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如何拒绝乱步成为我的幼驯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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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同人] 《（综漫同人）如何拒绝乱步成为我的幼驯染》作者：花九戈【完结+番外】


    文案：


    【主受文，乱步左位，主角右位】


    出身名门的柯诺，靠着出色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成为了警校的第一名。


    柯诺自以为自己是全横滨乃至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之一，直到他遇见一个叫「乱步」的人。


    乱步的出现，让柯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什么？我可能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乱步才是？」


    十岁的柯诺，开始默默地在心里怨恨起那个叫乱步的傢伙。


    某天放学之后，柯诺在校门口遇见一个迷路的少年。那少年长得好看，表情懒散随意，眯起的眼睛引起了柯诺的注意。


    善良的柯诺主动走上前去，询问道:「这位同学你一直闭着眼睛，大概是盲人吧？请跟我走，我会送你回家。」


    就这样，柯诺牵着少年的手，将这位睁不开眼睛的少年送回了家。


    几天之后，乱步的父母登门道谢，从那天开始，柯诺就多了一个名叫「乱步」的幼驯染。


    「幼驯染？」柯诺摇头，「抱歉，做不到。」


    第二天，柯诺拿着自己亲手做的红豆泥大福，找到江户川乱步。


    柯诺:「乱步同学，我不想跟你做朋友，这盒红豆泥大福是分手——哦不，这是绝交礼物，请你收下。」


    乱步反问道：「你会做红豆泥大福？」


    柯诺：「会。」


    乱步：「可以请你每天做给我吃吗？」


    柯诺:「我没空。」


    乱步：「哦，我懂，所以可以请你做给我吃吗？」


    柯诺：「我讨厌做点心。」


    乱步:「哦，我明白，所以可以请你每天做红豆大福给我吃吗？」


    柯诺：「……你这人完全听不懂人话是吗？」


    就这样，江户川乱步因为红豆大福赖上了他，从幼年一直赖到成年。


    *主受文


    *时间线是私设。


    *偏日常，就是一对幼驯染慢慢长大的故事，平淡向。


    【第15、16、17章节都是破案章节，比较冗长，不想看的话可以跳到18章（捂脸）】


    *因为乱步是侦探所以会涉及一点点破案情节，作者智商有限，如遇降智情节请无视。


    内容标籤： 综漫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柯诺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平等地怨恨一切高智商的人。


    立意：拥抱生活，热爱生命。


    第1章


    这天早晨暴雨来的猝不及防，将10月份的寒冷天气蒙上一层阴翳。


    到今天为止，森鸥外成为mafia首领刚好满一年。


    自他上任以来mafia面临着各种困境，各种资源短缺，属下们的人心难以汇聚。但好在他逐渐掌控了局面，将他的影响渗透进mafia每个角落。


    森鸥外穿过昏暗漫长的走廊来到餐厅，长长的餐桌尽头坐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抬起头对着森鸥外打了声招唿：「早，爸爸。」


    稚嫩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男孩名叫柯诺.罗西，是森鸥外的养子。柯诺年纪很小，给人最多的感觉是削瘦、病弱。


    他那脸色苍白接近贫血，但那精緻立体的五官能让你忽略这些不足。


    森鸥外看着柯诺碗里那可怜的一口食物，温柔地威胁道：「柯诺，不认真吃饭的孩子会被打针哦。」


    柯诺贫血又胃口差，满桌子的佳肴他一口不碰，而是像兔子一样嚼几片蔬菜就喊着「我饱了」。


    柯诺无视森鸥外的威胁，笑道：「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


    「警局又寄信来了，他们希望您能配合调查前任首领暴毙的案件。」


    1年前mafia的首领不幸遭遇刺杀，他在临终前将mafia首领的位置传给森鸥外。


    原本这是mafia内部的事，但横滨的警署认为这桩杀人案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派遣了许多警察前来mafia调查。


    毕竟森鸥外上任不久，他的地位尚未稳固，当地的警察们觉的这是个突破的好机会，所以频繁地来找麻烦。


    广津柳浪将信拿到森鸥外面前，拭去信封上沾的那些水珠。


    森鸥外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笑道：「这些警察还真是固执，尤其是那个江户川警官，他好像认定了我是兇手，像苍蝇一样围着我乱飞。」


    咔嚓咔嚓嚼着蔬菜的柯诺，突然问了句：「森先生，前首领的死真的跟您没关系吗？」


    森鸥外故作震惊且伤心：「柯诺，我的孩子，你也认为我是杀害前首领的兇手吗？」


    柯诺微笑：「我是侦探，我可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揣测兇手。但如果您真的是兇手，我会亲手将您送进监狱的，我可不会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森鸥外也笑了：「我进了监狱你就会变成。」


    然而柯诺反应冷漠：「这您不用担心，在您进监狱前我会伪造一份合同将您所有的财产转移到我的名下，然后，我会接替您统治mafia。」


    餐厅内的气氛阴沉下来，四周蜡烛的火苗不安地窜动着，窗外的暴雨声进一步压抑着屋内阴森。


    但很快，柯诺大笑出声：「joking~~跟你开玩笑的。」


    柯诺一下从刚刚的冷漠转变成了这幅天真烂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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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放心，我对mafia没兴趣，我就是想看森先生害怕的样子~」


    数年前森鸥外收养了还是婴儿的柯诺，柯诺在mafia混乱的环境中长大，他的梦想却是「当一名正义的侦探」。


    「正义」这个词在mafia里笑话，但柯诺严肃地说出「我就是正义」这句话时，mafia没一个人敢嘲笑他。


    门外的车已经等候多时，柯诺吃光早餐后准备下楼去，临走前他给了森鸥外一个拥抱。


    柯诺：「拜拜，亲爱的父亲，附近有一件案子需要我去调查，晚上见。」


    森鸥外假惺惺地关怀着：「外面很冷，多穿衣服。」


    等到柯诺走远，森鸥外紧绷的表情才舒展一些。


    他似笑非笑道：「柯诺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但有时候他真的让我很不安……也许他真的会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呢。」


    一旁的广津柳浪尴尬地咳嗽一声，问道：「那位江户川警察要怎么处理？」


    「也是时候该给这些警察一点教训了。」森鸥外思忖着。


    森鸥外想了想，微笑：「我听说江户川警官有个儿子，名叫江户川乱步。」


    「如果他再来找麻烦，我们就去拜访一下那位叫江户川乱步的小朋友。」


    *


    天亮之后，倾盆暴雨没有停歇迹象。


    市区边缘的一条巷子里，靠近路边一栋房子的门牌上写着「江户川」，这儿是江户川警官的家，居住着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妻子，名叫江户川纱织的女人正端着点心从厨房走出，对着楼上喊道：「乱步，该上学了。」


    温柔的声音连喊几遍都无人回应，她不得不走上楼，进入门上贴着卡通贴纸的房间，看着坐在床边的乱步。


    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暴雨的天气不请自来，就像乱步那颗不想上学的心一样混乱。


    乱步盯着脚上的一只袜子，他顶着乱糟糟的头髮，闷闷不乐的表示：「妈妈，我不想上学。」


    江户川纱织：「校车就要来了，你错过校车我可不会送你去学校。」


    乱步：「我可以不上学留下帮你做家务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伸手帮乱步扣好衣服，温柔的声音带着责备：「你不想上学，我也不想7点就起床给你做点心，但我们都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则。」


    乱步很不高兴，赌气将袜子丢到地上。


    纱织没有帮他捡回来，而是用质问的语气问道：「乱步，新学期的第一天的注意事项是什么？」


    乱步想了想，敷衍着说道：「要跟同学和睦相处；别人遇到困难一定要主动帮忙；接受别人帮助一定要道谢；要主动跟别人交朋友。」


    「但根本就没人跟我玩，大家都讨厌我，体育课玩球也没有人跟我一组。」


    乱步的思维跳脱的太快，一般人很难听懂他在说什么，再加上他总是口无遮拦，导致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江户川纱织：「你应该试着去跟同学们交朋友。」


    「不要——」乱步懒散地在床上翻滚，徒劳无用的反抗着，「我那些同学都很无聊，他们叫我『怪物』，我也讨厌他们。」


    江户川纱织听见「怪物」这个词，默默嘆口气，愁绪爬上眉梢。


    但她还是强打精神安慰道：「乱步，你才不是怪物。你会遇见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他能理解你的想法，还会跟你成为朋友。」


    乱步主动将地上的袜子捡起来穿上，撇嘴：「你骗人。」


    他父母总说他能交到朋友，但从来没人跟他做朋友。


    *


    此时乱步的父亲、身为警局局长的江户川警官正匆匆赶往港口附近的一栋别墅，调查那里的一起谋杀案。


    受害者是一名研究神经学的专家，几小时前他的友人前来拜访时发现他死在家中，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天上下起了暴雨，江户川警官脱掉被雨浇湿的外套，他的部下野田警官连忙将外套接过。


    江户川警官擦拭着狼狈的脸，口中喷吐出带着水珠的热气：「法医到了吗」


    野田警官解释道：「雨下得太大，法医还没赶过来，但mafia的人打电话来要求我们撤退，mafia这群没规矩的混——」


    江户川警官皱眉：「别这么情绪化。」


    野田警官立即站直身体：「抱歉，局长！但我们才是保护整个城市的人，我们不能再受mafia的欺凌了！」


    二人正说话时，mafia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江户川警官亲自接起电话。


    只听电话那边人说道：「是江户川局长吗？」


    江户川警官：「我是。」


    对方继续说道：「在下是mafia的对外发言官——案发现场处于mafia的势力范围内，mafia会酌情处理这桩杀人案，不需要你们这些警察插手，请你们警察马上撤离现场。」


    这话毫不客气，甚至带着轻蔑。mafia总认为他们才是横滨的主人。


    江户川警官是个性情随和的人，但忍不住怒斥道：「任何杀人案都要经过我们警方才行，既然我们接到了群众报案，那这桩案子就必须由我们接手。」


    电话那边发出轻笑：「如果你们坚持的话，好吧，mafia会派遣一位侦探协助你们警方解决这起案子。」


    江户川警官正想说「我们不需要侦探」，但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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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恼火，但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从他眼神的余光内一闪而过。


    房间内突然多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背对着众人站在案发位置，正低头盯着地上的血迹。


    江户川警官忍不住喊了一声：「餵——」


    蹲在地上的柯诺抬起头，那张过分白皙的脸上有一双孱弱的红色眼睛，瞳孔里是不符合年纪的沉静。


    江户川警官与柯诺对视的那瞬间，一阵尖锐的压迫感传来，让江户川警官的手指发麻，头皮刺痛。


    这孩子是谁？


    野田警官也发现了柯诺，暴躁地喊了一句：「哪头猪把小孩放进来的？！这是案发现场不是公共厕所！」


    面对这群暴躁的大人，柯诺站起身礼貌问道：「警察先生，可以让我检查一下案发现场和受害者吗？我保证不会捣乱。」


    天真稚嫩的声音能让人一秒投降，但无法打动铁石心肠的警察们。


    野田警官想要将柯诺丢出去，但被江户川警官拦住。


    面对这个跟乱步差不多大的孩子，江户川警官格外的耐心。他亲自走到柯诺面前蹲下，劝阻道：「不行，这不是小孩子该呆的地方。」


    说完，江户川警官看向一旁的广津柳浪：「您是这孩子的父亲吗？请把他带走吧。」


    广津柳浪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这位是mafia首领派来协助你们破案的侦探，请给予他最起码的尊重。」


    江户川警官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侦探？」


    柯诺站起身，虽然他还没有墙角的柜子高，但他眉宇间有着某种看似谦逊的傲气。


    柯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柯诺.罗西。」


    「我刚从义大利回国，我在义大利时私下帮助政府部门解决过很多起案件，你们警方完全可以信任我，跟我合作。」


    现场众人鸦雀无声，屋外暴雨疯狂敲击玻璃，一切都嘈杂无章。


    这儿的大多数警察都不认识柯诺，他们当然也不会相信柯诺是什么「侦探」。


    柯诺又重复一遍：「警察先生，可以让我进案发现场检查受害者吗？」


    「小孩，别捣乱！你应该回幼儿园去检查你的奶嘴！」野田警官对着柯诺吼道。


    柯诺冷笑：「错，幼儿园的孩子一般不会使用奶嘴，只有婴幼儿阶段才会使用，我记得您已经结婚了，但您完全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呢。」


    柯诺的理念是「不要跟成年人计较」，因为成年人遭受着工作和加班的压力，情绪脆弱的他们需要关爱。


    譬如森先生就属于心灵脆弱的人，每次柯诺故意说「我要接管mafia」的时候，森先生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柯诺：「我知道，警方跟mafia是敌对关系，但我对你们大人之间的纷争没兴趣。我是侦探，我的任务是帮你们找到兇手，让犯人绳之以法。」


    柯诺：「你们不配合也没关系，我不需要法医，也不需要检查受害者，就算你们不协助我，我也能帮你们找到兇手。」


    野田警官听了这话，发出一阵漫长刺耳的讽刺性的笑声：「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警察们也纷纷出声嘲笑，唯独江户川警官没有笑，他盯着柯诺，仿佛在柯诺身上看见了乱步的影子。


    而且，柯诺明明是mafia的人，身上却没有邪恶感，反而有种正义凛然的坦荡。


    江户川警官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好奇，于是点头：「好吧，既然是mafia指定的侦探，那就请吧。」


    众警员惊呆了：「局长？！这小孩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江户川警官：「不过，既然是mafia指定的侦探，想必你很有能力，那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调查这件案子，够了吗？」


    十分钟，连检查现场的时间都不够。


    但柯诺欣然答应：「足够了。」


    说着，柯诺看了眼腕上的手錶：「那么从现在开始，倒计时十分钟……开始。」


    第2章


    柯诺问道：「是谁发现的尸体？」


    一位站在墙角的男人抬起手：「是，是我，我是死者的朋友。」


    柯诺又问：「你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报警人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审讯很离谱，但见周围的警察都没反应，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他回答道：「我是来找受害者下棋，我走到二楼的时候，恰好从门缝里看见了他躺在房间的地上。」


    「我当时吓得跌坐在地上，虽然我的手抖得厉害，腿也软了，但我还是立即坐在地上给受害者的妻子打了电话，他的妻子又联繫了警察。」


    听完描述后，柯诺点头：「我明白了，感谢您提供的线索。」


    这之后，柯诺到二楼的案发现场转了一圈。


    警方不允许他观察和检查尸体，也不允许他碰触现场的任何证物，所以他只用肉眼检查了被害者周围的痕迹。


    被害者是被强行注射毒药身亡，周围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


    柯诺想了想，突然说道：「广津先生，您可以帮我打电话给学校请假吗？」


    柯诺原本打算今天去附近的警校报导，但临时遇上案件，他不得不将行程推迟。


    广津柳浪拿出手机操作几下，摇头：「抱歉，没有信号。」


    警官们保持着那副蔑视的态度：「二楼没有信号，你可以去一楼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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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柯诺听了这话后，突然笑了：「不需要，案子已经破了，犯人就是这位报警人。」


    一旁的报警人愣了一下：「我？」


    箕浦警官又一次对着柯诺大吼：「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吗？！」


    唯独江户川警察并没有嘲笑柯诺，反而蹲下来，耐心向柯诺问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柯诺：「这位报警人说的是『我从门缝看见了被害者尸体，立马吓得跌坐在地上并且打了报警电话』。」


    「但你们想想看——如果你去拜访你的朋友，当你走上楼，从窄窄的门缝里发现朋友倒在地上，你第一时间会做什么？」


    「你会马上冲进去看看朋友出什么事了，而不是立即判断『他死了，然后吓得跌坐在地』。」


    「而且，二楼是完全没有信号的，报警人也不可能『跌坐在房间前然后立即拨打给死者的妻子』。」


    柯诺每说一句，嫌疑人的额头上就多一层冷汗。


    柯诺：「我们用演绎法来简单的推理一下——因为他的证言都在撒谎，所以他有大概率就是犯人，或者是犯人的同伙。」


    听到这儿，嫌疑人拔腿向外逃去。


    箕浦警官迅速上前抓住那人肩膀，一个过肩摔将其制服。


    *


    案子迅速解决，不到十分钟。


    现场的大部分人就像是做了场梦，一晃神的时间就看见了犯人就束手就擒。


    在清理现场收拾尾声时，几个警官在那儿小声谈论关于柯诺的事。


    一个警察说道：「10岁的小孩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观察力，他肯定是成年人，然后吃了什么变小的药。」


    另一个警察：「世上哪有那种药啊。」


    柯诺的任务完成，准备离开时，却被江户川警官叫住：「等一下。」


    江户川警官走到柯诺面前，忍不住夸赞道：「你的观察力很强。」


    「虽然这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但也不是一个小孩能够独立解决的。」


    其实江户川警官早就猜到了犯人，他只是假装不知情，他想看看这孩子说什么。


    他正想继续谈论关于案件的事，柯诺却反问道：「您是江户川乱步的父亲吗？」


    听见乱步的名字，江户川警官警惕起来，他假装出听不懂的样子：「你说什么？」


    柯诺：「您不用隐瞒了，江户川这个姓氏是很少见的，据说江户川乱步的父亲也是刑警，所以我猜您就是他父亲吧。」


    接着柯诺又问：「我听说江户川乱步的智商很高，是本地警校的第一名？」


    江户川警官立即否认：「不是的，乱步只是比同龄人聪明一点，他考第一名只是运气好而已。」


    江户川夫妇很忌讳对别人谈起乱步的天分，因为他们害怕给乱步引来杀身之祸。


    柯诺：「那麻烦您转告江户川乱步——我马上就要到他的那所学校上学。」


    柯诺双手背在身后，微仰着头，他在努力模仿大人深沉的模样，但那张幼稚的脸又很违和。


    随即柯诺伸出拇指，骄傲地指向自己：「我会抢走他第一名的位置，我会成为他的噩梦，希望他被我挤下去时候不要哭鼻子。」


    说完，柯诺带着mafia的人离开。


    江户川警官目送柯诺离去，他回想着柯诺方才的话，从中感觉到了柯诺对乱步的强烈敌意。


    小孩子之间的竞争……还蛮激烈的呢。


    江户川警官有点想笑，又觉得很悲哀——mafia还真是可怕，把一个10岁小孩子教育得这么成熟。


    正想着时，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他的妻子发来了消息。


    他点亮手机屏幕，看见消息内容是：「乱步失踪了！」


    *


    柯诺本应该在今天办理警校的入学手续，但他错过了跟警校校长的见面时间，只能将入学行程向后推迟。


    校长通过电话向他表达了遗憾，并寄给他一份入学通知书：「恭喜您柯诺少爷，您的入学成绩是满分，您能就读我们学校是我们的荣幸。」


    回去的路上，柯诺坐在车里，盯着校长寄来的成绩单。


    他的名字和江户川乱步的名字并列排在顶端，因为他们两个是唯二满分通过入学测试的人。


    柯诺有些郁闷：「虽然都是满分，但我不是歷史上第一个得满分的，江户川乱步才是第一个。」


    「只有第一个爬上山峰的人才是英雄，第二个爬上去的人什么都不是。」


    前方开车的保镖安慰他：「少爷，您别担心，您才是这世上智商最高的人，等您入学后，全校的学生和老师都会崇拜您。」


    另一个保镖也附和：「包括那个叫江户川乱步的也会崇拜您的。」


    柯诺没被安慰到，反而开始闹小情绪：「愚蠢，我才不稀罕他的崇拜。」


    柯诺那短暂的人生中从没遇见过像他一样聪明的人，他难免心态失衡，产生了危机感。


    他确信自己会成为警校第一名，但如果江户川乱步抢走他的第一名怎么办？


    如果不能当第一名，人生就像断了翅的蝴蝶，将毫无意义。


    就像鸟生存的意义是飞翔一样，他生存的意义就是包揽这世上所有的第一名。


    此时车子途径路口，停下等待红绿灯。


    柯诺趴在车窗上，忧虑地看着风景，突然，他发现一个双眼紧闭的男孩正在路边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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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很大，男孩躲在雨伞下面的身体已经湿透，他脚上沾着泥水，平静的表情里透着茫然。


    他身上穿着港口警校的制服——正是柯诺准备就读的那所警校。


    男孩双眼紧闭，柯诺忍不住猜测：「他是盲人吗？」


    警校会招收一些有身体缺陷的学生，这些学生毕业后可以从事动物救助之类的公益职业。


    柯诺起了恻隐之心，立即吩咐保镖们：「停车，去问问那个男孩需不需要帮助。」


    保镖应允，撑着一把伞下了车，朝着男孩走过去。


    但很快那名保镖又返回车前，向柯诺说道：「少爷，我们走吧，那男孩有点怪。」


    柯诺不悦：「怪？是不是你态度不好把他吓着了？」


    保镖连忙解释：「不是的，刚刚我过去问他怎么了，结果他回答：『找不到路就会被罚站』。他完全就是在胡言乱语，感觉他有点傻。」


    柯诺想了想，笑了：「他不是胡言乱语，他应该是迷路了。」


    保镖不解：「您是怎么知道的？」


    柯诺没回答，而是请司机将车开过去。


    车辆靠近男孩后，柯诺对男孩喊了句：「餵——」


    「你家在这附近吗？我可以送你回家哦。」


    乱步被这声吸引过去，他停下脚步，那张被水浸湿的脸转向柯诺。


    乱步从没见过mafia的人，但他看着眼前这些戴墨镜穿西装的男人，不免警惕起来。


    柯诺小小的身子趴在车窗上，好奇问道：「喂，你是迷路了吗？」


    乱步歪了下头，疑惑：「你怎么知道？」


    柯诺：「很简单，根据你身上穿的制服，可以判断出你是港口警校的学生。」


    「据说那所警校很严格，功课也很多，如果学生敢不做功课，第二天到学校就会被老师批评，然后在外面的走廊上罚站。」


    「天都快黑了，如果你不赶紧找到回家的路，那你就完不成学校布置的功课，你明天就会被罚站。」


    「所以刚刚我的保镖问你怎么了，你才会回答说『找不到路就会被罚站』，对吗？」


    柯诺这番推理有理有据，他身后的保镖们都惊呆了：「原来……是这样吗？这也太抽象了吧。」


    乱步也惊呆了，因为他第一次遇见能听懂他话的人。


    乱步的思考方式比较特殊。譬如说，一般人解方程的思考方式是写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然后得出结果。


    而乱步解方程是先写个「解」，然后直接输出结果。


    数学老师：「解方程的过程呢？」


    乱步：「什么过程？解方程都是用心算的。」


    乱步不懂普通人为什么要写过程，普通人也不懂乱步为什么不写过程，所以乱步没法跟普通人沟通。


    但柯诺能懂乱步的想法，并且能跟乱步顺利沟通，这让乱步很惊讶。


    乱步看着眼前豪华宽敞的轿车，谨慎地摇头道：「不要，我身上的钱不多。」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保镖们迷惑，但柯诺一下就明白了——这男孩是觉得自己身上又湿又脏会弄脏这辆车，他担心柯诺会向他索要洗车费。


    柯诺无奈：「跟你沟通还真麻烦啊，你说话就像谜语一样……笨蛋，不会向你要洗车费的。」


    说着，柯诺朝乱步伸出手：「上车吧，别害怕，你慢慢走上来，然后挨着我坐。」


    柯诺有一双纤细的手，细白的手指因为贫血而显得无力，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乱步他在泥泞的雨水里走了很久，他又累又饿，这双手是他今天见到的最干净美好的东西。


    于是他选择握住柯诺的手，上了车。


    紧挨着柯诺坐下来后，他身上的泥水染脏了柯诺的外套。


    但柯诺丝毫没嫌弃，反而表示：「我马上也要到港口警校上学，我们以后就是校友了。」


    乱步没回应，而是悄悄瞥了柯诺一眼。


    乱步的妈妈总对他说：「你会遇见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他能理解你的想法，还会跟你成为朋友。」


    妈妈没有骗他，他果然遇到了。


    第3章


    柯诺询问了乱步的住址，不久后车子循着路线驶入一片居民区。


    雨已经停了，但这儿车道狭窄，这辆豪车只能别扭地在路中间移动。


    柯诺从没来过这种普通居民区，好奇地趴在窗户上观望。


    这儿的房子都很低矮，每栋房子都有独立院落，墙角立着脚踏车，墙上爬满藤蔓开着细碎的花。


    保镖表示：「少爷，快把眼睛捂住，这是穷人住的地方。」


    柯诺：「为什么，我把眼睛捂住世上就没有穷人了吗？」


    而且从房屋的外观来看，这附近应该是中产阶级居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贫民区。


    乱步全程没说话，安静地坐在那儿观察柯诺。


    雨停后，黄昏的天空出现一片残缺彩虹，黯淡无光的挂在那儿。


    柯诺忍不住拉了一下乱步的衣服：「你看见那边的彩虹了吗——啊，我忘记你眼睛看不见了。」


    乱步没回应，他正在偷偷观察柯诺那双红色眼睛。


    乱步从没见过红色眼睛的人，故事书上说「恶魔都是红色的眼睛」，但柯诺好像不是恶魔。


    车上这些西装墨镜的看起来像坏人，但又愿意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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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乱步陷入沉思时，柯诺又问：「你知道彩虹是什么样子吗？」


    见乱步不吭声，柯诺拉过乱步的手，用手指在乱步手心里画出彩虹的形状。


    柯诺：「彩虹是弯的，弧形的，就像这样——」


    对方的手指在乱步手心划动着，搞得乱步手心很痒。


    乱步很讨厌痒的感觉，于是「咻」的一下将手抽回。


    抽回的动作有些粗暴，差点就打到柯诺的脸。


    这个不友好的动作让柯诺一愣。


    柯诺：「呃，抱歉，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柯诺在国外生活的比较久，他忘记了这个国家的人不喜欢随便进行身体接触。


    乱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


    看着柯诺不知所措的表情，乱步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想了想，干脆主动将手伸到柯诺面前，对柯诺摊开自己的手心。


    「……想画就画吧。」乱步的说了句。


    *


    不久后车子驶到某个拐弯路口，速度慢下来。


    柯诺正用彩笔给乱步手心画彩虹，突然旁边的行人道上响起女人的叫喊声：「乱步？！」


    说话的人是江户川纱织。


    她一直在附近寻找乱步的踪迹，恰好在此处跟这辆车相遇。


    乱步下车朝母亲走过去，江户川纱织立即拿出手帕给他擦拭脸，责备道，「乱步，你是想看我因为找不到你而失控尖叫吗？你这次太过分了。」


    乱步抬起泥泞的脸：「我想自己走回家。」


    江户川纱织将他拉过来，先是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乱步的脸，然后一顿斥责。


    「你应该在学校等着我们去接你，让你不要乱跑为什么不听话？你爸爸正在到处找你，你这样会耽误他的工作，你每耽误他一秒，就可能会有一个犯人从他手上逃掉。」


    坐在车里的柯诺，看着乱步跟母亲互动的模样，终于放了心。


    「世界是公平的，虽然这男孩是盲人，但至少他有关心他的母亲。」柯诺心想。


    然后他嘱咐司机：「我们走吧。」


    这边，回过神的江户川纱织想向柯诺道谢，但车子早已经驶远。


    *


    江户川纱织向丈夫报了平安，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她牵着脏兮兮的儿子朝家走去。


    江户川纱织：「乱步，送你回家的那个人是谁，你向他道谢了吗？」


    乱步摇头：「我忘记了——妈妈你看，彩虹。」


    他对着母亲张开手，将柯诺画的彩虹展示给她看。


    江户川纱织赞美了这幅画，又表示：「那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去拜访他们家，我们要亲自登门感谢才行。乱步，你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她一直教导乱步「被别人帮助后必须感谢」。


    此时乱步突然来了句：「妈妈，这世上有像我一样的人，他听得懂我的话。」


    乱步在孤独的黑暗中待了很久，他习以为常而且不太在意这种孤独。现在他遇到柯诺，他突然有了从孤独中走出的欲望。


    他跟柯诺是同类，数学课本上说遇到同类项就要合併，那么他也应该跟柯诺这个同类项合併。


    江户川纱织蹲下来，对着乱步打趣道：「你说的人是谁？是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孩吧。」


    乱步点头：「同类项要合併，要在字母和指数都不变的情况下，将我们相似的系数部分相加——」


    江户川纱织迷惑：「等一下，什么系数相加？」


    江户川纱织的推理能力高于常人，但就连她也很难搞懂乱步在说什么。


    但她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无奈笑道：「乱步，我们说得简单一点，你是想跟那个男孩交朋友吗？」


    乱步突然沉默了，他垂着眼睛不肯回答。


    纱织再三追问，乱步则是用怀里的帽子遮住脸，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点点难为情。


    这个态度是默认，如果乱步不想要，他会立即嚷嚷着「不要」，而不是像这样不说话。


    这是乱步第一次表现出想要跟同龄人接触的意愿。


    江户川纱织擦拭着乱步脏兮兮的脸，鼓励道：「别害羞，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乱步：「柯诺。」


    乱步刚刚在车上问了柯诺的名字。


    江户川纱织脸上的笑容消失：「柯诺？」


    最好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柯诺。


    带着侥倖心理，江户川纱织强颜欢笑：「我确认一下，他的全名是『柯诺.罗西』吗？」


    乱步点头。


    江户川纱织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不可以，他是mafia的人。」


    乱步只是迷了一次路，就遇上了他父亲的死对头mafia，还真是奇妙的缘分。


    乱步抓住母亲的胳膊，不停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柯诺家？周六还是周日？不，我要明天就去。」


    江户川纱织想了想，委婉劝阻道：「乱步，你也看到了，柯诺他是一个很有权势的家族的少爷，这种大家族通常纪律森严，就算是出于礼貌，我们也不能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去打扰他们，你觉得呢？」


    乱步反驳：「没关系，他们会理解的。」


    乱步不懂，刚刚妈妈还在鼓励他跟别人交朋友，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真的会吗？」江户川纱织微笑，「乱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公园玩的时候，你跟一个很有钱人家的孩子打了一架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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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点头：「的确，那时候我说『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很难相处』，但柯诺不一样，因为刚刚我弄脏他的衣服他也没有说什么。」


    江户川纱织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天已经黑了，她担心mafia那些人回头来找他们，她必须马上带乱步离开这儿。


    于是她拿出杀手锏：「乱步，我们如果现在去商店能买到你最喜欢的点心，但如果我们继续在这儿吵，商店就会关门，你今天什么零食也吃不到。」


    一般情况下，乱步听到「点心」两个字就会无条件投降。


    乱步恼了：「不要想用零食转移我的注意力，这招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妈妈，你必须给我明确的答覆，我为什么不能跟柯诺当朋友？」


    乱步表现出的这份坚定让母亲感到很意外。


    乱步跟mafia那个男孩认识了不过半小时，但他那颗不谙世事的脑袋似乎在这半小时里诡异的成长了。


    第4章


    当天深夜，江户川警官乘着寒风回到家中。


    他笑着跟妻子打了招唿，并举起手：「我给你们买了蛋糕！」


    江户川纱织接过丈夫的外套，嗤笑道：「太晚了，乱步都已经睡着了。」


    江户川警官看了看时间，有些窘迫：「已经这么晚了吗……」


    随即他故意压低声音：「那我们两个就偷偷把蛋糕吃光吧，给乱步留一块就好。」


    妻子端着蛋糕去了去了，江户川警官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各种碎碎念——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家庭旅行了？」


    「也许我这个月能休假，我们可以去——不，不行，还是下个月吧。」


    「乱步的学校发生了失踪案，我们正忙着调查。」


    乱步所在的警校发生了大规模失踪案件，有几位老师无缘无故失联了，没准又是mafia搞的鬼。


    不管发生了什么坏事，让mafia背锅准没错。


    正在切蛋糕的江户川纱织听见「mafia」这个词，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户川警官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对：「怎么了？」


    江户川纱织握紧刀，低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没什么。」


    「你之前在电话里说你见到了mafia首领的养子柯诺.罗西？」


    「那个孩子的性格是怎么样的，他容易相处吗？」


    江户川警官不懂妻子为什么问这个。


    但他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柯诺.罗西，那孩子很有礼貌，也很聪明。」


    「但他太争强好胜了，一直说什么『要打败乱步』、『要抢走乱步的第一名』……哈，小孩子还真是有意思。」


    江户川纱织听了这话，稍微放下心来：「也就是说，他不是那种很邪恶的孩子？」


    江户川警官解下自己的领带：「或许不是吧——你为什么一直问他的事？」


    他的话刚落，耳边就响起「咔嚓」一声。


    江户川纱织将蛋糕刀刺进蛋糕里，由于心不在焉加上太过用力，将蛋糕底座刺了个对穿。


    她将蛋糕递给丈夫，犹豫良久后还是坦白道：「你儿子被那位mafia的少爷迷住了。」


    「啪嗒」一声，江户川警官嘴边的蛋糕掉到地上，他那惊讶的表情带着滑稽。


    客厅陷入死寂，江户川夫妇二人对视着，双方的眼睛里或多或少带着一点绝望。


    江户川警官面带愁苦：「乱步是怎么跟mafia的少爷认识的？」


    他每天忙着与mafia的人斗智斗勇，他儿子却想跟mafia的人交朋友？


    江户川纱织：「也许……柯诺.罗西是个善良的孩子。」


    江户川警官不解：「你怎么能保证？」


    江户川纱织解释：「因为乱步测试过了，乱步假装成盲人的时候，柯诺对他很友善，那位少爷似乎很同情弱者。」


    初见时乱步并不信任柯诺，因为柯诺有一双「恶魔的红眼睛」，而且那群西装墨镜的保镖也不像好人。


    但他又很想接近柯诺，所以他干脆假装盲人，暗中观察柯诺等人的一举一动。


    江户川警官反驳了这个观点：「也许柯诺.罗西本性不坏，但被mafia养大的孩子肯定跟『善良』扯不上关系。」


    总之，他们不能让乱步跟mafia的人接触。


    江户川纱织双手撑住额头，嘆气：「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乱步的未来。」


    「乱步一直没法跟别的孩子正常交流，他融入不进任何一个集体。」


    「我总在想……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了，乱步没有朋友也没有别的亲人，他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二人正交谈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已经入睡的乱步被父母谈话的声音吵醒，他穿着睡衣的站在楼梯上，睡意惺忪的跟父亲打着招唿。


    乱步：「爸爸，我们周六要去拜访柯诺家，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回答。


    许久后，江户川纱织妥协了：「是的，宝贝，我们会去的。但这个周六不行，因为爸爸很忙。」


    一旁的江户川警官连忙附和道：「对，下个周六也不行，因为下周六我们要去家庭旅行。」


    江户川纱织对丈夫使着眼色：「也许，我们可以下个月再去拜访那位柯诺小朋友？」


    江户川警官心神领会：「干脆，我们明年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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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唱一和，将拜访柯诺的时间无限推迟。


    无论如何，这是乱步第一次表现出对同龄人的兴趣，他们不能打击乱步的这份心，他们只能选择拖延时间。


    然而乱步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正要抗议，却闻到了蛋糕的香味。


    乱步不悦：「你们在背着我偷吃点心吗！」


    二人故意做出将蛋糕藏起来的动作，引得乱步冲过来，他像条滑熘熘的鱼钻进父亲怀里，张开口，发出「啊」的声音。


    这幅迫不及待的贪吃模样让夫妇二人笑起来。


    乱步坐在父母怀里开心地吃着蛋糕，似乎将柯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乱步只是个小孩，也许时间一久，他就会把柯诺忘掉。」江户川警官心想。


    *


    同样的时间，远在mafia的柯诺被召唤到了首领办公室。


    他穿过走廊，黑暗的空气里传来，两边墙上的高大的雕塑在晦暗灯光中投下狰狞阴影。


    幼年时柯诺就害怕这些金属雕像，他每次来这儿都会尽量放轻脚步声，怕惊动这些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森鸥外得知他害怕雕像，直接命人将雕像搬进他的房间，并且命令他：「你必须整个晚上都跟这些雕像待在一起，而且不许开灯。」


    于是，整个晚上柯诺蜷缩在床上，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这个办法很管用，那之后柯诺就不再害怕这些雕像了，但他永远忘不掉躲在墙角发抖的感觉，那种蚀骨的恐惧。


    柯诺正盯着这些雕像出神时，门内传来森鸥外的声音：「柯诺，过来。」


    森鸥外放下手里的信，他抬头对着柯诺微笑，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分割出阴森的色块。


    森鸥外：「柯诺，明晚你要陪我参加一个宴会。」


    「我会把你引荐给国外的一个企业家，他听说过你的事迹，他很想见见你，见识一下所谓的『天才儿童』。」


    「我已经给你挑了几件漂亮的礼服，记得去试穿一下哦。」


    mafia时常跟当地帮派进行联络和社交，柯诺身为mafia首领的养子，经常被森鸥外当成交际筹码。


    但柯诺「嘁」了一声：「不要，我没兴趣参与社交活动，我才不要当你的宠物被你拉着到处展览。」


    森鸥外听了这话，情绪瞬间垮掉。


    森鸥外：「柯诺，我不想那种咄咄逼人的家长，但你已经长大了，你应该学着帮我处理mafia的事，而不是玩什么过家家一样的侦探游戏，你这是在浪费你的头脑。」


    柯诺不悦：「过家家？侦探是我的事业。」


    「啊，事业。」森鸥外语气嘲讽，「事实上，你的侦探事业并不合格，你今天就犯了一个错误，是关于那个男孩的。」


    柯诺疑惑：「男孩？哪个男孩？」


    柯诺早就把乱步给忘了，所以想了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是个迷路的男孩吗？」


    森鸥外点头：「我以为你很讨厌江户川乱步呢，没想到你们相处的还蛮不错。」


    柯诺皱眉：「江户川乱步？骗人，那男孩是个盲人。」


    森鸥外摇了摇手指：「不，他不是盲人哦，你判断错了。」


    柯诺一愣，争辩道：「才不会，我的判断不会出错，我解决过那么多案件，我不可能判断错误。」


    森鸥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接受这个事实吧，江户川乱步假装盲人骗过了你，论阴险，你比不过他。」


    柯诺站在那儿，发了一分钟的呆。


    也就是说，乱步是天生的高智商，他不仅长相优越，身体健康，而且父母双全家庭美满——


    怎么会有人这么幸运的？


    柯诺一直觉得自己是被神眷顾的孩子，但现在看来，江户川乱步似乎更被上天宠爱。


    森鸥外难得看见柯诺吃瘪的模样，心情愉快。


    作为安慰，他伸手揉了一下柯诺的头髮，语气中带着宠溺：


    「柯诺，知道你为什么判断失误吗？因为你的同情心太过泛滥，你看到弱者就总想上去帮助。」


    柯诺曾收养过一些残疾的动物，那些动物里有双目失明的猫咪，也有断手断脚的狗。


    柯诺对弱者抱着无脑的同情和喜爱，这份同情心是他当侦探的动力，但也导致他完全没察觉到乱步假装盲人这种事。


    森鸥外：「我早说过了，你的同情心会害了你。」


    柯诺反驳：「有同情心不好吗？」


    森鸥外嘆息：「可怜的孩子，同情心会蒙蔽你的大脑，削弱你的推理能力，『正义』和『善良』都是毒药。」


    「mafia是黑暗的温床，只有拥抱黑暗你才能变得强大，我亲爱的孩子，金钱和权利才是你应该追求的东西，才是你人生的最优解。」


    说着，森鸥外朝柯诺伸出手，语重心长道：「来，跟随我吧，我会教你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mafia。」


    柯诺盯着森鸥外看了又看，随后，他爆发出一阵嫌弃的嘲笑声。


    他推开森鸥外的手，嘲讽道：「森先生，您真的觉得mafia这种组织适合我？」


    柯诺跟森鸥外的父子还算不错，他平时会肉麻的称唿「父亲」，但当他不高兴时会直接称唿「森先生」。


    森鸥外：「当然，你必须承认，金钱和权势是很有效的手段。」


    柯诺：「是，权利和金钱容易获得，但也很容易失去，您知道什么东西是不朽的吗？我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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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智慧也许存在着缺陷，但它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您，mafia，以及mafia的金钱都不是属于我的，只有我的智慧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我会让我的智慧来主宰我的人生，绝不会让暴力和金钱主宰我的人生。」


    离开前，柯诺还丢下一句「森先生真是笨蛋」。


    正趴在地上画画的爱丽丝，见此也嫌弃的重复道：「林太郎是笨蛋！」


    森鸥外无话可说。


    他目送柯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沉默良久后，他用手捂住脸，颤抖着说了句：「柯诺真是……太可爱了。」


    他喜欢现在的柯诺，一个自信，自负，生气勃勃充满生机的可爱小东西。


    但柯诺越是这样嚮往正义，他就越想要摧毁柯诺心中的光明。


    *


    吃过蛋糕后，乱步藉口去刷牙，独自上了二楼洗手间。


    事实上，他偷偷熘进父亲的书房，在一片漆黑中坐在书桌前，打开父亲的电脑。


    他悄无声息地操作着键盘，屏幕的蓝光映出他那张严肃的脸，以及他嘴角沾着的蛋糕屑。


    他进入了本地的警察资料库，轻松破解了密码。


    在资料库里输入「柯诺.罗西」的名字，屏幕上跳出了一页简短的档案——


    「柯诺.罗西，疑似义大利国籍，细节待补充。


    职业：曾在国外涉足侦探行业，细节待补充。


    居住地址：港口附近mafia大楼，细节待补充。」


    乱步将居住地址默念几遍，然后删除自己的访问记录，关掉电脑，从房间消失。


    乱步看得出来，爸爸妈妈不想让他跟柯诺接触，虽然他不懂为什么。


    他拿到了柯诺的地址，他决定自己去mafia找柯诺。


    第5章


    周六这天早晨，柯诺又一次收到了警校校长的信件，询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入学。


    「尊敬的森少爷，整个学校都在期盼您的到来，您什么时候来呢，今天？明天？后天？总之，我们随时恭候！」


    原本柯诺很期待入学，据说那所警校很不安全，总是有各种案件发生，甚至还有鬼魂出没——这种环境很适合他这个侦探。


    但现在他考虑换一所学校，因为他不想看见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假装盲人骗他，给他那完美的人生划上了耻辱的一笔。


    那天他在江户川乱步手上画彩虹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嘲笑他的幼稚？


    何等阴险的小孩。


    *


    吃过早餐后，柯诺去mafia的后花园里玩游戏。


    他肩上披着斗篷，手上拿着玩具剑，头上戴着玩具王冠。他像国王一样仰着头，庄严的在花园里走来走去，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周围的地面上摆着一圈毛绒玩偶，这些玩具算是他的臣民。


    花园里有一尊狮子雕像，柯诺将雕像想像成兇恶敌人，对着雕像喊道：「受死吧，坏人。」


    「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柯诺.罗西，是未来的着名侦探，是正义使者，是罪恶克星，是弱者的保护伞，是mafia颜值天花板，是连续五年全校第一的保持者，是横滨侦探协会的创建人，是神之子——」


    一连串的头衔从柯诺口中说出来，冗长又傻气。


    说着，他骑到雕像上，手上的玩具剑指向天空，嘴里喊着：「我会惩罚所有人的罪！」


    柯诺沉浸在表演里，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他手上的剑飞了出去。


    此时有个小小的人影从外面走进来，那把剑飞出去后在空中翻转几下，差点砸在那人脑袋上。


    柯诺刚想要道歉，但看到那人的脸之后，整个人僵住。


    来的人是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穿着厚厚的外套，肩上披着防寒的斗篷，他看着柯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你在干什么？」乱步问道。


    柯诺还坐在雕像上，一只胳膊还维持着举剑的姿势，他的披风，王冠歪歪扭扭地滑下来。


    两个孩子对视着，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尴尬。


    柯诺觉得很丢脸，连忙扯了斗篷和王冠，从雕像上跳下来。


    「你？」柯诺有些语无伦次，「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乱步的目光从柯诺的王冠上移开，他平静的表示：「我在路上遇见了你爸爸，是他带我来的。」


    *


    几小时前，乱步瞒着爸爸妈妈出了门，他来到港口附近想要寻找柯诺的家，然后不出意外的迷了路。


    mafia的大厦就伫立在远处，他看得到，但过不去。


    他就这么在港口附近转来转去，直到遇见了森鸥外。


    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对着他微笑：「你要找柯诺吗？来，我带你去，我怎么能拒绝可爱孩子的请求呢。」


    但事实上，森鸥外没有打算带着乱步去找柯诺，而是准备把乱步带走，藏起来。


    听到这儿，柯诺连忙问：「我爸爸对你做什么了？」


    乱步没回答，因为他正蹲在地上抚摸一只猫咪。


    花园里养着一只双目失明的猫，乱步对它很感兴趣，一直在玩弄它的尾巴。


    这之后，乱步抬头看了一眼柯诺，如实回答道：「你爸爸说会带我来找你，我就跟他走了。」


    「他们带我来到这栋大楼，然后有一群戴墨镜的人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他们给了我很多点心，让我待在房间里不准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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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待在房间里把点心都吃光了，但一直没人来找我，我觉得好无聊，想离开，但门被锁了。」


    「我没办法，就撬开窗户逃出来了。」


    说着，乱步打了个哈欠，点心吃得太多，他有点困。


    打完哈欠，乱步继续说道：「出来之后，我遇见了一个清洁工，他说『少爷在东边的花园里玩』，我就沿着东边的路找，就找到这儿了。」


    柯诺：「……」


    乱步看了看四周，评价道：「你们家好大，但是走廊上的装饰好奇怪……走廊上那些雕像也很难看。」


    「对了，我是来谢你的，为了感谢你那天送我回家，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乱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柯诺。


    是一袋便宜的粗点心，简陋的包装上面绑着一截红色丝带，打着精緻的的蝴蝶结。


    乱步郑重其事：「这是我最喜欢的零食，送给你。」


    柯诺没接受零食，而是对着乱步吼：「就为了这种事就跑过来，你是笨蛋吗？」


    这个不友好的举动让乱步皱眉。


    他印象里的柯诺是很友善的，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暴躁状态。


    乱步觉的自己被怠慢了，于是不屑道：「刚刚你演戏的样子才是笨蛋。」


    柯诺反驳：「你才是笨蛋，你还迷路呢。」


    乱步：「但我不会把闭着眼睛的人当成盲人，所以你才是笨蛋。」


    二人开始吵架。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们彼此都很有默契，都能直击对方的弱点。


    最后，柯诺推了乱步一把：「快走，这里很危险。」


    柯诺大概猜到了森鸥外的计划——森鸥外准备把乱步藏起来，然后通知乱步的父母前来谈条件。


    他必须马上送乱步回家。


    乱步没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柯诺也懒得解释，他抓住乱步的胳膊想带对方离开。


    但没等他们跑出花园，就听见森鸥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看来小朋友们相处得很融洽呢。」


    森鸥外不知何时出现，他像幽灵一样飘过来，仿佛将平静的花园撕开了一个黑洞，使得周围的空气凝重的扭曲起来。


    「应该跑得快一点的。」柯诺心想。


    如果乱步再被森先生抓住了，后果可想而知。


    只见森鸥外朝他走过来，责备道：「柯诺，你的礼貌哪儿去了？你的同学前来拜访你，你怎么不请他坐下来喝杯茶呢？」


    说着，森鸥外朝乱步的方向伸出手：「让你见笑了，柯诺他很忙，就让我来招待你吧，我可以带你去吃点心哦。」


    森鸥外笑盈盈的脸看上去很友善：「跟我来吧，江户川同学？」


    乱步已经吃不下点心了，他准备拒绝。


    但没等他说话，柯诺却已经挡在他面前，厉喝道：「不行，你不能带走他。」


    这一声让众人愣了，包括乱步。


    森鸥外笑容不减，但声音里多了一分警告：「柯诺，听话，不要捣乱。」


    柯诺声音冷漠：「我说了，不行。」


    乱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柯诺的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胳膊，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柯诺的紧张。


    正午的阳光明媚柔软，花园里迴荡着鸟声，但柯诺的身体紧绷着，连唿吸都带上了敌意。


    森鸥外的笑容消失了，他朝柯诺投去冷漠的一眼，释放着无声的压迫。


    但柯诺无视了这份压迫，同样强硬地表示：「他是来找我的，你不准带走他。」


    森鸥外收回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啊，这我就不理解了……柯诺，你喜欢他吗？」


    森鸥外用「喜欢」这个词是想讽刺柯诺，因为他很清楚柯诺对乱步的怨恨。


    但他没想到，柯诺竟然顺势点头：「当然，我喜欢他，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朋友，森先生你不准抢走他。」


    说着，柯诺看向周围那些打手和保镖。


    「你们其他人也听着，江户川乱步是我的朋友，你们如果敢对他做什么坏事，我会翻脸的。」


    柯诺是在警告mafia的人「不准伤害乱步」。


    乱步目睹这一切，很是诧异。


    除了爸爸妈妈，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喜欢他」。


    第6章


    森鸥外盯着柯诺看了一会儿，突然他收敛了脸上的冷意，转而蹲下来摸摸柯诺的头，露出一副宠溺的样子。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别这么紧张，我不会抢走你的朋友，不过我通知了乱步同学的父母，他们已经来了。」


    *


    此时在mafia的会客厅，乱步的父母焦急地等候在那儿。


    很快，森鸥外带着乱步来到这儿，二人立即上前，江户川纱织一把将乱步抱进怀里，紧张地询问起来。


    「乱步，有受伤吗？」


    江户川警官按捺不住情绪，直接厉声质问道：「你对乱步做了什么！」


    夫妇二人没有过多地责怪乱步，毕竟乱步是走在路上被森鸥外「绑架」的。


    乱步抓住父亲的袖子，解释道：「那位把我关在房间里，但他没对我做什么，他还送我点心吃。」


    一旁的森鸥外嘴角抽搐：「大叔？」


    森鸥外甚至还不到三十岁。


    「果然男人当了父亲就会变得苍老。」森鸥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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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川警官正处于爆发边缘，他的手始终放在腰部的配枪上，像是随时都能往森鸥外脸上来一枪。


    江户川纱织反而很冷静，她来时带了一个包裹，里面是她亲手做的糕点。


    她将糕点放在桌上，语气礼貌且平静：「森先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柯诺送迷路的乱步回家，我们理应带着礼物登门感谢的，但因为太忙我们一直没能亲自拜访，这是我们的失误。」


    江户川警官表情冷峻：「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冲突，但我希望这种争端不要延续到孩子身上，孩子是无辜的。」


    森鸥外皮笑肉不笑：「您二位多虑了，柯诺很喜欢这位乱步同学，我可不敢伤害柯诺的朋友。」


    「刚刚柯诺一直拉着他的手，好像一刻都不愿意跟他分开，我怎么忍心破坏这么感人的友谊呢。」


    「才没有拉手，拉的是胳膊。」柯诺在心里吐槽，「森先生好肉麻。」


    说着，森鸥外目光转向江户川警官：「局长先生，身为父亲，你真的想在小孩子面前掏枪出来吗？」


    森鸥外并不想对乱步做什么，他只是想藉此机会将江户川警官引来，希望双方能够坐下来谈谈。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mafia是非法犯法组织，这是一种偏见。其实，mafia是个大型商业组织，我们平时做点小生意，我们并不是什么恐怖组`织。」


    一旁的柯诺听了这话，冷笑着附和道：「没错，mafia是全横滨最良心的公司，我们确保每个猝死的员工都能拿到高额的补偿。」


    森鸥外轻轻拍了一下柯诺的脑袋：「这孩子就是喜欢胡言乱语。」


    「江户川警官，我一直想跟你面对面交流一下，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放心，我不会蠢到去伤害警局局长，江户川警官如果在我这里出了什么差错，等同于mafia向警察宣战，我可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江户川警官并不想交谈，他想要带着乱步离开。


    但森鸥外劝阻道：「两个孩子正玩得开心，您何必拆散他们呢？」


    「何况，关于mafia前首领身亡的那件案子，您不想跟我谈谈吗？」


    *


    于是，江户川警官同森鸥外到隔壁房间去交谈，留下母子二人和柯诺一起。


    他们三个人来到外面的花园里喝下午茶，乱步喝的是果汁，柯诺却像大人一样喝咖啡。


    江户川纱织向柯诺道了谢，「多谢你照顾乱步。」


    柯诺表情生硬：「你们应该看管好他，他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很危险。」


    江户川纱织温柔地点头：「是的，这是我们的错，我们会看管好他的。」


    她抚摸着乱步的头髮，打趣道：「不过，每次乱步遭遇危险的时候都能遇到你，你就像他的守护神一样。」


    柯诺皱起脸，似乎很不贊成这番话。


    江户川纱织教训了乱步几句，她知道乱步有话想对柯诺说，于是她故意走到一旁去整理乱步的衣服，留下两个小孩子单独相处。


    柯诺和乱步围坐在花园桌前，他们维持着沉默的尴尬。


    柯诺佯装镇定地喝着果汁，对面的乱步一直盯着他看，那双总是紧闭着的眼睛罕见地睁开了，露出一双绿色眼瞳。


    半透明的绿色，像被阳光照射着的树叶，清澈的能看见他的倒影。


    「在看什么啊？」柯诺在心里嘀咕。


    他怀疑乱步是在嘲笑他，因为刚刚他在花园的那场羞耻表演。


    他想无视，但对方的目光像箭一样刺在他皮肤上，让他坐如针毡。


    许久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乱步想了想，回答道：「你都说喜欢我了，我为什么不能看你？」


    柯诺：「……」


    乱步又问：「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刚刚要赶我走，是害羞吗？」


    柯诺想解释「那些话都是假的，其实我讨厌你」，但他又觉得这种话太刻薄了，他说不出口。


    他也不能说「森先生想绑架你，我说那些话是为了保护你」，毕竟乱步还不懂大人之间的纷争。


    他正纠结时，乱步又主动问道：「你刚刚说你是侦探？我也是侦探。」


    柯诺听说过，江户川乱步帮助学校解决过很多案子，也算是一名业余侦探。


    乱步：「你上次说会去警校上学，我为什么没在学校里见到你？」


    柯诺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是侦探吗，那你用自己的头脑推理一下啊。」


    柯诺一心想着让乱步离开这个危险地方，于是故意反应冷淡。


    乱步疑惑：「推理？」


    柯诺皱眉：「你不懂『推理』是什么意思吗？」


    乱步开始思索：「我听说过这个词，推理……是理髮用的推子吗？」


    乱步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柯诺不确定。


    柯诺又问：「那『演绎法』和『归纳法』呢？你听说过吗？」


    演绎法和归纳法是推理的入门概念，然而乱步表示：「也只是听说过。」


    也就是说，乱步没有学习过推理的方法，居然就有跟他一样的超高推理能力。


    想到这儿，柯诺心里的嫉妒又小小地升起一点。


    见柯诺不回答，乱步换了个问题：「周一要一起上学吗？」


    柯诺意识到乱步正向他发送「好友申请」，只有朋友才会一起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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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想要拒绝，但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啾！」


    巨响的一声，乱步手上的杯子没拿稳扣在桌上，旁边树上的鸟也被吓飞，一树的落叶扑簌簌掉下。


    乱步将倾倒的杯子扶正，皱眉道：「你应该添件衣服。」


    柯诺却很镇定：「哼，区区寒风，大惊小怪。」


    他是接受过贵族教育的人，他要时刻在客人面前保持体面，不能随便对着客人打喷嚏，不能发抖，不能嚷嚷着「冷」。


    于是柯诺优雅的坐直身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虽然冷风吹得他发抖。


    几秒后，柯诺又想打喷嚏，但因为乱步盯着他，他只能硬生生忍住了。


    见柯诺执意受冻，乱步也没再劝。


    但他盯着柯诺看了半天，故意冒出一句：「你穿的这件衣服好土。」


    柯诺揉了下发痒的鼻子，冷漠道：「我没有允许你评判我的衣服，而且，我这件衣服很贵，贵到能买下你家的整幢楼。」


    乱步听了这话，突然起身朝柯诺走过来。


    随着对方的靠近，柯诺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的话伤害到乱步的自尊心了吗？果然是脆弱的小孩。


    但乱步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外套披在柯诺肩上。


    乱步：「好多了，你看起来没那么丑了。」


    柯诺一愣，低头看着肩上衣服。


    衣服是手工缝制的，不是名贵布料，但针脚整齐，大概是乱步妈妈亲手做的。


    乱步帮柯诺系上扣子，语气中带着嫌弃：「你是笨蛋吗？冷就是冷，干嘛要假装不冷？」


    「我们是朋友，在朋友面前不需要伪装，你可以对着我打喷嚏，我又不会嫌弃你。」


    帮柯诺系完扣子后，乱步又一次邀请道：「周一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上学吧。」


    柯诺摸着肩上的衣服，有些犹豫。


    远处的江户川纱织看着这一幕，无声地嘆着气。


    谁能想到，乱步在家时还要父母帮忙穿衣服，到了外面他不仅主动帮别人披衣服，还会帮忙系扣子。


    小孩子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成长。


    *


    傍晚时候，这一家三口准备离开这儿。


    江户川警官表情依旧凝重，他手里多了一盘录像带，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x年x月x日」，一个日期。


    柯诺隐约记得，那是前首领暴毙那天的日期。


    这盘录像带，是跟前首领死亡相关的证据吗？


    临走前，夫妇二人又一次感谢了柯诺，并表示：「你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家，我们会招待你点心的，好吗？」


    乱步亲密地依偎在父母身边，柯诺却是规规矩矩站在森鸥外旁边，两个家庭形成了鲜明对比。


    柯诺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乱步见他不说话，遂对父母说道：「柯诺他在害羞。」


    柯诺立即反驳：「我没有。」


    *


    这家人离开后，森鸥外回想起柯诺挡在乱步面前的兇狠模样，有点想笑。


    为了保护乱步，柯诺甚至能说出「我喜欢乱步」这种违心话，可见柯诺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有多么坚定，他最好不要去试图挑战这份心。


    也许……他应该促成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友谊。


    他可以利用柯诺来拐走江户川警官的儿子，以此来制衡那位局长。


    想到这儿，森鸥外玩味的看向柯诺。


    柯诺正坐在那儿发呆，他肩上还披着乱步的那件外套。


    森鸥外故意咳嗽一声，问道：「柯诺，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柯诺回过神，这才想起来他忘记把衣服还给乱步了。


    柯诺摸摸肩上的衣服，沉吟片刻后，他突然向森鸥外问道：「爸爸，你为什么从没给我披过衣服？」


    森鸥外疑惑：「什么？」


    柯诺：「乱步冷的时候他的妈妈会亲手给他披衣服，你为什么就从来不给我披衣服？」


    森鸥外愣了一会儿，随即大笑出声，笑到眼角渗出了泪。


    森鸥外无奈道：「柯诺，为了养大你，你知道我给你找了多少保姆和菲佣吗？我买下了一座工厂给你制作玩具，就连你的摇篮都是国外订做连夜空运来的。」


    「我给你了你一切，让你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你却因为别人给你披件衣服就被感动？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柯诺一怔，随即板起脸：「我才没有感动，森先生是笨蛋。」


    *


    回到房间后，柯诺将乱步的衣服放到床上摺叠好，收进衣柜里。


    他决定了，周一要去学校。


    但别误会，他才不是被乱步说服了，他也不是想跟乱步一起上学，他只是想去学校把衣服还给乱步。


    第7章


    周一这天，柯诺乘车前往学校。


    这所警校坐落在mafia附近，原本是专门为名门贵族子女们建立的私立学校，除了高昂的学费，还要参加严苛的入学考试。


    但不久前学校发生了大规模失踪案，导致学校名声一落千丈，生源骤减。


    柯诺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所以当学校校长邀请他时，他欣然答应前往。


    接待他的是学校副校长，一个银髮、脸上有小鬍子的男人。


    银髮小鬍子的男人热情介绍着自己：「我姓福地，福地樱痴，我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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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森少爷！」


    柯诺不姓『森』，但他懒得纠正，任由对方这么叫了。


    这位福地校长看起来很……阳光，柯诺觉的对方的鬍子很有意思，忍不住盯着看。


    福地看向一旁的末广铁肠，嘱咐道：「快，铁肠，给森少爷上甜品。」


    名叫末广铁肠的学生，将一个精緻的盘子端到柯诺面前，盘子里是浇了酱油的巧克力。


    铁肠：「酱油巧克力甜点，请享用。」


    柯诺盯着盘子沉默，他判断不出这是哪个星球的。


    福地：「铁肠，不要把酱油和巧克力混在一起，拿走，去换一份人吃的点心。」


    末广铁肠没说什么，端着盘子离开了。


    福地樱痴抱住头，做出一个宿醉后头痛的动作，「我，我想说什么来着？抱歉因为宿醉脑袋有点不够用……算了不重要，总之，森少爷，欢迎您光临我们学校！」


    福地继续介绍自己：「我除了担任副校长，我还兼任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体育老师——」


    柯诺：「您还真忙啊。」


    福地嘆气：「因为学校发生了失踪案，十几个老师失踪了，剩下的老师们都吓得集体辞职。」


    「现在教师严重短缺，就连餐厅做饭的厨子都来兼职美术老师了。」


    柯诺：「厨子跟美术老师有什么关系？」


    福地：「厨子们教学生们用番茄酱在盘子上画画，画完之后还能直接当午餐吃掉。」


    好悲惨的学校。柯诺心想。


    柯诺仔细观察了校长的表情，校长看似在微笑，但脸上的肌肉僵硬又紧绷，似乎在掩饰着某种恐慌的情绪。


    柯诺：「副校长先生，您可以说实话的，您之所以催着我入学，是因为学校的失踪案吗？」


    校长似乎就等柯诺说这句话，连忙表示：「是的，就是失踪案，我想请您调查这桩案件。」


    柯诺不解：「你们为什么不找警察，而是想到来找我？」


    校长没回答，而是神秘兮兮地凑近柯诺，小声说道：「因为这件案子比较特殊……据说，是跟鬼魂有关，那些失踪的老师都是被鬼抓走的。」


    柯诺笑了：「您是说这儿闹鬼吗？」


    面对柯诺的讽刺，福地很沮丧：「是真的，我们试过报警，但警察们都不相信学校闹鬼。」


    柯诺：「想请我查案为什么不直接说？你们大人真是奇怪。」


    校长有些尴尬：「因为，我们学校的财政比较紧张，可能没钱支付您的侦探费用，所以——」


    柯诺收费并不贵，但这座快破产的学校还是付不起。


    福地校长：「自从发生失踪案之后，学校的名声就越来越差，很多学生都转学离开了，生源数量也跌落了80%，现在学校的资金亏空很大，所以——」


    柯诺：「哈，那位江户川乱步不是号称智商很高吗，为什么不请他侦破这桩案件呢？」


    柯诺这番话里带着敌意，福地樱痴察觉到了。


    福地立即奉承道：「江户川同学的确聪明过人，但我认为，像这样棘手的案件最好交给有经验的人来，比如说您。」


    这之后，福地又故意说道：「而且我听说，江户川同学也在调查这件案子……您也不想让他走在您前面吧？」


    柯诺知道这是激将法。


    他有点想笑。对一个10岁的小孩用激将法，可见这位校长先生已经绝望到什么地步了。


    柯诺：「没问题，这件案子请交给我。」


    福地校长大喜过望：「那，您还需要什么吗？需要助手吗？我能为您提供点什么呢？」


    柯诺吹了一口咖啡上的热气，平静道：「我查案的时候，请您穿上啦啦队裙子给我跳舞，给我加油打气。」


    福地樱痴露出惊愕的表情，柯诺见此，笑了：「跟您开玩笑的，你们大人就是无趣。」


    柯诺放下咖啡杯：「给我准备一间办公室吧，从明天开始我会以学生身份在里活动，四处搜集线索。」


    *


    交谈完毕后，柯诺离开办公室。


    福地校长目送柯诺远去，随着柯诺消失在走廊上，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末广铁肠出现在他身后，问道：「就是他吗？」


    福地收起了方才那副滑稽的模样，双手撑住脸，表情严肃且沉默。


    福地：「铁肠，柯诺入学之后，你负责监视他。不要放松警惕，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末广铁肠不解：「危险？他才10岁。」


    福地凝视着柯诺消失的走廊，眉皱得更紧：「是的，千万不要被他孩子的伪装所欺骗。」


    「柯诺.罗西。他是无数人的噩梦，他有着毁灭世界的能力，他有一个黑色的灵魂，他的体内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铁肠茫然：「柯诺的血是黑色的？为什么？他中毒了吗？」


    福地樱痴露出痛苦表情：「是比喻，铁肠，我是在比喻。」


    铁肠的智力总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大放光彩。


    *


    离开校长室后，柯诺决定在学校里四处逛逛。


    为了避免太过显眼，他穿上了学生制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普通学生。


    这座警校虽然负债纍纍，但教学楼的维护还算干净体面，花坛里栽种的花还算鲜艷。


    但有个地方很奇怪——学校中央有一座教废弃学楼，那栋楼外表破败，窗户上的碎玻璃摇摇欲坠，门上铁锁锈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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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漂亮的学校里立着一栋废弃教学楼，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柯诺凝视着那栋教学楼，突然，他脑中一阵嗡鸣。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后，他开始头痛起来。


    那瞬间，一个陌生的声音掠过他的脑海——


    「过来，我在这儿等你。」


    这声音像泥水一样浑浊，潮湿又朦胧，转瞬即逝。


    是谁在说话？


    一旁的保镖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柯诺的头痛消失了，他回过神来，立即询问保镖：「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保镖一脸茫然：「声音？没有啊。」


    是幻觉吗？


    这栋楼很古怪，他应该问问校长关于这栋楼的事。


    *


    这之后，他逛到了乱步所在的低年级部。


    低年级部都是一群10岁左右的孩子，10岁正是猫嫌狗烦的年纪，这里每天上演幼儿版的世界大战，充满幼稚的暴力和冲突。


    柯诺在低年级部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一群捉迷藏的小孩，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


    一旁保镖劝阻：「少爷，这儿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吧。」


    柯诺没回应，因为他看见了乱步的身影。


    乱步正在不远处跟人打架，或者说，乱步正在被人围殴。


    两个男孩将乱步包围住，其中一个挥舞着拳头朝乱步冲过去。


    乱步敷衍着躲过去，打人者一时没剎住，原地转了个圈后撞到墙上。


    随后乱步回击，他将拳头挥出去，击中距离他最近那人的脸。


    被揍的人倒在地上，在地上翻滚，发出一阵阵尖叫和怒吼，似乎是觉得嗓门越大越容易赢。


    柯诺双手抱胸：「啊，上次我看见这么激烈的斗争，还是我家两只猫打架的时候。」


    乱步正一只手抓着敌人的衣领，此时他不经意抬头，见到柯诺站在不远处，他愣了一下。


    趁着乱步分心，敌人一拳打在乱步脸上，留下一块擦伤。


    柯诺见此，立即喊停：「喂，够了。」


    柯诺走过去，张开胳膊将乱步护在身后，阻止了对面继续攻击。


    柯诺：「打架是六七岁小孩子做的事，我们都已经十岁了，成熟一点。」


    柯诺柔弱瘦小，但他旁边戴墨镜的保镖很有威慑力，那两个男孩被吓到了，于是双方暂停争斗。


    由于斗争激烈，双方的制服在撕扯过程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柯诺：「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乱步：「是他们先动手的。」


    对面两个男孩指着乱步，控诉道：「江户川同学老是到处乱说我们的秘密！」


    乱步在学校的人缘不太好，因为他总是口无遮拦。


    但根据柯诺的观察，乱步的情商并不低，乱步会主动给他披衣服，会给妈妈按摩肩膀，也称得上是善解人意。


    乱步只是不懂得如何跟人沟通，也不懂「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


    也许长大之后会好一些。


    柯诺看着乱步那张脏兮兮的脸——之前迷路的时候，乱步也是像这样狼狈。


    柯诺对两个男生说道：「这只是个误会，你们先动手是不对的，跟乱步道歉然后这件事就过去，好吗？」


    男孩们怒斥道：「关你什么事，你快走啦！」


    柯诺的保镖想要教训这两个小孩，被柯诺拦住了。


    既然是小孩之间的纷争，那他们就应该用小孩的方式解决。


    于是柯诺换上冷漠表情：「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其实我是个魔法师，如果你们不听我的，我就用魔法惩罚你们。」


    那两个男孩疑惑：「魔法？」


    旁边的露台上是片花圃，柯诺随手从泥土中捡起一根树枝，对准了那两个人。


    柯诺：「这是一根魔棒，我可以施法诅咒你们。」


    男孩们露出无语的表情：「你当我们是白痴吗？」


    柯诺：「你们不信？那我现在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下午进行数学测试。」


    于是几秒后，走廊上就响起了广播声：「临时通知，低年级部的所有人，最后一节课进行数学测试。」


    男孩们惊了：「哇。」


    「你真的是魔法师啊？」


    其实，刚刚柯诺在校长办公室看到墙上贴了张通知，上面写着「下午两点通知低年级进行数学测验」。


    现在正好两点。


    两个男孩因为柯诺的「魔法」而震惊。柯诺仍旧举着树枝，脸上假装出骇人的冷酷。


    他举着树枝朝二人走去，口中继续说道：「不光是这些，我还能诅咒你们考试永远考零分，诅咒你们永远吃不到点心，诅咒你们每天罚站——」


    男孩们恐慌起来，连声喊「停！」


    柯诺：「很好，你们要尊称我『魔法师大人』然后跟乱步道歉，因为乱步是我的助手，所以你们不能再欺负他。」


    一旁的乱步皱脸：「谁是你的助手啊？」


    男孩们信以为真，他们跟乱步道了歉，然后兴奋地问道：「魔法师大人，你是哪个班的？你可不可以用魔法让我们的作业变少一点？」


    另一个也憧憬道：「你可以让我不再罚站吗？」


    柯诺：「那要看你们的表现。」


    二人做了一番保证，随后他们拍了拍乱步的肩膀，三个人就这样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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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恩怨都是短暂的。


    男孩们走后，柯诺看着鼻青脸肿的乱步，故意说道：「你还蛮擅长打架的。」


    乱步摸了摸嘴角的擦伤，嫌弃道：「魔法师？你还真会编造这种白痴藉口。」


    柯诺笑了：「这个白痴的藉口平息了你们的纷争，你应该谢我。」


    乱步他想要道谢，但又觉得被柯诺看见这一幕很丢脸。


    于是他问道：「你来干嘛？」


    柯诺：「我是来还你衣服的。」


    乱步看了看他：「哦，衣服呢？」


    柯诺这才想起来，衣服被他落在车上了。


    见柯诺一时语塞，乱步嘲讽道：「别拿衣服当藉口，你明明是想见我才来的吧。」


    柯诺：「……」


    乱步：「你想我了吗？」


    第8章


    就算是朋友，也没必要说这么肉麻的话。


    柯诺双手抱胸，冷漠地表示：「抱歉，没有想你，以后也不会想你。」


    乱步：「哦，我不信。」


    柯诺：「为什么？」


    乱步没回答，而是问道：「你可以在这儿等我一会吗？我考完试就出来找你，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东西。」


    他们才认识几天就一起用餐，未免有点太冒昧了。


    柯诺：「你考完试至少要四十多分钟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但乱步骄傲的表示：「不会太多时间，十分钟就够了，我每次都是第一个交卷的。」


    说完，乱步进教室去进行数学测验。


    乱步好像认准了他们是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他应该告诉乱步真相。


    他应该把mafia跟江户川警官之间的恩怨全部说出来，让乱步明白「他们不可能做朋友」，免得乱步一直沉溺在这种幻觉里。


    *


    柯诺回车里拿到了乱步的那件衣服。


    衣服被清洗过，但不管再怎么清洗，衣服上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像是乱步妈妈身上的气味。


    属于母亲的气味，温柔，绵长，经久不散。


    随后他回到教室，将装衣服的纸袋放在教室窗台上，他正要离开，乱步却已经交完捲走出来。


    柯诺看了看时间。


    从坐下到交卷只用了八分钟。


    乱步见到柯诺站在教室门外，误以为柯诺是在等他。


    「看吧。」乱步似乎很得意，「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


    柯诺解释：「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走。」


    乱步双手放在脑后，慵懒的打着哈欠：「你又在找理由了，口是心非。没关系，我理解，你只是害羞而已。」


    柯诺无言以对。


    跟大人相处时只需要讲道理，跟小孩相处可以用「我是魔法师」之类的话骗他们，但乱步同时拥有大人的智力和小孩的脾气，柯诺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人。


    柯诺懒得理他，想迳自离开，但乱步拉住了他的手。


    乱步的力气很大，柯诺瘦弱的身体被扯得后退了一下，不由得呆住：「你干什么？」


    很少有人碰他的手，就连森先生也没有牵过他的手，森先生对他做过最亲昵的动作就是摸头。


    说起来，森先生不喜欢小孩，那为什么要收养他？


    他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呢？


    柯诺盯着乱步的手发呆，乱步却表示：「我饿了。」


    柯诺回过神来：「你觉得我长得像食物？松手。」


    大概因为刚打完架，乱步手心温度异常的高，很适合柯诺这种常年贫血的体质。


    大概被父母关爱的孩子都是这么温暖吧。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乱步反问：「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一直站在这儿让我拉着你的手，你为什么不主动甩开我的手？」


    此时柯诺才反应过来，马上用力甩开乱步的手。


    对方手心的温度残留在他手上，但很快就消散在了寒风里。


    乱步：「你好奇怪，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会主动拉我的手，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你反而不喜欢拉手了。」


    柯诺：「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朋友。」


    此时保镖突然拎着袋子走过来：「少爷，我去给你的朋友买了擦伤药和纱布。」


    柯诺一下子破了防：「我说了，不要再提『朋友』这个词。」


    保镖一愣，有些委屈：「是您让我去买药的啊，您不是很担心他脸上的伤吗？」


    他才没有担心，他只是比较善良，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


    *


    由于乱步一直喊着「饿」，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去了餐厅。


    柯诺原本不想理乱步，但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如果他不亲自送乱步回家，乱步可能又要迷路。


    由于还是上课时间，餐厅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喝下午茶的老师，以及四处走动的厨师。


    乱步直奔点心区，他用手指着柜檯上红豆泥大福，对柯诺说了句：「我没带钱。」


    小孩子身上没有太多零花钱。


    这之后，乱步一种类似猫咪乞食的目光盯着柯诺，似乎是在暗示柯诺：「你请我吃。」


    柯诺想了想，点头：「可以，我可以请你吃红豆泥大福。」


    「但有个条件，把你知道的关于失踪案的所有线索都告诉我。」


    既然乱步也在调查这个案子，也许能给他提供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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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并不想跟乱步合作，但现成的线索摆在这儿，他没理由放过。


    乱步不假思索：「你想请教我？没问题，我是世上最厉害的侦探，我很愿意帮助那些不如我聪明的笨蛋。「


    「不如我聪明的笨蛋」，显然是指柯诺。


    柯诺笑了：「注意你的言辞，再敢惹我你什么都吃不到。」


    乱步闭了嘴。


    柯诺买了一瓶最贵的纯净水，乱步却说：「我不喝没有味道的水，我要喝弹珠汽水。」


    柯诺：「付钱的人是我，你没资格发表意见。」


    乱步「哦」了一声，却站在弹珠汽水的摊位前不肯挪步。


    最后柯诺还是给他买了汽水，他们在餐厅角落坐下来，乱步开始享用汽水和红豆泥大福。


    为了表示慷慨，乱步用赠送的叉子将红豆泥大福切下一小块，对柯诺说道：「可以分给你一口。」


    嗯，虽然乱步抠门了点，起码不护食。


    柯诺：「我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而且高糖饮食是不健康的，唔——」


    乱步无视了他的拒绝，强行将那块红豆泥大福塞进他嘴里。


    柯诺反应过来时，已经咽了下去。


    乱步吐槽他：「小孩子就是要吃点心的，你总是像那些大人一样喝咖啡吃沙拉，你不觉得无聊吗？」


    柯诺忍受着心理压力，将食物咽下去。


    他对这儿的食物没意见，但他体质很差，很容易在陌生环境里惹上一些不熟悉的病菌，所以森先生不允许他在外面乱吃东西。


    随即柯诺正色道：「好，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


    「校长先生说学校里有鬼魂，是不是真的？」


    乱步嘴角沾着红豆：「嗯，鬼魂，幽灵，反正是这类的东西，鬼魂就藏在那栋废弃教学楼里，所以进那栋楼的人都会消失。」


    柯诺觉的这个说法很荒唐，但他突然想到，他靠近那栋废弃教学楼时，莫名感觉到阵阵阴风。


    还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柯诺确信那不是幻觉。


    柯诺又问：「你说的鬼魂，是指人去世后变成的那种鬼魂吗？」


    乱步迟疑起来：「我不知道，也许是吧，难道有谁是一出生就是鬼魂吗？」


    一般鬼魂之类的都是都市传说，柯诺在国外时从没见过鬼魂。


    乱步点头：「那些警察也不相信，还有我爸爸。他们都觉得世上没有鬼魂，所以他们的调查一直没有头绪。」


    乱步：「但你的智商应该比那些警察高一点点，我觉得你会相信我的话。」


    说话期间，乱步吞掉了一整盒红豆泥大福，柯诺坐在对面看着，惊嘆于对方的饭量。


    乱步：「那栋教学楼之所以会被封起来，是因为总有人主动走进去，走进去的人就会被鬼魂抓住，然后失踪。」


    柯诺表示：「这不合理，既然那栋楼里闹鬼，为什么还总是有人主动进去送死？」


    除非，楼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事物。


    乱步：「你猜的没错，据说，那个鬼魂能够帮别人实现愿望，就像阿拉丁神灯一样。」


    难怪。


    乱步：「但有个条件，你的愿望实现的30天之后，你就会死。」


    柯诺皱眉：「也就是说，只要是许了愿，就只剩下30天的寿命？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乱步：「就算代价再大，也总有人会去尝试。」


    「之前学校有一位老师，他养了十年的宠物猫快要病死了，为了让猫康復，他就主动进到楼里，找到了那个鬼魂。」


    「他向鬼魂许愿『希望我的猫咪能够永生。」


    柯诺：「他的愿望实现了？」


    乱步点头：「实现了，鬼魂把他的猫变成了一棵树。」


    柯诺皱眉：「这也行？」


    乱步点头：「只要你一直浇水，那棵树就能一直活着，这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永生。」


    柯诺表示「我不理解」。


    乱步：「你当然不理解，你是mafia的少爷，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应该很难体会到普通人的痛苦和欲望。」


    第9章


    身为mafia的少爷，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才怪。


    柯诺知道乱步没有恶意，也不是针对他，但乱步这句话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正要反驳「我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时，他的保镖突然走过来，强行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话。


    保镖手上拿着柯诺的外套，恭敬地欠了下身体：「少爷，我们该回家了。」


    柯诺：「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保镖：「但是首领说了，让您现在回去，马上。天快黑了，外面很危险。」


    保镖语气谦卑，但态度强硬。他一直在强调「这是首领的命令。」


    没等柯诺说话，对面的乱步就斥责道：「你在催什么啊，没看到他在跟我说话吗？」


    乱步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保镖一时不知所措：「但是，这是我们首领的吩咐——」


    乱步正色道：「但是柯诺正在跟我说话，你们不应该随便插嘴，你们大人都是这么不懂礼貌吗？」


    保镖见过乱步几次，他知道这个小孩不好惹，识趣的走开了。


    「有意思。」柯诺心想，他第一次看见保镖们被外人怼的哑口无言的模样。


    柯诺虽然是mafia的少爷，但他很少违抗保镖们的话，因为这些保镖是森鸥外派来监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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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看似是保护他，实则是人形监控器。他们是森鸥外的眼睛，他们会将柯诺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森鸥外。


    「监视？」乱步很不理解，「你爸爸为什么要监视你？」


    柯诺笑了：「可能，因为我老是说『我要接管 mafia』这种话吧。」


    「大人跟我们不一样，大人不会像我们这样满足于点心和饮料，唯一能让他们满足的东西就是权势。我爸爸很害怕我抢走他的权利。」


    乱步还是不懂：「你如果讨厌这些保镖，你为什么不甩掉他们？」


    柯诺：「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从我记事开始，我走到哪儿，这群保镖就跟我到哪儿，就连睡觉的时候门外都会站着十几个，甩掉他们是不可能的。」


    柯诺语气平静，显然是习以为常。


    看着柯诺略显落寞的表情，乱步突然说了句：「抱歉。」


    柯诺不解：「你为什么道歉？」


    乱步一本正经：「我刚刚说『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想要什么都有』，这句话有些刻薄，而且很肤浅。我现在知道了，你这个少爷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心。」


    柯诺：「……」


    奇怪，乱步居然会道歉？


    乱步可不是会主动道歉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总是惹恼同学们，又总跟同学们打架。


    但在他面前，居然能这么从容的道歉。


    柯诺不知该说什么，挤出一句：「你知道就好。」


    乱步想了想，又说道：「为了补偿你，我可以帮你摆脱那些保镖。」


    柯诺发出一声嗤笑：「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乱步没回答，而是说了句：「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柯诺疑惑：「明早上？」


    乱步点头：「嗯，记住，明早上在你家的花园等着我，我会去救你。」


    柯诺一头雾水，但他懒得去追问，而是敷衍着点头：「好好好，我等着你，你想来我家就来吧。」


    乱步不可能再去mafia找他的，因为乱步走到一半就会迷路，这点他可以确信。


    *


    说起来，自从那天乱步光顾mafia之后，森鸥外就对乱步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柯诺觉的这不是什么好事。


    森鸥外只会关注那些有利用价值的人，他那双眼睛仿佛散播着死亡瘟疫，被他盯上的人都会化成一滩血水。


    他猜想着，森先生大概是想通过乱步来制衡江户川警官。


    所以柯诺尽量迴避跟乱步相关的话题，每当森先生提起「江户川」三个字，他的大脑就自动屏蔽所有对话。


    森鸥外嘆气：「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子。柯诺，你嘴上说乱步是你的朋友，但你好像又很烦他，每次我提起他你就岔开话题。」


    柯诺听得不耐烦：「森先生，你如果再这么唠叨，我就再也不跟你一起吃早饭了。」


    面对柯诺的发脾气，森鸥外没有生气，反而陷入了意味深长的沉思：


    「柯诺，我只是觉得，你如果真的讨厌江户川乱步，我可以帮你教训一下他。」


    森鸥外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教训」这两个字让柯诺觉的不妙。


    柯诺警惕起来：「教训？怎么教训？难道你要杀害一个小孩？」


    森鸥外一脸惊愕：「柯诺，难道我在你心目里就是这种形象吗？我可不忍心伤害可爱的孩子，尤其是像你一样可爱的孩子。」


    但下一秒，森鸥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是，我可以帮你除掉江户川乱步的父亲。」


    柯诺听了这话，正在吃饭的动作一顿，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森鸥外继续说道：「你想想看，失去父亲对乱步来说会是个巨大的打击，他的人生会就此堕落。」


    说完，森鸥外摊开手：「如何？这是最优解哦。」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方法。


    森鸥外如果是某部小说或者漫画里的人物，那他一定是个合格的反派，是一个冷酷无情极具魅力的犯罪者。


    可惜这是现实，他不允许森鸥外这么做。


    于是柯诺笑了：「森先生你就不要找藉口了，说什么替我报仇，其实你只是想除掉那位江户川警官而已。」


    森鸥外也笑了：「哎呀，被你看穿了呢——高智商的孩子还真是难搞。」


    说着，厨师将早餐端了上来。


    给柯诺准备的早餐是牛奶，柯诺讨厌这东西，立马用手捂住鼻子。


    森鸥外：「这是欧洲那边的工厂出产的新鲜牛奶，几小时前空运来的，要全部喝光。」


    这是一种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只消过毒后就端上来的纯牛奶，味道实在一言难尽。


    柯诺凑上去闻了一下，牛奶的腥热气味直冲他的大脑，他脑子里的神经在这瞬间全部萎缩，让他几欲呕吐。


    但森鸥外笑得温柔：「不喝牛奶就会生病，生病就要被打针哦。」


    柯诺捏着鼻子：「我去趟洗手间。」


    *


    柯诺来到洗手间，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发呆。


    一窗之隔的外面是花园，传来几声鸟叫，清晨的一点曦光从百叶窗挤进来，落在他半边身体上，给他一种粘稠的温暖感。


    也许他可以把牛奶偷偷拿到外面，餵给街上的流浪猫喝。


    不行，这个举动会被保镖发现。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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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美好的一天，捏着鼻子喝掉难喝的牛奶，然后在保镖们的监视中去学校。


    柯诺抹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这张苍白的脸，他突然很羡慕乱步。


    同样是10岁，但乱步就无拘无束，他的父母不会监视他或者防备他，只会将他抱在怀里玩游戏。


    柯诺不是悲观的人，但他总是在想：如果他的亲生父母还在，也许他也能过上乱步那种生活。


    但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他一个孤儿能被有钱人收养已经很幸运，森先生给了他那么多钱，难道他还要奢求对方给他温暖的亲情吗？那他可太不知好歹了。


    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的，他最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柯诺打开水头，突然一阵风吹开他身后窗户，发出慢悠悠地「吱呀」一声。


    透过镜子，柯诺看见一个模煳身影出现在窗外。


    天色微亮的清晨，被风吹得作响的窗户，窗外突然闪现的人影——这像极了恐怖片的开头。


    是谁能越过mafia的安保偷偷闯进来？


    紧接着，窗外响起「叩叩叩」的几声，那个人正在外面敲窗户。


    敲窗户的节奏缓慢且有规律，像是蕴藏着什么暗语。


    柯诺听了几秒，听懂了其中的含义：对方是在敲一段摩尔斯电码，内容是英文单词「rescue」，也就是「营救」或者「拯救」的意思。


    柯诺想起昨天乱步对他说的那句话：「明天早上在家等我，我会去拯救你。」


    想到这儿他立即打开窗户，果然，迎面对上了乱步那张脸。


    乱步站在窗户外，他穿着黑色的学校制服，像只大摇大摆熘进他家闲逛的黑猫。


    柯诺脸色瞬间垮下来：「你？」


    乱步居然真的来了，不仅没迷路，还绕过了mafia的安全系统。


    乱步压低声音：「喂，我是来救你的。」


    「跟我走吧，趁着现在没人，我可以通过秘密路线带你逃出去，这样就能甩开监视你的那些保镖了。」


    乱步身上沾着树叶和杂草，他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但他脸上带着救世主降临的骄傲表情。


    柯诺问道：「秘密路线？」


    这么高的楼，乱步是怎么爬上来的，安保措施失灵了？


    乱步鄙视道：「安保措施没有失灵，但你们mafia的安全措施有漏洞，真是太业余了。」


    乱步有一个当刑警的父亲，他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对安全设施之类的东西轻车熟路，破解mafia的密码也不在话下。


    「快走。」乱步敏捷地跳到窗台上，催促着，「时间不多了，在你那些保镖发现你之前，我们要离开这儿，然后我们一起去上学。」


    柯诺脑子有些迟钝：「上学？怎么去？走着去吗？」


    乱步：「当然，所以我们必须现在就出发，否则就会迟到。」


    柯诺觉的很荒唐，不屑地表示：「不要，我从没走路去过学校，我每天都是坐专车去学校，会有保镖送我去——」


    没等他说完，乱步就打断了他的话：「停——」


    「甩开你那些保镖吧，还有你那个监视狂老爸，我们两个走路上学，很好玩的。」


    柯诺听了，立即反驳：「你知道从这儿到学校有多远吗，两公里，我会累死在半路上。」


    乱步难以置信：「两公里的路程很长吗？就算是少爷，也不至于连两公里的路都不会走吧？」


    面对乱步的嘲讽，柯诺忍不住阴阳怪气：「哦，对，我就是那种连路都不会走的废物少爷，你看不惯我，那就离我远一点。」


    然而乱步没有离开，反而朝柯诺伸出手。


    「没关系，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安全带去学校。」


    柯诺看着眼前的这只手，莫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像极了暴雨那天，他朝乱步伸出手的样子：「相信我，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家。」


    几乎一样的话语，带着温暖的熟悉感。


    柯诺正犹豫着，外面传来森鸥外的声音——


    「柯诺，你在哪儿？要把牛奶喝光哦。」


    森鸥外的叫声阴森森的，像是在唱一支诱拐小孩的歌。


    「柯诺？再不回应我，我就放出爱丽丝酱去找你哦。」


    随着森鸥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柯诺立即牵住乱步的手，小声说了句：「快带我走！」


    他宁愿跟乱步走，也不要被森先生抓回去喝牛奶。


    这之后，他任由乱步牵着他，从窗口跳出去。


    于是，当保镖们追到洗手间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了花园里。


    第10章


    所谓的「秘密通道」其实就是沿着花园的爬梯下去。


    mafia大楼靠近东面这一侧全部都是露天花园，花园的范围从底楼延伸到顶楼，每一层都设置了金属爬梯。


    但这些爬梯常年没人使用，缠满了遮天蔽日的藤蔓，已经荒废。


    由于藤蔓十分密集，成年人想通过这儿很困难，但柯诺和乱步这种小孩子可以在藤蔓缝隙里钻来钻去。


    二人沿着爬梯一路来到了楼底，但当他们爬到三楼时，发现三楼的爬梯附近有人巡逻。


    巡逻的人手里拿着对讲机，嘴里喊着：「我们没有找到少爷的踪迹，这附近的监控被打坏了，可能是少爷干的。」


    森先生正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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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只能退到茂密的藤蔓堆里，借着藤蔓的掩护暗中观察。


    柯诺评估了一下现状，表示：「距离地面很近了，我们直接用绳子从三楼滑下去吧。」


    乱步看了看露台外面，这里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


    乱步反对：「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再等一下，等巡逻的人走了，我们就顺着爬梯下去——」


    然而柯诺眉毛一挑，小声厉喝道：「没时间了，不是要迟到了吗，那就听我的指挥。」


    乱步：「……」


    柯诺：「我是好学生，我上学从不迟到，而且躲在这里并不安全，如果巡逻的人走过来发现我们，我们就会被抓回去。」


    虽然他知道森先生会很生气，但他还是想要享受这片刻的自由。


    柯诺悄悄从花园的工具箱里找到两幅手套和一捆绳子，他将绳子绑在旁边露台的栅栏上。


    十几米的距离，从三楼直接滑到地面，对他们来说有点危险，尤其是柯诺这种常年缺乏运动的人。


    但柯诺毅然决然，他戴好手套，抓紧绳子，一脸严肃的滑了下去。


    但没滑到一半，他节奏崩盘，在距离地面还有几米的地方脚下一滑，整个人在空中扑腾几下后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柯诺摔在泥地上。


    乱步见此，立即也顺着绳子滑下来，跳到柯诺身边。


    「喂！」他语气焦急，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尽量压低声音，「你没事吗？」


    柯诺趴在地上，脸埋在土里，半天没吭声。


    乱步抓住柯诺的手，打算试探对方的脉搏，但此时柯诺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泥泞的脸。


    「哈！」柯诺锤了一下地面，小声喊道，「逃出来了！」


    幸好这是一片松软的泥地，他毫髮无损。


    自由的味道，就是他浑身沾着的泥土的味道。


    然而柯诺回过神后，发现乱步正抓着他的手，他连忙甩开。


    *


    此时在mafia，属下们向森鸥外汇报：「少爷不见了，我们没找到他。」


    森鸥外看着这群没用的属下，愁苦的捏着眉心。


    要保护好柯诺，绝对不能让柯诺发生任何意外——这是他跟某人的约定。


    但他低估那个叫乱步的孩子了，江户川警官充其量是口头上跟mafia作对，乱步却是直接拐走了他的养子。


    在遇见乱步之前，柯诺可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森鸥外想了想，突然笑道：「去，把太宰叫过来，他应该有办法找到柯诺。顺便告诉他，让他给乱步这个坏孩子一点教训。」


    *


    柯诺带着浑身泥泞，同乱步一起走在路上。


    这条上学的路他经过了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亲自用双脚走，他感到脚下踩的土地一会儿硬，一会儿软，有种不真实感。


    感觉……还不错。他心想。


    但这时有辆车驶过来，车子擦着二人身旁过去，速度缓慢，但还是让柯诺受了惊，他一把抓住乱步的胳膊。


    柯诺：「这条路太危险了，不适合小孩子。」


    乱步嗤之以鼻：「世界就是危险的，尽快习惯吧。」


    那是一辆卖烤红薯的流动车，乱步叫住了车上的摊贩，又向柯诺问道：「要吃烤红薯吗？上次你请我吃了红豆泥大福，这次我可以请你吃。」


    烤红薯？


    柯诺听说过红薯，但他没见过红薯，因为mafia的餐桌上不会出现这种食材。


    但没等他拒绝，乱步就将一个滚烫的烤红薯塞进他手里。


    像烙铁一样的温度，柯诺猝不及防被烫到，差点喊出声。


    这是食物？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柯诺心想。


    乱步：「这个很好吃。」


    柯诺谨慎的摇头：「我不要。」


    昨天他吃了乱步给的红豆泥大福，回家后胃痛了很久，医生说是肠胃炎。


    乱步：「笨蛋，你经常生病，就是因为吃的东西太干净了。人就是要定期摄入一些不卫生的东西，这样才能培养肠胃的免疫力。你又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无菌环境里。」


    乱步：「要经常走路锻鍊，身体才会好；要时不时出来吹吹风，才不会总是头痛。」


    乱步总嘲笑柯诺「你说话就像大人一样无聊」，但乱步刚刚这番话也像极了爱说教的大人。


    柯诺低下头，好奇地观察着手里的烤红薯。


    他捧着烤红薯翻来覆去的看，乱步忍不住嘲笑他：「你不会吃烤红薯吗？」


    为了不丢脸，柯诺语气强硬的表示「我当然会」。


    然后他张开口，直接咬了一口带皮的红薯。


    柯诺将红薯皮咽下：「不就是这样吃的吗？」


    乱步无言以对，他打算提醒柯诺「要剥皮吃」，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照顾柯诺的自尊心，于是无奈道：「对，就是这样吃的。」


    「哈。」柯诺很得意，「不要觉得我是白痴好吗，其实我什么都懂。」


    乱步没说话，为了配合柯诺，他也默默咬了一口带着皮的红薯。


    但他的眼睛盯着柯诺，那表情像是在对柯诺说：「你就是笨蛋。」


    二人就这么吃掉了两个带着皮的烤红薯，一旁的摊贩看呆了。


    *


    吃完红薯后，乱步又说道：「明天继续一起上学吧。」


    柯诺迟疑了一下，表示：「不可能，森先生肯定很生气，他以后会派更多保镖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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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看，有入侵者通过安全漏洞闯进了家里，柯诺非但不第一时间向上报告，反而跟入侵者一起跑了。


    森先生不会骂他，只会给他施加一系列温柔的惩罚——包含但不限于更多的牛奶，以及更多的保镖。


    乱步「嘁」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反抗呢？如果我爸爸惩罚我，那我就离家出走。」


    柯诺：「离家出走我要去哪儿，去你家吗？」


    乱步不假思索：「可以。」


    柯诺：「……」


    乱步：「你可以来我家，让我爸爸妈妈收养你，我爸爸从来不骂人，他还会做很好吃的饭。」


    柯诺惊讶于对方的天真：「收养我？你问过你爸妈的意见了吗？」


    乱步咬着红薯，漫不经心：「不用问，他们会答应的，只要是我想要的，爸爸妈妈都会答应我。」


    柯诺发现，乱步的想法总是很单纯，他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任性和无拘无束。


    这种「提出要求父母就会无条件满足」的生活，是大多数孩子难以想像的。


    二人正交谈着，柯诺突然注意到远处驶来一辆车。


    是mafia的车，即使隔这样远，柯诺都能闻到那辆车上笼罩着的黑色寒气。


    大概率是森先生来抓他了。


    柯诺不动声色的推了乱步一把，说了句：「快走。」


    乱步不明所以：「怎么了？」


    一眨眼的时间，车子驶到二人面前，他们甚至来不及逃跑。何况这条路很空旷，他们无处可躲。


    然而下车的不是森先生，而是一个看起来比他们略小的男孩。


    男孩有一头略微凌乱的黑髮，他脸上缠着绷带，仅露出的那一只眼睛里带着虚假的开心。


    「欸~」他欢快地朝柯诺挥挥手，「柯诺~找到你了~」


    柯诺看着男孩，原本警惕的表情瞬间变成了诧异：「你？」


    这男孩名叫太宰治，是森先生捡回来的小孩。


    他不是森先生的养子，更像是寄居在mafia里的一个过客，他多数时候都粘着柯诺，毕竟柯诺是mafia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太宰看似在笑，眼睛却瞥着旁边的乱步。


    这大概就是森先生说的江户川乱步了。太宰思忖着。


    太宰想着森先生那句「给乱步一点教训」，于是他张开胳膊扑到柯诺身上，像极了撒娇的弟弟扑进哥哥怀里。


    「我们回家吧~」太宰像猫咪一样蹭着柯诺的胳膊，语气是软绵绵的恳求，「我好担心你~」


    柯诺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怀里的人：「太宰治，你发什么颠？」


    太宰平日里行事古怪，但很少像这样突发恶疾。


    一旁的乱步目睹这一幕，皱眉：「这是谁？」


    乱步很不高兴，柯诺跟他牵手都不愿意，却愿意跟这个傢伙拥抱？


    第11章


    太宰原本想带柯诺回mafia，但他对乱步很感兴趣，于是改变主意，提议将柯诺送去学校。


    柯诺知道自己的自由时间结束了，也没过多挣扎，点头表示：「好。」


    「江户川同学也一起上车吧？」太宰的微笑灿烂，「我们可以顺便送你去学校哦。」


    柯诺怀疑太宰在耍什么手段，于是阻拦道：「不用了，这儿距离学校很近，乱步可以走路过去。」


    柯诺是担心乱步的安全，但在乱步看来柯诺是故意想把他甩开。


    把他甩开，然后跟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绷带小孩私下交流感情。


    于是乱步表示：「不好意思，我是那种连走路都不会的笨蛋，所以我也要坐车去学校。」


    柯诺瞪了他一眼，乱步假装没看见。


    一旁保镖也反对：「太宰大人，首领说要先把少爷送回mafia——」


    太宰淡淡地表示：「森先生不在，现在是我说了算。」


    保镖：「但是——」


    太宰瞥向保镖，锐利寒冷的目光像剑一样刺穿对方，保镖瞬间噤若寒蝉，点头道：「好。」


    *


    三人一齐上了车，车子向学校驶去。


    乱步盯着太宰看了许久，然后又问了一遍：「这是谁？」


    刚刚乱步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但没人回答他，他有种被忽视的感觉，所以他现在还在生气。


    柯诺摸着怀里人的头，表示：「这是太宰，他，嗯，算是我弟弟吧。」


    说到这儿，柯诺迟疑了一下：「或者说他是我养的宠物猫……因为他老是抢我的罐头。」


    太宰举起爪子，很配合的「喵」了一声，声音柔软动听。


    乱步皱眉：「你们两个，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太宰从柯诺怀里抬起头，呵呵笑了两声：「当然，我跟柯诺很亲近的，至少比某些刚认识不久的人要亲近的多。」


    「某些刚认识不久的人」，指的当然是乱步。


    柯诺察觉到了车内不和睦的氛围，于是推开怀里的太宰：「不要躺在我身上，你没看见我身上都是泥吗？」


    他嫌弃着将太宰推开，对方又黏上来，这次是躺在了他的膝盖上。


    此时乱步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让我感到肉麻和噁心」。


    太宰也察觉到了乱步敌意的目光，故意问道：「柯诺，你这几天一直不理我，就是跟这位江户川同学在一起吗？」


    说着，太宰假惺惺的朝乱步伸出手，一副友好的模样：「江户川同学，初次见面，我们来像大人一样打招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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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绿色的眼睛蒙着一层冷淡：「我不随便跟别人交朋友。」


    太宰佯装出畏惧的表情，并且委屈的抓住柯诺胳膊：「江户川同学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柯诺没吭声，在心里吐槽：「真是拙劣的演技。」


    如果你遇到一个混乱的局面，千万不要再让太宰参与进来，因为太宰最擅长用浮夸的演技把混乱的局面搞得更抓马。


    柯诺：「乱步都说不想交朋友你就不要烦他了，我和乱步是同学，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


    「啊，原来上学就可以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吗？」太宰眨眨眼睛，「那我也要去上学。」


    柯诺笑了：「你年纪太小了，再等几年吧。」


    太宰只有6岁，不符合警校的入学年龄。


    太宰：「没关系，森先生会同意的~如果我去上学，我可以说服森先生撤掉你身边所有的保镖，让我一个人监视你就够了。」


    柯诺：「如果是你监视我，你也会向森先生打小报告吗？」


    太宰：「当然会，不过，如果你多花点时间陪我玩，我就不去打小报告哦。」


    柯诺笑了：「好，但是你要老实躺着，不要把泥弄得到处都是。」


    根据柯诺的经验，你骂太宰是没用的，你只有温柔地说话太宰才会乖乖就范。


    果然太宰安静下来，乖乖枕在他膝盖上，用手指玩弄着柯诺制服上的领带。


    一旁的乱步冷眼看着二人的互动。


    而且，自从暴雨那天之后，柯诺再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乱步说过话。


    *


    很快车子驶到学校，柯诺带着乱步下了车，他朝太宰挥手告别，并叮嘱了一句：「不要跟森先生说我的坏话。」


    太宰「嗯」了一声。


    太宰胳膊放车窗上，看着柯诺远去后，他眼睛里的笑意瞬间消失，转变成落寞。


    *


    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时，柯诺见乱步脸上带着愠怒，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乱步没回答，他迳自向前走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柯诺连喊了两遍乱步的名字，乱步才回过头看着他：「你是在叫我？」


    乱步语气冷淡：「真奇怪，刚刚一路上你都抱着那位『绷带猫咪』，完全没跟我说过话，我以为你把我当空气呢。」


    柯诺：「……绷带猫咪？」


    应该是指太宰。


    「你在生什么气啊？」柯诺哭笑不得，「你如果想跟我说话，刚刚在车上你为什么不主动开口？」


    乱步「嘁」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开口？我可不想打扰你跟你的宝贝猫咪交流感情。你还是回家去陪你的猫吧，把猫咪独自扔在家里是很残忍的。」


    柯诺想要解释，但乱步打断他的话，并表示：「我不想听，你不要理我。」


    「是吗？」柯诺双手抱胸，语气带着笑意，「那可太遗憾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不想要吗？」


    乱步竖起耳朵：「礼物？」


    柯诺从身后拿出一个对讲机，交给乱步：「给你，这是太宰身上的对讲机，我刚刚偷过来的。」


    乱步不解：「偷？」


    柯诺：「对啊，刚刚我让太宰黏在我身上，就是为了趁机偷走他的对讲机。」


    「这个对讲机被调到了mafia的内部频道，所以不会被mafia拦截。你以后如果想跟我交流，就用这个对讲机。拜託你千万不要再硬闯mafia了，真的很危险。」


    「喂，江户川同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乱步没回答，而是拿着对讲机翻来覆去看着，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柯诺觉的气氛有些尴尬，摸了下鼻子：「那，我先走了。」


    「总之，谢谢你的这次『拯救』行动，也谢谢你请我吃早餐。」


    「今天之后，我爸爸很可能把我关在家里禁足，估计这几天我们见不了面了。」


    说完，柯诺扔下乱步，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但很快，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乱步快步赶上来，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


    柯诺习惯性想甩开，但对方握得太紧，简直是想要给他留下淤青。


    又来了。


    柯诺想说：「乱步同学，我刚对你有了一点好印象，你最好不要破坏这份仅存的好感」。


    但他转头，恰好对上乱步那双绿色眼睛，那双绿色瞳孔里是严肃和沉重。


    柯诺心脏一紧，突然紧张起来。


    不夸张的说，乱步表情凝重的像是要去杀人放火。


    「餵——」乱步握紧柯诺的手，「你可以等我8年的时间吗？」


    柯诺愣住，完全忽略了对方握住他手的力度，「你在说什么？」


    乱步：「听着，我会成为很优秀的警察，等到8年之后我成年了，我就能打败mafia，我会把你从mafia里救出来，我保证。」


    一字一句，简而有力。


    第12章


    柯诺愣了好一会儿，他回想着乱步刚刚说的话，心中扬起一阵恐慌。


    8年，那么遥远的未来，谁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


    但他能肯定一件事——乱步继续跟他来往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虽然现在的mafia半死不活，但森鸥外的手段有目共睹，mafia的势力迟早会蔓延整个横滨。


    森先生对乱步很不满，为了乱步的安全，他应该尽快跟乱步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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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


    柯诺站在原地发呆，乱步见柯诺不说话，忍不住摇摇柯诺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他感觉到柯诺的手心突然变得很凉，似乎在冒冷汗。


    柯诺低头想了想，突然问道：「江户川同学，你最讨厌的点心是什么？」


    乱步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柯诺语气强硬：「别多问，给我回答。」


    「什么啊。」乱步在心里不满，「刚刚跟那个绷带猫咪说话的时候那么温柔，在我面前就一副臭脸。」


    乱步想了想，没好气的回答道：「红豆泥大福。」


    柯诺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你讨厌红豆泥大福？但你那天在餐厅的时候点了红豆泥大福。」


    乱步点头：「对啊，因为没吃过所以想尝尝，结果难吃死了。如果你再请我吃那个，我会跟你绝交的。」


    「绝交？正合我的心意。」柯诺心想。


    趁这个机会跟乱步绝交吧。


    于是柯诺若有所思地点头：「好，红豆泥大福，我知道了……回头见。」


    柯诺想离开，此时乱步伸出胳膊拦住了他，表示「我们还没有讨论完刚刚的话题」。


    但柯诺用力甩开乱步的手，迅速逃走了。


    *


    当柯诺返回mafia的时候，前来接他放学的保镖提醒道：「少爷，首领他很生气。」


    柯诺：「去告诉森先生，他不用生气，也不用对我实施禁足，因为我已经决定跟江户川乱步绝交了。」


    保镖瞳孔地震：「啊？」


    柯诺：「啊什么？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趟书店，我要去买一本烘焙食谱。」


    柯诺是个接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人，就算是绝交，他也要拿上一件礼物礼貌地去跟乱步绝交。


    虽然mafia有专门的厨师，但他要亲手做一份乱步最讨厌的红豆泥大福，为他们这段短暂的友谊画上句点。


    *


    当天晚上柯诺准备好了所有的烘焙材料，他从没做过饭，但以他的智商很容易就能看懂菜谱，并且能将点心的每个细节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材料很简单，糯米粉，红豆，黄油，奶油。


    好奇怪，这些食材每一样单拎出来都很好吃，乱步一个热爱甜食的人，为什么会讨厌红豆泥大福呢？


    当他准备制作红豆馅时，太宰突然来到这儿。


    「柯诺~」太宰像濒死又美丽的蝴蝶那样扑进来，「你在做什么啊~」


    柯诺正坐在沙发上翻食谱，一副冷漠脸：「别发疯，你给我好好说话。」


    柯诺知道是森先生故意派太宰来监视他，表现得很冷淡。


    太宰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恢復成半死不活的阴郁状态：「欸，真无聊，森先生说我撒娇的样子很可爱，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柯诺笑了：「不要相信森先生的话，森先生最喜欢骗小孩。」


    森先生经常编造各种谎话骗他们，比如「圣诞老人会抓小孩吃掉，圣诞老人的麋鹿会『汪汪』叫」。


    太宰独自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发现墙角的一本书下面压着一部对讲机，对讲机的灯闪烁着，里面传出杂音，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试图连接这个频道。


    是谁，江户川乱步吗？


    太宰猜到是江户川乱步正在试图联繫柯诺，于是他故意关掉了对讲机。


    做完这一切后，太宰佯装无事地跑到沙发旁坐下，他习惯性地枕在柯诺膝盖上，像是一只求摸的猫。


    太宰：「柯诺~」


    柯诺不回应。


    「你如果不跟我一起玩，我就去向森先生打小报告。」太宰小声说道。


    柯诺嘆气，只能伸手摸了摸太宰的耳朵：「你脸色怎么不好，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太宰嘲讽道：「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贫血怪，你的脸色比我还白，吸血鬼咬你一口都嘬不出半滴血来。」


    柯诺反唇相讥：「至少比你强，吸血鬼咬你一口只能嘬出一嘴黑泥。」


    太宰直起身子，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听说，你要跟江户川乱步绝交？噫~真可怜，你捨得吗？」


    柯诺一怔，立即反驳：「有什么不捨得的？我又不喜欢乱步，就算绝交了也没什么。」


    乱步又自负又自恋，而且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这种毫无优点的傢伙就算绝交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柯诺尽量想用这番话说服自己，但他莫名觉得胸口有种堵塞感，他尽量表现得平静，但当他差点将盐当成糖洒进面粉里时，还是出卖了他那纠结的心境。


    柯诺的这份心不在焉被太宰尽收眼底。


    上次柯诺表现得这么失魂落魄，还是太宰因为溺水被拉到抢救室的时候。


    太宰很不喜欢柯诺这种状态，于是说道：「我来帮你。」


    说着，太宰抱起糖罐，往桌上红豆馅里面倒了半罐致死量的糖。


    「喂！」柯诺立即阻止他，「太甜了，这样还能吃吗？」


    太宰语气冷淡：「有什么关系，既然是绝交礼物，那就要做的难吃一些啊，你如果把点心做的很好吃，江户川同学怎么捨得跟你绝交呢？」


    说着，太宰将剩下的半罐糖也倒了进去。


    话倒是没错，但放整整一罐糖也太离谱，这个甜度会把乱步腌成果脯。


    不过往好处想，这么难吃的点心，估计乱步吃一口就会哭着跟他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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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第二天早上，江户川夫妇一齐坐在卧室的床边，他们正对着一封信犯愁。


    信是昨晚mafia给他们寄来的，用红色火漆封了口，猩红色的蜡滴像是溅上去的血渍。


    信件里简单描述了乱步闯入mafia的过程，信件末尾写的是：「mafia是一个慈悲的组织，但如果令公子再做出这种僭越行为，我们会对他採取必要措施。」


    乱步单枪匹马闯入mafia拐走首领的儿子，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是警察们都不敢想像的。


    江户川警官没了平常的温和，果断表示：「乱步必须被好好教训一顿，我们打他屁股吧，我去拿扫把，你去拿鞭子。」


    江户川警官转头要去寻找武器，被妻子拦住了：「等一下，你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楼下飘来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


    夫妇二人匆忙下了楼，发现厨房里烟雾缭绕。炉灶上的火还在燃烧，上面放着一口烧煳了的锅。


    他们立即打开窗户通风，并从烟雾中将乱步拖了出来。


    乱步向父母道了早安，他脸部被燻黑，手上端着一盘疑似三明治的黑色不明物体。


    江户川警官越发恼火：「乱步，你在干什么，现在才6点！」


    「我在给你们做早饭。」乱步炫耀着捧起盘子里的焦黑三明治，表情似乎在说「快夸奖我」。


    乱步语气中带着骄傲：「而且，我今天是自己起床的，我还自己穿了衣服。」


    夫妇二人惊呆了。


    乱步对待上学很消极，每天都磨蹭到快迟到才肯起床。


    今天他主动起床，自己穿衣服洗漱，自己动手做早餐，这场景如此诡异，江户川夫妇不知道是他们该激动地哭还是该害怕地尖叫。


    乱步：「从今以后我会按时起床，按时上学，虽然老师布置的那些功课都很白痴，但我会认真做的。」


    「我要成为最厉害的警察，我要打败mafia，拯救柯诺那个笨蛋。」


    这一系列的事件让江户川警官失去理智：「乱步，不要再提柯诺了，我们该谈谈你私自跑到mafia那件事！」


    江户川纱织嘆气：「乱步，这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瞒着你，我们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mafia是个危险的地方』。」


    江户川警官：「但我们警告过你不准靠近mafia！你不能老是这么任性！」


    乱步不紧不慢地反驳：「既然mafia是个危险的地方，那我带柯诺逃离那儿有什么错吗？」


    江户川警官：「乱步！爸爸妈妈在教训你的时候不准插嘴！你是想挨打吗？」


    他们从没打过乱步，就连这种严厉的呵斥也寥寥无几。


    乱步因为生气鼓起脸颊：「好，我不插嘴，你们想打我就打吧，但我不会认错的，因为我是在做好事。」


    夫妇二人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江户川纱织站出来劝说他：「乱步，我们理解你想交朋友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柯诺的性格并不合适，你们两个不适合当朋友。」


    乱步疑惑：「不适合吗？」


    她点头：「当然，性格不合的人在一起会有很多矛盾和争吵，你跟柯诺不就经常吵架吗？」


    乱步仔细思索了这句话，他不能否认这话有道理，于是他沉默了。


    *


    第二天，柯诺前往学校找到乱步，将一个精心包装的纸盒递给对方。


    乱步以为柯诺被禁足了，现在看到柯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觉得奇怪：「你爸爸没惩罚你吗？」


    柯诺反问：「你父母惩罚你了吗？」


    乱步：「是啊，他们骂了我一顿，然后还威胁我，说要给我转学。」


    柯诺没心情关心这些，而是将点心盒递过去：「给，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


    乱步：「点心？」


    柯诺一脸严肃：「乱步同学，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们的灵魂无半点相同之处，我们之间的羁绊实在太过浅显，这份感情无法支撑我们两个继续走下去，也许我们应该用眼泪埋葬我们的过去，然后放彼此离开。」


    换句话说就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也不想跟你一起上学」。


    乱步一脸茫然：「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乱步没太明白柯诺在说什么，他只听见柯诺喊着「灵魂」「羁绊」之类的字眼，他觉得柯诺是在念诗。


    柯诺正准备说出「我们绝交吧」这句话，但眼前一阵电光闪过。


    柯诺觉的手上一震，一把戒尺像剑一样落下，「咔嚓」噼在点心盒上方，差点将盒子噼作两半。


    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校规第一条，不准把零食带到教室。」


    说话的人是末广铁肠，身为学校的风纪委员，他负责监督并纠正学生们的不规范行为。


    柯诺解释：「铁肠同学，请放心，他不会把零食带进教室，他会在这儿把点心吃完。」


    铁肠并不相信，但他想了想，还是收起戒尺：「那，请吃，我会站在这儿监督你们。」


    铁肠像没感情的人形监视器一样伫立在那儿，紧盯着二人。


    柯诺有点无语：「铁肠同学，我们有话要说，你能不能先离开？」


    铁肠面无表情：「不可以，我要确保你们把点心吃完，我绝不会让食物的残渣污染神圣的课堂。」


    然而，有外人站在一旁观摩，柯诺无法说出「绝交」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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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一直很热情的跟他交朋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他直接跟乱步说「绝交」，会显得他很刻薄，他就会变成「看不起普通人的富家少爷」，这有损他的声誉。


    乱步倒是不在意铁肠的存在，而是催促柯诺：「你想对我说什么？说啊，我要去上课了。」


    但乱步很聪明，也许能猜到他的用意？


    柯诺想尽快结束这个局面，于是生硬地说了句：「你尝一下这个点心，我想对你说的话都藏在这个点心里。」


    乱步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红豆泥大福后，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看柯诺，又看看点心，眉慢慢皱起，露出思索的表情。


    随后，他拿起一个红豆泥大福咬下去。


    咀嚼两下后，乱步睁开眼睛，瞳孔放大，表情震惊，仿佛他刚刚吞下了一颗炸`弹。


    「你，没事吧？」柯诺很不安，「是不是太甜了？」


    只是多加了点糖而已，乱步应该不会被毒死吧？


    「呃，乱步同学？」柯诺试探着问道，「请问，你体会到我的心意了吗？」


    柯诺希望乱步能从这份令人绝望的点心里品味出「绝交」的意思，毕竟乱步昨天说过「如果你再请我吃红豆泥大福我们就绝交」。


    然而乱步低头，看着手里的点心喃喃自语：「体会到了，谢谢，我就知道……你是世上最懂我的人。」


    柯诺满头问号：「啊？」


    乱步抬起头，郑重其事的问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以后你愿意每天给我做红豆泥大福吗？」


    柯诺断然拒绝：「当然不能，我又不是你的厨师。」


    乱步朝着柯诺前进一步，将柯诺逼近墙角：「哦，我明白，可以请你每天做给我吃吗？」


    柯诺警惕着后退：「不可以，我讨厌做点心。」


    乱步又上前一步：「哦，我懂，所以可以请你每天做给我吃吗？」


    柯诺继续后退：「不可以——喂，你是完全听不懂人话吗？」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一旁的铁肠拿出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柯诺不悦：「你在拍什么？」


    铁肠解释道：「福地校长让我收集学生们的感人瞬间，你们这张照片可以入选本年度『真挚友谊』主题照片第一名。」


    柯诺：惊恐.jpg


    柯诺觉的他现在的表情可以入选年度「惊恐」主题照片第一名。


    *


    为了远离这两个神经病，柯诺逃跑了。


    随着柯诺的身影跑远，乱步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他迅速找到最近的垃圾桶，将刚刚咬下来的那口红豆泥大福吐出来。


    一旁的铁肠表情疑惑：「江户川听同学，你还好吗？」


    乱步捧着手上的点心盒，漂亮的脸皱成一团。


    铁肠有些好奇，他也拿了一个红豆泥大福品尝起来，然后他表示：「这个点心的味道像发酵了一个月的洗脚水。」


    连铁肠都觉得难吃的食物，可想而知。


    柯诺觉的点心除了太甜没什么别的问题，但他不知道，太宰瞒着他偷偷往红豆馅料里加了些别的东西——包含但不限于酱油、醋、胡椒粉之类的怪东西。


    铁肠很不理解：「既然这么难吃，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好吃？」


    乱步没回答，他直起身子看着远处的柯诺。


    柯诺正站在车前，手扶着车身，一副自闭的模样。那位绷带猫咪用手拍着柯诺的后背，似乎正在安慰柯诺。


    乱步刚刚读懂了柯诺想跟他绝交的暗语。


    然后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希望柯诺能读懂他的暗语。


    爸爸妈妈说得对，他跟柯诺并不是性格契合的朋友。但如果他离开了，柯诺一辈子都会被困在mafia那个高塔里，过着被囚禁监视的孤独一生。


    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会是那个拿着剑救出柯诺的骑士，而且只能是他。


    第14章


    太宰用手轻拍着柯诺的后背，语气看似安慰，实则带着幸灾乐祸：「哎呀，绝交失败了？」


    「我应该直接说绝交的。」柯诺心想，拐弯抹角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好吧，再试一次，试着将乱步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直接说出那两个字。


    柯诺很快平復了心情，向太宰问道：「你怎么来了？」


    跟保镖比起来，柯诺宁愿让太宰监视他，但太宰会像糖一样黏在他身上。


    太宰：「我是来接你的，森先生要你尽快赶回mafia，因为据说有一帮歹徒正策划绑架你。」


    绑架？


    柯诺想了想，问道：「是gss吗？」


    太宰故意装出惊讶表情：「你怎么知道？」


    柯诺：「有实力的组织不会蠢到前来绑架我，只有gss那种穷得一无所有的蠢组织才会来绑架我。」


    目前的gss刚成立不久，他们没有固定基地，只有一群擅长逃跑的成员。如果他们成功绑架柯诺，那他们能敲诈mafia大赚一笔，如果绑架失败，那他们就直接跑路，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太宰：「你记得神经学专家死亡的那个案子吗？那件案子的犯人就是gss派过去的，你协助警方抓住了犯人，gss的人很不高兴。」


    柯诺记得，那桩案件发生在暴雨那天，那天也是他跟乱步的第一次见面。


    二人正说着，铁肠举着相机走过来，他对着太宰说道：「非本校学生不可以随意进出学校，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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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冷冷瞟了铁肠一眼。他目睹了铁肠刚才用一把戒尺噼开点心盒的举动，敏锐察觉出铁肠是异能人士。


    这座警校如此不起眼，却藏着很多有趣的人呢，或许，他应该劝说森先生买下这座学校。


    想到这儿，太宰换上一副天真的笑容，并抱住柯诺的一只胳膊，表示：「我不是学生，我是柯诺的猫哦~~」


    柯诺戳了下太宰的额头，警告道：「好好说话。」


    乱步也跟了过来，顺势补刀：「学校规定不可以带猫来学校。」


    乱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礼貌平静，但他眼中仅存的那点敌意没逃过太宰的眼睛。


    太宰视而不见，反而亲昵地靠在柯诺胳膊上：「没办法，森先生让我务必跟着柯诺，防止某些人欺负他哦。」


    说着，太宰笑嘻嘻地看向乱步：「对了，乱步同学，红豆泥大福好吃吗？」


    看着太宰脸上奇怪的微笑，乱步猜到了是这傢伙搞的鬼。


    想必是那位森先生指使这位绷带猫咪从中作梗，故意破坏他跟柯诺的关系。


    柯诺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在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之前，他决定带太宰离开。


    「上车。」他对太宰说道，「我们回去。」


    眼看柯诺要离开，乱步急中生智，故意打了个喷嚏——


    「哈啾！」


    声音洪亮，成功引起了柯诺的注意。


    柯诺转头看着乱步，皱眉：「你着凉了？」


    「嘁。」乱步心想，「嘴上说要跟我绝交，但我打个喷嚏就这么紧张。」


    柯诺想到上次打喷嚏时乱步给他披了衣服，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也主动脱掉自己的外套递给乱步：「觉得冷的话就穿上吧。」


    一件衣服而已，不会影响他们的绝交计划。


    乱步欣然接过外套，炫耀似地披在肩上。


    一旁的太宰见此，也故意打了个喷嚏：「阿嚏——」


    他的喷嚏没有乱步的声音响，但更加怯弱，令人怜惜。


    太宰揉揉鼻子，煞有介事的喊道：「哎呀，不好，我病得很重，柯诺，快把你的外套给我。」


    乱步当然不肯交出外套，而是不屑道：「骗人，打喷嚏的声音那么小，也好厚着脸皮说自己病重吗？」


    太宰指着自己脸上的绷带：「但我是弱势群体，我只有一只眼睛哦。」


    乱步反驳：「你根本就没有失明，你被纱布蒙着的那只眼睛是正常的。我又不是柯诺，不会随便把别人当成盲人。」


    「盲人」那件事是柯诺的一生之耻，于是柯诺瞬间恼了：「乱步同学，你能不提那件事吗？」


    乱步不悦：「是你家猫先引起这个话题的，你为什么不对着他吼，反而对着我吼？」


    就这样，三个人吵了起来。


    铁肠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温馨」场面，他将相机对准吵架中的三人，不停按着快门。


    *


    这时，在距离几人不远处的花坛旁，有两个男人伪装成学校园丁，正藏在草丛里窥视着柯诺等人。


    他们是gss派来的绑匪，奉命前来绑架柯诺。


    他们拿到了柯诺的一张照片，照片比较模煳，他们对比着照片在学校里寻觅了半天，最终找到了这里。


    此时柯诺和乱步还在吵，太宰则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喊着「好耶，我们干脆打一架吧！」


    两个绑匪观察了半晌，他们觉得这四个孩子都跟照片上的人很吻合，他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柯诺。


    尤其是铁肠和乱步都戴着警校的校帽，他们辨认不出这二人的髮型。


    其中一个向另一个问道：「大哥，这四个小孩哪一个是柯诺.罗西？」


    为首的绑匪表示：「蠢货！谁最符合照片上这个人的特徵，我们就绑谁。」


    柯诺.罗西的外貌特徵是：黑色中短髮，瘦弱，长相清秀，穿着棕色外套。


    但这四个小孩都有点符合这些特徵，因为四个人都是偏黑色的中短髮。


    不过，要论瘦弱的话，那个脸上有绷带的孩子是最瘦弱的。


    要论长相清秀的话，那个脸色苍白的孩子是最清秀的。


    至于那件棕色外套，披在那个一直眯着眼睛的孩子身上。


    「大哥，我感觉这四个人都符合，我们到底绑哪一个？」


    为首的绑匪深思熟虑过后，果断做出决定：「去，把这四个小孩全都绑了，反正总有一个是对的。」


    第15章


    趁着四周无人，两个绑匪走出去，对着四个人喊道：「喂，你们谁是柯诺.罗西？」


    争执中的四人回过神，一齐看向绑匪。


    柯诺嗅到危险气味，立即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向绑匪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绑匪有些不耐烦：「我们是来找柯诺.罗西的，他在哪儿？不说的话，你们四个人都要被——」


    另一名绑匪人拉住他：「小孩子胆子很小，不要吓跑他们。」


    为首的绑匪觉的有道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零食，并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不说？没关系，来，我这儿有零食呦，有人想吃吗？」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绑匪，眼睛里带着迷惑。


    乱步嫌弃道：「大叔，不要带着枪到处乱跑。」


    绑匪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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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因为你身上有子弹火药的味道啊，而且你手指上有常年扣动扳机留下来的痕迹。我爸爸是警察，经常向我科普各种枪械知识。」


    柯诺：「给你们两条路，一是把你们gss首领的位置告诉我，二是直接投降，你们虽然智商低了点，但我可以帮你们在mafia找一份工作。」


    绑匪：「你怎么知道我们是gss的人？」


    柯诺沉默了，因为这两个人的帽子上带着gss的标志。


    绑匪觉的自己被藐视了，正要放狠话，却觉得有个身影快速跳到他们面前，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们胸口一痛，像是刀割一样。他们的背包也被无形力量扯下，里面的枪和子弹散落在地。


    铁肠半跪在地上，维持着剑士落地的姿势，他手上的那把铁质戒尺已经延长许多，变成一把剑的形状。


    铁肠：「校规第一条，不准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区区小贼，怎敢在此叫嚣。」


    绑匪们惊呆了。


    柯诺等人也惊了，他们猜到铁肠是异能人士，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


    太宰凑近柯诺，小声说道：「别让森先生发现他，否则森先生肯定会想着把他拐进mafia。」


    两名绑匪见势不好，拖着受伤的身体逃走了。


    柯诺经常遭遇这类绑架事件，习以为常。他看着那个逐渐跑远的绑匪，迅速向众人交代好要做的事项：


    「铁肠，你去报警然后把这件事告诉校长他们，太宰，你带着乱步去安全地方，然后去通知广津先生他们。我去追那两个犯人。」


    柯诺不擅长运动，但这种危险局面只能让他来。


    与其回mafia被禁足，他还不如在外面追捕犯人。


    不顾身后众人的阻拦，柯诺追了过去。


    *


    柯诺追着这两个绑匪，最终来到那座废弃教学楼门前。


    天阴沉下来，头顶的阴云漩涡一样笼罩在地面上即将吞噬地面。教学楼前是一片空旷的花坛，长时间无人打理只剩了一片枯草，地上堆满了碎石和废旧木板。


    阴冷的风扑面过来，冷的诡异，那阵寒冷不是外界而来，而是从他的骨头里渗出。


    两个绑匪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地跑到这儿，见无路可躲，他们打算进入这栋摇摇欲坠的废弃教学楼内躲避。


    「喂，停下。」柯诺叫住了他们。


    柯诺好心提醒道：「据说这栋楼里闹鬼——虽然我觉得挺扯的但他们都这么说，但你们最好不要进楼里，里面很危险。」


    警察们检查过这栋楼，没有发现鬼魂，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将教学楼大门用铁链锁死。


    绑匪因为受伤的疼痛已经濒临崩溃，对着柯诺吼道：「少假惺惺了！像你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怎么可能关心我们这种杂碎！」


    绑匪刚刚见识了铁肠的能力，他们怀疑柯诺也是异能者，只敢辱骂不敢动手。


    「我们gss的恶还不及你们mafia的千万之一，你们mafia才是这个城市的毒瘤，你们这群噁心的蛀虫。」


    面对辱骂，柯诺双手抱胸，无动于衷。


    mafia是暴力组织，恶只是暴力的一种表现方式，对森先生来说，这种辱骂甚至称得上是赞扬。


    柯诺之所以想当侦探，就是为了给森先生留一条后路，万一以后森先生以后进了监狱，也许他这个侦探能发挥一下影响力，争取帮森先生减刑几年。


    但两个绑匪不听劝告，他们用手扯掉教学楼门上的锁链，冲进楼内，消失在了黑暗中。


    *


    柯诺有两个选择，一是坐在这儿等待mafia或者警方前来，二是跟着这两名绑匪深入楼内。


    柯诺想了想，果断选择后者。


    鬼有什么可怕的呢，远比不上牛奶和禁足可怕。


    柯诺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将自己的袖口繫上，又拿出手机点亮手电筒，进入楼内。


    伴随着四周光线变暗，年久失修的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奇怪的是，那份自始至终伴随着的阴冷感反而减了许多。


    那两个人不会跑太远，循着地上的血迹就能找到他们。


    然而下一秒，柯诺再一抬头，在黑暗中迎面对上一张脸。


    手电筒的底光照射着那张脸，将那张脸上的皮肤分割成一块又一块，像极了恐怖片的鬼脸镜头。


    柯诺二话没说，拿起手机砸向那张脸。


    脸的主人后退着跌坐在地上，柯诺将手电筒的光调亮，发现这个人是乱步。


    坐在地上的乱步不悦道：「你是笨蛋吗？在打人之前，你至少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友方。」


    柯诺早猜到是乱步，所以没有真的去砸对方的脸，但他挥手的动作足以让乱步吓一跳。


    柯诺：「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故意躲在这儿吓我？」


    乱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你活该，谁让你扔下我独自来这栋鬼楼探险的？」


    柯诺纠正他：「我不是来探险的，我要找到刚刚那两个绑架犯。」


    乱步睁开眼睛，盯着柯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单打独斗吗？」


    柯诺疑惑：「什么？」


    乱步：「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好像很喜欢一个人战斗的感觉，不管遇上什么危险，你都是第一个跳出去，把其他人挡在身后。」


    乱步第一次闯进mafia时，是柯诺将他护在身后；目睹乱步跟同学打架，柯诺也是挡在乱步前面跟对面交涉；刚刚面对绑匪，柯诺第一反应还是站出来保护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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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瘦弱的身体，哪来的这份勇气呢？


    柯诺反问：「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我是在保护你们这些无辜的人。」


    乱步嘲笑道：「白痴，你是完全不懂得『同伴』这两个字的含义吗？同伴的意义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和你并肩作战。」


    柯诺：「我没有同伴，我也不需要同伴。」


    柯诺习惯了单打独斗，毕竟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要么是监视他，要么是对他图谋不轨。他从未有过同伴，他也不需要同伴。


    乱步恼了：「笨蛋，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懂，你可以拿我当同伴，我们可以并肩战斗。」


    听了这话，柯诺怔住。


    看着柯诺的表情，乱步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中投入了太多感情，也有些尴尬。


    乱步转过身去，摸了摸鼻子掩饰这份尴尬：「我是说……我们，你可以拿我们当同伴，总之你别想甩开我们。」


    柯诺警觉起来：「等一下，『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柯诺话音刚落，就看见旁边的墙后面冒出一个脑袋。顶着乱糟糟黑髮的太宰，欢快的朝柯诺挥了挥手：「嗨。」


    太宰在柯诺身上装了追踪器，趁着柯诺在门外跟绑匪交涉时，他带着乱步等人从后门潜入了楼里。


    「听说这栋楼里闹鬼，我跟乱步同学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一起来探险哦，毕竟森先生让我寸步不离的监视你。」


    乱步和太宰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统一战线了？柯诺心想。


    乱步点头：「太宰说的对，就你自己是不行的，你需要一个比你更聪明的同伴，还需要保镖。」


    说到「保镖」这个词时，一旁默不作声的铁肠朝柯诺挥了挥手。


    末广铁肠是异能者，很符合保镖的身份。


    但柯诺很火大，警告他们「这栋楼很危险」，劝他们赶紧回家。


    然而铁肠表示：「我是自愿来的，据说楼里的那个鬼魂可以帮别人实现愿望，我想向那个鬼魂许愿。」


    柯诺：「你的愿望是什么？」


    铁肠不假思索：「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喜欢吃酱油巧克力沙拉。」


    其余三人沉默了。


    乱步表示：「你看，铁肠他这么呆，估计连鬼都不忍心伤害他，我们带上他一起吧。」


    柯诺态度坚决：「不行，我说不行，你们都回家去。」


    四人正争执，门外一阵风拂过，入口处的那扇门发出吱呀声响。


    「砰——」


    一声巨响后，入口处的门紧闭上，由于力道过大震落了残破屋顶上的碎石，那些碎石落下来堵住门。


    入口被堵死，意味着他们彻底出不去了。


    但乱步似乎很开心：「好哎，鬼屋冒险开始了。」


    柯诺看着眼前这些「同伴」，有点想笑。


    第16章


    mafia和警方的人还没赶到，在这之前他们最好紧盯住绑匪的行踪，防止他们两个逃跑。


    此时乱步询问众人：「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分头去找那两个人，这样会快一些。」


    柯诺反对：「不行，你没看过恐怖片吗？一旦某个人跟同伴分开了，那他很快就会死。」


    乱步听了这话，立即抓住了重点：「哦，你现在拿我们当同伴了？」


    柯诺一时语塞，只能辩驳道：「这只是一种比喻而已。」


    为什么乱步总是关注这些毫无意义的细节？


    柯诺：「各位，为了安全起见，我走在最前面，铁肠走在最后面，乱步和太宰你们两个走中间。」


    但乱步不同意：「我又不是6岁小孩，我不需要被放在中间保护，我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太宰紧贴在柯诺身边，淡淡地表示：「我无所谓啦，我只想待在柯诺身边。」


    柯诺嘆气：「好吧，那太宰就紧挨着我，太宰，过来，揽着我的左胳膊，千万别掉队。」


    太宰又瘦又小，这种角色往往是冒险活动中最先挂掉的那个，需要重点保护。


    但乱步很不高兴：「如果太宰能揽着你的左胳膊，那我就要揽着你的右胳膊。」


    柯诺无奈：「好，随便你，你可以揽着我的右胳膊。」


    一旁的铁肠思索起来：「那我该揽着你的哪个部分，揽着你的脖子吗？还是揽着你的腿？」


    柯诺：「铁肠同学你就不要捣乱了好吗？你只要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就可以了。」


    柯诺确信，这三个人不是来帮忙而是来捣乱的。


    *


    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这座传说「闹鬼」的教学楼空荡荡的，除了灰尘和窜来跳去的老鼠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太宰每走几步就会发出一阵尖叫，然后抱紧柯诺的胳膊。


    柯诺知道太宰是假装的，但还是提醒对方：「不要叫得那么大声，鬼都会被你吓跑的。」


    旁边的乱步「嘁」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小屁孩的蔑视。


    四人循着血迹，一路寻找到某间破败的教室里，这座教室的墙壁上还悬挂着课表和黑板，但由于年久失修，地板上塌陷下去一个很大的洞。


    其中一名绑匪正躲在墙角，见到四人前来，进入警备状态。


    「不准过来！」绑匪大喊，「后退，离我远点，否则你们就——」


    柯诺都有些同情这个绑匪，明明是成年人，却像条狗一样被他们追得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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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正想安慰一下绑匪的情绪，但突然，黑暗的洞口处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拉住那名绑匪，将他用力拖拽了下去。


    在四人诧异的目光中，绑匪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洞中，只剩下了一串逐渐远去的尖叫声。


    这之后，四人小心地凑近那个洞边，洞内漆黑无光，不知深浅。


    乱步：「刚刚那只手是怪兽吗？」


    太宰兴奋起来：「往好处想，也许这个洞通往地狱哎。」


    铁肠陷入沉思：「洞口的形状让我想起了水煮鸡蛋……」


    柯诺想搞清楚这个洞有多深，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根萤光棒递给乱步，乱步接过萤光棒用力甩了几下，丢进洞内。


    这种萤光棒是特制的，与地面碰撞就会发出强烈的闪光。上面携带着一个空气检测设备，可以监测周围的空气品质。


    铁肠觉得很新奇：「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的？」


    柯诺解释：「我是侦探，侦探就应该随身携带这种道具以备不时之需。」


    将萤光棒抛下去后，乱步和柯诺默默在心里计算着秒数。


    大概2秒之后，洞的底部响起一阵眩光。


    乱步计算了一下，得出结论：「这个洞大概20米深。」


    太宰也估算出的这个数值，但他故意装出惊讶的模样：「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柯诺：「这是一个公式，你将一个东西抛进洞里，将它下落的秒数乘以秒数再乘以5，大概就是洞的深度。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值。」


    萤光棒燃烧了很久，证明底部有氧气，而毒气检测仪没有警报，证明下方的空气品质良好。


    四人正打量着这个洞时，周围的突然响起一阵嗡鸣声，仿佛周围的空气在震动。


    这之后，一个陌生声音掠过他们的脑海，潮湿却清晰——


    「一般只有成年人才有胆量踏进这儿，你们四个小孩子的胆量很让我敬佩。」


    「来吧，到洞的下方来找我，我知道你们在调查这所学校的失踪案，我会解答你们的问题。」


    说完这话后，四周空气安静下来，一切恢復如初。


    太宰一手捂着耳朵，表情惊讶又好奇：「刚刚说话的是谁，是你们说的那个鬼魂吗？」


    柯诺和乱步对视一眼，似乎在询问彼此的看法。


    柯诺思忖片刻，做出决定：「我们下去，看看这个洞里有什么。」


    乱步：「下去？爬进这那个洞里吗？我才不去呢。」


    柯诺：「不管刚刚说话的人是谁，他都是学校失踪案的知情者，我们必须从这个洞入手。」


    铁肠点头：「对，我们必须解决掉学校的失踪案，这是最优先事项。」


    乱步：「但这个洞20多米深，我们怎么下去？我可没带那么长的绳索。」


    的确，柯诺背包里的绳子只有10米左右，想下到这么深的洞里有点困难。


    此时，末广铁肠突然开口：「你们背包里有金属物品吗？」


    柯诺翻了翻背包，找到一把美工刀。


    铁肠：「我的异能是可以使金属延长，我可以将这把刀延长几十米，这个长度足够将你们放下去。」


    太宰：「那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要怎么从洞里爬上来呢？」


    柯诺想了想，表示：「铁肠，你跟太宰不要下去，你们在上面接应我们，你们要在这一层继续寻找剩下的那个绑匪。」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这儿集合，如果我们没回来，就证明我们出了危险，你们就马上逃跑。」


    太宰和铁肠反对：「我们应该一起下去。」


    然而柯诺的语气不容置疑：「听我的，这儿交给我和乱步，你们在这儿守着，等我们回来。」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他们四个同时下去，他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


    于是，太宰跟铁肠留在了上面，乱步则和柯诺一起进到那个洞下面。


    洞底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他们的手电筒，这儿似乎是某间地下室，散发着一种腐朽的家具气味。


    柯诺没走几步，脚下一绊，踢到了什么东西。


    乱步立即将手电筒光拧亮，他们发现是之前的那个绑匪，对方倒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


    不光是绑匪，洞口底部密密麻麻躺着几十个人，这些人闭着眼睛，或是躺着，或是蜷缩，他们的表情安静祥和。


    就像一群正在拆解中的娃娃，被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工作檯上。


    柯诺上前检查了那些人，他们虽然一动不动，但鼻间有唿吸的痕迹，伸手摸摸他们的皮肤，也有属于人类的温热。


    幸好，他们只是睡着了。


    乱步觉的这些人很眼熟，他想了想，发现这些人是学校那些失踪的老师们，一共有几十名名失踪者，恰好对应了这儿的几十个人。


    柯诺和乱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在说「造成失踪案的幕后黑手就在这儿」。


    没等二人说话，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笑声。


    二人立即紧绷了神经，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黑暗的角落处藏匿着一个人影，正在窥视着二人，只听见那个人影说道：「来，过来，靠近我，不要害怕。」


    低沉但带着诱惑的声音，这语气像极了森先生哄骗柯诺打针时候的声音。


    柯诺皱眉：「你就是那个鬼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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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的人回答道：「错，我并不是什么鬼魂，我是个异能者，我的异能是：帮助除我之外的人实现任何愿望，但代价是——那个人的灵魂。」


    跟传闻中的一样——鬼魂会帮你实现愿望，但你要付出你的灵魂。


    乱步：「你要灵魂有什么用呢？」


    对方解释：「那些灵魂会变成我的奴隶，它们就像游戏里的『召唤兽』一样，我可以随时召唤它们，让它们帮我做各种事，很有趣吧？」


    也就是说，周围这些沉睡中的人，都已经变成这傢伙的奴隶了，包括刚刚伸出洞口的那只手，大概也是所谓的「召唤兽」。


    乱步似乎很失望：「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鬼魂，原来你只是个冒充鬼魂的胆小鬼。」


    鬼魂似乎懒得理睬乱步，他的注意力都在柯诺身上。


    「森少爷。」鬼魂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我们终于见面了。」


    柯诺：「你认识我？」


    「当然。」鬼魂转换成咬牙启齿的语气，「我跟你父亲交情匪浅。」


    「原本我只是个低调的异能者，但某天森鸥外突然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加入mafia为他效力。」


    「我不愿意效忠mafia，于是mafia就派人前来暗杀我，mafia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我无处可去，就暂时躲在了这儿。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这儿等待。」


    柯诺：「你在等什么？」


    鬼魂又是一阵笑，随即他从黑暗中现了身，那是一个蓬头垢面、宛若乞丐一样的男人。


    男人靠近柯诺，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拍打在柯诺脸上。


    男人：「我在等你，森少爷。是我编造并且散播了关于『鬼魂』的言论，因为我知道你对这类稀奇古怪的案件很感兴趣，你迟早有一天会来调查这所学校。」


    「你果然来了，你现在正站在我面前。」


    眼看这位「鬼魂」继续逼近，这一次换成乱步挡在柯诺面前，质问道：「你想对柯诺做什么？」


    男人的眼睛越过乱步，死死盯着柯诺：「当然是想要你的灵魂啊。森少爷，如果你不在了，那对森鸥外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森鸥外会很伤心的。」


    会吗？柯诺真的想像不出森先生伤心的样子。


    如果他不在了，森先生真的会因此痛心吗，还是会庆幸丢掉了一个拖油瓶？


    说着，男人朝柯诺伸出手掌，带着邀请的意味：「来吧，森少爷，对着我许愿，把你的灵魂给我，我就帮你实现你的心愿。」


    柯诺反应冷淡：「我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男人「啧」了一声：「没有吗？难道你不怨恨森鸥外吗？他折磨了你这么久，你不想让他遭受应有的报应吗？我可以帮你惩罚他，只要你交出你的灵魂。」


    乱步立即拉住柯诺的胳膊，劝阻道：「别听他的。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去诅咒别人，再白痴不过了。」


    男人见柯诺不为所动，继续引诱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身世」这两个字触动了柯诺，他立即问道：「你能告诉我，我父母是谁吗？」


    男人露出笑容：「我不能，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父母。」


    乱步不悦：「你是在骂人吗？」


    但柯诺心脏一颤，他知道男人不是在撒谎，因为森先生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柯诺每次向森先生询问自己的身世，森先生都会冷冰冰地丢给他一句「你根本就没有父母，从来没有」。


    一个人如果没有父母，那他是怎么诞生在这世上的？


    男人见柯诺有所触动，继续劝诱：「我可以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要你肯把你的灵魂给我。」


    柯诺似乎有些动摇，乱步则是嚷嚷起来：「喂，你不会真的答应吧？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忘带脑子了？」


    男人：「你们别无选择，因为你们永远也走不出去，被困在这儿的那些灵魂会帮我，他们会改变这栋楼的内部结构，封死一切出入口。」


    「怎么样，森少爷，既然你和你的同伴已经出不去了，我们不如就来做个交易。只要你把你的灵魂给我，我就离开这座学校，离开这座城市，我再也不会在这个城市捣乱。」


    乱步急躁起来：「喂，柯诺，你不准答应，别相信他的鬼话，听到没有？」


    眼见乱步方寸大乱，鬼魂忍不住嘲笑道：「别着急，江户川先生，反正你也出不去，等会儿你也可以对着我许愿的，还有你那两个同伴。」


    柯诺被吵得心烦意乱，不耐烦的对着乱步喊道：「你不要插嘴！」


    乱步愣住。


    柯诺呵斥道：「我为什么不能答应？你根本就不懂，像你这种每天都被父母陪伴的，你根本就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这番指责让乱步很诧异：「喂，我是想救你——」


    柯诺：「不不不，你只会拖我的后腿，这次都是因为你们三个拖我的后腿，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乱步有些恼火：「你怎么能这么说？」


    柯诺冷笑：「乱步同学，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我很讨厌你，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我讨厌你像我一样考第一名，也讨厌你有父母的关心，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你不懂吗？！」


    柯诺像是丧失理智一样对着乱步吼出这番话，让乱步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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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诧异：「你嫉妒我？」


    乱步知道柯诺一直在逃避他，但他没想过柯诺会嫉妒甚至憎恶他。


    但柯诺没再理睬乱步，而是走到男人面前，表示：「我想通了，我要对你许愿。」


    乱步连忙制止：「餵——」


    无视乱步的阻拦，柯诺继续说道：「我许愿，让江户川乱步、太宰以及铁肠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他们三个拖油瓶，我希望你把这三个人都扔到楼外去。」


    乱步明显急了：「笨蛋！你会死的！」


    然而男人欣然接受：「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男人挥挥手指，乱步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眼看那浓雾越来越浓，乱步的身影消失在了雾气中，再无踪影。


    柯诺环顾四周，有些不安：「乱步……他去哪儿了？」


    男人：「如你所愿，我把他们三个人都扔到教学楼外面了，现在他们正躺在楼外的空地上呢。」


    说着，男人嘲笑道：「就这样吗，森少爷？你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就为了救他们三个离开这栋楼，值得吗？你浪费了一个珍贵的许愿名额，你真蠢。」


    柯诺冷漠道：「不用你管。」


    他之所以许下那个愿望，是为了让乱步他们平安的离开这栋楼。


    乱步有爱他的父母，太宰是森鸥外的心腹，铁肠呆但富有正义感——他们三个都值得活下去。


    而他什么都没有，牺牲他来换取另外三个人的性命，很值得。


    刚刚他之所以跟乱步吵架，也是故意想用那些恶毒的话惹怒乱步，他希望抹除乱步对他的那份执念。


    在他身边的人总会遭遇厄运，所以他不配拥有任何伙伴和朋友。


    男人看出了柯诺的心思，但表示：「好吧，虽然我不理解，但交易就是交易，请签合同。」


    说完，男人指着旁边的桌子，一支笔和一份合同出现在桌面上。


    柯诺若有所思：「我必须签合同，才能完成交易吗？」


    男人脸都笑歪了：「必须，按照规定，我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所以你必须在合同上签字。」


    「签完合同之后，你的灵魂会归我，你会成为我最漂亮的『召唤兽』的。」


    但没等男人说完，柯诺慢悠悠地来了句：「等一下。」


    柯诺用两根手指捏起合同，泛黄的纸张有一种陈旧的灰尘味道。


    柯诺：「如果，我不想签呢？」


    第17章


    几小时后，陷入昏迷中的乱步感到一双手正用力摇晃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乱步甦醒过来，他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爸爸？」


    唿唤他的人是江户川警官。


    此时天已经黑了，mafia和警方的人赶到了这儿，他们在教学楼外面建立了临时的医务室，一群医生和护士照顾着昏迷中的乱步。


    乱步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床上躺着尚在昏迷中的铁肠，太宰却不见了踪影。


    「乱步！」江户川警官摇晃着乱步的肩膀，焦急的喊着，「乱步！你还好吗！跟我说句话！」


    几番摇晃之下，乱步终于清醒了，他立即直起身子，指着外面的那栋废弃教学楼：「柯诺还在里面。」


    江户川警官招手让医生过来，冷静地追问：「柯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此时，广津柳浪带着mafia的人进入医务室，见到乱步醒了，他立即对身后人说道：「把这个孩子带走。」


    一众警察立即拔枪出来，江户川警官则对着广津柳浪厉喝道：「后退，谁也不许动乱步。」


    广津柳浪表情冷漠，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抱歉，但柯诺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合理怀疑是令公子导致柯诺陷入了危险境地，我们要把令公子带回mafia审讯。」


    太宰站在广津柳浪身后，他双手抱胸，皱着眉不说话。


    太宰尝试用人间失格解除这栋楼的异能，但他年纪太小，他的异能就仿佛投入汪洋中的一滴水，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江户川警官反驳道：「这就是你们mafia的处理方式？动动脑子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进入那栋楼找到柯诺，而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甩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广津柳浪冷声道：「警官，我们首领正在国外参加会议无法及时赶过来，但如果是他亲自跟您谈判的话，您的喉咙恐怕已经被割开了。」


    双方正剑拔弩张时，乱步却已经掀开毯子跳下床，朝着那栋废弃教学楼跑过去。


    乱步来到门前，攥起拳头，用力砸着那扇已经腐朽的门。


    一下又一下，但门纹丝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牢牢堵在门后。


    乱步焦躁不已，一面砸着，一面在嘴里喊着：「该死，该死，该死——」


    直到江户川警官追上来，强行将乱步拉开，「乱步，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警方尝试过破门器等诸多手段，但还是打不开这扇门，他们正考虑动用其他手段。


    乱步不予理睬，就这么徒劳无用地砸了半天，最终没了力气，他那双已经泛红的拳头绝望地垂了下去。


    乱步低下头，语气充满懊恼：「我真是笨蛋……我早就应该猜到，柯诺是为了救我们才许下那种愿望的……我要进去找他。」


    江户川警官命令道：「乱步，他们会送你回家，回去找你妈妈，这儿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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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可是爸爸——」


    江户川警官失了理智：「回家去！该死，你就不能听话一次吗！」


    这一声怒吼震慑住了乱步，乱步沉默下来，低头不语。


    许久后，乱步缓缓开口：「抱歉，爸爸，我真的不想让柯诺死。」


    「这世上除了爸爸跟妈妈，只有柯诺能明白我的想法，我真的不想……」


    乱步很懊悔，如果他能早一点看穿柯诺的想法，就不会导致这个结果。


    他总说要保护柯诺，但他什么都没做过，从来都是柯诺保护他。


    无论如何他要想办法再进入这栋楼，他要把柯诺救出来。


    乱步正要继续砸门，但此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突然响了一下。


    「吱呀——」


    一声响后，大门在黑暗中缓缓打开。


    「有东西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警戒！马上警戒！」


    mafia众人见此，纷纷围上前做好攻击姿态。江户川警官立即将乱步拉到身后，同众警员一起举起枪，对准大门的方向。


    这之后，门内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走出来。


    是什么？


    众人屏住唿吸，高度戒备着。


    几秒后，从门内的黑暗中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是柯诺。


    柯诺浑身又脏又乱，他表情疲惫，从头到脚落满灰尘。


    众人惊呆了，但柯诺平静地扫视着大家，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大家都在啊，有人带饮料了吗？我好渴。」


    乱步见此，立即挣脱了父亲的钳制，朝柯诺跑过去。


    由于跑步的动作过于慌乱，他差点撞到柯诺身上。


    「你——」乱步仔细打量了柯诺，诧异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柯诺看了乱步一眼，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我从地下室找了一条路爬出来——」


    乱步打断柯诺的话：「我不是问你这个，那个变态鬼魂大叔呢？他怎么会放你出来？」


    *


    就在几小时前，柯诺还坐在桌前跟那位「鬼魂先生」谈判。


    柯诺：「如果我不签合同会怎么样呢？」


    男人表示：「不好意思，你必须签合同，因为我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按照异能的规定，在签完合同之前我们双方都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柯诺惊讶：「你的意思是，签完合同我就可以离开这儿吗？」


    男人：「当然，按照规定，你还能活30天的时间，30天之后你会自动回到这儿，你的灵魂就会归我所有。」


    「好好享受你剩余的30天吧，在这30天里好好去跟你的亲朋好友们告别。」


    柯诺深受感动，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鬼魂先生，你真是个善良的坏蛋，你居然还给我30天的时间哎。」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催促着柯诺：「别再废话了，如果没有异议，就请你在合同上签字。」


    男人表面平静，但内心激动：一旦柯诺的灵魂落在他手里，他就有了跟mafia谈判的资格。


    森鸥外那个混蛋折磨了他这么久，也该付出一点代价了。


    眼见胜利近在咫尺，男人正窃喜，但此时，柯诺慢悠悠的来了句：「等一下。」


    「我要问清楚，你说我还有30天的时间，那这30天是从今天开始算还是从明天开始算呢？」


    男人愣了一下，说道：「今天。」


    柯诺又问：「那，是按东半球时间算还是西半球时间算呢？」


    男人：「……当然是东半球时间。」


    柯诺继续问：「那是按照一天8小时算的30天，还是按照一天24小时算的30天？」


    男人很迷惑：「为什么要按8小时算？」


    柯诺振振有词：「因为8小时工作制啊，收集灵魂是你的职业，所以你周末也要放假吧？」


    男人恼了：「蠢货，我不需要休息！就按24小时算，从今天开始30天之后，也就是30*24，720个小时之后你的灵魂就归我，懂吗？」


    柯诺思索着：「嗯……那节假日呢，比如春节？圣诞节？这种节日你不需要休息吗？」


    男人彻底恼火：「你到底签不签合同？！」


    柯诺表情平静：「你急什么？森先生经常教导我『凡事要取最优解』，所以说，如果我们要签合同，那就必须把一些细节谈明白。」


    说着，柯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鬼魂先生，请坐，我们好好谈谈。」


    柯诺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把男人给搞懵了。


    *


    之后的几个小时，双方开始了漫长的谈判。


    柯诺仔细研读了合同，试图找到合同的所有的漏洞。


    柯诺摸着下巴：「你看，合同上写着我的性别是『男』，但如果这30天里我做了变性手术，假如我从男人变成了女人，那么这份合同还有效吗？」


    男人一脸迷惑：「啊？」


    怎么会有人问出这种离谱问题？


    柯诺又说：「着名哲学家笛卡尔有句名言：『我思故我在』。我理解的意思是：『当我思考的时候我才存在于这世上』。但我睡着之后是无法思考的，也就代表我不存在与这世上，既然我不存在了，那30天的计算也该暂停——」


    男人额头青筋暴起，他双手勐地一拍桌子：「我没兴趣跟你讨论哲学问题！快签合同！快签！」


    男人声嘶力竭，他的咆哮声震落了房顶上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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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落了一身的灰，但他掸去灰尘，依旧不紧不慢：「别着急，我们再谈谈。」


    从最开始，柯诺就找到了破绽。


    刚刚男人亲口说过：只有柯诺签了合同之后，他们双方才能离开这个房间。


    也就是说，如果柯诺一直拖着不签合同，那他们就得一直耗在这儿，耗到天荒地老。


    看谁耗得过谁。


    谈判的第一个小时，男人对着柯诺不停地咒骂：「你真是我见过最啰嗦最斤斤计较最婆婆妈妈的死小孩，你跟森鸥外一样混帐。」


    柯诺：「哦，这是我的荣幸。」


    谈判的第二个小时，男人明显憔悴了很多，姿态开始放软：「森少爷，拜託你不要废话了，快签合同吧，签完合同你就可以离开，我也可以离开。」


    谈判的第三个小时时，男人开始哀求：「求你了，森少爷，您快签合同好吗？你难道不想出去吗？你还剩下30天的时间，你不想出去跟你的亲朋好友们告别吗？」


    柯诺盯着合同，表情带着无所谓：「不需要，因为我没有亲朋好友。」


    男人痛苦地盯着柯诺的脸，恍惚之中，他仿佛在柯诺身上看到了森鸥外的影子。


    我在侥倖什么呢？男人心想。


    柯诺是被森鸥外养大的孩子，意料之中的，他就像森鸥外一样狡诈、恶毒、残忍。


    柯诺：「别急，大叔，签合同之前要仔细研究每个条款，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男人想要破口大骂，但这时，他突然面露痛苦表情，他一手捂住自己胸口，身体颤抖起来。


    「呃，鬼魂大叔？」柯诺有些担心，「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男人唿吸急促，随后他倒在了桌子上，身体开始不停抽搐。


    「你，你，你——」男人颤抖的手指向柯诺，语气中带着绝望，「我诅咒你，诅咒森鸥外，诅咒mafia——」


    男人一直躲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常年不见日光缺乏营养又不讲究卫生，他的身体素质很差，被柯诺这么一气，直接心脏病发作。


    「咕咚」一声后，在柯诺诧异的目光中，男人倒在桌子上，再也没了动静。


    *


    案件结束，心脏病发作的「鬼魂先生」被送去医院抢救，mafia和警方的人又一次陷入了争吵，因为他们都想带走这个异能者。


    由于这位鬼魂先生只剩了一口气，所以被他囚禁的那些灵魂全部失去了控制，那些灵魂回到了主人的体内，地下室昏迷的那三十几人全部得救，并且逐一甦醒。


    至此，困扰警校的失踪案就此完美解决，全靠柯诺和乱步他们。


    当mafia和警方忙着吵架时，柯诺和乱步以及铁肠三人正坐在医务室里休息，他们坐在同一张床上，身上披着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太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兴奋地喊着：「哇！我们四个人一起打败了鬼魂呢！我们四个真厉害！」


    说着，太宰将两只手分别伸到三人面前，「庆祝胜利吧！来，击个掌？」


    柯诺吐槽太宰：「你除了尖叫什么也没干。」


    柯诺并不知道太宰是异能者，也不知道太宰曾努力地尝试消除那栋楼的异能。


    这之后，柯诺不经意间抬头，不小心跟乱步对视一眼。


    但很快他们又同时将目光移开，似乎在互相躲避着彼此的视线。


    几分钟后太宰离开了，铁肠到外面去给福地校长打电话，只留下柯诺和乱步二人坐在床上。


    二人沉默着，各自将头扭到一旁，气氛凝固至冰点，他们谁也不肯先跟对方说话。


    好尴尬。柯诺心想。


    不过，他之前对乱步说了那么恶毒的话，乱步应该不会跟他交朋友了吧？


    柯诺有些庆幸，但内心深处又隐隐有些失落。就像你拼了命想将手上的一根倒刺撕下来，但这之后你又有点怀念这根刺带给你的痛楚。


    「白痴。」柯诺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倒也不必纠结，因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乱步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想到这儿，柯诺释怀了许多。


    但下一秒他再一抬头，乱步那张脸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乱步的那双绿色眼睛就在距离柯诺几厘米的地方，那对幽深的瞳孔里面，倒映出柯诺那张略带惊恐的脸。


    柯诺被吓了一跳，差点摔了手上的杯子。


    「你……」柯诺语无伦次，下意识往床角缩了缩，「你干什么？」


    乱步目光平静，他双手撑在床单上，带着严肃的表情靠近柯诺。


    他脸上带着擦伤，一股柔和的消毒水味道迎面扑倒柯诺脸上。


    「餵——」乱步突然问道，「你有被打过屁股吗？」


    「什么？」柯诺懵了，「你在说什么？」


    第18章


    趁着无人注意，铁肠悄悄离开人群前往了副校长室，准备前去向福地樱痴汇报。


    衣服破烂的他，径直走进装修考究的办公室，他顶着一脸的淤青擦伤，配上他那副厌世表情，让福地樱痴很担心。


    福地眉头紧锁：「铁肠，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憔悴的像是被怪兽吃掉之后又拉出来一样。」


    铁肠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福地樱痴，包括柯诺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以及柯诺跟乱步的交往情况，以及那个叫太宰治的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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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肠：「您之前总是强调说柯诺『有一个黑暗的灵魂』，但根据我的观察，柯诺并非是您形容的那样恶劣的人，他牺牲了自己拯救我们，他的品德比百分之九十的同龄人都要优秀。」


    福地樱痴沉吟良久，嘆气道：「铁肠，虽然这些是你亲眼所见，但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福地樱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沉思着：「也许柯诺他看起来安分守己，但他那黑暗的灵魂不会停止躁动……或许这是什么正在酝酿的新阴谋，记住，柯诺他那善良的外表只是假象，不要放松警惕。」


    铁肠完全听不懂这番话，他有点疑惑：「您好像很了解柯诺？」


    为什么？柯诺他才10岁，他跟福地应该没有过任何交际才对。


    福地樱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叮嘱铁肠：「总之，继续保持对柯诺的监视。」


    铁肠点点头，正要离开时突然想到什么：「听说江户川乱步的父母要求给乱步办理退学手续，您同意吗？」


    福地樱痴想也没想：「驳回。」


    *


    此时在医务室，柯诺和乱步还在对峙。


    乱步下了床，从旁边桌上拿起一把戒尺——这戒尺是医生留在这儿的，是用来固定骨折病人的临时道具。


    柯诺看着那把戒尺在眼前晃来晃去，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乱步表情平淡，甚至带着一点认真：「打你屁股。」


    柯诺：「哈？」


    从来没人敢打他，森先生也不敢。


    乱步解释：「你之前不是骂我『像我这种父母双全的人，根本不理解你这种没有亲生父母的人的心情』吗？」


    「那好吧，既然你没有亲生父母，而你又这么想要父母的关怀，那我可以代替你父母教训你一下，谁叫你刚刚做出那么危险的事。」


    柯诺觉的，乱步是在嫉妒他。


    因为是他解决了这个案子，也是他拯救了所有受害者，学校里的人都会把他当成英雄，而乱步什么都没有。


    可怜的傢伙，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乱步命令他「坐在那儿不要动」，柯诺则是怜悯地看了对方一眼，表示：「乱步同学，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我们已经分出胜负。」


    乱步不解：「什么胜负？」


    柯诺双手抱胸，微微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是我打败了那个犯人，这证明我的智商在你之上。」


    乱步吐槽：「你只是运气好遇上他心脏病发作而已。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用比你更高效的手段更快的解决犯人。」


    柯诺嘲讽：「事后吹牛谁不会？我可是只用嘴就把犯人说死了，有比这更高效的方式吗？其他人做得到吗？」


    柯诺懒得继续跟乱步吵下去，胜者不与败者多费口舌，这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柯诺准备离开医务室去找广津先生，但当她站起来时，乱步故意伸出手，扯了一下柯诺脚底的床单。


    柯诺「嗯？」了一声，随后失去平衡摔回床上。


    虽然头朝下，但所幸他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那是乱步的胳膊。


    乱步顺势将柯诺压住。


    二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柯诺体形要瘦一圈，乱步仅用一只胳膊就能牢牢压制住柯诺，将其困囿在墙角处。


    柯诺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而且处于下风，终于情绪失控：「喂！」


    乱步不予理睬，他用脚踩住柯诺的衣角，用拿着戒尺的那只手威胁道：「别动。」


    柯诺口中发出一阵语无伦次的话语，但很快被乱步用另一只手捂住。


    乱步很不耐烦：「都说了别动了，你是完全听不懂人话吗？」


    到底是谁完全听不懂人话啊？


    柯诺想揍乱步一拳，但他是个接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高素质小孩，打人是违背教养的，所以他选择一口咬在乱步手上。


    乱步手上带着伤口，是刚刚砸门时留下的，柯诺对此不知情。


    乱步也没提起这件事，而是任由柯诺咬着，直到对方咬累了，主动松口。


    乱步：「好了吗？」


    柯诺不说话，他唿吸困难，而且嘴里瀰漫着药水和血的味道。他这才意识到乱步手上有伤。


    乱步用带牙印的那只手举起戒尺：「那就开始咯，我数到三。」


    「一，二——」


    没等数三，乱步手上的戒尺已经挥过来，柯诺来不及躲，只能用手捂住脸，闭上眼睛。


    「啪——」，戒尺落下，一声脆响。


    柯诺心脏一颤，但他紧闭着嘴不敢叫出声。


    因为mafia的人正守在医务室外面，他只要稍微喊得悽惨一些，那些人会马上冲进来将乱步击毙。


    然而戒尺没落在柯诺身上，而是打在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杯子被震落，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柯诺畏惧着睁开眼睛，悄悄从指缝里观察着上方的乱步。


    医务室内安静如死寂，窗外有只鸟拍打着翅膀撞在玻璃上，给这齣混乱的哑剧增添了无聊的戏剧性。


    沉默几秒后，乱步主动发问：「刚刚我打下去的时候，你害怕吗？」


    废话，当然害怕。


    「呵。」乱步冷笑，「刚刚你在楼里面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像这样害怕的，现在你也给我好好体会一下这种心情。」


    这话因为愤怒而语气颤抖，柯诺察觉到了对方的怒意，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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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止挣扎，茫然地注视着上方的人，乱步也正低头看着他。


    对方眼神里那份愤怒仿佛指向柯诺，又仿佛是指向自己，但很快那份愤怒消退了，转变成类似庆幸和失落的情绪。


    乱步将头扭到一边去，低声咒骂着：「白痴，笨蛋。你自己躲在里面当英雄，却让外面的人为你担惊受怕，你这算什么……你真是笨蛋，笨蛋。」


    第19章


    乱步：「你要给我道歉。」


    柯诺回过神来，冷笑：「我救了你，为什么要我道歉？」


    片刻后，江户川警官走进医务室，迎面目睹二人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乱步的胳膊死死勒住柯诺，柯诺的一只脚踩在乱步胸前，二人的手都抓着对方的头髮。


    都在生对方的气，谁也不肯先屈服。


    江户川警官有些无奈：「又在吵架吗？既然是能互相交付生命的伙伴，就互相友好一点吧。」


    二人同时扭过头去，喊了一声「不！」


    这一刻，二人暗暗在心里许下誓言：再也不要跟对方说半句话。


    *


    乱步被江户川警官带到一旁，他挨了父亲的一顿教训，有些垂头丧气。


    柯诺很乐意看乱步倒霉的模样，但他没时间幸灾乐祸，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大祸临头。


    森先生会很生气，可能又要对他禁足一个月。


    然而广津柳浪朝他低下头：「很抱歉，让您受苦了，首领让我代替他转达对您的关心。」


    柯诺不解：「关心？」


    以森先生的性格应该会打电话奚落他一顿：「柯诺，我就算是养一只老鼠它也懂得『不要主动靠近危险的捕鼠夹』，你为什么就不懂呢？你的脑袋可比老鼠大多了。」


    广津柳浪：「首领并没有生您的气，因为那个异能者是一直跟mafia作对的敌人。何况江户川乱步已经全部交代了，是他强迫你去那栋楼的。」


    柯诺不懂，乱步为什么要这么说？


    柯诺想要解释「这件事跟乱步没关系，是我带大家进入那栋楼的」。


    但广津柳浪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柯诺，你的任性要有限度，你是了解首领的，你知道在首领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不想被禁足，就不要说出真相」。


    因为乱步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森先生才没有骂他。


    但乱步回去之后会被父母打屁股吧？


    柯诺抬起头，看着正站在远处被父亲教训的乱步，莫名有点担心。


    *


    由于森鸥外正在国外谈生意，柯诺暂时交由广津先生照看。


    广津先生是个话很少的人，性格忠诚而且情绪稳定，幼年时的柯诺经常爬到他身上揪他的鬍子，他从没露出过任何恼色。


    吃过晚饭后柯诺表示：「我要到港口去散步。」


    广津先生劝阻他：「请您在mafia内部公园内散步。」


    但柯诺坚持要外出，广津先生很快妥协了：「那就如您所愿，保镖们会陪着你。」


    于是，陪同柯诺一起外出的是太宰，还有十几名保镖。


    那些保镖分列两旁走在柯诺身后，他们腰间的配枪，以及凶神恶煞的表情引得路人们纷纷躲避。


    一路上，保镖们不停劝阻柯诺：「少爷，请上车吧，天气太冷，对您的唿吸道有损伤。」


    柯诺那张苍白的脸在寒风中更加苍白，带着令人心惊的破碎感。


    这些人好烦。柯诺心想。


    如果沿着港口一直往前走，就是江户川家居住的那片区域，柯诺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那片点缀着零碎灯火的住宅，若有所思。


    他藉口出来散步，其实是因为担心乱步。


    这个时间，乱步是不是正在遭受父母的混合双打？


    乱步拿戒尺的动作很娴熟，会不会是因为父母经常用戒尺打他，导致他耳濡目染？


    一旁的太宰看出了柯诺的心思，故意说道：「江户川同学的家就在这附近呢，我们要去拜访一下吗？」


    太宰的头髮在寒风中凌乱更甚，他脸上的笑意堪比夜晚的寒意。


    柯诺察觉到太宰不高兴，于是立即否认：「我没有那个兴趣。」


    然而太宰悄悄凑近柯诺耳边，小声说道：「我可以帮你支开这些保镖，让你去找乱步同学哦。」


    柯诺瞥他一眼：「条件是什么？」


    太宰眨眨眼：「你去跟森先生说，让我去警校上学，而且我要跟你同班。」


    *


    半小时后，柯诺独自来到了乱步家。


    他站在大门外纠结许久，最后没有按门铃，而是像心虚的贼一样熘进院子。


    他不想让乱步背黑锅，他应该向乱步父母解释这件事。


    他以为乱步会被父母暴打，但他没听见任何打骂或者争吵的声音，于是他悄悄走上台阶，透过房子的窗户向里看去。


    乱步和父母围坐在桌前，乱步正捧着一块苹果派专心吃着，嘴角沾满了饭渣——这是很普通的家庭晚餐的场景。


    乱步将苹果派举到父亲面前，用炫耀的语气说道：「爸爸你看，这个苹果派跟我的脚一样大。」


    「你怎么知道？」江户川警官露出嫌弃表情，「你难道用脚量过吗？」


    江户川纱织嘲笑道：「人的小臂跟脚的长度是一样的，用手臂量一下就可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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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这样的。」江户川警官很懊恼，「我忘记了，该死。」


    江户川纱织故作遗憾的摇摇头：「真业余，看来你这个局长要下岗了，不过没关系，乱步会接替你的位置的。对吗，乱步？」


    乱步发出一阵笑声。


    柯诺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幕，这种温馨的氛围让他的心脏产生了沉重的堵塞感。


    他离开窗前，默默在院子的台阶上坐下来，双手托腮，落寞地看着夜空。


    是他想多了，乱步的父母怎么可能殴打或者体罚乱步。说到底，乱步父母的愤怒不过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愤怒会消失，但爱不会消失，它只会以欢笑、关心、以及温柔抚摸的形式呈现出来——此时屋内正在上演着这种形式。


    柯诺忧郁的想着这些，但很快他身后房子的门被推开，将他吓一跳。


    是江户川警官走到院子里来接听电话，柯诺不想被发现，连忙躲进旁边的灌木丛，屏住唿吸。


    江户川警官没注意到柯诺的身影，还在跟电话那边的人交谈：「mafia前首领遇害的那个案子已经有了线索，对，之前我跟森鸥外谈过，他交给了我一盘录像带，说是前首领遇害那天的录像。」


    柯诺本想利用黑夜的掩盖逃走，但听见这话，决定留下来听听对方说什么。


    灌木丛很浅，江户川警官又手持电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眼看就要走到柯诺藏身的地方。


    柯诺没办法，趁对方不注意，悄悄沿着花园的爬梯上了二楼，躲在二楼的露台处。


    江户川警官继续说：「录像带显示，是一个黑髮的男人杀害了前首领。」


    「如果，如果那盘录像带是真的，那么录像带里出现的那个男人就是兇手，或者他至少是森鸥外的帮凶。」


    说到这儿，江户川警官的语气突然变得犹豫：「但最让我在意的不是兇手，而是柯诺.罗西。那个兇手……跟柯诺.罗西长得很像。」


    什么？柯诺心跳一滞。


    柯诺正仔细听着江户川警官的话，但此时有只流浪猫从他头顶跑过去，发出一阵噪响。


    江户川警官捕捉到了这个声音，警觉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有人躲在二楼吗？


    江户川警官收起电话，沿着扶梯走上去，二楼的露台上空空如也，但一旁卧室的窗户却敞开着。


    他觉的不对劲，于是动手关上窗户，并从外面将窗户锁死。


    *


    晚饭之后已经是凌晨了，乱步洗漱完回到卧室，躺回床上。


    江户川纱织帮乱步换好睡衣，她抚摸着乱步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嘆气道：「乱步，不要再做让爸爸妈妈担心的事了，好吗？」


    乱步故作乖巧地点点头，江户川纱织却苦笑道：「我知道，嘱咐你也没有用，下次你还是会闯祸的，坏孩子。」


    她帮乱步盖好被子，在乱步额头亲吻一下后关灯离开。


    确认妈妈离开后，乱步才从枕头下面拿出对讲机，他想用对讲机联繫柯诺，但又犹豫了。


    为什么要联繫那个笨蛋？


    他们刚刚吵了一架，他短时间内不想看见柯诺那张蠢脸，也不想听见对方的声音。


    而且，柯诺不是一直想着跟他绝交吗？那就如柯诺所愿。


    想到这儿，乱步烦躁的将对讲机扔出去。


    对讲机在床上弹了几下后掉落在地，乱步听见黑暗中响起一声短促细小的奇怪声音，好像他刚刚砸到了什么东西。


    他警觉地直起身子，目光缓缓扫视过整个房间。


    昏暗的房间内寂静一片，几点月光洒在地毯上，架子上的玩偶靠墙静坐着，刚刚的声音似乎是错觉。


    但下一秒乱步就意识到什么，他慢慢伸出手，勐地掀开自己旁边的被子。


    厚厚的被子下面不是玩偶，而是柯诺。


    乱步愣住：「你怎么——」


    四只茫然的眼睛在黑暗中互相对视着，气氛诡异且尴尬。


    刚刚江户川警官上二楼察看，柯诺慌不择路，从旁边的窗户钻进了这个房间。


    他本想事后从窗户逃走，但窗户被从外面锁死了，房间太小又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他只能藏进厚厚的棉被里。


    编个理由，快编个理由矇混过关，我的智商很高我能够编造出完美的理由的。躺在床上的柯诺在心里吶喊着。


    于是柯诺说：「我在梦游。」


    第20章


    乱步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是白痴吗？」


    柯诺知道这个藉口很拙劣，但经验告诉他，就算你的谎言很可笑，你也要死不松口。


    柯诺硬着头皮从床上坐起来，为难地搅着自己的手指：「梦游结束了……你能不能帮我把窗户打开？我这就走。我保证再也不会来了，我发誓。」


    乱步严肃地坐在对面，没说话，那双绿色眼睛盯得柯诺有些心虚——每次乱步像这样睁开眼睛看他，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下一秒，乱步凑近他，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柯诺立即后退：「你干嘛？」


    乱步：「谎言的气味，在你身上。」


    柯诺：「……」


    乱步后退，与柯诺拉开安全距离，语气带着平淡的不屑：「承认吧，你是担心我被爸爸妈妈打，所以才来的。」


    乱步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是故意将那件事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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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了解柯诺的性格，像柯诺这种滥好人一定会担心他，甚至会偷偷跑来看他。


    柯诺像极了一只小老鼠——他会鬼鬼祟祟、窸窸窣窣的接近你，他担心你，他悄悄围着你转，他暗中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但即使被你抓住了，他也不肯承认自己关心你。


    想到这儿，乱步心情大好：「哈，这次是我赢了哟。」


    柯诺茫然：「赢什么？」


    乱步：「我能突破你们mafia的安全系统毫髮无损的闯进mafia把你带走，但你呢？你连我家都走不出去。」


    柯诺：「那是因为你家太小了，根本就没法躲。」


    越是像这种狭窄的小房子，人的视线就越集中，就越是难以躲藏。


    刚踏入这个房子的时候，柯诺甚至有些同情乱步一家，这么小的房子怎么住的下一家三口？


    乱步不以为然：「随便你怎么狡辩，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的，好吧，看来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要你肯为之前的事向我道歉，我就愿意跟你和好。」


    乱步指的是教学楼那件事。


    这番话很符合柯诺对乱步的刻板印象：乱步又自负脸皮又厚，他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崇拜他。


    柯诺冷笑：「道歉？你应该跟你的头道歉，你的头不想拥有一个这么白痴的脑子。」


    说到这儿，柯诺打了个喷嚏。


    刚刚在冷风里走了很久，他的头又晕又沉，希望不是生病了。


    保镖们说得对，冷空气会损伤他的唿吸道和身体。


    他若无其事的揉揉鼻子，高冷地表示：「我说梦游就是梦游，我要走了。」


    乱步没被父母揍，他白担心一场，那他就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必要。


    柯诺想下床，但乱步迅速将一只胳膊撑在柯诺头顶，堵住柯诺去路。


    乱步撇嘴：「你好没礼貌，既然你主动闯进我家里，那你什么时候走应该是我说了算。」


    柯诺忍着怒意，向后退了退：「走开。」


    乱步是喜欢恶作剧的人，柯诺这幅隐忍的表情让乱步觉的很有趣，于是他继续向柯诺靠近。


    乱步：「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去喊爸爸妈妈，让他们把你送回mafia。」


    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柯诺那副愤怒的表情带上了一丝畏惧。


    mafia的人应该没见过柯诺露出这种表情。


    柯诺十分恼火，但还是坚持：「绝不。」


    乱步跃跃欲试：「那我喊爸爸妈妈了，我真的会喊。」


    柯诺的表情似乎在警告对方「你敢。」


    然而乱步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张开口，作势准备喊叫——


    柯诺连忙伸手去捂乱步的嘴，但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传来江户川纱织的声音：「乱步，你在跟谁说话？」


    乱步「嘘」了一声，立即伸手将柯诺推倒在床上，并迅速扯过被子蒙住柯诺。


    下一秒，江户川纱织推门进来，她扫视了一眼屋内：「出什么事了吗？我听到你的房间有声音。」


    乱步佯装若无其事：「没什么，是老鼠，已经跑掉了。」


    江户川纱织皱眉：「我们家最近没出现老鼠。」


    刚刚江户川警官声称有人闯入，锁上了家里的所有门窗，现在他正在楼下四处寻找蛛丝马迹。


    她觉的乱步在隐瞒什么，于是故意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乱步的房间很小，一览无余，床下没有，不可能藏着什么人。


    她什么都没找到，于是坐到床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恰好坐在了柯诺躲藏的那个位置。


    「乱步。」她温柔的微笑里带着逼问的语气，「真的是老鼠吗？」


    见母亲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乱步鼓起脸颊：「你不信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我都说是老鼠了……」


    「嗯……」她若有所思，故意扬长声音，「那，你的那只小老鼠在哪儿呢，可以把它介绍给我认识吗？」


    乱步知道她是在试探，于是不动声色：「不可以，他是我一个人的老鼠，别人不可以看他，也不可以碰他。」


    江户川纱织没再询问，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奇怪情绪：「那好吧，晚安。」


    *


    在确认母亲下楼之后，乱步才掀开被子。 柯诺迅速从床上坐起，一手捂住胸口，他似乎因为缺氧而大口唿吸着。


    乱步：「你没事吧，要喝水吗？」


    柯诺低着头不说话，不知为什么，他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色。


    看着柯诺这幅痛苦模样，乱步不忍心再戏弄他：「刚刚是开玩笑的，我现在出去把窗户打开放你走，不对，还是让他们来接你吧，我可以给那位绷带猫咪打电话。」


    乱步下床去拿电话，但柯诺弱弱地伸出手，拽住了乱步的衣角，小声说了句「不要，回来」。


    声音无力，带着可怜的怯弱。


    乱步疑惑的转过身，但柯诺身体前倾，软绵绵地倒在乱步肩上。


    乱步一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对方倒下来时，那些柔顺的头髮划过乱步指间，乱步不是第一次跟柯诺近距离接触，但这次他忍不住抬起手，趁机摸了一下那些髮丝。


    不像之前他们打架时互相揪扯彼此头髮那样粗暴，这次是小心谨慎地抚摸。


    「好软。」乱步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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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的头髮摸上去像是最昂贵的玩偶的手感，你稍微拨动一下那些髮丝，就会迎面扑来一阵干净香气。


    几秒后，意识到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乱步终于觉得不对劲：「喂，你怎么了？」


    他伸手戳了戳柯诺的脸，但对方的脸滚烫如岩浆，烧痛了他的指尖。


    发烧了？


    乱步瞬间慌神：「你，你怎么不动了？醒醒。」


    叫救护车？不行，mafia的人知道这件事会让柯诺关禁闭的。


    没关系，他可以照顾柯诺，发烧而已，只要採取一些措施就可以退烧，然后他会送柯诺回家。


    但……要怎么办？


    乱步讨厌那些简单的常识性知识，所以他不知道怎么照顾发烧的人。


    要怎么快速降温？乱步焦虑的想着。把浴缸放满冷水然后把人浸进去……像这种方法，可以吗？


    第21章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乱步不敢伸手摇晃，只能把他放到床上。


    这之后，乱步像猫一样手足无措的围着床转来转去，不知该如何下手。


    降温需要什么？顾名思义，需要让皮肤的温度下降。什么能让皮肤温度下降？风。哪里有风？


    想到这儿，乱步俯下身子，考虑要不要张开口往柯诺额头上吹风。


    傻子才会这么做。


    把人浸在盛满冷水的浴缸里，也许有用？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电影里杀人抛尸的情节。


    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也不能让mafia知道，那就只能给太宰打电话了。


    乱步跪坐在床边，轻轻晃了下柯诺，问道：「你的手机在哪里？」


    柯诺一动不动地趴在枕头上，像一只烧熟的红虾。他气若游丝：「手机，太宰……快。」


    乱步摸了摸柯诺的口袋，没找到手机。


    他想起之前柯诺是从窗外的扶梯爬上来的，也许手机掉进扶梯下面的灌木丛里了。


    乱步来到外面的院子里，他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在那片漆黑的灌木丛里摸索了几分钟，果然找到了手机。


    但手机掉进了带水的泥坑里，已经严重损坏无法开机，手机卡也不知所踪。


    「该死。」乱步懊恼的骂了一句。


    好，忘掉那只绷带猫吧，他可以照顾柯诺，而且会照顾的很好。


    *


    这之后，乱步来到附近一个夜间诊所，向医生表示：「我要买药。」


    刚刚乱步用爸爸的电脑查了「发烧」这个词条，勉强了解了这方面的知识。


    然后他去翻了家里的药箱，但只找到一支温度计，还有两片过期的止痛药。


    因为他们家里的人很少生病，所以这个药箱里更新最频繁的是碘伏之类的擦伤药，感冒药之类的东西常年无人问津。


    医生看着乱步气喘吁吁的样子，关切问道：「是谁生病了？」


    乱步不假思索：「患者跟我差不多大，平日里患有贫血。最开始他只说头晕，第9分钟的时候他开始打喷嚏，第18分钟的时候他陷入昏迷，第27分钟的时候他开始打喷嚏，迄今为止他一共打了13个喷嚏，咳嗽了1声，他的体温从38.4升到39.3度，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乱步沉着冷静地报出一系列症状，诊所医生听呆了。


    说完，乱步举起自己的储蓄罐，「请您给我最贵的药。」


    罐子里是乱步存了很久的零花钱，大概有六千块，这是他全部的资产。


    医生见他额头上渗出汗来，有些心疼：「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买药也太辛苦了，这一单不收你的钱，把药拿走吧。」


    乱步表情严肃：「谢谢，但像我这种小孩子你更应该严格对待，不能培养我不劳而获的习惯。」


    医生将药交给乱步，在心里感嘆：「多么成熟又聪明的孩子。」


    然而这之后，乱步又跑回来问道：「我迷路了，请问刚刚我是从哪边过来的？」


    医生：「……」


    *


    为了不引起父母注意，乱步返回时选择从窗户爬进卧室。


    但因为手上抱着一堆药，他无法扶住栏杆，险些头朝下摔下楼去。好在他身手敏捷，稳住身体。


    这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察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将目光投向床上的柯诺——他希望柯诺不要看见他刚才差点摔下去的模样，这很丢人。


    柯诺还在熟睡。


    乱步小声叫醒柯诺，给他餵了药，他将一片退烧贴贴在柯诺额头，又将从便利店买的冰块用厚毛巾包起来，给柯诺当枕头。


    这是乱步第一次照顾病人，过程有些坎坷——倒水的时候将水全撒在了地毯上；从窗户爬进来的时候被植物擦伤了胳膊；撕药的包装时用力过勐，药撒了一半。


    但乱步硬着头皮坚持下来，并尽量使动作迅速安静。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凌晨了。房间的地上沾满水渍，还有散落一地的药品包装，一片狼藉，但乱步已经没力气去管那些。


    因为医生叮嘱他要跟病人保持距离，所以他尽量远离床边，疲惫地躺在地毯上，望着屋顶出神。


    「照顾病人这么累吗？」乱步默默想着。


    从来都是爸爸妈妈照顾他，他连穿衣服都要学校老师帮忙，他从没做过照顾别人的事。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可是未来的名侦探。」乱步气恼的想着，「我快要累死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坐在这儿不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管的，休想让我再动一下。」

 第38页

    此时，床上的柯诺翻了个身。


    乱步前一秒还发誓「绝对不动一下」，下一秒就立即起身，凑近床边察看。


    柯诺双眼紧闭，红红的脸上眼角湿润。紧皱的眉以及翻来覆去的姿势证明他睡得并不安稳。


    乱步立即伸手扶住柯诺的头，责备道：「不要乱动，退烧贴会掉下来的。」


    但柯诺在发抖，他蜷缩起身体，裹紧身上的毯子，嘴里呓语着什么。


    乱步凑过去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似乎听见柯诺在说「冷」。


    实际上屋里的空调很热，乱步已经热得难以唿吸，但柯诺的手还是冷冰冰。


    乱步想了想，他默默脱掉带着寒气的外套，钻进毯子，躺到柯诺身边。


    医生叮嘱他跟病人保持距离，不过，算了。


    他将柯诺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用胳膊小心抱住这具瘦弱身体，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柯诺有些抗拒，睡梦中的柯诺挣扎几下，乱步皱眉：「别动。」


    乱步不懂，为什么柯诺对拥抱这么抗拒？难道柯诺的爸爸从没抱过他吗？


    这样想着，乱步握住对方那双冷冰冰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


    许久后，柯诺唿吸逐渐平稳，身体的颤抖也减弱许多。


    他枕在乱步胳膊上，他的唿吸断断续续起伏着，口中唿出的气息一阵阵喷吐在乱步脸上，像是熔岩喷出的海浪，潮湿又滚烫。


    乱步安静地看着怀里的人，他用一只手轻轻戳着柯诺的脸颊，直到柯诺因为痒而皱起脸。


    「笨蛋。」乱步小声说道，「老是让人担心。」


    第22章


    几小时后，柯诺从昏睡中甦醒，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湿，口干舌燥。


    好热。他心想。


    他昏昏沉沉时，突然有个温热的东西塞进了他嘴里，似乎是一把汤匙，有人正用汤匙给他餵水。


    同时，他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你，就是乱步说的小老鼠啊？」


    柯诺立即睁开眼睛。


    面前的女人垂眼看着柯诺，她凝视着柯诺的脸，她的眼睛也是温柔的绿色。


    乱步躺在旁边，尚在沉睡中。


    柯诺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还是迅速直起身子，郑重地喊了一声「江户川夫人，晚安」。


    表情瞬间从病恹恹的转变成一本正经的严肃，一秒进入状态。


    江户川纱织笑了：「现在是早晨了。」


    说着，她在床边坐下，摸摸柯诺的额头。


    温柔的触感，像风一样掠过他的额头。柯诺很少体会被温柔女性关心的感觉，因为mafia都是一群冷冰冰的直男，唯一的女性就是那位恶魔性格的爱丽丝酱。


    她舒了口气：「还好，已经不烫了。记住，发烧的时候不能只是吃药和捂着被子，还要多喝热水才能退烧的。」


    江户川纱织早猜到乱步房间藏着什么东西，她几小时前来察看，结果看见柯诺跟乱步抱在一起睡着了。


    她没有叫醒这两个人，而是悄悄收拾了屋子，并给柯诺盖上被子，换了冰袋。


    柯诺很尴尬：「抱歉，江户川夫人，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我这就走，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mafia。」


    但她将柯诺按回床上，表示：「天还没亮，就这么把生病的人赶出去也太没礼貌了，而且发烧是很消耗身体的，你要不要下楼吃些点心？」


    柯诺犹豫了：「我的家庭医生说我不能随便在外面吃东西……」


    如果他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森鸥外会嘲讽他：「你接受了那么多年的贵族教育，连口腹之慾都抑制不了吗？」


    但江户川纱织笑着俯下身子，小声说道：「我们可以不告诉医生啊。来吧，我给你做连乱步都没喝过的甜茶。」


    *


    江户川夫人给他倒上了甜茶和饼干，饼干是小熊和鸭子形状的，吃起来很甜，很符合乱步的口味。


    但茶很好喝，不加任何高级材料的茶，喝起来是一种淳朴的清淡口味，填补了他那颗病恹恹的胃。


    柯诺道了谢，然后正色道：「江户川夫人，您有话跟我说吗？虽然我又聪明又漂亮，但我的漂亮还不足以让您无缘无故请我喝茶的地步，您找我有什么事，请您明说。」


    柯诺言语之间流露着死板的礼貌，让江户川纱织觉的很有趣。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她给柯诺的杯子里添了一些茶，说道：「森少爷，您猜的没错，我确实有事拜託你。」


    乱步的父亲不在，所以这一场对话只发生在他们之间。


    她将杯子端到柯诺面前，语气带着恳求：「我在此请求你，关照一下乱步。」


    柯诺端着茶杯，不解道：「让我关照他？怎么关照，我才10岁。」


    她嘆气：「乱步是个聪明但不太懂事的孩子，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嗯，他成长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


    「我们想过给乱步转学，想过搬家到更远的地方，但现在看来，乱步想守护你的这份心太坚定了，我们再怎么阻止也没用。」


    柯诺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他的声音因为慌张而变得磕磕绊绊：「乱步他，呃，他守护我？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说呢？」她又笑了，「我是局外人我不懂乱步在想什么，但你是当事人，你也不懂乱步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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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喝过茶后，柯诺给太宰打了电话。


    乱步还在熟睡中，但因为刚刚乱步母亲的那些话导致柯诺心烦意乱，所以他不想跟乱步告别，他只想马上离开。


    收拾东西时，他发现桌上放着一堆收据，分别是药店和便利店的——乱步昨晚购买了一系列药品和辅助用品，加起来差不多六千块左右。


    柯诺看着这些收据，明白乱步是用零花钱给他买的药，有些哭笑不得。


    不夸张的说，乱步看待零食跟生命一样重要，一下花光所有零食钱，乱步应该会心疼到哭吧。


    而且乱步又是路痴，那么黑的夜里一个人跑去买药，他是怎么找到路的？


    此时，柯诺又想起乱步母亲的那句话：「你是当事人，你也不懂乱步的心思吗」。


    可他就是不懂啊。


    朋友不过是无聊时候伴你消遣的人而已，像乱步这种人，真的需要他这种朋友吗？


    柯诺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句：「醒了吗？」


    乱步已经醒了，他在床上翻滚一下，懒散地打着哈欠，像是某种动物在伸懒腰。


    乱步下意识伸出手去摸柯诺的额头，柯诺也是下意识地躲避了。


    柯诺躲避的这一下让乱步彻底清醒了。


    乱步悻悻的收回手，嘀咕道：「干嘛啊，碰你一下你就躲这么远，我是毒药吗？」


    柯诺退到床脚，尴尬地表示：「我已经给太宰打过电话了，用你桌上的电话打的。太宰很快就会来接我。太宰他可能会带着保镖来，他们可能会攻击你，不过你别担心，太宰会保护你的。」


    乱步双手抱胸，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哦，随便你，你想走就走吧。」


    乱步很恼火，他照顾了柯诺一晚上，柯诺一声谢谢也没对他说，反而三句话不离太宰。


    等到那个太宰来了，肯定要扑到柯诺身上撒娇，想想就肉麻。


    乱步正暗自生气，但柯诺突然问道：「那个，乱步同学，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语气带着小心的试探。


    乱步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东西？什么东西？」


    柯诺：「作为你照顾我的回报，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乱步：「任何要求吗？」


    柯诺点头：「嗯，任何要求。比如说，一辈子吃不完的粗点心，一辈子玩不完的玩具，或者游乐园的终身入场券？只要是钱能买到的东西，我都能提供给你。」


    「对了，你爸爸有车吗？我可以给你们家换一辆最新款的车。」


    「不然，给你们家换一套房子如何？虽然这样说很没礼貌，但我有一匹小马，它的马厩都比你家都要大，我可以把你们家这套小房子变成比这个大好几倍的别墅。」


    柯诺当侦探的时候收入了很多钱，买下三五套别墅不在话下。


    乱步没回答，而是陷入沉思，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柯诺，似乎在认真酝酿着自己的愿望。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柯诺在心里隐隐不安。


    这之后，乱步朝柯诺伸出手，平静说道：「我想好了，我要一个拥抱。」


    一个清醒状态下的，认真的拥抱，就像柯诺跟太宰经常做的那种拥抱。


    柯诺：「……」


    乱步皱眉：「怎么了，很难吗？你跟那位绷带猫咪不是经常拥抱吗，换成我就不行了？」


    第23章


    乱步：「你不是想报答我吗？刚刚说得那么好听，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柯诺觉的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把愿望浪费在这上面？我可以给你永远吃不完的零食。」


    「我才不稀罕你的高级零食。」乱步表情冷淡，「你问我愿望，我回答了，现在请你兑现我的愿望。」


    好麻烦，乱步就不能直接向他要钱吗？


    柯诺犹豫着，但乱步逐渐向他逼近——对方那双手即将落在他身上，变成一个带有体温的拥抱。


    随着对方的逼近，柯诺惊慌之中抬起手，一巴掌煳在乱步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打得重不重，但这之后他迅速翻窗逃走了。


    *


    临走前，江户川夫人将柯诺送上车，微笑道：「森少爷，拜託您认真考虑我的话哦。」


    柯诺皱着脸：「不要，我跟乱步经常吵架，这种友谊有什么意义呢？」


    江户川夫人又笑了：「但是，除了乱步也没人能吃得下你做的点心啊。」


    柯诺一时没搞懂这话的意思。


    太宰没有带任何保镖，只带了一名司机兼医生。当医生给柯诺检查身体时，太宰像猫一样在旁边吵闹着。


    太宰：「森少爷，昨晚过得愉快吗？这都是我的功劳哦。」


    柯诺淡淡地点头：「是，多谢，回去我给你做点心吃。」


    太宰露出嫌弃表情：「我才不要吃呢。」


    柯诺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件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太宰枕在柯诺膝盖上，亮晶晶的眼睛佯装无辜：「你在说什么？」


    柯诺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监听器，放在手上晃了晃：「这是自动化监听器，它就像无人机一样，可以由人远程操控。」


    「在我去乱步家之前，你偷偷把这个东西放在我身上了，为什么？」


    太宰盯着监听器，眼睛里的光芒沉淀下去，变成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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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将监听器碾碎了扔到垃圾篓里，质问道：「你是站在森先生那边的，你为什么愿意主动帮我支开保镖让我去乱步家？你分明是故意的，你希望我带着监听器潜入乱步家，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监听江户川家的动静了。」


    「啊呀~」太宰伸了个懒腰，「真讨厌，每次算计你都会失败呢。」


    这件事的确是太宰一手策划的，但这是森先生命令他这么做的。


    太宰躺在柯诺膝盖上滚来滚去，慵懒地说道：「我跟森先生商量过了，阻止你跟乱步交朋友是不现实的，因为你们两个总能用各种办法见面。」


    「所以森先生认为，与其阻碍你们两个见面，还不如利用这一点来接近江户川家，以此来获取江户川家的情报。」


    柯诺盯着膝盖上的人，语气冷漠：「我不喜欢别人利用我。」


    太宰语气同样冷淡：「但我们是mafia的人，我们应该为mafia的利益着想。」


    柯诺：「我们不会一辈子待在mafia的，我们能够逃出去。」


    「哈。」太宰发出一声干笑，他看似在笑，眼睛里却是一片无声的死寂。


    太宰：「你真的觉得我们会被吗？小少爷，你以为我们能逃出地狱，殊不知我们已经成为地狱的一部分了。」


    *


    柯诺因病在家休养了几天，森先生不在，他难得享受了几天清净。


    一星期之后他身体痊癒，返回了学校。


    这期间他没跟乱步联繫过。


    那天他打了乱步一巴掌，他隐约觉得打得不重，但他又不敢确定。


    乱步他肯定觉得自己受了侮辱——这是柯诺唯一确定的事。


    柯诺返校这天是周一的下午，天上下起了雨。当他冒着雨来到学校时，发现低年级部的学生们正在操场上跑步，乱步也在这其中。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无精打采的在操场上蠕动着，他们全身被雨水打湿，脸上带着绝望和痛苦。


    一位体育老师拿着教鞭在教学楼外的屋檐下踱步，他呵斥着雨中奔跑的学生们：「跑快点！我那九十岁的爷爷奶奶都比你们腿脚灵活！」


    老师正吼着时，他耳边突然响起稚嫩的一句：「先生，午安。」


    老师看了看四周，发现声音是从他脚边传来的。


    柯诺站在一旁，仰头看着这位老师，一个穿黑衣的保镖站在柯诺身后，帮柯诺撑着伞。


    「……好苍白的孩子。」老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柯诺：「请问，他们为什么下雨天还要跑步，他们在受罚吗？」


    老师以为柯诺是低年级学生，随口回答道：「他们要一直跑到下课。」


    柯诺：「那他们淋雨生病怎么办？」


    老师回答：「他们是未来要当警察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病？！身为年轻人，受苦是应该的。这是警校，警校学生就应该接受苛刻的苦难，这很有教育意义，懂吗，年轻人？」


    这位老师说话时喷的口水比外面的雨还要大，柯诺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柯诺笑了：「这世上有意义的东西很多，但『苦难』是最没有意义的垃圾。」


    这番言论让老师皱眉：「嗯？」


    柯诺：「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受苦的，每个持续受苦的人都是上天亏欠他们。你们身为老师，也应该停止歌颂这种无意义的苦难。」


    柯诺的语气礼貌，带着一点孩子的稚气，但每个字都充斥着成人的成熟。


    老师很不耐烦：「你是几年级的学生？」


    柯诺解释：「先生，我没有教训你，虽然你们犯了错，但你们毕竟是我的老师，我应该对你们多一些包容和忍让。」


    另一个老师观察了柯诺很久，突然惊唿：「等一下，我刚刚看你就觉得很眼熟……你就是学校贊助人森先生的养子吗？是你抓住了学校的鬼魂，救了我们的老师。」


    柯诺是学校的名人，被救的受害者们都很感激他，再加上森先生给学校捐赠了一大笔款项，老师们也很关照他。


    柯诺：「是的，所以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们休息吗？如果他们没有做错事，请不要随便处罚他们。」


    后来说话的那个老师们立即吹响了哨子，命令所有学生停止跑步。


    学生们停下来，东倒西歪，原地打转，不知天地为何物。大多数学生都跑得气喘吁吁，唯独乱步很平静，站在一旁安静地喝水。


    乱步平日里很懒惰，但其实他很擅长运动方面的事。


    柯诺对着人群喊了一声：「喂，江户川同学。」


    正在休息的学生们纷纷看过来，好奇且诧异地盯着柯诺，唯独乱步假装没听见，继续站在原地喝水。


    柯诺：「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乱步还是假装没听见，甚至将身体转过去，一举一动尽显高傲。


    柯诺：「没耐心了，走了。」


    柯诺转身离开，然而没走出多远，乱步就主动追了过来。


    *


    柯诺暂时支开保镖，同乱步进入一旁的教学楼单独谈话。


    在跟乱步对视的这瞬间，柯诺重新回想起了江户川夫人之前说过的话，以及那天在乱步家发生的一切，他不免又尴尬起来。


    没等柯诺说话，乱步就开口抱怨：「你想对我说什么？」


    柯诺想了想，犹豫着开口：「乱步同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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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快点说，我很忙，我不是那种能让老师们尊敬的mafia少爷，我迟到一分钟就会被罚站的。」


    柯诺：「好，我想说——」


    乱步：「哼，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没准又是『绝交』之类的老一套，无聊。哦，对了，前几天我脸上挨了一巴掌，是谁打的？你记得吗？」


    柯诺：「……」


    乱步继续抱怨：「我照顾了某人一晚上，结果就是挨了一巴掌，这个表达感谢的方式还真是奇怪。」


    柯诺听到这儿忍无可忍，用拳头对着乱步肩膀锤了一下：「你能让我先说完吗？」


    乱步捂着被打的肩膀，仍旧很不服气。


    柯诺懒得理睬，迳自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乱步：「拿着，这是送给你的。」


    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点心盒，盒子繫着糕点常用的装饰麻绳，散发出一股奶油香气。


    乱步观察了一会儿，没伸手接，反而高冷地表示：「盒子里是什么？绝交信吗？」


    柯诺：「不收是吧，那我给太宰了。」


    柯诺转身要走，但乱步立即强行将盒子抢过来。


    乱步端着盒子看了又看，闻了闻，又晃了晃，最后问道：「是点心？」


    柯诺点头：「你为了帮我买药花光了所有零食钱，为了补偿你——呃，为了补偿我打你的那一巴掌，我以后可以负责你的零食。」


    拥抱这种事柯诺做不到，乱步又不肯收他的报酬，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报答乱步。


    盒子里盛着两枚红豆泥大福，晶莹雪白的颜色，顶部点缀着红豆，精緻的不真实。


    柯诺：「我目前就只会做红豆泥大福，所以请收下吧——这次我没有放奇怪的材料，只有糖和红豆，应该不会很难吃。」


    乱步没说什么，拿出一个红豆泥大福，咬了一口。


    雨停了，细细的雨珠在寒冷中变成了雪，雪花从窗外飘入黏在点心上，像是某种冰冷晶莹的点缀。


    柯诺：「吃起来怎么样？」


    柯诺不喜欢甜食，所以没尝过，但他测试过食材，保证里面没有毒。


    乱步嚼了两口，眼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他很快将点心咽下去，说了句：「还好，像你这种笨蛋倒是很擅长做点心啊。」


    柯诺总觉得乱步的表情不对劲，趁乱步不注意，他偷偷尝了一点。


    是咸味的。


    柯诺突然想起，他做点心的时候有保镖在一旁鬼鬼祟祟的打转，估计是保镖偷偷把糖换成了盐——这又是森先生授意的。


    森先生这么大年纪了，还爱玩这么幼稚的手段。不过好吧，起码没在点心里下毒。


    但乱步似乎毫不在意，他面不改色的吃光了红豆泥大福，又问道：「喂，这个你给别人做过吗，别人也有吗？」


    柯诺回过神，表示：「只给你做过。」


    乱步：「那好，为了补偿你对我心灵造成的伤害，你以后只能做红豆泥大福给我吃，别人不准看，不准摸，连闻一下都不行。」


    有必要吗？这种难吃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独占的吗？柯诺在心里吐槽。


    柯诺敷衍似的点头：「好。」


    乱步很不满意：「你给我认真回答——你以后只能给我做红豆泥大福，不准给别人做，你必须保证。」


    柯诺嘆气：「好，我不会给别人做的，今后我做点心的时候会躲在小黑屋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让任何人闻见，谁要是敢看它一眼我就杀他灭口——我保证。」


    乱步表情似乎很得意，又将剩下那个的红豆泥大福吃掉了。


    柯诺觉的难以理解。


    乱步是白痴吗？明明很难吃。


    此时，柯诺突然想起他之前的疑问：「我跟乱步经常吵架，我们的友谊有什么意义吗？」


    江户川夫人则回答：「当然有，因为除了乱步没人吃得下你做的点心。」


    想到这儿，柯诺偷偷看了乱步一眼——某种多余的感情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第24章


    之后的几天，柯诺很快适应了学校生活。


    以柯诺的智商，完全不必跟一群10岁的小孩一起上学，但这是他唯一能够享受自由的地方，因为保镖们无权进入教学楼，柯诺可以短暂的唿吸自由空气。


    或许是巧合，学校将他跟乱步安排在了一个班级，跟他们同班的有末广铁肠，还有被安插进来的太宰。


    为了跟柯诺同班，太宰隐瞒了自己的年龄，虽然他那瘦小的身形很难让人相信他是10岁。


    因为救人的事，让柯诺收到了老师们的感激；因为那天在操场上解救了一群在雨中奔跑的学生，柯诺也收穫了同学们的感激。


    相比较之下，江户川乱步就是个不太听话的学生——上课打瞌睡，下课吃零食，还偶尔跟同学们打打架。


    *


    这天下午，柯诺正要乘坐mafia的车回家，却在校门前遇见了乱步的母亲。


    江户川纱织温柔地朝柯诺打了招唿：「小老鼠先生，又见面了。」


    柯诺皱眉：「我不是老鼠。」


    对方点点头，笑着举起手上的餐盒：「我是来接乱步放学的，我给他带了亲手做的点心，你要不要先替他尝一下？」


    柯诺不喜欢甜食，而且，很少有人会在放学的时候带着点心来接学生。


    柯诺看出了江户川纱织有求于他，于是正色道：「江户川夫人，如果您有事拜託我，请您直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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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川纱织俯下身，嘆气着摸摸柯诺的头：「你总是一眼就看穿我想说什么，这样会很无聊哦。」


    温柔的抚摸落在柯诺头上，宛若阳光掠过微风。


    柯诺并不讨厌她的抚摸，相反，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女性长辈的关心，就仿佛是他从乱步那儿偷来了一点母爱。


    江户川纱织：「是这样的，乱步总是将零食带到学校去，我们骂过他很多次，他就是不改正。也许，您能帮忙劝说一下乱步，帮他改掉这个毛病？」


    乱步喜欢零食，每天他的书包里一半是课本，一半是粗点心。


    但学校规定不许带零食进入教学楼区域。


    为了阻止学生偷带零食，福地老师甚至专门训练了一条猎犬，他每天牵着狗守在教学楼门前，每个进门的学生都要被狗闻一闻。


    乱步总是带零食被抓住的那个，但他死不悔改，全校通报批评也没用。


    柯诺觉的无法理解，他要怎么帮乱步改掉带零食的毛病？乱步连父母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


    于是柯诺摇头：「我不要。」


    「欸，不愿意吗？」江户川纱织语气遗憾，「但我觉得，就算别人都做不到这件事，你也一定做得到，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聪明哦。」


    这个「任何人」显然也包括乱步。


    密码正确，她的这番吹捧让柯诺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柯诺经常荣获各种赞扬，但这种奉承的话他永远听不腻。


    「好吧。」柯诺略带骄傲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劝说乱步，但他必须听我的话。」


    江户川纱织：「这我可不敢保证。」


    眼见柯诺板起脸，江户川纱织立即笑着改口：「但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乱步听你的话。」


    *


    第二天柯诺来到学校，恰好偶遇福地校长检查零食，而且乱步被抓个正着。


    「江户川同学。」福地那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山，给人极重的压迫感，「强调过很多次了，不准把零食带进教室。」


    福地手上牵着的那条猎犬，傻乎乎地「汪」了一声。


    乱步辩解：「为什么不能？我只在课间吃零食。」


    福地：「不要狡辩，你们每个学生都这么说，但你们全部都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吃零食，你们还故意把零食盒折成纸飞机扔在老师身上。」


    乱步：「我从没对老师丢过零食盒。」


    福地：「但其他人会做，好了，回到你的教室去，等到午餐的时候我会把零食还给你。」


    乱步嘟哝着朝教室走去。


    这之后，福地看向柯诺，立即笑逐颜开：「啊！森少爷！学校的功臣！你来了！」


    这幅热情的模样让柯诺很不习惯，于是他故意问：「校长先生，作为学校功臣，我可以带零食进教学楼吗？」


    「啊哈哈哈——」福地校长爽朗的笑着，然后脸色阴沉下来，「不，当然不行。」


    福地用手上的教鞭敲敲手心，「森少爷，您如果也敢带零食，您也会被打屁股的，不信您就试试看。」


    看着对方阴森森的表情，柯诺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


    这天下午上的是数学课，由于学校教师资源短缺的现象仍旧存在，所以还是福地兼任数学老师。


    下午+数学，这是一个灾难性组合，当老师在讲台上将二元一次方程时，落在黑板上的每个字符都是学生们的催眠曲。


    唯一听课的人是柯诺，柯诺对这种幼儿版的低效率运算方式很感兴趣。


    乱步坐在柯诺左边，太宰坐在柯诺右边，他们两个都打着瞌睡。


    福地看着下面东倒西歪的学生们，嘆气：「我可是曾经参加过战争的人，像你们这种无精打采的状态，上了战场只能被残酷的枪林弹雨淘汰。」


    说着，福地敲敲黑板，厉声喝道：「身为未来的警察，你们保护的是普通平民的安全！如若你们连二元一次方程都解不出来，你们拿什么去保护群众！」


    然而，这种假大空的训诫毫无意义，尤其是对一群十岁的孩子来说。


    此时乱步举手：「老师，这道方程有3种解法，你只讲了1种。」


    福地老师严肃道：「乱步同学，请你尊重其他同学的智商，你们这个年纪能学会1种解法就很好了。」


    乱步辩解：「你这是在剥夺我们学习的权利。」


    「哦，是吗？」福地老师瞟了乱步一眼，「那你怎么不来讲？江户川同学，如果你能站在这个台上讲40分钟，我就让你当一个月的数学老师。」


    乱步比较懒，让他规规矩矩地站在讲台上讲40分钟的课，无疑是要了他的命。


    但这次乱步想也没想，欣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没问题，让我来！」


    一旁的柯诺想拉住乱步，但晚了一步。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乱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郑重的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数学。」


    随后，乱步扔掉粉笔，向众人询问：「请问各位，『随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有个同学回答：「一片叶子从树上掉落到地上，这个过程就是随机的。」


    乱步:「错了，这世上没有『随机』，就像这片叶子，如果我们掌握了风速，空气的温度以及湿度，那我们完全可以预测这片叶子会落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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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太宰从睡梦中被吵醒，他打着瞌睡回答道：「错，人的思想就是完全随机的，就算运用最精密的数学公式也计算不出来人心。」


    柯诺瞪了一眼太宰，示意对方不要助纣为虐。


    讲台上的乱步给予了肯定：「没错，所以在这个充满随即和虚假的世界里，『数学』才是唯一的真理。」


    「再说一遍，这世上只有数学才是唯一的真理，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相信数学。只要我们依赖数学的精密计算，我们就能掌控这个世界，我们能撕裂空间，甚至能够推动星球。」


    整整四十分钟，乱步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堆这种话，下面的人竟然没一个打瞌睡。


    当下课铃声响起后，乱步说了句「我讲完了」，教室里甚至掌声雷动。


    众人惊讶于乱步的知识面，纷纷喊着「乱步同学说得好有道理」，太宰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在旁边鼓掌。


    唯独柯诺没鼓掌，他坐在那儿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笔，有些无奈。


    所以说为什么小孩子好骗，因为他们的知识面太窄，只要你给他们讲一些所谓的「冷知识」，他们就会惊唿「太神奇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乱步用这番话启发了其他人对数学的兴趣，也算是一件好事？


    然而这之后，乱步将目光转向福地：「福地老师，我讲完了，刚好四十分钟，我现在可以接替你成为老师了吗？」


    福地老师：「呃——」


    乱步撇嘴：「是你说的哦，只要我能讲完这节课，你就让我当一个月的老师。」


    见福地哑口无言，乱步开心地跑上讲台，喊了句：「各位，你们的新老师上任了哦！」


    「以后的这一个月里，我就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了，作为你们的新老师，我现在宣布，在我的课上所有人都有自由吃零食的权利！」


    这番话引起了更大规模的欢唿声。


    「不好。」柯诺心想。乱步的胡闹有些过火了。


    *


    就这样，福地老师被自己的学生赶出了课堂。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忧思伤神，表情沮丧，每根鬍子上都凝结着悲伤。


    「被一个小孩子抢了风头啊……」福地双手抱头，迎风洒泪，「也许我不适合当老师，我是个失败者……」


    一旁的铁肠面无表情：「您头痛吗？我可以给您调制一杯用青蛙卵制成的酒。」


    此时柯诺恰好来到办公室，忍不住吐槽：「校长先生，您至于吗？乱步只是跟您开了个玩笑。」


    福地扶额：「不，乱步让我认清了我的能力，也许我该辞职回老家，开一个剑术馆教小孩子——不，我不能教小孩子，我根本不适合当老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柯诺很不解：「您就这么放任乱步胡闹吗？您应该把乱步从讲台上揪下来，然后骂他一顿以示惩戒。」


    然而，一旁的铁肠摇头：「事实上，首领——不，我是说福地老师，他与江户川同学的赌约是合规的。」


    柯诺皱眉：「合规？」


    铁肠点头：「当然，根据校规总则第二款第12条，老师和学生之间是平等的，学生有权利与老师打赌，并且双方都要接受赌约带来的后果。」


    「既然他们两个打了赌，那么福地老师就应该愿赌服输，按照约定，乱步可以当一个月的老师。」


    柯诺终于绷不住：「这种约定也能合规吗？这是什么烂学校啊？」


    乱步总说「大人们都是笨蛋」，现在柯诺也体会到了这点。


    这之后，末广铁肠单独将柯诺叫到一边，表示：「江户川同学的所作所为在学校引起了骚乱，请你劝他停手。」


    柯诺：「我很同情福地老师的遭遇，但为什么让我去劝乱步？」


    铁肠：「你跟乱步同学是朋友，他会听你的话。」


    一句话全是槽点。


    柯诺是个从不认输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明确表示：「我做不到，因为乱步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


    柯诺嘴上说着不想管这件事，但第二天下午，他还是主动找到了乱步。


    毕竟他答应过江户川夫人，要帮乱步改掉上课吃零食的习惯。


    变成「老师」的江户川乱步，仰面躺在讲台的靠椅上，正在打瞌睡。他软绵绵的身体像是晒太阳的猫，在太阳下瘫软成一滩猫饼。


    有几个学生围在乱步旁边，他们手上拿着扇子，讨好似的帮「乱步老师」扇着扇子。


    但这是11月份啊，扇个鬼的扇子？


    柯诺像幽灵一样出现，他伸手晃了晃乱步身下的那张椅子，语气毫不客气：「喂，乱步同学，醒醒，我们谈谈。」


    乱步假装听不见，翻个身继续打瞌睡。


    柯诺只能换了个叫法：「好吧，乱步老师，可以跟我谈谈吗？」


    听到「老师」二字，乱步终于睁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柯诺同学，请给予老师最起码的尊重。往旁边站一站，对，再往旁边一点，不要挡着我的阳光。」


    柯诺表情严肃：「乱步，你应该去跟福地老师道歉。」


    乱步打着哈欠：「为什么？是他说只要我讲完40分钟他就让我当老师，我们在打赌，我赌赢了。」


    柯诺：「这点我承认，我尊重你们的赌约，但你造成了很恶劣的后果。你把福地老师的信心都打击没了，他可能会伤心到去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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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太宰探出头：「有人提到跳河吗？」


    乱步懒洋洋地反驳：「才不会呢，福地老师是成年人，成年人都很坚强。」


    柯诺：「不对，成年人更脆弱，这件事对福地老师打击很大，你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也许福地老师以后会变成坏人，也许他会加入恐怖`组织，也许他会毁灭世界。」


    听了这话，乱步睁大眼睛，露出惊讶表情。


    但很快，乱步发又出嗤之以鼻的笑声:「哼，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当老师，你也嫉妒我上课可以吃零食。」


    柯诺觉得自己在跟白痴对话。


    乱步有些厌烦了：「好了，别这么小题大做的，就一个月而已，我就当一个月的老师，我会带领大家好好学习的，我保证。」


    然而说完这话，乱步就向同学们宣布：「下午的数学课全部取消，身为老师，我决定给你们放假，你们去操场上自由活动吧。」


    那一刻整个教室欢唿声不断，课本笔记满天飞，众人狂欢一样跑出教室，嘴里喊着「放假了」。


    这之后，乱步又打了个哈欠，瘫软在椅子上：「很好，大家都走了，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这是个什么烂学校啊。柯诺在心里吐槽。这完全就是在胡闹。他到这儿来是为了体验学校生活，不是为了看这群人上演《疯人院传奇》的。


    于是，柯诺用身体堵住教室门，挡住那些试图跑向操场的学生们。


    柯诺：「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说着，柯诺嘱咐一旁的铁肠：「把你带的零食拿出来。」


    柯诺已经想了个办法，打算一举终止这场闹剧。


    一旁的铁肠点点头，他手上拿着一个口袋。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口带，从袋子里面倾倒出许多零食，这些零食堆满了整张桌子。


    这些零食是柯诺从mafia带来的，零食袋上面印着各个国家的文字，大多数学生们没见过这些新奇的国外零食，都看呆了。


    柯诺：「看见这堆零食了吗？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们来抢这些零食，一分钟之内谁抢到的零食最多，我就免费请那个人吃一个月的点心。」


    说着，柯诺看了看腕錶，中气十足的喊道：「一分钟，开始吧！」


    话音落后，学生们纷纷躁动起来，饿虎扑食一样冲过来抢夺桌上的零食。


    这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倒不全是因为贪吃，他们只是单纯觉得这种「抢夺游戏」很好玩，尤其是当全班人都参与进来的时候。


    正在打瞌睡的乱步当然不能纵容这种事，立即起身阻止：「喂！不要在教室里跑来跑去，会被风纪委员抓到的，要跑去操场上。」


    但乱步连喊了十几声「安静」，都没人理睬他的话，他这个「老师」的颜面荡然无存。


    于是，乱步对着柯诺恼了：「你搞什么鬼？」


    柯诺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我只是给他们分了一点零食而已。」


    几分钟前这群学生还对乱步惟命是从，嘴里喊着「我们会听乱步老师的话」，但现在他们为了一点零食就把乱步的命令抛之脑后。


    乱步：「你是故意的。」


    柯诺点头：「是啊，你看吧，他们会因为一时的小恩小惠拥护你，但也会因为我给他们零食就马上把你抛到脑后——这就是残酷的人性，乱步老师，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众人忙着抢夺零食，教室内闹哄哄乱成一团，乱步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一遍遍喊着「安静」，但无济于事。


    此时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教室门被推开，一声阴沉的厉喝声响起：「安静！」


    声音极富穿透力，宛若狮子咆哮。打成一团的学生们纷纷安静下来，诧异地看向教室门口。


    福地老师手拿教鞭站在那儿，走廊的灯光逆打在他脸上，他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死神。


    福地：「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


    有几个学生不知死活试图辩解：「但是，乱步才是老师——」


    福地老师挥舞着手上的教鞭，厉声喝道：「这是命令！」


    学生们迅速熘回座位上，乖乖坐好，没人敢再说一句话。


    福地老师：「从现在开始上数学课！不准出声！不准睡觉！不准吃零食！不准打嗝！」


    「所有人都把课本拿出来，一小时后进行突击模拟测试，不合格者放学留堂！」


    果然，老师这种职业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


    模拟测验结束之后，柯诺在学校天台上找到了乱步。


    乱步仍旧在晒太阳，但傍晚的太阳透着一种红色的苍凉，夕阳下的乱步没了那份慵懒感，反而显得气急败坏。


    柯诺走上前，故意阴阳怪气：「呀，这不是我们的江户川老师吗，怎么不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呢？」


    即使乱步闭着眼睛，柯诺也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恼火。


    乱步：「呵，我知道你很开心，你就不要来这儿炫耀了。反正我也不再是老师了，而且我们再也没有上课吃零食的自由了。」


    柯诺有点想笑：「你还生我的气？」


    乱步看了柯诺一眼，嘀咕道：「我只是不懂，明明我是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了这个赌约，但你偏要站在大人那边反对我。明明你也是小孩，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边，却偏偏选择站在大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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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但是，上课吃零食不对吧？」


    乱步辩解：「但是我们会饿啊，下午的时间那么久，像我们这种柔弱的小孩怎么可能撑得住？」


    嗯，话是没错，但像乱步这种一天到晚拿着零食吃个不停的，肯定不是因为「饿」。


    柯诺走过去，在乱步旁边坐下。


    乱步立即起身坐起来，他嫌弃地将身体转过去，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模样。


    柯诺没说什么，而是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乱步：「给你。」


    乱步闻到了黄油的香气，盒子里是一些小熊饼干。


    柯诺解释道：「那天我去你家的时候，看见你妈妈给你做了很多小熊饼干，我向她询问了饼干的做法，也试着做了一下……应该没有你妈妈做的好吃，不过这次肯定没有把盐当成糖，我亲口尝过了。」


    「这盒饼干，就当是我为了刚刚的事向你道歉吧。」


    乱步看着这盒饼干，愣在原地很久没说话。


    柯诺：「我刚刚向校长提议了，以后每天下午三点，学校会在餐厅设置一个小时的下午茶时间。在这一小时里面，你们可以随便吃零食，饮料，什么都行。但下午茶时间过了之后你们就要回教室认真上课，好吗？」


    毕竟都是一群十多岁的孩子，喜欢吃零食很正常。与其对他们高压控制，还不如给他们一点自由时间。


    柯诺：「我知道，在你眼里这些大人都是笨蛋，但我们应该给这些笨蛋一些机会，我们应该先试着跟他们沟通商量，如果他们顽固不化，我们再採取极端手段跟他们对抗，你觉得呢？」


    乱步沉默许久，：「好了，别说教了，好烦，我知道了……」


    柯诺故意问道：「知道什么？」


    乱步犹豫了很久，别扭地说了句：「我会去跟福地老师道歉的，我不该带着同学们胡闹，我以后也不会再带零食进教学楼了。」


    好了，事情完美解决。


    这个学校如果没有我，得散。柯诺心想。


    第25章


    第二天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飘起了雪。


    下午上课时，柯诺顶着雪花来到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袋饼干。


    散发着温热的饼□□盛在一个干净的野餐篮里，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


    「森少爷，感谢您帮乱步改掉了坏习惯，我猜的没错，让他跟你在一起是正确的。我知道，跟乱步是非常不容易的，非常感谢您的付出。」


    这是乱步妈妈字迹。


    字条底下还有一行备註：「你不喜欢甜食，给你做了咸味的苏打饼干，对你那脆弱的胃有好处，要细嚼慢咽哦。」


    柯诺看着这袋饼干，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说不上是舒适还是难受。


    他总感觉……他像极了乱步的监护人，不管乱步在学校遇到什么事，都要由他出面解决。


    说起来，之前他潜入乱步家，听见江户川警官说：「杀害mafia前首领的那个人，跟柯诺长得很像。」


    那个跟他很像的人，是他的父亲吗？虽然很多人都说他没有父母。


    他不知道答案，没人能够回答他。然而，即使他有父亲，对方也不会是像乱步妈妈这样温柔的长辈吧。


    柯诺正望着这袋饼干出神，很快，教室外的走廊上响起吵嚷声。


    柯诺起身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乱步正在跟两个同学打架——柯诺第一次来这所学校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人在跟乱步互殴。


    太宰则是站在一旁起闹，笑道：「乱步同学很有勇气呢~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要跟别人多打架才能成长哦。」


    柯诺揪了下太宰的耳朵，教训道：「你不要老是站在一边看热闹。」


    太宰跟乱步关系不和，但一旦乱步开始做捣乱的事情，太宰绝对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乱步那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这叫打架吗？还不如我家马打架激烈。柯诺心想。


    此时末广铁肠路过，他举着戒尺准备冲过去阻止这场打斗，然而他却被柯诺拦了下来。


    柯诺：「让我来。」


    随后柯诺走过去，但他没说任何劝阻的话，只是对乱步说了五个字：「红豆泥大福」。


    乱步听懂了这话的含义，立即主动放了手。这场幼稚的战争就此结束，围观的同学们很失望，太宰也很失望，说了句「无聊」就回教室了。


    待到人群散去，乱步立即朝柯诺伸出手：「给我吧。」


    柯诺佯装不懂：「给你什么？」


    乱步：「红豆泥大福啊，只要我停止打架，你就给我红豆泥大福吃——你刚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柯诺：「不好意思，明天吧。我们说好了的，两天做一次。而且我昨天刚给你做过小熊饼干了。」


    乱步觉得自己被骗了，不依不饶：「你是个骗子，你说要给我做就必须给我做，而且你必须好好做，不准再把盐当成糖。」


    真难缠。柯诺心想。


    于是柯诺敷衍道：「好，我可以给你做红豆泥大福，但不是免费的，你要用你自己的东西来交换。」


    乱步：「什么东西？」


    柯诺故意说道：「比如说，你可以帮我做作业。老师布置的功课太多了，我一个人做不完。」


    乱步不假思索：「不可以，我才不会做那种白痴的体力劳动，这是对我这个名侦探头脑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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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早知道会这样，佯装生气：「看吧，你一点诚意都没有，既然你不肯，那我也不肯。」


    乱步：「你是骗子。」


    柯诺：「只有笨蛋才会被骗子骗。」


    二人正吵着时，柯诺的手机响起，太宰给他发来一条消息，内容是：「森先生让我转告你：他还在国外谈生意，下星期你生日的时候他不能到场，爱你呦~」


    柯诺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删掉了那条简讯。


    没关系，要体谅大人的辛苦，即使森先生连续三年都没参加过他的生日宴会，即使森先生都懒得亲自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乱步不小心瞥见了简讯内容，诧异道：「你下个星期过生日吗？」


    柯诺点头：「是啊，我过完生日又长了一岁，你以后要对我尊敬点。」


    乱步沉吟良久，问道：「那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可以买给你。」


    柯诺表示不需要，因为他知道乱步没钱。但乱步不依不饶，一直询问他「想要什么」。


    柯诺被纠缠的不耐烦，故意说道：「我想要那套两万多块的《不列颠百科全书》，你能买给我吗？」


    乱步很干脆地说了句「我没钱」，然后就再也没提起「礼物」这档子事。


    他们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继续吵架。


    *


    二人一直吵到口干舌燥才分开。


    回到教室之后，柯诺发现太宰坐在座位上，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太宰一笑，生死难料。于是柯诺皱眉：「你想说什么？」


    太宰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柯诺，你没发现吗，你现在已经变成乱步同学的保姆了。」


    柯诺反驳：「保姆？我才没有。对吧，铁肠同学？」


    一旁的铁肠点头：「对，我也觉的没有。」


    太宰同样反驳：「有哦~不管乱步做什么坏事，只要你一介入，乱步就会收手呢——难道不是这样吗，铁肠同学？」


    一旁的铁肠又点头：「对的，是这样的。」


    柯诺恼了，质问铁肠：「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铁肠想了想，正气凛然的表示：「我将站在正义和真理那一边，我是罪恶之敌。」


    柯诺、太宰：「……」


    随后，太宰跳到柯诺面前，又贱嗖嗖的说：「承认吧，柯诺，你跟乱步已经——」


    「哎呀~」柯诺故意学着太宰的语气阴阳怪气，「现在你直接称唿乱步的名字了？你们的关系真是突飞勐进呢。」


    太宰微笑：「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接称唿乱步名字的呢？」


    柯诺一时语塞。


    太宰见此，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柯诺：「刚刚我在乱步的课桌里找到了这张字条，好像有人约乱步一起打架哦。」


    只见纸条上面写着——「喂，江户川，下午四点我们在实验楼门前见，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柯诺看着这张纸条，紧张起来：「什么，这是什么？『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是什么意思？这真的是打架的邀请函吗？乱步又要跟人打架吗？」


    太宰：「大概是吧，乱步同学的仇敌很多的。那么，我们要阻止这场打架吗？」


    柯诺想了想，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随手将纸条扔进垃圾篓：「哦，他想打就打吧，关我什么事。」


    柯诺刚刚跟乱步因为点心的事吵了一架，他现在不想搭理乱步。


    保姆？呵，他刚刚没给乱步一拳算是他善良。


    柯诺坐下来，拿起一本《高等数学入门》，装模作样的翻开一页开始阅读。


    但读了两页，他心烦意乱。


    如果乱步又跟别人打架怎么办？万一酿成严重后果呢？


    他答应过江户川夫人要关照乱步，而且乱步是家里的独生子，如果乱步出了什么事，对他的父母来说会是灭顶之灾。


    但是，但是，如果他介入了，岂不就坐实了太宰那句话：「你完全就是乱步的保姆。」


    一阵纠结之后，柯诺「啪」的合上书，咬牙切齿的对太宰说道：「实验楼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最后一次，他只管这最后一次。


    *


    几分钟后，柯诺来到实验楼附近，果然看见乱步正站在大门前，正在跟一个学生说话。


    乱步表情严肃，对方也是。


    乱步就这么穿着单薄的外套站在雪地里，柯诺觉的，对方脸上这份严肃的表情似曾相识。


    在哪儿见过呢？好像是之前乱步拉着他，问他「能不能等我8年」的时候，那时的乱步也是这种严肃表情。


    想到这儿，柯诺立即驱散了自己的念头，继续观察对面雪地里的二人。


    不要打架，千万不要。柯诺心想，他可不是乱步的专属保姆，他不想总跟在乱步背后收拾烂摊子。


    然而就在这时，柯诺看见乱步将手伸进书包里，掏出一块类似砖头的东西。


    柯诺呆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两个字：「兇器」。


    而且，这年头谁还拿着板砖打架啊？


    眼看乱步拿着砖头跃跃欲试，柯诺终于按耐不住，喊了一句：「停！不行！」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将远处的二人都惊呆了。


    跟乱步接头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一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惊慌。他举起手，对着柯诺大喊：「不要！别抓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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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果然是在做坏事吧。柯诺心想。


    柯诺走上前，对着他们一顿教训：「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既然这么喜欢打架，你们为什么要上警校呢？你们应该去澳洲跟那些肌肉袋鼠一起练摔跤。」


    二人听了这话，反而一头雾水：「什么打架？」


    柯诺反问：「你们鬼鬼祟祟约在这里见面，还说什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不是打架难道是交流感情吗？」


    然而这时柯诺发现，乱步手上拿的不是砖头，而是厚厚的一叠书本。


    乱步没说话，反而是对面的人支支吾吾的开口：「柯诺同学，你误会了，我没有在跟乱步同学打架，其实我们是在——」


    乱步立即呵斥道：「闭嘴，不许说！」


    对方受到惊吓，闭了嘴，抓着书包迅速逃离现场。


    眼见四下无人，柯诺向乱步质问道：「刚刚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勾当？解释一下？」


    乱步语气冷淡：「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刚吵过架，所以我不能跟你说话。」


    柯诺：「……」


    乱步：「而且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柯诺很恼火，更让他恼火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而恼火，毕竟乱步说的话很有道理。


    柯诺换上同样冷淡的语气：「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实情都告诉我，二，我让校长先生来跟你谈。」


    乱步也瞬间恼了：「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事实上柯诺也不想管这件事，但他又不敢直接走人，毕竟乱步胡闹的水平有目共睹。


    面对柯诺的咄咄逼人，乱步只能摸摸鼻子，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在偷偷帮他们做功课，他们会付我钱。」


    柯诺皱眉：「你？帮人代写功课？真的？」


    乱步手上的这叠书本，其实是同学们的作业本。


    至于那张写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的纸条，是指「想看看乱步做功课的本事」。


    但不可能，乱步是那种心高气傲的天才，他绝对不会为了一点点钱就忍辱负重去帮人写作业，做这种事会拉低他的逼格。


    乱步：「我是想……赚钱给你买生日礼物，我需要尽快赚到两万块买下那套——叫什么来着，《大不颠簸百科全书》？」


    其实是「大不列颠」，乱步没学过地理。


    因为买药那件事，乱步身无分文，为了给柯诺买礼物，他只能出此下策。


    乱步觉得很丢脸，于是将头转过去，双手抱胸不停的抱怨着：「烦死了，让你不要管闲事的，你偏要问，唠叨精，你好烦……我讨厌你。」


    站在雪地里的乱步，身上落满了雪，他像一尊散发着傻瓜气息的雪中雕塑。


    由于难以启齿，乱步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他脸上露出一种类似羞赧的恼火。


    柯诺盯着乱步的睫毛——有一滴雪花落在乱步睫毛上，伴随着他的怒火而颤动着。


    好漂亮。柯诺心想。


    柯诺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去碰触对方眼角的那滴雪花。但将手伸出去后，柯诺又突然觉得这个行为不妥。


    然而他的手已经停在了半空中，为了避免尴尬，他干脆伸手捂住了乱步的嘴。


    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让乱步愣了：「你干什么？」


    柯诺：「……」


    是啊，在干什么？


    柯诺想了想，骂道：「你是白痴吗？帮人写作业，做这种事你不会觉得丧失尊严吗？」


    乱步立即反驳：「你才是笨蛋吧，我失去尊严只是一时的，但你12岁生日就只有一次啊。」


    柯诺：「……是11岁。」


    第26章


    乱步明明知道他的年纪，为什么会说错，是因为太紧张吗？


    柯诺想笑，但不忍心笑。


    为了缓解尴尬，乱步迅速转移话题：「你，你过生日那天，会开生日派对吗？」


    柯诺摇头：「从没开过那种东西，我一般都是跟太宰和广津先生他们一起过，晚餐的时候我们会聚在一起吃几口蛋糕，然后就没了。」


    乱步很诧异：「就这样吗？你连生日拥抱都没有吗？」


    柯诺：「什么是生日拥抱？」


    乱步解释：「就是生日这天早晨，你的爸爸妈妈会端一碗生日面到你的房间，给你唱生日歌，然后给你一个『生日拥抱』，所有家庭都是这样的。」


    说到这儿，乱步突然意识到柯诺没有亲生父母，柯诺的那位养父也不可能给他所谓的「生日拥抱」。


    看着柯诺郁闷的表情，乱步立即闭了嘴。


    但覆水难收，乱步那些话让柯诺情绪低落。


    于是柯诺说道：「你就不要白费力气赚钱了，你没必要给我送礼物。」


    乱步：「为什么？」


    柯诺淡淡说了句：「因为，我们根本就算不上是朋友。」


    他很难跟乱步这种生活幸福的人做朋友，因为每次乱步谈起关于家庭的事，都像刀割一样划在他心上。


    身处黑暗的人，就是容易被阳光灼伤，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


    之后的一整天，乱步都没来找柯诺麻烦，柯诺顿觉耳边清净了不少——乱步吵闹起来比100只猫加起来都烦人，他唯一比猫强的地方就是他不会掉毛。


    放学的时候，柯诺和太宰路过自习室，看见乱步正躺在自习室椅子上吃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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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想过去跟乱步打个招唿，但柯诺立即拉住他，说了句：「别过去。」


    太宰：「欸？你跟乱步还在吵架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乱步正在跟别人讲话。


    乱步身边站了个跟他差不多的男生，那男生穿着一身黑衣，肩上带着黑色披风，长长的头髮遮住眼睛，一副毫无生气的颓废模样——而且他肩上有只浣熊。


    此时太宰笑道：「看来乱步同学也不寂寞嘛，就算你不理他，他还有坡君呢。」


    坡君？


    柯诺从没见过那个人，不免觉的奇怪：「那个人是谁？」


    太宰点头：「那个男孩是一个美国的转校生，爱伦.坡，他老是缠着乱步让他看自己写的小说，在你转学来这儿之前，乱步经常跟这位坡君在一起，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柯诺：「我记得，学校不许任何人带动物进来。」


    太宰诧异：「谁说的，你不就带了我这只猫进来吗？」


    柯诺：「你给我正经一点。」


    太宰又笑了：「学校是规定不准带动物来，但那只浣熊是坡君的『伴侣动物』，校长批准它可以在学校内四处活动哦。」


    等一下，原来乱步在学校有朋友吗？柯诺心想。


    柯诺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情绪——他还以为，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被乱步当成朋友的人，毕竟乱步在交友这方面很挑剔。


    *


    只见那位爱伦.坡用手里的书挡住脸，怯生生地对乱步说道：「吾辈……听闻乱步君因打架受伤，特来探望。」


    爱伦.坡看上去小心谨慎，就连他的浣熊也是这样。他从不穿学校制服，而是一身黑衣，据说是为了方便跟黑暗或者背景融为一体——这是社恐最后的倔强。


    乱步知道这句话是藉口，无奈地反问道：「啊——又是小说吗？」


    爱伦.坡迅速点头：「是的！吾辈新写了一篇侦探小说，请你过目。」


    爱伦坡带着忐忑的心，将自己写的小说书稿交给乱步。


    乱步随手翻了翻那篇侦探小说，前后大概翻阅了一分钟。


    爱伦.坡带着期待表情：「乱步君！猜到兇手是谁了吗？」


    乱步咬着手指，冥思苦想。


    爱伦.坡双手叉腰：「啊哈哈哈哈，猜不到的，吾辈倾尽心血写下了这篇小说，不会有人猜到兇手就是——」


    乱步：「兇手是路人甲。」


    爱伦.坡：「呃？」


    当爱伦.坡得意洋洋时，乱步将手往小说上一戳，轻飘飘回答道：「兇手就是这个报警的路人甲，我猜对了吧？」


    爱伦.坡：「……」


    爱伦.坡默默走到椅子旁坐下，他垂下头，用手抓住那头乱糟糟的头髮，似乎下一秒他就要用手撕裂自己的面部表情。


    「失败了……」他颇为沮丧，「又失败了，居然又被你猜到了犯人……」


    乱步懒洋洋的挥挥手：「别伤心，上次我用1秒钟就猜到犯人了，这次我花了整整30秒才猜到，坡君有进步了啊。」


    爱伦.坡瞬间开心起来，头顶冒出花朵：「真，真的吗？」


    乱步咬了一口点心：「假的。」


    爱伦.坡的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灰色。


    *


    站在远处的柯诺，目睹爱伦.坡和乱步在一起互相玩闹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


    乱步居然能跟除他以外的人玩的这么开心？


    柯诺正想着，一旁的太宰开口道：「说起来，广津先生让我转告你一件事——」


    「你要注意一下guild组合的动向，他们曾派遣过一名成员潜入这所学校，监视这个学校老师和学生的一举一动。」


    「现在你来这儿上学了，也许guild派来的那个卧底也会趁机监视你哦。」


    柯诺回过神，不屑道:「guild监视我做什么？他们但凡有点出息，就应该直接去监视森先生。」


    有时候柯诺怀疑，他这个养子纯粹是给森鸥外挡枪用的。敌人们觉的森鸥外不好欺负，所以就来欺负他这个小孩。


    「别这么想嘛。」太宰笑道，「也许那些敌人就是特意来监视你的，因为你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了。」


    guild的成员都是美国人，派来的间谍或许也是美国人。那么，学校这几年唯一转学来的美国学生就是这个埃德加·爱伦·坡。


    不会这么巧吧。


    柯诺几乎是想也没想，对太宰说道：「去调查一下那个叫爱伦.坡的学生，或许他就是guild派来的卧底。」


    太宰察觉到柯诺的语气中带有高度的警惕，以及一丝敌意，这份敌意全部指向了那个「爱伦.坡」。


    太宰觉的很有趣，柯诺是个温和的人，很少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这么高的警惕心。


    于是太宰故意反对：「这样不好吧，据我所知那位爱伦.坡同学才12岁，真的有必要调查一个无辜的小孩吗？」


    柯诺：「让你去你就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十几分钟后，柯诺独自来到学校的档案室，准备偷偷调取关于爱伦.坡的资料。


    学校档案室是机密之地，门上挂着重锁，一般老师无权查看。


    但柯诺常年跟太宰混在一起，熟练掌握了撬锁技术，成功用一根铁丝撬开了锁。


    虽然已经派了太宰去调查，但柯诺等不及了，他想知道关于爱伦.坡的所有事——爱伦.坡究竟是不是guild的成员，以及爱伦.坡为什么会成为乱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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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找到对方的档案，翻开。


    但就这么翻了两页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他真的要去怀疑自己的同学吗？而且还是一个很可怜的，患有重度社恐症的可怜同学。


    当然，必须要怀疑，他不能让那么危险的人待在乱步身边。


    等等，他必须要解释一下，他不是为了乱步才去调查爱伦.坡的，他是为了全校师生的安全。


    就在柯诺胡思乱想时，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柯诺敏锐地捕捉到了推门声，以及空气中的脚步声，他立即将档案藏到身后。


    来的人是乱步，他肩膀上趴着爱伦.坡的那只浣熊。那浣熊东闻西嗅，一副烦躁不安的模样，似乎是因为跟主人分开而出现了焦虑症。


    柯诺松了口气，但立即又神经紧绷：「你来干什么？」


    乱步：「我跟坡君约好了在图书馆见面，但我们走丢了。你在这儿见过坡君吗？我只找到了他的浣熊。」


    哈，坡君，叫得还真亲切。柯诺心想。


    柯诺冷着脸：「这是档案室，图书馆在隔壁，路痴。档案室是不许别人随便进来的，快出去。」


    「哦——」乱步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没等柯诺说话，那只浣熊突然躁动起来，他站在乱步肩膀上吱吱乱叫，像极了狂犬病的症状。


    柯诺：「冒昧的问一句，它打过疫苗吗？」


    乱步解释：「不是的，它之所以这么不安，是因为它闻到了自己主人的气味。」


    柯诺突然心里一沉。


    等一下——爱伦.坡曾经用手摸过这份档案，上面带着他的气味，这只浣熊一下就闻了出来。


    乱步：「你身后藏着什么？」


    柯诺不动声色：「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乱步狐疑的看了柯诺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肩上的那只浣熊，说了句：「卡尔，去把他身后藏的东西拖出来。」


    卡尔跳到柯诺背后，用嘴强行叼住柯诺手上那份档案。


    柯诺体质柔弱，根本打不过像浣熊这种巨型勐兽，只能任由它将文件叼走了。


    乱步捡起这份被浣熊咬烂一角的档案，掸了下灰，然后翻了翻：「这些都是坡君的资料，你特意找坡君的资料干什么？」


    柯诺不悦：「还给我，我刚刚只是在这儿整理档案，只是凑巧拿到了这份档案而已。」


    柯诺伸手去抢那份档案，但乱步故意将档案举过头顶，他又比乱步矮一点点，没能抢到。


    乱步显然不信：「凑巧？你拿了这么多份资料，偏偏都是跟坡君有关的，这可不符合概率学。」


    柯诺恼了：「上概率学的时候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懂什么概率学？」


    乱步站着没动，但他将眼睛睁开，扫视了柯诺一番后，他露出一种瞭然于心的表情。


    「你嫉妒了。」 乱步平静说道。


    柯诺大脑一个卡壳：「谁？」


    「嫉妒。」乱步一字一句中带着愉悦的平静，「你在嫉妒我跟坡君走得近，你不希望坡君当我的朋友，所以你才来找坡君的档案，你想找到坡君是坏人的证据，然后把他从我身边赶走。」


    「柯诺，你好奇怪，你嘴上说我们不是朋友，但你又不喜欢我交别的朋友。」


    说到最后，乱步表情上带了一丝烦恼：「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柯诺无言以对。这番话何其恐怖，柯诺觉的自己像是一个被宣判死刑的犯人，此刻他心脏狂跳，他语无伦次。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柯诺还是保持了应有的体面，他定了定神后，冷静地回敬对方：「乱步同学，你把脑子忘教室里了，回去找找吧。」


    柯诺没回头，但他的胳膊被乱步从后面拽住。


    「餵——」乱步对着他喊了一句，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柯诺想要甩开对方的手，但对方用力一扯，他情急之下没站稳，脚底被绊了一下后，他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去。


    下一秒，他撞进了乱步怀里。


    乱步那双总是懒洋洋枕在脑后的胳膊，此刻正紧抱着他。


    柯诺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是，什么？」


    一个清醒状态下的，有着人类温度的拥抱。


    柯诺想推开对方，但对方的胳膊收得更紧，柯诺就这样被勒在对方怀里，难以唿吸。


    「好了，别动。」乱步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柯诺安静下来。


    一阵风吹进，雪花在窗外翻滚，一阵清凉的寒风的气味扑打在柯诺脸上，暂时冻住了他那颗不安的心。


    乱步：「你说你从来没收到过『生日拥抱』，现在我提前给你一个生日拥抱。」


    柯诺一愣，然而接下来，乱步又来了一句——


    「笨蛋，你是最好的。」


    乱步的声音像是萦绕在柯诺耳边的呓语，被卷进窗外的风雪中，游丝一样飘渺远去。


    乱步：「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没人能比得过你，没人能取代你——所以不要担心，好吗？」


    短短几句话，是前所未见的温柔安慰。


    第27章


    半小时后柯诺回到家，他的心跳还没平復。


    刚过档案室里发生的事，他的记忆已经模煳了，他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推开乱步，逃走了。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乱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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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不是会关心别人的那种人，但时不时的，乱步会说出一些惊人的言论，或者做出夸张的行为。


    但这不算什么，一个拥抱而已，就像班级课外活动时学生们拉着手一起做游戏——


    但有些事，你越是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柯诺正坐在房间里沉思，房门却被敲响。


    广津先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柯诺，有你的包裹。是那位姓江户川的孩子的带来的，他刚刚一直站在mafia楼下，说是要把这个交给你。」


    那是一个包装简陋的盒子，用厚厚的保温袋包裹着，里面是一盒饼干，尚且散发着余温。


    mafia特意拿去检测过了，盒子上面没有毒。


    柯诺立即问：「乱步呢？他放下饼干就走了吗？一个人走的吗？」


    天已经黑了，乱步会迷路的。而且，他明明警告过乱步不要随便跑到mafia来的。


    广津柳浪：「您不必担心，会有人护送他回家。」


    饼干盒上有一张纸条，是乱步的字迹——「你亲手给我做了点心，我也亲手给你做了点心，是身为名侦探的我亲手做的，虽然过程中得到了妈妈的一点帮助，但就一点。」


    乱步亲手做点心？


    柯诺略带好奇的打开盒子，呆住了。


    盒子里是一派尸横遍野的景象，每块饼干都歪歪扭扭，只能勉强看出一点「熊」的形状，好像每只熊都被暴打过。


    看见这一幕，柯诺那张持续紧绷的脸反而笑了。


    不出所料，乱步做点心的水平跟他的情商一样高。


    *


    第二天在学校，柯诺偶遇乱步，转身就逃。


    然而乱步早就预料到了这点，他提前一步上前，挡住柯诺的去路。


    乱步：「喂，我们要不要谈谈昨天的事？」


    柯诺瞬间炸毛：「不要再提那件事！那个拥抱只是个意外，ent，意外，懂吗？」


    乱步一脸茫然：「拥抱？我指的是饼干那件事啊。」


    柯诺：「……」


    乱步似乎在笑：「啊，看来你真的很在意我们两个拥抱那件事啊，我都把那件事忘记了，你却还记得这么清楚哎。」


    柯诺无话可说，只能选择跑路。


    面对柯诺这种逃避反应，乱步完全丧失耐心，「啪」的一下，他拉住柯诺的手——


    「笨蛋，不要再逃避了！」乱步当众吼道，「我们是註定要在一起的！」


    这是人来人往的餐厅，乱步喊完这句话之后，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注视，诧异的看着二人。


    末广铁肠走上前来，劝阻二人：「如果你们是在排练话剧，请到话剧社团去排练。」


    怎么哪儿都有铁肠？


    有时候柯诺怀疑，铁肠是某个神秘组织特意派来监视他的。


    柯诺一脸生无可恋：「乱步同学，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说了什么？」


    喊完那句话之后，乱步似乎是自己也觉得不妥，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註定要成为朋友。」


    柯诺正色道：「不，这世上没有『註定』的事。我现在要去校长室一趟，请你不要跟着我。」


    说完，柯诺转身离开。但他走一步，乱步走一步，乱步像猫一样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


    记住，千万不要跟乱步搭话，不要给他眼神，你多说一个字都是在鼓励他。柯诺在心里想着。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餐厅的零食贩售区，有个售货员正站在那儿招揽客人——


    售货员：「各位同学！要不要来参加我们『抽取点心盲盒』的活动呢？只要往自动贩售机里投钱进去，它就会随机掉落各种口味的点心，很实惠哦！」


    像这种所谓的「点心盲盒」，只是看起来实惠，实际上还是商家赚便宜的。


    但柯诺还是停下脚步，他用胳膊肘锤了一下乱步胸口。


    柯诺：「那边有卖点心盲盒的，你要吃点心吗？」


    乱步用手捂着被撞的胸口，表情很不高兴：「没兴趣，我要吃你做的红豆泥大福。」


    柯诺假装没听见：「忘了红豆泥大福吧。我给你买点心，你吃了点心就不要跟着我了，好吗？」


    但乱步很坚持，开始復读吟唱：「红豆泥大福，红豆泥大福，红豆泥大福。」


    乱步不停喊着「红豆泥大福」，但柯诺懒得理他，他拿出100块，塞进那个自动贩售机里面。


    自动贩售机掉落出一个点心袋，柯诺拿起来，发现那是一袋红豆泥大福。


    柯诺愣住：「嗯？」


    一旁的乱步发出「哈」的一声：「你看，连自动贩售机都明白我的心思。」


    售货员在一旁惊嘆：「恭喜，从来没有人抽出过红豆泥大福呢。」


    柯诺讨厌红豆泥大福，于是嫌弃地扔给乱步，然后又重新投了钱进去，这次是500块。


    结果，出来的还是红豆泥大福，只不过是升级版的夹心红豆泥大福。


    离谱。


    柯诺不死心，干脆投了1000块进去，这次出来的是豪华版的蛋黄红豆泥大福。


    柯诺彻底破了防：「这？搞什么啊？」


    他根本不用抬头，就能想像出乱步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


    连一旁的售货员都惊讶：「好奇怪哦，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呢。」


    柯诺试了很多次，总之，无论他投进去多少钱，这个自动贩售机都会给他各种口味的红豆泥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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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怀里抱着一堆红豆泥大福，似乎很得意：「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我们两个註定要当朋友，你看，就连自动贩售机都懂得这个道理。」


    柯诺很恼火：「你就不能想的简单点吗？也许就是单纯闹鬼了！」


    *


    回到家之后，柯诺盯着桌上的那盒小熊饼干发呆。


    虽然乱步做的饼干很难看，但吃起来倒还好，只有淡淡的甜味。


    广津柳浪察觉到了柯诺的心事，轻轻咳嗽一声：「您似乎，总是为了同一个人而烦恼。」


    柯诺立即解释：「我没有为了乱步而烦恼，是因为乱步太讨厌了。」


    广津柳浪：「咳，我可没有说的那个人是江户川乱步，但您似乎自己承认了。」


    柯诺：「……」


    他为什么要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呢？


    广津柳浪：「恕我直言，能被您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恐怕不能够用『讨厌』形容。」


    柯诺不悦道：「广津先生，您如果再说这种话，我就要连你都讨厌了。」


    广津柳浪道了歉，柯诺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刻薄。他伏在桌上，目光带着忧愁：「我就是害怕……我会搞砸。」


    柯诺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孤独的过完这一生。


    而乱步是个很挑剔的人，万一他以后不能满足乱步的要求，他搞砸了这段友谊怎么办——与其失去一个朋友，还不如从来没有过这个朋友。


    他这大概是心理学上的「迴避型人格」，别人越是亲近他，他越是想要逃离。


    柯诺郁闷良久，突然向广津柳浪问道：「话说，广津先生你有朋友吗？」


    广津先生摇头：「也许以后会有。不过，如果真的有幸能够拥有伙伴，那么即便付出生命，我也会保护他们。」


    「毕竟人之一生短暂，任何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事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对他们念念不忘，那你要么怨恨他们，要么喜欢他们。」


    柯诺听了这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相信乱步愿意付出性命保护他。


    那……也许，他也可以。


    第28章


    几天后的晚上，森鸥外乘坐专机回国，终于与柯诺见了面。


    一般情况下，二人只会打个招唿然后各做各的事，完全不会有父子之间那种久别重逢的亲切交流。


    但这次森鸥外异常热情，甚至主动表示：「柯诺，这么久不见，要拥抱一个吗？」


    「拥抱？」柯诺迅速后退，并皱眉，「你不是森先生，你是谁？」


    他会主动拥抱森先生，但对方绝对不会主动跟他拥抱。


    森鸥外微笑：「听说你破了学校的失踪案，救出了失踪的那些人，玩得开心吗？」


    「当然。」柯诺冷笑，「我倒宁愿跟鬼打交道，因为跟人打交道更麻烦。」


    之后，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在餐桌上，森鸥外双手撑住下颌，用探究的眼神望着柯诺：「那么，案子结束了，你也该回mafia了吧？」


    事实上，柯诺并不是真心想去警校上学，他只是为了调查那件案子而已。他曾说过「等到案子结束我就回mafia」。


    柯诺吃东西的动作停下，有些犹豫：「我是说过，但我在学校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完。」


    森鸥外：「案件已经破了，受害者都已经找到了，还有什么事？」


    柯诺尝试给自己找藉口：「我还有一些资料要整理，万一，万一还有受害人呢？我要确保所有的受害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森鸥外轻笑：「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当小学生的感觉了吧？你是捨不得你那些同学吗，或者——是捨不得江户川乱步？」


    每次提到「江户川乱步」这五个字，森鸥外的语气就格外的欠扁。


    面对森先生的再三追问，柯诺不悦道：「我已经11岁了，我是个独立的孩子，我没必要回答大人的每个问题。」


    说完，柯诺低头吃食物，再也不理对方。


    目睹柯诺发火，森鸥外却是心情愉悦——当对方足够弱小的时候，他的每次生气都会显得很可爱。


    这之后，森鸥外吩咐属下拿来了一个档案袋，里面是英国某名校的录取通知书。


    森鸥外：「这是外国的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书，因为你只有11岁，所以这已经是破格录取了。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不应该错过。」


    如果是几个月前，柯诺看见这份通知书会很开心，他一直想被这所学校录取。


    但现在他有些犹豫。


    森鸥外嘲讽道：「柯诺，你不要太入戏，你只是短暂的扮演一下学生而已，戏演完了你就该回到现实世界里来。」


    「你不想帮我经营mafia的事业，没问题，我不强迫你，但这可是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你如果放弃这个机会，那你可会沦为笑柄的。」


    「你从小接受贵族教育，你不应该跟那些普通人混在一起，这是对你能力的亵渎。」


    柯诺看着手上的录取通知书，陷入沉思。


    *


    第二天，当柯诺前往餐厅吃东西时，发现太宰和乱步以及爱伦.坡三个人正坐在那儿，他们面前摆着一碗巧克力点心，但他们脸色都很难看。


    铁肠手上端着一碗酱油，他给每个人的巧克力点心上面都浇了满满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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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铁肠对三人说道：「吃掉。」


    乱步皱脸：「我们才不会吃这种东西。」


    太宰：「这有点过分了，我在mafia待了那么久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刑罚。」


    爱伦.坡小心翼翼地端起巧克力碗，示意肩上的浣熊尝一口。


    他肩上的卡尔温顺地舔了一下，然后瞬间发狂一口咬在爱伦.坡手上，导致爱伦.坡发出一阵冗长的惨叫。


    铁肠：「这是对你们上课睡觉的惩罚。按规定不能体罚小孩子，那就用吃酱油巧克力的形式对你们进行处罚。」


    乱步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烂学校啊，在这个学校上学的人都不正常。」


    此时，铁肠瞥见了路过的柯诺，叫住他：「柯诺同学，我有话对你说。」


    末广铁肠：「我们打算将那栋废弃教学楼重新翻修成一座图书馆，但那栋楼实在太大，就算建完图书馆也会留出许多空闲的房间。如果你需要的话，那些空房间就归你了。」


    柯诺：「我要空房间干什么？」


    铁肠：「你不是侦探吗，校长先生说你有一个侦探社，你可以把你的侦探社搬到学校里。」


    柯诺的确建立过一个侦探社，成员只有太宰一个人。


    铁肠：「也许你可以把这些空房间改造成你的办公室，你们可以在学校建立类似『侦探社』的组织，帮学校的同学们解决各种问题。」


    一旁的太宰开口：「谢谢，但不需要，因为柯诺马上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呦。」


    柯诺瞪了一眼太宰，仿佛是在质问对方：「干吗多嘴？」


    乱步没什么表情，但立即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甦醒过来，向柯诺质问道：「你要离开？什么时候？去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柯诺早料乱步要发脾气，所以他不想说。


    柯诺只能解释：「我收到了国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如果我接受这个机会，那我年末就要出国。」


    乱步：「你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有什么必要再出国？这所学校不好吗，虽然这是所私立学校，但这是全市最好的学校。」


    太宰在一旁吐槽：「你刚刚还说这是个烂学校，你还说在这个学校上学的人都不正常——」


    乱步回怼：「你不说话我都没发现你也在这儿。」


    柯诺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又解释道：「我本来就不想上学，当初上这所学校，只是为了调查那个失踪案而已。」


    乱步：「哦，那案子都已经结束这么久了，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上学呢？」


    柯诺：「因为——」


    没等柯诺狡辩，乱步「啪」的一下，按住了柯诺放在桌上的手。


    乱步表情严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留下的，因为你想跟我在一起。」


    柯诺：「……」


    说这话时，乱步那双绿色眼睛紧盯着柯诺，那审视的目光让柯诺后背发凉。


    柯诺不动声色：「乱步同学，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带脑子出门。」


    同桌的人表情各不相同——太宰一幅看戏的表情，爱伦.坡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茫然，唯独铁肠置身事外，专心品尝着自己的酱油巧克力甜点。


    *


    吃过点心后，柯诺独自走出餐厅，这时乱步追了过来，似乎还想讨论出国那件事。


    「柯诺！」乱步喊着，「喂，柯诺，看我。」


    说着，乱步在柯诺面前停下，他将脸凑近柯诺。


    柯诺诧异：「看什么？」


    乱步用口香糖吹出了一个泡泡，炫耀道：「看这个，很厉害吧？」


    柯诺假惺惺的点头：「太精彩了，您可以凭着吹泡泡的本领统治世界。」


    乱步：「你如果肯留下来，我就教你这个。」


    柯诺嗤笑：「您留着自己学吧。」


    说完，柯诺继续往前走。


    乱步追在后面，明显有些生气：「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小孩子，你就应该像我们一样上小学，而不是去那个什么笨蛋大学，跟一群笨蛋大人待在一起。」


    柯诺也恼了：「你才是笨蛋吧，明明你有比大人还要优秀的头脑，你为什么甘心当小孩子？你这是不求上进。」


    乱步也嚷嚷起来：「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忘了我们那个八年的约定了吗？！」


    「哈，忘了它吧。」柯诺冷笑，「那只是个玩笑，而且我根本不需要你拯救。」


    二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此时放学铃声已经响过，校园里已经没了什么人。


    走到门外的柯诺想要将保镖们喊过来，当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时，突然有两个人从旁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逐步向柯诺逼进。


    为首的男人对着柯诺吹了声口哨，笑道：「呦，好久不见啊，森少爷。」


    柯诺皱眉：「你们是谁？」


    其实不用问，根据这些人穿着的衣服，很容易判断出他们是gss的人。上次gss的人在柯诺手上吃了亏，他们一直耿耿于怀，想要伺机报復。


    上次的那两个绑匪是废物，但这次的绑匪看起来全副武装，应该是gss当中的精英人物。


    这两个人在柯诺面前站成一排，故意掐断了柯诺的去路，并嘲笑道：「森少爷，您怎么还穿着这种烂学校的校服？以您的身份可不能跟这些下等人混在一起。」


    柯诺：「我猜，你们gss又缺少经费了，想绑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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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引起注意，柯诺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放进口袋，但他的手指却一刻不停地在手机键盘上滑动着，凭着感觉在键盘上盲打——他在给太宰发消息。


    绑匪点头：「是，我们绑架您，mafia付钱赎回您，这很公平。森少爷，请跟我们走一趟？」


    柯诺想也没想，顺从的举起手，欣然表示：「没问题，带我走吧。」


    柯诺短短的一生总是遭遇绑架，他尽可能的去习惯这件事。


    mafia总是四处高调的展示着柯诺的天赋，骄傲的宣称柯诺是「神一样的头脑」，所以mafia的敌人们慕名而来，他们不会跟mafia正面冲突，就喜欢欺负他这个小孩。


    「神一样的头脑」？算了吧，他连乱步都搞不定，哪配得上这种称号。


    柯诺没有哭也没有闹，任由绑匪们用绳子绑起他的手。


    绑匪们将他带上一辆车，蒙住他的双眼，并搜走了他身上的手机。


    其中一个绑匪警告道：「老实点，敢叫的话，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柯诺：「蠢货。」


    绑匪急了：「你说谁蠢货？」


    柯诺：「我只是说『蠢货』，又没说你是蠢货，想必你也知道自己是蠢货？」


    另一绑匪立即拦住发怒的同伴，打圆场：「算了算了，别跟小孩一般计较……阿嚏——该死，你身上怎么有动物的气味，我闻到动物的毛髮就会过敏！」


    柯诺身上沾了那只浣熊的毛髮，而绑匪对动物毛髮过敏。


    事实上，柯诺是故意被绑的。因为他听说gss建立了一个临时基地，他想知道那个基地的位置。


    *


    第一个发现柯诺被绑架的人是太宰，因为柯诺被绑前给他发了消息——「gss的人绑架了我，但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脱身。」


    的确不用担心，因为柯诺擅长撬锁，也顺便学会了太宰那种「打个响指就把绳子解开」的本领。


    此时太宰还在餐厅，他立即将这件事报告给了mafia，以及身边的乱步等人。


    乱步迅速打电话给父亲，但江户川警官正在调查一个机密案件，无暇接听电话。乱步只能又打电话给警局。


    警局那边表示他们已经出动了人搜寻柯诺的下落，但这谈何容易，横滨的道路一条又一条，路上监控稀少，没人知道那辆车将柯诺带去哪儿了。


    乱步心急如焚，他思考了几分钟后，果断表示：「警察的效率太低，我们不需要他们，光靠我们就能把柯诺救出来。」


    其余人听了这话，纷纷愣住。


    铁肠陷入沉思：「但是我们很小，我们可能打不过那些绑匪，因为他们都是大人。」


    乱步：「我们是很小，但我们的头脑抵得过所有大人——准确说，是我一个人的头脑抵得过所有大人，你们都只是陪衬。」


    太宰治站在一旁，用旁观者的视角冷眼看着这一幕，当乱步说出「我们必须救柯诺」时候，太宰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


    随后，太宰故意做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举手喊道：「我同意，我们一起去救柯诺吧！」


    铁肠也点头：「同意，我会竭尽所能。」


    爱伦.坡有些顾忌，但他见到乱步这么执着，只能也点头：「吾辈……可以提供一切必要帮助。」


    随后，乱步将目光转向太宰：「你刚才说，柯诺是在哪条街消失的？」


    太宰：「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路上，我找到了疑似gss的车子留下的车痕。」


    乱步想了几秒，说道：「他们肯定是去了码头，他们想把柯诺带上船。只要监视附近道路上的监控，肯定能定位到那辆车的位置。」


    铁肠：「就算定位到那辆车，光靠我们也没办法救下柯诺。」


    乱步：「的确，光靠我们无法救下柯诺，但我们可以找外援。」


    众人不解：「什么外援？」


    *


    这一边，绑匪的车子载着被绑的柯诺，车子朝着码头的位置驶去。


    然而很快，当车子驶到一个路口时，他们发现有辆车正堵在路口处，使得他们无法继续通行。


    开车的绑匪探出头去，对着那辆车破口大骂：「喂！别挡路！快滚！」


    但对面的车停在路中间，一动不动，车身上闪烁着灯，沉默而有趣。


    绑匪又喊了一声，「喂，对面的，没长耳朵吗！？我们办正事呢，快闪开！」


    那辆车仍旧一动不动。


    开车的绑匪骂了几句，他嘴上叼着烟，持着枪下了车，准备前去跟对面的司机交涉。


    不出所料的，绑匪跟对面的司机吵了起来。


    柯诺听到了车外的争吵声，于是他偷偷将脸在肩膀上蹭了几下，随着这阵摩擦，他眼睛上面的布条被弄出一条缝隙，使得他能够看清楚附近的景象。


    他发现车上还有别人，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女孩，从她的衣着来看大概也是富人家的孩子，她那深蓝色的头髮上点缀着花朵髮饰。


    柯诺小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那个小女孩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显得战战兢兢。


    柯诺：「别害怕，我会想办法解开你手上的绳子，过会儿如果我对你说『跑』，你就头也不回的跑，好吗？」


    此时在车外，绑匪命令对面的司机立即将车开走，不要挡路。


    对面的司机却连连道歉，表示：「不好意思，车子出故障了，等到拖车来我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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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心想：如果那两个人继续吵下去，对面的那个司机可能会有危险，毕竟gss杀人不眨眼。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他来拯救对方——柯诺决定解开绳子逃跑，以此来吸引绑匪的注意力。


    他一旦逃跑，车里的绑匪肯定会下车追他，那么这个小女孩就可以趁机脱身。


    柯诺正准备将手上的绳子解开，但解到一半，他听见脚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吱吱吱」声。


    柯诺低头，发现有只浣熊跳上了车，正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是爱伦.坡的那只浣熊卡尔，柯诺认识它脸上的花纹。


    「你——」柯诺诧异，「你是从哪儿来的？」


    卡尔跳到柯诺身上，它张开锋利的牙齿，准备咬断柯诺手上的绳子。


    事实上，这就是乱步他们计划——他们先是找了一位司机，让司机开车载着他们来到这个路口，等候着绑匪路过。


    一旦绑架犯来到这儿，司机就立即假装车子故障，将路口堵死。


    这样一来，绑匪们就要更改路线，重新绕远路前往码头。


    但绕路会多花将近三倍的时间，绑匪们大概率是不愿意绕路的，那他们就必须下车跟司机协商。


    然后，趁着绑匪们下车跟司机吵架的时候，卡尔就悄悄跳上车，咬断柯诺手上的绳子。


    这名司机是警校的一名老师，他是之前柯诺救出的受害者之一，所以当他听说柯诺被绑架时，他自告奋勇地要求帮忙。


    柯诺小声说了句「我自己可以解开绳子」，但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浣熊听没听懂，它还是专心地咬着柯诺手上的绳子。


    很快，绑匪发现了它：「喂！这东西是哪里跑来的！」


    他伸手来抓这只浣熊，卡尔受到惊吓，在车厢内乱窜，最后跳到绑匪脸上。


    之前说过，这名绑匪对动物毛髮过敏，闻到动物的气味就会打喷嚏。


    于是接下来的几十秒，车内充斥着喷嚏声、叫骂声。慌乱之中，绑匪不小心踩到了汽车油门，车轮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在路上歪歪扭扭的漂移起来。


    「该死！你在干嘛！停下车子！」车外的绑匪叫喊着，「停下！否则车子会撞上——」


    没等这话说完，「咚」的一声巨响，车子撞上了路边的护栏，整个侧翻。


    *


    不知过了多久，柯诺从眩晕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车里。


    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有谁在砸着他面前的玻璃，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是乱步和太宰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乱步正站在外面，乱步正用手砸着车窗玻璃，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太宰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跟mafia的人通话。


    乱步不停喊着：「喂！你怎么样！快点回答我！」


    柯诺觉得喉咙很痛，但他还是尽力喊道：「这扇门堵住了，先别管我，去另一边把那个小女孩救出来，她的年纪比我还小，坚持不了多久。」


    柯诺尽力喊出来的声音也像蚊子一样，但太宰很快懂了他的意思，跑到另一边去察看小女孩的情况。


    铁肠已经爬上车顶，似乎是想用异能噼开整辆车，但他年纪尚小，很难做到这点。


    这时柯诺闻到了燃油的气味，他猜想是燃油泄漏了。


    想到这儿，柯诺立即清醒许多，对着窗外的人喊道：「车子可能会爆炸！不要对车动任何手脚，快离开！」


    但似乎晚了一步——车内已经被烟雾缭绕，空气中传来某种东西燃烧的味道。


    情况紧急，乱步直接用工具砸开了车窗，随后他将手伸进来，示意柯诺抓住他的手。


    乱步安慰他：「没事了，我会救你出来的，我发誓。」


    乱步明明一直站着没动，但他的唿吸急促，他看起来比困在车内的柯诺还要紧张数百倍。


    乱步：「爬出来的时候小心点，用我的胳膊挡住周围这些玻璃，不要让玻璃划伤你的脸，听到没有？」


    然而在破窗的过程中，乱步的手已经被玻璃碎片划伤了无数道伤口，伤口正往下渗着血。


    柯诺看在眼里，暗骂了一句「白痴」。


    好歹包扎一下伤口再来救他吧？


    柯诺正要抓住乱步那只手往外爬时，他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动物的尖叫声——那只浣熊被困在烟雾里，因为找不到路而吱吱乱叫。


    柯诺咳嗽着，喊了一句：「卡尔！过来！」


    那只浣熊惊慌失措，但因为这一声叫喊，它终于摸索着扑过来，迅速跳进柯诺怀里。


    柯诺抱紧怀里的浣熊，抓住乱步的手，在乱步的帮助下爬了出去。


    当他爬出的瞬间，车子响起爆炸声，柯诺感到一股气流拍打在身上，巨大的眩晕感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漫天红光映亮了黑夜，爆炸巨响过后的黑夜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了火光燃烧的噪音。


    大约半分钟后，柯诺意识甦醒了一些，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直起身子，他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煳，他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尽力数了一遍人数。


    1、2、3、4、5，乱步他们五个人都在，那名被绑的小女孩也在，再加上柯诺怀里的浣熊，全都安然无恙。


    数完之后，柯诺筋疲力尽的倒回地上。


    还好，都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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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后，警察和mafia的人闻讯赶来。


    柯诺和乱步等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行人都狼狈不堪。


    柯诺和乱步衣服上沾着被划伤的血迹；太宰和铁肠因为被爆炸波及到落了一身的灰；爱伦.坡失去了一缕头髮，卡尔尾巴上的毛被烧焦了一点点。


    爱伦.坡抱着自己的浣熊坐在一旁，他抚摸着浣熊被烧焦的尾巴，碎碎念着：「卡尔……可怜的傢伙，我应该保护好你……看看你这烧焦的尾巴，秃了也不要紧的，就像人类脱髮一样……」


    他们几个人排成一队坐在车里，江户川警官叫了救护车，询问了众人情况，眼见这些人只受了点皮外伤，他松了口气。


    随后，江户川警官帮乱步处理了胳膊上的划伤，同时懊恼道：「又是你们几个，怎么每次事故都有你们？你们真是闯祸精。」


    柯诺悄悄抬起头，跟乱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等到四周没人，柯诺向众人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乱步：「很简单，车子高速撞到树上导致了燃油泄漏，然后车子就会爆炸——」


    柯诺：「笨蛋！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自己就能逃出来的，根本就不用你们救，你们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


    突然挨了一顿骂，乱步很不高兴：「你总是这样，你喜欢单打独斗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掉？」


    此时一旁的铁肠接过话去：「你失踪了，作为你的朋友，我们当然要救你。」


    柯诺听见这个词，怔了一下：「朋友？」


    铁肠点头，那双常年无波澜的眼睛却带着坚持：「我们是朋友，请你理解乱步担心你的心情，也请理解我们去救你的行为。」


    柯诺没想到，原来铁肠他们拿他当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很陌生，但又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诱惑力。


    *


    柯诺坐在一旁休息，刚刚被救的那个小女孩在父母的陪同下找到了他，对他表示了感谢：「多亏你们救了我家镜花。」


    原来这个小女孩叫镜花？


    镜花的父亲说道：「我们尤其是要感谢你，你不光在车上安慰了镜花，翻车后还第一时间想着救她。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亲自到你家登门感谢吗？」


    柯诺立即回绝了这个要求，并且表示：「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没这个必要，因为我可能马上就要出国。」


    那对父母很惋惜：「太可惜了，这个城市会很遗憾失去了像你这样的人。」


    柯诺笑了：「会吗？」


    他的离开对这个城市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但对乱步来说……可能就是举足轻重的吧。


    乱步还坐在一旁生气，柯诺看着乱步胳膊上的绷带，以及绷带上伸出来的斑斑血迹，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主动走过去想跟乱步谈谈。


    但没等他说话，乱步就主动伸手递给他一张纸条。


    柯诺接过纸条：「这是什么？」


    乱步一脸别扭：「这是快递单号，我给你买了全套的《大不颠簸百科全书》，再过几天书就会送到你家，注意查收。」


    这几天里，乱步帮别人写了很多作业，终于攒够钱买下那套昂贵的书。


    乱步：「这个，就当是庆祝你出国的礼物吧，正好你要去英国留学，能用得上这套书。」


    「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想出国是应该的，你有你自己的事业和抱负，我不能阻拦你。」


    「我猜，你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那就留着这套书吧，不过，如果不想留你也可以扔了，反正你那么有钱，也不稀罕这个……」


    乱步嘴上不在乎，其实还是一副闹别扭的姿态。


    说完后乱步转身离开，但柯诺叫住他：「等一下。」


    乱步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柯诺想了想，说道：「我是想谢谢你策划了这次营救活动。」


    「哦。」乱步不屑，「还有呢？」


    柯诺：「还有，乱步同学，你愿意加入我的侦探协会吗？」


    乱步诧异的睁开眼睛：「嗯？」


    柯诺：「我想过了，与其出国就读名校，还不如留在这儿，跟我的朋友们在一起。为了救我，你们差点搭上性命，如果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而且，他们还有个八年的约定，虽然那个约定有点不切实际。


    柯诺：「我打算在当地成立一个侦探社，帮助身边的人解决问题。」


    「这个城市的罪恶太多了，也许我们不能改变它，但至少能帮它变好一点。乱步同学，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我可以在侦探社给你留一个位置。」


    眼见乱步愣在那儿，柯诺又补充道：「你觉得怎么样？」


    乱步回过神，立即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走了吗？」


    柯诺点头。


    乱步伸出手：「拉钩。」


    柯诺翻个白眼，但他容忍了这种幼稚的行为，跟乱步拉了钩。


    乱步那紧绷的状态明显放松下来，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哈，我就知道，像你这种笨蛋是离不开我的。」


    柯诺懒得理他：「这跟你无关，少自作多情。」


    乱步一幅「别解释了嘴硬也是没用的」的表情，又问道：「我能当侦探社的社长吗？」


    柯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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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副社长呢？」


    柯诺：「不行。」


    乱步：「那我能当什么？」


    柯诺：「你可以当我的宠物猫。」


    乱步每天在学校除了吃零食就是睡觉，宠物猫这个职业很适合他。


    乱步：「那我能不能——」


    柯诺伸手，捂住乱步的嘴：「不行，宠物不许说话，也不许提任何要求。」


    这一切，都被躲藏在黑暗里的太宰尽收眼底。


    此时，太宰口袋里的通讯器响起来，通讯器里传来电流嘈杂声。


    通讯器对面有个声音在说：「太宰大人，请务必看管好柯诺，别让江户川乱步那个平民一直缠着柯诺，别让他们黏在一起。」


    太宰看向远处的柯诺，然后回覆：「知道了，我会把他们两个分开。」


    太宰嘴上答应着，却什么也没做。


    他知道森先生是正确的——如果柯诺继续跟乱步交往下去，会造成不可计量的后果。


    但太宰决定不去干涉这件事，毕竟，也许在乱步的帮助下柯诺真的能逃出mafia，也说不定？


    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


    时间就这样向前推进，过去了数年。


    第29章


    在柯诺即将满18岁这年，他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只有一张字条——「还记得我吗？我马上就会找到你。」


    柯诺看着这张字条，浑身发冷。


    字条上的字迹跟他的字迹一模一样，但他确信，他从没写过这张字条。柯诺坐在餐厅里，认真研究起这张字条上的笔迹。


    这是他的笔迹，每一笔都符合他的写作习惯，就算有人想模仿也不会模仿的这么像。


    *


    柯诺看着纸条沉思，坐在对面的乱步却敲了敲柯诺面前的桌子：「你就要满18岁了吧？」


    柯诺回过神来，点头。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柯诺一直以为乱步比他小，但事实上乱步是10月21日生日，柯诺是11月21日。


    乱步已经步入成年，他只能尾随其后。


    乱步：「那你今晚去我家吧，我爸爸妈妈想邀请你共进晚餐。」


    一旁的太宰：「那我们呢？我们没有被邀请吗？」


    铁肠：「晚餐有酱油巧克力吗？」


    爱伦.坡摇头：「卡尔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一旁的铁肠也平静吐槽：「是你自己不喜欢，不必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浣熊身上。」


    乱步「嘁」了一声：「没有你们的份，你们又不是柯诺。」


    柯诺一直在帮乱步收拾各种烂摊子——乱步打架柯诺帮人调解，乱步饿了柯诺负责提供红豆泥大福，乱步困了就躺在柯诺的衣服上睡觉。


    乱步的父母对此很感激，一直想邀请柯诺共进晚餐，但每次都被柯诺礼貌谢绝。


    柯诺假装没听见乱步这话，而是对众人说道：「你们看，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是我的。」


    太宰戴上吃炸鸡用的一次性手套，不动声色的拿过那张纸条，默读了几遍字条上的文字后，他脸上浮起阴云。


    但这个表情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佯装不在意地将纸条扔到一旁，强行解释道：「也就许是有人模仿了你的字迹。」


    乱步也戴上手套，拿过那封信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却只闻到了柯诺的味道。


    于是他将信递到浣熊脸上，「卡尔，来闻一下。」


    爱伦.坡立即喊道：「卡尔不是狗……不要总是像使唤狗一样使唤它！」


    卡尔闻了闻那封信，似乎在点头。


    乱步：「鑑定完了，柯诺，这信上只有你的味道，如果这封信不是你写的，那么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我们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柯诺看着那张字条，莫名感到一阵冷意，这上面的每个字都让他心神不定，他盯着这封信看久了，甚至有种眩晕加反胃的呕吐感。


    他只能模煳感觉到一点：无论这张纸条的始作俑者是谁，对方都是个极富敌意的对象。


    于是他表示：「别再调查了，我们还是把心思放在侦探社的案件上面比较好。」


    柯诺在学校成立了侦探社，他们帮周围的同学处理了各种案件，虽然大部分都是「寻找丢失的课本」或者「寻炸走失的猫咪」这类案子。


    乱步：「不，既然是关系到你的事，我们就应该调查。你最好听我的，因为我年龄比你大。」


    柯诺也反驳：「不行，因为我的个子比你高，所以应该听我的。」


    柯诺病弱贫血又挑食，但他现在身高170，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相反，乱步的身高只有168。


    乱步很忌讳别人提起他的身高，于是争辩道：「那是因为你作弊，你们mafia的楼层太高，所以你才会长得比我高。」


    柯诺：「哈，就算我住在你们家的那个矮楼，我也会比你高。」


    乱步：「那你今晚就住进我家试试看。」


    柯诺：「好啊。」


    乱步诡计得逞，欣然点头：「一言为定。」


    柯诺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等一下，我开玩笑的——」


    乱步正色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你亲口说今晚要去我家住的，你如果敢说话不算数，你就是『身高170的骗子』。」


    柯诺：「……」


    「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学后你跟我回家。」乱步明显开心起来，「今晚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可以允许你睡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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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同一张床？乱步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


    柯诺正要拒绝，但突然，一阵奇异的香气吸引了他的注意。


    柯诺将目光投向隔壁的桌子，忍不住问：「他们在吃什么？」


    乱步：「披萨啊。」


    低年级部的人不会吃披萨这种东西，但高年级部的学生会吃，他们甚至会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在餐厅做功课。


    这个味道就是披萨吗？


    柯诺闻到过几次，也许是因为此刻饿极了，这个味道异常迷人。


    但他不能吃这种东西，因为保镖们都在不远处看着，所以他只能吃mafia提供的餐点。


    于是，柯诺沮丧地收起背包，说了句：「我没胃口，我回教室去了。」


    虽然柯诺什么都没说，但乱步捕捉到了柯诺那个失望的眼神。


    *


    那之后，柯诺对这个披萨念念不忘。


    柯诺成年当天会举办成年礼，这天晚上，mafia的厨师给了柯诺一份菜单，上面列举了他成人礼晚宴上的各种酒水和点心。


    厨师：「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柯诺犹豫良久，表示：「可以在菜单上加披萨这道菜吗？」


    厨师愣了一下，尴尬且难以置信的表示：「严格来说『披萨』并不算一道菜，但如果您坚持的话——呃，我是说，当然可以，只要您喜欢。」


    但紧接着，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了那份菜单。


    森鸥外看着菜单上面的「披萨」，不由得皱眉：「披萨，真的吗？」


    柯诺察觉到了对方的不贊成，不悦道：「我都快成年了，连披萨都不能吃？」


    森鸥外微笑：「你当然有吃披萨的权利，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利，这才是公平，不是吗？」


    说着，森鸥外拿过笔，默默将「薯角披萨」四个字重重划去，菜单上只剩下了蛋奶酥和法式焗蜗牛之类的餐点。


    这之后，森鸥外嘆气：「柯诺，以后不要再做这么丢人的事了，好吗？」


    *


    第二天早晨，柯诺站在学校储物柜前换鞋子，闷闷不乐的想着即将到来的成人礼。


    说是他的成人礼，但从装饰到菜单，没有一样东西是由他做主的。


    他甚至不能邀请他的同学们参加仪式，因为森先生会邀请各个阶层的名流人士，他们大多都是一些负责走私`军火的危险人物。


    「啪」的一声，柯诺关上储物柜的门。


    就在这时，乱步从旁边拐角的一堵墙后面探出头来，对柯诺小声喊道：「喂，你——过来一下。」


    乱步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正在朝着柯诺招手，像极了正在跟同伴碰头的间谍。


    柯诺心想：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要理他。


    最后，乱步等的不耐烦了，只能主动走过来，将一个盒子端到柯诺面前，小声说道：「给你，吃一口，动作快点。」


    乱步手上拿的是一个披萨盒，里面盛着的披萨香气四溢。


    乱步为什么知道他想吃这个？


    柯诺：「……在这儿吃吗？」


    乱步：「否则呢？你一旦出了教学楼门就会有保镖跟着你，在这儿吃当然最安全。」


    并不安全，按照学校规定是不能在教学楼内吃东西的，低年级部是这样，高年级部也是一样。


    乱步：「所以你要动作快点啊，要是被风纪委员抓住了，我们两个都要被罚吃酱油巧克力的。」


    说着，乱步拿起一块披萨举到柯诺嘴边：「快点，非要我餵你吗？」


    柯诺环顾四周，现在时间还早，教学楼内没什么人，也许不会被发现？


    柯诺内心在说「不行」，但他抗拒不了披萨的气味，于是他找了本书遮住自己的脸，迅速凑过去，咬了一口。


    烤焦的培根，廉价涩口的奶酪，还有又咸又腻的酱汁，层次多变的味道在他口里蔓延开。


    人间美味。


    乱步很得意：「这叫薯角披萨，我妈妈亲手做的哦。」


    柯诺迫不及待打算咬第二口，但这时，远处一声嘹亮的狗叫声响起：「汪！」


    牵着猎犬的福地校长，冷若冰霜地站在那儿，那条猎狗已经十几岁了，但它看起来神采奕奕，比柯诺还要阳光健康。


    柯诺连忙拿出纸巾擦拭嘴角奶酪。乱步倒是一幅不慌不忙的模样，反而开心的表示：「校长先生，要来一块吗？」


    *


    于是，柯诺和乱步整个上午都在罚站——他们跪坐在校长室门外，双手举过头顶，手心里捧着一把沉甸甸的戒尺。


    几个低年级的小孩路过这儿，对着他们一通嘲笑。


    柯诺心情很差，于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几个小孩，说了句：「走开，在我生气之前。」


    七年的时间，柯诺那温柔的性格逐渐变得凌厉。


    那群小孩看着柯诺的眼睛，觉得后背浮起寒意，于是纷纷跑开。


    后来铁肠也来了，他对着二人嘆气：「即将步入成年，却还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何其悲哀。」


    七年过去了，铁肠一点也没变。


    「哈，我最悲哀的是只吃到了一口披萨。」柯诺嘲讽着回怼，「铁肠同学，你好歹是我们侦探社的一员，你不应该站在校方那一边跟我们作对。」


    铁肠似乎有些茫然，他立即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跟你们作对，只是在维护学校的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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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在一旁看着，觉得这话似曾相识，貌似曾经他也这样质问过柯诺：「你为什么要站在大人那边反对我？」


    现在柯诺也变成大人了，他却自动站到大人的对立面了呢。


    乱步觉得很有趣。


    柯诺很恼火，但他不是因为只吃了一口披萨而生气，而是因为乱步总是怂恿他做各种违纪的事。


    「我有什么错？」乱步很不服气，「你想吃披萨，我给你带来了披萨，你反倒怪我？」


    柯诺：「乱步同学，你有没有发现，我每次倒霉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总是怂恿我做各种坏事，然后我就要陪你一起受罚。」


    乱步恼了：「那你自己选，你今晚是想回家吃那个什么白痴的『法式焗蜗牛』，还是跟我回家吃披萨？」


    披萨？


    「咳——」乱步佯装漫不经心：「我妈妈说了，只要你去我家，她就会做10寸披萨来招待你——那一整个的披萨都是你的，薯角披萨，辣肠披萨，玛格丽特披萨——」


    柯诺听到这儿，他那铁一般的意志不争气的动摇了。


    他愿意去乱步家，但这件事要是被森先生知道了——


    乱步举起一根手指，开始煞有介事的说教：「笨蛋，听好了，成年人的第一步就是要摆脱父母的控制，你如果继续这么逆来顺受，你爸爸对你的控制永远不会放松。」


    柯诺：「可是我还没成年。」


    乱步将头顶的戒尺扔到一旁：「但我已经成年了啊，我会教你怎么迈向成年第一步的，相信我。」


    柯诺总觉得，乱步的话语中充满了故意的怂恿。


    但犹豫良久后，他还是鼓起勇气，给森先生发了条消息——


    「我今晚不回家，我要在乱步家过夜。放心，我不会有事，但你要是敢派保镖来打扰我，那我明天就离家出走。」


    他将消息定了时，确保这条消息会在放学后发出去。


    发完之后，柯诺如释重负。


    早就该如此了。他马上就是成年人了，森先生没权利约束他的一举一动。


    乱步：「不过，我家客房正在装修，你来过夜的话，只能跟我睡一张床了。」


    柯诺突然后悔了：「不行，我这辈子从没跟别人睡过同一张床，婴儿时期也没有——」


    乱步轻描淡写地打断他的话：「那就把这个当成第一次吧。」


    其实乱步撒了谎，他家的客房根本没有在装修。


    他只是想看柯诺惊慌失措的模样而已。


    第30章


    柯诺不是第一次来乱步家，乱步的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但他还是手脚拘谨，害怕自己给对方添麻烦。


    等一下，他是空着手来的，他来别人家蹭饭吃，应该带礼物才对。


    乱步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来我家吃晚餐的，你又不是内阁总理来参加国会会议，随便一点就好。」


    柯诺隐约觉得，乱步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得意。


    不对劲。


    进入乱步家之后，柯诺立即喊了一声「晚安」，但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柯诺觉得奇怪：「你爸爸妈妈呢？」


    「那个——」乱步放下背包，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其实，我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们出国了，去了隔壁的釜山。」


    柯诺：「？？？」


    乱步：「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叔叔住在国外，他过几天结婚，所以我爸爸妈妈今天就去参加婚礼咯。」


    「虽然他们不在，但我妈妈临走前做了披萨放在保温箱里，现在还是热的，可以直接吃哦。」


    柯诺意识到自己受骗了。


    柯诺：「那不好意思，我是受你父母的邀请才来的，既然他们不在，那就下次吧。」


    说完，不顾乱步的阻拦，柯诺拎起背包打算离开。


    然而刚走出门，瓢泼大雨倾泻下来，差点把柯诺全身浇湿。


    对了，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有暴雨。


    乱步跟在后面走出来，他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幸灾乐祸：「你走不了了，就在这里过夜吧。」


    柯诺彻底恼火了，他一拳砸在乱步胸口上：「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每说一个字就锤一下乱步胸口，砸的乱步连连后退。


    乱步捂住胸口，表情异常认真：「今晚零点你就成年了，你成年的这一刻必须跟我在一起。」


    柯诺：「……」


    有这个必要吗？柯诺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算了，乱步的脑袋一向古怪，鬼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吧，这么晚了已经打不到车了，而且这么大的雨简直寸步难行。要么他等森先生来找他，要么他就只能选择在这儿过夜。


    *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餐桌，倒也不错，免去了跟长辈们的礼仪和寒暄，他们两个只需要埋头吃就好。


    桌上摆着披萨，炸鸡，薯条，还有可乐，这些都是平日里烂大街的食品，但柯诺一个也没尝过。


    柯诺虽然生气，但还是坐下来，他拿来刀叉，优雅的直起身子，准备像切牛排一样切盘子里披萨。


    乱步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在干什么？你拿着刀叉是要去打架吗？」


    柯诺茫然：「怎么了——」


    乱步：「笨蛋，披萨是用手抓着吃的，之前我不是给你演示过吗？」

 第59页

    柯诺从小接受严格的礼仪教育，吃饭的姿势要绝对优雅，就连身体跟桌子之间的距离都要拿尺子精心测量过。


    他也是学校里唯一一个严格遵循「胸部距离桌子一拳」和「眼睛距离课本一尺」规则的人。


    乱步忍不住吐槽：「就算你坐得再端正，姿势再优雅，吃进肚子里也是一样的。听我的，直接用手抓着吃。」


    说着，乱步强行将一块披萨塞进柯诺嘴里，柯诺慌忙之下用手去接那块披萨，结果弄了一手的奶酪，酱汁也沾了他满脸。


    「啊哈哈哈。」看见柯诺狼狈的模样，乱步忍不住笑出声，「这种感觉不错吧？你会习惯的。」


    直接用手抓饭吃，柯诺很难接受，虽然他的同学们都是这么做的。


    但没办法，他只能试着学习乱步那样抓着吃，后来逐渐也熟练了，干脆一手抓一块，一口咬掉半个。


    就这么吃到后来，柯诺甚至觉得人类发明筷子根本就是多余，直接用手抓饭明明更方便。


    奶酪披萨，椒盐炸鸡，番茄酱沾薯条，还有冰镇可乐，柯诺吃了他梦寐以求的一餐。


    柯诺独自干掉了一整张10寸披萨，外带若干炸鸡和薯条。这个饭量震惊了乱步，他一直觉得柯诺的饭量比猫还小。


    「餵。」他看着柯诺越来越奔放的吃相，莫名有点担心，「你像这样突然一次吃太多会闹肚子的。」


    最后乱步实在觉得有些过分，于是按住柯诺那双沾满奶酪的手：「别再吃了，已经够了。」


    柯诺没办法说话，因为他嘴里塞满了薯条。


    而且他觉得，这次如果不多吃些，也许就没有下次了。


    「会有的。」乱步表情认真，「我保证还会有下次的。」


    *


    吃过晚饭后，柯诺收到了森先生的消息，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柯诺，你有点过分了。」


    柯诺回覆：「你觉得我过分，那我就偏要这么做。」


    他能想像到电话那边森先生的模样——明明气急败坏却还要维持风度假装毫不在意，嘴角还会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冷笑。


    森先生很喜欢看他生气，他也很喜欢看森先生生气。


    关掉手机后，柯诺提出要帮忙一起洗碗，但乱步回答：「不，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乱步信心满满地抱着一堆盘子走进厨房，但还没迈进厨房的门，脚下一滑，一阵「叮咣」声之后，他手里的碗掉在地上一个没剩。


    坐在沙发上的柯诺立即站起来，二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后，柯诺嘲笑道：「别装了，你在家根本就不怎么洗碗吧？我猜你也不知道怎么收拾打破的碗筷。」


    乱步坐在地上，懊恼的摸了摸被摔的后脑勺：「……谁说的，我平日里有帮他们做家务的。」


    柯诺：「白痴，站起来，去拿扫把，我教你。」


    柯诺也没洗过碗，但他知道怎么收拾这些弄碎的垃圾，毕竟他经常给乱步做点心。


    就这样，二人一起跪在地上，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这过程中，他们同时将手伸向一块碎片，乱步的手刚好按在了柯诺手上。


    二人抬头望着对方，周围的空气停滞了，气氛凝固起来。


    柯诺想将手抽回来，抽不动，于是皱眉：「愣着干吗，松手。」


    乱步没动，而是就这么看着他，表情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好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柯诺突然意识到，乱步好像很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


    此时乱步说道：「我妈妈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


    柯诺：「什么？」


    乱步：「最开始的时候，我爸爸是不同意我们两个当朋友的，我妈妈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说服他——但别误会，我爸爸并不是对你有意见，他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对mafia抱有敌意。」


    「我妈妈说，我跟你在一起会变得更好，感谢你能帮她证明这一点，也感谢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柯诺不擅长与人进行这种情感方面的交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打扫卫生就好好打扫，突然说这个干什么，神经病——」


    眼看柯诺一脸尴尬，乱步决定放过他，结束这个话题。


    乱步将手抽回来，佯装若无其事：「我爸爸妈妈的房间上锁了，所以你今晚就住在我房间，浴室里有新的浴衣和洗漱用品——」


    柯诺有些苦恼：「我不能住客房？」


    「都说了不可以。」乱步立即反对，「客房的窗户坏了，你如果睡在那儿会着凉，你也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发烧吧？」


    一星期前客房的窗户就坏了，乱步的父母想找人来修理，但乱步拦着他们：「不需要修理，就让它坏着吧，它会有用处的。」


    总而言之，为了这一刻，乱步预谋已久。


    见柯诺一脸纠结，乱步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欺负你。」


    感觉很难让人信服。


    *


    深夜时分，他们躺在了床上。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沖刷着玻璃，形成一股股触目惊心的激流。


    还是七年前那张床，对他们两个成年人来说有些略挤，二人面对面躺着，看着屋顶，二人沉默不语。


    楼下客厅的钟响了12声，现在是零点。


    黑暗中，乱步幽幽开口：「恭喜，从现在开始你是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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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柯诺没有体会到成年的愉悦，他现在只觉得尴尬。


    柯诺偷偷瞥了乱步一眼，却发现乱步也在看他，于是他立即收回目光。


    柯诺又想起刚刚乱步那番话，倍觉尴尬。他突然极其后悔，后悔自己一手促成了这么尴尬的场面。


    他之所以答应来乱步家，是为了反抗森先生，他想向森先生证明「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但这个代价貌似太大了些。


    如果他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呢？如果他不小心在睡梦中说出他的某些秘密呢？如果他睡觉的姿势很难看，乱步会不会嘲笑他？


    柯诺正胡思乱想，但这时，旁边的乱步突然朝他伸出一只胳膊，似乎想要触摸他的脸。


    柯诺被这个动作吓到，差点跳起来：「你想干什么？」


    但乱步一脸莫名其妙：「我是想起床关窗户，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乱步起身下了床，将露着一条缝隙的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乱步不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当年你生病的时候也是睡在这儿的。」


    柯诺故意板着脸：「有吗？完全没印象。」


    乱步躺回床上，不悦道：「那种事你怎么可能忘掉？」


    乱步指的是上次抱着他睡了一整晚那件事。


    但柯诺将身体背对着乱步，故意嘴硬：「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少啰嗦，快点睡觉。」


    乱步听了这话，突然翻了个身，默默用胳膊揽住柯诺的肩膀。


    柯诺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挣脱，但脑袋一下撞在对方胸口上。


    他就这么被乱步抱住，被紧箍在对方怀里。他闻到对方衣服上的干净气味，连同对方的体温一起传递过来。


    柯诺抬头，跟上方的对视，这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逆流。


    「喂！」他忍不住喊了一句。


    但乱步一根手指抵在他嘴唇上，责备道：「别叫，你也不想让邻居们听见吧？」


    柯诺：「……」


    乱步表现得很平静：「我是在帮你回忆。当初我那么辛苦的照顾你，你就这么忘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说着，乱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当初我们就是这样的，你应该能记起来一点片段吧？」


    柯诺：「……放开。」


    但乱步一动没动，而是盯着他，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像是饿肚子的猫捕猎前流露的那种诡异的光。


    人这辈子有两样东西绝对不能信，一是老师那句「我就简单讲五分钟」的承诺，二是刚过乱步那句「我不会欺负你」的承诺。


    「放开。」柯诺放低声音，「你的心跳声好吵——」


    乱步：「那是你的心跳。」


    柯诺：「……」


    没错，这的确是他的心跳声。


    该死，好丢人。柯诺心想。


    第31章


    柯诺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跳动着，在寂静的夜里像是惊雷悸动。


    他在紧张什么？他自己也不懂。


    此时，头顶的乱步还在继续追问：「现在记起来了吗？」


    柯诺无法继续忍受这个，只能投降，弱弱地说了句：「我记得了，你可以松开了——」


    乱步：「真的吗？我不信，那你详细描述一下那晚发生的事。」


    柯诺瞬间火大：「你不要太过分。」


    乱步故意收紧胳膊，将怀里的人箍的更紧：「随便你，你如果不说，那我就不松手。」


    柯诺也彻底恼了：「好啊，有本事你就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你一晚上都别松手。」


    乱步：「好啊。」


    于是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


    半夜时分，乱步从睡梦中醒过来，觉得手上一阵麻痹感。


    他翻个身，刚好对上柯诺那张安静的睡脸——柯诺将自己的脸压在了乱步手上，把这双手当成了枕头。


    乱步想将手抽回，但见柯诺睡得正熟，只能放弃。


    刚刚的对峙是谁赢了？乱步也不确定，因为僵持到最后他们都睡着了。


    想到这儿，他又翻过去身，盯着柯诺的脸，这个距离他可以闻到柯诺皮肤上散发出的气味。


    「好近。」乱步心想着，伸手碰了碰对方的头髮。


    先是用手指小心戳弄，然后是抚摸，那些柔软的头髮像水流一样穿过他的指间，像被太阳照射后的、带着暖意的海浪。


    他很喜欢柯诺的头髮，但他平日里如果敢伸手去碰，柯诺就会骂他：「把手拿开，这样很奇怪。」


    哪里奇怪？乱步不明白。


    他每次想用手去碰触柯诺，柯诺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为什么？他能随便碰爸爸妈妈的手，为什么不能碰柯诺的手？他可以跟爸爸妈妈拥抱，为什么不能跟柯诺拥抱？


    乱步正沉思时，突然听见房间窗户上的报警器发出了微弱的嗡鸣声。


    这个报警器是他临睡前设置的，报警器的另一部分被安置在院子里，一旦有体重超过50公斤的生物踩上去，连接的这一端就会发出阵阵嗡鸣。


    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人越过了围栏的门。


    有人闯进来了。


    乱步立即起身关掉报警器，他拉过毯子给柯诺盖上，又迅速将房间的窗户和门锁好，然后独自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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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如乱步料想的那样，mafia的十几个人潜入进来，他们站在院子里，脸上挂着参加葬礼才会露出的肃穆表情。


    见乱步下了楼，为首的人表示：「江户川先生，我们会保持足够的礼节，但请你把我们少爷交出来。」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带着满满威胁的意味。


    「啊，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乱步双手抱胸，一脸无辜，「柯诺只是在我家住一晚而已，你们表现得好像我把他拐走了一样。」


    mafia众人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明明就是把他拐走了，而且不止一次」。


    乱步：「好啦，我相信你们的工资很高，但你们没必要为了这么个无聊的工作就这么拼命，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因为只要我一个电话警察就会来——」


    没等乱步的话说完，他敏锐捕捉到空气中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


    这之后，「喀嚓」一声，有人扣动了扳机。


    乱步立即转头，眼见一颗子弹朝他而来。


    但那颗子弹擦着他掠过去，击中了对面保镖的肩膀，剎那间鲜血四溅。


    装了□□的手枪声音很小，子弹出膛的声音类似挥鞭，但如果声音持续的足够久还是会引起附近居民的怀疑。


    保镖们如临大敌，立即对着黑暗开了数枪，嘴里喊着：「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直到柯诺从二楼的扶梯上跳下来。他举起手上的枪，一步步朝mafia的人走去。


    柯诺的肩膀在流血，但他脸上挂着一种温柔且残忍的微笑，让乱步心里一沉。


    乱步上前一步：「喂，把枪放下，你受伤了。」


    但柯诺没理他，而是略一歪头，朝mafia众人笑道：「还要继续吗？」


    对面的保镖们见柯诺受伤了，连连后退，似乎很惶恐：「您肩膀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请跟我们回去——」


    柯诺打断他们的话：「或者你们现在回去，就说是我打伤了你们，然后你们可以说『为了不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所以先撤退了』，以森先生的性格是不会追究你们责任的。」


    说完后，柯诺用一种愉快的表情问道：「成交吗？要么你们现在滚，要么就直接抬我的尸体回去，你们觉得森先生更喜欢看见哪一种结果？」


    森先生明白「越是阻碍越是叛逆」的道理，柯诺已经做到这个程度，森先生不会再冒险派人来。


    *


    柯诺只用了几句话就平息了这场纷乱。


    这之后，乱步拿了药箱回到房间，看见洗过澡后的柯诺正坐在床上，检查着肩上的伤口。


    刚刚他是故意中弹的，虽然只是擦伤，但他知道自己负伤的模样会吓到mafia那些人。


    柯诺头髮又湿又乱，肩上缓缓渗出的血，配上那张过度苍白的脸，有种凌乱又惊心的美感。


    这之后，他抬起头对着乱步笑道：「被吓到了？」


    乱步是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孩子，虽然江户川警官经常向乱步科普枪械知识，但乱步从没见过流血的枪战。


    乱步看着对方的笑容，莫名觉得，柯诺跟森鸥外越来越像——刚刚柯诺开枪时的表情，冷笑的模样，带着温柔的残忍感。


    柯诺看穿了乱步的心事，故意问道：「你从没见过这种枪战的场面吧，是不是觉得很血腥？」


    乱步帮他处理着肩上的擦伤，似乎是不想理他。


    乱步这幅逃避的态度反而让柯诺有了兴趣。


    柯诺：「喂，乱步同学，跟我说句话？」


    乱步：「闭嘴啊，我要帮你上药了，我可不擅长这种事，弄痛你我不会负责的。」


    眼见乱步不为所动，柯诺想了想，故意靠近乱步，往乱步脸上吹了一下气。


    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温热喷吐在乱步脸上，让乱步手上的动作一顿。


    柯诺：「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是被我吓到了，对吧？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跟我睡在一起吗？」


    他的声音像雾一样朦胧柔软。


    乱步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睛一黯，伸手将柯诺推倒，推到床单上压住。


    柯诺诧异：「餵——」


    「你在想什么？」乱步整个人压在柯诺身上，愠怒道，「你觉得很好玩吗？」


    乱步语气粗暴：「是，我确实被你吓到了，你怎么能在那种时候开枪？天那么黑，他们根本看不清你是谁，万一他们把你反杀怎么办？」


    其实乱步只需要拉响报警器就好，因为mafia的人会尽量避免跟警察起冲突，但柯诺偏偏要跑出来搅局。


    刚刚的场面如果出一点差错，柯诺或许已经脑袋开花了。


    乱步凑近柯诺的脸，警告道：「别再有下次了，听懂了吗？如果你再敢这样——」


    柯诺：「你能怎么样？」


    乱步瞟了一眼柯诺那瘦弱的身体：「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床不只是睡觉的地方，也可以是打架的地方。」


    乱步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柯诺选择闭了嘴。


    毕竟他还记得他们上次打架的状况——他们互相扯着彼此头髮，互相踩在对方脸上。江户川警官嘲笑他们：「像极了蚌鹬相争那个成语。」


    *


    处理完伤口后，他们重新在床上躺下，好长一段时间内二人都无话。


    过了很久，柯诺开口了：「刚刚我开枪打了他们，也许以后我会做出更血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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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接受过很久的枪械训练，但真正拿枪对准真人是第一次。


    乱步不以为然：「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是他们不肯走的。他们既然选择进入mafia，就应该预见到这种后果，所以你不用为了打伤他们就愧疚。」


    但这话并没安慰到柯诺，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深色落寞地看着屋顶。


    柯诺：「我老是嘲笑森先生的『最优解』，他也总嘲笑我的正义感，但现在我也学会用他的『最优解』来解决问题了。」


    为了赶走保镖就不惜让自己受伤，这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最优解」。


    柯诺：「也许，未来我会变得跟森先生一样，抛弃所有的正义感，只依靠『最优解』来解决所有问题。」


    「我以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柯诺说着这些，一只手枕在脑后，眼神里带着空洞。


    但这时，乱步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他。


    柯诺想推开身上的人，但乱步闭着眼睛，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唿吸声。


    「什么啊。」看着乱步熟睡的模样，柯诺忍不住吐槽。原来乱步早就睡着了，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


    柯诺无奈，伸手拉过毯子给乱步盖上。


    但这时，乱步像是梦中呓语似的说了句：「笨蛋，不会让你变成那种人的。」


    柯诺一怔，手上的动作一滞。


    乱步：「我说过了吧，你是最好的，之前是，现在也是……我会确保你以后也是。」


    第32章


    第二天清晨，柯诺被闹钟的声音吵醒。


    柯诺从来不用闹钟，因为根据研究，闹钟响起的那瞬间会导致人的心率骤升，给身体造成不良影响。


    通常都是有专人来敲响他房间的门，用温和的声音唿唤他起床上学，等他穿好衣服的时候，餐厅的桌上就已经摆好了早餐和咖啡，他只需要坐下享用。


    但现在他要依靠闹钟起床，早餐也不知道在哪里。


    想到这儿，他觉得肩膀上一阵酥麻，睁开眼睛，发现乱步正坐在一旁，乱步给他肩上的伤口又上了一遍药。


    尴尬的气氛再度蔓延开来，柯诺立即闭上眼睛装睡。


    但乱步的唿吸声打在他脸上，并且说了句：「别装了。」


    乱步撕下一段绷带，缠在柯诺肩上：「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爸爸就从没在你小时候陪你睡过觉吗？」


    柯诺睁开眼睛，将脸转过去：「我又没有见过我爸爸。」


    乱步：「我不信，人怎么可能没有父母，你就没想过去找你父母？」


    柯诺想了想，说道：「森先生说过，我是用很特殊的方式降生在这世上的，他还说，我的诞生方式跟别的人类不同。」


    柯诺并不喜欢跟别人讨论关于自己身世的事，但也许是他此刻太紧张了，居然毫不避讳的谈起了这个话题。


    乱步摸着下颌，若有所思：「你的诞生方式跟普通人类不同……难道你不是胎生的，你是卵生的？」


    柯诺恼了：「你是白痴？」


    不过也有可能是森先生在撒谎。


    说起森先生……不知道森先生怎么样了，他还在生气吗？


    柯诺翻了翻手机，森先生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凌晨时分，内容是：「柯诺，你被mafia保护的太好了，你在外面是很难活下去的。不信吗？江户川家那么硬的床你能睡得惯吗？」


    这之后就再无消息。


    哈，他又不是纸做的，他在外面当然能活下去，森鸥外总觉得他离开mafia就无法生存。


    乱步看出柯诺的心事，故意调侃道：「想你爸爸了？」


    柯诺粗暴的说了声「没有」，然后又吐槽：「我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根本没必要缠绷带。」


    乱步不屑：「你当然会这么认为，因为你是笨蛋，笨蛋通常都不会顾虑自己的伤口。」


    柯诺冷笑：「哈，昨晚你把我按在床上骂我的时候，也没顾虑我肩上的伤口吧？」


    乱步不耐烦了：「你好啰嗦，还想我再做一次那种事吗？」


    乱步上药的手法很笨拙，显然是第一次亲手给别人处理伤口。


    某种程度上，乱步更符合「少爷」的身份，乱步不会做家务也不会照顾别人，但经过昨晚的事，乱步什么都尝试过了。


    「照顾别人的感觉很累吧。」柯诺看着正在照料他的乱步，幸灾乐祸的想着，「但活该，谁让你骗我来你家。」


    但这之后，柯诺想起乱步昨晚那句「你是最好的」，又莫名有些心悸。


    那时候，乱步是在说梦话吧？


    被mafia养大的孩子很难不误入歧途，这些年里，柯诺能感觉到自己那份善良的天性在逐渐减退，他已经学会习惯了。


    *


    洗漱完毕后，乱步提议：「我们上学路上买早点吃吧。反正我不会做饭，冰箱里唯一能吃的东西就是那些龙虾罐头。」


    柯诺有些好奇：「龙虾？那个也能吃吗？」


    乱步诧异：「你没吃过龙虾？怎么可能，这可是西餐里常见的食材，你们家不是只吃西餐吗？你应该见过的。」


    柯诺不光没吃过，他甚至没有见过。


    于是俯下身子，伸手去拿冰箱里的龙虾罐头。


    柯诺弯腰时，他的头髮掠过乱步的指尖，乱步闻到一阵香气，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对方的头髮，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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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柯诺正观察着龙虾罐头：「嗯……跟番茄罐头很像，吃起来也差不多吗？」


    乱步没回答，而是悄悄从后面凑近柯诺，试图辨认对方身上的气味。


    柯诺身上并不是沐浴露的香气，那是什么？


    柯诺对此毫不知情，他打开一罐龙虾罐头，直接用手抓了一个来吃——他现在已经熟练掌握用手抓食物了。


    尝了一口后，他觉得还不错，于是当机立断：「我们早饭就吃这个，再加上昨晚吃剩的披萨。」


    早餐吃罐头和剩饭，柯诺这辈子从没经歷过这么艰苦的生活。


    *


    在饭桌上，柯诺突然来了句：「过会儿我们去学校的时候，我们要分开走。」


    乱步皱眉：「你害怕什么？」


    柯诺：「总之，不能被别人知道我们昨晚一起过夜了。」


    乱步：「真奇怪，你只是在我家吃了一顿晚餐，这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吗，你就像那些大人一样，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真无聊。」


    柯诺被怼了一通，无话可说，默默低头吃着盘子里的龙虾罐头。


    这之后，乱步又问道：「我们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毕业之后你要做什么，去外地上大学吗？」


    柯诺摇头：「不，我要读本地的大学，因为我爸爸不想让我走。」


    如果是七年前，森先生巴不得立即将柯诺送出国留学，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森先生年纪大了的缘故，他更希望柯诺能留在他身边。


    乱步听了这话，似乎安心了许多：「正好，我准备放弃读大学，既然你留在本地，那我们还是能每天见面的。」


    柯诺皱眉：「你白痴吗，为什么要放弃读大学，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选择这个国家最好的学校，甚至出国深造。」


    乱步反驳：「你才是白痴吧，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到我18岁的时候我就会去当警察，打败mafia拯救你。」


    因为这句话，柯诺那颗已经平静的心又不安分起来。


    乱步是当真的？


    但这样不对，乱步应该去上大学，而不是早早进入社会体会人间险恶。


    于是柯诺故意嘲笑道：「你才18岁，你真的觉得你这个样子能当警察？」


    乱步欣然点头：「当然，因为我拥有全世界最优异的头脑。」


    柯诺：「那成为警察之后呢？」


    乱步：「干掉mafia。」


    柯诺：「怎么干掉？」


    乱步：「就那么干掉啊。」


    柯诺笑了。


    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三步，乱步干掉mafia也需要三步：成为警察，干掉mafia，把柯诺救出来——这是一个十分简单而且毫无细节的计划。


    柯诺对此完全不抱希望，而且如果乱步的父母听见乱步说「我不想考大学」，肯定又要倍感头痛。


    柯诺觉得，既然这件事是他一手造成的，应该由他来劝乱步放弃这个念头。


    于是他劝阻道：「乱步，别闹了，不要把小时候的话当真，我们马上会毕业，我们会各走各的路。」


    乱步愣了一下：「什么叫『各走各的路』？」


    偶尔乱步会呈现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这种情况下，柯诺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详细解释。


    柯诺：「意思就是，我们终究会分开的。」


    「你，我，甚至太宰他们，我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这个世界，而且我们命中注定要分道扬镳。」


    乱步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沉默下来。


    见乱步听懂了，柯诺有些欣慰：「所以你明白吧，你应该去选择自己的路，去读大学，然后你才能像你爸爸那样成为优秀的警察——」


    但没等他话说完，乱步将水杯重重摔在桌上，厉喝道：「鬼扯，我才不要！」


    柯诺吃了一惊。


    乱步伸手抓住柯诺的胳膊，眼神冷漠：「什么分道扬镳，你那套理论也太一厢情愿了。听好了，我必须每天见到你，我们也必须一直在一起——这就是我选择的路。」


    柯诺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感，他感受到了乱步语气中的坚定，但他因此而心惊胆战。


    他无奈道：「乱步，我们虽然是朋友，但大多数朋友的下场就是毕业后各走各的路，你必须接受这点。」


    乱步甩开柯诺的胳膊，冷淡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接受。」


    柯诺难以理解：「你疯了吧，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乱步耸了耸肩：「现在的话，在想你，还有……嗯，你的头髮。」


    头髮？他的头髮怎么了？


    柯诺无言以对，只说了句：「不行。」


    乱步：「为什么不行？」


    柯诺正想回答，但此时他突然感到一阵不适，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喉咙。


    见柯诺不说话，乱步有些恼火：「你不要给我逃避这个话题，回答我，为什么不行？」


    柯诺想开口，但他的手颤抖着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他脸色泛起红色，他的唿吸急促起来。


    乱步觉得不对劲，立即抓住对方的手：「你怎么了，喘不过气吗？」


    乱步立即意识到，柯诺是对龙虾过敏。


    柯诺之所以从没见过龙虾，是因为森鸥外下过命令：无论柯诺身处什么场合，他周围都不许出现任何跟龙虾有关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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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乱步立即叫了救护车。


    柯诺因为过敏被送去医院，打了一针抗过敏药后，他的病情迅速平復下来。


    但mafia的人很快知道了这件事，迅速派人赶往医院，第一时间将柯诺转去了vip病房。


    只是过敏而已，有必要住院吗？柯诺心想。


    这之后，太宰也赶到了医院。


    太宰抱着一束花，他冲进病房，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姿态扑到柯诺怀里，口中发出一种类似「呜呜呜」的哭声。


    太宰：「柯诺~~~~我来晚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敏呢~~~~~我好心痛~~~~~~」


    柯诺伸手摸着怀里人的脑袋，嘆气道：「我还没死，你不用为我哭丧的，神经病。」


    太宰用手戳了戳柯诺的脸，看着对方脸上因为疾病而泛起红色，他露出一种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肿成猪头呢，结果还是这么瘦巴巴的啊。」


    柯诺有气无力的说道：「太宰同学，你的手很冷，不要乱碰我的脸——不要把手往我衣服里面伸，混蛋。」


    柯诺抬脚去踢太宰，后者笑嘻嘻地躲避了，然后表示：「森先生有话跟你说，你们聊，我先走咯。」


    *


    不久之后，森鸥外推门进入。


    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二人就这样沉默对视着。


    森先生看起来气色很差，仿佛一整晚都没睡，甚至连脸上的胡茬都没修剪——如果森先生不刮鬍子，爱丽丝会嫌弃他的。


    柯诺故意说了句：「森先生，您看起来又年轻了。」


    森鸥外笑了：「给我适可而止。」


    森鸥外看似在微笑，实则是恐吓。


    森鸥外交叠起双腿，身子后仰：「柯诺，接受教训了吗？你需要搞清一个事实：是mafia对你的呵护才让你在这世上顺利活着，才让你有了『我能独立自主』的错觉。」


    「但错觉只是错觉，你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就像现在这样。」


    柯诺不屑：「我只是过敏而已，你说得好像我伤得多么惨烈一样。而且你对我的保护又不是我想要的。」


    「啊。」森鸥外面露嘲讽，「我对你的保护不是你想要的。江户川乱步带你吃披萨，让你肩膀受伤，差点让你过敏身亡，这就是你想要的？」


    柯诺不打算解释，他也笑了：「你如果继续拦着我，继续干涉我的一举一动，那我就不止是过敏身亡这么简单了，我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四周的空气躁动起来，二人在这宽敞的病房内无声对峙着。


    许久后，森先生似乎妥协了，他嘆了口气，那张三十出头的脸带着愁绪，似乎沧桑了许多。


    森鸥外点头，不情愿的说道：「好吧，你赢了，只要你别做的太过分，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所作所为。」


    很好。柯诺心想，看来他抗争成功了。


    森先生害怕柯诺死，更害怕柯诺主动找死——只要你了解这一点，你就能通过这个拿捏森先生。


    这样想着，柯诺伸出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所以我们和解了吗？」


    森鸥外紧绷着脸，似乎是默认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不要再像这样挑战我的底线了，懂吗？」


    柯诺愉快的点了头，然后主动拥抱了森先生。


    *


    太宰推门出去时，恰好看见乱步站在病房外面，他正向护士们询问柯诺的病情。


    见到太宰走出，乱步立即走上前问到：「柯诺没事了吗？」


    太宰看着对方焦虑不安的表情，有些好笑，于是调侃道：「放心，柯诺没有肿成猪头，已经给他打过抗过敏针了。」


    乱步打算进入病房察看，但太宰像鱼一样滑到病房门口，故意挡在乱步前面。


    太宰：「不可以哦，森先生正在里面跟柯诺谈话呢，他特意交代过，不许你进去。」


    说着，太宰故意咳嗽了一声：「咳，总之呢，我绝对不会让你从这扇门进病房的。」


    换句话说就是：你可以通过其他的门进入病房。


    乱步不满：「我们是朋友，而且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至少让我进去解释一下吧？」


    太宰：「朋友？哈，我们就要高中毕业了，毕业后我们都要分开的，我们的朋友关系很快就会终止，不是吗？」


    乱步瞬间冷漠下来：「喂，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太宰笑了：「但这是事实啊。乱步同学，你如果不想跟柯诺分开，光靠死缠烂打是没用的哦，毕竟，『朋友』并不是一种密不可分的牢固关系。」


    乱步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起来：「你的意思是——」


    太宰凑近乱步，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应该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更上一个层次，你懂我的意思吗？」


    *


    森先生走后，天很快黑了下来。柯诺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瞬间跳出几百条消息。


    有几条是学校老师以及铁肠他们发来的，是询问他病情如何了。


    还有一条语音消息，内容全都是浣熊的「吱吱」和「啾啾」声，柯诺不懂浣熊语，但他猜到这是卡尔在慰问他的病情。


    剩下的全是乱步发来的，密密麻麻的一串都是询问他病情如何的，看得柯诺脑壳痛。


    他正翻看着这些消息时，外面的窗户响了一下。


    柯诺将目光投向床边，见到一只浣熊从窗缝里挤进来，它鬼鬼祟祟的跳上床，嘴里还叼着一捲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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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小卡尔~」柯诺拎住浣熊的后颈皮将它提起来，「你是来探望我的吗？」


    卡尔突然被拎起，吱吱叫着，柯诺拆下它脚上绑的纸条，展开，里面是爱伦.坡的字迹——


    「吾辈听闻你的伤情，痛心疾首，望你早日康復。特此附上我新写的侦探小说的底稿一份，希望这份底稿能帮你打发时间。」


    嗯，社恐患者是这样的，自己不能出席人多的场合，只能让自己的浣熊代劳。


    柯诺正翻看书稿，此时窗户又响了一声，似乎有个人影从上方翻下来，落在病房外面的露台上。


    柯诺下意识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枪，却发现来的人是乱步。


    乱步通过窗户跳进来，开口就是一句：「喂，你是故意的吧？」


    柯诺装傻：「什么故意的？」


    乱步：「你是故意让自己过敏住院，以此来逃避你爸爸的惩罚。」


    「啊，被你看出来了。」柯诺又笑了。


    其实柯诺吃过龙虾肉后没多久就有口腔麻痹的感觉，他猜到这是过敏症状，但他选择了默不作声。


    他严格控制好了龙虾肉的食用量，尽量能让自己看起来症状很严重，但又不至于因此死去。


    「疯子。」乱步骂了他，「你这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柯诺抚摸着怀里的浣熊，假装没听见。


    其实柯诺知道，森先生是关心他的。


    因为他龙虾过敏，所以他从记事起就从没见过任何跟龙虾有关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那东西能吃——这正是森先生过度保护的结果。


    柯诺：「但你看，这不是很管用吗？我爸爸不仅没惩罚我，而且我们还达成了共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限制我的一举一动了。」


    也许森先生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但他们毕竟是父子，他们相处的过程虽然剑拔弩张，但他们也能够从彼此身上学到些什么东西。


    然而乱步表示：「我不相信，从你小时候开始，你的那位森先生就控制你的一举一动，他不会改正的，我们最好想个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柯诺：「怎么解决？」


    乱步没回话，而是默默来到床上，他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逐步朝柯诺逼近。


    眼看对方的脸越来越近，柯诺不由得后退：「你想干什么？」


    那只浣熊也察觉到了不对，受了惊一样从柯诺怀里跳出去，蜷缩在他肩上。


    乱步直视着柯诺，用类似胁迫的口吻逼问道：「喂，你跟你爸爸之间的事暂时解决了，那我们之间的事呢？」


    乱步表情古怪，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柯诺不解：「我们……怎么了？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乱步是指他们之前吵架的那件事吗？


    *


    此时在门外，太宰正趴在房门上，利用监听器偷偷监听着病房内的动静。


    恰好此时铁肠前来探望柯诺的病情，见到太宰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太宰立即朝他招招手，小声说道：「快过来听，里面正有好戏上演哦。」


    铁肠疑惑：「好戏？」


    见到太宰趴在门上偷听，铁肠也只能学着对方的样子上前偷听。


    *


    此时在病房内的乱步说道：「我想过了，你之前说的有道理，如果我们一直保持朋友关系，那那我们的下场就是分道扬镳。」


    柯诺难以置信，乱步竟然听进去了他的话。


    然而这之后，乱步又缓缓开口：「既然朋友关系不能牢固，那我们应该把我们的关系转变成另外一种形式。」


    乱步的脸被窗外的夜光蒙上一层阴霾蓝色，逆光将他的五官分割成许多块，显得格外严肃。


    柯诺看着对方表情，莫名有些心悸：「你，什么意思？」


    乱步：「我可以收养你，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反正你爸爸对你那么坏，你还不如换个爸爸，而且我收养了你我就会永远跟你在一起——这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


    柯诺：「啊？」


    *


    此时，门外偷听的太宰听见这话，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乱步这傢伙完全是个傻瓜啊。」太宰心想。


    然而，一旁的铁肠却惊讶道：「乱步要当爸爸了？」


    太宰瞥了铁肠一眼，嘆气：「这傢伙更傻。」


    第34章


    柯诺哭笑不得，拿起床上的枕头抽了乱步一下：「你是有什么毛病？」


    乱步不解：「但是我想了很久，这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有了一个新的爸爸，我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柯诺：「你管这个叫『关系升级』？这叫关系升级吗？」


    乱步反问：「这怎么不是？」


    柯诺解释道：「你听好了，『父子关系』并不是朋友关系的升级版本，一般来说，朋友关系的升级版本是——」


    柯诺想说「朋友关系的升级版本是『亲情关系』」，但如果这么说，岂不是刚好对应了刚刚乱步说的话？


    于是他改口：「『情侣关系』才是比朋友关系更高级一点的形式。」


    「啊……」听到这儿，乱步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所以，你是想跟我当情侣？」


    等一下，不对劲，貌似是中计了。


    「情侣」两个字让柯诺心脏颤抖一下，但他很快归于平静：「我只是随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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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撒谎。一般来说，朋友关系的升级版本应该是『亲情关系』，但你偏偏不说亲情关系，而是说情侣关系，这代表你想跟我成为情侣关系。」


    该死，乱步这个混蛋。柯诺心想，乱步是故意提前挖好了坑等他主动往里跳。


    柯诺觉得自己要操心的事又变多了：他不光要劝说乱步去上大学，也必须制止乱步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柯诺懒得理他，迳自在床上躺下，翻了个身后闭上眼睛：「我要睡了，你走，把浣熊留下。」


    面对这种无赖，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暂时不去应对。


    但乱步不依不饶，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压在柯诺身上：「喂，你不要给我逃避。」


    他的唿吸声喷洒在柯诺颈间，柯诺颈间一阵酥痒，只能将脸埋进枕头里。


    乱步：「你刚才亲口说的，『情侣关系才是比朋友关系更高级的形式』。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跟我成为情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什么叫『不介意』？这语气好像是乱步在施捨他一样。


    柯诺：「下去，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乱步：「我都听见了，门外偷听的那几个也都听见了。」


    听到这儿，门外的太宰治立即将监听设备往铁肠手里一扔。


    于是等到柯诺打开病房门后，就看见铁肠抱着监听器，茫然的站在那儿。


    柯诺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太宰迅速站到柯诺旁边，用责备的语气对铁肠说道：「铁肠同学，你怎么可以带着监听器来医院呢？我严重谴责你这种行为。」


    说完，太宰抬脚想逃跑，但柯诺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他。


    铁肠想了想，将怀里的监听器递给柯诺：「这是庆祝你当儿子的礼物。」


    柯诺对着铁肠笑了：「多谢，进来吧，我正准备揍乱步，正好连你们一起揍。」


    *


    几天后，柯诺返回了学校。


    森先生没有食言，他将柯诺身边的保镖撤走了一大半，给了柯诺一点能够自由唿吸的机会。


    当他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太宰询问柯诺：「你肩上的伤不要紧了吗？」


    太宰说着，用手戳了戳柯诺的伤口。


    柯诺将鞋子放进储物柜：「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警告你，你要是以后再帮乱步胡闹，我第一个杀了你。」


    太宰很失落：「但是，但是这样很好玩啊~」


    柯诺笑了，心不在焉地摸摸太宰的头髮：「你还是去跟织田和坂口玩吧，但是不许跟他们一起喝酒。」


    太宰：「没有喝酒哦，喝的是威士忌～」


    太宰离开后，柯诺关上储物柜，乱步的脸突然出现在柜子后面。


    柯诺漠不关心地叠好衣服：「下次你再敢像这样突然出现，我就一拳打过去。」


    乱步倚在储物柜上，整个人看起来很不高兴：「之前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总之，要么你认我当父亲，要么我们当情侣。」


    哈。


    柯诺早知道乱步会在这个问题上死缠烂打，所以他早有准备。


    于是他表示：「不行哦，乱步同学，我们做不了情侣。」


    乱步：「为什么？」


    柯诺：「一般来说，一起长大的孩子不会对彼此产生恋人之间的那种好感，因为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了。而恋爱这种东西呢，是建立在新鲜感上的。」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之间没有新鲜感。因为他们从10岁时就待在一起，他们见过彼此每个犯糗的瞬间。


    乱步想了想，问道：「你所谓的新鲜感是什么？」


    柯诺：「新鲜感，大概就是能让人心脏疯狂跳动的一种东西吧，就像你发现一本你很喜欢的小说，或者发现了一种很好吃的零食的时候，你就会产生新鲜感。」


    就像柯诺第一次吃披萨的时候，那种新鲜感是前所未有的，那大概就是恋爱的感觉。


    说到这儿，柯诺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别老是缠着我，我要去上体育课了。」


    乱步似乎听懂了这话，没再说什么。


    柯诺将肩上的衬衫拉下来一点，他正想检查伤口时，却发现乱步已经靠过来，正盯着他的后背。


    柯诺觉得奇怪，立即将衣服拉上去：「你在看什么？」


    乱步没回答，而是伸出手，柔软的手指攀附上柯诺的皮肤，轻抚着那块的伤疤。


    他手指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柯诺颤慄了一下，柯诺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乱步——」他声音微颤，试图推开对方的手，「你在干什么？」


    乱步回过神，他将目光从柯诺的肩膀上移开，说道：「之前太宰不也这么碰过你的伤口吗？他碰的时候你不紧张，为什么我碰的时候你会紧张？」


    偌大的更衣室没有别人，午后的日光洒下一片静寂。


    柯诺突然发现，他被乱步堵在了墙角处，狭小的空间内密不透风，随着乱步的逐步靠近，他觉得周围的空气迅速燥热起来。


    柯诺赤足踩在地毯上，这就导致他没了身高优势，此刻乱步将他抵在墙角，乱步甚至能微微低头俯视他。


    再近一步，他们二人的鼻尖就要进行碰触，他每唿吸一口，都是在跟对方交换气息。


    柯诺无计可施，只能用手捂住嘴。


    他想警告乱步不要继续靠近，此时乱步突然问道：「这不算是新鲜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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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什么？」


    乱步：「你刚刚说，『新鲜感是能让人心脏疯狂跳动的一种东西』。」


    说着，乱步伸出手，轻轻将手指按在柯诺心口处。


    此刻，柯诺的心跳正以疯狂的频率躁动着，他的耳尖泛起红色，他的唿吸声在空旷的室内扩散出去，宛若躁动的海浪。


    乱步故意继续凑近，那双绿色眼睛里沉淀着一片深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新鲜感吗？」


    第35章


    惊慌之下，柯诺做出了曾经做过的事——一巴掌拍在了乱步脸上。


    他力气很小，没有打痛对方，但这一巴掌足以让乱步后退几步，并且给柯诺留出了一个可供逃跑的缝隙。


    乱步回过神后还想说什么，但柯诺迅速穿好衣服和鞋子，跑掉了。


    *


    当天晚上，在mafia的会客室，森鸥外正与一位客人进行了秘密交谈。


    森鸥外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似乎对着虚无的黑暗说了句：「路上还顺利吗？」


    坐在他对面的人没说话，那个人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


    四下晦暗，烛影零乱，黑暗里的人像是一具沉默的尸体，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鬼魅浮生的幽影。


    森鸥外：「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mafia了，除了那些警察。」


    「江户川警官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从零开始整顿了充满颓废与腐败的警察机构，现在那些警察变成了能够跟mafia抗衡的势力，因为警察的存在，横滨的局面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说到这儿，森鸥外敛下目光，给杯中倒了红酒，笑道：「不过，平衡是不会一直存在的，根据熵增原理，大多数事物都会不可避免的朝着混乱发展。」


    平衡的天平终究会趋向混乱，它会向mafia这边倾斜。


    对面黑暗中的人听了这话，笑了一声，此人的声音年轻且温柔，如同神明吟唱的诗歌一样优美。


    随后，黑暗中的人说道：「但你让skiy受伤了，这是不被允许的。」


    森鸥外打断他的话：「柯诺现在的名字不是『skiy』，不要再这么叫他。」


    对方却笑了：「但他是我的，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没有资格更改他的名字。」


    森鸥外：「『skiy』这个名字太过招摇了，过于招摇就会显得很刻意。」


    然而对方表示：「招摇就是我的本意，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注意到柯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张脸，他越是招摇，于我的计划就越有利。」


    森鸥外没再说话，他盯着对面的黑暗，那双本就紧绷的眉再度皱了起来。


    对方继续说道：「不光是柯诺，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孩子也很有意思。江户川乱步，像他这样优秀的头脑，是让我都敬畏三分的存在呢。」


    森鸥外：「这正是让我在意的事，柯诺跟那个江户川乱步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对面的人轻笑出声：「这很简单，我有办法摧毁这两个人的关系。」


    「森先生，你只需要将这段关系推到一个荒诞的位置就好了——交给我吧，我会给柯诺制造一个梦境，一个跟江户川乱步相关的梦境，一个会让他觉得恐怖的梦境。」


    说到这儿，会议室那扇沉重的大门突然响了一下。


    柯诺走进来，他看向森鸥外，脸上带着疑惑：「爸爸，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森鸥外笑着回答道：「你听错了哦，这儿并没有别人。」


    柯诺环顾四周，他看着桌子上双人份的酒杯，脸上露出狐疑表情。


    柯诺隐约听见，刚刚有人说了「制造梦境」之类的字眼。


    *


    第二天，乱步照常来到学校。


    乱步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事，他将书包丢下，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对旁边的柯诺说了声「早」。


    但柯诺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扔掉课本，逃也似地跑出了教室。


    乱步瞬间清醒过来，他直起身子，诧异地望着柯诺远去的背影。


    这之后，乱步向对面太宰询问道：「柯诺他怎么了？」


    太宰坐在课桌上，手上拿着一本《完全xx手册》，他也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事为什么来问我？」


    这一整天，柯诺都在躲着乱步。


    上午的时候，乱步在走廊上跟柯诺遇见，乱步严肃表示：「你怎么了？我们需要谈谈。」


    但柯诺假装没看见，迅速跟乱步擦肩而过。


    之后上体育课，乱步在打球时不小心撞了柯诺的胳膊，结果柯诺将球扔到乱步身上，转头就跑。


    上数学课的时候，乱步悄悄将课桌拉到柯诺旁边，尝试跟柯诺讲话，结果柯诺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冲出了教室。


    同学们都惊呆了，讲台上的老师气急败坏的喊道：「柯诺同学！快回来！你是教室里唯一一个听课的学生了！」


    乱步陷入沉思。


    柯诺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天更衣室的事？


    不对，柯诺不可能因为昨天的事就做出这种逃避姿态，毕竟那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


    午餐的时候，柯诺坐在餐厅里，他一手托着腮，正对着杯子里的牛奶发呆。


    此时，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靠近柯诺，他有气无力地拍了一下柯诺肩膀，说了声「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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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一个惊起，一拳打在太宰脸上。


    太宰被打得后退几步，诧异地捂住脸：「你怎么了？」


    见来人是太宰，柯诺立即松了口气：「抱歉，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以为你是乱步，真的抱歉。」


    柯诺重新在座位上坐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太宰也在对面坐下来，他毫不客气的从柯诺盘子里拿走一块披萨，并且问道：「你跟乱步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躲着他，是因为昨天更衣室那件事吗？」


    太宰并不想管这件事，但看着柯诺坐立不安的模样，他那敏锐的八卦神经蠢蠢欲动。


    柯诺一脸沮丧：「不是的，其实是因为……」


    柯诺似乎欲言又止，但他最后还是说了：「是因为，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太宰不解：「你梦见什么了？」


    柯诺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恼了，表示：「我没义务告诉你！」


    太宰看得出，柯诺真的很紧张——不光是因为柯诺表现得非常心不在焉，而是因为他竟然在喝牛奶。


    柯诺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在这世上，牛奶和垃圾是绝对不能放进口里的」。


    太宰思忖起来：「嗯……是跟乱步有关的梦，对不对？」


    但是，会是什么梦让柯诺这么逃避乱步？按理说，区区一个梦不会导致柯诺反应这么大。


    除非，这两个人在梦里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想到这儿，太宰突然恍然大悟：「难道是……kiss？」


    「咣当」一声，柯诺手上的勺子掉进了牛奶杯里。此时太宰抬起头，他刚好对上柯诺那张震惊的脸。


    太宰诡秘地笑了：「啊……看来我猜对了？」


    柯诺一手扶住额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是的，正确无误——昨晚柯诺梦见了跟乱步kiss的场景。


    柯诺甚至依稀记得梦里的画面：梦里的二人正处于更衣室内，他甚至记得梦里那种嘴唇摩擦的触感，以及他们唇齿间气息交融的感觉。


    该死，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他们昨天只是在更衣室相处了五分钟而已。


    太宰：「啊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发出一声冗长刺耳的笑声：「好有趣，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乱步！」


    柯诺迅速伸手抓住太宰，他将一把枪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抵住太宰的腹部。


    「你敢。」柯诺不动声色地威胁道：「你敢跟乱步透露半个字，我就让你从mafia消失。」


    事实上，柯诺有些慌了。


    昨天他在更衣室推开了乱步，然后就将那件事抛之脑后。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胡闹，但他没想到会引起这一系列的后果，而且还诱使他做出了那样奇怪的梦。


    太宰狠狠嘲笑了柯诺一番，但最后，他还是怜悯地嘆了口气：「你啊，平日里不是最会讲各种大道理吗，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这么方寸大乱？」


    柯诺搅着杯子里的牛奶，小声嘀咕着：「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因为这件事，柯诺甚至萌生了跟乱步绝交的念头。


    太宰：「没错，这是一场闹剧，但你继续逃避的话，只会让闹剧变本加厉哦。」


    柯诺：「那我应该做什么——」


    太宰：「你如果想让这场闹剧结束，你就必须面对乱步才行。毕竟，那只是一个梦，乱步没错，你也没错，你不应该让一个梦境影响到你们之间的关系。」


    柯诺想了想，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他应该找乱步谈谈。


    *


    午餐之后，柯诺在礼堂找到了乱步。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学校正在筹备圣诞晚会，乱步因为犯了错，被铁肠派来装饰圣诞礼堂。


    偌大的礼堂里只有乱步一个人，他满脸不耐烦，不情愿地爬上一座摺叠梯，准备将一束槲寄生挂在入口处。


    但他再一低头，突然发现柯诺站在对面。


    「咳，嗨，乱步同学。」柯诺主动打了招唿，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可以跟我谈谈吗？」


    乱步脸上原本是懒散的表情，见柯诺来了，他立即换上一副高冷面孔。


    柯诺：「喂，江户川乱步，别假装听不见，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柯诺连喊了几声后，乱步终于有了反应：「你想干嘛？」


    他从梯子上跳下去，双手抱胸呈不满状：「啊，某人不是见了我就逃吗，怎么主动跑来跟我讲话了？」


    柯诺表情有些尴尬：「关于那件事，我想说——」


    但乱步用手捂住耳朵，说了句「走开，我不想听」，然后他转身假装要走。


    柯诺恼了，立即伸手抓住乱步胳膊，厉喝道：「你给我等一下！」


    乱步「啊」了一声，他的眉皱起，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柯诺一愣，立即放开手。


    乱步的胳膊受伤了吗？


    *


    这之后，他们坐在礼堂的台阶上，柯诺强行抓住乱步的胳膊，检查着对方胳膊上的陈年旧伤。


    当年柯诺被gss绑架，乱步用石头砸开车窗救出了他，但也因此在胳膊上落下了一些疤痕。


    但那时候柯诺不知道，乱步不止是胳膊被玻璃划破，更是由此导致了韧带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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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若无其事的将袖子放下去，遮住伤口：「没那么严重，平时倒是没什么事啦，但如果运动过度就会有些疼。」


    柯诺敲了一下乱步的脑袋，责备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乱步撇嘴：「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像你这种圣母心，知道了肯定又要愧疚好久。你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我可不想再给你增添新的负担。」


    柯诺一怔，小声骂了句：「白痴，这算什么负担……」


    这之后，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久后，乱步主动开口：「还有啊，之前关于『情侣』的那件事，我很抱歉，我只是想逗你玩，别当真。」


    柯诺立即抬起头：「真的？」


    乱步：「当然，其实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


    听了这话后，柯诺突然释然了许多。


    乱步是个很好的朋友，他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逃避乱步。


    以及，嗯，他也不应该在梦里对乱步做出kiss那种事，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骚扰吧。幸好乱步对此一无所知。


    想到这儿，柯诺心里的阴霾消散了大半：「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


    柯诺打算给乱步道歉，但当他抬起头时，发现乱步已经凑近了他。


    再然后，他感到唇上一阵羽毛般的轻触，乱步吻了他。


    轻盈迅速的吻，对方唇间氤氲着潮湿又冰冷的气息，带着冬日里雪的气味，以及窗外夕阳的气息，缓慢切冗长的萦绕在他鼻间。


    就像昨晚在梦里那样。


    柯诺有一瞬间的眩晕感，一种奇异的情绪在他心口处蔓延开来，仿佛胸口处有什么在灼烧。


    柯诺很快回过神，他想要推开乱步，但在这之前，乱步已经放开了他，后退到远处。


    「嗯……」乱步用手指摸了下唇角，似乎想抓住刚刚那个吻的余韵，「亲到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柯诺彻底火大：「你是有什么毛病？！」


    乱步也回过神来，一脸无辜：「怎么了，你生什么气？」


    柯诺怀疑乱步是有精神分裂，明明乱步前一秒还说『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后一秒就做这种事？


    乱步不紧不慢地解释：「别误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圣诞之吻而已，因为我们刚好站在槲寄生下面。」


    柯诺这才发现，他们头顶装饰着一束槲寄生。


    圣诞节的时候，如果有两个人站在槲寄生下面，一个人就不能拒绝另一个人的亲吻，这是规定。


    「而且——」乱步一脸诡异，「你刚刚的心跳比昨天还快，这是比昨天更强烈的新鲜感呢，你还满意吗？」


    该死，好像又中了乱步的计了——乱步刚刚的道歉并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第36章


    柯诺将那束槲寄生扯下来，用它殴打了乱步一顿，然后离开了礼堂。


    他独自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他回想起方才的场面，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来。


    乱步喜欢他吗？不见得，柯诺觉得，乱步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乱步他很聪明，所以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零食，点心，包括柯诺，他觉得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是对他那颗聪明头脑的奖励。


    柯诺正站在那儿发呆，突然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来人是江户川纱织，他是来接乱步放学的。


    七年过去，她的容貌却一点没变，还是那副温柔静好的模样，她做的饼干也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柯诺主动上前打了招唿，称唿对方「江户川夫人」。


    柯诺表现得有些心虚，毕竟刚刚跟她儿子做过那种事，柯诺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如果江户川夫妇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当场昏厥吧。


    江户川纱织：「你看见乱步了吗？我要跟他好好谈谈，因为乱步上课睡觉，所以老师总是给我打电话。」


    随后，她对着柯诺微笑：「你呢，最近过得好吗？上次你把我做的披萨都吃光了，看来很合你的口味呢。」


    说着，她递给柯诺一个纸袋，纸袋摸上去是温热的，大概是披萨。


    柯诺接过，尴尬地道了谢。


    江户川纱织：「我特意拜託老师把乱步安排在你身边，本以为乱步能学到你那种认真负责的学习态度。可惜乱步屡教不改，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上课睡觉。」


    柯诺争辩：「事实上，成年人才更容易上课睡觉，大学教室里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是趴着睡觉或者刷手机的。」


    江户川纱织突然笑了，笑声充满愉悦：「你也学着乱步那样跟我顶嘴了？」


    「你啊，看起来跟乱步越来越像了，你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某种诡异，让柯诺寒毛直竖。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


    但很快，柯诺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独自来到了侦探社。


    乱步就像难缠的宠物，你越是反应激烈，他就越是觉得有趣，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纠缠你。


    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何况，等到毕业，他们就会各奔东西——等到他跟乱步分开了，乱步就会慢慢把他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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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什么感情，都抵不过时间和距离。


    这天上午，侦探社来了一个委託人。


    侦探社经常有各种委託人上门，要么是请求他们帮忙找宠物，要么是解决一些幼稚的失窃案。


    这次的委託人是学校的一名老师，当他踏进办公室时，看见乱步和太宰四仰八叉地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晒太阳，他有些惊讶。


    委託人问道：「这两位同学是——」


    柯诺：「不用理他们，他们两个是我养的宠物。」


    一个乱步，一个太宰，每次柯诺走进办公室都能看见这两个人躺在椅子上睡大觉，还专挑有太阳的地方睡，悠闲的像冬日里晒太阳的猫。


    此时，椅子上的太宰懒散地翻了个身：「是啊，当宠物很不错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偶尔『喵』一声柯诺就会投餵我们零食哦。」


    说着，太宰指着站在一旁的铁肠：「这位是保镖，谁敢打扰我们睡觉，就杀无赦。」


    乱步睡意惺忪的张开眼睛，反驳：「我可不是宠物，我才不会像猫一样等待主人的投喂，这是对我这个名侦探的侮辱。」


    乱步嘴上这么说，但柯诺丢过去一袋零食，他立即伸手接住。


    太宰：「嗯，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啊啊，我知道了，侦探社缺少女孩子，像水一样美好的女孩子会让人心情愉快。」


    柯诺：「不需要女孩子，就连你也不需要，我正准备把你开除。」


    面对这种胡闹的场景，委託人有些懵。


    柯诺立即安抚了他，并且让他说明来意。


    委託人表示：「是这样的，我想让你们帮忙调查一个异能者。」


    「那名异能者是学校的一名学生，她的能力是让时间暂停，也就是说，她随时随地都能让周围的时间静止。」


    「时间暂停期间，只有她以及她允许的人才能自由活动，其余人的时间都会被静止不动。我们怀疑，她一直利用自己的异能在考试中作弊。」


    听到这儿，一旁的乱步伸个懒腰：「交给我吧，我是世界第一名侦探，我的智力远超过这个侦探社的所有人。我会找到她。」


    乱步虽然总对柯诺说「你是最好的」，但这个「最好的」，是在乱步之下。


    在乱步心里，他本人才是世上最好的人，而且永远都是。


    *


    等到委託人离开了，以及四下无人的时候，乱步又开始围绕着「情侣」的话题纠缠柯诺。


    乱步：「我们昨天kiss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推开我？你也想跟我做这种事，对吧？」


    柯诺：「kiss？什么kiss？我不记得了。」


    乱步有些恼火，他凑到柯诺面前，似乎是要故技重施：「你还想再来一次昨天的事吗？别忘了，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柯诺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乱步回答：「我第一次去mafia的时候，你当着你爸爸和所有保镖的面，说你喜欢我，不许别人把我抢走——你忘记了？」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乱步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柯诺被纠缠烦了，他本想给乱步一拳，但这时，他又突然想起乱步母亲的话。


    江户川纱织因为乱步上课睡觉的事而烦恼，也许，他能帮乱步改掉上课睡觉的习惯？


    于是柯诺想了想，说道：「我们不能当情侣，因为你配不上我，我可是学校第一名。」


    柯诺写试卷时比较认真，乱步往往是考到一半就睡着了，这就会导致他漏写某些题。


    所以，柯诺长期包揽了年级的第一名，太宰和乱步则是第二和第三名轮换着来。


    乱步摸摸下颌：「也就是说，如果我这次的成绩比你好，你就愿意跟我成为情侣？」


    柯诺：「嗯……我会考虑。」


    听了这话，乱步突然情绪振奋：「那如果我们考的成绩一样呢？」


    柯诺：「那不算，你的分数必须比我高。总之，如果你这次能考全校第一，我就考虑跟你做情侣，懂吗？」


    乱步考第一名，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乱步上课总是睡觉，而且那场考试就在后天早晨，也就是说，乱步只剩了一天的时间复习。


    *


    第二天早晨，柯诺来到学校值周，但当他来到教室门前，发现乱步坐在教室门外的地上，正捧着一本书看。


    柯诺惊呆了。


    「你好慢哦。」乱步抬起头看着他，声音中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是第一个到的哦。」


    「真是见鬼了。」柯诺心想。


    之后的一上午，乱步聚精会神地听课做笔，他一反常态的开始认真学习。


    柯诺又一次被震惊，上课的时候，他频频将目光投向乱步的方向。


    他料想着乱步会做出改变，但没想到乱步会改变的这么彻底。


    讲真，乱步能够每天自己穿衣服然后按时到校已经不错了，让他上课不睡觉是不可能的。


    毕竟对乱步来说，睡觉是像零食一样重要的东西。


    老师赞赏了乱步，同时批评了柯诺：「柯诺同学，不要老是东张西望，你应该像乱步同学那样集中精力听讲。」


    哦，好吧。柯诺心想，现在他反倒成了注意力不集中的学生了？


    不过，乱步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毕竟明天就考试了，他根本没时间在一天之内复习那么多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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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午餐之后，柯诺得到消息：乱步因为过度疲劳晕倒了。


    怎么会？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柯诺立即赶到医务室，拉开床上的帘子，果然见到乱步正躺在床上熟睡，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一般来说，柯诺才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如今角色转换，让柯诺很不习惯。


    更奇怪的是，他们才几个小时没见，乱步看起来就比之前憔悴了许多，脸上甚至都出现了黑眼圈。


    一旁的校医表示：「江户川同学说他为了准备考试连续熬了72个小时没睡觉，这怎么能行呢，就算是铁人也会猝死的。」


    柯诺诧异：「他连续学习了72个小时没睡觉吗？」


    不对啊，他跟乱步打赌是昨天的事，迄今为止才过去了不到24小时，乱步是怎么熬夜72个小时的？


    等一下，之前那个委託人说过，学校里有一名能够让时间暂停的异能者。


    柯诺大胆猜测了一下：因为明天就要考试了，所以乱步找到了那个异能者，并且跟异能者做了交易——他让异能者将时间暂停了72个小时，乱步就在这段时间暂停的空隙里埋头学习了72个小时。


    似乎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想到这儿，柯诺的心情难以言喻。


    他坐到床边，用手摸了摸乱步的额头，乱步的脸色比他的还要苍白。


    这个白痴，只是一场考试而已，至于这么拼命吗？


    此时，乱步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绿色眼睛里溢出一丝黯淡的光，他伸手抓住柯诺的手。


    乱步的手指软绵绵的抓握着他，这触感像极了他们之前接吻的时候——


    想到这儿，柯诺指尖仿佛一股电流涌过，他立即甩开了乱步的手。


    「喂，你这算什么？」乱步的声音有气无力，「你不想跟我做情侣，却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占我的便宜？」


    柯诺没惯着他，对着乱步额头狠狠敲了一下。


    乱步瞬间满血復活，嚷嚷起来：「你疯了吗！这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的脑袋，如果被你打坏了那可是全世界的损失！」


    柯诺收回手，冷笑道：「继续起来读书啊，你是白痴吗？世界第一的名侦探要是因为学习而猝死了，那这可是世界级笑话。还有啊，我让你去找那个异能者，结果你跟她串通一气作弊？」


    柯诺对着乱步噼头盖脸一顿骂，乱步很不服气：「我跟那个异能者达成了约定，她今后不会再利用『时间暂停』的异能作弊，我也不会告发她。」


    「而且，我才没有作弊！我是真的学习了72个小时！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约定，你说过只要我考第一名你就跟我做情侣。」


    柯诺无情地打断乱步的话：「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说『考虑』，我可没说一定会跟你当情侣。」


    乱步恼了：「你说话不算数。」


    柯诺：「你少无理取闹。」


    乱步将头撇过去，再也不理柯诺。


    午后的医务室静悄悄的，窗外的枯树枝敲打着玻璃，外面阴冷的风捲起碎雪。


    柯诺看着床上的人，嘆气：「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乱步将手枕在脑下，小声嘀咕：「我想跟你恋爱，就像我想吃零食一样，这有什么不对？」


    果然。柯诺心想，乱步想谈恋爱的这份心情纯粹就是临时的心血来潮。


    柯诺：「乱步，情侣关系不像零食那么简单，它也不是像零食糖果一样的东西，它吃起来不一定是甜的，反而有可能是苦的。」


    乱步诧异：「不是吗？那群笨蛋普通人总说『恋爱很美好』，既然是被那群笨蛋一直歌颂的东西，那应该是很不错的事物吧。」


    柯诺：「才不是呢，他们总说『恋爱很美好』，其实这只是个谎言，那只是一群充满繁殖欲望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正因为世上不存在『甜美的恋爱』，所以人们才会歌颂这种东西。」


    乱步听不太懂这些话，他陷入了混乱之中。


    沉吟良久后，乱步悻悻的表示：「完全搞不懂你在讲什么，这样吧，你等我几个月，等我考完试，我就去搞清楚『恋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我们就恋爱。」


    柯诺笑了：「凭什么我要等你？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让我等你？」


    乱步想了想，说道：「因为我现在懂了。」


    柯诺：「懂了什么？」


    乱步：「虽然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但你是比我更好的人，所以你才能不断吸引着我向你靠近，不是吗？」


    柯诺听了这话，心脏窒息了一秒钟。


    该死的。


    乱步他……怎么总喜欢说这种奇怪的话。


    第37章


    乱步在医务室睡了一下午，临近放学时气色好了很多。


    柯诺看着乱步脸上的黑眼圈，有些担心。


    但乱步无精打采地表示：「我明天就能考年级第一，你给我等着看。」


    柯诺呵呵两声，以示嘲讽。


    他可是每天认真听课做笔记的，如果乱步随随便便通宵复习几天就能超越他，那他平日里的认真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柯诺：「你父母如果问起你脸上的黑眼圈怎么办？」


    乱步：「没关系，我有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今晚就去跟爸爸妈妈摊牌，我要告诉他们，毕业之后我就直接去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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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冷笑：「我劝你最好别说，反正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乱步：「他们不同意，那我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才怪，乱步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就是想离家出走也找不到路。


    *


    当天晚上，柯诺被森先生叫过去。


    森先生微笑着递给他一个盒子：「下午我带爱丽丝酱去逛街，顺便帮你买了圣诞礼物哦～」


    森先生总是会给他和太宰买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比如太阳能手电筒之类的东西。


    柯诺拆开礼物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只麋鹿玩具。


    一旁的爱丽丝也凑过来：「按一下玩具底部按钮，有惊喜哦。」


    柯诺按了一下底部按钮，那只麋鹿玩具翻了个跟头跳到桌子上，开始汪汪叫。


    柯诺皱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森鸥外：「我早就说过了吧，麋鹿就是这样叫的。」


    柯诺笑了：「是，麋鹿就是『汪汪』叫的，您永远都是正确的。」


    他跟森先生道了晚安，回房间正要睡下时，他的手机却响起来。


    他们侦探社的人互相在手机上安装了定位器，一旦一个人处于另一个人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内，手机就会响起提示音。


    柯诺查看了一下地图，发现mafia附近的公园里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绿色点，绿色是乱步的颜色，这代表乱步正在这附近。


    柯诺看了看窗外，现在正下着雨。


    乱步冒雨跑到这附近做什么？


    *


    此刻，乱步待在公园的一个凉亭里。


    柯诺赶到时，他正坐在长凳上，望着夜晚的雨幕发呆，他全身都被淋湿，狼狈的像落汤鸡。


    柯诺嘆气：「你最好不是离家出走了。」


    乱步看了一眼柯诺的围巾，然后点头：「你说的没错，我跟爸爸吵架了，因为上大学的事。」


    随即，他又举起手上的玻璃瓶：「还有啊，我打不开这个弹珠汽水。」


    这是乱步第一次喝弹珠汽水，他摆弄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搞。


    柯诺：「要把瓶口的弹珠压下去，才能喝到里面的饮料，店家没有告诉你吗？」


    柯诺狠狠嘲笑了乱步一顿，吩咐随行的保镖去附近商店借来工具，帮他打开了这瓶汽水。


    雨还在继续下，乱步继续待在这儿肯定会着凉，柯诺想了想，决定给乱步找个住处，至少先把乱步身上的衣服烘干。


    然而乱步表示：「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待在这儿，我要跟爸爸妈妈抗争到底。」


    「哦。」柯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你想不想看会『汪汪』叫的麋鹿？」


    乱步皱眉：「世上哪有那种东西？麋鹿才不会学狗叫呢。」


    柯诺：「我没有骗你，你如果跟我走的话，我就带你去看。」


    乱步有些好奇，于是乖乖跟着柯诺离开了。


    *


    柯诺在附近旅馆里开了一个房间，将乱步扔进浴室洗了个澡。趁着江户川夫妇还没发现，他最好尽快把乱步送回家。


    柯诺：「我把你的衣服送去烘干了，过会我就送你回家。」


    洗过澡后的乱步坐在床上，鼓起脸颊：「我才不要回去，我想当警察有什么不对？」


    柯诺嘲讽道：「警察的第一守则就是要有『服从性』，但你恰恰缺少的的就是服从性，像你这个样子不出一个星期就会被开除。」


    乱步恼了：「我才不会。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想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乱步碎碎念着说了一堆，指责他父母是如何打压他，如何反对他的梦想。


    说到最后，乱步将矛头指向柯诺：「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因为『成为警察』是拯救你的第一步。」


    「呵，算了，我说了也没用，因为你永远都站在大人那一边反对我，你是叛徒。」


    说完，乱步双手抱胸，开始生气。


    一般这种时候柯诺会把乱步骂一顿，但听乱步说出「这是拯救你的第一步」这句话后，他又有点想笑。


    于是坐到床上，用手碰碰乱步的头髮，笑问道：「哎呀，生气了？」


    乱步面露愠色:「不要碰我。」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乱步是一只比较容易炸毛的猫。


    柯诺：「嗯，好吧，我还准备告诉你一个秘密呢，看来你不想听？」


    乱步嘴上说「我完全不想听」，却竖起了耳朵。


    于是柯诺说道：「那你听好了——其实，我的真名不是『柯诺』，而应该是『斯凯』。」


    乱步瞬间有了兴趣：「你怎么从没说过这件事？」


    柯诺：「我刚出生的时候被人遗弃在雪山里，后来森先生捡到了我。那时候我身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但可惜，那张字条被雪弄湿了，本来我的名字有11个字母，结果只能看清最后四个字母是『skiy』。」


    「skiy，很像英文里的『sky』，所以森先生最初给我取的名字是斯凯。」


    乱步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改名？」


    柯诺：「因为我很讨厌把我遗弃的父母——前提是如果我真的有父母的话——所以我也讨厌他们给我取的名字。」


    「如果我能见到遗弃我的父母，我可能会给他们两耳光，我甚至都懒得问他们为什么遗弃我，因为我只希望他们得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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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还是不太理解：「所以——」


    柯诺：「所以你看，像我这么可爱善良的孩子都会被父母抛弃，你呢，虽然你任性讨厌又难搞，但你父母都没有抛弃你，可见你父母是多爱你。」


    乱步不悦：「你好像是在骂我。」


    柯诺：「总之呢，有这么爱你的父母很难得，所以你不要总是任性，偶尔也听听你父母的意见，好吗？」


    乱步听了这话，似乎有些触动，但很快他又抱怨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这个人真能唠叨……」


    柯诺恼了：「嫌我唠叨就不要待在这儿，从我眼前消失。」


    柯诺踢了乱步一脚，试图将对方踢下床。


    然而乱步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温热的触感攀爬上脚踝，柯诺却一个冷战，警告乱步：「松手，快点松手，听见没有？」


    乱步敛下眼睛，他盯住柯诺的脚踝，似乎在发呆。


    「好细……一只手就能攥过来。」乱步心想。


    那只脚踝像这样被他握在手里，它像极了柔软的柳枝，但又脆弱到稍微一折就能断裂。


    这之后，乱步手上稍微用力，将柯诺整个人拉过来，一只手扣住对方的身体。


    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柯诺有些慌：「餵——」


    但乱步凑近了，他那双绿色眼睛里又露出那种猫咪捕食一样的、颇为诡异的光。


    「餵——」乱步声音低沉，「我们要不要——」


    柯诺茫然：「什么？」他的心跳如雷。


    柯诺意识到抱着他的那双手在慢慢收紧，对方的脸太过近了，近到他能闻见对方的气息，于是他慌了。


    他开始挣扎：「乱步——」


    乱步似乎想做什么，但感觉到柯诺的挣扎之后，他眼睛里的锐利的目光逐渐黯淡下来，那份慾念也褪去了。


    乱步什么也没做，只是抱住柯诺，用自己温热潮湿的身体覆盖住对方。


    他将脸伏在柯诺颈间，小声呓语道：「我好冷。」


    柯诺：「？？？」


    他又不是空调，抱着他有什么用？啊？啊？


    柯诺正恍惚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铃声刺耳尖锐，使得他他勐的清醒过来，他立即推开乱步。


    *


    几分钟后，柯诺悄悄离开房间，走到外面去接听了太宰的电话。


    太宰一副没睡醒的语气，打着哈欠问他：「你不在mafia，你现在在哪儿？」


    柯诺对着电话「嘘」了一声：「我在外面，别告诉森先生。」


    太宰：「啊，伟大的少爷，拜託你，请快点回来好吗？作为你的监视者，只要你有一点风吹草动，森先生就会骂我。」


    太宰总是在这种场合给柯诺打掩护。


    他不光要掩护柯诺，还要应付森先生，他这样劳苦功高，但他的工资却一点也没涨。


    柯诺：「你知道乱步的，他被父母纵容到无法无天了，我刚刚揍了他一顿，现在他接受教训了。


    「哈。」太宰语气带着嘲讽，「你总说乱步父母纵容他，那你呢？其实你也在纵容乱步啊。」


    柯诺诧异：「我哪有？」


    太宰：「没有吗？你想想看，你跟乱步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就是你纵容的结果。」


    这之后，太宰又用贱兮兮的语气补充上一句：「其实，你也不想离开乱步，对吧？」


    第38章


    柯诺将乱步送到了家附近的巷口处。


    距离乱步家还有一段路，外面的雨已经变成了雪，于是柯诺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给乱步。


    乱步摸了摸围巾，上面带着柯诺的气味，一股寒冷的香气。


    眼见乱步站在那儿发呆，柯诺只能主动伸手过去，帮乱步系上围巾。


    柯诺：「回家之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要闹了，听懂没有？」


    乱步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柯诺收回手，微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呢，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乱步听了这话，眼底锐利的光一闪而过。


    乱步冷笑：「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后悔？


    后悔什么呢，莫名其妙。柯诺不解。


    *


    几天之后，考试成绩公布，柯诺和乱步并列第一名。


    柯诺从办公室拿了成绩单，看着第一名的位置并列着他们两个的名字，他觉得很好笑。


    结果还是他赢了。


    这也算是给乱步一个教训，像乱步这种平时不努力听课的，就算临时抱佛脚熬夜72小时也不会考出比他更好的成绩。


    柯诺带着成绩单回到教室，发现有几个人正围在乱步身边，那些人拿着微型摄像机和话筒，正聚在乱步旁边叽叽喳喳。


    柯诺见此，立即躲到教室门外。


    一旁的太宰奇怪：「你躲什么？」


    因为这些人是学校报刊社的成员，按照惯例，他们会採访每次考第一名的人。


    柯诺已经被採访过几十次，他看到这群人就头痛。


    只见其中一个人问道：「乱步同学，你这次进步很大，能跟我们说说你的学习诀窍吗？也给其他同学做个参考。」


    乱步被打扰了睡觉，声音有些不耐烦：「诀窍？诀窍就是，你们需要有一个天才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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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採访者停下记录的笔，有些迟疑：「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乱步继续说道：「我是说，无论你们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因为像我这种天才永远都是天才，我随随便便就能达到你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而你们呢，註定只能躲在我的阴影里。」


    「不过没关系，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这些笨蛋。」


    採访者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唯天才论——这可不符合学校的价值观。


    乱步原本懒散地躺着，突然一抬头，发现柯诺正站在门边看着他。


    乱步想了想，突然坐起来，他向最近那个採访人询问道：「喂，你觉得冷吗？」


    採访人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抱了下胳膊，「呃，是，你怎么知道？」


    乱步：「因为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手捂着胳膊，像这种天气，只穿一件西装外套就出门，肯定是受不住这寒风的。」


    採访人有些尴尬：「被你发现了呢，因为我是採访人，我要维持在镜头前的形象，所以我不能穿太多——」


    乱步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冷，就系上我的围巾吧。」


    乱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很少表现出这样善解人意的模样，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门外的柯诺听了这话，瞬间火大。


    那是他昨晚送给乱步的围巾，乱步怎么敢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


    但採访者受宠若惊，原本他对乱步那些「我是天才你们都只能躲在我的阴影里」的话感到很不满，但他没想到乱步竟是这样善良的人。


    他们都很愧疚，觉得自己错怪了乱步。


    採访者双手接过围巾：「真的非常感谢！可是，这条围巾看起来是崭新的呢——」


    乱步瞟了一眼门外的柯诺，故意说道：「没什么，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送给我的。」


    他特意在「无关紧要」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无关紧要的人？」柯诺又一次火大。


    不过，等等，这话也是昨晚他对乱步说的。


    一旁的太宰目睹了这一切，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呀呀，看来乱步交到新朋友了呢——」


    *


    放学之后，柯诺没跟太宰他们一起回家，而是独自去了学校顶楼的天台。


    站在这个位置，他能看见乱步与那名採访人一起走出教室，二人还在谈笑着。


    距离太远，他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但从双方表情来看这场谈话很愉快。


    柯诺望着这一幕，又回想起方才的场景，胸口一阵堵塞感。


    的确，乱步交了新的朋友，他应该高兴。


    「他们终究会分道扬镳」——这句话不是他曾经说过的吗，他何必为此伤心呢。


    他只是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柯诺对着空气发了一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句：「为什么躲在这儿？」


    乱步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某种诡异的表情：「你是在躲我吗？」


    柯诺强行压抑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佯装不在意：「关你什么事？」


    乱步没说什么，而是将手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他：「给，这是我考第一名的奖励，全套的科幻小说全集，送给你了。」


    然而柯诺反应冷淡：「我不需要，送给你那位新欢去吧。」


    「新……欢？」乱步咀嚼着这两个字，「什么新欢？」


    柯诺冷笑，然后一顿阴阳怪气：「就是刚刚採访你的那个人啊，你不是送围巾给他了吗？你用温暖的围巾温暖了他那冰冷的心，真是让人感动落泪。」


    「拿着礼物去讨好你的新朋友吧，我不需要你的施捨——走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乱步没反驳，而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围巾。


    这是柯诺给他的围巾。


    柯诺：「嗯？」


    这条围巾不是刚刚送出去了吗？


    「笨蛋。」乱步语气愉悦，「刚刚送出去的那条围巾是我在商店买的，这条才是你送给我的。」


    柯诺：「……」


    乱步：「你送给我的东西，别人才没资格拿走呢。」


    随后，他用手摸着下颌，一副沉思的模样：「不过好奇怪哦，你昨天说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既然是送给我这个无关紧要人的围巾，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又为什么生气呢？」


    好吧，又双叒上当了。柯诺生无可恋的心想道。


    这又是乱步设的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乱步看上去心情大好，他用手指碰了碰柯诺的鼻子，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会不会因此嫉妒，结果某些人居然真的上钩了。」


    「某个一直考全校第一的傢伙，居然连这种局都看不破呢。」


    柯诺突然意识到，他的情绪远不如乱步稳定。


    乱步看上去很任性喜欢乱嚷嚷，实际上他的情绪很稳定。柯诺看上去很稳重，实际上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想入非非，方寸大乱。


    但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有……遇见跟乱步有关的事时才会突然降智。


    也就是说，他对乱步——


    柯诺越想越心惊胆战，他将围巾扔到乱步脸上，他想找个地方静静。


    乱步尝试叫住他：「餵——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柯诺匆忙朝着出口的楼梯走去，但此时，身后的乱步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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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以为乱步在嘲笑他，于是恼火的转头去。


    夕阳像血一样红，风捲起雪屑。


    乱步站在那儿，他的身体融化在了逆光里，柯诺看不清他的面孔，


    雪花被夕阳镀成金色，像燃烧着的点点火光，飞旋在他周围。


    乱步语气平静：「是，你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我知道你的答案。」


    「我想说——我也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那样。」


    第39章


    他喜欢乱步吗？柯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喜欢」这种感觉意味着太多琐碎的责任，他承担不起这么沉重的枷锁。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恋爱，因为他从来没觉得孤独过。


    但也许——正是因为乱步一直陪着他，所以他才感觉不到孤独？


    该死的乱步，好端端的做朋友不好吗，为什么要把这么纠结的难题抛给他？


    而且，他现在跟乱步算是什么关系？


    接过吻的……朋友？


    对，就是这样，就算接过吻，他们也可以是朋友，只不过，比普通朋友更亲近一些，而已。


    柯诺正发呆，他的手机响起来，有人给他发来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江户川纱织：「如果明天放学后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在附近公园的咖啡馆见面吗，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拜託了。」


    柯诺的心悬了起来。


    *


    放学后，柯诺独自赶到了那个露天咖啡馆。


    江户川纱织提前赶到了那儿，她给柯诺点了披萨和咖啡。


    对方面带愁绪，柯诺看在眼里，心情复杂。


    乱步跟父母还处于冷战状态，江户川纱织也许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或者……是发现了他跟乱步的勾当。


    于是这之后，当柯诺对上江户川纱织的眼睛时，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我没有勾引你儿子。」


    然而江户川纱织似乎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坐在那儿，心不在焉地往咖啡里加着糖，加到糖几乎溢出来的程度。她看起来如坐针毡，心事重重。


    「江户川夫人？」柯诺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户川纱织回过神来，她似乎尽力按捺住那颗不安的心，缓缓开口说道：「柯诺，我这次特意来找你，是因为我先生的事。前几天他去外地出差，突然遭遇了袭击。」


    柯诺立即追问：「他受伤了吗？」


    江户川纱织摇头，脸色似乎越发苍白：「这正是奇怪之处——我先生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疾病感染的因素，但他一直昏睡着，医生找不到他昏迷原因。」


    莫名其妙且找不到原因的昏睡，大概率是异能者做的。


    柯诺一下明白了，江户川纱织大概是怀疑丈夫的失踪跟mafia有关。毕竟，如果江户川警官不在了，那么最大的受益人就是mafia。


    柯诺点头：「我知道了，如果这件事是异能者搞的鬼，那我只要把太宰叫来就能解决了，毕竟他的『人间失格』可以消除一切异能的影响。」


    然而江户川纱织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沉吟片刻，笑容中突然带了苦涩：「其实，我是想说——柯诺，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乱步就交给你了。」


    柯诺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她语气中带着愧疚：「这么多年一直麻烦你照顾乱步，真的很不好意思，但除了你之外，乱步在这儿就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江户川纱织脸色苍白，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什么意思？


    柯诺正要询问细节，但他突然警觉起来，问道：「等等，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柯诺听到空气中传来诡异的风声。


    对面的楼上有闪光掠过，隐约闪过一个人影，诺察觉到不对，立即喊了一声「趴下」。


    喊话的瞬间，他耳边响起一声枪响。周围的群众纷纷尖叫起来，胡乱跑动四处躲避。


    柯诺躲过了那颗子弹，却发现那是一颗经过特制的空包弹，这是一种被人为削弱了杀伤力的子弹。


    等等，不对。


    敌人用这种子弹朝他射击，而且故意射偏，当然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想到这儿，柯诺心冷了大半。


    也就是说，对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江户川纱织。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坐在他面前的江户川纱织，已经后脑中弹，她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


    救护车很快赶到，柯诺随同救护车一起前往了医院。


    没过多久，医生拿着诊断报告找到了柯诺。


    医生盯着报告，脸上带着迷惑：「好奇怪，病人没有外伤，没有感染，身体特徵一切正常，但她就是沉睡不醒。」


    柯诺皱眉：「没有外伤？」


    怎么可能，一颗子弹打中了江户川纱织的后脑，这是他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没有留下外伤？


    医生：「关于您说的子弹的情况，我们也检查了，但检查报告显示她的大脑里没有任何异物。」


    柯诺透过病房玻璃，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人。江户川纱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极致的平静。


    这更坚定了他的猜想，这大概率是异能者做的。


    最好的验证办法，是把太宰叫过来，让太宰去碰触江户川纱织，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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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太宰正在外地出差，恐怕几星期后才能回来。


    *


    柯诺离开医院时已经天黑了，他坐回车上，身心疲惫。


    太宰打电话过来，嘆息道：「真是棘手的局面啊，你打算怎么告诉乱步这件事？」


    柯诺嘆气：「异能者，每次都是异能者，总是有异能者四处捣乱——」


    「如果这世上的异能者全部消失，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棘手的案子了……如果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对面太宰听了这话，突然罕见的严肃起来：「柯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柯诺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


    太宰：「柯诺，你听好了，你千万不能有这种念头，虽然我觉得你这个人啰嗦又爱说教，但其实你身上最可贵的特质就是你的这份善心，千万不要让这种邪念支配你。」


    柯诺很少见太宰这么认真的说话，他甚至能明显察觉到太宰的声音有一丝紧张，这让他倍感意外。


    柯诺无奈道：「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又不是真的要消灭掉世上所有的异能者。」


    挂了电话后，柯诺看看自己胳膊上的绷带，发起了呆。


    一旁的司机很担心他的伤势，再三催促他赶紧回去。


    但柯诺表示：「我们先去江户川乱步家。」


    没人愿意听见噩耗，但只能由他去当这个传话人。


    *


    半小时后，柯诺在乱步家门前下了车。


    屋内的乱步听见汽车的声音，走出来，他嘴里咬着半块披萨。


    乱步刚想问「你怎么会来我家」，转眼看见柯诺胳膊上的绷带，他立即问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又被绑架了吗？」


    乱步还不知道他父母的事，柯诺不知该怎么开口。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说道：「乱步，关于你父母——」


    乱步一幅不耐烦的表情：「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跟爸爸妈妈还在冷战，我不会跟他们道歉的。不过，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如果我能跟妈妈道歉的话，也许她能帮我一起做姜饼屋——」


    「乱步——」柯诺打断他的话，「你爸爸妈妈，他们出了一些状况。」


    乱步脸上焦虑的表情慢慢褪去，变得警觉起来：「什么？他们怎么了？」


    柯诺将江户川夫妇昏睡不醒的事告诉了乱步，他刻意略过了江户川纱织中弹的细节，以及她躺在医院憔悴的模样。


    乱步只听了几句，手上的披萨就掉在地上。


    他低着头，似乎认真地听着这些话，又似乎只是在盯着地上那片披萨看。


    听完后，他也只是淡淡问了句：「兇手在哪儿，有头绪吗？」


    柯诺摇头：「很抱歉，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在这之前，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乱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接受。」


    柯诺嘆气：「乱步，你——」


    乱步突然情绪爆发，喊着：「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乱步失控地喊着这些话，在寂静的黑暗里迴荡开来。


    柯诺上前一步想安慰乱步，但对方情绪激动，粗暴地甩开他的手。


    因为胳膊受伤的缘故，柯诺吃痛的喊了一声。


    乱步见此沉默了几秒，随后他又上前紧抱住柯诺，他突然抽泣起来。


    「对不起——」他将脸埋在柯诺肩上，他哭泣着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他是在对柯诺道歉，还是在对他父母道歉。


    *


    这之后柯诺走出屋子，对门外等候的保镖说道：「去告诉森先生，我今晚会住在这儿。」


    江户川夫妇双双中弹，明显是有人针对他们一家，也许下个受害者就是乱步。


    他必须留在这儿，他要确保乱步的安全。


    保镖自然不会同意：「您待在江户川乱步身边会很危险，而且您刚刚遭遇了枪击。」


    柯诺：「如果害怕危险就多派几个保镖过来，越多越好。让人在这栋房子周围安装监控摄像，确保不要有任何死角。」


    「从现在开始，你们二十四小时警戒这栋房子，如果有任何可疑人出现马上通知我。」


    *


    几分钟后，太宰也接到了柯诺的电话。


    柯诺在电话里说「我要在乱步家待几天」。


    但太宰挂了电话后却吩咐周围人：「传下去，柯诺要和江户川乱步同居了。」


    第40章


    当下第一要务是寻找兇手，但去哪里找？


    唯一的入手点是mafia，毕竟森先生曾说过「我可以帮你毁掉江户川乱步的父母」。


    但森先生不会蠢到直接动手，因为横滨现在的平衡状态对mafia是有利的，如果贸然杀掉警方那边的人，不仅会打破这个平衡，也可能产生新的威胁。


    但，也许森先生是知情者。


    柯诺回到mafia对着森先生一通质问，可想而知，什么也没问出来。


    森鸥外带着假惺惺的痛心疾首：「我很同情江户川夫妇的遭遇，我跟他交手这么多年，我也很遗憾失去这样一个对手。」


    「mafia会对他们二人提供全套的医疗支持，我们也会给予江户川乱步必要的帮助。」


    柯诺：「森先生，关于这件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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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鸥外没回答，而是反问道：「mafia都在谣传你跟江户川乱步的同居关系，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同居？估计又是太宰造的谣。


    柯诺皱起脸，「同居是没有的事，但我跟乱步是朋友，我当然要保护他的安全。」


    森鸥外笑了，似乎有些无力。


    森鸥外：「你看，对江户川乱步的任何损害都会导致你跟他的关系更亲近，你觉得我会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去害他吗？」


    说着，森鸥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我知道你想让太宰碰触他们，但江户川乱步否决了这个提议。」


    柯诺：「乱步不同意？」


    森鸥外：「因为导致江户川夫妇昏睡的并不是异能，而是这个东西。」


    说着，森鸥外将那张纸递给柯诺，那是一张脑ct报告单。


    柯诺接过来，发现报告上显示「脑内有可疑物体，疑似虫类」。


    虫类？


    也就是说，击中江户川纱织的那颗子弹并不是为了杀害她，而是为了往他们脑袋里植入某种虫？


    森鸥外点头：「但那个虫的状态很稳定，它们一动不动，就像是陷入了某种休眠期。它们究竟是异能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导致的，这点尚不能确定。」


    总之，这只正在休眠期的虫子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它的休眠期结束了，它们也许就会陷入活跃状态，对二人的大脑造成损害。


    所以，最好不要让太宰用『人间失格』碰触二人，因为一旦虫子活跃起来，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在他们彻底查清楚这只虫子的底细之前，最好不要贸然行动。


    柯诺回过神，说道：「森先生，我话说在前面，如果这件事跟你有一丁点关系，而你又没有告诉我，那我绝对会跟你翻脸。」


    森先生又笑了：「柯诺，不要说大话，无论你多么生气，你在我面前都只是个孩子而已。」


    *


    江户川夫妇被安置在同一个病房里，乱步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儿，魂不守舍。


    森鸥外所掌握的那些线索，都是乱步根据现有的情报推理出来的，但他的推理也在此戛然而止。


    找不到兇手，也没有下一步计划，他们只能等待医院的检测报告。


    乱步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医生护士轮番劝阻也没用。


    护士：「江户川先生，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需要你给送些食物吗？」


    乱步望着病床上的人，语气平静：「谢谢，但不需要。」


    护士有些忧虑：「可是，您如果再不进食，倒下去的就是您哦。」


    乱步语气突然变得冷漠：「我说我知道了，可以让我安静待一会吗？」


    护士脸色讪讪，退出了病房。


    这之后，护士对柯诺吐槽道：「森少爷，您朋友还真是固执，您最好劝劝他，否则他的身体承受不住的。」


    柯诺走进病房，看见乱步正握着父亲的手，他脸上带着漫长的忧虑。


    他走过去握住乱步的肩膀，说了句：「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乱步摇头：「线索中断了，我们只能想办法调查那些虫的来歷，我在等医院的检测报告。」


    柯诺：「是，我会确保他们两个得到最高级别的医疗看护，你也应该去休息了。」


    柯诺连说了几次，乱步都无动于衷，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床上的人。


    柯诺终于有些不悦：「江户川乱步，马上离开这儿，听见没有？」


    乱步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身来，推开柯诺伸过来的手。


    乱步：「我不走，也许他们听得见我的声音。」


    柯诺有些头痛：「乱步——」


    乱步突然情绪失控：「我必须一直陪着他们才行，我必须时刻掌握他们的身体变化，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乱步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喊着。


    柯诺跟乱步相处了8年之久，从没见过乱步像这样暴躁。


    但柯诺表情冷淡，「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详细的检测报告还没出来，你继续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你父母又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乱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心情。」


    这是私人病房，墙壁做了厚厚的隔音措施，乱步的喊声被禁锢在这一方空间内，尤为刺耳。


    柯诺没打算安慰乱步，而是冷笑：「我当然理解。」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愧疚，因为就在他们昏迷前，你还一直在跟他们冷战，你甚至没有跟他们道歉。」


    「你确实应该对此良心不安，但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乱步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一根针刺穿了心脏。


    柯诺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你只想着我，你只想着怎么救我，但你因此忽略了你父母，你没意识到这点吗？」


    「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对他们也很重要，他们想让你去上大学，希望你不要过早踏入横滨这个泥潭，你怎么就是不懂他们的这份心？」


    乱步低下头，拳头慢慢紧攥：「我——」


    柯诺的声音逐渐拔高，也逐渐失去了理智：「所以拜託你争点气！请你离开病房，明天开始去调查这件案子，去上学，去准备年底的期末考试，像平常一样去做好你自己的事！这才是你父母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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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吼声之后，房内归于平静。


    屋内的氛围凝结成冰，这一隅之地积聚着尖锐的争执。


    这之后，柯诺走上前去，轻轻拉住乱步的手。


    「抱歉，我不应该对着你喊。」柯诺的声音软下来，「跟我去吃东西吧，好吗？」


    乱步沉默良久，他没再说什么，而是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柯诺。


    柯诺还是很抗拒这种突如其来的拥抱。


    但这次他没拒绝，而是缓缓伸出手，反手抱住了乱步。


    风吹起窗帘，窗外的雪停了，寂静如素。


    第41章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几天，案件毫无进展。乱步对这件案子完全没有头绪，mafia那边也没找到任何相关线索。


    做的这样滴水不漏，没留下任何痕迹，可见敌人是做足了准备。


    乱步没有去上学，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眠不休地整理着这件案子相关的线索。他很少下楼，只会在饿极了的时候去厨房找吃的。


    这一切被柯诺看在眼里，他觉得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太宰也贊成：「我们应该帮乱步恢復心情，我有主意了——我们去乱步家开派对吧！」


    柯诺：「现在不是开派对的时候。」


    太宰不屑：「你懂什么，乱步他遭遇了打击，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他从那件该死的案子上面拉开，让他去做点别的什么事。」


    的确，他至少要想个办法帮乱步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让乱步将精力都放在案件上。


    *


    又是几天之后，圣诞节到了。


    圣诞节这天下午，乱步正独自一人待在家中，突然听见楼下有人按响了门铃。


    是谁呢？乱步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刺耳的门铃声，默默心想着。


    他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的亲人，就算是圣诞节也不会有人来拜访他们。


    他原本不想理会那阵门铃声，但那声音无休止地响了将近十分钟，他实在不耐烦了，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亲自去开门。


    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太宰那张脸，还有铁肠等人。他们聚集在乱步家门前，手上抱着蛋糕，点心，零食，以及各种食材。


    爱.伦坡悄悄躲在队伍的最后面，卡尔蹲在他肩上，嘴里叼着一袋坚果，上面有张字条写着「给乱步君的零食」。


    「嗨~~~乱步同学~~~」太宰语气兴奋，「我们直到你一个人在家，所以我们来帮你庆祝圣诞哦~~~我们带了蛋糕和食材，什么都不要想，来大吃一顿吧！」


    一旁的柯诺点头：「毕竟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最好不要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我就请他们来了。」


    乱步沉默地看着这些人，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打开门放众人进来。


    一群人涌入房子，死气沉沉的房间空气立即鲜活了不少。


    爱伦.坡一进来就躲进了角落里，他的浣熊跳到柯诺肩上，代替主人跟这些人互动。


    柯诺翻看着那些食材，问道:「说什么大吃一顿，但你们谁会做饭？」


    众人沉默。


    铁肠：「现在的家电不是很智能吗，只要把菜放进锅里，它们就能自动变成食物了吧？」


    太宰：「对啊，就像洗碗机一样，把碗放进去就有新的碗出来了。」


    浣熊也贊成：「啾——」


    柯诺无奈，只能亲手接过食材：「我会负责烹饪的，你们几个给我站到一边去好好看着。」


    「太宰，你负责收拾，铁肠你洗碗。坡君，看管好你的宠物，如果我在食材上发现了浣熊咬出来的洞，你们就都完了。」


    乱步不知该做什么，默默退到一旁，看着众人忙碌。


    柯诺做的最多的东西是红豆泥大福，他不擅长做饭。但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做出一些人类能咽下去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他把菜丢进水池，又向众人询问：「我洗菜的时候，你们要负责切菜，谁来？」


    众人摇头，纷纷表示不会。但柯诺强行将太宰拉过来，命令对方将土豆切片。


    太宰不满：「为什么是我？」


    柯诺：「你活该。」谁让太宰到处谣传他跟乱步同居。


    太宰小心翼翼拿起菜刀，用小拇指固定住砧板上的土豆，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站直身体，然后闭着眼睛一顿乱剁。


    他把土豆切成了一堆歪歪扭扭的碎块。


    「漂亮。」柯诺吐槽他，「你平时在mafia负责碎尸吗？」


    太宰大概是有某种mafia后遗症，总是喜欢把完整的尸体变成碎块。


    此时，一旁的铁肠主动站出来：「我来。」


    铁肠娴熟的挥舞着菜刀，一阵刀光剑舞之后，土豆终于成功被切成两半，滚落到砧板上。


    「就这样？」太宰嗤之以鼻，「刚刚你那么大的动作，我以为你会把土豆雕成花朵呢。」


    但这之后，清晰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传来——砧板裂成了两半，下方的料理台也裂开了两半，一旁的锅，盘子，碗筷都裂开了两半。


    众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一旁的乱步目睹这一幕，他并没生气，那张始终紧绷的脸反而松懈了几分。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久违的、一如既往的天才表情，他嘲笑众人：「你们都是一群笨蛋，笨蛋总是会把所有的事都搞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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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满：「乱步同学也不会做饭，凭什么说我们？」


    「就是啊，我们能把土豆切成尸块也是一种本事哦。」


    乱步：「笨蛋就是笨蛋。」


    说着，乱步跟众人吵了起来，那只浣熊受了惊，在众人之中跳来跳去，时不时咬某人一口。


    仿佛是又回到了他们在学校里吵架斗嘴的日子。


    柯诺在一旁，他看着乱步放松下来的表情，莫名也觉得心安了许多。


    *


    一顿饭就这么潦草的做好了，他们这群从不干家务的人勉强凑出一桌能吃的晚餐来。


    众人在餐桌旁坐下，准备享用蛋糕。但乱步十几分钟前就独自上了楼，迟迟不见他下楼用餐。


    柯诺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乱步。」


    柯诺将一个红豆泥大福放在盘子里，端着上楼，来到乱步房间。


    刚走到门前，他就听见房间内传来敲击声，似乎正有人用拳头砸着墙壁。


    柯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门里传来声音：「门没锁。」


    乱步一个人待在卧室里，房间里多了一块白板，上面贴满了照片和证据，他站在那块白板前，正在整理这起案件的线索。


    房间的窗帘都被放了下来，屋内晦暗一片。


    柯诺将红豆泥大福放下，说道：「刚刚我问过医院那边，你父母情况平稳，他们没事。」


    乱步盯着白板上那些线索，说了一声「谢了」。


    柯诺感觉到了乱步的心不在焉，太宰他们的到来并没能让乱步情绪回復。


    他做这些是不是有些多余？


    柯诺试探着问道：「我叫太宰他们来是想让你分散一下注意力，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晚饭后就离开。」


    乱步默然几秒，摇头：「没必要，我理解，我很谢谢你们能来陪我，但我这幅表情只会扫你们的兴，我还是不要出现在餐桌上比较好。」


    柯诺突然觉得他办错了事，他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了？


    也许，他应该让乱步一个人待着，乱步只想要真相，而不是什么所谓的陪伴。


    柯诺正想着，一片阴影覆盖了他。


    乱步已经走到他面前。乱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用一只手捧住他的脸。纤长的手指轻抚着，掠过他那略显震惊的五官。


    柯诺下意识地后退：「你——干什么？」


    但乱步一只手握住他那纤弱的肢体，强行将他拉了回来。很快那只手向上移动，深入他后脑的髮丝之中，抓住了他的一缕头髮。


    柯诺正要出声询问，唇上便覆了一片温热。


    柯诺下意识想挣脱，但他的胳膊被按下，他再回过神，已经被按在了枕头上。


    乱步将他压在柔软的床单上，带着滚烫体温的身体覆盖住他的。


    柯诺因为紧张而瑟缩了一下，声音微颤：「乱步？别闹了，他们还在下面——」


    乱步压迫住他的身体，语气却平静无波澜：「你不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吗？」


    柯诺感觉到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在收紧，光线这样晦暗，但他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慾念，像无形的针一样刺入他皮肤之下。


    柯诺处于浓厚黑暗的笼罩中，耳边充斥着他那如惊雷的心跳，他有些畏惧：「乱步，等一下——」


    察觉到柯诺的抗拒，乱步钳制住他的那双手放松了些。


    乱步默然许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讨厌？」


    柯诺一怔：「什么？」


    乱步：「你从10岁就被我一直这样缠着，你也很苦恼吧。」


    乱步伏在柯诺颈间，在柯诺耳边轻轻低语着，语气带着一丝失落。


    柯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后，轻轻抓住乱步的胳膊，小声解释：「没有，我从没讨厌过你，你是我很重要的——」


    乱步：「重要的什么？」


    柯诺想说「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但他们现在这个关系，还能称得上是朋友吗？


    柯诺犹豫起来，但乱步语气中带着步步紧逼的胁迫：「我是你重要的什么？说。」


    犹豫良久后，柯诺弱弱地开口：「你，唔——」


    话没说完，他又一次被吻住。这次的力度更重几分，瞬间搅乱了他的唿吸。


    柔软，潮湿，互相纠缠。柯诺的脑子被什么麻痹了，一个吻而已，却让他的意识模煳。


    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他们的唿吸、心跳，气味交织在一起，而楼下众人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第42章


    就在柯诺意识模煳时，他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尖叫。叫声里掺杂着浣熊的吱吱声，大概是那只浣熊咬到了什么人。


    柯诺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于是一脚将乱步踢开，顺手再抓起枕头砸在乱步身上。


    「不要再捉弄人了。」他对乱步喊道，「我不是你的玩具。」


    乱步放开钳制住柯诺的手，尝试解释：「我没有捉弄你——」


    柯诺：「闭嘴。」


    乱步不甘心：「喂，我们——」


    柯诺打断他的话：「不准，不准，不准说话。」


    柯诺没了耐心，干脆拔出随身携带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乱步脑袋。


    「这种事不准再有下一次。」他警告乱步，「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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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完全没有悔过的样子，他假惺惺地举起双手，似乎觉得这一幕很可笑，「那，亲额头呢？」


    柯诺语气果断：「不行。」


    乱步：「眼睛？」


    柯诺：「不。」


    乱步：「手背总可以吧？」


    柯诺将子弹上膛，握住枪的手愈发用力，语气也愈发冷淡：「哪里都不行，未经允许，不许碰我，懂吗？」


    太宰说得对，是他一味的纵容乱步，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他今后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


    片刻后，柯诺走出房间，迎面撞在了铁肠身上。


    铁肠听到楼上有奇怪的声音，所以特意上来查看，此刻他一脸警惕：「我听见楼上有打斗的声音，是有入侵者吗？」


    奇怪的声音，大概是指他刚刚跟乱步纠缠的声音。


    柯诺立即用身体堵住乱步房间的门，掩饰道：「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这儿一切安全。」


    然而铁肠越发严肃：「我不会听错，刚刚楼上有类似打斗的声音，也许是入侵者，也许是伤害乱步父母的敌人，也许是吸血鬼在作祟——」


    柯诺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吸血鬼的？」


    铁肠解释：「根据传说，吸血鬼总喜欢在西方的圣诞节前后活动。」


    柯诺：「根据传说，圣诞老人的麋鹿还会汪汪叫呢。」


    铁肠诧异：「是真的吗？」


    铁肠看起来一板一眼，严肃认真，但他也是做出惊世骇俗举动最多的那个人。


    柯诺微笑：「铁肠同学，世上没有吸血鬼，如果有的话，被吸血鬼统治世界什么的或许也不错。」


    *


    他们一直在乱步家待到很晚，直到收拾了垃圾，洗干净碗筷后才各回各家。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乱步终于下了楼，但他没有吃东西的意思，只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弹珠汽水，转而又要上楼去。


    柯诺伸出一只脚，挡住乱步的去处。


    他抢过乱步手上的汽水，并将一盘红豆泥大福推到他面前，命令道：「吃东西。」


    乱步完全不理睬，将盘子推回去：「不吃，你能把我怎么样？」


    真受不了。柯诺心想。


    要不是他答应了乱步母亲「要好好照顾乱步」，他才不会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乱步吃饭。


    乱步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如果你想让他做某事，那你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柯诺没了办法，只能表示：「乱步，别闹了，如果你愿意吃东西，我就——」


    乱步突然有了兴趣，故意拖长声音：「就怎么样？」


    柯诺纠结良久，最后缓缓开口：「我就让你……亲一下，我的，手背。」


    虽然他刚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乱步动他一下」，但这是非常时期，破一次誓也没什么。


    乱步先是诧异，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啊，所以规则是，我吃一个点心，就能换一个kiss？」


    柯诺：「想得美，不管你吃多少个都只能换一个kiss，而且只能是kiss手背。」


    乱步不悦：「那我岂不是很亏？那我才不要吃。」


    说着，乱步又将盘子推回去。


    二人就这么将盘子推来推去，柯诺没了耐心，逐渐情绪暴躁。


    乱步一直默默观察着柯诺的表情，当他察觉到柯诺的忍耐达到极限时，他假意做出一副妥协的姿态。


    乱步：「好，我可以听你的，但我们需要更改一下规则：我吃一个，能kiss你的手背，再吃一个，就能kiss你的额头，以此类推，怎么样？」


    「哈。」柯诺识破了对方的诡计，「照这么类推下去，如果你再多吃几个，那你就要kiss遍我全身的器官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亲额头这件事也不是不可接受。


    只是额头而已，额头不是嘴唇，kiss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毕竟以前他的保姆们也会在睡前给他额头吻。


    柯诺犹豫着要不要同意。


    但此时乱步抬手，俯身上前，他将一根手指压在柯诺唇上。


    「那这里呢？」乱步凑近了，轻声问，「如果我想kiss这里的话，那我需要吃多少个点心？」


    这声音像极了某种蛊惑。


    柯诺一下回想起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瞬间血液翻涌。他尝试压抑住自己逐渐发烫的脸，并迅速拍掉乱步的手。


    柯诺定了定神，故意说道：「100个。」


    乱步皱眉：「100个？有必要这么多吗？你明明是故意的。」


    柯诺欣然点头：「对，就是故意的，就是100个，这个部位就是这么值钱。」


    乱步想了想，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吃掉100个，你就愿赌服输。」


    柯诺感到头痛，他明显是在开玩笑，乱步为什么要当真？


    乱步认真思考着：「不过家里没有这么多红豆泥大福……我可以先把冰箱里那些吃光，然后再叫外卖。」


    柯诺：「喂，做不到不要勉强。」


    说句不好听的，你牵只猪过来它都吃不下100个。


    乱步将冰箱里的十几份红豆泥大福摆在桌子上，往桌前一坐，就这么吃起来。


    柯诺在一旁看着，当乱步吃第1个的时候，他在冷笑。


    当乱步吃第5个的时候，他开始担心。


    乱步吃第9个时候，他开始觉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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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吃下去会撑死人的。


    红豆泥大福是很腻的东西，一般人吃两个就再难以下咽。但乱步漫不经心、慢悠悠地吃光了第9个，脸上完全没有痛苦表情。


    等到乱步吃第10个的时候，柯诺噼手夺过对方手上的点心：「别再吃了！」


    乱步用纸巾拭掉嘴角的奶油，表示：「如果现在阻止我，那就是我赢了。」


    柯诺难以理解：「你就非要赢过我吗，你就这么喜欢赢的感觉？」


    乱步不以为然：「笨蛋，赢过你有什么好玩的？我只是喜欢我们kiss的感觉。」


    柯诺：「……」


    乱步：「你之前一直觉得我是在戏弄你，现在我做到这个程度，是想向你证明，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喜欢你，所以才想跟你kiss。」


    柯诺听了这话，沉默下来。


    喜欢？


    乱步懂得什么是喜欢吗？如果是像喜欢零食一样喜欢他，那这种喜欢他才不稀罕。


    想到这儿，柯诺心情突然变得很坏。


    他悻悻地点头：「好，只要你别再继续吃下去，那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番话完全就是邀请。


    于是，乱步上前一步，柯诺后退一步。


    乱步继续靠近，柯诺继续后退，直到他撞上了后面的料理台。


    柯诺突然后悔了，萌生了逃跑的念头。但乱步意识到了这点，提前一步用手扣住对方身体。


    话已经放出去，柯诺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他双手撑在两侧，紧攥住水池边缘，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又一次紊乱。


    身后水池里的水阀正向下滴水，水珠落下，溅起一片涟漪。乱步身上带着奶油的香气。


    为什么要紧张呢？柯诺默默心想。


    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结果就像他预想中那样，嘴唇上传来湿润柔软感。


    正当他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切都结束时，他脖子上传来一阵酥麻。


    乱步一只手揽住他的脖颈，嘴唇掠过他颈间的皮肤，带着恶作剧的力道，缓缓咬下去。


    柯诺全身颤慄：「喂，你说话不算数——」


    「别动。」乱步的语气和动作中带着双重压迫，「是你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愿赌服输。」


    此时，客厅大门响了一下。


    铁肠因为忘带手机，不得不返回寻找，然而当他走进客厅门，看着在水池边纠缠在一起的人，他表情一怔。


    柯诺被吓一跳，想推开身上的人，但乱步死死揽住他的身体。


    铁肠目睹这一幕，没说什么，而是突然伸手拿起一旁的刀。在异能的作用下，那把刀瞬间延长数倍，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柯诺眼睁睁看着铁肠踩着桌子，举起刀朝他们奔袭而来。


    这之后一个恍惚，柯诺已经被铁肠护在身后。


    铁肠将手上的刀对准了乱步，义正严词的喊道：「我就知道，果然有古怪。区区吸血鬼，怎敢在此作乱？就算你再怎么饿，也不可以吃掉同学。」


    吸血鬼？


    啊，大概是因为刚刚乱步咬他脖子的动作，以及他那一脸抗拒的表情，被铁肠理解成了「吸血鬼咬人现场」。


    第43章


    柯诺踢开了乱步，将铁肠单独叫到外面去谈话。


    柯诺叮嘱道：「乱步不是吸血鬼，以及，请你忘掉你今天看见的一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铁肠茫然：「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啃对方的脖子？为什么你们抱在一起？」


    柯诺没法解释这些问题。


    他想了想，无奈说道：「这只是情侣之间的正常互动而已。」


    「情侣？」铁肠若有所思，「是指那种会结婚的情侣吗？你们会生下一代吗？」


    柯诺敷衍着点头：「对，我们会结婚的，不要再问了，忘掉这件事好吗？」


    铁肠是个传统的老实人，为了不让铁肠的价值观粉碎，他只能这么说。毕竟，两个不是情侣的人做这种事实在是有伤风化。


    铁肠并没有继续傻乎乎的追问，他看着柯诺纠结的表情，突然微笑一下。


    柯诺生平第一次见到铁肠笑的样子，他惊呆了：「铁肠，你脸部肌肉抽风了吧，需要我打120急救电话吗？」


    然而下一秒，铁肠摊开手心，展示了他手心里的录音笔。


    柯诺心脏一沉。


    铁肠：「不好意思，江户川同学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拜託我跟你谈话的时候一定要开启录音设备。」


    柯诺「哈」了一声，完全没感到意外。乱步的阴谋无孔不入，稍不留意就会中招。


    铁肠：「刚刚你说的那些话都被我录制下来了。你跟江户川同学是『情侣关系』，这是你亲口承认的，我会把这份录音交给乱步，他应该会很高兴。」


    铁肠收敛了微笑，又恢復成那副面瘫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抱歉，我是想帮乱步一把。」


    铁肠的确什么都不懂，但刚刚他上楼时不小心通过虚掩的门看见了二人接吻的画面。


    他就算再傻也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也突然懂了之前在医院发生的那件事，也读懂了柯诺一直以来的逃避态度。


    于是，当乱步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果断决定帮乱步一把。


    柯诺难以理解：「你为什么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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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肠：「因为，我认为你们这种纠缠毫无意义，你们继续这么拉扯下去，只会影响我们内部之间的团结。」


    很好，连铁肠都学会骗人了，恐怕是跟乱步在一起太久，耳濡目染被带坏了。


    不过铁肠说得对，继续纠缠下去确实没什么意义，既然乱步处心积虑得到他，那就如他所愿。


    *


    柯诺回到客厅时，发现乱步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乱步几天没合眼？他已经不记得了。


    柯诺坐在沙发上，他还在为刚刚那件事生气，抬手想给乱步一拳。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拿过自己的外套盖在乱步身上。


    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把乱步惊醒了。


    只见乱步迅速抓住他的手，语气中带着焦虑：「我睡了多久？」


    柯诺：「白痴，只睡了十几分钟而已，天还没亮，躺回去继续睡。」


    乱步默默躺了回去，他怀里抱着枕头，但他并没睡过去，而是透过凌乱的头髮盯着柯诺，眼睛里带着懒散的平静。


    乱步的情绪明显平復了许多，之前那种高度紧绷的状态已经缓和不少。


    但柯诺被他盯得浑身不适，尤其是联想到他们刚过做过的那些事。


    柯诺咳嗽一声，尝试用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醒了也好，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乱步睡意惺忪，他拉过柯诺的手枕在脸上，闭上眼睛轻蹭着：「什么条件？」


    柯诺：「我可以跟你恋爱。」


    乱步睡意全无，瞬间坐起身来：「你想通了？」


    柯诺点头。


    话说，乱步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的？


    现在想想，当初乱步把他骗回家吃披萨那件事就很可疑，他隐约记得，那天晚上他躺在乱步身边，乱步对着他露出了一种「飢饿野猫捕食猎物」的眼神。


    那时候他就该警惕的。


    从那之后的每一次单独相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kiss，大概都是乱步蓄谋已久的手段。


    想到这儿，柯诺语气略带哀怨：「恭喜你，处心积虑了这么久，用尽了一切手段，现在你终于得到我了。」


    乱步这幅得意的样子让柯诺后悔刚刚没给他一拳。


    但乱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真的是恋爱？就像普通人那样的恋爱？从现在开始恋爱？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柯诺：「就是像普通人一样恋爱。」


    乱步从桌上拿过纸和笔：「我不信，为了防止你说话不算数，我们来立字据。」


    柯诺着实无语：「你还要签『恋爱合同』吗？你以为这是小说或者电影吗？」


    乱步煞有介事的给予了肯定：「当然，如果我们达成了协议，那么我们就一口气成交，协议就从现在开始生效，你不许反悔。」


    二人的语气就像是在谈生意。


    柯诺：「慢着，有个前提条件：想让我跟你恋爱的话，那你就不能去当警察，你必须陪我一起去上大学。」


    乱步早料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瞬间沉下脸来，一口回绝：「绝对不行，我一定要去当警察，这是我的底线。」


    柯诺气定神闲：「这也是我的底线。」


    「要么我们从现在开始恋爱，然后一起上学。要么，你就去当你的警察，警察的工作是很忙碌的，到时候我们见面的次数就会大大减少，长久下来，我们的关系就会变淡。」


    眼见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柯诺继续火上浇油：「也许，我会在大学里遇见比你更好的人，也许我会开展新的恋爱——」


    他刚说出「我会开展新恋爱」这几个字，就被乱步粗暴打断：「不行，我说不行，除了我之外你不能跟任何人恋爱，你如果敢跟别人在一起——」


    柯诺：「你就怎么样？」


    乱步想了想，恼火道：「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把你抢回来的，因为没人比我更喜欢你。」


    看见乱步方寸大乱的样子，柯诺觉得很过瘾。


    一直都是乱步算计他，现在乱步终于也体会到被人拿捏的感觉了。


    乱步一直喊着「我不要」但他又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父母，突然一阵痛苦涌上心口。


    如果这是他父母的心愿，那他应该帮他们实现。


    于是他妥协了：「好，我们来恋爱吧。」


    第44章


    在乱步点头之前，柯诺他期盼着乱步同意，又期盼对方不同意。


    当乱步点头说出「好」时，柯诺心里微颤一下，像是被木槌一下敲碎了遍地的玻璃。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柯诺心想，他拿着杯子的手甚至在发颤，他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尖叫。


    跟乱步恋爱，就像是蓝色的天空变成粉红色，就像是你穿着粉色长裙去指挥交通，就像你在面包上刷粉红色油漆——总之，一切都透露着古怪。


    太宰会怎么想，学校的其他人会怎么想？森先生又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指责他早恋，然后把他锁进小黑屋？


    而且，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


    他没有做恋人的经验，他甚至没有看过什么恋爱电影。尤其在对方是乱步的状态下，他更不知所措。


    正当他愣神时，乱步突然上前，将他扑倒。


    柯诺身体陷入柔软的靠垫中，他大惊失色：「餵——你干嘛？」


    乱步一手撑在柯诺身旁，表情严肃：「d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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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皱眉：「……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乱步那细长的手指穿过柯诺衬衫的扣子，不悦道：「你以为我是白痴吗？这种东西是恋爱的常识吧。」


    但讲真，乱步这幅严肃表情不像是doi，更像是要在战场上英勇就义。


    乱步的思维像高速行驶的火车，你很难搞清楚他在想什么，一旦你跟不上他那跳脱的思路，你就要受他的骗，或者像这样突然被他扑倒。


    「等一下。」柯诺将乱步推远一点，冷笑，「你真的会做吗？」


    乱步被问住了，只见他愣了片刻，随即他慢慢后退，坐在那儿陷入沉思。


    然后他放开柯诺，起身准备上楼：「我去找参考资料，或者让太宰帮我找。」


    柯诺说了句「回来」，硬生生拽着乱步的胳膊将其拉回，并命令道：「给我坐下，坐好。」


    乱步语气急切：「但是天快亮了，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


    柯诺将声音提高了些：「坐好。」


    他们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柯诺板着脸，乱步则是一脸焦躁和茫然。


    柯诺：「乱步，在我们进一步发展之前，我们先要约法三章。」


    「啊啊啊，好烦。」乱步捂住耳朵嚷嚷起来，「又要定规矩了吗？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乱步想撒泼，柯诺敲了乱步脑袋一下，迫使乱步安静下来。


    柯诺：「首先，不准再算计我，也不要跟别人联合起来算计我，尤其是不要拉铁肠他们下水。」


    铁肠那么单纯的人，被乱步教导成这个样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乱步反驳：「我没有，而且这大部分都是太宰的主意。」


    他就知道，任何坏事都会有太宰的影子。


    柯诺又对着乱步的脑袋拍了一下：「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太宰身上。是谁的责任我自己会判断，你口说不算，我要亲眼看见才算数。」


    乱步眼睛里闪过异光：「亲眼？」


    柯诺：「对，亲眼。」


    说完这话后，乱步突然凑过来，迅速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


    柯诺火大：「你干嘛？！」


    乱步迅速后退，一脸无辜：「亲眼，亲你的眼睛，不是这个意思吗？」


    柯诺：「那『亲手』这个词指的是什么，是吻手吗？你语文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乱步：「当然，这是名侦探的专属语言课堂哦。」


    柯诺完全被气笑了。


    乱步什么都懂，但他就是喜欢胡搅蛮缠。


    柯诺继续说：「其次，我有随时分手的权利，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都是我说了算，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凭什么？」乱步双手抱胸，「是你先说你喜欢我的，你十岁那年就承认了这件事。」


    柯诺立即反驳：「不不不，我一直都蛮讨厌你的。」


    因为跟乱步在一起他的智商就会变得很低，他平等地怨恨一切高智商的人。


    乱步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的鼻尖：「笨蛋，你之所以总是被我算计，是因为你总想着怎么逃避我，等你忙着逃避我的时候，你就没心思防备我了。」


    柯诺：「如果我时时刻刻都要防备你，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分手吧。」


    成功达成了「恋爱不满三分钟就分手」成就。


    听见柯诺说「分手」以后，乱步没有因此而大吵大闹，反而安静地坐在那儿。


    几秒后，他默默上前抱住柯诺，小声说道：「不要随便说分手这种话，我错了，别生气，我听你的，我以后不会再捉弄你了。」


    声音柔软的像是小动物的爪子，轻轻扑在柯诺心脏上。


    柯诺愣住，他从没见过乱步主动认错，而且还是这么态度卑微的道歉。


    乱步就这么靠过来，用脸轻蹭着他的手，像极了猫咪撒娇。


    柯诺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尤其是下一秒乱步将下颌放在柯诺的膝盖上，朝柯诺眨着眼睛。


    乱步：「又问：「我们今晚可以睡在一起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感觉很难让人相信。


    柯诺盯着对方的眼睛，在确认那片绿色里没有别的邪念，只有一种长久的疲倦感后，他无奈地点头：「好。」


    乱步将脸埋在柯诺颈间，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气息，随后他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会不会怪我？」


    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荡漾开来，带着些许不安。


    柯诺不解：「怪你什么？」


    乱步：「你还要在mafia受很多年的苦，你还要忍受保镖的监视。」


    柯诺：「哈，我每个月的零花钱是你的二十倍，你不同情一下你自己，却同情锦衣玉食的我？」


    柯诺想揶揄乱步几句，但看着乱步愧疚的表情，他突然有些难过。


    他用手捧住乱步的脸，安慰道：「白痴，你去当警察我们就会分开，如果我们分开了，那我才是真的受苦。」


    「所以你明白吗，在我们这段关系里，最重要的不是拯救我，而是我们必须在一起。」


    如果没有乱步一直陪着他，那他会被mafia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想像。


    第45章


    第二天清晨，柯诺在刺眼阳光的照射下醒过来。


    日光挤过窗帘的缝隙，零零碎碎的投在他脸上，刺得他眼睛发痛，同时一双胳膊正横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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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侧目，看着睡在一旁的乱步。


    这一整晚柯诺都没怎么睡好觉，乱步像是一个大号抱枕，无时无刻紧贴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好吧，他最好习惯，这种事以后会常有的。


    这样想着，他翻了个身，默默盯着乱步的侧脸出神。


    熟睡中的乱步发出平稳的唿吸，脸上带着久违了的安静。他忍不住伸出手，温热的指尖拂过对方平静的五官。


    这就是恋爱吗？似乎比想像中的要难。但只要能让乱步获得片刻宁静，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这之后，他蹑手蹑脚的想要起床，但他的动作把乱步惊醒了。


    乱步睡意惺忪的打着哈欠，凑过来想亲吻他，但被柯诺推了回去。


    乱步有些懵：「恋爱的第一天，你不应该给我一个kiss吗？」


    柯诺忍不住笑了：「不行，以后我说给才能给。」


    乱步很失望，但还是表示：「我给你做了早饭，在保温箱里。」


    柯诺有些意外，乱步半夜起床给他做了早饭吗？


    但是，该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


    柯诺洗漱完毕后下了楼，见到桌上摆着一个十寸左右的盘子。


    他好奇地揭开上面覆着的盖子，发现盘子里是一张薯角披萨，散发着培根的浓郁香气。


    披萨的形状正常，色泽正常，气味正常。


    柯诺在桌前坐下，拿起一块披萨忐忑地尝了一口，发现味道也很正常。


    乱步竟然真的会做披萨？而且味道还不错。


    柯诺震惊地看向乱步：「你是怎么会做饭的？」


    乱步打开一瓶汽水，解释道：「我不会做饭，我只会做披萨，自从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我就让妈妈教我做了。」


    柯诺：「为什么？」


    他知道乱步很讨厌做这种简单重复性任务，像是做饭，跑步，朗读英语单词。


    乱步语气平静：「因为我想每天做给你吃，很早之前就想了。」


    每天？


    听了这话，柯诺的心脏微微抽搐一下。


    然而乱步按住柯诺的手，他的表情很正式：「我们同居吧。」


    柯诺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披萨掉在了盘子里：「什么？」


    他这个反应让乱步微蹙起眉。


    乱步：「昨晚你说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为了践行这个说法，我们就应该住在一起。」


    乱步：「我没有你家有钱，我也现在没能力赚很多钱，但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应该负担你的一部分生活支出，所以跟我住在一起吧，我会每天给你做披萨。」


    乱步是有收入的，平日里他们侦探社会获得一些报酬，他们几个人会平分这些收入，虽然并没有多少钱。


    但柯诺摇头：「不行，我今天就要回家了。」


    乱步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要走了吗？」


    见对方脸色如此这般，柯诺立即安慰道：「我已经在这儿住了三晚了，我知道你需要人陪，但我爸爸也需要人陪，他一个人在家也很孤单的。」


    乱步嘀咕起来：「他身边围着那么多属下，哪里孤单啊……而且他总是派人监视你。」


    柯诺点头：「是，但一直看不到我他也会担心的，他毕竟是我爸爸，不是我的敌人。」


    乱步有些失望，但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想了想后，他沮丧地问道：「你不是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吗？但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不能睡在一起，我不能每天给你做早餐，甚至没时间跟你约会。」


    柯诺笑了：「笨蛋，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看你父母啊，就当我们在医院约会了。」


    医院约会，听起来很奇怪，但这是特别时期。


    *


    收拾完桌子后，柯诺坐在沙发上收拾了自己的背包，他准备回mafia去。


    恋爱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森先生，


    这期间，他隐约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他看，他抬起头，果然发现乱步正盯着他的唇角发呆。


    乱步还在惦念那个没得到的kiss。


    柯诺顺手拿过一旁的英语课本，轻轻敲了乱步的脑袋：「你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明天就去上课吧？」


    乱步回过神，捂住被打的地方了，不满的「哦」了一声。


    柯诺：「明天的第一堂课是英语，还有啊，快期末考试了，你最好复习一下英语单词。」


    乱步想了想，表示：「但我想待在医院陪爸爸妈妈。」


    柯诺：「但我要回mafia了，你如果不去上学的话，我们就没有机会相处了。」


    乱步除了上学就是去医院照顾父母，如果他们不同居，那他们唯一见面的机会就是在学校里。


    乱步同意了，怏怏不乐的接过课本，决定复习期末考试的单词。


    柯诺想要转移乱步的注意力，于是翻开课本问道：「英语的鼻尖怎么说来着？」


    乱步不假思索地说出了「apex nasi」这个短语。


    这之后，乱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知道最快记忆单词的方法是什么吗？」、


    柯诺：「什么？」


    趁着柯诺低头看课本的时候，乱步悄悄俯身上前，迅速地吻了柯诺的鼻尖——一个带着奶酪香气的吻。


    柯诺突然被偷袭，很是不满：「干嘛？！」


    乱步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我在帮助你记忆英文单词，这就叫情景记忆法，以后你每看到apex nasi这个短语，你就能想起我吻你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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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想说「不需要」，但没等他开口，乱步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用老师的口吻教导道：「额头是『forehead』，记住了吗？」


    柯诺发出警告：「江户川乱步，你再敢——」


    然而乱步视若无睹，反而强吻了柯诺的唇角，并成功教授了最后一个短语bial anes」。


    对此，柯诺实在生不起来气，只能笑着踢了他一脚：「你走开。」


    乱步昨晚还发誓说「我再也不捉弄你了」，结果转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第46章


    第二天早晨，柯诺按时来到学校，当他前往餐厅吃早餐时，却并没有看见乱步的身影。


    乱步今天还不来上课吗？明明他们昨天说好了的。


    柯诺有些不安，考虑着要不要给乱步发消息。


    但在预备铃声响起之前，柯诺终于在早餐餐厅看见了乱步的身影，他瞬间松了口气。


    此时，一旁的太宰正盯着柯诺，他的注意力放在柯诺上翘的嘴角上。


    「餵——」太宰敲了敲柯诺的麦片碗，「大少爷，请问，你为什么盯着乱步笑？」


    柯诺立即收敛了表情：「我没有。」


    「呵。」太宰表情古怪，「如果你们真的恋爱了，那我奉劝你们低调些，森先生年纪大了，如果你们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会脑溢血的哦。」


    太宰是怎么知道的？


    柯诺瞪了铁肠一眼，铁肠茫然地摇头：「不是我说的。」


    太宰就是行走的情报机器，他那双颓废的眼睛洞察一切，就连苍蝇搓手的声音他都听得见。


    柯诺朝太宰丢过去一颗花生，警告道：「管好你自己，不要窥探我的私生活。」


    眼见柯诺默认了，太宰兴奋起来：「你们真的恋爱了？我要去告诉广津先生他们，还有红叶大姐——」


    柯诺的手按在腰部的枪上，微笑道：「你敢。」


    太宰继续追问：「你们昨晚在一起吧？你们做什么了？恋爱是什么感觉，你们约会了吗？快说快说快说嘛~~~~~~我想听~~~~~」


    太宰纠缠起来比乱步还要烦人。


    柯诺一只手放在太宰头顶，按住这只躁动不安的人：「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过，我们也从没约过会，乱步正忙着他父母的事呢，他根本没有时间。」


    就算有时间，乱步大概率也不会跟他约会的。


    毕竟乱步是个很懒的人，除了吃零食和睡觉，就是琢磨着怎么向他索取kiss，像是约会这种体力劳动是不会发生的。


    太宰：「欸，你们连约会都没有过？好可怜哦。」


    太宰露出一副同情的模样，但很快又兴奋起来，「看你这么可怜，我来帮你一把吧——乱步没时间的话，我可以跟你约会哦~~~~~」


    柯诺：「你如果再不闭嘴我就暴打你一顿，到时候可怜的就是你。」


    太宰一手托腮，嘆着气问道：「不过，像你这么挑剔的人，对约会的要求应该很高吧，你心目中的约会场景是什么样子的？」


    他心目中的约会场景？


    柯诺沉吟良久，说道：「我以前看过一部叫《经典杯子蛋糕》的电视剧，我还蛮喜欢两个男主第一次约会的场面。」


    太宰有了兴趣：「什么场面？说给我听。」


    柯诺：「嗯，就是……两个人一起坐在窗边一张很小的桌子上，吃着草莓煎饼和咖啡，一起聊天。」


    太宰听得直皱眉：「两个男人一起吃草莓煎饼，好肉麻啊，你平常都在看些什么奇怪的电视剧。」


    眼见自己喜欢的电视剧被贬的一文不值，柯诺恼了：「你懂什么？」


    太宰：「我是不懂啦，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感情那么好，乱步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连约会都不给你。」


    柯诺笑了：「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感情并没有很好。」


    「而且，乱步他不见得是喜欢我，他可能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毕竟像他那么聪明的人，他理所应当觉得自己有资格拥有这世上的一切。」


    太宰若有所思：「是吗？那你为什么不纠正他？」


    柯诺：「为什么要纠正他？他觉得他是这儿的主宰，其实他更像是我养的一只猫，只要我用罐头引诱他，他就会乖乖听我的话，而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直缠着我给我捣乱。」


    说完这话后，柯诺觉得自己头顶上覆盖了一片阴影。随即他转过头，看见乱步那张冷冰冰的脸。


    乱步蹙着眉，一脸不悦：「所以，你之所以跟我恋爱，只是抱着『养宠物猫』的心态吗？」


    柯诺一时语塞：「那个，不是的——」


    一旁的太宰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铁肠依旧什么都不懂，专心吃着自己盘子里的辣椒拌草莓。


    乱步盯着柯诺看了一会儿，但他没再说什么，迳自在桌前坐下来开始吃早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


    之后的一整天，柯诺隐隐觉得，乱步在躲着他。


    乱步没有像往常那样纠缠他，而是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表情。


    下午没什么课，乱步提前请假回了家，走之前甚至没跟柯诺打声招唿。


    乱步是生气了吗，是为了他那个「养宠物猫」的言论而生气？


    或许吧，因为乱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恃才傲物，他是不可能接受「宠物猫」这种说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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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许，他们会因此分手？


    想到这儿，柯诺忐忑起来。


    算了，分手就分手，也没什么，反正他们也不过是谈了三天的恋爱而已……他一点都不稀罕。


    他正想着，突然手机响起。


    消息是乱步发来的：「喂，放学之后到我家里来，谈谈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短短几行字，让柯诺的心又一次悬起。


    *


    放学后，柯诺按照约定来到了乱步家。


    此时太阳还没下山，夕阳搞搞悬挂在西方，刺眼的很。


    当柯诺推门进入时，发现乱步正在客厅里踱步，似乎等待的很焦虑的样子。


    不知为何，空气中瀰漫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像是蜂蜜的味道。


    「你怎么才来？路上堵车吗？」乱步问道。


    乱步走上前来，迎面撞上的却是柯诺冷冰冰的脸。他有些奇怪但还是伸出手拂去了柯诺睫毛上的雪花。


    柯诺语气冷淡：「你找我什么事？」


    乱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道：「一个小时后我就要去医院，我没多少时间，所以我们就直接切入正题，我们——」


    还没等乱步说完，柯诺就抢先一步：「如果你要分手的话，记住是我甩了你。」


    乱步莫名其妙：「分手？」


    柯诺阴阳怪气：「难道不是吗？你离开学校的时候都没理我，根据我看电影和电视剧的经验，这不就是分手的前兆吗？」


    乱步盯着柯诺看了几秒，似乎是沉默了，然后他突然发出一阵冗长的嘲笑声，笑得柯诺莫名其妙。


    乱步：「好奇怪，你不是很讨厌我粘着你吗，怎么放学不打招唿就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柯诺：「……」


    乱步若有所思：「像你这种独立的人，竟然也有患得患失的毛病，是我高估你了。」


    被乱步嘲笑一顿，柯诺恼羞成怒准备离开。


    但下一秒，乱步拉住他，用力一扯，将他拉进怀里。


    柯诺一个不稳，猝不及防撞在乱步胸前。


    他正要发火，但乱步伸手覆盖住他的眼睛，小声说了句：「在你走之前，我给你看样东西。」


    乱步的声音掠过他的耳尖，传来一阵酥痒感。


    他正想问「什么东西」，但乱步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黑色布条，蒙在他眼睛上。


    眼前突然其来的一片漆黑让柯诺有些慌，但很快，乱步抓住了他的手。


    「跟我来。」乱步说道。


    柯诺按捺住好奇的心情，任由乱步拉着他的手，朝前走去。


    他们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在某扇门前停下，这之后，乱步推开门，顺便将柯诺也推进了门内。


    随着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柯诺心脏随之一颤。


    这是要做什么？


    「喂，江户川乱步。」柯诺语气中带着警告，「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坏事，我就——」


    柯诺正说着时，脸上的布条被扯下。他眨眨眼睛，很快适应了外界光亮。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场景——一张狭窄的黑色的小桌子，桌子靠着窗，上面放着草莓煎饼和咖啡。


    夕阳的日光照射进来，在窗前氤氲出一片柔光的暖意。


    这完全就是电影里的场景，就是他之前描述的那个约会场景。


    乱步很是得意：「你看，布置得很像吧，我特意去看了那个电影哦。虽然觉得那个电视剧超无聊，但我还是用心准备了，草莓煎饼也是我特意对照着菜谱做的。」


    刚刚屋子里瀰漫的甜丝丝的气味，原来是草莓煎饼的气味。


    柯诺：「你，这一下午都在准备这个？」


    乱步点头：「对啊，太宰告诉我的，他说你喜欢这个场景，我就比照着电影復刻了那个场景。」


    「正好，今天是我们恋爱满三天的纪念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恋爱三天算什么纪念日啊？


    乱步争辩：「我说算就算，今后还有恋爱一周纪念日，恋爱半个月纪念日，恋爱一个月纪念日——」


    像乱步这种懒人，居然这么热衷纪念日？


    说着，乱步低下头，语气小声：「而且，我想过了，就算是当你的宠物猫，我也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没问题。」


    随后乱步语气一转，不屑道：「而且啊，就算我是宠物猫，那我肯定也是最聪明的那一只。」


    柯诺沉默半晌，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乱步是最聪明的那只，是最漂亮最贵的那只猫。


    第47章


    从那之后，柯诺隔三差五就收到乱步的「纪念日礼物」。


    乱步没什么钱，所以买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柯诺唯恐被森先生发现，只能将那些礼物都藏在了保险柜里。


    别人家的保险柜里藏的都是钱，唯独他的保险柜里藏的是一堆玩偶和各种小玩意。


    *


    期末考试很快结束，乱步不负众望的又考了第二名。但他毕竟遭遇了那样的变故，所以没人再责怪他上课睡觉。


    寒假随之而来，每个学生都收到了成堆的功课，其中生物课的寒假作业是「培养一株常见或不常见的花，确保它能够在假期结束时绽放，每个人都要做」。


    学生们一片怨声载道。


    「无聊，为什么我们寒假还要种花啊？」太宰一直在抱怨，「就不能简单一点，直接发100张试卷给我们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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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时，乱步肯定是抱怨的最多的那个人。但今天乱步只是坐在一旁，他双眼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自从父母出事后，乱步就沉默了许多，只是偶尔在和他们打闹的时候才会露出几丝稚气未脱的幼稚。


    柯诺看在眼里，隐隐有些担心。


    乱步察觉到了柯诺的目光，于是放学之后，他伸手拍了拍柯诺的头，说道：「别总是对着我露出那种同情的表情，我没事。如果真的担心我，寒假就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柯诺莫名觉得脸上发烫，于是拍开乱步的手：「你想得美。」


    一旁的太宰皱脸：「yue，我要吐了，好肉麻。」


    铁肠不解：「肉麻？你的肉为什么会麻，你用花椒洗澡了吗？」


    柯诺决定认真培养一株花，他打算把这束花当做给乱步的新年礼物。他去花市挑了半天，最后挑中了一束「墨西哥向日葵[注1]」。


    向日葵，很符合乱步的性格。


    太宰挑了一束蔷薇，铁肠挑了一束玫瑰，他将花抱在怀里沉思着：「这束花看起来很好吃……玫瑰花拌辣椒酱会是什么味道的？」


    太宰嘲笑柯诺：「你与其培养什么向日葵，还不如直接送给乱步一堆零食，他可能会更高兴哦。」


    柯诺不予理睬，他将向日葵的幼苗带回家，栽进泥土里，悉心照顾。


    他希望乱步能尽快恢復以前那种小太阳的状态。


    *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江户川夫妇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没了江户川警官的领导，横滨的警察势力被削弱了不少，许多民间不法组织重新活跃了起来，侵蚀着那些无人的领地。


    这天晚上柯诺独自前往医院，准备探望江户川夫妇。


    此时是深夜，医院里人影稀落，当他捧着花束来到病房外面时，却发现地上血迹斑斑，还有拖曳痕迹。


    他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门后面露出一双人脚，病房内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歹徒，他们手里拿着枪，正在江户川夫妇的床边鬼鬼祟祟的走动着。


    平时照料江户川夫妇的那名护士已经毙命，横尸此地。


    柯诺不动声色地躲到一旁，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保镖打去了电话。


    他本想躲在这儿等着保镖赶来，但他又担心江户川夫妇的安危，于是选择推门而入，只身走进病房。


    那两名歹徒见此，立即举起枪，喊了一声：「站住！」


    他们开了枪，柯诺手上的那束花被击中，花瓣碎了一地。


    然而，当那两名歹徒看清柯诺的脸后，他们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他们迅速拉下面罩，对着柯诺喊了一声：「首领？」


    柯诺皱眉：「谁？」


    两个歹徒对视一眼，互相小声的交头接耳：「真的是首领，他是来视察我们任务进度的吗？」


    另一名歹徒「嘘」了一声，「小声点，首领不喜欢我们议论他。」


    那两个人严肃地站直身体，他们看柯诺的眼神里带着畏惧：「首领，这儿很危险，请您离开！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完成您交给我们的任务！」


    柯诺不解，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什么首领？


    他们口里的任务又是什么，是想要谋杀江户川夫妇吗？


    柯诺想了想，决定不打草惊蛇，他决定先跟这两个人周旋一番。


    于是他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对，是我，把你们手里的枪放下。」


    歹徒不解：「可是，您给我们的任务就是除掉江户川夫妇。」


    柯诺冷笑：「你们是白痴吗，你们的任务不是除掉『某某人』，而是『听我的话』。你们是我的手下，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眼见柯诺生气了，歹徒们连声称是，放下了手里的枪。


    柯诺：「站到门外去，离床上的两个人远点。」


    歹徒们立即跑到了门外，柯诺也跟随他们两个离开病房，他从外面锁住病房的门，松了口气。


    现在，他只需要把这两个歹徒支走就可以了。


    但此时柯诺的保镖赶来，他们远远看见柯诺跟歹徒对峙的这一幕，吓得冷汗直流。


    「少爷！」他们对着柯诺喊道，「快闪开！别靠近他们！」


    两个歹徒愣了一下：「少爷？」


    眼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柯诺果断拔出枪，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随即他手起枪落，用枪柄击晕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歹徒。


    窄小黑暗的走廊上，冲突一触即发。


    正当柯诺想对着另一个歹徒开枪时，他突然想起这两人方才叫他「首领」。


    为什么要这么喊他？难道说，他跟那位所谓的「首领」长得很像吗？


    柯诺想找到出一些线索，于是他举起枪，扣动扳机，打中另一人的肩膀。


    中弹的歹徒踉跄一下，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用惊愕的表情看着柯诺，似乎不敢相信柯诺真的会对他开枪。


    「先别杀他们！」柯诺对着赶来的保镖喊道，「我有话要问他。」


    这之后，柯诺一脚踩在歹徒肩上，迫使对方的身体靠在墙上。随后他俯下身体，向歹徒逼问道：「说，你口中的首领是什么人？」


    那歹徒慢慢回过神来，他脸上的惊愕变成了阴霾。


    「啊。」歹徒喘着粗气，他忍着肩上的剧痛朝着柯诺干笑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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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皱眉：「冒牌货？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也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然而对方并不买帐，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沾血的手，指着柯诺，他的表情变得恶狠狠：「你，你是他身上的寄生虫，你是他微不足道的一缕影子……你永远都变不成他！」


    说完，那歹徒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枪口，对准了柯诺。


    柯诺心中一沉，他正要开枪击毙对方，却发现自己手上的枪已经没了子弹。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枪响，歹徒的开了枪。


    柯诺正要躲避，但此时有一双胳膊从后面揽住他，将他扑倒在地——乱步突然出现，帮助他避开了那颗子弹。


    随后赶来的mafia人员一拥而上，当场击毙了那名歹徒。


    但由于刚刚他们跟歹徒的距离太近，乱步被弹片擦伤，胳膊上留了一条血痕。


    *


    事后，柯诺跟随mafia的保镖离开了，他要前去处理刚刚的袭击事件。


    乱步则留在了这儿，他坐在病房外面，由护士给他包扎伤口。


    刚刚乱步前去跟医生交流病情了，当他返回病房时，恰好目睹柯诺跟歹徒对峙的场面。


    于是他当机立断跑过去将柯诺扑倒。


    他隐约记得，歹徒口里喊着什么「你不是我们首领，你抢走了他的脸」之类的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乱步正沉吟着，却发现几个清洁工带着工具走过来，准备清扫地上的花瓣——柯诺带来的那束向日葵被子弹击中，只剩了几段残枝和散落一地的碎花。


    这是柯诺特意培育的「墨西哥向日葵」，想送给乱步当新年礼物。


    清洁工想要将这些残花扫进垃圾篓，但乱步拦住了他们。


    乱步：「可以把这些花给我吗？」


    清洁工很不理解：「这些花都烂成一堆了，还有什么用呢？」


    乱步没解释，而是找来一个纸袋，小心地将这束残破的花收集了起来。


    乱步对花草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他知道柯诺精花了很多精力培养这些花，它们不能就这么被扔掉。


    *


    不久后柯诺赶了回来，他的脸紧绷着，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袭击之中。


    乱步见他心不在焉，于是问道：「你没事？」


    柯诺回过神，对着乱步皱眉：「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自己胳膊都受了伤，还有心情问我。」


    说着，柯诺眼睛瞥了下乱步胳膊上的伤口，流淌下来的猩红色让他有些晕眩。


    乱步为了救他导致胳膊受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个……」柯诺低下头，小声道了歉：「对不起。」


    乱步不解：「你为什么道歉？」


    柯诺：「刚刚我开枪的时候犹豫了，如果我直接射中歹徒的头，他就不会伤到你了。」


    乱步无奈：「笨蛋，你不要总是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面感到愧疚好吗？」


    柯诺不止是因为刚刚的事纠结，他是因为那束花被毁才这么伤心的。


    那束花他栽种了一个寒假，每天浇水，小心呵护，却被一颗子弹毁了。


    柯诺没有明说，但他沮丧的表情被乱步看在了眼里。


    乱步戳戳柯诺的脸，故意打趣道：「某些人还真是情绪脆弱啊，一束花而已，就值得你伤心成这个样子。」


    柯诺不悦：「你怎么敢这么说？那束花可是我小心照顾了一个月的，像你这种懒人当然不懂它的意义。」


    柯诺目睹自己一个月的心血被毁了，本来就有些伤心，现在乱步又嘲笑他「情绪脆弱」，更让他火大。


    他辛辛苦苦一个月是为了什么呢？


    柯诺正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送乱步任何礼物了」，但此时，乱步似笑非笑着从旁边拿出一个纸袋，在柯诺眼前晃了晃：「笨蛋，别伤心了，你看。」


    柯诺接过纸袋，摸了摸，里面是柔软但带有韧性的东西。


    这是什么？


    打开纸袋，里面是两枚戒指——两枚用墨西哥向日葵的枝条编织的戒指。


    柯诺呆了一下：「这是，我的花？」


    乱步：「我知道你肯定会为了这种事伤心，所以我就把那些碎掉的枝条花瓣收了回来，做成了两枚戒指，刚好我们一人一个。」


    戒指是手工编织的，细节有些粗糙，但整体看上去也还算漂亮。


    这是乱步亲手做的？


    见柯诺发起了呆，乱步故意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样？这可是名侦探亲手做的戒指，世间仅此一份哦。」


    好吧，乱步不擅长手工，而且他只有一只胳膊，能在这种情况下编织出这样的两枚戒指已经很难得了。


    看着这两枚简陋的、散发着草香的戒指，柯诺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但他还是故意表示：「编得好丑。」


    乱步皱起脸：「不喜欢？你真是完全没有欣赏水准，给我，我拿去丢掉。」


    柯诺用手护住两枚戒指：「你敢。」


    这之后，柯诺拿着两枚戒指翻来覆去的看，他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乱步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柯诺明明那么有钱，却喜欢这种小玩意。


    这样想着，乱步伸手想要拿过戒指，却被柯诺立即夺回去：「这是我的，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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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无奈：「我只是想给你戴上。」


    柯诺愣了一下：「……是吗？」


    乱步：「真是的，你嘴上说『好丑』，但让我碰一下都不准。你真是口是心非，你从小就这个样子，活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乱步教训着柯诺，并将其中一枚戴到了柯诺无名指上。


    等一下，无名指……不是订婚的意思吗？柯诺心想。


    柯诺有些尴尬，想抽回手，但乱步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一下。


    温热的嘴唇碰触到他的皮肤，只是简单的一个吻，柯诺却觉得一股电流从心脏处晕散开来，蔓延至全身。


    第48章


    为了不让乱步有太多经济负担，柯诺明确表示「我不需要那么多礼物」，但乱步回答：「恋爱就是要这样的，你只要把那些礼物都收下就好。」


    长久下去，柯诺有些担心：再这么下去不仅会掏空乱步的钱袋，还会消耗掉乱步的耐心。


    毕竟没有物质基础的恋爱就像沙子，被风一吹就散了。


    果然，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柯诺隐约感觉到，乱步对他的态度变冷淡了。


    这种冷淡倒不是表现在语言和动作上，而是乱步一直迴避他们的约会。


    这天下午，柯诺打算约乱步放学后去喝咖啡，但乱步回覆：「抱歉，我今晚有事。」


    「什么啊，怎么又有事？」柯诺气恼的看着手机。


    算起来的话，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约会了。无论他什么时候约乱步，乱步都表示：「我有事，下次吧。」


    乱步在瞒着他做什么？


    柯诺正思索时，太宰却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喂，少爷，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小秘密。」


    柯诺回过神：「什么？」


    太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于是小声开口：「我发现，乱步每天下午都在跟一个女孩子打电话。昨天下午，我亲耳听到他跟那女孩子说『我撑不住了，但今天下午我可以去你家』。」


    说完后，太宰又问：「乱步跟你说过关于那女孩的事吗？」


    眼见柯诺摇头，太宰反而笑了：「啊，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噼腿吧，绝对是噼腿。乱步同学还真过分呢，自己偷偷跟女孩子约会，却不介绍给我欸。」


    柯诺听了这话，皱起眉。


    乱步嘴里的「撑不住了」是什么意思？因为经常给他买礼物，所以承担不起花销了？


    因为承担不起跟他约会的花销，所以噼腿别的女孩子？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很合理。


    乱步果然是喜欢女孩子吧，毕竟跟温柔的女孩子比起来，谁会喜欢干巴巴的男人？


    *


    因为这件事，柯诺一直耿耿于怀，放学的时候也闷闷不乐。


    前来接他的保镖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关心的问道：「少爷，您为什么一直板着脸？」


    柯诺没回答。一旁的太宰发出怪笑：「别管他，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


    保镖满头问号：「恋爱？」


    太宰点点头，露出危险的笑容：「敢告诉森先生的话，就杀了你哦。」


    保镖缩了缩脖子，畏惧的转过头去。


    然而当柯诺再抬起头，却在路上发现了乱步的身影——乱步穿着学校制服，骑着脚踏车路过，似乎是朝着附近居民区的方向去了。


    柯诺想起太宰那句「乱步同学要去跟女孩子见面」的话。


    于是他立即吩咐司机：「看见前面那辆自行车了吗？跟上去。动静小点，不要被乱步发现了。」


    保镖不解：「少爷，怎么了？您的表情像是要去捉姦一样。」


    柯诺瞪了保镖一眼，对方闭了嘴。


    *


    就这样，这辆车一路悄悄跟着乱步，来到了某居民区内。


    乱步在骑车途中一直在低头操作手机，似乎在跟什么人聊天发消息，完全不顾交通安全。


    柯诺心里很不爽，乱步在跟谁发消息？


    乱步可是很懒的，除了他之外，谁能让乱步骑着车还在专心聊天？


    居民区的道路太窄，乱步的自行车无法驶入，于是他将车停在了巷子外面，只身一人走入其中。


    柯诺干脆也下了车，徒步跟踪了过去。


    乱步在巷子里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一座房子前，敲响了房门。


    门打开后，走出的是一个女孩子。


    乱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递给那女孩，女孩显然很开心，激动地拥抱了乱步一下。


    不远处的柯诺，皱眉看着这一幕。


    这是在干什么？他们是什么关系？盒子里又是什么？


    而且，这看起来不像是私下幽会的场景啊。


    跟那女孩告别后，乱步整理好背包，继续向前走。


    但没走几步，乱步突然停下，对着空气喊了一句：「喂，出来吧。」


    躲在暗处的柯诺一愣，但并不感到意外。他并没有特意隐藏踪迹，乱步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也很正常。


    柯诺现了身，乱步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柯诺语气高冷：「我没有。」


    乱步有些无奈，但也没再追究，而是朝柯诺伸出手：「那就跟我走吧，我在附近餐厅预定了两个人的晚餐。」


    柯诺：「晚餐？」


    乱步：「嗯，因为早就发现你跟踪我了，而且我送快递的终点站是这里，我猜你会一路跟踪我到这儿，所以我在路上的时候就用手机提前在这附近的餐厅预定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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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快递？


    「对啊，我在送快递跑腿，你以为呢？」乱步反问，「难道你以为我噼腿了？」


    柯诺无言以对。


    所以，刚刚乱步在路上的时候一直操作手机，是在忙着订餐厅吗？


    *


    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间餐厅，乱步给柯诺点了披萨、汽水和薯条，但他自己只点了一份草莓大福。


    坐下来后，乱步摸了下柯诺的手。


    天气并不冷，但柯诺的手却冰冷的很，于是乱步伸手握住。


    柯诺有些尴尬，唯恐被人看见，于是想将手抽回。但乱步不予理睬，反而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将柯诺两只手都握住。


    「喂，松手。」柯诺警告乱步，「我要生气了。」


    乱步：「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脸红，那还挺有可信度的。」


    柯诺诧异，他脸红了吗？


    他立即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但看着乱步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觉得乱步是在耍他。


    但万一他真的脸红了怎么办，岂不是很丢人？


    柯诺正纠结时，乱步突然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帮人跑腿。」


    乱步最近在兼职快递员，因为现在还是新年期间，人手紧张，所以快递公司愿意出三倍的工资招募快递员。


    柯诺明白过来：「所以，你说的『撑不住了』是指——」


    乱步点头：「因为我的同事都因请病假了，所以工作都积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虽然可以拿更多的工资，但我觉得很累。」


    为了赚钱乱步尝试过很多工作，送报，送信，快递，以及餐厅兼职。


    但他总是将工作搞砸——他总是会把自己认为「无关紧要」的快递或邮件给扔掉，或者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刚刚那个女孩是附近快递站的老闆，她之所以拥抱乱步，是因为乱步终于成功送完了一单快递。


    柯诺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赚钱？你父母的医药费mafia会承担的，毕竟mafia跟江户川警官也算是老朋友。」


    事实上，mafia才不会那么好心承担江户川夫妇的医药费，那些钱都是柯诺一个人掏的。柯诺的资产多到无法计算。


    乱步撇嘴：「是，你帮我付了医药费，但我终究是要还钱的，而且，给你买礼物也需要钱啊。」


    听到这儿，柯诺突然很内疚，他是不是占据乱步太多时间了？


    恋爱是一件投入巨大的事，不仅需要耐心和陪伴，也需要付出大量时间和金钱。他之所以跟乱步恋爱，是想让乱步转换一下心情，但现在看来，他好像给乱步增加了很多负担。


    柯诺纠结良久，缓缓说道：「那个，乱步，我在想，我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暂时分开一下？」


    乱步一愣，然后皱眉：「你在说什么？」


    柯诺连忙解释：「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只是觉得你光照顾父母就已经够辛苦了，还要每天跟我约会，还要给我准备礼物，我不想给你增添负担——」


    没等柯诺说完，乱步已经俯身上前，他略微蛮横地用手扣住柯诺后脑，吻住对方的唇角。


    周围用餐的人目睹了这一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前来送餐的服务生见此也惊呆在原地。


    柯诺觉得很难为情，用手掩住唇角，愠怒道：「喂！」


    「这是对你的惩罚。」乱步撤回身体，「分手这种事就不要想了，我们从10岁就在一起，以后也必须在一起。」


    柯诺：「……」


    乱步：「还有啊，你不要总是愧疚，不要总觉得欠我什么，我走的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因此后悔，我也不准你后悔。」


    柯诺有些犹豫：「但是——」


    乱步有些恼了：「我说了不准，不要再说了，快点吃东西，吃完了之后我送你回家。」


    说完后，乱步沉默半晌，又略带苦恼地思忖起来：「不过，回家的路怎么走……我又有点迷路了。」


    柯诺笑出了声：「一个路痴是当不好快递员的，我劝你趁早改行。」


    乱步小声嘀咕：「我才不是路痴，我只是方向感不好。」


    柯诺忍住笑意，反手握住乱步的手：「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一起工作，有我在你就不会迷路了，事情会变好的。」


    不，事情根本不会变好的，乱步会一直是个路痴，他註定是个糟糕的快递员和送信员。


    但没关系，他会陪着乱步，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49章


    自从柯诺说了「我会陪你一起送信」之后，乱步一直惦念着这件事。


    这天下午，乱步放学后叫住柯诺：「今天是周五，你可以去我家吃晚餐吗？」


    柯诺温和地拒绝了：「不行，我已经连续三天去你家了，这次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乱步很不满：「但你说过，你会陪我一起去送信的。」


    柯诺收拾着书包，脸上带着愧疚：「我是说过，但今天真的不行，下次吧，好吗？」


    之前乱步总是以工作为理由拒绝他们的约会，现在轮到他了。


    安慰了乱步几句后，柯诺离开了。


    乱步准备追上去，但他刚拿起背包就被班长叫住。


    班长：「乱步同学，今天轮到你值日清扫教室了，你又想逃避值日吗？」


    乱步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他本想留下来，但他想了想，突然有了个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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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乱步不屑道：「我才不做那种事，劳动是无意义的工作，学校应该僱佣几个清洁工才对，而我们只是一群柔弱的学生，为什么要我们承担清洁工作？」


    一顿话惹得班长很是恼火：「乱步同学，义务劳动是每个学生应尽的责任。」


    乱步：「错，我们的任务是学习，而不应该将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劳动上面。」


    一旁的太宰趁机添油加醋：「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承担学校的清洁工作，走吧，我们一起去校长室投诉这件事。」


    班长愣住：「去向校长投诉？」


    太宰越说越兴奋：「要不然，看我们来一场校园大游行吧！我们来抗议这种不公平待遇！」


    一群学生居然觉得很有道理，纷纷附和：「好耶！游行！校园大游行！砸烂一切！」


    「砸烂一切」这四个字，让班长血压飙升。


    乱步打个哈欠：「校园游行是不错，但听起来就很累……我不会参与的，但我可以当你们的幕后总策划人。」


    太宰和乱步等人讨论着这些事，一起朝校长室走去。


    「他们又要捣乱了！」班长立即对旁边的人说道，「快去找柯诺！」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又是乱步率领大家捣乱的一天。


    柯诺知道这是乱步的计策，但他没办法，只能表示：「乱步，如果你不捣乱，明天放学之后我就陪你去送信，而且我会留在你家吃晚饭。」


    乱步：「成交。」


    太宰很不满：「乱步同学真是没有底线，你背叛了我们学生阶级。」


    *


    于是第二天放学后，他们一起结伴去送信。


    因为乱步迷路的毛病，邮局只给他派发了这附近住户的信件，但即使距离再怎么近，乱步还是会将工作搞得一团糟。


    柯诺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发现目的地其实并不远，就在附近的一间商场内。


    柯诺：「你之前去过这个地方的，你还记得这地方在哪儿吗？」


    乱步摇头。


    眼见柯诺露出无奈表情，乱步立即反驳：「是道路设计有问题，它设计的太复杂了，所以我才总是迷路。」


    柯诺嘲笑道：「这条路好端端的被你嫌弃已经很惨了，你还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它身上，世界第一名侦探可真有责任心啊。」


    由于乱步的自行车只能承载一个人，柯诺不能陪同，于是他详细地给乱步讲了该如何走这条路。


    随后他将信件交给乱步：「你能找到路的，我在这儿等你。」


    乱步接过信，独自骑上车离开了。


    然而短短三分钟后，乱步就打电话过来：「我找不到路了，附近没有人可以问路。」


    柯诺：「你在哪儿？」


    乱步表示他不知道。


    柯诺嘆气：「你附近有什么参照物吗？」


    乱步看了看四周，很坚定地说道：「这附近有一棵树。」


    柯诺：「……」


    几番周折之后，柯诺找到了乱步。乱步正茫然地站在一棵树下面，左顾右盼，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旁边的自行车看着都比他睿智。


    柯诺几乎被气笑了：「你从这儿一直往北走就可以找到路，我们刚刚就是在这附近分开的啊。」


    乱步反问：「哪里是北？」


    柯诺：「……」


    乱步完全没有方向感，如果没有路牌他找不到东西南北在哪里，就算找到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到达目的地。


    柯诺没办法，只能抬起手指着前方，向乱步介绍着这附近的道路。


    而且，乱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前面的路上——当柯诺抬起手指着前面的道路时，乱步的眼睛盯着柯诺的脸。


    夜晚的路上没什么行人，趁柯诺不备，乱步吻了柯诺的唇角。


    细腻柔软的亲吻，摩擦着彼此的唇角，他们在寒风中交换了彼此的气息。


    柯诺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回过神，举起手对着乱步的脑袋来了一下：「好好听着我说的话！我是在帮你培养方向感，路痴！」


    二人在无人的街道上打闹一阵，这期间乱步趁其不备又偷了几个kiss。


    但乱步并没满足，反而问道：「喂，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主动kiss，你从来都没主动过。」


    柯诺从不主动做这种事，因为他是个很容易尴尬的人。


    他悄悄瞥了乱步一眼，笑了：「有你主动还不够吗？人是要知足的哦。」


    乱步很不满意这个答覆，于是报復性地咬了柯诺的唇角。


    *


    他们一路步行回到了邮局，乱步前去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留下柯诺一个人站在门外等候。


    柯诺一手扶着自行车，百无聊赖的左看右看，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乱步的自行车上。


    他经常见到这种有着两个轮子的脚踏车，但从没摸过，起了兴趣。


    偷偷骑一下，乱步不会怪他的。


    趁着周围没人，他骑上去，气定神闲地扶住把手，用一只脚压住踏板，试着踩了两下。


    但歪歪扭扭地骑了几米后，车子就左右摇晃起来，他踩住踏板的脚也开始晃，车轮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类似颤抖的划痕。


    恰好此时乱步从邮局走出来，但他刚下台阶就听见「咣当」一声，抬头看时，发现柯诺已经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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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立即上前，「没事吗？」


    乱步将柯诺扶起来，又嘲笑他：「笨蛋，不会骑就不要随便上去，你受伤的话你爸爸会派人暗杀我。」


    柯诺用手捂着胳膊上被摔痛的位置，争辩：「是你的自行车有毛病。」


    乱步回敬道：「它被你摔了已经很惨了，你还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它身上，你这位大少爷还真是有责任心啊。」


    柯诺无言以对，这是柯诺刚刚对乱步说过的话。


    好在冬天穿得很厚，他没有受伤。


    来到乱步家后，柯诺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自行车，好奇问道：「学自行车很难吗？」


    乱步得意起来：「自行车比微积分简单多了，我十分钟就学会了哦。」


    乱步捕捉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渴望，于是用引诱的语气问道：「你想学吗？」


    柯诺犹豫着点头。


    乱步：「我可以教你，但有个条件。」


    说着，乱步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对方亲吻自己。


    柯诺从不吃威逼利诱这一套，他迅速推开乱步凑过来的脸，表示：「休想。」


    乱步：「那我永远都不会教你的。」


    柯诺恼了，踩了乱步一脚：「哈，根本不用你教，你不教难道我就学不会自行车了？」


    他不喜欢乱步捉弄他的行为，于是前去屋里收拾书包，扬言准备离开。


    *


    柯诺当然不是真的想离开，他本以为乱步会马上追上来跟他道歉，然而他坐在屋里等了半天，无事发生。


    乱步一直待在院子里，不知在做什么，完全没有进屋来跟柯诺道歉或者解释的意思。


    柯诺看着对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身影，怒火中烧。


    乱步这个德行还想让他主动kiss？继续做梦吧。


    柯诺恼火的想着这些，收拾了书包准备离开。


    但等他走到院子里，却发现乱步正跪坐在那辆自行车前，他一手拿着钳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册子，他正准备往自行车上安装什么东西。


    乱步是在给自行车安装辅助轮，这样一来即使没学过自行车的人也能骑上去——很多幼儿园的小孩子会用这个。


    乱步从没干过这种事，他仔细翻看着安装说明书，口里一直在抱怨——


    「好烦，这个东西好难安装，我的手都痛了，这么冷的天我为什么要待在外面做这个？」


    虽然乱步嘴上抱怨，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柯诺躲在玄关处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十岁那年，乱步为了帮他买药，一个人在深夜的路上跑来跑去。


    那时候他因为发烧陷入了半昏迷，但他能听见乱步一直在他耳边嘀咕：「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好累，等我换完这块毛巾我就再也不动一下了，我才不要劳累照顾你一整晚。」


    结果乱步还是照顾了他一整晚，最后累到抱着他睡着了。


    乱步总说他「口是心非」，但乱步自己才是最口是心非的那个。这么懒的人，连值日都不肯做，但为了他却什么都肯做。


    想到这儿，柯诺心脏的某个部位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柯诺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趁乱步不备，俯下身体，主动在对方额头上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下，乱步还没意识到就已经结束了。


    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柯诺：「你在干什么？」


    柯诺脸上发烫，但他佯装无事的直起身子：「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主动给你kiss？现在我给了，满意了吗？」


    乱步摸了摸被kiss的地方，似乎在发呆。


    柯诺觉得尴尬，正想逃跑，但乱步拉住他的胳膊，用命令的口吻说：「再来一次。」


    柯诺不想让对方太得意，故意甩开对方的手：「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柯诺走上阶梯，但身后的人用力一扯，他一个不稳，脚下一滑，向后倒进对方怀里。


    他正想发火，但腰已经被一双胳膊搂住，乱步将他推进屋内。


    二人十指扣住，乱步握住柯诺的手，手指向上抓住他的手腕。窗玻璃上氤氲着水汽，柯诺的手被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模煳的水汽。


    他们在光线晦暗的玄关亲吻着，柯诺意识模煳，任由对方与他唇齿交缠。


    第50章


    柯诺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一路被对方推着进入室内，这之后他突然身体失重，向后倒去。


    乱步将他推到沙发上，覆身压住。他在慌乱中恢復了意识，但乱步身上的柔和气味包围了他，他又莫名心安几分。


    为什么乱步不觉得尴尬？柯诺心想。越是一起长大的人，越是应该抗拒这种事才对。


    没人能回答他，此刻上方的人只是压住他的手腕，又一次重重吻下来。


    柯诺仍不习惯这种尴尬的接触，但他暂时忘记了挣扎，他的手紧抓着乱步的胳膊，双眼紧闭，默默承受着对方的亲吻。


    厮磨，缠绕，互相紧扣，几欲窒息。


    直到最后，柯诺感觉一只手伸进他衣服内，温热的手指抚摸着他的皮肤，逐渐向下，使他不自主地战慄一下。


    他睁开眼睛，迎面对上了一双深黯的绿色瞳孔，乱步在夜晚的逆光中盯着他，眼睛里藏匿着深海一般幽邃的慾念。


    柯诺瞬间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莫名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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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他推开乱步的手，声音有些畏惧，「不行……」


    最后两个字甚至带着柔弱的乞求。


    察觉到柯诺的身体传来颤抖，乱步瞳孔一暗，放开了他。


    柯诺立即起身，蜷缩在沙发角落处大口唿吸着，两颊因为缺氧而泛红。


    四周空气诡异的寂静，掺杂着一丝尴尬。


    柯诺喘着气，乱步则是坐在一旁紧盯着对方的脸，随后他抬起手，伸向柯诺带着红晕的脸。


    柯诺略微惊慌地躲开了：「你干嘛？」


    乱步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解释道：「你的头髮乱了。」


    柯诺：「……」


    乱步帮他整理了额前的碎发，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拂过他颈间，留下一阵难耐的酥痒感。


    「餵——」乱步的声音低了几分，他的目光游离在对方白皙的颈部上，「我们要不要做——」


    「我要回家了！」柯诺慌忙打断乱步的话，「明天学校见。」


    乱步没挽留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柯诺起身整理好衣服，匆忙离开。


    仓皇逃窜，好像在躲避鬼怪一样。


    「笨蛋。」乱步望着柯诺远去的背影，低喃了一句。


    *


    第二天早上，乱步在学校餐厅见到了柯诺，柯诺脸上顶着两只黑眼圈。


    乱步早预料到了这点，于是将提前买好的咖啡递给柯诺，问道：「你没睡觉吗？」


    柯诺摆手，表示昨晚他失眠了。


    一旦他闭上眼睛，他眼前就会浮现出他们之前在沙发上的场景，这让他整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乱步听了这话后没说什么，他盯着柯诺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失眠的解决方法」之类的词条。


    乱步一边浏览着词条，一边说道：「刚刚我去医院看了爸爸妈妈，顺便把我们恋爱的事告诉他们了。」


    「你告诉他们了？」柯诺呆了一下，拳头砸了一下乱步肩膀，「你为什么跟他们说这个？他们有什么反应？」


    乱步觉得莫名其妙：「他们还在睡觉，能有什么反应？」


    一旁的太宰开口：「你确定他们是在睡觉，不是被吓晕过去了？」


    自己的儿子跟男人恋爱，正常父母都会昏过去，而且对象还是他。


    尤其是江户川警官，恐怕会对着自己脑袋来一枪，然后感嘆家门不幸。


    柯诺有些犹豫：「等你父母醒了，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乱步：「你又不是跟我爸爸妈妈恋爱，你为什么要在乎他们同不同意？」


    也对。柯诺心想。


    此时乱步合上手机，说道：「我刚刚查了一些资料，我找到了治疗失眠最有效的方式。」


    柯诺起了兴趣，同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什么？」


    乱步面无表情：「doi。」


    柯诺差点被咖啡呛到，太宰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乱步。


    乱步开始叙述自己的理念：「根据研究，doi对于失眠很有帮助，doi过后人体体内荷尔蒙分泌会有所改变，这些荷尔蒙具有催眠的作用。」


    铁肠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太宰一反常态的没有煽风点火，反而是捂着耳朵，露出嫌弃表情：「噫——」


    乱步无视众人反应，继续说：「同时，doi的时候你的神经处于高度兴奋状态，doi完成后你的神经系统会瞬间松弛下来，使你感到疲惫，产生睡意——」


    乱步正说着，柯诺拿起一根薯条丢向了他，迫使他闭了嘴。


    「不要在公众场合谈论这个话题！」柯诺不悦道，「我会去看大夫的，不用你操心。」


    乱步不悦：「但我的提议很有效。」


    说完，乱步又欲盖弥彰的补充上一句：「而且，我这个提议只是出于帮你治疗失眠的意图，我绝对，咳，绝对没有占你便宜的私心。」


    呵，鬼才相信。柯诺心想。乱步分明一直觊觎着他的身体，总想找机会把他吃干抹净。


    「是吗？」柯诺拉长声音，「既然你没有私心，那我随便找别人doi也可以吧？比如，铁肠？」


    铁肠立即起身：「我来。」


    铁肠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很愿意助人为乐。


    乱步看向铁肠，语气中带着恼火：「坐下。」


    铁肠不明就里，但眼见乱步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他只能坐下来。


    柯诺很不高兴：「乱步同学，请不要对着铁肠吼。」


    乱步更不高兴：「你为什么向着他说话？为了维护他你就骂我？难道你喜欢他多过喜欢我吗？」


    致命的一连串发问。


    柯诺眼见乱步炸毛了，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故意扬长声音：「也许吧，你如果再这么捉弄我，或许我会移情别恋哦。」


    乱步先是一愣，然后冷笑：「是吗？你喜欢上铁肠了？你喜欢他什么？」


    柯诺嘲讽道：「起码，铁肠他骗不了我。」


    二人正吵着时，柯诺的保镖突然走过来。他俯下身子小声对柯诺说了句：「首领叫您和太宰大人马上回去。」


    柯诺本想说「等一下」，但眼见保镖表情严肃，他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


    柯诺回到mafia，前往顶层的会议室见了森先生。


    当他踏进会议室时，迎面扑来的凝重气息让他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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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先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背对着他们。太宰一身黑衣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闷表情。


    柯诺身后的保镖走进来，对着森鸥外的背影说了句：「小少爷他回来了。」


    森先生转过身来，但他并没有看向柯诺，目光反而瞥向桌面的枪。


    他将枪拿在手里检视一番，随即子弹上膛，冷不丁的，对准柯诺的身后保镖开了一枪。


    那颗子弹擦着保镖的额头掠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后，子弹击中了墙壁上的挂画。


    那幅画是幼年的柯诺和森鸥外的合影，那时候的柯诺依偎在森鸥外身边，他戴着一顶俄式的哥萨克帽。


    保镖被吓出一身冷汗，他俯下身体半跪在森鸥外面前。太宰依旧没什么表情，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冷笑道：「森先生生气了呢。」


    夕阳残血，寒风穿透了稀薄的冷空气，柯诺的脸因为寒冷而愈发苍白，鼻尖泛着一点红色。


    森鸥外开口了：「你是柯诺的保镖，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但在服从柯诺之前，你首先要服从的人是我。」


    这话不光是说给保镖听的，也是说给太宰听的。


    这话的意图很明显，森鸥外是在指责保镖和太宰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们的任务是监视柯诺的一举一动，但他们反而隐瞒了柯诺跟乱步交往的事实。


    森鸥外还在把玩着枪，柯诺见此，上前一步挡在保镖面前。


    「你生气的话冲着我来。」他对森鸥外说道，「没必要拿无辜的人撒气。」


    「无辜？」森鸥外笑了，「柯诺，你对『无辜』的定义是什么？mafia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但凡进入这里的人都默认要遵守这儿的规则，违反命令的人，远远谈不上无辜。」


    森鸥外：「江户川乱步的父母之所以遭受重创，或许跟你有关系。抱着这样的觉悟，你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跟江户川乱步交往吗？你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柯诺的心脏却被狠狠挤压了一下。


    他知道森先生是个冷漠的人，但没想到对方会对他说出这种无情的话。


    太宰皱眉：「森先生，这种话没必要吧？」


    柯诺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觉得我是灾难，那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雪山里？」


    柯诺婴儿时被遗弃在了厄尔布鲁士峰里，如果不是被森鸥外捡到他已经葬身雪山了。


    森鸥外扭头看向柯诺，脸上的微笑充斥着诡异：「因为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有能力爱你，你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柯诺一愣。


    森鸥外双手交叠，望向窗外，平静的语气带着一种无形的傲慢：「你对别人来说你是个灾难，但对我来说你是上天的馈赠——我希望你永远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记住，如果不想让江户川乱步死得太难看，就不要再跟他往来，你们越是亲密，他未来失去的就会越多。」


    *


    深夜时分，睡梦中的乱步被手机提示音惊醒。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而他的手机屏幕在闪烁，这代表他们侦探社的人在这附近。


    他翻身起床，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红点，皱起眉。


    是柯诺。


    乱步迅速穿好衣服走下楼去，打开大门，果然发现柯诺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柯诺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他将脸埋在膝盖里，全身已经被雨水打湿。他是偷跑出来的，没带保镖，甚至没拿外套。


    乱步立即拿过玄关上的伞给对方撑住，又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对方肩上，质问道：「你是白痴吗？为什么坐在这儿淋雨？」


    乱步想要带柯诺进屋去，但当他拉起柯诺的胳膊，对方却一动不动。


    柯诺抬起头来，朦胧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模煳了那片红色瞳孔，他的眼睛红肿着。


    乱步意识到不对，他伸出手指拂过柯诺的脸，当碰触到滚热的液体后才意识到对方脸上不是雨水而是眼泪。


    哭了？


    他正怔忡时，柯诺却主动抱住他，湿淋淋的身体朝他紧贴过来，将脸埋在他颈间，小声啜泣着。


    乱步从没见过柯诺哭，他立即伸手抱住对方，心脏一阵绞痛：「怎么了，跟你爸爸吵架了吗？」


    柯诺没回答。


    半晌后，他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犹豫一阵后，他突然凑近乱步耳边——


    「来做吧。」他用几乎沙哑的嗓音小声说着。


    第51章


    乱步没想到这话会从柯诺口中出来，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


    柯诺现在脑袋不清醒，以他那个别扭的性格，他事后清醒过来后大概率会为自己的这个选择后悔。用doi来发泄情绪是最方便的办法，但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他推开柯诺的脸，表示：「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再谈这件事。」


    柯诺没想到对方会拒绝，有些意外，瞬间变得沮丧起来：「……不做吗？」


    乱步看着眼前这张湿淋淋的脸，对方那张白皙的脸上沾着点点雨水，嘴唇是略白的粉红色，在晦暗的夜灯下泛着莹润的水渍。


    乱步心头一动，但他定了定神，最终只是拢了下对方额前的湿发，无奈道：「你都湿透了，去洗个澡再对我投怀送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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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住柯诺的胳膊，将一脸茫然表情的人带进了屋内。


    *


    冷冰冰的身体被热水濯洗过后，柯诺逐渐清醒了过来，各方面的理智也逐渐恢復了七七八八。


    他在做什么？


    浴室内水汽瀰漫，白雾缭绕，柯诺站在花洒下面，任由滚烫的热水沖洗他的身体，他用手抱住两只孱弱的肩膀，心里懊悔不已。


    好险，刚刚一时脑热，差点做了错事。


    事后，他裹上浴袍走出淋浴间，浴室门前放着一面镜子，他擦去镜子的水雾，看着镜子里瘦弱的自己。


    再回想到方才的场景，他又尴尬起来。


    幸好，幸好乱步没有趁虚而入，毕竟那种时候他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柯诺正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此时浴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


    一双手将门推开，屋内氤氲的水汽被突如其来的风搅动，不安分的律动起来。


    雾气中的柯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浴巾遮住身体。


    乱步拿着一叠衣服站在门外，透过浓郁的雾气，他瞥了一眼柯诺的身体，但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衣服放进了旁边的浴篮里。


    「这是我的衣服，先换上，你跟我差不多高，尺寸应该是合适的。」


    柯诺小声说了句「谢谢」。


    说完，柯诺将身体背对着乱步，俯身去拿浴篮里的衣服，他尽量放缓动作，但浴巾还是从他肩上滑落下来，露出他那单薄流畅的后背。


    为什么还不走？柯诺心想，要看他换衣服吗？


    他有些不自在，准备先披上衬衫，但此时，他的身体却突然感到一阵暖意，像是一只温暖的猫缠绕了上来。


    那是乱步的手。


    柯诺想要躲避，但对方稍一用力就握住他纤细的手腕，将他堵在墙角处。


    当柯诺清醒的时候，这种场景往往会让他感觉尴尬，以及唿吸紊乱。


    于是他按捺住不安的唿吸，伸出手推了一下乱步，表示：「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乱步：「在我面前换不行吗？」


    柯诺心脏勐烈跳动一下，他看着对方隐没在雾气中的脸，脱口而出：「不行。」


    眼见乱步皱起眉，柯诺莫名有些慌：「你不能随便摸——不能随便碰我，尤其是在我没穿衣服的时候。」


    「不行吗？为什么？」乱步手指点了一下柯诺身侧的肌肤，「我能碰你的手，为什么不能碰这儿？」


    柯诺拍开乱步的手：「就是不行。」


    乱步的手拂过柯诺脸颊，又向下滑落到颈间，静静地停了一会儿。这之后，他却故意将手伸进柯诺上半身的浴袍里，又问道：「那这里能碰吗？」


    柯诺恼了，迅速后退：「不行，被衣服盖住的地方都不能碰。」


    听了这话，乱步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啊，现在你知道难为情了？刚刚对我投怀送抱的人是谁啊？」


    柯诺低下头，再次为他之前的头脑发热感到后悔。


    乱步没再捉弄他，而是将柯诺肩上的浴巾往上拉了拉，然后说道：「把衣服穿好，下楼来喝姜汤。」


    柯诺摇头：「我不喝，我讨厌姜。」


    乱步：「可乐姜汤，是甜的。着凉之后都要喝这个，否则会感冒的。」


    柯诺想争辩说「我没感冒」，但话刚说出口，他就打了个喷嚏。


    *


    几分钟后，柯诺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喝着姜汤，乱步站在一旁用毛巾擦拭着柯诺的头髮，同时对着柯诺一顿骂——


    「白痴，笨蛋，身体脆弱的像桃子一样，在寒风里多待一会儿都要发烧的，为什么要淋雨？你如果再发烧，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照顾你的。而且伤心的时候坐在雨里有什么用，你是希望雨神显灵给你一个拥抱？还是希望地上的蜗牛帮你排解心事——啊，对了，蜗牛都比你聪明，起码它知道雨大时候要躲进壳里，而不是像你那样坐在大雨里洗澡。」


    乱步从没像这样骂过人，毕竟骂人是体力劳动，乱步向来是能睡觉就不动嘴。


    柯诺感受到了乱步的怨气，对方像是炸毛的猫在对着他低声吼叫，让他一声不敢吭。


    但随着乱步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暴，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轻一点……」


    乱步嘴上还在责骂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了许多。他将湿漉漉的毛巾丢到一旁，重新换了一块干毛巾包裹住对方。


    乱步：「你爸爸对你说什么了，能让你这么伤心？」


    柯诺没有隐瞒，将他跟森先生吵架的内容全盘托出。


    他将湿漉漉的头髮绕在手指上，有些心灰意冷：「森先生总是说他很爱我，但我实在不理解他的爱。」


    乱步不知该说什么，而且他总觉得，森鸥外似乎很害怕柯诺——森鸥外看柯诺的眼神很奇怪，有时候像是慈爱，有时候像却像是戒备。


    柯诺不懂：「他为什么害怕我？没有理由的。」


    乱步没回答，而是揽过柯诺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柯诺猝不及防的撞在对方胸前，任由对方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乱步用毛巾擦拭着柯诺脸上的水渍，抱怨道：「好烦啊，你不要再想那些问题了，只要是跟大人相关的事都很复杂，而且很无聊，你为什么非要搞清楚这些无聊的事呢？」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没关系，不管他是爱你还是怕你都无所谓，因为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他，到那时候，他就再也没法伤害你了——你啊，要像蜗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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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不解：「蜗牛？」


    乱步点头，他伸出两根手指，模拟着蜗牛触角的形状。


    乱步：「就像蜗牛那样，只要受伤了你就赶紧躲进壳里，等到一切都平静了再钻出来——逃避是可耻的，但也是很有用的哦。」


    说到这儿，乱步声音突然低沉几分，「你记住，我就是你那个壳，只要你觉得难过，就缩进我这个壳里来，知道吗？」


    说着，乱步敛下眼睛，在柯诺额头上吻了一下。


    温柔如羽的吻，他的气息与柯诺身上沐浴后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听到这儿，柯诺突然释怀了。


    18年了，森先生还是没有成为一个温柔的父亲。但没关系，起码他还有一个可供躲藏的壳，他很庆幸有乱步陪着他。


    想到这儿，柯诺低头，嘴角弯曲了一下。


    乱步盯着对方嘴角的微笑，突然问道：「现在你的情绪恢復了吗？」


    柯诺默默点头。


    乱步：「不再伤心了吗？」


    柯诺又点头。


    见此，乱步眼中一道异光闪过，下一秒，他突然将柯诺推到沙发上，覆身压住。


    柯诺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有些诧异：「乱步？」


    乱步将手伸进对方衣内，目光黯沉几分：「既然你的情绪恢復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52章


    惊慌之下，柯诺咬了对方口角。


    眼见乱步的口角渗出血迹，柯诺脸上带着做错事的表情，立即问道：「没事吗？」


    乱步拭去嘴角痕迹，像是不太在意：「你如果不想，我不会强迫你，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


    乱步嘴上这样说，但他那只伸进柯诺衣服里的手并没安分下来，还在逐渐向下游走。


    此刻柯诺扔维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他抓住乱步胸前的衣领，试图推开对方，但推了两下推不动，他只能默默抬起眼睛，眼神带着一丝幽怨，向上仰视着乱步的脸。


    随即他抬起手，抚摸着乱步那双绿色眼睛，犹豫良久后终于下了决心。


    「没关系。」他将头偏过去，嗫嚅着，「继续吧。」


    这将是他今晚说过的最后悔的话。


    *


    十几分钟后，柯诺闭上眼睛，在灼热难耐的空气里承受了对方的入侵。


    狭窄空间内的空气潮湿又热烈，窗户玻璃上的水汽流下来，凝成一道水露缓缓淌下。


    上方人的汗滴落在他眼睛里，晕开涟漪，对方眼睛里糅杂着清晰的慾念，将他的意识抽空、切割、剥离，抛起后又摔碎下去，直到泥泞遍地，支离破碎。


    柯诺攥住乱步胳膊的手收紧又松开，他的唿吸声或轻或重，逐渐由均匀变得紊乱。对方手指点触着他的身体，划过他的皮肤，搅动着他的思绪，搅乱了意识最深处的隐秘。


    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对方的气萦绕在他的耳边，注满了他的意识。对方似乎在喊他的名字，但或许又只是对方沉重的唿吸声在他耳边迴荡。


    天空逐渐泛起白色后，一切回归静寂。


    *


    这之后，柯诺陷入了冗长的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只手在抚摸着他的额头，那只手冷冰冰的，像是从最寒冷的雪山里凿出的坚冰。


    这绝对不是乱步的手，那是谁？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悬在他的头顶。


    他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类似迷雾的环境中，周围布满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稍微唿出一口气，空气中就会漾起白色漩涡。


    这是谁的手？


    那只手纤细，苍白，外观上跟他的手一模一样。


    柯诺盯着这只手，他并没感到任何惊慌或者恐惧，那只手的主人仿佛是他的老朋友，他盯着那只手，心中莫名涌起有一种温暖的触感，像是久别重逢的感觉。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珠。他目光斜视上方，发现了一个模煳的人影，正站在他身旁。


    此时，那个身影说话了：「柯诺，还记得我吗？」


    对方的声音温柔的过分，仿佛是从水底发出来的，模煳而又遥远，但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柯诺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声音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个声音继续说着，仿佛神明的吟唱：「我对你很失望，你任由别人污染了你的身体，这是不被允许的。」


    「但没关系，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请记住——不要沉溺在这种低级的欢愉之中。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只属于我，你的每一块血肉和皮肤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除我之外没人有资格拥有你。」


    「别担心，等到我的计划完成我们就可以见面了——现在，继续睡吧。」


    说完这话后，对方打个响指。


    柯诺立即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几小时后，柯诺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惊醒了。


    他稍微动了一下沉甸甸的头，然而扑面而来的是清晰的疼痛。四肢的肌肉是撕裂一样的痛感，就如同子弹穿透皮肤的那般感觉。


    他似乎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但他不记得梦里的内容，好像那只是一段匆匆掠过他脑海的记忆，只留下一些残余片段。


    他没在意，将那个梦扫进了记忆的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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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试着动了下身体，却发现乱步的胳膊正横在他眼前，乱步整个人缠绕在他身上，还在熟睡中。


    柯诺看着乱步的脸，下意识地第一个反应是拉过毯子，蒙住自己的头。


    这种时刻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片刻后，意识到对方并没有醒过来，柯诺才悄悄从毯子里钻出来，重新盯着对方的沉静的睡颜。


    他不自主地将手伸过去，戳弄着对方的脸颊，似乎想确认对方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此时，睡梦中的乱步翻了个身，他的脸正面对着柯诺，沉稳的唿吸扑打在柯诺脸上。


    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后，柯诺那颗忐忑的心莫名安稳了许多。


    其实仔细想的话，他们很多的第一次都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


    七年前他们的第一次拥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过夜也是在这张床上，包括昨晚的——


    好了，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柯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乱步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手推开，他穿好上衣后想要下床，却被地上的床单绊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屋内狼藉一片，床单被凌乱的扔在地上，上面带着奇怪痕迹。


    柯诺盯着那些痕迹发了会儿呆，糟糕的发现他完全想不起昨晚的事。


    他坐在床边捂住脸，陷入了漫长的自责之中。


    昨晚他为什么那么容易答应了？他明明是意志很坚定的人。


    他沉吟良久，觉得大概是乱步对他施了什么妖术——这是有理论依据的，他每次见到乱步都会心跳飙升大脑宕机失去思考能力，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否则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呢，总不能是因为他「太喜欢乱步所以每次见到乱步都心跳加速」吧？


    也许乱步是个异能者，用异能控制了他。


    他早就说过了，为了保住他的智商，他就该离乱步远一点。


    想到这儿，柯诺穿上衣服准备逃跑。


    然而还没等他起身，一双胳膊从后面揽住他，那双手向下搂住他的身体，用力向后一扯，迫使他又倒回床上。


    柯诺恼了：「不要突然偷袭。」


    「嗯，好……再睡一会儿。」乱步答应着，将脸埋进柯诺颈间，他的脸颊紧贴在柯诺皮肤上，语气是睡意惺忪的模煳。


    为了缓解尴尬，柯诺开始找藉口：「松手，我要回家，你也该去医院了。」


    乱步睁开眼睛瞥他一眼：「医院那边我会去的，至于你——不能走路就不要逞强，在这儿好好休息吧，你不需要回家。」


    柯诺听了这话，脸上又该死的开始发烫，乱步紧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但是我饿了……」柯诺说道。


    乱步：「我知道，我可以给你做草莓煎饼。」


    说着，乱步坐起身拿过衬衫穿上，语气悠然，「我会把你餵饱的，就像昨晚那样。」


    听了这话，柯诺先是一愣，然后大怒，抄起一旁的枕头殴打了乱步一顿。


    他千方百计想要岔开话题，乱步偏偏又将话题绕回昨晚的事情上。


    什么蜗牛壳，根本就是他的眼中钉。


    乱步抬起一只胳膊阻挡着砸过来的枕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趁着柯诺没防备，他冷不丁凑过去，k`iss了柯诺的脸颊。


    这之后，他伸手将柯诺抱住，不顾对方的挣扎，轻轻蹭着对方的颈间，语气仿佛撒娇一样的愉悦：「再脸红也是没用的，反正这种事又不是只会发生一次，趁早习惯吧。」


    乱步的这幅表情，像极了那种偷吃金丝雀后心满意足四处炫耀的猫咪。


    柯诺已经打上了他的烙印，那就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第53章


    柯诺打开手机，收件箱里是一连串的未读消息。


    大部分是太宰发来的，森先生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也只是短短一句话：「玩够了就回来。」


    柯诺并不想回家，他决定在乱步家度过这个周末。


    今天是周六不必上学，于是整个早晨乱步都在黏着柯诺。


    柯诺走到哪里，对方就跟到哪里，如橡皮糖一样缠在他身上，轻蹭着他的脸颊，嗅着他颈间的气味。


    柯诺养过几十只猫，没有一只像这样黏人。


    他默默嘆气，试着掰开乱步的手，但对方立即又缠上来。


    话说，猫不是都很高冷的吗？


    乱步就这样蹭着柯诺的颈部，却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从起床开始，柯诺一直用某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但等到跟他对视，柯诺又立即把目光移开。


    乱步觉得奇怪，但只以为对方是在害羞，于是问道：「还痛吗？」


    柯诺终于愿意跟他目光对视，然而却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明知故问」。


    乱步打算做草莓煎饼，但家里的食物只剩了一袋糖果，柯诺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提议：「我们去便利店买食材吧。」


    乱步表示他一个人去就可以，但柯诺执意要跟他一起，并且表示：「我又不是纸做的，去一趟便利店不会碎掉。」


    *


    初春的早晨人烟稀少，料峭寒风捲起地上的一堆雪屑。


    二人一起在路上分享了这最后一袋糖果，但吃了几块后乱步就烦了，嘴里喊着「吃腻了」。


    乱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他无时无刻都需要新鲜的零食来刺激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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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路上没什么人，乱步悄悄去握柯诺的手，但二人手指刚刚碰触，就被柯诺躲开。


    柯诺故意把手伸进口袋里：「不可以哦。」


    乱步恼了：「为什么不可以？每个情侣在路上走的时候都要牵手，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所以我们必须牵手。」


    柯诺很喜欢乱步炸毛的样子，所以他经常性的用各种话把乱步惹生气，然后再摸对方的头髮以示安慰。


    眼见乱步靠近，柯诺故意戳了戳乱步的鼻子，将他推远：「不是每对情侣都需要牵手的，而且这是在街上，如果被人看到——」


    乱步不解：「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柯诺也不想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江户川夫妇还在医院里，柯诺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儿子拐上了`床，未免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乱步再一次要求：「牵手。」


    柯诺故意先一步走到前面，笑着对着乱步挑衅道：「不行，就是不行。」


    乱步彻底恼了：「你不要让我追上你，你的体力在昨晚都已经被消耗光了，你跑不了多远。」


    柯诺：「江户川乱步，你要是再敢提昨晚的事——」


    二人在路上打闹了一阵，最终来到了附近的便利店。


    负责收款的店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热情地跟两位客人打了招唿。然而在看见柯诺的脸后，她突然捂住嘴，像是惊讶的「啊」了一声。


    柯诺也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唿，然后去进口区挑选麦片，乱步则是在零食柜檯前转来转去，思考着要买哪袋糖果。


    这过程中，那名店员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柯诺。


    「她在看什么啊？」乱步察觉到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很是不满。


    过了一会儿，柯诺拿起一个没写标籤的商品去柜檯询问价格，那名店员看着他，脸颊上却泛起奇怪的粉红色。


    「那个，抱歉……」店员垂下头，「我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柯诺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点头：「可以的，有事吗？」


    店员脸上带着难为情：「我经常看到你路过门外，请问，您是住在这附近吗？」


    柯诺表示他住在港口附近，距离这儿很远。


    店员脸上露出遗憾表情，但很快又恢復平静：「那我可不可以拥有您的联繫方式呢？我并不是想要对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能跟您保持联络会是让人很开心的事。」


    店员面带微笑，语言坚定有力。


    一旁的乱步瞬间皱眉：「哈？」


    眼见乱步这个表情，柯诺立即打算礼貌拒绝对方请求。


    但还没等他说话，乱步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恼火地表示：「喂，他有男朋友的。」


    声音一字一顿，带着威胁。


    「欸？」店员呆了一下，大脑瞬间宕机，「男，男朋友？」


    柯诺见此，迅速付了款，对店员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拉着乱步离开此地。


    *


    二人离开的太匆忙，最终只买了一袋麦片。


    回家后，柯诺无奈地看着这袋麦片，表示：「我们还是做红豆泥大福吃吧。」


    乱步想了想，摇头：「不要，你做的红豆泥大福是很好吃，但每天吃同样的东西会腻的，隔几天吃一顿才能保持新鲜感哦。」


    柯诺愣了一下：「那，叫汉堡外卖？」


    乱步在沙发上翻滚着：「不要，腻了啊，昨天就已经吃过汉堡了，我才不要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我是很容易喜新厌旧的人哦。」


    柯诺听了「喜新厌旧」这四个字，突然露出复杂表情：「是吗？」


    这之后柯诺没再说什么，默默前去将麦片放进冰箱。


    乱步捕捉到了柯诺脸上的沮丧，觉得奇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


    从早晨开始柯诺的情绪就不太对劲，一直逃避他的目光，乱步只以为是对方身体还没恢復，但现在看来柯诺像是有心事。


    几番追问之下，柯诺终于犹豫着开口道：「我想说……要是我们之间没了新鲜感，你会不会跟我分手？」


    乱步停下脚步，不解：「新鲜感？」


    乱步是容易喜新厌旧的人，同样的零食和食物吃一阵子就会腻，同样的事做久了也会腻。


    他们恋爱了这么久，该做的事都做了，而doi这件事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新鲜感了。


    柯诺：「要是彻底没了新鲜感，你还有跟我在一起的理由吗？」


    乱步先是一愣，然后思忖起来：「啊，你之所以一直抗拒跟我doi，是害怕我们之间失去新鲜感？」


    柯诺点头。


    这之后乱步沉吟良久，突然「嘁」了一声，脸上挂了愠怒：「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你出门就总有很多人跟你搭讪？」


    有吗？柯诺思索起来。


    的确是有的，因为他外表太弱不禁风，所以很容易惹人怜爱，学校餐厅卖食物的店员经常会多给他一块披萨，然后对着他害羞的笑。


    而且，刚刚在便利店也被搭讪了。


    乱步：「而且，我如果真的那么追求新鲜感，我就不会跟你待在一起8年了，笨蛋，你不是零食，你是我的蜗牛，我是你的外壳，没有了蜗牛的话，外壳的存在也就失去意义了，你懂不懂？笨蛋，笨蛋，笨蛋。」


    眼见乱步的脸色愠怒，柯诺有些忐忑的问道：「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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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鼓起脸颊：「我当然生气，不光是因为别人搭讪你，还因为你总是想入非非……你那么有钱，又长得那么好看，去便利店买个东西都会被人搭讪，所以应该担心被甩的人是我才对吧。」


    说完这些话后，乱步双手抱胸，一幅「快点来哄我」的样子。


    柯诺意识到自己多虑了，于是伸手挠了挠乱步的下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听话，别担心，我不会甩掉你的。」


    乱步：「真的？」


    柯诺一本正经：「当然，你可是我最喜欢的猫。」


    乱步脸色缓和了些，指指自己的额头，表示：「要kiss。」


    柯诺笑了：「那要看你的表现~」


    第54章


    他待在乱步家的这期间，太宰不停发消息过来询问柯诺的行踪。


    太宰：「你到底什么时候回mafia？你不在的时候森先生一直对着我唠叨，好烦哦。」


    「柯诺~~快点回来嘛~~~今天是情人节哦，我们和织田作安吾一起去酒吧喝威士忌吧~~~」


    「柯诺~~~~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如果你回来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哦，一个跟乱步有关的秘密。」


    这些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屏幕上扭动着，柯诺耳边甚至迴荡着太宰撒娇的声音。


    有时候太宰也蛮粘人的。柯诺心想。


    他不堪其扰，回復道：「就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我要留下来陪乱步。你跟安吾他们去玩，再说一遍，不准喝酒。」


    回復完消息后，他感觉到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缠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沙发上的同时，拿走了他的手机。


    乱步盯着太宰发来的消息，不悦道：「这傢伙怎么总是约你出去啊，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他不懂吗？」


    在乱步心里，太宰的身份还是「情敌」。这很正常，一只猫甚至一只狗跟他稍微亲密点都会被乱步当成情敌。


    他安抚了乱步一通，伸手捧住对方的脸：「别管太宰了，我们来商议一下情人节计划吧。」


    「情人节计划就交给我吧。」乱步不假思索，「我会亲手给你策划情人节庆典。」


    乱步策划情人节庆典，肯定会有很多零食和糖果，想想就很孩子气。


    柯诺用手指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为什么要你单独策划，为什么不能我们两个一起策划？」


    乱步：「因为是你先喜欢上我的，为了回报你的喜欢，我决定奖励你一个情人节庆典。」


    「哈？」柯诺被气笑了，「你不要颠倒是非，明明是你从10岁开始就一直对我死缠烂打的，肯定是成年之后你先喜欢上我的。」


    乱步很坚持：「是你，10岁那年是你第一个说喜欢我的。」


    柯诺表示「小时候说过的话都不算」，但乱步却表示「别口是心非了，你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


    二人就「谁先喜欢对方」这个问题争执了一上午，未能达成一致。


    中午时分，二人正为这个话题打闹着时，乱步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瞟了一眼，简讯的内容让他一怔，他立即停止打闹，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隐隐露出一种复杂表情。


    「怎么了？」柯诺问道。


    「没什么。」乱步将手机合上，表情变得若无其事，「医院那边有一些费用没计算清楚，他们要我去一下。你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柯诺想跟他一起去，但被乱步拒绝：「笨蛋，外面很冷的，你为什么要出去吹风？」


    说完，乱步俯身在柯诺额头上吻了一下，迳自拿了外套出了门。


    有古怪。柯诺心想。


    *


    一小时后，柯诺迟迟没等到乱步回来。


    他在客厅内徘徊着，回想着乱步之前看消息的表情，以及太宰的那句话：「你如果回来的话，我告诉你一个跟乱步有关的秘密。」


    想到这儿，柯诺立即给太宰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太宰声音懒洋洋的：「你问那个秘密啊？秘密就是，森先生想要邀请乱步一起共进午餐，他想跟乱步谈谈。」


    森先生约了乱步见面？难怪刚刚乱步会露出那种表情。


    所以乱步是去mafia赴约了。


    柯诺瞬间冒火：「你既然知道这件事，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太宰想说什么，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说话声，似乎有人正在像太宰汇报什么事件，柯诺隐约听到二人的对话中提及了「江户川」之类的字眼。


    这之后，太宰重新接起电话，语气中带着遗憾：「哎呀，真不幸，我们晚了一步，刚刚乱步已经来了这儿，他正往森先生那边去呢。」


    「这种事我不好插手啦，我也不知道森先生想对乱步说什么，你想救乱步的话就赶快回来吧。」


    *


    半小时后，柯诺赶回了mafia，一路上保镖们跟他打着招唿，他懒得理睬，直奔会客厅而去。


    森先生当然不会那么好心邀请乱步共进晚餐，他或许只是想找个藉口让柯诺回家。


    不过可惜，柯诺在这座冷冰冰的钢筋水泥里生活了十几年，他还是很难将这儿当成家。


    门外看守推开会客厅沉重的大门，将柯诺迎接进去，他站在门前，一眼看见了围坐在桌前的森鸥外和乱步。


    屋内瀰漫着牛排和黄油的气味，桌上摆着精緻餐点，森鸥外一手撑住下颌，扭过头来，在晦暗的空间中对着柯诺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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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肯回家了吗？」


    柯诺无视了森鸥外的话，直接向乱步问道：「你受伤了吗？」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柯诺表示：「那我们走。」


    「柯诺——」森鸥外悠悠开口，「别这么着急，我正在跟这位小朋友谈你的事呢，这只是一顿普通的午餐，外面那么多守卫，我们不要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温柔的话语中带着威胁意味。


    乱步跟柯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乱步默默伸手拉开了身边的凳子，示意柯诺坐到他身边来。


    柯诺刚想要走过去，但此时森鸥外也开口了：「柯诺，坐到我身边。」


    森鸥外的语气礼貌，仿佛柯诺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柯诺想了想，最终选择走向森先生身旁，旁边的保镖帮他拉开椅子，他迳自坐下来。


    这毕竟是mafia的地盘，总要给森先生一点面子。


    柯诺默默唿出一口气，问道：「这算是你跟乱步的第一次会面吧，你们要谈什么？」


    森鸥外笑了：「我跟江户川同学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其实，10岁那年我就跟江户川同学像这样面对面交谈过，那时候我们就谈的很愉快。」


    说着，森鸥外将目光转向柯诺，眼睛里带着一丝诡异：「柯诺，你不妨问问你男朋友，你们当初为什么相识，他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你的？」


    目的？


    柯诺看向乱步，乱步的绿色眼睛里突然黯然一下，罕见的带了一丝不安。


    乱步第一次来mafia，是为了找他，那时候他跟乱步在花园里见了面。


    但在跟他见面之前，乱步已经跟森先生见过面了，他们那时候谈了些什么？


    森鸥外轻松读懂了柯诺脸上的疑惑，于是向乱步问道：「江户川同学，那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森鸥外语气淡然：「那时候我们交谈了十分钟，我说，我会除掉江户川警官。而你说，如果我再敢妨碍江户川警官，你就会抢走我唯一的孩子。」


    这个「唯一的孩子」当然是指柯诺。


    森鸥外一声嘆息：「7年过去了，你的诺言实现了，而我却没有，我对此深感遗憾。」


    柯诺听了这话，有些难以置信。


    森鸥外话语中的矛头继续对准乱步，语气冷了几分：「这才是你接近柯诺的真相——你最初接近柯诺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为了报復我，对吗？」


    乱步一下恼了，用接近嘶吼的声音脱口而出：「当然不是那样的——」


    柯诺看向乱步，语气平静：「你真的对森先生说过那种话啊？」


    乱步低下头，默认了。


    也就是说，10岁的乱步并非什么都不懂，他察觉到了森鸥外跟江户川警官之间的冲突，所以才会出言威胁森先生。


    森鸥外轻松抓住了江户川乱步的唯一的死穴，他不由得微笑：「你们年轻人的恋爱第一守则是『坦诚相待』吧，江户川同学他利用你报復我，像这种图谋不轨的人，你有什么继续跟他交往下去的理由呢？」


    到现在为止，这顿午餐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森鸥外不光是为了喊柯诺回家，也是在明晃晃地劝说二人分手。


    柯诺看看乱步，又看看森鸥外，沉吟良久后，他突然笑起来，笑声瀰漫在这一隅空间内，笑得森鸥外直皱眉。


    柯诺：「森先生，您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您当初收养我不也是图谋不轨吗？」


    森鸥外没回应，他盯着柯诺，微蹙的眉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以为柯诺会因此质问江户川乱步，没想到柯诺会反过来质问他。


    柯诺：「我知道你是怎么当上mafia首领的，你跟某个人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你能将我抚养长大，他就帮你除掉前任首领，并且将整个mafia送给你。」


    森鸥外不动声色：「关于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柯诺：「我是偶尔听到了你跟太宰的谈话，所以知道了一些细枝末节，不过呢，我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的始末。」


    柯诺的语气轻松，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柯诺：「我不知道跟您交易的那个人是谁，我也不关心，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恋爱，爸爸，请您放心，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能力爱我的。」


    说完，柯诺从座位上起身。


    同时，他拉起乱步的胳膊，说了声「走吧」，随即带着对方离开了这儿。


    *


    此时已经是深夜，天上又一次飘起了雪，这是今年最后一场严寒，漫长无尽的冬天马上就会过去。


    柯诺同乱步一起走在港口的路上，二人一路上沉默无言，只有脚下踩着的积雪的声音迴荡在寒冷的空气里。


    柯诺一直在回想刚刚森鸥外的那番话。


    但他只有一个问题：森先生这么讨厌他跟乱步来往，明知道这件事有可能会破坏他跟乱步的感情，那森先生为什么不早点对他说这件事？


    除非，森先生是真的想对江户川警官不利，是真的想过要杀掉江户川警官。


    要么江户川警官的这次昏迷跟森先生有关，要么是森先生害怕他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所以才一直对他隐瞒这件事。


    柯诺正想着这些事，此时，一旁的乱步突然开口——


    「餵……」乱步低头踢开脚旁的一颗小石子，主动问道，「你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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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语气中带着小心谨慎的试探。


    柯诺回过神来，反问：「生什么气？」


    乱步：「抱歉，我对你隐瞒了这件事，那个时候，我的确说了『我会抢走你唯一的孩子』那种话，我利用你威胁了他。」


    「啊——」柯诺语气带着调侃：「你那时候才10岁，就已经想着怎么抢走我了吗？」


    乱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爸爸才那么做的，这是人之常情。10岁的乱步就有勇气跟森鸥外对峙，你怎么能苛责这样一个勇敢的孩子？


    即使柯诺这样说，乱步也并没释怀，反而小声道：「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对你撒谎了。」


    柯诺：「什么？」


    乱步究竟对他隐瞒了多少事啊？


    「其实——」乱步侧过脸去，似乎很难为情，「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柯诺一愣。


    乱步：「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当然不是恋爱那种喜欢，只是想把你藏起来独自占有你的那种喜欢。」


    「虽然我那么说了，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利用你报復你爸爸，而是只想着独占你。」


    「除了我父母外，你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我只会喜欢你，而且永远喜欢你——」


    乱步表情严肃，但话语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傻气，所以柯诺听了没两句就笑出了声。


    乱步愠怒：「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把你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碰你——」


    「是是是。」柯诺伸出手捂住乱步的嘴，脸上的笑意不减，「我相信。」


    柯诺明白乱步的意思，但是这种情话从乱步嘴里说出来，总归是带着一点傻气的尴尬。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柯诺潜入乱步房间里，亲耳听见乱步对母亲说：「他是我一个人的小老鼠，别人不可以看他，也不可以碰他。」


    那个时候，乱步的占有欲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夜已经深了，街上的餐厅都已经闭店打烊，他们预定好的情人节晚餐也没了指望。


    柯诺想了想，拉着乱步在街边长椅上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红豆泥大福：「没关系，这个就当我们的情侣晚餐。」


    红豆泥大福是柯诺中午做的，因为放在保温盒里，还带着一点点暖烘烘的温度。


    乱步有些惆怅：「我原本还想亲手给你策划情侣庆典呢——」


    柯诺表情严肃：「江户川乱步，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重要的不是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我们要在一起。」


    听了这话，乱步似乎释怀了些，下雪的天气并不冷，他们就这样坐在雪地里，一起分享了这枚红豆泥大福。


    仔细想想的话，哪天不是情人节呢？


    乱步那么黏人，跟乱步待在一起的每天都像是情人节，甚至是情人节plus。


    第55章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路过之前那间便利店，发现它还在营业中。


    他们像上次那样推门而入，门口的售货员习惯性地站直身体向顾客问好，但她在看见柯诺的脸之后，怔了一下。


    「欸——」售货员难为情地低下头，「欢迎你们。」


    柯诺也向对方问了好，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今天不要再发生任何尴尬事件。


    乱步倒是表现得很坦然，他直奔零食区，拿起货架上的一袋糖果向柯诺炫耀：「快看，最后一包被我买到了！」


    柯诺提醒道：「江户川同学，我们是来买食材的，不要总惦记着你的零食。」


    乱步：「但是我喜欢，这个糖果吃起来很软，像你的嘴唇。」


    这一句话让柯诺沉默了，他很快回过神来，气恼的抬手对着乱步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对面的售货员也听见了这句话，出于礼貌，她立即低下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乱步挨了打，却还是一脸茫然：「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片刻后，柯诺拿着食材前去结帐，售货员对他笑着，小声向他问道：「能追到像你这样温柔优秀的人，你男朋友一定很会说情话吧？」


    柯诺强颜欢笑：「完全没有。」


    *


    二人抱着一堆麦片和牛奶回到了家中，因为乱步刚刚那句话，他们一路上都在斗嘴。


    到家之后，当柯诺还在玄关换鞋子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乱步甚至等不及把手上的食材放倒冰箱里，迳自松开手，任由手上的麦片和牛奶散落在地上。这之后，他上前揽住柯诺的身体，吻了上去。


    毫无耐心，迫不及待。


    乱步的一只手抓住柯诺的肩膀，但很快那只手向上移动，抓住了对方后脑的一缕头髮，他整个人重重地压在柯诺身上，加深着这个吻。


    柯诺无法唿吸，从嘴角挤出一丝微弱声音：「喂，门还开着……」


    乱步「嗯」了一声，但他完全不在乎敞开的门，迳自将柯诺压倒在沙发上。


    柯诺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尴尬的接触，但直到对方冰冷的手指伸进来，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冷」。


    刚从外面走进屋子，乱步的手还是冷冰冰的。


    一阵纠缠之后，柯诺用手掩住口，他气息紊乱，脸上泛起滚烫的绯色，口中发出断续轻喘。


    乱步还想继续，但柯诺点了点对方额头：「明天还要上课，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脑子里别总想着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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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乱步无动于衷，反而提议：「我们今晚要不要在淋浴间做那个？」


    他们之间倒是没有失去新鲜感，因为乱步总会冷不丁冒出各种想法，昨天是在沙发上，今天是淋浴间，明天估计就是阳台了。


    柯诺：「不行哦，想想就很累。」


    乱步继续坚持：「如果我给你补上情人节礼物，那我们可以在淋浴间做吗？」语气中带着希冀。


    柯诺无情打破了对方的美梦：「不。」


    乱步还在坚持：「我可以给你做糖果花束。」


    柯诺嘆气，用逗猫的手法摸了摸乱步的头：「世界第一名侦探先生，安静一会儿吧，好吗？」


    但此时，柯诺突然想起便利店售货员那句话：「能追到像你这样温柔优秀的人，你男朋友一定很会说情话吧？」


    情话？那倒没有，虽然乱步一直嚷嚷着喜欢他，但乱步的表达功能比较匮乏，平时语文考试的作文成绩也就那么回事，肉麻的表达爱意之类的话他完全不会说。


    但是——如果他逼迫乱步说那些话，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儿，柯诺衍生出了恶作剧的念头，于是故意说道：「不用送礼物那么麻烦，你只要对我说一些表达爱意的话就好了。」


    乱步一愣，露出茫然表情：「什么？什么话？」


    柯诺跪坐在沙发上，与乱步面对面，然后他命令对方：「说。」


    乱步：「说什么？」


    柯诺表情认真：「你总是说你喜欢我，但到底有多喜欢？告诉我。」


    乱步有点理解了柯诺的意思，语气变得犹豫起来：「你是指——」


    柯诺指着自己的脸：「来，对着我说情话。」


    乱步又是一愣，随即十分不屑道：「笨蛋才会说那种肉麻的话。」


    柯诺佯装失望：「我还想着，如果你说好听的话让我开心，我就奖励你浴室doi呢……」


    乱步瞬间动摇了，他挂着一脸为难表情，想了又想，最后艰难地挤出来一句话：「我很喜欢你，就像——嗯，就像喜欢零食那么喜欢。」


    柯诺皱眉：「就这？」


    三岁小孩都比这强。


    乱步很苦恼：「那我换一个——我很喜欢你，就像……熊猫喜欢竹笋？」


    这算哪门子情话啊？


    乱步硬着头皮又说了几句，但每说一句柯诺都摇头。三番两次下来，乱步终于炸毛：「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还不满意——」


    像乱步这种骄傲自负的人，能让他亲口说出这种话已经很难得。


    柯诺见此，立即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幸灾乐祸地轻哄着：「好了好了，不说了，笨蛋。」


    柯诺给了对方一个吻，对方脸色才缓和了些。


    *


    柯诺原本只是随口逗对方玩，但乱步整个晚上都对此耿耿于怀。


    夜半时分，等到柯诺睡熟之后，乱步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穿好衣服去了客厅。


    *


    第二天清晨，柯诺被闹钟吵醒，他睡意惺忪的迷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要早起去上课。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旁边的床铺，发现乱步并不在。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毯子，里面也是冰冷一片。


    乱步是很早就起床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他穿好衣服下了楼，楼下格外寂静，客厅的窗户敞开了一条缝隙，寒风从缝隙中钻入，白色窗帘扬起又落下。


    乱步正趴在客厅的桌子上，还在熟睡中。他的手边摆着一捧糖果做成的花束。


    乱步没睡觉，一整晚都在给柯诺准备这个迟到的情人节礼物。


    但乱步并不擅长手工制作，所以这束花制作的歪歪扭扭，里面的糖果也摆放的东倒西歪，丑到你看一眼就会笑出声的程度。


    乱步手边放着一支笔，而地上散落着一些写废了的卡片，柯诺捡起一张打开来看，上面都是一些针对柯诺的情话。


    内容乱七八糟，荒诞又奇怪，比如其中一张写的是：「你睡觉的样子就像水豚一样安静」，又或者「你走起路来像鹅一样稳重」。


    这些形容词让柯诺笑出了声。


    睡梦中的乱步似乎听到了柯诺的笑声，皱着眉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谁会用「水豚」和「鹅」来形容自己男朋友啊？柯诺心想。


    还是不要让乱步对着他说情话了，乱步的情话水平已经不是尴尬能形容的。昨晚他只是想找个藉口分散乱步的注意力，乱步居然当真了。


    柯诺给乱步披了一件衣服，又拿来工具将地上的废卡片清扫进垃圾篓，他正准备打扫桌子时，发现乱步胳膊下面也压着一张卡片。


    他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张卡片抽出来，内容如下——


    「对你的爱意刚萌生时，我的恐惧盖过了这份爱意，但爱意滋生的太过疯狂，就像烈火焚烧了太阳，这份恐惧使我的心满目疮痍，但我选择拥抱你。」


    由于被压的时间过长，其中有几个字已经模煳。


    这短短几句话让柯诺心脏一颤。


    柯诺正盯着贺卡发呆时，乱步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


    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但一抬头冷不丁看见柯诺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那张卡片。


    乱步一愣，立即扑过来动手抢那张卡片，但柯诺抢先一步把卡片藏在身后。


    柯诺嘴角带着笑意：「你还挺会说情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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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回想着卡片上的话，有些尴尬，露出窘迫表情：「我没有——这么肉麻的话不是我说的。」


    第56章


    「不是你写的，那就没办法了。」柯诺面露遗憾，「原本我还想今晚奖励你呢，譬如说浴室，客厅，或者是……阳台。」


    乱步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他明显急了：「但是，但是——」


    柯诺用手捧住乱步的脸，仿佛轻而易举地拿捏了对方的焦躁。


    「好吧。」柯诺故意说道，「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再对我说一句情话我就放过你。一些更简洁的情话，比如……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让乱步呆了一下。


    乱步语无伦次：「笨蛋，这种话——这种话怎么能——」


    乱步低下头，又抬起头，先是跟他目光对视，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一举一动透着不安和尴尬。


    屋内的氛围陷入尴尬，柯诺眼见乱步脸上露出纠结表情，突然有些不忍心。


    算了，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让乱步说这种话实在太难为了。


    柯诺刚想结束玩笑，但这时乱步的手机响起，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


    乱步接起电话，脸上表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柯诺问道。


    乱步挂了电话，他的胳膊无力地垂下去，似乎一下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片刻后，他抬起头，表情恢復平静：「医院那边说，我父母的情况突然恶化。他们的身体机能又下降了，或许撑不过一星期。」


    *


    二人赶赴医院，跟一名医生见了面。


    这次跟他们见面的并不是江户川夫妇的主治医生，而是另一位号称资歷更久的新医生。但这位医生有一张过于年轻的脸，实在不像是「资歷老成」的模样。


    医生翻看着病例，表情严肃：「病人脑中的那只虫有开始活跃的倾向，我们经过开会讨论，一致认为情况非常严重，真的很严重。」


    「也许他们还剩下一星期的时间，或者更短，我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柯诺听了这话，悄悄看了乱步一眼，乱步紧盯着医生，仔细听着对方口中跳出的一字一句，表情有些机械。


    柯诺握住乱步的手，却发现对方手指冰冷如铁，他的拳头紧攥着，几乎要渗出血来。


    医生正说着，此时他的目光转向柯诺，脸上突然露出震惊。


    「你——」医生呆了一下，「你好像……简直太像了……」


    柯诺：「不好意思，什么？」


    对方仿佛是如梦初醒，对着柯诺夸赞道：「太像了，您这张脸的曲线——简直就像神明雕刻的一般。」


    柯诺：「啊？」


    然而医生还在喋喋不休：「您的脸实在太完美了，您可以给我们一张您的照片吗？我们医院的整形科很需要您这种标准模板脸，您，可以成为整形科医生的缪斯之神。」


    柯诺一头雾水，但医生两眼放光，还在喃喃自语：「我们的欲望一直驱使着我们在寻找像向您这样的完美脸型，我们依然有很多纷乱的妄想，我觉得上天并未帮助我消除那些诱惑的障碍[注1]，而那个障碍就是您——」


    「餵——」乱步很不满，挡在柯诺面前，「不要跑题，继续谈我父母的事。」


    医生冷静了下来，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向二人道了歉。


    这之后，乱步拍了一下柯诺的肩膀：「我先去楼下缴纳费用了。」


    柯诺表示他可以帮忙缴费，但乱步摇头：「放心，我带着钱，不能总让你们mafia替我出治疗费。」


    说完，乱步离开病房。


    这一边，医生礼貌向柯诺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您怎么称唿？」


    柯诺说了自己的姓氏，医生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按照规定我们应该去会议室讨论病人的病情，罗西先生，请跟我来。」


    这之后，二人一边交谈着，一面朝会议室走去。


    这位医生很健谈，一直在跟柯诺聊着各种天南海北的事，柯诺则是一面低头髮着简讯，一面敷衍地回应着对方的话。


    然而，当他们拐过一条通道后，眼见四下无人，柯诺突然停下脚步。


    柯诺：「这位医生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柯诺的话迴荡在狭窄空旷的走廊上，带着嘲讽：「您大费周章的假扮成医生，该不会真的想跟我探讨病情吧？」


    走在前面的医生诧异地转过头来：「您在说什么？」


    柯诺：「之前我在医院里遭遇过两名歹徒，他们有着跟你一样的口音，而且也像你一样看着我发呆，嘴里说着：『太像了』。」


    「身为主治医生，你不跟乱步这个直系家属谈，却偏要跟我这个外人谈江户川夫妇的病情，这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刚刚你谈到江户川夫妇的时候完全不说症状，只说什么『很严重，实在太严重了』，你这种匮乏的表达方式可不像是医生。」


    「综上所述，你到底是谁？」


    眼见对方不说话，柯诺继续逼问：「或者我们换个问题——我到底是谁？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又是谁？」


    医生沉默片刻，冷笑出声，他伸手脱下自己的医生制服，随手丢到地上。


    医生一改方才健谈热情的模样，他盯着柯诺，表情有些阴恻恻：「是我低估你了，也对，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可能是个蠢货呢？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再费心思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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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脸，皱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口中的『首领』究竟指的是谁？」


    医生没有马上回答，他脸上带着诡异笑容，将手伸进怀里。


    柯诺以为对方是要掏枪，然而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梳子，在柯诺诧异的目光中，他开始打理自己的头髮。


    医生：「至于我们首领嘛——你应该对他不陌生，他不是曾在梦里跟他对话吗？你应该比我更加熟悉他才对。」


    梦里对话？


    前几天晚上他的确做了一个梦，但他记不得梦里的人是谁。


    柯诺没心思管这件事，而是继续追问：「你们到底对江户川夫妇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昏迷？」


    「你问得太多了。」对方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虽然首领告诫过我们不准伤害你，但如果继续追问，我只能对你採取措施了。」


    「我奉劝你不要再调查这件事，告诉你，我可是个异能者，像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学生休想威胁我——」


    柯诺没耐心继续听下去，他拔出腰间的枪，对准对方肩膀，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医生的肩膀掠过去，虽然只是蹭破了表面的一层皮肉，但医生看着自己的肩部被慢慢染红，发出一声惨叫。


    他以为柯诺这幅弱不禁风的身体不会反抗，却没想到柯诺身上藏了枪。


    「你，你——」


    「哎呀，真可惜。」柯诺表情冷漠，「如果你真的是足够强大的异能者，你就不会挨我这一枪了，看来你的异能并不好用。」


    「要么带我去见你们首领，要么你死在我手里。」


    医生立即举起手，脸上带了谄媚的微笑：「喂喂喂，没必要大动干戈，你想见我们首领，我带你去见就是了。」


    柯诺：「他在哪儿？」


    医生：「就在这所医院的地下室，我们首领在这儿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跟我来，我会带你去。」


    *


    这一路上柯诺拿枪指着对方的后脑，对方全程乖乖走着，双手举过头顶，一言不发。


    他们来到医院地下室，这儿潮湿阴暗，夹杂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在迷宫一样的走廊上兜兜转转绕了很久后，他们来到一座陈旧的电梯前。


    这座电梯是老式的，金属的栅栏门上已经锈迹斑斑。


    「进去吧。」医生没好气地说道，「这是进入基地的唯一入口。」


    二人一前一后，这名假医生先走入电梯，柯诺紧随其后。


    这之后，柯诺抬起头，透过顶部的铁丝网缝隙瞟了一眼电梯顶部，他发现悬吊电梯的绳索已经断裂大半，整座电梯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个电梯真的能承载两个人？」柯诺语气带着怀疑，「你们从来不做『电梯年检』这种东西吗？」


    前方的医生没回答。


    柯诺还想继续发问，然而这时，那医生突然转过身，带着狰狞的表情朝柯诺扑过来。


    柯诺下意识想要开枪，但对方一把捏住枪口，并在柯诺手腕上重重一击，还好他那一瞬间选择握紧枪柄，才不至于让枪从他手上脱落。


    但柯诺身体素质很差，又没有什么运动天赋，面对体型比自己大一倍的人，他很快落了下风。


    只见对方一个翻滚来到电梯外，随后他敏捷地爬起，拔出自己身上的枪，对准柯诺。


    柯诺倒是没害怕，反问道：「刚刚你说了——你们首领下令不准杀我。如果你敢对我开枪，那你还有命活着吗？」


    但对方狠狠瞪着他，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是下了命令，但不好意思，我的命更重要！我可不想栽在你手里！」


    柯诺被对方堵在了死角内，他无处可逃，而且以他的身体素质也无法做出「躲避子弹」那种高难度动作。


    如果此刻对方开枪，那他必死无疑。而对方的反应比他灵敏很多，就算他举枪反击，大概率也会被对方躲避。


    不行，他必须继续下去，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绝对不能在此中断。


    他正想着时，对方已经将子弹上膛，恶狠狠地说了句：「去死吧！」


    然而没等对方扣下扳机，柯诺却也举起枪。他用枪对准电梯上方的钢绳索，连开数枪后，脆弱的绳索断裂。


    「喂！」那医生急了，「你在干嘛？！」


    然而柯诺默默抬起手，向对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这之后，电梯勐地坠了下去，柯诺消失在了黑暗中。


    *


    沉重的电梯直直向下坠去，仿佛一颗火光流星在黑暗中坠落地面。


    柯诺靠在电梯角落，抓紧电梯扶手，然而地下室只有两三层的深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地面。


    金属落地的声音在黑暗中扩散出去，然后是一片死寂。


    四周平稳下来，柯诺松开扶手，双脚被震得生痛，头有些晕沉。


    这是哪儿？


    电梯已经到了底层，门外晦暗一片，不知通向何处。


    他走出电梯，环顾四周，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发现四周是类似办公室的陈设，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档案袋。


    像是磁石一般，柯诺莫名地被那个袋子吸引过去。他拆开袋子，在晦暗的光线下仔细检视着上面的字。


    档案上没有名字，但档案处黏贴着一张略微阴沉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微笑着，是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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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身高和体重，这个人所有资料都与他相同——对方的发色也是黑色，瞳孔也是红色，甚至也患有贫血，这未免过于巧合了。


    他心脏重重一沉。


    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恐怕就是那个所谓的「首领」。


    *


    柯诺正翻看着这份资料，黑暗中蓦然响起一阵说话声。


    柯诺放下档案袋，循着说话声走过去，在穿过漫长的黑暗之后，他看见了远处的一点亮光。


    他看见了谈话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森鸥外，另一个人的身影则隐没在黑暗中。


    他们二人正交谈着，但很快，森鸥外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是柯诺身上的气味。


    森鸥外迅速将目光转向黑暗，皱眉道：「谁在那儿？」


    森鸥外正诧异，坐在他对面的人则是笑了起来：「是你那亲爱的孩子来了。」


    *


    那位所谓的首领坐在扶手椅中，这之后，他身后的电子屏幕突然比刚刚亮了几分，将对方那瘦弱的身体轮廓照射出来。


    在忽明忽暗的逆光中，柯诺隐约看清了对方脸上的微笑。


    这是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更加苍白，脸上的笑诡秘莫测。


    同伴们总说他笑起来很温柔，他在这个人脸上看见了同样的温柔。


    只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毫不意外，反而笑着对柯诺说道：「我以为神会赠予我陌生人的鲜血，没想到神却为我送来了他的孩子，这下可难办了——我不能杀掉你，但又不能放走你。」


    「柯诺，收到我之前寄给你的信了吗？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听了这些话，柯诺脑中仿佛被沉沉一击，像是觉醒什么尘封的记忆，让他头痛起来。


    柯诺：「你是谁？」


    那人双手交叠，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乃陀思妥耶夫斯基，或称陀思，或是费奥多尔。我是他们口中的魔人，我是死屋之鼠的首领，我是罪与罚之主，我是你的梦里人——或者说，我是你。」


    柯诺生平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柯诺戒备的后退一步：「到底怎么回事？江户川夫妇的事是你主导的？」


    对方咬住手指，遗憾的嘆气：「我以为我们重逢的画面会很感人呢，你却只想问这个？」


    一旁的森鸥外全程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但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枪上，看着柯诺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戒备。


    柯诺听不懂对方这些话，也不关心：「我在问你话，你对江户川夫妇做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陀思想也没想，点头：「那就如你所愿，但在那之前，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双手併拢，开始优雅地阐述那一段过往——


    *


    很多年前，陀思妥耶夫斯基被以钟塔侍从为首的各方势力追杀，在某次围剿之后，他逃入了雪山中再无踪影，各方势力追踪几个月也毫无结果。


    实际上他活了下来，他利用异能罪与罚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将他仅存的那一丝善念分割出来，那份善念变成了一个孩子。


    他带着这个孩子找到还是医生的森鸥外，表示:「我可以帮你夺取mafia，条件是你必须抚养这个孩子长大。你要保护他，要让他的名字广为人知，但又不能让他受一点伤害。」


    森鸥外同意，陀思谋杀了处于壮年的前首领，于是mafia顺利易主，那个孩子成为了森鸥外的养子。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是dostoyevskiy，如果取名字的后四位「skiy」，翻译过来音同斯凯。


    但森鸥外觉得斯凯这个名字过于明显，于是他给柯诺取了一个义大利姓氏：柯诺.罗西。


    虽然柯诺只继承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半的头脑，但他从小就表现出超于常人的智力，加上那张跟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模一样的脸，很快引来了多方关注。


    以钟塔和猎犬为首的各方势力怀疑柯诺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们准备对柯诺展开抓捕，但柯诺处于mafia的保护之下，又有层层保镖保护，让他们很难近身。


    时间久了，这些势力之间也产生了分歧，以钟塔侍从为首的某些组织认为柯诺就是陀思，应该马上逮捕柯诺。


    但以福地樱痴为首的猎犬一方却表示:「柯诺是个善良且富有正义感的孩子，我们无法将这个善良的孩子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联繫起来。」


    就这样，各方势力派出自己的人手，潜伏在柯诺四周，对柯诺进行秘密监视，希望找到「柯诺就是陀思」的证据。


    这些人包括福地樱痴，末广铁肠，组合的爱伦.坡，以及森鸥外自己的眼线太宰治。


    柯诺在这世上大摇大摆的行动，当这些组织忙着调查柯诺的时候，真正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是躲藏在暗处，暗中筹划着名自己的计划。


    *


    柯诺：「也就是说，铁肠他们都是埋伏在我周围的眼线？」


    陀思妥耶夫斯基：「我是『罪』，而你是我的异能的一部分，你是我的『罚』。你继承了我的容貌，还有我一半的头脑，你的作用就是帮我阻挡外界的追杀。」


    「啊，原来如此。」柯诺冷笑，「我只是个工具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回应，而是从桌上拿起一个透明玻璃罐子。


    他向柯诺举起那个罐子，表示：「这是我从雪山里找到的东西，它就是被植入江户川夫妇脑袋里的东西，它是比吸血鬼还要高效、安全、隐秘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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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妙的是，经过测试，它对普通人没有明显的害处，只会导致普通人昏迷。」


    但如果昏迷的时间太久，被害者也会产生一系列的症状，就像江户川夫妇那样。


    陀思继续阐述着：「这些虫子一生都在寻找它们的宿主，当它们寄生宿主后，这些虫与虫之间会彼此连接，它会释放多巴胺影响宿主的大脑。」


    「而被植入脑虫的人，会自发的陷入一种狂热中，他们会开始崇拜脑虫的领袖，也就是我手上的这只脑虫。」


    「由于它只对异能者起作用，所以，只要我控制了这只脑虫，就等同于控制了所有被寄生的异能者。」


    当柯诺听见「它只对异能者起作用」这句话后，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你想要控制全世界的异能者？」


    陀思妥耶夫斯基再次对着柯诺微笑：「这一切都离不开你的帮助，为了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付出，或许，你应该回到我的身体里来。」


    柯诺反唇相讥：「或许，你的计划不会得逞。」


    陀思妥耶夫斯基微侧头，露出一种怜悯的微笑，他起身走到柯诺面前，柯诺闻到了扑面而来一阵掺杂着清冷的死亡气味。


    随后，他伸出手，拂过柯诺的脸。


    「是吗？但是柯诺，你的归宿只能是我，你是我的肉中之肉，骨中之骨[注2]，最重要的是，我爱你。」


    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柯诺一怔。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朝思暮想希望听见那句『我爱你』，你男朋友一辈子都不会对你说，他那幼稚的性格即便花一辈子也不懂爱这种事。」


    对方的指背拂过他的脸颊，如清风掠过。


    「但我明白，我比他更了解你想要什么，我们是一样的血脉，我是这世上唯一真正爱过你的人。」


    柯诺不为所动，但语气冷漠：「把手拿开。」


    对方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下一秒，他手指突然下移，死死扼住了柯诺的脖颈。


    柯诺瞬间感到巨大压迫感，对方的手似乎只是轻轻放在他颈间，但他却感觉唿吸困难，几欲窒息。


    「真的很遗憾，刚刚我的演技没有打动你呢。」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刻意伪装的语气恢復如常，带着一丝戏嚯。


    「我很少对别人说『再见』这个词，不过这次还是礼貌些吧。」


    「我现在懂了，你并不是我的伙伴，你离开我的身体太久，你的血液完全被这个世界污染，但没关系，你死之后，你的血肉会回到我的身体中，也许我会创造一个比你更听话的孩子。」


    柯诺动了动目光，艰难地将视线投向森鸥外。然而森鸥外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是虚无的一片漠然。


    此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将目光转向森鸥外：「如何，你不会介意我杀了他吧？对于知道我们秘密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化成灰。」


    说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语气又一转：「或许，你想亲手杀了他？」


    森鸥外沉吟片刻，他拿过桌上的枪，对准了柯诺。


    柯诺瞳孔收缩一下，他试图在森鸥外眼睛里找到一丝犹豫，然而那双冷漠的瞳孔中什么都没有。


    他脑海中迴荡着森鸥外之前的话：「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有能力爱你。」


    但现在这个场景，反而显得那句话很讽刺。


    柯诺挣扎着，但他眼看着森鸥外将手放在扳机上，慢慢扣下。


    下一秒，「砰——」的一声枪响。


    然而子弹并没有击中柯诺，而是击中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头部。


    陀思妥耶夫斯基晃了晃身体，倒下去，扼住柯诺脖子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柯诺脱离钳制，跌坐在地。他用手捂住喉咙，抑制不住的咳嗽从他口中溢出。


    森鸥外盯着地上的柯诺，嘆气：「之前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现在懂了？」


    「如果你10岁那年听我的话出国留学，跟江户川乱步断了联繫，那么江户川乱步的父母就不会遭遇这场灾难，你也不至于像这样险些丧命——这才是我一直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


    几分钟后，乱步率领警察赶到这儿。


    警察们全副武装，四散开来搜查着整个地下室，乱步则带着一名医生来到柯诺面前，他伸手抱住地上的柯诺，发出一连串问号：「你还好吗？怎么样？」


    柯诺虚弱地伏在乱步怀里，渐渐止住了咳嗽声。


    「没事了。」乱步抱住他，低声安慰着，「没受伤吗？」


    在柯诺识破那个假警察的身份之前，他早就悄悄通知了乱步，他让乱步前去通知警察，他则独自来到这儿，跟这位幕后黑手对峙。


    于是这之后，乱步率领警察赶到，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凭着这段时间的调查，乱步早就大致猜到了整件事的脉络，他只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而已。


    乱步环顾四周，问道：「你爸爸呢？」


    柯诺：「他已经走了。」


    听了这话，乱步突然恼火：「笨蛋！我让你等我一起来的，你怎么敢自己行动？！」


    柯诺躺在乱步怀里，唿吸声逐渐平稳，但他突然微笑了：「因为他们对我构不成威胁。」


    「而且——」他用手伸手指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躺着的地方，「那是个假人。」


    面对这具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柯诺早就发现了端倪——对方虽然中了子弹，但身体并没有流出血，反而是机械地倒在地上痉挛起来，被弹孔击中的部分冒出黑色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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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所谓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是人类，只是一个假冒的、机械构装的电子机械人而已。


    真正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有预备，虽然森鸥外是他的同盟，但他还是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所以提前布置好了这一切。


    只是他没料到森鸥外会为了救柯诺而反水。


    毕竟森鸥外是那么在乎mafia的未来，按照最优解，森先生应该果断杀死他这个累赘，继续维持他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同盟关系。


    但森先生没这么做，反而是出手救了他。


    *


    警察们搜寻了整个场地，除了几份档案之外一无所获。


    但那只「首脑虫」还留在桌上，它正在一个罐子里蠕动翻滚着。


    柯诺：「刚刚我问过森先生，但他也对这只虫子了解的不多。」


    乱步检查了那个罐子，提出了他的猜想：「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是真的，如果这真的是所有脑虫的首领，那或许只要杀掉它，其他虫子也会随之死亡——这样一来，我父母脑袋里的虫也会消失。」


    但不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工于心计，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消除虫子的影响，那对方不会轻易将这只虫子展现给他看。


    「不要陷入思维迷宫，要试着逆向思维。」乱步提醒他，「虽然你只继承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半的头脑，但你们的思维方式是相同的，你觉得他在放烟雾弹，但或许他只是在误导你，他正是猜到了你会这样想。」


    也许，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在赌，赌他们不敢杀死这只虫。毕竟之前他们一直很谨慎，他们一直在用最保守的治疗方法，甚至不敢让太宰去碰触二人。


    但如果他们赌对了，江户川夫妇就能得救。


    那么，究竟要不要杀掉这只虫子？


    「做吧。」乱步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


    江户川夫妇的情况在逐渐恶化，只剩下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也许他们应该孤注一掷。


    柯诺跟乱步互相对视一眼，犹豫一下后，他将瓶子往地上一摔。


    瓶子破裂，里面的虫似乎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化成一缕烟弥散在空气中。


    二人低头看着地上这堆玻璃碎片，心情忐忑。


    但很快，乱步的手机响起来，是江户川夫妇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乱步立即转过身去接了电话。


    短短几十秒后乱步将电话挂掉，并且说道：「我爸爸妈妈——他们已经醒了。」


    第57章


    听闻乱步父母甦醒的消息，二人匆匆赶赴病房。


    原本冷清的病房内显得热闹了许多，警局的人早已听说二人甦醒，纷纷送来鲜花和慰问品，摆满了病房内的每一张柜子。


    但只有江户川纱织待在病床上，一旁江户川警官的床铺是空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乱步来不及细问，他默默冲到病床前，拥抱了久别重逢的母亲。


    江户川纱织伸手抱住自己的孩子，她脸色苍白，嘴唇泛着缺水的□□色，仿佛一束枯萎的花。


    身后的柯诺看见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还好，他们赌对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杀手锏，他躲在暗处那么多年，一定还在筹划着名别的什么东西。


    或许，这只是短暂迷惑他们的一个幌子而已，但没人知道真相，恐怕只有时间才能揭露这一切。


    乱步从江户川纱织的怀里抬起头，他看看四周，皱眉：「爸爸呢？他去哪儿了？」


    江户川纱织：「你爸爸去散步了。」


    江户川警官一醒来就嚷嚷着：「什么？连我太太也遇袭了？岂有此理，我要马上抓住那些歹徒！扶我起来，我要去警局」。


    他的同事被他吵得没办法，就给他找来一个轮椅——他们将江户川警官搀扶到轮椅上，嘴上说着要带他去警局，实际上只打算把他推出去逛一圈就回来。


    乱步无奈：「可是他的身体还没恢復，他躺了一个月，他连路都不能走。」


    二人在床上躺了太久，导致了四肢的废用性肌肉萎缩，短时间内他们无法恢復行走能力，只能依靠后期復健。


    除了肌肉萎缩外，二人的身体竟然没什么大碍，虫子消失后他们身体的那些症状也都全数消失，他们身体系统的各方面都出奇的健康。


    江户川纱织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你了解你爸爸的，就算爬也要爬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江户川警官一脸憔悴地坐在轮椅里吼着「抓捕伤害我太太和乱步的罪犯」，那个场面又有点心酸又滑稽。


    乱步很担心，小声说了一句「笨蛋」。


    这番冒犯的话并没让江户川纱织生气，她反而笑道：「你们父子两个人都是固执的笨蛋，我照顾你们两个笨蛋很累的。」


    这之后，江户川纱织伸手抚摸着乱步的脸，仔细检视一番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嗯，好像没有变瘦呢，是柯诺在照顾你吗？」


    乱步这才想起柯诺正站在自己身后。


    但他回头看时，柯诺已经没了踪影。


    *


    安抚好母亲后，乱步推开病房门走出去。


    柯诺正坐在外面长廊的长椅上，他双手托腮，脸上带着愁云惨澹。


    他一夜没睡，头髮凌乱，衣服染灰，黑眼圈下蕴满疲倦。什么虫子，魔人，医院地下室，这些东西足以让他做好几天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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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妈妈还想谢谢你呢，你怎么跑掉了？」乱步在他身旁坐下，「没事吗？」


    柯诺沮丧地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重逢的画面实在太——算了，替我向你妈妈问好。」


    十岁的时候，他嫉妒乱步有父母疼爱，现在十八岁了，他还是会以相同的理由嫉妒乱步。


    乱步的父母醒了，他替乱步感到高兴，但他自己的家庭关系变得一团乱，他不知该怎么面对森先生。


    乱步笑起来：「你好奇怪，你刚刚可是遇见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哎，你不在乎这个，却只想着你爸爸的事？」


    「笨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乱步点点他的鼻子，「这么纠结的话，就不要再回mafia，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同居吧。」


    柯诺一愣，伸手锤了一下乱步肩膀：「现在讨论同居合适吗？」


    乱步握住柯诺的手，表情认真：「我没开玩笑，等到我爸爸妈妈的身体恢復了，我就搬出去跟你同居。反正我们要一起上大学的，我们可以在大学附近找一间房子。」


    柯诺没回答，默默低下头。


    乱步猜出了柯诺的心事：「你真的那么捨不得你爸爸？」


    柯诺闷闷不乐地点头：「如果他没救我，我可能会下决心离开mafia，但他救了我。」


    离开mafia很容易，但森鸥外养育他的恩情呢？他总要回报的。


    柯诺不知该怎么办，一筹莫展，乱步见此，不再安慰他，而是伸手揽过他的头，将他按在自己怀里。


    乱步：「都一天没合眼了，睡一觉吧，等你醒过来就有答案了。」


    柯诺当然不信这话：「骗人。」


    然而乱步信誓旦旦：「我保证。什么都别想，把那些烂事都扔掉，等醒过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柯诺眨眨眼，怀疑地看着对方，但他最后还是乖乖枕在了乱步膝盖上，闭上眼睛。


    在乱步低声絮语的安抚下，他的唿吸逐渐平稳，他睡着了。


    不多久后，柯诺的保镖走过来，对着二人咳嗽一声：「首领让我们带少爷回去。」


    「你没看见他正睡觉吗？」乱步压低声音，手指轻抚着怀里人的头髮，「等他醒了再说。」


    保镖不敢叫醒柯诺，只能退下。


    在确认柯诺睡熟后，乱步将手伸进口袋，拿走了柯诺的手机。


    这是个很好的时机——现在柯诺的情绪很脆弱，只要他再努力挑拨一下，柯诺就会答应离开mafia，然后，无家可归的柯诺会投入他的怀抱。


    但看着柯诺这幅郁闷的模样，乱步又有些不忍心。毕竟森鸥外是抚养柯诺长大的父亲，柯诺很难放弃这段关系。


    乱步将熟睡的柯诺放倒在皮质长椅上，将自己外套脱下为对方披上。


    这之后，他解锁了柯诺的手机，翻开电话簿，找到森鸥外的电话拨了过去。


    短暂的滴声之后，电话很快被接通。


    「我是江户川乱步。」乱步不假思索道，「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谈谈关于柯诺的事吗？」


    对面的森鸥外听见了乱步的声音，语气瞬间漠然几分，并丢下一句：「你恐怕没资格跟我谈话，让柯诺回来。柯诺他是一个昂贵的娃娃，你没有钱给娃娃买漂亮的衣服，却总是像这样霸占着他，这是很惹人烦的。」


    乱步冷笑：「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事实呢？」


    森鸥外很少遇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有些惊奇：「江户川同学，你所谓的『事实』是什么？」


    乱步：「事实就是，如果不是顾及你们仅存的父子情，柯诺早就离开mafia了，他之所以容忍你带给他的这些痛苦，完全是出于对你的感激。」


    「你喜欢柯诺，柯诺也放不下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把这段父子关系变得简单一点？」


    「放他走吧，无论他走到哪儿，他都是你的孩子。」


    第58章


    柯诺打了一个钟头的盹，醒来的时候，他还枕在乱步怀里，乱步的手指正抚弄着他的头髮。


    「这么快就醒了？」乱步伸手整理着柯诺额前的头髮，并将手机递过去，「给，你爸爸刚刚给你发消息了。」


    柯诺睡意惺忪地翻看手机，看到一条消息：「回来，我们谈谈。」


    他一下子睡意全无，莫名不安起来。森先生很少找他谈心，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坏事。


    他收起手机，对乱步说了句「我回去了」，但乱步拉住他的胳膊，表示：「我跟你一起去。」


    柯诺：「你不在医院照顾你爸爸妈妈吗？」


    乱步也是一天一夜没睡，但他的精力比柯诺强得多，完全看不出疲惫的模样。


    不愧是当初连续学习72小时的人。


    乱步：「我是想留在这儿照顾我爸妈，但刚刚我爸爸把我赶出来了，他让我回家休息。刚好我可以陪你去mafia，然后——」


    说着，乱步将手伸进柯诺衣服里，捏了一下对方的腰：「然后我会回家睡觉，而你呢，把你之前欠我的都补偿给我。」


    *


    柯诺独自回到mafia，走在那条熟悉的长廊上。脚下踩着的每一步都越来越沉重，仿佛陷入了陌生的泥地里，让他不想再继续往前。


    没走出多久，他遇见了太宰。


    太宰脸上挂着泫然欲涕的伤心表情，像轻盈的猫咪一样扑上来：「呀，柯诺~~听说你之前遭遇了袭击呢~~~放心，我会帮你杀掉那个罪魁祸首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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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躲避不及，被太宰抱着一顿蹭：「居然有人敢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也太没品味了，你这么丑的脸他们居然也不嫌弃？」


    柯诺皱眉看着怀里的人，问道：「你早就知道关于我身世的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宰停止撒娇动作，他向上瞥着柯诺的脸色，眸色一沉。


    随即太宰后退一步，他双手抱胸，语气恢復成了平时那种颓废漠然：「那我就直说了——森先生给我下的命令是：一旦你有黑化的徵兆，或者你身上出现费奥尔多的影子，我就要除掉你。」


    所以太宰才会一直告诫他：「你身上最可贵的就是你的善良，千万不要让邪念支配你。」


    太宰：「你是费奥尔多身上的那一丝纯粹的善念，但在这之前谁知道这种事呢？我的确是抱着『随时除掉你』的念头待在你身边的，但因为你足够乖，所以我最后什么都没做哦。」


    包括末广铁肠和爱伦.坡，他们都是带着目的围绕在柯诺身边，但他们什么也没做。


    说着，太宰轻笑一声，「况且，就算你真的黑化了，森先生大概也捨不得杀你吧。」


    二人正交谈着，首领身边的守卫突然走过来：「少爷，首领等您很久了，请尽快前去。」


    *


    森先生坐在黄昏的窗边，窗外红云浓烈，在西面的天空凝结成晦色的光。


    他像往常那样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上一次他们也是在这个场景下见面，他们大吵了一架。这次没有争吵，也没有责怪和呵斥。


    眼见柯诺走进来，森鸥外没多说废话，而是直截了当道：「柯诺，我知道你有想要摆脱mafia的念头，但你是由我抚养长大的，你是属于我的一项资产，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来来回回还是这一套话术。柯诺心想。


    森鸥外一手撑住下颌，敲了敲手上的调查报告书：「虽然陀思他放弃了你，但你还是他的眼中钉，死屋之鼠的人还会继续找你麻烦，你还是处于危险之中。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处于mafia的保护之下，保镖还是会跟在你身边，他们——」


    这些老掉牙的话让柯诺觉得很烦：「是，我知道，保镖，监视，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一遍一遍跟我重复这些话的？」


    柯诺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打算找藉口离开。


    「站住，听我说完。」


    此时，森鸥外语气一转：「但他们今后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他们不会再监视你，也不会再向我汇报你的行程。」


    柯诺立即抬起头来：「那也就是说——」


    森鸥外沉默良久，点头：「没错，你自由了，我以后不会限制你的一举一动，无论是上学还是恋爱。今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干涉你。」


    柯诺在反覆确认这话是真的之后，还是难以置信，「你愿意放过我？」


    「放过你？」森鸥外语气冷淡，「你一直觉得我对你的保护是枷锁，但正是由于这种枷锁，你才能平安活到现在。我目睹了你的出生，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目睹你的死亡。」


    「至于江户川乱步，不要让他再来挑衅我，其余你随意。」


    「就这样。」森鸥外身体向后倚在座位上，看似放松的身体依旧紧绷着，「你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完后，二人依旧保持着互相对视的姿势，但屋内陷入沉默。


    「谢谢。」良久后，柯诺挤出这一句话。


    这儿是他长大的地方，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太宰，还有广津先生他们。


    至于铁肠和坡君他们——等到下次去学校揍他们一顿也就是了。毕竟，想当初他被gss绑架，铁肠他们可是拼命来拯救他的。


    柯诺考虑着要不要走上前去拥抱森先生，他走上前一步，但最后还是犹豫了，又退了回去。


    森鸥外看着这一幕，眼底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最后，柯诺用轻松的语气对森鸥外说道：「放心吧，爸爸，我不会有事的，乱步他也会保护我。」


    听见「乱步」这两个字，森鸥外「呵」了一声，极尽嘲讽：「那个穷小子只会把你的钱包掏空。」


    看来，短时间内想让森鸥外接受乱步是不可能的。


    江户川警官醒了，mafia和警察之间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冲突，但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


    *


    柯诺离开mafia的时候已经天黑，他匆忙来到楼下，发现乱步一直等在那儿。


    见他来了，乱步立即走上来问：「你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他骂你了吗？」


    柯诺伸手捧住对方的脸，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对森先生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之前，柯诺发现手机里有一条跟森先生的通话记录，通话时间恰好是在他在医院入睡的时候。


    想也知道，肯定是乱步打的。想必乱步跟森先生说了什么，才能让森先生改变主意放走他。


    想到这儿，柯诺笑道：「江户川乱步同学，恭喜你，你达成了自己的誓言。」


    乱步不解：「什么誓言？」


    柯诺：「你说过要把我从mafia里救出来，现在我得救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今后森先生不会再监视他，他能够以自由人的身份在这世上走动，他可以吃很多披萨和炸鸡，他们两个也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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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皱眉：「 这也算数吗？」


    柯诺点点头：「当然算，你说过，你会拿着剑打败森先生然后拯救我，『唇枪舌剑』也算是剑啊。」


    乱步并不满意这个说法，一路上他都在小声嘀咕：「就这样吗？这就算拯救你吗？远远不够。」


    「这个场面应该更宏大一点：我应该骑着龙冲进mafia，指挥龙喷火将mafia的大厦夷为平地，然后把你救出来，我们再一起乘着龙离开——」


    柯诺：「停。」


    乱步描绘着他想像中的场景，柯诺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乱步的嘴。


    「你中二动漫看多了？」柯诺无奈，「骑龙多没意思，mafia楼顶有一架直升机，我带你去骑直升机？」


    乱步信以为真：「真的吗？可以骑？现在可以吗？」


    柯诺笑着喊了一句「笨蛋」。


    这之后，二人在夜里的寒风中打闹起来。


    骑士手里不一定是拿着剑，也许是像乱步这样拿着零食呢。


    骑士也并不一定要举着剑沖向恶龙，他可以是像乱步这样陪在他身边，给与他岁月漫长的陪伴。


    无论如何，乱步都是拯救他的那个唯一的骑士，是他的余生之光，他的此生所愿。


    让他好好想想，今晚要给乱步什么奖励呢。


    第59章


    之后的几天，柯诺一直在想着给乱步的奖励。


    然而乱步表示：「把你的躯体给我就可以了。」


    乱步不稀罕金钱，只对柯诺的身体感兴趣——如果配合浴室或者客厅地毯这种地方，乱步会更感兴趣。


    这天晚上，在他们做游戏之前，乱步举起一袋糖果，向柯诺问道：「做那·个的时候我可以在你身上放糖果吗？」


    柯诺：「不。」


    乱步有些失望，「那——果冻呢？」


    柯诺：「不。」


    乱步还不死心：「蜂蜜？点心？」


    柯诺恼了：「不要把我跟零食放在一起。」


    乱步反驳：「但是，但是，你跟零食的性质是一样的，反正你们最后都会被我吃掉。」


    乱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啊？？？


    柯诺表示：「不准出现任何食物和糖果，除此之外，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乱步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真的吗……做什么都可以？任何事？」


    柯诺点头：「任何事。」


    乱步只是个幼稚鬼，幼稚鬼能做出什么事来？柯诺在心里嘲笑。


    然而柯诺错了——接下来他度过了惊心动魄的十五分钟。至于是怎么个「惊心动魄」，他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他只知道，短短十五分钟后他就开始向乱步求饶：「停，只要你肯停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乱步趁机提出条件：「那我们同居。」


    柯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不。」


    他都不敢想像，如果他答应了，乱步会洋洋得意到什么程度。


    「是吗——」乱步扬长声音，「我可是警告过你了。」


    然后，又是十五分钟过去。


    柯诺逐渐精神涣散，筋疲力尽，他用微弱地语气又一次开口求饶：「好的，同居也没问题……都听你的……停，停下——」


    他身体酸疲，几乎承受不住对方的吻，要不是乱步用胳膊撑住他的身体，他也几乎站立不住。


    乱步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拿捏他。


    千万记住，不要给与乱步太多自由权，否则他会折磨死你。柯诺默默心想。


    *


    事后，一切归于平静，他紊乱地唿吸着，将脸埋进乱步怀里。


    对方则是抱住他，伸手勾弄、抚摸他的脸颊，那双绿色眼睛里带着浓郁的眷恋，以及源源无尽的慾念。


    二人就这样对视许久，后来，乱步将下颌压在柯诺额头上，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柯诺想也没想的回答：「我在想，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该怎么找铁肠他们算帐。」


    听了这话，乱步突然炸毛：「错了，你应该第一时间回答『我在想你』，这才是标准答案啊。这种时候你只能想着我。」


    柯诺：「……」


    说着，乱步张口咬住柯诺脖颈，用强硬语气说道：「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柯诺当然没说，而是赏了乱步一巴掌。


    很管用，乱步瞬间老实。


    如果猫不听话，你就要一巴掌打过去——千万不能打得太重，因为这样猫会疼，但也不能打得太轻，这样猫会不长记性。


    *


    当他们玩完游戏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柯诺飢肠辘辘，翻出手机准备订一顿夜宵。


    当他滑动外卖页的菜单时，发现有商家在售卖饭糰。


    饭糰？


    这个饭糰的形状，像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帽子。


    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倒影，他的另一半灵魂，也是他的敌人。


    从那天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再也没来找他的麻烦，是厌倦了跟他的游戏，还是酝酿着别的什么？


    柯诺盯着饭糰的照片发呆，直到乱步凑过来吻着他的额头，他才回过神。


    沉吟良久后，柯诺突然抬起头问道：「你说，我是不是食言了？」


    「食言？」乱步的手漫不经心的划过柯诺皮肤，「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柯诺默默蜷缩起身体，更紧密地靠在乱步怀里：「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的愿望是『当一名正义的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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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步点头：「当然记得，你小时候满嘴都是那些话——什么正义啊，什么审判啊。」


    小时候柯诺是个温和的人，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也曾信誓旦旦的说」如果森先生真的是幕后黑手，我就亲手逮捕森先生「。


    但现在呢，他能毫不手软的开枪射击敌人，即便对方血流成河，他也无动于衷。


    同样的，即便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也不忍心把森先生逮捕——因为他接受了森先生的恩惠，他跟森先生是一体的共生关系。


    柯诺并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但他可以肯定一点：他已经与自己的初心背道而驰了。


    乱步听了这话，沉吟良久后，突然大笑出声。


    柯诺恼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乱步用手拢着柯诺的头髮：「笑你这个笨蛋啦，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你想想看——你是被mafia养大的，你一直花的都是mafia的黑心钱啊，所以从你出生开始，你跟『正义』这个两个词就无缘了。」


    柯诺觉得心脏被重击了一下，诧异的看向乱步。


    而乱步翻个身看着柯诺，继续说着：「同样的，我用mafia的黑心钱救了我父母，我也跟正义无缘了，我跟你一样堕落进了泥潭哦。」


    「也许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一下，这傢伙名字好长啊，我直接叫他『帽子笨蛋』好了。也许那个帽子笨蛋说得对，我们生活在一个被污染的世界，我们早就被污染了。」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或许我们不是正义之士，我们是下水道里乱窜的流浪野犬，但我们要尽可能保护身边的人。我们要做力所能及的事，要保护和帮助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这才是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的唯一目标。」


    「所以，不要纠结所谓的『正义与否』，这个话题对我们这种已经堕落的人是没意义的。」


    柯诺听了这话，似乎被安慰到了一点：「你这么觉得？」


    乱步用手点了点柯诺的鼻子：「当然，我可是你的守护者，我是手拿糖果宝剑、穿着糖果铠甲的骑士。」


    柯诺嘆气：「『糖果宝剑』和『糖果铠甲』又是什么啊？」


    乱步没回答，而是突然一个翻身，将柯诺压在枕头上，压住。


    乱步：「不过呢，骑士是要收费的，而且费用很昂贵。」


    说着，乱步一手捏住柯诺的下颌，重重吻住身下的人。


    柯诺有点想笑，但他还是选择闭上眼睛，回抱住对方身体。


    别人家的骑士都是有着威风的铠甲和兵器，偏偏他家的骑士只会用糖果和零食武装自己。


    笨蛋糖果骑士。


    第60章


    一般来说，人的性格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尤其是在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他的价值观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改变。


    但太宰是个例外。


    太宰一直很喜欢女孩子，过去是，现在也是。无论她们长相如何，性格如何，太宰都无一例外的表达着对她们的欣赏。


    这天，柯诺等人来到餐厅时，又看见太宰握着女孩子的手在犯花痴——


    太宰：「啊，美丽的女士，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生物，你，可以成为我的缪斯吗？」


    太宰满脸深情，头顶粉红色泡泡，对面的女孩却一脸惊恐。


    马上就是感恩节，学校里早就放假了，但他们侦探社的人还是经常来这儿，四处查看寻找案件。


    「太宰老是围着女孩子转，他以后肯定是个登徒子。」柯诺望着太宰嘆气，「也许，他需要一个女朋友。」


    听见「女朋友」这三个字后，一旁的乱步突然转头看向柯诺，问道：「那你呢？」


    柯诺：「什么？」


    乱步眼中异光一闪：「你以后会交女朋友吗？」


    柯诺觉得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嘛？」


    然而乱步表情严肃：「认真回答我，你以后会不会找女朋友？」


    柯诺：「江户川同学，我前几天才刚成年，我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些。」


    然而乱步很坚持：「快说，我要听你的答案。」


    柯诺想了想，无奈道：「也许会吧，森先生那么精明的人，也许会强迫我跟某个女孩子结婚联姻，然后我们会一起举办婚礼，旅行，再一起养育子女——」


    没等他说完，乱步仿佛是生了气：「别说了。」


    乱步皱着眉，那双绿色眼睛罕见地睁开，带着一丝恼火。


    柯诺不解：「明明是你自己要问的。」


    「笨蛋。」乱步冷着脸：「什么结婚，什么婚礼，这是世上最蠢的计划。笨蛋，笨蛋，笨蛋。」


    说完，乱步板着脸离开餐桌。


    之后的几天，乱步都没再跟柯诺说话，柯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乱步。


    但这样也好，毕竟乱步是个很聒噪的人，如果他不来烦你，那么这是你的幸运。


    *


    就这样，二人一直维持着冷战，直到感恩节这天。


    这天下午，乱步想要给父母买感恩节礼物，但他翻遍了所有口袋，却找不到钱包——前几天他刚去了一趟学校，大概钱包落在了教室里。


    这倒没什么，学校距离这儿很近，只要回去拿就好了。


    他前往学校时已经天黑，然而当他路过社团时，却发现他们侦探社的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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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恩节夜的晚上，所有人都回去跟家人团聚了，谁会待在侦探社？


    *


    此时，正坐在侦探社桌前整理档案柯诺，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不回家？」


    柯诺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乱步。他正想说回答，却想起他正在跟乱步冷战。


    于是他嘲讽道：「哎呀，世界第一名侦探，一个星期过去了，您竟然屈尊跟我说话了呢。」


    乱步很不满：「我主动跟你讲话，就换来你这个态度吗？」


    柯诺瞬间火大：「你主动跟我讲话？这还真是天大的恩赐啊，我是不是应该跪下给你磕一个？」


    二人争吵着，屋内气氛陷入凝重。绊了一会儿嘴后，他们又双双陷入沉默。


    他们一个站在门前，一个坐在桌前，距离不过几步远，但好像隔了几个光年那么远。


    最后，还是乱步主动开口了：「今天是感恩节，你不回家跟家人庆祝吗？」


    柯诺将文件夹重重往桌上一磕，没好气道：「我家里没人。」


    今天是感恩节，但森先生去国外参加一个宴会了，家里做饭的厨师和清洁工也都回家跟家人过节了，mafia就只剩下柯诺和太宰两个，还有一群保镖。


    柯诺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也没关系，像我这种有钱人，就算节假日不能跟亲人团聚又能怎么样呢？」


    「别去抱怨，安于现状，怀着感恩的心感谢上天赐予我的一切，所以我就来侦探社整理档案咯。」


    柯诺尽量装得毫不在意，但语气里带了一丝落寞。


    乱步：「你不能去别人家过节吗？比如——」


    乱步想说「你可以到我家去过节」。


    但柯诺早就猜到了乱步要说什么，立即摇头：「我才不要，我又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孤儿，为什么要去别人家过节？」


    就算乱步想邀请柯诺，柯诺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于是乱步没再说话，而是陷入沉思许久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对柯诺说道：「你过来一下。」


    柯诺本不想理他，但如果他不回应，乱步或许又会给他捣乱。


    于是柯诺放下手上资料，走过去。


    「干嘛？」柯诺板着脸问道。


    乱步：「站到我面前来。」


    柯诺：「这里吗？」


    乱步：「对，站好。」


    柯诺不理解，但下一秒乱步凑近他，迅速在他唇角一吻。


    轻盈一点，温暖而潮湿。


    两秒之后，乱步放开他，迅速后退。乱步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柯诺呆了数秒，摸了摸唇角，诧异道：「你……在干什么？」


    「帮你缓解孤独啊。」乱步语气平静，「你可以用一整晚的时间来回忆我给你的这个吻，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觉得孤独了，不是吗？」


    柯诺：「哈？」


    乱步似乎不想跟柯诺对视，故意拧过头去，解释道：「这是，感恩节的晚安之吻，本来这是要留给我爸爸妈妈的，但现在送给你了——这可是名侦探的晚安之吻，这是送给你的感恩节礼物，很贵重的哦。」


    骗人，晚安吻是吻额头的，哪有吻唇角的？柯诺心想。


    乱步：「你不会一直孤独的，等到明年，我就——咳，我是说，等到明年肯定会有人陪你一起过节的，我保证。」


    说完这话后，乱步后退到门边，离开现场。


    一阵风吹进来，雪花在窗外翻滚，乱步消失在了门前。


    临走前，乱步得意洋洋的丢下一句：「如果你以后交了女朋友，记得告诉她——你的初吻已经被别人夺走了。」


    柯诺望着门外发呆，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之后他回过神来，发现太宰正倚在一旁档案室的门上，正在对着他笑。


    柯诺有些心虚：「你——你都看见了？」


    太宰点头：「哦呀，难得一见的画面呢。不过，既然是节日，怎么没人来kiss我？」


    说着，太宰朝柯诺伸出手，语气带着肉麻的惺惺作态：「来吧，少爷，你要不要也跟我kiss？」


    「噫——」柯诺露出嫌弃表情。


    太宰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觉得很有意思。


    乱步一心想当柯诺的骑士，但他是个脾气很差的骑士，具体表现为：谁敢靠近柯诺，他就挥动手里的剑恐吓那个人，然后把那个人赶走。


    有这样的骑士在身边，柯诺永远交不到女朋友的。太宰幸灾乐祸的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