈松了口气:「多谢。另外,不必担心,我虽会隐去身形,但一直在。」 事实证明,他的话很有必要。 在魈的身形消失,鹿野院无月独自一个人带着他们踏上去找千岩军的路程后没多久,不甘被抓的泰勒就打起了歪主意。 在做了无数或大或小的小动作,鹿野院无月看上去却依旧没有什么阻止他的意思之后,他觉得那位少年仙人口中的「一直在」恐怕不过是个吓唬他的幌子,为的就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恐怕早在他刚开始捣乱的时候,就出来给他个下马威了。 泰勒不打算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要是落到了千岩军手上,他的名声可全都毁了,无论日后是行商还是抢劫可都干不成了。 他决定赌一把。 泰勒好赌,就像他之前愿意赌自己的运气好到不可能会遇上魔物一样,这时候他也愿意去赌那人说的话只是个骗局。 他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神,换来后者瞭然地点头。 鹿野院无月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一样,自顾自地在他们身后走着,只偶尔投来一眼。 泰勒比了个手势,和手下不约而同地突然分头朝两边跑去,手下甚至还大声地喊着侮辱性的话,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鹿野院无月却是不紧不慢地盯着泰勒。 尽管系统说她的记忆因为世界的自动纠错丢失了很多,但也说过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就像她初见鹿野院平藏时能认出他一样。 这种记忆的流逝也会因为某段记忆的深刻与否而产生不一样的效果,所以她还记得魈,也记得和他有关的一些故事,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第27页 她刻意放纵了泰勒的试探,为的就是让魈上仙出手。 毕竟她穿越之前可是一名魈厨诶,终于有了见到正主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想办法为自己谋求一点福利! 果不其然,在泰勒两人刚撒腿跑之后没多久,魈的身影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泰勒的前方。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那名狡猾的商人失去了拔腿的勇气。 泰勒在他的注视下灰熘熘地走了回来,那名手下也被鹿野院无月给提熘了回来。 即使她抓回了逃跑的犯人,魈看着鹿野院无月仍然忍不住皱起了眉。 就在鹿野院无月忐忑地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看管不力而不满时,魈开口了:「下次若是再遇上这种棘手之事,便唿我名。」 显然,他也被鹿野院无月常年苍白的脸色给骗了,认为她先前对泰勒的容忍是因为自身不适,又不好意思求助他,只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16章 业障 虽然脸色这种东西是她作为雪女天生的,但鹿野院无月并不介意靠这个来获取魈的一两分偏袒。 可惜的是接下来的路泰勒都安分的不可思议,让她完全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在按照魈给出的路线终于找到千岩军并解释了一番事情的缘由,把人转交给他们的时候,鹿野院无月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泰勒忙着和千岩军求情,丝毫不知道某人已经因为他的不识相在心里记了一笔。 离开了城镇之后,鹿野院无月特地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犹豫再三还是试探性地喊了喊:「……魈上仙?」 少年仙人在她面前现出了身形,「什么事?」 即使鹿野院无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也没有不打一声招唿地离开——他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温柔的人。 鹿野院无月有些心痒,把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说出:「不好意思,我毕竟是第一次来璃月这个国度,不熟悉路。我想要去龙嵴雪山,你可以为我指路吗?」 魈不会拒绝这种举手之劳。 他取出地图,将从这里去往龙嵴雪山的几条比较安全的路线标註在上面。 原本为了避免接触,他准备直接把这份地图丢到鹿野院无月的怀里,然而后者已经先一步主动靠了过来,似乎是误解了他的动作,以为他只是想指给自己看。 魈因为她突然的举动有了一瞬的愣神,反应过来时鹿野院无月已经离他很近了,甚至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没忍住伸手将地图拉近了些,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松手,身形陡然出现在五里之外。 然而鹿野院无月却根本没工夫注意他了,因为她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无数不同的声音,男女老幼,嘈杂无序。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但太乱了,鹿野院无月听不清,反而觉得被这些声音吵得头痛欲裂。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就被镇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熟悉的温柔女声。 【还好吗?】 鹿野院无月花了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还好,但是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 【是业障。】 「是业障。」 系统的声音和面前突然开口的魈叠加在一起。 鹿野院无月茫然地抬头看他,却见魈的表情冷硬,就好像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一样,带着隐隐的攻击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要靠近我。」握着和璞鸢的手紧了紧,魈冷声道,「如果你不想再发生和刚才一样的事的话。」 ——那些声音来得突然,鹿野院无月完全没有防备,表情在一剎那变得很难看,让本就对这种事敏感的魈立刻意识到她是因为什么难受。 「望舒客栈离此处很近,你若再有不适可向那里的老闆求助,他们会帮你的。」 在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消失了,只留下了鹿野院无月一个人在原地。 鹿野院无月拦不住他,只能捡起了地上那张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留下的地图。 地图上去往龙嵴雪山的路线十分清晰,甚至还标註好了每条路的优缺点,方便她取捨。 鹿野院无月总算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遗憾地将魈先抛到脑后,开始盘算起去龙嵴雪山的事。 她选择了地图上最近的那条,只是她没走两步,系统就开口道:【很抱歉地告诉你,我们恐怕要改变计划了。】 怎么了? 【还记得我最开始告诉你的吗?提瓦特即将崩坏,而这种崩坏会最直观地体现在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上。】她轻笑一声,【很不幸,这个人就是那位你最喜欢的魈上仙,他快死了。】 鹿野院无月的动作僵住了。 【夜叉一族与魔神怨念争斗千年,免不了会被魔神怨念污染,陷入难以言喻的恐惧、狂怒和痛苦,业障缠身。他身上的业障已经厚重得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鹿野院无月明明记得魈虽然因为害怕业障影响他人,不愿意和凡人接触,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避如蛇蝎的原因吗? 明明自己只是稍微表现出了一点因业障而感到不适的样子,他就不肯再和自己接触了…… 你说过我是被选中的人,我能帮他吗? 【当然,我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鹿野院无月总觉得系统的声音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兴奋感。 第28页 【你知道降临者吗?每一个自世界之外来到提瓦特的存在都会被称为降临者。提瓦特对他们的影响有限,但他们对提瓦特却有着巨大的影响,是「天理」都觊觎的存在。】 但是我刚刚明明受到了业障的影响—— 【因为你并不是真正的降临者。你的灵魂来自世界之外,但身体却是实打实的提瓦特人。这是「天理」能够容忍你继续活着的原因,也是你最特别的地方。】 【你的身体和灵魂之间有着一个特殊的间隙,他们对那些已经失去了归属的亡魂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无论是魔神残渣、亡魂怨念,甚至是业障,他们都会被你吸引。这就是明明魈的业障还不足以触之就造成影响,却还是在你们指尖相触的那一刻间向你袭来的原因。】 那些声音就是一直缠着他的业障? 【只是些小喽啰而已,更厉害的傢伙早就学会了按兵不动,尽管他很喜欢你。】 鹿野院无月听她的意思,那些业障似乎还有自主意识,但她也只是这么一想,并不觉得这是真的,因此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询问起系统到底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很简单,你只需要多和那位魈上仙接触就够了,他身上的业障会被你吸引的。等到他们兴致勃勃地转移到你身上,想要夺走你的身体的时候,我会出手镇压他们。】 【我能向你保证你的灵魂不会轻易受到伤害,但你要知道,事无绝对。】 这相当于是用自己来换魈了…… 但鹿野院无月却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下来。 且不说系统愿意帮助她的原因就是希望她能够改变世界崩坏的命运,单就论她个人而言,能够帮助到魈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更何况系统也说了自己不会轻易受到伤害,将这些危险转嫁到自己身上是最好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与龙嵴雪山相反方向的望舒客栈走去。 而她的身后,梧桐树叶随着风沙沙作响,遮住了少年仙人看似无情的金眸。 * 魈说的不错,望舒客栈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那座与巨木石柱相生的宏伟建筑在眼前渐渐展现出了它的全貌。 鹿野院无月知道,这大概是她唯一能找到魈的地方了。 只是经歷过刚刚的事之后,她不确定魈还会不会愿意见她。 她想到魈的那句可以向望舒客栈的老闆求助的话,最终决定先去找这座客栈的老闆。 「您好啊,客人,欢迎来到望舒客栈。」即使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她就是凝光叮嘱过的那位,菲尔戈黛特依旧处变不惊地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同她问好,丝毫看不出她刚刚才吩咐下属去传递消息。 鹿野院无月本想顺着魈的意思向她求助,说不定魈会因为担心自己这个因他而受伤的人来看望她,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魈将她一个人留下的原因就是担心和她接触会再伤到她,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 于是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她转而问道:「戈黛特老闆,我想买些东西。」 「请点单吧,蒙德和璃月的料理我们这儿都有哦。另外杏仁豆腐可是我们这儿的招牌菜。」 深知魈的喜好的鹿野院无月几乎是立刻就选定了杏仁豆腐:「请问杏仁豆腐多少钱?」 「承蒙惠顾,杏仁豆腐1550摩拉。」 * 时间回到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不到一千摩拉的鹿野院无月靠自己的死皮赖脸终于让菲尔戈黛特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是却不小心说漏嘴了自己和魈认识的事。 即使她很快找到藉口想要遮掩,菲尔戈黛特却仍是看出了她在撒谎,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在事后上报给凝光大人。 只不过她的面上依旧维持着平和的态度,并未揪着这一点不放,而是主动转移话题道:「仙人降妖除魔本就操劳,一些魔物弱小更是没必要让仙人出马。就像我们偶尔会在冒险家协会挂任务请人清理附近一样,能够有一个长期工当人是最好的。」 「还请您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吧,您点的菜很快就来。」 鹿野院无月点头,状似不经意间问道:「我可以去露台用餐吗?」 果然是冲着降魔大圣来的啊…… 菲尔戈黛特在心里嘆了口气,却仍是回道:「当然,本店并不限制客人的自由。」 如果降魔大圣不愿意的话,自然不会见她,只要闭门羹吃多了她就会死心了吧。 然而菲尔戈黛特的算盘打空了,在她特意亲自端着那份杏仁豆腐走上露台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年仙人已经出现在了鹿野院无月的面前。 第17章 杏仁豆腐 鹿野院无月来到露台的时候并不意外自己会看到这幅空无一人的景象。 魈向来不喜于人前现身,更何况他刚刚还伤了她,更不可能主动出现了,她需要找一个理由才能把魈引出来。 「魈上仙——」她喊出了那个名字。 鹿野院无月知道魈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明白他并不会真的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因此如果魈愿意的话,当她喊出这个名字他会出现的。 只是很可惜,魈并不情愿。 少年仙人依旧隐匿着身形,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不断喊着自己名字的样子,内心却是不解极了。 第29页 魈很清楚被业障侵蚀究竟有多痛苦,鹿野院无月那一瞬间难受的表情也做不得假,因此他才不明白为什么整个人明明都已经准备走了,却还是突然回头来找他。 直到鹿野院无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魈上仙,你可能误会了,我之前的失态并不是因为业障。」 魈很好奇,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说出这样可笑至极的谎话。 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拒绝鹿野院无月,而是坦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仍旧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着听她的解释。 尽管只是想要引他出来才说了这样的话,鹿野院无月却早已在心里打好了腹稿:「魈上仙,虽然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是妖怪,但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种族。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八重神子大人告诉我,我是稻妻早就绝迹的雪女一族,需要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只是稻妻没有这种环境供我生存。」 冰天雪地的环境…… 魈只能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龙嵴雪山。 所以这就是她从稻妻远渡璃月的原因吗? 「关于怎样去龙嵴雪山的地图我留下了,你应该看到了。」即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个,但魈还是这样说道,「所以你不需要来这里,更不需要来找我。」 「或许吧。」鹿野院无月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轻声道,「但是你看起来很难受……」 魈一愣。 见他没有说话,鹿野院无月鼓起勇气抬头看他:「魈上仙看起来好像是因为自己的业障影响到了我而感到难受。所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失态和业障无关,只是因为我长期在不适合自己的环境生活而有的后遗症而已,就像我一直苍白的脸色一样。这和魈上仙无关。」 她将真话和谎话杂糅在一起,编造出了这个理由,即使魈有验证的办法,也不会看出她是在说谎。 因此她毫不畏惧地对上了魈在顷刻间变得凌厉的眼神,朗声道:「我想,或许业障对我无用,魈上仙可以陪我验证这一点吗?」 鹿野院无月的话实在是太匪夷所思,让魈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气氛一时就这么僵住了,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菲尔戈黛特带着鹿野院无月的杏仁豆腐上来了。 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菲尔戈黛特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两位这是——」 还是鹿野院无月先反应过来,装作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主动接过菲尔戈黛特手上的吃食,笑道:「辛苦戈黛特老闆亲自把我点的东西送上来啦,非常感谢。」 嘴上礼貌十足,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客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菲尔戈黛特推了出去,丝毫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菲尔戈黛特就这样茫然地进来,又茫然地走了。 只是在拿到了自己点的餐之后,鹿野院无月却直接推给了魈:「魈上仙要尝尝看吗?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或许也会开心起来。」 魈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她的态度转变的太突然,让他还有些无所适从,甚至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被动地接过鹿野院无月推过来的东西,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杏仁豆腐……美梦的味道…… 望舒客栈的大厨言笑手艺很好,他做的这道菜更是魈最喜欢的。 只是他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奇怪起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样,他不是上一秒还在听鹿野院无月胡说八道吗,怎么下一秒就被投餵了? 而坚信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鹿野院无月则是相当满意地看着被她忽悠瘸了的魈乖巧茫然的吃着杏仁豆腐的样子。 只是虽然不想打破现在安静祥和的气氛,有些话却还是要说的。 在发现魈因为甜食有了些许的放松之后,她悄悄地坐近了些。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哪怕是魈也不能免俗,因此在注意到鹿野院无月的小动作时,他并没有出声阻止,更何况他也想知道鹿野院无月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抵御业障的侵扰。 尽管神之眼的持有者相比普通人来说抗性高上不少,但魈能看出来鹿野院无月的神之眼是假的,只不过个注入了元素力的装饰品而已。 就像甘雨曾夸赞过的八重神子的耳坠一样,也不过是神之眼的仿品。 稻妻民众的观念陈旧,这样的举措也只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罢了。 不过璃月仙家无数,大部分的仙人都没有外置的神之眼,而是一种更为特殊的内眼,像他这样的反而还是少数,或许稻妻的妖怪也是如此吧。 因此魈很好奇,鹿野院无月自认的抵御业障的能力到底是来源于神之眼还是雪女这一种族的特殊体质。 然而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提议。 用他人的性命来作为试探实在是太过卑劣了。 「不必再靠近了,就这样吧。」魈起身主动拉远了和鹿野院无月的距离,「无论你是不是有抵御业障的能力都和我无关。」 业障不会因为她的存在减少,他的痛苦也不会减免半分。 鹿野院无月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只是她也不好直说自己或许有办法帮他解决业障,更重要的是魈不会相信。 「至少我可以陪——」 「到此为止吧,无月。」魈打断了她的话,「到你该去的地方,你不是说过雪女一族必须生活在雪山上吗?既然你已经因此感到难受,就更应该去那里了,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30页 这下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鹿野院无月怎么也想不到,她最初编造出的那个藉口现在居然还成了魈用来拒绝她的理由。 只是还不等她想出别的藉口,魈就先一步消失了。 鹿野院无月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为他固执的性格而感到头疼。 「我不会走的。」她大声喊道,「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我已经和戈黛特老闆说好了,我解决望舒客栈附近的魔物,她为我提供住宿和伙食。总有一天,你会改变心意的。」 鹿野院无月不知道魈到底还在不在,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而她也确实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赖在瞭望舒客栈,每天三点一线的在卧房、露台、客栈外的丘丘人部落来迴转。 一日三餐顿顿不离杏仁豆腐,还仗着魈不愿意见自己直接带着杏仁豆腐就霸占了属于他的露台,恨不得当着他的面吧唧嘴给他看。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三天,系统终于坐不住了。 【你就打算这样耗着?】 魈有多固执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除了这样的方式,你还能想到别的接近他的办法吗? 一向端着傢伙难得着急起来,鹿野院无月反而淡定了不少,一边不紧不慢地洗漱,为待会儿就寝做准备,一边回她。 系统知道她对自己一直有所不满,因此并不介意她暗带嘲讽的语气:【别忘了你来璃月的原因是什么,如果继续在这里磨蹭下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龙嵴雪山?别忘了八重神子跟你说过什么。】 鹿野院无月当然没忘,只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难免对八重神子说的所谓恶化有些疑虑。 或许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然而系统还在语重心长地挑唆:【现在或许看不出来,但万一呢?你是我维持世界稳定的希望,我担心你的身体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鹿野院无月烦不胜烦,只好答应她明天一定会再採取别的措施才终于让她消停了下来。 没了系统的骚扰,鹿野院无月总算能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屋内静了下来,没多久就想起了少女平稳的唿吸声。 鹿野院无月睡着了。 只是她睡着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却悠悠转醒。 【好饿……】 【好难受……】 【姐姐……公主姐姐……】 …… 琐碎无序的声音被打断了,女人将食指抵至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不要着急,很快我们就能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园了。在此之前先保持安静,不要被她发现了——】 声音再次沉寂了下来。 而女人却仍在自顾自地说着:【食物还会有更多,你们的灵魂会越来越凝实,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再度回到这个世界……】 第18章 秘境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鹿野院无月总觉得自己有些精神萎靡,好像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无数的人围着她,他们在叫喊唿唤着什么,只是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她听不真切。 打了个哈欠,鹿野院无月不甚在意地伸着懒腰。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反正也只是个梦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鹿野院无月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言笑一早就准备好的杏仁豆腐在露台用完早饭,就尽职尽责地在望舒客栈附近巡逻,清扫那些遗漏的魔物。 在有些费劲地解决完望舒客门前那片滩涂上的丘丘人之后,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丘丘人越来越强了?而且他们和往常相比似乎也越来越暴躁了—— 鹿野院无月已经不止一次撞见过他们企图袭击附近的过路人,甚至哪怕是在碰上她的时候,都会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来,哪怕他们打不过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北方十里处,你心心念念的魈上仙来了。】 系统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鹿野院无月的思考,她一愣,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魈已经躲着她很久了,这次难得现身,她必须要抓到他,找到一个能和他拉近关系的机会。 鹿野院无月蹑手蹑脚地走近,以免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动了背对着她的那个人。 只是这份担心到底是多余了。 凑近之后,她就注意到站在丘丘人营地中的魈似乎正低头想些什么,而他的脚下是散落一地的丘丘人尸体。 哪怕她都快要走到他的身后了,魈也没有注意到。 这样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鹿野院无月顿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主动开口吸引他的注意:「魈上仙,你怎么在这儿?」 魈终于回神,眸子骤然缩紧,似乎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半晌才喃喃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其实这已经是他惊慌之下的明知故问了,因为菲尔戈黛特早就将鹿野院无月的情况和凝光的吩咐告诉过他了,她在这里的原因很容易看出来。。 鹿野院无月当然也知道这只是他在惊吓之后脱口而出的无意义的话,因此并没有拆穿,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丘丘人的身上:「魈上仙一直在清理附近的魔物吗?」 明明菲尔戈黛特跟她说过望舒客栈附近的这片区域不会由魈负责啊…… 第31页 所幸的是魈摇了摇头:「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而已。不过,近期你最好不要再靠近这块地方了。」 「为什么?」鹿野院无月不解。 「你应该也发现了,近期附近的魔物躁动不定,危险性在上升,以你的实力还是不要涉险的好。」魈解释道,「这些异变由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解决。」 鹿野院无月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是业障吗?」 「是。」 即使魈的神色不变,但鹿野院无月总觉得他那双金眸里藏着数不尽的落寞。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诸行无常,一切皆苦。夜叉的意志,从不与同情和泪水为伴。」 魈不喜欢鹿野院无月现在看他的眼神,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子可悲。 所谓业障也不过是他累世罪业的代价,只是没想到近些年会恶化的这么快,到了如今甚至还影响了附近的生灵,他自当反省。 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此他只道:「如果你不想被牵连的话,就离我远些。我还要去清理附近一处妖邪气息浓厚的洞天,先行告辞了。」 鹿野院无月却喊住了他:「带我一起去吧!」 她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说出这种话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她能看出来魈的状况很不好。 本就因业障缠身而痛苦不堪,又因为自身原因牵扯到了其他人,魈的心境不稳已经到一种肉眼可见的地步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必须跟着他,至少还能靠系统帮他压制一下业障。 此时鹿野院无月的眼神就和当初在露台上说她绝对不会走时一样,足以让魈看出她究竟有多么坚决。 已经见识过她一旦决定了无论如何也会达成目的的执拗,魈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拒绝了,她也会偷偷跟上来。 到时候要是发生点什么,他或许会来不及救人,还不如把人放在身边来得省心。 「……跟上来吧。」 * 鹿野院无月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以自己只想摆烂咸鱼的性格,实在是干不来主动出击这样的事,对冰元素的掌控修习自然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过。 除了凝几枚小冰锥砸人,和鹿野院先生教给她的几招防身术,她几乎没什么进攻的手段,倒是护盾回血之类的招数钻研出了不下十种。 这次跟着魈进入这个秘境她也没打算打前锋,而是决定做个老老实实的后勤。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是这么点小小的心愿,这该死的秘境都不打算帮她实现。 两人刚传入洞天,鹿野院无月就发现魈的身影不见了。 她知道有些秘境会在入口处做手脚,将进来的人分别传送到不一样的地方逐个击破,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倒霉地刚好遇上了这种。 秘境内黑气缭绕,几乎遮住了鹿野院无月能看见的所有区域,除了脚下的这一小片地方,她完全看不到别的。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只有待在原地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魈肯定会来找她的。 只是鹿野院无月是来帮忙的,怎么能坐以待毙反等魈来救她? 至少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显眼起来。 鹿野院无月从随身的小挎包里翻出了火摺子点亮,不过这秘境里的黑雾实在是太过浓重了,这一点光几乎没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反而还招惹了其间的邪祟。 耳边响起魔物的嘶吼,但因为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被困多久,鹿野院无月选择了最节省体力的方式。 她张开了冰盾,而后走近了黑雾中。 黑雾中的满是表情狰狞的魔物,不止是丘丘人之流,还有不少幼年龙蜥、史莱姆之类的,不过目前来看没有能威胁到她的。 鹿野院无月放心了不少。 即使火光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她也没有选择熄灭,而是无视了那些朝她冲来却也伤不到她分毫的魔物们。 她摸索着选择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景色突然有了变化,魔物的踪影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横陈的尸体。 腥臭的血流了一地,却反而让鹿野院无月松了一口气。 除了魈,她想不到这秘境里还会有谁能留下这种痕迹了。 她加快了脚步,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仙人戴着傩面,手中的和璞鸢在起落之间轻松收去了身边魔物的性命。 「魈上仙!」鹿野院无月小跑着到他身边。 见到她安然无恙,魈显然松了口气,只是语气还有些严肃:「下次遇上这种情况不要乱跑,这地方邪祟丛生,待在原地等我来找你。」 不过眼下不是说教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这个秘境的核心,彻底斩灭这里妖邪再生的可能。 两人决定继续深入。 只是或许是担心同样的事再次发生,这一次魈并未选择和她保持距离,反倒站得很近,是一个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距离。 因此在岩丘丘王从身后袭来的那一刻,魈几乎是立刻就带着她闪避到了安全的地方。 对于鹿野院无月来说强大无比的丘丘王 在魈的手底下却走不过三招。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的时候,她也被放下,魈却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32页 ——那只手刚刚放在了鹿野院无月的后腰上,为了保护她。 鹿野院无月猜魈是担心业障会通过两人相触的地方侵蚀她,生怕他这时候钻牛角尖,立刻道:「我很好,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我知道。」魈收回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们走吧。」 鹿野院无月低着头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却是愣愣的。 为什么她刚刚好像看到魈的手透明了一瞬? 她强忍惧意定了定神,再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是看错了吗…… 不。鹿野院无月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她到底是为什么会那么确信眼前的傢伙就一定是魈呢? 在秘境刻意将他们分开了的情况下,再安排一个和魈一样的人来接近她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说到底这只是鹿野院无月的猜测,哪怕确定了眼前这傢伙来者不善,她夜不能轻举妄动。 刚才的岩丘丘王已经让她意识到自己最开始究竟有多幸运才没有碰到这种足以威胁到她性命的傢伙,既然刚刚「魈」出手保护了她,至少也能证明在他达到目的之前她还是安全的。 鹿野院无月不能轻举妄动。 在真正的魈找过来之前,她必须活着。 第19章 惊惧 鹿野院无月始终保持着警惕,但是眼前这个带着傩面的傢伙实在是太过正常了,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其他,几乎都和魈一模一样。 时间久了,就连她都开始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看错了。 直到她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感到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注意到这一幕的「魈」体贴地道:「停下休息一会儿。」 鹿野院无月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不用,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了而已,但不至于停下来休息。」 「魔物不会因为你休息一会儿就跑完。更何况你只是个普通人,连轴转除了让你更累没有任何好处。」 「魈」不容置喙地做了决定:「睡吧,我守着你。」 他不只是简单说说而已,甚至直接动手帮她清扫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地方。 鹿野院无月没有办法,又担心自己再拒绝下去会引起他的怀疑,只好乖乖地在那个地方躺好。 只是她也没有心大到就这么睡着,而是尽力控制自己的唿吸保持平缓的频率,伪造出一副慢慢睡熟了的样子。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没多久,她突然听到「魈」开口了—— 「无月,你睡着了吗?」 鹿野院无月能感觉到原本还坐得离她有一段距离的「魈」靠近了些。 温热的吐息落在了她的耳畔。 鹿野院无月心跳如擂鼓,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睁眼,但她还记得自己是在装睡,哪怕「魈」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还是极力忍耐着不露出破绽。 那只手渐渐下移,指尖划过了她的脖颈、后腰…… 她听到那人喃喃自语:「后颈、腰窝……到底哪里才是你的弱点呢?」 为什么要找她的弱点? 鹿野院无月虽然自认不算孱弱到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对「魈」来说杀她或许也只会跟杀鸡一样简单。 这样天堑之别的差距,「魈」何必要特意来找自己的弱点呢? 她突然想到「魈」的手变透明了的那一幕。 鹿野院无月记得那只手确实是刚刚才扶在了自己的腰上,而他口中的后颈也是在之后的几次战斗中他碰到过的。 原本以为他是情急之下无意触到的,现在看来恐怕是故意试探。 只是是在试探什么呢?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的时候,「魈」仍在继续着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你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特殊,这么的——」 他像是要说出什么很重要的话一样,鹿野院无月连忙竖起耳朵,指望着从他这里知道答案。 然而「魈」却突然住嘴了。 漫长到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是他的一声轻笑:「真的睡着了啊?」 鹿野院无月刻意稳住的唿吸差点因为他的这么一句话破功。 原本还以为是在放松之下无意说漏嘴的关键信息,下一秒却突然发现这傢伙好像是在诈自己,甚至就连他刚刚说的那些东西究竟是真是假也多了几分疑云。 鹿野院无月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或许「魈」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才会用这种方式试探她,如果她再继续留下去的话,等那个所谓的弱点被找出来的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因此,在又一次碰到棘手的魔物,「魈」想要带着她的时候,她率先后退了一步。 「总是拖累魈上仙难免过意不去,我可以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的!」鹿野院无月甚至还特意展开了护盾,示意他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魈」似乎笑了一下,但等她再看的时候又好像没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 鹿野院无月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但错过这次,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机会逃跑了。 因此,她头也不回地躲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 「魈」这才看向了不远处的三位丘丘王。 虽然这类魔物对于他来说依旧是小菜一碟,不过数量足以弥补实力的部分差距,让他这一次花了一些时间才终于解决掉它们。 第33页 「解决了,走吧。」 没有得到回应,他缓步绕到了那颗巨石的身后,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居然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果然没睡啊……」 「魈」的金眸中闪过一抹翠绿,感应着秘境中的情况,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正在极速向某处奔去的鹿野院无月,以及离她不远的某个傢伙。 他嗤笑一声:「运气还真好。」 * 鹿野院无月没敢点亮火摺子,只开着盾选了一个方向埋头狂奔。 大部分的魔物都有着移速缓慢的缺点,即使被她发出的声响吸引了,追不了多久也会被甩掉。 她确实像「魈」说的那样运气好,至少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遇上任何一个足以要了她的命的魔物。 直到她突然意识到耳边魔物的嘶鸣渐渐消失了。 鹿野院无月徒劳地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然而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过分的寂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让人惴惴不安,因此当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你……」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跑了,魈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闪身挡在她面前,「这里很危险,不要乱跑。」 鹿野院无月剎车不及,一头栽到他的怀里。 魈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结果就是下一秒没了支撑的某个傢伙摔到了地上。 「……抱歉。」他憋了半晌,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略带愧疚的话让鹿野院无月终于意识到他似乎不是那个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追过来的「魈」,只是她还是有些怀疑,忍不住站在原地警惕地打量着他。 难得的冷漠态度让不知内情的魈仿佛被刺了一下,抿着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鹿野院无月总觉得听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 这让她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犹豫地喊道:「……魈上仙?」 「嗯。」 鹿野院无月点亮了火摺子。 眼睛先是适应了一下许久未见的光亮,才转向了眼前衣物沾上了些许血污的少年仙人。 鹿野院无月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空荡荡的腰侧:「魈上仙,你的面具呢?」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魈愣了一下:「不知道。」 种种迹象似乎都映证了他的身份,鹿野院无月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似乎有些伤人,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看到了,面具——另一个魈上仙——」 说曹操曹操到,佩戴着傩面的「魈」姗姗来迟。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人分站在鹿野院无月的两边,一方是瞬间警惕起来,另一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诡异的笑。 鹿野院无月立刻躲到了已经握紧了和璞鸢的魈的身后。 「你们已经叙完旧啦?」后来的傢伙颇为苦恼地皱着眉,「我还以为要让你相信他还得费一番功夫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我还挺期待和他一起站在你面前,看你崩溃地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魈的场面呢。」 十足的恶趣味。 鹿野院无月一阵恶寒。 不过魈的存在让她有了底气,鼓足勇气问道:「你是谁?」 「你们闯到了我的家里,难道还猜不出我的身份吗?」他笑笑。 对于这地方,鹿野院无月只有一个了解,那就是被魈的业障侵袭的魔物的大本营,如果这里是他的家,那他是什么东西? 她心里有了猜测,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魈。 「是我的业障。」 魈的回答告诉了她答案,只是除了这一句他没有再解释其他的了,而是提枪和业障化身对上。 业障是无法彻底斩灭的,但打散他至少可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出来作恶。 业障化身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论实力而言,他是比不过魈的,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他可有太多的「帮手」了。 数不清的魔物在不知名的召令下向这里聚拢,魈下意识看向了鹿野院无月,见她的护盾足够庇护她的安全稍稍放心了些。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些魔物才能真正安全下来。 业障化身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趁着魈一时腾不出手来管他的当口悄悄潜伏到了鹿野院无月的身边。 不过他倒是没想着要偷袭,毕竟如果他真的下手,魈恐怕就会调转矛头率先来解决他。 只不过身体上的侵扰可以避免,精神上的骚扰也不是不可以。 业障化身抬手屏退了鹿野院无月身边的魔物。 他一步步的靠近,几乎每一步都让鹿野院无月心尖一颤,紧张得不行。 直到离她仅有一步之远,业障化身才停下了脚步,轻啧一声:「你到底怕不怕我?」 鹿野院无月怕得不行,又忍不住觉得他莫名其妙。 业障化身当然也看得出来她的表现分明是怕的,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找不到这人精神上的薄弱点? 「恐惧是人类最好利用的感情,它会让人类本就脆弱的心神开出一道口子,让邪祟有可乘之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怕归怕,却完全不给人空子钻的样子,简直就像——」 第34页 「是在耍流氓一样。」 第20章 傩面 业障化身的语气委屈极了,像极了质问渣男的怨女。 鹿野院无月听得一头黑线,不过至少能搞明白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了。 再结合系统之前说的她身体的特殊性,业障似乎是想把她的身体占为己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机会,才想着用各种方法吓她,包括之前可以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以及层出不穷的魔物。 只是为什么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系统,是你在帮我吗? 【我早就说过了,他很喜欢你,喜欢到想吃了你。】系统笑笑,只是那笑里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鹿野院无月原本以为她说这话时只是谜语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哪知道居然突然变成了写实派。 【不过别担心,我总不会让他真的把你吃了的。】系统应下了那一份功劳,【至少现在,你是安全的。】 「不过可惜,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我都没有机会再来找你玩了。」业障化身耸耸肩,走近几步。 鹿野院无月立刻警惕地盯着他。 不过显然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她的这点警惕对于业障化身来说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情调,甚至就连她费力凝结出的护盾对他来说也只是轻轻一碰就碎的小玩意儿。 业障化身毫不费劲地踏入了她的护盾内部,鹿野院无月甚至没有逃跑的机会就被他挟持了。 不过—— 业障化身睨了一眼身后已经发现了这一幕正在赶来的魈,到底没准备动手,而是将脸上的傩面摘了下来盖在鹿野院无月的脸上。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倒要看看是你先吃了我,还是我先吃了你——」 傩面摘下的那一刻他似乎也放弃了徒劳的伪装,金眸在瞬间被翠色浸染,红衣覆身。 红魈看向已经赶到了的魈,唇角上扬:「你可要看好这傢伙呀,要是落到我手里了,可就成了我的小点心了。」 语毕,他直接消失了。 业障这东西本就来无影去无踪,除非他自己出来刷存在感,不然就连魈也找不到他。 只不过现在魈的关注点也不在他身上,而是鹿野院无月。 他皱着眉看向后者:「没事吧?」 鹿野院无月摇了摇头:「他似乎没打算对我做什么,又或者暂时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在魈还因为她的话疑惑之际,她把之前红魈告诉她的一併说了出来,思考了会儿总结道:「看情况至少现在我还是安全的。」 魈倒觉得不尽然:「他已经盯上你了,以防万一这段时间你最好待在我身边。」 原本是希望避免和她接触,减少业障对她的侵蚀才一直躲着她的,没想到最后却演变成他主动将人带在身边。 业障的那句话,到底是忠告还是谶言…… 魈总有种命运所定的感觉。 不过至少现在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鹿野院无月遂愿了,他也确定了业障对她的确难以造成影响。 尽管最近堪称是多灾多难,但目的实现了,鹿野院无月自然难掩欢喜。 这份喜悦也感染了魈,让他莫名有些耳热,连忙清了清嗓子,道:「走吧,此处的魔物已经悉数解决了。」 虽然只是为了阻止他,不过红魈将这些魔物聚集起来的行为倒也方便了魈清扫他们,眼下也节省了很多在整个洞天秘境内搜索的时间。 只是从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来看,像这样的地方恐怕还有很多,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 鹿野院无月摘下脸上的傩面,想要递还给他:「魈上仙,面具……」 「拿着吧,此物可避妖邪。」 魈没有接,而是将伸手傩面挂在了她腰间。 * 出了秘境,两人便一道回瞭望舒客栈。 「戈黛特老闆!」鹿野院无月打着招唿。 「可算是回来了。」菲尔戈黛特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板着脸说教道,「这是去哪儿了?昨天出门前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一整天。下次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要扣工资了。」 鹿野院无月有些懵:「昨天?」 秘境中黑气缭绕,难以分辨时间,怪不得她总觉得又累又困,原来已经整整两天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菲尔戈黛特正准备再说上两句,以免下次鹿野院无月突然没影了,让他们不好向凝光大人交代,却又瞧见了跟在鹿野院无月身后刚刚走进来的魈。 刚到嘴边的话立刻顿住了,她喃喃道:「魈上仙也在啊……鹿野院小姐昨天是跟您在一起吗?」 魈淡淡地点了点头。 菲尔戈黛特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眼睛一瞥,又看见了挂在鹿野院无月腰间的傩面。 孤男寡女、两天一夜,甚至连定情信物都有了…… 一些奇奇怪怪的脑补塞满了她整个脑子,顿时让她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眼睁睁地看着鹿野院无月追着准备上楼的魈去了,甚至还伸手扯住了某人的袖角。 「唉。」菲尔戈黛特无奈地摇摇头。 都说烈女怕缠郎,想来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清清冷冷的魈上仙恐怕也受不住一直追着他不放的鹿野院无月,只是他们俩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第35页 她在这儿八卦,另一边的两人则是已经上了露台。 尽管已经被批准了跟在他身边,但最终目标不仅仅是这个,而是尽量靠和魈的接触,吸引他体内业障的鹿野院无月依旧不忘趁各种机会试图和他贴贴。 刚刚的抓衣角只是个试探,而魈并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 现在她正尝试着站得离魈更近一些,不过很可惜,这样的动作似乎是太明显了,魈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鹿野院无月点到为止,不等他说什么,就立刻回退了一段距离,还不忘转移话题道:「那个秘境究竟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魈果然不再纠结这件事,回道:「像这种无主的秘境璃月有很多,偶有魔物闯入将其当作据点实属正常,只是没想到这一点会被业障利用,也算是无妄之灾。」 他垂着眸子,看上去似乎有些自责。 不过魈并非是这种伤感春秋的人,很快恢復了以往的神情:「我会尽快探明像这样的秘境到底还有多少和它们的具体位置,上报七星这里的情况,以免有无辜者误入其间。」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七星的名号,鹿野院无月还觉得有些新奇,不过也是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线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身为穿越者的失职不外乎如此了,况且系统还说过需要她接近旅行者。 她正想旁敲侧击地从魈这里问出点什么,却注意到有一只小小的麻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落在了魈的肩膀上。。 魈将它拿在手中,似乎按到了哪里,麻雀口中突然吐出了无奈的女声。 「降魔大圣,自上次事了,甘雨不知为何总是闷闷不乐,近来更是告诉我她打算归隐绝云间,可我瞧她分明是不想的……唉,不说了,总是她央求我为她安排仙人的修行,还请你一併帮忙。」 鹿野院无月好奇地看着已经开始重复这番话了的小麻雀,忍不住询问:「这是?」 「是仙家机关。」魈将它按停,解释道,「这是留云借风真君做的机关鸟,常被她用来传递消息。」 鹿野院无月瞭然地点点头:「所以刚刚的就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吗?听上去好像是个大美人!」 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那位鲜少以人形现身,本体是只巨大的仙鹤,只好先放弃这个话题,道:「甘雨是她的弟子,也算是我的一个小辈,必要时帮扶片刻也是应当的。」 他将这些话录入机关鸟中,放它回去告知留云借风真君自己的打算。 做完这些之后,魈看向了鹿野院无月:「时候不早了,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鹿野院无月确实是累了,只是她担心自己睡了,早就习惯了日夜劳碌的魈反而会连夜去搜寻业障秘境的痕迹,连忙拉着他问道:「魈上仙呢?」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魈只以为她是被业障化身给吓到了,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安抚道:「睡吧,我守着你。」 鹿野院无月:? 鹿野院无月:! 她的脸瞬间涨红,同手同脚地下了楼,直到迷迷煳煳地躺上床了,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 没办法,天然撩清冷系美少年谁能顶得住啊? 第21章 旅行者 洞天秘境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业障化身扎根已久,哪怕魈已经极力寻找,找到的大多数也不过是些普通的秘境。 红魈似乎有所收敛,那些被业障侵蚀的魔物近期也少有在外行走的情况,难以为魈的探查工作提供线索。 魈只能偃旗息鼓,暂且先将甘雨的事提上行程。 同留云借风真君敲定了时间后,他就带着鹿野院无月赴约了。 「既然是魈的小辈……那么那位甘雨小姐是新生的仙人吗?」 陪同魈一起前往绝云间时,鹿野院无月想起了前几日中道奔殂的打探消息的事,干脆趁这时候问起来。 魈摇了摇头:「甘雨算不得正统的仙人,而是仙兽麒麟与凡人的血脉。以往作为仙人和凡人的枢纽,在璃月七星的手下做事,只是不知为何如今有了归隐的想法。」 鹿野院无月倒是能理解:「毕竟是仙兽,哪怕也有凡人的血脉,恐怕在人群中也难以找到归属感吧。」 就像她小时候经常会因为没有父母被欺负一样,虽然两者不能一概而论,但总归是有些共同点。 「或许吧。」魈不置可否。 讨论间,绝云间已经到了。 四周山峰矗立,耸入云间,仿佛有一层白雾缭绕,似纱一般缠绕眼前,耳畔伴着鸟鸣与水声。 鹿野院无月嘆为观止:「不愧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对于这般美景魈早就熟视无睹了,只是看到她这么惊嘆的模样,竟也恍惚觉得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景色。 他介绍道:「此处是削月筑阳真君的住处。只是仙人的隐居之处众多,例如理山叠水真君的洞府位于琥牢山,留云借风真君的住所在奥藏山,这三个地方的景色各异,皆是不错。」 魈本想说等业障解决之后,鹿野院无月就可恢復自由身,不必拘束在他身边,那时自然可以四处看看,只是业障困扰他千年,若他真的有办法,又怎么可能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鹿野院无月注意到了他渐渐压低的声音,连忙接过话茬,欢快地道:「既然这样,要是日后有机会的话魈上仙不妨带我去看看吧!」 第36页 见他不回话,她又道:「说起来像绝云间这种仙人居住的地方,真的允许凡人踏足吗?」 「凡人中想要寻仙问道者数不胜数,屡禁不止的次数多了,仙人也就不再禁止他们来了,只是想要见到真正的仙人还是需要些机缘。」魈解释道。 「就像那个人一样?」 鹿野院无月的提问让魈忍不住蹙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一个陌生的青年正左顾右盼着想要找到上山的路。 「或许吧。」魈向来不喜应付人类,因此除了这简单的三个字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转而对鹿野院无月说:「该走了,和甘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鹿野院无月连忙跟上。 只是他们来的准时,另一方却未能按时赴约。 鹿野院无月原本还因为不想打扰他们选择离得远远的坐着,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没有瞧见有人过来,她也就忍不住了。 她走到魈身边,打算同他多聊聊。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远远传来了一阵女声:「魈上仙,我们来啦!」 鹿野院无月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了金髮少年的眸子。 【祝贺你,在命运的牵引下你们终于见面了。】 系统略带调侃的声音被鹿野院无月自动忽略。 她表情自然地扭头,仿佛只是看见了个陌生人一样,将视线转向他身旁活跃地招着手的小傢伙身上。 派蒙也注意到了她,好奇地围着她询问:「咦?魈上仙的身边是没见过的人呢。你也是来帮甘雨修行的仙人吗?」 魈轻咳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也成功制止了派蒙对鹿野院无月的骚扰。 「迟到了四分之一个时辰。」魈的语气平淡,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让甘雨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刚才在留云借风真君那里,我——」 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无需向我解释,也没必要相互谅解,我只是受人之託来助你修行罢了。」 迟到的三人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就像被老师批评了的学生一样乖巧地站在原地,安静地听他的吩咐。 鹿野院无月鲜少见到魈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两人初见的时候,魈就是这副模样,只是在发现自己误会她了之后面对她时总是带着些愧疚,说话时自然委婉不少。 更别说之后发生的种种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不少。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尽管不想搭理那个总是说话说一半的系统,鹿野院无月还是决定按照她当初说的那样同旅行者接触。 甘雨已经按照魈的安排去修行了,空似乎并未打算跟随,而是朝这里走来。 「魈,好久不见。」 魈颔首:「旅行者,没想到你居然会和甘雨一起来这儿。」 空爽朗地笑了笑:「嗐,只是因为在璃月港的时候遇上了百闻百识和百晓她们三个,替她们来绝云间看看甘雨。」 鹿野院无月不解:「既然这么多人想着甘雨小姐,她又为什么打算归隐呢?」 「这位是——」 「你好,我是鹿野院无月,现在暂时在魈上仙身边帮忙。」她简单地将自己和魈的关系概括了过去。 空和派蒙也互报了姓名,而后解释道:「甘雨似乎误以为凝光安排她来绝云间传信是为了委婉地劝她离开。自从上次大战之后,仙人决定将璃月交由七星管理,由璃月百姓作为监督之后,她就陷入了迷茫,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干什么了。」 鹿野院无月还记得这段剧情,似乎已经是璃月的终章了,也就是说旅行者在璃月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很快就要前往稻妻了? 【是啊,你还有很短的一段时间能够和他套近乎,不过我有个办法能够把这段时间再延长一些——】 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层岩巨渊吗?】 第22章 访仙者 鹿野院无月当然记得。 应该说,和魈有关的事她都记得。 只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层岩巨渊的剧情「荒梦藏虞渊」应该是在旅行者从稻妻回来之后才开始的。 她正思考着系统提起这件事的用意,那一边魈已经就甘雨的事结束了和空的交谈。 「归隐不适合她,若是可以的话,或许带她回璃月港看看才能让她摸清自己的内心。」 空对他的话表示贊同:「我会和她说说的。」 只是结束了这段对话之后,气氛突然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其实两人本就没有那么熟稔,毕竟也只是在望舒客栈搭过话以及前一段时间携手击退了魔神奥赛尔罢了,私下的交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眼下没了共同话题自然只能沉默。 生性活泼的派蒙焦灼地围着空飞来飞去,后者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倒是魈习惯了这种气氛,安静地在旁边站着,只看着不远处的甘雨修行。 少年仙人遗世而独立的模样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为了顺便套套近乎,鹿野院无月自觉承担起了调和气氛的工作。 「说起来,我在稻妻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旅行者的大名了呢。」她决定先靠夸夸来迷惑对方,「神秘的金髮少年,和他身边的白色小傢伙,居然帮助蒙德解决了风魔龙!」 第37页 派蒙是最先受不了这种温柔攻势的,马上就晕乎乎了,追着她问:「真的吗?我们的名声居然都已经传到稻妻去啦!嘿嘿,空,你快看,我们是大英雄诶!」 空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 只是和没有半点心眼的派蒙比起来,他并没有轻信鹿野院无月的话:「骑士团的大家和迪卢克老爷才是其中的主力,我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不过之前听说稻妻的雷电将军下了锁国令,我还以为稻妻会与世隔绝呢,没想到居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鹿野院无月丝毫不憷他这番隐隐带着质疑意味的话,依旧笑着回道:「怎么可能真的与世隔绝啊,偶尔还是会有商队来稻妻进行贸易的。不过这些事情还是我哥哥告诉我的,他叫鹿野院平藏,目前在社奉行工作。」 反正鹿野院平藏不在这里,她尽情地把锅甩到了他身上。 暂时没有从她的话里看出什么不合理的话,空姑且相信了她的话,毕竟是魈上仙带来的人,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人。 不过说到稻妻—— 派蒙在他耳边小声地提醒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好下一站要去稻妻了,不如问问她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 空也是这么想的。 而对面被问到的鹿野院无月则是苦恼地皱着眉:「我并不是在稻妻城长大的,而是比较偏僻的小岛,恐怕我能提供的有用的情报很少。」 她把自己在平藏那儿暂住一段时间的见闻详细地说了出来,而后补充道:「你们要是想知道更多东西的话,最好去问竺子,我是和她一起来璃月的,只是途中出了事情我们俩才分散了。竺子是从小就在鸣神岛长大的,肯定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哪知道她刚说完,派蒙和空就面面相觑,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派蒙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原来你就是竺子小姐提到过的那个朋友啊——」 其实前两天两人听说了璃月港有位稻妻来的竺子小姐之后就去问过她了。 在离开的时候竺子还顺便拜託了空帮她留意一下自己的朋友,要是碰到了就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情况,结果没想到因为稻妻人的名字又长又拗口,他们一时间忘记那个朋友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哪怕鹿野院无月就站在他们面前都没能认出来。 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几人的关系显然亲近了不少。 魈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熟悉了之后的闲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好甘雨的修行已经结束了,提着弓走到了他们身边。 「您布置的修炼我已经完成了。」 魈颔首,只是语气依旧冷硬:「无需向我报告,你所想要的他人评价,无益于修炼本身。」 甘雨一副受教的模样。 派蒙悄悄吐槽道:「魈上仙说话总是这么不客气呢……」 空贊同地点头。 明明说话的方式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鹿野院无月总觉得魈的心情不太好。 「明日我会继续提高修炼的难度,你要——」魈突然止住了话头。 在场的几人疑惑地抬头看他。 魈短促地嘆了口气:「麻烦的傢伙。」 一身青衣的青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一瞧见他们立刻兴奋地喊道:「天吶!帝君在天之灵保佑,我终于见到仙人了!」 鹿野院无月认出他就是自己不久之前在绝云间见到的那个傢伙,没想到居然已经找到这里了吗? 她注意到魈的眉心微微蹙起,似乎并不情愿和这样的傢伙打交道,尤其是在那位名叫「辛程」的傢伙自报家门之后,顺口熘似的报出了一大串保佑财运、保佑恋爱之类的话后。 而这下已经不仅仅是魈了,就连最随和的派蒙都生气地抱怨道:「什么啊!这不是把仙人当成许愿机了吗!」 和他们相比,作为一个在人堆里长大的妖怪,鹿野院无月当然最了解这样的傢伙,索性站出来替他们应对。 她挡住了辛程像打量什么宝物一样的视线,语气严肃地道:「抱歉,这位辛程先生,任何事情都没有捷径可走,不劳而获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哪知道辛程并不在意她。 甘雨的头上生有双角,一看就不是正常人;魈则是自带气场,看着就像什么了不起的傢伙;就连空和派蒙看上去都不一般极了,只有她看着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辛程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访仙者,语气也不客气了起来:「要是真的没用的话,你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也是想要仙人保佑才来到绝云间这种地方的吗?」 他不止是嘴上说说罢了,甚至还动手将鹿野院无月一把推开。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的鹿野院无月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到地上,幸好魈出手扶住了她。 见到两人亲近的模样,辛程立刻有些后怕,担心魈会因为刚刚的事记恨自己,立刻先发制人地嚷嚷起来:「什么啊,我根本就没用力好吧?你这傢伙怎么自己倒下去了,不会就是想靠这种办法得到仙人的青睐吧?真是噁心!」 见魈不说话,他立刻看向最面善的甘雨,求助道:「这位仙人一定也看到了吧?您可要帮帮我呀!一定是她想要污衊我!」 他敢肯定以刚刚的角度甘雨绝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毫不顾忌地倒打一耙。 第38页 甘雨确实没有看见,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鹿野院无月能感觉到魈扶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似乎在强忍怒意。 她安抚地按住了魈的手,转头对着辛程道:「辛程先生,你不会真的以为仙人就能无条件地实现你的愿望吧?」 她决定让这傢伙吃个教训。 有些事情仙人不方便出面去做,但她可以。 辛程不满地道:「仙人不就是该无所不能的吗?如果连我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凭什么叫做仙人?」 闻言,派蒙几乎气得想要冲上来打他了。 鹿野院无月却不紧不慢地露出了倨傲的神色:「仙家的名号是千万年前的魔神战争中为了守护璃月的百姓靠生死厮杀打出来的,到了如今居然成了一个轻飘飘的,只是为了方便你们求仙而有的称唿?真是可笑。」 「要我说你根本不配站在我面前同我对话。」 辛程被这句话激得一怒,只是这怒气还没发泄出来,下一秒却被鹿野院无月手中凝结出的冰花钉在了原地。 他才惊觉自己刚刚居然看走眼了,下意识把露了这么一手的鹿野院无月当成了真正的仙人,厚着脸皮谄媚地笑笑:「那您——」 「恋爱、财运、仕途……你的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只要你能让我觉得你有站在我面前的资格。」 在辛程眼中,真正有本事的仙人就该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只有骗子才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为了从他那里骗钱。 已经被骗了很多次的辛程如是想到,立刻毫不犹豫地应下了鹿野院无月的话:「您说我要怎么才能证明?」 「西方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处小亭子,那里有一个丘丘人正在纳凉,如果你能把它的面具带给我的话,我就姑且认可你的实力。」 尽管丘丘人已经算是比较弱小的魔物了,还只有一只,但辛程还是犹豫了。 见状,鹿野院无月添把火道:「你既然都走遍了这么多个地方才遇上我们,现在离实现愿望只差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到吗?像你这么没用的人哪怕给你了想要的东西,恐怕也留不住吧?」 被这么一激,辛程果然上当,咬牙答应了她的要求。 而鹿野院无月的身后,空和派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有好戏看了」的信号。 第23章 无知者 经验老道的冒险家都知道,对于丘丘人来说面具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有时候它们宁可和你拼命,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面具,辛程要是真按鹿野院无月说的那样去做,恐怕得遭一番老罪。 看着辛程浑然不知的背影,派蒙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 不过鹿野院无月也只是打算小小地教训一番这个无礼的傢伙而已,并不想他因此丧命,自然准备跟在后面看准时机救人。 她冲着魈眨眨眼:「我可不是会任人欺负的傢伙!再说了,那傢伙居然敢把仙人当成许愿机,怎么能不好好教训一下?魈上仙放心,以后这种难搞的傢伙都交给我吧!」 魈这才意识到她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擅长应对这种人,才会选择主动对上辛程的。 他茫然地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 正犹豫的时候,鹿野院无月已经笑着道:「魈上仙在这里等等,等我把那个讨厌的傢伙处理好了就回来。」 魈将出口的话又被堵回了嘴里:「……嗯。」 只是鹿野院无月刚跟他说完等等的话,下一秒就招唿起一脸感兴趣的空和派蒙,就连甘雨也没落下,三人都被她拉着一起走了。 魈:? 被迫一个人留在原地的魈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是既然鹿野院无月这么安排了,尽管心里郁闷,他还是乖巧地留在了原地等他们回来。 只不过鹿野院无月那边其实只是想着他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才特意让他在这边等自己而已,叫上旅行者也是为了方便在之后和他聊聊而已。 几人躲在后面,看着辛程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从丘丘人那里搞到面具的样子。 这傢伙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竟然在旁边看了很久,似乎是打算等到丘丘人自己自己把面具摘下来再去偷。 只是他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真的等太久了,仙人们会直接离开,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动手抢。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丘丘人,可对他这种一心只想着不劳而获,从来没有努力过的傢伙来说还不可战胜的。 辛程被丘丘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要不是鹿野院无月看情况差不多了出来救人了,他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见到鹿野院无月轻松地把丘丘人解决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捡起地上掉落的破旧的丘丘人面具递给她,直接来了一出借花献佛的戏码——用的还是佛自己种的花。 「咦惹,他是真的完全不要脸诶。」派蒙嫌恶地吐槽道。 鹿野院无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整这齣,当即拒绝了他递过来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真是个擅长投机取巧的人。」 辛程此人本事不大胆子却大,就连脸皮都比常人厚上不少,闻言还以为鹿野院无月是在夸他有脑子,腆着脸又把面具递上来:「仙人,您看现在能不能实现我的愿望了?」 而他询问的对象却只是轻轻一笑。 第39页 寒冰立刻攀延而上包裹住面具,吓得辛程直接把面具丢到了地上。 鹿野院无月打了个响指,寒冰应声而碎,连带着其中的面具也碎成了一片片。 「你!」辛程咬牙切齿。 空、派蒙和甘雨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你以为世界上真的有免费的东西吗?」鹿野院无月将碎片踩在脚下,神色冰冷。 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露出了自己兇狠的一面。 不想让魈过来也是因为这个,柔弱无助的形象实在是太好用了,魈上仙总是忍不住对她多几分关照,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这个形象破灭。 鹿野院无月扯住辛程的领子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冰棱锐利的那端直对他的眼睛:「既然你没能拿到面具,那我之前说的自然做不得数了。凡事皆有代价,你所求的仕途财运,你是否愿意用你的双眼来换呢?」 辛程瞳孔紧缩,惊惶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同情他。 空只是看着鹿野院无月彪悍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我的朋友啊……她的脸色总是很苍白,一副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虽然有时候嘴巴会比较毒,不过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竺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迴响,空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却是一头黑线。 你们稻妻人……都管这叫温柔的吗? 显然,鹿野院无月的这一手惊到了所有人。 辛程慌乱地挣扎着,只是鹿野院无月虽然看上去柔弱,到底也不是普通人,不是他想挣脱就能挣脱得了的。 眼看冰棱离得越来越近,到最后辛程居然活生生吓得昏厥了过去。 「没意思。」 鹿野院无月嫌弃地切了声,把人丢到地上,再回头看向空等人的时候又挂上了一幅和蔼可亲的笑容,「事情解决了啦!我想这傢伙以后恐怕再也不敢肖想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她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看得三人啧啧称奇。 不过这样的性格反倒很对空的胃口,让他打定主意要和鹿野院无月交朋友了。 最后还是几人之中最有良心的甘雨顺手给辛程布下了一个避免魔物侵扰的结界,才放心地跟着他们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甘雨忍不住感慨要是自己单独一个人遇上这种事情,恐怕只会试图和人讲道理,哪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对于这种傢伙,光讲道理完全没用,还是得靠墙硬一点的手段才行。」鹿野院无月传授着经验,听得甘雨一愣一愣的。 「果然……我是个不称职的仙人。我原本以为完成了遮羞修行,我就能像真正的仙人一样……」 「那就回璃月港去看看吧。」鹿野院无月提议道,「不过这一次可不要一直埋头待在工作的地方了。多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就能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呢?」 「可是……」甘雨还在犹豫。 空则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璃月港需要你。」 「唉,那好吧。」甘雨总算妥协。 三人打算同魈道别之后就往璃月港去,鹿野院无月却突然叫住了空:「旅行者之前问了我很多稻妻的事,是准备过几天到稻妻去吗?」 空点头:「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或许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行。我刚在冒险家协会接了个任务,打算过几天先去层岩巨渊一趟。」 真是打着瞌睡送枕头,鹿野院无月立刻道:「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嗯?」空奇怪地看着她,「无月是有什么事打算去那一趟吗?」 鹿野院无月当然不会说自己只是为了和他拉近关系。 虽然两人现在已经熟悉了不少,可是还不够,至少系统还不满足,一直在她的脑子里鼓动她去层岩巨渊和旅行者来一段过命的交情。 鹿野院无月能怎么办呢? 不过在发现自己的夸夸策略起了反作用之后,她就意识到空对谎言不是一般的敏感,虽然那时候煳弄过去了,这时候也不敢再编瞎话骗人了。 因此她思索了一下,只道:「有些不方便明说的事情要解决。」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苦衷,对于这样的理由空理解良好,和她约好到时候去望舒客栈找她。 远远地就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的魈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直到其他三人走了,他才扭头盯着鹿野院无月不放。 「……魈上仙,怎么了?」 并不知道他已经听到了的鹿野院无月一脸茫然。 魈斟酌着开口:「业障的事情还没解决,恐怕不适合出远门。」 鹿野院无月这才知道他已经听到了。 原本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坦白,现在却突然被发现,她的脑子也卡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系统的存在不能说出去,红魈对她完全造不成威胁的事自然也无从解释,更何况鹿野院无月不打算告诉魈这件事。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让魈不再排斥自己的存在,要是魈知道之后不愿意让她留在身边了,那她可就没地儿哭去了。 【带他一起去。】系统出着馊主意。 鹿野院无月是知道魈在望舒客栈待了几百年的,除了在听闻无名夜叉之事去了一趟层岩巨渊之外,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她怎么会奢望魈陪她一起去呢? 她并不打算按系统说的那样去做。 第40页 而她的沉默落在魈的眼里就成了对他提议的反抗。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鹿野院无月,就像他并不知道她和竺子的事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明知道有危险还是坚定地想要去一趟层岩巨渊。 是因为空吗…… 他能看出鹿野院无月对空莫名的热忱,不知怎的心头涌上了一阵烦躁。 是业障在作祟吗? 魈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鹿野院无月大概要走了。 「……我明白了。」自认为想清楚了的魈突然道,「这几天我会抓紧时间把业障的据点都找出来的。那傢伙一定不会愿意自己的心血都毁于一旦,等他现身我会解决掉他。」 「到那时,你就可以自由地去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第24章 抗拒 两人那天的对话就以这样莫名的方式结束了。 鹿野院无月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魈则是自以为明白了一切。 关系就这么突然地淡了。 鹿野院无月有心想要找补,又有些心虚,拖着拖着就莫名等到了空带着派蒙来找她的那天。 彼时的她正准备端着菜到露台上去找魈一起吃午饭,见到两人来了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空看她稳稳噹噹地托着叠满了菜餚的托盘的样子不免感慨:「你这也太恐怖了。」 鹿野院无月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想着这样就只需要一趟就能拿完了嘛。」 像这种可以偷懒的事,她一向不会多努力一点。 跟在她身后上了露台,见到伫立在围栏边听到动静看过来的魈,空倒是没有半点意外的感觉,毕竟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从第一天就看出来了。 只是他不免有些好奇这都下午一点多了,怎么这两人现在才吃饭。 「没办法,魈上仙毕竟是仙人,不重口舌之欲,所以戈黛特和他商量过之后决定等每日言笑师傅先解决了客栈里客人的需求,再给他做吃食。今天情况特殊,不知怎么,客栈来了特别多的人,言笑师傅忙了好久终于清闲下来。」饿了好久的鹿野院无月已经开始吃了,闻言咬着筷子含煳地回他,「至于我嘛,是因为想和魈上仙一起吃饭才拖了那么久的。」 得,这下两人的关系听起来更奇怪了。 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魈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张俊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落座时就暴露一些细节。 人总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这张桌子可不算小,他们四个一人坐一边都算绰绰有余,可他偏偏宁愿选择坐到了和鹿野院无月一边的空位上,都没选择和空邻近的另外两个方向上的位置。 反倒是鹿野院无月,虽然不时替魈布菜,但同时也不忘招唿空一起吃点。 这样的作态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她对魈是特殊的,只觉得她是对谁都比较热情。 真有意思。有些坏心眼的空在心里想着。 派蒙则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一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哪有功夫想那些弯弯绕绕的。 鹿野院无月一招唿,她就非常自觉地坐了下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最让主人家省心的好客人模样。 派蒙的鼻子动了动,闻着饭菜的香气啧啧称奇,在夹了一只水晶虾塞进嘴里之后,顿时捂着脸称赞道:「真好吃!没想到言笑师傅的手艺居然这么好!我还以为他最擅长的是杏仁豆腐呢!」 「是我做的哦。」鹿野院无月在吃饭空隙抬头纠正道,「言笑师傅今天做了太多菜累瘫了,知道我可以帮他解决魈上仙今天的伙食之后就先去休息了。」 派蒙惊讶地张大了嘴。 「怪不得这桌上有这么多甜食。」空状似不经意地插了句嘴。 谁都知道,魈上仙偏爱甜食。 隐隐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隐意的魈正准备去夹杏仁豆腐的动作一顿,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毕竟确实是抱着能不能给魈上仙拓宽一下食谱的想法做这些菜的,鹿野院无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旅行者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突然到望舒客栈来了的原因呢。」 「前两天我和派蒙去委託人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恐怕这一次的任务不仅仅只是会在层岩巨渊的表层活动,或许还需要去地下矿区转一圈。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和我们一起去层岩巨渊吗?我们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毕竟地下矿区的危险度可不是层岩巨渊表层能比得上的。」 鹿野院无月下意识地看向了魈。 空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不免奇怪:「那件事魈还没告诉你吗?」 「嗯?」 魈终于不再沉默,而是道:「……前几日你替客栈清扫魔物的时候,我在附近遇到了路过的旅行者,同他一起解决了最后一个被业障侵蚀的洞天秘境。」 说起这个派蒙就来劲:「还遇上了一个特别离谱的人,自称掇星攫辰天君,明明就是个仗着百无禁忌箓招摇撞骗的傢伙而已。不过他已经被我们解决啦——」 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注意到鹿野院无月似乎并没有在听她说话的意思,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魈。 只是魈却没有看她。 少年仙人垂着眸子,神情冷淡:「正巧在那里逮到了业障化身。我就同旅行者一起重伤了他,想必他应该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来修养。眼下不管你是想跟旅行者一起去层岩巨渊,还是打算回龙嵴雪山都没问题了。」 第41页 鹿野院无月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赶人的意思,表情僵硬:「魈上仙……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了吗?」 「你有你的路要走。」 淡漠的语气让鹿野院无月心里泛起酸涩,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系统开玩笑的那一句「带他一起去」。 冲动的话被情绪裹挟,几乎没过脑子就被喊了出来:「我想要和魈上仙和我一起走那条路!」 魈愣愣地看着她。 话一出口,鹿野院无月自己也是呆了一下,但正因为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的眼神很快就坚定起来。 「我想和魈上仙一起。」她重复了一遍。 想要魈不再那么孤独,想要他不再受到业障的侵蚀,也就不必再像现在一样只能远离人群。 哪怕凝光在知道他的事迹后,特意在碧水原这块地方修建了一座望舒客栈,让他能够在清扫魔物之后有人接应,也能多感受一些人气,但魈依旧只敢待在这一块没有任何人回踏入的露台上。 他从来都只敢远远地看着。 ——远远地看着这片由他一直庇护着的璃月。 「……抱歉。」 魈不会同意的。 哪怕是空和派蒙都知道,魈太过较真也太过温柔了,对于他来说似乎万事万物都优先于自己。 因此哪怕这般的生活再清苦难熬,至少在业障彻底解决之前,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外行走。 鹿野院无月也知道。 所以当系统开口时,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眼里的激动情绪—— 【告诉他,你有办法替他短时间压制业障。】 第25章 荒唐 鹿野院无月对系统的感观一向很复杂。 她厌恶系统的威胁和谜语人一样的表现,但不可否认,在系统少有的有迹可循的行为里,她对自己的保护是实打实的。 毕竟是同为一体的存在,她鲜少会对系统设防。 因此在系统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她并未多想,直接转告了魈。 魈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但这件事未免太难以置信了。 他眉心微蹙,对着空和派蒙道:「旅行者,能请你们暂时离开一会儿吗?」 空理解地点点头:「那我和派蒙就先走了,我们明天再来。」 空和派蒙离开后,露台彻底只剩下了魈和鹿野院无月两个人。 「你真的有办法暂时压制业障?」 已经听完系统的办法的鹿野院无月不知怎的有些恍惚,听到他的询问呆呆地点了点头。 未知全貌,不予评价。魈深知这个道理。 况且事情的真假一试便知,没必要在现在就说什么,因此他并未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鹿野院无月走到了他的面前。 「魈上仙,得罪了。」 鹿野院无月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半蹲下身,牵起了仍坐在桌边的魈的手。 不常与旁人接触的少年仙人显然愣了愣,而后他便看到了更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 鹿野院无月慢慢褪去了他的手套,俯身吻在了他的手背上。 *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你对业障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你的身体是最棒的宿体,只要你愿意,所有的业障都会向你而来。】 【我记得你很喜欢他,所以去触碰他吧。】 【隔着一段距离会让他们的感官变得迟钝,但肌肤的相触会绝对会让那群坏傢伙蠢蠢欲动。他们抵挡不了这种送到嘴边的诱惑的。】 【唇齿的相交是最棒的方式,只是不要太贪心了哦,毕竟我说过的,这并不是全无风险。】 * 唇齿相交…… 鹿野院无月回忆着系统的教导,脸颊浮起红云。 这样的方式未免太出格了一些,她实在是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吻手这种更为妥帖的办法,权将系统嘲弄的笑声当作耳边风。 她的体温一向远低于常人,落在魈的手背上,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了。 温热的唿吸和微凉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的存在感更加强烈。 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他现在也无心思考了。 脑子仿佛随着这样的亲近化作了一片浆煳,让他只能愣愣地看着少女因低头而露出的白色发旋。 相比之下,鹿野院无月却是难熬极了。 尽管之前已经感受过一次业障侵蚀的感觉了,但再次经歷时这种疼痛依旧没有半分减弱。 数不清的嘈杂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即使很快就被系统喝退,却还是让她产生了耳鸣的感觉。 只是她还记得魈在发现自己难受的神色时抵制的态度,并不敢表现出来,唯有紧蹙的眉头和不断颤动的睫羽彰显了她的不适。 在这种不适进一步扩大之前,她在系统一连串的警告声中停手了。 唇瓣离开的那刻,魈好像才终于回神,一个激灵收回手,蜷缩着手指。 「魈上仙……感觉如何?」不适感渐渐退去,鹿野院无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魈的感受。 魈神情恍惚,听到她发问才反应过来。 体内的阴凉感确实减轻了不少,业障带来的疼痛也一併减轻。 并非是直接消失了,只是同以往的日夜折磨比起来已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业障会被用这种方式解决,看着自己被亲吻过的手睁大了双眼,而后他郑重地对鹿野院无月道:「业障确实有所消解,谢谢你。」 第42页 鹿野院无月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究竟有多难受的事,笑容灿烂:「能帮上魈上仙就好!」 【喂,可别忘了我这个最大的幕后功臣啊。】系统不满地出声。 谢谢你系统! 鹿野院无月上道地说了一连串夸奖的话,直听到某个傢伙倍感腻歪地轻轻哼了一声。 「只是——」魈轻咳一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压制业障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吗?」 他右手握拳掩在唇边,只是这样也遮掩不住他通红的耳尖。 见他这副模样,鹿野院无月欺软怕硬的老毛病又犯了,调戏的话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其实这并不是最好的方式,更有效的办法是接吻,魈上仙想试试吗?」 于是耳尖的绯色迅速蔓延在整张脸上,魈结结巴巴地斥道:「荒唐!」 而后,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旖旎的气氛,少年仙人身形一闪,不知所踪。 被丢在原地的鹿野院无月这时也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了一分羞耻,捂着脸倚靠在露台边,希望能借午后的凉风拂去脸上的热意。 * 魈甚少靠近璃月港,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 他来到了往生堂。 为了避免遇到太多的行人,他特意选择了深夜时刻,不过往生堂职业特殊,到了现在这个点依旧是灯火通明。 察觉到他的气息,堂内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个高挑男子。 魈从屋檐上落下,站定在他的身边。 钟离惊讶的表情中带着一点欣慰,轻笑道:「难得见你离开碧水原。」 「钟离大人……」魈低着头,难免为了自己的深夜打扰而感到几分羞愧,只是业障居然有办法被缓解的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上报给钟离。 两人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他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只是少女柔软的嘴唇触感似乎依旧,魈忍不住握紧了自己被亲吻过的左手,下意识地隐去了鹿野院无月帮他压制业障的具体方式。 「钟离大人曾经说过业障难以压制,哪怕是您也没有办法彻底解决。」 钟离颔首:「你口中的这位朋友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魈回忆着自相遇以来鹿野院无月说过的一切,沉吟道:「……唯一特殊的或许是她的种族?她自称是来自稻妻的妖怪,是几乎灭绝的雪女一族。」 已活了数千年的岩王帝君自然对这个种族有所了解,甚至曾经亲眼见过,在那个已经覆灭了的雪山古国——沙尔·芬德尼尔。 第26章 人间 沙尔·芬德尼尔覆灭于近三千年前。 尽管那时魔神战争正处于最关键的焦灼时期,但一个文明的覆灭依旧让这位神明感到惋惜,于是在一天夜里他前往了龙嵴雪山去见证这座古国最后的辉煌。 那时天空之钉刚落下不久,雪山上生灵凋敝,摩拉克斯找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直到他见到了一株枯树,和枯树边静静沉睡的身影。 那是一位银白色长髮的少女,素色的宫廷长裙将她单薄的身体紧紧束缚住。 摩拉克斯知晓这样的外貌属于雪女一族,那群在沙尔·芬德尼尔的灾难发生之后反倒从稻妻迁徙过来的奇怪的种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这位少女才成了这座死寂的雪山上唯一剩下的人。 只是现在看来,她似乎也要死了。 少女趴伏在枯树的根边,面容被遮掩住,摩拉克斯只能看见她仅剩一点微弱的起伏的胸脯。 摩拉克斯无意靠近,无论这人日后究竟是生是死。 就像他最开始打算的那样,他只是来见证这段文明的终末罢了。 摩拉克斯就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将这些讲给魈听之后,钟离总结道:「我虽确实见过这一种族,却不确定压制业障是否是他们自身的天赋,毕竟不久之后我就听闻他们消失了。」 「那她——」魈连忙追问。 「或许是千年前遗留下来的血脉,有关他们的消息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钟离感慨道,「不过我确实还知道一个能够消除业障的办法。」 魈疑惑地看他。 倒不是质疑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自己,白白让自己遭受那么久的业障之苦,魈相信帝君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深意的,因此只是单纯地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办法。 「不管怎么特殊,业障总归是魔神怨念的集合,与鬼魂同属一质,而对于这类灵体而言,弱肉强食是必然的。」钟离解释道,「强者吞噬弱者,既可以使魂魄更为凝实,也能让它变得更为强大。我曾经想过是否要给你用上这种法子,只是这种吞噬一旦开始,再良善的鬼魂也会被恶意与欲望侵蚀,后患无穷。」 这种方式极其恶毒,钟离觉得哪怕魈知道了也不可能会愿意。 他的设想不错,魈确实不愿意,哪怕即使只是听到这种法子,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你的那位朋友或许需要留意。」沉吟片刻,钟离还是道出了这句警告。 只是这毕竟是魈难得的好友,他不愿意恶意揣测,因此只道:「若是有机会带她一同过来吧。」 究竟是人是鬼,他会替魈亲自把关。 只是魈似乎误会了他的话,迟疑地红着脸点点头。 第43页 待他走后,钟离望着今夜的月亮,老父亲般无奈地嘆了口气:「被套牢了啊……」 * 次日午时,空带着派蒙前来赴约,在看到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的鹿野院无月的身后还跟着着一个魈上仙时,两人皆是诧异地瞪大了眼。 不过空并没有贸然询问,而是在路上找了个机会悄悄走到了鹿野院无月的身边,佩服道:「没想到你还真的让魈和你一起来了……业障真的已经解决了吗?」 这点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魈,虽然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时候插话,他还是忍不住一直往那个方向瞄。 「嗯,暂时压制住了,至少这段时间不会影响到旁人了。」鹿野院无月勉强憋着笑,表情正经地回他,只是转头朝魈走去的时候却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她小步跑到魈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在他挣脱之前笑眯眯地说:「事实证明,亲密接触是可以有效缓解魈上仙的业障的。就算不可以亲亲,牵手总是可以的吧。」 魈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的事之后她好像就越来越……不知羞了。 脸上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些,他抿紧唇,偏头避开了鹿野院无月调侃的视线,只是到底没有松开她的手。 鹿野院无月握得更紧了。 两人黏煳的氛围让身后的空和派蒙异口同声地啧了声。 * 层岩巨渊外,玥辉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空介绍了自己一行人是接了冒险家协会的任务之后,他脸上的焦急表情总算有所缓解:「可算是来了。这都停工好久了,要是事情再不解决的话兄弟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别着急,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详细说说吗?」空询问道。 「前段时间有兄弟在休息的时候看到有群神情恍惚的丘丘人路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径直往层岩巨渊的深处去了。原本以为只是个巧合,但后面有更多兄弟也瞧见了,就跟见鬼了似的!他们害怕自己也会和那些丘丘人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工了。」 这事情确实诡异。 魈沉吟道:「魔物违背常理行事,恐怕其中多生异变。」 玥辉也是这么觉得,这才连夜找上了冒险家协会,希望能找到人帮忙。 听到魈这么说,他顿时产生了一种被认同感觉。 要知道他把这些事说给其他包工的时候总是被嘲笑他太仁慈了,就该逼着那些工人下矿才行。这哪行,谁的命不是命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自己都能悔死。 「还是这位小兄弟明事理。」玥辉伸手,想要搭上魈的肩膀,却被后者避开了。 玥辉一愣,不过也不在意,继续爽朗地笑着,反倒是魈好像因为自己拒绝他人亲近的冷硬行为感到了一丝愧疚。 鹿野院无月在心里嘆了口气。 魈总是过于在意他人的感受了,即使外表冷漠,内心却是温柔的。 作为在场和魈最熟悉的那个人,她非常自觉地承担起了爱护降魔大圣心理健康的任务。 她走到玥辉身边,用一种小声,但魈肯定能听到的音量和他搭话:「抱歉,玥辉先生,我的朋友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玥辉不甚在意地摆手:「嗐,我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嘛。不喜欢和人接触算什么毛病,我还见过更多稀奇古怪的人呢。而且我瞧着这位小兄弟还怪亲近的呢,看着特有安全感!」 他说的豁达,听的人也觉得好像心里有一块石头放下了一样。 尽管魈没有回头,但鹿野院无月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你看,人间一直欢迎你。 第27章 旧识 玥辉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地下矿区的入口。 不过考虑到或许下面会有未知的危险,几人还是婉拒了他再送下去的提议。 「那好吧,不过几位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要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千万千万不要冒险!」 在玥辉的叮嘱中,一行人来到了地下矿区。 毕竟地下矿区的重新开放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空对这片区域已经十分熟悉,按照玥辉给出的线索轻松地找到了他们频繁撞见奇怪的丘丘人的地点。 「奇怪,为什么我上次来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到有这样的地方。」看着眼前颠倒的城市,空神色凝重。 派蒙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打量着这幅景象:「真的是看起来就有种不祥的感觉呢……」 「此处魔物气息浓厚,想必那些丘丘人都藏在了其中的某个地方。」魈想了想,对着身边的人提醒道,「小心些,不要离我太远。」 鹿野院无月亮出两人紧牵的双手:「放心,绝对不会松开的!」 一路上已经见识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了,空已经能够做到视若无睹了。 他淡定地移开了视线:「说起来这座城市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讨厌的东西。」 「你是说「污秽逆位神像」吗?」派蒙显然也想起来了,「这么看来这里确实像是深渊的手笔呢。」 空简单地向两人解释了一遍污秽逆位神像的事,而后提议道:「这地方很大,或许分头行动会更好。」 鹿野院无月不是很贊成,现在情况不明,或许还是一起行动更保险一点。 只是太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打算,突然出现的声响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第44页 在众人的注视下,阴影中的一处空间变得扭曲起来,撕开一道裂口,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空和派蒙似乎认识他,后者惊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戴因!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他们,戴因斯雷布也是一愣。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被愚弄了,只是眼下显然不是去思索这个时候,他解释道:「我在调查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位深渊使徒,跟着他穿进了这个,不过现在看来我恐怕又跟丢了。这是什么地方?」 「层岩巨渊的地下。」 难怪。戴因斯雷布暗自感慨。 层岩巨渊的地下矿区是他之前未曾踏足过的地方,难怪他从未见过这里。 戴因斯雷布正准备询问几人来此的目的,视线却在扫过鹿野院无月时突然停住了。 「戴因?」空奇怪地出声。 只是戴因斯雷布并没有回他的意思,而是走近一步仔细打量着鹿野院无月的脸。 在魈因为他这样无礼的举动差点出手警告时,他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尽管困惑,但因为空和派蒙的态度并不担心他是个坏人的鹿野院无月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鹿野院……无月?」戴因斯雷布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好像见过你,在——」 他后面的话被四周突然响起的孩童笑声给遮掩住了,鹿野院无月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怎么回事?!」派蒙被这诡异的笑声吓得一个激灵。 「是鬼魂的气息,只是为何出现的如此突兀?」魈曾经处理过很多起闹鬼事件,甚至还将一位小女孩的鬼魂寄养在望舒客栈中。 他对他们很熟悉,因此他也是众人中最先知道这笑声的来由的人,也是最先发现这个鬼魂身在何处的人。 在意识到他究竟是何处的时候,魈立刻抱起鹿野院无月去追。 风轮两立瞬间发动,本就以迅捷出名的夜叉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出现在了那个不知名的鬼魂身边。 鹿野院无月在他怀里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个鬼魂的样子。 明明不过是五六岁的模样,眼里的恶意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动作更是矫健得不可思议,即使是魈也没能成功抓住他。 直到空和戴因斯雷布也从后面赶来,几人才成功将他堵进了死角。 就在鹿野院无月因为他成了瓮中之鳖而刚想松口气的时候,却注意到鬼魂低下的脸上越咧越大的嘴。 「小心!他好像还有后手!」 这是这句提醒到底已经晚了,鬼魂突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将众人笼罩了进去。 等到再散去时,站着的人影却只剩下了戴因斯雷布一个人。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鬼魂或许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把他们引过来一网打尽,只是为什么他还安全无恙? 感觉不妙的戴因斯雷布蹲下身试图将几人喊醒,只是无论他是喊是拍,倒下的人都没有半点回应。 很快,他也顾不上叫醒他们,因为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华丽裙装的女人。 娇艷如鲜花般的面容却让戴因斯雷布的瞳孔骤缩。 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几秒,最终由他率先打破。 戴因斯雷布起身,谦卑地将右手抵于胸前,屈膝躬身行礼——一个千年前,坎瑞亚人在迎接外宾时才会用到的礼仪。 女人笑了笑:「我记得,你好像是坎瑞亚的宫廷护卫队队长?」 戴因斯雷布的头低得更低了:「是,殿下。我是坎瑞亚的宫廷护卫队队长,「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 「真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唿了。」女人露出了怀念的表情,「不过你我的国度都逝去很久了,没必要再如此称唿我。」 她说得轻巧,戴因斯雷布却不敢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做,毕竟早在千年前他就领略过了,这女人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因此他并未搭话,任由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戴因斯雷布,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鹿野院无月,伸手将她推得离魈更近了些。 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恶趣味,但戴因斯雷布知道她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做完了这一切,女人抬起头朝他道:「既然你已经认出她了,想必也猜出了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你要知道,母亲总是要保护孩子脆弱的心灵的。不妨卖我一个面子,在不该说的事情上保持缄默。」 「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第28章 忘却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即使是『那个东西』也很难让你保持现在的状态了吧?」女人歪着头看他,用纯良的模样演绎着威胁。 短暂的沉默之后,戴因斯雷布终究选择了臣服:「……您还是和从前一样善于算计人心。」 无论是算计他,还是那个被推出来靠牺牲自己来困住他们的那个孩子。 女人显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假模假样地露出了默哀的表情:「可怜的费洛因,赞美他的牺牲。我会牢记他的大义,愿银白之树保佑他的灵魂。」 尽管他们都知道,那孩子的灵魂早就在刚刚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鹿野院无月是醒的最早的那个。 而她醒来时,戴因斯雷布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45页 「戴因?」她喊道。 「你醒了啊。」戴因斯雷布这才回神,只是扫了眼地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人,他只能道,「不过或许我们还要再等一会儿了。」 从他的态度里,鹿野院无月大概已经猜到直接去叫恐怕叫不醒他们,因此在试着喊了喊魈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之后,她只能暂时先到一边等着了。 不过——她偷瞄着不远处的戴因斯雷布,和不熟悉的傢伙独处真的很尴尬呢。 毕竟还不知道到底要等待多久,鹿野院无月犹豫地尝试和他搭话:「戴因之前好像说我很熟悉?你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我吗?」 无论戴因斯雷布的内心在此刻到底闪过了多少复杂的思绪,他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是。」 「是在稻妻吗?」鹿野院无月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到底会是在哪里见过自己。 「龙嵴雪山。」戴因斯雷布给出了一个她未曾想到过的答案。 龙嵴雪山吗……鹿野院无月上一次听到还是系统催促她动作快点,不要长时间浪费在魈身上的时候,不过自从她和魈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之后系统就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了。 尽管八重神子和系统都提到过,但鹿野院无月的身体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就连离开稻妻来璃月的初衷都快被她遗忘了。 再往之前回溯,鹿野院无月只能想到她最初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也是在龙嵴雪山。 戴因斯雷布是在那个时候见过她的吗?或者说,这具身体的主人? 「又忘了吗?」见她一直不说话,戴因斯雷布扯了扯嘴角,「也对,毕竟你连名字都捨弃了,捨弃那些为了为你牺牲的亡灵也很简单。」 鹿野院无月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戴因,你说什么?」 只是戴因斯雷布平静的面容下好像隐藏着某种深恶痛绝的情绪,他说:「既然连你自己都选择了遗忘,我又何必多言?」 他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只是看到鹿野院无月茫然的表情,到底还是泄了气,最终也只是抛下了一句「如果想要寻找真相,就往龙嵴雪山去吧」。 而后,他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鹿野院无月想要追上去,只是魈他们还没醒,她必须留在这里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和派蒙悠悠转醒。 身经百战的旅行者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懊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瞧见正蹲在魈的身边担忧地查看他的情况的鹿野院无月,他问道:「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吗?」 「是戴因。」鹿野院无月摇了摇头,「只是他已经走了。」 空这才意识到戴因斯雷布不见了:「他怎么走了?」 鹿野院无月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的对话告诉他,从戴因斯雷布的语气来看,「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但是她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还是选择了隐瞒下来,「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就走了。」 戴因斯雷布是谜语人这件事几乎是公认的了,空并没有怀疑她的话,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鹿野院无月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察看起魈的情况。 明明所有人都醒过来了,但是魈还是没有半点动静,随着时间的流逝,鹿野院无月越发觉得不妙起来,尤其是在她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的时候。 「……魈?」 被她叫着的人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唯有一只手紧握着拳头,黛紫的经络清晰可见,足以证明他握得到底有多紧,紧到丝丝鲜血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 魈的表情痛苦,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 「怎么回事?」鹿野院无月强硬地将他的手掌掰开,牢牢按住,避免他再出现这样的自残行径,「魈上仙!你怎么了?!」 急切的唿喊唤来了原本还在查看附近的情况的空。 「魈怎么了?」 「我不知道——」鹿野院无月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并没有放任自己流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 她抹了把眼泪,尽量维持着冷静:「空,你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很多东西,你有见过像魈上仙这样的情况吗?」 很可惜,空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事发的突然,魈的异状显然和之前让他们昏迷的黑雾有关。 「陷入昏迷之后我做了一个噩梦。」空回忆起梦境中弃自己而去的妹妹,眼中难掩落寞,「不出意外的话,那个黑雾恐怕能唤醒我们内心最不想回忆起来的部分,放大我们的负面情绪。」 鹿野院无月茫然地看着他。 但是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不过这么说来,她醒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沉闷,只是在和戴因对话之后这种情绪很快就散去了,如果不是空提到,她恐怕不会发现这件事。 只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了,鹿野院无月低头注视着魈痛苦的神色。 仅仅只是负面情绪的话,为什么魈上仙会变成这幅样子? 【与其去指望不靠谱的傢伙,或许这个时候来问我是更好的选择,我的孩子。】 第29章 红魈 【或许被勾起的负面情绪对你和旅行者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来说可是致命的。身负业障之人最忌情绪的起伏,尤其是像这样的负面情绪。他的每一分痛苦都会促使业障变得更加强大。】 第46页 【幸运的是,他的业障化身在不久前刚刚受了重伤,这些负面情绪最多也只是能让他的伤势有所缓解,他暂时还顾不上这边。】 鹿野院无月松了口气,询问她究竟有没有办法让魈醒过来了。 【噩梦的循环往復会让他的负面情绪越积越深,业障化身也会越来越强。我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你们都醒了,但他还是没能摆脱影响,总之现在唯一的办法可能只有去求助钟离了。】 钟离? 【连他也不记得了吗?】系统像是嘆了口气,【或许你对他的另一个名字更有印象?璃月岩神,摩拉克斯。千年前夜叉与岩神签订了契约,成了岩神手下的大将,只可惜在魔神战争的时候死的死伤的伤,到了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一个人,他不会放着魈不管的。】 有了下一步的目标,鹿野院无月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冷静了下来。 她将魈从地上扶起来,半倚靠在自己身上,而后看向了一脸茫然的空:「空,你认识钟离吗?现在只有他能救魈了。」 空和派蒙面面相觑。 事实上,刚刚两人也私下得出了这样的解决方案,只是钟离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他们一直不说就是在苦恼该怎么向鹿野院无月解释这件事,没想到她居然主动提起了,是魈告诉她的吗? 没有再细想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解决魈的事情。 「认识。钟离是往生堂的客卿,在璃月港就能找到他。通过传送锚点,我能够立刻到璃月港,只是我恐怕没办法带上你们……」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鹿野院无月的实力并不算强悍,魈也在昏迷,他很担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会遇到危险。 鹿野院无月也看出了他的担忧,「我会保护好他的,不用担心我们。这是最快的办法了。我会带着魈上仙向璃月港赶去,你先行一步直接去找钟离先生,我们在路上汇合。」 两相权衡之下,空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下一刻,他和派蒙一起消失,融入了地脉。 通过地脉遍及整个提瓦特的网络和璃月港的传送锚点相接,两人出现在了璃月港的街头。 知道事情的紧急,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往生堂,正巧遇上了似乎要去哪儿的钟离。 「旅行者,何事如此匆忙?」 空直接抓着人往外跑,边走边给他解释之前在层岩巨渊发生的事。 钟离的神色未变,琥珀色的眸子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昨日魈来找他说业障的事的时候,他还在思考那位所谓的可以压制业障的傢伙是不是另一个更强大的灵体,没想到今天魈就因为鬼魂的袭击陷入了险境,是巧合还是刻意的算计—— 钟离猜不到,但只要见了人,他总会知道真相的。 一行人全力加速赶往层岩巨渊。 不出半个时辰,几人就看见了层岩巨渊的影子,而比之更显眼的,是笼罩在前方的诡谲红雾。 「是业障。」钟离语气冰冷,「果然,哪怕自己也受伤了,他也不会放弃现在的好机会。」 时间回到三刻钟前,鹿野院无月刚刚背着魈离开了层岩巨渊。 见他们回来了,玥辉连忙围上来想要帮她一起搀扶,却被鹿野院无月拒绝。 魈上仙情况不明,业障的现状也未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量避免让凡人和魈接触才行。 只是这样的帮助没法拒绝,其他的还是可以接受的。 从玥辉那里借来了一辆小推车,鹿野院无月把魈妥帖地安置在了车里,而后极速向璃月港的方向赶去。 有了工具,接下来的路程轻松了些,速度也快上不少。 就在鹿野院无月稍稍放心了些的时候,她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哎呀,被我逮着机会了呢。」红魈笑盈盈地挡在了她的前路上,「让我瞧瞧,究竟是从你们俩之中的哪一个先下手比较好呢?」 鹿野院无月的手紧了紧。 红魈笑了笑:「别紧张呀,你知道的,我可是很和善的。」 「想吃了我的那种和善吗?」鹿野院无月反唇相讥。 红魈没有否认:「毕竟你真的很好吃嘛。不过现在,我还是更想吃了他呢。」 他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离鹿野院无月只有一寸之遥的地方。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后者甚至能够数清他的睫毛的地步。 红魈和魈除了颜色之外,真的几乎完全一致,鹿野院无月不可避免地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有了短暂的愣神。 哪怕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再次恢復了警惕,红魈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喜欢这张脸啊?」 「那不然这样,你把他交给我吧,等我彻底控制了他,拥有了他的身体就和你在一起怎么样?我性格可比他好多了,你一定能满意的——」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 虽然侵占了魈的身体之后他就不必再垂涎鹿野院无月的身体了,不过这傢伙的灵魂似乎有些特殊,对红魈来说是难得一见的补品,只要他假意和这傢伙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找到破绽,到时候不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鹿野院无月似乎心动了,因为红魈注意到她的表情开始挣扎起来。 她走近了一步,这下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鹿野院无月抬起手,看起来像是要环抱他。 第47页 红魈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正在心里嘲笑人类经不住诱惑的本质,下一刻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寒意袭来。 尽管他几乎是在感应到的瞬间就躲避了,但他发现得实在是太迟了,或者说那柄冰刃实在是离他太近了,最终还是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离后心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真是稀奇。就连我都以为像你真的会答应下来,毕竟你不是一向追求安稳吗,何必要冒这种险?】系统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挺不可思议的。 鹿野院无月没有搭理这个酷爱看热闹的傢伙,而是趁着这时候背上魈准备立刻跑路。 开玩笑,她自己有几斤几俩她还不知道吗? 这次偷袭能成功已经是意料之外了,但绝对没有下次了,红魈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轻敌了。 小推车的动静太大,她只能弃在原地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被刺了一下红魈反而乐了起来,像是见识到一只难得的有趣蝼蚁一样,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没有直接追上来,而是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既然你选了一条最难的路,我也可以姑且分你一点我的尊重。十秒钟,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救你亲爱的魈上仙。」 当然,红魈是不会说自己安排这么一个戏码不仅仅是看乐子,更是为了在这种危及生死的捉迷藏中让鹿野院无月扛不住精神压力,最终只能沦为他的点心。 「十。」 「九。」 「一。」 「游戏开始。」红魈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呢?」 随着他的步步紧逼,浓郁的红色雾气自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将这片区域笼罩起来。 原本因为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正准备逃离这片区域的蜥蜴动作突然顿住了,爬行类动物的竖瞳里闪过一抹红色。 它歪了歪脑袋,顺着山壁爬上了最顶端,终于看见了不远处背着魈狂奔的鹿野院无月,而这幅场景通过它的眼睛同样映入了红魈的眼中。 ——被业障操控的动物会成为业障的眼睛。 这也是红魈会如此肆意妄为的原因,他根本不觉得鹿野院无月能够跑掉。 他心情颇好地哼着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流行的小调:「跑吧跑吧,再跑快一点。毕竟只有这样,事情才会变得有趣一点嘛。」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鹿野院无月确实在玩命地跑着。 不过令人气愤的时候,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系统居然还一直在教唆她干不道德的事:【劝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比较好,你自己都完全跑不过业障化身,更别说还背着一个人了。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把他放下自己逃跑,二是放弃挣扎,束手就擒。】 鹿野院无月恨不得回到不久之前给对系统有所改观的自己一巴掌,这玩意儿明明还是一样的讨人嫌! 见她一直不肯放弃,系统只能无奈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他已经看到你了。】 鹿野院无月咬牙,然而无论她怎么跑,这些红雾始终笼罩在她身边,铺天盖地、声势浩大,像是整个世界都被包含在其中,像是在嘲讽她告诉她,她无处可逃。 系统看了眼身后渐渐近了的红魈,最后给出了自己的忠告:【坚持住吧,他不敢和钟离正面对上的。不过不用担心,至少在抓到你们之后他肯定会选择先杀了魈,你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鹿野院无月:不要总是把坏消息当做好消息说好吗?! 第30章 折磨 结局不出意料,哪怕红魈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追的,鹿野院无月依旧没能躲过他。 无论她往哪里走,藏在哪个地方,红魈都能准确地找到她,不过就像是猫在抓到老鼠猴会选择先逗弄它们一下一样,红魈每一次都选择了放走他们,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挣扎的样子。 鹿野院无月抹掉了自己刚刚因为试图反抗,而被红魈警告地划伤了的脸上的血迹。 这傢伙真是恶趣味!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恶趣味,鹿野院无月成功拖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样的戏码玩上几次就够了,红魈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在又一次被人逮到之后,鹿野院无月被人按到了墙上,魈也被摔在了地上。 红魈一只手强硬地按住了她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脸,强迫她收回放在魈身上担忧的目光,表情恶劣而不耐:「真是奇怪,你的内心有这么坚韧吗?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居然还是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可以入侵的缺口——」 鹿野院无月听到系统在她脑子里不屑地笑了声,像是在嘲讽某个质疑她技术的傢伙,而她作为被威胁的人只能忍不住在内心默默地为系统的没心没肺流泪。 不是啊,你真的完全不觉得待会儿他可能恼羞成怒直接把我杀掉吗? 【我能怎么办,选择和魈一起死的不是你自己吗?】 鹿野院无月语塞,为什么会有这么绝情的傢伙啊! 一直没有等到她说话,红魈也不介意,捏着她的下巴四处摆弄打量着,似乎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吃了她,努力在她身上找着适合下口的地方。 见他这副模样,鹿野院无月反倒松了口气。 好歹自己是活的还能反抗拖延一下时间,要是红魈真的先准备从昏迷的魈身上下手,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48页 【这时候还想着你的魈上仙,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帝君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我到底还要撑多久才行?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觉得我会知道这件事的?】 鹿野院无月僵住了。 ……你不是「命运」系统吗? 【是啊,我对提瓦特本该发生的事一清二楚,不过——只是「本该」而已。自从你在我的指引下和魈相遇,开始改变他的命运之后,我就再也预测不到这里的未来了。】 那不就相当于没失去有关游戏剧情的记忆的她吗? 鹿野院无月茫然,鹿野院无月无语,鹿野院无月愤愤不平。 这虚假的金手指她真是受够了! 本来就打算说些什么把红魈的仇恨值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的她,被系统这么一弄心态更崩了,语气也更差了起来:「喂,要我说你找不到一个可用的破绽,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太弱了吗?」 「哦?」红魈摆弄她的动作停下了,意味深长地看着突然开始逞能的她,不出片刻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瞄了眼依旧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魈,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松开了桎梏住鹿野院无月的手,红色的雾气凝结出了一把小刀掉落在她的脚边。 红魈推了推她:「我可是个很听劝的人。既然你觉得我的手段还是太委婉了,那我也不得不来些真格的了。」 鹿野院无月被他推倒在了魈的身边。 红魈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我想了想,对着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决定就让你来下手好了。」 「什么……意思?」 「你,还是魈,我要你自己选一个。他生你死,你生他死。」 鹿野院无月张了张嘴,想是想要说什么,可红魈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说出的狡辩,率先打断道:「得了吧,既然吃不到嘴里我又何必一直浪费时间。如果你选择让他活下来,我就亲手捏碎你的脑袋。呵呵,或许这样你的灵魂没了栖身处,就可以被我吃掉了?」 对于他的说法,系统嗤之以鼻:【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吃到你的灵魂,他何必在这里白费功夫那么久?要我说他就是看出了你不会对魈下手,自己又不想死,刻意用这种方法折磨你。】 她的话再一次被鹿野院无月无视了,或者说,后者已经无暇顾及她的话了。 红魈的话是认真的。 鹿野院无月能感觉出来,尤其是在被迫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刀的时候。 魈依旧昏睡着,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在红魈的注视下,鹿野院无月不得不一点一点地走到了魈的身边,而后她慢慢举起了刀。 魈上仙还是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似乎不应该有任何疑问…… 毕竟,人类的本质是自私。 红魈漫不经心地想到。 他是魈的业障,自然跟在他身边见识过很多很多人,包括一些倒打一耙的阴谋家,比如那个曾经算计鹿野院无月的泰勒;也包括一些贪得无厌的渴求者,比如那个求仙拜神的辛程。 其中也有太多为了保全自己而选择残害他人的例子,红魈就见过一个为了不让自己被吃,把妻子儿女推出去抵挡野兽的懦弱者。 不过他一向很喜欢这些卑劣的品格,毕竟身为业障的自己就是从这些卑劣的情绪中蜕生的,只不过他的本体要特殊一些,是个心智坚定的仙人罢了。 在红魈曾经还弱小的时候,他试着花过很长时间诱惑魈,只是后者总是冷着脸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甚至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被迫被关在魈的身体里,完全无法让魈有半分动容。 还在这样的情况很快就改善了,累世的杀孽不断叠加,最终造就了一个可以独立行走、甚至脱离本体而存在的他,而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恶意玩弄人类的心。 红魈垂涎魈的身体,毕竟无论如何,本体才是与他最配对的,现在难得有了这么个好机会,他当然不会真的让鹿野院无月伤到魈的身体。 见人拿起了刀,红魈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前阻止的准备,但下一秒,鹿野院无月的身上发生了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鸟虽坏,但实在貌美…… 猜猜看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 另外为了改变收藏死活不动的困境,我试着改了个文名,只是我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魈上仙朝你扔来一把鸟枪》这种比较有意思的文名。 大家觉得是现在这个比较好,还是之前那个比较好?或者你们有什么别的更有趣的意见?我可以掏空我仅剩的300晋江币跟你们换! 第31章 女人 那本该毫无破绽的精神屏障突然破开了一道口子。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有些惊慌,不过更多的恐怕是气恼:【我早该想到的。你的精神一直那么稳定的原因不过是觉得只要有我在,业障化身绝不可能成功吃了你,所以你从未怕过。但现在——因为魈没有抵抗的手段,你居然真的心态崩了?】 尽管鹿野院无月一直在按她强调的那样试图再次冷静下来,这一刻的漏洞还是立刻被红魈捕捉到了。 他大笑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在意他啊。」 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因为伤势没有办法真的成功侵蚀本体,不过现在看来真的是天助他也,只要他把鹿野院无月吞了就能够恢復如初,在接下来的割据战中就有足够的时间和魈磨下去。 第49页 不愿意再给鹿野院无月时间调整心态,红魈扯着领子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窒息感袭来,鹿野院无月只能艰难地踮起脚尖,想要触碰地面来延缓这种感觉,但红魈下手完全不留情面,哪怕她挣扎的再厉害也巍然不动,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放弃挣扎。 她周身的业障也愈发浓郁,几乎将她围成了一个鲜红的茧。 耳畔的声音好像远去了,力气也在渐渐流逝,鹿野院无月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接近,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从悬崖上掉落到水里的那一刻,那时她的眼前是什么—— 被遗忘的记忆在此刻一同涌入脑海,首先就是那个趴伏在悬崖边的绿色身影。 然而回溯往上,她还看见了更多更多这样危急的场景。 她看到近在咫尺的尖利解剖刀,看到戴着面具的男人唇边的诡异笑容; 她看到朝自己冲来的丘丘霜铠王,看到丘丘王身后的女人艷丽的甲蔻; 她看到——巨大的银白古树在顷刻间凋零,万物在瞬息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够了,不要再想下去了。】 女人的声音不知是从脑海里还是耳边响起,鹿野院无月已经分辨不清了。 她只能感觉到有一具柔软丰腴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染着艷丽甲蔻的手从她的身侧伸出抓住了红魈的手。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让红魈的脸色一变,因为他被握住的那一截手臂不知怎地居然雾化了,逸散的红雾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融入了女人的身体。 她发出一声喟嘆,接住了被红魈急忙甩开的鹿野院无月,而后者早就已经撑不住地陷入了昏迷。 女人看着已经后撤到离她有一段距离的红魈,颇为苦恼地撑着脸:「我还没准备让她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事情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孩子,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红魈警惕地看着她。 当然,女人的询问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在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要把眼前的傢伙完全吃掉的准备。 她处心积虑地安排费洛因牺牲自己才困住众人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和戴因斯雷布谈一桩交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勾起魈的负面情绪,让业障重新壮大起来。 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食物—— 女人的身边浮现出一个漩涡,周围的红雾被气流裹挟着朝她涌来,而后被她尽数吞入腹中。 她的面色越来越红润,像极了璃月话本中那种吸人精气的貌美女鬼。 红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他的四肢仿佛被什么按住了一样,挣不脱,逃不开。 直到女人再次注意到他,步步朝他逼近。 「我也算难得做了件好事吧。」她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吃了你,她最爱的魈上仙可就能得到至少百年的安稳时光了。这可真是一件双赢的事,不是吗?不过很可惜,有人来了呢。」 察觉到不断靠近的强大气息,她短促地笑了声:「是要就此蛰伏下去,还是变得更强大成为一块更美味的点心,全凭你自己的选择。」 不是威胁但胜似威胁的话让红魈胆寒。 等到女人的身影消失,身上的桎梏也随之松开,他几乎是立刻就逃离了这个地方,丝毫没有再留下去的打算。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识时务的举动,姑且让他保住了一条性命,与赶来的钟离几人错开。 顺着红雾消失的方向,钟离和空终于找到了倒在地上的鹿野院无月和魈。 空连忙上前查看他们的情况,在发现鹿野院无月的情况还好,只是昏过去了而已终于松了口气。 魈的情况依旧,不过从表面来看他比鹿野院无月要体面多了。 由于后者的白髮和偏向苍白的肤色,沾染上灰尘和血迹之后尤为明显。 脸上的那道口子倒是小伤,只是脖子上的那一圈青紫掐痕却骇人极了,叫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业障是抱着一定要杀了她的心才下手的。 反观魈,似乎被保护的很好…… 钟离将这些细节一一记下,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 这样看来某个傢伙好像栽得也不算太冤了。 不过在两人都昏迷了的情况下,业障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撤退? 他若有所思。 而空则在苦恼该怎么把昏迷的两个人一起带回去。 让钟离先生来背人或者抱人总觉得有点不切实际,派蒙当然也指望不上,但是他又只有两只手很难把两人都带上啊。 这时,在四周查看情况的派蒙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空,这里有辆小推车,或许可以用来运人!」 空把小推车推了过来,将鹿野院无月安置在里面,正打算把魈背在身上时派蒙却重重地咳了一声。 他疑惑地抬头。 派蒙凑到他身边吐槽道:「他们俩的关系你还看不出来吗?不用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把他们一起放到小推车里就好了。背着魈上仙走那么久的话,就算是你也会觉得累吧?」 「有道理!」空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兴致勃勃地把两人一起塞进了小推车,甚至颇为恶趣味地给他们摆了个比心的姿势。 派蒙垂着眼一副无语的模样:「喂喂,要是魈上仙这时候醒了的话,你这傢伙肯定免不了一顿打……」 第50页 第32章 酒鬼诗人 魈是在一个傍晚醒过来的。 梦里夜叉们自相残杀的情景还歷歷在目,他痛苦地呜咽一声,直到注意到屋内饮茶的钟离才倏地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经不再是层岩巨渊地下的模样了。 「钟、钟离大人……」他尴尬地捂脸,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幸而钟离并非是会故意给人难堪的性子,未在意他的失态,而是缓声道:「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多谢钟离大人关心。」魈低着头应道。 「前几日你同我说要陪同旅行者去层岩巨渊一趟,可没说会让自己这么狼狈。」 魈的头低得更低了,一双金眸里满是愧疚,半跪在他身前:「……是属下无能。」 钟离嘆了口气,扶他起来:「并非是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奇怪层岩巨渊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帝君的提问,魈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只是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全然不知,包括自己究竟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这么看来,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钟离思忖道。 「钟离大人是在说无月?」 在意识到无法从魈身上寻求到突破口之后,钟离索性直接将不久之前从鹿野院无月那里问到的旅行者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他。 魈明显听得一愣,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昏迷时鹿野院无月居然又和业障化身对上了。 见他难掩担忧的样子,钟离加快了语速:「不过很可惜,她说自己最后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了业障化身掐住她脖子的一幕,她自己也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业障化身最后为什么没有杀她,而是选择了离开。」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魈却能够想像到她究竟经歷了什么可怕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人呢?」 「她比你醒得要早一些,之前一直在守在这里。不过我请了白朮替你们看看,问完话之后就让她跟白朮先去前厅了。」 魈松了口气。 他似乎想要离开,只是面对钟离到底难以开口,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钟离无奈地摇头。 并非他不愿意放人,而是有些话实在是不能不说的。 「虽然这次醒了,但黑雾的影响还在。业障从你的负面情绪中蜕生,你的每一次痛苦都会让他变得更强大,所以你得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并未……」魈本想反驳,可梦里的回忆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释怀,「是,属下知道了。」 哪曾想他却突然被摸了脑袋。 「偶尔也给自己放个假吧。」钟离难得做出这么亲近的举动,不过看到魈呆愣的表情倒也觉得偶尔如此也还不错。 他缓声道:「如今璃月归于人治,四海昇平。魔物虽有,却也不像千年前那么多了,偶尔把这些事交给凡人们,出去到处走走也不错。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地方吗?」 魈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望舒客栈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么,就去蒙德替我看看一个老朋友吧。」钟离轻笑一声,「那个和风雅搭不上一点关系的酒鬼诗人——虽然总喜欢做些荒唐事,可确实当得上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这一名号。」 魈乖巧地点头。 「好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那孩子。」钟离调侃道,换来少年仙人尴尬地捂脸。 两人一同去了前厅,正巧白朮那边也已经看完了诊。 「……以上这些药材磨成膏药,每日敷在你脖子上的淤青处,不出一个月这些痕迹就会慢慢淡去了。」 鹿野院无月接过药方,把它妥帖地安置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 而作为往生堂堂主的胡桃则是尽职尽责地在一旁同空推销店里早就推出了却从来没有卖掉过的第二碑半价套餐:「哎呀呀,旅行者,你看人走在外哪有不出意外的?你朋友这伤一看就是下死手的,万一下次没有这种死里逃生的运气了,到时候再买棺材可来不及了啊!」 「呃……」 空和派蒙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败倒在了胡桃的热情下,被迫买了这个套餐。 更何况钟离的身份不方便透露,鹿野院无月和魈完全是以两人的名义带到往生堂住了这么多天的,难免添了不少麻烦,现在买这个权当是还人情算了…… 尽管如此,空看着手上的优惠券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顺利推销出去了第一单,胡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十倍,见到自家乱花钱还把她最讨厌的白大夫请来往生堂的客卿也是一副笑着的样子。 「还真把降魔大圣给治醒啦?不愧是我家万能的客卿!」胡桃拍拍他的肩膀,语气颇为骄傲。 钟离客气地推辞道:「我只是做了点小事而已,具体的恐怕还是白朮大夫的功劳。」 胡桃可不想把功劳安在白朮身上,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转头对魈道:「魈上仙身体尚好?要是还没恢復全,再多留几日也不是不可以。」 她还蛮好奇以自己鬼才般的营销头脑,能不能试着把丧葬套餐卖给仙人们一份看看的。 可惜的是魈摇了摇头:「已经恢復了,这几日多有打扰。」 言下之意就是准备回望舒客栈去了。 第51页 胡桃一拍大腿:「唉,那还真是可惜。」 不过她一向是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拉着钟离到一边去了,似乎是打算讲什么悄悄话。 魈难得清静一会儿,总算能把注意力都放在鹿野院无月身上了。 青紫的掐痕在雪白的脖子上分外碍眼,少年仙人伸出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摸上去,只是眼中的心疼难掩。 鹿野院无月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晕过去,醒来的时候白大夫也已经给我用过药了,所以完全不疼的,你不用担心我!」 魈自然能看出来她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只是他一向嘴笨,到了这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在两人的关系中,他一贯是沉默的那一方。 但现在,他想做出些改变。 第33章 死气 「过几日我要去蒙德一趟,你愿意陪我同去吗?」 鹿野院无月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蒙德?」 帝君的身份不方便明说,因此魈只道:「如今业障渐弱,我想哪怕是我也不能总是避开人世,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好了。我在蒙德……恰好有个故人要见见」 「魈上仙想要和凡人接触吗?我一直以为有朝一日你会选择像其他仙人一样,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清修呢。」鹿野院无月仍觉得不可思议。 魈看着她有些难以启齿,只是他刚做了要改变的决定,眼下自然要付诸行动。 因此虽然艰难,他还是说了出来:「我无意了解凡人的生活。只是你常于市井行走,想必见过许多趣事。望舒客栈的生活太过清苦,或许人世才更适合你,我也想……体会一番。」 唯有如此,他才能更了解他。 正如他一直看不懂她究竟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一样,或许终有一日他会知道这个原因的。 「是为了我?」鹿野院无月傻愣愣地看着他。 「……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魈咳了两声,像是在掩饰什么,「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位故人。那些奇怪的黑雾对我的影响还没全部散去,那位故人演奏的音乐可以帮助我暂时压制业障。」 鹿野院无月立刻不再思考他刚刚说的,转而去关心他的身体,拉着他东看西看、问来问去。 魈不知怎的,反倒有点吃味了。 他拦住鹿野院无月乱摸的手,故作严肃道:「总之等我把望舒客栈的事安排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蒙德吗?」 「当然!」鹿野院无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告别了往生堂内的众人,两人就动身回瞭望舒客栈。 既然他们都走了,空自然也不会久留:「那我和派蒙也走了,冒险家协会的那个任务我还没完成呢。」 钟离点点头,胡桃则是欢快地挥手同他们道别。 白朮也早在看完诊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下,往生堂里真真正正的就剩下了胡桃和钟离两个人。 「堂主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客卿拜託的事情,本堂主当然会全力以赴。」胡桃狡黠一笑,「不过很可惜,那个叫鹿野院无月的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傢伙了,并不是客卿猜测的强大灵体。」 往生堂是阴阳两界的代行者,自成立以来世代与鬼魂之物打交道,若要问这世间谁对灵体的事情最清楚,非胡桃不可了。 这也是钟离会摆脱胡桃帮他试探鹿野院无月的身份的原因。 ——他还是没有放下对鹿野院无月的警惕,毕竟她出现的太巧合了,又正好有着压制业障的能力。 只是如果不是灵体间的吞噬,她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难道真的是雪女这一妖怪种族的特殊性吗?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抽空一趟去稻妻逛逛了。 「不过——」就在钟离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的时候,胡桃突然话锋一转,「她身上确实有蹊跷的地方,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很明显的死气。」 「死气?」 是的,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呃,妖怪,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居然会有那么重的死气。」胡桃也纳闷极了。 两人都清楚,死气这东西只会出现在将死之人身上,通常是一些久病缠身的人,可鹿野院无月看着分明健康极了。 这种情况下胡桃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要是好端端的,自己却去说上一句你快死了,可不得被说晦气嘛。 总是对着大活人推销丧葬套餐的某堂主诡异地长了点良心。 事已至此,鹿野院无月身上的疑点更多了,钟离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姑且先放下,只是那毕竟是魈在意的人,到时候还是写封信寄给巴巴托斯,让他留意一下好了。 夜里,降魔大圣打算离开望舒客栈,前往蒙德的情报被送上了凝光的案头。 凝光撑着脸,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准备服侍她就寝的百识见状试探地问道:「要将人拦下来吗?」 凝光轻轻笑了声:「仙人哪是你我拦得下来的?更何况我原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纤细的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她笑道:「望舒客栈原本也只是我听说了这位仙人的事迹后希望能为他提供一份栖身之所才修建的罢了。这般为了璃月劳心戮力的仙人值得钦佩,不过我们也不能将这些当做是他必须做的。传信告诉菲尔戈黛特吧,要是仙人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尽管提供,支出就从我这里扣好了。」 第52页 「是,凝光大人。」 凝光的命令连夜送到了菲尔戈黛特那里,次日一早,她便带着人将魈和鹿野院无月二人送到了荻花洲一带。 「就送到这里吧,戈黛特老闆。」魈不喜说话,鹿野院无月在他为难的眼神下自觉替他婉拒了菲尔戈黛特还打算送下去的想法,「望舒客栈可离不了您这么能干的老闆,您还是早点回去撑场子吧!」 菲尔戈黛特无奈地笑笑:「好吧,那我们就送到这里了,到了蒙德要记得玩得开心。」 「当然。」鹿野院无月兴致勃勃,她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自由之国了。 虽然以夜叉的速度能做到日行千里,但毕竟主要是为了度假,两人并没有选择那种方式,而是一早就做好了步行去的打算。 菲尔戈黛特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怪异。 只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没能想出来到底是哪里怪,直到回瞭望舒客栈,瞧见往来旅人背着的硕大行囊,她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坏了!你刚刚看到魈上仙他们带行李了没?」 与她同去的掌柜淮安摸着下巴:「应该带了吧,我好像瞧见无月身上背了个小包,而且她前两天还问过言笑店里有没有什么干粮之类的。」 「哎呀!就那么个小包顶什么用啊,出门在外怎么可能只要这么点东西?」菲尔戈黛特掰着手指头数着在外露营需要的种种东西,越数越焦急,「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说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摩拉?」 出去旅游却没钱这种事…… 菲尔戈黛特简直不敢想两人在蒙德该怎么过活了。 第34章 度假 魈不用多说,作为远离俗世的仙人,他自然没有出门要带摩拉的意识,不过鹿野院无月也确实没钱。 她的摩拉早就掉在了稻妻的某片不知名海域里,来了璃月以后她就在望舒客栈打工,只不过老闆菲尔戈黛特得了凝光的命令,得把她留在客栈里才行,因此也只是开出了工钱抵去食宿的条件,鹿野院无月从来没真的拿到手过摩拉。 不过毕竟望舒客栈远离市集,她也很少遇到会需要花钱的地方,时间一久自然忘了出门要带摩拉这件事。 只不过眼下这点小小的失误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毕竟璃月与蒙德之间的距离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入夜的时候两人也没能真正看到的城镇,只能勉强在外面找个栖身的地方。 「要不……我们把那边的傢伙们赶走,抢他们的房子住?」 看着似乎打算睡在树上的魈,已经可以想像到自己晚上会以怎样优美的的姿势从树上掉下来的鹿野院无月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指着不远处的丘丘人部落出着主意。 魈抿着唇想了下,同意了她的话。 两人花了点时间清理了这些魔物,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最大的那个木屋。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的情况比鹿野院无月最开始设想的要好多了,至少看起来还是比较整洁的,甚至也完全没有什么异味。 不过还是要稍微打扫一下的。 她把魈赶到一旁,从外边折了一枝树叶繁密的枝条简单地把地面清扫了一遍。 「魈上仙,抬脚。」 被她安置在坐到一边的箱子上的魈乖巧地抬脚,看着鹿野院无月打扫他脚下那一片地面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从木箱上跳了下来:「我来吧。」 鹿野院无月也看出了他想要帮忙的想法,不过打扫只是简单的小事,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她想了想,从丘丘人贮存粮食的木箱里取出了两个土豆:「我待会儿要做晚餐,魈上仙能帮我洗个菜吗?我刚刚看过了,附近有条小溪,像这种蔬菜只需要洗干净这种小坑里的泥沙,再把外皮去掉就好了。另外,可以再在外面找些松果回来吗?」 魈仔细地记下了她的话,拿着两个土豆离开了。 趁他不在的时候,鹿野院无月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在附近找了些干草堆在一起,铺上从小包里拿出来的布后就成了个简易的床铺。 她躺上去试了试这张临时「床铺」的舒适度,又调整了一下干草堆放的高度才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做完了这些,魈还是没有回来。 鹿野院无月奇怪地去找他,就见到少年仙人为难地看着手上坑坑洼洼的几乎只剩下了中间一点点部分的土豆。 「魈上仙?」 魈下意识地把自己手上的土豆往身后藏了藏,表情有些尴尬。 鹿野院无月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咳……」魈的耳尖微红,还是把土豆从身后拿了出来。 鹿野院无月拿起他手上惨不忍睹的土豆,声音带着点还未散去的笑意:「哎呀,我圆润的土豆兄,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幅样子呀。」 魈的耳朵更红了:「……是和璞鸢,它突然不听使唤了。」 和璞鸢:? 鹿野院无月属实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和璞鸢来做这种事,不过貌似也很合理,毕竟自己好像忘记给他准备合适的刀具了。 惊觉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鹿野院无月顿时不好意思再笑了,从小包里拿出一把小刀蹲在溪边,从魈那里拿来仅剩的一个「幸运儿」动作熟练地清洗一遍,削去它的表皮。 很快,一个完整干净到可以直接下锅的土豆出现了! 第53页 「学会了吗?」 鹿野院无月原本只是调侃地说了这么一句,哪知道魈却异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发动风轮两立飞快地从丘丘人部落又拿了两个土豆过来。 第一个土豆大概只是简单地试了试手,因为鹿野院无月注意到在处理完了第一个土豆之后,他面对第二个土豆时的表情异常严肃,仿佛在看什么棘手的魔物一样。 颇为煎熬地度过了一个五分钟之后,魈捧着手上甚至比鹿野院无月用来示范时处理的那个还要漂亮的土豆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受不了了,为什么这么可爱啊! 鹿野院无月内心疯狂咆哮,表面还要为了不吓到人维持着镇定,只是她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半蹲在溪边的魈的脑袋,竖起自己的大拇指:「非常漂亮!」 魈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有些懵地站了起来。 鹿野院无月也后知后觉地觉得好像有点不合适,连忙转移话题:「走吧,既然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嗯。」 两人回到了丘丘人部落,再次霸占了丘丘人的篝火。 不过鑑于魈除了因为对杏仁豆腐比较感兴趣,从言笑那里偷学了一手之外没有接触过任何和做饭相关的事,鹿野院无月这次没让他帮忙,而是自己忙前忙后的,总算在入夜之前把晚饭做好了。 「这是什么?」魈看着她递过来的圆饼,好奇地打量着。 鹿野院无月咬着手上自己的那一份,颇为满足地眯着眼:「是蒙德土豆饼哦。我放了很多果酱,超甜的!」 魈偏好甜食这件事,她一直记得,只是野外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做杏仁豆腐这种高难度的食物,只好退而求其次用现有的材料选择这个了。 魈试探地咬了一口。 果酱和松果混在一起,口感独特又不失甜味,再加上炸过之后酥脆的表皮,确实很不错。 他忍不住又咬了两口。 鑑于处理了比原先设想的更多的土豆,晚饭的分量不免多了些,鹿野院无月很高兴他会喜欢这个,不然她可就要自己一个人吃好几个,吃多了的话晚上一定会睡不着! 不过说到了睡觉—— 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魈身后的床铺。 由于只带上了一块布,铺床的时候她也只能铺这么一张,等到了晚上她该怎么分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丘丘人:你礼貌吗?你们礼貌吗? 今天拿到了星铁和kfc的联名套餐,镭射票的丹恆好好看! 火速码了一点隔壁预收的正文,龟速存稿中—— 第35章 耳语 她担心的事很快就来了。 野外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更别说用过晚餐后没多久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连去散散步的自由都没有了。 魈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鹿野院无月又因为没忍住一直在关注床铺的事,找了几个话题之后说起话就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了。 见她似乎一直在偷看自己的身后,趁她走神的时候,魈也回头瞧了一眼,见是床后猜她大概是困了,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在才不好意思直说。 这么想着,他主动提议道:「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直接睡觉吧?」 「好呀。」鹿野院无月下意识附和他的话。 脑子转呀转,直到意识到魈一直在盯着她,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到底问的是什么。 只是毕竟已经答应下来了,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走神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想睡觉,只能慌慌张张站起来,语速飞快:「魈上仙今天赶走丘丘人辛苦了,不然就睡在这个上面吧,我在旁边随便找个地方睡就够了!」 她说这话时实在是没过脑子,不然肯定会意识到魈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的。 「赶走丘丘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要不是你提出了这个主意说不定我们这时候还在外面淋雨呢,你才是最大的功臣。」魈把她拉了回来,强硬地把她按到了床边坐下,「况且今天做饭的、打扫的都是你,真正辛苦的是你才对。」 鹿野院无月无措地捏着自己的衣服:「那魈上仙呢?」 迟钝如魈这时也看出她大概是在不好意思,立刻道:「仙人不必休息。你安心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说罢,他盘腿坐在了木箱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他不动如山,鹿野院无月躺在床上反而有点坐立不安了。 她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不得劲,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魈上仙?」 魈睁开眼,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漂亮极了:「怎么了?」 鹿野院无月往床的边缘靠了靠:「……其实这床很大的,完全可以躺我们两个人,你要不要也来休息一下?」 魈知道她大概是觉得现在这样有些尴尬才会喊他一起的,不过他并不希望鹿野院无月因为这件事过意不去,还是拒绝了她:「对于仙人来说,即使是很长时间不睡也没关系,况且这是在外面,我守着更安全一些。」 「可是就算是仙人也会累的吧?不睡觉一定很难受!」鹿野院无月就完全无法想像自己累的时候要是没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床铺供她躺下来休息她得有多抓狂。 不过魈的态度很坚决,她只能软着嗓子好言好语地劝他:「你看,明天我们还要继续往蒙德走,要是你没有休息好,路上又碰上了什么强大的魔物的话可就不好了。而且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丘丘人的屋子好像有点漏风,我有点冷……」 第54页 看准了她吃软不吃硬的鹿野院无月不得不实行卖惨策略。 魈果然开始犹豫了。 他记得鹿野院无月的体温总是偏凉,是因为这个才会怕冷吗? 丝毫不了解雪女能忍受冰天雪地的特点的魈犹豫了,金眸垂着似乎在挣扎。 见状,鹿野院无月连忙趁热打铁,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喷嚏。 魈顿时心软,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躺下。 不过其实害羞的不止是鹿野院无月,他自己也是,躺上去的时候双手紧紧地贴在腹部,动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不过毕竟是因为后者觉得冷他才过来的,因此在内心挣扎了很久,他还是动了动——具体表现为往鹿野院无月那边挪了大约一个指甲盖那么远的距离。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干脆眼一闭心一横一个转身直接抱住了旁边的人。 鹿野院无月差点吓得蹦了起来。 「睡吧。」 因为没有保持好距离而贴在了她耳边的魈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话时唿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耳尖,痒痒的。 鹿野院无月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却因为在魈的怀里始终不敢做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只好闭着眼假装已经睡着了。 倘若此时有人在场,肯定能将两人一模一样涨得通红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可惜的是,鹿野院无月和魈都不敢再睁眼了。 鹿野院无月努力了好久,还是因为在魈怀里太紧张了没能睡着,只好开始想着法儿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回想起了前几日钟离问她的话—— 「鹿野院小姐,你还记得业障化身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吗?」 鹿野院无月当然记得。 她把红魈像猫抓老鼠一样戏弄她的事说了出来,也没忘记把自己最后是怎么被掐着脖子拎起来的事添油加醋地补上去。 听了她的话,钟离的表情更沉了,像是对业障的不满更深了几分,只是还不忘继续追问:「那你知道最后他究竟为什么会跑吗?」 这个鹿野院无月倒是不知道了,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刻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或许是她救了自己?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本想把女人的存在说出去,只是她一直怀疑那个女人其实就是系统,毕竟两者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如果她告诉中立的话她该怎么解释女人的身份和她究竟为什么会来救自己呢? 她忍不住在脑子里询问系统,只是不管她怎么喊系统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静悄悄的,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避免自己再思考下去会引起钟离的怀疑,鹿野院无月只能先撒了个谎:「抱歉,那时我就昏过去了,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离开。」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或许是因为业障化身意识到有人赶过来了,所以才会主动避开?」 钟离却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难得抓到业障化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特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就是担心红魈感知到自己立刻逃跑,所以他离开的原因应该和自己无关…… 还是说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魈的业障更严重了,连带着业障化身的实力也更强了? 他紧锁眉头,再次看向了鹿野院无月。 鹿野院无月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故作茫然地和他对视。 这样无声的对峙没有持续很久,钟离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淡淡道:「那还真是可惜。」 正巧,替魈检查完的白朮从屋内出来了,瞧见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他顿时来了兴趣:「几位怎么站在这儿?」 「只是在等白大夫罢了。」钟离若无其事地同他说话,而后将鹿野院无月往前推了推,「烦请也替这孩子看看她身上的伤。」 白朮应了声,见钟离推门进了房间,索性拉着鹿野院无月到前厅去了。 期间,某个傢伙一直不忘试着能不能把系统喊出来,不过很可惜一直到出了往生堂,系统都没有回应她。 回瞭望舒客栈之后,她又因为连日的奔波忙碌倒头就睡,压根就没想起来要质问系统这件事,直到现在,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又想起了那个跑没影儿了的傢伙。 【只是小小地蛰伏起来了而已。】系统突然出声,像是对她的评价很不满。 鹿野院无月同她犟嘴:不就是跑没影儿了吗,前段时间怎么喊都不回话! 【你似乎对我或者钟离有什么误解。】系统语带嘲讽,【还是说你真的觉得作为至今最古老的魔神——摩拉克斯,他真的不会发现寄宿在你身上的我吗?】 她选择蛰伏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被发现罢了。 系统向来不做有风险的事。 尽管她很早之前就说过,鹿野院无月的情况很特殊,她的灵魂和身体之间有一道间隙,不仅可以吸引业障,同时也能够容纳她的存在。 在这道间隙里,外界很难探查到她的存在,除非她主动现身。 假如她在摩拉克斯的面前和鹿野院无月对话,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而系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的话合情合理,毕竟就连鹿野院无月自己也不想被人发现她和系统的关系。 无论是穿越前穿越后都是孤儿出身的她最明白什么叫做「非我族类,其异必诛」。 第55页 怀着这样的心态,鹿野院无月甚至微妙地有些同情系统,遂跳过这个话题,又翻起了另外一个旧帐。 是你赶走了业障化身? 系统向来不吝惜揽功这种事:【当然。】 你有人形? 鹿野院无月的声音听起来错愕极了。 【呵呵,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没有。】系统轻笑一声,【不过只是单纯的灵体而已,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话说得轻巧,鹿野院无月竟然真的也产生了一种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的错觉,可是这分明是天大的事! 如果系统不是她口中那个所谓的「「命运」系统」,而是一个不知名的灵体的话,她究竟为什么会留在自己身上? 【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的孩子。谁说系统就不能是灵体了?如果我别有所求的话,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单纯地陪在你身边,甚至在你遇上危险的时候救了你呢?】系统的声音轻轻的,却充斥着说服力。 在和她争论这种事上,鹿野院无月从来没赢过,所以这次她学聪明了,对于系统的话只是当做耳旁风一样听听就好。 只要她一直问下去,就不怕系统不会露出破绽。 作者有话要说: 问:魈宝就睡在你旁边,你是怎么做到坐怀不乱的? 鹿野院无月:(瞪)因为作者不允许。 诶嘿~ 第36章 依赖 她回忆着自己昏迷前的种种细节,最终选择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那个时候说的「够了,别再想下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传说人死前会看到有关自己一生的走马灯,那么在窒息的时候,她看到的那些就是她自己的一生吗?只是为什么那些人、那些事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鹿野院无月困惑极了。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谁?还有丘丘霜铠王为什么会袭击我,你又为什么会站在丘丘霜铠王的后面若无其事地看着它朝我冲过来? 还有最后的……最后的—— 鹿野院无月的回忆被系统打断了:【我还以为你醒来不会记得这些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挺清楚的。】 她似乎并不在意鹿野院无月对自己的猜忌,或者说,她有恃无恐。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亲爱的,母亲会庇护自己的孩子,就像我会保护你一样。但是或许是安逸太久了,你已经忘记了当初遇上的事情。可是世界的恶意仍未放弃寻找你,我的孩子。】系统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獠牙,【猜猜看,如果不是我在的话,在这个丘丘人部落你们会遇见什么?】 鹿野院无月拒绝去做这种无谓的假设,但系统可容不得她拒绝。 【嗯……我想这大概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动用这种手段吧?】 一段画面被强制安排在鹿野院无月的脑子里播放。 她被迫见识到了自己各种各样的死法。 哪怕画面中最开始魈一直在她身边,但很快就会以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方式暂时离开,而她则会是在那短暂的一段时间出现各种意外。 一次又一次,越来越悽惨。 而将这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丢在她面前的罪魁祸首则是慢悠悠地开了口:【你说,人要怎么胜过世界,胜过命运呢?不过别担心,我的孩子,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到你身边的吗?】 【无需和我产生间隙,也没必要怀疑我,你只需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够了。】 「……无月?无月!」 鹿野院无月神情恍惚地抬头,注意到魈正在看自己,她才有些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刚刚不是幻听。 魈的眉心微蹙,凑近了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下意识用手背在鹿野院无月的额头上试探地碰了碰,只是后者的体温一向异于常人,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不过鹿野院无月主动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是因为我在吗?」魈立刻将原因归咎到了自己身上,「要不然今晚还是你自己睡吧。」 「不要!」 昨晚系统模拟的画面歷歷在目,几乎是在魈话音刚落的第一时间,鹿野院无月就惊慌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拼命摇头。 「怎么了?」 鹿野院无月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先是平復了一下情绪,才仰头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昨晚好像做了个噩梦。」 她的笑比哭还难看,魈抿紧了唇,有些僵硬地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只是梦而已。」 鹿野院无月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她正好好地站在魈的身边,安全极了,可是万一呢? 魈离开之后,她还能像现在一样安全吗? 尽管系统告诉她只要有她在,自己不会有事,可鹿野院无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信不过她,只能死死地抓住魈这根救命稻草。 「魈上仙,今晚你能继续和我一起睡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让魈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他点了点头,只是还是有些不死心地想问问她到底梦见什么了才会这么害怕。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嗯?这个地方居然会有人吗?」头戴着红色蝴蝶结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丘丘人部落的不远处好奇地探头望了进来。 第56页 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她索性直接走到了他们身边:「愿风神护佑你,陌生人。我是西风骑士团侦察骑士,安柏。看你们的打扮应该是从璃月过来的吧?」 鹿野院无月定了定神,打起精神回道:「你好,我是鹿野院无月,这位是魈。你猜的没错,我们是从璃月来的,打算在蒙德找一个人。」 安柏有些惊讶:「居然是来找人的吗?我还以为你们是特意从璃月赶过来参观蒙德的风花节的呢。」 「风花节?」 鹿野院无月和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茫然。 安柏笑笑:「风花节可是我们蒙德最盛大的节日,是象徵着爱情和自由的节日哟。到那两天整个蒙德都会充斥着一股浪漫的气息,最适合恋人在一起逛逛啦~两位要是打算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的话,可一定要来看看!」 「诶?!抱歉,我们不是……」鹿野院无月下意识地反驳。 安柏还想要说下去的模样顿时停住了,尴尬地一拍脑袋:「这样啊,不好意思,我看两位抱在一起还以为你们恋人呢。」 鹿野院无月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为了让魈答应晚上和自己一起睡,不小心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连忙把人推开,嘴上还不忘解释道:「是意外,意外!」 注意到她身边的少年似乎有些无措的样子,安柏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看来这就是优菈说的「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了。 不过没关系,她坚信两人能在象徵着爱情的风花节看清对方的心意!哼哼,就让她来加一把火吧! 这么想着,安柏主动继续同他们搭话:「说起来无月你们打算找的是谁呢?我在蒙德城里人缘可好啦,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找找!」 她热情的态度让鹿野院无月有些受宠若惊,正准备说出自己想找的是谁,结果话到嘴边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是找谁。 她扭头看向魈:「魈上……魈,我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巴巴托斯。 魈在心里回復道。 只是巴巴托斯是风神的姓名,实在是不适合在蒙德人面前这么称唿,而且这样说恐怕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就像他那化名钟离的上司摩拉克斯一样。 他罕见的有些头疼。 居然忘记问钟离大人如今风神的名讳是什么了,真是失算…… 「魈?」 两人还在等着他的答案,魈无奈,只能给出了一个模煳的形容:「……我想找的是一位吟游诗人。」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继续说下去,安柏才意识到他已经说完了,不免有些为难:「蒙德城可是有很多很多的吟游诗人啊。如果没有具体的名字或者是特徵的话,恐怕很难才能找到。而且吟游诗人们居无定所,我也不能保证能带你们都去问一遍。」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鹿野院无月有些失落。 在她看来,魈在打算休假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璃月,想必他口中的那个「故人」对他一定很重要,她不希望魈会失望。 安柏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是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提议道:「这样吧,过两天就是风花节了,到时候会有很多吟游诗人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挨个找我一定能帮你们找到的!」 鹿野院无月试探性地看向了魈。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魈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两位就跟我来吧,我带你们一起去蒙德城!」 安柏抓着鹿野院无月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外走。 鹿野院无月很少接触到这么热情的人。 虽然她自己不算社恐,不过和魈相处久了,她也适应了安静,眼下难得见到像安柏一样嘴巴一下都不带停的人,她也来了兴趣和她搭话。 「说起来这里离蒙德城还有一段距离,安柏怎么会来这里?」 安柏嘿嘿一笑:「这不是风花节了吗?最近往来的旅人可多了,我被琴团长安排来清理璃月到蒙德这条路上的魔物。不知道为什么,这附近的丘丘人零零散散地有好多,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呃……不会是因为昨天她和魈把那些丘丘人赶了出去才会这样的吧? 鹿野院无月有些心虚。 「总之我顺着丘丘人活动的痕迹一路找过来,最后发现了那个丘丘人部落。」安柏敬佩道,「你们可真厉害,那么大的部落里面肯定有很多丘丘人,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敢一个人闯进去。原本我正回去请外援呢,听见了你们说话的声音这才敢走过去看看的。」 魈上仙当然很厉害! 鹿野院无月自动屏蔽了她说的「你们」两个字,颇为贊同安柏对魈的夸奖。 她的手指紧了紧,忍不住勾住了身边人的宽袖,明明只是丁点的触碰,却又像是紧紧握住了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繫。 丝丝缕缕的心安顺着那片衣袖将她包围。 魈跟在她们身后的步伐顿了顿,像是愣了一下。 鹿野院无月并没有回头看他,笑容灿烂,依旧在与安柏攀谈。 魈想了想,握着她将自己的衣袖和手一起牵住,耳尖悄悄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柏:所以我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纯情魈魈主动出击! 换了个新的封面,是约的无月和魈鸟的互动图,画师很给力,画的超级漂亮!大家记得眼熟一下,不要不小心把无月和魈鸟弄丢了qvq 第57页 第37章 酒店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鹿野院无月几乎没感觉到劳累,几人就已经抵达了蒙德城。 在这么盛大的节日里,哪怕距离风花节的到来还有几天,相应的装饰就几乎已经挂满了整个蒙德城,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不过作为初来乍到的旅人,他们的当务之急可不是去凑这份热闹,而是先找一个合适的居住的地方。 作为蒙德城最出名的旅社,歌德大酒店当然成了安柏向他们推荐的首选。 安柏熟稔地同老闆歌德打着招唿,询问店里是否还有空余的房间。 歌德翻看着住客登记簿:「小安柏呀,你们来得正好。最近来往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店里都快住满了,不过恰好还剩下最后两个单间——」 安柏正准备替他们答应下来,身后的鹿野院无月先一步上前拒绝:「抱歉,先生,还有别的房间吗?我们不要两个单间,双人间还有吗?」 哼哼,就连分开一下都不愿意,居然还说不是恋人? 安柏在心里默默八卦,莫名有一种突然被餵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歌德继续翻着登记簿。 「啊,双人间似乎还——」他正说着,突然瞧见安柏在后面挤眉弄眼着,似乎在暗示什么,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瞭然地继续道,「似乎还挺抢手的,已经没有了。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大床房,两位需要吗?」 尽管已经和魈同床共枕过了,但是鹿野院无月还是有些尴尬,尤其是在注意到安柏和歌德戏嚯的眼神时。 不过到底还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心理占了上风,她坚定地点头:「要!」 既然是大床房,她完全可以在自己和魈之间放一床被子隔开。 事实上,她的想法确实没有问题。 大床房不愧是大床房,据鹿野院无月目测,这个宽度足够她在上面相当轻松地滚两圈,躺一个自己和魈完全绰绰有余。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因为这宽裕的空间而感到高兴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问题—— 在普遍意义上被当作是小情侣专间的大床房,这里的有些设计真的特别的有……呃,忄青趣。 在注意到鹿野院无月已经是第五次偷瞄浴室时,魈不明所以地开口了:「要洗澡吗?」 鹿野院无月僵住了。 她眼神游移,支支吾吾:「嗯……这个,应该不用了吧……」 「可是为了赶路,你已经有至少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吧?」在日復一日清理魔物的岁月里,魈总是习惯在一天的结束之际在温泉里泡上一段时间,舒适的水温足以让人遗忘疲惫。 恰好,酒店内有浴缸。 只是在他的提议下,鹿野院无月依旧没有答应,表情尴尬。 在不解地盯着浴室,突然发现那儿的玻璃居然是半透磨砂材质的时候,魈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到底在因为什么而犹豫了。 这下两人都不说话了,分别坐在床的两侧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是毕竟是自己最先开的口,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惯于靠行动来说话的魈索性抬手施了一个仙法,玻璃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一样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了。 鹿野院无月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颇为惊嘆。 虽然相处那么久了,但其实她也很少会看见魈动用这种手段,都快忘记仙家术法的存在了。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在说这话时魈依旧没敢看她,而是以手作拳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勉强维持着仙人的清冷仪态。 泡澡事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在两个人共同的避讳下这事就算是翻篇过去了,不过入了夜之后需要考虑的就是睡觉这件事了。 鹿野院无月早早地就从酒店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床薄被,把它放在了床的中间作为一道界线将两人休息的地方隔开。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魈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个人总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吧?」鹿野院无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 尽管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但魈依旧看出了她隐隐的坚决意味,没再多问,而是顺从地按照她的安排躺在了另一边。 鹿野院无月熄了灯:「魈上仙,晚安。」 「晚安。」少年仙人轻声回道。 于是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只是鹿野院无月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魈的唿吸声就如他本人一样安静,如果不注意听的话很难注意到这个动静,再加上歌德大酒店过于给力的隔音设施,鹿野院无月闭着眼,感觉好像被整个世界都遗忘了一样。 黑暗是最容易滋生负面情绪的地方。 她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系统给她看的那些东西,一次又一次的死法,越来越悽惨的样子…… 停下,不要再想下去了。 鹿野院无月蜷缩着手脚,讲自己紧紧抱住,但是仍然抵挡不住那股从心里渗透出来的寒意。 「魈上仙,」她试图靠说话这种方式来注意自己的注意力,「明天我们一起去冒险家协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委託吧,总不能一直让安柏帮我们垫着酒店的费用。」 没错,直到和老歌德定下了这间大床房,真的要交房费了的时候,鹿野院无月一摸口袋才终于意识到了她和魈居然都没有带摩拉这件事。 第58页 幸好当时安柏也在场,颇为仗义地掏钱替他们垫付了这笔费用,还说可以等他们回璃月之后再还给她。 不过鹿野院无月依旧不好意思让她花这笔钱。 从安柏的吃穿用度来看,西风骑士团的薪水似乎并不高,一下子花出这么一大笔钱对她来说肯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生活,所以她才想着不如趁着在蒙德的日子接些委託赚钱还给她。 魈当然不会阻止她的热情,应了声好。 除了这件事之外,鹿野院无月还陆陆续续地说了很多琐碎的事,魈全都安静仔细地听着,也不忘在她停下时给出自己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你对魈魈说什么,魈魈都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每天晚上都被迫熬夜,因为如果睡得早睡不着的时候,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前干过的尴尬事,真的好离谱qvq 另外,顺带一提蒙德篇主要是推恋爱进度,最近几章应该都会是比较平缓酸涩恋爱情节,要等到雪山篇才会开始推女主的身世。 说起来,大家是更喜欢推剧情还是推恋爱进度呀? 第38章 酒馆(补更) 只是无论鹿野院无月怎么拖时间,她也不可能变出那么多事情来讲,更何况时间也已经晚了,就连她自己都慢慢有些困了。 她打个哈欠,却还是不愿意睡觉,生怕自己又想起不愿意想到的事。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虽然魈说过仙人不需要睡觉,但鹿野院无月也不想一直打扰他。 「魈上仙……」犹豫再三,她还是小声地喊出了魈的名字。 「何事?」 鹿野院无月从放在他们中间的被子上伸出了一只手:「我能牵着你睡觉吗?」 只要能感觉到魈在,她就不会害怕了吧? 魈温顺地握住她的手,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答案。 这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次日一早,难得好眠的鹿野院无月睁眼时堪称是神清气爽。 至少在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那道被子做的三八线,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魈身上之前,她都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在发现之后,她立刻尴尬地爬了起来。 魈似乎还没有醒,鹿野院无月松了口气,钻进浴室洗漱。 只是她刚进去,水声刚刚响起的第一秒,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就坐了起来。 透过那面昨晚让两人都拘谨极了的半透玻璃,鹿野院无月可以清楚地看到魈那双没有半点困意的金眸。 这不是全都知道嘛!她该庆幸魈至少还体贴地装成了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吗? 在自己的视线引起魈的注意之前,鹿野院无月勐地扎进了水里,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得以毫无异色地走出了浴室。 在魈开口之前,她抢先一步提议道:「待会儿我们就去冒险家协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委託可以做吧?」 魈当然不会拒绝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就跟着她一起去了冒险家协会。 只是很可惜,他们来的时机不太凑巧了。 「抱歉。」看着鹿野院无月难掩错愕的表情,凯萨琳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风花节期间就算是冒险家协会也很难提供太多的委託呢。」 鹿野院无月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风花节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嗯……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蒙德的传统吧。风花节是属于自由、爱情和风神的节日,大家已经习惯了在这段时间亲力亲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们的真诚,搏得恋人的青睐。」凯萨琳解释道。 得到了这样答覆的鹿野院无月只能作罢,带着魈颇为落魄地走在街头。 由于被风花节吸引来的游客多了很多,蒙德城的街道看上去都拥挤了不少,人人都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庆典,只有鹿野院无月一个人看着眼前的景色觉得内心凄凉。 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他们吵闹。 正出神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鹿野院无月突然被身边的路人撞了一下,幸好魈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倒。 即使是撞了人,路人也没有停下来,而是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前赶,只嘴里喊道:「抱歉!但是要是去晚了就又抢不到「天使的馈赠」新售的蒲公英酒了!」 鹿野院无月注意到四周行色匆匆的傢伙们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在往那个方向赶,顿时福至心灵有了主意。 看这人流量,想必酒馆一定座无虚席,肯定会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的,说不定愿意让他们留下打工! 查尔斯最近很苦恼。 作为「天使的馈赠」唯一的酒保兼招待,在风花节这种忙碌时候简直恨不得长出六只手来。 偏偏前两天他的老闆莱艮芬德老爷前两天刚谈了笔大生意,眼下正忙着和主顾接洽,不能像前几年一样来酒馆帮把手,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轮轴转。 因此,在听到巴顿说有人想要应聘临时工的时候,连续熬了好几天,甚至连黑眼圈都加重了一圈的查尔斯很快就心动了。 「巴顿,你现在这里看着店,把桌上的那些酒给客人们送去!我马上就回来!」 「啊?」巴顿愣愣地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酒水饮料,陷入了迷茫,他完全不认识这些酒啊…… 第59页 查尔斯哪里还管得上这些,急匆匆地绕到酒馆后面去见巴顿口中的应聘者。 然而见到了之后他又有些犹豫了,怎么来的是两个看上去这么年轻的傢伙? 他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找错了,鹿野院无月就率先上前一步同他搭话:「您好,请问您是「天使的馈赠」的酒保查尔斯先生吗?我是鹿野院无月,这是魈,我们从璃月来,希望能在蒙德找一份工作。」 查尔斯原本以为是些老酒鬼之类的才会选择来自己这里求职,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两个傢伙。 虽然自己这里确实缺人手,但看他们这么年轻的样子,真的接触过这种工作吗,要是他们在上班的时候搞砸了,莱艮芬德老闆肯定会扣自己的工资的! 查尔斯可不想忙前忙后这么久,却只能拿到一份被剋扣过的薪水。 他准备说些什么让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知难而退:「酒馆的工作可是很复杂的,你们真的能够胜任吗?要是到时候砸碎了什么东西,说不定还要倒赔摩拉。」 查尔斯当然能看出他们是缺钱了才会来求职的,特意选了这么一个理由,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少女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像是被他激起了好胜心一样,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狡黠地笑着。 「不让我试试的话,查尔斯先生又怎么确定我不行呢?」 鹿野院无月的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即使知道她或许是在用激将法,查尔斯还是不可避免地上当了,转身从酒馆里取出了一套崭新的调酒工具和几种简单的酒类摆在了鹿野院无月面前,摊手示意她请。 其实他的行为有些过分了,毕竟鹿野院无月他们从未明确说过他们打算应聘的岗位,调酒这种事情对于从来没有学过的人来说属实是地狱难度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的。 第39章 新工作 鹿野院无月穿越前是个孤儿。 由于政策原因,孤儿院承担了她小学和初中之前的学费,在那之后,连同学费甚至是她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由她自己打工挣来的了。 只是她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如果想要拿到足够支撑她的生活的工资,一些饭店兼职之类的工作完全不够。 在鹿野院无月十六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如何撒一些善意的谎言,隐瞒自己的实际年龄,来换到一份有着更加优渥的报酬的工作。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处于灰色地带的地下酒吧。 在那个对身份信息查的并不严格的地方,出色的外貌条件和一些小小的话术让她很快站稳了脚跟,也顺便学到了一手不错的调酒功夫。 技多不压身,她很庆幸,穿到了提瓦特之后这项技术依旧派上了用武之地。 鹿野院无月先是花了一些时间分清了面前这些酒的种类,很快就有了初步构想,将它们分成不同比例的小份依次加入了摇酒壶中。 摇酒是最容易整些花活的步骤,因此她特意挑选了一套自己记忆中最浮夸的摇酒动作。 极具艺术型和观赏性的动作并没有掩盖她娴熟的调酒技术,只是锦上添花地让查尔斯意识到不久之前的轻视她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并对眼前这个白髮的少女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鹿野院无月将调好的酒倒入杯中,顺便添上了一片薄荷叶作为装饰点缀,而后从容地将酒杯递给他。 由于不久之后还要去工作,查尔斯本想只是稍微来上一口尝尝味道就好,没想到只是尝了点就又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为什么这傢伙不仅仅是酒摇的好,连调出来的酒都这么好喝啊! 从事这一行业几十年的查尔斯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那句璃月俗语了。 而且查尔斯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都没有找到一个和这个味道一样的酒,不由得问道:「这是你自己设计的配方吗?」 鹿野院无月愣了一下。 其实这是她穿越前从别人那里学到的。 提瓦特的酒和现实世界的有些相似之处,她只是从查尔斯提供的酒里选了几个尝起来和现实里一样的,才最终选择了这个配方而已。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没必要说这些,因此鹿野院无月不置可否道:「现在您觉得我是否有资格在这里工作了呢?」 「当然!」查尔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愿意给你开出——五千摩拉的时薪!」 他相信就算是莱艮芬德老爷在的话,也一定会愿意为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开出这样的高价的! 魈对摩拉的数目没什么概念,鹿野院无月也差不多,不过算算歌德酒店六千摩拉一晚的房间,大概也能看出五千摩拉的时薪算是相当高的价格了。 她欣然应允。 解决了她的问题,查尔斯又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魈:「那这位朋友是也打算来酒馆应聘的吗?」 鹿野院无月算算自己只要一天工作两到三个小时就足够支付酒店的费用和偿还欠给安柏的债款了,魈上仙似乎没必要和她一起打工。 她正打算替魈回绝,转眼却看见面前的魈点了点头。 鹿野院无月陷入了迷茫。 而那边的魈已经被查尔斯问起了擅长什么东西。 和蒙德遍地的酒馆比起来,璃月反倒是茶馆、茶摊更多一些,在璃月生活了数千年的魈当然不懂调酒这种事情,只是沏茶似乎也不适合在酒馆这种地方干,犹豫来犹豫去他似乎只剩下送酒之类的事能干了。 第60页 「……敏捷。」 「啊?」查尔斯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回答,怎么会有人来酒馆应聘特长说是敏捷呢? 「我很擅长送酒。」魈一本正经地道。 夜叉以敏捷出名,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在这么拥挤的酒馆里来去自如——虽然难免有点大材小用了。 查尔斯嘴角一抽。 不过现在酒馆确实缺人,再加上两人是结伴来的,想必是朋友,收了一个不要另一个总归不太好。 重情重义的蒙德人如是感慨,最终决定从自己的工资里分一点出来给这位可怜的年轻人:「既然这样的话,一千摩拉的时薪你觉得怎么样?」 一千和五千…… 魈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也想和鹿野院无月一起。 想到鹿野院无月刚刚轻而易举地就调出一杯好酒的样子,魈有些出神。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她在遇到自己之前学的吗?在被查尔斯问起的时候,她为什么会露出回忆的表情,是在怀念故人吗? 魈想不明白,他也不愿意主动去问。 既然无法知道过去,那就尽可能地参与未来吧。总归,他们会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的。 这就是魈做出的决定,也是鹿野院无月不知道的事。 总之,无论过程如何,两人成功获得了可靠的摩拉来源。 担心巴顿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傢伙坏事,查尔斯匆匆忙忙地回去了,让两人尽快换好衣服来帮忙。 借着后面的隔间,鹿野院无月先一步换好了衣服去帮忙,魈则是因为摸索蒙德的服饰花了一段时间,赶到的时候前者已经开始调酒了。 值得一提的是,查尔斯提供的酒保服是相当经典的黑色小马甲,贴身的装束堪称完美地勾勒出了少女柔软的腰线,再加上调酒时几个幅度较大的动作,这种线感条就更加明显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几乎把吧檯围了个水泄不通。 鹿野院无月相当熟悉这样的场面,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应对每一位客人的点单。 只是无论身处何地,这世上总会有不识相的傢伙出现。 「新来的这小妞看上去不错嘛,哥几个今儿可算有眼福,不用看查尔斯那个老傢伙调酒了。」 和谐的酒馆出现了令人厌烦的杂音。 作者有话要说: 鹿野院无月:给质朴的蒙德人来一点小小的现代调酒花活震撼~ 魈:(盯) 第40章 应对 查尔斯是第一个变了脸色的。 风花节期间蒙德城有很多外来人士,鱼龙混杂,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能预见,只是鹿野院无月毕竟是酒馆的人,被人当众非议几乎可以说是在打酒馆的脸。 只是他们毕竟是开门迎客的,在这种场合很难用和平的方式约束客人的这种行为。 更何况,查尔斯可不觉得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客人会因为自己的几句劝诫就安分下来。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出面应对这一次危机,最先动的居然是另一个刚招进来的年轻人。 明明是本就不喜形于色的傢伙,但查尔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瞧出了肃杀之意。 魈捏住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的手腕,眼眸垂下紧紧地盯着他,只是到底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道歉。」 他甚少说这种威胁的话。 以往他面对的几乎都是魔物,自然是杀了就是,但他对凡人向来仁慈很多,偶有遇见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类都是直接离开,从未动过手。 然而现在被刁难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鹿野院无月。 魈能忍受凡人对自己的冒犯,却不能接受他们对自己身边人的诋毁。 这么想着,他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 只是作为仙人,哪怕是几分力气也足够男人受得了。 碍于面子,男人死死咬牙忍住了几乎到了嘴边的哀嚎,愤恨地瞪着他。 查尔斯束手无策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劝哪一边。 僵局是由鹿野院无月打破的。 她知道魈一向不擅长应付人类,更何况他才刚恢復过来没多久,鹿野院无月并不希望他再因为这件事滋生负面情绪。 「魈,松手。」她道。 和她相处了那么久,魈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只是他并不想看到鹿野院无月因为自己忍气吞声的样子。 然而当他抿着唇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并不是少女憋屈的样子,而是游刃有余的笑容和安抚的一个眼神。 她似乎有了主意。 魈定了定神,终于听话地松开手后退走进人群里。 男人表情扭曲,大口喘着粗气,却还是强撑着调戏鹿野院无月道:「看来你可比那傢伙识相多了,说吧要多少钱才能换到你的『特殊服务』?」 句末的四个字被刻意加重,用一种黏煳噁心的语气说了出来。 魈几乎没忍住想要再次动手,可是鹿野院无月不动声色地朝他丢来一个媚眼,像是在说自己能解决的。 她脸上的笑容仿佛是画上去的一样,面对男人的污言秽语完全没有半分动容,只是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道:「马夫顿先生,您这么说马夫顿太太可是会伤心的。」 第61页 男人原本嚣张的神色一僵,却还是为了不下面子逞强道:「开玩笑,难不成我——」 「嘘。」他的话被鹿野院无月打断。 少女将食指抵在自己柔软的嘴唇上,言笑晏晏:「但您可是高贵的绅士啊,绅士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的妻子伤心难过呢,对吧?」 她的话就像是给男人递了个台阶,他立刻接过话茬,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自己华贵的服饰,冷哼一声:「看来你这双眼睛倒是没白长。行了,我和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霍尔金,起来,我们该走了。」 他身边的人立刻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出了酒馆。 查尔斯目瞪口呆地看着鹿野院无月就用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人赶走了。 没了那个叫马夫顿的男人,酒馆里的气氛可就和谐多了,直到打烊都没有再出现扫兴的傢伙。 查尔斯将今天的工资交到了鹿野院无月和魈手上。 两人一共工作了三个小时,按理来说总共应该是一万八的摩拉,但鹿野院无月稍微数了数,发现居然多了两千,不解地问道:「查尔斯先生,这是……」 查尔斯不甚在意地摆手:「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就当做是给你的精神补偿好了。」 虽然自己也不过是个破打工的,不过莱艮芬德老爷面冷心热,经常给他发奖金,就算这些多出来的钱是他从自己的工资里面分出来的,查尔斯也丝毫不心疼。 鹿野院无月被他的大方感动得泪眼汪汪,连声道谢。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因为魈动手而被扣钱的准备了,该说不愧是善良质朴的蒙德人吗? 「不过我还有点疑问想请你帮忙解答一下。」查尔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混蛋到底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你认识他吗?」 魈也很好奇。 在两人堪称是炙热的目光下,鹿野院无月缓缓摇了摇头:「不认识啊。」 查尔斯傻了:「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叫马夫顿,还有个妻子的?」 鹿野院无月笑笑:「这个啊,是猜的。」 「猜的?!」查尔斯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其实很简单,从这个人进来的时候我就关注到他了。」鹿野院无月想到那人一进门就几乎是毫不遮掩地盯着自己的噁心目光忍不住皱了皱眉,「总之我猜他大概不会那么安分的喝酒,难免上了点心,自然而然就听到了他和自己同伴的对话。」 马夫顿这个名字,就是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到的。 「至于太太——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压痕,一看就是长期佩戴戒指造成的。再加上他的同伴偶尔会用调侃的语气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马夫顿马上就会变了脸色让他闭嘴。」鹿野院无月解释道,「由此可见他很害怕自己的妻子,这次出门喝酒也是背着她来的。我就是借着他妻子的由头才把他赶走的。」 查尔斯仍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这么简单?」 「当然还需要一点小小的话术。」鹿野院无月得意地眨眨眼,「毕竟他一看就是个只会逞能的混蛋,如果冒然用妻子威胁他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我才会选择给他盖个高帽。他没被下面子不至于和我撕破脸,又担心事后这件事传到马夫顿太太的耳朵里,自然不敢多留。」 查尔斯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兜兜绕绕。 解决完他的困惑,鹿野院无月就没打算多留了,毕竟她还准备和魈一起去找安柏还钱呢。 只是两人刚出酒馆没多久,她就发现魈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 问:你是怎么做到观察的这么细緻的? 鹿野院无月:拜託,我哥是鹿野院平藏诶! 今天也是平藏哥哥深藏功与名的一天~ 中秋快乐呀宝子们! 第41章 温迪 她还没来得及主动询问魈怎么了,后者就先拉住了她。 在鹿野院无月不解的视线中,魈深吸一口气,似乎说了句什么,只是他的声音有些低了,鹿野院无月一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想要了解你。」 在经歷了刚刚的事情之后,他意识到仅仅凭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了解鹿野院无月的过去,他……不甘心,所以无论再怎么犹豫,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要说出来。 「我想要了解你。」魈重复了一遍,金眸直直地盯着她,「想知道你的过去,想看到你的每一面。」 无论是好的、坏的,他都想知道。 对嘛对嘛,面对喜欢的人就该这样,这小子比自己最开始想的可要有前途多了! 在两人都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一身绿衣的少年将手中的信纸随意一抛,撑着脸颇为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可比老爷子在信里和他说的勇勐多了,打直球的样子这不很帅吗? 温迪坐在屋顶上相当快活地伸了个懒腰。 原本他以为接下来就是皆大欢喜的一幕了,结果下一秒看到的却是白髮少女下意识后退一步的画面。 温迪:啊嘞? 自以为早就看透他们是两情相悦的诗人看不懂了,忍无可忍地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突然出现的傢伙让鹿野院无月吓了一跳,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找不到说出口的机会了,只能讪讪地看着横插进两人中间的不速之客。 第62页 不过魈似乎认识这个傢伙。 鹿野院无月看见他明显愣了愣,心里有了猜想。 难道这就是魈来蒙德打算找的人?看打扮也确实像是位吟游诗人呢…… 「巴——」魈刚想叫出眼前人的名字,就被打断了。 温迪哥俩好似的勾上他的肩膀,朝他俏皮地眨眨眼:「哎呀,叫我温迪就好了。毕竟我可不像老爷子一样古板,我可是很随和的~」 虽然知道风神和岩神两位的友谊不容他来置喙,但是听到温迪对钟离的称唿,魈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温迪当然发现了这一点,连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们来了蒙德怎么不来找我?要不是老——钟离还寄了信过来,我还不知道你们来了呢。」 魈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近日忙着别的,他差点把原本来蒙德的目的给忘了,居然还要靠远在璃月的钟离大人费心,真是失职。 所幸温迪也不在意这个,只调侃地看了眼鹿野院无月,而后对着魈道:「不过嘛,你毕竟是带着你的小女友来蒙德度假的,暂时把我忘了也能理解。」 鹿野院无月:? 魈:! 「并、并非!」魈红着脸反驳他的玩笑话。 尽管他自己也觉得鹿野院无月对他有意,但是两人毕竟没有说开过,他不想后者因为温迪的唐突之言而感到困扰。 只是夜色将他脸上的那点红色遮掩了去,鹿野院无月只能看到他激动的反驳。 于是原本在听到他的那一番想要了解自己的话而开始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了,鹿野院无月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才会觉得魈对自己很特殊呢? 也许这并非错觉。 不过这一份特殊恐怕也只是因为自己前一段时间从红魈的手里救了他吧。 鹿野院无月知道魈是个多么温柔、多么重情重义的人。 他能为了钟离的点化之恩尽心尽力地守护璃月数千年,如今当然也能为了救命之恩对她百般呵护。 她告诫自己不必多想,终于在重复了几十次这句话之后平静下来。 而那边温迪和魈的对话还在继续。 尚且不知道自己身后鹿野院无月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想要助攻却惨遭拒绝的温迪不满极了,嘴里不住地嘟囔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能打直球的呢,结果还是那么含蓄……」 魈又羞又窘,要不是不合礼,他简直恨不得上前把温迪这张能说会道的嘴给紧紧捂住。 温迪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让这对小情人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转而提起了业障的事:「钟离拜託我替你压制负面情绪,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话,不妨来广场找我。」 魈点头应下。 瞧见他这幅乖巧的样子,温迪又来了调戏的心思,缠着他道:「哎呀呀,既然要这么麻烦我,不如过两天请我去「天使的馈赠」喝一杯?」 魈又想到自己可怜的一千时薪,回话时难免小声了点:「离开璃月时忘带钱了……」 「不会吧不会吧?」温迪瞪大了眼,「可是我刚刚去拿信的时候可看见那里还有很多凝光寄给你的摩拉呢!」 魈困惑地啊了声,下意识看向了鹿野院无月。 后者连「凝光」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了,茫然地摇头。 不过能有钱当然是好事,魈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收着这份不知为何会寄给他的钱财,打算等回了璃月之后再还给凝光。 「那么明日傍晚就来这儿一起喝酒吧。」魈应下了温迪的之前的请求。 「那就说定了!」温迪雀跃地点头,扭头又招唿起了一旁等着他们聊完的鹿野院无月,「说起来每年风花节的时候我都会开一个情诗班,在魈压制业障的时候鹿野院小姐不妨一起来看看,或许能学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他还是没放下撮合他们的心思。 尽管不知道他话里的深意,鹿野院无月也不会拒绝这种事,答应了他的邀约。 「情诗班?」反倒是魈似乎有些疑惑。 想着能把他拉来一起更好,温迪相当殷勤地打着gg:「对呀对呀,帮你压制完业障之后我的情诗班大概刚好到了上课的时候,你也可以顺便听听!」 「还在担心对象太木了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吗?还在因为自己说不出情话而感到苦恼吗?还在害怕自己的表白太俗套了被拒绝吗?以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的名义担保,我的情诗班绝对能帮你俘获心上人的芳心!」 他就不信了,有自己的手把手教导,这两个傢伙还能走不到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丘比特·迪:诶嘿,没有人能躲过我的爱情魔箭~ 第42章 缘分 两人去温迪说的地方拿到了天权凝光的资助,不过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恐怕不适合去找安柏还钱了。 「不如先回歌德大酒店早点休息吧?」 鹿野院无月的建议得到了魈的认可,两人便一路回了歌德大酒店。 只是在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后者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其实相处了那么久,鹿野院无月或多或少已经能从魈的表情里看出他在想什么了,再结合不久前发生的事答案就更加明显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更想和魈算一笔其他的帐。 第63页 鹿野院无月嘆了口气,主动在魈的身边坐下:「来之前你可没告诉我,你是打算来找人帮你压制业障的。」 要知道魈一开始和她说的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度假,就连温迪也被他模煳成了故友的存在,要是她早点知道这趟的目的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像这两天一样磨磨蹭蹭,到处瞎玩。 魈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起这个,难免有些心虚:「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从钟离那里听说鹿野院无月为了保护他独自一个人拦下了业障化身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对业障化身的杀意。 万幸的是,鹿野院无月没有出事,成功抗到了钟离来救他们的时候,但是—— 魈看着鹿野院无月脖颈上仍未褪去的斑驳伤痕,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不想再让眼前的人担忧自己的情况了,更何况现在业障的情况已经缓解了很多,有些事情更没必要说出来让她一起担心了。 魈这么想着,眼神坚定下来。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鹿野院无月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好道:「不管怎么样下次不许瞒我了,如果不是温迪主动找上门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去找他?」 魈小声解释:「是安柏说,过两天风花节到了的时候一定能在蒙德城找到所有的吟游诗人,我才想着先缓缓的……」 他低着头颇为委屈的模样。 鹿野院无月语塞。 不过既然她提起了温迪,魈就更加忍不住了。 原本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自己之前被温迪打断了的询问,眼下氛围正好,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再也找不到好的时机了。 「我还能知道和你有关的事吗?」 他眼神专注,金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像是个执着的孩子。 她的过去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鹿野院无月一直不说也并不是因为不想告诉他,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穿越之类的事当然不必再提起,她早就把前世的种种都深埋进了心里,不打算再说因此鹿野院无月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过去在稻妻的生活,期间鹿野院平藏的名字当然是最常被提起的。 「我很感激他救了我,也很感激他们一家愿意收留我,让我拥有了一个平安稳定的童年。」鹿野院无月回忆着过去,「被愚人众追赶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我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活下来。」 随着她的描述,魈的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一副年幼的女孩被追杀的画面,只是这幅画面未免太活灵活现了些,仿佛他真的曾看到过一样。 魈抿着唇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坠崖的吗?」 毕竟当时虽然身体还小,但灵魂可是个实打实的成年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鹿野院无月依旧记得清清楚楚:「是在璃月一个离龙嵴雪山很近的地方,怎么了?」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魈的表情微愣:「我也许见过你。」 「啊?」鹿野院无月茫然。 「十几年前我在明蕴镇附近见到了一个被愚人众追杀的小女孩,似乎就是从龙嵴雪山的方向跑出来的。」 鹿野院无月瞪大了眼。 她确实记得那天身后的愚人众似乎被一个存在解决了,只是自己当时不敢去赌那个存在究竟是好是坏,只能一直往前跑,反倒失足掉下了悬崖。 原来她最后看见的那个身影,是魈吗…… 鹿野院无月愣愣道:「原来我们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魈曾因为自己没能救下那个女孩陷入自责与愧疚,却没想到命运早在十年后的现在再次给予了他一个帮助她的机会,而后将两人之间的缘分紧紧牵起。 让她,将他拉入了人间—— 次日,两人在蒙德城的门口遇到了正准备去巡逻的安柏,还有她身边的金髮小女孩。 「早上好啊,两位!」安柏热情地打着招唿。 「早上好。」鹿野院无月笑着回应,只是看向她牵着的小傢伙的眼神怎么也控制不住。 好可爱,好想rua一下—— 注意到她的眼神,安柏把小女孩往前推了推:「对了,忘记向你们介绍一下了。这是可莉,别看她年纪小,已经是是西风骑士团的正式骑士了哦!」 「好厉害!」鹿野院无月相当捧场地惊嘆一声,半蹲在可莉面前温柔道,「小可莉,你好呀。我是鹿野院无月,这是魈,很高兴认识你。」 「哇,是漂亮的大姐姐!」可莉兴奋地捧起她的一缕髮丝,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白白的,就像阿贝多哥哥的实验室在的地方一样漂亮!」 奇怪的比喻让鹿野院无月和安柏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鹿野院无月也没忘记正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摩拉递给安柏:「之前歌德大酒店的事真是谢谢你啦。」 「诶?不用不用!」 没想到他们来找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个,安柏仓促地摆手想要拒绝,却还是被强塞了六千摩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解决完了这件事,鹿野院无月就准备和他们道别了,毕竟昨晚魈和温迪约好了今天解决业障的事的,他们还得快点赶到风神像那里。 哪知道可莉还有些恋恋不捨,总是忍不住回头望两人离开的背影。 第64页 这副模样让安柏有些忍俊不禁,调侃道:「可莉就这么喜欢无月姐姐吗?」 「嗯嗯!」可莉用力点着头,「无月姐姐就像阿贝多哥哥讲的故事里的雪山公主一样!可莉想让阿贝多哥哥也见见无月姐姐!」 第43章 情诗班 他们到的时候风神像前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这一名头可不是温迪自封的,虽然里面确实有一点夸张的说法,但不可否认,他可谓是蒙德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了。 虽然现在还不到情诗班开课的时候,但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压制业障的时间安排在情诗班开课之前,见他们来了,温迪停下了原本的话题,对身边男人道:「哎呀,我等的人可算是来了。」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鹿野院无月和魈,笑着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唉,我可是得好好想想今年的情诗该怎么写了。」 「你要是再像去年一样就给我一句丘丘语,今年我可不会再让你合格了,凯亚。」温迪调侃道,「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每年都来情诗班消遣我。」 凯亚似笑非笑地回话:「嗯……就当是骑士团繁忙的日常工作中的一点娱乐方式?」 「得了吧,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最后抱怨了一句,温迪扭头对着已经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的魈道,「跟我走吧,我向修女小姐借了一间教堂的空房间。」 虽然温迪压制业障的方式很简单,只是通过舒缓的乐曲来帮助魈控制情绪,并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不过毕竟好久没见了,他得先确定魈的情况才能决定要不要用一些辅助手段。 魈点头,在和鹿野院无月道别之后才跟在温迪身后走了。 两人刚走,原本安静地站在一边的凯亚突然笑了声,主动邀请道:「既然他们走了,不如我们到另一边去聊聊,小姐?」 探查过魈的身体状况之后,温迪有些纳闷:「我怎么觉得你的业障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还减轻了不少?这可不太合理呀。」 业障可不像生病,几乎没有治癒的可能,最多也只能是压制它的增长,但从温迪刚刚探查出来的情况来看,魈的业障居然消减了。 他原本还以为钟离让魈来找他求助是因为这傢伙的业障已经彻底压制不住了呢。 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魈将之前在钟离面前的说辞再次重复了一遍,完了询问道:「钟离大人说他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和无月的种族有关系,毕竟雪女一族几乎只生活在雪山上,而且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来这一趟,也有向温迪寻求雪女一族的线索的关系,毕竟龙嵴雪山虽然处在蒙德和璃月交界的地方,但实质上还是归属于蒙德地区的。 可惜的是,温迪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按照古籍记载,那个名为『沙尔·芬德尼尔』的国度消失在魔神战争前中期,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单纯的风精灵呢。」温迪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不过有关雪女的记载最近的也是在几千年前了。如果他们真的还存在的话,哪怕藏得再隐蔽也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尤其是在旅行者空将雪山的道路都打通了之后,探索雪山的成本可比之前低了不少,已经有不少冒险家都去过雪山了,但依旧没有一个人提到过这个种族。 关于雪女已经灭绝了这一说法恐怕是正确的。 那么,鹿野院无月的存在几乎就成了一个谜。 她究竟从何而来?又究竟为什么会被愚人众追杀? 魈百思不得其解。 尽管没有魈那么清楚其中的细节,温迪也很好奇鹿野院无月的来歷。 和疑心这一切有阴谋的钟离相比,他倒没有想那么多兜兜绕绕的,尽心尽力地为魈提供主意:「说起来西风骑士团里好像有个傢伙常年生活在雪山做实验来着,好像叫做……阿贝多!你们要是打算调查和雪山有关的事情的事不妨去问问他。真可惜旅行者现在不在,不然也能摆脱他和你们一起。」 魈确实有调查雪山的心思,不过还是得先问问鹿野院无月的打算才行。 他还记得鹿野院无月最开始说过自己身体不好是因为常年居住在雪山之外的环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并没有回雪山的打算,哪怕是到了蒙德都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好了,既然想不明白就先把这件事放一边吧,徒劳地白费脑筋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不如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温迪拍拍手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既然只是单纯的压制负面情绪,那可比压制业障简单多了。情诗班快开始了,我们也速战速决吧。」 一切结束之后,魈和温迪重新回到了风神像前的广场,正巧撞见了正和凯亚聊的起劲的鹿野院无月。 「没想到昨天晚上凯亚先生居然也在酒馆里!」 习惯了将工作和生活分开,鹿野院无月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让人看见自己工作时咄咄逼人的模样,更何况她日常其实并不是一个那么较真的人。 「哈哈,不用介意,我只是比较偏好在休息的时间去「天使的馈赠」喝酒而已。」凯亚爽朗地笑笑,「原本碰上这种事情我还在想要不要出手,毕竟骑士团的日常工作就是维持秩序,没想到在我做出决定之前就有护花使者帮忙了。」 第65页 他说着,用戏嚯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正朝这里走来的魈。 对于他的眼神,魈当然是不解。 「护花使者」这个词在这个时候莫名羞耻了起来,鹿野院无月连忙转移话题:「咳!明明最后还是靠我自己解决的。」 「当然,无月小姐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让人钦佩。」凯亚相当捧场。 两人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见到温迪来了后,附近的傢伙都自发围过来准备开始听课了。 温迪润了润嗓,站在一个临时搭建出来的小高台上打量着底下的人群忍不住咋舌:「没想到今年情诗班也有这么多人啊,我还以为去年之后大部分人都毕业了呢。」 最前排的傢伙立刻尴尬地挠挠头。 他就是去年来了,结果还没学精就自信满满地写了一封表白信给喜欢的人却被拒绝了。 温迪毫不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去年没成功不要紧,今年可一定要加油呀。」 「好了,现在我们就来讲讲写情诗的第一课,那就是直白!各位,暗示可是表白最忌讳的事了,只有打直球才是真理!毕竟对方的脑迴路会往哪里长可不是我们能看出来的。」 温迪下意识瞄了眼面无表情站在下面的少年仙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魈:(茫然) 鹿野院无月:(无辜) 第44章 谜 「来来来,继续喝嘛!」 「天使的馈赠」内人影绰绰,其中最显眼的当属那个坐在吧檯边上的绿衣少年了。 温迪清秀的脸庞被酒气熏得通红,似乎是喝醉了,行为处事也比平常奔放了不少。 比如现在,他正勾着魈的肩膀劝说这位不食人间烟火,总是在望舒客栈里清修的少年仙人尝一尝他杯子里的烈酒。 虽然一直在推拒,但魈还是被温迪强势地灌了不少酒。 虽然只是一小杯的量,但向来以茶水为伴的仙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时间脸涨得比喝了好几瓶的温迪还红。 眼看这傢伙还不罢休,魈只能用担心带的钱不够,回去再取点摩拉的藉口火速开熘。 毕竟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系统带来阴影几乎已经散去,因此鹿野院无月并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下,吧檯前就只剩下了温迪和鹿野院无月两人。 「哎呀,真是不经喝!」温迪嘟着嘴抱怨,转头就盯上了原本乖巧坐在一边看戏的少女,「这可是这儿最好的苹果酒,无月你要不要一起尝尝?要知道喝着好酒却没有人陪可是相当寂寞的——」 他眨巴着自己水润的碧色双眸,试图靠这招哄骗鹿野院无月放弃喝果汁,而是和他一起喝酒。 开玩笑,鹿野院无月会吃这一套吗? 不就是风男吗?不就是酒醉的风男吗?不就是酒醉的会撒娇的风男吗? ——好吧,她真的相当吃这一套。 毕竟曾经也因为在酒馆兼职而混迹酒场多年,鹿野院无月对自己的酒量十分有自信,相当豪爽地把他递过来的装了满满一杯子的酒一饮而尽,换来了温迪热情的鼓掌声。 「不、不错!」温迪喝得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却还是止不住地夸赞道,「你这可比魈厉害多了,不愧是、是我看上的人!」 他本意只是想表达自己看好鹿野院无月和魈的关系,认可她作为魈的恋人,却在酒精的作用下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所幸鹿野院无月只当他是个烂醉的酒鬼,并不在意他说的话。 【我一直以为既然风神这么爱喝酒,他的酒量一定很好呢。】 许久未出声的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出现,鹿野院无月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以为在神明面前你绝对不敢出现。 系统似乎笑了笑:【摩拉克斯面前我当然要谨慎一些,但是巴巴托斯——呵,还是个两千多岁的小孩呢。】 当然,她敢出来的原因主要还是温迪已经喝醉了,应该不会注意到这边。 可惜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神明的感知力,在她说出巴巴托斯这个名字的时候,温迪似有所觉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鹿野院无月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只奇怪地喊了一声:「温迪?怎么了?」 喝醉了的温迪依旧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却抿着嘴凑到她的身边,侧身像是在仔细听着什么。 鹿野院无月下意识屏住唿吸,系统也噤了声。 温迪认真听了会儿,却没再听到什么声音,迷迷煳煳地重新坐直身子,嘟囔道:「奇怪,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叫我呀……」 担心系统的存在被察觉出来,鹿野院无月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重新点了一瓶上好的苹果酒。 温迪果然马上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抱着酒瓶欢快道:「无月真是大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口干掉了半瓶酒,他畅快极了,话难免也多了起来。 「说起来死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明明我刚才都凑的离你那么近了还是没有察觉到什么,老爷子那傢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只是稍微感慨一句,没想到鹿野院无月却上了心,奇怪地反问:「死气?你是说我身上有死气?」 虽然从没听说过这个词,但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足够让鹿野院无月感到不妙了。 温迪这才想起钟离在给他的信件里说过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让自己也要慎言。 第66页 他尝试着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想用把这件事圆过去,可是过多的酒精让他变得实在过于迟钝,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只好选择了摆烂。 毕竟钟离只是让他慎言,可没确切地说让他一定不要告诉鹿野院无月啊。 「对呀,死气。老爷子说他也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死气,按理来说死气要么是鬼魂身才有,要么是重病卧榻的将死之人,可是你看起来完全是两不沾呀!」温迪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语气也是纳闷。 鹿野院无月还想再问,可眼角余光却瞥见魈已经出现在了酒馆门口。 担心死气的问题不简单,也害怕魈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她到底还是没有问下去,只是内心却不甘地决定等温迪离开之后从系统口中问个明白。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她的情况,非系统莫属了。 她不提,温迪自然也不会再说这件事,见魈回来了连忙又转头去缠他,颇有些转移话题的意思。 出去醒了会儿酒,进来前魈明明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会再让温迪得逞了,结果还是没在他手上撑过两回又喝了不少。 等到这次请客散场的时候,两人都是醉了,只剩下鹿野院无月一个清醒着。 拜託查尔斯把可恶的酒鬼诗人送回家,鹿野院无月搀扶着醉迷煳了的少年仙人朝歌德大酒店走去。 期间魈似乎还因为心里记挂着什么,不停地念叨着,只是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她怎么也听不清楚。 直到鹿野院无月终于把人带回了床上,附在他耳朵边上仔细听了会儿,才听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雪山……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要去雪山呢……」 鹿野院无月没想到他记挂的居然是这件事,不免失笑。 其实她一直有去一趟雪山的打算,不光光是因为最开始八重神子说自己的身体情况或许正因为不适合的生活环境在不断恶化,更因为戴因斯雷布那些莫名的话。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又忘了?还有那些所谓的为自己牺牲的亡灵到底是谁? 来到提瓦特大陆这么长时间,除了这个「雪女」的身份,鹿野院无月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戴因斯雷布说,如果自己想要寻求真相,就往龙嵴雪山去。 鹿野院无月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原本她决定在魈的事情解决之后就去一趟龙嵴雪山的,只是在半个小时前,她改变主意了。 因为系统说话了—— 【死气的事情,我知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悄悄放一下目前已经在正文里透露出来的无月身世有关的线索(按照章节顺序整理): 1.无月降生在龙嵴雪山,似乎是「博士」为了研究雪山古国沙尔·芬德尼尔而用的实验体(第1章) 2.八重神子认为无月是数千年前之前迁居到龙嵴雪山的雪女一族(第10章) 3.有个女人似乎一直跟在无月身边,似乎还带着一些不知名的存在(第17章) 4.钟离曾在沙尔·芬德尼尔消失之后去过一趟雪山,见到了一个伏倒在枯树边濒死的雪女(第26章) 5.戴因曾见过无月,和女人是旧识,并称唿她为「殿下」(第27章) 6.戴因说无月遗忘过很多次,捨弃了自己的姓名也捨弃了为她而牺牲的亡灵(第28章) 7.女人就是系统,能够吞噬业障,似乎知道无月的身世,知道她忘了什么(第31章) 8.无月的身上有不知名的死气(第33章) 9.可莉认为无月像童话故事里的雪山公主一样(第42章) 大概就这些了,不知道大家看到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新的猜想(期待) 第45章 水汽 鹿野院无月搀扶魈的动作一滞。 尽管已经决定在回去之后向系统询问死气的事,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跳出来,鹿野院无月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毕竟在她眼里,系统一向喜欢在关键时刻装死。 不过送到手上的线索不要白不要,鹿野院无月决定还是先听听比较好。 哪知道系统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责:【你好像很少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鹿野院无月甚至忘了自己可以在脑子里和她对话,下意识啊了一声。 幸好晚上的街道没什么人,魈也还醉着,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不过这也足够让她警惕起来了,只冷声回她: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聊这个? 【当然,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孽呢?】 ……你什么意思? 【亲爱的,你知道死气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意味着什么吗?你快要死了呢。早在璃月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就像八重神子说的那样,只有雪山的环境适合你生活。】 【雪女的身份註定了你不能在雪山之外的环境久居,虽然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察觉到一点异样。但是猜猜看,在熬过了十年之后,你还剩下多少时间?】 鹿野院无月没有回话。 就像系统说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甚至于拖到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八重神子的话到底是不是对的了,毕竟八重神子对雪女的了解也只是从狐斋宫留下来的古籍上看来的。 第67页 而系统还在她脑子里喋喋不休,试图用这种办法告诉她去雪山的必要性。 但鹿野院无月并不打算按她的话去做。 自从上一次系统出现威胁她之后,她就意识到这傢伙似乎并没有最开始那么和善了。 尽管鹿野院无月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系统,但那也只是因为系统半威胁式的语气而已,在稻妻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有时也会主动去寻求系统的帮助。 但来到璃月之后变化却明显了起来,系统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最近的那一次几乎可以说是恐吓逼迫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她似乎……越来越急切了。 鹿野院无月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但到现在为止几乎所有的存在都在引导她往雪山去,这让她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 这一次,她不想,也不能按照系统说的去做。 她想要试探系统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因此在魈躺在床上迷迷煳煳地说出了一句「雪山」的时候,鹿野院无月非常直接地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去。」 还没准备罢休,于是一直在她脑子里叨叨个不停的傢伙像是被她异常坚决的话给刺激到了,她的话出现了明显的停顿,像是一时间被惊讶得无法发声。 鹿野院无月没有理会她,尤其是在系统反应过来后不断追问她原因的时候。 把魈安置好后,她决定先去洗个澡去去自己一身的酒气。 魈还醉着,她也没必要扭捏,径直走进浴室打开热水。 没多久,氤氲的水汽在浴室里升起,半透磨砂玻璃上积攒了一层厚厚的水珠,将她的身影模煳地遮掩住。 然而就在鹿野院无月准备脱衣的一瞬间,一双手自身后而来把她按到了玻璃墙上。 染着鲜红丹蔻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个位置不太好。 花洒几乎对准了两个人,温热的水流从天而降将两人淋了个透。 被人钳制着,鹿野院无月没办法有太大的动作,哪怕身上都湿漉漉得难受极了也没办法去关掉热水。 系统也是如此。 浅金的髮丝和繁复的宫廷长裙被水流打湿,几乎是牢牢地贴在了她的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好身材。 可她毫不在意这件事,一手掐着鹿野院无月的脸强迫她扭过头来看自己。 见到鹿野院无月难掩错愕和惊慌的眼神,她才好像满意了似地重新弯起自己冰蓝的眸子,语调也扬了起来:「看来你也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完全不怕我嘛。」 ——这是系统第一次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也是鹿野院无月第一次正面和她对上。 女人依旧自顾自说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听话了呢?你可真是让我很苦恼啊,亲爱的。」 纤细的食指从鹿野院无月的唇上慢慢划到了胸膛,女人嗓音愉快:「有时候真的是好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鹿野院无月直觉她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瞳孔震颤。 于是女人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每一个孩子都会有他的叛逆期,我早就做好这个觉悟了。我相信只要把道理都揉碎了给你听,你就会明白什么才叫做正确的事的,毕竟从小到大你都是个乖孩子。」 鹿野院无月可不觉得她把自己气势汹汹地按在墙上是打算讲道理的意思。 女人像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控诉,终于松了手。 鹿野院无月连忙扶着墙站直。 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第一时间去把热水关掉,慢悠悠地道:「你听说过沙尔·芬德尼尔吗?」 「那个覆灭了的雪山古国?」鹿野院无月有点印象。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不妨去调查一下这个国度吧,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鹿野院无月可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个几千年前就没了的国度扯上关系。 女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只是道:「虽然很想透露更多的事情给你,不过相信我亲爱的,你不会想在现在就记起这些事情的。那些亡灵的哀歌……你还承受不起。」 又是亡灵……她口中的亡灵会和戴因斯雷布口中的是同一批吗? 鹿野院无月还打算问下去,女人却已经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去雪山不论是对你的身体也好,还是去追溯戴因斯雷布口中的谜团也好都不错,我想你没有理由会拒绝。」 「我的孩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女人最后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了,独留鹿野院无月一个人在原地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金髮的旅行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派蒙是第一个眼尖地看到他的,下意识叫出了声:「啊,是白天我在天领奉行门口见到过的那个傢伙!」 「哎呀,小声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熘过来找你们的。」来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尽管他的态度和善,但空依旧不为所动:「天领奉行的人为什么会来找我们?要知道你们可是因为眼狩令刚刚抓走了我们的朋友托马。」 「我就知道会这样。」来人颇为无奈地耸肩,「但是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们把托马救出来呢?」 空可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你明明是天领奉行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第68页 来人很高兴地笑了,「如果你也有个不听话的妹妹离家出走了,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可惜将军的眼狩令和锁国政策让我很难和她一样离开稻妻,只好向你求助。传闻中打败了风魔龙和漩涡之魔神的金髮旅行者——你的事迹早就传到稻妻来了。如果有你帮助的话,稻妻一定很快就能变得和最开始一样吧。」 提到不听话的妹妹,空想起了不知道为什么和深渊教团混到一起的荧,狠狠地感同身受了一把。 他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备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鹿野院平藏。或许你还听说过我妹妹的名字?她叫做鹿野院无月。」 风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纯剧情线的一章,另外平藏哥哥要来璃月找无月算帐了! 鹿野院无月:! 第46章 塞西莉亚 在蒙德住了一段时间,魈的业障压制的很顺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鹿野院无月总觉得最近他有点烦躁。 在他又一次盯着眼前的东西盯着盯着就突然皱起了眉头时,鹿野院无月忍不住开口了:「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魈的头下意识地点了点,但他很快意识到这话是鹿野院无月问的,连忙反驳:「没有。」 鹿野院无月一眼就看出来他有事瞒着自己,眯着眼睛拖长声音问道:「真的没有吗?」 「没……」魈本来就心虚,被她这么一问立刻眼神躲闪,只是鹿野院无月不依不饶,他只好道,「好吧,确实有点烦,是因为温迪布置的作业……」 正如往年一样,今年的情诗班也有一项作业,不解风情的少年仙人已经写出了好几版被温迪批得体无完肤的初稿了。 「所以这两天你才会带着我在蒙德到处逛吗?是为了找写情诗的灵感?」 和他不一样,在情诗班里完全属于是优等生的鹿野院无月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最近魈要带着自己在风起地、摘星崖之类的地方到处逛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魈没想到她会联想到这个:「不是——」 「嗯?」 「……你说得对。」他似乎想到什么,最终选择了应下,只不过他看上去有些沮丧,连头也低了下来。 鹿野院无月凑近了些,戳了戳他调侃道:「安心啦,我又不会因为这个怪你。毕竟蒙德的景色确实漂亮,能和你一起看看也挺不错的。」 魈小心翼翼地抬头,目光希冀:「那你喜欢和我一起出来吗?」 「当然。在稻妻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和哥哥一起到处看看。」鹿野院无月笑笑,索性直接躺在了摘星崖的大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这里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风味,宽广无垠的夜空和凉爽的晚风……」 她惬意到有些困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只是魈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好转,因为她完全理解错了自己话里的重点。 他强调的明明是「和我一起」这四个字才对。 魈有些气馁,但是看到身边的鹿野院无月注视着星空时恬静的神色,他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不过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觉得不错,可另一边的温迪却是着急极了。 第二天的情诗班刚结束,看着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相处方式,他忍不住招手把魈单独喊了过去。 余光瞥了眼确定鹿野院无月正在和最近总是被凯亚带来找她玩的可莉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温迪这才开口:「喂喂喂,不是说这几天打算表白吗,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是没成还是你怯场了?」 魈莫名有一种考试不及格被家长责问的感觉,尴尬极了:「她好像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这怎么可能!」温迪抱胸,看透了一切,「你是不是又没直白地说出来,而是用各种暗示来表白?」 见魈不说话了,温迪无奈地摇头:「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表白这种事情还是要直白一点才好。我明明都给你出了好多主意了,还帮你谋划了约她出去玩的路线,结果你还是这么不争气。」 没错,其实魈并不是为了找灵感才带着鹿野院无月到处逛的,而是按照温迪的说法和她「约会」,虽然这些约会的另一个主角被蒙在了鼓里。 温迪恨铁不成钢道:「我宣布,你的作业被我改成和鹿野院无月告白了!要是明天的风花节你再错过这个机会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魈有些懵:「怎么不客气?」 「比如这样——」温迪决定亲身上场给他做个示范。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选择鹿野院无月作为目标,一来可以让魈看个明白,二来说不定还能让那傢伙吃个醋,变得更积极些。 一肚子坏水的温迪款步走到正和可莉说话的鹿野院无月身边,弯腰躬身行了个优雅极了的礼,嗓音温润:「风花节是象徵自由和爱情的节日,每到这个时候我们蒙德人都会向自己重要的人献上一朵花——」 早年闲逛到枫丹的时候,他在那里看了场精彩至极的魔术,顺便缠着那位叫做「塞萨尔」的青年教了他一手。 温迪有些期待他们看到自己表演时的表情了。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上下翻转在手中把玩,分明是什么也没有的样子,下一刻再抬起来时居然装满了纯白色的鲜花。 第69页 温迪从中抽出一枝递给鹿野院无月:「鲜花配美人,这朵塞西莉亚花送给你。」 被他这一手魔术惊到了的鹿野院无月愣愣地接过了这朵花。 「可要收好哦~」温迪给了她一个wink。 跟过来的魈懵了。 鹿野院无月在他眼前摆了摆手:「魈?」等他反应过来了才继续道,「要走了吗?」 「要!」魈坚定地点了点头,拒绝让鹿野院无月和温迪再待在同一个地方。 听到他们要走了,可莉有些可惜地收起了自己带过来的故事书,乖巧地和他们道别:「无月姐姐,那可莉也要回家啦,剩下的雪山公主的故事可莉下次再和你说!」 「好,小可莉再见。」鹿野院无月笑着回话。 明明往常都是由她来负责这种交际行为的,但这一次在鹿野院无月和温迪道别之前,魈先替她开了口,而后也没等温迪回话就直接拉着人走了。 温迪无所谓地撇嘴,没想到这小子的醋劲会这么大,他可真是牺牲大了。 回去的路上魈走得有些快了,鹿野院无月只能被迫加快步子才能跟在他身后。 她想不通魈这是怎么了,走进浴室时还在思考自己今天是不是干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了。 而浴室外,魈盯着那朵被她贴心地插进换过水了的花瓶里的塞西莉亚花,眸色渐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等鹿野院无月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床边的凹陷处已经没有温度了,看样子魈已经离开很久了,只是这个时间他会去哪里? 鹿野院无月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时针刚刚划过八点,并不算晚。 这个点也完全睡不着,她索性就靠在床头打算等魈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四个小时。 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窗台被人敲响了。 屋内灯火通明,屋外夜色瀰漫,来人隐于夜幕之中,只一双金色的眸子明亮异常。 鹿野院无月连忙打开窗,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捧鲜花,以及少年仙人在奔波之后带着微喘的一句—— 「风花节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魈:……朋友妻不可欺。 温迪:诶嘿~ 无奖竞猜,魈上仙带了什么花给女主? 提示:某人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因为连夜xin回了璃月又xin回来—— 第47章 童话 浅白色的五瓣小花,花心泛着点鹅黄——是鹿野院无月很熟悉的花,清心。 她错愕地看着这一大捧清心花,再结合魈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的急促唿吸,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离开了这么久是回璃月去摘花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少年仙人的身上还带着晚间的凉意。 担心这份凉意也传到她身上,他甚至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站着将那捧花递给她:「嗯。」 看见鹿野院无月立刻皱起眉头一副担心的样子,魈连忙解释道:「不用担心,对于夜叉来说这不算什么。」 唯一让他困扰的其实是摘清心这件事。 清心大多生长在山顶,而且一个地方往往也只有一两朵,要收集这么多属实是不容易,但清心在花型上更加小巧,单单一朵在塞西莉亚花面前实在是显得太弱势了。 魈有点不情愿,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用数量取胜的局面。 「白色的花很适合你。」魈在看到她拿着塞西莉亚花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只是相比塞西莉亚花,我觉得清心和你更配。」 并不单单是醋话,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娇小幼嫩的洁白花朵,却生长高耸入云的石峰上,就像鹿野院无月一样,明明外表柔弱,却总是能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事。 而且,清心的花语是「永恆的爱、忠诚的心,你是我渴求的理想归宿」。 魈的耳尖悄悄红了。 在鹿野院无月发现他的异样之前,他先一步道:「风花节是特殊的节日,象徵着自由和爱情,在这个时期送花是很特殊的。如果——如果你对温迪无意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留着它了。」 那朵单薄的塞西莉亚花在一大簇清心的衬托下显得无助极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被他污衊的命运。 害怕从鹿野院无月口中听到拒绝的话,魈直接闪身进了浴室,让她接下来的话都没有了出口的机会。 鹿野院无月只好先处理手上的花。 于是等魈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摆在床前最显眼的位置的清心花,而原本应该在那个地方的塞西莉亚花则是被挪到了一边,委委屈屈地蜷缩在角落里。 魈抬手掩唇,勉强压下了嘴角的那一丝笑意,不过临睡前他还是不忘再次提醒鹿野院无月到时候记得把那朵塞西莉亚花处理掉。 只不过到底要怎么处理还是件挺为难的事。 毕竟是温迪在那么多人面前送给她的,要是直接丢掉的话恐怕会有些伤人了。 思来想去,鹿野院无月还是选择了把它带到了情诗班。 今天的课程一结束了,她就带着温迪走到一边,把花送还给他:「抱歉,风花节的鲜花应该是送给重要的人的,我恐怕没办法接受。」 温迪没想到自己昨天为了拱火的一个玩笑她会这么较真,连忙解释:「重要的人可不单单指恋人。在我们蒙德,这天无论是送花给亲人还是友人都是有可能的,还是说难道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把我当朋友吗?」 第70页 他故作委屈地掉了两滴眼泪。 即使这花的意义已经成了「友情之花」,鹿野院无月依旧不敢接受,毕竟从昨天的表现看魈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她只能含煳道:「我已经有很多花了,酒店里已经没有空闲的花瓶来安置它了。」 这当然只是一个藉口,不过也足以表现她的坚决了。 温迪只好把塞西莉亚花接回去。 解决了这个心事,鹿野院无月一身轻松地回到风神广场,照例跟着凯亚来找她玩的可莉也已经到了。 「无月姐姐!」可莉小跑地来到她面前,「可莉又来找你讲故事啦!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可以把雪山公主的故事讲完吗?」 想到上次翻那本童话故事的时候只剩下薄薄几页了,鹿野院无月估摸着要讲的话也就只要半个小时,距离今晚的风花节晚会活动还有四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她摸摸可莉的脑袋,欣然应下。 魈当然没有异议,在她身后不远处坐下。 「上次讲到哪里了来着?」鹿野院无月翻着童话书随口问道。 可莉坐在她怀里,一颗小脑袋低着,等见她翻到了之前讲的位置,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按住:「我记得我记得,就是这里!雪山公主靠自己的智慧知道了坏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坏人决定对雪山公主下手!」 鹿野院无月摊平童话书,清软的嗓音娓娓道来—— 「坏人实在是太强大了,雪山公主的姐姐担心他们打不过她,想要让雪山公主停下现在的行为。 「但高傲美丽的雪山公主并不相信坏人能够赢过自己,她没有听姐姐的劝告,继续研究着坏人不想她知道的秘密。 「于是坏人降下了灾难,原本四季如春的国家真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成了被冰雪笼罩的地方,万物凋敝。 「雪山公主成了王国的罪人。」 讲到这儿,鹿野院无月没忍住顿了一下。 这本书前面的内容描写的一直是雪山公主聪明机智,她以为这会是个比较创新的不需要王子,公主也能自立自强的故事,没想到居然已经创新到这种份上了吗? 直接女主变成罪人,难道是要玩流? 「无月姐姐,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什么了?」见她一直不开口,可莉已经忍不住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了。 鹿野院无月只能先这么讲下去,只是等她翻到下一页,薄薄的一张纸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句话—— 「为了赎罪,雪山公主选择了赴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到那时即使是坏人也无法奈何她。」 鹿野院无月:? 她翻着童话书确定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不禁更迷茫了,这真的是小孩子应该看的童话故事吗? 她低头,正好对上可莉兴奋的眼神。 总是热衷于背着大人干「坏事」的小女孩对于这种离经叛道的故事几乎可以说是好感度爆棚:「好酷,不愧是可莉最喜欢的雪山公主!可莉喜欢这个故事!」 鹿野院无月只纠结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吐槽都抛诸脑后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听故事的人喜欢,这就是个好故事! 她把故事书递还给可莉,但是后者却摇了摇头。 「可莉想把这本童话书送给无月姐姐,因为无月姐姐就像封面上的雪山公主一样漂亮!」 鹿野院无月还没注意过这本书的封面,闻言翻到了最前面,果然看见了一个白色头髮蓝色豆豆眼的q版小人。 虽然是很精简的画风,不过确实很像呢…… 可莉:(星星眼)哇酷哇酷! 作者有话要说: 能把蹦蹦炸弹背着到处跑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喜欢传统的公主王子的故事呢?当然要来点不一样的! 另外收藏终于到v线啦,11号也就是明天的时候会从28章开始倒v,而且还会有我在做实验报告之际连夜赶出来的三更(吐魂) 蒙德篇明天应该就会结束了,即将进入疯狂推剧情的雪山篇,虽然我前面有整理过关于无月身世的线索,不过有些细节还是没能写出来的。 如果有宝子对猜剧情感兴趣的话,记得趁着今天还没v把前面再瞅瞅,不然到时候再想回去看就要钱了。 好啦,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啦,再见呀,希望明天也能见到你们呀~ 第48章 撮合情侣大作战(上) 接下来的时间鹿野院无月总是会想到那个童话。 雪山似乎已经成了一个诅咒,无论是戴因斯雷布还是系统,更甚至是现在可莉的那本故事书里全部都提到了雪山。 她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 从她来到提瓦特大陆之后,遇上的每一件事几乎都为之后发生的埋下了伏笔,这篇童话或许也预示着什么,只是雪山公主的故事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无月?无月?」连续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魈索性走到她跟前摆了摆手,「你在想什么?」 鹿野院无月终于回神,只是却没打算把最近身上发生的事告诉他,笑着打岔:「没什么。」 注意到魈身上多了个盒子,她连忙用这东西转移话题。 「这是什么?」鹿野院无月装作好奇地凑上去看。 见她小心戳着盒子的模样,魈总觉得幻视了一只好奇的小白猫,说出的话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是刚刚温迪送过来的。他说过风花节就要有风花节的样子,要试试看吗?」 第71页 咦?风花节的晚会居然是这么正式的活动吗? 鹿野院无月看着自己身上几乎一模一样,两套轮着换的望舒客栈打工小妹装,终于放弃了再继续这么不修边幅下去:「要!」 有着漂亮装饰的盒子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精緻的礼服,一件白色的燕尾服,一件一字肩的长裙。 鹿野院无月拿走了那件长裙,走向浴室。 只是这条长裙虽然外表美丽,实际穿起来却麻烦极了,无论她怎么够都没办法把背上的绑带系起来。 直到因为她进去的时间太久了,晚会的时间就快要到了,魈来敲了敲门。 「……稍等,我好像遇上了一点麻烦。」 屋内传来鹿野院无月闷闷的声音。 魈耐心等了一会儿,可是她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反倒是里面奇怪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在又一次听到里面瓶瓶罐罐打翻的声音时,魈终于忍不住闯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因为长时间的努力而憋红了的脸。 因为雪女的身份,鹿野院无月的脸上很少有血色,眼下难得一见的红脸自然是夺目极了,足足过了好几秒,魈才移开视线注意到浴室里的一片狼藉。 鹿野院无月不好意思地把脚边的小瓶子踢得远了些,背着手站好,一副乖巧的样子:「裙摆有一点出乎意料的蓬了,一不小心就把这些东西碰倒了……」 「没关系。」魈弯腰把她脚边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原处,再抬头时已经敛去了刚刚在看到鹿野院无月时的些许羞赧,平静道,「收拾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可能还差一点……」鹿野院无月支支吾吾地出声。 面对魈不解的眼神,她索性转过身,将身后的长髮揽到前面,露出自己难以系上的绑带:「魈上仙可以帮我一下吗?」 因为绑带还没被繫上而衤果露出来的背部大片肌肤几乎白得晃眼,,魈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只能机械地帮她拉紧绑带系了个堪称完美的蝴蝶结。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他完全不记得了,直到鹿野院无月牵着他的手走出了歌德大酒店。 黄昏时分的晚风一吹,那阵凉意终于让他脸上的热褪去,却让他心头少女的面容更加清晰深刻。 「唔,真没想到一向不靠谱的诗人也能一手筹办起这么盛大的晚会呢。」 看着底下觥筹交错的景色,凯亚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 坐在他对面的温迪闻言懒懒地跟他碰了个杯,悠闲道:「哎呀,没办法,为了帮老友照看他的小辈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而他口中的老友,也就是钟离,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原本只是担心鹿野院无月死了之后魈的业障会加重才让温迪帮忙照看一下鹿野院无月,不要让她死了,这傢伙却自顾自地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心撮合他俩。 天知道,明明他自己都还没放下对鹿野院无月的戒心。 凯亚猜他口中的「小辈」大概就是他最近总是在关注的那个金眸少年。 「难得见你说话不掺水分,这次倒是真的操碎了心。」他细数着温迪近日背着鹿野院无月和魈做的事,「情诗班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我前两天还听说你去劝了摘星崖的那对小情侣,让他们暂时把地方腾给无月他们。」 「好歹去年也帮了他们的忙,玛拉和玛文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只是可惜了魈自己不争气。」 说到这件事温迪就来气,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绝佳的表白时机,奈何正主自己没好好把握住机会。 直到喝了两杯上好的苹果酒,他才消气。 凯亚笑了两声,挑眉问道:「这就是你这么大手笔地拜託蒙德城的大家的原因?」 「当然!」 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成功的温迪难得被激起了好胜心,在昨天的时候挨家挨户地敲门拜託大家在今天的晚会上打助攻。 过了许久的平静日子的蒙德人对于这种送上门的趣事简直毫无抵抗力,纷纷应下。 这就导致了现在晚会上人山人海的场面,甚至就连外面都留了不少人手,足以应对这对未成的眷侣的任何突发情况。 「今天就算是魈自己不靠谱,我也一定会让他们在一起的!」温迪放出豪言壮语。 听着他的计划,凯亚啧啧称奇,已经开始期待两人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了。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被打开,魈和鹿野院无月一同走了进来。 感官灵敏的夜叉几乎是在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似乎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和鹿野院无月看,只是等他他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也没发现,大家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 被温迪一併瞒着的魈茫然极了。 不过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把这种感觉当成是错觉。 见他警觉的表情褪去,躲在二楼的温迪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他昨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早早地嘱咐过了,虽然大家很感兴趣还是克制住了冲动,不然现在可就混不过去了。 这场晚会办得真的很盛大,席上所有的酒和吃食都是来自晨曦酒庄的贊助,个个都是精品。 早在门口的时候,鹿野院无月就被这股甜味勾住了,一进门就直奔甜品桌而去。 第72页 魈则是去哪儿都行,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鹿野院无月刚走到甜点桌旁,还没来得及挑选心仪的那一个大厅的灯就突然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悉数打在大厅中央的舞池上的灯光。 舒缓的舞曲响起,几对男女步入舞池跳起了舞。 鹿野院无月眼睛一亮。 或许是提瓦特大陆的设计都是脱身于现实世界的,他们跳的舞也是鹿野院无月相当熟悉的华尔兹。 她有点跃跃欲试了。 正好这时候,人群里突然被推出了个金髮的青年。 他有些尴尬地回头瞪了眼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伴,最后还是在身边人激励的目光下承担起了工具人的使命。 他理了理自己的髮型,朝鹿野院无月的方向走去。 后者原本还在吃瓜,东张西望地看他要找的是自己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下一秒却看见金髮青年目标明确地走向了自己。 鹿野院无月:哈? 等走近了,金髮青年也终于看清了她今天的打扮—— 温迪的眼光自然不用说,送来的长裙是蒙德经典的款式,方形的领口、宽大的裙摆,以及将腰部紧紧勒住的腰封。 虽然款式简约但胜在配色清新明丽,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反而能把鹿野院无月干净的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说呢,如果之前她的外貌可以打出八分的高分,现在则直接被拔高成了满分。 金髮青年突然觉得不亏了,看了眼她身后的魈甚至产生一种隐秘的兴奋感。 「美丽的小姐,能请你共舞一曲吗?」他刻意压低了嗓子,试图用这种方式攻略她。 鹿野院无月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魈就斩钉截铁地替她拒绝了:「抱歉,她的舞伴是我。」 担心金髮青年纠缠不清,他直接牵起鹿野院无月的手,穿过人群走进了舞池。 见状,金髮青年的同伴立刻围了过来,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干得不错嘛!」 金髮青年欲哭无泪。 而另一边已经下了舞池的魈却突然僵硬地发现自己完全不会跳蒙德的这种舞,求助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了鹿野院无月。 鹿野院无月轻笑一声,主动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右手也搭上了他的肩膀。 这样一来,两人就贴得很近了。 只要低头就能轻易地看见少女领口处的白皙胸脯,魈紧张得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 奈何鹿野院无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明所以地在他耳边用气音小声提醒道:「看我。」 跳这种舞最重要的就是眼神的交汇和缠绵了。 魈没办法,只能红着耳尖去紧紧盯着她含着笑意的蓝色双眸。 「跟着我动。」 鹿野院无月听着舞曲的节奏迈出了脚步,魈只能被动地跟着她的动作。 尽管他跳得很笨拙,但鹿野院无月的舞姿足够优美,再加上两人出色的外表很快就成了舞池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专注于跟上鹿野院无月的舞步,魈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其他几对舞伴背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丘比特·迪:别想逃开哟~ 新封面是无月的小头像,分别是稻妻祭典装、璃月打工装和蒙德酒保装,已经放到wb上啦,大家喜欢的话可以自取! 今天还有两更! 第49章 撮合情侣大作战(下) 其中两对不断靠近,在跳舞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撞了上来。 魈躲开了几次,最终还是在两人的夹击下避无可避,被成功「碰瓷」。 好不容易维持住了跳舞时的平衡,眼下却被打破了,他被自己绊了一下,一时没站稳,直直地倒了下去。 被牵连了的鹿野院无月下意识闭上了眼。 不过毕竟是仙人,魈很快反应过来,左脚后移找到了新的支点,重新稳住了身体,搀扶在鹿野院无月腰间的手也是一个用力把人重新捞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的颇有些刺激了,鹿野院无月直接撞到了他胸膛上,涂了口红的唇也在魈的脖颈上擦过,留下一点红痕。 正巧舞曲到了尾声,他们现在的姿势竟然意外成了华尔兹舞步里一个经典的结束动作,就连舞池里原本四散游离的灯光都被齐齐吸引聚到了他们身上——这下真的成了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了。 鹿野院无月看着他脖子上的那个显眼痕迹,面红耳赤,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和她一样,感觉到有一股柔软擦过的魈也是无措极了,虽然依旧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呆愣。 直到第二支舞曲响起的时候,坚决不打算再跳第二支舞的鹿野院无月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人从舞池里退了出去。 总觉得身边的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往这边看,鹿野院无月已经顾不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蛋糕了,火速带着还没缓过来的魈逃离现场。 他们一走,温迪就立刻站起来对着大厅内的众人一阵狠夸。 作为刚刚在舞池里助攻的一份子,玛格丽特小姐相当兴奋地分享起自己的战果:「你们瞧见了没,魈先生脖子上的那个口红印!这可是两个人难得的亲密接触!」 众人肃然起敬,给她鼓掌。 第73页 作为计划发起人的温迪没能参与他们的话题,因为在夸奖完之后他就熘去了外面和另外一拨人会合。 被他拜託了守在外面的米卡此时正趴在骑士团建筑的顶部,紧紧盯着正走向小花园的两人。 身为测绘员的出色视力和观察能力在此刻得到了充分发挥,米卡尽职尽责地把两人的动态汇报给身边的温迪:「鹿野院无月小姐在出来之后看上去慢慢放松了,但是她身边的魈先生似乎还没缓过来,表情有点紧张,好像在纠结什么。」 温迪撇嘴,猜到他这是终于想起自己要表白的事了。 他听着风传来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决定先静观其变,给这傢伙一个自己表现的机会。 他猜的没错,魈确实是终于想起正事了。 只是表白这种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么突然,那句「我喜欢你」卡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温迪光看一眼就知道这傢伙到底在想什么了。 要说天时,现在可是象徵着爱情的风花节。 要说地利,现在这里方圆几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至少在明面上确实这样的。 而人和—— 温迪给身后的人群打了个信号,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就朝下面的两人去了。 有了全蒙德城的人助攻,怎么不算是人和呢? 温迪:诶嘿:p 小花园里,鹿野院无月原本正尽情享受着晚间的凉风,突然瞄见不远处气势汹汹朝这里走来的人群,脸上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 经歷了今晚这一切,她莫名有种预感,这群傢伙是朝自己来的。 她猜的不错,艾伯特找的就是她。 作为蒙德城的芭芭拉粉丝团的团长,他原本不该来干这种事的,但是既然是芭芭拉小姐开的口,就算是这种事他也会义不容辞的! 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艾伯特屈辱地招唿起身后的粉丝团成员一起大声喊道:「鹿野院无月小姐,我们喜欢你!我们是你的粉丝!」 鹿野院无月&魈:??? 她一头黑线,连忙抬手让他们停下来这种破廉耻的行为:「等等!你们都给我弄煳涂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艾伯特先生,你们不是芭芭拉粉丝团的吗?」 艾伯特实在是不想说接下来的话,可是芭芭拉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叮嘱过他一定要按温迪的要求来做,他只能支支吾吾道:「那、那是之前——虽然芭芭拉小姐比你可爱,比你温柔,比你善良,比你……」 他一连说了一串「比你」,却在最后来了一句「但是,我们现在还是决定做你的粉丝」,只是不管怎么看都完全不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鹿野院无月这下可以确定绝对是有人想打趣自己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布置。 不过温迪在意的可不是她有没有被骗到。 「谎言这种东西嘛,就算听起来再假,也还是会有人愿意相信的。」某个罪魁祸首靠在屋顶的围栏上,笑眯眯地探头看着下面的场景,「毕竟关心则乱呀!」 不得不说,对于人心,风神把握得总是很准确。 明明是同样处在旋涡中,但硬是存在感为零的魈在此刻终于忍不住了。 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艾伯特这种一边贬低鹿野院无月不如芭芭拉,一边说自己是她的粉丝的行为,这会让他觉得……亵渎。 「够了。」他说道,只是他的声音轻易就被艾伯特一群人继续起闹的声音掩盖住了。 魈的神情越发不悦,走上前将鹿野院无月挡在身后,冰冷的视线从艾伯特等人身上扫过,金色的竖瞳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怪异感,让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小了下来。 这时,魈才再次开了口:「我说,够了。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你们这幅样子。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事事以她为先,时刻注意她的情绪,将她……看做是自己的栖身处。」 是永恆的爱,是忠诚的心,是渴求的理想归宿—— 他垂着眸子,静静道:「她之于我,就是如此。」 有了一个宣洩的口子,接下来的话要出口更是简单。 魈已经无暇在意艾伯特一群人了,扭头看向身后的鹿野院无月。 「鹿野院无月。」 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鹿野院无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幸好,魈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回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淡淡,像是在诉说一个简单的、不可更改的事实:「我喜欢你。」 「奈斯!」楼顶的温迪暗自叫好,终于畅快了,「哼哼,也没有那么孺子子不可教嘛,打直球这不是挺擅长的嘛。」 终于得了闲,他仰头喝了口酒。 然而他还没放心多久,旁边的米卡就焦急地叫了起来:「温迪先生,你快来看看,情况好像不太对!」 温迪立刻探头去看,就见到鹿野院无月后退了一步,正如他第一次见到两人时的画面一样—— 鹿野院无月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说她一直没有感觉到肯定是假的。 无论是酒馆后的那一席想要了解她的话,还是风花节的那捧清心花,魈几乎已经是将他的情谊摆在了一个一目了然的位置,让她无法无视。 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第74页 穿越之前,鹿野院无月就是一个魈厨了,是一见钟情,和深度了解之后的死心塌地。 她将魈当做自己的信仰,当做触不可及的人,哪怕现在她穿越进了提瓦特,甚至能够在魈身边有一席之地,她都从来不敢去思考自己在他身边的地位,不敢去估量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她把自己当作是帮助魈消除业障的工具,将魈的亲近当作是他温柔的表现。 她知道的,或者说她倔强地以为着,魈是因为自己帮助了他才会对自己如此纵容,可是魈上仙哪里会是会被这种事所拘束的人。 他对她的好,从来不是因为恩情。 而现在,魈的告白亲手将她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她连肖想都不敢肖想的人,真的,喜欢她。 鹿野院无月说不出接受的话,但面对魈的眼神,她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似乎很容易被误会,她连忙道:「抱歉,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多久?」魈原本已经失落的低下了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还有多久我才能得到你的答覆?」 「……明天。」不忍心让他等太久,鹿野院无月给出了自己的答覆。 她需要用这一晚上的时间来调整心态,来思考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这段感情。 她没有明确拒绝对魈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他认真地承诺道:「没关系,无论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的答案。那——今晚我还能跟你一起睡吗?」 两人早就已经不缺摩拉了,鹿野院无月也用不着他一直陪着了,最开始同居一房的理由早就已经不存在,只是一直没人提起才这么默认了下去。 不过既然眼下他提起了这件事,鹿野院无月也就顺着说了下去:「还是不了吧。」 在被表白了之后,她实在是没办法做到心无旁骛地和魈住在一起了。 魈难掩失落地低下了头,却还是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 在两人不知道的屋顶上,眼见结局还不算太坏,温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身后不知何时从大厅里退出来一起聚在这里看热闹的蒙德人挨个击了个掌,宣布道:「明天咱们的撮合情侣大作战就要进入尾声了,是好是坏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永恆的爱,忠诚的心,以及渴求不得的理想归宿」这句话是游戏里清心的话语。 鹿野院无月对于魈来说,就是他的清心花。 肾虚总在过度劳累之后,写了六千我感觉身体被掏空(吐魂) 第50章 雪山公主 当晚,魈去找歌德另开了一间单人房,把原本的房间留给了鹿野院无月。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分开过了,不知道隔壁的魈怎么想,但鹿野院无月确实有些失眠。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坐到书桌旁仔细考虑自己对魈的感情。 ——其实也没有必要干这种事。 只需要扪心自问一下,她会想要亲吻魈吗,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 答案当然是想的。 当初在望舒客栈里帮魈压制业障的时候,系统就拱火地怂恿过让她以吻救人,虽然鹿野院无月拒绝了,但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她喜欢魈,毋庸置疑。 不过总的来说,现在还是对魈上仙的敬仰之心占了上风,鹿野院无月很难想像自己后续会和他有更加亲密的举动。 或许她可以哄骗魈和自己多亲近亲近,先把自己的心态转变过来? 鹿野院无月捂脸,总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既然想明白了,没了这件心事之后困意慢慢涌了上来。 鹿野院无月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躺好。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渐趋平稳的唿吸声。 鹿野院无月睡熟了。 而后,异变开始了。 有一道浅色的光从她身体里发出来,化成一层膜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光芒渐息,她抬手在鹿野院无月的额头上点了点,一道黑雾从她的指尖涌出钻了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女人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不过神情愈发愉说。 「我给过你机会了,亲爱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再听话了呢?没有发现这一点真是身为母亲的失职。」她轻笑一声,「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变得重新听话起来的。」 女人起身,走到了鹿野院无月刚刚坐着的书桌旁,翻看起她因为思考而无意识写满了魈的名字的白纸。 「是个好东西。」她赞嘆道,「它应该足够让魈明白你对他的心意了。足够强烈的情感才能换来同等的回馈,虚情假意可骗不到信任。」 就像她和鹿野院无月之间的关系一样,天论她怎么甜言蜜语,后者对她怀疑从来都没有打消过。 但是哪怕是谎言,只要重复了一千遍也会成为真实。 女人深信这一点,并奉为圭臬。 她将白纸放到了一个更显眼的位置,「得而復失的感觉一定会让他足够愤怒,对你的关心也足以让他感到恐惧——这么多的负面情绪会让他的业障继续壮大。」 第75页 然后,这株甜美的果实就可以收穫了。 女人舔了舔唇,眼里满是贪婪,却还是佯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哎呀,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找理由来解释你的沉睡不醒呢?我要用什么样的藉口才能引得他们带你去雪山呢?」 她撑着脸坐在鹿野院无月的床边,握住一束雪白的髮丝,突然有了主意。 「沦落在外的雪女,因为长时间居住在不适合自己的环境,身体悄无声息地不断恶化,终于在某一天承受不住地倒下了——你觉得这样的说辞怎么样?」 只可惜鹿野院无月没法回应她了。 亲手策划了这一切的女人毫不在意地笑笑。 「不过说这番话的人选我还得好好选选。不着急,希望这段时间足够让你亲爱的魈上仙替我养出一个更加强大的业障。」 她看向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鹿野院无月,唇角上扬,带了点轻蔑的意味:「可惜了,你什么都看不到了——」 鹿野院无月感觉自己在下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了一样,就像传说中的鬼压床,连带着骨髓里都感觉到了一股阴冷感。 她挣扎地睁开眼,从床上勐得坐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悸得厉害,连带着唿吸都不顺畅,直到刚刚睁眼时这种感觉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鹿野院无月伏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动静惊扰了屋外的人,房门被突然推开,一个侍女打扮的傢伙闯了进来:「公主殿下!您没事吧,是做噩梦了吗?」 「你是谁?」鹿野院无月从未见过她,见她伸手过来似乎想要替自己抚背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这样的动作似乎让侍女有些伤心,焦急地解释道:「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艾塔莎,您的贴身待女!」 鹿野院无月瞳仁震颤,下意识扫了圈自己所在的环境。 宽广到堪称浪费的房间,镶嵌着珠宝的奢侈桌椅,还有以她有限的眼光看不出到底要多少钱,只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饰品的—— 这绝不是歌德大酒店!这是怎么回事!? 鹿野院无月难以置信地推开艾塔莎,不顾她的唿喊朝外跑去。 她祈祷这不过是一场玩笑,就当做是她没能看清自己对魈的感情的惩罚,可是上天就是开了这么一个恶劣的玩笑——门打开,屋外所视之处尽是从未见过的景色。 她确定了,这里绝对不是蒙德城了。 艾塔莎从身后追了上来,只是鹿野院无月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她不敢多说,只能牢牢地跟在她身后。 鹿野院无月没有搭理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穿过漫长的迴廊,来到了这座宫殿的花园。 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在看到她时低下了头。 尽管她此刻仅仅只是穿着一件睡衣,头髮凌乱,神色慌张,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憧憬而敬仰的,恭敬地行礼,道一声:「殿下日安。」 【在很久很久以前,雪山上有一个伟大的国度,名叫沙尔·芬德尼尔,王国的执掌者有两位女儿。】 【其中一位兼具了美丽与才德,人们赞美她的存在,将她视作雪山的宠儿、王国的珍宝,尊称她为——】 【雪山公主。】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期待了一晚上的温迪就直奔歌德大酒店。 从歌德那里问到了魈的房间号之后,他担心自己这样直接去敲门会惊扰到住魈隔壁的鹿野院无月,思来想去最好还是决定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被那个端坐在床上的身影吓了一跳,看清是魈之后才松了口气,嘴上抱怨道:「怎么不点灯呀,乌漆嘛黑的一个人坐在这里怪吓人的。」 他主动点亮了灯,坐到魈身边打量了一番。 见这张床上除了他们坐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一点皱,温迪立刻猜到他昨晚恐怕都没有睡,而是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忍不住揶揄道:「哟,这是心急到一整晚都没睡着?」 魈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只是有点不习惯。她不在,我不太想睡觉。。」 温迪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嘴里有点酸。 可恶啊!有老婆很了不起吗! 他忍不住和魈拉开距离,坐远了些,瘪着嘴嘟囔道:「真那么想怎么还不去找她,这不已经都是第二天了嘛——」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意。 同处了这么长时间,魈当然很清楚鹿野院无月每天的作息,现在还远远没有到鹿野院无月起床的时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焦去打扰她。 温迪咋舌,索性直接躺倒在他的床上陪他一起等,只是没想到他这一躺就是好一会儿。 昨晚激动得一夜没睡,身边的魈又一直没有动静,简直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极佳的睡眠环境,温迪不负众望地慢漫睡着了,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他才勐地惊醒。 「几点了?」他迷迷煳煳地揉着眼睛。 瞧见外面太阳都升到最高了,温迪几乎是跳了起来,忙追着魈问:「她来了吗她来了吗?我应该没有错过吧?」 面对他希冀的眼神,魈摇了摇头。 温迪茫然了。 都这个点了,无论如何都该起床了吧?不会把不会吧,他嗑的cp不会要be了吧? 毕竟是他亲手撮合起来的小情侣,be这件事温迪第一个不同意! 第76页 他气势汹汹地把魈拉了起来,带着他去找鹿野院无月,只是不管他怎么敲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不会是因为不想答应你,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直接跑了吧?」温迪眯着眼直往锁眼看,姿势颇为猥琐。 魈知道鹿野院无月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出意外了,不等温迪再说什么,直接将门踹开闯了进去。 「诶诶!」温迪不明所以地跟进去。 屋内,鹿野院无月安然地躺在床上。 「这不是好好的吗?」温迪纳闷极了,难道真的是还没睡醒,但是无论如何,魈把门板都踹成两半了怎么样都不可能会听不见吧? 魈紧皱眉头摇着床上的人,嘴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哪怕他做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下就连温迪也觉得不对劲了,不等魈开口求助就赶紧上前查看鹿野院无月的情况。 风元素里在鹿野院无月的身体里逡巡一圈,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温迪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再次驱使风元素在她身体里四处探查,只是每一缕回馈回来的信息都是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毫无问题,健康的不得了。 开玩笑,真要没有问题的话怎么可能一直不醒! 见他一直不说话,魈意识到这件事恐怕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但如果连风神巴巴托斯都没有办法的话,还有谁能帮他呢? 魈只能想到帝君了。 他将鹿野院无月打横抱起,径直朝屋外走去。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温迪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雪山篇开启—— 中间用【】括起来的是可莉给无月看过的童话节选。 嘤,连更三章感觉已经被榨干了,我这么努力可不可以得到你们的夸夸呀qvq 第51章 寒天之钉 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往生堂。 只是风神巴巴托斯没有办法,本职是武神而非医疗之类的岩神摩拉克斯也毫无办法。 哪怕钟离已经活了上千年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明明无论是怎么查看都毫无问题,但偏偏就是昏迷不醒—— 正巧遇上胡桃刚从万民堂捎了些饭菜回来给她家留守的客卿,见这里围了这么多人,也凑上来看热闹。 「这不是前些日子那个被死气缠身的姑娘吗?」她踮着脚,艰难地从钟离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终于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下意识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死气?」魈不解地扭头看她,却发现身后的钟离和温迪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往旁边让了让,给想要挤进来的胡桃腾出个位置。 胡桃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鹿野院无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她的见识当然看不出连风岩二神都看不出端倪的病症,但术业有专攻,她一眼就瞧出了鹿野院无月身上有些不对:「怪哉,她身上的死气怎么比上次见的时候少了这么多?」 魈追问:「死气到底是什么?」 「死气啊——」胡桃拖长了声音,下意识去瞄站在旁边的钟离,见他颔首才继续说下去,「就是一种缠绕在将死之人或是亡魂身上的特殊东西。你们大概察觉不到,不过我们往生堂纵横阴阳两界,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魈不知道鹿野院无月现在这样的状态会不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影响,听到胡桃这一句「将死之人」心立刻沉了下去。 恰此时胡桃接着解释道:「照理来说这东西只有非此即彼两可能,这姑娘是个货真价实的活人,只可能是将死这一种选项,可将死之人身上的死气可不会减少。」 「堂主的意思是——她身上有鬼魂附体?」钟离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胡桃的言下之意。 胡桃也不确定,只是这确实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了。 「可是亡魂身上的死气也不会无缘无故减少。」温迪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无月现在这副样子应该就是附在她身上的亡魂捣的鬼,怎么会有笨蛋捣乱不成反把自己搭上去的呢?」 要知道死气对于亡魂来说几乎等同于他们的力量来源了,死气没了亡魂也就不復存在了。 胡桃也是纳闷:「像这种能够弥留世间的亡魂几乎都是因为执念未消,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值得它用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方式来害人呢?况且这法子瞧上去也没什么大用……」 至少鹿野院无月看上去只是简单地睡着了,除了醒不过来之外并没有任何差错。 但也或许是,该有的差错还没来。 魈不愿意去细想究竟是不是后一个原因,他只想快点找到解决的办法。 胡桃也能看出他的焦急,只是在座的人一时都是束手无策,她只能先提议道:「要不送去给白朮瞧瞧?要是她的情况真的恶化了,至少在那里还能早点得到救助。」 虽然鬼魂之事是往生堂的专利,但眼下这只是个猜测,鹿野院无月的昏迷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还不得而知。 鬼魂附身之类的事胡桃见得多了,但除了死气之外,鹿野院无月身上是当真没有一点被附身的迹象,正常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见魈已经抱着人往不卜庐去了,胡桃决定今晚要不还是挑灯夜读一下吧,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古籍都翻一翻,万一里面就记载过差不多的事呢? 第77页 另一边,以夜叉的速度,魈很快就到了不卜庐,正巧在门口遇上了出诊回来的白朮。 见到他的到来,白朮显得有些意外,在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人时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引他把人放在屋内的床上。 白朮确实发现了些不一样的,更准确的说,是他身边的长生发现的。 「白朮,你看她的头髮是不是比刚刚来的时候长了一点?」 白朮看向长生用尾巴尖指着的地方。 只是人眼难以分辨这么细小的差异,他没有看出到底有什么差别,不过长生不会无的放矢,如果鹿野院无月的头髮真的发生变化了,时间一久自然就能看出端倪了。 他让魈在屋外稍等,又嘱咐身边的七七去煎药。 魈抿唇,尽管不放心鹿野院无月,最终还是依他所言地离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白朮那儿还没有什么动静,七七倒是端着药碗摇摇晃晃地停在了他面前。 「给我的?」 七七点头,慢吞吞地道:「白先生说,你身负业障,情绪不宜起伏过大……」 「……谢谢。」魈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鹿野院无月的事很久没有休息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白朮才会让他暂时离开,而不是一直紧绷着任由负面情绪发酵。 只是怎么可能放松的下来呢—— 魈一口饮尽碗中的药,金眸却愈发黯淡。 而他的情绪也确实正影响着一直藏在璃月某个地方养伤的业障化身。 负面情绪通过魈那边源源不断地让他变得更加强大,甚至比最开始还强了不少,要是放在以前红魈怕是做梦都要笑醒,毕竟那个正经傢伙总是会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借而控制住他,哪有现在这种潇洒的时候。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只会让红魈感到恐惧。 还没来得及细想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红魈就听见了身后不断逼近的脚步声,立刻吓得屏住唿吸,躲在狭窄的缝隙中偷瞄那个逆着光走近的身影。 染着鲜红丹蔻的手轻轻拂过石壁,女人表情愉悦,像是极其享受这种恶趣味的追逐战,正如不久前的红魈在采樵谷猫抓老鼠般的逗弄鹿野院无月一样。 「哎呀,何必躲我躲得这么严实呢,我只是想要取走一点点你的力量而已。你的本体是如此慷慨,想必你也是这样的对吧?」 疯女人!红魈在心里暗骂。 说好听点是取走他的力量,难听点不就是想吞了自己修补身上的残缺吗? 同为灵体类,红魈当然能看出女人不是全盛状态,她的身上有明显的残缺,像是主动捨弃了那些部分用以餵养什么存在了一样。 果然是疯女人,居然会用自己的灵体去餵养别人。红魈再次骂了声。也不知道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才会让这疯子这么大发善心。 他的思绪发散,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从身后逼近—— 鹿野院无月最终还是选择回了最初的房间。 无他,她实在是受不了路上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如出一辙的恭敬眼神了,还有身后艾塔莎想要劝阻却不敢,只能紧紧盯住她的视线。 不过经过这一遭,她在外面逛了一圈,完全确定了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假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鹿野院无月盯着桌上精緻的瓷器茶壶,开始思考自己不小心打碎它,然后趁艾塔莎不注意的时候用碎片给自己来上一下会怎么样。 痛觉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简单的一种识破幻境的方法了。 「殿下,总觉得您的眼神看上去很危险……」正在服侍她更衣的艾塔莎小声地吐槽道。 现在情况不明,在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后鹿野院无月并不打算和她正面起冲突,闻言立刻温温柔柔地一笑:「怎么会呢?」 眼见公主恢復了正常,艾塔莎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唿,那就好。对了,殿下,祭司大人刚刚派人来喊您过去一趟。」 「祭司?」鹿野院无月重复一遍,总觉得这个叫法有些眼熟。 她还没想到,艾塔莎就回答了她的问题:「对呀,祭司大人法鲁西,我们英明的执掌者!不过殿下,您以往不都是直接称唿祭司大人为父亲的吗?」 她的话勾起了鹿野院无月的回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可莉送给她的那本童话里就有这个词。 在那本童话里的古国沙尔·芬德尼尔,它的执掌者确实是被称唿为祭司,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国王之流。 鹿野院无月心下一惊,她原本以为自己当时想到了童话不过是巧合,没想到两者居然真的有关联,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本童话是以龙嵴雪山上的古国作为原型的。 看着艾塔莎为她的出行而不断忙活的样子,鹿野院无月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说起来沙尔·芬德尼尔最近是不是有点冷了。」 艾塔莎替她整理裙摆的动作一顿,就在鹿野院无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她仰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呀对呀,最近几天王国似乎真的变冷了。您的姐姐最近总是在抱怨她娇贵的花都焉了不少呢,明明以前王国一直都是四季如春的样子。」 【葱茏的都城为山岚所封藏,不绝的雪暴屏断清凉的月光,其间的生机与每个中断的故事皆被自青空坠下的长钉贯穿……】 鹿野院无月的耳畔好像响起了这段话,逝去的记忆好像忽然回笼,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 第78页 寒天之钉。 她本意只是想试探这里究竟是不是名叫沙尔·芬德尼尔的国度,没想到艾塔莎却为她提供了更多的线索。 天气转凉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因为天理降下的寒天之钉,那个让原本环境优美的沙尔·芬德尼尔成为冰雪覆盖之地的罪魁祸首。 鹿野院无月开始担心自己会在这里小命不保了。 第52章 自律守恆机关 不过她这个人一向得过且过,更何况从艾塔莎的态度来看现在的情况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或许她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见祭司的事情。 虽然对身处的这个世界已经有所推测,但鹿野院无月还不确定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又是一次毫无记忆的穿越吗…… 偏偏这一次自己身边的人物关系可比上一次复杂多了。 艾塔莎在前面引路,鹿野院无月跟在她身后仔细分辨着周围的环境,顺便向她询问有关原身的事:「父亲近来可好?」 「祭司大人的身体向来康健,就是最近忙着研究您上次给他的东西忙得好几天没睡了呢,真是的,不管您的姐姐怎么劝都不听。」艾塔莎就像个话篓子一样,鹿野院无月一戳就叭叭个不停。 鹿野院无月对她口中那个自己上次给的东西感到很好奇,恐怕这就是祭司法鲁西叫自己过去的原因。 她想了想,选了最模煳的一种说法追问道:「怎么了,是那个东西不好吗?」 艾塔莎果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顺着她的话回道:「哪里是不好,简直是太好了!现在整个沙尔·芬德尼尔能够这么繁华都是公主您的功劳!无论是您研发的自律守恆机关还是最近刚刚有了起色的地脉能源调用系统……这些都是您的功绩!」 她滔滔不绝地歌颂着她记忆里雪山公主的贡献,完全没有注意到鹿野院无月的僵硬。 她开始思索起要是在面见法鲁西的时候,他向自己询问这些事情她该怎么回答了。 鹿野院无月还没思考出一个对策,艾塔莎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殿下,就是这里了,祭司大人就在里面等你。」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鹿野院无月不解。 艾塔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您忘了吗,我只是您的贴身侍女而已,这地方可是禁地,除了祭司大人和两位公主,还有那位记事者乌库大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去。」 毕竟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鹿野院无月难免有些伊莱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眼下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位祭司,不由得有些紧张。 艾塔莎在旁边给她打气:「别担心,不管怎么说,您都是祭司大人最喜欢的孩子!」 鹿野院无月只能选择相信她的话,推开面前的大门。 只是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株巨大无比的银白树木,而不是她一开始想像的一脸严肃的长者。 明明从外面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高大的宫墙将这副景色完全遮掩了住,只有步入其中才能真切地看到这宏伟的奇蹟——这就是沙尔·芬德尼尔的信仰,从地脉中诞生的银白之树。 鹿野院无月不自觉被吸引住了,忍不住走上前去抚摸巨树的枝干。 「很壮观吧?」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巨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人威严的声音。 鹿野院无月立刻从恍惚中回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髮花白的男人正志满意得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哪怕艾塔莎不在这里为她介绍,她也一眼认出了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祭司法鲁西了。 法鲁西走近了些:「银白之树曾经只是沙尔·芬德尼尔的精神象徵,是人民的信仰,不过如今它将会真正地成为我们的衣食父母!而这,都是因为你,我的女儿——」 他看向了鹿野院无月,一双蓝眸中是难掩的赞赏。 「……您谬赞了,父亲。」鹿野院无月表面平静,实则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紧张地纠成了一团。 「这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为我们带来了多少宝藏。跟我来,让我带你看看。」法鲁西走在前面,领着她朝某个方向去。 他带着她又穿过了几道大门,而后身边渐渐响起了人声。 期间,两人路过了无数像是研发基地一样的地方,鹿野院无月注意到无数穿着研究服的傢伙围在一个机械造物旁边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数据。 见她对这一幕很感兴趣,法鲁西主动解释道:「这是自律守恆机关2.0型,根据你上上次提出来的理论改造的。它纠正了1.0版本的几大缺憾,目前还在实验中,应该很快就能投入到居民的日常生活中使用了。」 「……我以为这些东西会被用到保卫系统上。」 鹿野院无月还记得游戏里的自律守恆机关只出现在了雪都、雪顶和断桥这三个地方,分别用来保护主城、银白之树和关隘。 法鲁西笑了笑:「当然,我们确实有在研发自律守恆机关3.0型。不过这种用于战争用的自律守恆机关和民用型完全不一样,至少在驱动能源上两者就是天壤之别了,我们很难找到这种移动式大型能源矿石。不过根据你上次提出的理论,我们已经在进行新的尝试了。」 「没错,有关战争型自律守恆机关的方案前两天才刚刚提交上来。」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男人突然插话,吓了鹿野院无月一跳。 第79页 不过法鲁西显然是认识他,对于他的无礼举动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乌库,下次别再这么突然出现了,无月被你吓了一跳。」 鹿野院无月早就从艾塔莎口中得知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和她一样,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和她前世的名字一样,这位公主也叫做时无月。 乌库走过来略带歉意地一鞠躬,嘴上却还是调侃道:「哎呀,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的雪山公主殿下还是这么胆小呢。」 他说着像是想要帮她拍拍背,鹿野院无月立刻往后退了退,躲在法鲁西的身后。 法鲁西顿时被逗得大笑起来,乌库只好耸耸肩示意自己真的没有恶意的。 「好了,带我们去看看研发自律守恆机关3.0的地方吧。」 既然是法鲁西发了话,乌库当然只有照做这一个选择,当即带着两人往里走去。 这间屋子的陈设显然和之前的不同,多了一些巨大的管子和一个奇怪的装置。 鹿野院无月忍不住好奇地发问:「这是什么?」 乌库亲自上手给她演示了这个机器的功能。 随着他在机器上点了点,轰鸣声顿时响起,管道里似乎流入了什么东西,呈现出银白的色彩,而后这些东西被运输到了最中心的装置里。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机器运转的声音消失了,乌库才走过去打开中间装置的舱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圆形的宝石。 仿佛半透的外壳,其间似有流质银光在闪动。 不等鹿野院无月再问这是什么,乌库就主动解释道:「这是通过银白之树提取到的地脉能量,按照你上次提供的那个叫……什么量子力学的理论,我们研发了这种机器将地脉能量压缩成了这种矿石,用来供能。」 他将能量矿石放进机械造物的核心里。 自律守恆机关立刻开始运作,按照乌库的指令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的操作,发出几束雷射将实验室里用于检验它的战斗能力的大石轰得粉碎。 法鲁西嘆为观止。 鹿野院无月却无暇关注这个了,她满脑子都是乌库刚刚说的话。 量子力学?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绝不可能会是出现在提瓦特大陆的词!而乌库刚刚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教给他们的—— 难道说,原身也并不是真正的提瓦特大陆人,而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 不过比起这个猜测,鹿野院无月更愿意相信另一个更加离谱的假设,或许……所谓的「原身」其实就是她自己。 这并非是毫无根据的假设,而是从戴因斯雷布的话揣测出来的。 【如果想要寻找真相,就往龙嵴雪山去吧。】 他是这么说的。 或许戴因斯雷布早就知道自己和沙尔·芬德尼尔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他说过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他活了那么久,或许就是在这个时期见到过在雪山的自己! 只是这究竟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到底是从两千年后穿越到现在,取代了现在的自己,还是两千年前的她失去记忆穿越到未来又回来了—— 鹿野院无月彻底混乱了,只感到了一股深深的荒谬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的还能回到魈身边吗? 对了,还有系统!她还有系统! 鹿野院无月记得系统也说过雪山的事,似乎也知道她和雪山的联繫。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稻妻,旅行者空结束了同八重神子的对话,正准备离开鸣神大社,没想到却在神社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平藏诶!」派蒙打着招唿,「你到哪里去了,之前和雷电将军决战的时候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鹿野院平藏笑笑:「我毕竟是天领奉行的人,要是被逮到参与反叛军的行动的话以后可就惨了,在那种时候只好暂避锋芒啦。」 对于他的理由,空很能理解:「没关系,反叛军和我们都会记得你在之前提供的帮助的。」 自那次和空一拍即合之后,鹿野院平藏就秘密潜伏在反叛军那边提供帮助,这也是这场战争能够赢得那么快的重要原因。 鹿野院平藏毫不客气地应下了这份功劳,同时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眼下眼狩令和锁国令都解除了,我听说你们近期打算回一趟璃月,能带上我吗?」 聪明如空自然猜到了原因:「是打算去找无月吗?」 鹿野院平藏点头:「是的。毕竟她已经离开很久了,爸妈那儿我都快搪塞不过去了,她又没有一点要回来的意思,我只好亲自去把人带回来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有些心悸,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对雪山进行一个胡编乱造。 以上情节全属虚构,不过以后mhy估计也不怎么会出雪山的剧情,我应该不会被背刺……吧? 另外从这两章大家应该也看出来,雪山篇会分两条主线,一边是魈,一边是无月,两边分开推剧情。 小小的提示一下,无月这边的剧情线索有真有假,全都是某人想给她看的东西哦~ 另外,今天可以收穫很多很多的评论吗(探头探脑) 第53章 德斯戴蒙娜 其实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的第一时间,鹿野院无月就试着联繫过系统了,不过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得到回应。 第80页 鑑于这样的情况之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她一时也猜不出系统究竟是随着时空转换不见了还是不愿意出声,总之现在只能先靠她自己了。 那头乌库还在喋喋不休地向她介绍以她提出来的知识为原理制造的各种机械造物,但鹿野院无月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 幸好法鲁西这次喊她来似乎也只是想让她见见这些东西,三人在这儿转了一圈之后就放她走了。 只是鹿野院无月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一堆破事在等着自己。 刚走出大门,她就听见不远处的花丛后面传来颐指气使的声音:「要我说你和你那个殿下都是出身低贱的东西,居然还敢反抗?我劝你还是乖乖照我说的做吧,不然可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接着便是一顿熟悉的啜泣。 是艾塔莎的声音。 鹿野院无月从后面绕了过去,出现在那个侍女身后。 没有注意到身后动静的侍女仍在大放厥词:「你家殿下也不过是德斯黛蒙娜殿下从外面捡来的而已,是公主大善,才让祭司大人收留了她,但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她正准备狠狠地给艾塔莎一个下马威,却注意到后者只是不言不语,一双眸子噙着泪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再加上身边其他的傢伙也完全不说话了,侍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却仍旧不敢回头,知道鹿野院无月主动开了口—— 「我想你应该会很乐意向我解释一下什么叫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抬手挥了挥,在场的其他人立刻会意,上前掰着侍女的肩膀强迫她回头跪倒在鹿野院无月面前。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很和善,但实际上鹿野院无月并不介意以权欺人这种事。 更何况她现在的行为也不仅仅是在惩罚侍女的不敬,更是想借这场冲突从她嘴里套些线索。 因此她非常心安理得地看着侍女被人压着跪倒的模样,继续施压:「怎么不继续说了?你刚刚的话不是很多吗?」 侍女咬着牙,最终还是因为受不了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大着胆子辱骂道:「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比较好的脑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和德斯黛蒙娜殿下平起平坐!殿下心善才救了你,你居然就这么对她!」 她似乎是词穷了,除了一直翻来覆去地说这些事情之外再没了别的话。 眼见已经骗不到别的线索了,鹿野院无月有些无趣地抬手让人把她拖走。 这下,这里就只剩下艾塔莎和她两个人了。 鹿野院无月耐心等到她渐渐息了哭声,才把她扶起来询问道:「那是谁?」 艾塔莎一抽一抽地回话:「那是祭司大人的侍女长。」 法鲁西的侍女长?那就是个很大的职位喽? 「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被父亲找麻烦……」鹿野院无月有点苦恼。 「当然不会!」艾塔莎立刻回道,「您可是祭司大人最喜欢的孩子,他早就说过在宫内视您如他,绝对不会因为侍女长就来找殿下的麻烦的!」 难怪刚刚那些人见自己来了立刻不敢继续跟侍女长一起欺负艾塔莎,甚至还帮着自己把侍女长拖走了,原来是因为她身后站着法鲁西。 那个侍女长反倒还算有种,虽然一开始是背着自己欺负艾塔莎的,不过被自己找了麻烦之后还是敢骂自己。 鹿野院无月觉得有些好笑,感慨道:「我还以为我很受欢迎呢,没想到还是会有人对自己不满的嘛。」 毕竟之前遇上的无论是谁,对自己都是一模一样的恭敬态度。 艾塔莎立刻不贊同地看着她:「您在说什么呢,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就像我一样敬重您!毕竟要不是您,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不可能会这么便利!」 鹿野院无月想到那已经叠代了三个版本的自律守恆机关,一时语塞。 「既然这样,那群傢伙对我的敌意为什么会这么大?」 艾塔莎支支吾吾的:「他们觉得您挡了德斯黛蒙娜殿下接任祭司位置的路……」 在接下来回去的路上,她跟鹿野院无月详细地解释了侍女长针对他们的原因。 正如童话里写的那样,雪山古国沙尔·芬德尼尔的执掌者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德斯黛蒙娜是他的亲生女儿,小女儿时无月是德斯黛蒙娜出于善心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因为展露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才华而被祭司重视,甚至收为了养女,冠以「雪山公主」的名号。 而正是这种名号让侍女长这类看着德斯黛蒙娜长大的老人觉得不公,认为时无月抢了她的风头,成为她即位的最大阻碍,从而不遗余力地给她找麻烦。 只不过之前法鲁西警告过他们,所以他们的行事手段才收敛了些,这次也是趁着鹿野院无月不在才敢刁难她的贴身侍女艾塔莎的,没想到正巧被撞上了。 明明是被刁难了,鹿野院无月反倒觉得轻松了些。 如果这里真的像童话里描写的那样所有人都爱她,她反而要觉得诡异了,现在这样因为利益冲突而导致的敌对反倒更真实。 已经做好了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准备了的鹿野院无月开始仔细分析自己的人际关系。 父亲,祭司法鲁西;姐姐,公主德斯黛蒙娜;侍女,艾塔莎,以及一个藏在暗中不知身份的敌对势力。 第81页 这个敌对势力会和德斯黛蒙娜有关吗? 鹿野院无月想不明白。 要说完全和她没关系的话恐怕不可能,但要是冤枉人了也是件麻烦事,总之日后要是遇上了德斯黛蒙娜还是要谨慎一点,她可不想到法鲁西那里去比比自己和他亲生女儿孰轻孰重。 只是没想到她很快就撞见了这位德斯戴蒙娜公主。 远远地瞧见那个站在自己门前的背影,她的脚步有些迟疑,身边的艾塔莎却相当兴奋地喊道:「是德斯戴蒙娜殿下!」 那人似乎听到了艾塔莎的叫唤,回过头来。 鹿野院无月当场呆在了原地。 无他,只因为德斯戴蒙娜的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魈在屋外等了有一会儿。 喝下了七七端来的清心散之后他确实冷静了一些,至少能让白朮稍微放心一点了。 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让他暂时待在外面了,白朮把人喊了进来,顺便同他说这段时间自己观察到的结果。 「这位姑娘的头髮确实是在生长。」 这几乎是一个显眼的变化了,魈能明确看出鹿野院无月的头髮比之前多长了大约一个一个指甲盖的长度。 只是这和鹿野院无月的昏迷有什么关系? 白朮也不能保证地说两者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件事实在是不合常理:「她的身体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生长速度不断加快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围。」 「她是妖怪。」 白朮推了推眼镜:「不,以身体构造而言她确实是人类。」 在稻妻还未锁国之前,也曾有过一些妖怪来到璃月,他就曾见过一个自称是狛荷屋工作人员的猫又小姐,因为在工作过程中受了伤来不卜庐求医。 从那位猫又小姐身上,白朮确定妖怪和人类虽然在外表上相似,但身体构造上几乎完全不一样,而鹿野院无月和人类一致,几乎可以否定她是妖怪这个猜测。 只除了她现在几乎离谱的生长速度。 不只只是头髮,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只是这种变化更加不起眼而已。 「你确定,这位姑娘真的是妖怪吗?」 白朮的话让魈原本的话堵住了。 他对鹿野院无月的了解从来都来自于她的说辞,如果说她说的是假的呢? 魈并非是觉得鹿野院无月会骗自己,只是他记得鹿野院无月说过她是个孤儿,对自己从前的事也不了解,如果连她自己也误解了自己的身份呢? 种种谜题难以解决,偏偏当事人陷入了昏迷无法回答。 魈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向鹿野院无月远在稻妻的家人求助。 有些细节,或许只有朝夕相处的家人才会知道。 此时此刻,正被魈挂念的正牌哥哥鹿野院平藏刚刚踏上了璃月的土地。 直到鹿野院无月和魈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空决定先带着他去望舒客栈找找,只是不管他在天台怎么叫喊都没见到人。 「奇怪,魈到哪儿去了?」 「要不我们去往生堂问问钟离吧,他肯定知道魈他们到哪儿去了!」派蒙提议道。 于是几人又辗转往璃月港去。 毕竟是第一次来璃月,鹿野院平藏难免有些好奇,顺口便问道:「说起来往生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啊——往生堂是专门司掌阴阳之事的地方,堂主胡桃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就没有鬼魂能逃过她的法眼!」正巧往生堂就在前面了,派蒙兴奋地道,「喏,到了,好奇的话就进去看看吧!」 哪知道鹿野院平藏却停下了脚步,在两人不接的眼神中淡定一笑:「我就不进去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冒然打扰也不太好。」 想到奉行所的傢伙们甚至连行礼都是夸张的九十度鞠躬,空一时摸不准这是不是稻妻的礼仪,也不好勉强他,只能自己先跟着派蒙进去了。 被一个人留在外面的鹿野院平藏瞧着往生堂的牌子眼神晦暗不定,突然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平藏哥哥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说起来之前想改书名的时候有个宝子说之前的书名让女主的身份一目了然,其实这章之后就能看出来了,那都是迷惑选项,女主的身份可不是真的只是简单的一句稻妻妖怪可以概括的。 设定补全之后,之前取的书名就不合适了,我改书名也有一点这个原因。 第54章 鹿野院平藏 空和派蒙带着从钟离那里问到的消息走出来时却没见到本该在门口等着的鹿野院平藏,反倒看见了胡桃。 「咦?胡桃你单子干完回来啦?」 刚刚在往生堂没瞧见她,派蒙还顺口问了钟离胡桃的去向,知道往生堂难得接了个大单子,为表重视是胡堂主亲自去的。 胡桃这才停下了自己四处打量的动作,回道:「还没呢,去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这不是回来找帮手了吗?说起来也奇怪,刚走到门口不知道怎么地就感觉到了鬼魂的气息,只是现在一感觉又好像没有了。」 空和派蒙没有多想,听到她说事情还没有忙完索性就直接和她道了别,毕竟两人现在也有事要做。 胡桃转身进了往生堂,没多久,鹿野院平藏就带着几串烤吃虎鱼从边上过来了。 第82页 派蒙的手上被他塞了一串,顿时兴奋地埋头吃起来。 空调侃道:「我们出来之后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鹿野院平藏笑笑:「只是刚刚从那里走过的时候被勾起了馋虫,想着难得来一趟璃月怎么说也要尝尝璃月的,趁你们进去了干脆就去买了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空也没多问,直接道:「已经问到了,魈带着鹿野院无月去不卜庐了,似乎是因为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鹿野院平藏立刻露出焦急的样子。 几人不再耽搁下去,立刻往不卜庐赶,到的时候正巧是魈同白朮说了鹿野院无月的事,准备动身前往稻妻的时候。 眼见屋外突然闯进了个红髮的少年,几人都愣了愣。 还是晚了一步的空向他们解释了鹿野院平藏的身份。 他脸上的迫切不似作假,再加上旅行者的担保和鹿野院无月之前确实提到过自己的兄长,魈相信了他的身份。 在仔细查看过床上鹿野院无月的情况之后,鹿野院平藏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的妹妹完好无损,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了。 「鹿野院平藏先生,你知道你妹妹的情况吗?」白朮率先发问。 鹿野院平藏陷入了沉思。 其实在鹿野院无月决定离家出走之前也从未和他提及过自己的身份,直到真的离开时才为了不让他担心留下了一条说明原因的字条。 他取出那张字条交给众人。 魈接过,确认了那确实是鹿野院无月的字迹。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自己一直隐瞒了家里人一件事,其实她并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八重宫司认为稻妻并不适合她长期居住,如果一直停留在这里身体恐怕会出问题,所以她决定去蒙德的龙嵴雪山一趟。 魈确实记得两人初见的时候鹿野院无月一直念叨着雪山,只可惜后面她就很少会提到这件事了。 虽然不清楚各种原因,但鹿野院无月陷入昏迷是否和雪山有关呢? 「或许她昏迷的原因就是因为长时间居住在不适合自己的环境,身体悄无声息地不断恶化,终于在前段时间承受不住地倒下了。」鹿野院平藏假设道。 「可是她应该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魈将白朮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鹿野院平藏的表情显然愣了愣,只是思忖片刻后仍是道:「既然这样,八重宫司的说法就很奇怪了。不过毕竟她本人也是妖怪,或许比我们更了解。」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白朮自然也不敢说自己会比八重神子还了解妖怪。 见几人意动,鹿野院平藏趁势道:「更何况无论是谁口中都出现了雪山这个词,我不认为这是个巧合,或许阿月的昏迷和雪山脱不了干系。」 他的说法有几分道理,至少在这个二神和白朮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明日,我会带着无月启程前往雪山。」魈做出了决定。 如今天色已经晚了,龙嵴雪山环境恶劣,带着尚还昏迷的鹿野院无月不能涉这个险,因此最早也只能是明日再出发了。 鹿野院平藏立刻要求和他一起去:「阿月是我的妹妹,这件事当然应该让我来。」 「不管怎么说,无月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龙嵴雪山的新道路是由我开闢的,带上我更保险些。」空也不甘落后。 魈自然不会拒绝他们,虽然他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但事关鹿野院无月,多个人多份保险。 雪山之行遂这么决定下来。 毕竟一个是鹿野院无月的哥哥,一个是……嗯,默认的恋人,白朮相当大气地分出了两张空闲的病床用来给鹿野院平藏和魈守夜。 虽说两人都是鹿野院无月最亲近的人,只是到底没打过交道,屋内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鹿野院平藏在外洗漱回来之后,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一直坐在鹿野院无月床边沉默地盯着她的魈:「能出去聊聊吗?」 魈点头,跟着他出了房间。 两人走后没多久,就有一道黑雾熘进了鹿野院无月所在的那间屋子。 几里之外的另一个房间内,原本跟在翻阅医书的白朮身边昏昏欲睡的长生似有所觉地抬头。 只是这诡异的气息只出现了片刻就消失了,快得就像是错觉一样。 长生安了心,復又睡去。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的鹿野院平藏身上的魈未曾注意到这一幕。 直到走到不卜庐外的石阶上,前者才停了下来,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来者不善:「我听旅行者说你和阿月是恋人关系?」 虽然眼前的人仍是笑着的,但不知道怎么的,魈总觉得这笑里透着股杀气。 他想,自己现在大概有点理解了凡人口中所说的家长里短的难题了。 只是眼下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至少鹿野院平藏说的并不对。 魈认真地解释道:「并非是恋人。」 鹿野院平藏挑眉。 「无月她……还没有答应我的告白。」魈将那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连同他还没有等到该来的答覆就得到鹿野院无月昏迷的坏消息的事一起。 虽然是抢走自己妹妹的人,但鹿野院平藏一时都有点想安慰他了。 他倒是能猜出来要是鹿野院无月醒了应该会答应,只是魈看上去是个较真的人,恐怕不等到回復不会承认两人的身份,偏偏这时候鹿野院无月昏迷了,让他白欢喜忐忑了一场,还要一直为她的事操劳奔波。 第83页 大起大落,也就是他秉性坚韧才没有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鹿野院平藏对他有所改观,走近了些拍拍他的肩膀视作安慰。 丝毫不知道大舅哥为什么突然就自我攻略了的魈眼神迷茫。 鹿野院无月接过艾塔莎递上来的热茶,通过茶面倒映出的影子悄悄观察着对面的傢伙。 尽管只见过一次系统的人形,但她可以确定对面的人长着和系统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从气质上而言似乎更加温和一些? 「想看的话就光明正大地看吧。」 德斯戴蒙娜的突然出声吓了鹿野院无月一跳。 像是被后者受了惊吓的表情取悦到了,她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怎么和我生分起来了,你平常不是最喜欢粘着我了吗?」 鹿野院无月:啊? 不过这么看来「自己」和德斯戴蒙娜的关系应该很好,无怪乎艾塔莎在看见她的时候会这么兴奋了。 想到不久之前因为艾塔莎的惊唿而被迫和这位公主正面打交道的场景,鹿野院无月还是有些头疼,现在细想自己恐怕也是一时脑抽了才会答应了她的下午茶邀请。 见她一直不说话,德斯戴蒙娜也不在意,自以为她是还在生气,调侃道:「哎呀,果然还是好几天没有见我不高兴了吗?我倒也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只是伊蒙洛卡那边——」 鹿野院无月表面装作对她的话不感兴趣,实则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就等她给自己主动送情报,奈何德斯戴蒙娜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话锋一转—— 「算了,明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情,我还和你说这个干什么呢。」 不啊!我喜欢! 痛失可能有用的线索,鹿野院无月欲哭无泪。 德斯戴蒙娜嘆了口气:「我本来准备了道歉礼物的,是一株你肯定会喜欢的花,只是近段时间天气转寒,那些花都死了。」 她抬手让自己的贴身侍女递上一个盒子,里面盛满了昂贵的珠宝。 「姑且只能用这些俗物来赔礼道歉了。」 她似乎真的很忙,这一趟只是为了道歉和联络感情,说完这些话之后没多久就匆匆道别了。 刚走出鹿野院无月的宫殿,她的贴身侍女就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殿下,虽然这些都是您已经不爱戴了的旧物,但是就这么便宜了那傢伙真的好吗?」 德斯戴蒙娜维持着脸上得体温柔的笑容,只道:「不过是些蝇头小利,你只要当作是笼络人的手段罢了。索林娜,你还是和两千年前一样沉不住气。」 索林娜只得压抑脸上的愤懑。 她一贯很听自家殿下的话,就算还是没能理解也不再敢有怨言,因为她相信德斯戴蒙娜做的一定是正确的。 德斯戴蒙娜抬手,让一直环绕在她身边飞舞的蝴蝶停留在自己手上。 美人与蝴蝶亲近的一幕属实养眼,宛如一副唯美的画卷,只是下一秒其中的美人就蓦地收手,将蝴蝶捏碎。 蝴蝶的残骸化作黑雾融入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力量自掌心涌出,这让德斯戴蒙娜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嘆。 「不愧是降魔大圣的业障……」 作者有话要说: 德斯戴蒙娜,意为「不幸的灾难」,也算是一个復盘雪山故事的线索吧。 换了新的封面,现在我一定是你们书架里最靓的崽了吧? 每天晚上六点准时更新,要记得天天来看我呀,不然我会寂寞的呜呜呜—— 第55章 幻境 殿外发生的一切都不得而知,鹿野院无月看着桌上的一盒珠宝有些头疼。 艾塔莎倒是双眼发直,看着这盒昂贵的珠宝简直是馋极了:「德斯戴蒙娜殿下对您可真好呀!」 鹿野院无月不置可否,只是内心到底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 说她是偏见也好,后遗症也好,单就德斯戴蒙娜长了一张系统的脸这点,她就很难对她抱有好感。 不过经过这么一 遭,她也算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艾塔莎,我可以出宫吗?」 「当然可以,殿下。」艾塔莎回道,「不过您怎么突然想出宫了?」 这并非是突然兴起,鹿野院无月有这个打算已经很久了。 上次只是初来乍到时的了解情况,更何识还有艾塔莎跟在自己身边限制了行动,她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在附近转了转就跟着人回去了。 只是在到了一个新地图之后,就会在任务开始之前把整个地图都踩一遍,这不是身为玩家的本能吗? 至少在穿越之前的鹿野院无月是这样的,永远都会在做主线任务之前把锚点先开全。 不过这个理由显然是不能告诉艾塔莎的,因此她选了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既然担上雪山公主的名号,当然要了解一下大家的日常生活。」 艾塔莎的表情却很奇怪:「您不是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事吗?」 见鹿野院无月依旧不解的样子,她继续道:「您之前说过德斯戴蒙娜殿下是把您捡回来的人,如果没有德斯戴蒙娜殿下就没有现在的您,所以您不想和她抢什么。」 眼下鹿野院无月本就因为自律守恆机关和地脉能量得到了子民的爱戴,如果真的想要插手政事恐怕很简单。 「您说眼下的情况已经是您对不起德斯戴蒙娜殿下了。」艾塔莎低声道。 第84页 这确实像是她会说出的话。 鹿野院无月其实并不喜欢太过高调,相较权势而言她更喜欢躺平。 如果德斯戴蒙娜和她的关系真的那么好的话,她或许真的会选择让前者站上高位,而后自己在她的庇护下安稳一生。 只不过现在她并不信任德斯戴蒙娜。 「就当我现在因为那位侍女长的事,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鹿野院无月最终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艾塔莎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话说嚅嗫着应好。 明天的行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不过两人还是产生了一点分歧。 鹿野院无月属意自己一个人去看看,但是艾塔莎说什么也不同意,甚至用上了撒泼打滚这种方式也一定要跟在她身边,任凭她怎么说都不听。 鹿野院无月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不过她这个人一向有逆反心理,虽然艾塔莎一直在强调自己不让她出去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只是这个行径还是让鹿野院无月生出了几分疑虑。 她决定在今晚先自己一个人去看看。 夜色深重,本该躺在床上酣睡的鹿野院无月睁开了眼,双目中完全没有了片刻前和艾塔莎互道晚安时的困顿,翻身下床。 床边摆放着艾塔莎为她明天的出行准备的常服。 虽然被称为常服,但也有着不方便行动的宽大裙摆,只是相较与她在宫殿内穿着的更加正式的宫廷长裙收敛了一点点而已。 虽然可以说是出于维持公主的威仪做的准备,但鹿野院无月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艾塔莎的立场问题可以等到明天再做确认,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出宫。 鹿野院无月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换上艾塔莎准备的衣服,而是就身上更加贴身舒适的睡衣从窗户翻了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稍早一些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摸清了整座王宫的布局,眼下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出去的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她还在担心王宫的大门会有人守着,没想到到了之后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这下情况就更诡异了。 哪怕一个国家内部再和平,这样的情况也是不应该的。 这些东西细思极恐,鹿野院无月不敢深究,只能加快速度穿过附近的居民去,选择了一个方向一路直线向前走去,试图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在对附近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走出去。 即使沙尔·芬德尼尔是名副其实的大国,但鹿野院无月的目标也只是探索这个国都罢了,花费了一些时间她终于摸到了这里的边界——不,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她所能走到得最远的边界。 脚下的路已经没有了,前方所能看见的一切都是断壁残垣,甚至在几里之外的建筑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轮廓而没有具体的形体,像极了当初打游戏时为了节省内存而被暂时捨弃消失的远方场景。 她心中有了猜想,决定最后再去做个验证。 鹿野院无月选择了一间离她最近的屋子,小心翼翼地用过房屋边沿的低矮墙体爬了上去,从窗户探头望向里面。 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甚至里面摆设都没有多少,空得像是一间单纯的毛坯房。 在继续用这种方式连续探查了好几间屋子都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后,鹿野院无月终于确定了,她并没有真正回到两千年前的雪山古国,这里或许只是一个幻境,一个某人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幻境。 至于「某人」的人选,除了系统她想不到任何人了。 德斯黛蒙娜…… 她默念着这位和系统有着同样一张脸的公主的名字。 她会是这场幻境的源头吗? 鹿野院无月想不明白系统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无论是戴因斯雷布还是她都说自己和雪山有千丝万缕的联繫,现在的这一切究竟是系统的胡编乱造还是往事重现。 眼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未免被艾塔莎发现自己不在的事,她决定先回去。 一路上路过其他的居住区的时候鹿野院无月也抽空看了一眼,大部分的房子内部都是无人的,只有少数能看到睡着的人的影子。 等回到王宫的时候也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鹿野院无月正准备以同样的方式进屋,却突然听见了不远处正门传来的脚步声。 那个位置,是艾塔莎待着的地方。 鹿野院无月蹑手蹑脚地钻回到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是屋外的不速之客在唤醒熟睡的艾塔莎,随着两声轻响,后者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索林娜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外面的人发出一声嘘声,好像在示意她不要吵醒屋内睡着的人。 鹿野院无月只能靠渐远的两阵脚步声推测他们大概是换了个地方说话,只是索林娜是谁? 她回忆着自己白天见到的所有人,很快就搜寻到了目标。 在德斯黛蒙娜的贴身侍女递上珠宝盒的时候,德斯黛蒙娜是这么称唿她的。 艾塔莎和索林娜有关系?看来明天的行程註定不能顺遂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辗转想了一整夜对策,直到天边都已经亮起才终于睡着的鹿野院无月是被艾塔莎叫醒的。 有着一头蓬松短髮的少女笑容甜美,软声道:「殿下,该起床了,您不是说今天要出宫去看看吗?」 第85页 鹿野院无月看着她帮自己认真摆弄整理服饰的样子,垂眸敛去目中的冷意,等到艾塔莎似有所觉再看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样慵懒的态度让艾塔莎稍微放松了些。 早在德斯黛蒙娜公主把她安排到鹿野院无月身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了,她的这位新「主人」生性敏感,很容易察觉到他人的恶意,所以才会选择心思最单纯的她去做她的侍女。 其他人都在这场幻境里被安排了具体的计划,只有艾塔莎还是一头雾水,被叮嘱的只是熟记两人的设定,并以最友善妥帖的态度去对待她,就像是对待德斯黛蒙娜殿下本人一样。 不过昨天晚上,殿下身边的索林娜姐姐给她传来了口信,让她在今天配合他们的计划,救下出宫的鹿野院无月,说出那些一早准备好的台词。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艾塔莎都忍不住有些紧张,哪怕她已经努力忍住了时刻张望四周的冲动,在被鹿野院无月叫住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艾塔莎,你今天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被突然盘问,艾塔莎当场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因此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鹿野院无月早就看出了她有猫腻,并不打算打草惊蛇,这一问也只是因为她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想诈诈她罢了,见她不说话也不在意,扭头继续观察着宫外的人。 大概是因为她跟艾塔莎说的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日常生活,后者特意带她来了人最拥挤的早市。 只是她一出现,所有人就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满怀敬意地看着她。 已经经歷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了,再加上鹿野院无月已经知晓这里是幻境的事实,这次她淡定了很多,静静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 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就连眼角眉梢和唇角的弧度都是如出一辙。 直到鹿野院无月看到了一个少有的昨晚是睡在屋子里的傢伙。 相比其他人,男人的笑要自然多了,只是眼神却不纯粹,像是藏着东西一样。 如果是其他人是一早就被设置好的程序,他则是混在一堆程序里面的仅有的真人,就像是从其他只会机械地跟随鹿野院无月的的命令行动的侍女里脱颖而出的艾塔莎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氟,她更新了! 勤奋更新的小氟今天能得到你们的夸夸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56章 艾塔莎 鹿野院无月决定就从这个男人身上下手。 她径直朝男人走去。 突然的行径一时间让艾塔莎和男人都有些慌乱,不过后者显然更沉得住气些,这份慌乱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就被控制住了。 等到鹿野院无月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相当平静了,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德斯黛蒙娜殿下给他布置的任务就是在今天找到机会刺杀眼前的人,而且是务必要下死手,但是只有一次机会,下手之后立刻离开现场。 尽管不知道她的要求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但男人依旧选择了听命。 在鹿野院无月俯身靠近的同时,他就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往她的心口刺去。 在他动手的那一刻,早就有所防备的鹿野院无月立刻做好了闪身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有所动作的前一秒身后的艾塔莎就勐地将她推开。 明明原本能够平安无恙地躲开,但因为艾塔莎突然的举动,她被推倒在地上,甚至手臂也因为这一遭多了不少的擦伤。 而艾塔莎则是更惨了,男人的匕首直接捅进了她的胸膛。 尽管因为昨晚听见的她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事发生了,但鹿野院无月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事。 艾塔莎胸口流出来的血不似作假,她是真的豁出命地救了自己,只是这样的行径究竟是否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尚还未知,鹿野院无月决定先将计就计。 一击不成,男人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离开,而旁边的那些程序人则自动按照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运作着,一部分人去王宫求助护卫队了,另一部分则是待在原地围着两人干着急。 鹿野院无月也是一副着急的模样。 虽然是假装的,不过她确实不打算让艾塔莎现在就死去,暗中用冰元素辅助将她胸口的血暂时止住。 似乎幕后的人也没有这个打算,这枚花了大代价才造就的棋子或许还有别的用处,总之护卫队很快就赶到了,甚至还带上了医师随行。 在几人的努力下,艾塔莎总算脱离危险,保住了一条小命。 这时,鹿野院无月才隐约猜到了德斯黛蒙娜的用意。 艾塔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本就有着一些雏鸟滤镜,从法鲁西那里出来之后她又恰好撞见了她被人欺负的一面,自然会对她产生一个柔弱无助的印象。 倘若她从来没有撞破过艾塔莎和索林娜的关系,今天又被这样以命相救恐怕日后会更加信任她。 而这时,作为幕后黑手的德斯黛蒙娜就能掌握自己的行踪,甚至借艾塔莎之口左右她的想法。 鹿野院无月真的很好奇,德斯黛蒙娜究竟想要干什么。 艾塔莎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第86页 彼时她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边的医师刚为她的伤换完药,见她醒来立刻上前关心了几句。 只是艾塔莎完全无暇顾及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没有别人的房间。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任务失败了,她没能像德斯戴蒙娜殿下安排好的那样搏得鹿野院无月的信任和同情时,门被人打开了。 她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鹿野院无月的脸上原本还带着不明缘由的疲惫,但在见到她醒来的时候立刻化作惊喜。 见此场景,医师无奈地耸肩,悄悄退了出去。 艾塔莎紧紧抓住床单的手终于松开了,被鹿野院无月抱住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总算没有辜负德斯黛蒙娜殿下的期望,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位浑身颤抖满是后怕意味的傢伙脸上的表情可不那么担心。 既然人已经醒来了,就是套线索的时候了。 鹿野院无月颇为玩味地想着。 再放开艾塔莎的时候,她的表情立刻调整回担心的状态,体贴地说了一串安慰和感谢人的话,直听得艾塔莎晕乎乎的,而后图穷匕见—— 「艾塔莎,你当时为什么要冲上来救我?」她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而这,正好是艾塔莎被德斯黛蒙娜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地方。 在见到来看她的鹿野院无月时,艾塔莎就已经在心里打着草稿了,眼下十分顺熘地说出了自己的回答:「因为殿下是整个沙尔·芬德尼尔最重要的人,殿下一定要活着!哪怕牺牲我自己我也要救您!」 这样漂亮的场面话谁都会说,鹿野院无月自然不信。 艾塔莎本就是沉不住气的人,见她没有立刻表态连忙强调道:「是真的!我是真心认为殿下是很重要的人!而且您当时应该也看到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国民想要冲上来救您,那都是因为我们爱戴您,希望您能平安无事!」 鹿野院无月确实看到了,在自己遇刺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一窝蜂地沖了上来,哪怕男人已经跑了也围在她身边不断重复着「殿下你没事吧」这样的话语。 而艾塔莎仍在焦急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很想让鹿野院无月认同这件观点。 见状,她才终于点了点头。 「大家都愿意为了您而牺牲。」艾塔莎在第三次强调了之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未免有些过了,连忙趁势把德斯黛蒙娜交代的另一件事说出来,「不过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或许还有其他人想要害您,您下次还是不要出宫了吧。」 她的话提醒了鹿野院无月,她问道:「你知道想杀我的那些人是谁吗?」 艾塔莎不擅长说谎,以她的脑子一时间也编造不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前两天刚和两人有过摩擦的侍女长:「或许就像侍女长一样,他们觉得只要杀了您就能帮助德斯黛蒙娜即位,所以才会向您下手——」 鹿野院无月沉吟道:「也许吧。不过你真的觉得只是他们这么想的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艾塔莎咽了口口水。 「这些事情真的和那位既得利益者无关吗?德斯黛蒙娜到底是真的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是——」鹿野院无月拖长声音,直到眼前的人额头上都布满了冷汗才笑了声,「坐享其成?」 「您不能这么污衊德斯黛蒙娜殿下!」艾塔莎顿时坐不住了,只是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还是怂了,「我的意思是德斯黛蒙娜殿下明明对您很好……」 扮演恶人这个角色,鹿野院无月向来擅长。 她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就凭那些宝石吗?虽然我并非真的是父亲的女儿,但你真的觉得如果我要的话父亲会不愿意给我这些东西吗?」 更何况就连她房间的家具上都镶嵌满了宝石,德斯黛蒙娜送的这些虽然很名贵,但说到底还是敷衍了。 「但是、但是……您对不起德斯黛蒙娜殿下……」艾塔莎已经语无伦次了,「您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她给予的,您应该觉得她是最好的,您应该感恩与她……」 她来来回回复述着这几句话,也不知道是在给谁洗脑。 就在她濒临崩溃之际,鹿野院无月突然收敛了锋芒,柔柔一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相信德斯黛蒙娜不会害我,毕竟是她把我捡来的,我相信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好了,艾塔莎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艾塔莎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见她要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死死拉住她的手。 等到鹿野院无月扶着门框回头看她时,她才哀声道:「您是相信德斯黛蒙娜殿下的对吗?」 鹿野院无月逆着光,隐在阴影中的表情模煳不清,艾塔莎只能听到她温柔和缓的语气。 「当然,我对她的信任就像对你一样。艾塔莎,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就像她对艾塔莎毫无信任可言,她对德斯黛蒙娜当然也是如此。 可惜的是,对于这些艾塔莎一无所知。 紧紧拉住鹿野院无月的手这才松开,她终于放心瘫软在地上,只满心劫后余生的喜悦,连胸口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重新撕开了都没发现。 鹿野院无月无意提醒,直接转身离开。 她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第87页 或许是不想之前的铺垫被浪费,艾塔莎昏迷的这三天并没有新的侍女被安排给她,而鹿野院无月也已经摸清了这里除了艾塔莎之外全是程序人的情况。 可以说,她的这座宫殿迎来了短暂的安全期。 因此她很放心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开始整理今天的线索。 其实艾塔莎并不算是个蠢货,德斯黛蒙娜既然敢派她来就是吃准了自己会被她迷惑,只是很可惜,有了深夜相会的破绽之后鹿野院无月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疑窦已经埋下,艾塔莎任何细小的破绽都会变得显眼极了,再加上刚刚她从进门开始就潜移默化的施压,这份线索的可信度只高不低。 她回忆着艾塔莎说的话。 不断被拿出来重复的只有两句话,一个是「所有人都爱戴她,爱到愿意为她而死」,另一个则是「德斯黛蒙娜于她有恩,她不能辜负她」。 强调前者的原因尚还未知,但后者倒是和从前系统口中不断出现的「我的孩子,我都是为了你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下德斯黛蒙娜和系统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更高了…… 她还在思考艾塔莎话中更多的疑点,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紧接着是女人稍显严肃的声音:「无月殿下日安,祭司大人让我提醒您,时间快到了。」 第57章 壁画 魈一行人选择上山的时机不巧。 雪山其实甚少会出现这么恶劣的天气,除了一些特殊的区域,大部分时候还是会维持着干冷的晴天,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降了大雪。 鹿野院平藏走到魈身后,将他背上的鹿野院无月身上的斗篷拉得更严实了些。 虽然理论上来说雪女不畏严寒,可白朮既然给出了她是人类的可能,行事当然需要更加保险些。 做完这个,他又看向了魈:「还可以吗?要是背不动了的话,可以把阿月交给我。」 「无碍。」魈摇摇头。 因为出发前和他争抢过由谁来背鹿野院无月的问题,鹿野院平藏已经领教过他这个人到底有多倔了,闻言只能无奈地摆手。 虽说是仙人,但再怎么说也会累吧? 怀着这样的担忧,他冲着身后的金髮少年喊道:「空,这么大的雪恐怕不适合再继续走下去了,这附近有什么可以避避的地方吗?」 因为担心自己被风雪吹走,早就放弃了用飞转而被空抱在怀里的派蒙立刻附合:「对呀对呀,现在的雪也太大了!」 空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回忆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附近确实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洞窟。」 他走到前面带路。 几人跟在他身后,又走了大约一刻钟才终于看见了那个洞窟。 雪山定期会有冒险家过来探索,因此设了不少的落脚点,那处洞窟也是,四周燃着火把,温度相较于外面高上了不少。 魈终于将身上的鹿野院无月放下,让她妥帖地靠在墙上。 银白的长髮已经漫过脚踝了,此刻散乱地铺在地上。 正如白朮说的那样,她的身体正以一种不断加快的速度生长,仅仅是一晚上就从腰间长到了现在的长度,所幸除了头髮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白朮推测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在鹿野院无月有意识的时候可以抑制这样的生长,一旦她陷入昏迷就失去了控制。 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 魈将她的头髮从地上捡起,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土,静静地看着,像是在出神,耳畔的声音渐渐远去。 不过这样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东西倒塌的声音和派蒙咋咋唿唿的说话声。 「哇哦!这是什么?」 见他走过来,鹿野院平藏同他解释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起初只是派蒙的肚子又饿了,旅行者决定去附近猎杀一只雪猪,只是没想到在捕捉的过程中发生了失误,雪猪直直地沖了进来,正好撞上了旁边的石壁。 石壁直接塌了,露出了后面的门。 鹿野院平藏往旁边让了让,让他能够看清那扇造型奇特的圆形拱门。 空和派蒙也正打量着。 「这种看起来就会有宝藏的好地方,怎么会被封起来?」派蒙试图动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得到一个答案,只可惜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原因。 鹿野院平藏捡起一块被撞碎的墙块,仔细观察上面的痕迹:「……这地方看起来已经至少被封了十多年了。」 他起身绕着走了一圈,像是想要找出一个能将这个门打开的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就注意到旁边隐秘的角落里有三个方正的形状。 「可惜了,需要钥匙才可以。」 「要不要找找看?」空提议道。 虽然已经定下了来雪山的行程,但现有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找到能帮助鹿野院无月醒过来的办法。 原定的计划是前往雪山的最高层,那里是古国的遗蹟,是空提的建议,认为了或许那里会有线索。 不过眼下他们被大雪困在了这里,这里有恰好出现了可疑的门,或许可以考虑先从这里下手。 其他人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同理,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出去漫天雪地地找钥匙,鹿野院平藏只能把眼神投向了空,毕竟他是唯一来过这里的人。 第88页 「我记得旅行者你很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倒也不必说的那么含蓄啦。」空一头黑线。 他确实喜欢看见什么都收进背包里,偶尔也会被人调侃是在捡垃圾,不过谁知道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呢? 鹿野院平藏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问他的,万一他的背包里正好就有需要的钥匙呢? 空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几人开始分拣和那个凹陷处类似的东西。 不过—— 「薄荷?甜甜花?禽肉?你就天天背着这些东西到处跑吗?」鹿野院平藏的表情一言难尽。 空义正言辞:「甜甜花和禽肉可是做甜甜花酿鸡必须的材料,这可是派蒙最喜欢吃的!我这都是为了派蒙!」 「喂!明明是你自己看见什么都想摸进包里,怎么好意思把责任推给我的呀!」派蒙气愤地跺脚。 天知道,甜甜花酿鸡她都快吃吐了好嘛! 几人互相拌嘴,直到一直保持着安静的魈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匣子一样的:「是这个吗?」 鹿野院平藏从他手上接过来,尝试着把匣子按进凹陷处,在试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成功安了进去。 严丝合缝。 「我记得这东西叫记事者之匣来着,好像确实还有两个这样子的东西——」空一边回忆着,一边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又摸出了两个匣子,「找到了,就是这两个!」 祭司之匣和公主之匣被一併安在了合适的位置。 门后发出机关运作的沉闷轰声,而后缓缓打开。 派蒙一眼就看见了密室最中间的宝箱,兴奋地拉着空去开宝箱。 相比那个华丽宝箱,鹿野院平藏反倒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四周墙壁上的壁画:「这画的……是雪山古国的事情?」 龙嵴雪山上曾经有一个辉煌的国度这件事,几乎是对这地方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恰好,因为鹿野院无月的信,他在稻妻的时候就好好调查过这地方了。 而除了他之外,空也对雪山古国了解不少。 他端详着画上的东西,下了定论:「是的,这画的应该就是沙尔·芬德尼尔的故事,我在另一个洞窟里看见过类似的壁画,上面的人物是一样的。」 祭司、记事者,还有公主…… 空一一扫过壁画上的人物。 只是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壁画比起来,这几幅的色调似乎更加阴暗,不像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不只是色调,画的内容也是一样。 空曾经见过的壁画讲述的是曾经四季如春的古国因为天上降下的寒天之钉被冰雪覆盖,王国的执掌者祭司试图登上雪山的顶峰向天上的使者求情,却一去不復返,只剩下公主一个人苦苦庇护剩下的国民。 蒙德的史学家一直试图找到剩下的壁画,拼凑出雪山古国真正的结局,没想到那些壁画居然在这里吗…… 只是为什么壁画上的故事会是这么阴暗? 鹿野院平藏并不是专业的,但作画人似乎可以将壁画画得更简单了一些,哪怕是他也能隐隐看出壁画上的故事。 他正在心中完善更多的细节,却突然听见一惯安静的魈开口道:「那里,你们看,这像不像无月?」 他走向最前面那一副,指着画面上的「公主」身后露出的一小个身影。 一个,有着同样一头白髮的身影。 只是壁画这种东西本就是取其特徵简化细节,单凭一个发色并不能确定他的想法是对的。 「我记得雪女一族都是这样的长相吧?也许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雪女?毕竟无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几千年前的古国壁画上。」空如是解释道。 「不。」鹿野院平藏最先反驳道,「八重宫司说雪女一族是在寒天之钉降下,龙嵴雪山真正形成之后才搬来这里的,在此之前雪山古国一直是四季如春的状态,就像这幅壁画上的一样,那时候不可能出现雪女。」 他们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找到雪山和鹿野院无月之间的联繫,眼下壁画上又突然出现了和无月相似的人很难不让人去猜测其中的关联。 空也认可这个道理,立刻打起精神跟着魈和鹿野院平藏一起观摩这些壁画。 千年前发生的故事就此在他们面前展开—— 「无月殿下,您在听吗?祭司大人还在等着您的回覆。」 见她一直不说话,侍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 鹿野院无月只能答道:「抱歉,请替我回復父亲,时间毕竟还没到不是吗?等到时间真的到了,我自然会给他一个答案。」 侍女应了声,并未纠缠,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听到她渐远的脚步声,鹿野院无月才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如果换到几天前她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看似最好说话,最「宠爱」她的祭司而感到苦恼,可事实恰恰如此。 三天前,她刚刚遇刺的那个晚上,祭司法鲁西再次召见了她。 她本以为法鲁西是听说了自己的事,决定宽慰一下自己,却没想到他好像只是单纯地因为她遇刺升起了警惕。 只是这份警惕是因为担心她死了以后,她知道的东西会彻底失传,因此软硬皆施地希望她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写在纸上呈上来,以免日后她发生了意外。 第89页 鹿野院无月知道寒天之钉的降下是因为古国知识崩坏,世界外的存在污染了源自地脉的银白之树,天理才会降下刑罚之钉,现在细想在这个幻境里恐怕导致寒天之钉落下的罪魁祸首会变成她自己。 所以她并不打算交出去,而是拒绝了法鲁西的要求。 哪曾想法鲁西却道:「我的女儿,虽然我是如此的宠爱你,但是你要知道自然界的法则就是优胜劣汰,强者淘汰弱者。如果你无法提供应有的利益,我也无法在其他人面前保下你。」 第58章 灾难 不过直到最后,鹿野院无月依旧没有接受他的条件,只要求给她一些时间再想想。 法鲁西相当仁慈地同意了,但这两天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她都感受到了强迫。 最明显的就是刚才来的侍女了,那是法鲁西在失去上一任侍女长之后新选出来的,近期唯一的任务就是每天晚上都来她这里提醒自己尽快给出答覆。 哪怕鹿野院无月已经事先吩咐过自己的侍女,在她来的时候直接替她给出拒绝的答覆,不要放她进来,侍女长依旧每天定时定点地出现在门口,哪里还会像之前一样只要她一声令下就会有人替她解决麻烦。 她在王宫里的地位正在急剧下降。 也就只有因为遇刺昏迷了三天的艾塔莎不知道这件事,还保留着对她的忌惮,这才让她成功骗到了线索。 鹿野院无月躺在床上,苦恼地捂住了脸。 明天就是和法鲁西约定好的给出答案的时候,她究竟该怎么做。 直到时间到了,在侍女长的催促下她被迫踏上了去觐见祭司法鲁西的路上,鹿野院无月依旧没有得出一个答案,甚至在此之前先遇上德斯戴蒙娜。 她似乎是刻意在必经之路上等着自己的,见到她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艾塔莎已经醒了,你居然没有把她带在身边吗?」 鹿野院无月维持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装作不理解地反问:「为什么要把艾塔莎带在身边?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当然应该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德斯黛蒙娜似乎只是顺口一提罢了,闻言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太想当然了。」 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鹿野院无月的心里也有了个底,因此并不介意现在同她虚与委蛇一番。 她凑近了些,眉眼弯着一副乖巧的样子:「姐姐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什么呢,看上去像是特意来看妹妹我的呢。」 她不知道,这幅卖乖的样子反而和德斯黛蒙娜像极了。 尽管鹿野院无月不愿意承认,但系统毕竟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存在,偶尔有些时候她的言行举止上都带着系统的影子,不只是现在,无论是当初在琥牢山她逼迫访仙者时,还是天使的馈赠里她明里暗里威胁闹事的酒鬼时都是如此。 「你可能不相信,我陪伴你的时间比你想像的还要长一些。」德斯黛蒙娜意味不明地说道,换来鹿野院无月的一个皱眉。 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存在。 鹿野院无月自以为了解系统,实则系统更加了解她。 就像德斯黛蒙娜现在一眼就能看出鹿野院无月看似听话的外表下那个自以为洞察一切的内里。 没错,「自以为」。 艾塔莎的蠢,作为其主的德斯黛蒙娜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她刻意安排了这么一个人过去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准备了两个计划,第一是艾塔莎能够按照她最开始设想的那样依靠刺杀计划获得鹿野院无月的信任,而后将她的洗脑计划执行到底。 如果艾塔莎没能成功,让鹿野院无月发现了一点端倪的话,恐怕她就能顺藤摸瓜的看透整件事,知晓她安排这一场幻境的原因。 但是没关系,潜移默化的洗脑不行,她还准备了物理手段。 德斯黛蒙娜从某个傢伙手里换到了一个东西,眼下鹿野院无月恐怕已经猜到她希望让她牢记「所有人都爱戴她,爱到愿意为她而死」和「德斯黛蒙娜于她有恩,她不能辜负她」这两点,不断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想让她记住这个。 这恰恰是德斯黛蒙娜想要的情况。 当她执着于想要弄清真相的时候恰恰是她将这两句话记得最牢的时候,只要在这时候让她服下那个东西就可以将这两句话死死地刻进她的脑子里,让她再没了质疑的想法。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除了这两点之外,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需要她记住。 德斯黛蒙娜暗自可惜,嘴上依旧和善地说道:「算了,还是先聊聊眼前的事情吧。我这次来是奉了爸爸的命令来劝你的。」 即使是从称唿上也完全可以看出来,德斯戴蒙娜在法鲁西那边获得的是实打实的宠爱,而不是和她一样只能靠利益交换。 鹿野院无月想,哪怕是做戏她居然也不做全面一些。 实则是既然已经知道她看穿了,德斯戴蒙娜在做戏这件事上难免也漫不经心了起来。 她继续道:「爸爸说他已经尽力了,只是如果你真的继续拒绝提供那些知识的话,你现在的身份就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到时候为了安抚民众,他只能剥夺你的称号了。」 鹿野院无月耸肩:「相较于父亲,其实我更想知道姐姐你的想法。」 毕竟比起法鲁西来说,德斯戴蒙娜才是这个幻境的核心,她的意志或许指向了解除幻境的方法。 第90页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德斯戴蒙娜似乎没有害她的打算,或许按照她的想法行事才是正解。 德斯戴蒙娜当然能猜出她是怎么想的,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希望你能够听爸爸的话,把你知道的知识说出来。亲爱的,你应该享受这份荣誉与赞赏。」 与之相对的,也应当承担后续的责任。 德斯戴蒙娜并没有把这句话一併说出来,只是神秘地笑笑。 鹿野院无月心中有了答案:「既然是姐姐的劝解,我当然会听。」 目的达成,德斯戴蒙娜并不欲久留,很快就让出一条道由着她去见法鲁西。 「父亲。」鹿野院无月伏倒在地上,相较于上次更显对对面人的尊重。 法鲁西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却仍是未叫她起来,而是端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女儿,你想清楚了吗?」 「我可以继续提供这些知识,」鹿野院无月答道,只是还不等法鲁西露出高兴的表情,她就话锋一转,「但是父亲,你要知道知识是无穷无尽的,我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写完的。」 法鲁西的眉紧紧皱起:「你的意思是——」 「一次性是写不完脑子里的知识的,但我可以定期将他们写下来交给您。」鹿野院无月微微一笑。 虽然决定了按照德斯戴蒙娜的意思行事,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倘若真的把所有的知识都交出去的话,失去了利用价值,法鲁西将会对她有什么态度可想而知,她必须确保自己的手中仍留有筹码,只有维持住现在的地位,才不会在今后变得太过被动。 尽管仍然有些不满意,法鲁西却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的道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鹿野院无月将有关世界外的知识写在白纸上交给他时,他终于不吝惜自己的笑容,施施然地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去搀扶她。 「愿银白之树保佑你我,我的女儿。」 场面话并没有得到实现,事实恰恰相反,在法鲁西和乌库不断地深入研究这些世界外知识的第二个月,异变陡然发生。 寒天之钉的到来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而不可阻挡。 鲜血、哀嚎、哭喊…… 沙尔·芬德尼尔乱做了一团。 这里本是魔神战争期间唯一的桃花源,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从自己成为冰雪荒漠的故土搬离,在象徵着永恆王座的天空岛的指引下来到了这片四季如春的地方建立了新的家园,如今这片土地却又因天空岛降下的刑罚之钉重归冰雪。 而这一切,正是因为沙尔·芬德尼尔的执掌者固执地研究世界外知识,不断开採地脉能量导致的。 而象徵着这片国度的美丽与幸福的银白之树也在寒天之钉下湮灭,只留下了公主德斯戴蒙娜抵死折下的最后一株枝丫。 但在将这株枝丫交给鹿野院无月后,德斯戴蒙娜消失不见了。 艾塔莎告诉她:「德斯戴蒙娜殿下是同勇士伊蒙洛卡一起走了,他们一起去外面寻找能够帮助冰雪褪去的办法了。」 祭司法鲁西则踏上了前往山顶祭坛,向天空岛使者求情的路。 记事者乌库认为是自己的研究招致灾难而整日消沉,甚至连带着提供知识的鹿野院无月也一併恨上了,在某个夜晚静悄悄地离开了仅剩的藏身处。 一时间残存的人中只剩下了她,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号令所有人的「公主」。 人们希冀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停留在她的身上。 鹿野院无月将仅剩的那株枝丫种下。 所有人都在祈祷银白之树能够復甦,能够继续帮助他们抵御风雪,保佑沙尔·芬德尼尔仅剩的国民,但是那株枝丫只是日渐枯萎。 与之相对的,是他们贮藏的食物越来越少了的境况。 哪怕鹿野院无月不说,所有人也能从每天发放的食物分量越来越少了的情况里猜出来。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仍然没有猜出离开这个秘境的条件,鹿野院无月只能按照自己的人设继续行事下去,对每日的食物进行了严格划分,并不断安慰他们或许等到德斯戴蒙娜和伊蒙洛卡回来一切就会好转。 但直到食物真的吃完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鹿野院无月把自己的大部分口粮都省了下来,留给国民,希望他们能撑得再久一些,而她自己则是日渐消瘦了下去,甚至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难以爬起,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但奇怪的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突然又有了力气,能够从床上坐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幻境内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无月困在幻境里已经快一年了,但是魈那边只过去了几天。 第59章 炊人骨以为薪 「太好了,殿下!您终于醒了!您现在感觉如何,还好吗?」 艾塔莎琐碎的问候并没有得到鹿野院无月的回应。 后者活动着久未动弹的四肢,感受久违的力气回笼,却只觉得悲凉。 在鹿野院无月看来,现在这样不过是人死前的迴光返照而已,艾塔莎欣喜的唿喊反倒显得荒谬可笑极了,让她丝毫不想搭理,只是靠着现在难得的时间艰难地转着脑子。 德斯戴蒙娜到底想要做什么,眼下她一个人离开了留自己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离开幻境? 第91页 这些问题哪怕她想破了脑袋都得不出一个答案。 她在这个幻境里已经待了将近一年时间了,前段时间由于飢饿身体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试图用这种方式减少耗能。 那段时期里,鹿野院无月甚至遗忘了自己只不过是在幻境里的这个事实,满心压抑的痛苦和绝望。 这样的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原本是用于防身的匕首,在自己的右边大腿上刻下了一个「魈」字。 艾塔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血腥味还没散去,虽然鹿野院无月很快就藏起了自己的伤处,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 艾塔莎疑心鹿野院无月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只能当做没看见,低着头将自己端进来的东西放在她的床头,小声唤道:「殿下吃点东西吧。」 鹿野院无月虚弱地看向她:「……食物不是已经吃完了吗?这是从哪里来的?」 艾塔莎看都不敢看她,嚅嗫着回话:「是他们打猎打到的……」 碗里是装着几块肉的热汤。 鹿野院无月没有多想:「其他人吃了吗?」 艾塔莎一边点头,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肉,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殿下,吃一口吧。」 虽然知道现在还能有这样的食物实属不易,但毕竟饿了太久,这种油腻的东西光是气味都让鹿野院无月感觉到胃部一阵抽搐,噁心想吐。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艾塔莎又劝了一句:「殿下,不吃的话您会饿死的,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喝点汤也好啊。」 鹿野院无月当然也知道,只能强压下自己的噁心喝了一口。 像是考虑到了她的情况,为了方便她进食,那些肉都被撕成了一条条的,只是她实在吃不下,最后也只是喝了几口汤就让艾塔莎把这些撤下了。 只不过后者似乎是误解了,以为这些肉丝还是不够方便,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碗里的东西都被换成了更容易吞食的肉糜。 不过这样也好,鹿野院无月渐渐能吃下一点了,身上也有了力气。 只是清醒之后,这几天的不对劲立刻变得明显了起来。 在艾塔莎又一次端着碗走进来的时候,鹿野院无月开口了:「艾塔莎,雪山的动物有那么多吗?」 艾塔莎手上的动作一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不对劲立刻让鹿野院无月觉察到了,她质问道:「艾塔莎,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艾塔莎神情慌乱,支支吾吾地解释:「上次、上次抓到的猎物是很大很大的雪猪!殿下,您不要再管这个了,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动物肉!」 只是她撒谎的技巧实在算不上高明,如果这些肉真的是雪猪肉的话,她又为什么会强调一遍这是真的动物肉呢? 鹿野院无月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想,脸色发白。 不顾艾塔莎的阻拦,她冲出洞窟,敲响了召集众人的铃。 沙尔·芬德尼尔毁灭的时候是在一个夜晚,大部分人都死于了睡梦中,真正存活下来的其实不过二十,可是现在—— 鹿野院无月看着下方集合起来不过十个的倖存者,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艾塔莎从后面追了出来,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全都猜出来了,跪倒在她面前哀求道:「殿下,您绝对不能死,大家都祈祷着您能够拯救我们,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您都要活下去!」 底下的人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直地盯着上面的鹿野院无月,异口同声地喊道:「殿下,我们都是自愿的!」 数十张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哪怕知道这些人都是幻境制造出来的程序人,但鹿野院无月还是感到了噁心。 只是就算他们做出了如此牺牲,食物依旧紧缺,即使是她也只能是每天一顿,眼下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只能扶着石壁一阵干呕。 艾塔莎跪行到她脚边,抱住她的腿,按照德斯戴蒙娜最后的要求冷声道:「殿下,您不能死。是您带来的知识招致了寒天之钉,这场灾难是您带来的,在赎清罪孽之前您不能死。」 可惜鹿野院无月已经听不进她的话了。 食人这件事带来的刺激足以让本就虚弱的她心神崩溃。 在昏迷之前她的脑海里仿佛响起了女人的低诉—— 【所有人都爱戴你,爱到愿意为你而死。】 【德斯黛蒙娜于你有恩,你不能辜负她。】 【灾难源自于你,你需得赎罪。】 先前便已经说过,作画人似乎有意将壁画画的简单了些,几人分头观察,几乎没花多长时间就拼凑出了一个故事。 首先是由魈负责的第一幅壁画—— 「那上面的内容,大概是雪山古国的公主捡回了一个白髮的孩子,那个孩子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那孩子提供的知识下,沙尔·芬德尼尔极速发展,公主也由此得到了国民的拥趸,成为下任国主。」 之后是鹿野院平藏负责的第二幅壁画—— 「巨树不知为何染上枯黄,天空岛降下刑罚之钉,国民死伤无数只剩几十人,在唯一存活下来的公主的引领下于洞窟苟活,只可惜冰雪使得原先被誉为『苍绿乐土』的土地上再没了曾经随处可见的生灵,于是饥荒到来了。」 第92页 最后一幅壁画的内容交由空来讲述,可是金髮的旅者却罕见地陷入了沉默,久久不曾言语。 「……旅行者?」魈不解地出声。 「抱歉,」空回神,「但是那幅壁画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讶了。」 「国度既然已经消失,那孩子就失去了所有的用途,成了被抛弃的那个。在饥荒纵横的时候,她唯一的用途就只剩下了——」 他的话截然而止,但是所有人都能够猜出他的未尽之意了。 尤其是魈。 他幼时就经歷过这样的食人地狱,只是那时的他还太过弱小,没有办法阻止,只能顾及自身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转而去饮雪。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惯了人的罪恶,却在知晓那个孩子可能是鹿野院无月时乱了心神。 鹿野院平藏也是如此。 他追问道:「除此之外呢?那个孩子的结局呢?」 「这上面并没有画出来,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死了。」空推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排除这个孩子就是无月的可能呢?」 魈当然也希望能够如此,但是他并不愿意去做这种侥倖的假设。 「或许这样的壁画并不只有这一个地方有。」鹿野院平藏猜测道。 只是哪怕真的不止这里有壁画,外面的雪也大到让他们没有办法出去找,这件事只能暂时延后转而先解决眼前的温饱问题。 几人从密室里出去。 空原先背包里的甜甜花和禽肉恰好能够派上用场。 他在旁边生火,派蒙则是主动帮他把从背包里倒出来的东西收拾好。 把地上散乱的玩意儿都塞进了包里,难得聪明了一回的她还不忘飞到那扇圆形拱门那儿把三个用作钥匙的匣子收起来。 只是取下来的时候因为匣子实在是太多太大了,她一个不慎没拿稳,其中一个砸到了地上,吓得派蒙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了怎么了?」鹿野院平藏立刻围了过来。 派蒙眼泪汪汪:「好像不小心把它砸开了——」 鹿野院平藏将地上的匣子捡了起来,看了一眼:「不像是被你砸开的,倒像是它作为钥匙的职责履行了之后,身上的锁也开了,你只是恰好打开了而已。」 派蒙顿时安心了不少。 见有了新发现,魈只能暂时放下鹿野院无月,空也放下了手上刚准备开始炖的汤围了过来。 匣子里面是一张纸条。 鹿野院平藏取出这张纸条,展开—— 【谨以此信笺,告诫后来者,诉尽沙尔·芬德尼尔的罪孽。】 【吾名乌库,此间已亡国度的记事者。】 第60章 磨损 【那孩子自天外降生,无人知其来处。】 【公主怜惜她的孤苦收于膝下,未曾想她的所思所想皆源自世界外。】 【祭司将她口述的知识用于造物机械,却污染了银白之树,影响地脉,由此触怒了神明,使天空岛降下责罚,赐风雪与饥荒于我等。】 【那孩子就此从英雄沦为了罪人,于饥荒中被公主与仅剩的国民分食殆尽。】 【我……也参与其中。】 念到这儿,鹿野院平藏卡壳了,拿着纸条翻来覆去地看都没能找到接下来的字:「纸条上有被撕裂的痕迹,除了我刚刚说的内容,其他部分恐怕在别的地方。」 这些线索并不如他们最开始想像的那么有用,不过至少也印证了他们对壁画内容猜想的正确性。 除此之外,信笺的背面绘制了一副地图,上面有三个标点。 鹿野院平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或许这两个地方有其他的线索。」 有了头绪总归是比最开始两眼抓瞎的时候好多了,不过外面的天气依旧恶劣,想要探索也只能等到雪停了。 空去照看他差点就烧干了的汤了,派蒙也围过去不断念叨自己想要吃的东西,魈则是一如既往地守在了鹿野院无月身边。 鹿野院平藏不了解,但是他听别人提过一嘴,好像自无月昏迷不醒之后,魈总是不肯离她太远。 ——他好像将鹿野院无月的昏迷怪罪到了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的疏忽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这位仙人不像璃月传说中的那样倨傲,反倒总喜欢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哪怕是作为另一方当事人的兄长,鹿野院平藏也不好说什么。 洞穴内的气氛沉闷,他突然生出了去外面透透气的想法。 鹿野院平藏向来是个想做便做的人,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并未犹豫,直接朝外面走去。 寒气麻痹了人的感知,因此他没有发现有一缕黑雾从自己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只觉得身上好像轻松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终于有了能救阿月的希望。他想。 那缕黑雾在从他身上脱离出来之后就径直往高处去,自千余年来守着这片故土的自律守恆机关上空掠过,自沙尔·芬德尼尔覆灭后鸠占鹊巢的丘丘人身上掠过,而后它最终停在了雪山之巅。 那处曾经是祭司法鲁西沟通天空来使的地方,如今成了公主德斯戴蒙娜的盘踞地。 而公主此时正在其间。 幻境进展到寒天之钉落下的时候,她就从鹿野院无月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开始筹备其他事了。 眼下,德斯戴蒙娜正抚摸着身下的冰棺沉默不语。 第93页 这样的冰棺还有更多,只是除了她身下那个是空的,其余围绕在她身边的数十个冰棺里都已经收敛有年龄不一、相貌各异的身体。 黑雾在抵达这里的时候就化成了人形。 身形有些虚浮的青年无视了面前诡异的画面,径直走到她面前跪下。 这些动静惊动了似在思索的德斯戴蒙娜,她这才回神,看向默不作声的青年:「伊恩,你回来了啊。」 「是的,殿下。」 对于德斯戴蒙娜来说,伊恩的回归也是在计划之内。 这是她在十年前就布置下的暗线,选取了她下属中最强大的伊恩,让他附身在鹿野院平藏的身上。 只是不管再怎么强大,哪怕她一直在用自身饲养这些亡魂,千年的时间过去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已经消散了,仅剩的也是苟延残喘。 就算是伊恩,也只是能堪堪附身罢了,甚至无法主导鹿野院平藏的行为,只能潜移默化地引导他做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决定。 所以这条暗线很少会被动用,第一次还是在鹿野院平藏主动插手帮助在稻妻的旅行者这件事上。 而后他便一直蛰伏下来,直到得知往生堂专职抓捕鬼魂时才再次出手,止住了鹿野院平藏想要进去的念头。 不过也正是这一次也让他变得更加虚弱了,似乎下一秒便要消散。 德斯戴蒙娜看了他一眼,以掌做刀砍下自己的左手。 手臂落下的时候没有流下一滴血,只是在顷刻间消散做丝丝缕缕的黑雾融入到伊恩的身体里,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凝实。 德斯戴蒙娜的左手很快癒合,脸色却是苍白了一分,不过吞食业障化身后得到的力量还剩一些,足够支撑她接下来的计划了。 「伊恩,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无需你操心了,你只需要尽力适应好我为你准备的身体就够了,就像大家一样。等到我将那孩子带来之后,剩下的就需要仰仗你们了。」 「是,殿下。」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 由于信笺上被标记的地点有三处,几人也都知道以鹿野院无月现在的情况来说最好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因此昨晚商量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分头行事。 为了追求效率,也为了安全起见,鹿野院无月被暂时留在了洞穴里面,由派蒙留下照看。 魈原本并不同意这个提议,但是鹿野院平藏认为他需要歇一会儿。 「魈——我可以这样称唿你吗?」得到魈认同的点头之后,鹿野院平藏接着说道,「听我说,阿月的昏迷不醒和你无关,你已经守了她够久了。身为兄长,我很高兴阿月能有你这样的恋人,但是我也认为你需要休息一会儿了。你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魈愣了愣:「……仙人不需要休息。」 「但你需要。」鹿野院平藏强硬地道,「在阿月身边你总是在自我责怪,甚至不敢合眼,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她在这里会很安全,而你需要暂时离开她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 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一向不明白凡人心里的勾勾绕绕,但是他能看出来鹿野院平藏的话是出于好意,而他不擅长拒绝这种好意。 最终,在鹿野院平藏强硬的眼神下他选择了妥协,但依旧在原地用仙术画出了一个结界将鹿野院无月圈住,这样只要有人想要动手他就能立刻感知到赶过来。 派蒙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仙术,跃跃欲试地钻进圈里,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有了仙术作为保障,魈稍微安心了一点。 也大概明白他的情况,派蒙立刻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自己一定能照顾好鹿野院无月,殊不知这副样子像极了在给自己插g。 于是乎,在三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因为过于无聊跑出了仙法结界的派蒙就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披着宽大的斗篷,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和身形,只能从斗篷下露出的涂着鲜红丹蔻的手猜出她是位女性。 派蒙有些诧异。 虽然现在雪已经都停了,但是因为昨天的天气地面还是湿滑的厉害,这个时间点怎么还会有人选择上山?是协会的冒险家吗?可是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她忍不住偷瞄,想看看这个大胆的傢伙身上是不是有神之眼之类的依仗。 还没等派蒙看出个所以然,女人就开口了:「劳驾,可否容我在这里歇歇脚?」 毕竟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因为昏迷毫无反抗之力的鹿野院无月,派蒙原先是不打算答应的,但是在注意到女人兜帽下露出的被冻的发白的嘴唇时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有降魔大圣的仙法结界在,应该没有关系吧? 这么想着,派蒙还是把人领了进去,甚至相当体贴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生起了篝火供她取暖。 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鹿野院无月,不过相当识相地没有多看多问,这让派蒙松了口气。 毕竟是陌生人,气氛难免会有些尴尬。 她找了个话题同女人闲聊着:「你是冒险家吗?怎么会选这个时候到雪山上来啊?」 女人不置可否,反倒是牛头不对马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说,一个人存在太久会变成什么样?」 派蒙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实她这是在问自己,纳闷地挠挠头:「如果是我的话能活那么久应该会很开心吧?毕竟有那么多的时间到处玩,去吃各种好吃的!」 第94页 「但如果她被困在了那一亩三分地呢?如果她的亲朋好友全都死去了呢?如果这样的时间足够漫长,长到她自己的记忆都开始消散了呢?」 女人问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动,派蒙渐渐招架不住了,脱口而出一句:「这不就是钟离口中的磨损吗?」 女人安静下来,半晌才说出了下一句话:「……原来你们是这么称唿的啊。」 她不再端坐在篝火旁边,而是站了起来朝鹿野院无月所在的角落走去。 「磨损吗……确实,就像被流水打磨圆润了的鹅卵石,漫长的时间也会改变一个人。它会让记忆变得模煳,让爱的更爱,恨的更恨,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执念了。」 「喂!你打算干什么!」派蒙紧张地追了上去,却被女人一个抬手就挡住了。 她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派蒙。 兜帽滑落,金色的髮丝垂下,女人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轻蔑:「好了,茶话会结束了。亲爱的,虽然和你聊天很有趣,不过现在还是请你稍微睡一会儿吧。」 黑雾自她掌心涌出,将派蒙包裹其中,让后者陷入沉睡。 「可惜了,留着还有用。」 虽然这聒噪的小东西很烦人,不过在千年前鹿野院无月的口述中,她还会陪在旅行者身边很久很久,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现在该轮到你了,我的孩子——」 第61章 过去 夜叉的速度是先天优势,因此在安排的时候鹿野院平藏特地为他择定了比较远的那个点位。 不过即使如此,魈依旧花了点时间才赶到那个位置。 好不容易解决完门口的解谜时距离几人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剩的不多了,他索性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墙上的壁画就带着乌库的信笺返程,恰好在中途遇上了去了另外两个地方的鹿野院平藏和空。 本着关爱小孩子心理健康的理念,空并不打算在派蒙的面前说出自己的调查情况,提议三人在半道上就将已知的信息直接梳理掉,虽然他也不知道派蒙到底多大了。 余下的两人并不介意这种事。 空和鹿野院平藏已经看过自己那部分的内容了,在意识到这和之前的信笺内容都不连贯,他们将视线投向了魈。 在两人希冀的眼神下,魈将信笺展开,缓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食人的滋味很糟糕,尤其是那孩子也曾是我宠爱的存在,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这种感觉总是更甚,我好像总能听到她那天绝望的哭嚎。】 【只是这罪孽的滋味尚未滋生完全,恐惧却在我又一次见到公主牵着她出现时生长到了极点。】 【无人知道她究竟为何而復生,但她看起来似乎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一如既往地亲近最先发现她的公主。】 【公主说,她是真正的瑰宝。】 「我可不认为那个所谓的公主口中的瑰宝会是什么好词。」鹿野院平藏的目中尽是厌恶,显然对这个提出吃人的计划的罪魁祸首没有半点好感。 对于饥荒中的人来说,一个哪怕被吃了个干净都能復活的人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清楚。 这可不就是瑰宝吗? 空强压下自己脑海里血腥的画面,忍着想要吐的欲望,瞭然道:「既然这样的话,我这上面的内容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他原本还因为在看到壁画上再次出现了那个白髮的身影而感到疑惑,现在看来再合理不过了。 有些东西没必要阐述得过于详细,因此他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看到的东西:「就像平藏之前说的那样,雪女一族是在沙尔·芬德尼尔覆灭之后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只是很可惜,这些外来者一踏入这里就被公主盯上了。」 无论怎么说,那孩子也只是一个人,难以供养全部国民,因此在他们一踏入雪山的时候就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她花了一些时间骗取了雪女们的信任,而后,一网打尽。」 那些壁画上,白髮的人们被关在狭窄的笼子里,像是畜生一样被饲养着,唯有一个被乌库用蓝色的颜料点出了眼睛——那个古国最对不起的人。 而后笼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名皮包骨的老妪还活着。 「同病相怜,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糟糕的命运,让这位因为瘦弱而被留到了最后的雪女对她产生了同情,也看到了希望。她认为只要不死,终有一日她能够为自己和自己的族人报仇。所以在公主派来的人到来之前,她先一步剖开了自己的心。」 【那位妖怪将自己的妖力凝聚在心脏里,献给了那孩子。】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是因为什么这么做的,但公主依旧不为所动,冷静到堪称残酷地让人将妖怪的尸体拖下去分食。】 【她甚至饶有兴致地想要知道,有了这样的心脏那孩子会产生什么变化,能不能长出更多的肉。】 【不过很可惜,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到底哪一次復生之后开始,那孩子似乎在潜意识里记住了公主的残忍行径,从很早以前就不再搭理公主的任何行为,却仍是没能躲过她的迫害。】 【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了,我有些……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甚至几乎完全可以确定鹿野院无月就是乌库口中的那个孩子了。 第95页 既是人类又是雪女,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怜悯化作怒火,几乎让鹿野院平藏喘不过气来,魈的表情也愈发冷峻,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倘若这位公主不是千年前的人物—— 空连忙安抚他们的情绪:「不管怎样那个公主应该活不了那么久,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看看究竟有没有无月为什么会昏迷的原因和解决措施。」 他说的对。 鹿野院平藏深吸一口气,「只是很可惜,我这里的信息太模煳了。」 他的壁画和信笺上的内容很简单。 乌库生出离开这里的念头后,就开始消极接触公主和其他沙尔·芬德尼尔的人,因此很多事情他也不了解,只是隐约知道公主似乎正在研究一个东西,意图实现沙尔·芬德尼尔真正的永存。 鹿野院平藏只能从上面得到这么点信息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他愿意留下这些信息。 「无月以前和我说过,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来歷,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雪山了,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稻妻。」魈猜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段过去。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阿月的过去。」鹿野院平藏也知道这段往事。 总之,虽然乌库的壁画和信笺里没有出现能够救鹿野院无月的办法,但也能够确定他们的调查方向没有错。 沙尔·芬德尼尔的旧址在龙嵴雪山的山腰以上,山顶是银白之树和祭坛曾经所在的地方,现在看来最有可能有办法的地方恐怕也是那里了。 几人达成了一致,决定回去之后就带着鹿野院无月先去山顶看看。 只是等他们赶回到最开始避雪的山洞时,那里已经是狼藉一片,只剩下一个昏迷的派蒙。 鹿野院无月没想到自己再睁眼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漫天的冰雪自不用多说,那是她已经在幻境里见过千百遍的场景,令她诧异的是身边围绕着的装满了人的冰棺,以及她身下的那具。 「……艾塔莎?」 她下意识喊了自己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而后她听到了那个她阔别已久的声音—— 「抱歉,亲爱的,我已经让艾塔莎先去休息了,毕竟为了帮我应付你她可是忙了很久。」德斯黛蒙娜轻轻笑了声,「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没想到她会直白地把艾塔莎是她安排过来的这件事说出来,鹿野院无月有些震惊,随后她意识到了原因。 「系统?」 徳斯戴蒙娜笑笑:「虽然我并不讨厌这个称唿,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跟我虚与委蛇的时候,叫的那一声姐姐。」 她的语气是惯常的黏腻。 鹿野院无月的表情变得冷硬下来:「所以,你终于决定不再跟我虚情假意了?」 「虚情假意?真是贴切的形容。」德斯戴蒙娜挑眉,「不过这难道不是双向的吗?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吧?我也是会是会伤心的呢,我的孩子。」 「毕竟从两千年前到现在,无论是哪一个你,我可都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鹿野院无月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点:「哪一个我?」 算是最后的仁慈,也算是一个倨傲者对自己堪称完美的计划的炫耀之心,德斯戴蒙娜并不介意为她解释一番:「亲爱的,你可比自己想像的要特殊多了。你还记得当初在采樵谷,业障化身差点杀了你的事吗?」 鹿野院无月沉默不语,但显然是想起来了。 对于那些突然涌入到她脑子里的记忆,在蒙德城外的丘丘人营地里她也曾向系统问过这件事,只不过当时回应她的只有系统的死亡威胁。 现在想来其中一幅画面里,站在冰霜丘丘铠王身后指使它朝自己冲来的不就是德斯黛蒙娜吗? 「你口中的掏心掏肺,难道是说你对于想杀我这种事总是那么不遗余力吗?」鹿野院无月讥讽道。 「原来你想起来的是这一幕啊——」德斯黛蒙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事情显然不值一提。 她无所谓地靠近,一脸无辜地耸肩:「对于这一点我想我需要纠正一下,亲爱的,这只是修正错误的一些小小的手段而已。」 「就像当一个孩子选择了错误的人生方向时一样,她的父母总要起到帮她选择一个更好的人生的义务。」 她总是喜欢用这种话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将自己摆到鹿野院无月的父母的位置上,即使这些话荒谬到引人发笑。 说到底,德斯黛蒙娜也并不在乎听到这一番话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站定在鹿野院无月面前:「沙尔·芬德尼尔赐予了你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它,如果不是我,早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该死了。所以感谢我,感谢我的国度,我的孩子。现在,是你为沙尔·芬德尼尔献上生命的时候了。」 不等鹿野院无月开口辩驳,她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鹿野院无月想要反抗,但也不知道德斯黛蒙娜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从醒来的时候开始她就使不上一点力气,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和她白费口舌,让她肆无忌惮地靠近。 「我花了好几世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了现在这个最合适的方式,亲爱的,放弃抵抗吧。」德斯黛蒙娜的一双蓝眸里满是阴鸷与癫狂,「这是你欠我的。」 第96页 未知的药剂被倒入了鹿野院无月的口中—— 「所有人都爱戴你,爱到愿意为你而死。 「我于你有恩,你不能辜负我。 「灾难源自于你,你需得赎罪。 「所以,不要反抗,我的孩子——」 第62章 完结篇(上) 几乎是在被三人叫醒的立刻,派蒙就下意识地喊出声:「不许你动无月!有什么事就沖我来!」 明明害怕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阻止德斯戴蒙娜。 直到空喊了声她的名字,派蒙才终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三人时立刻害怕地钻到空的怀里,大声哭起来。 「无月、无月她被人抓走了——」不等他们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派蒙就呜咽着把刚刚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派蒙的描述,那个女人和壁画上的公主很像。」鹿野院平藏并不觉得同样的金髮蓝眼是一个巧合,更何况在不久之前他们才知道了公主似乎找到了让雪山古国永存的办法。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笑话,毕竟按照记载公主和沙尔·芬德尼尔的国民都是普通人,几乎不可能从两千年前活到现在,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恐怕真的找到了办法。 几人商讨公主可能的去处时,魈却神情冰冷地注视着鹿野院无月曾经待过的那个角落。 那处的仙法结界还在,但是里面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魈上前触碰那层暗绿的结界,感受其间的元素流动。 完好无损…… 他想他已经猜到那位公主如今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活下来的了。 魈曾在一次除魔任务时使用过这个仙术结界,用以保护一个被牵连进去了的无辜女孩,只是在除尽了魔物,他想要带那个女孩去找千岩军的时候,那孩子却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捅伤了他。 最后还是胡桃路过发现她身上附有一个不知名的恶灵,才终于在不伤到这个无辜的孩子的前提下解决了这个麻烦。 那也是魈第一次真正接触到鬼魂,也因此知晓了他的仙术结界无法抵御灵体类袭击的缺陷。 他本以为雪山里人迹罕至,最多也只会出现魔物的威胁,没想到居然正好被钻了空子—— 他又一次因为自己的疏忽害得鹿野院无月遇险了。 只是现在并非是自责的时候,魈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通通压下,将自己的推测说给了另外两个人听。 「难怪。」鹿野院平藏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如果公主是用这样的方式「活」到了现在那就可以说的通了,不过他并不觉得她会满足于这样的活法。 「胡桃说过无月身上的死气很有可能是鬼魂附身导致的,或许那些死气就是公主留下的。」魈想起了胡桃的话,而按照当时钟离和温迪的表现死气恐怕已经附在鹿野院无月身上很久了。 他意识了什么,冷声道:「公主从来没有放过她。」 「哪怕是认为沙尔·芬德尼尔是因为阿月覆灭的,以公主的性子恐怕也不会愿意花费两千年的时间纠缠她——最有可能的恐怕是那个办法的关键之处就在阿月身上!」 鹿野院平藏终于想通了。 「在她看来这样的方式恐怕并不算真正的实现了雪山古国的永存,她需要一个不死的身体!」 而那个身体最好的选择就是鹿野院无月! 他们猜不到公主到底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抢夺鹿野院无月的身体,但是从她潜伏了那么久来看就知道这个条件肯定很苛刻,但现在她既然出手了必定是因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鹿野院平藏尽力保持着冷静,扭头对空道:「旅行者,我们这里只有你可以使用传送锚点,能请用最快的速度到璃月港把胡桃小姐请来吗?」 术业有专攻,如果说真的有谁能解决公主这个存在了两千年之久的鬼魂,恐怕也就只有作为现任往生堂堂主的胡桃了。 空也知道事情的紧急,没有丝毫耽搁就联通地脉能量择定了璃月港的传送锚点进行传送。 眼下这里就只剩下了鹿野院平藏和魈两个人。 两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冰冷。 「山顶的祭坛。」 几乎不用多想,他们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公主的话,只可能是那里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雪山最高的地方。 只是在他们看清雪山顶的场景之前,最先听到的是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人活动筋骨时的咔嚓声。 虽然这种声音通常细小到难以察觉,但当很多个人同时活动筋骨时这种轻微的声音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而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 数十具冰棺,以及数十个似乎刚从冰棺里爬出来的人,但最显眼的还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两个人。 冰棺旁金髮蓝眼的女人,以及倚靠在她身边的鹿野院无月。 看到他们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两人身上。 魈几乎是立刻就打算出手,但鹿野院平藏先一步拦下了他。 他们的距离过远,但鹿野院无月可就在公主触手可及的地方,更何况身边还有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傢伙,哪怕魈的速度再快恐怕都快不过他们下手的速度。 在他决定开口拖延一下时间之前,德斯戴蒙娜反倒先开口了。 第97页 她抚摸着乖巧依偎着她的鹿野院无月的头髮,就像是在哄骗小孩一样温声细语道:「呵呵,有人来救你了呢。来,乖孩子,告诉他们你到底需不需要他们救?」 鹿野院无月像是个任她摆布的人偶一般,闻言愣愣地抬头看向他们,一双蓝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我甘愿为沙尔·芬德尼尔献身。」她道。 德斯戴蒙娜褒奖地轻抚她的脸颊,转头看向魈和鹿野院平藏时则是换上了一副苦恼极了的表情。 她道:「你瞧,她不需要你们。而且你们来得未免也太不巧了。」 德斯戴蒙娜打量着两人,在意识到除了他们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傢伙了之后满意地笑了:「旅行者不在呢——」 鹿野院平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空,只是不等他发问,德斯戴蒙娜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兴趣一样摆摆手:「真可惜,本来不想对你们动手的,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不想让旅行者知道。」 虽然知晓他们能走到这里,恐怕和他们一行的空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了,但是只要他没有亲眼看到眼前的画面那就还是有辗转的余地的。 只要能够死无对证。 德斯戴蒙娜是这么想的。 至于空现在的去处,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道了,所以她并不打算再磨蹭下去了。 「乌库。」她叫出了这个鹿野院平藏和魈都未曾想到的名字。 身形庞大的冰霜丘丘铠王从她背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身为长生种,两千年前就与他们分道扬镳的乌库并未死去,却在刑罚之钉的影响下化作了理智俱失的丘丘人,如今却又落到了公主的手下,成了她最好用的一枚棋子。 德斯戴蒙娜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速战速决吧,在旅行者到来之前。」 语毕,她就不再言语,只专心致志地盯着棺中的鹿野院无月,伸出的那只手化作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她的七窍探入。 无需鹿野院平藏说什么,魈就犹如一道射出的箭矢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直朝中心的两人而去。 但是他却在中途被拦下了。 索林娜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代价却是她的腹部破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几乎能看见其中血淋淋的脏器。 只是当事人的表情却是不紧不慢的,看着自己的惨状缓缓嘆了口气:「果然有了身体就是不太方便。」 如果还是灵体状态的话,只需要用死气就能够瞬间癒合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即使她在心里不断吐槽着,她腹部的伤口还是以一种人类所不能及的速度飞速癒合。 看着眼前人震惊的表情,索林娜相当骄傲又饱含恶意地道:「要不要猜猜看,制作我们身体的原料是从哪里来的?殿下和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二席做了一个交易,这些身体全都源自你喜欢的人。」 他们的新身体里都有着一团来自鹿野院无月的能够快速分裂再生的细胞,虽然不及母体那样哪怕死了都还能復生的能力,但无论受了什么伤都能够快速癒合,只要源细胞还完好无损。 哪怕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她的态度也足以让魈猜出他们究竟对鹿野院无月做了什么。 握住和璞鸢的手紧了又紧,尽管想要杀了在场的所有人,魈却明白眼下最紧急的还是把鹿野院无月从德斯戴蒙娜的手里救出来。 他挥枪甩开了扑上来的索林娜,想要去到鹿野院无月的身边。 但在场的人已经被下了死令,绝对不会允许他靠近半步。 与鹿野院平藏相比,他的实力才是最让人忌讳的那个,因此只除了少数在前者那里,大部分人都挡在了他的面前。 德斯戴蒙娜是个务实的人。 寒天之钉杀死了沙尔·芬德尼尔中的大部分人,而她则亲手将活下来的人中更孱弱的那部分淘汰。 现在在场的几乎都是曾经王室护卫队的成员,索林娜的身份虽然是侍女,但也是祭司曾经千挑万选出的最优者,哪怕是愚笨的艾塔莎,也有着和她脑子成反比的武力值。 尽管他们和魈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但是不死就是他们最大的倚仗,更何况还有后面虎视眈眈的冰霜丘丘铠王和自律守恆机关。 哪怕魈拼尽全力地想要抵达鹿野院无月的身边,但依然被死死拖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斯戴蒙娜的灵体慢慢融入她的身体里。 而后,冰棺中的人睁开了眼。 第63章 完结篇(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汇集到了她的身上,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谁醒来了。 索林娜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愣愣地喊了一声「殿下」。 这一声似乎惊动了冰棺中的人,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挣扎起来,时而阴毒时而隐忍,就好像身体里存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正在争夺控制权一样。 事实正是如此。 尽管德斯黛蒙娜精心安排了一场梦境,甚至还用上了药剂来控制鹿野院无月的思想,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依旧让后者下意识抵抗着她的「入侵」。 正是因为这一点,德斯黛蒙娜才会给她洗脑。 在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抢夺鹿野院无月的身体虽然艰难但并非毫无可能。 德斯黛蒙娜不断重复着那三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加深对鹿野院无月思维认知的控制,终于让对方对她的抵抗渐渐渐弱,打开了一道口子—— 第98页 照应到现实中,就是冰棺中的「鹿野院无月」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在场的无论是谁都知道,这场争夺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了。 成败在此一举。 先前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索林娜绝对不会让德斯黛蒙娜殿下的计划落空。 她眼神不善,直直地盯着鹿野院平藏和魈。 后者也明白,如果他们再不做出什么,恐怕这场战争获胜的会是做足了准备的德斯黛蒙娜。 本就不曾收敛的攻势愈发勐烈,魈手执和璞鸢不再避让,哪怕索林娜和伊恩的刀剑刺入他的身体里他都不曾后退半分,以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一往无前。 夜叉身体的强悍程度非常人所能及,哪怕要害也被刺中,他的动作也只是停顿了一下。 鹿野院平藏无法做到像他一样,只能尽自己所能给予他辅助,替他拦下一部分的敌人。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很快让他取得优势,终于突破了索林娜等人的的重重包围来到鹿野院无月面前。 而此时,银髮少女体内的争抢似乎也告了一段落。 蓝色的双眸重新恢復神采,而它的主人却面露痛苦,似乎在那一场争夺中受了重创。 魈下意识屏住了唿吸,直到她抬头,在看到他时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魈……上仙……」 那是鹿野院无月惯常的叫法。 他松了口气。 而后他便看到终于清醒了过来的鹿野院无月扫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从冰棺里爬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将人护住,环抱着她,却未料到下一刻自己的腹部被一柄利刃穿透—— 怀中人微微一笑:「猜错了哦,魈上仙——」 长年累月地待在鹿野院无月身边,德斯戴蒙娜早就能够将她的口吻模仿得天衣无缝。 「真是没想到,两千年前我曾吃过她的肉,如今居然还能有幸品尝她的灵魂。」她用着那人惯有的语气,悠悠然地说着自己将鹿野院无月的意识吞噬后的感受。 魈因为她轻飘飘的话语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意,却又因为这是鹿野院无月的身体而畏手畏脚,不肯动手。 德斯戴蒙娜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果然,爱情是让人头昏脑涨的无用之物。」 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拔出卡在魈腹部的匕首。 鲜血涌出,溅落在她脸上。 罪魁祸首的瞳孔无意识地一阵震颤,却也只是转瞬即逝,短暂到哪怕是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细微的不对劲。 德斯戴蒙娜笑着再次举起了匕首,而这一次她对准的是少年仙人的心脏。 所幸在此刻,他们的外援终于到了。 「固若金汤——」 玉璋护盾及时升起,替魈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钟离大人……」魈愣愣地唿唤着来者的姓名。 而来的不仅仅只有钟离一人。 黑髮的少年神明双辫亮起耀眼的青色,汇聚着庞大的风元素力的箭矢自他手中射出,变幻出巨大的暴风,将周围的敌人吸入涡眼之中不断绞杀。 这样不留余地的方式恰好彻底解决了他们体内那团不断再生的细胞,断绝了他们再次復生的可能。 肉身消失,留下的就只剩下了鬼魂。 胡桃一边念叨着「呦呵,这可是笔大单子啊」,一边手脚麻利地使出看家本领将他们悉数抓住。 空和派蒙则掏出伤药开始对力竭倒在地上的鹿野院平藏进行救治。 大势已去,德斯戴蒙娜彻底失去了获胜的机会。 然而到了这时候,她反倒冷静下来了,又或者说——是筹划多年的计划破灭后的破罐子破摔。 在风岩二神的手下她走不过几招就被擒下,但她依旧是笑着的,像是吃准了他们没有办法拿自己怎么样。 果不其然,哪怕胡桃、温迪、钟离连番上阵都没有办法将她从鹿野院无月的身体里驱逐,甚至在胡桃的感知里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哪怕他们清清楚楚地明白鹿野院无月被鬼魂附身夺舍。 德斯戴蒙娜讥笑道:「即使你们抓住了我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她的身体里为所欲为。」 温迪并未言语,只是抬手变幻出一支长笛。 风神的音乐有治癒人心的功能这并非是开玩笑,只是比起这种笼统的说法,它真正用途反倒是帮助人恢復清明神智,稳固神魂,这也是当初钟离让魈向温迪求助的原因。 悠扬的笛音一出,仿佛四周的血腥气都散去了。 德斯戴蒙娜表情未变,像是在嘲讽他们的异想天开。 鹿野院无月已经彻底被她吞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回应。 可是事实当真如此吗? 内心深处中仿佛隐隐传来了反抗的情绪,这并非是德斯戴蒙娜自己的情绪,而是来自于那个她以为已经落败了的人—— 鹿野院无月做了一场豪赌。 正如德斯戴蒙娜了解她一样,她也了解极了德斯戴蒙娜。 她知道德斯戴蒙娜在出手的时候就习惯了做好万全准备,所以哪怕是在幻境里她发现了她的阴谋也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那人一定会留有后手的。 她是如此想的。 第99页 鹿野院无月知道自己有多么弱小,在这个,她自始至终都是弱者,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潜伏。 刻意的顶嘴是为了迷惑,假意的辗转目的是将计就计。 她将最深处的疑虑遮掩,坦然地表现出德斯戴蒙娜想要看到的那副自以为发现一切后的倨傲,按照那人安排的一步步走下去。 鹿野院无月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不去按照那人的计划刻下那三句话。 那人在幻境里所强调的,所引诱她去发现的,确实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里,但除此之外她还为自己添上了最后一句话。 魈。 那一句喜欢,她还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 【回去见他。】 她赌,魈会来救自己; 她赌,神明不会袖手旁观; 她赌,自己爱他。 ——她赌赢了。 魈的血和温迪的笛声成功挽回了她的理智,只是这一切还不够。 德斯黛蒙娜曾和她说过自己身体的特殊性,因此只要德斯黛蒙娜不愿意,哪怕是钟离和温迪都没有办法把她从自己的身体里揪出来,所以鹿野院无月主动给予了她一个的机会。 她故意示弱放任了德斯黛蒙娜的入侵,分割出自己的部分灵魂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着德斯黛蒙娜把她捨弃的那一部分吞食,自以为胜利地操纵起自己的身体。 而如此行径的目的,当然就是把她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德斯黛蒙娜不会愿意捨弃这好不容易到手的战利品,哪怕她隐隐察觉到了不对,而等到她发现大势已去的时候,两位神明的到来只会让她更加不敢离开这具躯体,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去迎接她的必定是湮灭的结局。 这个时候就是鹿野院无月出手的时机了。 身体会自动亲近它原来的主人,哪怕德斯黛蒙娜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阻挡鹿野院无月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一切的转换发生的悄无声息,无人知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已经变了。 鹿野院无月也不打算告诉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清醒多长时间,所以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动手。 龙嵴雪山的冰元素充盈得不可思议,这也让鹿野院无月得以用最短的时间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把晶莹的冰刃,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刺入了自己的脖颈。 刀尖没入身体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德斯黛蒙娜的尖叫。 但是无所谓了。 肉/体死去的时候,灵魂会被排斥。 德斯黛蒙娜很清楚这一点,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但鹿野院无月是特殊的。 每当她死亡时一切就会重置,灵魂不知归处,直到这具身体修復完毕才会再次醒来,只是寄附在她身上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作为外来的灵体,德斯黛蒙娜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了出去,被迫正面对上了面前虎视眈眈的傢伙们,哪怕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窜依旧没能躲过胡桃的魔爪。 只是魈已经没有闲暇再去关注那边的情况了,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倒在他怀里的鹿野院无月。 可是她却已经没有了声息。 少年仙人的一双金眸黯淡,哪怕空一直在他耳边重复安慰鹿野院无月一定会再醒来的也没能让他有半分动容。 空只能苦中作乐地想着幸好鹿野院平藏早就晕过去了,不然现在岂不是两个人都要疯。 他也没有想到鹿野院无月居然会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解决了他们的难题,或许她是因为已经从德斯黛蒙娜那里听说了自己不会死的事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她真的就没有想过万一吗? 万一这一次她真的不能復活了呢? 幸好,上天已经给予这位异世来者足够多的苦难了,这一次终于高抬贵手放了她一马。 魈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三天,见证鹿野院无月的身体慢慢恢復成最开始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于是这样的守候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早就从那场战争中恢復过来的鹿野院平藏都看不下去了来劝他休息。 他把人从屋子里喊了出来,苦恼地劝说道:「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上一次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鹿野院无月被抓走之前。 即时感太强,鹿野院平藏也忍不住尴尬起来:「这次不一样,公主已经被解决了,没有什么能在威胁到阿月了。你已经守了够久了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吧。」 天知道他有多想在自己妹妹身边待一会儿。 虽然魈并没有阻止其他人探望鹿野院无月,但是只要有人进去他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生怕再出现任何差错。 鹿野院平藏每次都会被这种眼神逼退,导致到了现在他都没能好好看看阿月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这次来劝一方面是觉得魈确实太辛苦了,另一方面也是想亲自照顾照顾她。 奈何魈完全不在意他在说什么,离开鹿野院无月身边已经有一会儿了,他明显有些不安起来,要不是鹿野院平藏是无月的哥哥,他恐怕早就回去了。 但鹿野院平藏可还是肩负着关心魈的空的希望一起来的,当然不会轻言放弃。 就在他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劝才能劝动魈时,一旁的门突然打开了,紧接着是两人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100页 「……魈上仙?」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接下来的番外里会是我最喜欢的情节,毕竟谁会不喜欢养成这种东西呢,对吧? 另外推推我下本要开的《[星铁]夫君蜕生后可以改嫁吗》絮颐x丹恆,我会尽量写的让没玩过星铁的宝子们也能看懂的,喜欢的话请务必收藏一下哟! 以下文案: 谢邀,人在罗浮,快乐当寡妇。 作为前任龙尊的遗孀,已经成了罗浮将军的景元很敬重你; 龙师想要借你龙尊之妻的名义与新任龙尊抗衡,自然要将你捧得高高的; 新任龙尊虽然讨厌龙师,但只需要你悄悄带她出去玩,就会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正当你以为此生已圆满,还差一个小狼狗暖床时,你看见了本该蜕生流放的亡夫。 你勾搭小狼狗的手停住。 求助,亡夫回来了该怎么办。 在所有人眼中,你是饮月君丹枫最亲近的妻子。 你曾同他把酒言欢,春宵帐暖;你也曾与他共下战场,抵御外敌。 但唯有你和丹枫自己知道,你是龙师派来监视他的棋子,所谓的夫妻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 可为什么,看到他蜕生后的模样,你竟会心跳加速呢? 小剧场: 丹恆有一个烦恼。 自从他因为那位星核猎手而被迫恢復了龙尊本相后,那个女人的作态愈发嚣张了,原本的口头调戏愈演愈烈,甚至上升到了动手的地步—— 他本想在恢復正常之前暂时避开,只是千防万防,在推掉了絮颐不知道多少个邀约之后,还是被人堵在了门口。 碧色的龙角被人含在口中舔/弄,那人却还嫌不够似的在他耳边轻声哄骗,要他把龙尾一併放出来。 虽说是夫妻,但—— 「这里是外面……」 他面上浮现一抹极淡的红晕,愤愤地咬住眼前人的耳尖。 ●高攻低仿美艷俏寡妇(絮颐)x面冷心热纯情男青年(丹恆) ●简介第二人称,正文第三人称 第64章 番外·两相宜(1) 虽然鹿野院无月醒来这件事很值得高兴,但是—— 「嗯……」鹿野院平藏蹲下身,和眼前不过到他腰际的小女孩对视,忍不住咋舌:「还真是久违了的样子,就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我刚把你从河里捡回来的时候。」 虽然没能仔细看过,但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来看的时候鹿野院无月还是少女的模样,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他扭头看向魈:「魈,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小女孩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脸上的忐忑没能逃过魈的眼睛。 少年仙人已经完全顾不上鹿野院平藏的提问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他并不在意鹿野院无月如今是什么模样,只要是她就好了。 魈上前一步将人搂在怀中,以一种在面对失而復得的宝物的珍惜态度。 只是这轻柔的动作依旧让小无月的身体僵住了。 她侷促的举动逃不过鹿野院平藏的眼睛。 「阿月?」他迟疑地出声,「你还记得我们吗?」 乌库的信笺上记载过,鹿野院无月的每一次復生似乎都会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只是她刚刚叫出了魈的名字,这让他一时间忽视了这种可能,直到现在才发现了不对。 小无月茫然地看着他。 于她而言,这是个陌生的世界。 一刻钟前她刚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四周陌生的场景几乎想要骂一句脏。 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她从来没想过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自己前一秒还坐在电脑前面抽卡,一百八十抽的大保底,她的第七个魈上仙,哪曾想下一秒却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满心的郁闷在看到屋外站着的那个比游戏立绘还要好看一百倍的少年仙人时立刻止住了,她下意识喊出了那个名字。 只是那人却抱住了她。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站在魈身边原本和他说话的红髮少年又开口问出一句自己认不认识他们,这让小无月彻底懵了。 哪怕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在看到小无月这一副表情时鹿野院平藏就明白了。 他看看表情无辜的小女孩,又看看那个抱着她到现在都还没能撒手的少年仙人,拳头莫名地硬了。 凭什么只记得魈不记得他啊!他明明是鹿野院无月亲口说过的最喜欢的哥哥诶! 虽然那已经是鹿野院无月很小的时候说过的话了—— 鹿野院平藏愤愤不平。 幸好,小无月歪着脑袋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的名字:「鹿野院……平藏?」 因为魈的缘故,她对风男组合里的各位都爱屋及乌了一些,眼下拼命回想才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 鹿野院平藏的心里总算平衡一些了,但是他还是疑心鹿野院无月的状况,没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这下小无月犹豫得更久了,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时无月?」 这是她在来到鹿野院家之前的姓氏。 鹿野院平藏一时摸不准她到底还记得多少了。 魈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双漂亮的金色眸子失落地垂着:「已经忘了呀……」 第101页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想,那些和雪山有关的痛苦回忆如果能够忘记的话真的太好了。 只有小无月一个人完全在状况外,自己究竟要记得什么啊? 最后还是鹿野院平藏对她解释了一遍。 和魈的想法一样,他并不打算让阿月再记起和那位公主有关的事,因此只是模煳地跟她说明了她失忆的真相以及曾经在稻妻的生活。 魈则是接力讲述了她来到璃月之后的故事。 那也是鹿野院平藏没有听过的。 因此某个傢伙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魈的话题开始走偏,不,应该说是慢慢涉及到了一些他和鹿野院无月之间的暧昧情景。 虽然本人并没有什么特殊意思,只是单纯地阐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但作为听众的鹿野院平藏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尤其是他在看到眼下不过六七岁模样的小无月时。 兄长之魂熊熊燃烧,他真情实意地代入了保护「年幼」的妹妹的角色里。 「停!」他紧急插嘴,成功让魈的讲述打住。 眼下魈才刚讲到当初从业障化身的秘境里离开之后,自己守着鹿野院无月睡觉的场景,闻言立刻不解地看着他。 关于想要保护妹妹幼小心灵什么的,鹿野院平藏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只能故作严肃地掩唇咳嗽一声:「不需要讲的那么详细,简洁一点就好了。」 魈不明所以,只好开启快进模式。 只是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当初在蒙德生活的那段日子,讲的时候难免慢了下来,而恰恰这部分是鹿野院平藏最忌讳的部分。 刚听了个开头就觉得不对劲了的鹿野院平藏直接伸手捂住了小无月的耳朵:「你们居然是睡在一起的!?」 声音足足比平常高了几个度。 身体里装着个成年人的小无月:不明所以。 作为不善与人交际的仙人,魈的口头表述能力其实真的很有限,但是看鹿野院平藏的反应,她不知怎么的居然觉得莫名有些刺激,一时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注意到这一幕的鹿野院平藏更气了。 他一把把小无月抱起来,带着人回了屋子。 魈陷入了茫然,完全不明白鹿野院平藏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以他有限的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猜那傢伙是有悄悄话要和无月说。 毕竟是兄妹,身为外人的他没有理由插进他们的悄悄话行列,更何况小无月并没有反抗。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他还是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的时间,只是在屋外的树梢上靠着,等着鹿野院平藏离开的时候。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深更半夜。 夜深露重,屋内依旧是悄无声息的,魈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去敲了门。 开门的是鹿野院平藏。 他甚至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全然一副正准备就寝的模样,见到他颇为惊讶:「你还没有去休息吗?」 明知故问的样子倘若换了除魈之外的其他人都会忍不住握起拳头,可偏偏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读不懂人话中隐意的魈。 他是真的以为鹿野院平藏只是在单纯地发问,因此相当自然地道:「我的房间就在这里。」 从明确红魈盯上了鹿野院无月的时候开始,两人夜里都是待在一起的,只是最开始那段时间通常他会隐在暗处,因此后者并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这样的时间久了,魈也就自然而然地默认了自己和鹿野院无月睡在一个房间的事实,甚至望舒客栈的老闆菲尔戈黛特在知道他们回来之后也是这样安排的。 鹿野院平藏是目前唯一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 他伸手搭在魈的肩上,笑眯眯的,表情相当「核善」。 「魈上仙,阿月现在还是个孩子,你知道在稻妻的法律里对小孩子下手会被判什么刑吗?」 魈:? 魈一头雾水。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鹿野院平藏就关了门。 此时小无月还没睡,他一回头就看到小傢伙正努力伸长脖子想要绕过他去看屋外的那个人,只是一见到他回头了立刻假模假样地重新坐好。 鹿野院平藏吃味:「就这么喜欢他?」 明明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喊魈的名字倒是顺熘,自己的还得想个半天才能想起来。 小无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能怎么说?她现在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些记忆,甚至就连刚刚趁着鹿野院平藏不在她整理出的前世记忆,都只剩下当初自己360度欣赏魈宝美貌的片段。 不过好像也挺合理的? 毕竟按他们的说法自己已经在提瓦特待了两千多年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很正常,能记得魈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那个最后一刻希望破灭了的满命。 真是现在光想想就忍不住落泪了呢…… 哪曾想这幅委屈的样子落在鹿野院平藏眼里,就成了她真的很喜欢魈却又不忍心看他知道后伤心的妥协样子。 虽然之前在雪山上的表现已经让他认可了魈对鹿野院无月的心意,但是等到真的一想到自己乖巧可爱的妹妹马上就要是别人的了,鹿野院平藏还是一阵心梗。 并不知晓鹿野院无月其实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妹妹现在就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对魈这么念念不忘肯定是见色起意! 第102页 他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忍不住发愁。 小孩子总是变心很快的,万一她只是现在喜欢,以后就不喜欢了可怎么办? 鹿野院平藏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很难和身为仙人的魈相比,要是日后鹿野院无月变心了不想和魈在一起了,他该怎么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哥哥心里变成了花心大萝蔔的小无月:? 见鹿野院平藏一直不说话,她无聊到有些困了。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身体确确实实是个小孩子,对睡眠的要求也很高,四周安静的环境让小无月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鹿野院平藏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睡的很熟了。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认命地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地铺摆放在床边。 因为他还记得对于小无月来说他们只是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哪怕她很乖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仍旧会感到有一股距离感吧—— 贴心的哥哥十分周到地考虑好了一切,并且依旧在苦恼着她的未来。 直到一夜未睡第二天还收到了远在稻妻的上司的来信,鹿野院平藏才终于有了主意。 哪怕自己妹妹真的见一个爱一个,平藏哥哥也只会苦恼该怎么帮她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无月:啊? 番外的更新安排是有榜随榜更,无榜隔日更,写的可能会慢一点,但是质量有保证,肯定都是糖! 第65章 番外·两相宜(2) 「诶,平藏你这么快就打算回稻妻了吗?」 琉璃亭的包间内,因为鹿野院无月的甦醒而约出来庆祝的三人刚刚结束举杯,空就从鹿野院平藏的口中听说了他准备回稻妻的事。 好歹是一起在稻妻战场出谋划策,又是一起跑上雪山救人的关系,空难免有些捨不得,这才发出了如上的询问。 鹿野院平藏也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没办法,我毕竟还是天领奉行的人嘛。」 虽然因为上司当初的升迁有自己一份功劳,他相当大气地给平藏批了一个长假,但是他毕竟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稻妻又正好是战后缺人手的时候,实在是兜不住了这才来信问了问。 倒也不是催他回去,只是提个醒而已,毕竟上司相当相信鹿野院平藏心里一定有数的。 至于某个傢伙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很遗憾,显然是没有的。 鹿野院平藏其实还挺想趁现在这个机会好好逛逛璃月这个满是韵味的国度的,但是—— 他看向旁边正在用只剩最后一个的点心逗派蒙的小无月,以及看不出他们之间的玩笑,只以为她是想吃这个点心于是怒点五盘的魈。 总之,一言难尽。 「不管怎么说,最迟到后天我就得回去了。」他收回视线,对着面前的空道。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空看看小无月:「那无月该怎么办?」 按理来说鹿野院平藏是她的哥哥,眼下小无月完全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应该要跟他回稻妻去,但是璃月毕竟有魈,这俩人现在又颇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在鹿野院无月出事之前两人几乎就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状态,温迪也总是在他面前感慨说这俩离在一起几乎就差临门一脚了,偏偏因为公主的掺和成了现在这样。 他本来都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失忆重生之后鹿野院无月第一个叫的还是魈的名字。 昨天发生的事空也听说了。 同为兄长,他相当感同身受,毕竟要是荧身上也发生这样的事的话他肯定会忍不住提刀把那个勾引荧的小子给噼了的。 但是问题是魈也是他的好兄弟,要是两人真的因为鹿野院无月的去处争吵起来的话,他一时也拿不准到底该支持哪一边了,只能寄希望于鹿野院平藏自己想开点。 而那边,听到他们提起心上人的名字,魈也罕见地分了点注意力过来,此时正疑惑地皱着眉。 偏偏鹿野院平藏本来就是打着带小无月回去的打算的:「我来璃月最开始的原因就是想把她带回去的。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最开始是因为眼狩令爸妈才会把阿月交给我的,哪曾想她自己居然一声不响地来了璃月。」 讲到这儿,他瞥了一眼玩得正嗨的小无月,直看得人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爸妈来信问过很多次她的消息,前几次都被我胡诌过去了,但是现在眼狩令已经过去了,两位都想她的紧,一直让我带她回去。」鹿野院平藏耸耸肩,示意他们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拖下去了。 其实都是藉口。 毕竟眼狩令和锁国令是差不多时间结束的,那个时间他早就跟着旅行者来璃月了,哪有机会看到鹿野院夫妇的信。 他只是单纯想带小无月回稻妻而已。 看不见的话就不会喜欢了吧?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哥哥暗自琢磨到。 没错,他昨晚想了一晚上得出的答案居然是跑路。 在鹿野院平藏看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魈对自己妹妹情根深种,但是因为小无月没有记忆难以回应这份感情。 虽然目前看来小无月对魈还是喜欢的,但他做了最坏的准备,万一她真的变心了该怎么办? 鹿野院平藏希望妹妹能够开心,所以不愿意她现在就和魈绑定在一起。 第103页 空看看他又看看一言不发的魈,半点找不到劝他们的话。 无论如何,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见。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小无月身上。 这下嘴里的莲花酥也不香了,小无月囫囵吞枣地咽下,结果因为吃的太急了还被噎到了。 离她更近的魈连忙为她倒了杯水。 小无月巴不得他的动作能慢一点,但是她也只能就着水艰难地把点心吞下去,而后看着眼前殷切地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发呆。 怎么可能做的出决定啊! 昨天聊了聊,她已经知道这里一个是自己这辈子的亲人,一个是只差一点就成了的恋人,怎么可能选的出来! 她在心里抓狂,面上的表情也是纠结极了,原本红润的下唇都被自己咬的发白。 沉闷的气氛最后是被魈打破的。 少年仙人投餵了她一块点心,用这种方式解救了她的下唇,也堵住了她的嘴。 他决定由自己帮她做出选择:「带她回稻妻去吧。」 鹿野院平藏的脸上满是诧异。 他以为按照魈前两天日日夜夜守着鹿野院无月的劲儿,他会想要让人留在这里的。 「她跟我说过她以前是孤儿,一直到被鹿野院一家收养后才体会到了别人说的父爱母爱到底是什么。」魈垂着眸子道,「她很在意你们,如果有一天她恢復记忆的话,一定不会愿意失去你们。」 哪怕是他也明白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靠行动来维繫的,倘若小无月真的留在璃月,和鹿野院夫妇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淡,最后她会失去自己重视的家人。 即使她现在没有记忆,魈也不希望她未来某一天会后悔。 鹿野院平藏很早就知道魈这个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却总是喜欢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颇有一股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意味。 明明这一次他是既得利益者,但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了了,当场就站起来拉着人往外走:「跟我出去聊聊!」 魈不明所以地被他带走。 只有全程状况外的空茫然地眨眨眼。 怎么说着说着人就走了呢?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不会打架,他也懒得管了,准备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戏一下变小了的鹿野院无月。 空拿走桌子上刚刚小无月吃的最欢的点心,准备用这个诱骗单纯的小姑娘,奈何他在旁边碎碎念了许久也没见人搭理一下。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小无月一直捂着脸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只是从肉肉的指缝里还是能瞄到一点她努力遮掩的红晕。 显然,她还没从魈刚刚真情流露的一番话里缓过来。 空:啊这,看来平藏这妹妹是真的留不住了…… 包间外,鹿野院平藏一直带着魈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久,前者才终于想好了该怎么开口:「……老实说其实我最开始是不贊同阿月和你在一起的。」 首先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身份上的差距。 一个是远在璃月的仙人,一个是稻妻的普通女孩,无论怎么想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会成为恋人,换做以前鹿野院平藏只会以为这又是哪本轻小说里的剧情。 说句不好听的,倘若以后鹿野院无月被欺负了,身为兄长的他恐怕都没有这个实力给她找场子。 一想到这里,鹿野院平藏就有点泄气。 从空那里听说了两人的事之后,他本来是打算和鹿野院无月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弊的,结果还没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自己就先因为和魈赴汤蹈火一趟对他改观了。 不过现在鹿野院无月变小了,他要想的自然更多了,至少原本因为两情相悦而能够勉强忽略的问题又涌上来了。 「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一番话让我明白你对阿月确实无可挑剔,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鹿野院平藏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后还是心软了:「我把阿月带回稻妻就是想让她不会被拘束在你身上,希望她在接触更多的人之后能看清自己对你的感情。等到阿月长大了——如果那个时候她还喜欢你的话,我不会阻止她来璃月找你。」 魈的眼睛亮了。 「慢着!先说好了,我能够答应的前提是在她长大之前你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干扰她的判断!」鹿野院平藏三令五申道,「我不介意你用什么方式追求她,让她再次喜欢上你,但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行!」 他严重怀疑鹿野院无月就是个颜控,现在对魈的喜欢也是因为那张脸,因此格外严防死守起来。 「只有阿月亲口承认她喜欢你,你们才可以在一起!」 第66章 番外·两相宜(3) 既然两人之间的约定已经达成,鹿野院平藏就准备带着小无月回稻妻去了。 临行前一晚收拾行李的时候,跟着帮忙的小无月在自己房间里找出了个面具。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本来该挂在魈腰间的傩面,只是为什么会在自己这里?不过正好最近几天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避着自己,不如—— 小无月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她瞄了一眼旁边正帮她折衣服的鹿野院平藏,小心翼翼地把傩面藏在后面,软着嗓子撒娇:「哥哥,我有点饿了,能去外面找点东西吃吗?」 第104页 这几天她已经摸清楚了,鹿野院平藏简直是一个标准的妹控,只要不涉及到魈,自己的要求都会满足。 果不其然,鹿野院平藏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带她去买,幸好被她劝住了。 「不用啦不用啦!」知道自家哥哥侦查能力一流,有点慌的小无月连忙露出自己最甜的笑容作为掩饰,「哥哥那么辛苦,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鹿野院平藏感动极了,大手一挥就给了她一袋摩拉,让她想吃什么就去菲尔戈黛特那里买,不用给自己省钱。 小无月暗想,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她找菲尔戈黛特要了一盘杏仁豆腐,端着就直奔露台去了。 「魈上仙——魈上仙——」她喊着那人的名字,而后如愿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仙人。 只是为什么是遮着脸的? 小无月歪着头不解极了。 她的眼神实在是奇怪,让魈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脸上的傩面,确定自己没有带歪什么的才再次开口:「……咳,何事?」 倒也不是不知道她眼神奇怪是因为傩面,只是生于重视「契约」的璃月,魈既然已经答应过鹿野院平藏的要求自然不会食言,听完平藏的担心之后,用这种办法保证不让鹿野院无月看到自己的脸已经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事实上,他出来见人都已经是有点踩线了。 不过一想到她明天就要走了,魈还是选择了出来见一面。 另一边的小无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遮着脸,但看他似乎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索性也不纠结了,从自己身后拿出那个傩面递给他:「这是您的东西吗?」 ——这是当初他在业障化身的秘境里送给鹿野院无月的。 魈脸上的傩面其实是用仙术幻化的,鹿野院无月手里的才是陪了他数千年的。 当初因为鹿野院平藏的原因有些细节他没有讲得太清楚,因此小无月不知道也很正常。 魈不想收回这份礼物。 「这是我当初送给你的。」魈接过她手上的傩面,却没有挂回腰上,而是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我当时同你说,此物可避妖邪。不过现在,它多了一个新的用途。」 「什么?」 蓝色的眼眸从傩面眼部的缺口露出来,倒映着少年仙人单薄的身影,就好似它的主人一样,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人,一如从前。 魈的心尖酥麻,原本难以言明的情绪好似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洩口,化作短短的七个字脱口而出。 「此物也可寄相思。」 清冷嗓音落下的同时,少年仙人伸手盖住她的眼,隔着面具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小无月最后是晕乎乎地回去的。 虽然隔着一个面具,眼睛也被遮上了,她不清楚魈到底干了什么,但单单是那句话和那么近的距离就足够让她头晕目眩的了。 她抱着怀里的面具傻乐,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开始是怎么和鹿野院平藏说的。 于是乎,刚一走进房间她就被堵住了。 此时小无月脸上的傻笑都还没能撒手的来得及收回去,就对上了自家哥哥隐含不善的眼神。 「这是去哪儿玩了?」鹿野院平藏笑眯眯的。 小无月被他笑的后背发凉。 和魈一个色系的傩面都还没来得及藏起来,撒谎未免太不切实际了一点,小无月只能实话实说:「去找魈上仙了。」 见鹿野院平藏不为所动,她讨好地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不要生气嘛,我只是以为这个是魈上仙不小心落在这里所以想给他送过去而已。而且只是顺路而已,我是真的饿了才出去的!」 鹿野院平藏相当享受妹妹的亲近,表情好看了一些。 ——如果不是下一秒小无月的肚子叫了一声的话。 「顺路到那些吃的也进了他的肚子里吗?」 他幽幽发问,换来小无月的尴尬一笑。 不管怎么说,一晚总算过去,第二天上船的时候小无月没能再看到心心念念的魈上仙。 不过除了他没来,璃月的熟人几乎都来同她道别了。 哦对了,还有某个来帮忙之后顺便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的酒鬼诗人。 小无月一一和他们说再见,而后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凑过去问道:「钟离先生,你知道魈上仙为什么没来吗?」 雪山一行之后,钟离已经弄清她身上不合常理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了,早就对她放下了戒心,剩下的自然就是对她的关爱以及对她和魈后续发展的期待。 只是身为契约之神,他并不会把鹿野院平藏和魈之间的约定告诉她,因此只道:「他就在这里。不用担心,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注视着你。」 「哇哦。」一旁的温迪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帮忙打助攻,顿时也来了兴致。 他凑到两人中间,摸摸小无月的脑袋,调侃道:「等你回了稻妻可千万不要把魈上仙忘了呀,要记得回来看他哦~」 小无月重重点头,转头就抓着鹿野院平藏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魈上仙啊?」 对于自家留都要留不住了的妹妹,鹿野院平藏只能微笑。 眼看船就要开了,他也顾不上回答了,再次和众人告别后带着小无月上了船。 第105页 船只渐渐远去,直到这时那人才终于显出了身形。 钟离望了他一眼,而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魈:? 温迪噗嗤一笑,也跟着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顺便把钟离未说出口的话告诉他:「老爷子这是担心你呢。照你这沉默寡言的样子,到底要怎么在这种远隔千里的情况把无月追求到手啊。」 要知道,当初他听说两人的约定时都惊讶了好久呢。 他觉得魈既然敢应下这样的条件想必是在追求人这种事情上颇有些心得了,不免八卦的问道:「哎,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妨和我们说说你之后的策略?」 回应他的是魈一脸茫然的表情。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什么都没想好就直接答应下来了吧!」温迪觉得很不妙,「难道你真的没想过无月移情别恋的可能吗?」 「她不会的。」魈想着昨晚那人亲近他时的模样,笃定道。 然而行走于尘世间数百年的风神表示自己早就看过太多异地恋失败的小情侣了:「都能输天降,更别说她没了记忆后你们俩就相处了那么短一段时间,小孩子忘性可大着呢!」 他絮絮叨叨了一堆,直说得魈也开始觉着心里发慌。 他抿着唇有些心焦:「……那我该怎么办?」 温迪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当初在蒙德城的时候他没能真的撮合成功,现在第二次机会不就来了嘛! 他挺着胸脯相当自信的模样,活脱脱一只疯狂开屏的小孔雀:「简单!这种事情我可是很在行的!」 钟离看着一脸认真向母胎单身的风神求学的魈,总觉得有些头疼。 当晚,温迪牵头组了个酒局,以给魈出主意的名义几乎把璃月的仙人都给邀请来了。 虽然很怀疑他只是想免费蹭酒,但钟离还是决定来看看热闹,毕竟吟游诗人的骨子里不缺浪漫,或许真的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呢? 除了甘雨,其他的仙人们对那位名叫「鹿野院无月」的女孩都还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桌上纷纷打趣着让魈把两人相识的过程说出来。 在听到他说鹿野院无月黏着他想要和他睡一间屋子的时候,留云借风真君恍然大悟:「居然是个粘人的孩子。对付这种孩子,本仙可是相当有经验。」 一时间,众人都一齐扭头看她。 留云借风真君清清嗓子,而后笑道:「甘雨小时候可就是这么粘人的,小时候刚去璃月港的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要给本仙写信说她有多想本仙,多想回来之类的。」 甘雨连忙去拉她,羞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留云借风真君这才作罢,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依本仙看对付这种粘人的孩子就是要时刻和她保持联繫,让她知道你也一直在意着她。」 「可是我和她的兄长约定过不能去稻妻找她,更不能出现在她面前,我该怎么才能和她保持联繫?」魈不耻下问。 「简单!」温迪抢先发言,「保持联繫哪里只有见面这一种方式?寄信可直接简单多了!你只要每天都写一封情诗寄给她,还愁自己拿不下她?」 这么有文艺气息、长情又浪漫的方式,他就不相信会有哪个人不喜欢! 魈似懂非懂,等到酒局结束众人都散了的时候一个人对着甘雨送的上好的白纸发呆。 真的要写情诗吗? 魈其实并不擅长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 当初在蒙德城的时候,哪怕温迪为他筹备了无数个浪漫的表白方式,他最后都没能实现,依旧只是一句简单的「喜欢你」就阐明了心意。 他回忆着当初在蒙德的日常,再回过神时白纸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喜欢」和鹿野院无月的名字。 「唿,真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温迪:我嗑的cp绝对不能be! 第67章 番外·两相宜(4) 鹿野院平藏最后还是经不住她的缠人,告诉她要是她长大了还是想见魈的话当然可以回璃月。 小无月追着问他得多大才算是长大,毕竟真要算起来的话,单论在提瓦特的年纪,自己都有两千多岁了。 鹿野院平藏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等你什么时候长到那么高了,就算长大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指着墙角那个很久以前鹿野院无月比划身高时刻下的划痕,用这个作为标准和小无月约法三章。 后者一口答应下来,盯着那道划痕若有所思。 此后的一周时间里,小无月坚持每天喝牛奶,甚至还用上了踮脚、原地跳之类的毫无事实依据的长高法。 鹿野院开藏看得直笑,直到第二次量身高的时候他发现小无月真的长高了五公分。 鹿野院平藏:啊?! 他按住自己跃跃欲试也想要用这种方法长高的脚,开始发愁。 照这样的进度来看,估计没几个月这人就要跑到璃月去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鹿野院平藏选择把人带到老家去一趟。 不过在他行动之前,小无月先收到了一封来自璃月的信。 信上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几朵清心制成的干花。 ——魈最终还是没能写出像温迪说的那样浪漫的情诗。 那些难以宣洩出口的汹涌爱意最终化作了洁白天暇的清心花,漂洋过海来到了她身边。 第106页 小无月把它们藏进了平藏给她买的小熊玩偶里,带着它一起回了鹿野院家。 临进门的时候她还有些忐忑。 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不仅变小了还失去了全部记忆,无论怎么想都让人很难接受吧?更何况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养女而已。 她站在门外犹豫不决,还没有想好待会儿要说什么,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她直接被按进了女人的怀里。 小无月:! 预料中要面对的失落的鹿野院夫妇用行动告诉了她他们的想法,小无月被人抱着一顿狂rua,脸上留下了好几个女人的唇印。 显然,因为她变小了,鹿野院夫人再次喜获洋娃娃一个! 早在接到平藏为了让他们提前有个底而写的信时,鹿野院夫人就开始期待他们回来的这一天了,当场就要带着小无月去看自己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各种小裙子。 小无月一连换了十几条,还被抓着拍了一堆照片,羞得满脸通红。 再鹿野院夫人又一次想把她推进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她连忙转移话题,扒着房门不放:「妈妈,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见鹿野院夫人眼神疑惑,她小声道:「我以为看到我这副样子你们会觉得不高兴……」 「为什么会不高兴?」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鹿野院先生不解。 相比于自家先生的神经粗大条,鹿野院夫人显然感性多了,几乎是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哎呀,难不成我们还要指望你给我们养老吗?放心,就算你变回婴儿我们都愿意养着你,毕竟你可是我们的女儿。」 「可是——」 「我们喜欢你愿意收养你是因为你就是你,就算你现在变小了又怎么样,又不会把你从一个好人变成坏人。」鹿野院夫人知道她是在因为没有记忆而忐忑不安,「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未来我们还会再制造新的回忆。所以哪怕你失去了记忆也依旧是平藏的妹妹、我的女儿。」 小无月捂着自己的额头泪眼汪汪。 身为一个孤儿,她总是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源于一种利益交换。 对于一个家而言,亲人间相处时的回忆就是维繫他们温情的纽带,他们以此为根据互相给予正面的情感回馈,就此成为一个和谐的家。 然而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在享受着他人对自己的好时,小无月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哪怕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她依旧担心自己因为没有记忆无法给予他们情感上的回馈,那是一种让人相当不自在的割裂感。 但是鹿野院夫人的话解开了她的心结。 她就是她。 认定了这一点的小无月终于能够坦然地接受他们的好意。 这点细小的态度上的差异落入了鹿野院平藏的眼里,也同样落入了鹿野院夫人的眼中。 两人对视一眼,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小无月从来不会把内心的不安表现出来,但是早在璃月的时候鹿野院平藏就有所察觉了,这一趟回来也不仅仅是最开始说的原因,更是为了帮她缓解内心的焦虑。 眼下计划实施得很顺利,鹿野院平藏也乐得带她在这儿玩几天,直到这次偷懒被来巡视的九条裟罗发现,他才灰熘熘带着人回了稻妻城。 九条裟罗喊他回去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容彩祭到了。 这是稻妻锁国令解除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上至三大奉行下至平民百姓都很重视,更别说八重宫司大人还定下了国际化的要求,届时不止是稻妻人,其他六国可能都会来人。 她就是奉命调令天领奉行在这种鱼龙混杂的时候维持秩序的,鹿野院平藏只是不巧撞上了枪口。 不过对于天才,哪怕是九条裟罗也愿意宽容一点,最后也只是扣了他一期的工资就算完了。 不过鹿野院平藏也不是毫无收穫的,至少因为他是带自己出去玩才被扣了工资,小无月足足心疼了好几天,做足了好妹妹的姿态。 时间在容彩祭的筹备里一天一天过去,小无月也在一天天长高,等到鹿野院平藏再看,她几乎已经都已经到自己肩膀位置了。 超乎寻常的生长速度让他有些发愁,忍不住往璃月去了一封信,收信人是不卜庐的白朮先生。 要说整个提瓦特还有谁了解她的身体,也就只有帮忙检查过好几次的他了。 白朮也乐得研究这种稀奇的症状。 他找魈谘询过几人的雪山之旅后就得到了结论。 鹿野院无月的身体活性本就远超常人,或许最开始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再加上身边有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下意识地就抑制住了自己的生长速度。 这也是在她昏迷之后头髮会不受控制地长长的原因。 恐怕现在也是因为鹿野院平藏和她做了长高就可以回璃月看魈的约定,她才不自觉长得夸张了点,只要保证营养能跟上就行,其他的倒是不必担心。 鹿野院平藏放心了些,不过一想到空和他说的这妹妹留不住了的言论就心酸。 不过酸归酸了点,平藏哥哥还是相当尽职尽责地给小无月准备了各种补营养的好吃的,结果就是等到容彩祭开始的前一段时间,某人的身高已经一窜窜到了他的眼睛那里。 第107页 「哥哥,量好了吗?」鹿野院无月站在墙角的划痕前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鹿野院平藏拿着书本压平她的头髮,对着看了又看最后给出了答案:「还没到呢,还差一厘米。」 「啊——」鹿野院无月原本努力挺直的后背立刻塌了下来,闷闷不乐地扑到床上,「明明好几天前你就已经这么说了,我还以为这几天就可以长够呢。」 她倒没想过鹿野院平藏会诓她这种事。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骗人。 自从长到现在这个高度,鹿野院无月的身高就已经好几天没动过了,不管怎么量都差一厘米,害得她只能郁闷地每天都把魈寄来的信拿出来看。 按照温迪的指导,每周他都会寄一封信来,时至今日已经足足有二十多封了。 不过和最开始不同的是现在的信笺上都会简单的写一些他的近况,不变的却是如出一辙的清心花。 鹿野院无月很喜欢这些花,把它们做成了小香包塞进了枕头里,每晚都能枕着清心花的花香入睡。 这也让她更加思念远在璃月的魈了。 不过说起来这周的信怎么还没到呢,是送信的人在路上耽搁了吗? 她抱着自己满是花香的枕头百思不得其解,连鹿野院平藏什么时候出去了都没注意到。 屋外的鹿野院平藏深深地嘆了口气,开始思考要不要在开防诈骗讲座的同时顺便再搞一个讲解恋爱脑的危害的讲座。 容彩祭的前一天,来自蒙德的客人抵达了稻妻。 彼时的鹿野院平藏正在和因为好几天没能收到信,于是怒而决定出来大吃特吃一顿的鹿野院无月逛街,哪曾想正巧撞上了急匆匆往仓库赶的九条裟罗。 侦探的直觉微动,他预感恐怕是仓库里的书出问题了。 不等他发问,对自家哥哥了解的透透的鹿野院无月就一点头,相当豪爽地放他去查案了。 鹿野院平藏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快步追上皱眉的九条裟罗问道:「九条裟罗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来的正好,九条裟罗正愁着呢,立刻把现状同他说了一遍:「仓库里有一批书失窃了,正好是庆典压轴的《沉秋拾剑录》。恰好守仓库的人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外国人,我正准备去看看情况。」 调查失窃这种事可谓是鹿野院平藏的老本行了,立刻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想着反正没事干,鹿野院无月索性也决定跟上去看看。 知道她是鹿野院平藏的妹妹,更何况平藏本人也在场,天领奉行的人并未拦她,任由她挤进了被层层包围的仓库。 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之后,鹿野院无月诧异地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想到他们口中鬼鬼祟祟的外国人居然还是自己的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沉思)清心的花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总觉得应该是和魈宝给人的感觉一样,那种很淡却能留香很久的冷冽香气。 容彩祭的剧情只会一笔带过,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番外篇明天就能写完了,无月马上就能回璃月见魈宝了! 话说你们真的不点点什么番外吗?我真的(划重点),很需要(划重点x2),你们的灵感啊(划重点x3)!!! 第68章 番外·两相宜(完) 温迪的脸上挂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显然也因为会在这种自己出糗的场合见到她而感到意外。 在陌生人面前丢脸可以,但在熟人面前难免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温迪正打算说点什么缓解,哪知道角落里居然又钻出了一排熟人。 空、派蒙、阿贝多、可莉……好傢伙,这是几乎一次蒙德被邀请来的人都到场了吧! 鹿野院无月看着同样因为见到被逮捕的温迪而露出了吃惊表情的空一行人,忍不住为温迪捏了把汗。 「欸?!」沉默的气氛照旧是由咋咋唿唿的派蒙打破的,她诧异地指着和九条裟罗对峙的黑髮少年,「卖唱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说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外国人不会就是你吧?」 「欸嘿,从结果上来看应该确实就是我了。」温迪吐着舌头笑笑。 不过毕竟是嫌疑人,在九条裟罗的呵止下他也只能停下叙旧,开始阐述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唉,为了早点来稻妻我坐的是一艘正好顺路的运送蒲公英酒的货船。船长和我很投缘,知道我喜欢品酒之后就拿出不少好酒请客,结果我喝着喝着不小心躺在货舱里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出现在这儿了。」 虽然听着像极了藉口,不过在鹿野院平藏和阿贝多根据其他线索的推理下,他的清白暂时得到了保证,只是要是想让九条裟罗彻底信服的话还是得拿出关键的证据,比如说证明他是受邀前来的证据。 「卖唱的,你的邀请函呢?」 温迪回忆起自己昨天为了对比蒙德酒和稻妻酒的差异,一手一个杯子的情景。 因为两只手都在忙,他身上又没有足够大的袋子,所以他选择把邀请函放到了别的地方。 只是现在一时间他居然想不起来:「可恶,我明明记得自己把它放在了一个绝妙的地方呀,怎么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不靠谱的酒鬼诗人如是感慨到。 最后还是最了解他的空给出了答案:「在帽子里吧。」 第108页 「对哦!我想起来了!」温迪一拍手,恍然大悟,果然从自己的帽子里找到了邀请函。 事情就这么算是解决了,虽然没能找到真正偷书的傢伙,不过温迪的嫌疑可算是洗清了。 成年人开始寒暄,小孩子则是因为紧张氛围的解除变得活跃起来。 跟着空和阿贝多一起来这儿的可莉早在看到鹿野院无月的第一时间就想跑过来和她说话了,趁这时候立刻围了过来。 「无月姐姐!」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开心极了,「风花节过去之后可莉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原来你已经回稻妻了呀!」 虽然鹿野院无月已经不记得她了,不过她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一绝,哄起小孩子来也是一套接一套的,等那边的傢伙们都聊完了之后她已经和可莉混得相当熟了。 空甚至还相当纳闷地瞥了一眼鹿野院平藏,像是在问他难道无月已经恢復记忆了? 鹿野院平藏无奈地摇头。 空咋舌,对她的亲和力嘆为观止。 不过哪怕是这样,一想到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回想起来以前的事,只能靠这种办法投巧瞒着,他还是有些心疼。 甚至是跟着阿贝多和可莉一起离开的时候,空还在琢磨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她恢復记忆。 鹿野院无月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经过鹿野院夫人的安慰之后,她本人其实已经看开了,比起过去她反倒更关注自己的现在和未来。 事情解决之后九条裟罗就离开了,鹿野院平藏则是跟她一起继续去调查偷书的事情了。 这回鹿野院无月没有跟过去,而是被温迪留了下来,因为某个傢伙直到刚刚找邀请函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临行前被拜託了一件事。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了一捧清心花:「呦唿,这周份迟到的清心请收好!收件人是亲爱的无月小姐,寄信人是璃月那位一直思念你的魈先生。」 花瓣上还沾着些许露珠,新鲜到仿佛是刚刚摘下来的一样。 ——显然,无敌的风神大人为他们爱情操碎了心。 鹿野院无月看呆了。 温迪显然相当满意这样的结果,笑眯眯地道:「他说,祝你容彩祭能玩得开心。」 身处璃月数千年从未离开过的少年仙人本不该知道稻妻的容彩祭,眼下却能托温迪带来这样一句话,足以表明他一直注意着这里,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点和鹿野院无月有关的消息。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仓库丢书的事最后还是解决了,听说后面还牵扯到了一些更深的事情,不过鹿野院无月已经没有关注下去了,她每天对着那道划痕卯足了劲儿地想要补上那一厘米的差距。 只是无论她用上了什么方法,这身高就是一动不动,仿佛跟她作对似的卡在这里,看得鹿野院平藏都忍不住同情起来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他可还想再享受一会儿妹妹在身边的快乐日子呢,因此只是恶趣味地看着她捉急。 事情的转变是在某个晴朗的午后,鹿野院无月在遇上了因为锁国令解除而从璃月回来探望父母的竺子。 「居然真的是你!」一见到她,竺子立刻兴奋地走了过来,不过这份兴奋很快就化作了娇嗔,「真是的,明明说好一起去璃月的,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亏我还一直担心你呢!」 鹿野院无月想,这应该也是曾经和自己关系很好的朋友,因此只是讪笑着接受了她的埋怨。 难得见到她,竺子忍不住同她说了一大堆,包括那些在璃月打工艰难维持生计的可怜经歷。 「不过虽然累是累了一点,靠自己的感觉倒也挺不错的。要是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还会再去看看!」竺子可不是会被拘束在一亩三分地里的人,这次回来也只是单纯地探望父母,从来没有打消自己到外面看看的想法。 正巧说到这儿,她便顺口问道:「说起来阿月你还打算去璃月吗?」 这一句可真是戳到了鹿野院无月的痛处,她苦了吧唧地同她抱怨鹿野院平藏和自己的约定,隐去原因只说了目前的情况:「……总之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我现在却只能对着璃月的画片望梅止渴!」 竺子相当理解她的这种心情,搜肠刮肚地给她出主意:「要不你把头髮弄得蓬松一点,这样测的时候就能靠头髮取胜了!」 「压根没用!测的时候不仅要光脚,我哥他甚至会用书帮我把头髮压下去,完全不给我一点作弊的机会!」鹿野院无月不满地嘟囔着,显然是积怨已久。 「你知道有个东西叫发包吗?只要把里面软的填充物换成硬的,然后再垫在头髮下面不就好了?」 竺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天鹿野院无月就鬼鬼祟祟地买来了发包,连夜改造,终于在第二天量身高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一厘米的差异肉眼看上去其实并不大,因此发现鹿野院平藏并没有多想,只是感慨了一句一惯不爱披着头髮的她今天怎么披着头髮了。 当然为了更好的把发包遮上! 鹿野院无月装没听到,故作睏倦地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是因为起太早了才懒得梳头髮的。 不过很快她就难掩兴奋地问他:「那我可以去璃月了吗?」 鹿野院平藏无奈扶额:「就真的那么喜欢?」 第109页 鹿野院无月被他问得愣了一下。 不等她回话,鹿野院平藏就一脸纳闷地继续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也没有和他相处很久,可为什么就是对他这么执着?」 甚至对于他来说,魈的那些追求手段在他见过的所有杀猪盘诈骗里甚至都算不上数,比这浪漫的简直数不胜数,她跟在自己身边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就心动呀。 其实鹿野院无月也不知道,但是她能明白自己内心的感觉。 「哥哥,感情不就是这么毫无根据的吗?我只需要跟着我的心走就好了。」她抬头对上鹿野院平藏的眼睛,笑容灿烂,「而我的心告诉我——我思念他。」 想见他。 无时无刻。 鹿野院平藏最后还是松了口,甚至主动帮她买了去往璃月港的船票。 「如果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他揉揉鹿野院无月的脑袋,温柔地笑着,「你说得对,跟着你的心走就好了,因为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们尊重她的一切想法。 「而且放宽心,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我给你兜着呢!」 作为稻妻城出了名的天才侦探,鹿野院平藏坚信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能帮她解决好。 「哼——」 看在这番话的份上,鹿野院无月鼓着脸,决定不追究他把自己精心整理的头髮揉乱了的事了。 从稻妻到璃月的距离稍远,几乎要花费将近三天的时间才能够抵达,这段时间足够让鹿野院无月思考清楚自己对于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一句话欠了很久很久,久到成了一种遗憾,成了一股执念。 然而和璃月离得越近,思念越是迫切。 她带着清心花的香包,将傩面悬挂在自己的腰间,依靠这种方式将思念和遗憾勉强压在心间,直到航船靠岸,她在港口瞧见了那个提前收到消息来接她的人。 于是汹涌的情绪在剎那间找到了宣洩口,驱动她扑入少年仙人的怀中,脱口而出了那一句迟来的答案—— 「魈上仙,我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平藏哥哥:啊?!我说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指允许你们谈恋爱,而不是结婚啊! 婚礼之类的就不写啦,停在现在这个最让人遐想的时候刚刚好! 之前有个宝子说太虐了,但是现在我们家无月已经亲情和爱情双双圆满啦!你看看够不够甜? 说起来基友看完之后给了一句评价,明明魈上仙只在最后出现了,但是因为无月在他又像是全篇无处不在,嗐。 总之之后的番外都是基于两人结婚了的背景写的,别担心,无月还会记起以前的事的,不过那就是下章要写的了。 下章是现代pa,一个你们绝对猜不到的出现方式! 第69章 番外·珍宝 因为一直惦念着鹿野院无月没能恢復记忆的事,在解决完须弥的问题之后,空特地谘询了对此经验颇为丰富的草神。 纳西妲:? 虽然不知道旅行者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不过乐于助人的小草神依旧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噹噹!须弥草神出品的特制版虚空终端,可以刺激人的深层记忆,只要你戴上后一直回忆想要记起来的事情,它就可以辅佐你想起来!」 把叶子耳机形状的终端递交给他们时,空如是说道。 虽然他说的相当自信,不过鹿野院无月其实并不抱希望,毕竟记忆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实在是不好说。 不过当晚她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神明出品,必属精品」,以做梦的方式回忆起了一切的鹿野院无月简直不要太震惊,睡醒之后惊喜得在魈怀里疯狂小猪拱。 被她带的习惯了正常作息,结果大清早的生物钟还没醒就被突然拱醒的魈上仙:? 总之,因为这件事鹿野院无月对神奇的虚空终端产生了相当强烈的好奇心,拉着魈连续捣鼓了好几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确实琢磨出了什么,当晚就拉着魈跃跃欲试。 睡前鹿野院无月给自己带上虚空终端,嘱咐魈在自己入睡的时候通过仙法入梦,实现虚空终端无实物联机。 虽然没怎么听懂她的意思,也不太理解她想干什么,魈却都是依她,在她睡着之后依约入梦。 他很少会用到这种术法,因此沉入梦境的瞬间也有些不习惯。 阵阵的眩晕感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直到听到耳边有声音响起,确定已经进入了鹿野院无月的梦境之后才睁开。 只是一睁眼他就傻了,为什么自己身边围了那么多一直看着自己的凡人? 不善于和人打交道的魈上仙眉心微蹙,正打算施展风轮两立逃出他们的包围圈时,人群里突然钻出一个穿着打扮都颇像空的傢伙。 「你好,请问可以集邮吗?你cos的魈上仙真的好还原啊!」 魈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集邮」「考斯」是什么意思,那人似乎就已经把他的不说话当成了默认,拿起相机就是一顿咔嚓咔嚓。 不过等他拍完照片想要再试试看能不能和人加个联繫方式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路人咋舌:「还真是不仅cos的像魈上仙,连风轮两立都学的一模一样。」说不见就不见。 第110页 魈离开当然是有原因的。 似乎是知道自己梦里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入梦之前鹿野院无月跟他说过让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保持镇定,先找到自己再说。 四周都是凡人,虽然有寻人的仙法却也没办法轻易动用,魈立于高处,只能凭着一双眼睛在人群里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鹿野院无月对虚空终端进行了一点改进,唯一的表现在于她现在是以一种清醒的状态进入自己的梦境的,而不是当初恢復记忆时的亲歷情况。 现在的虚空终端更像是一个帮助她构架梦境的核心。 漫展这个场景也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 鹿野院无月原本还乖乖地站在原地等魈来找他,但是很快她就被眼前许久未见的热闹场景给吸引住了。 更确切地说,是被不远处一堆魈coser跳舞的场景给吸引住了。 鹿野院无月:可恶啊,感觉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她还惦记着魈会来找自己的事,因此倒也只是忍不住稍微挪了挪脚步,站得离那里更近了些,眼神也没管住的一直往那里乱瞄而已。 而已。 不过居然还有女僕装魈宝诶—— 鹿野院无月看得两眼发光。 她正沉醉于coser小姐姐女僕裙下露出来的白腿时,歌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场地内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僕魈突然朝她走来。 「姐妹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拍一个视频发到b站上,然后就准备了一个小游戏想请你配合参与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来人的脸上挂着相当甜美且勾人的笑容,直看得鹿野院无月晕乎乎的,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直接点头,直到那人取出一个眼罩把她的眼睛蒙了起来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一个人走到她面前,引导着她的手摸在自己脸上:「小姐姐猜猜看,你面前站的是刚刚队伍里的哪只魈?」 像是为了节目效果,那人甚至还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像只温顺的猫咪。 鹿野院无月一个激灵,这到底是什么昏君玩法啊! 这也太——太刺激太爽了吧! 她咳嗽一声,努力收敛自己兴奋的心情开始上手。 或许是因为她是梦境的构架者,这里出现的所有都是基于她的记忆,鹿野院无月对他们的装扮也是相当熟悉。 工装魈、音乐会魈、女僕魈…… 鹿野院无月一一摸过去,并且精准地给出了答案,直到摸过了七个人之后她正准备把眼罩取下来,手又被第八个人握住了。 诶?她明明记得只有七个人啊? 但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她就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耐住性子等着那人的动作。 只是她不知道,其他人没有出声只是因为那个人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那傢伙扫过来的眼神未免也太不善了吧? 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知情的鹿野院无月被人握住手牵引着靠近,而那个明明在面对她们时还冷漠极了的傢伙在看向她时却又是变了副神色。 他似乎想要模仿刚刚的她们一样,于是歪着脑袋主动将自己的侧脸贴上鹿野院无月的手心,动作生涩地拉着她描摹自己的眉眼。 指尖一直从他那双上挑的眼睛划到微抿的唇,沾染上暧昧的温度。 鹿野院无月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把眼罩摘下来,可手刚伸出去就被按住,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委屈响起:「猜不出来我是谁吗?」 刚来就瞧见妻子正和一堆与自己相像的傢伙「亲密接触」,饶是圣人也得起三分火气,魈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谨记她之前说的要镇定,姑且还能冷静地站在这里,但内心的委屈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 鹿野院无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难免心虚。 不过毕竟相处了很长时间,她已经深谙怎样哄他开心的办法了,当即不要脸地往他怀里钻。 眼罩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滑了下来。 「魈上仙!」鹿野院无月抱着少年仙人的腰,抬头用自己水汪汪的蓝眸直直地盯着他,语调轻快,「你找到我啦!」 她总是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让眼前的人心软,而他也总是对她毫无办法。 这次也不例外。 魈没了脾气。 鹿野院无月悄悄松了口气。 既然他已经来了,接下来要干的当然是正事。 她走到那群coser身边同她们告别,而后便拉着魈逃离了这个地方,哪知道这件事居然还没完,两人走了一会儿后他突然道:「你很喜欢那个人的装束?」 似乎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确,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穿着黑白衣裙的傢伙——」 显然,他来的比鹿野院无月认为的还要早上一些,至少绝对看到了她盯着人小姐姐眼睛都捨不得眨的样子。 「没没没,只是看个乐子而已!」鹿野院无月连忙为自己辩解,「毕竟也是好久没见过了嘛——」 魈若有所思:「这就是你从前生活的世界吗?」 ——早在两人成亲的当晚,鹿野院无月就将自己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甚至连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映射是场游戏都说了出来。 魈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而动摇的人,对于他来说身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就够了。 第111页 不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却仍是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象震惊,毕竟这里是个与提瓦特大陆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鹿野院无月继续同他道:「说起来,在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喜欢魈上仙哦~」 魈愣了愣:「喜欢……我?」 「当然!」鹿野院无月背过身走快几步,「刚刚那群人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扮成你的样子的!还记得我说的吗,在游戏里你是因为身负业障不便与人接触的仙人,是千年前随同帝君护佑璃月的英雄,是日夜守护民众却不曾被人看见的无名氏。」 「而你确实是这样的人。」 在提瓦特大陆,他的行径无法被人知晓,但在这里,人们歌颂他的牺牲。 「他们钦佩你的奉献,敬仰你的无私。他们爱你。」 她示意魈看向四周,这里到处都是和他有关的事,无论是那些装束与他相同的人,还是摊位上印着他的形象的各色周边商品,这些都是他们喜欢他的象徵。 「那你呢?」魈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么一句话。 鹿野院无月没有任何犹豫,抬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是!」 正是因为爱,她才会想用虚空终端来构架这个梦境。 鹿野院无月知道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总是会为过去所困扰,太过自轻。 但这是不应该的。 所以她才精挑细选出了漫展这一个场景。 倘若要找出一个最能直观表现出现实世界人们对魈这个角色的喜欢的话,只可能是这里了。 她希望魈能够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而他值得这样的喜欢。 他是世上最好的,是所有人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私心写了这么一个番外,想让魈宝知道这世上其实还有那么多人爱他,不仅仅是无月,还有屏幕外的你我。 第70章 番外·雪山自白(上) 德斯黛蒙娜生于沙尔·芬德尼尔繁华的,彼时祭司与天空岛的使者之间的联繫甚密,人们在天理的指引下安居乐业,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姿态。 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父亲法鲁西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局面。 庇护从来都不是毫无代价的,每当天空岛的来使降临之时就代表着一个难题,一次良心的抉择。 她的父亲为天空岛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而他也受够了这样受制于人的局面。 没有人会愿意永远屈于人下。 所以在德斯黛蒙娜发现自己收养的那个孩子居然拥有如此才能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她引荐上去。 那个名为「时无月」的孩子是她在王宫外捡到的,破烂的衣裳和微弱的唿吸无一不代表着此人孤苦无依的身份,而那时的德斯黛蒙娜还很年轻,有着所有她那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怜爱,所以她收留了她。 不过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仁慈的机会。 面对时无月时,德斯黛蒙娜喜欢以母亲的身份自居,哪怕她并没有真的收养她,但那会给她一种足以掌控她一切的满足感。 那孩子似乎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只需要她给予一点点的温情就足够让她付出毫无保留的信任。 德斯黛蒙娜享受这种感觉,也因此有了意料之外的收穫。 那孩子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金髮旅行者寻找血亲的故事。 ——降临者。 德斯黛蒙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时无月的身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降临者。 她知晓着数千年后会发生的事。 不过对于德斯戴蒙娜而言这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觉得自己能活那么久,所以她更关心的是眼前,尤其是前几日父亲交给她的那一道难题。 时无月也知道她的想法,因此她献上了自己的计策。 远超这个世界的知识让德斯戴蒙娜感到震惊,而后她选择了将这个孩子引荐给自己的父亲。 这项举措无疑是正确的。 自律守恆机关、以银白之树为媒介调用地脉能量的装置……这些东西的出现无一不映证了她所能提供的巨大价值。 而作为引荐人的她也得到了父亲的赏识以及国民更深的爱戴,直到——她听闻了时无月被授予了雪山公主的称号。 昔日不如她的人拥有了和她一样的地位,甚至因为那些世界外知识更得父亲的赞赏,德斯戴蒙娜不接受这样的事。 高傲如她,不允许有人爬到她的头上。 只是那孩子敏感得不可思议,在她刚因为这些负面情绪而生出阴暗想法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甚至开始想方设法地避开她。 不过很快,德斯戴蒙娜就有了新的主意。 她换上自己最朴素的衣裳,让贴身侍女索林娜为她化了一个憔悴的妆,拦在了那人每天都会经过的路上。 她亲昵地唤着那人的名字:「……抱歉,阿月。我承认前段时间自己因为你的成就而感到了嫉妒,但是和这个比起来你冷落的态度反而让我更加难过。」 德斯戴蒙娜知道,错误不需要遮掩,适当地承认反而会更显真诚。 她深谙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来让人心软,并将此当作无所不利的利器。 「我们还能和好如初吗,亲爱的?」 而她的计谋最终得逞了。 第112页 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养女,不该和她争锋,又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听信了自己的话,想与她共享成功,时无月主动以她的名义向法鲁西提供了几份更好的东西。 那是德斯戴蒙娜最快乐的日子,人人都敬仰她,父亲也以最温柔的神色面对她,就连记事者乌库也为她写下赞歌。 属于她的国度,沙尔·芬德尼尔。 而父亲的雄心也在国家日復一日的强盛中实现。 他们不再仰仗天空岛的鼻息度日,哪怕没有天上来使的指引,他们也能一天比一天的强大,甚至于她的父亲已经开始谋划该如何将天理拉下神座。 山顶的祭坛最终荒废。 只是灾难终将降临,天理不会容许自己手下有一个不忠的存在。 刑罚之钉从天空岛降下,坠落在沙尔·芬德尼尔的山顶,可怕的撞击几乎摧毁了所有建筑,倖存者寥寥无几。 但最令人绝望的,是银白之树也因这场灾难枯萎,德斯戴蒙娜拼尽全力也只抢救下了一株枝丫。 而随之降临的冰雪与严寒,真正使这片地区成为了死地。 父亲试图以祭坛为媒介向天空岛赎罪,德斯戴蒙娜却嗤之以鼻。 而他最终也没能回来,消失在了风雪中。 德斯戴蒙娜最终成为了这座国度的主人,哪怕现在这里只剩下了寥寥数十个人。 她试着带领自己的国民走出这片雪山,但歷经风雪,死了无数人之后,他们在边缘处却被一个透明的结界拦住了去路。 ——天理是真的存了杀意,要让所有沙尔·芬德尼尔的人死于此地。 德斯戴蒙娜也曾绝望过,直到她碰见了为调查寒天之钉而只身前来的来自坎瑞亚的勇士,伊蒙洛卡。 而她也因此知道这个结界只会拦下他们罢了。 所以她引诱了那个男人,用最柔顺的姿态将罪责推至了时无月的身上,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与「可悲」,正如她和国民们说的那样。 她乞求男人能够找到办法拯救他们,带他们逃出这个苦海。 伊蒙洛卡已经倾心于她,自然是满口答应,带着她的画片和她准备的剑离开了雪山。 然而德斯戴蒙娜终究没能等到他的回归。 那人的音讯就如同她的父亲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忍不住嘲弄爱情的可笑。 只不过比起伊蒙洛卡,更迫在眉睫的是食物的短缺问题。 在极端的飢饿之下,首当其冲的就是被她冠以「罪人」之名的时无月。 她被分食于一个平静的午后,成了一锅鲜美的汤,甚至连骨髓都被飢饿的众人吸吮干净。 德斯戴蒙娜想,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那时的眼神,光是想想都足以让她浑身战慄,变得兴奋起来。 而她的兴奋也在第二天再次见到那人出现时达到了顶点。 不过六七岁模样的女孩似乎忘记了一切,在见到她时神色惊慌而茫然,一如两人初见。 德斯戴蒙娜就像最开始的那样驯养了她,想要研究出她能够復活的原因,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 也许这只是降临者本身的特殊之处而已,她想。 而没有了利用价值,时无月再次沦为了食物。 反反覆覆。 第71章 番外·雪山自白(下) 直到那群白髮的妖怪到来,才让她的苦难暂时结束。 雪山的结界从来都只是为了限制他们而已,所以伊蒙洛卡是,那群人也是,都可以自如地进出。 依旧是同样的套路,德斯黛蒙娜骗取了他们的信任。 不过与背靠坎瑞亚这类大国的伊蒙洛卡相比,这群自称是雪女一族的妖怪对于她来说显然没有太大的用处,她能为他们想到的唯一用途就是食物。 不管怎么样,作为他们唯一的食物,时无月还是太小了,而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等她长大一些。 只是她没想到把他们关押在一起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穫。 在听到索林娜说雪女将自己的心脏交给时无月的时候,再见到那人的身体逐渐变化的和他们趋同的时候,德斯黛蒙娜不由得感慨,这可真是神奇啊。 她研究了很久,将那人的身体不断切开又缝合,就为了找出这种变化带来的其他影响,不过很可惜她没有任何发现,这人就好像只是单纯地更改了种族一样。 德斯黛蒙娜失了兴趣,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了死去的雪女留下的遗物。 她得到了一本记载着各类邪术的书。 那群雪女用的就是这本书里面的术法。 不过德斯黛蒙娜已经对时无月身上发生的变化不感兴趣了,她找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东西——那个邪术,叫做「寄魂」。 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寄宿在他人体内,只要那个人不死,寄宿的魂体也可以永垂不朽。 德斯黛蒙娜知晓这世上有鬼魂存在,只是鬼魂的形成也是有条件,如果没有足够强烈的执念是无法形成这样强大的灵体的。 而沙尔·芬德尼尔倖存的人早已被风雪磨砺得失去了执念,长久的雪原甚至让他们遗忘了故国的模样,哪怕她持之不懈地为他们洗脑。 德斯黛蒙娜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成为沙尔·芬德尼尔的王是她的执念。 她为此努力了那么久,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第113页 她想起了时无月曾和她说的金髮旅行者的故事,倘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能够与天理平分秋色,那就只能是他们了吧。 她决定从旅行者身上下手。 而「寄魂」就是帮助她活到两千年后旅行者降临的最好的办法。 不只是她,一个国家需要她的国民,所以这些人也必须和她一起活下去。 她以自愿牺牲的伊恩为试验,在他和时无月的身上用上了「寄魂」。 也是在这时,她发现那人的身体居然如此特殊,其身体与灵魂之中存在的狭间远超他们的想像。 最完美的容器—— 那晚,德斯戴蒙娜在众人的饮水中下了毒。 无人知晓是她所为,经年累月的洗脑让他们将德斯戴蒙娜当做了神明一般的存在,这也让「寄魂」得以顺利进行。 至于容器在这一过程中究竟有多么痛苦,又有谁会在乎呢? 最后是德斯戴蒙娜自己。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饮下了毒酒。 「寄魂」仪式结束之后,身为容器的时无月活活痛死过去,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 德斯戴蒙娜了解她,从她的口中知晓了「穿越者似乎都有金手指系统」的这一理论,靠自己的花言巧语再次骗取了她的信任。 她试图把时无月培养成自己真正的傀儡,但很可惜,哪怕她会失去记忆,失去的也只是来到提瓦特大陆之后的记忆,前世的记忆註定了她的性格。 只要德斯戴蒙娜露出一丁点马脚,就会永远地失去她的信任。 德斯戴蒙娜不得不走上了一次又一次纠错的道路,无数次地杀死她重来。 这一个过程持续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漫长到德斯戴蒙娜几乎忘记了现在是何年何月,直到那位自称是愚人众执行官二席的「博士」的到来。 从他的口中,德斯戴蒙娜知道距离金髮旅行者到来的日子不远了。 然而直到现在,她都没能成功驯化时无月。 她开始急了,开始重新部署自己的计划。 她一方面以时无月身体的特殊之处作为交换,要求「博士」为自己制造一批不死不伤的身体以供古国遗民寄宿,一方面编纂了那本雪山童话,通过愚人众的手向外传播。 她甚至还从「博士」的手中偷到了一瓶可以更改深化认知的药。 本着或许可以把这份药用在旅行者身上的想法,她将这瓶药剂留了下来。 只可惜这场顺利的合作最终因为「博士」在以时无月的身体为母体,研究出那批身体之后居然想要独吞她,把她带回到至冬国去而破裂。 德斯戴蒙娜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指挥时无月逃离了实验室,却还是因为途中发生了意外导致时无月身亡,记忆再度刷新。 这一次她决定暂时蛰伏,静观其变,于是她震惊地看到时无月因为愚人众的追赶离开了雪山的范围。 ——哪怕是天理,都不认为沙尔·芬德尼尔的覆灭与之有关,而是他们自身的罪孽。 德斯戴蒙娜恨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她看着那人被少年仙人所救却又失足跌落悬崖,看着她被红髮双痣的男孩捡到,暂住在鹿野院家中。 而后,她再次成为了所谓的系统。 千百年的经验为她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藉口,只是很可惜那人的潜意识早就对她升起了警惕,她只能半威胁地强迫时无月走上自己想要的道路。 【你应该还记得旅行者这一个存在,毕竟你曾经「扮演」过他……】 【接近他,利用他,征服他——】 【这就是你的任务。】 去成为他的朋友甚至更亲密的存在,这样在她夺取她的身体之后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顺利进行,虽然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他们来到了璃月,但这并不会妨碍她接下来的计划,甚至这还给她带来了意外之喜。 在发现那位少年仙人身上的业障可以化作她的养料之时,德斯戴蒙娜是惊喜的。 她为了供养古国遗民存活到现在,甚至割据不少自身的死气来供养他们,以至于现在虚弱到几乎难以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吞噬业障化身之后,这个难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但她不满足于此,她需要更多的能量。 那么就捏着那人的软肋下些似是而非的任务吧,帮助他们靠近,帮助他们相爱,然后在两人最相爱的时候拆散他们。 在这种负面情绪的加持下,那位仙人的业障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味吧? 德斯戴蒙娜舔着下唇想。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视角问题还是有一点没写到。 戴因对无月有印象是因为伊蒙洛卡(他是坎瑞亚人这一点倒是我的私设)带走的画片,上面有德斯戴蒙娜和无月的样貌。 不过无月是不小心加进去的,主要的还是公主,所以他一开始没认出来。 戴因知道德斯戴蒙娜是疯子,是因为后续坎瑞亚有派出遗蹟守卫调查雪山古国(游戏里面的设定),从一些蛛丝马迹里知道的。 其实番外还有一个篇章没有写完,是全息游戏if线,魈宝是玩家,女主是攻略对象的哪一种,让魈宝去拯救女主。 不过后来想了想觉得真的好长啊,虽然写了一点点,但是还是不放上来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看看能不能扩写长一点开新的吧orz 第114页 总之这本故事就和大家说再见了,按照晋江惯例给自己下本要写的打打g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