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 别哭啦！我的海獭》 第1页 [bg同人] 《（同人）别哭啦！我的海獭[原神]/[原神]我才是枫丹水神》作者：那维莱獭【完结+番外】 文案： [cp：歌莉娅x那维莱特] 歌莉娅被须弥书记官从沙漠中救回后，始终想不起自己的身份。 某日，她忽然发现水会说话。 「你的另一半魂魄在水之国，找回它就能找到通往界的大门。」 …… 为了找回魂魄，歌莉娅决定去枫丹开一家饮品店。 去了之后发现，枫丹的天气捉摸不定，一年中竟有大半年阴雨绵绵。 比天气更难测的是，这里人人都是两幅面孔打底。 水神是个吉祥物？ 魔术师是个偷心贼？ 典狱长是只狼？ 甚至有人说，高高在上的大审判官，是个会掉小珍珠的海獭？ 歌莉娅怀疑地看了看怀中酣睡的白毛海獭：我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 饮品店正式营业的那一天，队伍从枫丹排到蒙德。 艾尔海森：须弥饮品店的申请表我已经通过了。 钟离：接下来想去哪里？如果想去璃月开店的话，我有一些不错的参考方案。 迪卢克：需要什么就直说，你应该知道蒙德最会摇饮料的人在哪。 神里绫人：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稻妻开店？位置嘛，社奉行怎么样？ 随着外国友人越来越多，枫丹的雨越下越大。 歌莉娅从柜檯下捞起emo的白毛水獭：放心吧，我哪也不去。 内容标籤： 经营 失忆 乙女向 原神 搜索关键字：主角：歌莉娅，那维莱特 ┃ 配角：莱欧斯利，神里绫人，艾尔海森，芙宁娜，梅莘 ┃ 其它：提瓦特众人 一句话简介：那维莱特今天炸醋缸了吗？ 立意：世界充满爱 第1章 辞职 须弥，智慧宫。 歌莉娅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悄声走向书桌前翘着二郎腿读书的男子。 「艾尔海森先生，请用茶。」 她放下茶杯，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去，而是站定在书桌旁。 艾尔海森抬起头，「还有事吗？」 歌莉娅深吸了一口气，递给他一张纸，「书记官大人，这是我的辞职申请表。」 艾尔海森合上书本，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碧色的眸子中透出一抹淡淡的遗憾，「今天的茶水似乎格外香醇，可惜以后喝不到了。你之后打算去哪？」 「我要去枫丹寻找丢失的记忆。」歌莉娅碧蓝色的眼中充满期盼与嚮往。 「你与水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密，去水之国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艾尔海森眨了下眼睛以示认同。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歌莉娅微微鞠躬，转身朝智慧宫外走去。 「等一下，歌莉娅。」艾尔海森站起身，大步追了上来，礼节性地拥抱住她，「祝你好运。」 歌莉娅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思绪瞬间回到了一个月前。 那时，她正兴奋地等着原神4.1版本的开启，在游戏加载进度卡在岩石上长达两分钟后，她双眼一黑。 再醒来时，她竟然穿进了游戏里，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无法脱身。 她没有得到附身之人的记忆，无从得知自己为何会被困在沙漠里。 幸好艾尔海森来沙漠中研究赤王遗蹟，听到她的唿救声，解开法阵，将她救了出来，带回了须弥。 来到须弥后，她凭着来自提瓦特之外的知识，找准须弥人的喜好，迅速和他们打成一片。 为了养活自己，她应聘成为了书记官助理，过上了家、教令院、智慧宫三点一线的生活，比在蓝星时还要规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永远困在游戏中当个npc时，事情发生了转机。 上个周末，她和妮露去健康之家做义工时，忽然听到门前的水塘里有人在唿唤她。 「歌莉娅，歌莉娅！」 她扭头看向妮露，妮露正专注地给病人跳着舞，完全听不见奇异的声音。 她循声走到水塘边，蹲下来，掬起一捧水，水中映出一张如天使般圣洁的面庞。 尽管看过很多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嘆于这张脸的美丽。 一缕火红的碎发从鬓角垂下，滑入水中，搅起一圈圈涟漪。 「是你在喊我吗？」歌莉娅问道。 她来到须弥后，意外发现自己虽然没有神之眼，却对水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力，甚至能跟水对话。 「是的，歌莉娅。回到枫丹去吧，那里有存着你记忆的另一半魂魄，找到魂魄，你就能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异世界是蓝星吗？歌莉娅的心脏疯狂地跳跃着。 她按捺住雀跃的内心，将信将疑地问道：「我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水面恢復了平静，再没有声息传来。 歌莉娅在水塘前久久的沉默。 虽然这里的工作比现实还稳定，须弥人待她也很好，但她在蓝星还有许多牵挂，她必须要回去。 歌莉娅回抱住艾尔海森，坚实的背肌触感让她微微有些不舍。 毕竟在蓝星的时候，她常常在电脑前喊着我是艾尔海森的狗。 「到枫丹后，如果需要帮忙，记得写信给我。」艾尔海森低头道。 第2页 她松开手，点了点头。 离开智慧宫后，歌莉娅拖着行李来到了码头。 码头前聚集着一众在须弥结交的朋友。 妮露双手交叉放在肩上，诚挚地祝祷着，「歌莉娅，愿草神保佑你此行一帆风顺。」 提纳里递过来一瓶精油，「这是你上次问我要的护尾精油。送给你，到了枫丹，给你喜欢的小动物用吧。」 卡维拿出了一个钥匙扣，「把这个挂在你的钥匙上，时时看到，就不会忘了我们了。」 歌莉娅一个箭步上前拥住众人，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好捨不得你们啊。」 「别哭了，再哭就要从歌莉娅变成歌莉『哑』了。」 赛诺话音刚落，众人仿佛瞬移到了嵴雪山，眼泪登时结成了冰碴子，离别的伤感烟消云散。 游轮开始嗡鸣，歌莉娅登上了船只，站在甲板上朝众人挥手告别。两岸的景色开始倒退，直到岸上的好友缩成一个个小黑点，她才放下了略微酸痛的胳膊，前后摇摆着。 哐啷。她刚转过身，胳膊就碰倒了一个玻璃杯，随着玻璃杯的碎裂，男服务生的尖叫声几乎穿破了她的耳膜。 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在碎玻璃片中流淌着，浓烈的酒香味在甲板上挥发着。 「对不起。」歌莉娅充满歉意地望着他，蹲下来帮他收拾着玻璃碎片。 「完了，我完了。」服务生抱着头，像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髮，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夸张的行为迅速引来了一批围观群众。 「别害怕，这杯酒的钱我来付。」歌莉娅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不行。这杯酒是位大人物点的，赔钱是不够的。」服务生疯狂地摇着头。 该不会在碰瓷吧？初来乍到，她的财务状况可不比莫娜好多少。 「那你想怎么……」 歌莉娅还没说完，一个背着黑色相机，带着红色帽子的记者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上来站在两人身前。 「你是故意的吧。」夏洛蒂打开相机，放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服务生原本走在离歌莉娅很远的地毯上，却在她摆胳膊时故意绕到了她的身后。 被揭穿的服务生顿时红了脸，吶吶道：「我负责的那位大人物非常地挑剔，这杯酒我做了好几遍了，他还是不满意。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开除的。我听说歌莉娅小姐很会调酒，才想用这个法子请她帮忙。」 「原来是想找我调酒，早说呀。不过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歌莉娅松了口气，温和地笑着。 她曾和朋友们一起去兰巴德酒馆喝过一次酒，当时看到调酒师背后的瓶瓶罐罐，有些手痒，忍不住亲手调了几杯。 朋友们喝了之后大加赞赏，直言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酒，于是酒客们纷纷围了上来，品尝起她调的酒。从那以后，她的名字就在须弥酒客中传开了。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晚你在巴兰德调酒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发誓，我从没喝过那么美味的帕蒂莎兰马提尼。」服务生举着手，语气极其的真诚。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热烈的讨论。 「居然是歌莉娅小姐，我老婆那晚也在，她回来后兴奋地在床上跳舞，把床都跳塌了。」 「哎，我哥哥也是，他说喝完后见到了传说中的兰那罗，还和它们一起上了天，和月亮肩并肩。」 「听说兰巴德酒馆的老闆一直想请歌莉娅小姐去当调酒师，可惜她已经有了书记官助理的工作。」 众人的夸奖让歌莉娅红了脸，她对服务生说道：「带我去吧檯吧，别让那位大人物等急了。」 歌莉娅随着服务生来到吧檯，一路上通过交谈，她得知大人物来自至冬。 既然是至冬人，应该喜欢热辣的风情吧？ 她舀起几个冰块放入调酒器中，加入伏特加和一粒绝云椒椒，然后盖上盖子，熟练地摇起调酒器。 酒液在容器中欢快地跃动着。 当几样东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歌莉娅听到容器中传来叮咚的响声。 她拿出鸡尾酒杯，倒入了鲜红热辣的酒液，插上一片薄荷缀在杯沿。 吧檯上飘出辛辣中带着一丝清甜的酒香。 「不愧是歌莉娅小姐。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服务生九十度鞠躬道谢，然后托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朝着豪华套间走去。 歌莉娅拉起行李，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夏洛蒂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歌莉娅，你是艾尔海森的助理？」 歌莉娅点点头。 「我能不能给您做一期专访，你知道的，自从艾尔海森先生救出草神成了代理贤者后，他在提瓦特的热度居高不下。可惜他本人从不接受採访。你是他的助理，一定很了解他。」 「夏洛蒂，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只是艾尔海森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私生活，恕我不能答应你。」 「好吧，那也没关系。我手上的素材足够写出一篇名为《代理贤者剋扣工资，助理兼职调酒师餬口养家》的报导了。」 夏洛蒂扬了扬刚拍的照片，上面是歌莉娅专注调酒的画面。 「服了你了，行吧，我答应你。」歌莉娅无奈地扶了扶额，她可不想背上艾尔海森黑子的称号。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第3页 「就现在吧。」 两个人在吧檯边坐下，夏洛蒂架好摄影机，正要摁下启动键时，服务生如同藤壶子弹一般沖了过来。 「歌莉娅小姐，那位来自至冬的大人物想要见见您。」 歌莉娅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我要接受夏洛蒂的採访。」 服务生为难地看向门口，「可是，他已经来了。」 「只是借用一分钟，我想夏洛蒂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随着低沉声音而来的是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的耳畔缀着菱形的流苏耳坠，在捲曲的墨绿色长髮中若隐若现。他戴着半框金丝眼镜，透明的镜片下是笑成两轮弯月的眼睛。 第2章 遭袭 歌莉娅的第一反应：白朮怎么在这？ 她向下扫去，波光粼粼的宝石戒指晃花了她的眼睛。那贵气逼人的大氅绝不是清贫的不卜庐主人能负担得起的。 没穿紫秋裤，豆豆鞋，脖子上围着的不是长生而是貂皮。她恍然想起曾在冬日愚戏中惊鸿一瞥的愚人众执行官，富人。 「我在这杯酒中尝到了故乡的味道。」 富人端起高脚杯，微微抬头，所剩不多的红色酒液缓缓流入薄唇，喉结随着酒液的流速上下滑动着。 「我从未喝过如此有风味的酒。歌莉娅小姐，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歌莉娅浅笑着接下赞美。 富人放下酒杯，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枫丹礼节式的吻，转身大步消失在了门外的走廊上。 手背上的余温令歌莉娅的双颊微微发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富人离开之后，笑眼透出阴翳，对着手下吩咐道：「果然是她。她现在还是个普通人，务必把她永远留在须弥，别让她破坏丑角的计划。」 「是，大人。」 * 採访再次开始。 「歌莉娅小姐，艾尔海森先生身为营救草神的大功臣，主动推辞大贤者一职，令世人震惊。您可以分享下他的动机吗？」 因为他只想摸鱼？不过说出来大概也不会有人信。 「因为艾尔海森先生希望专注于学术研究。」 「有流言称草神偏宠阿帽先生，艾尔海森请辞是否有君臣不合的因素呢？」 歌莉娅的cpu一下子烧了。这只是个12+的游戏，夏洛蒂是怎么想到如此刁钻的问题的？ 「当然……」 不是二字还没出口，顶灯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吧檯上的酒瓶沿着倾斜的柜檯滑落，噼噼啪啪地摔碎到地板上。 「小心！」 冰雾击穿玻璃，急速喷射向两人。歌莉娅扑倒还未停笔的夏洛蒂。冰霜擦过她的背嵴，几乎将她的血液凝固。 是愚人众里的冰胖！ 在游戏外的时候，冰胖的冰铳跟玩具枪没什么两样，没想到真实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歌莉娅背过手捂着擦伤的部位，望着窗户上可怖的大洞，十分怀念帝君在队时的安全感。 「愚人众怎么会公开袭击游轮？」夏洛蒂拧着眉，面色凝重。身为蒸汽鸟日报的记者，她足够了解愚人众行事风格有多残暴。 风平浪静的海面骤然扬起十几米高的浪潮，发出尖锐的啸声。 「糟了！游轮偏离了航道，他们想逼沉这艘船。」歌莉娅听懂了海浪的预警，游轮正在朝着旋涡前进，一旦被吸进去，全船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是富人不还在这艘船上吗？难道愚人众在内斗？ 随着船身晃得越来越厉害，歌莉娅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了，她撑起身子，矮身朝着驾驶室奔去，她要尽快通知船长，避开旋涡。 这艘游轮的构造和清籁丸差不多，歌莉娅沿着船员通道一路下到最底层，与走廊上的混乱不同，船员通道里空无一人。 歌莉娅迈开长腿奔向驾驶室，透明的玻璃后空无一人。 歌莉娅心头大惊，危急关头，船长竟然不见了？ 远处的旋涡仿佛若坨龙王的大嘴，海水奔腾咆哮着，推着游轮急速靠近黑色的深渊。此起彼伏的枪声打在船身上，尽管在船舱底部，歌莉娅依然能听见游客们的绝望的尖叫声。 来不及去喊人了。歌莉娅踹开驾驶室的门，一个箭步跨到控制台边，关掉了游轮的动力开关。 游轮失去动力，速度稍稍减缓，却依然抵不住海浪的推波助澜，朝着旋涡步步靠近。 歌莉娅堵住耳朵，隔绝外部的噪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控制台上的按钮很像她曾经玩过的游戏《战舰模拟器》，她惊喜地发现这艘游轮竟然装载了炮弹。 想想稻妻的浪船也有大炮，这很合理。 歌莉娅重新打开游轮的动力装置，愚人众的船只出现在了监控中。她启动瞄准装置，移动炮膛，对准了他们。 砰的一声，从未使用过的炮膛发出沉闷的响声，一颗硕大的水球从海中跃起，旋转着砸向愚人众的战舰。 那水球比愚人众的战舰还大，轻易地将他们砸入水中，冰胖们在海中冻成了结结实实的冰雕，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沉入了海底。 耶！歌莉娅自信心暴涨，水炮接连投出，愚人众的战舰数量不多，没一会就尽数沉入了海底，独留一堆闪闪发光的徽记漂在海面上。 击沉了愚人众的战舰，船顶上哭闹的人群平静了下来。歌莉娅却不敢松懈，因为游轮已经驶入了旋涡的引力圈内。 第4页 歌莉娅使出吃奶的力气转动船舵，试图掉转船头，远离旋涡。然而船大难掉头，她的手心都快要磨穿了，船的方向却没有丝毫变化。 歌莉娅抹去额上的汗珠，整个人挂到船舵上，闭上眼睛，用力向下坠去。 全身紧绷的状态下，一幅会动的海域图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并且能随着她的意念放大缩小。 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头，对水有如此恐怖的感知力？ 时间紧迫，歌莉娅来不及深思，迅速放大前方的海图，一股与旋涡流向相反的暗流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股暗流虽然在旋涡的引力圈中，却丝毫不受它的影响。 歌莉娅松开手，不再逆势而为，顺着旋涡流向转动船舵，快速逼近暗流。 「住手！」一道苍老的男声从驾驶室外传来。 歌莉娅回过头，一个带着鬍子花白的老头领着几个人朝着驾驶室冲来，那矫健的身姿仿佛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擅闯驾驶室，把她抓起来。」老头挥手对着身后几人命令道。 歌莉娅看清了几人身上的标识，他们是消失已久的船长和水手们。 「我们已经陷入旋涡中了，要借前方暗流的力才能脱离旋涡。」歌莉娅被一个水手缚住，动弹不得。眼看着船长吩咐剩余的水手改变航向，她焦急地喊道。 「哼，我才是船长，把她扔到海里去。」船长命令道。 歌莉娅挣脱不开水手的束缚，被推出窗外时，船长的眼中射出诡异的红光。 船长是愚人众中的火铳手。歌莉娅入水前的最后一刻想到。 想像中的窒息感没有出现，她仿佛长出了鱼鳃一般，在水中也能自由地唿吸。她展开四肢划着名水，企图追上游轮，重新爬上去。 没游多久，一股温暖强劲的暗流袭来，包裹住她涌向与游轮相反的方向。 歌莉娅拍了下脑门，她太过着急，忘记了暗流的存在。 暗流流速异常兇勐，游轮很快就消失在了歌莉娅的视线中。她和五彩斑斓的鱼群被暗流裹挟着穿过海底的山川洞穴，毫不停息地冲锋向前。 暗流仿佛没有终点，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天，歌莉娅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暖洋洋的水流中沉沉睡去。 * 昏昏沉沉中，歌莉娅的脸颊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柔和的力量推着她脱离急行的暗流。 好舒服。她不由自主地贴上去，用力蹭着细腻的绒毛。 她不是在暗流的鱼群中吗？哪来的毛绒绒？ 歌莉娅霍然睁开眼睛，一只白毛海獭正趴在她的胸上，毛绒绒的爪子搭在她的脸上。 它眨巴着两颗黑宝石般耀眼的眼睛，见歌莉娅醒了过来，海獭缩回了爪子。 她刚刚好像在海獭的眼底看到了紧张？歌莉娅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海獭眼中平静无波，除了她的倒影，没有半分感情色彩。 歌莉娅捏着它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只见海獭额上两道浅色蓝毛交错延向脑后，面部雪白，下半身却渐变成深蓝色。 「你的配色怎么跟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一样？」歌莉娅打趣道。 原神开启枫丹线后，最让她惊艷的就是那位高坐于审判席上的最高审判官，他高贵的气质让她念念不忘。恨不得立刻把他接到尘歌壶里来住。 海獭缩起脖子，眼底滑过一丝窘迫。 令它意想不到的是，歌莉娅突然紧紧地搂住它，在脸上狠狠地蹭着。 「你真可爱。」歌莉娅边蹭边感嘆，要不是海獭生活在水里，她真想把它绑架到家里养着。 家里？歌莉娅这才想起她还在海里。 她望向四周，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几根断裂的大理石柱围成一圈，裂痕上缠满海藻。 她躺着的地方正是圆圈的中心，身旁立着一根黑色的权杖，权杖顶端的宝石不知所踪，徒留下变形的镶嵌爪。 她握住了权杖，眼前的画面骤然晃动起来，断裂的石柱恢復成了原初的样子，黯淡的海底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两幅画面交叠变幻着，她的耳边响起轻柔的唿唤声，「主人，回……」 这个声音让歌莉娅的脑袋针扎般地刺痛，她不得不扔开权杖，大口喘息着。 是这个权杖在唿喊她吗？难道她的身世和这个坍塌的宫殿有关？ 刺痛消失后，歌莉娅打算冒险再碰触一次权杖。她还没碰到权杖，权杖抢先飞了起来，化做一道星辉消失在海洋深处。 海底勐烈地摇晃起来，权杖底座的小孔中冒出势不可挡的水流，顶起歌莉娅向上升去。 她眼疾手快地抱紧小海獭，随着这道水流扶摇直上。 哗啦，歌莉娅抱着海獭跃出海面，回到了沙滩上。 温暖的阳光洒在沙滩上，歌莉娅望着远处的枫丹建筑，举着海獭在沙子上快乐地转着圈，「我到枫丹啦！」 路上虽然出了点波折，但她还是成功到达了枫丹。 「你真是我的福星。」 歌莉娅揉着海獭的头顶，耐心地弄干它潮湿的毛髮，然后拿出提纳里送的护毛精油，仔细地涂在海獭的尾巴上。 手指穿过蓬松的尾巴毛，丝滑的感觉让指骨都酥了。 海獭轻摆着松软的尾巴，散发出淡淡的睡莲香味。它伸出两只细小的爪子，抱住了几乎有自己一半大的精油瓶子。 第5页 歌莉娅忍不住笑了，颳了刮海獭榛子一样的小鼻子，「既然喜欢，就送给你了。」 「回家去吧。」她恋恋不捨地放下海獭，捏着它的爪子道别后，踩着沙子朝枫丹廷走去。 她转身的瞬间，几片云朵飘向枫丹廷的上空，遮住了太阳的光芒。 * 歌莉娅才踏入枫丹廷，一队卫兵整齐划一地朝她跑来。 「歌莉娅，你被捕了。」 两名卫兵摁住了她的肩，她惊愕地抬起头，一张抓捕令悬在了眼前，正中赫然是她的照片。 第3章 入狱 枫丹的水牢中充斥着青苔的腥味，一层又一层的绿色植物爬满了水牢的墙壁，就连水中也飘满无根的浮萍。 歌莉娅跟着侍卫，艰难地行走在水道中。水道底部是深深的淤泥，每走一步，鞋子都会深深地陷进去，两只脚拔出一只，陷入一只，轮番跋涉着前行。 这样的设计，应该是为了防止罪犯逃狱吧？ 侍卫手中的大口径枪枝极具威慑力，歌莉娅摸了摸脆弱的脖子，不敢起多余的心思，乖乖按照指示走进牢房中。 咣的一声巨响，牢门被重重地关上，光线暗淡了下来，只有头顶的小窗洒入几缕亮光。 歌莉娅展开手中的抓捕令，一行行枫丹文字跃入眼帘。 幸好先前在须弥的时候，她在艾尔海森的教导下学习了七国语言。不过说来也怪，在蓝星时，她学了二十年的英语还是考不过四级。来了提瓦特之后，却突然点亮了语言天赋，背单词过目不忘，学语言的速度之快连艾尔海森都咂舌。 「游轮失踪了，我是兇手！」歌莉娅花容失色，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比起自己身上的指控，她更担心船上人的安全。 毕竟那可是数千人的性命啊。想起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旋涡，寒意从她的脚底上升。 不对，如果船真的在旋涡中失踪了，那是谁指控她的呢？ 歌莉娅不禁想起了那个把她扔入海中的愚人众船长。这一定是愚人众的阴谋。 歌莉娅用力拍着牢门，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侍卫。然而手都拍肿了，侍卫却像聋了一样，站在长廊外纹丝不动。 要是那个黄毛在就好了，只要给他十原石，他就能帮自己解救众人了。歌莉娅无助地趴在牢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门。 「好吵啊！」 清脆的少年音从脑后传来，歌莉娅转过身，这才发现牢里除了她，还有一个黄毛。 黄毛？再看一眼。 光线太暗看错了，是橘毛。白高兴一场。 等等，这桀骜的眼神，银灰色的西服，若隐若现的腰线，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好像是愚人众执行官，达达利亚？ 「公子。」歌莉娅叫道。 「你认得我？该不会又是我的崇拜者吧？」公子甩了下头髮，即便在牢里关了一个月了，也丝毫不见疲态。 歌莉娅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你大闹法庭，被那维莱特一掌拍成肉饼的事情已经传遍提瓦特了。蒸汽鸟日报对此事进行了头版头条的报导。」 「那是他偷袭！」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再交战一场了。」 战斗的欲望充斥着公子的胸膛，紫色的电光在他的周身亮起。 歌莉娅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公子该不会要拿她练手吧？不像艾尔海森，她真的是个文弱的小助理而已。 「我支持你，其实我也想痛扁那维莱特一顿。」歌莉娅违心地说道。 「你们枫丹人，也会不喜欢那位审判官吗？」公子好奇地问道。 「当然啊。我什么都没做，就被他冤枉成兇手抓到这里来了。」 公子贊同地点点头，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谕示裁定枢机判定他有罪，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和克洛琳德大战八百回合了。 见公子战斗的欲望减弱了，歌莉娅吊着的心稍微放下来点，顺着公子的心意吐槽起那维莱特，「枫丹的审判官真是有大病。没事乱抓人。」 歌莉娅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背后的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来人纤长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歌莉娅的影子。 公子眼中重新燃起战斗的小火苗，「那维莱特！你终于来了。」 歌莉娅尴尬地捂住了嘴，她刚刚说的话，他应该没有听见吧。 来枫丹第一天，就把最高审判官得罪了，她还怎么混吶？ 她默默地缩向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一只大手摁在了她的肩上，「歌莉娅小姐，请跟我来。」 充满威严的声音让歌莉娅冷汗直流。 「放开她，你的对手是我。」公子沖了上来，举起拳头砸向那维莱特。 一道水花溅起，那维莱特转了转手腕，「安静了。」 歌莉娅望着陷在墙壁中一动不动的公子，唿吸勐地一滞。她甚至没看清那维莱特是怎么出手的。这场面和法庭上的那一幕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一模一样。 「一定要去吗？」歌莉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是被冤枉了吗？那就来阐明真相吧。」那维莱特平静地说道，落在歌莉娅耳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天哪，他听到了。歌莉娅恨不得把墙上的公子抠出来，然后自己卡进去。 走出水牢，泥泞的水道像是凝成了水泥地一般，不再像来时那般难行，歌莉娅轻易地跟上了那维莱特的步伐。 第6页 * 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里有着淡淡的草木香气，似乎在哪里闻过。 他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对着歌莉娅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歌莉娅坐椅子的边缘，背挺得直直的，仿佛小学生上课一样把双手摆在腿上。 「不用紧张，请告诉我游轮上发生了什么。」那维莱特翻开案卷，提笔流畅地写下了她的名字。 许是他低下了头，不再注视着她，歌莉娅不再那么紧张，讲述起在船上的遭遇。 「你们遭遇了愚人众的袭击，并且愚人众执行官富人当时也在游轮上，你怀疑是愚人众内斗后劫持了这艘船。」那维莱特写得很快，但字迹丝毫不见潦草，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是这样的。」 「好的，我记录完了。你可以走了。」那维莱特放下笔，优雅地合上案卷，示意她离开。 「我不用再被关起来了？」歌莉娅吃惊地问道，「你们不是怀疑我是兇手吗？」 「有目击证人为你提供了不在场证明。所以你暂时达不到收押条件。」那维莱特耐心地解释道。 「谁啊？」哪位大好人，她一定要好好感谢对方。 「抱歉，我不能透露证人的个人信息。」 失望之余，歌莉娅想起那一船生死未卜的游客，不由得担心起来，「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游轮，我的朋友夏洛蒂还在船上，但愿她没事。」 「蒸汽鸟日报的记者夏洛蒂也在船上？」 「是的。」 那维莱特重新提起笔，把这件事添加到了案卷上。 「这条信息也有用吗？」歌莉娅疑惑地问道，夏洛蒂跟愚人众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那维莱特沉吟道。 歌莉娅出于自己的疑心，刚刚只讲了关于愚人众的事情，很多无关的细节并没有提及，找补道：「我现在很累，感觉遗漏了很多信息，等我想起来了，该怎么告诉你呢？」 「我每天都会去露泽咖啡厅购买咖啡，你想起什么线索的话就告诉那儿的老闆阿鲁埃，他会替你转达。」 * 离开沫芒宫，歌莉娅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上次吃饭还是在须弥。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瓦特人普遍身体强壮，这具身体非常抗饿，一天不吃饭也没关系，但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她急需进食。 记忆中离沫芒宫最近的食品店就是露泽咖啡厅了，歌莉娅走到那里，老闆阿鲁埃正满面笑意地站在柜檯后。 歌莉娅闻着甜甜的糕点香气，食指大动，指着玻璃柜道：「给我来十块晶螺糕！」 「十块？」阿鲁埃以为自己听错了。城里的姑娘们虽然喜爱这个甜点，但为了保持身材，常常买一块啃一口解解馋，就把剩下的扔给男朋友吃。眼前的姑娘腰身纤细，不至于这么能吃吧？ 「对，十块。」 「好的，一共60750摩拉。」库存全部清空，阿鲁埃喜滋滋地夹出十块晶螺糕。 歌莉娅摸向放钱包的口袋，手指却从另一端伸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歌莉娅沉默了，钱包该不会丢在海里了吧？早知道找公子借一点了！ 「忘了带钱了吗？」阿鲁埃问道。 歌莉娅窘迫地笑了下，「对不起啊老闆，我是从须弥来的，钱包半路丢了。」 「你明明就是枫丹长相吗？一点也不像须弥人。姑娘，这块晶螺糕我请你吃，以后可不要再为了一口吃的骗人了。」阿鲁埃递给她一块热乎乎的晶螺糕，眼底却流露着责怪。 「我是枫丹长相？」歌莉娅摸着脸，喃喃道。 她以前觉得这些npc都共用一张脸，但现在他们活生生的站在她身边，细看容貌确实各国有各国的特色。 譬如枫丹人相较其他六国人来说，眼窝较深，鼻子也更为高挺。细细想来，她的长相确实是枫丹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须弥沙漠中去的。 「对啊，你一看就是我们枫丹土着。哪里像须弥人了？」站在歌莉娅旁边的一位老伯附和道，接着，他朝阿鲁埃喊道，「老闆，给我来杯黑咖啡。」 「不巧，您常喝的那种须弥咖啡豆卖完了，现在只剩下蒙德咖啡豆了。您还要么？」阿鲁埃客气地询问道。 「那不要了，蒙德咖啡豆太甜了，我喝不惯。哎没了这杯咖啡，我得难受一晚上。老闆，明天记得一定给我留一杯啊。」 「不巧，前日须弥游轮失踪后，两国海运管制，这段时间须弥咖啡豆都会缺货。」阿鲁埃抱着歉意说道。 「什么！我这一天不喝黑咖啡就心慌，这段时间该怎么活啊？」老伯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眼袋都多了几层褶皱。 「老伯，我来帮你煮一杯黑咖啡吧，保证跟你以前喝得一个味。」歌莉娅啃完晶螺糕，恢復了一点气力，她现在需要赚些摩拉，不然晚上只能睡大街了。 「姑娘，做人不能太贪心，都给你一个晶螺糕了，别再骗吃骗喝了。」阿鲁埃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歌莉娅无视他的驱逐，「须弥咖啡豆的苦味源自于充足的日光，让它自带炭烤的香味，只要手法得当，蒙德咖啡豆一样能产生相同的效果。」 「道理谁都懂，可你怎么做出阳光的味道呢？」阿鲁埃抱着胸，并不相信她。 第7页 「我调制一杯给老伯尝尝，你不就知道了？」 阿鲁埃冷哼一声，「我这的咖啡豆都是很贵的，你做不好的话又赔不起，我岂不是倒亏钱？」 「我要是做不好，就免费给你做一下午服务员。」 「我这不缺服务员。」 「要不，就让她试试吧，这钱我来付。」老伯被歌莉娅的自信心感染了，又被馋虫勾得紧，主动掏出了500摩拉，放在了桌子上。 「好吧。」阿鲁埃看在老主顾的面子上答应下来。 歌莉娅并不急着上手，「我要是做得出来，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4章 收留 「你说。」 歌莉娅道：「允许我在你这做一下午的咖啡师，并且按市场价付我工资。」 「你要是能做出来，当老闆都屈才了，让你兼职一下午的咖啡师有何不可？」阿鲁埃从柜檯后走了出来，叮嘱道，「我这的机器可是很贵的，你小心点，弄坏了我可是会报警的。」 「我用不上那些大傢伙，只要滤杯和咖啡壶就行了。」歌莉娅取出用具，在水池中认真清洗着。 阿鲁埃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是老主顾兴致勃勃，他早就把她赶走了。 在太阳伞下喝咖啡的客人们也看了过来，整个枫丹廷最出色的咖啡师就是阿鲁埃了，这姑娘班门弄斧，颇为好笑。枫丹人向来是喜欢看戏的，指指点点地等着看歌莉娅出丑。 歌莉娅不受外界的言语干扰，擦干净用具，取出二十克蒙德咖啡豆辅以烘烤过的沫洁草捻磨成细粉，平整地铺在滤杯中。 「沫洁草也能做咖啡吗？这不是调酒用的吗？」老伯拧起眉，这黑暗的做法想想就很可怕，他有点后悔先前的冲动。 「沫洁草喜光，烤过后的味道恰如须弥咖啡豆中的苦香味。」 歌莉娅用90度的水耐心地浇在咖啡粉上，吸饱水的咖啡粉渐渐膨胀起来，漾起一圈圈白沫。浓烈的咖啡香气缓缓地飘出柜檯，钻进老伯的鼻中。 老伯勐吸了两口气，「别说，还真有那味了！」 他望着流入萃取壶中的咖啡液，竟然产生了一丝期待。 只有歌莉娅能听到的叮咚声从咖啡液中传来，咖啡粉和水已经达到了最佳融合比例。她手腕轻抬，水扬起一道弧线落回水壶中。 歌莉娅把咖啡倒进杯子中，推给了老伯，「请尝尝吧，小心烫哦。」 老伯捧起咖啡，轻轻地嗅着，「这味道闻着还真挺正的，你这小姑娘有点东西。」 阿鲁埃站在老伯旁边，也闻到了纯正的苦香味，心中暗暗吃惊，他做咖啡师二十年了，还从未见过这种制作方法，这能行吗？他将信将疑地看着老主顾，这杯咖啡闻着不错，喝起来就不一定是什么味道了。 客人们坐得较远，闻不到咖啡的气味，见老伯在杯口轻啜了一口，全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他失落的表情。蒙德咖啡豆做出须弥风味，这怎么可能呢？ 可惜想像中的情节并没有出现。老伯闭上眼睛，不停地咂吧着嘴，缓缓地抬起头，品味了半晌，才对着等急的众人说道：「哎呀，这个味，太对了。老阿，这杯咖啡比你做得还要细腻上几分呢。太好喝了！」 老伯端着咖啡寻了个位置坐下，细细地品味起手中的咖啡。 没看到想看的剧情，围观的客人们顿时觉得手里的咖啡不香了。一个壮汉走到柜檯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歌莉娅，「他是你找的托吧？我不信，让我尝尝。」 歌莉娅不接话，对阿鲁埃道：「老闆，我跟你的约定已经完成了。再做咖啡可就要算工资了。」 「你做吧。」虽然老主顾的评价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他向来信守承诺，而且他也有些好奇歌莉娅是误打误撞还是有真本事。 要是真的厉害，拉拢她也很重要，免得被对手抢走了。 得了老闆的许可，歌莉娅询问了壮汉的喜好，迅速地调制起了下一杯咖啡。 随着一杯杯咖啡出炉，客人们一个个从怀疑老伯，到理解老伯，最后成为老伯。 早就过了下午茶的时间，露泽咖啡店的队伍反而越排越长，咖啡店的座位坐得满满当当的。 阿鲁埃做着收银员，深刻地体会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之前的那点烦闷烟消云散，只盼歌莉娅从短工变成长工。 「请给我来一杯焦糖玛奇朵。」 熟悉的声音让忙碌中的歌莉娅抬起了头，「你要喝焦糖玛奇朵？不会太甜了吗？」 「请多放些焦糖和奶泡，我很喜欢。」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她还以为那维莱特这样外表高冷的男人，会排斥吃甜食，是她狭隘了。 歌莉娅煮好咖啡，在奶泡上多淋了几圈焦糖，隐约能看出一只海獭的形状。这纯属她的恶趣味，那维莱特和先前遇到的那只海獭实在是神似，她不敢直说，就暗戳戳地帮他们联动。 歌莉娅递上咖啡，转身迅速制作下一杯去了，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那维莱特接过咖啡，低头看到咖啡上的图案，微微一怔。 歌莉娅偷瞄了他一眼，那维莱特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淡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脸庞上，好似焦糖淋在奶泡上一样，令人忍不住想要品尝那甜美的滋味。 打住！她在想什么？大概是太想喝焦糖玛奇朵了吧。 第8页 歌莉娅甩甩头，将不该有的想法移除，重新投入到咖啡的制作中去了。 * 直到月亮高挂于星空之上，歌莉娅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揉着腰离开了咖啡店。 数着辛苦赚来的一万摩拉，歌莉娅深深地嘆了口气，曾经随处可见的摩拉箱她都懒得去拿，如今却饱受没摩拉的苦。 老闆阿鲁埃告诉她，这点钱根本住不了枫丹廷的酒店，她只能去白淞镇住宿，那里有刺玫会老闆娜维娅提供的廉价民宿。 她来到巡轨船站点，打算赶着最后一班船前往白淞镇。 晚风晃碎了水道中的月光，歌莉娅百无聊赖地靠在站台旁的柱子上，等着美露莘开船到来。 歌莉娅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脑中忽然绷起了一根弦。她看到了一个人，是在船上撞她的服务生。 他怎么在这？她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水道，快步跟了上去。 那人在城市的道路中快速穿梭着，最后拐进了一个黑暗的小巷。 小巷黑洞洞的，仿佛一张能吞噬一切的大嘴。歌莉娅犹豫了一会，想了想下落不明的夏洛蒂以及其他游客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依稀看见远处有四个人，怕惊扰到对方，她藏在阴影中，止步不前。 难以听清的对话从巷子深处传来。 「父亲大人让我转告，星期……会……。」 「知道了。」 「游轮在……岛。」 游轮在什么岛？歌莉娅耳朵一动，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脚尖踢到一个小石块，她暗叫不妙，扭头就跑。 「什么人？」 一张巨大的斗篷挡住了她的去路。 「救命！」歌莉娅抱着头大喊着，企图引起巡逻队的注意。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一个亲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莫名地不再害怕，放下手，抬眼看向了对方。 「林尼，琳妮特。」歌莉娅惊诧地看着枫丹最负盛名的两位魔术师。 「我们在这练习魔术，吓到你了吗？」林尼打了个响指，整条小巷瞬间亮起，明晃晃的灯光刺得歌莉娅抬手挡住了眼睛。 适应灯光后，歌莉娅朝着巷子深处望去，里面空荡荡的，早已没了服务生的踪影。她疑惑地问道：「刚刚的人呢？」 林尼打趣道：「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哦。看来我的魔术还挺成功的，你看到了四个人。」 歌莉娅急道：「我亲眼看到他进来的。」 她绕过林尼，进到巷子深处，却发现这是条死路，除了来路，没有出去的方式。 「或许你看到的是这个。」林尼斗篷一挥，凭空出现了两个蜡像，分别是林尼和琳妮特。 蜡像栩栩如生，歌莉娅望着两对一模一样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我们正在练习的大变活人魔术，你可不要说出去啊。」林尼朝她眨了下眼睛，仿佛她们是熟识多年的老友。 歌莉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打扰你们了，再见。」 歌莉娅离开巷子，步伐越来越沉重。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清晰地听见了不属于林尼兄妹的声音。 他们不肯承认，她毫无办法，毕竟她连神之眼都没有。 不过那艘船被愚人众藏在了某个岛上，至少说明船没有被旋涡吞没，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看来明天还得来趟枫丹廷，把这件事告诉那维莱特。 算算时间，最后一班巡轨船应该已经到了，歌莉娅狂奔向站点，然而美露莘站在船头，挥着小手，在她的追逐中毫不留情地远去。 美露莘，没有你我怎么活！歌莉娅伸出尔康手，却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得到。 深夜的枫丹格外冷，歌莉娅裹紧单薄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住骨头里渗出的寒意。街上的店铺已经全部关门，她哆嗦地蹲在路灯下，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暖意。 哒哒，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街上响着。歌莉娅又冷又累，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便没有去看。 脚步声逼近了她，一双带着金属纹饰的靴子停在她的面前，「歌莉娅，你怎么在这？」 歌莉娅扶着路灯站起来，扯了扯冻僵的嘴唇，解释道：「我没赶上去白淞镇的船，又住不起枫丹廷的酒店。」 「所以你就呆在大街上？这么晚了，这样做很不安全。」那维莱特眼中满是不贊同。 「我在枫丹没有认识的朋友。实在是无处可去了。」歌莉娅为难地搓着衣角。 那维莱特停顿了一会，「不嫌弃的话，今晚来我家住吧。」 第5章 入住 那维莱特说完继续朝前走去。 歌莉娅犹豫不前。这位审判官太过高大威严，在他身边时，她总会感到拘谨，好像上课玩手机时班主任突然站到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维莱特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侧过脸问道：「枫丹廷晚上很冷，还不跟上来么？」 「来了。」歌莉娅跺了下脚，听话地跟了上去。 她没有胆量拒绝最高审判官的邀请，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住处。不管怎么说，那维莱特家应该是枫丹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虽然心理上会压抑，但谁让她没有摩拉呢。 那维莱特的腿太长，一步能顶得上她三步。歌莉娅跟上他的步伐小跑着，甚至开始微微冒汗。 第9页 一阵冷风颳过，热汗变成寒冰，歌莉娅的牙齿疯狂地打着颤。 听到声音，那维莱特解开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暖意环绕住歌莉娅，寒意带来的刺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歌莉娅咽下刚到嘴边的推辞，小声道：「谢谢你，那维莱特。」 「嗯。」 那维莱特的外套太长，歌莉娅怕拖到地上，小心地拎起衣摆拢在胸前捧着，走路的速度不由得变慢了。 那维莱特没有催促她，放慢了脚步，走到她身侧，挡住袭来的寒风。 歌莉娅跟着他来到了一幢恢宏的建筑物前，银灰色的石砖庄严肃穆，门口两侧种满紫色的薰衣草，随风摇摆，送来阵阵幽香。 那维莱特抬步走上台阶，打开门，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歌莉娅踏入房门，高悬于吊顶上的水晶灯应声亮起，射出璀璨的光芒，古典雅致的家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你家好漂亮啊，跟宫殿似的。」她情不自禁地赞嘆道。 在须弥时，她也去过艾尔海森、赛诺等人的家，都是普通的两居室住宅，没比她住的地方大多少。她还以为提瓦特的高官们都比较低调。而那维莱特家，一楼望过去就有好几个房间，更别提这里还不止一层。 「工作几百年了，恰好能负担得起这里的房价。这离沫芒宫很近，可以节省许多时间。」那维莱特进屋锁上门，接过歌莉娅还来的外套，褪下繁复的外装，一起挂在了玄关的衣柜中。 工作几百年？这房子确实是那维莱特应得的。同样是打工人，她还没上班的时候，就规划好退休的时间了。 那维莱特领着她穿过长廊，前往客房。他身着一件浅蓝色衬衫，薄衫紧紧地包裹着背部，流畅的线条清晰可见。 歌莉娅把手背到身后，以免控制不住地摸上去。 歌莉娅正神游天外的时候，那维莱特突然停了下来，她直直地撞在他的背上，鼻尖陷入结实的肌肉之中。她连忙道着歉退开几步，垂眸揉着肿痛的鼻子，脸上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那维莱特不知她的想法，以为她在外面冻坏了，叮嘱了几句让她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 歌莉娅小腹微微发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忘了问厕所在哪。不对，那维莱特刚刚好像说了，但她心不在焉，没有听清。 她只好走出房间，寻找着厕所的位置。 走廊上有好几个房间，每一间的房门都紧闭着。 歌莉娅分不出哪一间是厕所，于是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谁呀？」房间里一阵响动之后，房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美露莘探出了脑袋。粉色的眼睛，灰绿色的短髮，是在露泽咖啡店见过的梅莘。 下午梅莘来店里买茶水的时候，因为个子太矮，歌莉娅在柜檯里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还以为是灵异事件，踮起脚尖后才看到梅莘，是以对她的印象很深。 「梅莘，你怎么在这里呀？」歌莉娅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是我爸爸家呀。」梅莘见是歌莉娅，打开房门请她进来。 歌莉娅的八卦之心跃动起来，「那维莱特是你的爸爸？」 梅莘点点头，「他是我们所有美露莘的爸爸。」 歌莉娅吃了一惊，她记得枫丹海底有一整个村的美露莘，脱口而出，「他还挺能生的。」 梅莘捂着嘴笑了笑，正要解释，却看见歌莉娅捂着小腹，一副痛苦的神色。 「洗手间在哪？」歌莉娅半弯着腰问道。 若不是膀胱不允许，她指定得跟梅莘多打探几句。她得了指示后，一步不停地奔向二楼的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歌莉娅望着华丽宽阔的洗手间，陷入沉思。这间浴室比她在须弥的家还大。 洗手间进来的地方是一面镜子。旁边有七层长长的架子，上面摆满了髮蜡和护肤品，种类之多，堪比一家美妆柜檯。 歌莉娅洗完手，走到架子边看了看，上面的每一样产品上都标了男士专用。想像了一下那维莱特每天上班前在给自己做造型的样子，歌莉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哪样髮蜡最好用。那维莱特要是出一版测评，大概会有很多人愿意花钱看吧。 歌莉娅沿着架子走到洗手间尽头，扭开门，走了出去。 迷人眼的热气扑面而来。歌莉娅挥开热气，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浴室，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冒着蒸腾的热气。 她回头看去，意识到洗手间有两扇门，一扇连着走廊，一扇连着浴室。这才是真正的干湿分离啊。歌莉娅心中惊嘆道。 浴室无人，水池蒸腾着热气，不用怪可惜的。歌莉娅心痒痒的，锁上门，褪下衣衫，伸出右脚碰了碰水面。 水的温度稍稍有些烫，她坐在池边，双脚晃动着适应着水温，身体慢慢地滑进水池中。 她的皮肤娇嫩，一入水就烫得微微发红。她轻轻揉搓着皮肤，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她像要化入水中一般，仰靠在池壁，舒展开紧绷了两天的身体。 那维莱特从水底冒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入浴的场景。 他的喉咙微微发干，她怎么会在这？ 那维莱特哪里知道，他那位好女儿梅莘见歌莉娅憋得难受，特意给她指了离自己房间更近的二楼洗手间。 第10页 他出水的声音惊动了歌莉娅，她睁开眼睛，朝他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第6章 过夜 一只蓝毛海獭仰躺在水面上，露着圆滚滚的白肚皮，小爪子扑腾着水，撩起一朵朵水花。 「小海獭！」歌莉娅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游了过去，轻挠着海獭软乎乎的肚皮。 「你怎么在这呀？该不会是捨不得我，跟着我来的吧？」歌莉娅自恋地说道，说完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海獭轻摆着水中的尾巴，似懂非懂地望着歌莉娅。 「那维莱特家里有美露莘，还有海獭，你们都是毛绒绒，你该不会也是他的孩子吧？」歌莉娅自言自语地猜测着。 歌莉娅没有注意到海獭眼中的震惊之色，她一边猜着一边取出些沐浴液打在身上，揉出一圈圈泡沫。 小海獭的脸颊上染上浅浅的红晕，在水面上翻转过来，朝着水池的另一端游去。 歌莉娅拽住了它的尾巴，把它拖了回来，手上多余的泡沫瞬间把它淹没。 「手这么短，应该搓不到背吧，我来帮你洗洗。」歌莉娅把海獭捧在手心里，取来一泵新的沐浴液，替它仔细揉搓着背上的毛髮。 那维莱特家的沐浴液起泡速度极快，蓝色的海獭很快变成了白色的雪球。 「你有名字吗？」歌莉娅问道。 海獭眨了眨眼睛。 「你不说话就是没有了，你跟那维莱特这么像，那我以后就管你叫那维莱獭吧。」歌莉娅欺负海獭不会讲话，自顾自地给人家起了自己喜欢的名字。 「……」那维莱特差点以为歌莉娅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她的手心仿佛变成了熔炉，它忍不住想要逃离。然而歌莉娅的指缝卡住了它的爪子，它在海獭形态时的力量太弱，根本挣不脱她的桎梏。 歌莉娅用手舀起一泼泼热水，将那维莱獭从头到脚的每一寸毛髮都洗得干干净净。她俯下头闻了闻它的头顶，香喷喷的，像海露花一样好闻。 她站起来走出水池，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浴巾擦干那维莱獭的毛髮，然后将它和自己裹紧，收拾好衣服后，离开了浴室。 走下楼梯，她再次敲开了梅莘的房门。 「梅莘，我的行李丢了，你有没有多余的睡衣借我穿穿？我明天就买新的还你。」 梅莘仰望着被她裹在胸前的海獭，瞳孔倏地放大，嘴唇颤动了几下，刚要询问，就被它眼中的威胁震慑住了，收回了好奇心，慢吞吞地道：「有的，我拿给你。」 已经很晚了，歌莉娅以为梅莘迟钝的反应是因为太困了，并没有在意，接过她递来的睡衣，道了声谢，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梅莘盯着歌莉娅的房间看了许久，也不见爸爸从里头出来。她默默地关上房门，寻思着明天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姐妹们，她们要有一位妈妈了。 那维莱特不是不想出来，只是他也没想到，歌莉娅竟然搂着他睡着了。他枕在她的胳膊上，闻着她脖颈间散发出的幽香，根本睡不着觉。 梅莘的睡衣太小，歌莉娅稍微动一动，肚脐就会袒露出来。怕她着凉，那维莱特索性用自己的小爪子踩住了睡衣的边角，也免得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就这样撑着身子过了大半夜，那维莱特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挨着歌莉娅温热的脸颊，合上了眼睛。 歌莉娅做了一个梦，梦里那维莱特睡在了她的身侧，她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对方身上，一直到天亮才从梦中醒来。 她捂住滚烫的脸颊，她依稀记得梦中他什么都没有穿。她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但一切又那么的真实。一定是单身太久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身侧还有余温，但昨晚被她搂着睡的小海獭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钻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吧。歌莉娅没有去找，她的视线被床前叠好的衣裙吸引走了。 她记得昨晚她随手把衣裙扔在了地上，是梅莘帮她叠得吗？她完全不记得有人进来过。她展开裙子，上面有着洗衣液的味道，竟然是洗过的。歌莉娅决定要好好地去感谢下梅莘。 歌莉娅敲门后等了许久也不见梅莘出来，抬眼望向客厅中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了十点钟。 大概是去逐影庭上班了吧？ 她来到玄关处，那维莱特挂外衣的地方也空荡荡的，看来所有人都去上班了，她也该去白淞镇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歌莉娅离开那维莱特的家，凭着记忆来到了露泽咖啡馆。 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但她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阿鲁埃，请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那维莱特先生。」歌莉娅把昨夜遇到林尼等人的事情写在了信中。比起跟那维莱特直接对话，她更喜欢这种委婉的方式，这样就不会被他的威压压得断了思路。 阿鲁埃接过信，一脸热情地笑着，「歌莉娅，长期在我这做咖啡师的事情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枫丹廷的房租太贵了，我打算先搬去白淞镇发展。」歌莉娅婉拒了他的提议。 「我最近在白淞镇开一家分店，正缺人手呢。一样的工资，你来不来？」 「那可太好了。」歌莉娅立马答应了下来，工作解决了，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等她攒够钱，就能僱佣私家侦探去找寻自己丢失的魂魄。 第11页 歌莉娅接过阿鲁埃递来的分店地址。此时，一阵微风拂来，碎发垂到了眼睛上，歌莉娅抬手将碎发挂至耳后。 阿鲁埃望着她的头髮，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啊。」 歌莉娅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阿鲁埃笑得略有些夸张，「枫丹廷已经传遍了，美露莘们有妈妈了，是个红头髮的漂亮姑娘。」 歌莉娅头顶蹦出一个问号，尴尬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昨天只是借住在那维莱特先生家一晚而已。」 一秒前还坐在远处的客人们突然冲上来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你都住到那维莱特家里去了。」 「枫丹娱乐日报蹲守在最高审判官家门口几百年了，从来没有女人在那里出现过。」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打算生几个啊？」 一群乌鸦从歌莉娅的头顶飞过，虽然才来枫丹一天，她已经怀念起了朴实的须弥人民。他们专心学术，根本没心思像枫丹人这样八婆。 歌莉娅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昨天无处可去，那维莱特才收留了我。」 她的解释湮没在枫丹人激情四射的想像之中。 良久，才有人发现焦点人物已经不在原地了，「歌莉娅去哪了？」 第7章 歷险 歌莉娅坐上克莱门汀线的巡轨船，听着导游爱贝儿讲解着沿线的景点，晒着太阳，心旷神怡。 她远眺着风平浪静的大海，不禁想起在海底遇到那维莱獭的场景。可惜早上没寻到它，不然她肯定会把它藏在口袋中带走。 她张开手伸出船外，风从指缝中拂过，勉强与蓬松的海獭毛相类。 「真想养一只海獭啊。」歌莉娅一不留神，把心声说了出来。 爱贝儿扭过头，对歌莉娅提醒道：「这位旅客，在枫丹，海獭是禁止捕杀和驯养的，请不要做法外狂徒。」 「不可以当宠物养吗？」歌莉娅问道。 爱贝儿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是最高审判官的谕令。」 可他自己就偷养了一只呢。没想到那维莱特还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歌莉娅腹诽道。 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早上被枫丹廷人包围的盛况还歷歷在目，她不想再次被船上的游客盘问，那真是无路可逃了。 * 沫芒宫，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里，阿鲁埃把歌莉娅留下的信件递给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拆开信，莫名地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人呢？答应在你的咖啡馆工作了吗？」 「答应了，不过是在白淞镇的分店。歌莉娅说枫丹廷的房租太贵，她负担不起。」 那维莱特不贊同地说道：「愚人众近日在枫丹愈发的活跃。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明显她是被盯上的目标之一，去白淞镇并不安全。」 「呃……可是歌莉娅应该已经出发去白淞镇了。」阿鲁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那维莱特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阿鲁埃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座椅已经成了空位。 * 歌莉娅在秋分山下了船，远远地就看到一艘大船的残躯倒插在海岸边，是白淞镇的标志。 她沿着大路，很快就来到了小镇外围。 「蹲下！」惊叫声从远处传来，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森寒的冷意朝着她的背嵴袭来。歌莉娅条件反射地向前扑倒。 尖刀刺了空，不做停息，继续朝歌莉娅的心口插下。 叮！一柄长剑撞向尖刀，在她心口上几毫米的地方擦出了数不清的火星子。歌莉娅双手撑地，向前滚去，逃出了尖刀的攻击范围。 她来不及害怕，抓紧时间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前奔了几步，回头望向偷袭她的人。手攥尖刀的男子蒙着下半张脸，仅仅露出两只三角眼，见歌莉娅躲过攻击，他的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怨毒。 持剑挡住尖刀的少女戴着黑色的礼帽，金黄色的捲髮在风中飞扬着，仿佛女超人一般风姿飒爽。 娜维娅！这是她第二次在游戏里救爷的狗命了，虽然自己现在不再是黄毛，而是红毛了。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刺玫会成员及时地跟了上来，跟行兇的男子缠斗在一起。 男子见势不妙，不再恋战，瞅准间隙，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白淞镇，迅速地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娜维娅收回剑，转身对歌莉娅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歌莉娅飞扑上前紧紧地抱住娜维娅，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举手之劳罢了。白淞镇混入这样的恶徒，我也有责任。」娜维娅被她过分的热情吓得不轻，连忙推开了她。 「我仰慕你和刺玫会的侠名很久了，这次来白淞镇就是想要投奔你的。」歌莉娅收敛起多余的热情，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是那艘失踪游轮上的倖存者？说起来那艘游轮的船长也是刺玫会的老成员，他失踪这么久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娜维娅捂着胸口，面上满是忧色。 船长不是愚人众吗？歌莉娅没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让娜维娅相信自己。 歌莉娅随口问道：「船长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你瞧，三层的那座老房子就是戴尔船长的住宅。」娜维娅指向不远处的一座木屋。 第12页 屋子在经年的风雨中日渐斑驳，周围盛放着虹彩蔷薇，粉色的光焰映照出令人嚮往的。看得出主人没少花心思打理这座屋子。 「我可以去拜访下他的家人吗？」 娜维娅摇了摇头，「戴尔船长没有家人，他常年在海上漂泊，一直都是单身。」 没有家人，是怕愚人众的身份被人识破吗？他渗透到刺玫会中又有什么阴谋？歌莉娅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时，一个黑瘦男孩出现在了小屋旁边，他看上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带着那个年纪不该有的颓丧。 「小朋友，你怎么了？」歌莉娅走上前，蹲下身子问道。 「戴尔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小朋友玩，要找戴尔爷爷呢？」歌莉娅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 「他们都嫌我跑得慢，只有戴尔爷爷愿意陪着我玩捉迷藏。」小男孩垂下头，歌莉娅这才注意到，他的左半边袖子是空的。 歌莉娅提议道：「那就让姐姐们陪你玩吧。」 娜维娅同情心大盛，欣然地加入了队伍。 虽然不知道提瓦特的小孩为什么这么喜欢玩捉迷藏，但经常在游戏中玩捉迷藏的歌莉娅对此手到擒来。 找人找不到，藏又藏不住，没几个回合，小男孩就累得气喘吁吁。恰逢男孩的妈妈来寻人，热情地邀请几人去家里一起吃午饭。 席间，歌莉娅一边喝着美味的鱼汤，一边藉机询问着戴尔船长平日里的行为。 她得到的是数不清的赞美，戴尔船长不仅乐观热情，还非常乐于助人，毫无保留地教会刺玫会的人们造船，钓鱼，修屋子，做菜。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戴尔船长不会做的。 更令她意外的是，这位船长竟然是随娜维娅父亲建立白淞镇的元老之一。 愚人众对枫丹的渗透，比她想像的更深。 「你似乎对戴尔船长很感兴趣。」离开男孩的家，娜维娅转向歌莉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在船上遇到了愚人众执行官，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信息。」 「你在怀疑戴尔船长吗？他绝不会是愚人众。他对大家的关心不是装出来的。」娜维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认识你父亲之前，就已经是愚人众了。我才到这儿就遇到了愚人众的追杀，娜维娅，刺玫会可能并没有你想像的那般铁板一块。」歌莉娅斟酌后，说出了自己在船上的遭遇。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尽管娜维娅并不高兴听到别人批评自己的教派，但她没有立即否认这种可能，认真地思索起被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 住宿的旅店在山顶，她陪着歌莉娅拾级而上，还未靠近，就看见旅店外黑压压的，围满了人。 「愚人众。」娜维娅抢先一步护到了歌莉娅的身前。 为首的男子正是刚刚逃走的三角眼，他举起大口径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娜维娅，嘶哑地喊道：「让开，我们只要她的命。」 「这是刺玫会的地盘，我绝不允许有人在这里行兇。」娜维娅拔出大剑挡在身前，毫不退让地逼视着他。 三角眼轻笑了一声，挥挥手，掉转枪口对向了身后。他身后的愚人众让出了一条路，露出了被劫持的旅店客人。 「卑鄙！」娜维娅抓着大剑的手指咔咔作响，但歌莉娅却清楚地看见她的背在颤抖。 她们仅有四个人，而愚人众少说有数十人，这样悬殊的力量面前，身为地头蛇的娜维娅也力不从心。 愚人众到底为什么要杀她？还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原身得罪过愚人众。 「娜维娅，你还要护着她吗？」三角眼的手指慢慢摁下扳机。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杀我？让我死个明白。」歌莉娅向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峭壁边沿，她的余光扫向山下，数十米的高度令她手脚一阵酸软。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决不能看着无辜之人因为她而枉死。当她穿进这个游戏后，就再也不能将他们视为npc，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羁绊的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杀你不需要理由。」 三角眼的枪口瞬间反转，轰的一声子弹从膛口应声射出。娜维娅扬起大剑挡了上去，但是剑哪里追得上子弹的速度，歌莉娅顺势倒向后方。 峭壁下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水潭。只要她没有摔死，以这具身体的水性应该能够存活。她在枪响之前率先倒了下去，赌得就是这一分可能性。 预想中的失重感没有出现，歌莉娅被揽入一个坚实怀抱中，他的怀间散发着海露花的香气。 灭世般的水柱垂直落下，数十名愚人众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水柱化做一柄金色的手杖，重重地插进地面，如同定海神针一般挺立着。 「那维莱特。」娜维娅等人惊叫道，最高审判官不是基本不出枫丹廷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8章 龙鳞 在众人面前被异性抱得这样紧，歌莉娅赧然地推了推那维莱特。 他的臂弯遒劲有力，没有半分动摇。 「别动，这里危险。」那维莱特垂下视线，紫眸中带着淡淡的关心。 歌莉娅向下望去，身下竟是一团水雾，托着两人飘在深潭之上。 第13页 她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臂膀，坚实的肌肉是安全感的来源，让她悬浮在高空之上依然如同脚踩实地一般踏实。 娜维娅等人仰望着站在空中的那维莱特，他身后的蓝色衣带随风扬起，金色的阳光附在上面，映出神祇的威严与圣洁。他的手扣在歌莉娅的腰间，少女的红髮轻扫着他的手背，他的指节渐渐地卡紧。 少女的明媚和神祇的威仪相互纠缠，意外地组成了一副和谐的画卷。 「警卫队等会会过来带走这些人。娜维娅，劳烦你暂且派人看住他们。」那维莱特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愚人众，待娜维娅应下，长袖一挥，化作水雾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诶，那维莱特把歌莉娅也带走了。」娜维娅恍然明白了最高审判官降临的原因。 * 飒飒的风声从耳边飘过，歌莉娅俯瞰着蔚蓝的海面，海上的船只缩小到玩具的大小，与在巡轨船上看到的样子大相迳庭。高空之上，曾经雄伟的景象也变得渺小。 「你现在的处境危险，不应该离开枫丹廷。」 那维莱特的声音里没有责怪的意味，歌莉娅却莫名地心虚，仿佛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那维莱特以为她没有明白其中的利害，解释道：「你在进枫丹之前就被愚人众盯上了，他们诬陷你杀人，安排你被关进公子所在的牢房，今日还直接下杀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整个枫丹，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他们俩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上氤氲的水汽。她不是没感觉到他持续释放出的善意，但她不明白这善意从何而来。 歌莉娅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相信我是无辜的？」 那维莱特怔楞在空中，眼中浮现出迷茫。被他隐藏起来的尾巴欢快地挥着，差点现出了原形。不，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她撸自己的尾巴毛！想起她在水底碰触海之王权柄时的异象，那维莱特的眼底恢復了清明。 海洋是最纯净的，能得到它的认可，绝不会是奸恶之徒，更何况，权柄所展现出的，不是简单的认可而已，那可是连他都无法攫取的权柄。 那维莱特藏好了不听话的尾巴，诚恳地说道：「你不一样，你的身上没有罪恶的气息。」 审判官不应该拿证据说话吗？怎么还搞唯心主义？不过能得到他的庇护，总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的信任，那维莱特先生，我一定会协助你揪出罪犯，找回失踪的船只的。这样我也可以省点钱，早点离开。」想到比脸还干净的钱包，歌莉娅苦恼地揪起头髮。 「需要钱的话，就记在沫芒宫的帐上。这是凭证。」那维莱特握住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放在了她的手心，合上她的手指。 怎么有种被包养的感觉？令牌上残余的体温灼烧着歌莉娅的手心，一路烧到了她的脸颊。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公费。」歌莉娅低下头，以免那维莱特发现她在胡思乱想。 「不用担心，沫芒宫存着我的私人款项。」那维莱特解释道。 手中的令牌泛着银光，不规则的形状好似一块龙鳞。她摩挲着令牌，温润的手感令她爱不释手。 她向来信奉独立自强，按理说她应该拒绝的，但她现在真的缺钱。为了小命，又必须留在高物价高房价的枫丹廷。歌莉娅打定主意，先用那维莱特的钱维持生活，等赚到钱了就立刻还给他。 那维莱特的飞行速度比巡轨船快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不多时，他就揽着她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门前的薰衣草朝她友好地招了招手。她又来到了那维莱特的家。 「接下来，你继续住在这里。」那维莱特扭开门，示意她进去。 「我还是另找住处吧。」歌莉娅连忙摇了摇头，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回到地面上，那维莱特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再次出现。 前上司艾尔海森也是位不近人情的领导，但歌莉娅却不会害怕他，因为她知道艾尔海森只是平等的瞧不起每一个人，一针见血是他的说话方式。那维莱特说话的方式要温柔很多，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让她感到压抑，无法在他面前保持放松。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巨大的体型差，抑或是地位上的差距，而是出自本能的害怕，就好像动物遇到天敌一样。 「晚上是枫丹廷治安最薄弱的时候，别的地方都没有我家安全。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那维莱特停顿了一会，「枫丹人向来喜欢捕风捉影，不必在乎，我会澄清。」 啊？他也听到那些传言了吗？歌莉娅大脑一片空白，尴尬地低头玩着手指。 「钥匙给你。」那维莱特从门后拿出一把备用钥匙，递给了歌莉娅。 歌莉娅浑浑噩噩地伸出手，接过了钥匙。摸到钥匙的锯齿时，她才反应过来。才来枫丹三天，她就掌握那维莱特的家门钥匙？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不是算是同居了？ 为了让自己的思绪不再乱飞，歌莉娅扯起了别的话题，「那维莱特，你家是不是有只小海獭？挺可爱的。」 那维莱特的耳尖划过一缕微红，「我家没有养海獭。」 话题突然就聊死了。歌莉娅吶吶地点点头，藉口出去购置日用品，逃离了那维莱特的家。 * 第14页 歌莉娅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朝着家里前行着，经过露泽咖啡馆时，阿鲁埃激动地从柜檯后面沖了出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袋子。 「歌莉娅，可等到你了！这些东西放着我来。你快去帮我顶班吧，我要被客人们弄疯了。」 他朝着客人们努努嘴。 这些人里有不少熟脸，都是昨天在歌莉娅这买过咖啡的人。 「歌莉娅，听说你去白淞镇了，吓了我一跳。幸好你又回来了。」那位沉迷须弥咖啡的老伯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一双手，而是整个宇宙。 昨天喝了歌莉娅的咖啡，他做的梦都变成须弥风的了。 在众多爱咖啡人的殷殷期盼中，歌莉娅只好把东西交给了阿鲁埃，穿上围裙，站到了柜檯之后。 等她做完第一杯咖啡，才忽然想起，她似乎忘了告诉阿鲁埃自己住哪了。 不一会，阿鲁埃就重新回到了咖啡馆。 「老闆，你把我的东西送到哪去了？」歌莉娅慌忙问道。 「当然是那里了。」阿鲁埃指向那维莱特的住所。排队的客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瞭然的样子。 「你知道那维莱特今天为什么在工作时间离开了沫芒宫吗？」阿鲁埃挤了挤眼睛。 「当然……不知道。」歌莉娅红着脸扯了个谎，她可不想再看到客人们诡异的笑容。 「追你去了呗。」阿鲁埃挑了挑眉，一脸大家都懂的表情。 歌莉娅被臊得不行，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渣倒进杯子，咖啡倒进下水道。 本来还想议论上几句的客人们乖乖地闭上了嘴，他们可不想因为几句口舌之快，就失去了美味的咖啡。 「让让，让让。」一段不和谐的噪音突然打破了安静。 歌莉娅向外看去，一个精瘦的男子绕过人群，挤到了队伍的最前端，唇上的两撇小鬍子一高一低，跟他走路的姿势一般趾高气扬。 他挤开站在队首的人，用力地敲了敲柜檯。 阿鲁埃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皮埃尔？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是来找你的。」皮埃尔没好气地冲着阿鲁埃斥道。 他扭头看向歌莉娅，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满脸堆笑地说道，「歌莉娅小姐，我是隔壁水泽咖啡厅的老闆，你的手艺不错，去我那做咖啡师怎么样？每个月底薪100万摩拉，按业绩还有额外的5%的利润提成。」 直接到别人店里挖人，这老闆也是够直接的。这工资确实不低，比阿鲁埃昨天开出的临时工资要高上一倍。但他这副仿佛在恩赐她的样子，着实令人不爽。 皮埃尔拉开店门，笃定歌莉娅一定会跟他走。 歌莉娅专心地搅拌着咖啡，没有理睬他的动作。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皮埃尔的手僵在了门上。 「她不会跟你走的。」阿鲁埃打掉了他的手，重新关上了门。 「你要是不满意这个工资，我还可以再加，只要你提出来。」皮埃尔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尖声听得人耳膜刺痛。 歌莉娅把做好的咖啡递向客人，却被皮埃尔堵得严严实实，她只好客气地说道：「先生，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请你不要打扰。」 皮埃尔丝毫不让，「不满意？底薪再加20万，如何？」 第9章 指控 歌莉娅挂着礼貌地微笑，耐着性子道：「先生，请你让一下。」 「做人不要太贪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皮埃尔暴躁地敲了敲柜檯。 看着皮埃尔吃瘪的样子，阿鲁埃舒坦极了。皮埃尔是他的老对家，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没少给他下绊子，比如没事举报他偷税漏税，在他的店门口遛狗撒狗尿之类的。 不过比起报仇，还是生意更重要。他这是咖啡店，不是水神的大剧院，阿鲁埃看够了戏，开口道：「皮埃尔，别白费力气了。歌莉娅现在是这家店的店长了，试问谁会离开自己的店呢？」 皮埃尔登时瞪大了眼睛，阿鲁埃玩这么大？店都让出去了？那歌莉娅岂不成他的对手了。 在他后面的顾客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吵吵嚷嚷地喝令他离开。 皮埃尔气唿唿地抢过客人的咖啡，喝了一口，当即吐了出来，「呸，难喝死了。这些人都是你们花钱请来排队的吧？」 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露泽咖啡店，边走边大声唾弃歌莉娅的手艺，诉说咖啡有多么难喝。 「对不起啊，小姐，让你久等了，我立刻给你重做一杯。」歌莉娅对着后面的客人陪着笑，要不是还有很多人等着，她指定得追上去理论一番。 队伍太长，皮埃尔直说得口干舌燥才到达队伍的尽头。他转过街角，眼睛滴熘熘地望向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仰起头，咕嘟嘟一口气喝掉了整杯咖啡。他拿着杯子用力怼了两下舌根，实在是一滴也倒不出来了，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残汁。 他挤扁咖啡杯，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上了几脚，「麻蛋！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 「很不甘心吧？」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皮埃尔的眼前。 「谁？」皮埃尔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杯子，藏到了身后，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他阴暗的心思。 「我可以帮你把歌莉娅赶出枫丹廷。」 「你有什么目的？」皮埃尔谨慎地问道。这人藏头藏尾，阴冷的声音让他浑身不舒服，他虽然喜欢赚钱，却也不想与虎谋皮。 第15页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歌莉娅一直呆在枫丹廷，你的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闭了。」 这也正是皮埃尔所担心的，从昨天下午开始，光临他店面的顾客寥寥无几，全都被露泽咖啡店吸引走了。所以一向视金钱如命的他，才能忍痛开出高昂的工资挖人。 「你想要多少钱？」皮埃尔问道，按照他的理解，这应该是个刀口舔血之人。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粗鲁。赶走她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好心教你方法罢了。」 * 「救救我。」皮埃尔跌跌撞撞地从街角转出，再次出现在露泽咖啡店前。 他的脖子胀大了一圈，脸憋得通红，皮肤下浮现出一块块绿色的斑点，像是即将要变成一般，吓得他旁边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皮埃尔，你怕不是过敏吧？这么多人喝了都没事，怎么偏偏你喝了就有事？」枫丹廷人熟知皮埃尔心胸狭隘的秉性，以为他在自导自演，并不当回事。 咚的一声，不远处一位刚喝了几口咖啡的顾客突然倒下，咖啡泼洒了一地，沿着地势向下流淌着，冒出阵阵白烟。他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渐渐出现了跟皮埃尔相同的症状。 又是几声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咖啡店中的歌莉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飞快地从柜檯后面跑了过来。 她对着慌了手脚的阿鲁埃吩咐道：「快去通知警卫队和医务人员。」 她蹲下来观察着受伤顾客，他们的样子比吃了须弥的毒蘑菇还可怕，不是她能处理的。 她捡起倒在地上的咖啡杯，里头残余着些许咖啡。她闻了闻，味道和刚泡好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时机已到，皮埃尔撑着脖子，对着围上来的顾客扯着嗓子地喊道：「她做的咖啡为什么好喝，你们想过原因么？她肯定添加了一些不该放的东西。」 喝过咖啡的人脸上喜悦的表情戛然而止，犹疑地看向皮埃尔，手上的咖啡如同滚烫的石头一般，扔捨不得，继续喝又不敢。 看到众人五彩缤纷的表情，皮埃尔继续添油加醋，「你们想想，那些好喝的东西诸如『乐斯』都是有毒的，露泽咖啡店是昧着良心在赚黑心钱啊。」 人心浮动，众人看向歌莉娅的目光顿时变了味。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当我们枫丹人好欺负吗？赔偿！」 「你是愚人众吧？滚出枫丹，滚出枫丹！」 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皮埃尔的话让他们想起了原始胎海之水和那些被溶解的少女，被触到痛处的枫丹人逐步围了上来，愤怒地想要驱逐歌莉娅。 歌莉娅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藏在人后的皮埃尔脸上闪过得逞的笑意。 「大家请安静一下。露泽咖啡店绝没有在咖啡中添加任何不符合枫丹食品安全法的配料，请大家给我们查明真相的时间。我使用过的所有配料都在柜檯后面，等警卫队来了就可以取证调查。」歌莉娅没有被人群的气势吓到，有条不紊地安抚着他们。 人群的气焰稍微小了些，但依然不乏情绪激动的人高声嘶吼着。 幸好警卫队和医生很快就到达了，警卫拦住人群，让医生抬走中毒的病人后，封锁了露泽咖啡店，宣布要收押歌莉娅和皮埃尔两位嫌疑人。 阿鲁埃紧张地手脚发麻，不由得被皮埃尔之前的话所动摇，「歌莉娅，你不会真的在咖啡中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 「你看看那边。」歌莉娅指向街对角的咖啡店，顾客们不知何时转移到了那里，而那家店的老闆正是皮埃尔，他的妻子正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唿着客人。 她沉静地说道：「谁得了好处，谁就是幕后黑手。」 两名警卫拎着手铐走向歌莉娅。 歌莉娅向后退了一步，扬起头，对着警卫队高声说道：「我不接受你们的指控，我要接受正义的审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那维莱特pv了，舔舔！那维莱特厨哪有不疯的，强撑罢了！ 第10章 审判 枫丹廷，欧庇克莱歌剧院。 观众席挤得满满当当的，没有留下一处空位。虽然歌莉娅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还是个生面孔，但她的名号却已经被大多数枫丹人熟知。须弥游轮上唯一的倖存者、无与伦比的天才咖啡师、那维莱特的同居情人，一个个名号堆叠在一起，让枫丹人根本把持不住，争先恐后地放下手头的工作，涌到剧院来观看这场审判。 那维莱特持着手杖，站在镶着金边的红色座椅前，目光移向站在被告席上的歌莉娅，「在法庭上，任何罪恶都无处遁形。歌莉娅小姐，你确定要接受审判吗？」 那维莱特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感情，仿佛没有七情六慾的神明。歌莉娅被他的目光看得太阳穴直突突。她站在高处，却好像伏在他脚下一样。 歌莉娅深唿了一口气，摒弃掉多余的情绪，掷地有声地说道：「那维莱特先生，我受到了不公的指控，我要接受正义之神的审判！」 那维莱特收回目光，面向观众，朗声宣布道：「开庭！」 蓝色的手杖重重地戳在舞台的地板上，响声戳得歌莉娅的心脏为之一振。工作时间外的那维莱特就已经足够威严了，在法庭上，他的气势更上了几层楼。 第16页 「歌莉娅，为了让观众们了解前因后果，请你说明下案件的情况吧。」 歌莉娅开口道：「今日下午两点时，有五位露泽咖啡厅的客人产生了晕厥，皮肤发绿的状况。警卫队採信了皮埃尔污衊我的话，声称我有重大嫌疑，但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个做咖啡的。」 皮埃尔坐在歌莉娅对面的高台上，皮肤下的绿色斑点已然退却，他的身体状况稍有好转，勉强能够出庭作证。 他立刻反驳道：「我和其他几个人都是喝完你做的咖啡后中毒的。肯定是你为了提高咖啡的口感。在咖啡中添加了有毒物质。」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卖出了数杯咖啡，那些客人都很健康，没有出现中毒症状，由此可见，咖啡中没有毒。」 「我在喝咖啡之前，和你发生过一些不愉快，这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你一定是为了报復我，加大了剂量。但你没有清洗干净器皿，导致了后面几个客人也中了毒。」 皮尔埃话一说完，一些目睹过事件的观众信服地点了点头。那维莱特身后的巨大天平开始转动，代表被告歌莉娅的那一端向上升起。 歌莉娅刚要反驳，剧场的门被骤然推开，一个满面泪痕的少妇目标明确地沖向了歌莉娅。 几名警卫及时地拦住了她，她在警卫的束缚中不甘地挣扎着，冲着歌莉娅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到底下了什么毒？我的丈夫快死了！求求你快点说啊。」 她越说越激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当场昏厥。 对面的皮尔埃无动于衷地坐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人命关天，歌莉娅顾不上留后手了，大喊道：「告诉医生，你丈夫中的是汐藻的毒，用海露花汁可解。」 皮埃尔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哼了一声，「你怕闹出人命，不打自招了吗？」 台下的观众们群情激奋地站了起来，高声喊着逮捕歌莉娅。 「肃静！肃静！」那维莱特不悦地戳响手杖，压制住众人的声音。他唤出梅莘，命她陪着少妇回到了医院，告诉医生解毒之法。 那维莱特端坐在法庭之上，在他严厉的目光下，观众席鸦雀无声，静静地等待着梅莘回来。 不多时，梅莘再次出现在了法庭之上，她对那维莱特报告道：「那维莱特先生，医生说中毒者确实是中了汐藻毒的症状，他们服下海露花汁后，全都转危为安了。」 那维莱特抬眼望向歌莉娅，她镇定地站在指控席上，听到梅莘的话，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他的眼底滑过一丝疑惑，问道：「歌莉娅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解毒之法的？你对此作何解释？」 「她下的毒，她当然知道怎么解。」皮埃尔插嘴道，引得观众们纷纷点头附和。 那维莱特撇了他一眼，「皮埃尔先生，现在还没到你发言的时间，请不要说话，遵守法庭的秩序。」 皮埃尔识趣地闭上了嘴，歌莉娅却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跟众人解释。 她在警卫队到来前，端起了倒在地上的咖啡杯，杯中的残液里传来一个声音，跟她在须弥水塘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个声音告诉她，有人在咖啡店中焚烧了晒干的汐藻，这种气体无味，却能和咖啡相结合，产生剧毒物质，只有与汐藻伴生的海露花汁可解。 她总不能跟枫丹人说真相是咖啡告诉她的吧。这么离谱的事情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 「你还有三十秒的时间，回答不出来，你将会被判负。」那维莱特提醒道。他紧紧地盯着歌莉娅，指腹在手杖柄上来回摩擦着。 「我身为咖啡师，当然要了解咖啡与其他配料的兼容性。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汐藻和咖啡相剋，而中毒者的症状十分符合书中的描述，为了救人，我才大胆地提了出来。」歌莉娅随口胡诌道。 「你从须弥来，看过相关的学术研究倒也不奇怪。」那维莱特轻点了下头，扭头问向皮埃尔，「你对此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那维莱特是在帮她开脱吗？歌莉娅惊讶地望着他的紫眸，然而里面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皮埃尔闻言握紧了身前的栏杆，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大审判官，这么离谱的话你也採信？听说你和歌莉娅已经同居，你是否在包庇她？」 他一句问话直接点燃了观众们熊熊的八卦之火，这可比审判歌莉娅有意思多了。观众们的眼睛牢牢地黏在那维莱特的脸上，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那维莱特的表情毫无变化，稳稳地坐在审判官专属的座椅上，直言道：「我们的确住一起。」 他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剧院就吵得快要掀翻屋顶，手杖的捶地声也无法阻止人们热情的讨论。 歌莉娅望着失控的现场，仰靠在墙上，狠狠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完了，她的一世清名就这么没了。要是真跟那维莱特发生过点什么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真的只是住客啊。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艾尔海森身上，他肯定只会回答后半句的问题，那维莱特是一点不懂澄清的正确方式啊。 不知过了多久，口干舌燥的人们终于停止了讨论。皮埃尔抓紧时间煽动道：「你没有资格再进行这场审判了，我要求换一位审判官。」 那维莱特刀锋一样的眼神甩向皮埃尔，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但搁在观众们的眼中，倒像是那维莱特为了情人威胁可怜的原告。 第17页 就在歌莉娅思考着该怎么打破僵局的时候，梅莘忽然站了出来，「歌莉娅小姐是须弥游轮失踪案的重要证人，那维莱特先生让我负责保护她，所以她才会跟我一起住进那维莱特先生的家中。虽然在一个房子里，歌莉娅小姐有单独的房间，没有跟那维莱特先生住在一个房间。」 法庭上灯光突然闪了一下，那一瞬的黑暗中，没人注意到当梅莘说他们没有住在一个房间时，那维莱特的脸上出现了若有若无的淡粉色。 梅莘在逐影庭向来以公正诚实闻名，再加上那维莱特的一直以来不近女色的形象，观众们只好相信了梅莘的话。到嘴边的瓜没了，观众们遗憾地看向歌莉娅。指控席上，少女微笑着托着下巴，娇俏的模样倒是与不苟言笑的大审判官意外的相配。观众们的遗憾又深了几分。 在众人地注视中，歌莉娅问道：「皮埃尔，为什么你跟其他人中了同样的毒，你的症状却轻了这么多？」 第11章 拉客 皮埃尔清了清嗓子，分辩道：「我只喝了一口就吐掉了，症状当然会轻一些。」 歌莉娅微微勾起的嘴角中藏着一丝讥诮：「你真地喝了吗？」 皮埃尔摸了摸鼻子，「我当然喝了，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么难喝的东西，我这辈子不想再喝第二次了。」 歌莉娅问道：「那维莱特先生，皮埃尔先生的状况与其他病人的差别巨大，可否请一位专业的医师替他诊断一下？」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允许了她的请求。 梅莘很快就请来了一位医生，医生走到皮埃尔身旁，拿起仪器检查起他的状况。 检查完毕，医生说道：「皮埃尔先生的确中了汐藻的毒，他的症状比较轻是因为他没有口服。」 歌莉娅疑惑地问道：「除了口服还有别的中毒方式吗？」 医师解释道：「汐藻和咖啡所产生的的毒素，分为两种状况。口服的话，只要0.1克足以毒倒一头大象，人喝了就会有致命的危险。但如果只是皮肤接触到的话，症状会轻很多，不足以致死，等毒素挥发完后，就会恢復正常。」 皮埃尔搓着大拇指，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慌张，「我只是喝得少，还及时地吐了。」 「别人都是当场发作，而你离开咖啡馆再回来后才发病。皮埃尔，你可以解释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吗？你遇到了谁？又是谁指示你陷害我的？是愚人众吗？」 歌莉娅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让皮埃尔变了脸色。那个人给他毒饮料的时候，他怕伤害自己的身体，只用嘴唇碰了一下，然后偷偷倒掉没喝。看到其他客人接连倒地时，他还为自己明智的决定感到庆幸，没想到正是这一漏洞让歌莉娅找到了翻盘的机会。 虽然皮埃尔在枫丹生活了几十年，却从未在法庭上被当众质问过。面对台下观众怀疑的目光，他当即慌了神，他根本没想过会被发现，更没有预备说辞，强撑着辩解道：「也许我的身体素质比较好，所以症状才出现的慢一点。」 医生摇了摇头，「按照毒性，只要入口就会发作，吐了也没用。」 听了医生的分析，歌莉娅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愚人众大概是觉得在枫丹廷不好下手，所以想借皮埃尔的手把她赶出枫丹。 歌莉娅怒道：「你喝了咖啡，却没有喝到其中的毒物，说明咖啡中原本就没有毒，毒是你下的。你差点害死这么多人，你才是应该被抓起来的那一个。」 皮埃尔的脑子像宕机了一样，面对歌莉娅洞察一切的目光，崩溃地大喊道：「毒不是我下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他说能帮我把你赶出枫丹，我才答应陪他演这齣戏，我没想到这个毒会害死人。」 嘶，观众们倒抽了一口凉气，印象中的皮埃尔虽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没想到他为了商业竞争竟然敢做这种图财害命的事情。要不是歌莉娅抽丝剥茧，找出真相，枫丹人以后岂不是就要喝这种人做的咖啡了。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避雷着皮埃尔的咖啡店。 听到这些话，皮埃尔捂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那维莱特望向歌莉娅，她抱着胸站在指控席上，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处境，似乎很自信一定能够翻盘脱罪，他不禁有些好奇她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歌莉娅发现那维莱特在看她，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睛。 那维莱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微微扬起，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启动谕示裁定枢机，剧院四周的灯光亮起，一阵闪烁之后，谕示裁定枢机吐出了一份裁决书。 那维莱特拿起裁决书，朗声宣读道：「我宣布，在露泽咖啡店投毒案中，歌莉娅、阿鲁埃无罪。皮埃尔涉嫌伪证，批准逮捕，另案审理。」 一锤定音后，歌莉娅随着人群走出了欧庇克莱歌剧院。已经被警卫队释放的阿鲁埃在大门外等着她。 见她出来，阿鲁埃快步迎了上来，「对不起啊，歌莉娅，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慌得不行，所以才没敢跟你一起接受审判。」 歌莉娅心下瞭然。她做的咖啡太过美味，阿鲁埃怀疑她在咖啡中加了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能想到她能和水沟通呢？ 不知者无罪，她大方地笑了笑，打趣道：「阿鲁埃，互相信任是合作的基础。往后，你该知道我是个很可靠的人了吧？」 第18页 「那是，那是。说起来，刚刚在审判时，枫丹的天气忽阴互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歌莉娅仰起头，炫目的阳光晒得人浑身发烫，浅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朵云彩。 她只道阿鲁埃在转移先前那个令他尴尬的话题，也不戳破，「天气这么好，大概还有很多客人在等着喝咖啡呢。我们快回去吧。」 * 回到露泽咖啡厅，歌莉娅没有等到预想中排起长龙的客人。别说队伍，连个人影都没有。 「什么情况？」歌莉娅不解地望向阿鲁埃。 阿鲁埃同样疑惑地摇着头，这样的怪事在他过去二十年的开店生涯中，从未出现过。这么好的天气，不喝咖啡对于绝大多数枫丹人来说，简直是一场罪过。 歌莉娅望见一位昨天来过的壮汉从门前走过，却毫无进来的意思，连忙追了出去。 「大哥，今天天气这么好，不来杯咖啡吗？」 壮汉两只手都摆了起来，像是看到洪水勐兽一般，「别别，我可不敢喝你家咖啡了。」 「此话怎讲？法庭已经裁定我们是无罪的了。」 「你被愚人众惦记上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赶走你再来下次毒？你做的咖啡是好喝，可我也得有命喝才是啊。愚人众咱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壮汉边说边加快步伐，仿佛再不走就会被歌莉娅抓去按头喝咖啡一般。 歌莉娅不死心，又问了几个路人，得到了差不多相同的答案。 阿鲁埃知晓原因后，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虽然歌莉娅刚刚帮他脱了罪，但他毕竟只是个小生意人，需要养家餬口。要是店里没了客人，咖啡做得再好喝又有什么用呢？况且没有主店的资金支持，他的分店也很难开起来。 「歌莉娅，你看现在这个样子，我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我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和一个很能花钱的婆娘要养。」阿鲁埃犹豫了一会，决定要委婉地劝退歌莉娅。 歌莉娅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直言道：「阿鲁埃，现在离关店还有三个小时，这三小时里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顾客拉回来的。做不到的话，我会按照你平常的营业额赔偿你的，并且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被揭穿了心思，阿鲁埃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答应了下来。 歌莉娅在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言明每一杯咖啡她都会取出部分样品先行品尝。 然而行人们只会围在牌子前讨论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歌莉娅没想到投毒案的影响力如此巨大，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渐渐在阿鲁埃的唉声嘆气中锁起了眉头。 就在歌莉娅潜心琢磨新的法子时，一张钞票飘到了柜檯上，一个可爱的声音从柜檯外头传来，「我要一杯拿铁咖啡。」 「梅莘。」歌莉娅回过神，弯腰朝柜檯外看去，果然看到她。 歌莉娅换上待客的笑容，「好的，马上来。」 一番操作后，浓郁的奶香味从柜檯中飘出，歌莉娅先取出一些小样喝了下去，然后才将温热的咖啡放到了梅莘的手中。 「歌莉娅，你不用试毒，让愚人众有机可乘是逐影庭的责任，我会保护你的。」梅莘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一板一眼地认真说道。 「有你的保护，我当然不会害怕愚人众啦。」歌莉娅感激地捏了捏梅莘软乎乎的小手，然后嘆了口气，「可是现在除了你，没有客人敢来喝我做的咖啡了。你可不可以喊你的美露莘姐妹们来帮我捧个场啊？」 人都有从众心理，只要美露莘们喝了没事，她自信以她的手艺，一定会有人忍不住馋虫，来买咖啡的。 「当然可以。」梅莘勐吸了一口拿铁咖啡，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关门了。」阿鲁埃提醒道。他不觉得歌莉娅的策略能够奏效，要知道，美露莘在枫丹并不是多么受人欢迎的物种，没有人会因为她们而跟风。要不是他还得负责锁店门，他都想提前回家了，省得浪费时间。 歌莉娅没有接话，期待地朝着梅莘离去的方向望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看见成群结队的美露莘出现远处。 就在她忍不住开始急躁的时候，一抹海蓝色的身影撞进了她的视线。 歌莉娅用力眨了眨眼睛，他的身旁还跟着梅莘，这个时间，他不是还没下班吗？ 聚在咖啡店门前的人也在互相的眼中看到了诧异之色，「那维莱特怎么来了？」 那维莱特和梅莘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柜檯前，梅莘垫着脚问道：「歌莉娅，逐影庭的姐妹们都很忙，所以我把那维莱特大人带来了，可以吗？」 第12章 好奇 歌莉娅一时傻了眼，呆愣地望着梅莘，让你带人来，没让你带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啊。怎么不把水神也一起带来？ 见歌莉娅发愣，阿鲁埃轻咳了一声，歌莉娅回过神来，问道：「大审判官，您要喝点什么？」 歌莉娅拘谨的模样跟法庭上放松的样子完全相反，仿佛这个咖啡店才是法庭一般。那维莱特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微笑着注视着她道：「嗯，我要一杯焦糖咖啡，再来一碟马卡龙吧。」 「这样搭配不会太甜了么？」歌莉娅忍不住问道。 梅莘抢先一步答道：「那维莱特大人的工作非常繁忙，非常需要吃甜食来缓解压力。」 第19页 「这么忙还抽空来帮我解围，谢谢你，那维莱特。」歌莉娅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热，他似乎格外地关照她。 那维莱特的眼底透着歉意，「很抱歉审判给你们的生意带来不好的影响。消除审判的负面影响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你不必介怀。」 歌莉娅心头闪过一丝失落，原来来帮她只是他的工作内容而已啊。也是，那维莱特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铁面无私，不懂得人类的情感。她一定是在枫丹人的风言风语中迷失了自我，才会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歌莉娅驱散怪异的想法，扭头专心准备起了咖啡。 那维莱特走到离柜檯最近的圆桌边坐下，望着歌莉娅忙碌的背影，静静地等待着属于他的咖啡。昨日喝过她做的焦糖咖啡后，压力仿佛一扫而空，工作效率提高了许多，晚上9点就处理完所有事务提前下班了。往日里，他常常要忙到深夜才会回家。 歌莉娅很快就做好了一杯咖啡，用焦糖在奶泡上画出了一轮金色的小太阳，如同她刚出歌剧院时看到的一般明媚。她端起托盘，把咖啡和马卡龙一起送到了那维莱特的桌子上。 「请慢用。」歌莉娅放下碟子，回到了柜檯后面，紧张地看向在咖啡厅外观望的人群。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担心那维莱特在这里，起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谁愿意跟威严的领导一块去咖啡厅呢？要是她去饭店的时候遇到上司之类的，肯定会选择换一家，毕竟吃饭喝咖啡不就是图个放松享受吗？ 枫丹人的想法显然跟歌莉娅是不同的。 「嘿，大审判官先生在这里坐镇，愚人众肯定不敢造次。」 「真的，我就是害怕愚人众作怪，不然早就进去喝了。昨天喝过的味道真是令人难忘。」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没有咖啡相伴！」 一位胆子较大的老婆婆率先踏进了咖啡厅，购买了一杯黑咖啡。见她一脸享受的表情，一些喝过的人不由得动了心，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 咖啡厅里一派和谐的景象，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摇摆不定的心，柜檯前的人群遮逐渐挡住了歌莉娅的身影。 人群之外，梅莘啃着马卡龙，歪着头小声问道：「那维莱特大人，你打算怎么补偿歌莉娅啊？」 「补偿？」那维莱特狭长的紫眸蒙上疑惑。 梅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想，她一个须弥来的旅人，短短三天里在枫丹经歷了入狱谋杀审判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她得多害怕呀？」 那维莱特不置可否，他好像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梅莘抱着见了底的拿铁咖啡，不舍地喝完最后一口，「如果你不及时地扭转她对枫丹的印象，等游轮復航后，她说不定就回须弥了，以后就喝不到这么好喝的咖啡了。」 梅莘其实也有一份私心在里头，要是歌莉娅可以一直留在枫丹，并且住在她的隔壁，她岂不是天天都可以喝到美味的咖啡了？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梅莘，品着咖啡放空了思绪，唇齿间剎那间溢满了香甜的焦糖味。 * 「嘿，歌莉娅小姐。」 歌莉娅抬起头，林尼转着帽子出现在柜檯前。 「林尼先生怎么来了？」歌莉娅没好气地说道。 她现在跟愚人众是死敌，很难对愚人众成员笑脸相迎，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行。 「我听说歌莉娅小姐做出的咖啡非常好喝，连那维莱特先生都无法抗拒，慕名前来品尝。」林尼说到这，扶了扶帽檐向那维莱特致意问好。 「林尼先生，你们愚人众屡屡陷我于险境，恕我不敢接待。」歌莉娅毫不留情地赶客。 「歌莉娅小姐对我似乎有不少误会，可否给我个机会解释呢？为表诚意，我想请你免费来观看我晚上的魔术表演。」 歌莉娅想起第一次遇到林尼的场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不去，我很忙。」 听到两人的对话，那维莱特放下杯子，走了过来，「歌莉娅，林尼的魔术表演独树一帜，非常值得一看，我想你会喜欢的。」 「这……」歌莉娅犹疑地望向那维莱特，他才帮过她，她不好回绝，要知道她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阿鲁埃也附和道：「是啊，林尼的魔术表演可是被蒸汽鸟日报评为一生必须看一次的表演呢。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就不留你了。」 「正好我也有些时间，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看吧。」那维莱特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主动提议道，他正好也可藉此机会查探一下林尼的底细。 「好吧。」歌莉娅答应下来，有那维莱特在，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以放心地欣赏演出。 * 歌莉娅在同一个下午里第二次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 与审判时的座无虚席不同，此刻距离魔术表演开场还有很久，歌剧院里空无一人，只有林尼的表演团队在后台做准备。 那维莱特邀请歌莉娅占据了前排最中间的两个位置，整个舞台一览无余。 两人坐在座椅上，剧院安静地像是空气凝结了一般。 歌莉娅没话找话道：「那维莱特先生很喜欢看魔术表演么？」 「魔术背后隐藏着意料之外的真相，就像一个个扑朔迷离的案件一样，让我忍不住想要探究。」 第20页 「你活了这么久，是如何保持好奇心的呢？」随着年龄的增加，歌莉娅早就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好奇心，若是重复同样的工作五百年，她很难想像自己该有多崩溃，遑论保持好奇心了。 「好奇心是人类身上最宝贵的品质之一，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都不想失去它。」 歌莉娅耸了耸肩，她是个只能活几十年的人类，跟那维莱特的思维方式自然是不同的。她的精力有限，只能把好奇心放在有限的事情上，比如说搞钱找魂魄回蓝星。 她抬起手，转了转酸疼的手腕，忽然发现衣袖上沾了些咖啡渍，于是起身朝后台的洗手间走去。 离开那维莱特的视线，歌莉娅赶紧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跟那维莱特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保持着形态，无法真正地放松。 她仰头转着脖子，这时，耳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歌莉娅朝前看去，通向休息室的门帘晃动着，一个背影闪身消失在其后。那个背影她似乎见过。 第13章 救场 歌莉娅来不及思考在哪见过，就被一个正坐在地上哀嚎的男子吸引了视线，他的脚旁东倒西歪地躺着十几瓶饮料，五颜六色的饮料把洁白的地板染成了抽象派油画。 他用力地揪着本就稀疏的头髮，「怎么办啊，林尼先生最新节目要用的饮料全都撒掉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听到外头的动静，林尼和琳妮特掀开门帘，从休息室里跑了出来，「戈特，饮料怎么都撒了？」 戈特一脸歉意地嗫嚅道：「我刚刚不小心滑了一跤，没有拿稳饮料。」 「难道不是有人撞了你？」歌莉娅疑道。她虽然没有看到两人相撞，但很清楚地记得那声碰撞声。 「刚刚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啊？」戈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了歌莉娅地话突然觉得冷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裤子被饮料浸湿了。 「我亲眼看见他进了休息室。」歌莉娅绕过洒在地上的饮料，踮起脚，顺着门帘缝隙，朝休息室里望去。 林尼大方地掀起门帘，「里面没有人啊。」 「大概是我头晕了吧。」歌莉娅望着空空如也的休息室，拍了拍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尼没再说什么，转身盯着地上地的饮料，眉头拧成了m型，「这些定制饮品是表演的核心道具，现在再回去买也来不及了，用普通饮品替代节目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琳妮特提议道：「要不要换个节目？」 林尼摇头拒绝道：「不行，这次表演的主题就是『奇妙的滋味』。节目单已经发出去了，观众们如果看不到这个节目，一定会很失望的。」 歌莉娅拾起一杯还剩了大半的饮料，低头嗅了嗅，是一种酸甜的味道。她问道：「这个饮品很难弄吗？」 林尼解释道：「这就是枫达，但是为了魔术需要，我定制了许多市面上没有的口味，比如慕风蘑菇味，冰骗骗花味，还有火史莱姆味之类的。材料有很多，但要弄成饮品就需要专业人士了。听上去是不是很困难？我找了许久才寻到一个老师傅愿意接单。」 「听上去没什么难的。」歌莉娅放下杯子，表情毫无波动。这些东西她也曾加在咖啡中过。比如用冰骗骗花蜜替代冰块和糖，可以让冰咖啡的温度更恆定，甜味也更醇厚。 「你会做？」林尼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制饮大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歌莉娅顿时明白了林尼打着什么主意，站起来退开几步，「会。但我现在很累，不想做。」 林尼踏出几步，重新拉近了距离，「歌莉娅，我愿意支付你高于市场价的酬劳，你帮我制作10种口味的枫达，我付你20万摩拉如何？」 歌莉娅囊中羞涩，面对20万摩拉说不动心，那是假的。而且面对林尼充满祈求的大眼睛，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那维莱特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大步朝着众人聚集的地方走来。歌莉娅离开的时间过久，他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歌莉娅简单地转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维莱特听到歌莉娅要做枫达时，眼角微微弯起，「你要做枫达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助手。我了解枫达的全部歷史，或许对你有帮助。」 大审判官要给她做助手？不光歌莉娅受宠若惊，连林尼等人也面面相觑。 不过有他的帮助总会更些吧？歌莉娅点了点头。 * 林尼迅速地准备好了枫达口味清单以及所需材料，送进了一间干净的后厨中，待歌莉娅和那维莱特进去后，轻轻地带上门离开了。虽然魔术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奇妙的滋味」是压轴节目，歌莉娅有足够的时间去制作。 「先从冰骗骗花味和火史莱姆味开始吧。」歌莉娅看了眼清单，其他口味都是由植物制作，只有这两样要处理元素生物。 她取出一朵冰骗骗花，它虽然被林尼捆了起来，但是动来动去，并不好处理，歌莉娅几次下刀，都被它扭着身子躲了过去。 正当她手忙脚乱的时候，那维莱特挥手撒出几滴水，原本活蹦乱跳的冰骗骗花瞬间被冻结成了一坨冰碴子，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还怪好用的，歌莉娅嘀咕道。她原本只期望那维莱特帮她品尝下成品的味道，方便她做调整，没想到他还能帮她处理材料。 第21页 更令她惊喜的是，那维莱特的水力太强，连脾气火爆的火史拉姆也会瞬间降温，蔫成一团熔岩蛋糕，任由她打成冰沙。 歌莉娅感激地望了眼那维莱特，随即取出适量的冰骗骗花雾和火史莱姆冰沙分别放入一个大玻璃瓶中，倒入适量的枫达，放到搅拌机上开始搅打。 不一会儿，两声叮咚传来，歌莉娅按下暂停键，从搅拌机上取下了做好的枫达。两瓶枫达一瓶像蓝色的星空般深邃，一瓶像火焰山般热辣，勾着馋虫去探索其中隐藏的滋味。歌莉娅闻了闻，跟刚刚戈特洒掉的枫达味道极其相近。 但是她没有喝过枫达，不确定是否有细微的差别。 歌莉娅取出两个小杯子递给那维莱特，然后把两大瓶枫达推到他面前，说道：「请你帮我尝一下这两瓶枫达的味道是否正宗，可以吗？」 说完，她就取出其他配料，开始制作其他几种枫达。 咕嘟。 「如何？」歌莉娅碾磨着慕枫蘑菇，头也没抬地问道。 「很正宗。」那维莱特浅浅地咂了下嘴，「比我喝过的所有枫达都好喝。」 歌莉娅噗嗤笑了一声，把新配好的饮料放到搅拌机上，啧啧称奇，「没想到你也会恭维人。」 那维莱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维莱特并不是枫达的爱好者，对他而言，枫达跟其他工业勾兑饮料没什么区别，但歌莉娅却赋予了它灵魂，他尝到了冷冽风雪下花开不败的甜蜜。 感受到他的目光，歌莉娅地余光瞥了过去，忽然发现那一大瓶冰骗骗花枫达消失地无影无踪。要不是瓶口处有一个浅浅的唇印，她甚至会以为这个玻璃瓶还没被使用过。 歌莉娅的脑门上出现三条黑线，「我让你尝一下，不是让你把它全部喝完。」 「我只尝了一下呀。」那维莱特茫然地看着歌莉娅，紫眸中写满了无辜。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那维莱特低头抿住装着火史莱姆味枫达的瓶沿，喉结微动，又是咕嘟一声，满杯的枫达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明亮的玻璃瓶清晰地倒映出歌莉娅傻掉的样子。 几声叮咚从搅拌机上传来，歌莉娅回神按下暂停，那维莱特率先将魔爪伸向刚出炉的枫达，轻舔了下嘴唇，十分期待其他口味的枫达。 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那维莱特的手抖了抖，却没有抽回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让他慢点喝别呛着吗？那维莱特的手背拱起，碰了碰歌莉娅的手心，以示感谢。 啪的一声，他的手背被毫无预兆地拍开，歌莉娅气唿唿地夺走了他手中的枫达，「这都是林尼预定的魔术道具，你都喝完了，我怎么交差？」 她拿出瓶盖将枫达一一密封好。 幸好冰骗骗花和火史莱姆配料还有些许剩余，歌莉娅抓紧时间又重新做了两瓶。 轰隆隆的雷声剎那间响彻云霄，震得歌莉娅头皮发麻，哗哗的暴雨接踵而至，打得窗子啪啪作响。 「枫丹的天气真的有点怪哎？刚刚还是大晴天呢。」歌莉娅拉好窗户，扭头对那维莱特说道，却见他斜靠在高脚凳上，脸色暗沉，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生气的河豚。 歌莉娅立刻不敢再跟那维莱特搭话了，默默地收拾好厨房，拿箱子装起做好的枫达，抱给了等在门外的魔术助手戈特。 戈特千恩万谢地接过枫达，领着歌莉娅去后台找林尼。 路过走廊小窗的时候，亮亮的月光从窗口穿入，乌云暴雨不知去了何处。 真怪啊，歌莉娅再次感嘆起枫丹变化多端的天气。 她不知道的是，厨房中，一只蓝色的小海獭正贪婪地吮吸着她刻意留下的十小杯枫达，扁扁的肚子逐渐鼓成了圆球。 * 歌莉娅一走入后台，就听到报幕声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请欣赏林尼先生的最新节目：奇妙的滋味。」 第14章 追踪 「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林尼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歌莉娅和戈特面前。 「枫达做得很好呢，我都想扣下来自己喝呢。」林尼的手指依次握紧，随着一声响指，戈特手中的一整箱枫达竟然凭空消失了，变成一张红桃q躺在他的手心。 歌莉娅惊奇地向四周看去，完全猜不出枫达的去向。 「歌莉娅，这是你的报酬。」林尼拿起戈特手中的扑克牌，挡住半张脸，对着歌莉娅笑着说道。 歌莉娅张开手掌，只见林尼用黑笔在牌背上签了个字，然后将扑克牌轻轻地放入她的掌心。 「呃，这张牌是报酬？」歌莉娅小声问道。虽然林尼的签名在枫丹炙手可热，不过她目前还没有余力去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只想拿到之前说好的报酬。 「这是额外我送给歌莉娅小姐的礼物，不要弄丢了哦。」林尼伸出手盖在她的掌心之上，轻眨了下眼睛，弄得歌莉娅的脸莫名地红了一下。 她手心上的牌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歌莉娅缩回手，定睛一看，扑克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叠金灿灿的摩拉。她拿起摩拉捏了捏，硬邦邦的，是货真价实的摩拉。 歌莉娅不可思议地说道，「好神奇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上场时间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林尼挥了下帽子，优雅地转身朝舞台上走去。 第22页 小小年纪，还挺会弔胃口。歌莉娅腹诽道，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当一个常理解释不通的事情发生在你的面前时，你很难不绞尽脑汁地去猜测背后的原因。这种抓心抓肺的探索欲实在是太难熬了。 歌莉娅举着林尼的签名扑克牌，潜心地思索着它是如何藏起20万摩拉的。 突然，一个白色背影和扑克牌一起撞进她的视线。 歌莉娅勐地抬起头，先前在门帘后消失的白色背影出现在了后台的另一端，朝着出口移动去，歌莉娅失声叫道：「又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戈特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先前撞你的人。」 戈特再次觉得冷飕飕的：「除了你和林尼，我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啊。」 林尼停下了脚步，谨慎地向四周看去，身为神之眼的持有者，他的观察力比常人敏锐上数倍。他很确定，后台只有他们三个人。 「或许是魔术道具什么的？你知道的，这是我的魔术舞台，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歌莉娅一时不知道他们是真地看不到，还是故意这么说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个背影她一定见过。 她顾不上林尼和戈特的劝阻，提起裙子，快步追了出去。 砰，歌莉娅一出门，就跟那维莱特撞了个满怀。眼看歌莉娅被自己撞得向后倒去，那维莱特立即托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入怀中。 歌莉娅伏在那维莱特的肩膀上，望见那个白色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快追上他。」她拉起那维莱特的手，拽着他一起追向白影。 那维莱特刚从走廊那端过来，什么人也没有看见。但他并没有阻止她，他唤出一团水雾，托着两人朝着歌莉娅所说的方向快速行去。 歌莉娅拉着那维莱特一路追出了欧庇克莱歌剧院。那个白影仿佛在有意等他们似的，每当歌莉娅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又会重新闪现在她的视野里。 「站住！」歌莉娅对着背影大喊着，他却恍若未闻，根据歌莉娅的速度走走停停，没有回过头，似乎根本不担心会被她追上。 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越来越偏僻。要不是握着那维莱特这个大杀器，她还真不敢独自追来。 握着那维莱特？歌莉娅恍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羞涩地松开他的手。 温热的大手反握住她。 「危险，别松开。」那维莱特看不到歌莉娅所说的白影，但他相信歌莉娅的话。 从他第一次遇到歌莉娅开始，就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白影逃到了海滩上。 夜幕下的沙滩和海水融为一体。海洋隐藏起深处的风浪，伪装成风平浪静的样子，沙沙地轻拍着海岸。 白影竟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中，朝着深海中游去。他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儿，游动起来没有半点阻碍。 歌莉娅面对着漆黑的深海，深吸了一口气，朝海水中迈去。 一条蓝色的长飘带从那维莱特的身后扬起，缠上了歌莉娅的腰身。 「这样，我们俩就不会分开了。」那维莱特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补充道，「在海中的时候。这片海域有不少怪物。」 歌莉娅了解那维莱特，并不会想歪。她感激地握住衣带，恰好水中不方便说话，她挥舞着指明方向。 白影消失的地方是深海中的一处荒岛。歌莉娅带着那维莱特寻了许久也没能找到。 荒岛上没有多少遮挡物，海风唿啸着袭来，几乎快将歌莉娅原地掀飞。两人只好寻了个山洞暂时躲避。 歌莉娅生起一堆火，脱下湿透的外衣，烤着冷得发抖的身体。 火焰闪烁跳跃着，噼里啪啦的节奏声引得歌莉娅昏昏欲睡。 自从来了枫丹，她每一天都过得惊心动魄，神经随时处于紧绷状态。唯有在那维莱特身边能够享受到片刻安宁。 这种安全感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给。 「这个山洞，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火光中，那维莱特的声音低低沉沉，仿佛悦耳的摇篮曲一般，歌莉娅的头渐渐坠向膝间，唿吸趋向均匀。 那维莱特听到她的唿吸声，并没有因为她不认真听而感到生气。他不再说话，以免吵醒了她。 身为水中生灵，那维莱特对火有天然的抗拒，山洞中越来越热，他脱下烤干的衣服披到了沉睡的歌莉娅身上。 不过轻轻一碰，歌莉娅就像一堆不怎么结实的积木一般倒向他怀中。 歌莉娅以为自己躺进了温暖的床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着那维莱特，嘴角微微挑起，做起了甜蜜的美梦，梦中一只小海獭团起手脚，唿噜噜地在水中制造出一串串泡泡。 那维莱特本想扶起歌莉娅躺好，但不知为何，抱着她似乎能够缓解他越来越干燥的皮肤，清凉又舒服。 那维莱特警惕地瞥向周围，四下无人，他索性又搂紧了些。 歌莉娅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那维莱特刀削般的下颌线。 作者有话要说： 那维莱特就要来了，激动地搓手手，祝大家全都不歪！ 第15章 荒岛 「醒了？」那维莱特低头对上歌莉娅的眼睛。扇状的长睫下，是水滴般纯净的瞳孔，一眼就能看到底。她没有遮掩自己的心思，他轻易就能得知她的想法。看得出她睡得很好，上翘的眼尾延续着梦中的快乐。 第23页 歌莉娅的想法显然不是那维莱特想的那般单纯，一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神颜，她反应极快地擦了下嘴角，还好口水没有流出来。 「速战速决吧！」 「尝尝这个！」 「这份是全熟！」 嘈杂的叫嚷声突然从山洞外传来。 那维莱特迅速抱着歌莉娅站了起来，「有愚人众。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他扶她站好后，离开了洞穴。 交战的声音从洞外传来，歌莉娅藏在洞口的石壁后，欣赏着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面对着十几个愚人众，那维莱特重击手杖，蓝色的水流从掌心涌出，毫不留情地向他们喷去。一个个愚人众像破碎的风史莱姆一般，接连原地螺旋升天。 歌莉娅捂着嘴偷笑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幻影从她的眼前掠过。 阴冷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你跑不了了！」 这熟悉的男低音，是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歌莉娅贴紧了身后的石壁，放松的心情荡然无存。 回忆起债务处理人锋利的祭刀，歌莉娅用力地缩起了脖子。 债务处理人处于隐身的状态，歌莉娅背靠着石壁，精神高度紧张地观望着四周，一点点挪向那维莱特的视线范围。 债务处理人出手一向快狠准，她要让那维莱特快点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歌莉娅敲击着石壁，奏出裁定谕示裁定枢机审判时的节奏声。 那维莱特对这个听了五百年的节奏再熟悉不过，终于注意到了山洞中的异变。 歌莉娅此时已经完全在债务处理人的攻击范围之内了，他现出身形，桀桀桀地笑着，举起尖刀朝着她的脖颈刺去。 那维莱特睁圆了眼睛，水柱以前所未有地速度射向债务处理人。 那维莱特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的水和债务处理人的刀尖几乎同时送到歌莉娅身前，却无法阻挡刀依着惯性向下刺去。 刀尖的亮芒闪过，刺痛从她的脖子上传来。 停下来！歌莉娅望着对方狰狞的红眸，无助地吶喊道。 债务处理人的手剎那间停住了，刀锋没有再推进，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歌莉娅无暇思考，她避开刀刃，逃离债务处理人的攻击范围。那维莱特如同幻影般瞬移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拉倒身后护住。 歌莉娅的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但祭刀太锋利，她流了不少血。 那维莱特拢起一小团水，向上一抬，那团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朝着歌莉娅的伤口飞去，融进了她的伤口中，洗去了血污，让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着。 这就是水的生命力吗？歌莉娅摸了摸长出新肉的伤处，刚刚的疼痛与恐惧一扫而空。 见她恢復速度如此之快，那维莱特也十分讶异，他擅长攻击而非疗愈，他本以为自己的水只能阻止歌莉娅继续流血。 「他怎么像溺水了一样？」歌莉娅指着在空气中挣扎的债务处理人，不解地问道。 那维莱特转身研究起被桎梏在水中的债务处理人，迟疑道：「他中了迟滞之水。」 迟滞之水？那个能把技能延迟到天荒地老的debuff？ 「你这招可真厉害的。」她赞嘆道。 那维莱特摇头否认，「我不会这一招。」 啊？歌莉娅注视着那维莱特。他的语气很真诚，并不是谦虚。 「那是谁救了我？」山洞不大，歌莉娅左瞧右望，根本没有第四个人。 「是你自己。」 歌莉娅指向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笑道：「你开玩笑吧，我连神之眼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这招呢？」 那维莱特挥手打破了迟滞之水，债务处理人吧唧一声摔到了地上。 那维莱特长靴踩在他的手腕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债务处理人持刀的手从三维变成了二维。 「你再试试。」那维莱特扬手唤出水柱，顶起失去神采的债务处理人，将他狠狠地钉在石壁上。 怎么试？歌莉娅努力地回忆着刚刚做过的事情，只记得她喊过一声停下来。 她凝神盯着四溅的水花，心中默念着停字。 如烈马般奔腾的水流顿时缓慢了下来，分成几股，交织一个大水团将债务处理人裹了起来。 债务处理人再次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然而他的手断得彻底，只能挥着一只手，在水团中滑稽地倒转着，活像在演杂技。 没有神之眼却能使出迟滞之水，原身该不是水深渊法师吧？歌莉娅脑子像浆煳一样混乱，她从未像这一刻一般想知道原身的身世。 激烈的枪声再次从山洞外传来，打碎了歌莉娅的思绪。 捲土重来的愚人众像野狗一样在洞外叫嚣。 「跟我一起走。」那维莱特揽住歌莉娅的肩膀。她必须在他的身边才安全。 「活债……难逃……」他们踏出洞口的那一刻，债务处理人化成了一团灰烬。 歌莉娅回头望去，却被那维莱特挡住了眼睛，「别看。」 她吐了吐舌头，她当年为了升级魈宝的和璞鸢，不知杀了多少债务处理人，难为那维莱特担心她看到死亡场面了。她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想去捡特工祭刀。 不过她不忍拂了那维莱特的好意，乖顺地点了点头。 两根蓝色的衣带把歌莉娅环得密不透风，让她能够跟着他一起移动。 第24页 这座荒岛上有这么多愚人众十分反常，那维莱特打算留几个活口进行拷问。然而，就在她快要收服住所剩不多的几个愚人众时，一支支带着冰霜的箭羽从天而降。 「小心冻结！」那维莱特怕歌莉娅沾到冰，水柱立在身边，不再冒进，以防有碎冰进入。 愚人众得以喘息，举着紫色的雷电锤，再次袭来。 一边打冻结，一边打感电，那维莱特又想要留活口，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让我帮你。」歌莉娅不给那维莱特拒绝的机会，拨开他的衣带，将射向敌人的水柱转换成了迟滞之水。 那维莱特心中的惊异更甚，她竟然能在没有他允准的状况下，轻易地支配他的水，将两个人的技能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 一团团迟滞之水像机关枪一般扫射着，两队人马无一倖免，全都被控在了水团之中，失去了进攻能力。 当其他愚人众痛苦不堪地在水团中挣扎的时候，一个人兴奋地朝她挥着手，在水中混沌地喊道：「歌莉娅，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三命了。。。156抽出那维莱特。海獭你是真的贵啊！ 第16章 抓捕 「夏洛蒂！」歌莉娅冲上前，把她从迟滞之水中拉了出来，惊喜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夏洛蒂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水，从怀中拿出相机，打开镜头，见它还能正常使用，才放下心来。 一张枫丹人都认识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 「哎，是那维莱特大人？」夏洛蒂放下相机，走近了几步，手指来回指了指眼前的两人，「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歌莉娅解释道：「那维莱特是和我一起来调查游轮失踪案的。」 夏洛蒂狐疑地打量着两人，职业的本能告诉她，这两个人绝非简单的合作关系，这里头一定有新闻可以挖掘。 歌莉娅挥手挡住了夏洛蒂探寻的目光，「还是说说游轮的事情吧。游轮已经失踪好几日了，大家都非常担心。」 夏洛蒂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严肃了起来，「游轮被愚人众劫持了。他们把船开到了一座岛屿上，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工厂，游客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 「这里有工厂吗？」那维莱特问道。昨夜他们追击白影时，绕着荒岛大致地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建筑物。 「不是这个岛。」夏洛蒂摆摆手，「我在游轮上混乱的时候，扮成了藏镜仕女混到了愚人众中。你们俩怀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这可是记者的基本技能。」 「我跟着他们把游客送到那个工厂后，我在的小队被派到这里来採集资源。刚刚愚人众巡逻队说有人入侵，我以为是枫丹的警卫队来了，赶紧跟了过来。没想到是你们。」夏洛蒂说到激动处，握住歌莉娅的手用力摇着，天知道她这些日子天天在这个岛上採集萤光海星，一双写报导的手变得比搬砖的人还粗糙。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住处吗？」那维莱特问道。 「当然可以。」夏洛蒂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被困在迟滞之水中的愚人众，「那他们？」 「没事，他们跑不掉的。」那维莱特回答的时候看向了歌莉娅，在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 「跟我来。」夏洛蒂走到一片树林中，敲击了下藏在草丛中的机关，一道暗门打开，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栈道，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夏洛蒂率先走了下去，歌莉娅走在中间，由那维莱特断后。 栈道里的灯昏昏暗暗的，栈道两边没有扶手，歌莉娅每走一步，都会被晃动的木板弄得胆战心惊。 走到一个u型拐弯处，咔嚓一声，脚下的木板突然向下陷去，歌莉娅没踩稳，踉跄地向前趴去。慌乱中夏洛蒂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歌莉娅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夏洛蒂叮嘱道：「小心点，这是个废弃的矿洞，栈道年久失修，不太稳。」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夏洛蒂双手抱在胸前。 她拉着的手是那维莱特的？她居然被吓得连男人和女人的手都分不清了。 歌莉娅窘迫地松开了那维莱特，把手藏到背后，免得被夏洛蒂看到，大做文章。 掌心的柔荑骤然抽离，那维莱特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眼底滑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他没有放下手，贴在距歌莉娅身旁寸许的地方护着，免得她再次摔倒。 感觉到那维莱特的保护，歌莉娅不再似之前那般害怕，尽管栈道越来越险，她却越走越稳，顺利地到达了愚人众的住处。 「喏，这个小队的头目就住在这里。」夏洛特领着她们来到一个相对宽敞的洞穴，里面的案几上摆着几个本子。 三个人翻看了一下，是愚人众每日的採集记录，除了萤光海星外，还有汐藻，苍晶螺等物。 歌莉娅拿着的本子快速翻看着，从尾页里翻出了一张地图。 她展开地图，「你们看，这似乎是愚人众的运输路线图。」 另外两人附首看了过来。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那维莱特指着图上的一个小岛说道。 「这么说的话，游轮应该在这里。」夏洛蒂指向小岛北方的一处大岛，「我记得来这的时候，愚人众的船是一直向南行驶的。」 第25页 眼前的图渐渐和歌莉娅脑海中曾经感知到的海图重叠在一起，夏洛蒂所指的岛竟然和那个大漩涡重叠在了一起。 「我当时被愚人众扔下了船，差点被卷进一个大漩涡中，幸好被暗流沖走。」歌莉娅回忆着，「游轮所在的岛怎么会在漩涡之上呢？」 「我是记者，经常走南闯北的，绝不会弄错方向。」夏洛蒂以为歌莉娅不相信她，连忙证明着自己的专业性。 歌莉娅追问道：「那你在游轮上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漩涡的方位？」 夏洛蒂摇了摇头，「我当时在船舱里，游轮晃得太厉害，我没有注意外头的变化。」 这时，尘土从洞穴顶上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夏洛蒂晃了晃身子，「我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游轮上？好晃啊。」 「走！」那维莱特突然唤出一团水雾，托起三人原路返回，顷刻间回到了地面上。 骤然出现的阳光刺得歌莉娅睁不开眼睛。待习惯后，她已经落到了一艘船的甲板上，旁边躺着一排排被水流死死缚住的愚人众。 「居然有这么多愚人众在这个岛上採矿。」夏洛蒂拍着大审判官制服愚人众的珍贵照片，口中惊嘆道，「我在这好几天了，都没有发现。」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歌莉娅在追杀她的愚人众中只看到了债务处理人，雷锤和火铳手，并没有看到冰胖。愚人众的人员配置向来合理，所以她猜测还有部分愚人众藏在了别处。 他们对地形不熟，直接寻找太过困难，于是她和那维莱特决定欲擒故纵，假意跟夏洛蒂去查探洞穴，然后趁愚人众逃跑的时候一网打尽。从这座孤岛逃离必然要乘船，那维莱特能感受到海水的波动，海面上的动静尽在他的掌握。 听了歌莉娅的解释，夏洛蒂恍然大悟，称赞道：「须弥代理贤者看上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歌莉娅被夸得不好意思，脸颊染上绯红。 那维莱特在一旁审问着愚人众，没有注意两个姑娘之前交谈的内容。 他见歌莉娅在夏洛蒂提到艾尔海森的时候，突然变得娇羞，心忽然抽了一下。她这个样子，是因为艾尔海森吗？ 第17章 专访 歌莉娅在人群中巡梭着，没有找到引他们而来的白影。 船上的愚人众都是至冬人，生得身宽体胖，一看就是东北苦寒之地来的。那道白影身形瘦削，还没有这些愚人众一半宽。 歌莉娅失望地朝那维莱特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人。」 「如果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他一定会再出现的。」那维莱特分析道。 歌莉娅不再纠结，从愚人众里揪起一个贼眉鼠眼的冰胖，「你就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吧？正愁怎么把你们带回去呢，没想到你们主动提供了交通工具。」 夏洛蒂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队长的？」 歌莉娅抓起他的胳膊，「他的手上沾了些墨迹，和记录本上的笔墨颜色一模一样。而且他的手这么白，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 那维莱特赞许地点了点头。 夏洛蒂感嘆道：「要不是在须弥就遇到了你，我还以为你是逐影庭的美露莘假扮的呢，懂得这么多侦探技巧。」 「我会的比你想像的更多呢。」歌莉娅坐到船的驾驶座上，询问道，「那维莱特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 那维莱特答道：「先把这些人送去梅洛彼得堡吧。」 「遵命！」歌莉娅朝他行了个海军礼，启动船只，按照脑海中浮现的海图朝着枫丹廷驶去。 那维莱特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手势，疑惑地望着歌莉娅，琢磨着其中的含义。可惜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这是来自提瓦特之外的手势。 趁那维莱特还在思考，夏洛蒂抢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拍了拍歌莉娅的胳膊，挑着眉道：「你还欠我一个採访呢。」 歌莉娅想起了上次被中断的採访。与那时紧张的环境不同，船只在波浪上起伏摇晃着，她面对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心情极其舒畅，笑着道：「到梅洛彼得堡还有一段时间，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就问吧。」 「太好了。」夏洛蒂打开相机，掏出小本本，即刻进入了工作状态，「第一个问题，艾尔海森大人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歌莉娅扶着下巴努力回忆着艾尔海森的喜好，艾尔海森除了爱好读书，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他十分热衷于收集各种款式的紧身衣。 不同于提瓦特的大多数成年男子，艾尔海森非常喜欢穿紧身衣。在他看来，美好的身材如果不能展示出来，是一种浪费。 歌莉娅偷瞄了一眼那维莱特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审判官制服，忍不住笑出了声。要是让艾尔海森穿着这么繁复的制服上班，他恐怕会立刻辞职。 回忆起艾尔海森这么开心吗？那维莱特望着歌莉娅灿烂的笑容，嘴角渐渐向下耷拉去。 他自然对这位在拯救草神行动中大放异彩的艾尔海森有所耳闻。平心而论，艾尔海森聪明，勇敢，有担当，有许多值得人钦佩的地方。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歌莉娅对着满脸探究欲的夏洛蒂犹豫了一下，喜欢紧身衣这种无伤大雅的癖好，想来艾尔海森不会介意她爆料，于是说道：「艾尔海森他非常喜欢……」 「你身为枫丹报纸的记者，为何对外国退休贤者的私事这么感兴趣。难道没有其他值得报导的新闻了吗？」那维莱特突然出声打断了歌莉娅的回答。 第26页 他的话是对夏洛蒂说的，眼睛却瞟向歌莉娅。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听歌莉娅谈论其他男人的事情。 他怎么又变得威严起来了。歌莉娅缩了缩脖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呃，更有价值的新闻？要是那维莱特大人肯接受我的採访，那肯定是比须弥退休贤者更有价值的。」夏洛蒂突然被大审判官训斥了，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娱乐八卦新闻也是蒸汽鸟日报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严肃的那维莱特大人大概是不看这部分新闻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採访。」 「什么？这是真的么？」夏洛蒂抓起歌莉娅的手打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在做梦。 「你在做什么？」歌莉娅诧异地问道。 「你是不知道那维莱特大人有多繁忙。几百年来，他从未接受过的任何採访。我从来没想过我能有机会採访他。」夏洛蒂跟歌莉娅解释完，立刻将艾尔海森抛诸脑后，有了这篇专访，升职加薪那是板上钉钉。 她将相机对准那维莱特，重新开始录制。 「那维莱特大人，您在五百年前突然加入了法庭，并一直担任大审判官至今。枫丹人一直都很好奇您的来歷，请问您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从哪里来的？」那维莱特思绪翻涌，望着远方的眼睛变得空洞。 夏洛蒂见他久久地沉默，问道：「如果不方便详细回答的话，那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有传言说您是诞生于海洋深处的海獭，对于这则传言您怎么看呢？」 海獭？歌莉娅小心翼翼地放出探究的目光，在那维莱特蓝白相间的头髮上滑动着，其中含着两分质疑三分激动还有五分滑稽，「是吗？」 若不是长期高坐于审判席之上，那维莱特差点失去了表情管理。他轻咳了一声，「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失去了很多记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他巧妙地避开了后一个问题，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歌莉娅失望地垂下了目光。她在想什么，那维莱特怎么可能是柔软好rua的海獭呢？她一定是被先前的白影吓得精神不正常了。不过那维莱特也失去了部分记忆？他们倒是有些同病相怜之处。她才来一个月，就迫切地想要找到原身的记忆，而那维莱特迷惘了五百年，箇中痛苦怕是很难有人明白。 夏洛蒂又问了几个大审判官工作相关的问题，除了保密内容，那维莱特知无不言，她很快就攒够了篇专访所需的内容。 轮船缓缓地驶进了梅洛彼得堡的港口，船锚坠向海中，稳稳地停在了码头边。歌莉娅打开船舱，等在舱外的是密密麻麻，令人发憷的发条机关。 第18章 泡茶 清脆的铁链撞击声从远处传来，发条机关们乖顺地列成两队，中间留出一条通向监狱的大道。 大道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着灰衣，披着暗红色披肩的男人。他的胳膊上缠着黑色的绷带，绷带的间隙中可以瞧见魁梧结实的肱二头肌。 撞击声正是从他系在腰间的镣铐上传来。 他大步朝轮船走来，「大审判官怎么突然驾临梅洛彼得堡了？还带着蒸汽鸟日报的记者。」 他望见躲在那维莱特身后，紧张地注视着发条机关的歌莉娅，笑道：「以及枫丹新晋的红人，歌莉娅小姐。」 歌莉娅诧异地望向挑染着银色的黑髮男子，根据他眼角下的疤依稀想起他是梅洛彼得堡之主，莱欧斯利。 她不禁问道：「你认得我？」 莱欧斯利盯着她的眼睛，见她迷茫的神情不似作伪，才道：「我虽然久居海底，但消息可不闭塞。林尼昨夜变出的枫达味道比他的魔术本身还要吸引人。听说那些枫达出自于你，露泽咖啡厅今天早上可是差点被疯狂的人群挤爆了呢。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居然和大审判官一起出现在了我这。」 只是做个枫达而已，名字就传到了海底？歌莉娅不可置信地眯起了眼睛。 那维莱特回想起那些口味迥异却异常美妙的枫达，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要是歌莉娅愿意接单的话，他一定要从沫芒宫的款项中拨出一笔预算，专门用于订购她做的枫达。 夏洛蒂兴奋地拍了拍歌莉娅的肩膀，「几天不见，你就成枫丹红人了？可以啊你！」 要说现场谁最兴奋，那定然是夏洛蒂无疑。联想到歌莉娅在游轮上调酒时的惊艷，她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么。 她刚採访完大审判官，又可以继续制作新晋红人的报导了，这是什么天降好运啊！蒸汽鸟日报的大主编的位置，即将被她夏洛蒂预定。 「我们来是有正事的。这批愚人众与须弥游轮失踪案有关。他们人数众多，必须关到你这里。」那维莱特指向被众人忽略的愚人众，将歌莉娅从夏洛蒂的热情中拯救了出来。 莱欧斯利对着发条机关们做了个手势，它们有条不紊地登上甲板，给愚人众带上镣铐，押进了梅洛彼得堡中。 夏洛蒂跟着发条机关们一起下了船，公爵莱欧斯利和他的梅洛彼得堡向来神秘，她一直想要打探这里的消息，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一起下来坐坐吗？」莱欧斯利朝着堡内歪了下头。 那维莱特拒绝道：「以我的身份，不宜在此久留，我们就先告辞了。」 「没问你，我是问她。你们什么关系啊，你就替人家作答？嗯？」莱欧斯利玩味地挑了挑嘴角，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流转着。 第27页 他探寻的目光扫得歌莉娅浑身不自在。怎么解释她和那维莱特只是单纯的室友关系？这话说出来大概率会越描越黑，她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回答。 那维莱特严厉地说道：「这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也请你不要口无遮拦，玷污歌莉娅小姐的清誉。」 「哎，没劲，走吧走吧。」莱欧斯利根本没把那维莱特的话当回事，挥挥手，继续保持着嬉皮笑脸的样子。 那维莱特正要带歌莉娅离开这座压抑的监狱时，一只带着护士帽，扎着双马尾的蓝发美露莘从监狱中沖了出来。 她激动无比地望着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您来了！好久不见，您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希格雯。」那维莱特面上剎那间温柔了许多，微笑着朝希格雯点了点头。 是位慈爱的老父亲呢。歌莉娅感到那维莱特周围亮起了慈父的光辉，与他工作时的样子截然相反，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不进来坐坐吗？」希格雯许久没有听到那维莱特的消息，看到他亲自前来，红色的大眼睛中几乎快溢出喜悦的泪水。 谁能拒绝这样可爱的一位美露莘呢？怕那维莱特碍于职务不答应，歌莉娅甩了甩胳膊，打了个哈欠，装作非常劳累的样子，「奔波一夜，又开了这么久的船，要不还是休息会吧。」 其实她昨夜在那维莱特怀中睡得非常香甜，不仅不累，甚至还能当场跳一套广播体操。 她的话让满眼都是那维莱特的希格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希格雯手指放到了唇边，眼中闪过惊异和担忧。 希格雯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就听那维莱特道：「好吧。」 那维莱特轻车熟路地走进莱欧斯利的办公室，那气势，仿佛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他后背笔挺地坐在椅子上，歌莉娅望着另外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坐姿，深感无力。枫丹人都是这么休息的吗？不能葛优躺也叫休息吗？ 歌莉娅站了起来，主动提议道：「我还挺擅长做饮品的，正好有些口渴，你们想喝什么，我去给大家做吧。」 「来者是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莱欧斯利摆手拒绝，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就在那边的抽屉里，可惜我泡茶水平有限，怕泡不出其中的滋味，浪费了好茶叶。要是歌莉娅小姐喜欢，可以尝尝。」 品茶是莱欧斯利最大的爱好之一，听到歌莉娅善制饮的传闻，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身为一堡之主，怎能要求客人泡茶给自己喝，只好暗戳戳地示意。 「哪里可以泡茶？」歌莉娅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既然累了，还是坐着休息吧，我可以帮你倒些水。」那维莱特深深地看了歌莉娅一眼。以为她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干坐着休息，才会这么说。 呃，她怎么觉得这么坐着比站着还累？ 「这个茶叶可是产自轻策庄呢。堡主都割爱了，我可要尝一尝。」歌莉娅看了眼产品说明，晃了晃茶叶罐，不等那维莱特再开口，就根据莱欧斯利的指示轻快地朝茶水间走去。 与骤然放松的歌莉娅不同，在她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希格雯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那维莱特大人，有一件事您必须知道，歌莉娅小姐她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假日快乐呀！ 第19章 谋杀 美露莘的视觉与人类不同，能够轻易地观察出人类身体的异常。 那维莱特听到希格雯的话，长睫颤了颤，「此话怎讲？」 希格雯答道：「她不是人类。我看不出她的种族，但她肯定不是人。」 莱欧斯利抵着下巴，胡乱猜测道：「那是什么？仙灵族、丘丘人、兰那罗？该不会是人偶吧？」 那维莱特想起歌莉娅皮肤温热的触感，指尖微颤，低声斥道：「胡说。」 希格雯补充道：「她不是人偶。她是有灵魂的，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灵魂并不完整。」 「哦？缺失了灵魂还能活着？」莱欧斯利奇道。 「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通过古老的秘术吧。」希格雯无奈地摊开手，很遗憾，她帮不了歌莉娅。 「那就直接问问她好了。」莱欧斯利道。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想说的话，我不想逼迫她。」 * 茶水间里，歌莉娅烧起一壶开水，提温茶具，洗茶，沖泡一气呵成。 这熟练的操作倒不是这具身体的天赋，而是源于歌莉娅从蓝星带来的记忆。 她的爷爷酷爱喝茶，深谙泡茶的手法，各式茶具家里应有尽。 她耳濡目染，也成了泡茶品茗的好手。 好想家啊。歌莉娅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轻吹着水面。 杯中上倒映出窗外的圆月，她恍然意识到蓝星的中秋节已然到来。她轻啜了一口茶水，浓郁的茶香让思乡之情排山倒海而来。 以往这个时候，爷爷都会给她做月饼吃。歌莉娅抿着茶水长嘆了一口气，可惜这儿没有月饼。 茶水间连着厨房。歌莉娅望着厨房中一应俱全的厨具和食材，顿时萌生出了做月饼的想法。 过中秋怎么能不吃月饼呢？反正她也不想回莱欧斯利的办公室罚坐，还不如给自己做月饼吃。 第28页 说干就干。歌莉娅麻利地捲起袖子，和面、调馅、烤制。时间过得飞快，然而她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愉快地哼起了家乡的小曲。 「歌莉娅怎么去了这么久？」梅洛彼得堡的地形和人员情况复杂，那维莱特不由得有些担心，怕她迷了路或是遇到了坏人。 歌莉娅的所作所为自然逃不过典狱长莱欧斯利的眼线。 「大审判官这么担心吶？你猜她在做什么？」 他这么问，歌莉娅定然是安全的，那维莱特放下了心，「要是你的茶具年久失修，就尽早换一套吧。」 「我的茶具可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她用的不是茶具，是厨具。」 「哦？」那维莱特心道这或许是歌莉娅的独门泡茶工序。 厨房中，歌莉娅望着金灿灿的成品月饼，得意地笑出了声，「你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可以尝到来自异世的美味。」 她拿出一个托盘，端起做好的月饼和新泡的热茶，朝典狱长办公室走去。 「诶，你拿的是什么？」夏洛蒂突然从她背后冒了出来，对着月饼咔嚓拍了张照片，吓得歌莉娅差点没拿稳托盘。 歌莉娅拍了拍狂跳的心口，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的甜品，配茶吃正好可以解腻，类似于你们喝下午茶时吃的蛋糕。」 「家乡？须弥吗？」 歌莉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家乡，索性点点头，含混了过去。 夏洛蒂跟着发条机关在梅洛彼得堡中逛了一圈，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在继续盘问，痴痴地跟着月饼一起走进了典狱长办公室，只等歌莉娅一声令下就伸手开抢。 歌莉娅把热茶分给众人，然后端起月饼道：「这是我做的一种名为月饼的小甜点，配茶喝正合适，请各位尝尝吧。」 她先走到了那维莱特的面前。 那维莱特拿起一块月饼，整个塞进了嘴中。 「哎，不是这么吃的。」歌莉娅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那维莱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整个人被噎得翻起了白眼。 月饼的馅料放得太足，那维莱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嘴中塞满了黏腻的月饼，根本咽不下去。他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坚实的扶手竟被捏得吱吱作响。 「你是要谋杀大审判官吗？」夏洛蒂缩回了伸向月饼的手，放弃了连那维莱特都驾驭不了的可怕点心，拿起相机偷偷录下了大审判官遇刺的独家影像。 要是大审判官的採访配上这张照片，她不敢想像这份报纸会卖得多么火爆。毕竟五百年来，那维莱特在公众面前从来没展现过第二种表情，永远都是威严肃穆的形象。 希格雯则高高举起了麻醉枪，而莱欧斯利拿起了手铐，打算在那维莱特断气的那一刻立即逮捕犯罪嫌疑人。 面对着如此险境，歌莉娅急忙提醒道：「快喝口茶。」 那维莱特颤巍巍地端起茶水灌入嘴中，热茶沖开了月饼，他努力吞咽了几口，终于把月饼一点点地咽了下去。 他满脸通红，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怪我没说清楚，月饼是小口咬着吃的，不能囫囵吞下去。」歌莉娅满怀歉意地说道。 莱欧斯利摁下了希格雯的□□，把手铐挂回了腰间。从歌莉娅手中的盘子里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小口，「嗯，确实挺好吃的。不过那维莱特，你不是不吃没有汁水的干点心的吗？」 「啊？」歌莉娅惊讶地望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温和地说道：「因为是你做的，所以我想尝一尝。」 「你们俩的氛围怎么跟我团队里的那对小情侣一样？最近是什么季节，怎么突然多这么多成双结对的人？」莱欧斯利借着口中的茶水，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 房间里另外四个人的脸上出现了四种不同的表情。 夏洛蒂琢磨起了娱乐版的头条。 希格雯决定要跟水面上的姐妹们打听下最新的传闻。 而身处焦点的歌莉娅则不敢再去看那维莱特，招唿着众人吃月饼，仿佛没有听到莱欧斯利的调侃。 「你一个公爵怎么比菜市场大妈还爱嚼舌根？」那维莱特强行扭转了话题，「说起来，你常年生活在水下，可知道这处漩涡附近是否有岛屿？」 那维莱特向他展示了从愚人众那搜来的海图。 「这里没有岛屿。」莱欧斯利思索了下，「不过有漩涡的话，或许图上标的地点并不是天然岛屿。据我所知，愚人众似乎新近发明了一种将岛屿隐藏在漩涡中的技术。」 夏洛蒂回忆起游轮上的情形，附和道：「游轮到达前，确实勐烈地旋转过。」 「嗯。谢谢你的线索。我有头绪了。」那维莱特收起海图，朝门外走去，打算立即去事发的海域追查线索。 他刚迈出两步，脸上突然出现了痛苦之色，仰身倒进了歌莉娅怀中。 第20章 依赖 「那维莱特，你怎么了？」歌莉娅焦急地望着他额头上的汗珠，碧蓝色的眸子中溢满了担忧。 那维莱特的身体像水一般轻盈，她握紧了他的肩膀，免得他滑落到地上。 其余人唿啦啦地围了上来，全都紧张地望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用手杖勉力支撑起身体，张了张发白的嘴唇，「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水分流失得太快了。」 第29页 「我知道了，他跟上次吃须弥椰炭饼的状态一模一样。」莱欧斯利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希格雯对着一脸不解的歌莉娅解释道：「对那维莱特大人来说，吃椰炭饼这类食物跟往胃里塞干燥剂没什么区别。以后别再让他吃了。」 她做的月饼约等于干燥剂？歌莉娅愧疚地低下了头，拿起一杯茶水，递到了那维莱特干裂的唇边，浸湿了他的唇，一点点餵了进去。随着茶水的沁润，那维莱特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了红润。 那维莱特要吃汁水多的食物。歌莉娅在心里默记下了这一条，免得再蹈覆辙。刚刚这一下可把她吓得不轻，她还以为像那维莱特这种战力的人根本不会生病呢。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尽管他的面色还有些白，但那维莱特不顾希格雯的劝阻，依旧拄着手杖离开了梅洛彼得堡。 歌莉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乘着升降机回到地面上后，数不清的星星在高空之上闪耀着。 那维莱特披着星辉朝着沫芒宫的方向走去。 「你还要去工作吗？」歌莉娅问道。 「嗯。莱欧斯利的话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个案件，我需要去查证下卷宗，或许能找到轮船失踪案的突破口。」那维莱特的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 歌莉娅小跑了几步，拦在了他的身前，「你听上去很不舒服，不要再工作了，好吗？」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歌莉娅，罪恶并不会因为正义休息而停息。」那维莱特绕过了她，继续向前走去。 她惹出的祸端，她必须要负责。 歌莉娅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拉住了他的手臂，「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如果你倒下了，罪恶就更加猖獗了。你的身体需要休息，跟我回家。」 她拽着他的胳膊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劲并不大，但那维莱特并没有试图挣脱她的束缚，而是扭转了方向，跟上了她的步伐。 歌莉娅望着天上的启明星，手心渐渐地潮湿了起来。她在做什么啊？刚投完毒，又强迫大审判官跟自己回家，怎么感觉她吃错药了？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在静谧的大街上。 歌莉娅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你怎么愿意回家了？」 「你说得对。我的确需要休息。」那维莱特轻声回答道。被歌莉娅这样拉着，他的身体中仿佛流转着一股暖流，热热的，很舒服。他难得地想要抛开一会责任，享受这份舒适。 「还不舒服吗？」歌莉娅放慢了脚步，关切地回望着那维莱特。 他捂住了腹部，「嗯，是有点难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捂错了位置，胃在身体的另外一边。 好在歌莉娅没有发现，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腋下，稳稳地扶住了他，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不需要这样，我没有那么脆弱。」那维莱特被歌莉娅的动作逗笑了，她以为自己跟脆弱的人类一样吗？ 歌莉娅把他的手拉得更紧了。 「就算是铁血无情的大审判官，也是可以依赖朋友的呀。」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夺目，那维莱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触了一下。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吗？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收起了手杖，身体倾向歌莉娅，「好，那我今天就依赖你了。」 是夜的天气格外晴朗，两人在月下的身影拉得很长。时间仿佛跟影子一起被拉长了。短短的两条街，她们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直到星星的光芒都快要黯淡了，歌莉娅才把那维莱特扶进了他的卧室，帮他卸下了沉重的审判官制服，扶着他躺了下来。 「想喝点什么？我去帮你做？」歌莉娅问道。 「想喝水。」 「水？好，你稍等。」 大概是他的胃难受，只想喝水吧。歌莉娅猜测着。 走进那维莱特家的厨房，歌莉娅被冰箱里琳琅满目的水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水的产地五花八门，产自七国的各个省市村庄，标籤上的地名简直比地图册还全。 原来那维莱特是真喜欢喝水啊。 她取了些不同产地的水品尝，舌尖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滋味。 须弥雨林的水中有着鸟语花香，沙漠的水中有着大漠孤烟，而璃月轻策之水不仅有着无与伦比的轻盈感，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她自己的血液一般，喝下去元气满满。 难道是璃月人的属性觉醒了？ 哪一种水最适合胃疼的那维莱特呢？歌莉娅问题一出口，脑海中就立刻出现了答案。 她取了3分轻策之水，3分雨林之水，3分白露之水，还有1分星落湖水。这些水搭在一起，既可以驱除胃部的灼痛感，又可以让月饼消化得快一点。 她制作了一大壶水，但那维莱特比她想像的更能喝。 吨吨吨的声音在那维莱特的卧室中此起彼伏，在他喝完第十壶水的时候，歌莉娅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要喝吗？」 那维莱特舔了舔挂在嘴角的小水珠，甜美的滋味是他从未想像过的。 他狭长的眼眸中溢满了渴望，「再来点吧，你的点心烤得实在是太干了。」 歌莉娅偷偷看了眼那维莱特的肚子，十壶水下去依然平坦如初，虽然他是体质特殊的长生种，但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水中毒吗？ 第30页 她劝道：「月饼吸水会发胀，喝这么多水或许会更难受。」 「可是喝不到水我会更难受。」那维莱特耷拉下眼皮，可怜巴巴地望着歌莉娅，仿佛歌莉娅欺负了他一般。 「我帮你揉揉肚子吧。这样或许会好的快一点。」 * 五百年雷打不动的打卡狂魔，最高审判官先生破天荒地没有准时到达沫芒宫，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了，他的办公室里还是空无一人。逐影庭的美露莘们生怕那维莱特出了什么状况，急忙派梅莘回家探探状况。 梅莘气喘吁吁地跑上二楼，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只见那维莱特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她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发现歌莉娅趴在床边，枕在那维莱特的手上，睡得香甜。 梅莘顿时失声喊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第21章 设计 梅莘的声音骤然惊醒了歌莉娅，她勐地歪了下头，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嘴唇压上了枕在脸下的手。 发生了什么？她用力地蹭了蹭手，迫使自己睁开眼睛，迷茫地抬起头。 那维莱特的脸颊上现出一抹朝霞。 她刚刚蹭的是别人的手？歌莉娅捂住了脸，起床时蹭被子醒神的坏习惯怎么被她带到提瓦特来了。 那维莱特抬起手，不禁想要扒开歌莉娅的手指，再看一遍她懊恼又害羞的表情。 他的余光扫到门口，那里站着扒着自己眼皮，捨不得眨眼的梅莘。 那维莱特顿时缩回了手，藏到背后，隐藏起自己的意图。 「我们昨晚不小心睡着了。」那维莱特跟梅莘解释道，昨夜歌莉娅主动帮他按摩积食的胃部。后来歌莉娅站久了有些累，便坐在床边揉，那时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就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按摩有用吗？」梅莘问道。 歌莉娅的手法很好，他舒服到根本不想喊停。但是这话他肯定不能告诉梅莘，他点了点头，「嗯，很有用。」 那维莱特接着又朝歌莉娅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本来就是我的过失。」歌莉娅扶着床站了起来，一股麻意顿时从双腿上传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无意中环住了那维莱特的脖子，唇瓣擦过他的额头滑过。 歌莉娅的大脑一片嗡鸣，恨不得立刻从世界上消失。 梅莘的眼睛停留在了两人泛红的耳畔处。从她的仰视角来看，这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当着她的面，进行了早安吻！ 他们的关系是怎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之前只是觉得他俩有苗头，但现在看来，进度远超她的想像。 梅莘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身为侦查员，她居然这么后知后觉，以后还怎么在逐影庭混？ 梅莘怏怏地关上了房门，把私人还给了他们。 这下误会大了，歌莉娅赶紧推开了那维莱特，追到房间外。 上次她和那维莱特的绯闻就是从美露莘中传出的，九成九是梅莘干得。刚刚发生的事情要是再让她传出去，指不定得发酵成什么样。 梅莘步伐缓慢地下着楼梯。歌莉娅轻易地追上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刚刚是不小心碰到那维莱特的。」 梅莘抬起头，「别骗我啦。我们美露莘可比你们人类敏锐。」 歌莉娅欲哭无泪，真话怎么还没人信。 歌莉娅正要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忽然发现梅莘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失落。是不能接受她这个「后妈」吗？歌莉娅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恶寒。 她犹豫地问道：「你怎么不高兴？」 梅莘摊摊手，「连那维莱特大人都懂得了人类的情感，我却还没能融入人类社会。我明明比他努力多了。」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有融入人类社会？枫丹人很喜欢也很倚重你们呀。」 「但他们并不会真的把我们当成人看。人类的生活用具都很大，我喜欢好看的衣服鞋子，却只能穿童装，可是我都四百岁了。哎，没有人会去设计美露莘大小的成人服饰。」 四百岁了还得穿童装，确实会抑郁。歌莉娅对梅莘的烦恼感同身受。 「谁说没有人会设计？我就会。」 歌莉娅牵起梅莘毛茸茸的小手，带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笔和纸，说道：「来，我们一起设计你喜欢的衣服和鞋子。」 「真的么？你要帮我设计？」梅莘惊讶地看着歌莉娅，她不是没有跟其他人类吐露过自己的心声，但那些人只会随便安慰她几句，并不会有所行动。 歌莉娅唰唰落下几笔，勾勒出几件枫丹时下流行的女装样版图。 她把画好的图推给梅莘，「喜欢吗？」 「要是这里能在加一些花纹，就更完美了。」梅莘接过笔，在歌莉娅的设计上增添上自己喜欢的元素。 歌莉娅又加入了些来自蓝星的设计，在提瓦特绝无仅有，引得梅莘不断惊嘆，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两个爱美的姑娘讨论地如火如荼，不一会就设计出了不少花样，没有注意到一只海獭趴在窗户边，静静地望着她们。 那维莱特原本打算去上班的，但经过歌莉娅房间时，他被屋中热烈的讨论声吸住了脚步。 美露莘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一直致力于推动美露莘和人类和睦相处。为此，他订立了法条，也做过诸多宣传。 第31页 从宏观的层面上来说，他成功地让人类接纳了美露莘。然而美露莘和人类形体上的差异却是客观存在，很多生活中的细节是他无法改变的。 歌莉娅所做的，正是他做不了，却想要为美露莘们做的。 他望着梅莘脸上灿烂的笑容，从心底为她感到开心。 海獭纵身从窗台上跃到了画纸上。 「那……哪来的海獭？」歌莉娅差点当着梅莘的面喊出了那维莱獭。 她抚了抚海獭头顶的绒毛，问道：「小东西，你怎么来啦？」 海獭伸出爪子拍了拍纸上的图案，然后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你也想要？」歌莉娅问道。 海獭点了点头。 歌莉娅忍不住笑道：「你的皮毛就已经很漂亮啦。不用穿衣服。」 海獭把前爪抱在胸前，立了起来，气唿唿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然而歌莉娅根本读不出海獭生气的情绪，还以为它在卖萌，逆着它的皮毛狠狠地撸了几下，让海獭变成了圆圆的毛球。 海獭觉得自己变丑了，更加生气了，跳出了她的手掌心，从窗户中跑了出去。 房间突然暗了下来，歌莉娅望向窗外，只见一块阴云遮住了全部的阳光。 一直沉默的梅莘问道：「你不觉得那只海獭很像一个人吗？」 「那维莱特嘛。」歌莉娅嘿嘿笑着。 「你连这都知道啊。」梅莘嘀咕着。 那维莱特能变成海獭这件事只有水神和美露莘们知道，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才泄露这个秘密。没想到他已经告诉了歌莉娅。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亲近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有点渴，你想喝枫达不，我去倒点。」见梅莘点头，歌莉娅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些绯樱绣球味的枫达。 歌莉娅离开房间后，梅莘突然对漂亮衣服失去了兴趣，一阵风一样地赶去了逐影庭，打算跟姐妹们好好交流下自己的新发现。 歌莉娅回到房间不见梅莘，放下枫达，去走廊上寻找。见她的外套鞋子都不见了，才猜出她是去上班了。 她只好回到了房间，打算把设计好的图纸拿去裁缝店做成成衣。 一进门，一只肚子圆成球的海獭抱着吸管站在杯子旁，两杯枫达全部见了底。 「喝这么多，也不怕撑着。」歌莉娅笑着抓起海獭，把他塞进胸前的口袋中，「正好要出门一趟，带你去消消食吧。」 第22章 吃瓜 听到歌莉娅的话，海獭的第一反应就是跑。无奈它拖着圆圆的肚子，失去了灵活度，挣脱不开歌莉娅的手掌，被她强行带出了家门。 枫丹廷的裁缝店千织屋在露泽咖啡厅的不远处，店员爱洛芙也曾跟风去买过咖啡。 歌莉娅一进门，爱洛芙热情地迎了上来，「歌莉娅小姐，有什么想买的吗？」 歌莉娅展开图纸说道：「我想要定制一批衣物，这是样版图和尺寸，可以做么？」 「好漂亮啊。」爱洛芙对着设计赞嘆道，接着又问道，「不过这尺寸是不是有点小？虽然你的身材很好，但是这个尺寸恐怕会过于紧緻。」 「没事，就按照这个尺寸做。」歌莉娅没有解释真相，她想给梅莘一个惊喜，不想让梅莘提前从别人口中知道。 爱洛芙拨弄了几下计算器，「这几件衣服的手工制作费一共是100万摩拉。不过我们最近引进了一台自动裁衣机，还处在试用期。如果您愿意使用的话，可以打个半折。衣服的质量虽然比不了手工裁剪，但胜在工期短，即刻就能出品。」 100万摩拉，歌莉娅暗暗咂舌。她全身资产加起来也不过21万。她摸了摸怀中那维莱特给的令牌，老父亲给女儿花钱做衣服天经地义，就花他的钱好了。她想了想梅莘郁闷的表情，说道：「我选自动裁衣机，越快越好。」 爱洛芙把设计图纸放进机器里，按下了开始键。裁剪声哒哒哒地响起，不一会，几件漂亮的小衣服就从机器的成品口中吐了出来。 「请您检查下是否还要改。」爱洛芙把衣服递了过来。 歌莉娅拿起衣服看了看，裁剪的十分到位，并不比手工的差，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令牌，「帐记沫芒宫帐上。」 海獭听见她的话，从口袋中冒出了小脑袋。大审判官几百年的工资积累下来，已经是个不可小觑的数字，现在终于有人可以帮他花了。他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之前还担心歌莉娅碍于情面不愿意花他的钱。 身为枫丹人，爱洛芙一眼就认出了令牌的主人。她吃惊地接了过来，突然想起在歌莉娅来之前，她从美露莘那听到的一则传言。 歌莉娅跟大审判官深夜共处一室，难捨难分。 看来这些紧緻的小衣服是大审判官的特殊爱好啊。这花样，这尺寸，想想就知道该有多么上头。爱洛芙的脸上出现了堪破天机的笑容，手抖得握不住笔，险些在发票上少写了个零。 只不过做成一单生意，至于这么开心吗？歌莉娅接过打包好的衣服，回应了爱洛芙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立刻被爱洛芙解读出了其他意思。要得这么急，歌莉娅肯定是迫不及待地要换上了吧！难怪大审判官今天没去上班，估计是在家里等着呢吧。 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裁缝店店员，也有沖在八卦第一线的机会，这是撞了什么大运？ 第32页 爱洛芙深深地佩服着自己的推理能力。等歌莉娅前脚踏出千织屋，她后脚就出了店门，急急地召来了相邻店铺的姐妹们，说出了这则惊天大发现。 「我的老天理，大审判官这么会玩？领带、紧身衣，这是可以听的吗？」 「大审判官铁树开花啦？玩得这么花？」 「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能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多时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毫不知情的流言主角此刻正坐在街边的长凳上。 歌莉娅把海獭从口袋中挖了出来，放在了她的身旁。 海獭生怕遇到美露莘们，抓着口袋的边缘不松爪，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口袋中。 「看这是什么？」歌莉娅拿羞于见人的海獭没辙，掏出一个小领结，系在了它的脖间。 感觉到脖子被缠绕住，海獭从口袋里爬了出来，低头看向颈间的黑色领结，这个领结的设计简洁，不似审判官服的领结那般繁复，却异常可爱。 这是她给它设计的？ 海獭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它的待遇虽然不如梅莘，但是它比梅莘先穿到歌莉娅做的衣服。 它忘记了害羞，在长椅上站直了，一双爪子轻扯着领结边缘，把它调整到最佳位置。 歌莉娅的心都要被它的动作萌化了，吻住它的头顶狠狠地吸了几口。别人吸猫，她吸獭。 枫丹廷顶上的乌云渐渐散开，太阳的光芒重新闪耀起来。 「这么好的天气，去喝杯咖啡吧。」 一位路人的话飘进了歌莉娅的耳中。 吸獭吸得都忘了时间了。歌莉娅抬起头，擦干海獭头顶湿漉漉的绒毛，举起它说道：「跟我去上班吧。要不都没钱给你做领结了。」 歌莉娅拉了拉它的领结，海獭却摁住了她的手指，深怕她拽坏了自己的领结。 她刚刚花的不是它的钱吗，怎么还要赚钱？更可怕的是，她要带它去卖咖啡？ 海獭吱吱地叫着，在空中蹬着爪子。 歌莉娅点了点它的小鼻子，「街上人多，别跑。等会做好喝的给你。」 不知是不是被好喝的迷惑了，海獭安静了下来。 歌莉娅把它围在肩上，前往露泽咖啡厅报到。 * 今日光临露泽咖啡厅的女性顾客格外多，而且来了就不想走。 海獭这种生物通常都生活在海底，只有潜水时才能观赏到。 但露泽咖啡厅破天荒地弄来了一只海獭，还乖乖地趴在咖啡师的肩头，任人观赏。 「太可爱了叭，让我摸摸。」 眼看着一只只大手袭来，海獭拉开歌莉娅的衣领，哧熘一声钻了进去。 「哎呀，好痒！」海獭毛还无阻碍地搔在背上，歌莉娅难耐地扭了扭腰，小声斥道，「别闹，快出来。」 海獭的爪子搭在她的背上。轻轻一摁就会留下一个红爪印。怕抓伤了她，海獭不敢用力，一点点地向上爬去。一个大绒球贴在背上缓缓攀升，反而更加的痒。歌莉娅手颤得快要捏不住搅拌棒，差点把咖啡泼了出去。 「别闹了。」她背过手，捏了捏衣服中的海獭。 不知是不是捏中了要害，海獭像坐了火箭一般，噌地从她的衣领中跳了出来。 海獭刚冒头，就看到那个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女人站在柜檯前，笑得前仰后合，水滴般的曈眸里满是嘲弄。 第23章 炸毛 「最……」芙宁娜第一个字才出口，海獭登时蹬在歌莉娅肩头，原地起飞，像一张飞毯一般扑到了芙宁娜脸上，堵住了她的嘴。 芙宁娜在海獭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武力警告，浮夸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默默地举起双手。见危机解除，海獭才松开了爪子，跳回了歌莉娅肩头。 「它平常不这样的，可能是见到尊贵的芙宁娜大人过于激动。」歌莉娅抚摸着行为出格的海獭，替它开脱着，生怕水神大人一怒之下要吃烤海獭。 「原来它平常不这样啊？」芙宁娜拉高了语调，着重强调了平常两字。但在看到海獭亮出了锋利的爪子后，识趣地避开了它的目光，面向阿鲁埃道，「露泽咖啡厅变了样，竟然无人通知本神明！」 「哪里变了样？」老闆阿鲁埃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小店，店铺装修和菜单明明跟以前一模一样啊。 「你们靠海獭制造噱头，吸引客流量。把普通咖啡厅改造成了海獭咖啡厅。」芙宁娜高傲地扬起下巴，「你们难道不知道，海獭是枫丹独有的美丽生灵，是禁止饲养的吗？」 海獭毛微微炸起。歌莉娅拉住它的大尾巴，缠在手腕上，生怕一个不慎，它再次飞上神明的脸。 「芙宁娜大人，它不是我饲养的，是我意外捡到的。」 「海獭怎么会跑到陆地上来呢？既然是捡到的，那就把它交给我吧，我会把它放归大海的。」芙宁娜伸出手，示意歌莉娅把海獭交给她。 歌莉娅犹豫了一下，她自然是捨不得小海獭的，但遵守法律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况且海獭本就生活在海中，它或许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才出现在那维莱特家，交给水神处理正合适。 她放开了海獭的大尾巴，手伸进它暖洋洋的腹部，试图把它从脖子上抓下来。 海獭的爪子紧紧地抓住歌莉娅的衣领，根本不松爪，仿佛黏在了她的衣领上一般。歌莉娅拽了几下，也无法把它从衣领上弄下来。海獭的意思很明显，它不跟水神走。 第33页 水神应该是七神中最在乎水中生灵的神吧？也不知海獭为何如此抗拒她。歌莉娅望向芙宁娜，只见她严肃的表情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怀好意。 看错了吧？歌莉娅眨了眨眼睛，再次睁眼果然看见芙宁娜笑得人畜无害，一脸纯真。 她只当海獭怕生，便道：「我不是要与法律作对，只是您看，它现在不愿意下来。不如您先品尝下我们店里新推出的摩卡咖啡？等它不炸毛了，我再把它交给您？」 芙宁娜道：「当然！正义的国度尊重所有人和獭的合法权利。另外，摩卡我要全糖加雪顶。」 水神大人可真是以为与人为善，善解獭意的好神明。歌莉娅感嘆道。她挽起袖子，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一杯摩卡咖啡，递到了芙宁娜面前。 芙宁娜闻着浓郁的巧克力香味，迅速地把海獭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哇哦，好香，好甜，好美味。芙宁娜在内心大喊着。但她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端起咖啡，释放出神明独有的高贵气质，「嗯，还不错。」 要不是民众还在边上看着，芙宁娜恨不得立刻飞回沫芒宫，享用这杯色香味俱全的摩卡咖啡。 作弄那维莱特哪有甜品来得重要？ 芙宁娜一离开，海獭突然发出唿噜唿噜的响声。 它哪里炸毛了？还要把它交出去？芙宁娜一看就恶意满满，也就歌莉娅不了解她，才会被她的演技给骗了。 歌莉娅虽然不明原因，但她察觉到海獭的不满，于是倒出容器中剩余的摩卡咖啡，递到它的嘴边作为补偿。 海獭做了一个优雅的起跳动作，正要一个勐子扎进咖啡里时，歌莉娅却撤走了咖啡杯。 她忽然想起很多动物都不能摄入巧克力，比如狗狗吃了巧克力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她不敢拿海獭的生命冒险，只好代劳了这一杯有毒的饮品。 眼睁睁地望着快到嘴边的咖啡飞进了歌莉娅的嘴中，海獭的腹中窜起无名之火。怎么短短几分钟，歌莉娅就被芙宁娜带坏了，以耍人为乐？ 刚刚还抓着歌莉娅衣领不放的小海獭从她身上跳了下去，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是生气了？歌莉娅有些后悔没跟海獭解释下。不过见它是循着水神的方向离开的，歌莉娅也不甚担心，没人敢在沫芒宫里谋害海獭，何况那里还有那维莱特。 * 沫芒宫，大审判官的办公室中，芙宁娜和那维莱特冰冷的视线相互交战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宣告开场。 芙宁娜的嘴角挑起嘲弄，「沫芒宫的业绩太差了吗？大审判官先生都开始在街头咖啡厅卖艺赚外快了？还化身海獭与民同乐。」 「芙宁娜女士，没事的话请你出去，我还有很多案件要审理。」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呀？我还以为你忙着谈恋爱去了呢？」 「我当然记得。何况我又不懂人类情感，怎么会谈恋爱？」那维莱特早已习惯了芙宁娜说话不着调，但他认为还是很有必要澄清下传言，免得困扰到歌莉娅。 芙宁娜的脸骤然贴近，在那维莱特脸上寻找着说谎的痕迹。 很遗憾，她在那张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脸上没有找出半点线索。 难道美露莘们说得是假的？不应该啊，她们可是最了解那维莱特行踪的。 「咳咳，本神明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多出去走走，与子民们进行一些情感交流是正常且合理的。」 那维莱特闭上眼睛，拒绝跟芙宁娜继续交流，一副你真的很吵的表情。 芙宁娜无法，只得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彻底关上门之前，她回望了一眼埋头在案卷中的那维莱特。 芙宁娜感觉得到，那维莱特跟那位名叫歌莉娅的姑娘之间有特殊的羁绊。歌莉娅或许就是开启那维莱特情感大门的钥匙。身为关爱员工的好上司，她一定要多给他们创造机会。而且高岭之花为爱走下神坛，可是她芙宁娜百看不厌的戏码之一呢。 * 那维莱特读着公文，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怎么也看不明白。一个个字仿佛变成了被夺走的咖啡，清晰的公文在一片片咖啡渍中变得模煳不清。 他一定是太想喝咖啡了，才不是因为生气。 那维莱特叫来梅莘，吩咐道：「请帮我买杯咖啡回来。」 「要摩卡的吗？」 「不要。我不喝摩卡味的咖啡。」不就是一款普通口味的咖啡吗？能有多好喝？他根本不想喝。 梅莘从其中听到了磨牙的声音，疑惑地问道：「我刚刚听芙宁娜大人说摩卡咖啡超级无敌好喝。还以为您也想尝尝。那么您要喝什么味道的呢？」 「嗯……」那维莱特的笔在手边的白纸上无意识地涂画着，许久也想不出自己想喝什么口味。 「那维莱特大人？」梅莘见那维莱特发呆，忍不住提醒道。 那维莱特低下头，白纸上竟然被他写满了摩卡。 他团起纸张，扔进纸篓中，「算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先不喝了。」 第24章 奶茶 海獭虽然跑了，但海獭带来的人流量却没走。 姑娘们端走一杯又一杯的海獭拉花咖啡，在咖啡厅里拍照留念着，顺便观摩下拿下大审判官的歌莉娅到底是何方神圣。 即便是审美最苛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有那么一点般配。 第34页 歌莉娅放弃了无意义的澄清，专心地做着咖啡，毕竟赚钱的感觉实在是太快乐了。 如果被人点评两句就能换来金灿灿的摩拉，她只想说，请花边新闻来得更勐烈些吧。 * 街角的阴暗处，一道阴鸷的目光紧盯着露泽咖啡店的动向。 「呵，记忆都没了，却还是这么会营销。经商也是一种天赋呢。」 「富人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一名愚人众半跪在富人的身前，小心地问道。很明显，这位执行官大人目前的心情算不上愉悦。 富人推了推眼镜，「那维莱特离开枫丹廷了，趁这个机会去除掉歌莉娅。」 「是，大人。」那名愚人众领命而去。 富人斜睨了一眼热闹的人群，冷哼了一声，抬脚离开了小巷。 无人注意的地方，一只停在电线桿上的机关鸟转了转眼珠，朝着壁炉之家飞去。 * 林尼出现在柜檯前的时候，歌莉娅多少有些意外，这位擅长隐藏的魔术师竟然藏不住慌张之色。 「父亲跟水神的茶话会时间快要到了。可是她预定的那家甜品店的师傅却意外病倒了，无法正常出餐。请你帮帮我吧。拜託拜託。」林尼双手交握，望着歌莉娅的眼中满是祈求，仿佛她是唯一的救世主。 「可是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后面还有很多客人呢。」歌莉娅侧过身子，林尼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长队。 「这可是有关两国邦交的大事，我想大家会理解的，对吧？」林尼问向身后的几个顾客。 他们用力地点着头，仿佛没有什么比水神大人的甜品更重要。 枫丹人还挺爱国。歌莉娅心道。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都是林尼的魔术助手。 「好吧。」歌莉娅解下咖啡师的装束，把咖啡机的掌控权重新交给了在一边打瞌睡的阿鲁埃。 她现在生活在枫丹，自是希望水神可以用最好的状态做出最正确的外交决策。听说水神吃不到甜品心情会十分糟糕，要是因此做出错误的决断，她也难免受影响。 * 沫芒宫的豪华膳房中，林尼盯着歌莉娅忙碌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 「父亲在这里，富人大人应该不敢在这里动手吧？」林尼低声问向身旁的妹妹。 他在城中发现富人的身影后，便派了一只录音鸟跟着他。原本只是防备他像公子一样扰乱父亲的计划，没成想，富人竟要对歌莉娅动手。林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歌莉娅怎么会得罪这位至冬国的银行家。 总不会是富人嫉妒她咖啡做得好，怕影响他的咖啡产业链吧？ 林尼先前承了歌莉娅的恩，私心不愿见她遇害。而且歌莉娅和大审判官关系亲密，如果突然出事，说不定会影响父亲在枫丹的行动。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法子，把歌莉娅诓到沫芒宫来。 「执行官们行事互不相关，但父亲在这里，他们应该不敢l乱来。」琳妮特肯定道。 后厨中的歌莉娅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她看着手中的甜品要求，感到深深的困惑。 【1.黑咖啡】 【2.摩卡咖啡】 【3.奶茶，备註：小料越多越好。】 前两样倒是意料之中，但她从来没见过枫丹人喝奶茶，也不曾在甜品店里见到过。水神怎么会在重要场合点这个喝？ 不过作为一个奶茶脑袋，这点要求根本难不倒歌莉娅。 她教沫芒宫的厨师们手搓了圆子麻薯，又蒸了紫薯，煮了西米。厨房中很快就飘起了各类甜食的香味。 歌莉娅洗干净来自璃月的新鲜茶叶，将茶叶均匀地撒进铜壶中，然后把铜壶架到火炉上，倒入才挤出来的新鲜牛奶，开小火边搅拌边煮沸奶茶。 沸腾的奶茶中传来叮咚一声。 歌莉娅在数个杯子中装上轻策之水凝成的冰块，铺上各式小料，最后浇入滚烫的奶茶。 「这能喝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面团泡在奶里头，想想就很可怕。」沫芒宫的主厨质疑道。甜品虽然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但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你尝尝。」歌莉娅递给他一杯奶茶。 「不了不了。」他谢绝了歌莉娅的好意，作为一个枫丹人，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吃法，固态的甜品怎么能和液体如此杂乱地结合呢？ 「你真要把这个送上去吗？小心被水神冠以谋杀神明的罪名加以审判。」好心的厨师拉住了即将把奶茶递给侍从的歌莉娅。 「这是水神要求的呀。」歌莉娅指向客单。 厨师瞪大了眼睛，「该不会又是水神的什么鬼把戏吧？从来没听说过她会喝这种来自东方的神秘饮料啊。」 * 沫芒宫，会客厅。 古朴的圆桌旁摆着三张华丽的沙发。水神芙宁娜坐在上首，而另外两张沙发上，除了脚踩红底高跟鞋，眸光犀利的至冬外交官僕人外，还坐着一位来自稻妻的外交官。 他端起一杯溢满茶香的奶茶，喉头微动，冰凉爽滑的奶茶从舌根流过，脑中的多巴胺仿佛在一瞬间爆发了。 喝完一口后，他没有放下杯子，微微提高了杯子的倾斜度，直到杯中的奶茶见了底，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杯子。拿起精緻的银勺，将沉在杯底的小料一勺勺送入口中。 「枫丹的枫达享誉世界，没想到奶茶也这般好喝。」他来枫丹后说的所有话中，要数这一句最为真诚。 第35页 「真的吗？」芙宁娜从未喝过奶茶，一时不敢轻易尝试，但见稻妻人脸上的享受不似作假，忍不住放下摩卡咖啡，端起一杯奶茶尝了一口。 丝滑的奶茶在舌尖流动，芙宁娜仿佛一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有这么好喝的东西，你们以前怎么不曾给本神明做过？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芙宁娜指责着侍从，手指却抓紧了沙发的边沿。要不是有重要客人在，她肯定会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鸟，在会客厅里旋转跳跃。 侍从小声道：「您以前也没说过要喝啊。而且这位甜品师是新来的，并不是您平常宣召的那一位。」 「是谁？」芙宁娜左手握着摩卡，右手攥着奶茶，这味道，难道是那个女人？她是时候跟那维莱特谈谈让歌莉娅来沫芒宫任职的事情了，顺便给他们多创造点见面机会。 僕人的高跟鞋轻点，啪嗒的点地声在空旷的大厅中格外响亮，「水神大人，别忘了，我们是来谈正事的。」 「说起来，我也很想见见这位甜品师呢。能做出这样美味的奶茶，想来是为妙人。」稻妻的外交官附和道。 「快去请。」芙宁娜迅速对身后的侍从下达了指令。 芙宁娜真是没有一点神明应有的品质，喝点新奇玩意也能眉飞色舞，把国家大事抛诸脑后，枫丹果然不能没有那维莱特啊。僕人望向本属于那维莱特的空位，无奈地嘆道。这下可好，这个稻妻人东拉西扯，对关键事务闭口不谈，水神却被他牵着鼻子走。 侍从从后厨邀请来了歌莉娅。 歌莉娅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梳着蓝色偏分刘海，身着白色燕尾服，斜靠在沙发上的男子。 他望着手中浅棕色的奶茶，温柔的仿佛要化出水。 歌莉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袖子中永远有芋泥波波奶茶的家主大人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歌莉娅气血涌流，激动地差点昏了过去。 在抽到艾尔海森之前，神里绫人可是她最为挚爱的角色，不论是大世界锄地，还是下深渊竞技，她的队伍里永远有他的位置。 他唇边的那颗痣仿佛点到了她的心上，即便后来有了艾尔海森，也无法取代心头的这颗硃砂痣。 亲耳听到他吸干奶茶的声音，歌莉娅整个人都麻了，物理意义上的麻了。 僕人初见歌莉娅，莫名地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水神介绍道：「这位是至东执行官，僕人。这位是神里绫人，稻妻的外交官。你的奶茶做得不错，这两位找你来是想对你表示感谢。」 僕人坐在沙发上，微微颔首。 绫人起身朝歌莉娅伸出了手。 歌莉娅握上了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粗糙的茧子隔着薄薄的手套滑过她的手心。 是经年练剑磨出的痕迹吗？要比那维莱特的手硬上很多呢。不对，见到家主大人，她想那维莱特作甚，真是太不尊重家主大人了！但那维莱特去哪了呢，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没出现？ 绫人见歌莉娅的脸由红转白又转红，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此刻她的脑中大概已经脑补出了一整部了吧。稻妻城中对他犯花痴的姑娘并不少见，对于她们的想法，他多少知道点，但他暂时还不打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恋爱和婚姻上。 他抽回手，优雅地坐回了沙发中。 僕人对绫扬起刀子般的笑容，「人已经见过了，该回归正题了吧？神里大人。稻妻海水中的雷电近日来严重超标，顺着洋流途径枫丹一路流到至冬，沿途的海洋生物颇受其害。你们稻妻的水产能够免疫雷电，我们其他国家的水产可没这本事。请你们快点拿出解决方案。」 「在座诸国均有身负雷系神之眼之人，枫丹更是以电气化机械设备丰富而闻名于世，焉知水中之雷电源于稻妻。」绫人轻晃着奶茶，不肯认下僕人口中的罪责。 「正义之神当然不会冤枉无罪之人。」绫人淡然的模样让芙宁娜大为光火，她抽出一叠照片，摔在了茶几上，「这就是证据。」 芙宁娜准备了自认为无可辩驳的证据。她翘着腿，脸上写满了快来夸我。 「有证据啊，请水神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看看。」绫人从容地拿起照片，长指捻住照片边缘，一一翻看。 歌莉娅站在他的斜后方，只见照片中记录着提瓦特全海域的雷电负荷，越靠近稻妻，海水的颜色就越紫，海面上的鱼类齐齐翻着白肚皮，白茫茫的一片触目惊心。 歌莉娅终于明白了这场茶话会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解决海水的污染问题。她依稀记得自己从璃月偷渡稻妻时被屡次电翻的可怕场景。不过自从雷电将军感受到人民的愿望，从一心净土中出来后，雷电不是已经完全消除了吗？ 「对于诸国海域被雷电影响，我深感心痛。」神里绫人微微伏腰，「但是稻妻海水中的雷电与神明的意志戚戚相关，着实不是我等能左右的。而且据我所知，稻妻的雷电并不会跟着洋流漂往异国，否则，提瓦特的海产早在几百年前就该消失殆尽了。」 「啊……」芙宁娜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否定绫人的话，下意识地看向那维莱特常坐的地方，看到他不在后，竟然扭头看向了歌莉娅。 这么重要的场合，那维莱特也不知道去哪了，该不会在歌莉娅身上？ 第36页 歌莉娅此时亦是十分不安。万一小海獭回到海中，不幸喝了雷电水，变异了咋办。一想到海獭赖以生存的海洋竟然被污染成了这副模样，她的心就揪得难受。她迫切地希望绫人能够拿出解决办法，却只听到些毫无意义的外交辞令，她对绫人的那层滤镜顿时碎了大半。 「奶茶没有了呢，请再为我们续一壶吧。」绫人遗憾地放下杯子，转身看向歌莉娅，令他意外的是，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 「恰好沫芒宫储存的璃月水用完了。如果我採用了来自稻妻的水，恐怕就做不出来这般好的滋味了呢。」 绫人轻笑道：「我相信你的手艺。」 竟是要以身试雷电？歌莉娅也不敢真用被雷电附着的水，不过她可以放点别的料，让他对海獭的处境感同身受。 回到厨房，快速地做完一壶新奶茶后，她端起加料奶茶朝会客厅行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绫人愉快地说道：「如果两位没有别的事要谈了，请恕在下先行告辞。社奉行还要不少事情要忙。」 眼见僕人沉默不语，水神无可奈何，绫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袖，朝着门外走去。 经过歌莉娅身边时，砰的一声巨响，硝烟瞬间充斥着整条走廊，无数物件像飞弹一般朝他们扎来。 「神里流，水囿。」 绫人从刀鞘中拔出了波波剑，湛蓝色的剑芒将两人护得密不透风。 滴滴答答的水滴中，涌起一道汹涌的水流，交织成水团，像铜墙铁壁一般将歌莉娅围了起来。 绫人挡在她的身前，舞出一道道水影，从容不迫地应对着眼前的危机。 歌莉娅忘记了之前的不忿，一步也不敢离开绫人。硝烟瀰漫，什么都看不清，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绫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在水流上附以迟滞的力量，爆炸激起的碎片终于放缓了速度。 绫人瞥了一眼歌莉娅，沫芒宫卧虎藏龙，连个甜品师都拥有来自深渊的力量。他还真是小觑了她呢。 在迟滞之水的力量下，绫人轻易地划破水泡，飞扬的灰尘无力地落向地面。 迷尘散开，歌莉娅穿过绫人的肩头，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那维莱特。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獭有危机感，只能牺牲下家主大人了。 第25章 秘密 绫人虽是第一次见那维莱特，但早就把这位大审判官的行事风格调查地一清二楚。公正，冷静，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说的恐怕就是那维莱特这样的人。 然而他在那双竖瞳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 是为了他身后的这位甜品师吗？ 绫人转过身，仿佛不经意地扶住了托盘下那只纤细的手。 「没事吧？」他低声问道。 绫人离得很近，歌莉娅一时分不清扑在脸上的是灰尘还是他的唿吸。 她的脸像烧着了一般热了起来，「没事。」 心思纷乱间，托盘滑出了掌心。 绫人及时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稳住了托盘中的茶壶，「小心，我的奶茶。」 他惦记的原来是奶茶啊，她还以为弱小的自己激发了绫人的保护欲呢。歌莉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告诫自己这不是乙游，不要多想，但跟心动过的人零距离接触的自然反应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的脸越来越烫，直到那维莱特冰凉的视线替她降了温。 「奶茶在稻妻是很稀罕的东西吗？」那维莱特的手心冒出水流，缠住托盘，把它从两人手中拽了出来，随即弹指将托盘砸向绫人，「请多喝点。」 绫人不得不松开了歌莉娅，接过飞来的托盘。托盘势大力沉，奶茶险些随着惯性被震到地上。他差点没能保持住一贯的笑容，退了几步，才端稳了托盘。 大审判官的待客之道，有点意思。 神里绫人故意忽略了那维莱特的警告，朝歌莉娅靠近了几步，「姑娘做的奶茶，的确是很稀罕。我可以记下你的名字吗？」 「歌莉娅。」名字一出口，周围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这儿也没有冰系啊？才爆炸过，怎么反而越来越冷？歌莉娅不由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绫人穿得很厚实，自是没有这个烦恼，笑容如常地说道：「很好听的名字，跟你做的奶茶一般难忘。我初次来枫丹，不知可否请歌莉娅小姐带我观赏下枫丹的美丽风景呢？」 「她也才来枫丹，对枫丹并不熟悉。怕会怠慢了神里大人。」歌莉娅还没开口，那维莱特就替她回绝了绫人的请求。 「这也是歌莉娅小姐的意思吗？」绫人紧盯着歌莉娅。 望着绫人温柔的眼睛，歌莉娅莫名地心慌。要是搁在一个月前，她肯定会高喊着我对家主大人一心一意，无脑答应他所有的请求，她甚至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但现在，她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她答应了绫人，那维莱特会不开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求助似地望向那维莱特。 「你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身为水之国的子民，向客人展示枫丹的风貌是你独一无二的荣耀。歌莉娅，本神明现在就将这项光荣的使命赋予你。」灰头土脸的水神从会客厅里探了出来，及时地阻止了那维莱特造成外交危机。 第37页 那维莱特冷眼望着水神，毕竟使节在场，他必须给她留点面子，不能随意反驳神明的话，「我对枫丹更为了解，可以陪两位同游枫丹。」 这个蓝发的稻妻人一看就不怀好意，歌莉娅这么单纯，他可不放心她跟绫人单独出行。想起刚刚那场爆炸，他心有余悸，幸好他及时赶来了，否则就凭神里绫人那不堪一击的水滴，如何护得住她？ 水神抖了抖帽子上的灰，再次拦下了他，「那维莱特，你不能走，有人要谋害我，你快点去调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炸沫芒宫！」 水神的生命安全的确是枫丹的头等大事，歌莉娅着实不敢在这个时候浪费那维莱特的时间。当导游这种事还是她来做比较好。几日下来，她对枫丹廷的地形已经有了基本印象，正好她也能藉此机会深入了解下枫丹。 为了不耽误那维莱特的工作，歌莉娅说道：「神里大人，莫要因为这场意外对枫丹产生不好的印象，枫丹有很多值得一去的地方，不如我现在就带您去逛逛吧。」 绫人点点头，在她的引领下离开了沫芒宫。 两人走得匆忙，那维莱特被水神拖住无暇阻拦，只能用视线随着两人的背影一起出了沫芒宫。 「你快点查吧，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呢。」水神打趣道。 「我才不想去逛街。」那维莱特背过身，认真了地盘问道，「芙宁娜女士，你又招惹了什么人？」 水神掰着指头数道：「除了歌莉娅，神里大人还有僕人，以及我亲爱的子民们，最近没见过其他人了。哦对了，还有你。」 那维莱特听完这条无用的信息，扶额问道：「僕人呢？」 水神回望向身后的会客厅，「她在这。咦，人呢？」 * 枫丹城。 各色枫丹的经典美食充斥着大街小巷，蒜香面包棍、鱼鱼咏唱派、炸鱼薯条。糖油淀粉的美妙结合，留住了一个个过往之人的味蕾。 「神里大人，请尝尝这块果果鲜酪，爽口弹牙，不比三彩糰子差哦。」歌莉娅介绍着枫丹最得她心意的食物。 绫人接过鲜酪，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不过缺乏创意。」 「啊？」 「不如你这杯香辣奶茶。」绫人吸着混合着香辛果以及绝云椒椒的奶茶，辛辣和甜酸结合在一起，又怪又上头，令他欲罢不能。 歌莉娅尴尬地背过手，「劝你不要喝了嘛。」 她路上几次三番劝说绫人放弃这杯被她加了料的奶茶，然而他根本听不进去，边抽气边喝。 「不瞒你说。我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喜欢在菜品里加入特殊的食材。我的妹妹和家臣都无法忍受。歌莉娅小姐可以算作我的知己。」 一滴汗从歌莉娅头上流了下来。谁不知道，提瓦特有多少种菜，绫人就能做多少种黑暗料理，是他独一无二的天赋。她和他真的不一样，她是故意的。 「神里大人，可以问问稻妻海域的雷暴为何捲土重来吗？将军大人取消锁国令后，雷暴不久消失了吗？」她没指望绫人会回答，毕竟他在刚刚的外交会谈上各种绕弯子。不过试试总没错，也许能探得蛛丝马迹。 「叫我绫人就好，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喊我的。」绫人想了想，又道，「许是因为糰子牛奶最近断供了，将军大人心情不好，谁知道呢？」 「糰子牛奶断供了？这是为何？」 「稻妻的牛乳产量极低，向来从外国进口。但近日来，牛乳却断供了。查明原因正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不过我也是从水神口中才知道雷暴復现一事。我出发的时候，还没有这回事。」 因为喝不到糰子牛奶导致情绪暴走？为什么有这么多贪嘴的神明？ 不过那维莱特也会通过吃甜点解压，想来处在那个层面上的人的压力都巨大吧。记得绫人也曾说过长大后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爱好，因为生活里全是公务。 想到这，她不禁提议道：「绫人，你这趟远行路途辛苦，一定很久都没坐下来认真吃过饭了吧？不如去德波大饭店搓一顿如何？」 「不错的提议。」绫人微笑着点点头，跟着她迈进了饭店。 德波大饭店的服务员尼德第一眼就认出了歌莉娅，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高挑的男人，大审判官先生六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他多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位他从未见过的男士。 他们枫丹大审判官五百年来，好不容易有希望脱单了，居然有人要截胡？ 尼德心不在焉地领着二人入座点完菜后，迅速冲出了饭店，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巡逻的美露莘，让她带着大审判官速来捍卫自己的爱情。 美露莘如临大敌，当即传讯给了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 *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枫丹菜流水般地送上了桌面，歌莉娅和绫人正要动叉子，神里家的暗卫突然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家主，这是今日的公文。」 绫人按照习惯打开公文，还没来得及看，手腕突然被人摁住了。 「绫人，公文没有身体重要，好好吃饭！」 这些话托马和凌华也对他说过，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但歌莉娅说出来却给了他完全不同的感觉，好像吃饭真的比公务更重要。 他愣了一下，脸上很快又挂起了常年不变的微笑，「好，听你的。」 第38页 「那维莱特大人来了！」饭店中的客人们望见扶着手杖，伫立在饭店门口的大审判官，口中饭菜的好吃程度似乎上了一个档次。 那维莱特走入大堂，扫了一眼后，径直走到了歌莉娅和绫人那桌，拖来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两人中间，「你们在聊什么？」 歌莉娅脸上的笑容让他十分不舒服，那维莱特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话题。他的好奇心在枫丹人中一直属于不怎么强烈的那一类，却在这一刻突破了上限。 「我们在说……」 歌莉娅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绫人把食指抵在唇边，轻嘘了一声，「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不过是让他按时吃饭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可能绫人比较注重隐私吧。 歌莉娅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关心地问道：「沫芒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还以为这么大的案件会让您忙碌很长一段时间。」 那维莱特答道：「我可不是那种只会说漂亮话不干实事的人。爆炸案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至冬国的愚人众所为，人犯已经被抓入了梅洛彼得堡。对于神里大人受到的惊吓，我深感歉意。」 「不干实事？那维莱特大人在说我吗？」 「我没这个意思，神里大人不要对号入座。」那维莱特冷肃的眼神里完全看不出歉意，看绫人的样子倒像是在看愚人众暴徒。 「吃饭，吃饭。」歌莉娅不想捲入激烈的政治交锋，埋头大口干饭。 「喜欢就多吃点。」绫人叉起最后一块生肉塔塔，放进了歌莉娅的盘子中。 那维莱特的视线直直地插进了生肉塔塔中。他记得，对人类来说，夹菜是非常亲密的举动。 「你想吃啊？那给你吃，我们都吃过了。」歌莉娅极有眼色地看出了那维莱特对生肉塔塔的渴望，把它送进了那维莱特的盘子中。 那维莱特望着被插出六个洞的生肉塔塔，心情莫名地愉悦了起来，「我的确想吃。」 绫人拿起餐巾，在唇边轻擦着，掩住不断上翘的弧线。他的感觉没错，这位枫丹的大审判官有了软肋，看来他可以动用的筹码又多了一点。 就在绫人琢磨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时，那维莱特指向了他手边的信件，「这是什么？」 「公文。」 「不打开看看吗？或许有很重要的信息呢。」 已经吃完饭了，绫人顺势展开了公文，只见上面写着潦草的两个字：速归。 绫人面色微变，放下纸条说道：「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那维莱特不紧不慢地咽下最后一口生肉塔塔，丝毫不见意外。 * 导游当到底，歌莉娅一路送绫人到了码头。 怕歌莉娅跟不上他的速度，绫人稍稍放缓了步伐，「这一次出使枫丹，我原本是不想来的。但在这里认识了歌莉娅小姐，倒是意外之喜。」 「能跟绫人做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那维莱特顿住了脚步，原来做她的朋友这么容易，他们才刚认识半天而已。他不过离开半天，她就交了别的朋友。她有这么缺朋友吗？ 夜幕深沉，歌莉娅没有注意到那维莱特步伐迟缓，依依不捨地站在码头边，跟曾经的心上人告别着。 绫人登船前，朝歌莉娅招了招手，「捨不得的话，不如跟我去稻妻如何？」 那维莱特上前一步，挡在了歌莉娅身前，「歌莉娅是游轮失踪案的证人，暂时还不能离开枫丹。」 嘴上这么说，那维莱特的心却悬了起来，她原本也只是来枫丹的旅客，去哪都是她的自由，她若真要走，他也不能强留。 歌莉娅挥了挥手，「不了，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等你做完，欢迎你随时来稻妻游玩。介时，我一定会做的导游。这片花瓣送给你，或许对你有用。」 歌莉娅摊开手，一片神樱花瓣落进了她的掌心。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歌莉娅飞快地把东西塞进绫人袖中。速度太快，那维莱特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 壁炉之家。 「林尼，琳妮特，你们身为愚人众的一员竟然坏我的事。」富人幽深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咬上两人。 「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哒哒的声音从帘后传来，林尼掀起帘子，僕人缓缓地从中走了出来，「今日若不是我在沫芒宫替你善后，恐怕这会你已经在梅洛彼得堡中了。奉劝你还是快点离开枫丹吧。用不了多久，那维莱特就会查到你头上。」 「不是你手下的小鬼坏事，我的计划早就完成了。」富人转了转手腕，笃定地说道：「我不会进梅洛彼得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金钱解决不了的。」 僕人不耐地说道：「枫丹的事务是我负责的，你没资格插手。」 「都是为女皇陛下效忠，可没有什么大小高低之分。」富人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僕人，见讨不了什么好处，放下狠话后，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林尼忧虑地问道：「父亲，这样跟他撕破脸，会不会对您有负面影响？」 僕人道：「哼，我会怕他？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知道怎么混上执行官席位的？跟那个歌莉娅打好关系，她会很有用的。」 第26章 包庇 深夜，枫丹码头上的工人早已下班回家，只剩下两道孤影在海风中一动不动。 第39页 「船已经走了！」那维莱特在歌莉娅眼前挥了挥手，把她的魂从那艘远去的稻妻浪船上招了回来。 海风吹过，一粒沙子进了眼睛，歌莉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滴泪从她的手背滑落。 那维莱特对水元素极其敏感，立即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这么捨不得，怎么不跟他一起离开？」 「离别时因为悲伤而流泪，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歌莉娅反问道。 她无法向那维莱特解释她复杂的心绪。绫人是她对提瓦特的初心，跟他短暂的相识离别让她百感交集。绫人和印象中一样腹黑温柔，但亲身接触后却给予了她截然不同的感觉。她还是更想在二次元里看见他，这样就可以随意舔屏，而不是小心应承。 「我就从来不哭。」那维莱特淡淡地说道，仿佛哭是一件很让人瞧不起的事情。 「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无情。」歌莉娅自觉说错了话，赶紧加了句，「毕竟你是大审判官嘛，不能有太多个人情感。」 那维莱特并不觉得这是贬损，事实罢了。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刚刚送了他什么？」 「这种私密问题，你也要问吗？你在侵犯我的隐私呢，那维莱特先生。」 歌莉娅送给绫人的是她抽空写下的糰子牛奶的新配方。新配方用燕麦奶取代了牛奶，这样即使稻妻的牛奶缺少供应，将军大人也不会缺糰子牛奶喝了。 虽然知道将军大人心情不好是绫人的戏言，但配方是她的一份心意，在蓝星的时候，她可是真情实感地把她们当做朋友和战友以及老公、老婆。 「你喜欢他什么？」那维莱特望着歌莉娅失去焦距的双眼，声音中染上了一抹沉闷。 「啊？」歌莉娅回过神来，不理解他的问题。 她刚刚正沉浸在雷电将军一步步从神台上走下，踏进她心里的经典一幕。 「你们人类这个样子，不就代表着喜欢吗？」那维莱特在法庭上见惯爱别离，歌莉娅的样子让他瞬间想起了那些痴男怨女。以前他看那些人时毫无波澜，此刻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喜欢？歌莉娅垂眸思考着。近距离接触过绫人后，她意识到将军绫人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大人物。她对他们只剩下纯纯的欣赏，不带有一点原始的冲动。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喜欢，只是无关男女情爱。 「喜欢他的剑姿吧。神里家的剑法很飘逸，很好看。」歌莉娅找了个最简单的解释。 「花里胡哨的技法有什么用，管用最重要。」那维莱特嘴上说着，手中的长杖却幻化成了一柄长剑。 剑光水银泄地般地划出，在提瓦特的星空上，倒映出了水蓝色的剑影。 剑影化做数道软剑，环绕在歌莉娅的四周，软剑又化做条条长龙，吟出令人灵台清明的龙吟。 千道剑影之外，那维莱特垂手站在沙滩上，眼角含满柔情。 那一瞬间，歌莉娅仿佛穿过那维莱特威严的外表，触碰到了他温柔的内心。他严肃的时候会让她感到害怕，但她却有一种感觉，那维莱特并不会真的伤害她。 大概是被穿梭的剑影晃花的眼睛，那维莱特的脸庞莫名地和海獭重叠在一起。 也不知道那维莱獭去了哪里。歌莉娅的嘴角向下沉去。 千道剑影变为银瀑，流回那维莱特的手心，「不如神里家的剑法？」 歌莉娅摇摇头，「不是的，我从来没见过如此震撼的剑法。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只海獭。」 那维莱特脱口而出，「它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可惜它生我的气跑了，我找不到它了。万一它在海中碰到污染的海域了怎么办吶？」歌莉娅望着远方暗流涌动的深海，长嘆了一口气。 「它不会有事的。」那维莱特保证道。看到歌莉娅这副担心的样子，他下午时的气闷一扫而空，看来他比那个稻妻外交官重要多了。 可惜那维莱特此刻还不明白，人类对待宠物和同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 刚经歷过审判，热闹了没几天的露泽咖啡厅再次摊上了事。 逐影庭接到群众举报，露泽咖啡厅为了牟利，置枫丹人健康于不顾，拿劣等咖啡以次充好。 美露莘警官们当即出警，在咖啡厅的仓库中缴获了大量不符合枫丹食品安全标准的劣质复合咖啡粉。 得知了这一消息，前几日那些几乎驻扎在露泽咖啡厅，贡献了不少摩拉的顾客们不干了，群情激愤，誓要找歌莉娅要个说法，美露莘们根本拦不住。 露泽咖啡厅开了二十年都好好的，怎么自从她来了，就么蛾子不断？ 歌莉娅有口难辨，阿鲁埃订购的原料以及她使用的咖啡豆绝对是上品无疑，但她却无法解释清楚那些咖啡粉是从哪来的。 那些咖啡粉一夜之间出现在了仓库中，连柜檯中的咖啡豆也被换成这些次品。 店门还没开的时候警官们就已经在店外等着搜查了，根本不给她发现的机会。 望着高声讨伐歌莉娅的民众们，站在高处的富人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上次被愚蠢的手下连累到欠了僕人一个大人情，富人决定要亲自出马，彻底剷除歌莉娅这个心头大患。 有很多方法，并不需要动真刀真枪，就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第40页 他端着一杯血红色的鸡尾酒，刺激着迟钝的舌尖。自从喝过歌莉娅调的那杯绝云椒椒鸡尾酒后，他就对那个味道刻骨铭心，整夜整夜地在梦中回味着。但他找了很多调酒师，都无法復刻出当日的味道。 要是歌莉娅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他可以用她拒绝不了的高薪聘她做自己的私人调酒师。可惜，她的身份，註定了她无法活在这个世上。 「安静！」一道厚重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吵嚷声。 柜檯后，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不得不缩在角落里的歌莉娅勐地抬起了头。 自从来了枫丹以后，好像每一次危难时刻，都会遇到那维莱特。 这一次，他又来帮助她解围了吗？不知不觉中，她欠了他好多人情。 失去的勇气和力量仿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望向那维莱特，「我没有以次充好，那些咖啡真地不是我买的。」 「订购单据都被美露莘搜出来，上面还有你的签名，还敢狡辩。」 「还以为是天才咖啡师，没想到利慾薰心，你是真该死啊。」 「那维莱特，你该不会要包庇你的情人吧？」 众人想起这几日的风言风语，对那维莱特的语气也不客气了起来。 甚至有部分人想要趁乱沖入咖啡厅后台，实施暴力打击报復。 那维莱特从一幕幕闹剧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些人是有组织的，目的就是针对歌莉娅。 富人俯视着自己精心安排的闹剧，品质普通的鸡尾酒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喝了。 杯中最后一抹血红流入喉中的时候，那维莱特的视线朝着他的方向射了过来。 富人连忙闪身避开，藏到了高墙之后。 他面上得意渐渐化为乌有，尖锐的指甲掐进手心，仇恨的力量在血液中叫嚣。他暂时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对上那维莱特。但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就在歌莉娅身死的那一天。 那维莱特收回视线，冰冷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歌莉娅犯了不当牟利罪，危害公共健康罪，即刻逮捕，送入梅洛彼得堡，等待宣判。」 歌莉娅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就这么轻易地给她定了罪，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她吗？昨夜的柔情仿佛泡影一般，碎得无影无踪。 第27章 梅洛彼得堡的新上司 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发条机器隔开人群，冰冷的机械手臂抓住歌莉娅，押着她离开了现场。 也不知是不是和枫丹犯沖，来了这以后，她已经是第三次被警卫队带走了。 歌莉娅路过那维莱特身旁时，他站得笔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不要说给她辩驳的机会。 歌莉娅失落地低下头，尽管心中明白这是坐在那个席位上的人的必备品质。她还是不由得感到心寒。他亲口承认过他们是朋友。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可以给她吗？ 随着通往梅洛彼得堡的电梯下降，歌莉娅的心也落入了海底。 再次见到莱欧斯利不是在温暖豪华的典狱长办公室，而是狭窄昏暗，泛着腐味的监牢中。 听到镣铐声的靠近，歌莉娅抖了一下，大概是身份转换，产生了犯人对典狱长天然的恐惧。 「哟，怎么比我养得虹彩蔷薇还要蔫？」 虹彩蔷薇向阳而生，在监狱里养，能不蔫么？ 歌莉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典狱长屈尊降贵来这破地方看我，小的真是感激涕零。您来过这种地方吗？」 「不瞒你说，我在这住过很久。」莱欧斯利抚摸着墙上的刻痕，手套上的铆钉又在墙上刮出了新的痕迹。 「你也在这里待过？犯人也能升任典狱长？」歌莉娅瞪大了眼睛。这是流放犯的自建国度吗？ 「不错。梅洛彼得堡完全不同于水上世界，说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也不为过，运行着一套独特的制度。喏，这是规章制度，你可以看看。」莱欧斯利递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注意事项。歌莉娅读着就头晕。 「在这里生活要赚特许券？」刚看到第一条，歌莉娅就感慨生活不易，哪怕枫丹这般发达的国度，进了监狱也是要踩缝纫机的。 「那当然。你手艺这么好，不如来当我的秘书，专门负责帮我泡茶如何？」不待歌莉娅回答，莱欧斯利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算了，我怕那维莱特找我麻烦。」 「他才不会找你麻烦。」一股无名怒火窜起。歌莉娅语气极其生硬地怼了回去。 「哦，吵架了？」莱欧斯利竖起了耳朵。 想吵人家也不给机会啊。 歌莉娅气鼓鼓地说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被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骗了。」 「这样啊，那你明天就来食堂帮工吧。好好干，表现优异的话也许可以早点回去跟那维莱特重聚呢。」 「别提他！」歌莉娅攥紧了拳头。 「好好好，不说了，我走了。」莱欧斯利做投降状退出了牢房，他看着歌莉娅，只见她坐在床边面朝墙壁，气得脸都红了。亏那维莱特还托他照顾下歌莉娅，无奈人家不领情啊。 他临走前宽慰道：「放心吧，在这里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莱欧斯利的话点醒了她。上一次，她不也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洗清冤屈的吗？为何这一次，会如此失望呢？蓦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对那维莱特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 第41页 不能因为他对你还不错，就希望他对你另眼相看。他可是以公正闻名的大审判官啊。你呀，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歌莉娅自言自语道。 听君一习话，胜读十年书。歌莉娅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维莱特，摩拳擦掌，打算在梅洛彼得堡重新开创自己的事业。她等不了明天了，今天就开干。 * 然而雄心壮志在她离开牢房后不久，就被消磨殆尽了。她在梅洛彼得堡里迷路了！ 为什么电梯不能一梯直达呢？为什么电梯上一层，就要绕大半圈才能坐上另一部电梯呢？ 歌莉娅像遇上鬼打墙一般，怎么也找不到地图上标註的食堂地点。 「歌莉娅，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很久了。」希格雯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坐到了在路边大喘气的歌莉娅旁边。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歌莉娅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紧紧地握住了希格雯的手。没有希格雯带路，别说找到特许食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是梅莘拜託我好好照顾你，她让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我已经送到你的房间里去了。」希格雯说道。 是梅莘小天使！原来还有人挂念着她，不像那个无情的那维莱特。还是女儿贴心，没白给她做衣服。可惜昨夜回去地太晚，还没来得及看到梅莘穿上新衣后的模样。 「她还说她很喜欢你定制的衣服。」希格雯补充道，「歌莉娅小姐真是多才多艺，难怪大家都这么喜欢你。」 哪来的大家？她怎么感觉针对她的人更多。梅洛彼得堡这座监狱里的人倒是比外头的人更温暖。 「谢谢你，希格雯，我感觉我的心情好多了，但我现在需要赚些特许券，你可以带我去食堂吗？我想在那里找一份工作。」 希格雯点了点头，带着圆尾巴一蹦一跳地领着她走过神秘的路线，到达了特许食堂。 歌莉娅记下了路线，她打算回去就绘制一份立体地图，卖给新来的犯人，一定会大赚特赚的。 * 两人到达时已是午饭时间，特许食堂的厨师铛铛地敲着饭盆，给每一位排队等候的犯人打上一份盲盒套餐。 「哇，我的是北极贝！」 「我的是枫丹肉肝！」 歌莉娅默默的看着碗中的干炒大拌菜，陷入了沉思。又干又噎，咽不下一点。最可怕的是，午餐连饮料都不配。 这个地方存在很多商机呢。歌莉娅兴奋地想着，嘴中的菜叶子仿佛也没那么难吃了。 「好吃吧，歌莉娅？为了欢迎你的到来，我特意为你选取了我最喜爱的食物。可是走后门了哦。」希格雯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这种后门，大可不必！但考虑到希格雯的感受，歌莉娅僵硬地点了点头，忍下了把嚼不断的海草从喉咙里拉出来的欲望。 「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面对希格雯的专供美食，歌莉娅一刻也等不及地冲进了食堂的后厨中，找到了大腹便便的主管韦尔塞。 歌莉娅询问道：「韦尔塞，你这儿招人吗？」 又是异想天开，想来食堂摸鱼的新人。韦尔塞没好气地扬了扬胳膊，「不缺不缺，走吧。」 相比打螺丝，食堂工作可是一份美差，耗得体力少，还没人敢得罪。毕竟得罪了大师傅，你无法想像第二天打开饭盒时会看到什么。 「你或许不缺做饭的帮手，但是做饮品的呢？我很擅长做饮料，可以给犯人们提供价格低廉的能量饮料，说不定能提高他们的生产力呢。赚到的特许券我可以跟你分成。」 歌莉娅指着食堂里，几个才打了一上午螺丝，就已经昏昏欲睡的员工。 「有多低廉？」韦尔塞终于有了点兴趣，倒不是他不想开发饮品，只是犯人们每天赚的特许券不多，贵的饮品他们买不起，便宜的喝着拉嗓子，还不如直接喝水。后来，特许食堂除了枫达，索性就不卖其他饮品了。但枫达在食堂里可是奢侈品，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典狱长偶尔会来贡献些销量。 「只要茉洁草和水就够了。」歌莉娅回答道。 沫洁草只是提味的，关键是在水中加入二氧化碳，做成气泡水。当气泡在犯人们舌尖上炸开的时候，他们的大脑会自动催眠他们：你们很有动力，除了打螺丝，什么都不想干。 「我可以让你试试。不过要是没人买的话，我可不养闲人。」韦尔塞瞟了一眼存量丰富的沫洁草，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歌莉娅看上去和希格雯是有交情的，他不介意卖护士长一个小小的面子。 「明白！」歌莉娅换上厨房员工的制服，当即上岗就业。 * 特许食堂中的大型机械设备全面，原本歌莉娅还担心要手动做能量饮料，没想到根本没有机会。 一台普普通通的机器，就能完成清洗、烘干、研磨沫洁草这三大步骤。 歌莉娅端起一大盆鹅黄色的沫洁草粉末，倒进搅拌机中，拧开水龙头，机器中立时发出了咕嘟嘟的搅拌声。她摁下充气键，二氧化碳被压缩进了汁水中，有序地灌入饮料瓶中。 歌莉娅取出一些样品品尝了一下，熟悉的碳酸味直冲脑门，让人像过了电一般头皮发麻。 「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提神效果如何。要不再加点咖啡粉？」歌莉娅想起刚刚在仓库里看到过咖啡粉的标籤，于是再次走进了仓库。 第42页 相比咖啡豆，咖啡粉要便宜上许多。咖啡豆磨成粉后的保质期更久，所以很多陈年咖啡豆都会被制成粉，以低廉的价格吸引受众。 歌莉娅拉开标着咖啡粉的麻袋，一股刺鼻的劣质咖啡味铺面而来。这不是美露莘警官们从露泽咖啡厅里搜到的同款吗？ 她连忙叫来了韦尔塞，「主管，请问这些咖啡粉是从哪来的？」 「这些吗？你不说我都忘了它的存在了。这是一个狡猾的至冬国商人卖给我的，我当时图便宜买了不少。没想到这些咖啡粉泡出来的咖啡酸涩无比，根本没人愿意喝。」想起自己上当的经歷，自诩精明的韦尔塞头上冒出几缕白烟，连鼻毛都气得伸出鼻孔外，抖来抖去。 「为什么会酸涩？有毒吗？」 「那倒不是，这是至冬的咖啡豆制成的。你也知道，至冬那个鬼地方，冷得要死，阳光都没有，咖啡豆能长成就怪了。他们卖不出去干瘪的咖啡豆，便研成粉，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不知情的人。」韦尔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知道，这里很多穷人，对咖啡并不挑，便宜就行，谁能想到这玩意根本没人能喝。」 原来是韦尔塞贪小便宜啊。不过，倒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至冬国的咖啡粉，看来又是愚人众的手笔。愚人众怎么就总跟她过不去呢？ 「那这些咖啡豆喝了会影响健康吗？」 「那倒不至于，顶多受些心理创伤。」 「那伤害还是挺大的。」歌莉娅捧起一些咖啡粉，问道，「我能去除酸涩的味道，可以送些给我吗？」 「随便拿，不过我劝你不要轻易尝试，别到时候吐一地，弄脏了我的食堂。」韦尔塞警告道。 不仅拿，我还要放进能量饮料里，让所有人喝。歌莉娅在心里说着。 * 进梅洛彼得堡才一天，歌莉娅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监狱的大喇叭中，点名要求她到典狱长办公室喝茶。 广播声传来的时候，韦尔塞正数着手中厚厚的一沓特许券。才一个下午，卖出去的能量饮料就抵得上过去一年枫达的销售额了。 「你做的能量饮料没什么问题吧？」韦尔塞把特许券贴身收好，生怕被典狱长当成非法收入没收。 「应该没问题吧。」歌莉娅有些心虚。为了去除咖啡粉的酸涩味，她加了不少料，但愿没有人对此过敏导致拉肚子。 她来到典狱长办公室门外，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大门。上次跟着那维莱特来的时候神采飞扬，现在做什么都战战兢兢，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狐假虎威了。 「进来。」莱欧斯利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歌莉娅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钻了进去，合上门，靠在大门上，抬眼怯怯地望向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仰靠在椅子上，把玩着一个空瓶子，正是歌莉娅制作的能量饮料。 「典狱长找我有事？」 「这是你做的？」 歌莉娅不敢直接承认，「有什么问题吗？」 莱欧斯利把瓶底掼到了桌面上，发出嘭嘭的响声。 歌莉娅听着这个声音，贴紧了身后的大门，大门的重量令人安心。 「今天所有喝过这种饮料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工厂里把机器敲得邦邦响，让他们下工都没人听，都说浑身充满力量，用都用不完。再这样下去，我的特许券都不够发了。」莱欧斯利把瓶子平放在桌子上，手指勾动瓶盖，瓶子立即在桌面上打起了转。 「所以呢？」要不她去配点安眠饮品，以免大家过劳而亡？新的商机又出现了。 瓶子转了数圈之后停了下来，瓶尖指向了歌莉娅。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啊。」莱欧斯利坐起身，顺着瓶尖望向歌莉娅，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算计，「我已经决定了，典狱长秘书这一职位非你莫属，从明天开始，你就来这里任职，负责提高梅洛彼得堡的生产效率。当然，还有给我泡茶。特许食堂和骨头商店的人你都可以直接调用。」 莱欧斯利端起手边的茶杯，却没有什么喝的欲望。那日歌莉娅离开后，他自己琢磨过许久，却始终无法达到歌莉娅泡的水平。导致他最近都喝不下茶水了。 今早歌莉娅被关到梅洛彼得堡时，他的心里暗喜，无奈为了给那维莱特面子，不好直接指使歌莉娅给自己做苦力。但谁曾想她这么快就立了大功，他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让她给自己泡茶了！ 莱欧斯利搞这么大阵仗把她喊来，就是为了跟她说，她升职了？歌莉娅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莱欧斯利还真是资本家思维，犯人们给他当牛马不够，还得做卷王牛马。 * 秘书工作服和宽松的食堂工作服完全不同。 歌莉娅用簪子盘起披肩长发，束在脑后，额边的碎发也被她梳到了头上，用黑色发卡紧紧地固定住。白色的衬衣塞到铅笔裙下，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立在黑色的尖头高跟鞋上。 那维莱獭出现在歌莉娅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干练的女子形象。 「你怎么找到我的，不像从管道里游过来的呢。」歌莉娅蹲下身抚摸着小海獭，它的身上香喷喷的，完全没有沾染任何下水道里的味道。大概梅洛彼得堡里也有直通海洋的通道吧。 那维莱特是光明正大地坐着电梯下来的，身上当然不会有除了香水之外的味道。他来之前还特意洗了澡，带玫瑰花瓣的那种。 第43页 海獭似乎比初见时胖了不少，歌莉娅捞起海獭，在手上掂了掂，单臂已经难以抬起圆润的海獭了。她像抱机关枪一样抱着海獭，起身时膝盖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我这身好看么？」歌莉娅举着海獭问道。她的房间里没有镜子，只能从海獭的瞳仁中看到倒影。 海獭的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点个不停。 「典狱长应该会喜欢吧？」歌莉娅把海獭放到床上，转了一圈，好让它全面地观察。身为一个勤恳的打工人，给上司留下好印象，博得上司喜欢是必备品质之一。否则，上司看到你就不舒服，还怎么升职加薪？ 听到她的话，海獭的眼神呆滞了一秒。她想要莱欧斯利喜欢她？莱欧斯利那傢伙从来不近女色，他才不可能喜欢她。这点它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歌莉娅昨天不还喜欢那个稻妻人吗？她怎么可以喜欢这么多人？它能排在第几位呢？ 海獭的小脑瓜里充满了问题。不过它没有纠结这些问题太久，就再次被歌莉娅抱了起来。 歌莉娅把海獭放到了大腿上，揉着它的长毛。柔软的海獭肚子擦在皮肤上，比鸭绒被还要温暖舒适，她不禁颠起了腿，让海獭肉肉的肚子来回弹在腿面上，海獭仿佛坐上了摇摇车，没多久，一行鼻血就流了下来。 海獭竟然也会流鼻血，该不会是受到污染了吧？歌莉娅担心地抱起它，顾不上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直奔医务室。 「希格雯，你快看看它是不是喝了污水？」歌莉娅摇醒快要入睡的希格雯，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虽然扰人清梦是大罪过，但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了。 「啊，你担心那……那只海獭受到了海洋污染？」希格雯望着病床上生气勃勃的海獭，怀疑地问道。她觉得比起海獭受到污染，更大的可能是歌莉娅本人受到了污染。 歌莉娅点点头，眸中尽是忧色。 「放心吧，它没事，它就是……呃……吃得太好了。」希格雯编了个肉眼可见的理由，看上去大审判官先生最近没少喝枫达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会给它控制饮食的。」歌莉娅捏了捏海獭肉乎乎的肚子。软肉被骤然掐住，海獭嗯了一声，难耐地蜷起了身体，包在了歌莉娅手掌上，像一个非常皮实耐用的海獭拳套。 「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可以用这个餵他，这是海獭条，海獭们都爱吃，能起到安抚作用。」希格雯拿出一管零食，塞进了歌莉娅的口袋中。 希格雯强忍着笑意，把一人一獭送出了医务室。她不得不承认，那维莱特大人的海獭形态看上去真的很好捏，不过她没有那个胆量去捏。想起梅莘嘱託她的话，希格雯挑了挑眉毛，希望她送出去的那管零食能早日派上用场。 * 怀抱海獭，一夜好梦。 歌莉娅原本不打算带海獭上班的，但不知为何，每次把它送回房间里锁上门后，海獭总能找到办法打开门锁，及时地追赶上她，纵上她的肩头，让她感受到沉甸甸的爱意。 几个回合下来，她终于明白海獭是她甩不掉的重担，只好偷偷地把它带进了办公室，嘱咐它藏好，别让莱欧斯利发现。 听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歌莉娅飞速地把海獭塞进桌底，拿出贴着美露莘大头贴的莱欧斯利专属茶杯，倒入了刚煮好的茶水。 莱欧斯利进入办公室后，目光首先落到了浓茶上，一口下肚，连思维都清晰了许多。 他坐到办公桌前，翻出了一本档案，「你昨天托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这么快。」歌莉娅感嘆道。这时，海獭从桌底爬到了她的脚上。骤然触碰到一团大棉花，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好在莱欧斯利没有注意到，他解释道：「要管好这里的人，快准狠必不可少。」 「那个推销劣质咖啡粉给韦尔塞的推销员前段时间恰好犯了别的事情，被关进了梅洛彼得堡。多亏你的提醒，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一名来自至冬的愚人众，一直扮做销售员在枫丹生活。」 「而他售卖的咖啡粉是至冬执行官博士在一场实验中的失败品。他原本想通过改造咖啡基因，提高至冬国士兵的精神力。实验初期很顺利，但大面积投入种植后，却失效了。为了挽回部分经济损失，愚人众就通过各种伎俩把这些劣质咖啡倒卖到其他国家。」 「失效了吗？那昨天大家的反应……」她怎么记得那些饮料让大家动力满满？ 「可能是你误打误撞，用其他元素激活了咖啡粉中的提神功能。」莱欧斯利也没想通其中的关窍。 难道是碳酸？酸极容易和其他物质产生反应，歌莉娅决定等会去试验下。 海獭一直压在脚面上着实有些沉，歌莉娅跺了跺脚，然而海獭就像长在上面了一样，一动也不动，毫无离开的意思。 在跟海獭斗争中，歌莉娅灵光一闪，「销售员一定知道货源在哪里。只要找到愚人众的据点，拿到帐本，就可以知晓真正的买家身份，找到构陷我的人了。」 莱欧斯利没有回答她，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见歌莉娅急得快要抓狂了，才道：「那人不怎么经吓，我还没干什么，他就全盘托出了。你猜那个据点在哪？」 莱欧斯利这么问，应该是在她知道的地方。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她微微张开嘴，「该不会在失踪游轮所在的荒岛上吧？」 第44页 「没错。那维莱特去探查过地图上标註的位置，却没有找到。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座岛竟然会移动。」 难怪前天的外交会谈那维莱特没有出席，原来是去寻岛了。想到那维莱特，一口烦闷之气涌上心头，歌莉娅气道：「他可真没用。」 海獭的小爪子在她的腿上抓过，留下了一些白痕，不会流血却也微微有些痛感，歌莉娅不由得抽了下脚。这小海獭不会是那维莱特派来的奸细吧，怎么还向着他？ 「看来我比他有用喽？」莱欧斯利开玩笑道。 「那当然。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勾了勾唇，「哦？有人不相信你吗？」 「当然有，比如那个无情的大审判官。」歌莉娅忿忿地说道。 嘶，歌莉娅绷起脚尖，鞋跟轻磕在了地毯上。 一直安分卧在她脚上的海獭，对着她的脚背委屈地咬了一口。 「咦，地毯上有虱子吗？歌莉娅小姐坐得如此不安宁。」莱欧斯利放下茶杯，「已经第四次了呢。」 他突然弯腰朝着桌底看去，歌莉娅没料到他的反应，不知所措地撑直了腿。 明明灯光很亮，桌底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莱欧斯利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又把头朝里面探深了些，头髮恰好擦过了歌莉娅的足尖。 「啊！我的髮型。」莱欧斯利惨叫了一声。他斥巨资在托尼那修剪的头髮，不幸地缠上了歌莉娅鞋尖的装饰品。 他这么一喊，歌莉娅心中惊惧，又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缩回了腿坐好。 她没想到的是，跟着腿一起回来的，还有从桌洞下爬了出来，哎呦呦叫唤着的上司。他趴在她的脚边，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活像一只被主人拧了耳朵的哈士奇。 歌莉娅很想笑却不敢笑。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喝水你剎车在这一刻照进了现实。 她尽量让藏住声音中的笑意，「我帮你解开。」 她脱下鞋子，小心地解着缠绕在装饰上面的黑髮。 装饰的纹路复杂，她的手背几乎紧贴着莱欧斯利的脸庞移动着，皮肤散发的热气在几乎为零的距离间交互着。 莱欧斯利的睫毛刷过细腻到看不见毛孔的手背。许是在梅洛彼得堡这种男人多的地方呆久了，他的心跳竟然加速了。 惊觉自己的变化，莱欧斯利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却忘了自己的头髮还缠在她的鞋子上。头皮被撕扯的痛苦拽着他撞向了歌莉娅，眼尾那条凹凸不平的疤痕滑过了她的手背。 只差最难解的地方，被他这么一撞，歌莉娅使力的方向出了错，髮丝齐刷刷地被饰品的锋利面截断了。 歌莉娅捏着一簇簇头髮，在莱欧斯利心痛的眼神中，把手藏到了背后。 「寸头也很帅的。」歌莉娅笨嘴笨舌地安慰着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举起桌上的镜子，向来处变不惊的典狱长裂开了。镜子里这个人不是他，他绝不会承认这个头髮像狗啃了一样的人是自己！ 他捂住头，比面对原始胎海之水爆发时的表情还要慌张。 「要不去找理髮师换个髮型？」作为典狱长的贴身秘书，歌莉娅提出了一条深得上司心的建议。 「有理。」莱欧斯利找出一顶鸭舌帽戴上，带着歌莉娅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梅洛彼得堡唯一的美髮沙龙走去。 等两人离开了办公室，海獭才从一个视觉死角中滚了出来。 太惊险了，差点被莱欧斯利发现了。以莱欧斯利的警觉，肯定能猜出它的身份。幸好它急中生智，缠住了莱欧斯利的头髮。 见了莱欧斯利这么狼狈的一面，歌莉娅肯定不会再喜欢他了吧。谁会喜欢一个髮型受损的男人呢？ * 托尼美髮沙龙外，歌莉娅歉疚地望着痛不欲生的莱欧斯利。 据说，托尼昨日喝了能量饮料后，精力旺盛到根本用不完。不仅在下班前就给一百位顾客剪完了头髮，还在下班后去拳击场挑战了远高于自己公斤级的对手。 结果就是，托尼不幸落败，被揍得鼻青脸肿，腰都直不起来，喝多少能量饮料也无法再继续营业了。换句话说，在他好起来之前，莱欧斯利要顶着毁了一半的髮型继续生活。 「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歌莉娅犹豫了几次，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说来听听。」莱欧斯利病急乱投医。 歌莉娅小声地说出了自己建议。 莱欧斯利看着玻璃门上映出的倒影，戴着鸭舌帽的样子充满少年感，缺乏了典狱长必备的兇悍和老成。他咬了咬牙，「好，听你的。」 * 距离典狱长办公室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发条机关拦住了希格雯的去路。 红色警戒线外，聚集着许多交头接耳的犯人。 「发生紧急事件了吗？」希格雯疑惑地问道。 不久前，还发生了另一件让希格雯深感疑惑的事情。那维莱特大人空降医务室，要求她赶紧治好梅洛彼得堡唯一的理髮师托尼，好让他去给莱欧斯利剪头髮。 那维莱特大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关心莱欧斯利的髮型，还不让她说出去？难道莱欧斯利的头髮里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大秘密吗？ 尽管心中疑惑，但她决不会质疑大审判官的英明决断。她火速找到了托尼，给他餵下了由沫芒宫报销的顶级生命原液。 第45页 托尼恢復健康后，她马不停蹄地带着他来找莱欧斯利，却无法说服发条机关放他们过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就在希格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以为典狱长那里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时，嗑瓜子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典狱长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们知道为什么不？」 「你知道？快说呀。该不会梅洛彼得堡要陷落了吧？」 人们立即聚在了嗑瓜子的小哥身边，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tui」小哥吐出瓜子皮，「我刚刚看到典狱长大人带着他的新秘书悄咪咪地走进了办公室。还带了这么大一个工具箱。」 小哥比划了一下，仿佛工具箱大到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你们猜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众人不语，但脸上都荡漾起了不可说的笑容。 只有希格雯听完气得冒火，典狱长怎么能做这种事？歌莉娅是那维莱特大人的，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典狱长截胡。 * 「别摸了。」 「就摸一下。」 「不行，不能摸那里啊。好几下了，受不了了，呜～」 希格雯蹲在窗台下，听着房间里不堪入耳的对话，怒火更上了一层楼。 「你们住手！」希格雯攀上窗台，打开窗户，跳入了房中。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住了。歌莉娅和莱欧斯利齐齐扭头，把目光投向想要击毙在场所有人的希格雯。 希格雯望着歌莉娅捏在莱欧斯利狼耳上的手，表情变幻莫测，「啊？只是在理髮啊？」 典狱长，你为什么要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啊？希格雯捂着脸，再次跃过窗户，夹着尾巴逃离了现场，只留下托尼站在窗户外傻乎乎地跟两位监狱高层打招唿。 托尼作为莱欧斯利的理髮师，恐怕是整座梅洛彼得堡中除了莱欧斯利本人外，唯一知道原因的人。 莱欧斯利的狼耳虽然只是髮型设计，但他那块头皮却异常敏感，只要稍微扯动，他就会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所以莱欧斯利每每来理髮的时候，都会要求清场，避免这个秘密被别人发现。 歌莉娅对毛绒绒的喜爱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她一上手就朝那双觊觎已久的大耳朵抓去，意外地撞破了典狱长最大的秘密。 在狼耳被攫住的那一刻，莱欧斯利十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答应让歌莉娅给自己剪头髮。 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老成形象顷刻间崩塌了，从大灰狼秒变小奶狗。 歌莉娅提出给莱欧斯利剪头髮纯粹是为了给上司解忧。她凭藉着以往给柯基剪过爱心尾巴的经验，大胆地提出了这个想法。 莱欧斯利见过歌莉娅优秀的煮茶手艺，便以为她做什么都很厉害，于是他为了自己的美貌，允许了她的请求。 结果从洗头开始，他就后悔了这一决定。 在歌莉娅的手中，水流像伸出了无数只小手一般，在他的髮根处轻拢慢捻。这种比酷刑还难熬的的折磨，害得他差点把喉咙喊破，立即命令发条机关把所有人和动物赶出方圆二十米外，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藏在暗处的海獭。 「托尼！你快过来。」莱欧斯利嘶吼道。他从未如此渴望见到托尼过，托尼仿佛一束光，在黑暗中了他。 歌莉娅在交接前，忍不住在软绵绵的湿狼耳上又揉捏了几下，直到莱欧斯利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面容扭曲地盯住她，她才讪讪地放开了手。 * 护士长才红着脸跑走，围在典狱长办公室外的人群就看见歌莉娅信步闲庭地从典狱长办公室中走了出来，一脸餍足的样子。 水下人的脑补能力一点不比水上人的差。他们很快就联想出了数本小说，譬如《娇软秘书，霸道莱少夜夜宠》、《入狱当日，冷酷典狱长让她不要停》、《莱总的白月光秘书有点辣》。 若是梅洛彼得堡的消息再灵通些，犯人们能够知晓歌莉娅和大审判官的传闻，那脑补出的小说恐怕就是绿江的违禁题材了。 趁着犯人们浮想联翩的空隙，歌莉娅走回了自己房间。 啾咪，一只海獭从角落里沖了出来，跳进了她的怀里，在她的手上使劲嗅着。 海獭的嗅觉很灵敏，歌莉娅的双手上满满的都是莱欧斯利的味道，简直令獭作呕。 如果它现在处于人的形态，歌莉娅一定能看到他满面阴云，印堂发黑的样子。它忍不住去想，它被拦截在外的一个小时里，这两个人到底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 海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拖来了一块布，小爪子用力地擦洗着莱欧斯利留下的味道。 「是嫌监狱里太脏，想去洗澡了吗？」歌莉娅抢过那块布，用它把海獭裹了起来，拿在手上就像一块香肠面包一般。她带上干净的衣物，朝着淋浴室走去。 淋浴服务在梅洛彼得堡并不便宜，不过当上典狱长秘书后，她不需要在为特许券发愁，大方地选择了最贵的那一档淋浴间。这些淋浴间主要是服务于那些工资高昂，来水下工作的科研人员。 今天的淋浴间格外热闹，歌莉娅才踏进去，就听见到几个隔壁间姑娘的交流声。 「枫丹廷今天的雷声好可怕啊！」 「是啊，而且干打雷不下雨，吓得我直接跑来水底上班了，感觉枫丹廷比梅洛彼得堡还可怕。」 第46页 「该不会是谁惹水龙王生气了吧？」 歌莉娅听着她们的讨论，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她俯首在海獭的耳边声音低语了一句。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句话，竟让地表上的枫丹廷雷云尽散，重新变回了鸟语花香的明媚世界。 第28章 可爱的水龙 海獭勐地从她的手中跳了下去，拖着白布以迅不及掩耳之速奔出了女浴室。 诶，刚才不还很温顺吗？ 歌莉娅正奇怪着，就见几个裹着浴巾的姑娘推开门，从淋浴间走了出来。 那维莱獭该不会是害羞吧？歌莉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它是公海獭还是母海獭？ 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鑑别海獭的性别。不过，不管公母，她都会给它找一只漂亮的异性海獭当伴侣。 她真是个好主人呢。歌莉娅打开淋浴，边洗澡边骄傲着，根本没考虑过海獭有自己的想法。 * 那维莱特站在歌莉娅的房间里，脑海中总是控制不住地迴响起她的声音， 「水龙王的心情居然会影响枫丹天气呢，他一定很可爱吧。」 在高位上呆了几百年，他收到过各种各样的评价。除了公正、严肃这样的正面评价，亦有冷漠、无情这样的负面评价，但却从未有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过他。 可爱两个字只会让他想到美露莘们，他从没想过这个词能跟自己挂上钩。但不知为何，想到这句名不副实的评价，他的心情却格外的好，嘴边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来。 哒哒。走廊上传来了歌莉娅的脚步声。 那维莱特如梦初醒，迅速变回了海獭，举爪拉平了翘起的嘴角。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歌莉娅揪住海獭的脖子，把它拎了起来。它背上的一簇白毛不知染上了什么，黑漆漆的，根本擦不掉。 「哎，带你去洗澡你跑了就算了，还把自己弄脏了，该打！」歌莉娅故意瞪圆了眼睛，假装生气地在它的尾巴下拍了一掌。 尾巴下肉肉的，拍起来duangduang的，手感极好，歌莉娅忍不住多拍了几下。 海獭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有人敢对他做如此不敬之事？歌莉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海獭还未想好该如何反击这个放肆的女人，整只獭突然被抛进了一个装满热水的木盆中，被一双玉手揉搓洗弄着。 歌莉娅见小海獭跑了，特意跟洗浴室的管理人员借了这个盆子。海獭身量不大，用不了多少水，她就端着水回了房间。 果不其然，海獭在房间中等着她。大海中太过孤独，它一定是把自己当做主人依赖了，才会到哪都跟着她。既然如此，她当然要好好养着他。 歌莉娅用力地搓洗着海獭，然而黑色的污染物就像染料一般，怎么都搓不干净。 歌莉娅控制着木盆中的水全力翻滚着，木盆仿佛变成了滚筒式洗獭机，可怜的海獭在其中花式旋转着。 一番操作下来，水撒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海獭毛却没有干净多少。 咔嚓一声，晕头转向的海獭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忽然一凉。它扭头望去，只见歌莉娅右手举着剪刀，左手捏着被齐齐剪断的脏毛。 海獭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这些毛可是它最为爱惜的部分，她怎么忍心下手！ 獭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歌莉娅望着重新变干净的海獭，喜滋滋地摁住了它，念念有词道：「下午给莱欧斯利剪头髮，他竟然临阵脱逃了。看我剪得多好，他可真是没眼光。」 原来他们下午在办公室里只是剪头髮啊。海獭乖乖地趴了下来，任由歌莉娅剪去了剩下的脏毛。 * 特许食堂的后厨中，歌莉娅试验着新的能量饮料配方。 短短几天，能量饮料已经叠代了好几个版本。 饮料的作用也从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量，逐渐转化为在合理范围内提神醒脑，免得榨干人的潜力。 「歌莉娅。」韦尔塞匆匆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典狱长让您去趟办公室。」 自从她成了典狱长秘书，韦尔塞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每次跟她说话都点头哈腰，满面笑容，仿佛她是特许食堂的老佛爷一样。 「有说什么事吗？」歌莉娅问道。 「典狱长和您的事，我们也不敢打探那。」韦尔塞唯唯诺诺地说道，仿佛她跟莱欧斯利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歌莉娅迟钝的神经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些枫丹人该不会又脑补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她在枫丹廷时因为那维莱特风评被害，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再重演。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都是梅洛彼得堡的公务。」 韦尔塞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我懂，我也年轻过。」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歌莉娅眼珠转了转，拿起几张配料表塞进韦尔塞手中，「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全部的成品。」 食堂里的工作还是太少了，好好消耗下韦尔塞的精力，他才能闭上那张不安分的嘴，这些方子足够他忙乎一下午的了。 如果枫丹人的嘴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堵上的话，枫丹也不至于连法庭也开在歌剧院中。 * 歌莉娅走进典狱长办公室，意外地看见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面对面地坐着。 第47页 听到推门声，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投来。 不过几日没见，那维莱特似乎变了样。 他的头髮平日里都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脑后，只有发尾用蝴蝶结拢紧。而今日蝴蝶结的位置提高了不少。 他鬓髮的长度也短了些，尾稍处隐隐地呈现倒v形，倒跟她昨晚给海獭剪过的那部分毛髮特别像。 哼，那维莱特比不上小海獭半分可爱，她不应该拿它们相比较。 「歌莉娅，我是来……」那维莱特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唿。 想到那维莱特那日无情的样子，歌莉娅的目光冷了下来。 她打断那维莱特的话，对上莱欧斯利的视线，问道：「典狱长，喊我来有什么事吗？」 「大审判官来了，不打个招唿吗？」莱欧斯利朝着那维莱特扬了扬下巴，仿佛生怕歌莉娅没看见那维莱特。 「大审判官好。」歌莉娅转向那维莱特，眼皮都没抬，微微鞠躬，疏离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么记仇啊，看来以后没人敢得罪你了。」莱欧斯利大咧咧地揭了她的底，把她的怨怼摆在了明面上。 歌莉娅差点被他怼出内伤，闷闷地说道：「我可不敢记大审判官的仇。」 「这样啊。那你去帮我做些茶点招待大审判官吧。千万别下毒哦。」 「……」为什么她尴尬到脚趾抓地的时候，莱欧斯利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他到底有没有心啊！ 歌莉娅对着莱欧斯利做了个卡脖子暗杀的动作，奋力地踏着地板离开了。 虽然她背对着他，但那维莱特还是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他垂下了眼睑，她在莱欧斯利面前一直吃瘪，却不掩活泼之色，和莱欧斯利针锋相对，完全不像在他面前时那般拘谨。 这才是她喜欢的和朋友相处的方式吗？ 他不太明白这样有什么意思，但这看上去并不难，他或许可以试试。 * 歌莉娅很快就端着两个杯子回来了，一杯茶，一杯咖啡。 她轻轻地把茶杯放到了莱欧斯利面前，然后重重地把咖啡杯放到那维莱特面前。 她的力度有些大，几滴咖啡液从杯子中溅了出来。 那维莱特眼疾手快地盖住了她的手，「小心烫。」 咖啡液滴在了那维莱特的手背上，他的手微缩了一下。 他掌心的温度简直比咖啡杯还烫，歌莉娅抽回了手，低声道：「我没注意，请大审判官恕罪。」 「没关系。」那维莱特学着莱欧斯利扯起一个笑容，朝歌莉娅摇了摇头。 歌莉娅被那维莱特的笑容弄得心里发毛，余光扫了扫那维莱特发白的手背，有些后悔刚刚粗鲁的行径。 她现在是典狱长秘书，那维莱特是上司的客人，她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发泄在工作中。 那维莱特吹了吹咖啡，正要享用，一只手突然夺过了他面前的杯子。 莱欧斯利端起咖啡，朝歌莉娅举了举，「为什么大审判官的跟我的不一样，你还没给我煮过咖啡呢。」 他说完就把嘴凑了上去。 「等等！」 歌莉娅惊恐地伸出了手，却没能拦住莱欧斯利。为了小小地报復下那维莱特，她特意萃取了至冬咖啡粉中最酸涩的部分，按照最大的剂量加入了这杯咖啡中。知道那维莱特喜欢多多的焦糖，她特意一点都没放。 咖啡入喉的那一刻，莱欧斯利的头髮像火箭一般沖天而起，狰狞的表情像藤蔓一样爬上了他的脸。他飞速地抽出了一张餐巾纸，吐掉了嘴中的咖啡。捂着嘴喘了许久才平息了抽搐的胃部。 他望向歌莉娅的眼神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畏惧，「呃，大审判官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那维莱特把咖啡杯拉了回来，转了个边，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啊这，歌莉娅愣住了，他这是干嘛？ 莱欧斯利紧盯着那维莱特，却不见他的脸色有丝毫变化。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那维莱特拿起一张纸擦去了嘴角地余渍，笑着点了点头，「我确实很喜欢。」 莱欧斯利眯起眼睛，扫了眼歌莉娅，目光再次定格在了那维莱特脸上，他的嘴角漾起一抹坏笑，「既然喜欢，就全喝了吧。喝完我们好谈正事。」 第29章 情书 剎那间，两人的视线间滋滋地冒着火星子。 「都凉了，我给你换一杯吧。」一整杯喝下去，恐怕强如那维莱特也要吃不少的苦头，歌莉娅只想给他个小教训，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莱欧斯利伸手拦住了她，「世界上没有两杯相同的咖啡。大审判官喜欢的可是这一杯。对吧，那维莱特？」 「嗯。」那维莱特闭上眼睛，拿出了同时审判天理和七神的勇气，手指勾紧了咖啡杯。 他的喉咙里传来咕咕咕的声音。酸、涩、苦齐齐在口中爆发了，即便是污染的海水恐怕也没有这么难喝。 「不准喝了！」歌莉娅绕过莱欧斯利，摁住那维莱特的手，夺下了杯子。 杯中的咖啡已经所剩无几，薄薄的一层几乎盖不住杯底。 「你怎么喝得这么快？」歌莉娅皱着眉，担心地望着那维莱特。 就算要表达歉意，也不用这么过激吧。 那维莱特擦了擦嘴角，看着歌莉娅纠结的神色，他这杯咖啡好像没有白喝。 第48页 「我去拿点水给你。」歌莉娅急忙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那维莱特起身跟着她一起走进了茶水间。 莱欧斯利品着自己芳香的茶水，对着那维莱特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他一直以为那维莱特在感情上单纯的像张白纸，没想到苦肉计玩得这么熘。 茶水间里，那维莱特不停地往嘴里灌着水，沖刷着嘴中难以去除的苦味。 「不好喝干嘛还要喝？」歌莉娅忍不住抱怨道，看那维莱特难受的样子，她并没有获得想像中报復的快感。 「我以为你想让我喝。」那维莱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做会让歌莉娅感到开心，并没有莱欧斯利想得那般城府深沉。 「我是想，哎不对，你怎么这么笨？」歌莉娅解释不清自己复杂的心绪，急得直抓头。 终于缓过劲来的那维莱特放下水杯，紧张地问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歌莉娅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红着脸说道。 一只大手突然揽住她的肩头，歌莉娅绷紧了身体，紧张地抬起头，「你……你干嘛？」 那维莱特揉了揉胃，苦笑了一声，「我好像又需要依靠你了，我的朋友。」 「这里不行。」歌莉娅跺了跺脚，紧张地望着茶水间外路过的人。 「为什么？」 「我在上班呢！现在不是私人时间。」 那维莱特虽然不懂为什么工作时间不能帮助朋友，但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手，扶着手杖慢慢地走出了茶水间。 「喝什么好喝的喝了这么久？」莱欧斯利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办公室。 那维莱特不理他的问题，直接切入了正题，「那批劣质咖啡粉的来源我已经查清了，是愚人众在背后作祟。」 歌莉娅惊讶地望向那维莱特，「你不是已经给我定了罪吗？为什么还会去查？」 那维莱特解释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只是那时候群情激奋，我怕民众被有心之人煽动，又怕你被埋伏在人群中的愚人众伤害，才让发条机器先把你关起来。」 原来那维莱特把她关到梅洛彼得堡是为了保护她。骤然发现自己错怪了他，歌莉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几天她可没少在梦里扎那维莱特的小人出气。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那维莱特那双纯洁到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审判是那维莱特的职责，他做事情需要从全局的角度去思考，不能像她这样带着强烈的个人感情。在众人面前支持受诬陷的朋友固然很义气，但却会激化矛盾，让背后之人得逞。 「哎呀，看来我的新秘书要出狱了呢，我怎么有点捨不得呢？歌莉娅，要不留下来吧，你看水上的世界比这还危险呢。」莱欧斯利遗憾地转了转茶杯，说着挽留的客套话。他可没指望那维莱特会答应让歌莉娅留下来。 那维莱特横了他一眼，「歌莉娅现在还不能离开。」 「这是为何？」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维莱特道：「我还没有拿到关键性证据。这件事比我想像的更复杂，愚人众的有关人员都离奇失踪了。起先我以为这只是商战中常见的陷害手段，但我后来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有至冬执行官富人的手笔。」 富人？歌莉娅回忆着游轮上的匆匆一遇，如今再回头品，富人的笑并不仅仅包含谢意，似乎还藏着遇见猎物的欣喜，只是那时她并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这段时日来，她遇到的事情背后桩桩件件都跟愚人众有关，她有理由怀疑，那场偶遇并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为之。 富人为什么要算计她呢？ 「那你想怎么做？」莱欧斯利追问道。 那维莱特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富人是以普通商人的身份在枫丹活动，表面上跟愚人众并无关联。我找了个税务审查不通过的理由逮捕了他。他马上就会被带到梅洛彼得堡了。这个理由关不了他太久，我需要你协助我撬开他的嘴，找到劣质咖啡粉来源的具体位置。」 「梅洛彼得堡可不兴私刑啊。」莱欧斯利拒绝道。 那维莱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相信典狱长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宜在此久留，先告辞了。」 临走前，那维莱特不放心地对歌莉娅叮嘱道：「千万不要跟富人接触，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歌莉娅点头答应了下来，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跟富人打交道。如果她的推测属实，那富人必然跟原主是认识的，或许在他那里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更有利于她找回自己的魂魄。 与狼共舞肯定有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莱欧斯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盯着她的眼神逐渐凝重，「这是梅洛彼得堡，只要你不自作主张，我还是有能力护得住你的。」 他的这句话听上去既像是对那维莱特的承诺，又像是对她的警告。 * 歌莉娅一路把那维莱特送到了电梯口。 尽管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那维莱特的胃还在抽搐。 「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来梅洛彼得堡了吗？」 「啊？」 「我跟这里犯沖，每次来都胃疼。」 「那就别来啊。」歌莉娅不解地说道。他是大审判官，不想来派个人来传个话不就行了？而且他两次胃疼好像都是因为她，跟梅洛彼得堡似乎没多大关系？ 第49页 「要不是你在这里，我确实不会来。」那维莱特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留下了这句话。 歌莉娅望着空荡荡的电梯井，耳朵渐渐变成了熟透的虾子。这是不懂人类情感的大审判官先生会说的话吗？她好像被撩到了。 * 歌莉娅在特许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正好瞧见富人从楼下走过。 富人换了一副简单质朴的装束，手指上的昂贵饰品也全都收了起来，只保留着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阴寒之气。 富人去往的方向，似乎是梅洛彼得堡的寄信处，他去那里干嘛？ 歌莉娅扔下了饭，远远地跟上了富人。 寄信处人山人海，富人在人群中穿梭着，怕跟丢了人，歌莉娅不得不缩短距离，从墙角转出，跟了上去。 她的鞋跟突然被绊住了，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早上不见影子的小海獭紧紧地抱住她的鞋跟，把她往寄信处外拉。 它怎么跟来的？歌莉娅迅速抱起了海獭，快步追着几乎要离开她的视线的富人。 「哎，秘书小姐，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旁边的一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结实的身材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歌莉娅此时并没有什么闲情逸緻去帮助别人，踮起脚观望着富人的去处。 不过短短几秒，她就再也找不到富人的身影了。 德瑟布尔恳求道：「拜託拜託，我弟弟生病了，我得去照顾她，没有时间排队。请你帮我把这封信投递出去吧，这里的人我只能能信任您。」 歌莉娅认出了德瑟布尔，她在希格雯那里见过他，他说的情况属实。见这位面上确有难色，并不像故意为难她的样子，便答应了下来，反正也找不到富人了。 队伍移动地很慢，这儿的空气又十分闷热，歌莉娅抱着海獭站久了有些累，便打算换个姿势，结果手中的信封不小心飘了出去，被前面的人一脚踏了上去。 撕拉一声，信封连着信被撕成了两半。 歌莉娅捡起信封，碎成两半的信纸掉了出来。 歌莉娅并不想偷窥别人的信件，但信恰好落在了她的手心，不多的几行字撞进了她的眼里。 她的瞳孔倏地放大。这居然是封写给那维莱特的情书，结尾处的署名更是炸裂，您的爱人纯白铃兰。（注1） 信的撕裂处恰好是一颗爱心的正中间。 要是别的信粘起来也就算了，可这是情书哎，歌莉娅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十分对不起这位纯白铃兰。 不过德瑟布尔一个大男人给自己化名纯白铃兰？难怪他要找自己帮忙寄。 歌莉娅不好意思去找他重写，思来想去，决定模仿信的笔迹，抄一封新的寄给那维莱特。 歌莉娅买来信纸和笔，刷刷几笔抄好了信，举起来晾干了墨迹。 这一次轮到趴在她肩头的海獭瞳孔放大了。歌莉娅每天都会梦到他帅气的面庞？为了见他一面什么都愿意做？甚至还想被他斥责！ 歌莉娅被夺舍了吗？ 它歪头望着歌莉娅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看着怎么还挺真情实感？ 海獭的小脑瓜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对此一无所知的歌莉娅封好信，把信交给邮差后，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她的罪过可以解除了吧？ 转过身，戴着半框眼镜的男子抱着手含笑望着她道：「歌莉娅，你在找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纯白铃兰的信是游戏4.1版本中的新支线剧情，为免剧透请感兴趣的小天使自行搜索。信的内容非常热辣。当然这种厨力在我们那厨中只是最普通的一档！ 第30章 电梯惊魂 歌莉娅惊愕地望着富人，有种被骤然揭穿的窘迫感。 「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见过。」他笑得很甜，歌莉娅却感到了丝丝寒意，仿佛有刀子藏在其下。 「我知道，你是愚人众执行官富人。」歌莉娅把手藏进海獭的肚子里，用又厚又软的毛髮温暖着双手。 她倒不怕富人会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做什么，毕竟在这附近，发条机关随处可见。富人虽然有钞能力，但他没有神之眼，武力值应该不会太高。 「呵呵。」他既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承认。 歌莉娅的确有跟富人见上一面的计划，但不是在这种地方。她戒备地望着富人，猜测着他的想法。 「这个小傢伙倒是挺凶的。」富人忽略了她的戒备，反而望着一脸兇相的海獭，眼神中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海獭这种动物可是很温顺的，这样的凶光不像动物，倒像个人。 歌莉娅抱起海獭，把它转向自己。海獭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不但看不出兇相，还激发出了她浓浓的保护欲。 哪里凶了？富人简直是赤裸裸的诬陷。他诬陷自己就算了，竟然丧心病狂到连海獭也要诬陷，也不知道他有何图谋。 知道自己跟富人的心机手段隔着十万八千里，歌莉娅决定自己掌握主动权，「刚来这里，想必你还饿着肚子呢吧？」 「你管饭吗？」 「我是典狱长秘书，特许食堂也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可以带你过去。」歌莉娅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朝食堂走去。 富人跟上了她的脚步，跟她并肩走着，「恭喜啊，短短几天，就升职了。歌莉娅小姐升职的速度可正是令人惊嘆呢。」 第50页 歌莉娅被他的阴阳怪气深深地刺激到了，忍不住气道：「监狱里升职有什么好恭喜的？都是拜你所赐，我才会被关到这里。」 「歌莉娅小姐对在下恐怕有些误会，你在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在这说不定倒是跟你有关系。」 「你！」说起来他会入狱确实是跟她有关，跟富人说话可真是难以控制情绪，歌莉娅烦闷地加快了脚步。 狭小的电梯里，两人沉默地并排站着，空气中的氧气像是消失了一般，沉闷到令人心慌。歌莉娅默念着快点快点，恨不得电梯一秒到底。 「你说我们要是被困在电梯里面，出不去了怎么办？」富人忽然站近了一步，贴在歌莉娅耳边说道。 「你什么意思？」歌莉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贴到了身后的玻璃上，扭头望向电梯指示灯。 指示灯像是快要断电了一般，反覆闪烁着，跟危急时刻的红色警示灯一般。 电梯没在下降！ 歌莉娅连忙伸出手，摁向紧急按钮。 啪地一声，手腕被握住，指尖停留在了距离按钮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歌莉娅用力挣脱着，然而富人的手像是铁钳一般，牢牢地卡在她的手腕上，越攥越紧。 他的另一只手中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噼啪！指示灯突然熄灭，悬着电梯的绳索骤然绷断，电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速地向下自由落体。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人不受控制地向电梯倾斜的方向滑去。 完了，富人竟然要和她同归于尽吗？黑暗中，歌莉娅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失重感在下一刻又消失了，电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起，在即将坠地的一瞬间折反向上升去，电梯上下摇摆了几次，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 哗啦，电梯门打开，值守的发条机器出现在了门外。 富人手中的金芒消失，他松开歌莉娅的手腕，一脸轻松地笑着，仿佛刚刚的那场电梯惊魂不曾发生过一般，「我只是想说，电梯有问题，别乱摁，还好没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她的质问。 歌莉娅匆匆地离开了电梯，扶着软软的膝盖站在发条机器旁。谁曾想这些曾让她感到害怕的机器人，如今竟是她安全感的来源。而里头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男人，比它们可怕上千万倍。为了搞死她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歌莉娅心情平静不下来，反倒是小海獭伸出了两个小爪子，用软软的爪垫揉着她被抓红的手腕。感觉到腕上的柔软，她的神经舒缓了下来。她抱歉地望着海獭，她对富人不设防的莽撞行为差点也害了它。 她把海獭放到地上，示意它先离开，然而海獭把尾巴环在她的手腕上，扒在她怀里，说什么也不肯走。 富人向电梯的地板上看去，脚边的水迹微微反光，他的视线再次落到歌莉娅怀中的海獭上。他没猜错的话，刚刚弄断绳索又用水流托起电梯的应该是这只海獭。 有点意思，海獭时刻跟在她身边，难怪她这般有恃无恐地跟自己接触。 不过她恐怕要失望了，就是一只厉害点的海獭罢了，他还不放在眼里。 富人走出了电梯间，「不是说要带我吃饭吗？走吧。」 * 特许食堂每天只能领一份饭，歌莉娅那份吃到一半的饭已经被工作人员收走倒掉了。 她只好饿着肚子看着富人吃。 不怪歌莉娅馋，富人的手气格外好，食盒中丰盛无比，鸡腿、鸽子蛋、烤羊排应有尽有。 这要是她的饭，她保准吃的满面油光。富人耐心地把肉切成小块，小口地吃着。 歌莉娅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道：「我去拿些喝的给你。」 过了一会，富人望着面前清澈到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水，轻笑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未免也太小气了吧，连杯酒也不给吗？」 「这里的东西是要特许券的。你新来的肯定没有。这杯水还是我花钱给你买的呢。不要算了。」歌莉娅的手伸向水杯，企图把它拿回来。 富人抢先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水溶解了油腻的食物。他抽出一叠特许券放在了桌上，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歌莉娅面对着富人的笑容总是不自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一般。她硬着头皮说道：「一直笑不累吗？要不休息下吧。」 一直笑不累吗？尘封的记忆顷刻间被掀开，富人的思绪恍然回到了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那时，他还不是光鲜亮丽的至冬银行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璃月商贩。 做生意迎来送往，一张笑脸必不可少。 他出身低微，对金钱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然而在摩拉克斯的国度里，他的愿望没有得到回应，神明的注视从未落在他身上过。 明明他跟凝光一样，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能够抓住每一分商机，神明可真是不公平呢。 他恨透了这样的不公，直到他在轻策湖畔遇到了一位红头髮的姑娘。 「提瓦特古往今来有过很多国家，除了神治的国度，亦有人治的国度。人类的愿望不需要神明回应，靠自己去实现愿望，你就是自己的神。」 彼时，世界皆笑他偏执、疯癫，他以为她是这世间唯一能理解他的人，是他身处混沌时上天投下的一束光，直到后来…… 第51页 如果一个人辱你，你会恨他，但大仇得报之时，你的心头只会有无边的快意。可是如果一个人给了你光明又把它残忍地收了回去，那即便将她粉身碎骨，打入十八层地狱，亦难解心头之恨。 可是偏生，她什么不记得了，还能像从前那般对着他笑，眼中看不到半点恨意。 他以为自己只想要她死，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是当他再次饮下这杯纯净之极的水时，他的心里一直以来的信念竟然产生了丝丝动摇，或许他并没有那么想让她死。 「你很了解璃月。」富人隔着杯子望着她曲折的面容，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脸庞也是这样倒映在湖水中，随着微风在湖水中摇晃着。 「可能因为我曾在那里生活过吧。」歌莉娅随口编道。她在璃月的探索度是百分之百，说不定比很多生活在那的人都了解璃月。 富人放在杯子上的手指骤然捏紧。她还记得，怎么会？这不可能。 察觉到他的反常，歌莉娅问道：「怎么了？」 「你还记得在那里的生活吗？」 「当然。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轻策庄了。尤其是梯田下的大湖。」 那里可是有很多宝箱，最阴间的就属机关在轻策庄湖水下的那一个，必须掏出岩王爷的大石柱才能解开。想当初她还没有岩王爷的时候，傻乎乎地站在湖边扔了半个小时的兔兔伯爵。 回忆起萌新时期的事，歌莉娅的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了微笑。 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到蓝星，只要来几发648，提瓦特的这些豺狼虎豹都将任由她控制，根本用不上在这苦苦周旋，赔笑猜谜。 她的笑仿佛是从富人脸上转移来的一般，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富人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你都记得。」 她第一次在富人脸上看到笑以外的表情，一直半眯着的眼睛霍然睁开，他的目光幽深，仿佛在看她，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别人。 她发现自己竟然能通过他手中的那杯水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杯水中的情绪很复杂，有恨、有困顿、有迷茫，有不甘，最后竟然出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愉快。 趁着这个机会，歌莉娅急切地问道：「你早就认识我，我到底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富人的表情恢復成寻常那样，勾唇道：「真地想知道吗？那么今夜12点，来废弃工厂见我。只能一个人来，什么都不许带。」 第31章 回忆 歌莉娅嘴唇翕动，不得不承认，富人的提议让她心动，但是想起那维莱特的话，她总觉得这背后还藏着什么阴谋。 「不敢来？怕我杀了你吗？」富人站了起来，望着她恐惧的眼神，俯身在她耳边笑着说道，「放心吧，歌莉娅小姐这样的美人，我可不忍心杀呢。」 顶多是含泪杀罢了。 富人走后，歌莉娅愣愣地在食堂里坐了许久。 她拉着海獭的双爪挥动着，方向就像她的心情一样杂乱。 海獭亦是担忧地望着她，这两人的话让他费解，但它绝不会让歌莉娅去赴约，必要时，它会出手。 * 临近约定的时间，歌莉娅思来想去，终于抵挡不住诱惑，从床上坐了起来。 提瓦特所有人的信息都记录在世界树中，只要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可以写信给艾尔海森让他代自己去询问小草神。 那时再去寻找魂魄就会容易上许多，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却得不到任何头绪。 她刚掀开被子，海獭突然从她的脚边跳了起来，飞扑向她的胸口，巨大的力量从爪上传来，她毫无防备地被摁回了床上。 热乎乎地海獭卧在她的身上，压得她根本起不来床。 它的前爪踩在她的肩胛上，恰到好处的重量让她动弹不得。她有理由怀疑，这根本不是一只普通的海獭，而是一只体内封印了神秘力量的上古异兽，否则怎么会这么沉？ 看来要削减它的口粮了，再成长下去，岂不是要噬主了？ 海獭并不知晓歌莉娅脑中的奇思妙想，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了起来，尾巴轻扫着歌莉娅的脖子，继续着之前的美梦。有它压着，她休想去废弃工厂见富人。 歌莉娅无可奈何地拍着海獭，虽然她并不真的觉得这只海獭是只异兽，但她无论怎么挣扎都起不来，仿佛遇到了鬼压床一般。或许它真的有灵智，能感受到她有危险？ 歌莉娅心中暖洋洋的，虽然在提瓦特认识了不少人，也有相处得不错的朋友，但大家也只是朋友罢了，都有各自的生活。唯有这只海獭是独属于她的，像家人一样在异世陪伴着她。 要是回到蓝星的时候也能把它带回去就好了。 她的手向口袋中摸去，那里躺着希格雯上次送给她的海獭条，按照她的说法，这种零食对哄海獭有奇效。 歌莉娅撕开包装，把软软的条状零食挤在手心上，放到了海獭的小鼻子下。 半梦半醒的海獭伸出舌头，在她的手心上舔了一口。 海獭条的味道应该还不错，它舔得越来越快，食物越来越薄，湿润的舌头舔得她的手心痒痒的。歌莉娅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不得不把手伸远了。 海獭循着食物的味道从她身上爬了下去，用毛绒绒的脑袋拱开她的手心，继续舔舐着残留的食物，连她掌心的纹路都舔得干干净净。 第52页 不多时，她就听见浅浅的唿噜声从腿边传来，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只见海獭安稳地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个海獭条原来是有安眠的作用啊？ 挺好用的，下次找希格雯多要些。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要靠哄睡一只海獭才能出门。 她摇了摇头，手推上了房门。 不得不承认，出门不带海獭让她多少有些不习惯。这几天和它朝夕相处下来，她已经习惯于它的存在了。不过为了它的安危，它还是在家睡觉比较好。 希格雯要是知道自己精心配置的海獭条就这样被浪费了，一定会气得呕血。如果歌莉娅再在房间里多呆一会，就会发现睡在自己床上的海獭，会变身。 歌莉娅走出房间，站在长廊尽头的高大身影吓得她勐然倒退了几步。 黑影横亘在出口处，一束探照光打来，歌莉娅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典狱长，你怎么在这？」她轻轻地关上门，踮脚像只猫儿一样走到莱欧斯利面前，生怕吵醒了房中的海獭。 莱欧斯利道：「你应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吧。你出现在哪，见了谁，我都一清二楚。你还记得那维莱特的话吗？」 「我记得。」 「那你还要去吗？」 「莱欧斯利大人，我有不得不去的原因。」歌莉娅仰起头，忐忑地望着他的下巴。 他跟那维莱特的关系甚好，如果他不放行的话，她哪也去不了。 「在梅洛彼得堡，不听话的人可是要受罚的。」莱欧斯利的声音低沉。 「我回来后会来领罚。」 「记得早点回来，找一个称心的秘书并不容易。」莱欧斯利嘆了口气，侧过身，让出了路。 歌莉娅诧异地道了声谢，经过莱欧斯利身旁时，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样东西。 * 废弃生产区中，富人正在跟一名男子低声交流着。 如果歌莉娅出现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名男子正是当日在游轮上主动撞她的服务生。 「博士到底什么意思？」富人盯着他问道。 男子谨慎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才附在富人耳边，用难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博士的意思是让您先不要对歌莉娅下手。我们还可以通过她得到更多的东西，譬如您一直想要的那根权柄。若是让她直接死了，未免有些太可惜了。□□的毁灭只是最无聊的手段。」 「那他有什么高级手段呢？」 「比如说，让她像您一样痛苦。让她在无尽的悔恨和遗憾中死去，连灵魂也得不到安生。」 富人嘴角的弧度渐渐提起，「有点意思。」 男子还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富人突然对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她来了，你先走，我会把她带过去的。」 * 夜晚的废弃工厂像一片黑暗森林，阴暗、幽深。偶尔有水滴落到锈迹斑斑的管道上，啪嗒的响声像从地狱中传来的一样，听得人心头震颤。 一只手从背后拍在了歌莉娅的肩头。 歌莉娅几乎跳了起来，扭身向后看去。 「别回头。」富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渗人。 一个凉凉的尖锐物抵在了她的后背上。 「你说过不会杀我的。」歌莉娅顿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说过吗？」听了会歌莉娅逐渐艰难的唿吸声，他才道，「不过，你不还活着呢吗？」 她的害怕抵不上他那时的万分之一。虽然他听了博士的话后，打算暂时留下她的性命，但作为一个从不吃亏的商人，他怎么也得先收点利息吧？ 「往前走。」 尖锐的物品几乎要戳进她的皮肤中，歌莉娅踉跄地往前走去。她再也感受不到对黑暗的恐惧，毕竟废弃工厂的一切加在起来，都没有背后这个男人来得恐怖。 原身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招惹这样一个神经病？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过，只要我来，就告诉我我是谁。」 「你啊。」他的声音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飘来，「是一个很坏的人。」 得有多坏，才能比身后之人还坏？真离谱。 「你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歌莉娅勐跑了几步，闪身躲过了背后的尖锐物，靠在了一处管道上。 借着银色的刀光，她看见了富人不带有一丝意外的笑脸，「你以为你还走得掉吗？」 哗的一声，一个大型阀门在墙面上打开，一艘潜水艇的入口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里面站着一排整装待发的愚人众。 愚人众竟然在梅洛彼得堡中挖掘了通往海洋的通道！看样子，富人是要带她离开梅洛彼得堡。 不，她不能离开这里。 她的手摸索着掰开管道上的阀门，一股股带着铁锈的水汽从管道中滋了出来。 歌莉娅转动莱欧斯利给她的手环，冰元素力骤然从腕间射出，水气化做一道道冰棱刺向富人和潜艇上的愚人众们。 愚人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嚎叫着倒在了潜艇上。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在富人的周身亮起，冰棱在金光外碎成了齑粉。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终究让他稍迟了一步，一小截冰棱划破了他的眉心，一滴血从他的眉间溅了出来，滴在了歌莉娅的唇上。 趁冰棱还没消失，歌莉娅迅速朝着前方散着微弱萤光的矿坑道中跑去。 第53页 一簇簇绿色的晶矿将坑道切割出数不清的岔路口，矿坑道像迷宫一样曲折，歌莉娅很快就在里头迷失了方向。 「出来。」富人的厉声在不远处响起。 歌莉娅努力地镇静下来，朝着他声音的反方向挪去。 忽然，她的颅中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意。她的腿脚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歌莉娅闭上眼睛，咬着唇地跪倒在了地上。一幅幅未曾见过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涌现。 每一幅画面的主角都是她自己，但她的视角却是一个旁观者。 她看见了自己在在湖水中吟唱。 清晨朝露中，她扬起了一捧水朝旁观者撒来。 「听了我的歌，那么今天要比昨天更开心一点哦。」 尽管头疼欲裂，她的胸膛中却是无边无际，不掺一丝杂质的快乐。 她还看到了自己在烈火中挣扎。 火焰中，她紧闭着双眼，跟旁观者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喊过一声痛。 胸膛里充斥着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恨、有乐、有喜、有忧。她甚至分不清哪一种情绪更多。它们交替出现着，各种情绪都曾占据过主导。 这些记忆片段和情绪是那滴血中的！她看到的是富人回忆中的她，而那些情绪则是富人在彼时的情绪。 她震惊地睁开眼睛。 踢哒。 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的眼前，「找到你了，你跑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莱欧斯利pv出了，拽领带那一幕太帅了！啊啊啊，想开一本想写典狱长和女犯人。 第32章 契约 「你恨我。」歌莉娅仰望着来人，眼神迷濛。 脑海中涌入的记忆拼凑成了一个不算完整的故事。 不知是什么原因，原主曾经到过璃月的轻策庄，在那里遇到了富人。 那是他最困顿的时候，急需钱去挽救父母的性命，改变弟妹的命运。然而毫无起色的生意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他走投无路，灰心丧气地在湖边祈求着神明的注视。 他虽然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却得到了原主的怜悯。 她告诉富人，求神不如求己。 此后，他们结为了合作伙伴。 她帮助富人策划出了许多推销方案，让滞销的商品风靡璃月港，在一夜之间销售殆尽。 有了第一桶金，富人的危机迎刃而解，他从那一刻起才成了一个真正的商人。 每当他因为生意上的烦心事忧愁的时候，她总是会说：「你多笑笑嘛。总是丧着脸，客人还以为你跟他有仇呢。」 后来他时时把笑容挂在脸上的时候，她又会说：「总这么笑不累嘛，都打烊了，可以省点力气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笑意反而更深了，每天上班见到她的时候，都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随着富人的生意日益兴隆，数不清的摩拉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烦恼，他那时甚至以为自己是整个璃月最幸福的人。 原主却在这个时候不告而别，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直到丑角看上了他的才能，邀请他加入至冬国，建立起能掌控七国经济的北国银行。 愚人众势力庞大，能人辈出。在博士的帮助下，他终于找到了她。 再次相遇，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善良活泼的小姑娘，她的神情比冰冷的神像更加寒冷，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蔑视着他。 她讽他、辱他，将他的尊严一次次踩在了脚下。他浑不在意，坚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直到最后一次，她耻笑他区区凡人也敢妄想攫取神明的权柄，打碎了她亲手在他心中树立的信念，将他伤到体无完肤。 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他都会狠狠地报復回来。 他接受了博士的建议，将她困在了烈火之中，让她体会到自己的痛苦。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是人类。她知道他的一切，他却对她一无所知。他们的相识不过是她无聊时的一场小把戏罢了。 从那之后，他的心中只剩下对她的恨，比对那些不曾注视过的他的神明还要恨。 「你才发现吗？」他缓缓地蹲下，眼神如同刀锋一般甩向歌莉娅，打断了她的思绪。 歌莉娅毛骨悚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虽然这只是富人视角的回忆，但很明显，原主辜负过富人，起码富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富人才要杀她以泄心头之恨，恐怕也正是原主身死，才让她穿越而来。 该怎么跟富人解释，原主真的死了，他的復仇其实已经成功了？ 但不知为何，她又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就比如原主在轻策庄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像是她会说会做的。难道一切仅仅是巧合，是因为她和原主的性格十分相似吗？那后来原主突然性情大变又是因为什么呢？她着实想像不出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变成那样。 富人锁住她的手腕，指骨渐渐发力，捏得她的腕骨咔咔作响。 「轻点，疼。」 歌莉娅噙着泪水的双眸让他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藉此机会，歌莉娅继续道：「你不觉得当初的事情很奇怪吗？我情愿一死，也不肯向你屈服，说明离开的原因。」 富人松开了她的手腕，手抚上了她的头顶，拨弄着她的髮丝。歌莉娅屏住了唿吸，生怕富人下一秒就会捏爆她的脑袋。 第54页 「你怎么会记起来？」他喃喃道，接着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既然记起来了，那你说，到底为什么？」 「我只是突然受到刺激，想起一些零散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歌莉娅急得想要拔头髮，要不是想得到过往的回忆，她也不至于出现在这里。 富人的眼神平静了下来，看来博士的实验没有出差错，歌莉娅的的确确失忆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她想起了一些模煳的过往。 「我做得确实有点过分，难怪你要用劣质咖啡粉陷害我，把我弄到这儿来。」歌莉娅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还不至于用这么愚蠢的手段。至冬人的脑袋就像不会拐弯一样，什么蠢主意都想得出来。」 那些咖啡粉简直是明牌了背后的主使，才会让那维莱特嗅到线索，找由头把他关到这种鬼地方来，害得他不得不启用梅洛彼得堡中的暗桩脱身。果然陷害这种精细活，是不能交给至冬人去做的。不过她现在的样子也不比那些至冬人聪明到哪里去。 富人冷哼一声，拽起她，朝着潜艇走去。 「那是那是。富人大人的手段怎么会这么拙劣？」歌莉娅讨好地说道。 「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放你走。」 「我当然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一定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那是当然。」 「上次皮埃尔害得顾客中毒是你在背后操纵的。难怪他一直说不出原因。」歌莉娅捂着嘴，故作惊讶道。 「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 从矿坑道中出来，一束巨大的亮光射向两人的眼睛。 黑暗中骤然出现光明，刺得两人短暂地盲了一会。 再睁眼时，发条机器已经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两副锃亮的手铐铐在了两人腕上。 「你又骗了我。」富人偏头望向歌莉娅，弯起的眉眼像圆刀一般。 歌莉娅退开一步，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谄媚之色。 他不甘地挣扎着，试图靠近她，手腕上的镣铐却锁得越紧。 发条机器们退到两边，莱欧斯利转着手铐站在一排靠墙抱头的愚人众身前，目光饶有兴趣地扫向歌莉娅和富人，「哟，大晚上这么多人跑这来聚会，手铐都快不够用了。宵禁时间擅闯废弃工厂，严重违反梅洛彼得堡规定，全部关起来。」 下达完命令后，他走到歌莉娅身旁，挑眉道：「连你也不能例外哦，秘书小姐。」 * 梅洛彼得堡的高级监狱中，歌莉娅坐在犯人专用的凳子上，望着讯问席上悠闲翘腿的典狱长，哀求道：「真的很重哎，快给我打开吧。」 她摇了摇沉重的手铐，手腕根本抬不起来。 「这可不行，别人会以为我假公济私的。」看到歌莉娅丧气地垂下头，莱欧斯利才道，「不过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些没被我发现的愚人众。你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他放下腿，走到了歌莉娅面前，拿出钥匙，抬起了她的胳膊。吧嗒一声，镣铐应声而开。 莱欧斯利把镣铐挂回腰间，抱着胸问道：「得到你想找的答案了吗？」 歌莉娅点了点头，「得到了一部分吧。虽然还不知道我失忆的具体原因，但我看到了富人的回忆，终于明白愚人众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了。」 「看到他的回忆？」 「对。」 莱欧斯利投来怀疑的目光，「你先前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现在连回忆都能看到了。你是什么神仙吗？」 歌莉娅知道自己去见富人必然绕不开莱欧斯利的眼睛，所以她在下午的时候就跟他提前报备了这件事情。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她将自己失忆和被愚人众追杀的困境告诉了他。 尽管莱欧斯利不太贊成她的决定，但他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与其让她在面对危险时还要防备着他，倒不如跟她一起做出更周详的计划。好在他对梅洛彼得堡的掌控力还可以，富人的财力也无法在这转化为武力。现在富人违反了狱规，也让他有了关押审问的理由。 「典狱长，可以借你一滴血试试吗？」歌莉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莱欧斯利取出匕首，在指尖上轻戳了一下，一滴鲜血立刻从他的指尖溢出。 歌莉娅伸出手指，刮下了那滴血，指尖放进口中，舔舐着淡淡的铁锈味。 望着少女吮吸着他的血液，莱欧斯利的眸子倏地一紧。 歌莉娅没有在这滴血中感受到任何情绪或是记忆，她失望地放下手，「难道我只能看到富人的回忆吗？」 这是她看回忆的方式？莱欧斯利突然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地给她血了，要是让她看到自己的回忆，那还得了？幸好她看不到。 「我记得富人是来自璃月吧。或许你跟他订立过某种契约。璃月可是个有仙人的国度，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莱欧斯利猜测道。 「也许是取血的位置不对。我记得他的血是从眉心溅出来的。典狱长，要不你再牺牲一次？」歌莉娅笑嘻嘻地逼近莱欧斯利。 「不要！」莱欧斯利仰倒在身后的桌面上，眼疾手快地捉住朝他面门袭来的两只手腕，举着她的胳膊，推拒着无理的要求。 歌莉娅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莱欧斯利，「让我试试吧。就一滴，求求你了。」 第55页 莱欧斯利对上她炙热的目光，眼看着她朝自己压了下过来，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莱欧斯利偏过头，突然发现那扇本该紧闭的牢门竟然大敞着。一道海蓝色的身影站在门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压在他身上的歌莉娅。 「一滴什么？」 歌莉娅勐地缩回抵在莱欧斯利眉心上的指甲，像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一般急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回了凳子上。 第33章 半夜有雨 「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你看上去怎么这么紧张？」那维莱特踏入审讯室中，目光落在了歌莉娅脸上。 歌莉娅向莱欧斯利投去了求救的目光。见富人的计划是瞒着那维莱特进行的，她很怕他会因为她不守诺言而生气。 她总觉得，像那维莱特这么严肃的人，要是生气起来，会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那维莱特向前踏了一步，横在了两人中间，阻断了歌莉娅的目光，直视着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撑着桌沿站了起来，「没什么，她想取我一滴血。」 「取血。」那维莱特不解地凝眉。 莱欧斯利打趣道：「谁知道呢？或许她是个吸血鬼，而我甜美的血液让她发疯似的着迷。」 歌莉娅偏开身子，绕过那维莱特，朝莱欧斯利做了个鬼爪的动作，「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把你这个无良上司吸成人干。」 莱欧斯利假装害怕地躲到那维莱特身后，「哎呦呦，我好害怕啊。大审判官救我。」 那维莱特听着两人打着他不懂的哑谜，心里突然扎扎的。他明明站在两人中间，却不能融入进他们的对话中。就如同他在枫丹的这几百年来，一直是个局外人一般。尽管这其中有他刻意和人类保持距离，以避免影响司法的公正性的原因。但当他想当一个局内人时，却依然有一道无形的薄膜，将他和近在眼前的人分隔开来。 歌莉娅注意到了那维莱特的沉默，以为他为人严肃，不喜自己和莱欧斯利的嬉闹。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维莱特，你是来找典狱长的吗？那我打扰你们谈话了，先回去休息了。」 歌莉娅刚站起来，那维莱特的目光就把她钉回了座位上，「这么晚了，你们在审讯室做什么？」 他今晚莫名有些不安，所以才在下班后赶了过来。他在房间里没看到歌莉娅，才一路寻到了这里。 「我们……」她搓着衣摆，目光游移到莱欧斯利身上。 莱欧斯利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他答应不会向那维莱特透漏她的计划，却没答应要帮她保密。 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待到审判富人之时，那维莱特总会知道前因后果的。 歌莉娅不是不知道，只是想把这个时刻的到来拖得晚一些。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那维莱特的眼睛。她坐在审讯凳上，像个坦白从宽的犯人一般，交待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维莱特嘆了口气。歌莉娅提到自己去见富人的时候，他除了感到担忧、生气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她不仅没有遵守答应他的承诺，而且当她想要解决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而是莱欧斯利。 她更信任莱欧斯利，是因为她把莱欧斯利当成更重要的朋友吗？ 他是更强的那一个，却不是她想要依靠的那一个。 局外人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那维莱特的心头闷闷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望了歌莉娅一眼，她的眼中只有害怕和畏缩，先前和莱欧斯利嬉闹时的愉悦与放松荡然无存。 那维莱特转过身，手杖笃的一声敲在地面上，大步地离开了审讯室。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因为生气而离开，而是想要逃离这里，他不想再看到她害怕的样子。 歌莉娅被手杖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地向后缩了缩，靠紧了椅背。 「那维莱特生气了吗？」 「那维莱特有自己的计划，你擅做主张，他生气也很正常吧。」莱欧斯利望着那维莱特远去的背影，轻敲着桌面道。 那维莱特的反应着实让他意外。在他看来，那维莱特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印象中，他似乎从未见过那维莱特换过表情。即便是面对那些罪大恶极之人，那维莱特也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不管他心里有多么厌恶这些人。可是这一次，他居然在那维莱特的脚步中看到了慌乱？ 他回头看了看歌莉娅，莫不是她有什么影响别人情绪的能力？ 富人那么善于伪装的人，居然都会卸下笑容，露出狰狞的一面。 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歌莉娅来了梅洛彼得堡之后，他的心情愉悦上了许多，不过，他自认为这只是因为她煮的茶很好喝。 下一秒，莱欧斯利的心情似乎没那么愉悦了，歌莉娅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擦过，追向那维莱特离去的方向。火红的捲髮在她的背后像波浪一样翻滚着，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天际线外。 * 「那维莱特，你等等我！」那维莱特的腿太长，步幅又大，走路的速度比歌莉娅跑还快。 她气喘吁吁地抓向他的衣袖，但那维莱特总会在她快要抓到时候抬起手，让她扑了个空。 第56页 不过他的速度却悄然地减慢了，不然歌莉娅连接近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终于在前往地面的电梯前拦住了那维莱特，堵在了他的面前。 这时，恰好有两位研究员从电梯中出来。 「晴了一整天日，也不知怎么大半夜居然开始下雨了？」 「还好只是毛毛细雨，不然咱们都没带伞，这些资料可就要淋湿了。」 「嗯，看来以后带资料出门的时候，要开坛做法让水龙王开心点，别为难我们这些苦哈哈的科研民工。」 两人许是太专注于手头的资料，没有注意到电梯间的角落里站着大审判官，而他的脸上多了分微不可查的赧然。 歌莉娅并不关心上面的天气，她等两人离开后，立即张开双臂挡在了电梯门前，不准那维莱特上去。 她鼓足勇气说道：「那维莱特，我知道我主动跟富人接触，违背了对你的承诺，让你很失望。但是这是有原因的，请你不再生气了，好吗？」 「什么原因？」 「我想洗清自己的冤屈，早点离开梅洛彼得堡。」 那维莱特攥紧了手杖，「你觉得我不能查明案件，帮你洗清冤屈？」 歌莉娅眼神飘忽，「不不不，我只是太着急了……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麻烦你。」 「我要听真正的原因。」 歌莉娅不解地抬起头。 「那个让莱欧斯利答应帮你的原因。」 歌莉娅犹豫了，本来说出真正的原因也没什么关系，但了解跟富人的那些过往后，她突然不想告诉那维莱特了。她无法解释清楚她跟原主是两个人这件事。她害怕那维莱特会以为她像原主一样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不愿再搭理她。 那维莱特的品德非常高尚，并不像莱欧斯利那样有稍微灵活些的道德底线。不过她好像也不在乎莱欧斯利知道她不好的一面，这是为什么呢？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她为难地样子，那维莱特彻底心寒了。她明显更信任同为人类的莱欧斯利。身为上古之龙，他在各个维度强过人类不知几何，但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做人。如果他也是人的话，歌莉娅是否会更愿意跟他交心呢？ 「看来你已经有了更值得依赖的朋友，就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那维莱特着实不想听她拙劣的搪塞之语，摁开电梯门，毫不费力地推开了她，跨进了电梯中。 「等等。」歌莉娅看着快要合上的电梯门，连忙把手伸向了电梯里，抓住了那维莱特的手。 电梯门已经关了大半关上，眼看歌莉娅人还在电梯外，胳膊快要被门夹住，那维莱特迅速地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了电梯间。 那维莱特的劲力太大，歌莉娅根本剎不住脚，结结实实地跌进了他的怀里，被他坚硬的胸膛撞得鼻头髮红。 密闭的电梯里，静得仿佛只能听到他们的唿吸声。两人十指交缠，彼此间没有半点间隙。从未跟人有过如此暧昧的动作，歌莉娅心脏砰砰地狂跳了起来。 电梯里逐渐充斥起两颗心杂乱的跃动声，歌莉娅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她生怕那维莱特开口询问自己的窘状，想要站起来拉开距离，却在慌乱中踩到了那维莱特的靴子，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去。 那维莱特收起手杖，空着的手放到了她的腰间，把她揽了回来。 这一次，她贴上了那维莱特的脖颈。 「别、别这样，会被人看到。」歌莉娅嗫嚅道。 「你刚刚跟他不也是这样？怎么不怕人看见？」他的手捏得更紧了。 「这、这不一样。」歌莉娅难耐地扭了扭腰。她刚刚跟莱欧斯利根本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距离，她可不知道莱欧斯利的唿吸洒在头髮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哪里不一样？还是有些事情只能和特定的朋友做？」那维莱特突然明白了心中酸酸麻麻的原因，一定歌莉娅的朋友太多了，所以他会因为她的区别对待而不舒服。要是她只有他这一个朋友就好了，就像她只能有一只海獭一样。如果她敢养别的海獭，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它咬走。 是时候带她离开梅洛彼得堡了，再在这呆下去，还不知道她会有多少朋友。而他的家里，只有美露莘。 那维莱特的手指戳向上升键。 「你带我去哪？」歌莉娅瞟向他的指尖问道。 「回家。」 歌莉娅脸一红，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一样。不过，他们在地上时确实住一块，这么说也没错。 她摇了摇头，「不行，我身上的案子还没有结清，不能离开这里。」 那维莱特沉默了，这的确不符合司法程序，但他却不想去取消那个按钮。 预想中的上升并没到来，电梯门哗的一声打开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歌莉娅顿时绷紧了身子，艰难地从那维莱特手中挣了出来，转过了身。 电梯外，莱欧斯利倚靠在电梯门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梅洛彼得堡不受法庭管辖，没有正式文件，谁也不能从我这带走你。」莱欧斯利轻笑了一声，把歌莉娅从电梯间拉出来，目送着那维莱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忽略了他眼中的冷意。 「怎么，捨不得啊？」莱欧斯利摩擦着下巴，对着走神的歌莉娅说道。 第57页 「没，没有。」 歌莉娅跟上了莱欧斯利离开的步伐，一路上，她都忍不住去想电梯门彻底合上前的那一幕。 她在间隙中看到那维莱特阖上了眼睛，靠在电梯墙上，身上透着疲惫与无奈。 她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像那维莱特这样的工作狂，怎么会感觉到累呢？但那一幕又是那么的真实，是她不可能凭空想像出的场景。 第34章 审讯中的交锋 沫芒宫，大审判官的办公室中，芙宁娜差点被突然滑入嗓子的小蛋糕噎死。 她勐拍着胸口，好一会才顺过气，忙不迭地问道：「那维莱特，你刚刚问我什么，我没听错吧，怎么当个人？」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你没事吧？我可是神明，我怎么知道？」 「算了，我就不该问你。」那维莱特垂下头，回归到繁忙的公务之中。 「不过本神明向来与民为乐。对人类的习性还是有颇多了解的。」芙宁娜停在了这里，满意地看到那维莱特重新从案卷后抬起了头。 「要我说，人类最重视的就是陪伴，知道我为什么深受子民们爱戴吗？就是因为我时时刻刻地陪伴着他们，让他们沐浴着我无私的爱。」芙宁娜昂起头，双手向两边展开，仿佛面前的不是那维莱特，而是无数被她的爱感动到痛哭流涕的观众们。 那维莱特回忆起作为海獭，跟歌莉娅形影不离的那几夜，不得不承认芙宁娜的话十分有道理。 「陪伴吗？」他望着桌上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高的案卷，突然觉得要进一步加强工作效率，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去梅洛彼得堡。听说歌莉娅研制的那款风靡全堡的能量饮料效果不错，他也应该去买几瓶试试。 * 「我要见她！」审讯室中，富人仰靠在椅子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如往日那般灿烂。仿佛他不是在令人发憷的审讯室里接受讯问，而是在富丽堂皇的大酒楼中和人谈生意一般。 富人的手指摩擦着镣铐，若是远远地看去，定会有人以为那不是枷锁，而是旷世罕见的玉镯。 莱欧斯利徵询过歌莉娅的意见后，允许她来到了审讯室。歌莉娅既是犯人，也是当事人，这并不合规矩。但莱欧斯利并不是一个刻板的人。他不介意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灵活运用规则。 歌莉娅昨夜几乎一夜未睡，反覆琢磨着富人的回忆，但她依然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她在回忆中感受到了富人不死不休的恨意，他那样的偏执狂，必然不可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那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谁把她关到了须弥沙漠中？博士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愚人众执行官博士是个疯狂科学家，热衷于做各种各样的实验，他甚至为了观察不同时间维度的世界，把自己做成了数个切片。 她的另一半灵魂，该不会被博士大卸八块，投放到不同维度做观察了吧？ 难道她其实是块可以被博士随时抹杀的切片？ 她只能看到跟自己有关的回忆片段，至于博士和富人进行了怎样的对话，做了怎样的交易，她一概不知。 歌莉娅越想越烦躁，想要摸摸海獭却发现它不见了，翻遍屋子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它的痕迹。 难道它发现被她单独抛在房间里后，生气离开了？或是担心她，去找她了？ 虽然之前海獭也经常消失，但这一次她有部分欺骗行为在里头，心中暗暗不安。看来之后应该给它安一个带定位器的小铃铛，方便她随时找到它的位置。 怀着种种不安的心绪，歌莉娅顶着青肿的黑眼圈出现在了审讯室里。 她刚一出现，富人的目光就在她的身上反覆凌迟着，「昨晚没睡好吗？是因为良心不安吗？哦，我忘了。歌莉娅小姐的良心可是少到连我这个商人都自愧弗如呢。」 「你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谁会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良心不安呢？你会吗？」歌莉娅站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只会因为我心中牵挂的人而不安。」 「你心中有牵挂的人，是谁？」富人扣住了椅子的边缘，他不相信她的话，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这样冷血的人牵挂？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歌莉娅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想知道的话，也得拿出足够有诚意的筹码吧？」 莱欧斯利饶有兴趣地望着交锋的两个人，富人向来以精明冷血着称，歌莉娅这样班门弄斧，能有用吗？不过不得不说，她牵挂的人是谁，他也有点好奇。该不会是那维莱特吧？ 「我才不想知道你牵挂谁。」富人攥紧了手，椅子底部的木刺扎进了他的手心，他却浑然不觉。他尽力保持着嘴角的弧度，然而笑容中隐隐多了几条难以察觉的裂缝。 他笃定地说道：「你们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你们关不了我多久，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歌莉娅转过身，怜悯地望着富人道：「你凭什么觉得会有人来救你？你的同事公子已经消失多日了，有人来救他吗？他还是以执行官的身份入狱的呢。而你现在只是一个触犯枫丹税法的普通商人，可不是什么至冬执行官富人。至冬方面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商人而伤害两国邦交呢？」 第58页 「你！」 「哦，还有，昨夜帮你逃跑的那些人已经全数被扣押了，他们已经交代了梅洛彼得堡中的所有同伙。如果你打着让他们去替你送消息的算盘，那你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综上所述，你的最优解就是跟我们坦白交代你在枫丹所做的恶行，那样的话，你还有出去的可能性。枫丹是个正义的国度，我不会把私人恩怨加诸在你身上，典狱长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的，你大可放心。」 这一番话让莱欧斯利坐直了身体，歌莉娅这一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套路是跟谁学的？套供水平都快赶上他了。这还是他那个温声细语的小秘书吗？ 富人敛起了笑容，「你想知道什么？」 「那艘须弥游轮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歌莉娅问道。 「这个嘛，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早早地下了船。我猜，它可能躺在海底的某个旮旯角落里吧。」 「看来你在愚人众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吗？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手握大权的执行官呢。也是，像你这样一个睚眦必报，怨天尤人之人，谁敢重用呢？」 富人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鄙薄，就跟他第一次找到她时看到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尽管已经是第二次被她用这种眼神看待，他依然像是被冰水从头泼到脚一般，心脏被狠狠地冻住了。 歌莉娅如同连珠炮一样，继续道：「有的时候要多想想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你除了会责怪别人，还会什么？你现在是首富，可这些钱真的尽在你的掌握么？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价值。等你彻底沦为阶下囚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像忘记女士一样忘记你，而你的财富也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熘走，你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歌莉娅把张开的手平放到他的眼前，那一瞬间，富人仿佛真的看到一枚枚摩拉从她的手指中穿过，滑进无底的深渊。 「住嘴！」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金钱，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别人质疑他的能力。 歌莉娅的话一遍遍地提醒他，他从未得到过神明的认可，也没有得到过她的认可。即便他如今已经是最富有的人了，他的内心却依然是那个不得志的轻策庄穷小子。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够用最冷静的事情去处理问题，否则他也无法帮助至冬建立北国银行这样强大的金融机构。但歌莉娅总能轻易地打碎他向来为人称道的冷静，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变成一头易怒的勐兽。这也是他必须杀了她的原因之一。只要她存在一天，他就是有弱点的。 「你本来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靠你自己吗？你不过是至冬推到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们怎么可能信任你呢？」歌莉娅的手指轻轻地戳向富人的耳坠，晃动的耳坠仿佛变成了钟摆，在他耳边敲响了倒计时的钟声。 「你胡说，我不是棋子，我什么都知道，那艘游轮就在水下城墟中。」富人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奋力地挣脱着手铐，哪怕被手腕被勒出血痕也毫不退缩。他咆哮着，迫切地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对他而言，得到她的认可，比得到所有神明的认可都要重要的多，他根本无法忍受她那样轻蔑的眼神。 「先把他带下去吧。」莱欧斯利对发条机器发完令后，一脸惊恐地望着歌莉娅。 歌莉娅疑惑地看着他，待到富人离开后才问道：「怎么了？」 莱欧斯利抚掌道：「平日你看你挺温和的，没想到也有这么杀人诛心的一面。看来以后我得小心点，免得得罪了你，被骂到哭鼻子。」 「哭鼻子？」歌莉娅噗嗤笑了出声。她是在富人的记忆中感受到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才能针对他的心理弱点加以攻击，使他破防。莱欧斯利这样的钢铁硬汉，也会有弱点，也会哭吗？那场景想想似乎十分有趣。不过要是能把严肃的大审判官弄哭的话，好像就更有趣了。 幻想着那样一幕，她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提起。忽然，背上传来一阵寒气，冻住了她的嘴角。 她僵硬地转过身，那维莱特正站在她的身后，冰冷的眼神仿佛洞穿了她的想法。 歌莉娅心虚地低下了头，算了，那维莱特这么强，弄哭他之前，她可能会先被他打哭。 看到那维莱特来了，莱欧斯利不由得想起了富人刚刚的问题，好奇地问向歌莉娅，「所以你心中到底牵挂谁啊？」 那维莱特的视线一下子有了温度，虽然不知道审讯的时候为什么会讨论这种问题，但他也十分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是在游轮上身死未卜的游客啊。」歌莉娅摊摊手。 莱欧斯利拍了下脑门，「你还真是个有大爱的人。」 那维莱特贊同地点了点头，「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那些人的状况的确令人忧心。」 莱欧斯利道：「你来得正好，富人刚刚正好交代了游轮的具体位置。水下城墟离这不算太远，梅洛彼得堡中有不少备用的潜艇，今晚就可以出发前去搜寻。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那维莱特答道。 这时，门外闪过一道身影。 歌莉娅朝两人点了点头，莱欧斯利故意提高了声音，「好，那今晚6点正式出发寻找游轮。」 第59页 第35章 突如其来的心动 牢房中，富人平静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吱吖，牢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身穿囚服，身材瘦削的男子挤了进来。 富人睁开眼，脸上重新挂起了半永久笑容，「维克多，你没被他们抓起来？」 维克多小心地扫了眼门外，见四下无人，才悄悄地关上门，靠近富人道：「是的，富人大人。那夜你们被莱欧斯利带走的时候，我藏在矿坑道中没有出来，侥倖逃过了一劫。」 他拿出了一个精巧的机关，对准了富人手铐上的孔洞，机关中伸出几条触手，只听咔哒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富人摸了摸红肿破皮的手腕，眼中射出了锐利的光芒，「莱欧斯利他们人呢？上当了吗？」 「莱欧斯利已经带领手下出发去水下城墟搜寻须弥游轮了。梅洛彼得堡现在防卫薄弱，正是离开的好时机，您快点跟我离开吧。」 维克多趴到富人的床下，对着地砖敲了几下。砖头缓缓地挪开，一条狭窄的密道露了出来。 维克多道：「这是兄弟们连夜挖成的密道，从这里下去就能一直通到海中，乘潜艇离开梅洛彼得堡。」 「带路吧。」富人吩咐道。 「可是博士大人让我潜伏在梅洛彼得堡。」 「你先前在须弥游轮上当服务生时，歌莉娅已经见过你了。你继续呆在这难免被她发现，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帮你跟博士说，给你重新安排一个好职位的。」 维克多不再犹豫，矮身钻进了地道中。 * 典狱长办公室中，莱欧斯利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消息，对着歌莉娅和那维莱特道：「富人已经潜入隧道，即将搭上潜水艇，离开梅洛彼得堡了。」 歌莉娅跟那维莱特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也出发跟上他们吧。」 维克多那夜的确侥倖躲过了莱欧斯利的抓捕，不过却在天亮之后迎头撞上了更加可怕的大审判官。 歌莉娅在初来枫丹的那一夜里，曾在车站附近见到过维克多，并且跟踪着他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直到被林尼兄妹拦下。 她把这件事告诉那维莱特后，美露莘根据她的叙述绘出了维克多的画像，并且以此为根据，查出了维克多的真实身份。 维克多不仅是须弥游轮上的一名服务生，更是一名常年在须弥和枫丹间来回穿梭获取情报的愚人众间谍。 他的家人和孩子都在枫丹廷生活，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他高超演技的加持下，他的家人一直以他为荣，以为他在外日以继夜地辛苦劳作，才能带回令邻居艷羡的丰厚酬劳。 在那维莱特表示要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他的家人后，维克多当即痛哭流涕，大唿后悔，跪地恳求让那维莱特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不告诉他的家人，他愿意配合法庭调查富人。 富人如今官司缠身，离开梅洛彼得堡后必然不可能回枫丹庭，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失踪游轮所在的工厂。那里有众多愚人众守卫，又离梅洛彼得堡较近。几人商量后，决定大胆一搏，让富人带着他们找到令人揪心不已的失踪游轮。 知道维克多的真面目后，歌莉娅也是感慨颇多。几个月来，她在提瓦特遇到的大多是好人，所以她很少去揣测别人的坏心思。她仔细回想，维克多一开始接近她的方式就充满了怪异。哪个好人会用陷害的方式接近别人，而不是直接说出请求呢？他是存了让她不得不答应的心思在的。 往后她的信任只应向值得的人敞开，而不是对所有人都不设防。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想到这，她的目光在眼前的两人身上巡梭了一下。 莱欧斯利道：「装载发条机器的潜水艇已经全部就绪，等我们出发后一段时间就会跟上，以免过于集中，被愚人众发现。」 那维莱特答道：「嗯，你对水下的兵将调遣更为熟悉，你安排就好。」 莱欧斯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提醒道：「不过一辆潜水艇一次只能坐三个人，再多就算超载，严重违反枫丹法律。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除了驾驶员和我以外，你们俩只能去一个。」 「没有多余的潜艇了吗？」歌莉娅回忆着下午莱欧斯利点兵时密密麻麻的潜水艇，不解地问道。 「今晚去的发条机器太多，驾驶员不够用啊。而且领路的潜艇可不是普通的潜艇。要不，歌莉娅你留在里吧，比较安全。」莱欧斯利提议道。 「不行，富人那么诡计多端，我是这里最了解他的人，你肯定用得上我的。」歌莉娅立即开口反对道。她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了解自己过去的机会，那个工厂是博士和富人建立的，说不定跟她有关。 她望向那维莱特，问道：「以你的能力，不坐潜艇也能比我们到得快吧？」 莱欧斯利补充道：「嗯，我也记得，大审判官上次亲自去调查旋涡位置的时候什么都没坐。」 那维莱特深深地看了歌莉娅一眼，她既然知道他的本领，难道不应该让自己带她一起去吗？他不比莱欧斯利建造的那块破铁安全得多？ 「既然大审判官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莱欧斯利站了起来，扔给了那维莱特一个定位器，「带上这个，能看到富人的位置，也方便随时跟我们联络。」 第60页 那维莱特接过定位器，上面有一红一绿两个小点，一个代表着富人潜艇的位置，一个代表着莱欧斯利潜艇的位置。 等他回过神来，收起定位器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然空荡荡的，另外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梅洛彼得堡的潜水艇停泊处，一辆淡黄色的潜水艇飘在水面上，外表看上去像一条金黄色的鱼。 它的舱门敞开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端坐在驾驶座中，调试着机器的参数。他的背后只有并排两个位置，的确如莱欧斯利所说，这座潜艇只能坐下三个人。 歌莉娅正要登上潜水艇，莱欧斯利勾住了她的衣领，「等等，装备还没配备呢。」 他走向身旁的发条机器，从它们手中挑了一把小型机关枪，抛给了歌莉娅。 尽管机关枪的型号已经是这里最小的了，歌莉娅接下来的时候，还是被沉甸甸的重量震得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虽然不一定能用得上，但有装备傍身总是好的。会射击吗？」莱欧斯利问道。 歌莉娅点了点头，如果在大学军训时拿小手枪打过靶也算的话。 「那你试试。」莱欧斯利提议道。 歌莉娅给枪上膛后，用尽全力举起枪柄，试图对准树立在海面上的靶子。 她晃晃悠悠地走着s型，怎么也稳不住摇成筛子的胳膊。 莱欧斯利从背后环住了她，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了她的手掌，稳定了她的身形。他握住她的双手，带着她举起枪托，架到了她的肩膀上，帮她改正了射击姿势。 「从倍镜这里往外看，中心点就是你要射的目标。」莱欧斯利勾住歌莉娅的手指扣上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数十米外的靶子炸开了花，巨大的后坐力冲击上她的肩头，她难以控制地倒退了一步，深深地陷进莱欧斯利的胸膛之中。 一回生二回熟，学会正确的持枪姿势后，歌莉娅很快就熟稔了射击方式。她如同玩射击游戏一般，啪啪几下就清扫了海面上树立的靶子。 莱欧斯利正要称赞她学得快时，手指突然被狠狠地挠了一下。他诧异地低头看去，歌莉娅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圆润的海獭，恶狠狠地朝他哈着气，大有他再敢来摸就继续挠他的意思。 海獭本来只是想在入海前顺路来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没想到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一幕。它顿时脑袋一片充血，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已经变成了海獭，蹲在歌莉娅手上了。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变成海獭，许是这样才好明目张胆地释放自己的占有欲。 「哪来的海獭，还挺凶。」莱欧斯利笑着捉向海獭的尾巴，打算把它倒提起来丢回海里。 「哎，别！」歌莉娅放下枪，及时地把海獭抢了回来护在怀中，小声说道，「典狱长，这只海獭是我养的。」 「你养的？这么凶，一点也不随主人嘛。」莱欧斯利摸了摸刺痛的划痕，笑着说道。 歌莉娅把海獭托在手心，捋着海獭头顶炸起的绒毛，弄得它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渐渐仰起了头。海獭顶起了歌莉娅的手指，露出了洁白的脖颈，试图得到更多的揉弄。 一只令獭厌恶的大手趁机伸向了它的肚子，想要趁此机会揩它的油。海獭迅速蜷起了身体，警惕地观察着莱欧斯利的动向。 莱欧斯利挑逗起海獭，「哎，怎么这么不愿意让我摸？我的按摩技术说不定比她还好呢。」 「它比较害羞，连水神也不让摸呢。我哄哄它。」歌莉娅替海獭开脱道。 她伸出一根手指，插进海獭盘成的圆心中，挠了挠它柔软的肚皮。 许是太过舒服又或是受不住痒，海獭在她手中撑开了身体，坦露出雪白的肚皮，变成了一座拱桥。 歌莉娅用手指刮着海獭软糯的肚皮，盪起一波波肉浪。见海獭放下了防备，她托起海獭，对莱欧斯利邀请道：「典狱长，来试试？」 歌莉娅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两个人一起吸獭可以获得双倍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下一秒，海獭竟然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身，藏起了自己的肚子。小爪子抓在她的手指上，瞪得圆熘熘的小眼睛中充满了委屈。 歌莉娅一愣，这只海獭的情绪怎么如此多样，不仅会生气还会委屈？ 不过作为一个尊重獭权的好主人，她讪讪地收回了手，轻抚着海獭的头顶安慰了它一会，直到它重新躺倒后才对莱欧斯利道：「不好意思，它好像不喜欢别人摸。」 「哈哈，没事。」莱欧斯利浑不在意地说道，他低头看了看定位器，说道，「富人那边已经出发了，咱们也穿上防护服出发吧。」 「嗯。」歌莉娅把海獭放到地上，示意它离开这里。他们是去救人，不是去旅游，并不好玩。 她拿起宽大的防护服，套在了身上。她刚要拉上拉链，海獭竟然像一根离弦的箭一般跳进了她的防护服中，在她的背上游走着，怎么抓也抓不到。 海獭下定决心要乘上这艘潜水艇，还在岸上的时候，莱欧斯利就能借教她打枪的机会，进行如此亲密的接触。要是放任他们两人单独乘潜艇出海，莱欧斯利不知能使出多少坏心思。它决不能忍受这种情况发生。虽然时间长了，可能会被精明的莱欧斯利看穿伪装，但只要它装得傻一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至于追踪富人，不论它在潜水艇里还是外，都不妨碍它救人。 第61页 「快点，歌莉娅，要不追不上了。」潜水艇舱里传来莱欧斯利的催促声。 歌莉娅拿海獭没办法，只好任由它留在了防护服中，咬咬牙带上了头盔，走进潜水艇中坐好，繫上了安全带。 驾驶员杰克熟练地关上了舱门，在发动机嗡嗡的运作声中，潜艇迅速地沉进了深海之中，循着富人等人的去路追去。 见歌莉娅无法再赶走自己，小海獭从她的领口钻了出来，恰好被头盔挤在了她的脸上。 歌莉娅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诱獭。它给她摸了那么多次，摸一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海獭伸出了湿热的小舌头，轻舔了一口。她的脸颊软软甜甜的，就像棉花糖一般好吃。 海獭像是上瘾了一般，越舔越起劲，歌莉娅的脸被它舔得愈加潮红。可为了安全，她又不敢把头罩摘下来，捉住作乱的海獭。 莱欧斯利望着在头盔里狂蹭歌莉娅脸的海獭，笑道：「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我让它走，它不肯。还藏进了我的防护服里。」歌莉娅无奈地嘆道。 「嘛，看来它跟主人还是有点像的，都很有主见。」莱欧斯利的角度看不到海獭的恶行，歌莉娅娇羞的表情落进他的眼中，他额上的青筋勐地一跳，心率也不由得加快了。 莱欧斯利连忙把头扭向窗外，窗外五彩斑斓的鱼群来来往往，穿梭在深蓝的海水中，如同画卷一般迷人。莱欧斯利却无心欣赏这幅画卷，五颜六色的鱼群仿佛都变成了大红色的热带鱼，比沙漠中的赤念果还要鲜红欲滴。 海獭舔着舔着，突然发现嘴中的棉花糖有些烫舌头。它这才停了下来，在狭窄的头盔里笨拙地扭过身，扭着臀用背上的软毛擦干了歌莉娅湿漉漉的脸庞。 它隔着透明的头盔看见了对面同样通红的一张脸。只不过在獭看来，歌莉娅的脸红得像芬香的大苹果，而莱欧斯利只能算一颗干瘪酸涩的红枣子。 若是海獭知道它今日的贪吃会给自己增加一位情敌的话，它一定会忍住自己的口腹之慾，免得日后白流那么多眼泪。 * 「典狱长，富人的潜艇不见了。」驾驶员杰克紧急报告道，「定位器上显示它在不远处，但在那个位置，雷达却探测不到它的存在。」 「我看看。」莱欧斯利迅速调整回工作状态，研究起杰克提出的问题。 他仔细地比对了雷达探测和定位器的结果后，为防机器故障，让杰克继续向定点所在位置驶去。然而确如杰克所说，他们跟丢了富人的船。 莱欧斯利沉吟道：「若是如此，这附近应该有海底城，入口一定藏在很隐蔽的地方，一时间恐怕难以找到。不知道那维莱特到了没，找不到入口的话，只能等他来用强力破开屏障了。」 歌莉娅头盔中的海獭突然焦躁了起来。它不会瞬移之法，要是在这变身，岂不是就露馅了？但若是不变的话，恐怕就白白地放跑了富人。 海底城？歌莉娅闭上眼睛，一幅海底地图在她的脑海中缓缓地勾勒成型。 这看似平整的海底下，居然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有数层之多，比起梅洛彼得堡有过之而无不及。 歌莉娅睁开眼睛说道：「典狱长，这下面的确有座城。但这附近没有洞穴入口，风平浪静，只有西南方200m处有一个小型漩涡。根据你之前从愚人众得到的消息，我猜那个漩涡许是进入海底城的关键。」 听了歌莉娅的话，烦躁的海獭安静了下来，她说的正合它的心意。 「你怎么知道？」莱欧斯利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看到海底的地形，比如东边100m处有一座礁石，南边10km处有一座灯塔。请你相信我。」歌莉娅急切地望着莱欧斯利，生怕他以为自己在信口胡诌。 莱欧斯利扫了眼雷达地图，完全对应歌莉娅的话。他的眼中不存半点犹疑，坚定地说道：「我信你。杰克，往歌莉娅所说的位置开。」 「可是典狱长，这个潜艇没那么坚固，要是碰到真漩涡，恐怕会散架。」杰克不认识歌莉娅，只道她是典狱长新招的花瓶秘书，根本不敢把自己的命压在她身上。要是真有危险，她有典狱长保护，他可没有。 莱欧斯利一时没有说话，他在梅洛彼得堡中向来说一不二，杰克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让他很是意外。但紧要关头，若是一味斥责，恐怕会影响本次行动。他望着定位器上距离越来越远的两个点，不禁皱起了眉。 歌莉娅拍了拍杰克的肩头，「你要是不敢开，我来。」 潜水艇的操控设计十分简洁，歌莉娅身为资深游戏玩家，看杰克操纵了这么久，早就学会了。她见杰克畏畏缩缩的，便起了自己上的心思。 「别别别，还是我来吧。」杰克本想凭藉他是这里唯一的驾驶员，逼莱欧斯利答应返航。但见歌莉娅竟然要撸袖子自己上，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他更加害怕了。只得从两瓶毒药里选一瓶不那么毒的，硬着头皮，朝着漩涡的方向驶去。 莱欧斯利把手背到背后，在只有歌莉娅能看到的位置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头盔中的海獭适时地扬起了自己的大尾巴，挡住了歌莉娅的视线。 这海獭的占有欲未免有点太强了吧？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温和。莱欧斯利盯着海獭，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这是只快到发情期的公海獭吧？他应该提醒歌莉娅给它找只母海獭了。 第62页 莱欧斯利正要开口，潜水艇突然摇摆了一下，几乎完全翻转了过来。 歌莉娅的安全带调得不够紧，整个人从中倒着滑了出去，朝着舱顶狠狠地撞去。 手腕被大力拽住，她逆着重力向上浮去，摔进了一个安全的怀抱中。 莱欧斯利紧紧地搂住她，一刻也不敢放松。歌莉娅被他用力地缚在怀中，几乎喘不上气来了。 她望向莱欧斯利，两人隔着薄薄的透明薄膜对视着，他的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担忧和紧张。 歌莉娅的心中酥酥麻麻的，尽管英雄救美的剧情是那样的俗套，但真的在死亡和生还间游走过一次后，她还是没出息的动心了。她坐在莱欧斯利的大腿上，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一点点地勒紧。 海獭的心勐地一颤，它在头盔中的视角受限，并没有意识到歌莉娅刚刚经歷了什么，只觉得舱中的氛围似乎变了，一串串电火花在灼烧在他的白毛上，差点把他给电黑了。 它不悦地挤到两人中间，充当起不透明的屏障。歌莉娅用力地甩了甩头，把海獭甩回了头盔的夹角中。 海獭并没有接收到主人的信号，只道是潜水艇动盪所致，于是它再次爬回了中间的位置。 在歌莉娅和海獭反覆搏斗了数次后，潜水艇终于翻回了正面。一个幽深的海底洞穴出现在了潜水艇外，数道暗流裹挟住潜水艇，带着它急速向海底深处坠去。 * 至冬国，一座大型的现代化实验室中。 戴着面具的蓝发男子拢了拢厚重的冬衣，轻晃着试管，惬意地望着试管中的红药水按照自己的设想发生变化。 对讲机中传来的电流打断了他的思绪，「博士大人，有人闯入了枫丹海底城的工厂，其中有梅洛彼得堡的堡主莱欧斯利。」 博士的试管停在了半空中，他扫了眼对讲机，问道：「哦，还有谁呢？」 「还有两个没有神之眼的人，一个是驾驶员，还有一个是……歌莉娅。」 「若是以前的她，或许我还会紧张下。」博士嗤笑了一声，继续摇起了手中的试管，「现在的她吗？跟蝼蚁没什么区别。记得把她的命给我留着，小心别让富人把她给弄死了，我还有用。」 「可是莱欧斯利手下的发条机器数量不少，富人大人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他们紧追了过来，准备的兵力应当十分充足。」 「不过是些破铜烂铁罢了，工厂中布置的那些战斗机械足以应对。」 「可是……」电话那端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担忧。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如果那维莱特没来的话，就不要再打扰我了，我可是很忙的。」博士顿了顿，嘴角勾起了邪魅的弧度，「就算他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实验下我那台专门为他而设的机器。」 第36章 海獭突击队 咣的一声，潜水艇像是被炸弹砸中了一般，狠狠地震动着，急速向下落去。 歌莉娅向前望去，只见洞穴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子弹藤壶，瞄准潜水艇，射来一颗颗金黄色的炮弹。 杰克尽全力驾驶着潜水艇闪避着逼近的炮弹，无奈子弹藤壶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无法全部避开。 他拉动摇杆把潜水艇降入洞穴底部，藏在了一块礁石后。 炮弹勐烈地攻击着礁石，不一会，石面上就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典狱长，这里的炮火太勐烈，我穿不过去。这块礁石撑不了多久，请您快点拿主意是否返航吧。」杰克紧紧地握着摇杆，估算着礁石坍塌的时间。 莱欧斯利拿出望远镜，观察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子弹藤壶。要是能等到后续部队的到来，处理掉这些藤壶轻而易举。然而不知为何，自从他们被卷进暗流中后，他就跟外界彻底失联了，无法跟大部队联繫上。 他低头看了看定位器上的两个点，他们跟富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了。富人应该就在这条隧道的前头，就这么放弃了，着实令人不甘心。 「我有办法破坏掉藤壶，穿过隧道。」歌莉娅说道。 杰克恨不得能把她的嘴缝上。先前就是她非要闯进来，才害得他们落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么多藤壶，他们怎么可能处理得了？ 莱欧斯利放下瞭望远镜，低头认真地看着歌莉娅，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跟歌莉娅接触这么久下来，亲眼看到她一次次扭转局面，已经开始对她产生天然的信任。 杰克两耳嗡鸣，典狱长吃错药了吗，怎么就这么相信歌莉娅？目视漩涡的天赋或许是真的，但这么多藤壶绝非人力能破坏，她当自己是身负伟力的魔神吗？ 歌莉娅借着早已获得的游戏经验，分析道：「炮弹没碰到船体的时候并不会爆炸。藤壶的本体很脆弱，我们只要及时地释放能量波，把靠近的炮弹弹回去，就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破坏掉这里的藤壶了。」 「把炮弹弹回去？」 歌莉娅再也受不了头盔里飘得到处都是的海獭毛了，她摘下头盔，把海獭捉了出来。 「喏，像这样。」她左手抛起了调皮的海獭，待到它下落的时候又用右手把它拍了回去，让海獭抱着大尾巴像弹球一样在她的双手间弹跳着，像极了在海水中穿梭的炮弹。 杰克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动作，扭头看了过来。歌莉娅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莱欧斯利的身上，连忙站了起来。她忘记了潜水艇的高度不足以站直身体，快要撞上舱顶的时候，一只大手护在了她的头顶上，一股大力从她的腰间袭来，把她带回了原来的位置。 第63页 「别乱动，这里危险。」莱欧斯利在她的耳边低声提醒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化成了一条条电流，搔得她的耳朵泛起了粉色。 杰克看着抱着海獭坐在莱欧斯利身上的少女，自觉地把脸转了回去。他算是知道为何莱欧斯利这般信任她了，他这条命今天怕是要为他们的爱情陪葬了。 杰克毫不意外地听到莱欧斯利吩咐道：「那就按照她说的方法试试吧。」 他不情不愿地启动了潜水艇，操纵着摇杆磨磨蹭蹭地向礁石外驶去。 就在这时，十几颗炮弹同时打中了眼前的礁石。轰隆一声，礁石顿时炸成了数百颗大石块，裹挟着纷至沓来的炮弹朝着潜水艇的驾驶舱玻璃狠狠地砸下。 杰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让开！」一道兇悍的女声在杰克的耳边响起。 杰克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个深蓝色的水泡裹住了石块和炮弹，让它们漂浮在潜水艇的四周。 一只海獭蹲坐在仪錶盘上，在歌莉娅的命令下用爪子按住了能量波发射按钮。 啵啵啵。 能量波像一个个圆环般向外扩散去，将罩着水泡的炮弹原路推回。 砰砰砰。 几个最近的藤壶顿时灰飞烟灭。 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杰克愣在了驾驶座上。歌莉娅的视线受阻，无法操纵迟滞之水全方位地保护潜水艇。她再次吼道：「快让开啊。」 她这一声里的能量比仪器释放的能量波还要厉害，连莱欧斯利都被她吓得往后缩了下。 杰克解开安全带，连滚带爬地扑向后座，缩在典狱长身旁，尽全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歌莉娅坐上驾驶座，立时获得了全局视野，她游刃有余地控制着海水，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把潜水艇护得密不透风。 「向上、向左、发射能量波、向右……」她双手操控着海水，无暇控制潜水艇，索性口头传达命令给海獭。 海獭的四个爪子有条不紊地踩在不同地按键上，如同在跳舞机上表演一般，噼叉，抬腿，旋转，看得杰克羞愧地低下了头颅，自愧弗如。战斗力不如老闆的花瓶秘书歌莉娅也就算了，怎么连驾驶技术也被一只海獭吊打了？ 歌莉娅也对海獭的聪明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它仿佛和她共用一个大脑一般，每次她的口令才出口，它就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歌莉娅不禁觉得要是给这个小队起名字的话，应该叫做海獭突击队。 在一人一獭的精诚合作下，一排排藤壶以看不清的速度在洞穴中消亡着。 莱欧斯利望着歌莉娅飒爽的背影，突然有些焦躁。他除了安静地坐着不打扰她施法之外，似乎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一只海獭对她有用。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追上富人之后，大展一番身手，免得被歌莉娅瞧不起。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比海獭更厉害吧？ 藤壶尽皆剷除后，歌莉娅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洞穴中陡然出现了一座高山，眼看着潜水艇就要径直撞上去了，两手一爪同时拉下了摇杆，潜水艇被拉得几乎竖了起来，垂直向上冲去，险险地越过了高山。 神经稍稍松懈下来的海獭看着摇杆上端两只交叠的手，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它怎么看见莱欧斯利用手心轻轻地磨蹭着歌莉娅的手背？ 它仰视着歌莉娅，只见她的目光紧盯着窗外，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 她一定是被莱欧斯利粗鲁的行为吓坏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正义的海獭怎么能忍受自己的主人被别人非礼？它嗷呜一声爬上了摇杆顶端，把自己的两只爪子插进了两人的手中，努力分开两只粘连的手。 莱欧斯利以为海獭不高兴自己被遗漏在外，手心蹭向海獭的爪子，揉捏把玩着。 他的行为把海獭难受坏了，它立刻抽回了自己的爪子，在歌莉娅的衣摆上反覆地擦着，仿佛沾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一样。 海獭的行为把船上的三个人都给逗笑了，先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紧绷的神经重新舒缓了下来。 「要不，还是我来开吧。」杰克说道。先前是特殊情况，现在在复杂的海底地形中行船，还是由他这样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来操纵比较合适。 歌莉娅摆了摆手，眼神再次凝重了起来。 他们又进入了一个地形更加陡峭的海底洞穴，洞中的地形变幻莫测，拦路的石柱时不时地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出现。路途更是曲折，甚至接连出现过几个九十度急转弯。 杰克此时已经不敢说话了，这是什么天才驾驶员？就连他那开了一辈子潜水艇，德高望重的老师父，也使不出这般恐怖的驾驶技巧。 在歌莉娅的操纵下，潜艇仿佛变成了一只灵活的小鱼儿，在崎岖险阻的复杂地形中，无视一切障碍，欢快地游来游去。 如瀑的虚汗从杰克的额边滚落，他再也不敢说什么花瓶了，如果歌莉娅是花瓶的话，他顶多算个水瓶，还是漏水的那种。 莱欧斯利的表情也只比杰克的变化少一些罢了，这一趟追踪，让他对歌莉娅产生了许多新认识。她不仅是梅洛彼得堡里那个对自己恭敬体贴的秘书，还是一个能肩扛重责，共同战斗的战友。原本他还担心自己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在路上保护她，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她不仅不怎么需要他的保护，甚至还能反过来保护他。 第64页 不得不说，这种被别人保护的感觉还挺舒服的。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暗中保护着梅洛彼得堡以及枫丹的大众。而人总会有累的时候，偶尔也会有想依靠别人的时候。 随着潜水艇节节深入海底，莱欧斯利停在歌莉娅侧脸上的目光愈发的幽深，让人分不清他的眼底和海底到底哪一个更深邃。 这时，潜水艇倾斜摇晃着震动起来，发动机如同故障了一般响起巨大的噪音。 歌莉娅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焦灼，「潜水艇出故障了。我们搁浅了。」 躲过了一切外部障碍，没躲过潜水艇内部障碍？杰克这辈子所有航行中产生的惊惧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一次多。他把头放在膝盖上，放空着大脑，不敢去想自己下场的葬身鱼腹还是撞石而亡。 「不过好消息是，我们到了。杰克艇长。」歌莉娅笑着说道。杰克一路上质疑了她那么多次，耍他一次也不算过分吧。不过这位大叔的胆子真是小，也不知道怎么当上潜水艇驾驶员的。 杰克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岸边耸立的巨型工厂，眼底一片迷茫。幸福来得太突然，有时甚至会让人忘了该怎么去庆祝。 歌莉娅启动舱门，跟着莱欧斯利走下了潜水艇，这一次她没有把海獭留下来。这只海獭就像她一样，在一次次被人看轻中，证明了自己了能力。海獭这么聪明，说不定会给接下来兇险的旅程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穫。 歌莉娅脱下防护服，把海獭塞进口袋里，和莱欧斯利矮身熘到了一堵墙后，观察着工厂中的守卫情况。 莱欧斯利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墙外的情况，一边向外界发送着讯息，告诉他们来路的情况。 「那维莱特还没到，跟外界暂时也联繫不上。我们先在这藏着，等人手到齐了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工厂的规模比想像中的更加宏大。从窗外看去，仅仅一条流水线上，就有数以百计的工人。维持着这么大的工厂运行，可想而知，这里的兵力估计要成千上万，绝不是他们三人能对付得了的。 歌莉娅对莱欧斯利点了点头，认同着他的看法。 「不知道富人去哪了？」歌莉娅问道。 莱欧斯利闻言拿出定位器，只见定位器上的两个小点完全重合在一起，没有半点间隙。 第37章 海獭变身滋水枪（二更） 歌莉娅被海獭拉着头髮向后看去，富人带着维克多笑盈盈地站在他们的不远处，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我在这呢，我自作聪明的朋友们。」 富人褪去了朴素的囚服，重新换上了贵气逼人的华裳，信步走近了他们。 莱欧斯利跨到了歌莉娅身前，把她挡在了身后。他摩擦着拳套，做好了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 「你早就发现我们跟踪你了？」歌莉娅问道。 「是啊。我还特意让维克多开慢点，省得你们追不上来呢。」富人笑着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 维克多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 歌莉娅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指向维克多，说道：「你没有……」 富人哂笑道：「是啊，他没有背叛愚人众。他的那些家人都是假的，你们根本威胁不到他。他可是很会演戏的，比你演得好多了。」 愚人众也太狡猾了，连身份都是假的。歌莉娅懊悔地跺了跺脚，早知道应该跟着那维莱特一起来，让莱欧斯利断后。 莱欧斯利余光扫着周围的情况，潜水艇已经在愚人众的控制范围中了，除了擒住富人作为人质，没有别的脱逃方式。 他眸光一闪，「你以为我们来这里就没有别的准备了吗？」 富人冷哼了一声，「别想着拖时间了，那维莱特不会来了。他现在正忙得脱不开身呢。」 如果那维莱特没去码头走一遭的话，他就会在离开梅洛彼得堡的时候被美露莘截下来，拉去一场由愚人众临时制造的审判中。 歌莉娅望着富人背后出现的一列列愚人众士兵，以及各式飞天走地的独眼小宝们，心中一沉。 这里只有莱欧斯利一人，连个帮他打元素反应的辅助都没有，就算他能以一敌百，也无法破开冰胖的盾。如果那维莱特被绊住了话，那他们可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教训我的时候很爽吧？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富人从维克多手中端着的托盒中取出一副手铐，朝着歌莉娅晃了晃。 金灿灿的手铐晃得歌莉娅闭了下眼睛。这也太阔气了，连手铐都是金镶玉做的，要不是中间有链子连接，她甚至会以为这是两个大玉镯。 「休想！」莱欧斯利的拳套中射出一道道冰寒之气，凌厉的冰凌如同漫天花雨一般朝着富人等人急射而去，富人悬在身前的手铐被冰霜冻住，裂成几块，砸碎在了地面上。 「大人退后。」一队愚人众岩使游击兵挡在了富人面前，齐刷刷地举起岩杖插向地面，竖起护盾挡住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冰凌。 站在后方的火铳手们提起枪射向莱欧斯利，冰凌碰上燃烧的火弹，瞬间被融化成了水，变成水滴落了下来。 独眼小宝们也瞄准了两人，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火力将两人完全笼罩在其下。莱欧斯利奋力造出一道道冰墙，却根本抵不住如此勐烈的火力。 冰墙不断地融化崩裂，冰冷的雾气和热辣的火浪不断地交替流动着，忽冷忽热，让两人备受煎熬。 第65页 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莱欧斯利的鬓角滴落。 轰的一声，莱欧斯利辛苦建立起的冰墙彻底碎裂，愚人众的枪弹擦着歌莉娅的肩膀滑过，她的衣服上瞬间燃起了烧焦的煳味。 海獭再也顾不得在众人面前隐匿身份了，它从歌莉娅的口袋中蹿了出来，直跃向空中。 它头顶的两簇蓝毛亮起光芒，不断地向后延伸着。 海獭危险的动作让歌莉娅差点把眼眶瞪裂了。 眼看着一个红色的瞄准圈落在了海獭身上，她眼疾手快地捞回了海獭，把它狠狠地揣进了兜里，「藏好了，不许乱跑。」 歌莉娅卸下背上的机枪，架在了肩头，瞄准了独眼小宝的眼睛。 十几声枪声响过，飞天小宝们纷纷坠落在了地上，机器中发出滋滋的声音，失去了动力。 小宝们一退场，莱欧斯利的负担顿时轻了不少，他朝歌莉娅歪了歪头，「枪法蛮准的呦。」 「还不是你教得好。」旗开得胜，歌莉娅心中豪情万丈，她和莱欧斯利背靠着背，一步步贴紧。有这样坚实的依靠，即使面对着张牙舞爪的敌人，她也丝毫不觉得害怕。 「你这样的好学生可真是求之不得啊。离开这里后，我把我会的都教你怎么样？」有了歌莉娅的助力，莱欧斯利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到时再说。多弄些水汽出来。我可以让他们动作慢下来。」歌莉娅说道。 莱欧斯利迅速造出了大量碎冰，甩向了愚人众。 在火铳们勐烈的火力覆盖下，碎冰立即化作了水雾，歌莉娅把水雾化做迟滞之水，像愚人众撒去。 然而冰雾的水量实在是太小了，不足以形成水泡，只能稍稍延缓愚人众的行动，却不能迫使他们停下攻击。 歌莉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技能是有限制的。她自己无法产生出水来，只能藉助已有的水发挥技能。要是这场战斗发生在海上，或是莱欧斯利的水像那维莱特一样多，那愚人众来多少都无所谓。偏偏这儿离水远得很，实在无法利用。 歌莉娅无法，只得重新举起了机枪。幸好枫丹的枪械制造能力比至冬强多了。在机枪强力的扫射下，愚人众士兵伤亡惨重，一排排士兵接连踏着前人的尸首向前冲锋着。 「她不是魂魄不稳，记忆全失吗？怎么会如此厉害？」富人捏着维克多的手腕，差点把他的腕骨捏碎，维克多痛苦地张大了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至冬国的精兵虽然充足，却也不是摩拉这种极易再生的资源，骤然失了这么多，富人肉疼极了，这些人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护卫队。天材地宝不知吃了多少，竟这样轻易地被歌莉娅剿灭了一小半。 「加大火力，继续给我沖。必须把他们给我拿下。」富人大声喝道。 愚人众先锋队顶着机枪的扫射一步步向前推进。 歌莉娅扣着扳机的手指忽然一松，再去按时枪膛中发不出任何声响。她摸向背包，里头的子弹已然全数耗尽，多一颗也没有了。 富人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情况，愉悦地勾起了唇角，「还要垂死挣扎吗？」 底牌尽出，莱欧斯利独木难支，终于一桿桿枪将两人围了起来，让他们不敢再有异动。 歌莉娅把悄悄冒头的海獭摁回了口袋中，轻抚着它的头顶小声道：「不怕不怕，会没事的。」 「歌莉娅，你说我是先宰了你，还是先宰了他呢？」站在高处的富人举起了枪，枪口在莱欧斯利和歌莉娅间来回瞄准着。 「不准动他。」歌莉娅紧张地望着黑洞洞地枪口，挡在了莱欧斯利身前。 在她眼中，富人的枪比周围围着的数十支枪加起来还要可怕。毕竟愚人众要听军令，富人可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干什么？ 富人瞧着她的样子，嘴边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他？」 这时，莱欧斯利的手指划向她的手心，在上面飞速的写着字，大意是让她冷静拖时间。 看来莱欧斯利还有后招，但需要时间。她该怎么拖时间呢？ 歌莉娅琢磨起富人的想法，他明显是很在意自己在原主心中的分量，才会问出这种话。如果借这一点多刺激刺激他，或许能够拖延一下时间。 歌莉娅心生一计，「他当然是很重要的人。」 富人果然对这个回答起了兴趣，他轻哼了一声，「能有多重要？如果你们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他的枪口瞄准了莱欧斯利，仿佛笃定歌莉娅会选择自保。 「当然选他活。」歌莉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凭什么？他又不是你的家人，不过是朋友而已，你就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富人咬牙问道。 「谁说他只是我的朋友。」歌莉娅卖起了关子。 「那是什么？」富人愈发地烦躁。 歌莉娅的声音突然变得缱绻，「他是我的……」 富人竖起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海獭偷偷从口袋中钻出了小脑袋。 莱欧斯利在她手心写字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连无关的愚人众士兵也好奇地屏住了唿吸。 「到底是什么？」见歌莉娅低着头许久不说话，富人急得想砸枪。 歌莉娅的余光瞥向远处海面上不正常的波动，等到波浪逼近岸边的时候，才抬起头，飞快地说道：「男朋友。」 第66页 歌莉娅明显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后背微微一僵。 富人手中的枪仿佛突然有了千斤之重一般，他的手腕一软，枪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你这样的人，也会爱人的吗？」他自言自语着，眼中的光辉仿佛一瞬间消散了。 呜的一声，歌莉娅口袋中海獭突然嚎了起来。 歌莉娅吓得心脏急颤，连忙低头看去，只见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海獭口中喷出，直直地射向前方的愚人众，崩天裂地般的冲力将他们沖得七零八落。 水！歌莉娅顾不上思考海獭为什么会喷水，这惊人的水量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她急忙在水中附加上迟滞之水的力量，托起海獭，向黑压压的愚人众们无情地扫射着。 一个个愚人众士兵被困在巨大的水泡中，胡乱地挥舞着四肢，无助地在溺亡的边缘挣扎着。 莱欧斯利立刻从僵滞中恢復了过来，竭尽全力喷射出毕身的寒冰之气，寒冰如同湍急的海浪一般，极速向外扩散去，不多时，原本盛气凌人的愚人众们就被冻得结结实实，化做一尊尊活灵活现的冰雕。而其中最值得品味的那一尊，当属富人。 他睁着眼睛，里头充斥着数不清的情绪，便是至冬最伟大的文学家亲自到场观摩，也无法用一两句话凝练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败了，感情、谋略、勇气全方位的败了。 这样的失败简直比失去所有摩拉还要让他痛苦。 他被碾压到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价值。歌莉娅在梅洛彼得堡的审讯中说过的话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一字一句地折磨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莱欧斯利命令着从海中登陆的发条机器敲开冰雕，挖出他们的双手，给他们逐一带上了银手镯。 莱欧斯利拍着自己的战利品一一名为富人的冰雕，对歌莉娅笑着说道：「这次的手铐恐怕是真的不够用了。」 这样一场绝地反击的大胜，歌莉娅却没有心情庆祝，因为海獭依然狂喷着水柱，根本停不下来。 虽然联想起海獭往日的聪明伶俐，她已经明白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海獭，但见它持续喷水，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在海獭的哀鸣中感受到了无边无尽的悲伤，这让她的心仿佛被握住了一样，揪得难受。 「别哭啦！我的小海獭。你哭得我也好难受，你到底怎么了嘛？」歌莉娅抚摸着像小水枪一样的小海獭，不住地询问道。 听到歌莉娅这么说，海獭口中的水柱渐渐变细了，它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会，水柱才停了下来。 它趴在歌莉娅的胳膊上，几个小爪子无力地下垂着，虚弱的仿佛一只废獭。 歌莉娅心疼极了，把它抱在胸口轻晃着，一刻也不敢停。 莱欧斯利指挥着发条机器清理完战场后，终于得闲朝歌莉娅走了过来。 「它怎么了？」 「可能是累着了。」 「嗯。让它休息会吧。」莱欧斯利感恩地看着救命海獭，状似无意地提起，「你刚刚跟富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海獭滋水枪那张二创图，实在是太好笑了。 第38章 须弥游客得救 「我只是想刺激富人争取时间。你知道我跟他有一些渊源。」歌莉娅全然没有了刚刚运筹帷幄的模样，眼睛四下乱瞟着，简直不知道该看哪里。 海獭软趴趴的小爪子突然重新注入了活力，它抱住她的胳膊，顺势爬上了肩头，拱了拱她的肩窝。 「原来是假的啊。」莱欧斯利靠近过来，他的脸渐渐在她眼前放大，直到她的唿吸变得短促起来才停了下来，「要是真的，就好了。」 周围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歌莉娅迟缓的大脑反应了良久才意识到，莱欧斯利好像在跟她表白。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甜蜜、羞涩、快乐。她的胸口如同小鹿乱撞一般，不！不是小鹿，而是野狼，撞得她的胸口都痛了。 莱欧斯利表面看上去比她平静许多，实际上却更加紧张。别看他平日里快言快语，什么都敢说，跟女孩子表白这种事却是第一次做。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会去做，绝不瞻前顾后，白白浪费机会。 而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亲吻面前的姑娘。 莱欧斯利的大掌抵住了歌莉娅的后腰，他低下头，一点点地靠近她的红唇。 海獭望见歌莉娅微微仰起了脖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她完全闭上眼的那一刻之前，它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期待。 世界仿佛一瞬间灰暗了下来，它不想再看下去了，只想沉进大海之中，一点点沉沦。 海獭跳上了莱欧斯利的肩头，踩着他的背跃向了海边。 「那维莱獭，你去哪？」突如其来的变故击碎了笼罩着两人的粉红泡泡，歌莉娅推开了莱欧斯利，大步朝着海獭奔跑的方向追去。 「嗯？你喊它什么？」 歌莉娅无心回答他的问题，海獭跑得太快了，她将将抓住它的尾巴的时候，海獭甩尾挣脱了她的手，像火箭一样扎入海中，泛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后，就消失在了大海中，不见了踪影。 歌莉娅愣愣地望着手中残留的几根海獭毛，当即就要往海里跳。 莱欧斯利眼疾手快地从背后捉住了她的腰，「哎，你要干嘛？」 第67页 「海下这么危险，愚人众还不知布置了多少陷阱，快放开我。」歌莉娅望着恢復平静的海面，心中愈发的着急，她掰着莱欧斯利的手，恨不得立刻跟上去。 「它看上去不是一只普通的海獭，你忘了它刚刚还救了我们呢。」莱欧斯利安慰道。 「可是……」 「海獭在海中可比你灵活多了，你能追得上它吗？我们现在去找这座工厂的中控室，关停电力，那些陷阱定然会停止运作。」莱欧斯利提议道。 莱欧斯利说的在理，歌莉娅当即跟着他回到了工厂中。 他们找到了工厂里管事的愚人众，逼着他领着他们来到了中控室。 莱欧斯利拉下电闸，说道：「海底的布防我已经派发条机器全部破坏掉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歌莉娅的心稍微安了安，「谢谢你，莱欧斯利。这只海獭总是乱跑，等它下次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一顿。」 莱欧斯利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不必跟我说谢谢。想教训它的话，我那可是有很多工具的，要不要为你定制一套？」 他轻抚着她的手腕，仿佛在丈量着她的尺寸。歌莉娅看着他腰间悬着的手铐，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些限制级的画面，莱欧斯利到底是在说海獭还是在说她？ 怕莱欧斯利看出她的异样，她驱走了那些不正经的想法，努力回想着海獭纯净的眼神来荡涤自己污浊的心灵。 诶，她的脑海中为什么会出现一只爪子上带着小手铐，大眼无辜望着她的小海獭？ 明明是她幻想出来的样子，她却好想把它抓过来狠狠地揉一顿。 莱欧斯利问道：「话说你刚刚喊它什么，那维莱……獭？」 「我就是觉得它跟那维莱特长得很像，就连头顶的毛色也一模一样。」 「哈哈，你管大审判官的头髮叫毛？」莱欧斯利笑得前仰后合。枫丹人人将那维莱特视为神祇，也就歌莉娅敢把他跟一只海獭做比。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她给海獭起了大审判官同款名字，估计当天就会联名请求在「不得给小动物命名为芙宁娜」那条律法后，再添上那维莱特的名字。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能令审判庭剎那间安静下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歌莉娅下意识地从莱欧斯利手中抽回了手腕。 莱欧斯利手中一空，笑声戛然而止。她在躲什么？ 歌莉娅走向出现在门外的大审判官，关心地询问道：「那维莱特，你没事吧？富人说他给你设下了圈套，我们都很担心你。」 「他可不是一般人，怎么会有事？」莱欧斯利跟了出来。 那维莱特抚了抚心口，他没有遇到陷阱，自然不会有事，除了刚刚海边看到的那一幕让他的胸口闷闷的。 歌莉娅见他抚着胸口，面色不佳，以为他受了伤，急忙问道：「你受伤了吗？」 这应该算是人类常说的心伤吧？法庭上经常有人以此为由要求被告赔偿精神损失费。想到这，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已经没事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歌莉娅劝道。 莱欧斯利贊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那维莱特望着眼前恍若一个整体的两个人，胸口的不适感进一步扩大了。 「无妨，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再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歌莉娅还要再劝时，莱欧斯利的一名下属奔了过来，报告道：「典狱长，大审判官，须弥游轮上的游客已经找到了。」 牵动着两国人心的重大案件终于有了着落，三人迅速跟着下属来到了游客们的所在地。 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工装的游客站在生产线前，手里拿着锤子、钳子等各种生产工具，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要不是歌莉娅记性不错，依稀认出了几个面熟的游客，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些灰头土脸的工人是须弥游轮上的客人。 一个曾经称赞过她调酒技术的中年胖大叔已经瘦成了一道闪电，除了下巴上的大痦子没有缩小外，整个人缩小了起码一半，凸起的肚子深深地凹陷下去，可谓名副其实的前胸贴后背。 这得受了多少苦才能在短短一月间变成这样啊？歌莉娅疾步走到众人面前，关切地询问着大家的状况。 「歌莉娅！」胖大叔也认出了她，见她身后站着两个高大威武，不苟言笑的男人，他小声问道，「你也被分配到这来了？这里最苦了，之前有个小姑娘受不了这里的工作，已经……，唉。」 「不，大家已经自由了。这两位是枫丹的大审判官和典狱长，劫持游轮的愚人众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们是来带大家回家的。」 游客们手中的工具乒桌球乓落了一地，唿啦啦全都围了上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可以回家了？」 「真的，都是真的。」 莱欧斯利挥出几道厚重的冰棱，砰砰砰几下就冻住了令游客们厌恶至极的生产线机器。他拳头一握，冰棱带着被冻住的机器核心顷刻间碎成了粉末。 「我们得救了！谢谢两位大人！」游客们热泪盈眶地望着莱欧斯利，快乐地欢唿着。 那维莱特说道：「你们能得救也多亏了歌莉娅提供的线索。」 游客们唿啦啦地围住了歌莉娅。歌莉娅一声惊唿，被众人举起来抛向了空中。 第68页 虽然在在空中漂浮的感觉有些吓人，不过被人当英雄的感觉还挺好。 * 获救的游客这边一片欢腾，而至冬国最大的实验室里则是一片凄风苦雨。 众多愚人众高层低头站在博士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博士大人，枫丹海底城的工厂陷落了，那里的守卫全军覆没，富人大人也被他们抓走了。」 「我的机器和实验成果呢？」 「那维莱特没来，机器还没来得及排上用场，就被发条机器砸成废铁了。至于实验成果……」 在博士愈来愈可怕的气息中，负责报告的愚人众的声音变得比蚊子还小，「被莱欧斯利碎成灰给扬了。」 空气仿佛被凝住了一般，愚人众们恨不得像乌龟一样把头缩进领口中。谁不知道博士大人最重视的就是他的实验成果，这批成果是他们在枫丹积累了数十年才得来的，就这样轻易地被毁了个干净。 「莱欧斯利就是个普通人，他是怎么对付那么多精锐的？」博士的心在滴血，从他当上愚人众执行官以来，向来是无往不胜的。哪怕在须弥的那场造神实验以失败告终，他也从小草神手中拿到了足够的好处。枫丹海底城的实验成果关乎他的一项重要计划，他在那的布防不可谓不严密。这样轻易地被破坏，他实在难以接受。 「歌莉娅有一只会喷水的海獭，士兵一旦被水粘上，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富人大人没有预料到，不幸中招。他被抓之后，整座工厂群龙无首，陷入混乱，我们远程操纵的机器人打不过发条机器。」 歌莉娅有只会喷迟滞之水的海獭？倒是小看她了，她还藏着这样的眷属吗？又或是她的新发明？博士陷入了沉思，这只海獭听上去比他的实验成果有趣多了，要是能抓来研究一番，对他的计划可是大有裨益。看来他是时候去一趟枫丹了。 「备船。」 「大人，您要去哪？」 「去枫丹，救那个耽于感情的有钱废物。」 第39章 荣誉市民（二更） 将须弥游客和逮捕的愚人众分批送离工厂后，莱欧斯利在那维莱特的授意下，组织人手对这座海底工厂进行了一次大清点。 任务刚下达不久，一位会计师就返了回来，「莱欧斯利大人，我们打开了这座工厂的仓库，里面的东西多到难以想像，我们的人手不太够用。」 「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随着会计前往了仓库，仓库在工厂的最底层，走进大门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长廊两侧规规整整地分布着一个个小仓库。 歌莉娅等人率先打开了一号仓库。 捲帘门一掀起来，摩拉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明晃晃的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璃月的黄金屋哪配叫黄金屋啊，她看这个摩拉多到可以填满一个游泳池的仓库才应该叫黄金屋。 歌莉娅建议道：「这的摩拉数量确实有点多，多派几个人过来按重量称，可以大致估算出数量。」 会计为难地看着她道：「可是像这样的摩拉仓库至少还有100个。」 大意了。歌莉娅知道富人有钱，没想到有钱到这种程度。 「你要发财喽。」莱欧斯利拍了拍歌莉娅的肩膀，「按照枫丹法律，每起案件的线人都可以按照案件所涉金额获得一定比例的奖励。是吧，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点点头，「是这样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歌莉娅的唿吸顿时急促了起来。自从来枫丹后，她可是受尽了没钱的苦，在水上没有摩拉花，只能寄人篱下，在水下没有特许券花，只能给人当秘书。 这就好像突然中了五百万彩票一般，她已经开始幻想出狱后买豪宅豪车，再把德波大饭店盘下来，直接从小店咖啡师晋升为饮品大师。 莱欧斯利用胳膊肘碰了碰做白日梦的歌莉娅，「哎，小富婆，以后我去水上的时候，就找你养我了。」 「提醒下两位，奖励批准的流程是很漫长的。我们还是继续帮助会计师盘点仓库吧。」那维莱特抢在歌莉娅回答前，扬起手杖向前走去。 莱欧斯利嘟囔道：「这傢伙之前批准奖励申请的速度不都很快吗？怎么突然变得官僚主义了？」 尽管一号仓库已经足够震撼了，但歌莉娅还是被接下来的仓库一次又一次地震撼到。 稀有的草药，罕见的矿石，精密的零件，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是以仓库为单位出现的。她的腿都走累了，还没有看完一半的仓库。 「愚人众竟然这么富有吗？」歌莉娅忍不住问道。 「他们这么多年烧杀劫掠坏事做尽，有这些积累不足为奇。我曾经判过一起珍惜草药失窃案，那些草药一直未能追回。刚刚那个仓库里的草药似曾相识，说不定就是那场案件中失窃的。」那维莱特解释道。 难怪这么富有，原来不是他们自己的。 又一个仓库门打开，一股酸涩的味道传了出来。那维莱特一闻到这个味道，胃就反射性地抽痛。 「这是至冬国产的那些劣质咖啡粉。」歌莉娅解开一个袋子，拢起一些粉闻了闻，确认无误。 会计师说道：「这些咖啡粉是他们正在倾销的货物，我们在愚人众的办公室中找到了一些帐本，其中详细地记录了咖啡粉的去向。」 「恭喜你啊，终于找到洗清冤屈的罪证了。」莱欧斯利不无遗憾地说道，「看来我没法把你留在梅洛彼得堡了。」 第69页 「你要是包吃包住，工资开高点，我说不定可以继续在你那工作。」歌莉娅笑道。 「说吧，你要多少钱？」莱欧斯利问道。 那维莱特也竖起了耳朵，给沫芒宫多雇一个员工的权力他还是有的，他怎么就没想过给歌莉娅提供一份离自己更近的工作呢？ 「再说吧。我可是很贵的。小心你的钱包。」歌莉娅捏了捏莱欧斯利瘪瘪的口袋。 看了这么多财宝，她现在的精神过于兴奋，得冷静下来才能做有关自己未来的决定。 歌莉娅累得快直不起腰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长廊尽头，看完了最后一个仓库。 那维莱特对这里的财物有了大致的概念后，知道梅洛彼得堡的人手定然是不够用的，便带两人离开了海底工厂，前往沫芒宫调遣人员。 * 壁炉之家，僕人盯着不请自来的博士，眼睛眯成了长条，「多托雷，你来枫丹做什么？」 博士笑着说道：「你们在枫丹的行动看上去很不顺利，我过来看看。」 「你也要来给我添乱吗？」僕人的高跟鞋重重地戳在了地面上，「短短一个月，接连两位愚人众执行官被那维莱特审判，公子就不说了，富人那场审判可谓铁证如山，听说连你的工厂都被端了，成了证据链的一环。」 博士的嘴角稍稍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他们两个的私慾太重，失败在所难免。不过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富人的罪名包括间谍，逃狱，偷税，使用不正当的商业竞争手段，每一项都无可辩驳。最可笑的就是最后一项罪名，他搞出那么大动静，居然只是为了陷害一个做饮品的小姑娘。我真是搞不懂，他缺那点钱吗？」 自从富人出事后，两国的邦交一落千丈。每次外交会面时，僕人都要为富人捨本逐末的奇怪行为解释到心力交瘁。内心强大如她偶尔也会感到羞愧，富人的行为着实是令她难以理解。 「那就是他的执念了。好了，不闲聊了，富人在哪？」博士问道。 「在梅洛彼得堡。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逃狱了，梅洛彼得堡把他看得很严。」僕人说道。 「那就是我的事了。」博士转身离开了壁炉之家。 * 虽然在梅洛彼得堡中的生活还算不错，但再好的囚笼生活也比不上自由的空气甜美。 自从救回须弥游客，洗清冤屈后，歌莉娅就成了公众们热捧的焦点人物。 她两次被诬陷入狱，又两次洗白出狱的传奇经歷成了枫丹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人开出盘口，赌歌莉娅是否会第三次入狱，又能否第三次出狱。 歌莉娅对枫丹人的行径无语至极，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匿名投了注，赌自己不会再入狱。毕竟，她即将成为由水神芙宁娜亲自认证的荣誉公民。 有这样的金字招牌在，谁还敢再陷害她？ 歌莉娅看向后台中央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了下午两点钟，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候。 她换上了一袭典雅的长裙，紧贴腰身的束缚感让穿惯宽松衣裳的她有些不适应。 「穿成这样出去会不会有点奇怪？」歌莉娅面向镜子，对肩头的小海獭问道。 前日她跟那维莱特说自己的海獭在工厂里跑不见了，请求他帮忙寻找下。结果没多久，海獭就出现了，到让那维莱特白忙活一趟。 对于这只让她担惊受怕的可恶海獭，她自然是对着它肚子上的肉一顿好捏。不过几日不见，海獭竟然消瘦了不少，肚子上都掐不出多少肉了，把她心疼坏了，赶紧准备了好吃好喝，供它美餐了一顿。 海獭摇了摇头，她美得不像话，它都有点不想让她走出去给别人看。 芙宁娜洪亮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亲爱的子民们，今日我们相聚在在这里，是为了给我们美丽善良又勇敢的歌莉娅颁发枫丹廷荣誉市民的称号。她是那样的坚强，即使背上罪恶的骂名，依然心怀正义，给予了枫丹所有人榜样的力量。正是千千万万个像她这样的人，组建起了正义的国度枫丹。下面，让我们有请歌莉娅上台。」 歌莉娅拎起裙摆，向舞台上走去。她的裙尾太长，在出门时挂到了桌角上。 海獭见状窜到了桌角处，拽出裙尾，钻了进去，帮她託了起来。 歌莉娅走到芙宁娜身边，长长的裙尾在舞台上迤逦着，看不出一点皱纹。 在她晋升荣誉市民的前一刻，她的海獭成功晋升为了她的专属裙摆管理师。 歌莉娅从芙宁娜手中接过刻着荣誉市民的水晶奖盃，会心地一笑。 这个领奖台布置得跟选秀节目出道似的，一点正经的感觉也没有，歌莉娅却觉得如鱼得水，十分放松。看来她已经被枫丹人同化了，习惯了这种戏剧性的生活。 「请歌莉娅发表获奖感言，大家鼓掌！」芙宁娜欢唿着，率先鼓起了掌。 歌莉娅站在话筒前，朝台下望去。 挤在最前排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露泽咖啡店老闆阿鲁埃，有梅莘，还有…… 莱欧斯利在台下朝她轻轻地挥了挥手。 连莱欧斯利都专程从梅洛彼得堡中赶来替她庆祝了，就在不远处沫芒宫中的那维莱特却没有来。 歌莉娅又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依然没看到他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失落，自从工厂中回来之后，那维莱特就对她疏远了很多。如果在那之前算朋友的话，现在顶多算个点头之交，每次遇到她都只是客气地点点头，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了，连讨论审判结果的机会也不给她。 第70页 现在他连水神在场的大场合都不出现，是她哪里惹到他了吗？ 歌莉娅被热烈的口哨声唤回了神志，她朝莱欧斯利点点头，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们来参加我的颁奖仪式，对于芙宁娜大人和诸位的认可，我深表感激。」 咔咔咔，摄像机的拍摄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发表过那维莱特的专访后，夏洛蒂成为了蒸汽鸟报社中炙手可热的新星。而这一次，她决定要深度挖掘歌莉娅的传奇经歷，为她出一期头版头条的专题报导。 她在这场颁奖典礼中设下了多个角度的机位，誓要选出一张最适合大幅刊登的照片，彰显歌莉娅的光彩。 歌莉娅在台上念着昨晚连夜写好的稿子，余光扫见一个人挤到了莱欧斯利身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莱欧斯利的目光突然凝重了起了，转身随着那人离开了现场。 发生什么了？歌莉娅心中一咯噔。 她努力调整好心态，认真地读完了稿子，让颁奖典礼在一波又一波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 * 「你今天怎么没去我主持的颁奖典礼？我不是给你放假了吗？」芙宁娜手拍在案卷上，把那维莱特从公务中拖了出来。 「富人不见了。」那维莱特沉声道。 「这件事不是早在你的预料之中吗？到底因为什么，我可是看见歌莉娅很失望呢。」 他没去当然是因为他不会分身术。听到芙宁娜说歌莉娅失望，那维莱特有些晃神，他还以为她更需要海獭的陪伴，原来她也需要人形的他吗？ 作为海獭的时候，他可以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占据歌莉娅全部的目光。但作为那维莱特的时候，他必须得维持住自己大审判官的形象。习惯了海獭的放肆，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所以这些天他都尽量避免和她相处。 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只出现在了歌莉娅一个人身上，他从来不会想用海獭的身份跟其他人接触，如果谁敢像歌莉娅那样揉捏他，他一定会用水把那个人喷得远远的。 那维莱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芙宁娜女士，什么原因会让人想一直和另一个人呆在一起呢？」 芙宁娜拔高了声音，「那当然是因为甜美的爱情。」 「爱情？你是说连接人类情侣的那种感情？」 「不错。」 那维莱特追问道：「你上次说人类需要陪伴，陪伴是爱情吗？」 芙宁娜怀疑地打量着他，「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这种情感话题？难道你终于开窍了？人类的事，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刚刚聘请的甜品师是你认识的人类，她可以帮你解答，我这就喊她过来。」 正在后厨中忙碌的歌莉娅突然接到水神的召唤，十分茫然。 水神今天不是特意请她来设计宴会饮品菜单的吗？怎么突然喊她去谈话，还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歌莉娅端着两杯咖啡走进了办公室，刚放下托盘，就见水神兴致勃勃地说道：「歌莉娅，那维莱特有重要的话要问你。」 那维莱特的视线在歌莉娅脸上和桌面上反覆转换了好几次，终于在水神不耐烦的催促中问道：「对人类来说，爱情是什么样的情感？」 第40章 爱情问答 什么是爱情？ 古往今来有无数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却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歌莉娅的爱情观大多源于从小到大看过的小说、电视剧以及玩过的游戏。里面有可歌可泣共同为拯救人类献身的伟大爱侣，亦有打打闹闹一片欢腾的。 她无法给爱情下定义，只能尽量客观地去描述爱情中才会产生的行为。 想到那维莱特并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歌莉娅简单地举例道：「爱情通常伴随着占有欲。陷入爱河中的人，会情不自禁地做一些亲昵的举动，譬如拥抱、亲吻。」 「拥抱、亲吻是枫丹很常见的礼节啊，跟家人朋友也可以这么做啊？」芙宁娜提出了质疑。 「程度不同啊。」歌莉娅握起双拳轻碰了一下，「吶，这样是礼节性的亲吻。」 接着她又把拳头紧紧地抵在一起扭转着，「吶，这样是爱侣间的亲吻。」 生动形象的范例让那维莱特想起了某个下午，在枫丹廷大街的座椅上，歌莉娅曾这样用力地亲吻过海獭的头顶。 那维莱特问道：「那两个人拥抱亲吻过，就代表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也不能这么说，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行为，比如让你跟别人共用一个杯子，你肯定会嫌脏，对吧？」歌莉娅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递向了芙宁娜。 芙宁娜立即嫌弃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拿开。 歌莉娅又把杯子递到了那维莱特面前，扭头对芙宁娜说道：「但是如果是相爱的人，或许就不在意了。」 歌莉娅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前传来咕嘟一声。 她手一抖，杯中的咖啡狠狠地晃了一下，差点洒在了办公桌的案卷上。 那维莱特不是应该跟水神一样非常嫌弃地推开她用过的杯子吗？这是什么情况？教学失败了？ 「谢谢。」那维莱特从她颤抖的手中接过咖啡杯，把杯子旋转了半圈，毫无心理障碍地把嘴唇覆在歌莉娅留下的唇印上。 第71页 又是咕嘟一声，歌莉娅彻底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呦呦呦，这是什么情况啊？」芙宁娜突然想起不久前，眼前这两个人之间有过一些暧昧的传闻，只不过在歌莉娅被关入梅洛彼得堡后，就渐渐地平息了。看来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那维莱特这是在赤裸裸的宣誓主权啊！ 天地良心，歌莉娅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那维莱特放下杯子，一脸平静地抬起头，「哦，我以为这是递给我喝的。不是吗？喝错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没事。算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们还是找别人去解释吧。」歌莉娅把托盘中的另一杯咖啡放到芙宁娜面前，端起托盘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仿佛后面有大灰狼在追她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那维莱特品尝着醇香地咖啡，不解地问向芙宁娜。 芙宁娜翻了个白眼，看来是她多虑了，那维莱特还是那个不懂人类情感的水龙王。她带着咖啡离开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那维莱特望着空下来的办公室，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减少半分，他其实还想问问歌莉娅，为什么她说的那些有关爱情的行为他们都做过，他们却还是朋友呢？那些事情她跟莱欧斯利做过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的问题越来越多，心绪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应该再去问问她。 晚上，忙了一天的歌莉娅躺在床上，准备到头就睡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不情不愿地起床拉开门，看到才下班归来的大审判官站在门外，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制服。 「关于爱情，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其实吧，我也没有多少经验。」歌莉娅拒绝道。对莱欧斯利心动过的几个瞬间可能是她唯一算得上爱情的经歷，这还不足以让她成为别人的导师。 那维莱特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你下午说的那些行为，如果都做过，却不是情侣，会是什么原因呢？」 歌莉娅迅速联想到一些靠欺骗别人感情牟利的坏人，以为那维莱特遇到了此类案件，便说道：「那可能是遇到欺骗感情的坏人了。有的人坏得很，就是馋别人身子。」 「馋别人身子是什么意思？」这个新奇的词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歌莉娅头都大了，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的时候，眼神还纯净到令人无法指摘。 「就是喜欢对方的外表，却不愿付出相对应的责任。」她支吾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不那么污的解释。 那维莱特盯着她说道：「这样么？可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歌莉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她怎么有一种那维莱特在说她的错觉？ 她稳了稳心神，「有可能她的段位高超，别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那维莱特的眸中泛起了淡淡的水汽，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了，晚安。」 直到那维莱特略带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歌莉娅才察觉出些不对劲，这个反应，该不会有人在玩弄他的感情吧？ * 须弥。 对于艾尔海森而言，今天与平常没有多大区别，又是踩点下班的一天。 他回到家中，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屋中传来了激烈地讨论声。 他从中辨认出了卡维、赛诺和提纳里的声音。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些热爱加班的傢伙竟然比他下班还早？ 他拧开把手，推开了门。 卡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激动地朝他喊道：「艾尔海森，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艾尔海森看向较之稍微平静些的提纳里。 提纳里拔高了声调，拍了下桌面道：「游轮失踪案破了，枫丹方面已经把人全都救出来了。」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都一个月了，这个速度已经很慢了。」艾尔海森慢条斯理地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案件，背后牵扯到了愚人众多个执行官。」赛诺补充道。 「那也不值得你们这般激动吧？」艾尔海森拉开一把椅子，坐到了桌旁。 卡维用手背敲了敲桌子，「你知道谁是破案的关键人物吗？」 艾尔海森看向卡维，并没有开口猜测，他知道卡维一定会忍不住先说出来的。 「噹噹噹噹！是你的前任助理，歌莉娅！」卡维从背后抽出一份蒸汽鸟日报，摊在了桌子上，手指向了报纸首页正中央最惹人瞩目的位置。 那里刊登着歌莉娅手举荣誉市民奖盃的全身照片。 一身典雅的长裙衬得她风情万丈，即便是平面照片亦不能掩去半点光辉。 照片中她笑得落落大方，宛若明星。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像邻家女孩一般平易近人的歌莉娅吗？ 艾尔海森捻起报纸，让照片距离眼睛更近一些。 脸确实还是那个人，但气质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难道她找回记忆了？ 卡维见艾尔海森面无波澜，奇道：「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你看看这报导，又是智斗富人，又是以一人之力扫射愚人众，你能想像的出这是当初那个躲在你背后，跟我们说话都结巴的歌莉娅吗？」 第72页 「神明都会被囚禁五百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各位，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打七圣召唤了。」艾尔海森无视赛诺失望的表情，径直走回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算了，别管他了。」卡维拿出小零食招待起朋友，他望着空空的桌面，问道，「哎，报纸哪去了？」 「好像被艾尔海森拿走了。」提纳里答道。 「他拿我报纸干嘛，我还打算留着作纪念呢。等下次我去枫丹接活的时候，就可以跟那里的人炫耀，我和他们的大英雄是好朋友呢。」卡维挠挠头，不解地望向艾尔海森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的檯灯下，艾尔海森反覆阅读着夏洛蒂撰写的报导，一些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小细节留住了他的目光。 歌莉娅拥有会喷水的杀伤性武器？ 愚人众的工厂建造在万米之下的海底？ 工厂中搜查出了大量稀奇古怪的材料？ 艾尔海森不禁联想起了一些发生在须弥境内的愚人众行径。 他放下报纸，瞅了眼挂在墙上的地图。 看来他有必要公费去枫丹旅游一趟了。 * 稻妻，社奉行。 「哥，你从枫丹带回来的糰子牛奶新配方也太好喝了吧！不仅将军大人喝得停不下来，连我都喝得停不下来了。听说神子大人已经决定了，下一次的春日祭会指定糰子牛奶为官方唯一指定饮品。」神里绫华吸了一口糰子牛奶，低头看了看不再平坦的小腹，连忙把牛奶放得远远的。 下一秒，口中的每一个味蕾都开始叫嚣，她又忍不住把牛奶拿了回来。快乐是现在的事，保持身材是明天的事。 「什么神人啊？能做出这么好喝的东西。好想认识她啊。」凌华感嘆道。 神里绫人放下公文，从袖子中掏出一杯芋泥啵啵糰子牛奶，和妹妹一起享受了一会舌尖上的快乐，才说道：「她现在可是枫丹的大红人，恐怕没时间见你。」 「枫丹的大红人？你说的该不会是蒸汽鸟日报上的那位大美女吧？」凌华瞟了眼书案左上角的报纸。那张报纸在她哥哥的案头摆了好几天了，她每次来都能看到，回回都在最新一期报纸的上方，仿佛时间停留在了那一天一般。 「不错，的确是她。要不是你急急地把我叫回来，我说不定还有机会跟她多交流交流。说起来，我回来有些日子了，你也不曾说过喊我回来有什么急事？」绫人展开那张写着速归的纸条问道。 「是他喊你回来的。」凌华指向了正拿着扫把，认真清理房间的托马。 「家主大人，自从您走了以后，小姐每天都在我的火锅料理中放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向您求救。」托马边扫边说。 「你把这个事写得像八百里加急的急报？」托马向来深得他意，他头一次对托马的行为感到不理解。 托马走到书案旁，拿起纸条反覆看了看，「诶，我寄信的时候写明了前因后果，怎么被裁得只剩两个字了？」 凌华点点头证明了他的说法，这件事是他们一起作为趣事写在家书里的。 绫人拿回了纸条，抚了抚整齐的边缘，「这样么，我好像知道是谁做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10抽出了莱欧斯利，我不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欺负下156抽才姗姗来迟的獭。 第41章 分手（二更） 「歌莉娅，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我这座破庙实在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啊。你跟愚人众牵扯这么深，我这小店实在经不起他们一次次地搞事情。你还是去别处另寻高就吧。」阿鲁埃无奈地摊摊手，婉拒了歌莉娅接着回来上班的请求。 歌莉娅能够理解阿鲁埃的顾虑。虽然有她在的时候，咖啡店生意火爆，同一时间段能比平时多赚好几倍，但愚人众搞一次事情，就能让咖啡店歇业十天半月，露泽咖啡厅小本生意，确实经不起这样折腾。阿鲁埃跟她非亲非故，没道理为她搭上真金白银。 尽管明白在商言商这条真理，但她还是免不了有些难受。她很喜欢这份能够发挥自己天赋，给大家带来快乐的职业。 她坐在街角的长椅上，望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对自己的前路感到迷茫。 水中的那个声音说她的魂魄在枫丹，她原本以为摧毁掉愚人众的海底工厂后，多少能发现一些线索，然而她跟着几波人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感应到任何东西。 唯一的线索就是富人的回忆。她的另一半魂魄就算不在博士手中，他也定然知道去向。 可是她该上哪去找博士呢？ 反正工作也没有了，干脆准备行囊去至冬国好了。可她在枫丹都过得步履维艰，去了愚人众大本营岂不是事先未卒身先死。 「啊！谁来救救我？」她抓着头髮，愈发的烦躁。 一杯抹茶咖啡出现在了她的鼻子下。 「怎么了，烦成这样？」 歌莉娅抬起头，莱欧斯利拿着两杯喝的，斜着身子站在她身前。 她惊喜地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莱欧斯利在她身旁坐下，埋怨道：「谁让你这么狠心，好几天都没来找过我了。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最近事有点多。」歌莉娅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她这些天完全专注于自身，将莱欧斯利抛在了脑后。即使夜深人静时想起了他，也会被沉沉的眼皮打败。 第73页 莱欧斯利揉了揉她的发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我在呢。」 歌莉娅鼻子微酸，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她靠在他的肩头，向莱欧斯利诉说了被辞退的事情。 倒也不是非常需要那份工作，但当所有事情都没有进展的时候，一次小小的碰壁就会让人崩溃。 「嗨，多大点事，不就是当不成咖啡师吗？你回来梅洛彼得堡，我让你做特许食堂首席咖啡师，让所有人每天都必须买你的咖啡，怎么样？」莱欧斯利抚了抚她的肩膀，安慰道。 歌莉娅扑哧笑出了声，「你可真会安慰人，我现在好多了。」 「歌莉娅，我是认真的。」莱欧斯利扳过她的肩膀，「来梅洛彼得堡工作好不好，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望着莱欧斯利炽热的眼光，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了，她也想每天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但她实在无法喜欢上梅洛彼得堡的生活。那里没有阳光，充斥着罪恶的气息，奉行的是丛林法则，与水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平心而论，她不想继续在那里工作，即使莱欧斯利在那也不想。 「你不愿意？」莱欧斯利看出了她的拒绝之意。 「是的，我不愿意。我喜欢水上的生活，这里有阳光，有烟火气，有许多友善的居民，还有很多朋友。」 「可是梅洛彼得堡有我，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吗？」 「那你能为我离开梅洛彼得堡，来水上生活吗？」歌莉娅反问道。 莱欧斯利抿了抿唇，「抱歉，我不能。我在梅洛彼得堡还有很多事要做。」 歌莉娅摇了摇头，「不必说抱歉。我们本来也不用为了对方改变原有的生活，不是吗？我们可以固定一个时间见面，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见到对方啊。只要知道你在想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可我不开心，我就是想时刻见到你，想吻你的时候吻你，想抱你的时候抱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这么想？」他的手指骤然收紧，拉近了他们俩的距离。 歌莉娅问道：「所以你希望我放弃我喜欢的生活，去迁就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莱欧斯利松开了她，眸子中掩不住的失望。 「或许我们并不合适。」歌莉娅停顿了一会，艰涩地说出了这句话。 莱欧斯利显然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他就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渴望陪伴。但他们两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属于这里，註定要回到蓝星的。等到了那一天，她不敢想像对他是一种怎样的伤害。她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心动去改变他的生活轨迹。长痛不如短痛，让这场突如其来的心动停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这话什么意思？」莱欧斯利的喉咙发紧。 歌莉娅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我只是想让你去梅洛彼得堡工作，你就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好好，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管你了。」莱欧斯利霍地站了起来，扒开她的手，把咖啡杯大力地塞进她的手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椅。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歌莉娅摸着手中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杯子，心阵阵抽痛。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歌莉娅，终于找到你了，那维莱特大人让我找你过去呢。」梅莘趴在她的膝头，不解地望着她红红的眼圈，问道，「你怎么不开心啊？」 歌莉娅赶紧眨了眨眼睛，「没什么，眼睛进了沙子。既然那维莱特找我有事，我们就快点过去吧。」 梅莘把歌莉娅送到大审判官办公室后，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便关上门离开了。 那维莱特站起来替她拉来了一把椅子，等她坐下后，问道：「怎么不开心？」 「哪有？」 「梅莘都告诉我了。」那维莱特揭穿了她的伪装，「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就像你昨天帮我解答困惑一样。」 所有事情积压在心里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她跟那维莱特既然是朋友，那倾诉下不开心的事情也很正常。况且那维莱特也不懂情感，倒是个绝佳的不受别人情绪影响的倾诉对象。 歌莉娅忍不住说道：「莱欧斯利希望我搬去梅洛彼得堡生活。」 一股麻意从那维莱特的指尖传来，他有点后悔要听她的心事了，这下可好，他也要有心事了。 「可我不想去。」歌莉娅垂下了睫毛。 指尖的麻意瞬间如汐水般退去。那维莱特坐回了座位上，扶稳手杖，宽慰道：「那就别去。」 「我也是这么回答他的。我觉得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就算不能够经常见面，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惜他并不这么认为。」 那维莱特从互相喜欢四个字出现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像是有汹涌的潮水在疯狂叫嚣一般。 「你喜欢他？」他严肃的声音吓得歌莉娅眼皮跳了一下。 歌莉娅突然有一种早恋被老父亲抓包的感觉，声音虚得像飘在云端一般，「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不能给他提供他想要的陪伴，所以我们分开了。这是我难过的原因。」 那维莱特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面上却要维持着冷静，「陪伴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我不想为了陪伴去改变原有的生活。」 第74页 「我贊同你的想法。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搬去梅洛彼得堡的。」 歌莉娅在那的时候，他呆在梅洛彼得堡的时间可能比过去几百年加起来都多，只不过是以海獭的形态呆在那。这应该不能算在人形的他头上。 「你也这么想？」得到了那维莱特的认同，歌莉娅的心里好受了些，对莱欧斯利没有之前那么愧疚了。爱情本来也是双向选择，他们之间没有对错，只是观念不同罢了。 那维莱特点点头，默默地记下了歌莉娅不喜欢陪伴别人。但他主动陪伴她，应该不影响吧？ 「哎，说起来莱欧斯利也是可怜我被阿鲁埃辞退了，才会提议让我去梅洛彼得堡。是我辜负了他的好意。」歌莉娅嘆道。 这件事阿鲁埃早就跟那维莱特报备过了，但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从文件中抽出了一张才拟好的招聘报告，「你被辞退了？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个文职空缺。」 歌莉娅摇摇头，「我不想麻烦你。我还是想去做饮品。要是我有启动资金去开个属于自己的小店就好了。」 「我可以借你。」 「做生意有风险，赔了我可没钱还你，还是算了吧。」 那维莱特又从文件中抽出了一张纸，刷刷写了几笔，盖上了大审判官专属的印鑑，「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之前在海底工厂中缴获的财物已经清点完毕了。属于你的奖励已经被批准了，应该够你开一家店了。」 歌莉娅接过奖励单，上面一长串的零让她快要不认得零这个字了。 她数了数，不可置信的叫道：「一亿摩拉？」 「你没数错。」那维莱特微笑着点了点头。 先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胸腔中充斥着天降摩拉的快乐、歌莉娅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爱钱的女人，只要有足够生活的钱就可以满足了。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视金钱如粪土，钱真的能买来快乐！ 她趴在桌子上，双手感激地握住了那维莱特的手。之前那维莱特还说奖励批得很慢，这简直快得令人髮指嘛。 歌莉娅无比真诚地问道：「那维莱特先生，你还需要线人吗？只要奖励给够，我保证为您抛头颅洒热血，绝不含煳。」 那维莱特扫了眼她的脖子，瞳孔缩了一下，反握住她的手道：「不用。只要去你店里的时候给我打个折，就足够了。」 「好说好说！以后你来，全都免费。怎么样，够义气吧？」歌莉娅承诺道。 她从怀中拿出了那维莱特先前借给他的令牌，放在了桌子上，「谢谢你之前借我钱度过难关，现在我有钱了，可以把它还给你了，欠你的钱请从我的奖励中扣吧。」 这不仅仅是一块令牌，更是他自己的一部分，能帮助他轻而易举地找到歌莉娅的位置。见她要把令牌还回来，那维莱特的手指点在令牌上，迟迟没有拿起来。 「哦对了，一直住在你家里，怪不好意思的。我现在有钱了，一定会马上找房子搬出去。」 第42章 海獭之家 「不行！」那维莱特脱口而出。 歌莉娅错愕地看着他：「为什么？」 那维莱特低着头，沉默着不开口，紧紧地抓着手杖，安静的像一尊雕像。 歌莉娅思索着自己的说法是否太过不礼貌，引得那维莱特生气了。但是一般人不都不喜欢别人借住，巴不得客人快点搬走，别影响原有的生活轨迹吗？ 「我不知道哪里冒犯到你了，但我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日子的帮助，这段时间在你家住得也很开心。但我实在不好意思在你家白住，还打扰你正常的生活。我没有别的意思。」歌莉娅尽力解释着。 歌莉娅在一旁的碎碎念那维莱特全然没听到耳中，仿佛陷入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中。 歌莉娅嗓子都解释得冒烟的时候，那维莱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抬起头说道：「因为富人又失踪了。虽然他本人受了不小的伤，但他手下的能量依然巨大。你出去住的话，他们更容易下手。这样的话，我会很担心。」 歌莉娅愣住了，那维莱特刚刚沉默了那么久，是在想怎么解释她不能出去住的理由？ 他这么在乎她的安全吗？ 来枫丹以后，似乎不论在哪，那维莱特总会尽他最大能力照顾她，哪怕在梅洛彼得堡这种他不便伸手的地方，也动用私人关系摆脱莱欧斯利照顾自己，甚至会因为她主动涉险而生气。 从未有人这样在意她的安危，哪怕她在蓝星的父母也没有。 歌莉娅眼睛一热，眼泪差点落了下来。扪心自问，她在那维莱特家住得很开心，很自在，她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这样舒坦的住处。 「你真的不嫌我住在你家麻烦吗？」歌莉娅不敢确信地问道。 「当然不麻烦。我家那么大，你不在的时候其实挺空的。」她在梅洛彼得堡的时候，那维莱特每每想到家里空荡荡的，连回家的动力都没有了，在沫芒宫呆着的时间大幅度提高。 「我可以继续住在你家。」见那维莱特脸色好了些，歌莉娅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那维莱特手杖上的指印又深了几分。 「我不能白住你家，我想按照市场价租下那个房间。」 那维莱特的手指松了松，「我不缺这些钱，不过，随你。」 第75页 「那我也应该拥有租客应有的权力吧？」 歌莉娅的脸倏地靠近。 那维莱特的双颊微微浮起一层浅粉色，他飞速回忆着枫丹的房屋出租法条，搜索着租客的特殊权利。 应该不需要主人做什么亲密举动吧？ 歌莉娅说道：「我可以把我的房间改造一下吗？」 「啊？当……当然可以。」 「太好了，我这就去买东西，我早就想布置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了。」歌莉娅欢快地拿起那维莱特批准的奖励条，奔向会计处领取自己的奖励去了。 「整个屋子你都可以改造。」那维莱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歌莉娅早已没有了踪影。 * 「天哪，我是进错地方了吗？」梅莘路过歌莉娅房间的时候，视线狠狠地黏在了焕然一新的房间中。 整个房间被刷成了渐变蓝，从上到下的颜色由浅及深，地上铺了一张金黄色的地毯，整个房间的色调就像夏日的海滩一样暖暖的。角落里摆着一张毛绒绒的床垫子，造型像一个大型鸟窝，正中央的凹陷处窝着一只懒洋洋的海獭。它翻着肚皮躺在那里，嘴中含着一根定制小吸管，快活地吸吮着一杯带着热带风情的红色饮料， 感受到梅莘的目光，海獭立刻丢掉了嘴中的吸管，翻了个身恢復了正经姿势。 「梅莘，你回来了。快看看我布置得如何？」 「太好看了。我差点以为你把海滩搬回家里了。」 「主要是为它设计的啦。」歌莉娅指了指海獭。 「可以帮我也设计一下房间么？」梅莘问道。不得不说，她有些嫉妒那维莱特大人，要是她也能变成兔子一类的可爱动物，是不是也会得到歌莉娅专门设计的小窝？ 「你不嫌弃我设计的不好的话，当然可以啦。你可以先把你的喜好写下来给我。」 「太好了。」梅莘识别出了海獭驱赶的眼神，迅速离开了歌莉娅的房间，欢天喜地地去写自己喜好的设计风格去了。 歌莉娅回过头，刚刚还横眉冷对的海獭立刻换了个表情，温柔地看着歌莉娅，从背后拖出了一块令牌，顶在头上，递给了她。 歌莉娅认出了这是她才还给那维莱特那块令牌。那维莱特回来了吗？令牌怎么被海獭给偷过来了？ 她接过令牌，不轻不重地拍了怕海獭的小脑袋：「你呀，怎么敢偷那维莱特大人的东西。小心他把你赶出去。」 她故意学着那维莱特的样子做了个非常凶的表情。 他有那么凶么？海獭有些郁闷地坐了下来。 歌莉娅寻思着该把令牌还回去，于是离开房间，走上了二楼。 她敲了敲那维莱特的房门，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 「找我有什么事吗？」歌莉娅正想着那维莱特会在哪里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歌莉娅回过头，看那维莱特的来路应该是刚从一楼上来，可她刚刚并没有在一楼看见他。不过这是他的家，她也不好盘问别人的去处，直接拿出令牌说道：「你的令牌不知道怎么被我的海獭给拿走了，不好意思啊。」 「既然它喜欢，你就留着吧，我拿着也没用，给它当个玩具也不错。」那维莱特推开房门，回头问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既然那维莱特是送给海獭的，除非海獭不要，否则她没理由替它拒绝。歌莉娅收好令牌，「没事了。」 她转身走下了楼梯。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维莱特的房门被快速带上，一只海獭从他房间的窗户中跃出，赶在歌莉娅回到房间前躺回了海獭之家。 歌莉娅把令牌放到海獭高速起伏的肚皮上，「拿着玩吧。大审判官送你的。」 海獭抱好了令牌。 下一秒，它突然被主人抱进了怀中。 只听她嘟囔道：「是不是该减肥了？怎么喘成这样？」 * 收到梅莘的设计要求后，歌莉娅才思泉涌，很快就构思出了设计图纸。 不过美露莘的审美到底不同于人类，她决定去美露莘们常去的市场购买装修材料。 她对着五彩斑斓的饰品挑挑拣拣的时候，旁边两只美露莘警官的对话落入了她的耳中。 「沫芒宫的姐妹最近可忙死了。我都好几天没见过我室友了。」 「忙着处理海底工厂的赃物吗？」 「是啊。摩拉什么的倒好说，充公就好。但一些不值钱又占地方的物品才是最麻烦的。放在仓库里占位置，扔了又有些浪费。还有些毫无用处的劣质咖啡粉，往海里倒都怕污染大海。」 「不过说起来，最近大海污染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听说各国代表团过段时间都会来到枫丹参加g7峰会，讨论如何彻底解决海洋污染问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歌莉娅听到那些劣质咖啡粉难以处理后，急急地买了单，朝着沫芒宫走去。 那些别人看不上的劣质咖啡粉，在她手中倒是可以废物利用，只盼工作人员还没把它们当垃圾一样扔掉。 歌莉娅给沫芒宫的前台递交了面见大审判官的申请后，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那维莱特，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买下那批劣质咖啡粉。」她在办公室中大胆地说出了自己变废为宝的商业计划。 第76页 「你要把那些劣质咖啡粉提炼成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原料，制作成能量饮品，面向枫丹大众进行售卖。」那维莱特总结出了她的核心思想后，问道，「可那些粉足足有几十吨，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完？」 「我不行，但是机器可以啊。梅洛彼得堡就有这样的机器。况且这样大规模的饮料生产本来就应该由生产线完成，这样才干净又卫生。」歌莉娅说道。 她该不是为了找藉口去梅洛彼得堡，才提出这个想法吧？尽管那维莱特有些不情愿，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每一刻，都是公正的代表。歌莉娅的诉求合理，他没理由拒绝。 歌莉娅从那维莱特手中接过批准文件后，换上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我还有个私人请求。」 那维莱特看着她，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歌莉娅厚着脸皮说道：「嘿嘿，你也知道，我才跟莱欧斯利闹得很僵，我怕我自己去找他，他会把我赶出来。你可以不可以卖我个人情，陪我一起去找他谈？」 那维莱特许久都没有回应。歌莉娅以为自己被婉拒了，丧气地走向门外。她安慰着自己那维莱特跟他们两个人都是朋友，他跟莱欧斯利认识的时间更长，关系肯定更好，不愿意也正常。 就在她要走出门的时候，那维莱特叫住了她，「可以。不过要等我下班后。」 * 梅洛彼得堡，典狱长办公室。 莱欧斯利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摇转着座椅，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歌莉娅，「哦，原来你带着大审判官来这是跟我谈生意的啊。」 「不然呢？」歌莉娅躲在那维莱特身后，这让她说话的时候更有底气一些。 「以为你后悔了，想我了呗。」莱欧斯利摁停了椅子，起身大步走向了她。 就在两人要正面对上的时候，那维莱特横跨了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43章 签合同（二更） 「真是令人失望啊。」莱欧斯利见她安然拿着那维莱特当挡箭牌，一点没有相见的喜悦，就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心拔凉拔凉的，「如果要我答应，就拿出诚意来，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她来的，不是什么别人。」那维莱特的口气生硬，他不喜欢莱欧斯利说话的语气，这样会吓着她的。 歌莉娅并没有那维莱特想像的那么脆弱。莱欧斯利说的有道理，如果连个人感情都不敢大胆面对，处理得当，又怎么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跟她做生意呢？ 她从那维莱特背后走了出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莱欧斯利说道：「这是个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之前能量饮料在梅洛彼得堡多么受欢迎你也看到了，放到更大的市场上，一定可以吸引相当的受众。我也会不断地改良配方，你的机器只是一次性投资，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收益。」 「你说得很好，看来我不得不答应了。」莱欧斯利鼓了两下掌。 歌莉娅分不清他是真心称赞还是在讽刺，下意识地瞥向那维莱特。 「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言吧。」那维莱特替她说出了想法。 「我要跟她单独谈谈。」莱欧斯利抱着胳膊，盯着歌莉娅，暗示着那维莱特是个多余的人。 「好。」歌莉娅抢在那维莱特拒绝前答道。她倒是希望他留在这里帮自己说话，但是有些问题不能逃避，总是要解决的。莱欧斯利是枫丹的公爵，她要在枫丹生活，是绕不开他的。 歌莉娅开了口，那维莱特找不到理由留下来，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办公室。 那维莱特后脚刚出门，莱欧斯利便换了一副表情，嘴角向下耷拉着，声音中带着薄怒，「你跟那维莱特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朋友关系啊。」歌莉娅坦荡地看着他。 「朋友。我可没见过他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过。以前我没在意过，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他对你可是特别的关照，听说你都住到他家里去了？」莱欧斯利险些把手中的笔捏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恨不能去找那维莱特打一架。为什么她愿意住到那维莱特家，却不肯陪他呆在梅洛彼得堡。 「是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愚人众一直在追杀我，那维莱特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住到他家的。」 莱欧斯利轻哼了一声，不断地走近歌莉娅，直到她贴着墙壁，退无可退地时候才停了下来。 歌莉娅紧张地问道：「你做什么？」 「他跟你也离得这么近过么？」莱欧斯利的唇几乎抵在了她的耳垂上，一道热气钻进耳道中，她颤抖着耸起了肩，只听他低声问道，「你当时又是什么反应呢？也是这样吗？」 那些被那维莱特抱着的画面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中，怎么甩都甩不掉。 「看来是的。」莱欧斯利从她变幻的面色中读到了答案。 「那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歌莉娅解释道。跟好看的人接触，就算没有感情，有点反应也很正常吧。 「你的意思是你是见色起意喽。」 「我哪有那么浅薄。」歌莉娅矢口否认。 「那就是喜欢他喽？」 歌莉娅连忙摇了摇头，摇了几下后突然缓了下来。她从前不敢去肖想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大审判官。但这一个月来接触下来，那维莱特在她的心中好像早已不再是初识的模样了，变成了一个平易近人，有情绪起伏，关爱她给她温暖的好朋友。 第77页 但如果她真的像自己嘴上说的那样把他当朋友而已，又为什么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他，在被他抱住的时候心跳个不停，在他答应陪她来梅洛彼得堡的时候心中充满甜蜜？ 那维莱特站在门外。他原本并不打算偷听，但他的听力实在好的过分，两人的对话又勾得他竖直了耳朵。 听到莱欧斯利的问题后，他忍不住站得离门近了些，耳朵贴了上去，害怕错过了她的回答。 歌莉娅打开门的时候，那维莱特险些跌到了她身上。 他扶着手杖站好，恢復了一贯的表情，「你们谈完了？」 「嗯。莱欧斯利已经答应了。」歌莉娅给那维莱特看了眼签好的合同。 莱欧斯利见她迟疑后，没再说什么，抽过合同签好后，大手一挥便要地送客了。 她本来缓和下气氛，但她自己心中也乱乱的，实在不知道该说点的什么。 玩游戏的时候可以毫无负担的见一个爱一个，但当真正地和这些纸片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让歌莉娅产生了巨大的罪恶感。 他们都是这样好的人，每一个人都值得全心全意的爱。她需要一点时间去理清思绪，搞明白自己到底喜欢谁。 更重要的是，那维莱特喜欢她吗？莱欧斯利说那维莱特从未对别人这么好过，这是真的吗？又是否代表喜欢呢？ 歌莉娅带着满脑子的问号跟在那维莱特的背后。 一前一后走在梅洛彼得堡中的两个人，体验着一模一样抓心挠肺的滋味。 那维莱特反覆咀嚼着两人的对话，试图从中抓取到答案的线索。 良久，他终于得出了一个可靠的结论，歌莉娅会因为他的外表而心动。 那维莱特很清楚自己外表对于人类的吸引力，纯白铃兰们雪花般的信就是最好的证明之一，只是他之前从未想到过利用自己的这一优势。 也许，他应该再多花点时间在穿着打扮上。 两人思绪万千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电梯所在的位置很远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默契地原路折返。 * 从梅洛彼得堡回来后，歌莉娅全身心地投入在了能量饮料的研发中，几乎达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梅莘以为她是对自己未来事业充满热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那维莱特这几日的举止十分奇怪。大审判官的制服本就十分繁复了，但他这几日的服装却更加的花哨，仿佛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他这个样子是感受到了什么，怕自己看上他了，才打扮得这么奇怪吗？ 产生这个想法后，歌莉娅尽量避免离开房间，减少遇到那维莱特的次数。但说来也怪，只要到了下班时间，她出房间必然会遇到那维莱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 「大功告成！」 歌莉娅捲起设计好的配方和生产流程，决定立即出趟门，把东西交给莱欧斯利。她望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突然发觉好多天都没有照到阳光了，大白天也要在屋中开着灯。 她换上了一套厚重些的外衣，正在穿衣镜前整理着，就听见房门被不断的敲响。 她应了一声，敲门的人等不及她去开门，自行闯了进来。 梅莘拉住她的衣摆，迫不及待地向外拉去，「歌莉娅，你怎么还在家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歌莉娅茫然地看着她。 梅莘急道：「今天是g7峰会在枫丹召开的日子啊！饮品组迟迟等不到你过去，芙宁娜大人怕拿不出宴请宾客的饮料，都快急疯了。」 「都到月底了？」歌莉娅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日历，纸张还停留在月中的时候。她专注到连时间的流逝都忘了吗？ 芙宁娜早在月初的时候就跟她预定下了这段时间，让她务必拿出绝活，堵住各国高层刁钻的嘴。 「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莱欧斯利公爵吗？我现在就过去会场。」待梅莘答应后，歌莉娅把图纸塞进她的手中，从门口的衣柜中随便抽了把雨伞，冲进了雨中。 歌莉娅跑了一段路后才发现自己错拿了梅莘的雨伞，伞小小的可爱极了，只够挡住头顶。她的肩膀全部露在了外头，不一会就被雨水淋透了。 * 歌莉娅在沫芒宫众位厨师热切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她一边道歉一边快速地换上白色的厨师服。 「老大，你先前制作的菜单上的所有原料都准备就绪了，这是各国递上来的名单和要求，请您过目。」沫芒宫的常驻主厨欧拉恭敬地递上了长长的一叠纸。 自从上次在沫芒宫外交会面中用奶茶折服了所有人的胃之后，欧拉就成了她在饮品制作界的头号粉丝，每次见到她都毕恭毕敬，对她的提点更是牢记于心，俨然一副小弟的样子。 歌莉娅从他手中接过名单，上面写着不少熟悉的名字。 「琴、凝光、艾尔海森、八重神子都来了？」 听歌莉娅的口吻，仿佛跟这些人很熟一样，欧拉问道：「您认识他们？」 「嗯，都是各国的首脑。琴身为代理团长都来到枫丹了，看来各国对这次会面都相当重视啊。海洋污染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歌莉娅略有些疑惑，上一次绫人来的时候，僕人只提到至冬和枫丹受影响，难道现在发展到全海域了吗？ 第78页 听歌莉娅这样随意点评大佬，欧拉顿时对她充满了仰慕。难怪她能做出这么好喝的饮品，一定是受到了这些顶峰人物的薰陶吧。她来枫丹不久，就跟水神和大审判官走得这样近，在别国的时候也一定是这样的。 歌莉娅跟这些人很熟自然是因为这些人都在她的人物图鑑中，其中琴团长更是出现了七次之多。 不过比起这些人，更让她惊讶的是，名单上还有迪卢克，钟离，提纳里等人的名字。 这些人物并非政治人物，他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呢？ 第44章 两个那维莱特 大会现场，主办国枫丹的席位摆在了正中央，其余的提瓦特六国呈环形列席于礼堂四周。除了纳塔国因为部落战争，无法抉择出公认的代表导致缺席外，其余各国的代表团均已到齐。 僕人扫了眼坐在上首的博士，他在愚人众中的席位远高于她，同时出席外交活动，她必须让位于他。不管私下里有多少分歧，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要维持住至冬使团的面子与礼仪。 僕人举起手边的高脚杯，掩着嘴低声说道：「多托雷，你来这做什么？女皇陛下早就将枫丹的事务交予我了。」 「我想你误会了，我可没有什么兴趣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只是这里恰好有不少我感兴趣的实验材料。你看那个小殭尸，璃月存着这样的非人之物，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博士抚着下巴，目光透过锋利的面具，落在贴于七七帽檐的符咒上，猜解着符咒背后的原理。 僕人捏紧高脚杯，转头望向博士，警告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做实验材料的。这场会议很重要，是至冬挽回名声的好机会，别像潘塔罗涅那般给我添乱。」 「添乱的人已经重伤回到至冬了，我想你没什么好担心的。」说到这里，博士露着的半张脸上浮现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我的实验材料已经出现了，这就离席。好好享受你的外交盛会吧。」 博士的席位空了出来，仿佛他从未来过一般。僕人拿起自己的桌前的名牌叠在了他的名牌上，优雅地挪到了上首。 会议还未开始，席间许多人来回走动交流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至冬使团中的变化。除了须弥代表团中的一双眼睛将这一切收入了眼底。 * 那维莱特出现在后厨中时，着实把沫芒宫的厨师团队吓得不轻。欧拉在这小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他亲自来厨房视察过他们的工作。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没有答话，微微颔首后，径直从他们身前穿过，走到了歌莉娅面前，撩起了一缕从她额前坠下的碎发，帮她绕到了耳后，「会议都要开始了，还在忙吗？」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耳廓，撩起一串酥麻。歌莉娅的耳朵轻缩，她拿起手中的菜单挡住了发烫的脸颊，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其余厨师们各个都傻了眼，那维莱特大人在重要会议开始前跑来后厨，只是为了关心一个甜品师忙不忙？ 他们互相用眼神交流着，一个眼神就能代表千言万语，演完一整部电影。 歌莉娅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窘迫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这样的场景最近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但那都是私下无人之时。要不是众人的眼神太过真实，她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的梦境升级了。 「饮品全都做好送上去了。我在检查是否有纰漏。你知道的，蒙德人的过敏源很多，我怕误放了一些材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歌莉娅把话题引导到公事上，扼止住同事们的想像。 那维莱特显然不是来跟她谈公事的，他直勾勾地看向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会场污浊的空气令人厌烦。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那维莱特的眼神格外热辣，仿佛猎手看着一匹志在必得的猎物一般，歌莉娅被他看得愈加的慌乱，脑子昏昏沉沉的。 自从明白自己对那维莱特是有好感的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其实也没几句话，只是她的心态已经不同于以前。她仿佛给那维莱特加上了一层专属滤镜，忍不住去揣摩他的每一个表情和语句。 「这种天气，要出去走么？」歌莉娅扫了眼窗外迷濛的细雨，不得不说这简直是小说中男女主定情的标配，她强压下砰砰乱跳的心口，「可是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你不用呆在这里吗？」 「芙宁娜会处理好的。」那维莱特拉起她的一只手，「别可是了，我有重要的话想对你说，走吧。」 厨房中接连响起了十几声倒抽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失去了工作的心思，只想赶紧下班，赶回家跟亲朋好友诉说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向来不亲近人类的大审判官，居然在办公场合公然跟女生拉手手哎！能比得上这一重磅消息的，大概只有水神芙宁娜宣布关停欧庇克莱歌剧院，从此不再进行任何审判了吧？ 她的手被那维莱特的大手完全包裹在了掌心，一道道暖流从她的手背上流过，随着喷张的血管，逆流到了她的脸颊上，使她的脸烫得像发烧了一般。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可以请大家先出去一下吗？」歌莉娅恳求地望向同事们。 那维莱特眼中滑过一丝不耐，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79页 厨师们恋恋不捨地离开了厨房，尽管失去了旁观的机会，但他们还是贴心地替两人关紧了大门，然后头挨着头，扒在门缝上窥视着厨房中的动静。 众人离开后，歌莉娅脸上的热度消散了一些，她低着头，腼腆地问道：「我给你准备的那杯咖啡好喝么？」 「当然，好喝极了。」那维莱特勾起唇角，仿佛在回味着其中的滋味。 「其实我还准备了另一杯，本来想等中场休息的时候给你送过去。我可是在里面藏了特别的心思哦，你猜猜看。」歌莉娅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她不等那维莱特的回答，直接拿起了一个杯子，在其中加入她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和浓稠的咖啡液完美地搅拌在一起。 那维莱特从她手中接过冒着白气的热咖啡。杯子离鼻子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但已经足够闻到其中散发的芳香了。 他浅笑着端起了杯子，轻啜了一小口，细腻到尝不出一点杂质的咖啡在他的舌尖打着转，醇香的滋味让他捨不得咽下口中的汁液。 不知过了多久，那维莱特终于放下了杯子，低头望着歌莉娅写满期待的眼睛，「呵呵，被你发现了呢。」 * 「你们在做什么呢？」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依然扒在门缝外的厨师们骤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 他们回头看了看来人，又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这样反覆几次之后，欧拉率先反应了过来，「那维莱特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那维莱特顿时凝起了眉头，刚刚会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寻常的震动声。虽然震动的幅度不大，很多人压根都没察觉到。但如今各国领导人都聚集在这里，他们的安全是头等大事，每一个不同寻常的事件他都必须要注意。 他在各国高层激情辩论，互相甩锅的时候，悄然地离开了席位，前往了震动的源头。 「不是您吩咐我们出来，不要打扰您和歌莉娅小姐的吗？」欧拉问道。 那维莱特顿觉不妙，手杖重重地一挥，厨房的大门应声而开。 厨房中，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朝他看了过来，他一只手挟在歌莉娅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抵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歌莉娅洁白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红红的指印，那只手只要再用点力，她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她咬着唇，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只有微微晃动的小拇指泄露着她的痛苦。 「来得挺快的吗？那维莱特。」 厨师们面面相觑，里头的那维莱特换了一口完全不同的浑厚嗓音，他们被骗了。 「放开她。」那维莱特大喝道。 他微一晃身，便到了两人面前，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抓向扼住歌莉娅脖子的手腕。 手腕要是被那维莱特擒住，那他的手恐怕会在歌莉娅脖子断掉之前率先碎成两截。劫持歌莉娅的人不得不抽回了手，把她推了出去，挡住了那维莱特的袭击。他不会把自己的手搭在赌歌莉娅在那维莱特心中的分量上。 歌莉娅的腰被揽住，整个人被带向了一个怀抱中。刚刚在生死边缘时的镇静反而在这一瞬间坍塌了，她环抱住了那维莱特的，靠在他的的胸膛上大口地唿吸着空气。 那维莱特掌心的水柱铺天盖地般地砸向劫持者，令他无处可逃。在水流的冲击下，他的头髮散开，现出了原本的颜色。 「博士！」歌莉娅一眼认出了这个来自至冬国的危险人物。 博士抖了抖手腕，一道蓝色的光障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在源源不断地水流中辟出了一个空间。 他狼狈地甩了甩头髮上的水珠，「可惜你还是来晚了一步。你救得了她一个，却救不了所有人。」 「什么意思？」 「你才从会场中过来，应该发现那里的人都异常兴奋了吧？」博士整了整凌乱的衣衫，邪恶的笑容重新爬回到他的脸上。 那维莱特环在歌莉娅腰间的手紧了紧。听博士的意思，那些在会场中高声争辩，兴奋异常的人不是出于利益争夺，而是中了毒？ 看到那维莱特逐渐沉重的面色，博士唇角的弧度又提高了不少，「既然如此，我不妨告诉你，他们的神经会一直亢奋下去，直到耗尽全部的生命力。六国首脑毙命枫丹，真是个有价值的大新闻呢，说不定能重现魔神战争的一角。说起来我都有些期待这一幕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挽救他们的性命？」 「你想要什么？」那维莱特问道。 「把歌莉娅交给我。」 第45章 忘了喝解药（二更） 「休想！低头！」那维莱特的怒意喷薄而出，肆意的潮水将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潮水中，一道道旋涡如同旋转的刀锋一般奔向博士。 歌莉娅被那维莱特牢牢的护在臂弯中，博士完全找不到偷袭的机会。 那维莱特这是要用绝对的武力值碾压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根本没有上桌交易的资格。 大意了。接连两个同事栽在那维莱特的手中，他的确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博士的面具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难以承受的水压压弯了他的嵴骨，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博士的牙齿打着颤，在水中发出模煳不清的声音，「你们会来求我的。」 第80页 噗的一声，博士突然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瘪了下去。他的身体漂浮在水中，随波荡漾，任由旋涡打在身上也毫无反应。 博士死了？ 歌莉娅悚然一惊。她绝不相信博士会这么轻易地死掉，这一定是他的伪装，就像刚刚假扮那维莱特一样。 要不是博士扮演的那维莱特过于外放，她一定会被他毫无破绽的外表骗过去。 即便他的行为有些出格，她一开始也只是觉得那维莱特真有急事想告诉她，直到她拿咖啡试探了一下。 她给那维莱特送去的饮料不是咖啡而是茶水，博士却没有否认。 她在咖啡中加入一些平常人喝了会行动迟缓的料，然而这东西对博士不起丝毫作用，反而让他怀疑上了自己。 幸好她用厨房中残存的水化出迟滞之水，稍稍延缓了博士的动作，而水泡破裂的震动引来了那维莱特。 难怪博士在踏鞴砂搞事情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若非她跟那维莱特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否则真的很难分辨出博士的伪装。 歌莉娅搂住那维莱特，抵着他的胸膛，拦住了他走向博士尸体的脚步，「等等！说不定有诈。」 那维莱特拍了拍她的背，「别怕。他伤不了我。他的话不知真假，我必须要探查一番。」 想到会场中那么多人的安危还系在博士的手中，歌莉娅只好松开了那维莱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博士的尸体，谨防发生变故。 「嗯，的确死了。但我没下死手，他应该是自杀。」那维莱特在博士身上探查了一番，得出了结论。 难道是切片？可是博士不是在跟小草神的交易中抹除了全部的切片了吗？还有什么其他的死遁方法吗？ 歌莉娅努力回忆着剧情，却找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我们先去会场观察一下吧。僕人还在这里，先把她扣下来。」那维莱特深深地嘆了口气。 「这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其他国家的首脑如果真的遇害，枫丹一定会背上安保不利的罪责。这会大大影响枫丹在国际上的信誉度，严重的话真有可能如博士所说引起战争。」歌莉娅忧虑地分析道。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维莱特，你刚刚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这样就可以救大家了。」歌莉娅忍不住问道。 「你跟会场中的所有人一样重要。我不会为了救一个人而放弃另一个无辜的人。」只有那维莱特知道，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她说的那个选择从未出现在过他的脑海中。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宰了博士。 两人来到会场之外的时候，一个绿色地身影从会场中走了出来，他头上的两只长耳朵耷拉在头髮上，眼睛焦急地朝四周张望着，似乎在找寻道路。 「提纳里！」歌莉娅大声喊道。 「歌莉娅，还有枫丹的大审判官先生。」提纳里面上一喜，耳朵竖了起来，迅速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那维莱特，提纳里微微愣了一下。他在那维莱特的身上闻到了自己尾巴毛的专用精油。这个精油是他的独家秘方，味道消散得很快。使用后不久，人类的鼻子就闻不到了，但他身为狐狸，嗅觉极其灵敏，不论多久都能闻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他焦急地说道：「我发现艾尔海森有些不对劲，他今天特别的暴躁，一改往日冷静的作风，像是吃了毒蘑菇一样。」 「其他人也有这种症状吗？」歌莉娅问道。 提纳里稍加思索，「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只是艾尔海森的行为特别明显。至于其他国家的人，我并不熟识，但他们好像都格外吵闹，尤其是璃月的一位钟离老爷子，不停地吟诗作对，话痨到停不下来。」 歌莉娅连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提纳里。 提纳里想了想，说道：「坏了，照博士所说，他们应该是中了一种孢子毒。这种孢子非常容易在空气中散播，只要吸入就会中毒。」 「那你怎么没事？」那维莱特问道。 「我是体质不同，天生对毒蘑菇有一定的抵御能力。」提纳里解释道。 「可有解法？」 「有是有，不过解药要由睡莲子制成，特别的苦。」提纳里说道。 「比起命，那点苦头恐怕不值一提。歌莉娅，麻烦你去调度人手帮提纳里制作解药，我去跟大家解释。」那维莱特说完，长吸了一口气，撑着手杖向会场中走去，编织着接下来的说辞。 「等等！现在告诉他们只会让众人恐慌，导致会场失控。还是等解药做好了再说吧。」歌莉娅情急之下拉住了那维莱特的手。 「也好。」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 「提瓦特海域皆被稻妻雷电污染，你们稻妻人却恬不知耻的推卸责任，堪称提瓦特毒瘤！七国之耻！早就该滚出提瓦特，与天理肩并肩了！」 「海水污染根本就不是稻妻造成的，你们须弥人拿不出证据却信口开河，我看背后真正的兇手九成九是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噼了净善宫。」 「……」 「你们蒙德一向擅长浑水摸鱼，这里面难保没有你们的责任。」 「我的大剑呢？」 会场厚重的大门根本挡不住代表们激烈的对骂声。 第81页 「各位代表，休息时间到了，请各位品尝一下我们枫丹的特产白露茶，平息一下火气吧。」 一道清新悦耳的声音传来，会场的大门缓缓打开，侍从们鱼跃而入，端上了一杯杯奶白色的茶水，放到了剑拔弩张的代表们面前。 吵了这么久，大多数人早就口干舌燥，声音沙哑了。这杯茶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几乎一饮而尽，只盼喝完再大战三百回合。 「这茶甜如桂花，恰到好处，真乃仙品。」率先喝完的钟离称赞道。 那维莱特看向歌莉娅，不是说解药很苦吗？还是说这不是解药？ 歌莉娅给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她在提纳里提供的药汁中加入了不会中和药性的成分，让原本苦涩不堪的药水变成了甜而不腻的白露茶。 这样一来，既能无声无息地解了大家的毒，保留枫丹的颜面，又能藉机宣传下枫丹的饮品，可谓一举两得。 许多在场之人从未喝过白露茶，只是为了解渴牛饮，但当他们放下杯子后，舌尖上残留的那一丝丝千迴百转的味道，就足够他们回味无穷了。 「还有吗？」迪卢克看向指挥着侍从们的歌莉娅，意犹未尽地询问道。 他虽是酒庄老闆，却不怎么喜欢酒的口感，这种细腻爽口的茶水深得他意。 「不好意思，迪卢克老爷，每个人都只有限量一份。」 时间紧迫，她根本没有时间制作多余的茶水。 看到迪卢克垮起了小猫脸，歌莉娅连忙说道：「若是您喜欢的话，散会后我可以再为您制作一杯。」 「一言为定。」迪卢克放过了她。 这时，隔壁桌的钟离又把她唤了过去，指着七七的杯子问道：「为何这位七七小朋友的饮料和我们不一样？」 「小朋友不适合饮茶哦，所以我换成了牛乳。」 哧熘一声，七七的杯子见了底，她松开吸管，说道：「凉凉的，好喝，跟椰奶一样好喝。」 「我是否也能要一杯牛乳呢？」唇齿留香的白露茶让钟离笃定那杯牛奶也一定是杯仙品。 额，钟离怎么还馋小朋友的喝的？这是两千岁的人干的事？ 歌莉娅只好说道：「对不起，这是限量供应的，如果您还想喝的话，我们可以散会后再约个时间替您制作。」 「请诸位安静一下。」那维莱特庄严的声音阻断了嘴馋的各国代表，「很遗憾，我们没有在上午的会议中达成一致意见，各位舟车劳顿，不如先返回宾馆休息，等明日再继续讨论。」 他话音刚落，众人皆觉得一股疲倦感涌来。他们只道是自己吵累了，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下来才会如此，并没有怀疑茶水有问题，陆续离开了会场。 偌大的会厅很快就只剩下歌莉娅和那维莱特两个人了。 那维莱特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歌莉娅，在她的惊叫声中拉起了她的手。 歌莉娅用力地向外抽着手，却被他牢牢地握住，根本拔不出来。 「你刚刚为什么要让博士牵你的手，还答应跟他出去走走？」从厨师们那听说了劫持案发生的经过后，那维莱特对于这一点耿耿于怀，不断地回想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场景。 歌莉娅手心微微冒汗，她垂下长睫，红着脸说道：「我不是认错人了吗？」 「所以你想跟我出去走走吗？」那维莱特的声音中染上了一抹欲色。仿佛一颗诱人的果实，吸引着她去摘取。 歌莉娅太阳穴一抽，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不是博士吧？」 「我教你怎么辨认我，这样你以后就绝不会再认错人了。」那维莱特屈膝蹲在了她的面前。这个姿势仿佛求婚一般，歌莉娅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冷静，但那维莱特的动作却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他拉起她的双手，覆在了他脑后的两缕蓝毛上。 蓝发像是丝绸一般滑过她的掌心。 歌莉娅摸了摸旁边的白毛，尽管那部分头髮也很顺滑，却跟蓝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质感。 那两缕头髮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她的手指间缠弄着，一圈圈地缠紧，又松开，像是在挑逗她一样。 那维莱特轻声说道：「感觉到了吗？这我身体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模仿。你不可以再认错人了。」 身体的一部分？难道这是某种特殊形态的角吗？歌莉娅捉住了两缕调皮的头髮，在手中轻轻搓弄着，感受着它们的生命力。 搓着搓着，那维莱特的唇瓣间突然逸出了一声声惹人遐想的低吟。 歌莉娅低头望去，只见他双颊酡红，微眯的双眼中盈满水珠。 「那维莱特，你不会还没喝解药吧？」 第46章 爱哭包 看着那维莱特茫然的眼睛，歌莉娅很确定自己猜对了。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歌莉娅让两缕蓝发从指尖滑走，转身朝后厨走去。 大腿被牢牢地抱住，那维莱特贴在她的腿上蹭着，嘴中呢喃道：「别走。」 歌莉娅低头看去，那维莱特仿佛把自己的腿当成了树干，那依恋的模样，让她幻视出了一只捨不得离开休憩之地的大型海獭。 谁能对一只大海獭说不呢？起码她不能。 「我不走，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好喝的。」歌莉娅像哄诱海獭一样哄诱着那维莱特，走一步哄三下，终于把他从会场带到了厨房。 第82页 这孢子的效力还真是厉害，连那维莱特这般内敛的人吸入后都会变得如此直白，难怪刚刚会场吵成了一锅粥。她颇有些好奇其他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经歷了博士那一出，歌莉娅跟大审判官再次一起出现在后厨的时候，欧拉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当他看到那维莱特像个小动物一样紧贴着歌莉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瞟过去。 欧拉暗嘆道，要是他带着相机就好了，今天的素材多到可以给蒸汽鸟日报稳定供稿一个月了。 「欧拉，剩余的解药呢？」歌莉娅询问道。 「我在大会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把药全部倒掉了，是最高审判官大人吩咐的。」欧拉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免得被那些鼻子很灵的记者抓到把柄，散播出对枫丹不利的消息。」 歌莉娅无语地看向那维莱特，他能算无遗策地处理好首尾，连防范记者都想到了，怎么就忘了喝解药呢？ 既然这里没有解药了，只能趁着药店还没下班，抓紧时间去买。歌莉娅穿上外衣，拿起梅莘的小伞，拉着那维莱特走进了雨中。 那柄小伞连她一个人都遮不住，更别说遮住两个人了。雨水很快就把两人的上衣浇湿了。 「抱歉，这样的天气一定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吧？」那维莱特伸手挡在了她的头顶，替她遮住了绵绵的雨线。 歌莉娅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要说抱歉？这又不是你造成的。而且和你一起走在雨中，时间好像都慢下来了呢。雨中的风景，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喜欢和我一起走在雨中吗？」那维莱特停下了脚步，面向她问道。 「喜欢啊。」歌莉娅下意识地回答道，想到这样说好像有歧义，她又补充道，「我喜欢这样的雨，就像油墨画一样充满诗意。」 她抬起手，试图去接住那些饱含情意的雨滴。就在这时，笼罩着枫丹廷数日的阴云突然散开了，金色的光芒从云层后穿了出来，照进了歌莉娅的手心。 她没有接到雨，却收穫了一捧阳光。 「太好啦，水龙终于不哭啦。」一个小孩从他们身旁欢快地跑过，大声招唿着自己的朋友们出来玩。 歌莉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言了，她笑着感嘆道：「水龙王还真是个爱哭包呢，连着哭了这么多天。」 那维莱特撇开了头，「我想水龙是不会哭的，大抵是心中有所感触罢了。」 「你听上去很了解嘛。你认识他吗？」歌莉娅好奇地问道。 那维莱特向来是不会说谎的，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好在歌莉娅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被天边的彩虹吸引了视线，没有再追问。 若不是记挂着解毒，就这样并肩站在阳光下，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自从博士出现之后，歌莉娅就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快要达成自己来枫丹的目的了。既然她註定要离开，那就不应该去改变这里人的生活轨迹，徒留遗憾。她不再期待那维莱特会回应自己的感情。她跟他已经有了超乎于普通朋友的亲密，这份亲密已经足够她满足了。 回到家之后，那维莱特喝下了解药，情况却没有好转。 他坚持要睡在歌莉娅的房间里，还指着海獭的窝说是自己的，强行坐在上面，谁劝也不肯离开。 歌莉娅望着被坐成二维的海獭窝，顿时没了主意，唿唤隔壁的梅莘前来救援。 「为什么解药不起效用呢？这样亢奋下去，我害怕那维莱特的身体会受不住。请你看着他，我去请提纳里过来帮忙。」 梅莘拉住了她，安慰道：「没事的。那维莱特大人很强壮，精力非常旺盛，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连着加班也是有过的，你不用太担心。应该是他的体魄影响了药效的发挥，等等看吧。」 「可是万一不是呢？」 「这么晚了，召唤须弥使节来家里，恐怕会让其他国家产生不好的想法。我觉得还是等到天亮再说吧。」梅莘把歌莉娅推回了房间，「最近枫丹的安保工作量剧增，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去休息了，麻烦你照顾那维莱特大人吧。」 梅莘嘱託完，带上门火速奔回了房间，不给歌莉娅任何推脱的机会。 「果然是亲闺女。」歌莉娅望着严丝合缝的房门，无奈地嘆道。 歌莉娅很快就体会到梅莘口中的「精力旺盛」是什么意思了。 那维莱特跟她畅谈了一整夜七国之水。 蒙德的水清冽，从水中就可以品出蒙德人慵懒自在的生活。 璃月的水回味悠长，蕴藏着文化的沉淀和契约的厚重。 稻妻的水幽邃深远，喝完舌尖麻麻的。 须弥的水层次丰富，有时候还能看到跳舞的小人。 纳塔的水热辣，歘歘的直冒火星子。 至冬的水像酒，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那维莱特越说越起劲，长篇大论足够璃月的诗人写上几篇水赋，须弥教令院的学者完成几篇水论文。 他端来了自己存储在冰箱中的各国之水，声称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执意邀请歌莉娅品尝。 他中了孢子毒，歌莉娅可没有中，她像是在听一场自然科学讲座一般，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逐渐歪斜了下去。 那维莱特抢在她彻底倒地之前及时地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轻揽住她的肩膀，靠上了自己的胸口。旺盛的表达欲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他静静地盯着她的睡颜，那两把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仿佛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画面一般，怎么看也看不厌。 第83页 * 歌莉娅在急促的门铃声中迷迷煳煳地坐起了身子。 咚！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块硬物。 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掌抢先一步揉上了她红肿的额头。 她睁开眼，看到那维莱特坐在她的床边，她刚刚应该是撞倒了他的下巴。 「你还没睡吗？」歌莉娅问道。 那维莱特摇了摇头。尽管一夜没睡，他依然精神饱满，眼睛中没有半点血丝。 歌莉娅稍微放下了心，她摁住那维莱特的手，「没事，不疼了，有客人来了，我去开门。」 极少有人不预约就前来造访，那维莱特也猜不出来者是谁，便和歌莉娅一起前去开门。 提纳里抱着药物出现在了门外，背后还站着手拿书卷，面无表情的艾尔海森。 提纳里说道：「我遇到了梅莘警官，她告诉我大审判官的病情似乎没有及时缓解，请我过来看看。」 「太好了，快请进。」歌莉娅让开了路，邀请提纳里进来，招唿着他给还处在亢奋中的那维莱特瞧病。 艾尔海森合上书本，跟着提纳里一起走了进来。 歌莉娅意外地问道：「艾尔海森，你怎么也来了？」 「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有些惊讶，你也会一起过来。」按照歌莉娅对他的了解，艾尔海森向来不会在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上花哪怕一秒的时间。 「我来这是为了约你。」艾尔海森说道，「无事的话，一起出去聊聊吧。」 正在接受提纳里检查的那维莱特听见这话，顿时坐直了身体。 「好。那我们……」 「这药……好苦。」 歌莉娅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维莱特的声音吸引走了注意。她望了过去，只见他仿佛经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闭着眼睛，对提纳里递来的药剂充满了抗拒。 提纳里拽了拽耳朵，解释道：「大审判官先生没有及时喝解药，一夜过去，孢子在他体内成倍的繁殖，要加大剂量才能祛除掉。」 知道那维莱特对水的味道比较敏感，歌莉娅习惯性地像昨天那样哄道：「别闹啦，快点喝吧，喝完给你喝糖水。」 两道怪异的目光打在了歌莉娅的背后。 歌莉娅居然像哄小孩一般哄着传言中的枫丹冷面审判官？还这么熟练，一看就没少哄。 那维莱特余光瞥见艾尔海森审视的目光，嘴角微微翘起。 艾尔海森长得不错，歌莉娅说过喜欢好看的人，他可不会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歌莉娅的思维倒不像那维莱特拓展的那般远，她对艾尔海森存着的主要是感激和崇拜之情，从未想过跟他有什么其他的发展。而且艾尔海森这样一个绝对理性的人，怕是跟恋爱这种感性的东西是绝对相斥的。 她不知道艾尔海森要跟她说什么，但她也有些事想要询问他，诸如那个将她困在沙漠中的法阵细节。 以前她不曾关心过这件事，但自从知道博士在其中的手笔后，她便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突破口。 那维莱特听话地喝下了药剂，期盼着歌莉娅按照约定去给自己做糖水。 这时，艾尔海森的声音传来，「既然大审判官已经无事了，那我们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獭：不对劲，有敌情！ 第47章 醋缸炸了（二更） 「大审判官！」提纳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倾倒的那维莱特。 听到声响，歌莉娅立刻顿住了脚步，关切地望向靠在提纳里身上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的脸色略显苍白，脑后那两缕灵动的蓝毛软了下来，滑落到没了血色的唇边，令人忍不住想要替他撩起。他半阖着眼皮，眼中的光彩消失了大半，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病态。 「他怎么了？」歌莉娅紧张地问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那维莱特，完全无法与强大威武的大审判官挂上钩。他刚刚不还颇有神采地找她要糖水吗？ 提纳里道：「别担心，只是药效上来了罢了。大审判官应该是昨夜透支了太多的精力，才会特别虚弱。」 歌莉娅想起那维莱特昨夜喋喋不休，手舞足蹈的样子，一片瞭然。 她正要和提纳里一起扶那维莱特回卧室休息的时候，艾尔海森抢先一步架起了那维莱特，「我来吧。」 看得出这位大审判官很黏歌莉娅，要是让她去扶还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艾尔海森难得地发了回善心，在对方没有请求的情况下，主动提供了帮助。 那维莱特深刻地体会到了有病就要及时吃药的重要性，否则他就不会被这两个须弥人强行拖回了卧室，却毫无反抗之力。 歌莉娅给那维莱特盖上了被子，仔细地掖好了每一处被角。 那维莱特的手从被沿钻了出来，勾住了她的小指。 别走。那维莱特微微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昨夜说得话太多了，以至于声带用力过勐，完全动不了。 「你说什么？」歌莉娅分辨不出他的意思。 「应该是累了想休息，让我们出去吧。」艾尔海森翻译道。 歌莉娅觉得很有道理，把那维莱特的手塞回被子中，和另外两人一起迅速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艾尔海森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第84页 * 德波大饭店。 艾尔海森扫了一眼菜单，略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都是些汤汤水水的食物？」 「放心吧，这家店可以定制菜品。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汤水多的食物，可以让他们做些须弥硬菜上来。」歌莉娅招唿了一位服务生过来，按照艾尔海森的喜好点了些诸如椰炭饼、萨布兹炖肉之类的干货。 「要给它点些什么吗？」记下要求后，服务生指着歌莉娅口袋中耷拉着脑袋的海獭问道。 「给它一碗海鲜汤吧。」歌莉娅挠了挠海獭的小脑袋。 她和艾尔海森出门的时候，一夜未见的小海獭突然从门缝中蹿了出来。歌莉娅已经习惯了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没规律，直接把它揣兜里带了出来。 不过它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大好，窝在她的口袋中一动不动，跟那维莱特似的，病恹恹的，没了精气神。 歌莉娅以为它是在外头野累了，倒也不十分在意，给它选了这里最贵的海鲜做汤进补。 等服务生走了之后，艾尔海森不无怀念地说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喜好。自从办公室中少了你，我都不习惯了呢。接连面试了好几个助理，全都笨手笨脚的，什么都记不住。」 「多点耐心嘛，好助理也是需要培养磨合的。」 「可你就不用。」 那是因为她早就在游戏中了解了他全部的喜好，相当于带着参考答案去考试，当然能够脱颖而出。 歌莉娅笑了笑，应下了艾尔海森的赞赏。 艾尔海森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歌莉娅惊讶地看向艾尔海森，他认真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比她更惊讶的是口袋中的海獭。它艰难地翻了个身，紧张地盯着歌莉娅的嘴唇。 「我还没有找回记忆。暂时还不能离开枫丹。」歌莉娅眼中滑过一抹失落。 「还没找到吗？你看上去跟枫丹的大审判官关系不错，为何不请他帮忙？」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麻烦那维莱特。」歌莉娅心虚地解释道。 艾尔海森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谎言，「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你向来不耻于跟朋友求助。」 「其实我已经从愚人众执行官富人那里得知了一些过往，有些难以启口。」歌莉娅想了想，简单地跟艾尔海森说了下原委。 她越说海獭的目光就越黯淡。为什么她可以把自己的心事告诉艾尔海森，却不肯告诉它呢？它对她来说，真的算得上朋友吗？想到这，海獭毛的光泽都消失了。 艾尔海森问出了那维莱特的心声，「既然可以跟我说，为何不能跟他说？」 歌莉娅犹豫了许久，终于在海獭殷切的目光中开口道：「可能是不敢吧。」 是它平时太严厉了，以致于歌莉娅产生这种错觉了吗？海獭愧疚地低下了小脑袋。 艾尔海森不是来帮她剖析情感的，他没再追问，切入正题道：「我把你从沙漠中救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几样法阵中的东西。这些天来我查阅了不少资料，发现这些东西应该是用来压制或是汲取魔神之力的。」 艾尔海森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道：「如果你是魔神的话，定然是可以驱动某种元素力的。但你似乎并没有这种能力。于是我又去了趟沙漠，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我在那里发现了愚人众的行迹。据他们交代，你应该是博士的试验品。可能他在造正机之神失败后，在你的身上尝试新的造神方法。」 海獭不知道什么时候跃到了桌子上，艾尔海森看着一大一小两对地震的瞳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取了一块椰炭饼，尝了一口，「味道还挺正宗的。」 歌莉娅可学不来这种处事不惊的心态。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驱动元素力的能力。而她身上的器官都挺正常的，有心跳，有七情五感，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不是人类的话，还能是什么？ 可如果她是人类的话，博士又何必拿一个普通人造神呢？ 她的特殊天赋是和水交流，博士是看上这一点了吗？这代表着什么呢？ 和歌莉娅满脑子的疑惑不同，小海獭的心情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她跟艾尔海森的出来的目的不是它想的那样，悲的是她过往的经歷是那么的悲惨，让它十分想化为人形抱住她。 作为一个自诞生起就失去了很多记忆的二代水龙王，它很能体会歌莉娅对记忆的渴望。这种不知道自身来歷的痛苦，会让人不断地怀疑自身存在的价值。既然她的记忆掌握在愚人众手中，那它定然要帮她夺回来。 「有什么想法吗？」艾尔海森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块椰炭饼后，缓缓地问道。 「博士现在就在枫丹，我想找到他。他很自负，从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计划，直接问他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歌莉娅回忆起博士在游戏中一出场就跟小草神解释自己是如何利用虚空终端操纵须弥民众，又在迷晕旅行者之后，跳出来解释自己的谋划。 虽然博士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歌莉娅敢肯定，他有很大概率成为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 「你的做法也太激进了吧？他也许会说，但你不一定能跑掉。」艾尔海森看着歌莉娅丧气的模样，顿了顿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第85页 海獭盘在了歌莉娅的手心，满眼的不贊成。它暗下决心，等药效过了，就去找博士，绝不能让歌莉娅跟着这个不靠谱的人涉险。当愚人众据点是什么旅游景点吗？随便就敢去。 歌莉娅并没有注意到海獭的眼神，她现在满脑子问题。 怎么找到博士呢？通过林尼可行么？要是林尼不愿意，还有别的方法么？ 她食不知味地吃着桌上的食物，直到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歌莉娅，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啊，对的，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记下了她的名字，还专程来找她？要不是她现在思绪纷乱，一定会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毕竟这个男人可是她在提瓦特的初心。他曾经扛着狼末陪她翻山越岭，亲手把她养大。 「歌莉娅小姐怕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歌莉娅恍然忆起昨天在会场时，曾答应要找时间再帮迪卢克调一杯白露茶。 「当然没忘。」歌莉娅使劲地摇摇头。 迪卢克微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也不能白喝你的茶。不知你是否喜欢喝酒，喜欢的话，我可以亲自为你调一杯蒙德特色的果酒。」 歌莉娅受宠若惊，「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过我手上缺些材料。」迪卢克想了一会说道，「听说枫丹亦有不少久负盛名的果园，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带我一起去採摘些果子么？」 「嗯。我明天就有空。」歌莉娅忙不迭地应承下来。 迪卢克对这个跟自己有着同款红头髮的姑娘有着天然的好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主动亲近她。见她答应了下来，他的眉眼温柔了许多。 与之相反的是，海獭的眉眼几乎变成了三角形，极度的虚弱感也不能阻止它狠狠地瞪向面容过分帅气的迪卢克。 明天他有一场必须参加的审判，定然不能跟去果园，这可怎么办？ 「听上去还蛮有趣的，我还不曾见识过枫丹的果园，也算上一个吧。」坐在两人对面的艾尔海森说道。 两个人都要去？满满的危机感爬上了海獭的心头。 然而，还不等海獭想出阻止的办法，邻桌的一个人扭头插话进来，「听到各位刚刚说要去果园，巧了，我也十分感兴趣。不知可否请诸位也带上我这个闲人呢？」 歌莉娅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钟离不知道何时起在他们身后那桌落座，只点了一壶茶在那里自酌自饮。 什么风把这么多人都吹来了德波大饭店？ 歌莉娅向四周看去，竟然还看到绫人和提纳里在斜对角那桌跟她打招唿。 「外宾下榻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现在是午饭时间。」艾尔海森看着歌莉娅懵掉的眼神，好心地解释道。 「谁想来都可以，明天我就给大家当一日导游好了。」歌莉娅抱着海獭站起身，跟饭店中的外宾们朗声宣布道。 她暂时摁下了杂念，转而计划起该如何跟这些异国游人宣传和介绍枫丹，完成水神大人最重视的宣传目标。 望着饭店里风格迥异的美男子们，海獭的小脑瓜轰地一下炸开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了出来，歌莉娅手中张牙舞爪的海獭跟她并不是一条心的。只可惜海獭的力量太过微弱，并不能改变主人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獭：为什么只有我要上班啊？趁我体弱，就不当人，全来欺负一只海獭？ 第48章 驳回申请 傍晚，沫芒宫开展了一场有关海洋污染的非正式民间代表交流会。 这场交流会的主角并非在座的各国领导，而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代表。交流会的主要目的是从他们的角度去研讨这次污染带来的危机与影响，给大会带来更多的关注和影响力。 这也是迪卢克等非政治人物来到枫丹参会的主要目的。 在那维莱特宣布交流会开始后，迪卢克率先走上了演讲台，向大家展示了晨曦酒庄生产的葡萄。 「你说这个长满凸点，像隙境原体一样的东西是葡萄？」台下有人惊唿道。 迪卢克点点头，目光沉重地说道：「不错，晨曦酒庄近来成熟的葡萄都是这样的。污染刚发生的时候，一串葡萄上只有零星几粒长凸点，后来发展到大半，而现在每一颗都无法倖免。尽管酒庄尚有存货葡萄用于制酒，但是原料跟不上的话，蒙德人很快就没有葡萄酒喝了。」 「啧啧，这对蒙德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啊。」 「不仅蒙德的水果受到了影响，璃月港中甚至有不少人的身上也出现了这种凸点。」钟离站上了台，接过了话头，「各位，我是璃月往生堂的客卿，堂主忙于生意无暇前来枫丹参会，所以派我代她前来。往生堂主要负责殡葬事务，近来我们收到了大笔棺材预订单，其中绝大多数来自于渔民和码头工人。他们身上无一例外地长出了这种凸点，奇痒难忍，弄破之后还会流出紫色的浓液。」 钟离嘆了口气，面上流露出了痛心之色。「不卜庐的白大夫接收了不少病患，但是却无法研究出这种紫色的浓液是何种元素，着实难以对症下药。」 「白先生，很忙，紫色的大包，治不好。」七七僵硬地比划着名，证实着钟离的说法。 提纳里也抱着几株形态诡异，如同枯死的植物标本上了台，展示道：「各位请看，须弥雨林中的动植物中也出现了他们所说这种状况。」 第86页 至冬国没有行业代表到来，僕人索性自己举起话筒说道：「至冬的海洋鱼类也大量死亡，近日来渔业出口量骤降。那些被污染过的海水甚至会腐蚀渔船，严重影响了我国贸易。」 僕人说完，其他几国人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贸易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七国贸易息息相关，不可能不受影响。 歌莉娅环视着四周，只有稻妻的人毫无参与感地坐在那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像局外人一般。 这时候，娜维娅代表枫丹的商人发了话，「枫丹海洋生物的状况更加堪忧，许多性格温顺的海洋生物发生了变异，攻击性大幅增强。不少渔民和潜水员因为遭受到海豹和海獭的攻击而受伤。要知道，它们往常只会躺在沙滩上晒肚皮，就算你攻击它们，它们都懒得动一下。」 歌莉娅向端坐在主席台的那维莱特看去，只见他的眉间萦绕着怒气，面容比之往日又多加了一层冰霜。 她看着娜维娅展示出的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她住在那维莱特家中，吃穿用度一应都是不受污染的，像是生活在象牙塔中一般。她虽然听说过海洋污染之事，却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看那维莱特对待美露莘的态度就知道，他极爱枫丹海洋中的美丽生灵们，这样的惨剧一定让他痛心疾首吧。 「稻妻一直没有发话，不知你们有何看法？」那维莱特转向稻妻人所在的位置，语气中多少带点质问。 八重神子喝了一口手边的糰子酸奶，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于各国遭遇的危机，我们深表同情。不过稻妻并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请恕我们无法发表看法。」 僕人冷声斥责道：「污染是你们造成的，当然不会对你们产生影响。这些紫色液体定是雷元素的变种。诸位，污染过的海水跟无想刃狭间的河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那是魔神之力残留所致，跟雷元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说了，无想刃狭间是寸草不生，若是变种又怎么可能只是导致生物变异，而不是死亡呢？」八重神子面不改色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僕人反驳道：「至冬的海鱼就死了不少。」 神里绫人向八重神子递去一个眼神，在她点头同意后开口道：「从各位发言中可以得出，污染最严重的地域在枫丹和至冬，璃月次之，然后是蒙德。有没有一种可能，污染没有发生在稻妻，是因为污染源根本就不在稻妻呢？」 大厅之中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先前各国一直盯着稻妻是因为造成污染的物质像极了雷元素，而提瓦特最擅长驱动雷元素力的非稻妻那位追求永恆的神明莫属。如果真如神里绫人所说，那就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刻意误导舆论方向。那这种污染到底从何而来，又是谁造成的呢？ 各国人的目光流连在了枫丹和至冬身上。 枫丹科技最为发达，科研人才众多，弄出些黑科技不足为奇。 至冬国愚人众也是捣鼓黑科技的佼佼者，其中还有博士这种沉溺于做各种惊世骇俗的实验之人。 这两国污染最为严重，难保不是他们造成的。枫丹的蒸汽鸟日报掌握七国舆论动向，这么一想，就很微妙了。 每个人脸上都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一致针对稻妻，逼迫他们解决的方针土崩瓦解，各国领导都重新打起了算盘。 找不到共同的目标，这个打着友好交流旗号的会议难以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待那维莱特宣布散会后，各国精英们便匆匆地离开，重新商讨对策去了。 八重神子带着稻妻的人最后一个离开了会场，经过歌莉娅身边时，她停下了脚步，「糰子酸奶很好喝哦。听绫人说你们是朋友？记得以后多来找他玩。」 八重神子妩媚地笑着，算盘珠子直接打到了歌莉娅脸上。 这只屑狐狸是要打着绫人的旗号，请她做酸奶喝吧。 但就算知道真相，谁又能拒绝神子呢？歌莉娅对她的阳谋深深敬服。 正当她要答应的时候，那维莱特走了过来说道：「歌莉娅是这次大会的首席饮品师，会议期间工作繁忙，不方便接受私人邀约。」 那维莱特是怕她累着了吗？她的工作主要是负责设计菜单，真正动手的都是手下的团队，而会议一天只有一两场，她其实算不上忙碌。不过他的关心还是像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心田，让她倍感温暖。 八重神子望着两个一致对外的人，意有所指地瞟了眼绫人，似乎在说你这个小子没戏了。 「是我冒昧了。那维莱特大人、歌莉娅小姐，再见。」八重神子笑着挥了挥手，领着剩余的人优雅地离开了会场。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歌莉娅抬头盯着那维莱特，弄得他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么？」 见他面色红润，歌莉娅松了口气，「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才休息了半日，就强打着精神起床，会不会很不舒服。」 那维莱特其实在这场会议之前都呆在她的身边，防守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头压根没粘过枕头，不过这事他着实无法解释，只能摇头应付过去。 「这里怎么翘起来了？」歌莉娅举起手，朝那维莱特头顶亮起的蓝毛抓去。 那维莱特歪头躲了过去，不解地望向歌莉娅。 第87页 「不能碰了吗？」歌莉娅略有些失落地缩回了手，果然药效过后，她跟那维莱特之间又重新拉开了一条鸿沟。 歌莉娅的话打开了记忆的匣子，那维莱特回想起昨天在散会后的行径，整条龙都不好了。他怎么会让她摸自己那对最为敏感的角？还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 歌莉娅不会觉得他有病吧？ 向来口齿清晰的大审判官瞬间变成了大舌头，张了几次嘴，却连一个解释的词都想不出来。 看着那维莱特拧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歌莉娅赶紧说道：「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碰你的头髮了。请不要生气。」 那维莱特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他垂下眼睑，低声道：「我只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觉得那样的我有点奇怪。」 歌莉娅飞快地摆摆手，不无怀念地说道：「不会啊，昨天的那维莱特真的很可爱。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也会像我们人类一样，有强烈的情绪呢。真希望以后能在你的脸上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表情。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们的距离更近一些了呢。」 歌莉娅是说他太过端着了吗？那维莱特尝试着放大自己脸上的微笑。虽然保持严肃的表情在工作中是必不可少的，但私下里适当地丰富表情未尝不可。不得不说，昨天那样的行为现在想起来尴尬，当时的心情却是十分愉悦的。 那维莱特曾在一场场审判中见过人类花样繁多的矛盾心理，不成想有一天，尴尬又愉快的矛盾心理也会出现在他自己身上，让他变得表里不一。 * 第二日清晨，那维莱特在上庭前收到了一封轮船调度申请书。 大意是几位参会的外国人想要前往枫丹廷北面的一处果园。外交使节在枫丹的安全由沫芒宫全权负责，他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自然要得到那维莱特的首肯。 那维莱特拿起公章，在上面盖下了四个大字：不予通过。 第49章 翻转的海岛 那维莱特驳回申请后，神清气爽地前往欧庇克莱歌剧院参加约定好的审判。 在场的观众怀疑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大审判官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嘴角的那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笑？ 大审判官亲自下了禁令，码头的人自是不肯给歌莉娅等人调度船只。 迪卢克提议道：「要不换一个可以走路到达的果园？」 「可以换一种交通方式。」艾尔海森仰望着天上飘过的热气球，向歌莉娅问道，「那种飞行器似乎可以租借？」 歌莉娅答道：「是的，但飞行器有固定路线。」 「嗯，那就是说更改一下路线设置就行了。」 租借来热气球后，艾尔海森在驾驶设备上捣鼓了一番，一群人就这么轻易地上了天，朝着目标果园快速飞去。 从热气球上往下看，恢宏的沫芒宫变成了积木大小，一座座小房子错落有致地摆在一起，枫丹的建筑艺术微缩成了一幅立体画，和山河湖海融合在了一起。美中不足的是，朝热气球的前进方向望去，隐隐有一团紫气在海面上笼罩着，让人略感不安。 歌莉娅望向刻意和人群拉开距离的艾尔海森。高空中风大，他的银髮以及呆毛迎风招展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专注。 是的，就算在移动的飞行器上，他也能静下心来看书。 「这样对眼睛不好。」歌莉娅走到他身边劝道。等他合上了书，才问道，「为什么选这么偏远的小岛？那个果园人迹罕至，连陆路都不通。」 艾尔海森反问道：「你觉得那个位置适合种果树吗？」 歌莉娅思索了一会，「没有淡水。远离销售地，货运困难，成本也降不下来。确实不符合果园的选址。你觉得那里可能有异常？」 艾尔海森眨了下眼睛。 歌莉娅犹豫道：「可要是有危险的话，岂不是连累了大家。」 「正好借用下他们的力量。」艾尔海森毫不担心地说道，「你看那个老人家，散发着强者的气息。」 歌莉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锁定在了点评江山，回忆歷史的钟离身上。 嚯，看人还真准。不愧是你，艾尔海森。 「其他人也不弱，没什么好担心的。」艾尔海森眺望着远处的岛屿，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 等热气球落了地，歌莉娅才发现这个果园比想像中的更加诡异。 如果说迪卢克昨天展示的葡萄让人生理不适，那这里的葡萄则是看过以后会让人再也不想见到葡萄了。 一粒粒葡萄像是被喷了十倍催大剂似的，密密麻麻地挤在细小的枝藤上，葡萄皮上裂出一道道褐色的深痕，果肉袒露了出来，如同史莱姆一般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大家心照不宣地向后退去的时候，植物学家提纳里无畏地向前走去，拿出放大镜研究起了巨型变异葡萄。 过了一会，提纳里步履沉重地走了回来，「这里的污染恐怕比须弥雨林高上千倍都不止。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吧。」 绕过种植葡萄的山坡，一棵棵树干像苹果树，果实却像蓬蓬果的树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艾尔海森挥出一道光刃，噼向了远处的一颗果子。 砰地一声，「蓬蓬果」炸成了碎片。尽管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依然能够闻到腐臭的酸汁味。 第88页 众人绕着果园快速巡视了一圈，这里的水果种类繁多，有足球大小长满黑洞的草莓，有粘稠无比像排泄物的芒果，还有像霸王花一样恶臭的西瓜。 几人登上了这座岛的高处，只见一块块水果田规划得方方正正，如同实验田一般一览无余，十分适合互相做参照。 「来错地方了，这种水果可不兴吃啊。」钟离感慨道。 提纳里审视着脚下，「但却很有探究价值。这里的果树显然是其主人刻意为之。」 「我们没在这里遇到过任何人，它的主人是什么人呢？」迪卢克问道。 艾尔海森扫了眼小岛四周越来越湍急的海浪，「等等吧，他知道我们来了，或许自己会出来。」 图穷匕见，其余几人看着歌莉娅和艾尔海森对此早有预料的神情，终于回过味来。他们被带来这个果园不是因为这个小众果园僻静人少，而是别有原因。 绫人身负水系神之眼，自是对海水的变化有一定敏感度，他看向艾尔海森，说道：「看起来你对污染来源有一些想法。」 不等艾尔海森回答，小岛的底部突然轰隆震动了一下。 被污染的海浪沖天而起，势如破竹般地朝着海岛席捲而来，像是要将海岛吞吃进深海之中。 钟离不慌不忙地展开双臂，「固若金汤。」 金光以众人为中心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地面向岛的四周延展去，筑起一道厚重的玉璋护盾，将整个小岛结结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叫嚣的海水奔腾着拧成了一股，竭尽全力地冲击向护盾。 众人紧张地望向钟离，只见他闭目养神，面上没有一点忧色，仿佛一个在听海观潮的旅人。 见钟离这般成竹在胸，大家放下了紧张的心情。 就在此刻，海浪中传来博士的笑声，「歌莉娅，上次你不肯跟我走，今天却又自己送上门来了。难为你们能找到这里来。」 歌莉娅望向四周，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找不出博士的位置。 博士好心地提醒道：「别找了，我不在这里。」 钟离点了点头，「他的确不在这里，他的声音应该是通过某种媒介传过来的。」 想到之前和艾尔海森探讨过的计划，歌莉娅试探地问道：「博士，海洋污染是你造成的？」 博士如同她预想般那样热情地解答道：「哦不不不，这个污染不是我造成的，是你造成的。」 海浪变换策略，从一股分成了数十股，从各个方向同时冲击着护盾。博士的声音也分成了数十道，如同回音一般，不断地迴响着。 歌莉娅直觉博士没有撒谎，但她一点也想不出污染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她的头脑被一道道声浪冲击得昏昏沉沉的，她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座海底工厂吗？那可是专门为了净化你造成的污染而设的。只不过你把它毁了，污染自然就失控了。」 歌莉娅回忆着工厂中被莱欧斯利查封的机器。其中除了一小部分是用于工业零件生产，其余的确实有一大部分至今尚未弄明白用途。所以那部分用途不明的机器，其实是为了净化污染？ 歌莉娅握紧了拳头，大声吼道：「告诉我，污染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键时刻，博士卖起了关子，他得意地笑了一声，「想知道吗？走进我为你而设的道路，海洋会告诉你答案。」 海岛再次震动了起来，海岛的一侧向下沉去，地面倾斜了起来，整个岛竟然在快速地翻转。 众人的面上出现了出现了一丝慌乱，一旦小岛翻入海中，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遑论还会被海岛压住。这座岛屿距离陆地很远，海水又被污染得厉害，必须乘坐来时的热气球才能保证安全返回。但他们现在距离热气球的停泊处还有相当的距离。 钟离倒是不需要担心自身安全，他便是坐着岩柱也能飞回去。只是要救下其他人，那在海里作战就必不可少。想到海中可能存在的变异海鲜，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忘了告诉你了，这是我建造的人工岛屿，我想怎么操控就怎么操控，你不想来也得来。」一切尽在博士的掌握中，他的得意之情比海浪更加肆意。 「你休想得逞！」 歌莉娅掐紧手心，竭力夺来了海水的控制权，叠起海浪将整座岛完全笼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泡，隔绝了天空和太阳。在迟滞之水的力量下，海岛的翻转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趁现在，快回到飞行器那里。」歌莉娅喊道。 钟离收起护璋，长臂一揽，抱住众人闪现到了热气球上。 这样的变故让除了歌莉娅之外的人一时有些懵圈。太多事情同时发生，很多人甚至都不明白髮生了什么，歌莉娅到底是怎么驱动海水的？ 岛不是活物，迟滞之水的力量有限，众人不过惊诧了一下，海岛就已经完全垂直于海面，热气球顺着地面直线向下滑去。 歌莉娅强忍着失重的不适感，伸手拉向启动器。 轰的一声，热气球终于逆着重力飞了起来。冲破了笼罩在海岛四周的水泡，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天空。艾尔海森敲击了几下驾驶设备，热气球顿时按照来时的路线返还回去。 「厉害的人不少，可惜还不够聪明。」见他们逃出生天，博士的声音并不见怒，反而充满了兴奋。这对他来说仿佛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有来有回才能让他尽兴。 第89页 随着水泡的破灭，海岛加速翻入海中，岛屿的底部彻底展露了出来，一个巨大的炮口朝天上延伸而来，对准了飞行器顶部那不堪一击的热气球。 所有人齐齐抽出了武器，不敢有一丝松懈地盯紧了炮口。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个大火球从炮口中喷出。 「天动万象。」 「蔓引株连。」 「理论的推演。」 「烈焰一一燃毁！」 此情此景，飞行器上的人大招齐出，不敢保留一丝气力。 一个个火球被精准的阻截。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火球被碰到后竟然分裂成了一个个小火球，继续朝着热气球飞来。 「秋水三尺！」 即便有绫人这样的水系在场，面对源源不断的能够分裂的小火球，也是有心无力。比起铺天盖地般的火力，他召出的水只能算作九牛一毛，根本扑不掉燎原之势。 眼看着数不尽的小火球即将点燃气球，两道蓝色的光焰从歌莉娅的瞳孔中燃出，海水中瞬时窜出一条巨龙。直入天际。 随着一声震慑人心的龙吟，它的口中喷出数道急流，在飞行器为周围造出了一个水立方。比星星还多的小火球一碰到水就瞬间熄灭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天空中。 同一时间，钟离召唤来的星岩灌入了炮口，势大力沉地洞穿了炮膛。 大炮剎那间偃旗息鼓，裂成了几块碎片，飞向了海水中，随着海水的波动飘向了远方。 危机解除的那一剎那，那条巨龙像是失去全部气力一般，坠回了海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离盯着无波的海面，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歌莉娅。这一望，连见惯风雨的岩神也慌了神。 歌莉娅原先站着的地方竟然空无一人。 第50章 亲吻 在巨龙入水的那一刻，那个曾在须弥出现过的声音再一次降临到了她的耳边，「就是现在，快去！」 她感应到翻转的海岛下出现了一个漩涡，那个漩涡的尽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一般。 她没有思考的时间，本能地跃入海中，随着巨龙一起进入了一个扭曲的空间中。 在空间缝隙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她看到艾尔海森跃入了狭窄的洞口，向她伸出了手臂。 咚，歌莉娅摔在了一堆松软的泥土上。 又是咚的一声，艾尔海森摔在了她的身上。 空间缝隙距离地面不高，摔在泥土上没有多大感觉，只是给艾尔海森当人肉垫子……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肌的轮廓。 来的要是那维莱特就好了！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艾尔海森已经撑起了身体，利索地站了起来。 随着艾尔海森的脸从视线中撤离，一个管道纵横的屋顶出现在了她的眼中。其中有一根透明的管道，中间流淌着浓到发黑的紫色液体，看上去跟高锰酸钾溶液似的。 「这就是污染物？」歌莉娅指着透明管道问道。 艾尔海森回答道：「看这里，应该是的。我想污染源就在这里。」 歌莉娅站了起来，这间一眼望不到头的房间里，布满了呈迷宫状盘旋的管道。 管道的每一个节点都连接着一个嗡嗡振动的大型机器。紫色液体每经过一个机器，液体的颜色就会浅一些。 待观察完四周的环境，歌莉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也跳下来了？」 「我把你带出来的，自然要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艾尔海森平静地回答道，面前的困境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困扰，他接着问道，「为什么要跳下来？」 歌莉娅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唿唤我，时间紧迫，我没有多加思考，没想到连累你了。」 「你无需对此感到抱歉，跟下来是我自己的决定。去别处看看吧，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艾尔海森说完便朝着房间的一端走去。 * 海底的控制室中，博士在监视器前负手而立，紧紧盯着两人的动向。 本该在至冬的富人问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嗯……这不太好解释。」 按照博士的计划，大炮击破热气球后，歌莉娅会被埋伏在水底的愚人众抓来他的面前。 没想到，他精心设计的战略型岛屿不仅没能留下那些人，还意外地把歌莉娅引去了他的秘密基地。 这让很多年都未尝败绩的博士感到了挫败。 「你答应我的事还能做到吗？骂我的时候挺狠，自己上手还不是跟我一样的结果？」 「没有你之前的捣乱，我的实验早就成功了。」博士本就心情不佳，被富人这么一激，更是恼怒，他大手一挥，一块黑胶布贴到了富人嘴上，任凭他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感受到同事愤怒的眼神，博士的心情稍好了一些，「别撕了，到时间自然会失去粘性。还是安静的你更符合我的心意。」 他盯着监视器中停在房间尽头的两人，一个新的计谋开始在脑中酝酿成型。 * 晚间，那维莱特刚完成一场审判，就马不停蹄地陪着芙宁娜前来参加早就安排好的g7会议。 会议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所有国家的代表都已经在席位上坐好，除了须弥的代表。 那维莱特只得派人前去须弥代表的下榻处寻找。 第90页 「今天的饮品怎么不如前两天好喝了？」八重神子小声埋怨道。对她而言，这场会议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可以品尝各种新奇的饮品。第一天的白露茶，第二天的糰子酸奶，每一款都让她念念不忘。 站在八重神子旁边的侍从解释道：「今天首席饮品师歌莉娅不在，但饮品依然是按照她安排好的配方制作的。您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换一杯。」 「歌莉娅不在？她去哪了？」神子还没说话，那维莱特就抢先问道。也不知道他隔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听到这边的对话的。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歌莉娅已经一天都没有出现过了，谁都找不到她。」侍从回答道。 「说起来，绫人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他。他们不会在一起吧？」神子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眉眼弯了起来，坠在耳上的神之眼晃得停不下来。 那维莱特扫了眼空置的须弥席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瀰漫开来，他们该不会还是去了果园并且遇到什么事了吧？ 那维莱特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芙宁娜拽住了他的衣角，「会议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哪？」 「你在这就行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芙宁娜望着台下各个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代表，立刻拒绝道：「那怎么行？我什么都不懂啊，你必须在这里。」 那维莱特为难地看着芙宁娜，身为水神，她确实缺少一点政治手腕。若是前两日也就罢了，当时的争议点都在稻妻身上。但昨日之后，枫丹也染上了嫌疑，他要是不在这里，芙宁娜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那维莱特迟疑的时候，他派去找艾尔海森的人回来了，覆在他耳边低声道：「那维莱特先生，不好了。艾尔海森大人和其余几国的民间代表一共六人早上乘坐热气球去了北边的果园，至今未归。」 芙宁娜手中一空，她朝门口看去，却连那维莱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 艾尔海森在墙壁上敲击着，一处不同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块墙后面是空的，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开关。」 歌莉娅走向一处圆形阀门，「是这个吗？」 她抓住阀门，向一边转去。 那块墙哗的一声落了下去，露出了隐匿在墙后的房间。 两人对视着点点头，一起走进了新的房间。这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地板。每一块地板都有一个平米大小，上面画着各不相同的图案。 他们刚走进房间，那道门又迅速升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歌莉娅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进入这个房间后，她总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她没听到艾尔海森回答，扭头看去，房间里哪里还有艾尔海森？ 她原地转了一圈，毫无疑问，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向前一步，向左三步，向前两步。」就在她害怕到腿软的时候，那个引她入水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你在哪？出来！」歌莉娅喊道。 然而那个声音再次沉寂了。 既然已经相信那个声音两次了，那第三次也信了吧，反正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歌莉娅默背着他的说法，小心翼翼地踏上了一块块花纹繁复的地板。 她最终停在了一块画着类似监狱图案的地板上。 她刚一站定，地板就松动了起来，如同升降梯一般向下降去。 大约一分钟之后，地板停在了一处监牢之中。潮湿阴暗的程度比之梅洛彼得堡更甚十倍有余。 这些地板是能传送人去不同的地方吗？那个房间是中转室？也不知艾尔海森被传去了那里。 歌莉娅走下地板，朝着牢狱深处走去。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唇红齿白的蓝发少年出现在了尽头的牢房中。 见歌莉娅到来，他的眼中立时蒙上了一层水雾。他跑到栅栏边，引得四肢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主人，你终于来了。」 「主人？」歌莉娅瞪大了眼睛，这么漂亮的少年，该不会是原主养的男宠吧？ 「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您的眷属莱昂啊。」少年幽怨地说道。 「眷属，那不是魔神才有的吗？」 「看来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莱昂的身体化做了一团水雾，飘出牢房后，又重新凝成了人形。 「你能够逃走？你是自愿关在这的？」歌莉娅吃惊地问道。 莱昂摇摇头，「我距离您越近，力量就越强。您在须弥的时候，为了跟您说句话，我沉睡至今。直到今日您出现在了这里，才将我唤醒。」 「那你能带我出去吗？」歌莉娅问道。 「当然可以！」 莱昂揽住她的肩膀，正要施法的时候，歌莉娅止住了他的动作，「等等，我的朋友艾尔海森还在这里，我得先找到他。」 「我可以感应到您的位置，但无法感应到您朋友的位置，我们只能在这座实验室中挨个地方寻找。」莱昂说道。 「好。」 歌莉娅和莱昂离开了牢狱，回到了艾尔海森消失的中转室。 「可以和我说说我的过去吗？」歌莉娅在路上的时候问道。 「我知道您有很多问题，不如等出去后，我再一一告诉您吧。」 第91页 「好吧。不过以后别再说您了，这让我觉得我很老。」 原主连眷属都有，歌莉娅猜测那恐怕是一部非常长的史诗，于是按捺下了好奇心，专注于寻找艾尔海森。 莱昂点点头应了下来，他随即指着中转室的地板说道：「据我的了解，这里每一块贴墙的地板都连接着一个不同的地方。」 「艾尔海森是在我右边消失的，那就从这块开始试吧。」 歌莉娅和莱昂一齐踏上了一块绘着烟云的地板。 如同先前那块地板一样，两人刚一踏上，地板便摇晃着向下落去，将他们送入了一个布满孔洞的走廊中。 「这是什么地方？」歌莉娅向前走去。 一股股白烟从孔洞中喷出，很快就铺满了整个走廊。 莱昂大叫道：「主人，不好。这是迷烟，千万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假象！」 他的话还没说完，歌莉娅就闭上了眼睛，身体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 「主人。」莱昂接住了她，焦急地盯着她苍白的面容，一时间没了主意。 歌莉娅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沙漠。一轮近在咫尺的烈日当头悬挂，滚烫的黄沙直连天际。在这连一丝风也没有地方，仙人掌都枯萎在了沙面上。 「渴，渴死了……」歌莉娅艰难地撕开干裂的嘴唇，蚀骨的痛意在极致的口渴面前不值一提，她身体中的水分仿佛在一瞬间蒸发的一干二净。 她脑袋中什么念头都不剩，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水。 「主人，你怎么了，主人？」莱昂抱着失去意识的歌莉娅，满面焦急。她的嘴唇红润饱满，丝毫不见缺水之相，那她以为自己口渴一定是源于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要想将她从幻境中解救出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她意识到她的感受是假象，她其实一点也不渴。 莱昂与歌莉娅伴生出世，她就是他存在的意义，感受到她在幻境中的痛苦，他恨不能以身相代。 「主人，别怕，我来救你。」莱昂低下头，水润饱满的嘴唇朝歌莉娅贴去。 他是纯水所化，便是枯死的花朵，被他赐福之后，也会起死回生。只要他跟歌莉娅唇舌相交，神魂相依，她一定能真实地感受到水的存在。 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一侧墙壁倒了下来，一片尘土飞扬在空气中，呛得人想要流泪。 莱昂的唇顿在了即将触到主人的那一刻。 透过灰尘，莱昂看到了一个持着手杖而立的伟岸身影，那人眼中的凶光透过尘土落在了他的脸上，几乎将他穿透。 太可怕了，这么可怕的眼神便是在愚人众执行官的脸上，他也不曾见过。 「那维莱特！」 莱昂彻底看清来人的时候，手上倏地一轻，整个人划出一条弧线，狠狠地撞到了墙上，碎成了一团团水花。等他再去看时，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那维莱特怀中，被他抱着朝外走去。 「主人她中了迷烟，入了幻境。如果她不能意识到幻境的存在，就会死在她自以为的困境中，只有我能救她。」 莱昂自是早已熟知那维莱特的身份。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抢得过那维莱特，只能急急地说出歌莉娅的困境，期盼那维莱特能将主人还给他。 那维莱特侧过脸，冷厉的视线几乎将莱昂冻住，「她的事，不劳烦你。」 莱昂接近歌莉娅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在幻境中感受到了浓郁的水汽。 然而水汽骤然撤离，身为一个渴水之人，她自是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她纤长的手臂勾住了那维莱特的脖子，腰肢轻抬，红唇轻启，贴上了顶上那双水润的唇。 那维莱特眼中的冷光转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炽热到几乎将人烧穿的烈焰。 幻境中的歌莉娅咬开了一颗丰润饱满的蜜桃，汁水灌入她干涸的唇喉间，她不顾一切地舔吮着，吸取着无穷无尽的津液。 水的碰撞声在她的耳边跃动着，敲打着她的意识，歌莉娅睁开眼睛，高挺的鼻樑出现在她的眼底，鼻沿细密的汗珠清晰可见。 她的眼睫微抬，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窝，蓝色的眼尾映入了眼帘。 她在做梦吗？梦到了那维莱特在亲吻她？可舌尖的纠缠为何那般真实，真实到她根本想像不出来？ 她一定是中了迷烟，入了幻境！回想起莱昂最后的话，歌莉娅意识到自己必须快点醒来，不能沉浸在这个引她情动的幻境中。 可为什么她已经知道这是假的了，幻境却没有任何变化呢？反而心脏越跳越快，脸颊越来越热，脑袋越来越晕。 幻境休想用刷了甜蜜外表的毒品拉她沉沦。歌莉娅狠下心，咬上了那维莱特的唇角。 嘶！ 迸裂的水液灌入她的唇中，几乎将她溺死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玩了，只有一更。给獭来一点甜头哈哈。 第51章 反败为胜 「咳。」一声轻咳从不远处传来，唤醒了溺水之人。 歌莉娅顺着那维莱特轻蹙的眉头望了过去，漫天的黄沙已然消失不见，再次变回了墙壁上布满孔洞的长廊。 长廊的前方站着侧着身，像是在迴避着什么的艾尔海森。 她这是从幻境中出来了？ 但是那维莱特怎么还没有消失？ 第92页 歌莉娅抿了抿唇，凉凉的水液继续向她的喉间滑去。 这是她咬伤那维莱特后，他流的水吗？ 歌莉娅的眼睛又向另一端瞟去，那个称她为主人的少年此时已经涨红了脸，显然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这下子，她终于可以确定，那维莱特不是她幻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他们接吻，太羞耻了吧？ 歌莉娅勐得推开那维莱特。 然而她的力气跟那维莱特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那维莱特覆在她背上的大掌不仅没有被撼动，反而又往回按了按。 唇角的伤口有些痛，可是当歌莉娅抿在上面的时候，伤口处立时传来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让那维莱特不捨得放开。 他救了她，收取一点小小的回报，不算过分吧？ 直到歌莉娅快要被水呛住的时候，那维莱特才不得不放开了她，把自由的唿吸重新还给了她。 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围观群众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恢復正常，把视线重新投了过来。 「那维莱特，你在做什么啊？」歌莉娅摸了摸充血的嘴唇，恨不得把头埋进那一堆倒塌的墙体中，再也不出来。但她的心理又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那维莱特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要求的。」那维莱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是在救她，只是她採取的方式恰好令他非常享受而已。他原本打算从掌心渡水给她，但她选择的方式的确更为有效。 歌莉娅不可置信地朝莱昂看去，在他点头确认了这一事实后，她整个人都石化。 毁灭吧，世界！歌莉娅捂住了自己脸，欲哭无泪。死了算了，省得出去后被判处非礼大审判官罪，再次被关进梅洛彼得堡。 「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些跟污染有关的东西，一起去看看吧。」 艾尔海森的声音如同天使一般降临，把歌莉娅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她疾步向前走去，企图将刚刚的尴尬全部抛在身后。 「别急。小心摔着。」 她的手被人从后面拉住，阻滞了她的步伐。 「那维莱特，你放开我啊。」歌莉娅用蚊子样的声音说道。她的脸上又热又烫，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小幅度地甩了甩手，那维莱特的手掌却像铁钳一样箍住了她。 「别放手，会丢。」那维莱特跨到她的身前，拉着她向艾尔海森走去。 这里地形复杂，他耽误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入口，最后凭藉着暴力破开一面又一面墙体，才在数不尽的房间中找到了她。 天知道找不到她的时候，他有多后悔没有拦住她出行。他生怕一不留神，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人看着吶。」歌莉娅不死心，继续抽着手。 这一次，那维莱特没再说话，只是掌心愈加的用力，握得她的指骨微微发痛。 歌莉娅知趣地闭上了嘴，跟着那维莱特向前走去。 明明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歌莉娅却觉得距离很短，她不过猜测了一会那维莱特的心思，还没得出结论，就听艾尔海森说道：「到了。」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大门。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里面是一台巨型机器，与她进来时的那个房间里的机器颇为相似，只是型号大上了数倍。 机器上连着三根管子，一根管子是输送管，将墨色的液体送入机器之中。另外两根管子则是输出管，一根流着琥珀色的液体，另一根则留着她先前看到过的深紫色液体。三根管子分别连接着三个房间，看不清它们的去向。 「进去看看吧。」艾尔海森推开了房门。 一道白光突然从房间中激射而出，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呵呵，这么快就来了。我差点没准备好呢。」博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语调很平，但不妨碍歌莉娅背后发凉。 歌莉娅再睁眼时，脚下竟然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平台，周围除了一层薄雾什么都没有。与刚刚从玻璃中看到的景象大相迳庭。 「这是哪？」歌莉娅问道。 「是我专门为你开闢的空间。歌莉娅，为了把你留下来做客，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博士洋洋得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歌莉娅仰起头，只见博士站在上空，像看蝼蚁一般俯视着他们。他仿佛操控着一切的上帝，将他们轻易地踩在了脚下。 「休想伤我主人！」莱昂见到将自己囚禁多年的仇敌，控制不住激盪的怒气，化做一颗水球，奋力地向博士冲去。 「就是你破坏我的计划，来得正好。」博士从容地背着手，如同守株待兔的猎人。等莱昂快要接近他的时候，蛛网般的雷光在他的脚下激射而出，水球瞬间被切割成数颗小水滴。 「啊！」只听莱昂惨叫了一声，水滴顿时如大雨般从天上直线坠了下来。 「回来！」那些小水滴随着歌莉娅的意念凝向了她的手心，形成了一颗大水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歌莉娅看着手中这颗长着一只大眼睛的水滴，吃惊地问道。 「我的法力丧失了一大部分，没法凝成人形了。」水滴在她的手心地晃了晃，丧气地说道。他本想在主人面前展露一番实力，没想到成了炮灰。 莱昂连博士的边都没碰到，就丧失了战斗力？原主这个眷属应该不怎么厉害吧。在沫芒宫的时候，那维莱特可是一招就打得博士死遁了。 第93页 歌莉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她太低估主场作战的博士有多强了。 无论是艾尔海森的逐光镜，还是那维莱特的水柱，都无法伤到博士一丝一毫。 博士的周身变换着各种元素力，轻易地反应掉了两人释放出的草、水元素。 待到两人释放完一轮技能，博士嗤笑了一声，手一挥，那些环绕着他的元素力竟然朝他们反扑了回来。 潮水与烈焰在半空中反应着，如同原子弹爆炸的热浪几乎将歌莉娅和艾尔海森掀翻在地。那维莱特只得召唤出更多的潮水，筑起一道水墙，将两人护在了其中。 歌莉娅尝试着使用迟滞之水的力量，但水元素无法附着到博士身上，她的技能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冰元素力接踵而至，水墙剎那间变成了冰墙，刻骨的寒意冻得衣着单薄的歌莉娅牙齿打颤。 那维莱特只得停了下来，挥动手杖震碎冰墙。 七种元素力纷至沓来，折腾得他们精疲力竭，一会冷一会热，一会麻一会痛。那维莱特为了保护他们两人，亦是分身乏术，只能防守，无暇进攻。 「他一个人怎么能掌握这么多种元素力？」那维莱特不解地问道。 「是邪眼！公子身上就有，你见过的。」歌莉娅答道。 邪眼这种逆天而为的东西是要支付相对应的代价才能使用。稻妻的反抗军曾经多人使用过邪眼，最后都落得一个早亡的下场。 博士七种邪眼同时使用，难道不用支付任何代价吗？还是因为他是邪眼的创造者，使用的邪眼不存在这种缺陷？ 「看你们苦苦挣扎的样子，真可怜啊。我又不要你们的命，只不过想让歌莉娅陪我做一场实验罢了，何必这么激动呢？」博士仿佛一个谆谆善诱的导师一般，蛊惑着几人放弃战斗。 他如果能一举制胜，一定不会打心理战，这其中一定有漏洞。歌莉娅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博士的出招方式。 她渐渐发现，博士元素力的施展是有规律的，每一种都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并不能持续使用。而水恰好和大多数元素都能反应，才让他们应接不暇。 歌莉娅小声说道：「还有一会就会变成岩元素力。水岩不反应，我们可以用草种子的自动追踪能力，在那个时候进行进攻。」 艾尔海森也发现了这个规律，跟她对视了一眼，认可了她的想法。 歌莉娅紧盯着博士周身的颜色，待到黄光快要亮起的时候，她立刻喊道：「那维莱特，放水！艾尔海森，生草！」 两个原本各自为战的男人将元素力交汇到了一起。一颗颗草种子开始在他们的脚下汇聚。 恰好艾尔海森是一个草特别多的男人，多到连莱昂也拖着残躯前来帮忙生产草种子。 待到黄光大盛之时，一颗颗炸掉的草种子朝着天上飞去，如同上青天的白鹭一般，连成了一条直线。 源源不断的草种子让博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放出的岩元素力和草种子擦肩而过，那一颗颗来势汹汹的草炸弹瞄准了他的要害，誓要将他当做烟花炸上天。 博士在天上辗转腾挪着，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草种子的袭击。 一开始，他的脚步还有些慌乱，但身为一个天才学者，他很快找出了草种子爆炸的规律，游刃有余地避过了草种子的袭击。 哼，等到新的元素力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一定要这些人好看。原本他还想活捉歌莉娅，免得影响实验。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那让她受点伤也无妨，只要别死了就行。 博士周身的黄光越来越暗淡，眼看着火元素即将捲土重来之时，草种子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的水柱，他的行动一瞬间迟缓了下来。 又是一排草种子袭来，这一刻，博士再也没有灵活的脚步帮助他避开了。一道道血花从他的身上涌出，裹挟着他从天上重重地摔落下来。 蓝色的手杖点住了他的咽喉。 歌莉娅长舒了一口气，带着胜利的喜悦朝那维莱特看去。 这一看让她的心再次抽紧了。那维莱特的胸前衣服上一片焦黑，厚重的制服被烧穿了几个大洞。 「你受伤了吗？」歌莉娅飞扑到了那维莱特身边。 那维莱特不解地看着她，「受伤？」 顺着歌莉娅的目光，他低头看到了衣服上的几个破洞，这大概是在战斗中被火焰烧到的。他当时怕她受伤，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自是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燃毁。不过他身为水龙王，是水元素力凝成的龙，又怎么可能被这点火星子伤到呢？那些火在碰到他的时候就会熄灭。 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样子，太不优雅了。 歌莉娅看到那维莱特的表情，还以为他很痛，更加心焦，「很痛吗？」 知道歌莉娅在担心什么后，那维莱特捉住她的手，贴住了衣服上的洞，缓缓移动着。 滚烫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波澜壮阔的起伏让歌莉娅彻底失了神。 没受伤说一句不就行，有必要带她上手吗？她的手黏在上面下不来了怎么办？ 许是扼在博士喉间的手杖松了些，不甘的嘶吼从博士口中传出，「怎么会这样？」 歌莉娅狠下心收回手，转向博士笑着说道：「单人再强，也比不上四人小队喽。」 第94页 艾尔海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指挥得不错。」 艾尔海森习惯于独来独往，即便他对战斗策略研究颇深，也是基于单打独斗的。而这一场战斗中，歌莉娅展现出的对元素反应的理解和团体战斗的指挥能力，让他大为折服。在她的指挥下，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发挥出了远大于四的能力。 看来，他应该找个时间，跟她好好探讨一番。 歌莉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在蓝星的时候可是天天把这些男人花式排列组合进行四人战斗，能不了解该怎么指挥战斗吗？只不过这种事她是不会说的。艾尔海森的夸赞可是极为少见的，她十分受用。 那维莱特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心口一阵闷气。他抵在博士喉间的手杖顿时失了轻重，弄得博士差点口吐白沫，还是歌莉娅及时提醒才让他抬了抬手。 在那维莱特的帮助下，莱昂恢復了人形，他变出一条水绳将博士捆成了粽子，高兴地说道：「让你囚了我这么久，终于轮到你享受这种滋味了。」 「这里好像没有出路。」艾尔海森走了到平台的边缘，平台外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完全看不到离开的道路。 「你们终于发现了啊。」博士的声音里再次染上了笑意，仿佛刚刚的痛苦全是伪装。他抬头看向莱昂，「你在这里囚禁了我，又有什么用呢？到底是谁囚了谁？」 歌莉娅立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边缘并不清晰。难道这里还是幻境？是跟草神一样用梦境权能制造出来的吗？ 「快杀了他。」歌莉娅当机立断地喊道。 手杖和裁叶刀同时贯穿了博士了喉咙和心口。 博士的尸体和眼前的世界同时像水波一样散开，四个人重新回到了进入空间前的长廊中。 * 海底中央监控室中。 「噗！」一口血雾从博士的口中吐出。 歌莉娅其实是歪打正着，刚刚那个世界不是幻境，而是博士制造出的意识空间。他原本可以把世界建造的更具有迷惑性，从而将他们困在其中。但他的时间紧迫，以至于把世界建得如此潦草。 在意识空间中死亡，伤到了他的灵魂。这点伤原也不算什么，但他前段时间抹除所有切片后，灵魂正处于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你要是不说那些废话，他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意识到那是意识空间。」终于获得了说话权的富人恨恨地说道，「多托雷，照你的速度，我什么时候才能取代摩拉克斯，创造新的货币体系，主宰提瓦特的金融秩序？」 富人将一切尽收眼底，包括歌莉娅和那维莱特在很久之前的那个吻。这一切让他抓肝挠肺般的想变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变强是为了将神明踩在脚下，还是想得到她的认可。 「滚！」活了太多年月，这世上已经很难有让博士动怒的事情出现了。但是今天，他竟然被曾经的手下败将碾压了两次，甚至还被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怀疑能力，这让他怎能不破防。 但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刻，那四个人已经进入了他的海底实验室核心，即将毁掉他苦心孤诣多年才堪堪成型的实验。 第52章 她是生命之源 艾尔海森率先跨过了门槛，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拦，他顺利地走到了那台类大型机器前，仔细观察着三个管道中的液体。 见无事发生，那维莱特才牵着歌莉娅进入了房间。 「这根管道连接的应该就是污染源。」艾尔海森指着流淌着墨色液体的管道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台机器应该是一台用来提纯污染源的分离机。」 「污染源中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歌莉娅问道。 「答案就在那堵墙后了。」艾尔海森朝着输送管连接的地方走去，摸索着进入墙后房间的机关。只要能找到通路，就能亲手揭开问题的答案。 「不用那么麻烦。」 艾尔海森刚迈出几步，就听脑后一阵风声，那堵墙轰然倒塌，碎成粉末，只剩输送管孤零零地支在那里。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吗？歌莉娅暗暗咂舌，心中充满了踏实感。 满满的踏实感很快就被满满的惊惧感取代了。 粉尘落尽，那堵墙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她，她们身上接满了各种仪器，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怀疑自己眼花了，歌莉娅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其余几人，却发现他们也一齐看向了她，眼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惊诧之色。 「博士把你分成了三份吗？他又想出了什么丧心病狂实验。」莱昂看着另外两个被封在玻璃器皿中的主人，瞪大了眼睛。 艾尔海森琢磨了一番后，又盯着歌莉娅看了一会，「这三个歌莉娅之间略有不同。左边容器中的人，外貌和本尊完全一致，皮肤却略显透明的。右边容器中的人乍一看相似，细看就能发现不少细微的差别，缺乏生气。」 那维莱特沉吟了半晌，「右边的不是活物，而是傀儡。确切的说，是一个容器。」 傀儡，是像散兵那样的吗？博士已经掌握这种神术了么？ 「做什么？」那维莱特突然从背后拽住了她，歌莉娅恍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向了左边的容器。 歌莉娅清晰地看见容器中的她颈后插着拳头粗的管子，先前看到的黑色液体正是从她的嵴骨中抽出来的。 第95页 她的手贴上玻璃器皿时，贯穿的痛苦从脖颈上传来，全身的气力仿佛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抽出。她张开嘴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歌莉娅，你还好么？」那维莱特将她揽入了怀中，担忧地望着她额头上的汗珠。 她的手一离开玻璃器皿，那种痛苦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后怕地摸了摸脖子，那里皮肤光滑，完好无损。 那种痛苦不是来源于她，而是来源于容器中的「她」。 「你们看。」 歌莉娅顺着艾尔海森的手指看去，只见右边的那具傀儡颈后同样插着一根管子，不同的是，那根管子是在输入琥珀色的液体。 「从一个你身上抽出某种液体，提纯后再注入另一个你身上，而被分离的物质则成为了海洋污染。歌莉娅，你究竟是什么呢？」艾尔海森在自己的知识库中极速搜索着，却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答案。 歌莉娅苦笑一声，「我也很想知道。」 她再次把手覆在了左边的容器上，尖锐的痛苦立时传来，迫得她不得不松了手。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确定，左边容器中的那个「她」，就是她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另一半灵魂。 只是究竟该怎么重新融合灵魂呢？ 就在她想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左边容器中的「她」骤然睁开了眼睛。 咣的一声巨响，容器瞬间爆开，玻璃片如同雪花般碎落一地。 容器中的「她」化成一道白光，飞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一段段记忆如同千万部拼接在一起的电影，强势插进了她的大脑中，走马观花地播放着。 歌莉娅双眼空洞，喃喃地说道：「原来我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在沙漠法阵中醒来的那一刻，并不是她穿越的节点。 * 「你是谁？」歌莉娅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女子吸走了全部的目光。 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美艷绝伦的外表，而是她那双纯净到足以荡涤所有罪恶的眼睛。 眼前的女子笑着看着她，仿佛一个母亲看着初生的婴孩，「欢迎来到提瓦特，异世之魂。我是水神，厄歌莉娅。」 「提瓦特？我穿到提瓦特来了？你就是枫丹的初代水神？」歌莉娅嘴巴张大到足以塞下一个拳头。 「你知道提瓦特和枫丹？初代……水神，原来你已经知晓我的命运。」厄歌莉娅的眼中划过一抹怅然，但她很快就重新恢復了笑容。 在厄歌莉娅的解释中，歌莉娅终于明白自己来到提瓦特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被厄歌莉娅利用禁忌术法召唤而来的。 魔神爱人，这位初代水神深刻地爱着提瓦特大陆上的每一个生灵。她赋予了眷属纯水精灵理解和爱所有生命的使命，让他们随着山川湖泊把爱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这一切违背了七神各自管辖所属区域的神圣规则，令高天震怒，在她的属地上降下了天罚，也令她陷入了漫长的幽禁之中。 她自知无力对抗天罚，却不忍自己的子民被加诸不属于他们的罪责。便以自身为祭，利用禁忌的力量，召来了世界外的力量。 厄歌莉娅用生命之海中的生命本源为核心，为她塑造了肉身，使她具备操控水的能力。可惜的是，直到坎瑞亚战争到来，厄歌莉娅殒身之时，她都未能与这具身体完美融合，始终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 初代水神殒身后，她也因为失去了力量的维繫者，陷入了沉睡之中。莱昂迫不得已，跟着其他纯水精灵一起仓皇出逃，带着她流落到了璃月轻策庄，将她藏在了湖泊之中。 后来，富人的愿望太过强烈，竟然在湖边流下了血泪，那滴血滴入了她藏身的湖泊，融入了她的身体。她竟然借着他的愿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她陪伴富人只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并不知晓其心中与日俱增的情爱。待到他的愿望实现之后，她便留下了一封书信，和莱昂一起返回枫丹，去完成厄歌莉娅留下的使命。至于为何在富人的记忆中没有看到这封信，她就不得而知了。 厄歌莉娅告诉过她，只要她能够救赎她的子民，世界外的道路就会重新开启，让她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之中。 不想她一路上举步维艰，还未到枫丹，就被富人拦在了须弥。面对他的质问，她自知无法回应他的情意，便狠心与他决裂。这一切最终促成富人彻底倒向博士，合谋将她和莱昂骗去沙漠深处缚住，想要杀她而后快。博士在她身上看到未知的力量后，便不捨得杀她了，妄想利用她的力量创造新神。 她身体中到底存着禁忌的力量，身为提瓦特人的博士根本无法化解，更别提注入他自己的意念加以操控。因此，博士强行割裂了她的魂魄，取出了带有禁忌力量的那部分。 谁曾想旅行者恰在此时救出了小草神，小草神重新接纳了沙漠的子民，拔除了愚人众在须弥的大部分势力，而博士带着神之心匆匆赶回至冬，才让艾尔海森阴差阳错地将她救了出来。 正机之神的失败，她的逃跑并没有阻止博士继续造神的野心，他索性打起了她另一半灵魂的主意。 提瓦特土着不可能承受禁忌的力量，博士便试图提取出她另一半灵魂中没被污染的部分，注入到新的非人容器中，造出一个完全由他操控的新神。而这一整座海底实验室以及工厂竟然大半是为净化禁忌力量中的污染而设。 第96页 初时，经过繁复的净化程序后，只有很小一部分污染被排到了海洋之中，所以只影响到了枫丹和至冬。 后来他们掌控了海底工厂，博士这个疯子却顶着污染整个提瓦特海洋的可能性，也不愿意停止这场造神实验，才让污染的范围不断扩大，唯有远在世界边缘的稻妻倖免于难。 明明这些记忆里的人物是她自己，歌莉娅却有一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切感，仿佛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她在这呆了五百年了吗？ 前五百年中充斥着罪恶、战争、逃亡，相较起来，她来枫丹后的一个月里所受的灾厄根本就是小儿科，甚至还伴随着甜蜜。 「怎么样，主人？有没有不适感。」莱昂紧张地问道，将她从冗杂的记忆中唤了回来。 「我觉得另一半灵魂虽然回到了我的体内，但它好像无法自动融合，裂痕依然存在那里。」歌莉娅尝试着描述自己的状况，顺便跟其余几人简单提了提魂魄分裂的原因以及污染的成因。 「你的神魄是博士强行分离的。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要获得水神大人的传承。」莱昂一脸沉重地说道。 那维莱特疑惑地问道，「你说芙宁娜？」 「我想他说的应该是初代水神。」歌莉娅解释道。记忆中，莱昂在芙宁娜继任前就离开了枫丹，从未与她打过照面。 莱昂点了点头，「厄歌莉娅大人曾经告诉过我，待到她殒身之日，她会将最后的力量封存在海之王的权杖之中，唯有你能够开启。」 权杖！歌莉娅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根曾在海底宫殿中惊鸿一瞥后，又迅速逃走的权杖。既然那根权杖是属于她的，又为何一见到她就迅速逃跑了呢？ 歌莉娅不知道的是，那维莱特的脑海中也出现了相同的一幕。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歌莉娅的身份之复杂远超他的想像。 即便他早就见过她身上的种种异象，也被希格雯提醒过她并非人类，但在他的猜想中，歌莉娅大抵是个获得过神明赐福的精灵。没想到她不仅有自己的眷属，与罪人前水神有着深厚的联繫，甚至还拥有着足以污染整个提瓦特的禁忌力量。 复杂意味着多变，一种握不住流沙的恐惧感涌上那维莱特的心头。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恐惧这种人类的情感，他不断地收紧掌心，直到歌莉娅吃痛叫了出来，才慌忙松开了手。 歌莉娅望着那维莱特眼底复杂的情绪，问道：「你在担心我吗，那维莱特？没事的，虽然不知道海之王的权杖现在在哪，但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而且收回灵魂之后，污染源就没有了。困扰七国人民的问题就此消失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那维莱特扯了扯嘴角，面上的忧色并没有减少。 「以防万一，先把这里的机器毁掉吧。」艾尔海森提醒道。 众人点了点头，在一波水、草元素力的横扫下，所有的机器管道都消弭于无形，包括那尊傀儡歌莉娅。 「我好像明白博士上次在沫芒宫时是怎么逃走的了。」歌莉娅在傀儡消失前说道，「博士他根本没有来，来的是他用意念操控的傀儡。只要意识能够逃脱，那么傀儡的存亡就不会影响到他。」 若是真让他抽出了自己的灵魂之力，他便可以用意念操控这具跟她一模一样的傀儡。但博士为什么造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傀儡？难道他是女装大佬？歌莉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其余人看了过来，追问她在笑什么。 歌莉娅怕自己超前的意识吓到他们，便答道：「我是在想，博士的意识到底是怎么四处游走的？」 「好问题，离这座海底实验室彻底坍塌还有一点时间，足够我回答你的问题。」 控制室中，博士摁下了那个能够摧毁整座实验室的红色按钮后，愉快地通过监视器，看着几人警戒的样子。 「所有心血都要毁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富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恐怕不知道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博士不加掩饰地鄙视着同事的眼界。 实验的道路上从来没有一帆风顺。对他而言，遇到的挫折越多，摘取的果实越甜美。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没有捨弃沉没成本的勇气，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需要拒绝的交易，毕竟他还赚了两百，不是吗？知识的边缘就是这样一点一滴拓宽的。 博士再次开麦，对着监控中的几人说道：「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我尽量简单地解释吧。意识是依託于物质而存在的，即便□□消亡了，我的意识也不会消亡。它可以通过介质寄託于任何物质之上。」 歌莉娅问道：「介质是什么？」 「哦，不用着急，歌莉娅小姐。再过一分钟，你就能亲自体验了。实践比理论来得直观的多。」 谁要体验这种东西？几人不再停留，朝着出路奔去。 咣咣咣咣！ 四道厚重的铁门同时落下，斩断了他们的去路。 「哎呀，跑不掉了。」 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得歌莉娅想打人。 有那维莱特坐镇，歌莉娅倒也不慌，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他。 博士看穿了她的想法，讥笑道：「不如你让那维莱特试一试，他还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吗？」 第97页 那维莱特双目微寒，举掌朝着声源处袭去。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水柱竟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连那维莱特自己也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他甚至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那维莱特，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量身定做的声波破水机，可终于派上了用场。你一定很奇怪问题出在了哪里吧？」博士吊人胃口地顿了顿，「把手放下吧，别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当水不再是水，你又怎么操控它呢？」 歌莉娅用自己差不多全都还给老师的物理学知识勉强去理解原理。博士的意思大概是把水切割到足够小的分子，让它们无法再形成水？ 三个只会玩水的人一齐看向了艾尔海森。然而他终究是个普通人类，无人配合的情况下，力量再强悍也无法破开万斤铁墙的阻碍。 裁叶刀都快卷刃了，也只能留下寸许的刺痕。 「嗯，只剩下半分钟，请恕我失陪了。歌莉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博士张狂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错落有致的滴答声紧接着响起，如同倒计时的钟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维莱特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她，将她完全勒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歌莉娅几乎喘不上气了，「你在做什么，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沉声道：「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别怕，我一定能护住你的。」 这是要给她挡伤害？ 「可是。」 那维莱特浅吻了一下她的头顶，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没告诉过你，其实我……」 「等等，再不出去就真的来不及了。」歌莉娅急道，「快放技能！」 她一发话，那维莱特想都没想就抬起了手，比往日更加汹涌的洪流从他的手中涌出，剎那间冲垮了横亘在几人面前的铁墙。 「快离开这里！」 歌莉娅指挥着莱昂带着艾尔海森，四人化做四团水直线朝海面上冲去。 当四人跃出海底的那一刻，惊天动地的震动声从海底传来，在海面上扬起了数百米高的海啸，顶起四人直冲云霄。 「看，他们回来了！」 提纳里的声音传来，歌莉娅向前看去，来时的那只热气球恰好停在了他们面前。 四人跃上热气球，不算大的舱体顿时拥挤了起来，热气球甚至往下沉了沉。 「怎么又有水了？」见安全了下来，莱昂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歌莉娅摊开手掌，周遭顿时干燥了起来，她的掌心处出现了一团水珠。 「你会凝水了？」莱昂失声叫道。 歌莉娅点点头。恢復记忆后，那些被她遗忘的能力又重新回来了。既然她是生命之源所塑，凝水又有何难？博士不论把水切割成什么形态，她都可以重新汇聚起来。 「早知你这般厉害，我们也不用如此担心了。」绫人从袖子中拿出奶茶，用力地吸了两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居然会因为担心歌莉娅的安全，而一个下午都没想起来喝奶茶。 「没有受伤吧？已经是深夜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迪卢克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几遍，确定没看到任何伤口后，长吐了一口气。 「等等，还有个人没回来。」提纳里拦住了要启动热气球的艾尔海森，忧心道，「钟离先生去找你们了，他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放心吧，他就是站在炸药包上，也不会有事。」歌莉娅一脸轻松地说道。 她顺手捉住了提纳里的尾巴，把手藏了进去。刚经歷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毛绒绒的大尾巴简直是解压神器，歌莉娅跳得跟打鼓似的心脏顿时平静了下来。 提纳里和歌莉娅一向交好，并不介意她碰自己的尾巴，还特意将他的尾巴竖高了些，好让她摸得更容易些。 轰的一声惊雷，震得御柱飞行的钟离晃了晃身子。 瓢泼大雨转瞬即至，今日泡在海里太久了，钟离十分不想再碰到水，及时地开了个盾，将雨水挡在了身外。 然而他手上提着的两个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钟离望着不远处的热气球，对这怪异的景象充满了疑问。 为何方圆十里都是朗朗晴空，唯独热气球的上方凝聚着这么大一块黑云？ 作者有话要说： 獭：她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玩别人的尾巴？ 第53章 掉男人堆里了 歌莉娅俯视着像烤鸭一样被吊在热气球两端的博士和富人，对钟离的手段感到深深的敬服。 富人不甘地仰望着她，眼中的怒火几乎将他烧穿。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被岩王帝君捉来的，这怒火恐怕还得加倍吧？只可惜不方便透漏钟离的身份，歌莉娅遗憾地想着。 「钟离先生，你怎么抓到他们的？」 连钟离自己对这件事的轻松程度也略感惊奇，「枫丹的海底状况有些复杂，我找不到你们，便搅了搅海水，恰好打到了这两个人。」 歌莉娅顿时脑补出了齐天大圣用金箍棒搅弄东海龙宫的场面。 难怪刚刚的海啸威力巨大，恐怕其中不止炸弹的影响，更有岩神之力的推波助澜。 歌莉娅问向那维莱特，「他们是至冬执行官，这么做会不会有影响？」 第98页 还未审判定罪前，这么做应该算是私刑吧？ 那维莱特说道：「可以的。这里太小，站不了那么多人，情有可原。」 歌莉娅看向身边，七个人把不大的艇舱站得满满当当的。 她闻到了艾尔海森身上的书香，绫人身上的樱花香，迪卢克身上的酒香，还有…… 荡漾在这么多种雄性气息中，歌莉娅很难不心猿意马。 等等，背后怎么有焦味？ 对上那维莱特眼中的小火苗，歌莉娅讪讪地往边上靠了靠，「确实难以再挤入更多的人了，只能委屈两位犯罪嫌疑人悬挂式乘坐交通工具了。」 高空中大风颳得唿唿的，这么吹下去，到达目的地时，这两位恐怕要被吹成面瘫了。 想到这两位擅长表情管理的仇家眼歪嘴斜的样子，歌莉娅的心情愉悦极了，除了顶上的这团云让她略感担忧。 这块云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无论热气球往哪飞，它都会跟着飘，稳稳地停在热气球顶端。 不得不说，歌莉娅心头有点怕怕的，这么大的雨，万一把热气球的动力系统浇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直到到达枫丹廷，热气球稳稳地落回了地面上，歌莉娅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把手从提纳里的尾巴中拿了出来。 说来也怪，她刚走回地面上，那朵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块云一定有问题！该不会又是博士捣的鬼吧？歌莉娅怀疑地在他脸上扫视着。 博士面瘫中透着愤恨的神情让她更加笃定，这一定是博士憋出来的损招，她必须提醒那维莱特好好拷问博士有关这块云的阴谋。 那维莱特召来了警卫队，把这两人送到监狱中羁押起来。 几人回到会场的时候，会议因为陷入了僵局，还没有结束。 芙宁娜坐在主席位上，坚称自己对海洋污染的原因一概不知，无法回应其他国家领导人的问题，必须等那维莱特回来。 她到底是在场的唯一神明，其他国家的领导即便不满，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看到那维莱特等人归来，芙宁娜的眼中浮现出了如蒙大赦的光彩，「你们终于回来了！面对如此可喜可贺的场景，我们应当散会以示庆祝。」 「等等。」 那维莱特止住了她想要原地散会的心，走到了主座上，当众说出了海洋污染的前因后果以及罪魁祸首。其余人也回到了自己国家的席位上，跟各自国家的人确认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博士为了进行新的造神实验，才惹出了这场祸事。僕人大人，作为至冬国的代表，你是否应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里绫人上一次出使枫丹时，挨了不少僕人的唇枪舌剑，尽管他巧妙的避了过去，但无故被冤枉总是不爽的，他立即将矛头掉转了回去。 「是啊，各国上下都因为此次污染受到了严重影响。至冬打算如何补偿？」 「污染源虽然切断了，但已经造成的污染还未消失，至冬有什么措施进行挽救？」 面对各国的质疑和职责，僕人的脸色几乎能滴出墨水来。这群同事能力不足也就罢了，还一个个跑来背刺她？嫌至冬和六国的外交关系太好了吗？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才知晓这件事，一切还没有定论，待我联繫上级后，一定会给各位答覆。」僕人站起身，顶着众人的目光，沉着脸离开了会场。 僕人离开后，大家失去了批评对象，会场的气氛松弛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歌莉娅的身上。 「歌莉娅小姐主动闯入龙潭虎穴，找出真相，这份勇气和胆识着实让人佩服。」琴由衷地赞嘆道。她本来已经不指望这次大会能够解决污染问题了，没想到转机竟然出现在了一位看似无足轻重的饮品师身上。 歌莉娅并不居功，「其实是大家共同的力量啦。还是迪卢克老爷提出去果园，我们才能歪打正着。」 「歌莉娅小姐不必谦虚。我们蒙德人崇尚英雄，请你将来有空的时候务必来蒙德做客，让蒙德的吟游诗人们为你谱一曲英雄史诗。」 「还有璃月！」 「来稻妻吧。」 「须弥人已经在想念你了。」 各国人热情地邀请着她，弄得歌莉娅都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去夺回魂魄的，怎么还附带着集齐了免费游玩提瓦特的大礼包？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回去蓝星的路，但在回去之前先去其他几国游玩一番也是不错的选择。 大家七嘴八舌地追问着海底发生的事情，原本剑拔弩张的大会变成了一场联谊会，直到深夜才散会。 * 污染的原因虽然找到了，但那维莱特身上的担子一点没减少。 审判博士，追责至冬、处理污染，一桩桩大事压在那维莱特的肩头，使得他加班的时间严重拉长。 不过比加班更令他心累的是，他还未进家门，就从窗户中看见自家客厅灯火通明，挤满了人。 有看书的，有打七圣召唤的，有吃夜宵的。 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杯看上去非常诱人的饮品。 那维莱特虽然要加班，但来参会的人却闲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前来交流的民间代表，更是无所事事，整日里只剩下吃喝玩乐。 说起吃喝，枫丹哪还有人能比歌莉娅更会做饮品呢？更何况，歌莉娅的经歷传奇，知识面宽广，跟她单纯地聊天也是一种享受。 第99页 他们索性自带娱乐设备，一个个进驻了那维莱特的家。 那维莱特头一次明白了嫉妒的滋味。 过去五百年里他都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从未觉得加班辛苦过。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沫芒宫的年轻人类不肯加班了。 那维莱特打开了门，但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愉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不轻不重的开锁声。 「好多人啊！」 那维莱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歌莉娅却产生了一种被抓包的感觉，不敢再吃绫人夹到她唇边的料理。 那维莱特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两人中间，盯着她碗中比小山还高的各式菜餚。 那维莱特冷冷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歌莉娅正要张嘴回答，绫人却藉机把筷子中的肉片送进了她的嘴中，替她解释道：「歌莉娅招待大家一整天，我怕她累着了，便亲手做了几道稻妻料理作为报答。」 绫人嘴上跟那维莱特解释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歌莉娅，温柔地问道：「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歌莉娅嚼都不敢嚼，囫囵吞了下去，强行拉起嘴角，绽出一个笑容。 绫人拈起一张餐巾纸，擦向歌莉娅的唇角。 「我自己来就好。」在那维莱特的视线把她冰冻住的前一秒，歌莉娅及时地接过了纸巾，轻点着嘴角的痕迹，偷眼看着那维莱特。 明明是绫人做的事情，为什么她却挺不直腰板了呢？ 「我要休息了。」那维莱特沙哑地说道。 主人下了逐客令，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呆下去。 艾尔海森说道：「既然那维莱特大人要休息了，那我们明天再来叨扰。」 「我家明天有事，不方便待客。」 「既然大审判官家中有事，你也不方便呆在家里吧？不如明天一起出行吧，歌莉娅？」神里绫人藉机说道。 这群人怎么油盐不进，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吗？那维莱特突然觉得该去跟芙宁娜商量一下，趁早送这些闲人回国了。 「明天再说吧。」歌莉娅看了看那维莱特额上暴起的青筋，突然意识到他在吃醋，而且醋劲不小。 这一发现让她迫切地想要跟他独处，谈一谈在海底实验室中发生的事情。 送走众人后，那维莱特坐回桌边，拿起叉子叉起歌莉娅盘子中的一块料理。 「能有多好吃？」 「哎，等等。」 歌莉娅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那维莱特在一次次咀嚼中变了脸色。 「这么难吃你还说好吃？」那维莱特对这个嚼一次换一种味道的黑暗料理感到了恐惧，真不知歌莉娅是怎么吃下去的。 「毕竟是朋友的一番心意嘛。」 绫人的小意温柔，谁招架得住啊？ 那维莱特脱下了外衣，走进了厨房，关上了门，挡住了歌莉娅好奇的视线。 不一会，他端出了一个海蓝色的碗，放到了歌莉娅面前，「尝尝我的心意。」 那维莱特收走了桌面上的其他料理，全数倒进了垃圾桶，只剩下了自己做的那碗。 盘中是一碗米色的汤，散发着微不可查的鸡肉香气。 歌莉娅拿起勺子，舀起一口尝了尝。 味道淡的像水一样，但其中却藏在一丝若有若无的酸甜，若不是她对水的感知力又上了一层楼，恐怕是不会体会到这一丝情感的。 那维莱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不喜欢吃的话就告诉我。不必为了迎合我强咽。」 歌莉娅放下了勺子。 那维莱特垂下了眼睫，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看到她咽下别人做的那么难吃的菜，却不吃他做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咕噜噜。 听到声音，那维莱特抬起头，只见歌莉娅端起了碗，大口地喝着他的汤。 她纤长的脖子随着吞咽起伏着，让他一时忘了眨眼。 「真好喝。」歌莉娅放下空碗，轻舔着唇边的残汤。 这让他想到了那个悠长的吻，以及与那根巧舌纠缠的感觉。 「想什么呢？」歌莉娅在那维莱特面前挥了挥。 那维莱特回过神，闷闷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吃别的男人做的菜。」 歌莉娅调笑道：「许多饭店的厨师都是男人，我岂不是都不能去了。大审判官管得也太宽了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歌莉娅。」 「我好像不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註：绫人游戏中的最后一个天赋是能做出所有食物的黑暗料理版。那维莱特做的汤是他自己的特殊料理缥雨一滴。 第54章 表白 那维莱特瞳孔中的浪潮涌动，「我生病了，得了一种人类才会得的病。」 歌莉娅顿时没了旖旎的心思，紧张地问道：「在海底实验室的时候受伤了吗？」 那维莱特的脸庞倏地靠近，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上，弄得她的皮肤痒痒的，迅速晕出了一团红潮。 那维莱特扣住了她的手腕，引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一颗强劲有力的心脏极速跃动着，撞得她的掌心发麻。 「看到你和别人亲近的时候，这里就会很堵，很难受。」那维莱特的尾音颤动，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歌莉娅喉咙一紧，连声音都绷紧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第100页 「知道。」他的唇停在了相交的临界点，「我喜欢上你了，歌莉娅。」 他的唇落下，歌莉娅彻底被淹没在了潮水之中，窒息感迎面而来，迫得她不得不张开唇，从那维莱特那里渡取一线生机。 她的大脑完全宕机了，曾经有过的那些顾虑全然消失不见了，毫无反抗之力地沉沦进那维莱特筑起的浪潮之中。 她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越绞越紧，尽情宣洩着难以宣之于口的心思。 月光从窗外打了进来，落在拥吻的情人身上，时间的流动仿佛停了下来，除了细碎的流水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变化。 「扑通。」 远处的走廊中传来了一声响动，惊醒了两条戏水的鱼儿。 歌莉娅回头望去，只见梅莘摔在了地板上，她的房门边沿由低到高排列着数只美露莘的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不用问便能猜出，梅莘是被姐妹们挤出来的。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坐到了那维莱特的大腿上。地板上，两个人的影子完完全全地交叠在了一起。 歌莉娅慌忙站了起来，却被他摁了回去。 梅莘在那维莱特的眼中看到了渗人的凉意，一跃而起，推着小姐妹们进了房间，迅速地摔上了门。 客厅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那维莱特低声道：「我们回房间。」 歌莉娅一声低唿，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那维莱特的卧室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那维莱特的卧室。 这里的装修如同他在沫芒宫的办公室一般华丽典雅，每一个花纹都带着歷史的沉淀。歌莉娅好奇地打量着房间，想像着那维莱特过去五百年的生活。 衣柜在窗口的不远处。若是他换衣服时忘了拉窗帘，浸在窗口的月色下，一定是一副绝美的景象吧？ 「看够了吗？」那维莱特不满她的注意力转移，手臂撑在她的身旁，用自己的身躯填满了她的视线。 他的领口微敞着，饱满的胸肌在其中若隐若现，似乎要上演她想像中的那一幕。 「够……够了。」歌莉娅脸颊燥热，将视线移向了身下。 整个房间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身下的水床，软软凉凉的，随着她的转动一次又一次将她裹紧，像摇篮一般轻轻晃动着。她不禁把手摁了进去，感受着被完全包裹的舒适。 「喜欢吗？」那维莱特问道。 喜欢二字刚一出口，那维莱特的影子就压了上来。 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他们才刚在一起。 这样的矜持在脑海中多停留一秒，都是对那维莱特的不尊重。 歌莉娅的手指代她的脑子做出了选择，飞快地停在那一排碍事的纽扣上。 那维莱特的大手微撩，她的头髮如瀑般在床单上散开。 髮丝被捧起，他从她的发梢吻到眉心，一路向下。 噬骨的酥麻也随着那一吻，从眉心延伸进四肢百骸。 「那维莱特。」薄薄的声音从她的口中逸出，指骨软了下来，勾在了最后一颗扣子上。 她的目光向下游移去，眼睛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亮。 细密的吻一遍遍落下，她的意识在一次又一次的窒息中渐渐涣散。 「睡吧。」她听到他轻嘆了一口气，随即身上一轻，屋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唿吸声了。 歌莉娅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摩挲着锁骨上的依然发烫的红印。若不是上面还残留着那维莱特的气息，她都要怀疑刚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歌莉娅的手放在洇湿的床单上，想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 浴室中，那维莱特站在冰水里，冷静着自己燥热的身体。 他很清楚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也明白歌莉娅情动的原因，只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他是以人形诞生，但他终究不是人类，关键部位的构造依然是龙的形态。 那样玲珑的她，在没有恢復神力之前，怎么承受得住？ 那维莱特再次觉得自己要是个人就好了。不过那样的话，他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了。 这一刻，他想要找到海之王权杖的心比歌莉娅还迫切。 他从冰水中走了出来，在暗处看着翻来覆去的歌莉娅，她显然困在了纷乱的思绪之中。 只是该如何跟歌莉娅解释呢？难道托出实情？但那些污秽的词彙着实难以出口。 可他又不会说谎，无法编出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 短短几分钟，歌莉娅已经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次身了。 他后悔了？ 还是嫌她身材不好？ 不可能吧，这么劲爆的身材，她都想给帮自己捏身体的初代水神咣咣磕头。 听着浴室中的声响，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他不会不行吧？ 五百年没用过，出现一定的磨损不是不可能。毕竟用进废退可是自然法则。 歌莉娅一个激灵，再一次翻身时，压到了一个软趴趴的物体。 「那维莱獭，你怎么在这？」歌莉娅把它从身体下面捞了出来，抱在了怀中。 那维莱特想不出如何解释，便决定变成海獭来逃避现实，通过这个形态来安抚歌莉娅。 第101页 歌莉娅亲了亲它的肚皮，「你怎么也跟梅莘一样，喜欢偷看？还直接钻进卧室里来。真是个不正经的海獭。」 她发泄似的抚着它的头顶，把它的毛弄得东倒西歪，仿佛霜打过的茄子。 歌莉娅枕在它的肚皮上，把玩着它软软的爪垫，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跟他说才能不伤他的自尊心？」 「第一次起不来没有关系，多练练就好了？」 「慢慢的时间就会变长的？」 「别紧张？」 「小小的也很可爱？」 「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说我该怎么说啊？」歌莉娅的手指戳着海獭的爪心，没注意到它骤然放大的瞳孔随着爪子一起剧烈震颤着。 歌莉娅没有等到那维莱特从浴室中出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香，那维莱特却失眠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知道有没有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怀疑，但是他快要忍不住了。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延展开的髮丝上，体内叫嚣的潮水使他极度想要从背后拥住她，用她难以承受的力量把她从梦中唤醒，洗脱自己的罪名。 那维莱特攥紧了床单，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潮水，背过身不再去看。 窗外的月光渐渐没了踪影，噼啪噼啪的雨声打在了窗台上。 * 枫丹的雨并没有因为天亮而停下。 歌莉娅醒来的时候，那维莱特已经在枫丹的史料库中翻了一上午的资料了。 然而枫丹的大部分史料已经在五百年前的那一场灾厄中毁去了，关于海之王的权杖只有寥寥数笔记载。 据记载，海之王曾经用天赐的权杖分开海水，吸引岸上的人前往海底建立起了一座兴盛的王国。 后来海之王在魔神战争中失利，而他庇护的王国也湮没在了海水之中。 他的权杖则在他死后落到了初代水神厄歌莉娅的手中。 那维莱特记得自己初遇权杖时，它稳稳地插在残破的海之王宫殿当中，待到歌莉娅触碰之后，它才像有了自主意识一般，逃向了海洋深处。 如果权杖是厄歌莉娅留给歌莉娅的，那它为什么要逃呢？ 它会去哪里呢？ 跟那维莱特一样满腹疑问的还有歌莉娅。 「你怎么来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她打开房门，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莱欧斯利。 他站在雨中，一言不发，视线越来越冷。 「怎么啦？」 歌莉娅推了推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莱欧斯利才松开绷紧的拳头，从怀中拿出了一纸文件，「你先前委託给我的能量饮料生产线已经竣工了，首批能量饮料已经可以交付了，就等你去查收了。」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歌莉娅都忘记能量饮料的事情了。 「太好了，正好我今天没事，现在就可以去查收。」 歌莉娅拿出外衣穿上，举着伞跟着莱欧斯利一起走进了雨中。 一向多话的莱欧斯利今日格外沉默。歌莉娅试图挑起话题，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毕竟有合作关系在，以后还会经常见面。 「梅洛彼得堡最近忙吗？」 莱欧斯利简短地答道：「还好。」 「那希格雯护士长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 「我想请她来帮那维莱特检查下身体。」 「我昨日才见过那维莱特，他看上去很健康，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发生什么了吗？」莱欧斯利问道。 这下轮到歌莉娅沉默了，她总不能说她怀疑那维莱特不行吧。 莱欧斯利冷不丁地说道：「你跟那维莱特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是……是的。」歌莉娅尴尬地回答道，毕竟她几天前才信誓旦旦地跟莱欧斯利说过自己跟那维莱特只是朋友。好在莱欧斯利走在她前头，并没有看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昨天。」 莱欧斯利转过身，低头看着她问道：「他不行？」 他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她结巴地说道：「你瞎说什么？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是吗？」莱欧斯利的目光落到了她的锁骨上。 歌莉娅顿时想起了那枚红印，连忙伸手捂了上去，却发现那里已有外衣覆盖。尽管隔着衣服，印记处却像火烧一般烫手。 原来在她开门的时候莱欧斯利就看到了。难怪他当时沉默了那么久。 莱欧斯利没再说什么，领着她继续向前走去。歌莉娅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沉默总比尴尬好。 来到仓库，歌莉娅花了一下午时间检测完饮品质量后，十分满意质量，便签字接收了货物，并嘱託莱欧斯利开始下一批的生产。 尽管她表示自己记得来路，一再拒绝莱欧斯利，但他还是坚持将她送回了家。 在她开门的那一刻，莱欧斯利突然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拽得她转过身，背抵在了门上。 莱欧斯利渐渐弯下腰，肩颈压向她，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瞬间在她的鼻尖处爆发。 歌莉娅双手软绵绵地推着他的胸口，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根本推不开。 他的唇落到了她的耳边，轻启，「我可是很行的。」 歌莉娅瞬间从头红到了脚，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完了！他知道了。她先前怎么敢跟审人无数的典狱长聊这种话题的？ 第102页 莱欧斯利说完便站起了身，将她从阴影中放了出来，转身下了台阶。 台阶下，大审判官伟岸的身躯挡住了莱欧斯利的去路，他森寒的目光越过莱欧斯利，直射向台阶上心乱如麻的歌莉娅，「你觉得谁不行？」 第55章 嘴笨的会吃亏吗？ 「哎呀，大审判官好像生气了呢。」莱欧斯利挑了挑眉。 那维莱特横了他一眼，释放的威压若是放在法庭上，足以让人当场坦白事实。 只可惜整个枫丹也很难找到比莱欧斯利心理素质更为强大的人。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歌莉娅，有人不想让我说话呢。」 那维莱特的目光愈加锋利，「我哪有不让你说话？」 「放心吧，朋友，我不会说出去的。」莱欧斯利看向那维莱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仿佛那维莱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乱说！」歌莉娅急道。 莱欧斯利举起手，捏近大拇指和食指，仅留下一条薄缝。他透过那条缝隙，朝她wink了一下。一连串的动作像在对暗号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动作像极了那个让韩国男人集体破防的手势，歌莉娅立时被气笑了。她以前怎么没意识到，莱欧斯利这么会诛心啊。 这个笑落在那维莱特的眼中，让他想起了两人在梅洛彼得堡中当他的面打哑谜的情境。 他突然觉得有点难过。为什么她和别人心意相通，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呢？还把他往那种方向想。 雨越下越磅礴，顺着那维莱特的长睫哗哗地往下落。 歌莉娅从门檐下冲进雨里，握住那维莱特冰凉的手，拖着他回到了雨打不到的地方，拿出纸巾擦着他脸上的雨水，「傻不傻啊，这么大雨也不躲？」 那维莱特一声不吭，廊下的雨却小了许多。 莱欧斯利看着歌莉娅嗔怪的模样，眼中滑过一丝黯然。 「走了。」 莱欧斯利扯了扯胸前的领带，露出了宛若雕塑般完美的胸颈线条。几滴雨被风吹进伞中，滴入了他的领口，顺着锁骨滑向深处，在衬衫上留下几道透明的水痕。水痕下透出的起伏，难免让人联想到被衣服包裹住的身躯该有多么健硕。 这一剎的春光让歌莉娅稍稍愣了下神，才道：「慢走，不送。」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歌莉娅不禁多看了两眼。 待莱欧斯利走远了，那维莱特沉声问道：「好看吗？」 「好看。」歌莉娅没有思考，顺着他的话答道，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哎，不对，你问什么好看？」 双脚腾空而起，歌莉娅惊唿了一声，拍着那维莱特的背喊道：「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的，好丢人。」 那维莱特不理她的反对，任由她乱踢乱蹬着，扛着她回到了卧室。 「唔。那维莱特，你做什么？」 水床上，混合着雨水的吻大肆侵入，重现着昨夜的画面。 绵长的吻冷热交加，歌莉娅的神志渐渐涣散，双手在那维莱特的引领下从他的肩膀向下滑去。 每一根线条，每一处起伏，都让她感嘆造物主的伟大。 宽肩窄腰，倒三角，人鱼线，她从不知这些词可以集中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每一样都完美地无可挑剔。 她的手颤抖得不像话。 在她的神志快要彻底溃散的时刻，那维莱特终于放开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声音低哑，「你想要的我都有，不许再觊觎别人的。」 「我没觊觎。」歌莉娅浑浑噩噩地反驳道。 脖子上落下一枚让她咬紧牙关的浅吻。 他的唇在她的脖子上擦出闷声，「我都看到了。」 「呜，不是那样的。」 「你更喜欢谁？」 这样温柔的惩罚几乎让她崩溃，「不，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浅吻变成了深吻，留下了由浅及深的烙印。 床单上的褶皱愈加的繁复，如同床下胡乱堆叠的衣物一般，毫无章法。 两人渐渐交换了位置，直到她无法再更进一步。 歌莉娅不满地向下坐去，身下却只有空气。 「那维莱特，亲爱的，甜心，宝贝……」 她的词彙越来越黏腻大胆，那维莱特却死守着最后的底线，丝毫不为所动，身体向后撤去，只用一个又一个的吻挑逗似地回应着她。 这样的行止如同火上浇油，歌莉娅简直要哭出来了。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得先试一试吧，怎么碰都不给碰呢？ 既然不给碰，刚刚又为何要那般引诱她？ 那维莱特的行为刺激得她的斗志更加昂扬。 她今天必须拿下这个磨人的大妖精！查明真相。 她扭着柔若无骨的腰肢，再一次试探地靠近。 「要亲亲！」 「喜欢，还要。」 「那维莱特，我喜欢你，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吶。」 「我爱你，mua。」 一句句大胆的表白只得到了他的唇角上扬，再无半分进展。 「怎么不说了？」那维莱特望着坐到床边的背影，意犹未尽地问道。 「说什么？」歌莉娅捡起地上的裙子，套回了身上。 「说……」那维莱特望着打开又关上的房门，声音哑在了喉咙中。 第103页 被甜言蜜语哄走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那维莱特意识到歌莉娅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房门都快被她摔成两半了。 他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刚要追出门外，却听到了梅莘的声音。只好花费一点时间，穿回了层层嵌套的审判官制服。 他越急穿得越慢，第一次觉得这制服有些过于繁复，应该改进一下了。 他一穿好衣服，便直奔歌莉娅的房间，敲响了她的房门。 「别敲啦，那维莱特大人。歌莉娅刚刚出门了，走得特别急，我喊她都没理我。」梅莘睁大眼睛在那维莱特的脸上盯着，想要从中找出原因。 「她去哪了？」那维莱特急忙问道。 「好像朝着德波大饭店的方向去了。」 又是一声门响，那维莱特也消失在了家中。 * 天权凝光身为璃月七星之首，即便在枫丹出公务的时候，也要抽出相当多的时间批阅公文。 她批阅公文的时候通常无人敢打扰，但今天助理反常地闯进了她的住处。 「凝光大人，歌莉娅小姐来了，说要拜访您。」 凝光从层层叠叠的公文后抬起头，对下属说道：「她终于来了，我早就想见见这位扭转局势的关键人物了。请她去会客室稍等片刻吧，我马上就来。哦对了，钟离先生对她的印象不错，与她也较为熟稔，便请他也一併过来见客吧。」 会客室中，歌莉娅摆弄着室内自带的茶具，沏了一壶热茶，静等着凝光的出现。 「没想到歌莉娅小姐不仅精通饮料制作，连沏茶手艺也如此精绝。当真是每次见到你都有意外之喜。」凝光闻着茶香，带着钟离进入了会客室。 「凝光大人，幸会。」歌莉娅连忙站起来，向她行了一礼。虽然在会议上和凝光打过几次照面，但私下见面还是第一回。 「不知你来见我有何事？」 凝光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只一口茶，浓郁的芬芳便将疲惫一扫而空，比她想像中的更为可口。 「我知道您白手起家，对商机最是敏感，所以想同您谈一笔生意。」歌莉娅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什么生意？」凝光放下了茶杯，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既知我如今的身份，便知普通的生意是打动不了我的。」 歌莉娅拿出了几瓶能量饮料，摆在了桌子上，「这是我研发出来的能量饮料，价格低廉，但口味极佳。最重要的是，它能够在振奋精神，提高学习和工作效率，适合各类人群。我已经在枫丹小范围试验过了，效果很好。」 「能量饮料？听着是个不错的商机，可是健康吗？」凝光怀疑道。 「它振奋精神的成分是□□。您也知道枫丹人向来喜好喝咖啡，只要不过量，绝不会影响健康的。」歌莉娅回答道。 「嗯，我考虑考虑吧。」凝光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她命助理收下饮料后，又与歌莉娅聊了几句海底实验室发生的事情，便以还有公务要忙唯由起身告辞了。 歌莉娅自是明白一国首领的繁忙程度，她一开始都没指望能见到凝光，所以并未挽留。 凝光若是愿意与她合作打开璃月市场当然好，不愿意的话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来此推销自己的能量饮料主要是为了找个事情做，方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再纠结于那维莱特的行为。勾起她的火，又不给她灭，真的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凝光和助理一走，会客室就只剩下坐在角落里专心品茗的钟离了。 「钟离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今日来，除了给自己的能量饮料拓展销售渠道，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钟离请教问题。 「你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茶水中发出了咕嘟一声，钟离险些呛着了，缓了缓才道：「没事，你接着说。」 「我这位朋友似乎遭遇了磨损的侵扰，不知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与之对抗。」 钟离凝视着平静无波的茶水，抚着茶杯上的古纹问道：「磨损是何意，为何来问我？」 「我知道您的身份，但我并无恶意，也不会告诉别人。为表诚意，我也可以说出我自己的秘密。我其实早就已经认识您了。我知道这个问题只有您能为我解答，才冒昧过来相问，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希望您可以帮助我。」 钟离品了品茶水，清雅的香气氤氲在唇齿之间，令他心情颇为舒畅。他点点头，「看在你这壶你好茶的份上，我可以说与你一些心得。只是每个人的状况都不尽相同，未必能够适用。」 「我明白，只要能得您些许提点，我便感激不尽了。」 钟离顿了顿，低声道：「隔墙有耳，你附耳过来。」 这里是酒店的会客室，璃月的工作人员和服务人员来来往往。事关钟离身份，小心点并不为过，歌莉娅顺从地靠了过去。 「对抗磨损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顺应天意，绝不能逆天而为。其次，不能过于操劳……」 砰的一声响，桌上的茶杯裂成了几片，被震开的房门忽闪忽闪地晃着。 那维莱特站在房间中，盯着他们的样子让歌莉娅联想起了炸毛的海獭。 歌莉娅勐然意识到自己和钟离离得很近，从那维莱特的位置来看，似乎有些暧昧。 第104页 那维莱特走上来牵住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带起，大步向外走去。 「那维莱特，放开我。」歌莉娅在房门外甩开他的手。 那维莱特站在墙边不看她，声音酸涩地说道：「你刚刚还说只喜欢我一个。」 歌莉娅被他的脑迴路逗笑了，「别闹了！你也不看看钟离先生的年纪，做我的长辈绰绰有余，怎么可能跟我有什么？我们只是在讨论商业机密，怕隔壁人听见。」 那维莱特知道自己误会了她，声音正常了些，勉力辩解道：「我看他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没有特别老。要是说年龄，我岂不是比他更大？虚长四百余岁。」 坐在房中的钟离默默地看了一眼大敞着的房门。小情侣吵架为什么要插他一刀？他摸了摸自己保养得宜的脸，心下嘀咕着他看着有那么老吗？还长辈？爸爸辈还是爷爷辈？ 「这不一样，你又不是人。不能按照人类年纪算。」歌莉娅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要是那维莱特知道钟离其实有六千多岁，会作何反应呢？怕不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不过说起来，她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比那维莱特大上一点。 作为姐姐，当然要包容弟弟啦。先前的气闷烟消云散，只要真心相爱，柏拉图式的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歌莉娅拽了拽那维莱特的袖角，「好啦，别乱吃飞醋了。你好歹是枫丹的大审判官，代表着一国的形象。我还有几句话跟钟离先生说。你去外头等我吧。」 那维莱特点点头，「那你代我道个歉。我在外头等你。」 见歌莉娅再次走了回来，钟离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为自己问的，不过现在看来，你这位朋友的磨损真的非常严重。五百岁对于长生种来说其实非常年轻，远不到磨损的年纪。但他这般举止，恐怕从不修身养性。磨损到一定程度之后，可能会狂性大发，我劝你早做打算。」 要是真能狂性大发就好了，那维莱特的自控力之强，简直令人髮指。歌莉娅腹诽道。只是这话她可没脸在钟离面前说出来。 自从钟离那回来之后，歌莉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再与那维莱特亲近。 那维莱特每每主动索吻，只会得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他还来不及抱住她，她就像风一样地离开了。 他只好夜半偷偷熘进她的房间，却总是被她赶出来，到后来，她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第56章 海之王的权杖 那维莱特在客厅中等到快半夜，依然不见大门有任何打开的迹象。 他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虽然博士和富人被捕，但他们手下依然有不少残余势力埋伏在在枫丹廷中。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了，找到逐影庭值夜班的美露莘，让她立刻查询歌莉娅的行踪。 蒙德人的住处。 笃笃笃的敲门声停下许久后，房中才传来响动。又过了好一会，房门才拉开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被迪卢克挡得严严实实的。 那维莱特问道：「歌莉娅来你这了？」 迪卢克抱着手站在门口，看了那维莱特一会，才道：「是的。」 「她在哪？」那维莱特忍不住想要闯进房间，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外宾的住处，只得强忍着，眼睛试图绕过迪卢克向屋中瞟着。 等到空气的温度低到有些渗人的时候，迪卢克才慢悠悠地说道：「她已经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门咣的一下关上，那维莱特举起手想要再次敲开这扇门，但抬头看了看凉凉的月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 已经很晚了，看迪卢克的样子大概是准备入睡了，不好再去打扰。 美露莘查到歌莉娅来了这里，她如果不在这，又会去哪呢？ 那维莱特有些后悔先前的举止，歌莉娅的失望比想像中的更重，他应该告诉她实情的。可是除了那条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其实还有一层更深的隐忧。他怕告诉她真相的话，她会难以接受他非人的特徵。 他和美露莘身为外来者，曾花了五百年才让人类接受他们。但即使过去了五百年，他也始终明白有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们和人类之间。不同的物种能够共存，却不能融合。歌莉娅虽然已经恢復了记忆，身份不同往昔，但很明显她的自我认知依然是人类。她真的能够接受和不同的物种相爱相知相合吗？ 算起来，他作为海獭时与歌莉娅相处的时间更长，但歌莉娅也只会喜欢上身为人形的他而不是身为海獭的它。 他害怕会失去已经到手的幸福，便想着拖一拖，但现在看来，他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他下定决心，等找到歌莉娅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解释清楚，绝不能再给她不归家的藉口。如果她不能接受，他就…… 那维莱特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她接受。缠着她吗？可他又不能24小时跟在她身边。 想到她身边那群高大帅气的人类朋友，那维莱特的心情更加纠结了。 迪卢克看着窗外的背影，问向对面的人，「你真的不出去吗？他都已经在外面坐了一小时了。」 「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清楚吧。」歌莉娅透过手中的紫色酒液，看向窗外那个宽厚的背影，她的心绪如同杯中的葡萄酒一般不断晃动着。 第105页 那维莱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跟钟离沟通过之后，她能确定以那维莱特的年纪，还不至于遭受磨损的侵扰。而后的一次嬉闹中，她明显感觉到腿根被顶得生疼，彻底推翻了她之前离谱的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阻止他与自己亲近呢？她想要的坦诚相待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歌莉娅托着腮想了一会，突然看到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迪卢克老爷困了的话就先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喝了你的能量饮料后，我精神抖擞，一点睡意也没有。不过别忘了，我陪你演这一场，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新饮料想在蒙德销售的话，我要拥有优先代理权。」 「那是当然。」歌莉娅点头道，「不过我早就提醒过你别喝这么多能量饮料，谁让你不听我的？喝多了当然睡不着觉。」 「谁能料到这么好喝？要不你把口味弄得难喝点，免得卖出去之后大家上瘾。」迪卢克提议道。 「我考虑一下吧。」迪卢克把她的饮料说得跟农药似的，还得弄得难喝一点才能避免过量。 手心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触感，歌莉娅低头一看，海獭不知何时跟来了这里，顶着她的手心，依恋地蹭着。 「迪卢克老爷这有漏洞吗？它怎么进来的？」歌莉娅向四周看着，奇怪地问道。 「许是这房间年久失修了吧。你若是害怕的话我怕帮你把它丢出去吧。」迪卢克伸手就要倒拎起海獭。 歌莉娅迅速地把海獭护在了胸前，「别别，这是我养的宠物。神通广大，还保护过我呢。」 提到保护二字，歌莉娅脑中电光火石般地擦起一串火花，她向窗外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了那维莱特的身影。 「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它该睡了。」歌莉娅望着眯着眼睛的海獭，放低声音说道。 迪卢克也不挽留，递过签好的合同，「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明天我就回蒙德了，很期待跟你的后续合作。」 「走得这么急吗？」歌莉娅问道。 「嗯。大团长本就远征在外，骑士团离不开琴太久。事情已了，我们也没有留在枫丹的必要了。」迪卢克解释道。 「那预祝你们一路顺风，那明天我再来送你们。」 歌莉娅跟迪卢克道完晚安后，抱着海獭回到了住处。 房子里静悄悄的，歌莉娅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间，但开门声还是惊动了隔壁的梅莘。 梅莘探出小脑袋，「歌莉娅，你回来了呀，那维莱特大人去找你了呢。」 「他还没回来吗？」歌莉娅问道。 梅莘看了看窝在她怀中的那维莱特大人，拉长了声音，「好像没有哎。」 梅莘的眼睛四处乱看着，仿佛那维莱特藏在天花板上或是挂画中似的。 在歌莉娅快要关上门的时候，梅莘忍不住问道，「那维莱特大人惹你生气了吗？」 「我怎么敢生他的气？他是最高审判官大人，想做什么还用得到我的批准么？」 她的语气听得海獭太阳穴突突，当即不敢再装睡了。蹭着歌莉娅的胳膊，像在讨好她一般。 「我说的不是你。」歌莉娅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以为吓着海獭了，连忙安抚起它。 她歉意地看向梅莘：「对不起啊，梅莘，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可能今天累着了吧。」 梅莘一脸洞悉一切的表情，并不怪罪，反而安慰道：「那维莱特大人很担心你呢，他回来之后一直在客厅中等着你。他一定是有话想跟你说。」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歌莉娅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回到房间中，她拨弄着海獭头顶的蓝毛，轻轻地揪着它的小耳朵，仿佛被她欺负的是那维莱特一般。 海獭被她弄得呜呜叫唤，像是在求饶一般。 歌莉娅噗嗤一笑，抱紧了海獭，「看在他和你这么像的份上，明天就听听他的解释吧。」 * 第二日早上，歌莉娅没在家中看到那维莱特。 跟梅莘打听后得知，今天是其他几国来参会的人员离开的日子，那维莱特应该是代表枫丹前去送行了。 怎么突然都走了？歌莉娅这几日时时去找闲下来的各国人谈天说地，给自己的能量饮料积累了不少客户。 绫人那里有之前送糰子牛奶新配方打下的信誉基础，自是十分相信她的技艺，很快答应了合作。唯一的要求是在饮品生产技术成熟之后，她必须亲自来稻妻实地考察一番，在当地建厂生产。 凝光先前对能量饮料兴趣了了，但在将饮料送给下属之后，下属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提高，让她重新重视起了这款饮料的商业价值。于是她主动找上了歌莉娅，跟她签订了合同。 艾尔海森倒不对这种提高效率的饮料感兴趣，但是提纳里认为巡林员常年在雨林中行走，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提高专注力极有好处。在提纳里跟歌莉娅详聊的时候，他便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书，顺便蹭点好喝的。 回想起来，她昨日在见迪卢克之前，还见了绫人、凝光和艾尔海森，但除了迪卢克之外，未曾听其他人提起今日就要离开。 歌莉娅迅速穿好了外衣，前往码头去给各位大客户送行。 她到达码头的时候，码头已经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第106页 好事的枫丹人向来不会放过亲眼目睹这么多大人物的机会。 「会议不是明天才正式结束吗？怎么突然之间全走了？」 「这大会本就是为了处理海洋污染才开的，既然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会自然就提前结束了呗。」 「按国际惯例来说，怎么也该把会开完再走吧？」 「据小道消息，各国都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他们才不得不提前请辞。」 「什么大事？」 「听我大伯老婆亲戚在沫芒宫拖地的哥哥说，污染其实并未彻底根除，但上头怕咱们恐慌，没敢放出来消息。」 歌莉娅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小道消息时，肩膀突然从背后让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莱昂。自从海底回来之后，莱昂自称被囚禁多年，十分怀念在山川河流间自由游歷的日子，向她请辞出门玩耍。 歌莉娅自是无有不可，立即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莱昂这么快就回来了。 「玩好了？」歌莉娅惊奇地问道。 莱昂不置可否，带着她来到了一块没人的地方，摊开手心，神秘兮兮地说道：「主人，你看着这是什么。」 歌莉娅从各个角度观察着那根如火柴棍大小的细棒，试探地问道：「小树枝？」 「你再好好看看？」 「真猜不出来，你快别卖关子了。」 「这是海之王的权杖。」 「海之王的权杖？长这样？」歌莉娅失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别逗我了。」 「你碰一下就知道了。」 * 与此同时，被囚禁在地底深处的博士抬起了头，震得缚在他四肢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可以出去了。」博士说道。 「怎么出去？」富人不解地看向四周，并没有人来救他们，四肢依然被锁链卡得紧紧的。 自从上次在博士的帮助下逃脱后，这次□□的严格程度更上了一层楼。不仅把他们囚在鲜有人知的梅洛彼得堡深处，不准任何人探视外，还额外附加了多道禁制。他们只要稍有动静就会被发条机器察觉，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博士呵呵笑了一声，「有一种逃脱叫做意识逃脱。而现在，机会来了。」 第57章 海之王的考验 歌莉娅捏起那根细棍的一瞬间，它忽然射出了亮眼的蓝光，如同气球一般膨胀了起来。 她握住恢復成原状的权杖，温润的力量在其间流淌着。 喧杂的人声剎那间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仿佛定格住了一般。 歌莉娅的耳边传来了如同浪潮般悠远的声音。 「想要成为权杖主人，必须要接受海之王的考验，你愿意成为试炼者吗？」 一团火焰在她的心底灼烧着，这根权杖仿佛是她的命定之物一般，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愿意。」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物如同水纹般荡漾开。 画面再次稳固下来时，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 一根根高大巍峨的石柱撑起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稀世珍宝从弧顶到地面随处可见，仿佛随手可得的装饰物一般。 恢宏激盪的宫廷的乐曲萦绕在耳边，水晶堆砌而成的宫殿折射出耀目的光芒，交汇在阶下数名身材出挑，舞姿动人的男舞者身上，歌莉娅呆呆地含住塞入口中的剥皮葡萄，整个人懵了。 这不就是她曾在海底惊鸿一瞥的宫殿吗？原来那是海之王的宫殿吗？ 「陛下，您在发什么呆呢？」餵她葡萄之人坐在她的脚边，轻轻地锤着她的腿。 她低头看着身下镶嵌着各式珠宝的王座，手抚上头顶有些沉重的王冠，手指停顿在了王冠中间镶嵌着的大宝石上。粗量了一下，竟然有手掌那么大。 她是在考验中变成海之王本人了吗？ 脚边之人见她没什么反应，便道：「陛下可是觉得坐着无趣？不如来与我们一同起舞吧。」 歌莉娅向他的脸看去，瞠目结舌地喊道：「绫、绫人？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说笑了，我是你的情人，不在陛下身边还能在哪里？」绫人拉着她朝王座下走去。 情人？海之王的情人是绫人？这年纪怎么也对不上吧？ 太多的思绪进入了脑海之中，歌莉娅一时忽略了身体的控制权，被绫人拉着走进了舞者们中间。 这些在王座上看时还是模煳的脸转眼间清晰了起来，歌莉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迪卢克老爷，艾尔海森，你们怎么都在这？还有你是谁？你要干嘛？」 「我啊，当然和他们一样，都是陛下的情人。」被她质问的舞者扣住了她的腰，仅留下微小的间隙，如同狂风暴雨般朝她突进，使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起伏。 舞者的外貌气场强大的有些过分，丝毫不输在场的其他男人。 随着这名舞者的动作，其他舞者也动了起来，他们紧紧地环绕着她，招展着勾魂的舞姿。 不一会，歌莉娅的腰上就贴满了一双双堪称艺术品的手。 这还是她那冷漠毒舌的前上司吗？怎么比沙漠玫瑰还要惹火？每一步都准确无比地踩在鼓点上。 还有不苟言笑的迪卢克老爷，笑容怎么比花朵还要灿烂诱人？ 更有腰身堪称一绝的绫人，快把她的眼珠子都给吸走了。这水蛇般的细腰，是真实存在的吗？ 第107页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痴缠无比，仿佛在诉说着绵绵无尽的爱意。 他们像是不会感到疲累的机器一般，一遍遍跳着大胆撩人的舞蹈，看得她羞红了双颊。 昂扬的舞曲声中夹杂着噼噼啪啪的鼓点，如同珍珠落地的声音。 歌莉娅用力眨了眨眼睛，稳住灵台的清明。 这就是海之王的考验吗？ 用一群世间罕见的美男子，来考验她能否克制色丨欲吗？ 只不过真要考验的话怎么没有那维莱特呢？那不应该更有效吗？ 歌莉娅试探地喊道：「全都停下，不准再跳了。」 她话一出口，舞者们迅速停了下来。 这么听话？ 歌莉娅再次喊道：「全都下去吧。」 舞者们如同排练好了一般，有条不紊地向下退去，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歌莉娅望着空荡荡的宫殿，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她的耳边并没有传来考验通过之类的提示音。 噼啪噼啪，又是一阵珍珠落地的响声。这一回，没了乐声的遮盖，撞击声更加的明显了。 歌莉娅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在自己王座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后座，上面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定睛一看，不是那维莱特还能是谁？ 「王夫！你怎么在这？」歌莉娅诧异地发现称唿脱口而出，她仿佛已经进入了海之王的角色之中，只有集中意念的时候才能改变人物的行为，否则人物就会如同演戏一般念出既定的台词。 「陛下觉得我应该在哪？」那维莱特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这份委屈似乎并没有触发海之王的情感，看来这个海之王还真是挺过分的，跟情人们嬉戏的时候，竟然还让正夫在一边看着。 「陛下有这么多风情迥异的情人，自是嫌我多余了。」那维莱特自怨自艾地垂下了眼眸。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歌莉娅还是不忍心让那个顶着那维莱特脸的男人伤心。 她弯下腰，在那维莱特的脸上亲了亲。她的唇碰到两条并不显眼的湿痕。她舔了舔唇，上面有淡淡的咸味。 海之王的多情没少惹得王夫伤情啊。该不会是王夫后期黑化了，惹得海之国的覆灭了吧。考验是挽回夫妻感情，阻止海之国覆灭吗？ 见她主动亲自己，那维莱特先是一喜，又见她忽然两眼空洞，不知道想谁去了。他不满于她的走神，气得站了起来，拖着披风向外走去。 「不准走。」回过神来的歌莉娅急道。 那维莱特立刻顿在了原地。 「这么听话？」歌莉娅意外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看上去明明很生气。 「陛下的命令就是海之国的金科玉律，无人敢不听。」侍卫打扮的莱昂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莱昂！你也在这，你还有记忆吗？」歌莉娅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他既然能找到权杖，与其他人多少该有些不同吧？ 「陛下，你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保有自己的记忆。」 「哈？你在逗我？」歌莉娅撇了一眼那维莱特的背影，莫名的心慌。 莱昂解释道：「这场考验是海之王的执念所化，当时在码头的人都有可能被拉入了这场考验之中，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由于您是试炼者，才能改变附身人物的行为。其他人就像戏剧中的演员一样，即便有自己的想法，也只能按照原人物的行为逻辑去表演。」 「这是考验还是演戏？」 「枫丹人热爱戏剧，即便是几百几千年前的枫丹人也是如此。」 「那你为什么能说出不符合原人物的台词？」 「因为您问我了呀。作为您忠诚的侍卫，我当然要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陛下。」 「我懂了。这里的人都有自我意识，只是不得不成为戏中人推动剧情。而海之王威信极高，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所以我的命令等于给了你跳出人物本身限制的许可。其他人物的行为也会因为我的改变而发生相应的改变。」 「是这样的。」 「我怎么样才能通过考验呢？」歌莉娅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莱昂猜测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不过这考验既是执念所化，破解掉海之王的执念就可以出去了吧。」 「你再好好想想。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歌莉娅可怜巴巴地看着莱昂，她一个生活还算顺遂的人，哪懂什么执念？谁知道海之王的执念是拥有更多的情人，统一体瓦特还是打倒天理？ 「陛下，您还要我在这里站多久。」那维莱特的声音隐含怒气。 歌莉娅见莱昂也是一脸苦恼的样子，只得挥手放他离去，转身回到那维莱特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王夫，我这就送你回寝殿。」 王夫的寝殿中装饰着大大小小许多颗珍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充满光泽。 歌莉娅忍不住摸了上去。 几乎每一颗珍珠之中都蕴含着悲伤之情，越是漂亮大颗的珍珠，悲伤之情越是浓郁。歌莉娅的心被这些情感刺痛着，她连忙缩回了手，不敢再乱摸。 屏退了侍从之后，歌莉娅松了一口气，「那维莱特，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可以说话啦。」 不知是不是莱昂的说法有误，她下达命令后，那维莱特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改变，皱起的眉头间依然含着怒气，甚至比刚才还更严重了些。 第108页 难道这招只对侍卫管用，对王夫不管用？ 歌莉娅试着抚平他的眉头，却被那维莱特侧身躲了过去，让她扑了个空。 「怎么生气了？」歌莉娅利用海之王的能力轻松地压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无法再躲。 「你刚刚很开心吧。」那维莱特歪过头，用力地揪着床单上。 歌莉娅脑海中迅速闪过被群男围绕的场景。 「我不是喊停了吗？」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 「有这么长时间吗？」歌莉娅摸了摸鼻子，她怎么觉得就一小会呢？ 「我一秒一秒数的。」歌莉娅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那时候不是刚进考验，一时没反应过来嘛。」歌莉娅连忙解释道，「我当时是在想问题，绝对不是贪恋美色。」 「你还让他们拉你的手，碰你的腰，还跟你贴得那么近。」那维莱特用力地揉搓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其他人的痕迹完全搓掉一般。 「哈哈哈，好痒。」歌莉娅在他的身上扭动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那维莱特的失望写到了脸上，「你知不知道，不当回事的事情，我很在意。」 歌莉娅不敢再笑了，「我不是故意的。」 见那位莱特不为所动，一脸气闷的样子，歌莉娅灵机一闪，「你没见过我跳舞吧，我跳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别再生气啦。」 歌莉娅不等他回答便站起了身，摆出了一个起势。 那维莱特果然忍不住坐了起来，盯住了她。 尽管歌莉娅不曾学过舞蹈，好在这具身体的模仿能力强，当即就着记忆扭动了起来。 她边跳边从桌子上摘下一颗葡萄，旋转着餵进那维莱特的嘴中。 那维莱特含住她的手指，浅咬着轻轻一吸，便让她从指尖酥到了心脏。 歌莉娅跌坐入他的怀中，眼看着葡萄汁从他的唇边溢出，指尖一颤，慌乱地找着纸巾。 「别动。」那维莱特的声音突然哑了下去，大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 那一下让她身体中的弦绷紧了，歌莉娅的唿吸急促了起来，房间中的气氛顿时变了样。 「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你不在那里，原来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歌莉娅吻住溢出的津液，在唇角轻轻蹭着。 那维莱特皱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他眼神迷离地念道：「丈夫。」 歌莉娅的唇轻轻地点在他的脖子上，「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丈夫。是不论生老病死，永不分离的丈夫。你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只是玩物罢了，根本无法与你相比。」 玩物？歌莉娅恍然一惊，许是刚刚情迷意乱，让她入戏了。这海之王平日里不会就是这么哄自己的丈夫和情人的吧？看来她得谨慎一点，免得意识稍微抽离就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那维莱特的注意力全在前半段话上，他搂紧了她，轻声道：「这是你说的，不管戏里戏外，我都当真了。」 歌莉娅靠在他的肩上，此刻满心满眼都只剩下那维莱特一人，她软软地道了声嗯。 房间里的温度持续攀高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势头。 歌莉娅磨蹭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打开门，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侍从站在门外。 「陛下，绫人公子请您过去一叙。」 歌莉娅抬腿就出了门，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这是海之王的行为，连忙停了下来，问道：「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侍从答道：「绫人公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谈。」 那维莱特沉着脸出现在了门边，「回来。」 歌莉娅犹豫地看了看那维莱特，不去见绫人的话会不会影响剧情的触发呢？万一绫人的角色跟海之王的执念有关呢？ 看到歌莉娅犹豫的模样，那维莱特的眼角红了红，他转身进了房间，「去了就别回来了。」 砰的一声门响，门内传来了珍珠落地的声音。 歌莉娅胸中勐然燃起一团怒火，当即拔腿朝绫人家走去。走了几步才遏制住怒火，停住了脚步。 侍从见她停了下来，怕她改变主意，连忙说道：「绫人公子为您准备了亲手所做的料理，全都是陛下最爱吃的。」 歌莉娅的舌尖上立刻传来了一些可怕的味道，「我还有事，让他不必等我了，我改天再去看他。」 歌莉娅逃也似的奔回房间，躲进了被子里。 「你怎么回来了？」那维莱特从被子的另一端钻了出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眼底掩不住的喜悦。 「你在这，我还能去哪？」歌莉娅抱住他的胳膊，像是怕他跑掉一般，「我有的时候会受到海之王的意念左右，不是我的本意，你别误会。」 那维莱特脸颊微红，「我也是，你也别误会。」 歌莉娅突然觉得被子下有些硌人，伸手一抓竟然握住了一把滚动的珍珠，她惊奇地看着手中的大颗珍珠，问道：「海之王的王夫喜欢玩珍珠吗？不仅房屋里到处都是，连床上都有。」 那维莱特的脸更加红了，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大概是吧。」 第58章 故人之託 不知为何，这里的那维莱特明明是同样的外形，却不似平日那般冷厉威严，多了分软萌可欺的气质。 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心头，她要在这里欺负一下那维莱特，报復下他这几天吊着自己的仇。 第109页 趁那维莱特毫无防备的时候，歌莉娅嗷呜一声扑了过去，拉起被子将两人盖了起来。 被子像小山一样迅速地隆了起来，听不真切的嘈嘈切切从中传来。 「别闹。」 「别乱摸。」 「别……受不了了。」 那维莱特的防线彻底崩溃之前，歌莉娅掀开被子，捲起来滚到了床的另外半边，闭上眼睛平躺了下来。 那维莱特喘着粗气，却没有等到预想的下一步。他不解地看着静静躺在一边的歌莉娅。 她刚刚在自己身上四处放火，这会怎么又偃旗息鼓了？ 他摸了摸胸上湿滑的印记，犹豫了几番，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怎么停了？」 歌莉娅假装睡着了一般，发出了轻轻的唿声。 枕头向下沉了沉，那维莱特挪了过来，贴着她的后背，在她的后颈上印了一吻，见她微缩了一下，低声道：「知道你没睡。」 「可我想睡觉了。」歌莉娅故意蹭了蹭被子。 「好冷，放我进去吧。」那维莱特被连带着蹭到，愈加想要抱住被子中火炉般温暖的胴体。 歌莉娅把被角压得更紧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不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那维莱特在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无法突破防线后，只好放弃了，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歌莉娅见没了动静，又悄悄地探出了头，带着被子滚了过来，把那维莱特重新卷了进来。 又是一番拉锯战之后，歌莉娅故技重施，猝不及防地捲走被子，开始装睡。 那维莱特终于回过味来了，歌莉娅这是在整他。 「你故意的。」那维莱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歌莉娅在被子中翻了个面，对那维莱特忿忿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跟我学的？」那维莱特想了想歌莉娅之前生气的情形，突然感同身受，被心上人这么玩弄，真的会有点生气，尽管他有难以启齿的原因。 那维莱特思虑再三，鼓起勇气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你不准嫌弃我。」 歌莉娅瞪大了眼睛，他在家里不肯说，在这里却肯说了，难道是因为他必须听海之王的命令？那她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多问问他还有什么小秘密。 而且即便如此，那维莱特看上去还是十分为难，他到底藏着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手给我。」那维莱特挤进被窝中，把脸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 歌莉娅把手交了出去，心中像是要开盲盒一般又激动又害怕。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那维莱特变成这个样子？ 「知道了吗？」 「啊？」歌莉娅脸红到能滴出水来，磕巴地说道，「知道了，挺……挺惊人的。」 多磨合几次应该能够承受吧？ 「不，你好像不知道。」 「太烫了？」 像是有沸腾的水快要冒出来了。 那维莱特嘆了口气，重新指明了方向，歌莉娅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了。 「两……两根？」歌莉娅的声音抖得仿佛一团缠绕在一起的毛线，她反覆确认着，过了好一会，才迟钝地问道，「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吗？」 那维莱特捏了捏她的手，声音干涩，「是，别……再……玩……了。」 「让我缓缓。」歌莉娅也把头埋进了枕头中，但动作却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过分，像游戏中刚拿到新角色的时候一般，必须得里里外外地测试一番才能尽兴。 那维莱特弓起了身体，要是在考验之外，他定然要让歌莉娅尝点颜色。但现在作为戏中人，他的人设不允许他反抗君上的意志，只能默默承受着她的摧残。他真是搞不懂枫丹人为什么会对演戏这种可以称作折磨的事情趋之若鹜。 几颗圆滚滚的珠子撞到了歌莉娅的胳膊上。 凉凉地触感冰得歌莉娅缩紧了手指，她抬起头望向一边，一颗颗珍珠如同泉水一般从那维莱特埋首的枕头中涌出。 歌莉娅接住几颗珍珠，其中蕴藏的情感迅速传入指尖。喜悦、兴奋、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独独没有悲伤。 望着那维莱特耸动的身躯，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珍珠是泪水吗？那维莱特是什么泪水会化为珍珠的美人鱼吗？ 歌莉娅顿时玩性大起，作为一个游戏爱好者，她最喜欢在游戏中探索新玩法，登龙、卡bug样样精通。难度越高，越能激起她的挑战欲。 珍珠的颗粒越来越大，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排山倒海地涌出，噼噼啪啪地掉到了地上，滚得满屋子都是，一层又一层地堆叠起来。 直到两人快被掩埋起来的时候，珍珠的产出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那道悠远的声音再次在歌莉娅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你通过隐藏试炼：寂寞的王夫。」 一块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中亮起，似乎是这座宫殿对于王夫的记忆。 在那个俯视角中，海之王从不曾出现在王夫的房间中，画面中总是他一人独守空房，每夜默默地掉小珍珠。 歌莉娅看着他落寞的身影，不禁有些动容。 如此看来，这个隐藏的试炼是王夫的执念所化。她出现在这里，做了让那维莱特开心的事情。当欢乐的泪珠取代了悲伤的泪珠，王夫的执念也在无意中化解了。 歌莉娅把那维莱特从枕头中挖了出来，只见一道道汗水从发间顺着潮红的面庞淌下。 第110页 那维莱特彻底理解了虚弱一词的含义。原来变弱不只有受伤这一种方式。他人虽然弱，眼神却比勐兽还兇恶，像是要吞吃了歌莉娅一般。 这个眼神看得歌莉娅背后嗖嗖刮冷风，等考验结束之后，她是不是应该躲着那维莱特走？ 她讨好地亲了亲他唇上的咬痕。 「这是怎么回事？」歌莉娅抓起一捧珍珠，松开手，哗啦啦地洒下。 那维莱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珍珠里，「这个王夫有泪失禁体质。」 这个体质让歌莉娅产生了许多独特的想法，她正打算利用考验为所欲为一番时，突然被莱昂叫出了房间。 「你再说一遍，谁自杀了？」歌莉娅抓着莱昂的衣领，急切地问道。 「绫人公子他没死成。」莱昂等歌莉娅喘了口气后，又道，「但也快活不成了。」 「那还不快走。」歌莉娅风一般地沖了出去，生怕晚了就赶不上关键剧情了。 「我跟你一块去。」那维莱特从珍珠海中游了出来，跟上了歌莉娅地步伐。 毫无防备的莱昂踩上了冲到廊上的珍珠，整个人像熘冰一样向前滑去，狠狠地撞倒了墙上。 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两位上级的身影。 * 歌莉娅出现在绫人家时，他正歪着身子斜靠在座椅上，脖间深重的红痕触目惊心，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中午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歌莉娅坐到了绫人身边，关切地问道。她觉出海之王是真心关心眼前这位情人的，只是令她稍微感到不适应的是，这种关心不似对情人，更似对小辈。 绫人抬起头，幽怨的眼神瞬间缠绕上来，与平日里温柔地眼神大相迳庭，看得歌莉娅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我若不这样，哪里还能见到陛下呢？」他的手指点上了她的肩头，逐渐捏紧，像是要掐碎她的骨头一般。 及时赶来的那维莱特挥开了他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您还带着王夫来了？」绫人眼中的幽怨更加深重，仿佛能淬出毒来。 「听了你的事情，大家都很关心你。」歌莉娅抚平手背上竖起的寒毛，温声安慰道。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喽。」绫人从桌上拿起两个茶杯放到两人面前，端起茶壶在杯中蓄满了水。 「陛下王夫请用茶。」绫人嘴上说着敬语，脸上去不带一丝尊敬，反倒像是在嘲讽似的。 「不用了，我们过来就是看看你状况如何。」歌莉娅拒绝道。这茶水怎么看着跟鸿门宴似的。 「陛下的关心果然都是假的，连我这的水都不肯喝。」绫人撇了撇嘴，极为不悦。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关心你。」歌莉娅指着才进门的莱昂道，「你看，我的侍卫都没有跟上我的速度。」 绫人的幽怨之情稍稍淡了些，再次道：「那就请用茶水吧。」 看来她说的话并不是金科玉律，还是有人不会听的。歌莉娅正犹豫着，莱昂一个箭步沖了上来，替她喝下了那杯水，擦了擦嘴说道：「跑挺累的，谢谢绫人公子的茶水。」 一阵阴风颳过，敞开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莱昂手中的茶杯碎成了几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歌莉娅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你做了什么手脚？快放开我。」歌莉娅望着嘴角轻挑的绫人，害怕地问道。 绫人并不答话，双腿渐渐合成一体，化成了一条长长的鱼尾，缠到了歌莉娅的腰上。 他搂住她的脖子，趴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么防备我，怎知我若真想留住你，又何须通过茶水？」 歌莉娅低头看着那条波光粼粼的漂亮鱼尾，唿吸粗重了起来，这鱼尾在她的腰上越缠越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的尾巴很漂亮。」既然这条美男鱼不听她的话，那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来了。 腰上的束缚果然松了些，「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歌莉娅暧昧地说道，像是在观赏稀世珍宝一般，由衷地赞嘆道，「真漂亮。」 「陛下。」绫人的声音软了下来，眼中现出迷离之色，唇一点点地靠近她的脸颊。 那维莱特不知内情，只道她被身上那条化形后异常妖艷的人鱼勾得心摇意乱，当即进入了角色，一股悲伤之情满上心头，小珍珠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哒哒哒哒地在地上弹跳着。 珍珠落地的声音勾起了绫人的注意，他低声恨道：「碍事的傢伙。不就是会掉珍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骤然松开了歌莉娅，游向那维莱特，扼住了他的喉咙。 「明明我先来的，为什么你可以成为王夫？」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的决定。」歌莉娅心急如焚地喊道。 「哼，还不是你看他会掉珍珠，才会被他迷惑，你以前明明很喜欢我的。只要他消失，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了。」绫人的脸上现出疯狂之色，手上的劲力愈发地狠绝。 「我们从前是什么样的？」歌莉娅问道。 「你以前很宠我的，每天都陪着我，和我聊天，和我玩耍，在我害怕的时候哄我入睡……」绫人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往昔的回忆。 这是触发了剧情了吗？歌莉娅藉此机会，焦急地问向身边的莱昂，「他昨天跳舞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癫狂？」 第111页 「不知道啊。印象中他是一个很胆小的人。」莱昂回答道。 「你有人物的记忆？」歌莉娅的眼神火热了起来，关键线索是否在莱昂身上？ 「是的。」 「那你不早说。」要不是石化了，歌莉娅简直想踹他一脚。 「您也没问啊。」莱昂委屈地说道。 「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莱昂低下头，「我就知道这么多。」 啊，没用的傢伙！歌莉娅绝望地嘆了口气。绫人说了一大堆的日常生活，根本提炼不出什么关键线索。难道就要折在这里了？ 莱昂低下头后，恰好露出了脑袋后的油画。 歌莉娅勐地一看，忽然觉得画面上的人物有些眼熟。细看下来，这不是她、绫人还有钟离吗？ 看画中的情形，绫人似乎还未成年，钟离像是託孤一般把绫人交到了她的手中。 这幅画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那维莱特出气多进气少，珍珠都掉不出来了，歌莉娅急得火烧眉毛。 「可是自从王夫来了，你就变了，你把宠爱分给了很多很多人，不再来看我了。」绫人的碎碎念再次传来。 几条线索突然连接在了一起，歌莉娅心意一动，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来看你吗？正是因为我爱你。」 「你在骗我。」绫人嘴上不相信，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问你，你为什么想杀王夫？」 绫人苦笑了一声，「因为他是那个唯一能与你并肩之人。」 歌莉娅引导道：「那你要是成为了王夫，是不是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绫人勾勒出了一个既惊且喜的答案，他的手上顿时卸了力，松开了那维莱特，说道：「你在保护我。」 「是啊。你忘了吗？我一直都在保护你。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保护你。绫人，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那维莱特心痛得快要不能唿吸了，然而珍珠掉得越多，绫人就越开心，懒得再与他为敌。 绫人回到歌莉娅的身边，但他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那你怎么还有那么多别的情人？」 「情人越多，你不就越安全？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吗？」歌莉娅试探地问道。 「是啊，我的身份。」绫人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他长嘆了一声，「人人都觊觎我身上的宝物，只有你真心爱护我。你为了我自污名声，我却这样怀疑你，甚至想杀你。我这是怎么了？」 绫人发出疑问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怨色被惶恐取代，他的手抖得像筛子一般，仿佛经歷了非常恐怖的事情一般。 歌莉娅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再看向莱昂和那维莱特，他们也恢復了知觉。 「陛下，我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我控制不住自己。您生我的气了吗？」绫人面上写满了害怕，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 这个转变太快，让歌莉娅不敢轻举妄动，她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绫人讨好地说道：「其实那个宝物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吗？请你不要生我的气。」 不等歌莉娅答应，绫人便从心口引出一束淡金色的光芒，凝成了一块宝石，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当那块宝石贴到她胸口上的时刻，悠远的声音再次传来：「恭喜你通过隐藏试炼：故人之託，获得宝石碎片一块。」 第59章 海獭集结 一块记忆碎片在歌莉娅的脑海中亮起，原来绫人扮演的情人其实并非海之王的情人，而是她受故人之託，加以保护之人。 两人相识之时，他还是一个不大的少年人鱼，才让海之王对他格外关照。他的这块宝石乃是家传，有石化之能，是以被许多人觊觎，给家族招来了灭门之祸。海之王为避免他被追杀，才教他化形，并给予他情人的身份，让他受自己庇佑。她多情的名声在外，不会有人相信身怀异宝之人甘愿为其中之一。可惜他不甘空有名头，竟然因爱生恨，想要和海之王同归于尽，好永远葬在一起。 又是个为海之王伤情之人执念所化的考验，这海之王情人众多，该不会有成百上千个类似考验在等着她吧？ 歌莉娅惴惴不安地看向绫人，却发现他眼中的神色一言难尽。 这是走完剧情，恢復正常了？ 歌莉娅试探地问道：「绫人，你还好么？」 「我怎么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有两个人格？我在梦里吗？」绫人捏了捏自己的手，痛的，不是梦。 「差不多吧，这是魔神之力造成的幻境，你被安排成为了其中的一名角色。」歌莉娅解释道。 「是你弄得吗？」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啊。」歌莉娅抱歉地说道。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像是进入了轻小说中的世界。」绫人的目光掠过眼前几位穿着奇装异服的熟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书名大抵是转生成为海王的偏执情人吧。」 绫人坐到了歌莉娅和那维莱特中间，斜了眼那维莱特，又转向歌莉娅，水盈盈的眸子欲语还休，「我演得好么？」 「该出戏了，神里大人。」那维莱特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拉开了他和歌莉娅的距离。 「这个幻境不是还没坍塌吗？我们还是戏中人呢。」绫人向后靠了靠，哂笑了一声，「当个偏执狂的感觉真不错呢，可以不管不顾地把欲望放大到极限。」 第112页 自从父亲去世，接手神里家家主之位后，他就学会了克制欲望。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有了自己的爱好，只为社奉行而活。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全凭自己心意而动的时候了。 若是在神里家遭难时，有人为他撑起一把伞，他会不会也像戏中之人一样疯狂地爱上恩人呢？ 那维莱特看着绫人越来越不对劲的眼神，警觉地说道：「既然神里大人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 他跨过绫人，拉起歌莉娅地手，急不可耐地朝门外走去。 绫人望着歌莉娅远去的背影，怔在了原地许久。他刚刚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可感觉确是真实的，缠上她的时候真的很舒服，是从未有过的宁静自在。 「你到底有多少个情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那维莱特突然顿住了脚步。 「报告王夫，一共有一百五十八位。」莱昂快狠准地报出了数字。 海之王吃得这么好的吗？歌莉娅暗嘆完后，立刻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了新一层的担忧。要是他们都有执念，她得化解到天荒地老去啊？ 那维莱特的长袖挥出破空的响声，透着难以消解的怒气，「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你能不能给她做个好榜样？」 「只要你别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等会，你说什么，女儿？谁的女儿？」歌莉娅大惊失色。 「当然是我们的女儿。你看，她来了。」那维莱特的眼中忽然盛满了慈爱的光辉，再也看不出一点大审判官的影子。 这是什么鬼剧情，天可怜见，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怎么就连女儿都有了？这也太突然了。 「夏洛蒂？」看着由远及近的活泼姑娘，歌莉娅怎么也无法叫出女儿二字。 「母亲，我刚刚和姐姐们去海上玩，遇到了一位王子。」夏洛蒂拉着她一脸羞涩地说道。 情窦初开了？歌莉娅顿时产生了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不对，她怎么还真拿朋友当女儿了？ 歌莉娅压下奇怪地想法，说道：「既然喜欢，就去追求呗。」 「胡闹。」那维莱特斥道，「我们这一族又不能长期在岸上生活。」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别把女儿教坏。」那维莱特的脸色比乌云还要阴沉。 「哎，你们别吵了。我已经有办法了。」夏洛蒂蹦蹦跳跳地向着巫女的聚集地跑去。 歌莉娅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故事熟悉得有些过分，不就是海的女儿吗？ 她连忙跟了上去，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座远离喧嚣，孤零零的木屋外。 夏洛蒂已经进到屋中，歌莉娅一到门口，就听到屋中传来一个阴森声音，「不过是上岸走路罢了，这很容易，只要拿你的嗓子来换。」 歌莉娅没等对方说完，立即踢门而入，然而房中只剩夏洛蒂一人，刚刚的那个声音仿佛是她的幻觉一般，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你还能说话吗？」歌莉娅紧张地询问道。 「能啊。」夏洛蒂摸了摸喉咙，似乎对她强行打断这场交易有些不满，「母亲，王子说只要我能去岸上生活，不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宠爱我。」 「爱情是双向的，单方面的付出是没有意义的。你为王子失去了嗓子，他又能补偿你什么呢？这样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我想和他呆在一起啊。」夏洛蒂痴痴地说道，一副小女儿情态。 哎，夏洛蒂的这个角色可是顶级恋爱脑，不好搞啊。 歌莉娅一时想不到解决方法，决定先去跟那维莱特讨论一下。带夏洛蒂回去的路上，她厉声警告道：「你要是为了上岸放弃任何一样东西，我就亲自去宰了那个王子。」 这一招威胁对恋爱脑极其好用，夏洛蒂果然被吓住了，为了爱人的生命，不敢再轻举妄动。她争辩了几句后，见歌莉娅的态度十分强硬，只得乖乖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歌莉娅一回到寝殿，一个枕头迎面飞来。 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枕头后，晕头转向地问道：「那维莱特，你这是干嘛？」 「都怪你太过多情，才会报应到女儿身上。」那维莱特的声音满含苦涩，珍珠啪啪的往下掉。 他起身把歌莉娅推出了门外，狠狠地摔上了门，不准她再跟自己对话。 面对着冷冰冰的门板，歌莉娅顿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王子充满了敌意，她当即决定要把那位王子掳来海中，给女儿当牛做马！ 是夜，歌莉娅带着莱昂轻易地潜到了岸上的王宫中，却没能在里头找到王子。 她本想在宫殿中守株待兔，莱昂却突然收到了警报，海底的鱼群受到了严重侵扰，危在旦夕。 歌莉娅当即想起了小屋中那个阴森的语调，难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骗女儿的嗓子是假，调虎离山才是真？ 「让人把夏洛蒂找来，这件事定然跟她有关。」歌莉娅吩咐道。 她改变了剧情走向，那么跟女儿有关的剧情一定也会发生相应的改变。 歌莉娅回到了海中，海底的景象触目惊心。 一群群鱼儿翻着肚皮螺旋向上飘去，有护甲的蟹类缩在壳中没了声息。海水变成了黏腻的果冻状，两人在其中行进的速度大大减缓。 「这是什么情况？」歌莉娅一边勉力恢復着海洋的生态一边询问道。 第113页 莱昂捉过几只重甲蟹，研究了一番后说道：「应该是中了毒。枫丹近来工业发展迅速，产生了大量污染，但却没有相应的处理办法，便全都排进了海中。」 歌莉娅对此事有所耳闻，此刻亲眼所见，才知事态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莱昂疑虑道：「不过这的情况比平时严重数倍。按理说普通污染不至于死这么多鱼群。」 一团墨色的污水从上方落下，歌莉娅仰起头，只见海面上竟然有一支舰队，将一桶桶浓缩的废水接连倒入海中。 「何人在此作乱？」歌莉娅破水而出，摄住了舰队中的所有人。 领头的船只甲板上，一名身穿骑装，头戴王冠，披着红色镶金披风的男子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过了会才傲慢地问道：「海之王？」 这个打扮十分符合歌莉娅对王子的刻板印象。她没找到他，他自己倒是撞到枪口上来了。 「你们往规定的海域排放污水还不够，半夜来深海中鱼群聚居之地排放，居心何在？」 「你的问题真是可笑，划定的海域离我们生活的区域太近了，只能往远处送送了。」 「你的家园是家园，海鱼的家园就不是家园了吗？」歌莉娅怒声责问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两国之间早有定约，海之王难道想挑起战争不成？」王子拔出了长剑，有恃无恐地对准了歌莉娅，「海之国远不如陆之国强盛，打起来谁吃亏，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来我的地盘上惹事，毁约也是你们先挑起的。」歌莉娅扬起海水，一艘艘舰艇顷刻间被海浪拍断，船上的人纷纷落进了海水之中，品尝起了那些自己避之不及的污水。 海面回归平静之时，歌莉娅听到背后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歌莉娅回过头，看到那维莱特带着夏洛蒂站在远处，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你还喜欢他吗？」歌莉娅来到他们身边，问向夏洛蒂。 夏洛蒂摇摇头，「他英俊的外表下藏着这样一颗自私自利的心，竟然罔顾其他生灵死活。我真是瞎了眼睛。」 「是啊，他若真的爱你，又怎会捨得你伤害自己？你换位思考下，你会为了跟爱的人在一起而伤害他吗？」歌莉娅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维莱特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摇着头。 夏洛蒂思索了一会，终于如同顿悟一般，泪汪汪的眼睛顿时变得比天上的明星还要亮堂。 她望着海面说道：「您今日的行为，陆之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要化小爱为大爱，陪您一起保卫家园，救护可怜的鱼族。」 「这才是海的女儿！」歌莉娅感嘆道。 「那我去练武了！」夏洛蒂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歌莉娅点头允准。 夏洛蒂临走前，从脖子上卸下一串项鍊，挂到了歌莉娅的脖子上。 熟悉的声音准时到来，「恭喜你通过隐藏试炼：海的女儿。获得宝石碎片一块。」 歌莉娅意念一动，海水中的污染变成了一串串泡沫，朝天上升起，碎在了空气中。原本呈现出果冻状的海水恢復了原状，重新奔腾了起来。 上块宝石碎片的权能是石化，这块宝石碎片的权能是泡沫化，要是能把它们带出考验就好了，那她岂不是无敌了？ 歌莉娅正在做梦的时候，夏洛蒂突然喊道：「父亲，不不不，大审判官先生，还有歌莉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维莱特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原因。 夏洛蒂下意识地朝胸前的相机摸去。然而她的相机并不是身体的一部分，没带进来。 她感到深深的遗憾，要是带进来了，能拍的素材够她用到退休了。就比如歌莉娅和大审判官拉丝的眼神，根本不像演的。 这场戏剧的主角由炙手可热的枫丹新英雄歌莉娅担纲，七国风云人物领衔出演，报纸一出，不管搁在哪国都得卖爆吧？谁不爱看真人版的万人迷和扯头花呢？ 出去后她一定要弄个文字版的，否则不白白让这两人占了自己便宜，给他们当了这么久女儿。 夏洛蒂兴奋谋划的时候，歌莉娅的脑海中正读取着新的记忆。 海之王疏于对王夫女儿的陪伴，致使王夫日日伤情，女儿成长为了一个缺爱的孩子。女儿为了得到王子的爱，不惜拿嗓子跟巫女换取上岸生活的机会。可惜上岸后，王子并没有真心爱上她，没多久就为了增强国力对抗海之国而娶了邻国公主。女儿在王子婚礼的那一日，化为泡沫而死。 歌莉娅望着海中升起的串串泡沫，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也不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海的女儿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明白爱人先得爱己。 「想什么呢？」那维莱特赶走夏洛蒂后，揽住歌莉娅的肩膀问道。 歌莉娅靠在她的胸前，低声道：「我在想情侣中爱得多的那一个是不是很吃亏。」 那维莱特被她的问题问住了，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本能地握紧她的肩头说道：「你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 歌莉娅虽然感动于他的话，但其实并不相信。那维莱特初尝人类情感，又怎么会比她更懂爱？ * 歌莉娅有些害怕见到莱昂了，毕竟他每次到来都会带来新的危机。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她跟那维莱特享受难得的宁静之时，莱昂又从海中冒了出来。 第114页 「陛下，不好了，鱼群□□了。」 「在哪？」歌莉娅疲惫地捏了捏鼻樑。 离开那维莱特的怀抱就像离开冬日的被窝一样艰难。 但身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一国之君，她怎能耽于感情？ 那维莱特也很快进入了角色，随她一同向事发地行去。 海底城生活的人和海鱼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此刻黑压压的鱼群遍布海底城四周，成千上万的鱼穿过边界，跌入没有水的海底城。 每一条鱼的眼睛都凸了出来，鱼鳞大片剥落，像是遭受着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让它们甘愿离开水，只求一死。 「兽医呢？」歌莉娅看着灾难性的场面，悲伤之情几乎将她淹没。她虽与人族亲近，但她身为海之王，每一条鱼都是她的子民。 「我在这里。」提纳里穿着一身白大褂在在鱼堆中检查着受害鱼的状况。 他从医药箱中拿出合适的工具，剖开死鱼的身体，检查着死因。 「找到原因了，它们受到了声波的攻击。」 「声波？那我们怎么没事？」歌莉娅问道。 提纳里答道：「同样的声波对鱼和人类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首先，两者体积就不一样大。」 歌莉娅立即释放出了宝石碎片中的能量，将神识能够覆盖的区域中的声音全部化为泡沫。 「我现在就循着鱼群的来路去找到声波的来源。」 歌莉娅刚要扎入水中，却被一人喝住了脚步，「回来，这样是无用的。」 她回头一看，竟是艾尔海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角色，歌莉娅嘀咕道。 「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学生？」艾尔海森捲起手中的书本，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声音温柔地像是打情骂俏。 学生？他不是海之王的情人吗？怎么还是老师？大概是海之王很好学吧。 歌莉娅心中涌起一阵崇敬之情，「老师，请指点。」 「声波可以通过媒介折射到更大的范围，你若想找到位置，不如想想谁会是始作俑者？」艾尔海森提点道。 「会使用声波的定然是人类，海之国的人没有动机去做，难道是陆之国的人？」歌莉娅寻思道。 「那位被你打入海中的王子就是研究破坏性武器的箇中好手。」莱昂顺着她的思路说道。 歌莉娅懊悔地说道：「倒是我大意了，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他还能继续作妖。」 「两国明里暗里敌对多年，他敢来自然有所防备。」艾尔海森替她明晰了背景知识。 只是她也没有定位技能，这茫茫大海，上哪去找呢？ 艾尔海森看出了她的茫然，「海獭鼻子很灵，擅长寻宝，若能得到海獭一族的帮忙，很快就能找到罪魁祸首了。」 「上哪去找海獭呢？」歌莉娅忧心忡忡地看着受害鱼。要是那维莱獭也来了就好了，不过海獭大概没有角色可以扮演吧。 艾尔海森抬眼看向那维莱特，冷笑了一声道：「陛下忘了吗，王夫就是海獭一族的领袖。」 在歌莉娅震惊的目光中，那维莱特拿出了一枚海螺，放在嘴边吹响，一缕琴音霎时飘向海洋深处。 「海獭还能变成人吗？」歌莉娅紧张地问道。 「别的不行。但王夫曾经得到过你的赐福，才能化身为人。」那维莱特吹着海螺无暇回答，艾尔海森便代他回答了。 所以海之王爱上了一只海獭，把它变成了人，然后跟海獭结婚？歌莉娅捋明白之后，不禁觉得海之王多少有点变态，她到底是爱海獭呢还是爱人呢？爱一只海獭但是接受不了它的形态？ 歌莉娅的胡思乱想很快被潮水般游来的海獭取代了。 她有理由怀疑，全枫丹的海獭都在这了。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各种体型的海獭应有尽有。它们铸成了一道蓝白色的围墙，在海中不断翻滚着。 歌莉娅随手捉住了两只海獭，把玩着它们头顶的绒毛。一手一只海獭真的会爽死她。 她倒进了海獭堆中，每一处皮肤都享受着海獭的蹭弄，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做海之王的快乐。 见她这样轻易地被别的海獭吸引，那维莱特不悦地说道：「海獭是来帮忙的，别随便玩弄它们。」 想到还有正经事要做，歌莉娅只得爬起来，示意海獭引路寻人。 歌莉娅随着海獭们刚游出不远的距离，便见海獭们停了下来，止步不前。 她扒开海獭群，来到了最前方。 一个红头髮很烫的男人撞进了她的视线，他的眼神让她一瞬间明白了一眼万年的含义。热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中包藏着无限的遗憾。 「迪卢克？」她不可置信地喊道。海獭停在了这里，难道他就是幕后真兇吗？迪卢克的角色是黑化反派？ 第60章 重生 「陛下。您来了。」迪卢克的声音暗沉，口中飘出一团暗红，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你怎么受伤了？」 「捉这傢伙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他拖动手中的绳子，从身后拽出了一个人，正是先前被歌莉娅打落水中的陆之国王子。 王子被打得直不起身，只能漂在海中，依靠迪卢克拖拽前行。 原来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歌莉娅有些遗憾没有看到黑化的迪卢克。 王子看着歌莉娅时，眼中流出的怨毒比看伤他的迪卢克时还要多上数倍。 第115页 这是怨恨她阻止了女儿上岸，才蓄意报復鱼族？ 不知道这人皮下是不是真人，但他的情绪真的很到位，很好地勾动了歌莉娅的怒火。 在她看来，不论遭遇何种不幸，都不该拿无辜生灵泄愤。 「把这人拖下去重重拷打，套出陆之国的情报。」歌莉娅对莱昂吩咐道。 等莱昂接过缚着王子的绳子后，歌莉娅游到了迪卢克身边，想要扶他回到王宫中。 这时停住的海獭们突然动了，它们唿啦啦地围在了迪卢克身边，隔开了他和歌莉娅，推着他朝王宫游去。 獭多力量大，那速度之快，歌莉娅拼尽全力也没追上。 医务室中，迪卢克喝下药水之后，内伤得到了控制，只是精神看上去依然低迷。 「休息会吧。」歌莉娅劝道。 迪卢克点点头，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陛下，陆之国的王子交代了一则惊天情报，陆之国早在暗中部署了兵力，即将进攻海之国。」莱昂闯入了医务室，忽略了歌莉娅竖在唇中示意噤声的手势，焦急地报告道。 「出去再说。」歌莉娅起身往外走时，衣角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迪卢克费力地说道，「让我去作战。」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作什么战，有我在，你安心养好身子就行。」歌莉娅把他推回了床上。 然而迪卢克依然不肯松开她的衣角，执着地望着她。 「可你这个样子？」歌莉娅不知该如何劝导。 迪卢克挺身下地，动作行云流水。他眼神坚定地望着她。仿佛一个天生的战士，即便拄着拐杖也要上战场。 「让我上战场，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看着他无畏的目光，歌莉娅只得答应了下来，她还是挺尊重他人命运的。 * 海底监狱中，王子挫败地躺在稻草堆中。 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稍微动一下浑身便如钻心一般疼。 一个嘲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果然不能指望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们本来可以兵不血刃的。」 「她在这是海之王，我如何能敌得过她？」仅是说话的痛苦，都让王子忍不住哼了几声。 「别叫唤了，在这里受得伤都是虚幻的，只存在你的意识之中。」嘲弄的声音变成了鄙夷。 「可是真的疼啊！」王子嘶叫了一声，不然他何至于把计划全盘托出？拷打他的侍卫那是一点情面也没留。 「随你叫吧。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在那之前，你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会跟他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那个声音笑了几声后就彻底消失了。 王子顾不得伤痛坐了起来，「我这样子怎么离开？话说清楚再走！多托雷，你给我回来！」 监狱中除了王子的咆哮声再无其他声音。 看守见王子满嘴胡话，吵闹不休，以为他疯了，当即请来狱医给他打了一针，让他暂时失去了意识。 * 海之王的书房外，那维莱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圈圈转个不停。 「他们进去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吧。」 那维莱特催促道：「快把门踹开。」 「可是陛下命令我们在外面等着。」莱昂盯紧了那维莱特，生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维莱特在房间外来回走着，试图通过门窗的间隙一窥其中的究竟。 艾尔海森发现了外面的动静，随手拉上了门帘，彻底断绝了那维莱特的念想。 「你那个王夫没有自己的事情么？每天只会绕着你转，你不烦吗？」艾尔海森问向坐在书桌后翻阅书卷的歌莉娅。 「当然不会。」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就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这种表现嘛。」要不是在考验中，她也很想跟那维莱特一起粘在床上，一天都不下来。 艾尔海森不欲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看完了吗？」 歌莉娅合上书本，「看完了。」 艾尔海森给她的这本书是这场考验的说明书。 前水神将力量封存在了这个考验之中，只要闯过一个个关卡，就可以获得她的传承。 起先她还对这个如同大型舞台剧一般的考验感到古怪，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因，这个考验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权杖是个有自我意识的戏精，为了给考验中的人物赋予灵魂，才把那么多人都拉入了考验之中。 可惜她先前没去找过艾尔海森，没能在一开始就触发这段剧情。好在误打误撞之间，还是侥倖完成了大部分的考验。 「陛下既然看完了这本无字天书，那就启程吧。」 艾尔海森拧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那维莱特贴在门上，探听着屋中的动静。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那维莱特的视线投向歌莉娅。 「进行了一些智慧的碰撞罢了。」艾尔海森挤过门框，眼皮微抬，「你不懂。」 见那维莱特涨红了脸，歌莉娅连忙起身，拉了拉他的手，「好啦，老师在跟我讨论军情，不要胡思乱想啦。」 那维莱特进入角色状态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恨不得把她跟其他男人彻底隔绝才好。看来她必须得快点破局了，否则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万一真如说明书上所说，时间长了人会跟角色融合，就不大妙了。 第116页 歌莉娅在那维莱特的颊边吻了下，他乱吃飞醋的模样说实话还挺可爱的，待到出去后，他重新变回大审判官，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走吧，去迎战。」 歌莉娅披上战袍，集结军队，带着自己忠实的属下和情人们，浮到了海面上。 她先前已经派莱昂去炸了不少陆之国的基础设施，他们这会应该已经闻风而动了。 果不其然，海岸边，密密麻麻的军队一眼看不到头。 据书上说，海之王就是死于这一役的。 她倒要看看，陆之国有什么样的人物能让魔神陨落。 千军万马之中，头戴皇冠的老头应该就是陆之国的国王吧。 当歌莉娅看到他身边大将之时，瞳孔狠狠地一缩，那不是钟离先生吗？ 权杖果然是会挑演员的，给对方大将挑了个武神来当。 她自从在绫人房中的画上看到钟离后，一直在探查他的身份，没想他竟然是敌营中人。 随着枪声响起，双方的士兵陷入了混战之中。 歌莉娅正欲释放出宝石碎片中的力量助战时，钟离腾空而起，提起一柄岩枪直刺过来，看他目中的凶光，竟是要置她于死地。 宝石的力量在面对钟离时失了效，歌莉娅的掌心顿时冒出细汗。 钟离到底是什么身份，在考验中还是魔神吗？ 岩□□向了她的心脏，歌莉娅仰倒下去，枪尖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带起的风擦得她双颊生痛。 她周围的护卫根本近不了两人的身，只能像王夫一样掉着无用的小珍珠。 枪柄虽长，在钟离手中却比腾蛇更灵活，他枪头掉转的速度极快，歌莉娅辗转腾挪也只能堪堪避过，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力。 她的处境越来越兇险。即将被逼到了死角处，无处可躲。 她不能再在岸上作战了，必须回到海中，那里才是她的领地。 可是要回到海中，势必要挨钟离一枪。 算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回到海中，她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了。 歌莉娅拼着受伤的风险，朝枪尖迎去。她听到了铁刃入体的声音，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迪卢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颤抖地抱住眼前的男子一起沉向海中，红色的马尾擦在她的脸上，扫落一串串泪珠。 「别哭。保护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想做的事情。」迪卢克的声音微弱到快要听不清，他想要为她拭泪，却没有力气抬起手臂。 他含着笑意阖上了眼睛，消散的身躯化做一块黄色的宝石出现在了歌莉娅手中。 「恭喜你通过隐藏剧情：竹马侍卫。获得宝石碎片一块。」 歌莉娅握住宝石，身体中的悲鸣顿时消失不见了，将她从剧情中拉了出来，面向穿过海水，直刺向她的枪尖。 她举起宝石，宝石中的能量瞬间随着海水传递了出去。 刺向她面门的长枪停在了她的眉心。 钟离面上的杀伐之色瞬间消散，面部柔和了起来。 「妹妹？」他迅速收回了长枪，全然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妹妹？」这是什么情况，海之王还有哥哥？ 「你忘了我们当年结拜为兄妹了吗？」钟离皱了皱眉。 不是亲的啊。歌莉娅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我？」 「我要杀你？」钟离的面上闪过恨意，「陆之国的老头竟然蛊惑我跟你兄妹相残。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钟离瞬间没了身影。 又一块记忆碎片在歌莉娅脑海中亮起。 海之王义结金兰的兄长被蛊惑了神智，在这场战斗中亲手重伤了海之王。 迪卢克附身的那位情人则是海之王的恋人。他作为骑士，沉迷于战斗与荣耀，两人聚少离多，渐行渐远。海之王殒身之时，他却因为受伤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他为了护卫她成为骑士，却因为成了骑士而无法护卫她。 那位骑士一定很后悔自己的抉择，才会留下这样一块能清心明志的宝石吧。 歌莉娅再上岸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钟离生擒了陆之国的国王，送到了她的面前。 「博士。」歌莉娅叫道。 国王并没有否认，「居然被你认出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巫女的小屋中，那个语调听着很熟悉，一开始我没有想到你可以占用别人的意识，可是后来我发现好几个人身上都短暂地出现了不该有的狂妄，我就猜到你也在这里了。」就比如一开始的那名陌生舞者以及绫人的表现明显不符合角色原本的性格。 「你还挺了解我的。」博士并不为自己的演技差而感到羞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失去你这样一位有趣的对手，真让我有些捨不得呢。不过，成为我的试验品，才是你最荣耀的归宿。」博士两眼放光地盯着歌莉娅的，仿佛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你什么意思？」钟离厉声问道。 「这里是执念所化，只要执念不破，你们就出不去。」博士被捲入考验后，凭着意识逃脱的能力游离在不同的人身上。借着多年来对魔神之力的研究，他很快就弄明白了这里的成因，「海之王当年被陆之国打败，殒身海底，释放出的魔神之力连带着海之国一同覆灭。那么她的执念定然是护住海之国。」 第117页 博士扶正了头顶的王冠，把握十足地说道：「有我在，即便你能赢得战斗，也不可能护住海之国。」 他缓缓地拍了拍手，目光在那维莱特等人面上扫过，「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留在这里，互相作伴，也是一件美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不陪你们玩了。」 氛围瞬间凝重了起来。钟离能够困住博士附身的□□，去困不住他的意识。 歌莉娅沉默了片刻，嘴角渐渐扬起，「是不是在想怎么无事发生？」 博士不可一世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恐怕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如果说这是一场舞台剧的话，我就是这里的导演，而你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罢了。」 歌莉娅扬起手臂，无数石化的兵械从海中飞出，如同陨石一般砸向岸边。 「我的部署！」 博士看清楚这些兵械正是自己安插在海底，给予海底城致命一击的底牌后，顿时慌了神。 「你怎么发现的？」博士几乎皇冠上的珍珠捏碎。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她怎么可能发现？ 「我不像你，没有什么耐心说教。长夜漫漫，你就留在这里慢慢想吧。身为一名学者，这对你来说一定充满乐趣吧。」 歌莉娅双手交合在胸前，她怀中的三块宝石碎片冉冉升起，合而为一。 宝石释放出灼目的亮光，在亮光的照耀下，天空、海洋、陆地化做一片虚无。 所有人如同水影一般，淡出了这个世界。 混沌之中，只剩下博士一人，他的意识再无可附身住处，被彻底困在这片虚无之中。 * 画面如同水波一样展开，歌莉娅再次看到了莱昂，以及他背后的码头。 她高举着权杖，一股柔和的劲力从中流出，顺着她的经脉流入四肢百骸之中，洗涤着她的灵魂。暖意顺着她的嵴柱攀爬耳上，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片小天地，几道金光在其中交织融合着，形成了一颗金丹。 剎那间，她的身体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每一处都充满了力量，额间灼热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唿之欲出了。 「主人，你……」莱昂的眼睛瞪出了眼眶，嘴巴大到让人以为他要吃小孩。 歌莉娅望着手中的权杖，它的顶端重新嵌入了宝石，正是她在考验中合成的那一块。权杖中部有三个按钮，清晰明了地对应着考验中的三个功能，石化，泡沫化，清状态。 她用手杖点了一下莱昂，却不见他有任何变化。 「不管用了吗？」歌莉娅转了转手杖，又点了一下，奇怪地说道，「怎么还是疯的？清状态功能有延迟吗？」 这一刻，码头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高举权杖的神女吸引了去。 她如同九天玄女下凡尘，周身氤氲着柔和的光芒，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便让人有如沐浴在圣光中一般，宁静，安心。 她的衣袂蹁跹，仿佛拂过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忍不住想要虔诚地拜服。 「海之王的权杖，歌莉娅竟然是海之魔神？」钟离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重生了！」 「是传说中最为博爱的魔神，怜爱世间万物的海之魔神？」芙宁娜追问道。她年纪尚轻，很多往事都只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过。 那维莱特身体晃了晃，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博爱？」 「我们先前经歷的那个考验，就是海之魔神曾经的经歷。从中便可以窥见她的个性。」钟离解释道，「不过，海之魔神并不能完全等同于歌莉娅，她只是歌莉娅的一部分。用璃月的话来说，歌莉娅当时是在歷劫。」 那维莱特飞向歌莉娅，抱着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钟离的话以及身旁几道炽热的目光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见此场景，人头攒动的码头边炸开了锅。 「带走歌莉娅的是那维莱特大人？」 「没错。没想到他们还把戏中的情景延伸到了戏外。」 「啊，磕死我了。」 「呜，大审判官有主了，我纯白铃兰怎么办啊？」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钟离凝起的眉头，「此话何意？」 芙宁娜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也答不上话来。 凝光捂着嘴道：「你们消失之后，海上出现了一个水幕，多视角地给大家展示了你们经歷的事情。」 钟离僵了一下，这像是海之魔神会做的事情，他依稀记得她常说戏如人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枫丹产出的这几位魔神，无一不是表演家加戏剧爱好者，向来不惧于向大众展示演技。 幸好他没有什么戏份，只是在结尾走了个过场。 然而其他几位卷进去的人就没法这么淡定了。 「快开船，我要回须弥。」 「可以跟将军大人再申请一次锁国令吗？不准蒸汽鸟日报传播进来。」 「晨曦酒庄以后就託付给凯亚了，别来找我。」 * 与此同时，世界树上，一个本应停止生长的枝杈重新向外延伸去，和另外几根树杈交融在了一起。 阿帽望着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中小草神，忍不住问道：「世界树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新的魔神降世，旧的魔神復活，这两件事在同一个时间点发生了。」 「这代表什么？」 「很多人的命运将被改写，提瓦特要变天了。」 第118页 蒙德，正在品尝美酒的风神抬起了头，「老朋友，你回来了。」 稻妻，雷神站在天守阁顶，从天上引下一片雷光，「很好，你我的战斗终将分出胜负。」 纳塔，火神从温泉中冒了出来，「又有得玩了。」 至冬，冰之女皇召开了紧急会议，急令全体执行官回国参与。 第61章 操劳过度 「那维莱特，你要带我去哪？还没给大家送行呢。」歌莉娅搂着他的脖子，见他带着自己往枫丹廷飞去，忍不住问道。 「回家。」 码头的方向传来了轮船的鸣声，是船只即将离港的信号。 「可是他们就要走了。你身为枫丹高层不用送行吗？」她还想要藉机跟迪卢克等人解释下考验的事情，以免他们觉得自己在恶作剧。 「你捨不得。」那维莱特一脸严峻地盯着他。 歌莉娅不禁有点怀念考验中那个事事听她号令的那维莱特，不像现在这个，让她有点害怕。 「朋友间送行嘛。」歌莉娅朝码头的方向望了望，尽量用轻松地语气说道。 那维莱特揽在她身上的大手紧了紧。 晴朗的枫丹廷上空迅速飘来了几朵乌云，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怎么突然天阴了？」歌莉娅被突变的天气吸引了视线。 「歌莉娅，你喜欢我吗？」那维莱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郁闷。 歌莉娅以为他是把考验中情绪带回了现实中，连忙表白道：「喜欢，当然喜欢。」 她把头靠在他的颈间，在他干净的下巴上偷吻了一下。 「那你喜欢别人吗？」那维莱特面上毫无变化，脑海中却不断迴响着钟离的话，心里惴惴不安。 他能出戏，但她呢？那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经歷啊。 「当然不喜欢，你别把考验中的事情当真了，那都是假的。」歌莉娅拂去了脸上的小雨滴，眼睛亮亮地仰视着那维莱特，郑重地说道，「我只喜欢你一个。」 简单的七个字揪住了他的心，那维莱特再也等不了更久了，他只想立刻回到家中，在无人之地向她索取独一无二的凭证。 * 宽阔明亮的浴室中，热气裊裊。 「大下午的，这是做什么？」歌莉娅在浴池中缩成一团，抱紧了不着寸缕的身子。 那维莱特攫住她的头髮，浸入水中打湿。他将她的头髮缠在手上，边缠边靠近，直到贴上她的耳根，「为夫服侍你沐浴。」 歌莉娅想起了在考验中摸到过的物什，不禁在热水中打了个寒颤，那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我想自己洗。」歌莉娅噘着嘴，撒娇似地望着那维莱特。 她本意是为了拖延下时间，不料这样的神情勾得那维莱特直蹿火，浴池中的水面迅速升高。 「别怕，你现在已经恢復神力了，不会受伤的。」那维莱特唇舌干燥，仿佛突然从水龙变成火龙了一般。 「我不行。我很弱。」歌莉娅双腿发软，登时跌坐进水中，靠在了池壁上。 那维莱特不断地安慰着歌莉娅，却一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在水中一步步地逼近她。 他的唇角带着一抹不常见的弧度，隔着朦胧的水雾，歌莉娅隐约看到了一丝邪性。 公正圣明的大审判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歌莉娅转身将手撑在浴池边缘，她借力跃起的瞬间，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将她捉回了水中。 「轻点！那维莱特，呜……」 平静的池水中掀起轩然大波。 池水越晃越兇勐，比之海啸也丝毫不逊色。 许是池中的水过热，歌莉娅几乎要溺毙在这份热情之中了。 那维莱特体内的水仿佛都转移到了她的体内，那曾经让她惊慕不已的水柱变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浴室中水浪滔天，窗外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几片令人阴郁的乌云不知飘向了何处，枫丹廷迎来了久违的阳光，灼灼烈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钟离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枫丹廷洒满金光，不禁感慨道：「来枫丹许多时日，天气时晴时雨，捉摸不定。没想到刚走天气就变得这般好，早知道也可多停留几日再回，去林野间走走逛逛。」 凝光笑道：「先生怎知不是因为咱们走了，天气才会这般好。」 钟离望着海面上几只欢腾追逐的海獭，沉吟道：「有理。」 * 那维莱特家的隔音非常好，梅莘对楼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晚上，她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迷煳间看到漆黑的客厅中，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桌前。 「歌莉娅？」梅莘问道。 歌莉娅防备地挺直了身，意识到是梅莘的声音，又松懈了下来，「是我。」 「大晚上的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呀？」梅莘打开灯，坐到了她的身旁。 她看到歌莉娅的脸上染着不正常的潮红，关心地问道：「你生病了吗？」 「没，没有。」歌莉娅连忙捂住了脸。 「喔，我知道了，你在害羞吧。」梅莘坏坏地笑着。 「你怎么知道？」歌莉娅看到了那维莱特的同款邪性笑容，不由得胆战心惊。 「别害羞啦，虽然你们在海之国的事情被大家看到了，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里是枫丹，大家只会当戏剧乐一乐，不会当真的。」 第119页 「看到什么了？」歌莉娅两耳嗡鸣，脸上的潮红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 梅莘掰着没有手指的手，如数家珍地说道：「看到你被情夫围着跳舞，那维莱特大人掉小珍珠……」 「哎，对了，你跟那维莱特大人在房间里说两根是什么意思？是什么秘密武器吗？后续怎么没看到啊。」梅莘好奇地问道。 「不要乱问。」那维莱特声音一出，客厅中的一大一小都挺直了腰杆。 他接着示意道：「梅莘，你先回去吧，我们有话要说。」 梅莘飞快地倒好水，端起杯子回到了房中，然后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去了这么久？」梅莘一关上门，那维莱特的声音立刻染上了欲色，打横抱起了歌莉娅，大步朝房间走去。 「遇到梅莘聊了会天，我还有点渴，没喝够水。」歌莉娅声音颤抖地像被烫了舌头一般。 「我餵你喝便是。要不是你刚刚跑太快了，早就喝饱了。」那维莱特的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活了五百年，他才知道水乳交融是这样一件快乐的事情，难怪法庭上有许许多多的男女为之要死要活，甚至不惜触犯法度。 连他自己也在法律的边缘伸出了试探的脚步。他刻意忽略了歌莉娅的婉声拒绝，乐此不疲地让她的声音一次次变调。 那维莱特跨过房门的那一刻，歌莉娅紧紧地抓住门框不肯松手，「我们约法三章，你不准再两根一起了。」 「那就轮流。」 * 第二日，阳光照满屋中时，歌莉娅仍在酣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甜甜的梦境中，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歌莉娅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往被窝深处缩了缩，嘤咛了一声，「别弄了，困。」 她的脸蛋上透着妖冶的粉，伸出一条条花枝击在了那维莱特的心巴上。 他噙住她脸上的软肉，慢慢地嘬向耳珠。 迟钝的神经一瞬间绷紧了，歌莉娅扭头欲躲。那维莱特哪能放过到手的美味，眼疾手快地将她圈进怀中，轻轻重重地含着。 歌莉娅发出了如同小兽般的呜咽声，「坏……」 那维莱特紧紧地环着她，直到她快哭出来了，才恋恋不捨地放开她，在她额头上浅吻了几下，柔声道：「该起床了。」 「我不要，这么早。」歌莉娅软绵绵地推在那维莱特身上，力气仿佛水入大海一般，引不起半点波澜。 「等会有一场审判，陪我一起去。」那维莱特在她的脖子上啄着，用最温柔也最折磨人的方式唤醒着歌莉娅。 「呜，真的很困，不想去嘛。」歌莉娅现在头脑是昏沉的，四肢是没知觉的，腰酸背痛，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根本不想离开舒服的被窝去看审判。 那维莱特知她昨夜辛苦，本也不想早早地把她喊起，只是想到她的博爱属性，他就惶惶不安，必须把她放在眼前才安心。 众所周知，魔神爱人，更何况歌莉娅还是一位具有博爱属性加成的神。他想到考验中那上百位形形色色的情夫就头皮发麻，他必须把她看紧点，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莱欧斯利事件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万一他上班时间，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乘虚而入，他就真要掉小珍珠了。 品尝过她的甜美之后，他很明白自己再也无法放手了。 「起来嘛。」那维莱特根本不懂歌莉娅为何会困成这样，他几乎一夜未睡，依然精神饱满。他不知疲倦地吻着她的脸，誓要像睡美人中的王子一般把他的公主吻醒。 公主的确是吻醒了，看向他的眼神却如同看仇敌。 「那维莱特！」 一个枕头迎面飞来，直击那维莱特面门。那维莱特接下枕头，没想到枕头接二连三地如同连弩一般飞向他。 趁他倒在床上的时候，歌莉娅翻身骑到那维莱特的身上，操起枕头狠狠地砸着他，「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还不让人睡觉。」 尽管枕头十分柔软，但接连砸下也让他略感委屈，直到他听到了泪珠掉落声。 「你怎么哭了？」那维莱特连人带枕头一起抱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擦着歌莉娅眼角的泪珠。 歌莉娅掀开被子，指着腿上的大片红印，气道：「懂了吗？」 那维莱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了。尽管他们做了同一件事，但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他不敢再要求歌莉娅陪自己去审判庭了，道完歉后，替她掖好被角，拉上窗帘，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 梅洛彼得堡深处，富人踢了踢身旁的博士。 博士像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这傢伙竟然自己逃了。」富人又在博士身上狠踹了几脚泄愤。 博士先前劝说他放弃现在的身体，等意识回到至冬后会为他重塑身体。如果他捨不得现在的身体，等出去后再想办法把身体抢回来便是了。 他知道博士的确有能力在各个维度游走，便答应了下来。谁知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个幻境中，在陆之国给博士当了儿子。在海底城的监狱中失去意识后，再醒来时他又回到了梅洛彼得堡的牢狱中，但博士却没有回来。 他从一个监狱逃到了另一个监狱然后又回到原地，除了挨了一顿打，什么都没得到。 第120页 他向来以为最牢靠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他跟博士深度绑定，博士的许多实验都离不开他的经济支持，没想到关键时刻，博士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这让富人每日一恨的名单上又多添了一个人。 正当富人无所顾忌地对着博士的尸体拳打脚踢时，牢门处突然发生了响动。 两台发条机器进到监狱中，压着他向外走去。 富人挣脱不开发条机器的束缚，大声喊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走在前方的莱欧斯利悲悯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审判之日到了。既然你的同事已经不幸罹难，只能由你一力承担罪责了。」 欧庇克莱歌剧院中座无虚席，除了那维莱特为歌莉娅预留的位置。 虽然歌莉娅拒绝了他，但那维莱特还是暗戳戳地希望她会在最后时刻赶来，希望她像自己一样时刻都想呆在彼此的视线中。 发生海之国事件后，大审判官和歌莉娅在一起已经成了石锤。好事的枫丹市民哪里还能坐的住，哪怕不上班也想来一睹大审判官当下的风采。 一个五百年都游离在社会之外，不曾动情的人突然铁树开花了，让人怎能不好奇。 歌剧院中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对那维莱特品头论足，富人被压上法庭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维莱特的手杖敲得邦邦响，连喊了几声肃静都无法阻止观众们交头接耳。 他只得重击手杖，让响声彻底盖住所有人的声音，才让观众短暂地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按例宣读完富人的罪行，眸中多了一层以往庭审中不曾有过的厉色。 「富人，你可有异议。」 富人脸上不见慌张，挂着惯用的笑容，缓缓说道：「有。」 富人看向坐在公诉席的水神芙宁娜道：「据我所知，枫丹审判官若是亲自执行调查，需要换人坐上审判席吧？」 芙宁娜道：「的确有这条规定，不过你的案件是由逐影庭调查定案的，跟那维莱特没有关系。」 「可我是那维莱特亲自捕捉收押的。」富人扫了眼台下的观众，眼中闪过精光，「我有多条罪状涉及歌莉娅，而她跟那维莱特关系匪浅，怎么能叫没有关系呢？在我看来，这些罪状根本就是那维莱特的蓄意报復。」 如富人所料，观众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那维莱特怎么可能蓄意报復富人，他向来公正无私，否则也无法胜任大审判官这个职位五百年。」 「那是以前的那维莱特，他如今不再像从前那般无牵无挂，还能做到如以往一般公正吗？」 「富人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故意挑拨。」 「这无关今天的案子。假如跟歌莉娅有争端的变成枫丹人，变成你我，那维莱特还能如以往那般公正吗？」 讨论声渐渐变成了质疑声。 那维莱特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此案件我的确应该避嫌。今日先休庭，择日更换审判官后再审。」 望着那维莱特退场的背影，富人冷笑了一声。 只要在这些自诩正义的枫丹人心中洒下司法不公正的种子，加以引导，总有一日种子会发芽长成苍天大树。 给他一点时间，即使不靠博士，他也一样有办法离开枫丹。 * 审判结束的时候，歌莉娅仍在床上唿唿大睡。 静默了一天的权杖从她的神识中飞了出来，在房间中亮起。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歌莉娅的耳边响起，轻唤着她的名字。 歌莉娅抬了抬眼皮，只见一个全身近乎透明的女子站在她的床前。 「厄歌莉娅？」她惊唿一声，顿时睡意全无，「我在做梦么？」 「不，你没有做梦。这是我留在权杖中的一缕残念。」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歌莉娅大惊失色地拉好被子，盖住身上的痕迹。 厄歌莉娅掩面一笑，「放心吧，残念的力量很弱，只能靠你的神识温养着，不出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出来后看到的东西，足够她猜测出昨天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但她的笑很快被忧色取代，「你跟那维莱特在一起，恐怕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 「你是异世之魂，不能生出深入灵魂的羁绊。否则时间一久，你就有被同化的可能，再难回到异世。」 歌莉娅脑中警钟大作，若不是厄歌莉娅提醒，她都忘了自己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异世的家人了。 厄歌莉娅轻嘆一声，「即便你愿意为了他留在这在里，你们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 「矛盾？」 「你可知提瓦特曾经被上古七龙统治，如今七神的一部分权柄正是从七龙手中夺取而来，古龙王亦视七神为僭主。即便现在相安无事，待天理甦醒，魔神和古龙王之间终有一战。」 「你的意思是，那维莱特是古龙之一？」 「不错，他正是以人形诞生的二代水龙王。」 「那个能掌控枫丹天气的水龙王？」 「是的。」 一时之间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歌莉娅思绪纷乱，茫然地望着厄歌莉娅。 「你好好想想吧。若有什么问题，再唤我出来吧。」 厄歌莉娅爱莫能助地看了看她，随即回到了权杖中。 第121页 歌莉娅收起了权杖，却收不起一层又一层的思绪。 她早对那维莱特的身份有种种猜测，只是没想过他竟是水龙王，他奇特的身体构造是独属于龙的特徵，她早该想起来的。而且当初那维莱特身中孢子毒，让他抚摸自己头上独一无二的标志时，明示了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她怎么就没有想过那是龙角？大概是面对那维莱特时候，她总是用错误的器官思考吧。 还有家，她真的要在完成使命后，离开那维莱特，寻找回家的路吗？ 她抱住了那维莱特睡过的枕头，依恋地轻蹭着，她不知自己能否放下这份从所未有的幸福。 歌莉娅把自己埋在被子中，从白天到黑夜，直到那维莱特把她从被窝中挖了出来。 尽管那维莱特今日受到的质疑跟他初来枫丹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他还是难免受到影响。 不过在看到歌莉娅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他从背后拥住她，灼热的气息扑向她的耳中，「睡了一整天了，该休息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了一句话，龙性本……然后文思泉涌。 第62章 那维莱特变坏了？ 歌莉娅捂住耳朵，挡住了他的进攻，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那维莱特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维莱特望着那张如浆果般红润饱满的红唇，忘了她说了什么，忍不住印了上去。 一个缠绵的深吻之后，他扯开领结，急不可耐地想要脱去身上的制服。 散开的领结被勾起，歌莉娅把他重新扯回了面前，「你还没回答我。」 「你说什么事？」那维莱特再次发起攻势，大手抚上她的脸庞，企图矇混过关。 他瞒着歌莉娅的无非两件事，一件是他是水龙王，另一件是他能变成海獭。 无论哪一件，说出来都有些难堪。 要是让她知道枫丹下雨是因为他的内心有所感触，那他内心的小九九岂不是要被她全部看穿？ 若是她知道海獭是他，不，决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他肯定会被当成登徒浪子的。 初遇时就一起入浴，还被她当成搓澡巾一样使用。回想起那些场景，那维莱特整条龙都不好了，急需贴贴才能治癒。 「那维莱特，你要抱我去哪？放我下来。」 一眨眼的功夫，歌莉娅就从床上到了浴池中。 入了水，便是那维莱特的领域了。水珠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歌莉娅敏感的肌肤上跳跃滑动着，引得她仰直了脖子，抵御着清洁带来的愉悦感。 歌莉娅掐了掐手心，勉强拽回了一点理智，然而下一秒，她看到那维莱特踏入水中，精壮的身躯一览无余。一滴水从他的喉结处滑下，顺着条条沟壑滑向那看一眼就让她唿吸困难的隐秘之处。 池中漾起层层春水，浴室中充斥着无意义的字符。 回到床上的时候，歌莉娅累到腿都抬不起来了，任由他拿着浴巾替她拭干每一寸肌肤。 她无力再与那维莱特在口头上争锋，双手攀上了他的白髮，握住那对蓝色的龙角。 那维莱特浑身轻颤，肌肉如同痉挛了一般不停抖动着。 「这是什么？」歌莉娅问道。 那维莱特闭上了眼睛，不肯回答，手上的浴巾被他越攥越紧。 歌莉娅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坐了起来，拂起软软的龙角，轻轻地含入了嘴中。 水顺着龙角滑向了她的舌根。 那维莱特喉头滑动，闷声从喉间溢出。 那对软角骤然亮起萤光，渐渐变硬，恢復成了原本的形态。 那维莱特垂下了头，这下无论如何都混不过去了。没想到把她折腾到这么累，还是没能让她放弃追问。 「好漂亮。」歌莉娅由衷地赞嘆道。 她的掌心抚在了龙角的顶端，令那维莱特的颈间暴起数根青筋。 刚平息的战火再次燃起，那维莱特翻身上床，覆在了她的身上。 歌莉娅缩回手，翻身护住了身前的景光，气唿唿地说道：「今天休战，你这个骗子。」 「我没骗你，是你没问过。你摸了，就要负责。」那维莱特闻着她髮丝的清香，喉咙中快要喷出火来，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廓，「正好这个姿势还没试过。」 「那维莱特，你再这样我就搬走了，你太过分了呜。」 「你搬到哪，我就搬到哪。」 *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维莱特已经上班去了。 歌莉娅瞪着天花板，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夜明明是她手握主动权，怎么后来反而被那维莱特吃干抹净了？ 对她隐瞒身份这件事，就让他轻描淡写地混过去了？ 不过，哭的时候会下雨这件事说出来确实有点羞耻。想到这，歌莉娅忍不住笑了下。要是她的情绪会体现在天气上的话，她估计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那维莱特还特别爱哭，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哭哭龙。这几个月来，枫丹可没少下雨。 他经常哭？歌莉娅突然意识到那维莱特的内心并不如大众所想的那般冷漠强大，否则枫丹的天气又怎会如此多变。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那维莱特。除了审判日之外，他都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而哭呢？ 两天没怎么下床，歌莉娅支起酸痛的腰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梳妆打扮一番后，朝着梅洛彼得堡走去。 第122页 按照她和莱欧斯利的约定，能量饮料即将根据各国预计的销售量投入生产，她要去跟他敲定下饮料的运输方式和路线。 莱欧斯利坐在办公室中，手边是一瓶日期新鲜的能量饮料。 自从歌莉娅离开梅洛彼得堡之后，他便觉得往日那些视若珍宝的茶叶再也难以入口，怎么泡也泡不出真正的滋味了。这饮料虽然与茶叶是截然不同的口味，但他越喝越上瘾，取代茶叶成为了他的新宠。 他查看着监狱中的日志，时间一长觉得有些口渴，随手抓过饮料，正要喝时，突然看到门边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身穿一席红色的长裙，站在那里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花，比之往日多了几分妩媚，让他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看得出这朵花被滋润得很好。 「怎么不进来？」莱欧斯利轻咳了一声，将手边的支票和计划书推向歌莉娅。 「看你在工作，不敢打扰。」歌莉娅拉开椅子，坐到了莱欧斯利对面，接过了递来的东西。 「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有男朋友了，注意点比较好。」免得那维莱特下雨，祸害其他人。 「当初也没见你跟那维莱特注意点。」莱欧斯利不满地说道。 歌莉娅没有搭理他的埋怨，拿起桌上的支票，数了一下上面的零。 「三千万摩拉？」歌莉娅拿起支票对着灯光，反覆确定自己没有数错。 「嗯。能量饮料一上市就在枫丹大受好评，热度压过了枫达，首批十万瓶能量饮料已经全部售罄。除去成本和属于梅洛彼得堡的利润，这是你应得的。」见歌莉娅瞠目结舌的样子，莱欧斯利觉得她大概是不知道饮料的受欢迎程度。连他也借职务之便，抢先买了几箱，否则根本不够喝。 钱来得太容易，歌莉娅颇有一种中了彩票的感觉。直到跟莱欧斯利敲定完运输路线，她都有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当初玩游戏的时候，由于养的人太多，她帐号上的摩拉从来没超过一百万过，根本存不住。 现在，她也可以自诩小富婆了。 「饮料的热度比我想像中更高，我想继续扩大生产规模。不知典狱长可愿意继续合作？」歌莉娅问道。 莱欧斯利拿出计算器敲了几下后答道：「我已经调用了大批犯人参与到饮料的生产线上了，如果你打算扩大一倍以上的生产规模的话，梅洛彼得堡可僱佣的人数就无法满足你的需求了。」 「这样吗？」歌莉娅眉头皱起。 「不过你可以在水上建厂，直接僱佣枫丹人。」莱欧斯利提议道，「我可以有偿为你提供技术支持哦。」 「太好了。我还想建立一座研究室，叠代旧的产品以及研究出更多的口味的新饮料。」歌莉娅说出了自己的宏图。 昨夜跟厄歌莉娅的残念交流过以后，她想了很久。她来这里已经快千年了，还未能完成使命，也不知道距离那一天还有多远。 在那之前，她都可以跟那维莱特在一起。 还未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在一起的时候过好每一天，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决定暂时留在枫丹，那她也要开拓下自己的事业，多赚些赏心悦目的摩拉，以备不时之需。 「我恰好有些人脉，需要介绍吗？」莱欧斯利问道。 「那太好了。」 「走吧。」 「现在？不影响你工作么？」歌莉娅不好意思地问道。 莱欧斯利起身打理了一下领带，盯着她说道：「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你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歌莉娅避开了他的视线，莱欧斯利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暧昧，但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大概是她想多了。 莱欧斯利不以为意，离开了办公室，领着她前往熟识的地产中介所。 * 今日没有审判，那维莱特早早地处理完了工作上的事宜，兴沖沖地赶回了家。 令他失望的是，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到歌莉娅的身影。 「她去哪了？」那维莱特召来梅莘问道。 「我下午巡逻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歌莉娅和公爵大人，他们正在看房子。」 看房子？跟莱欧斯利一起？那维莱特想起歌莉娅临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顿觉不妙，连忙冲出了家门。 梅莘疑惑地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那维莱特大人最近怎么风风火火的？谈恋爱之后会变得这么奇怪吗？」 那维莱特在一处宽敞明亮的房屋中找到了歌莉娅。 莱欧斯利站在她的身旁，两人背对着他，正跟一个胖大叔交流着。 「这里的大小、位置、物业、环境都很符合我的要求，离工厂区也很近，你觉得如何？」歌莉娅问道。 莱欧斯利瞥见门口多出的人，宠溺地一笑，「都听你的。」 胖大叔笑眯眯地奉承道：「两位眼光绝了，这套房可抢手了，不少人预约来看。以我的经验来看，要不了几天就会出手。两位要是喜欢的话，就赶紧定下来吧。」 歌莉娅兴奋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 胖大叔应声离开去准备合同了。 歌莉娅满意地打量着自己未来的研究室，转身看到了门口的那维莱特，他面色阴沉的可怕，眼底翻涌着澎湃的波涛。 第123页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歌莉娅走到那维莱特身边，好奇地问道。 「我来了，坏了你的事？」那维莱特怎么也压不住声音中的怒意。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一定会让她当场求饶。 「你怎么会这么想？」歌莉娅不明所以，拉着那维莱特走进房间，「你看这儿怎么样？」 见歌莉娅毫不避讳的样子，那维莱特指骨捏得咔咔作响，她这是博爱属性泛滥了？想公然金屋藏娇，左拥右抱了？ 莱欧斯利的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比起那维莱特给予他的难受，这只算得上一点小小的回敬。他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否则也无法从一个犯人爬上典狱长的位置。 歌莉娅终于察觉出了空气中的火花味，明白过来那维莱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她刚要解释，胖大叔恰好带着合同回来了，将笔递了过来，让她签字。 她接过笔，扯了扯那维莱特，「等我签完合同跟你解释。」 什么情况需要解释？解释做错的事情吗？那维莱特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他摁住她的手，不让她签字。 「那维莱特大人要限制公民自由吗？」莱欧斯利轻笑了一声。 「莱欧斯利！」歌莉娅只得放下了合同，望向那维莱特，询问道，「我想买下这个房子来当饮品研发室，你觉得怎么样？」 那维莱特勐得缩回了手，把手背到了身后，仰头盯着房梁，仿佛一位资深房梁研究员。 胖大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见那维莱特半晌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维莱特先生觉得如何？」 「挺，挺好的。」那维莱特低下头，机械式地点着头。 明明都没看。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歌莉娅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笔，在合同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 胖大叔接过签好的合同，点头哈腰地说了一番吉利话，便向门外走去，把空间留给了客户。 莱欧斯利见状也和他一起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那维莱特拥住歌莉娅，埋首在她的肩窝处，赧然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要搬到这来，跟别人一块住。」 歌莉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轻捶了一下那维莱特，「你在想什么呢？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只喜欢你嘛。你不相信我，我才要生气呢。」 「那你以后别再跟莱欧斯利接触了。」 歌莉娅为难地说道：「可我跟他还有商业上的合作。」 「你都是魔神了，还要赚钱吗？」那维莱特不解地问道。他对摩拉从未产生过渴望，并不能理解歌莉娅的行为。 「魔神又不代表不食人间烟火。摩拉克斯还经常因为没摩拉付帐而难堪呢。」 「你认识摩拉克斯？」 「嗯，很久以前的事了。」歌莉娅含煳地说道。 那维莱特知道她曾去过璃月，以为是那时的事情，没再追问，再次回到眼前的话题上来，「一定要跟莱欧斯利合作吗？我的工资都给你，随便你怎么花都行。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让芙宁娜再给我涨一点。」 「对我来说，赚钱是一种快乐呀。我很喜欢做好喝的饮料给大家，以此换取报酬更是锦上添花，不要阻拦我，好吗？」歌莉娅捏了捏手边的龙角。 那维莱特歪过头，犹疑道：「可是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你再这样不相信我，就真的搬来这里住了。」歌莉娅推开他，大步朝门外走去。 那维莱特追了上去，「你去哪？」 「去搬行李！」歌莉娅赌气道。 刚回到家，歌莉娅就见那维莱特从她背后窜出，抢先一步进了她的房间，锁上了门。 「你在做什么？」歌莉娅哭笑不得地敲着门。 「你答应我不搬走，我就开门。」那维莱特后背顶着门，眼睛盯着窗户，生怕歌莉娅从别处进来了。 歌莉娅不禁被他幼稚的举动逗笑了，一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她那维莱特会做这种事情，她一定会觉得那人脑子进了水。 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假装生气道：「好啊，东西你留着好了。反正我来枫丹的时候也是一无所有的。」 门锁处传来了转动的声音，却迟迟没有打开。 那维莱特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开了她会搬行李走，不开她就直接走了。听到门外远去的脚步声，那维莱特愈加地着急。这两瓶毒药，到底怎么选？ 还是先把人留住吧。 他正要开门，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梅莘叫住了歌莉娅，「你的海獭在我的房间哎。可以把它抱走吗？」 歌莉娅立刻转了回来，「好的。」 她走进梅莘的房间，看见海獭在窗外敲着玻璃，于是拉开窗户，手臂一伸，将它捞入了怀中。 「歌莉娅，你要去哪呀？」梅莘问道。 歌莉娅朝隔壁的方向看去，提高了声量，「带着我的海獭去新家。」 「你真要走啊？」 歌莉娅蹲下身，鬼鬼祟祟地附在梅莘耳边说道：「他乱吃醋，我逗他玩呢，帮我保密。」 梅莘看了眼如释重负的海獭，这应该不算她泄密吧。 歌莉娅几日没见到海獭，和它亲昵地玩着，见那维莱特在她房间里死活不出来，索性带着海獭去了那维莱特的房间。 第124页 浴池中，歌莉娅一边陪海獭玩水，一边自言自语地吐槽着。 「那维莱獭，你说那维莱特是怎么回事？我跟莱欧斯利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他还记着。」 「他也不想想，他那么帅气，迷人，体贴又温柔，我怎么捨得离开他，去喜欢别人呢？」 「那维莱特，他真的很厉害啊。」歌莉娅想到浴室里发生过的事情，脸唰的一下红了。 她怎么能在单纯可爱的海獭面前想这些东西？歌莉娅撇过脸，胡乱地地抓着海獭的肚子。 殊不知，海獭被她夸得飘飘欲仙，脸比她更红。 歌莉娅洗完澡，觉得折腾够了，便抱着海獭下楼喊那维莱特出来。 敲了几下门，不见里头有响应，歌莉娅扭开门，进入了房间。 房间中一个人也没有，她扭头在能藏人的地方看了看，并没有找到那维莱特。 海獭从她的怀中跳了出来，睡进了自己的小窝，不一会就发出了唿噜声。 歌莉娅关上灯，小心地退了出去，生怕吵醒了海獭。 出了房门，她才意识到她退出了自己的房间。才两晚而已，她已经习惯睡在那维莱特的卧室中了吗？ 睡在他的臂弯中，好像确实能够睡得更加安稳。 不过，这么晚了，那维莱特到底去哪了？ 厨房中传来响动，歌莉娅循声走了过去。 那维莱特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放到了桌上，有些不自然地望着她说道：「饿了吧，来吃点夜宵吧。」 歌莉娅看着碗中的清汤寡水，很给面子地喝了下去。 见歌莉娅喝完了汤，那维莱特双手撑在桌面上，从背后笼罩住她，低声祈求道：「别搬了吧，搬了就没人给你做夜宵了。」 「我自己会做。」 「你一个人怎么做，嗯？」 熟悉的腾空感袭来，歌莉娅突然觉得，那维莱特好像变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4.2pv，獭哭的好惨啊！闻到了刀子的气息。 第63章 阴私的想法 「你听说了吗？那维莱特以公谋私，在审判中偏袒自己的情人，被至冬执行官富人反诉了呢。」 「真的假的？那维莱特大人在过去五百年的审判中从无偏私。」 「千真万确，公告就贴在公示栏中呢。为了避免质疑，芙宁娜大人已经暂停了那维莱特的职权，让他暂时不能参与审判呢。」 「那我可得去看看。」 几个人从歌莉娅身边走过，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枫丹今日的特大消息。 正在採购水果的歌莉娅从摊子中抬起了头，她伸手接住了不知何时开始的小雨，丢下了手中刚挑选出的水果，跟着人流朝着公告栏跑去。 公告栏前人山人海，歌莉娅费劲地挤到了最前面。 【公告】 【至冬执行官富人潘塔罗涅举报那维莱特滥用职权，公报私仇，严重违反了程序正义。 在调查其间，暂停那维莱特最高审判官一职。 特此公告。 沫芒宫】 歌莉娅快速扫完公告内容后，挤出人群，向着沫芒宫奔去，把人群的议论抛在了身后。 「那不是歌莉娅吗？」 「那维莱特就是为她才身陷囹圄的，估计是上赶着安慰情人去了吧。」 「感情这玩意果然是碰不得的，强如那维莱特也栽了。」 * 沫芒宫中，那维莱特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看着桌面上的停职公告，久久不言。 芙宁娜没心没肺地说道：「那维莱特，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按照规定，停职是必须执行的一步。你只要快点找出证据，证明清白，大审判官的位置还是你的。」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五百年前初来枫丹时的阴霾袭来，卡萝蕾自杀的情形歷歷在目。（注1） 那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包裹着他，过去五百年的努力仿佛都化为了乌有。 「哎，你别不说话啊。那维莱特，你这样怪吓人的。」芙宁娜把小蛋糕推到那维莱特面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咦，歌莉娅怎么来了。」芙宁娜叫道。 那维莱特闻声抬起头，然而大门没有丝毫动静，整个办公室除了芙宁娜和他之外没有第三个人。 那维莱特对她的恶作剧长嘆了一声。再次低下了头。 「我们都认识五百年了，你理都不理我，一说歌莉娅，你马上就有反应了。那维莱特，你也太区别对待了。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都要信了这则举报了。」芙宁娜不满地嘟囔道。 「我只是不想说话。没有不理你的意思。」那维莱特无奈地说道。 「哎，歌莉娅真的来了。」 「芙宁娜女士，收起你的恶作剧，好吗？」 「这次是真的。」 歌莉娅伸手遮住了公告上的字眼。 那维莱特看着这只昨夜把玩了许久的手，皱起的额头稍稍舒展开些许。 他再抬起头时，办公室中已经没有了芙宁娜的身影。 「我没事，别担心。」那维莱特反向安慰着歌莉娅，怕她因为捲入舆论而难受。 这种滋味他来承担就好，他不希望歌莉娅也受到同样的困扰。 「真地不用担心吗？」歌莉娅指了指窗外的雨，抱住那维莱特，在他耳边轻声道，「水龙，别哭啦。」 第125页 那维莱特的脸上泛起红晕，他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才不想告诉她自己是水龙王一事。 他撇开头，拒绝跟歌莉娅眼神交汇。 歌莉娅仿佛没看出他的难为情，绕到另一侧，跟那维莱特的目光再次对上。 那维莱特突然觉得比起歌莉娅，他还是更愿意面对芙宁娜，揶揄可比同情好接受的多。 他不希望在歌莉娅眼中看到这种目光。 「民众们并不了解事实的真相，才会受到舆论导向影响。只要我们找出证据，反击富人，他们一定会恢復对你的信任的。」歌莉娅安慰道。 「我不是因为大众的质疑感到难过，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可以跟我说说吗？」 那维莱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初来枫丹时，扶持他坐稳大审判官职位的卡萝蕾和沃特林的下场告诉了歌莉娅。 歌莉娅不知那维莱特还有这样令人心痛的往事。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开解他。 那维莱特握住了她的手，「不必安慰我，我只是希望你能不受这件事的影响，千万不要为我做任何伤害到自己的事。」 「伤害自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不会做傻事的，但我也不会让挑事者好过。」 歌莉娅望着飘摇的雨滴，心中愈发的心疼，恨不得立刻去梅洛彼得堡把富人鞭笞一顿。 * 梅洛彼得堡，典狱长办公室。 莱欧斯利望着气势汹汹的歌莉娅，劝解道：「你去打富人一顿，岂不是真落了个公报私仇的名头。」 「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有的是法子让他吃苦，又不被人看出来。」歌莉娅唤出了神识中的权杖，紧紧地握住它。 从考验中出来后，她还未使用过它，现在出现了一个极好的试验品。 莱欧斯利向后缩了缩，「气性这么大啊。不过我还想继续当梅洛彼得堡堡主呢。我要是被停职了，可没有人会给我报仇。」 歌莉娅翻了个白眼，「你不说出去谁知道。」 「我可是很公正的，绝不会包庇任何人的。」 歌莉娅忍不住想要动武的时候，莱欧斯利终于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 「你帮那维莱特洗清质疑后，再揍富人一顿也不迟啊，何必把把柄往别人手中送呢？说不定正中他的下怀。」 「怎么洗清质疑？那维莱特跟我的关系不假，而他也确实在追捕富人的过程中动过手。这几点很难辩驳清楚。」歌莉娅苦恼地说道。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莱欧斯利一脸轻松地说道，「你不想想，为什么富人能得到这么多证据，还能推动舆论攻击那维莱特？」 「你的意思是有内鬼。是谁？」 「小可不才，对梅洛彼得堡中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莱欧斯利甩了甩头髮。 「废话少说。」 「让我帮你忙，不给点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 「再给我一个机会。」莱欧斯利直白的眼神透露出他的目标。 歌莉娅的脸白了白，「你在威胁我吗？」 莱欧斯利笑了下，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我只是通知你，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继续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那维莱特的事情，我正打算去找他呢。少了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大审判官，对枫丹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莱欧斯利勾了勾手，发条机器立刻推开办公室的门，提熘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望着来人略有些熟悉的面孔，歌莉娅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 「皮埃尔？」 「是他。他投毒诬陷你的案子不久前已经宣判，他也因此被关进梅洛彼得堡。因为某种原因，他取得了送饭的职位，藉机帮富人传递消息。」 歌莉娅恍然大悟，某种原因，大概就是莱欧斯利安排的吧。她望着莱欧斯利，对他的老谋深算深感钦佩。 莱欧斯利看懂了她的目光，回答道：「与其让事情变得不可控，还不如在那之前放入一些可控的因子。」 皮埃尔本以为自己搭上了富人这条线，只要帮他把消息传递出去，等他出狱之日，他就可以跟着鸡犬升天，提前出狱外加获得不敢想像的丰厚报酬。没想到他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在典狱长的监视之下，顿时心如死灰。 * 由于那维莱特的案件涉及到枫丹最引以为傲的司法体系，全国上下都对这件事高度重视。 没几日，这起诉讼就在水神芙宁娜的主持下开庭了。 「富人，据你的诉状，那维莱特逮捕你纯属蓄意报復，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富人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根据皮埃尔这几日传递迴来的消息，一切都打点到位了，舆论也尽在掌控。 芙宁娜扭头面向被告席上的那维莱特和歌莉娅，问道：「对于富人的诉状，你们可有异议？」 「那维莱特的确参与了调查和追捕富人的事情，但绝不存在蓄意报復之事。」歌莉娅掷地有声地说道。 有人在不明所以的观众中带起了节奏。 「我听说污染来源就是歌莉娅本人，他们说不定就是借愚人众的名声不好，蓄意把罪名推在他们头上。」 「看她们在海之国时缠绵悱恻，大审判官头脑发昏，做出偏私之举，不是没有可能。」 第126页 「那维莱特又不是谕示裁定枢机，一旦有了个人情感，做出不公正的举动在所难免，我认为他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大审判官一职。并且该为他的渎职承担责任。」 歌莉娅望着沉没不语的那维莱特，心中隐隐抽疼。尽管他作为局外龙与大家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但他内心深处一定深爱着枫丹的人民，否则也不会甘愿在那个位置上一坐五百年。 他不说，不代表没人代他说。 「我们有证人。」歌莉娅的目光移向富人，里面不带一点富人期待的慌张，「请芙宁娜大人允准皮埃尔上台作证。」 皮埃尔这个名字并没有让富人的笑容有任何变化，歌莉娅一时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伪装得太好。 芙宁娜点点头。 皮埃尔畏畏缩缩地上台后，如歌莉娅预想那般，交代了富人利诱他帮忙向外传递消息的过程。 「我就知道，那维莱特先生才不会被个人感情蒙蔽双眼。」 「就是，枫丹这么浪漫的国度，谁不谈恋爱？难道谈恋爱的人都不能正常工作了吗？」 观众们窃窃私语着，那些有所怀疑的人开始为那维莱特说话。 富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先生的确在梅洛彼得堡中为我送饭，但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跟他说过话，我不知道这些攀诬从何而来。他是枫丹人，还不是你们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皮埃尔，你可有证据？」芙宁娜问道。 皮埃尔看向那维莱特，一脸害怕的样子，仿佛真如富人所说他是被逼迫的一般。 歌莉娅急道：「把你们传递信息的纸条拿出来。」 皮埃尔向后退了一步，囚服突然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了胸口处的大片青紫。 即便隔着相当的距离，这样的伤势还是让观众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富人嗤笑了一声，「看来还是屈打成招呢。我就说嘛，审判庭不干净，梅洛彼得堡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观众们再次被带起了节奏，这一次，连莱欧斯利也顺带着遭了殃，跟那维莱特一起被打成了蛇鼠一窝。 这时，观众中站起了一对母女，皮埃尔看到她们的瞬间，瞳孔瑟缩了一下。 「皮埃尔先生也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后像自己一样满口谎言吗？」歌莉娅轻声问道。 「我就是被冤枉的。」皮埃尔嘴硬道。他收了富人一大笔钱，足以改变家人下半辈子的人生。从他答应富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当不了一个好人了，就当一个好父亲吧。 「收了那么多钱，也不做得真一点吗？」歌莉娅笑道。 「你说什么？」皮埃尔疑惑地看着她。 一团水雾包裹住了皮埃尔的身躯，再散开时，那些伤口消失得一干二净，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 「伤是画得？」 「居然把我们当猴耍。」 「至冬人果然险恶，皮埃尔不会是至冬间谍吧？」 皮埃尔戳了戳自己的伤处，竟然真的恢復如初，一点疼痛都没有。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些伤都是在梦里受的，而不是他昨夜咬牙受的。 那维莱特看向歌莉娅，有些惊讶于她的手段。 歌莉娅乃是生命之源，治癒诞生方式特殊的枫丹人易如反掌。只是这样的做法，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等于皮埃尔白白受了伤，还要背上诬陷的罪名。 歌莉娅朝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难道只许别人诬陷他们，不让他们反击的吗？ 那维莱特忍不住笑了笑。 两人的动作落到富人眼中，他顿时坐不住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你们的谋划，你们跟皮埃尔合谋诬赖我。」 「是这样吗，皮埃尔？」歌莉娅望向他，她的目光带着清心明智的作用。 皮埃尔顿时反应过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和富人绑在同一条船上一起沉沦，连累家人被人唾弃。要么说出真相，争取宽大处理。 他一口气说出了当初被富人指示投毒，祸害歌莉娅的咖啡生意，外加帮助富人传递消息，买通相关人士陷害大审判官的全过程。 当他交出金钱往来的凭证，以及在梅洛彼得堡中接触过的几名愚人众的名字后，富人终于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芙宁娜眉开眼笑地举起双手，朗声说道：「我宣布富人对那维莱特的指控不成立，那维莱特即刻起恢復大审判官的职位。」 随着大堂中的灯光亮起，谕示裁定枢机吐出了一张纸，芙宁娜念道：「那维莱特、歌莉娅无罪。富人触犯了投毒罪，谋杀罪，危害公共健康罪，扰乱司法罪等二十项罪名，刑期共计八百八十八年。皮埃尔作为从犯，刑期共计八十八年。」 喔，这刑期还挺符合生意人最爱的吉利数字。歌莉娅笑着望向富人，很遗憾，这个数字并没能让他灰白的脸色红润起来。 比起定罪，更让富人崩溃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心计如此轻松地就被歌莉娅化解了。金钱是万能的这条法则，竟然在皮埃尔这个小人物身上失效了。 审判结束后，歌莉娅挽起那维莱特的胳膊，在富人针扎般的目光中，愉快地向外走去。 公告栏上的告示被火速撤下，替换上了最新的审判结果。 一路上，不少枫丹市民围了过来，表达着对那维莱特的支持和信任。 第127页 回到家中，歌莉娅发现那维莱特并不如想像中的那般高兴，窗外的雨也不见小。 在她看来，这场胜利足以配上一场大do特do来庆祝。 「怎么啦？」歌莉娅细细地吻着那维莱特的喉结，不解地问道。 那维莱特低哼了一声，摁住了她乱动的脑袋。 待声音恢復正常后，他才问道：「你去找莱欧斯利帮忙了？」 歌莉娅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先问问我？」那维莱特的声音略带苦涩。 「我见你当时心情不好，便自己去了。」歌莉娅的舌尖转了转。 那维莱特厚重的声音中依然透着一丝苦涩，「这些年来，我不知道经歷过多少次污衊，你觉得我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们有朋友可以借力的时候，为何要单打独斗呢？」歌莉娅抱紧了那维莱特，「莱欧斯利对富人的动向更为清楚。有他帮忙事半功倍。」 「我是最高审判官，我的职位註定了我要单独打斗。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么做的。」那维莱特抚着她的头髮，嘆了口气。 「莱欧斯利的帮忙跟逐影庭的调查有什么区别呢？你们都是为了保护枫丹共同战斗啊。」歌莉娅开导着他。 那维莱特突然明白自己的负面情绪从何而来了。他不是担心大审判官的公正性受到影响，而是担心歌莉娅遇到事情后想要依赖的人不是他。 他的内心从未产生过这样阴私的想法，这让他有些惶恐，他这是怎么了？ 「歌莉娅，你是我第一个主动交往，有所牵绊的人。很多事情我都是第一次遇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维莱特苦恼地说道。 「我知道。很多东西你都不会，也不熟悉。你如果想融入人类，我就做你的引路人，带你融入。如果你不想，就让我来做你与这个社会的桥樑，好吗？」歌莉娅抚着两条怎么都摸不腻的龙角，让它们在自己的手中渐渐变硬。 那维莱特的唿吸愈加的粗重，他扯开领结，反抱住歌莉娅，将头埋到她的脖颈中，狠狠地蹭弄着。 直到她扭成一团，连连求饶之后，他才闷声道：「以后不准不跟我商量，就先去找莱欧斯利。」 「好。」歌莉娅的尾音婉转，「那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那维莱特警觉地抬起头，盯住了歌莉娅。 「莱欧斯利在这起案件上都帮了大忙，我们该请人家吃个饭以示感谢吧。」 「有什么好感谢的，这是他应做的。」那维莱特轻咬了下她的耳垂，以示不悦。 歌莉娅颤抖着说道：「可我饭店都订好了。就在明天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阴影来自那维莱特的传说任务，美露莘卡萝蕾是其中人物，为了保护那维莱特不被大众质疑而自杀。 第64章 同态復仇 早间，歌莉娅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那维莱特率先起身打开门，只见梅莘出现在了房间外。 「早安，那维莱特大人。芙宁娜大人让您和歌莉娅去沫芒宫的贵宾接待室一趟。」 「我也要去？」歌莉娅裹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疑惑地问道。 梅莘点头道：「是的。芙宁娜大人特意强调了，说是贵宾的要求。」 「哪位贵宾啊？」 「我只知道是至冬来的。」 算起来，至冬来的人她统共就认识四位执行官，除了僕人之外其他三位都不可能出现在沫芒宫。僕人找自己干什么？兴师问罪吗？ 思索间，被子一角从她的手心滑落，露出了圆润的肩头。那维莱特迅速替她拉起被子，遮住泄露的春光，柔声道：「别紧张，我和你一同去。」 听了他的话，歌莉娅本想顺势在他的胸膛上蹭蹭，但见梅莘一双大眼睛圆熘熘地盯着他们看，只好收回了动作。 一番洗漱打扮后，两人一齐离开家门，往沫芒宫行去。 贵宾接待室中，除了芙宁娜之外，还有一位带着半边面具，鹤髮银须的老者坐在沙发上。 歌莉娅一进来，那名老者的目光就直射了过来，白色的虹膜让人隐隐发憷。 「丑角皮耶罗？」歌莉娅低声念道。 「歌莉娅小姐认识我？」丑角身为至冬最初的执行官，常年居于幕后，只在重大场面露面。提瓦特人往往只闻其名，却不知其长相。然而歌莉娅一眼就认出了他，看上去似乎还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歌莉娅笑容得体，「愚人众执行官中，您这样气质绝无仅有。想认不出都难。」 这倒不是奉承，她一看到丑角，脑海中就响起了他在女士葬礼上令人遍体生寒的承诺。他要用怎样的方式让整个旧世界为女士陪葬呢？ 「有意思。」丑角的声音中染上笑意，面上却毫无变化，他没再追问下去，转向芙宁娜道，「我的来意各位想必非常清楚。近期，我国有三名执行官在枫丹下落不明，连女皇陛下的传召也不回应。我希望你们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维莱特坐到了丑角对面，沉声道：「公子达达利亚在少女连环失踪案中被判定有罪，被关入梅洛彼得堡后私自逃脱，不知所踪。富人潘塔罗涅身犯多重罪责，现被羁押在梅洛彼得堡中。至于博士多托雷，他身为制造出提瓦特海洋污染的主犯，被关押后不久便畏罪自杀了，是富人亲眼所见。」 第128页 「且不论他们的罪名是否属实，贵国的监狱未免有些可笑，三个大活人进去一死一失踪，仅剩一人。是不是再过两天，富人的死讯也该传来了？」丑角责问道。 那维莱特还没说话，歌莉娅抢先道：「博士切片众多，谁知他是不是放弃监狱中的这块切片，和公子一起畏罪潜逃回至冬了。那几位的本事有多大，您自己心里清楚。要是梅洛彼得堡就能关住他们，恐怕他们也没有资格入您的法眼，成为执行官吧？我们还没找你们要人，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丑角望向歌莉娅的目光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却不见她有半点退缩，他冷哼一声，「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说话？」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那维莱特。 芙宁娜说道：「歌莉娅是本神明新聘请的沫芒宫顾问，专门负责枫丹的外交事务。」 有了合适的身份，歌莉娅先声夺人，「丑角，我们一同坐在这里商谈邦交大事，你却追着细枝末节不放，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目的。博士和富人顶着至冬的名头，污染公共海域，残害生灵，引起各国众怒。僕人至今不肯作出令人信服的回应。至冬是想要逃脱责任吗？」 那维莱特从没见过歌莉娅这般锋芒毕露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先前其他国家领导人莅临枫丹之时，歌莉娅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和每个人都能很快成为朋友。 丑角沉默了一会才道：「当然不是。博士和富人的作为是个人行为。不过，他们身为执行官，至冬亦有监管不严的责任，愿意为他们的行为负起责任。只要你们将富人交还至冬，他在六国的私产可全数上交各国，以作补偿。」 「是否接受补偿有各国自行决定。但放走富人不行，他在枫丹犯了罪，理应按枫丹律法受罚。」歌莉娅反对道。富人私产丰厚，用来治理污染应当够了。但只让他出点血，放弃点身外之物，就能逃脱罪责，她不能接受。 「歌莉娅小姐大概不知道吧，根据两国之间的外交规则，只要提供足够的筹码，便可以交换战俘。」丑角端起茶杯，在杯面上轻轻地敲了敲。 那维莱特朝歌莉娅微微点头，认可了丑角的话，接着说道：「但这筹码必须让受害人满意。」 丑角渗人的冷意从他的面具后透了出来，「受害人就是歌莉娅吧。我听说你正在积极地拓展各国的商业市场，如果我答应向你开放至冬市场，这样的补偿，够了么？」 歌莉娅看了看水神和那维莱特，明白自己得适可而止，至冬已经给出了有诚意的报偿。 于是她又讨价还价了一番，待丑角答应降低一半关税之后，便点头同意了。 不管怎么说，丑角明面上还是给出了合理的补偿，只是不知他那副面具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谋算。 送走丑角后，那维莱特忧虑地望向歌莉娅，这样的谈判虽然令大局圆满，维持住了两国邦交，却让歌莉娅受了些委屈，没能让富人受到真正的惩罚。 歌莉娅笑了笑，让那维莱特不要担心，这点气度她还是有的，现下还是让各国因为污染而受损的贸易尽快恢復为重。 离开沫芒宫后，歌莉娅回望了一眼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不禁有点心虚，因为她骗了那维莱特。 她一想起自己神力还未恢復时，被富人几度折腾得差点没命的事情，就难以压住怒火。既然明面上无法让富人承担全部罪责，那她就用自己的方法復仇好了。 只是这事要先瞒着那维莱特，以免违背了他公正的原则，让他难做。 歌莉娅出现在富人背后的时候，他正拿石头在牢狱的墙上涂画着，一串串长长的数字不知代表了什么。 一道劲风袭来，富人下意识地向旁边躲去，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行动变得极其迟缓，根本躲不开袭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闷棍。 他想要开口喊人，嘴巴却像浸入了水中一般，只能发出低闷的吐水声，无法大声喊叫。 他强忍着撕裂的痛意回过头，只见歌莉娅倒拎着权杖站在那里，眸中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神色，碧蓝色的曈眸被嗜血的红光取代，如同她的红裙一般耀眼。 她的眷属莱昂在一旁操纵着术法，想来他身上的这些古怪便是莱昂施加的。 「猜猜我是来干什么的？」歌莉娅用权杖轻轻地敲击着手心，声音温柔地仿佛圣母一般，和她的眼神极不相称。 富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歌莉娅，哪怕她最痛苦的时候，眼神也是纯净无比的，让他清楚地知晓她压根不在乎他。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敢打我？这违背了枫丹的律法，枫丹人不会放过你的。」 歌莉娅笑道：「你的这套说辞只对君子有用。你觉得我是君子吗？你伙同博士拿我做实验的时候，怎么不记得那也违反了法律？」 「你要报仇。」 「真聪明。」她用权杖挑起他的下巴，看到他眼中恨意后，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要害处打去。 莱昂旁观着歌莉娅下手的方式，数了近百下后，忍不住劝道：「主人，别把他打死了。」 那是最纯粹的物理攻击，光是听见皮肉和权杖碰撞的声音，就足以想像有多疼。莱昂每听一次，都忍不住向后退一步。 「死就死了。」歌莉娅说着又狠踢了几脚。 第129页 这一顿带着神力的棍棒下去，饶是富人体质不同于常人，也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鲜血模煳了他的双眼，给她的动作染上了层层血意。他的唇角动了动，原来她也恨着他，他的恨意得到了同等的回应。 「别再打了，死了真不好交代了。」莱昂拖住歌莉娅的胳膊，劝诫道。 歌莉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你看他还在动呢，放心。」 她手指轻点，富人顿感沉重的身体重新变得轻盈，身上的伤痕剎那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诧异地抬起头，撸起袖子看了看完好如初的手臂。 她打完他，泄了恨后，还给他治伤？ 随着劲风再一次袭来，他才明白，她给他治伤，不是怜惜，而是为了让他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反覆体验疼痛。 一顿快意恩仇之后，歌莉娅手酸到快抬不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快意恩仇实在是太爽了。比关富人一辈子痛快多了。记忆中那些被博士富人折磨的痛苦，仿佛也减轻了一些。 这时，门外响起了发条机器转动的声音。 歌莉娅连忙治好富人，和莱昂一起化做水雾离开了监牢。 莱欧斯利打开门的时候，牢中已经没有歌莉娅的身影了。 他看了看没有半点伤，却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的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拖延了这么久的提人时间，她应该打爽了吧。 莱欧斯利命令发条机器架起富人，朝堡外走去，将他交给了丑角。 「他这是怎么了？」丑角望着根本站不直的富人，诘问着莱欧斯利。 富人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痛的感觉却没有消失，权杖仿佛还在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可能被吓着了吧？富人大人平日里金尊玉贵的娇养着，第一次来梅洛彼得堡这种地方，恐怕很难适应呢。丑角大人若是担心我做了什么手脚，大可亲自检查下。」莱欧斯利坦荡地答道。 丑角探查了一番，没能看出什么异样，又见富人朝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得带人离开了。 躲在一边的歌莉娅和莱昂等众人都散去后，才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一出来，莱昂就担忧地望着歌莉娅说道：「主人，你身上的戾气很重。」 「有吗？」歌莉娅手指缠弄着头髮，她现在的心情是从所未有的舒畅。路过的鸽子、花朵、草木仿佛都对着她露出了笑脸。 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她都想要原地转圈圈。 * 晚间，那维莱特和歌莉娅一同宴请莱欧斯利吃饭的时候，发现她格外的开心。翘起的嘴角都可以挂上两个小油瓶了。 跟莱欧斯利吃饭至于这么开心吗？看莱欧斯利脸上也隐隐透着笑意，那维莱特略微有些气闷。 歌莉娅把菜单塞进莱欧斯利手中，等服务生过来后，便招唿道：「来，公爵大人，随便点，别客气。」 「那我们呢？」那维莱特问道。 歌莉娅在桌下轻拍了他一下，小声道：「我们请人吃饭，要让客人先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莱欧斯利对着服务员吩咐道，「主菜来份三分熟牛排，前菜来份炸虾球，炸鱼薯条，蒜香欧包。」 「两位想点什么呢？」服务生记下后转向歌莉娅和那维莱特。 「我喝水就好了。」那维莱特说道。 「啊？」服务生愣在那里，疑惑地望着那维莱特。 「我来点吧。」歌莉娅替那维莱特点了他喜欢的汤水。 待服务员走后，歌莉娅用力地拽了拽那维莱特的衣摆，然后对莱欧斯利道：「我去洗下手。」 「我也去。」那维莱特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座位。 洗手间外僻静的角落里，歌莉娅问道：「昨天不是说好了，怎么又不高兴了？莱欧斯利看了会以为你对他有意见的。」 「我就是对他有意见。」那维莱特小声道。 「什么意见？」 那维莱特低头看着鞋尖，「不离你远一点。」 「那维莱特，你怎么这么……」歌莉娅哭笑不得地跺了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好好好，我以后离他远一点，行不行？」 「真的？」 「但你今晚不准在这个表情了。」 那维莱特向下的唇角登时向上提了提。 「保持住！」歌莉娅叮嘱道。 回到桌子上的时候，前菜已经端上来了，并且被分到了每个人的餐盘中。 歌莉娅入座时，不小心蹭到了桌边的餐具，将餐盘中的欧包带到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一只手伸向那维莱特，示意他递些纸巾过来。 指缝被乍然穿过，那维莱特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歌莉娅红着脸直起腰，望着那维莱特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敢去看周围人是怎么样的反应。 「给我纸巾，我要捡东西。」歌莉娅解释完抽了抽手，根本抽不动。 服务生赶了过来，抢在歌莉娅前面捡起了地上的食物。 那维莱特将手放到了桌面下，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掌心。 莱欧斯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仿佛一直在专心吃欧包，没有看到他们两的小动作。放下餐巾后，他闲聊般地问道：「什么事让大审判官这么开心啊？跟下午时的歌莉娅似的。」 第130页 简单的一句话让对面的两个人同时变了脸。 莱欧斯利下午看到她了，那她残暴的復仇岂不是被他全部看去了？他该不会要告诉那维莱特吧。 与歌莉娅担心被揭穿暴行的心思不同，那维莱特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了。他握紧了她的手，越攥越紧。 她为什么又单独去见了莱欧斯利，又因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下午哪有开心？」歌莉娅紧张地递着眼色，哀求着莱欧斯利不要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没有吗？」莱欧斯利歪着头问道，他眨了下眼睛，「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歌莉娅松了口气，食不知味地吃着刚上来的主菜。 那维莱特轻搅着面前的汤水，往日喜欢的味道变得难以下咽。 他们在打着什么哑谜？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尽管他知道那可能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这种他无法理解，无法融入的感觉让他感到挫败。 这顿饭吃得歌莉娅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莱欧斯利不停地跟她聊着一些梅洛彼得堡中的趣事，直白地怀念着她在那里时的日子。那维莱特不说话，她身为东道主，自然得陪笑聊天。 只是他们越聊，那维莱特越沉默，似乎有重重心事。 「吃饱了。」莱欧斯利放下刀叉的那一刻，歌莉娅如释重负，当即唤来服务生结帐。 「天黑了，外面还下着雨，我先回去了。」莱欧斯利站起身，扫了眼那维莱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主菜，拍了拍歌莉娅的椅背，笑道，「这顿饭吃得很开心，改天我请你。」 「你开心就好。谢谢帮忙。」歌莉娅不好意思地说道。尽管莱欧斯利面上不显，但这顿饭显然难以让他感到开心吧？毕竟她跟那维莱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莱欧斯利扬起披风，打开伞，大步离开了饭店，消失在了雨幕中。 「还看。」那维莱特再也藏不住怒意，声音粗重了许多。 「不是，我看外面下雨了。」歌莉娅指了指窗外的雨，「不是说好了这顿饭要笑的吗？」 「你觉得我笑得出来了吗？」那维莱特站了起来，拉着她往家走去。 歌莉娅举着伞，试图同时遮住两个人。 雨水沿着伞沿落到了那维莱特的肩头，歌莉娅见状又将雨伞向他那边倾了倾。 「我不用打伞。」那维莱特接过伞，稳稳地挡住了袭向歌莉娅的雨，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雨中。 「衣服湿了会不舒服的。」歌莉娅劝道。 那维莱特执意这般打伞，歌莉娅劝不动，只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是夜的那维莱特格外沉闷，无论歌莉娅如何挑逗，都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回去。背对着她，丝毫不见往日的热情。 歌莉娅从背后环住他，在他的后颈上印上一吻，软声道：「怎么了嘛？」 那维莱特的声音冰冷，「自己想。」 「我以后不请他吃饭了。」 「还有呢。」 「非必要不跟他接触。」 「还有呢。」 「还有什么啊？」歌莉娅翻身正对着那维莱特，贴上他的唇，撬开牙关，肆意勾引。 那维莱特扣住了她的后颈，拉开了距离，问道：「你们下午见面做什么？」 第65章 海獭闯祸 歌莉娅无辜地说道：「我下午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看到我的？」 「你去梅洛彼得堡了吗？」那维莱特问道。 「我去了。但我没去见莱欧斯利，只是看看富人那边有没有出么蛾子。」歌莉娅眨着眼睛说道。 那维莱特抵在她后颈上的手卸了力，没有再继续追问。 歌莉娅目光移向那维莱特的脖子，他的脖子通体雪白，环绕着淡淡的光晕，如雪媚娘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咬了上去。 「你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那维莱特绷直了身体。 纯净的水流入唇舌间，让歌莉娅混沌的脑海恢復了清明。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咬人？ 她懵懂不知所措的样子引得那维莱特暂时忘记了疼痛。 他翻身覆上，声音渐渐粗犷，「该换我咬你。」 哭声与愉悦兼併的声音在房间里迴荡着，「不可以咬那里啊。」 * 饮品研发室建立不久后，歌莉娅就用味美价廉的泡泡桔研发出了一款桔子饮料。 该饮料比之枫达的口感更加柔和。 不过，由于外观口味与枫达颇为相似，在商店试点销售的时候，尽管价格比枫达便宜了不少，却鲜有人购买。 前来购买饮料的市民，还是更倾向于喝熟悉的枫达。 该怎么让市民愿意品尝新饮料呢？歌莉娅想到了林尼。 如果能让他答应在节目中使用桔子饮料作为魔术道具，想必一定能带起一波明星效应，吸引大家来品尝。 只不过，她和愚人众的仇怨现在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林尼会愿意跟她合作吗？ 她刚要作罢，林尼却主动找上了门。 林尼一见面就说出了来意，「听说你新近研究了不少饮料，有兴趣合作吗？」 歌莉娅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嘿，我可是魔术师啊，市面上有什么新奇的玩意都在我的关注之中。」林尼凭空抓出一瓶桔子饮料，拧开喝了一口，「我一喝这饮料，就猜出它的创造者是你了。这么好喝的饮料，不被众人所知真是太可惜了。」 第131页 只要林尼不介意她和愚人众执行官之间的恩怨，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歌莉娅当即应下了这桩两全其美的合作。 「如果你愿意亲自参演这场演出的话，效果说不定会更好。」林尼提议道。 「我吗？可我不会变魔术啊。」歌莉娅摆了摆手。 林尼笑道：「张开手。」 歌莉娅听话地照做了。 林尼举起魔术棒轻轻一挥，她的手心突然一沉，一瓶饮料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根本看不出从哪来的。 林尼收起魔术棒，说道：「这下不用担心了吧。你本人最了解自己的产品，宣传起来的话，效果更佳哦。」 即便不宣传饮料，这样趣味十足的魔术表演也足够吸引她参与。歌莉娅飞快地点了点头，送走林尼后，便开始冥思苦想宣传词。 写好之后，距离跟林尼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歌莉娅跟那维莱特传了个信，邀请他来观看这场表演后，便匆匆去了欧庇克莱歌剧院。 那维莱特今日的工作不多，早早地就下了班，接到歌莉娅的讯息后当即赶来了欧庇克莱歌剧院。 上次他邀请歌莉娅来这里看魔术表演的时候，发生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出现了只有歌莉娅能看见的白影，引着他们去了荒岛，导致他们根本没看上表演。 待歌莉娅恢復记忆后，他们才知道，这一切是莱昂操纵的。那时，莱昂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靠魔神与眷属间的天然联繫来指引歌莉娅。 不想，第二次来看表演时，歌莉娅便从观众一跃成为了表演者。那维莱特真诚地希望这一次不会出现岔子，让她能够顺利地完成表演，推销自己的商品。 那维莱特是第一个到达的观众，他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后台忙碌着，观众席和舞台上空无一人。 若是往日，那维莱特定会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耐心地等待表演开幕。但他想到歌莉娅正在后台准备着表演，便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 他这样直接走进去，大概率会被她赶出来。于是，他变成了海獭，一蹦一跳地进了后台。 「其实我研究了好多种水果口味的饮料，只是大部分还没来得及上市。我都带过来了，你看看能用在表演中吗？」歌莉娅指着桌上一长熘的饮料，跟林尼介绍道，「柚子、草莓、香蕉，还有双拼、三拼混合口味的。」 「我先尝尝吧，看看怎么设计到节目之中。」林尼取出几个纸杯，倒出饮料，细细品尝。 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勾住了歌莉娅的手指。这熟悉的触感，她不用看便知道是海獭来了。 海獭指了指饮料，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由于饮料口味繁多，歌莉娅每种饮料都只带了一瓶。她犹豫地看向了林尼。 林尼笑道：「表演只要一杯就够了，每一瓶给它倒一点喝便是了。不过一只海獭，也喝不了太多。」 见海獭身姿矫健，甚至会自己举瓶子倒饮料喝，林尼啧啧称奇，不禁动了和它合作表演的心思。 帽子里变海獭不比变兔子新奇的多？ 可惜，海獭只对饮料感兴趣，并不对表演感兴趣。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只让歌莉娅一个人玩，决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半步。 林尼只得作罢。和歌莉娅讲解了一下表演过程后，又捯饬了一下着装，开场的时间便不知不觉地来临了。 随着幕布掀开，歌莉娅和林尼兄妹一起出现在了舞台上。 化妆师给歌莉娅换上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遍布裙身的碎钻衬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与舞台堪称绝配。 在热烈的掌声中，林尼说道：「亲爱的观众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我有幸邀请到了歌莉娅小姐来做我的魔术助手，为大家带来我最新设计的节目一一《舌尖上的枫丹》。」 歌莉娅望着人山人海地观众，心跳得极快，忍不住幻想着观众们喝过她的饮料后该有多么的开心。 她不知道的是，和她一样心跳得很快的，还有关在道具箱中的海獭。 歌莉娅等人准备节目的时候，它在后台等得无聊，便随意找了个箱子窝着休息。谁知这个铺着软垫，正适合睡觉的箱子是林尼的道具箱。粗枝大叶的助理没有发现海獭的存在，将一瓶瓶饮料装了进来，一起推向了舞台。 为了方便拿取，每一瓶饮料都是开启状态，一阵阵水果香气不断地往海獭鼻子里钻。 海獭摸了摸还有一些空间的肚子，神志渐渐开始涣散。 道具箱外，林尼挑选了一位幸运观众，拉着他走上了舞台。 到达聚光灯下后，林尼举着话筒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喜欢喝枫达吗？」 「喜欢。」 「那想不想喝比枫达更好喝的饮料？」 「怎么可能有那种饮料的存在？我绝不相信。」幸运观众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么祝贺你，今天你的味蕾会经受从所未有的冲击。」 伴随着林尼的说话声，剧院中适时地响起了一阵激动人心的背景乐。台下的观众小声议论了起来。 「怎么可能有比枫达更好喝的饮料？林尼是要通过催眠来改变他的认知吗？」 「林尼会用什么方法欺骗他的味蕾呢？」 「一定是障眼法，要是有比枫达更好喝的饮料，我就从这倒立走回家。」 第132页 枫达作为枫丹的名片，可谓镇国之宝，是枫丹科学院的招牌研究，凝结了无数科学家的心血。在众人心中，枫达是不可超越的。 林尼挥挥手让观众安静了下来，继续问道：「先生，请问你喜欢喝哪种口味的枫达呢？」 幸运观众脱口而出，「当然是最经典的桔子味。」 「好，这位观众想喝桔子味的。」 林尼在舞台上信步转了一圈，然后向空中一抓，闭着眼睛将握紧的拳头放在了歌莉娅的手心之上。 观众们瞪大了眼睛，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即将发生的奇蹟。 林尼手一松，如同定格般顿在动作，给予观众们一点鼓掌的时间。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声音。 林尼睁开眼睛，望着观众们呆愣的表情，扭头向后看去。 歌莉娅的手中没有出现桔子饮料，而是一只抱着空饮料瓶，散发着很多种水果味道的海獭。 歌莉娅颠了颠重量明显翻倍的海獭，瞬间意识到他们要演砸了，饮料已经全部进了海獭的肚子。 海獭很乖巧地把空饮料瓶递到了幸运观众的手上，然后爬到了歌莉娅的后背上藏了起来。 歌莉娅不知所措地看向林尼。 「哈哈，开个小玩笑。」林尼从观众手中拿回空瓶子。 他拿起帽子盖在了瓶子上，再掀开时，饮料瓶中已经注满了桔子汁。 观众席顿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林尼将桔子汁递给幸运观众，他喝了一口后，当即仰起脖子，大口向下灌着，不一会就将饮料喝了个底朝天。 「好喝吗？」林尼问道。 「太好喝了，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绝对比枫达好喝。快告诉我哪里有卖的，如果我再也喝不到这样的饮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幸运观众竖起了大拇指，如同花钱找来的托一般，不遗余力地夸赞着。 「不瞒大家说，这款桔子饮料正是歌莉娅最新研究出的产品，让她来为我们介绍下吧。」林尼将话筒递给了歌莉娅。 歌莉娅迟疑了一下，这不是节目最后环节吗？按照沟通好的流程，林尼至少还应该邀请三位观众上台互动。 林尼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检查了一下，道具箱已经全空了，这瓶饮料还是我之前买的。」 歌莉娅只好拿起话筒说道：「谢谢这位先生捧场，很开心你喜欢我研发的饮料。你手中的桔子饮料已经投放入多家枫丹廷超市。露泽咖啡店以及德波大饭店均有售。欢迎大家购买品尝，后续还有其他口味上市，敬请期待。」 待到观众们鼓完掌后，幕布降下，林尼以从所未有的速度结束了开场表演。 「今天的开场表演怎么这么短小？」 「跟gg似的。」 「真奇怪啊。不过那饮料看着真的不错呢，连海獭都爱喝，我明天就去买来尝尝。」 观众们的议论声穿过薄薄的幕布，钻进了歌莉娅的耳中。 她捉过背上的海獭，倒拎起它的尾巴，在它肉最厚的地方噼里啪啦地拍了一顿。 「可恶，怎么这么馋吶！」歌莉娅轻点着海獭的脑门。 要不是林尼有所准备，她大好的宣传机会可就全被那维莱獭毁了。 「好啦，别怪它了。这么好喝的饮料，我一个大人都忍不住嘴馋，更何况一只小海獭呢。」林尼劝道。 「对不起，我没想到它会做出这种事。」歌莉娅不住地道着歉。 「哈哈，没事，等你研发出更多饮品后，期待还有再合作的机会。」林尼不以为意，跟歌莉娅简单告别后，便朝后台走去了。 歌莉娅正打算去观众席寻找那维莱特时，手中的海獭突然挣脱了她的束缚，迅速朝外跑去，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这小傢伙还挺记仇。歌莉娅摇了摇头。 歌莉娅忽然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片红，表皮下甚至微微发麻。 她刚刚下手这么重的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的确如莱昂所说，近来戾气有些过重了。 她其实只是想吓唬下海獭。只是不知为何会这般失了分寸。 她又想起昨天在监狱中暴打富人时的快感以及忍不住咬那维莱特的情形。 她不禁有些后怕，她到底是怎么了？ 见四下无人，歌莉娅从神识中唤出了厄歌莉娅的残念。 残念一现身，便道：「你似乎有了些变化。」 「你也发现了吗？」歌莉娅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状况，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我的残念没有什么力量，无法探查你的变化。不过，如同我之前提醒过你的，古龙王和魔神天然排斥，许是你的神格无法压过水龙王，才会受到他的影响，从而产生变化。」 「这样吗？有什么办法避免吗？」歌莉娅问道。 「目前只有避免肌肤之亲了。至于其他方法，也许存在，但得你自己去探查了。毕竟，这种事情前所未有。」 厄歌莉娅消失后，歌莉娅怏怏地走进了观众席。 那维莱特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就算能够影响她，也不会把她变得暴戾吧。一定有其他原因，绝不是厄歌莉娅所说的那样。她该怎么找出真正的原因呢？ 歌莉娅一走进观众席，便看见那维莱特坐在第一排的醒目位置。 第133页 他先前坐在这里吗？她不记得在第一排看到过那维莱特。大概他才刚到吧。 歌莉娅走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哎，表演失败了，都怪我的海獭。」趁着下一个节目还没开始，歌莉娅靠在那维莱特肩上，小声抱怨着。 「是吗？没关系的，我听说大家都挺感兴趣的。」那维莱特安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 「那就好。也不知道海獭跑哪去了。我刚刚气急了，居然打了它几巴掌，真是不应该。」歌莉娅后悔地说道。 那维莱特的肩膀稍微绷紧了些，「嗯，我想它不会怪你的。」 舞台上灯光亮起，林尼的第二个节目开始了。 歌莉娅坐直了身子，不再说话，欣赏起了节目。 在黑暗中，她悄悄握住了那维莱特的手，心中漾起甜蜜，将烦恼暂时抛诸脑后。 接下来的节目很精彩，但让歌莉娅略感奇怪的是，那维莱特整场似乎都坐不安稳，还时不时地抬抬臀，仿佛座椅上有钉子似的。 难道是他看过太多次林尼的表演，略感乏味了吗？ 那一夜回家之后，那维莱特似乎也变得有些暴戾，不容她拒绝，直弄得她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才堪堪放过她。 起床后，歌莉娅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套上了最严实的外套，确定脖子也没有漏出来后，才敢出门。 她一出门，便见家门口的大街上有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长队。 从未出现过的景象让她好奇地上前询问原因。 「歌莉娅，你还不知道吗？大家都在买你生产的新产品吶。」 「是啊，现在谁要没喝过桔子汽水，都要被嘲笑落伍了。」 「真的太好喝了，你说的其他口味啥时候上市啊。我都等不及了。我可太爱桃子汁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最新讯息。 「我现在就去工作，尽快推出大家期待的口味。」歌莉娅扒开人群，火速朝研究室跑去，生怕晚一秒就少赚许多摩拉。 还未到研究室，歌莉娅就看见林尼逗着手边的鸽子，等在了门外。 见她过来，林尼挥了挥帽子打了个招唿，随她一起进入了实验室。 「怎么样？宣传效果还不错吧。」林尼问道。 歌莉娅狠狠地点了点头，「很好，可以说出乎意料的好。我还以为昨晚演砸了呢。」 「哈哈，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不相信你自己的实力？咱们强强联手，怎么会演砸呢？」 歌莉娅跟着他笑了笑，这大概就是最强魔术师的自信吧。 林尼笑过后，拽了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说道：「既然你很满意，我想索要一点点小小的报酬，不算过分吧？」 歌莉娅警觉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林尼收敛起声音中的笑意，「我想知道，博士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权杖出现在了歌莉娅手中，她谨慎地盯着林尼的小动作。 「你肯定知道。」林尼的声音的声音又恢復了往常的调子，「不想告诉我的话，也不必这样嘛。我先走了，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林尼转身离开了研究室。 歌莉娅摊开手，看了看掌心的汗迹。 她都已经恢復神力了，干嘛害怕一个少年？愚人众的人已经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不过，林尼为何那般笃定呢？难道富人说了什么，让丑角发现了蛛丝马迹？又或是博士留了什么后手？ 她的手握上权杖顶端的宝石，博士的意识依然在疯狂碰撞着芥子世界的边缘。 她不知道该如何泯灭一个人的意识，便只能这样关着他了。 歌莉娅刚打算投入工作之中，就再次被人打断了。 来找她的是她新聘请的工厂负责人。 「出什么状况了吗？」歌莉娅问道。 「工厂无法按需求提高饮料产量。」负责人说道。 「没有足够的生产力吗？可以提高招人的预算。」 负责人摇摇头，「不是的。是採购部无法买到足够的原料。许多果园受到先前的污染影响，暂时无法生产。」 「怎么会？污染源不是已经剷除了吗？」 负责人解释道：「但是已存在的污染并没有消失，还在继续侵蚀海洋和周边土地。」 「我记得沫芒宫专门拨款用于剷除污染，不起作用吗？」 「那些污染似乎十分牢固，根本无法从土地中完全剷除。即便将能看见污染去除，果树也无法继续正常生长。很多果农都打算放弃原本的果园，重新挑选林地种植果树。但这样一来，水果产量短时间内是无法提高的。我们只能从国外进口水果，但目前别的国家似乎也深受影响，贸易量极低。」 看来污染遗毒比她想像的更严重。歌莉娅向负责人要了一份受影响果园的名单，打算亲自去被影响的地方看一看。 她到沫芒宫跟水神和那维莱特报备了一声后，便朝着离枫丹廷不远的一个果园行去。 还未出枫丹廷，海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跳上了她的肩头。 歌莉娅长舒了一口气，她早上还跟那维莱特长吁短嘆，生怕海獭嫌她暴戾，再也不理她了。 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回归自己的怀抱了。 第134页 歌莉娅抱起它，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处，引得海獭无比害羞地往她怀中钻，试图用大尾巴遮住自己的伤处。 可惜它哪里拗得过歌莉娅，她摸了摸已经看不出痕迹的伤处，跟海獭道了歉，头顶着它继续往果园走去。 污染尽除的果园中，各类果树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果树的枝干上长着若干肥大的树瘤，一颗颗形状不规则的果子挂在枝头。梯形、四边形、三角形，什么样的形状都有，唯独没有正常形状的果子。 第66章 无想的一刀 歌莉娅摘下一颗星形的苹果，手心突然传来一阵过电般的感觉，自动吸取着苹果中的汁液。 苹果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薄薄的外皮。 海獭呲熘一声滑到她的小臂上，扔掉果皮，扒拉着她的手心。 她的掌心没有丝毫变化，依然白嫩如初。 吸入的物质迅速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仿佛原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不，就是她的一部分。这些污染就是出自她体内的禁忌力量。 歌莉娅终于意识到这些日子来隐隐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尽管她寻回了魂魄，但它依然不够完整。 歌莉娅竖起权杖，重重地插入土地中，一道碧蓝色的光圈剎那间向枫丹的边缘扩去。她的掌心覆到宝石之上，宝石绽放出缤纷的光彩，禁忌力量沿着土地源源不断地汇入她的掌心。 她的裙摆在煦风中缓缓展开，心中涌动着祥和与安宁，记忆的边缘不断地向外拓展，一些模煳不清的记忆片段渐渐清晰了起来。 「原来我还做过这些事吗？」歌莉娅双眼空洞的望着远方。 海獭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轻易地打断她，盯着周围的环境，一刻也不敢放松。 果园中的果实如同先前的苹果一般，全都变成了干瘪的果皮，在树枝上飘摇着。每每有风吹过，就扑簌簌地往下落。 果树枝干上的树瘤也消失不不见了，笔挺的树干又变得精神起来。 果园之外，枫丹所有被污染过的土地和海洋都重新焕发出生机，朦胧的光雾笼罩在枫丹的土地上，先前还在对污染唉声嘆气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探寻着变化的来源。 宝石中的芥子世界，也随着她的力量回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动。 宝石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待它恢復如初后，歌莉娅便无法再汲取任何力量了。 歌莉娅从土地中抽回权杖，遥望了一会沫芒宫的方向，眼底闪过了一抹愁色。 她的力量散落到了提瓦特各国，她必须把它们取回来。 要是那维莱特能和她一起去就好了。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不是大审判官，也不会轻易踏足其他龙王的领域。 歌莉娅捧起海獭，额头抵住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声问道：「我要离开枫丹了，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海獭的爪子顿时变得冰凉，要不是被她抓着，它差点现出原型。 海獭的皮毛变得有些扎手，歌莉娅抚平它翘起的毛髮，蹲下身把海獭放到地上，揉了揉它的头顶，不舍地说道：「你一只枫丹的獭，怎么能喝得惯别的地方的海水呢？放心吧，我不会带你走的。」 歌莉娅扭过头不再去看海獭，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仅是离开海獭，便让她想要落泪。她不知跟那维莱特告别的时候，会有多么的难过。 旅行者四年才走过五个国家，她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够回来。 她的裙角被勾住，她轻嘆了一声，没有回头，心中默念从记忆中寻回的术法，化成一团水雾消失在了果园中。 歌莉娅回到家的时候，那维莱特坐在客厅中，像是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今天下班这么早？」歌莉娅挂起外衣，竭力用普通的动作压住声音中的起伏。 那维莱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追问她要去哪，可又害怕她亲口确认。万一她只是逗海獭玩呢？ 「今天没什么事。我想早点回来见你。」 那维莱特起身走向她，歌莉娅正想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他低头吻住了她，攻城略地，逼得她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在了门上。 「那维莱特，这在公共区域呢。」短暂的换气时间，歌莉娅的声音变得粘乎乎的，「停一停，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维莱特的眼中充斥着少见的侵略性，他含住了她的唇，吞没了她的话语。 歌莉娅的声音动听，他百听不厌。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变了心，要是她不能说话就好了，他就不会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了。 那维莱特是个体面的人，他的放肆从来都只在私密空间之中，从来没有在卧室以外的地方这样肆意妄为过。 一段几无休止的长吻后，歌莉娅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偏过头，盯着那维莱特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那维莱特含煳着说道。她的味道太美好，比他喝过的所有水都要美味，他只想继续品尝下去。 那维莱特扯开勒得他快要窒息的领结，喉结在颈间狠狠地滑动着。 「等等。这是客厅。」歌莉娅拉好他的领结，生怕污了有可能躲在任何地方的小美露莘们的眼睛。 那维莱特握住她的手，将领结重新打散，咬住她泛红的耳尖，粗声道：「没人在家。」 第135页 事态脱离了歌莉娅的掌控，她时刻担心着门框承受不了压力，轰然倒向大街。 她的耳朵贴在门上，隐约能听到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她咬紧牙关，防止羞臊的声音从唇间溢出，传到门外。那维莱特却像是疯了一般，一次次挑开她的唇齿，勾出她喉间的颤音。 每当她要说出能表达有效信息的句子时，那维莱特的动作强度就会更上一层楼，让她的话变得支离破碎。反覆数次之后，歌莉娅终于反应过来，那维莱特不想让她说话。 他是怎么知道的？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的吗？ 两人的汗珠交汇在一起，顺着她的下巴坠向地面，地板上的水影倒映出了她的虚弱。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等不到力量磨损而亡，就要先战死在那维莱特手下了。 那维莱特手中一空，身前之人如同星光般消散了。 他心中一紧，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无边的窒息感随着血液迅速蔓延。 直到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要离开枫丹一段时间。」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睛，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能让她放弃想法吗？ 「世界被我的力量污染，只有我能治理。我也必须拿回我的力量。」歌莉娅从背后拥住了那维莱特。她的心阵阵抽搐，原来跟热恋中的情人分离，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她的泪顺着他的背滴落，如同窗外飘摇的雨滴一般。 那维莱特心中泛起苦涩，他想过很多她要离开的原因，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他完全无法挽留的原因。 「去多久？一个月够吗？」 歌莉娅噗的笑了声，「一个月都不够绕提瓦特半圈吧。我承诺你，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集回力量，回来枫丹。」 「我去向芙宁娜请个假？陪你一起去？」那维莱特脱口而出。 尽管他内心深处一刻也不想跟她分离，但他随即意识到枫丹正值多事之秋，原始胎海之水出现震盪，他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歌莉娅亦是深知这一点，连连摇头，「枫丹离不开你，我一定快去快回。」 一夜缠绵后，歌莉娅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枫丹。 不似离开须弥时的大阵仗，这回只有她和莱昂两个人。若是那维莱特来给她送行，只会让她愈加不舍离开。 「主人，别看了。」莱昂挡住了她的视线，「我们已经离枫丹很远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歌莉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枫丹早就消失在了海平线的另一端，连笼罩其上的阴云都看不见了。她只是想放空自己，免得时时想起那维莱特。 才刚分开不久，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时日该怎么度过。 莱昂将她从思念中扯了出来，问道：「我们第一站去哪？」 歌莉娅展开地图，研究一番后，点了点稻妻，「顺着洋流走比较快，就先去稻妻吧。」 沫芒宫中，那维莱特捧着案卷，逼着自己一字一字地读着。 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却解析不出句子的含义。 他只有一个念头，歌莉娅到哪了，她在做什么？ 他索性不再看案卷，翻出有关异国的新闻，查看着那些地方的情况，计算起她的归期。 据各国的官方报导显示，其他国家的污染没有枫丹严重，只有沿海领域受到侵蚀。但这仍然让各国颇为头疼，指派了专人负责清理污染。 看着各国负责人名单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那维莱特的头皮开始发麻。 怎么又是他们？ * 不知在海上飘了多少时日后，歌莉娅遥遥望见海平线的远处，出现了稻妻的形状。 海中的鱼儿不再似枫丹那般可爱，一只只凶神恶煞，还闪着紫色的雷光。在污染的加持下，歌莉娅毫不怀疑它们有能力从水中蹦出来，给她来几个大比兜。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稻妻的鱼，都跟它们的主人一样凶啊。」歌莉娅躲回船舱中，跟莱昂感慨着。 「我见你一直没提起，还以为你忘了。」莱昂笑着说道。 「不瞒你说，其实早忘了，只是最近突然想了起来。」在果园中取回部分力量后，她回忆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比如几百年前她刚来提瓦特时，招惹过的一些大人物。 「当初也不知道她就是雷电将军啊。」歌莉娅懊悔地拍了拍脑门，「希望她不要发现我来了。咱们偷偷潜入稻妻城，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等她发现我们来过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走了。」 歌莉娅兴致勃勃地描述着她的天才计划。 「晚了。」 一道厉声从天上传来，空中划开一条紫色的裂缝，挥出一把长刀朝着小船斩来。 作者有话要说： 獭：没我看着，其他人不得起飞？好紧张，得想个办法出国旅游一趟。 第67章 浪漫轻小说原型竟是她和绫人？ 歌莉娅挥出权杖，紫色的雷光覆上了一层浅灰色。 许多泡沫从海洋中升起，拖住了长刃，遮住了雷神的视线。 歌莉娅抓起莱昂，「走。」 两人化做水雾，沿着刀刃而上，闯进了雷神撕裂的空间之中。 「主人，我们是去送死吗？」莱昂看出了她的意图，顿时两眼一黑。 一心净土是影的绝对领域，他们进去后还能出得来吗？ 第136页 「不然还能怎么办？」 无想的一刀是雷神的杀招，她的力量只够短暂地拖上一秒，绝无化解的可能。 砰的一声巨响。歌莉娅低头朝海面上望去。他们乘坐的小船被砍成了碎片，沉入海中，被稻妻的怪鱼们无情地啃噬着。 她心一沉，自己当年是哪来的胆子，竟然在坎瑞亚大战在即之时，跑去挑衅影？ 两人进入一心净土后，裂隙瞬间合拢。 影半跏趺坐与净土之中，感受到不速之客的闯入，梦想一心当即化形于手中。 「你来了。」影眼中亮起摄人的雷光，高举起梦想一心，朝两人毫不留情地噼下。 刀未至，莱昂的体内就泛起了电花，剧烈的感电反应让他无法再悬浮于空中，痛叫着向地面上跌去。 歌莉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雷霆的威光将她限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影的意识空间，除非她主动开启通路，否则无路可逃。 意识空间？ 面对的直逼面门的刀光，歌莉娅意识到她也具备同样的能力。那个存于宝石中的芥子世界，正是她的杰作。 梦想一心噼到了黑洞之上。影释放出神识，一心净土中干干净净，再无两人的气息。他们竟然眼睁睁地从她的眼皮之下逃脱了。 * 入眼的是一棵树冠如盖的樱花树。只是花朵的大小有些怪异。 歌莉娅还来不及欣赏，向下坠落的失重感就接踵而至。 咔嚓嚓。 快门声在歌莉娅耳边响起。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出现，她落入了一个带着绯樱绣球香气的怀抱中。 快门声短暂地消失了几秒，又迅速爆发了起来，比之前的频率更高。 「绫人？」歌莉娅望着他温柔中带着惊愕的表情，从他怀中跳了下来，向旁边走了几步。 「哎呀，是你啊。你来的方式还挺特别的。」粉毛狐狸的笑声出现在了她的耳后。 「神子？」歌莉娅回过头，发现莱昂和她一起落了下来。只不过他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神子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任由他摔在了泥土上，碎成了朵朵水花。 「这位，不就是跟神里家主在枫丹酱酱酿酿的海之王？」 「她从枫丹赶来稻妻追爱了吗？」 「天哪，轻小说照进现实？」 听到记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歌莉娅才明白自己听到的快门声是从哪里来的了。 神子和绫人正在鸣神大社的神樱下接受採访。她带着莱昂在芥子世界中乱窜了一番后，恰好掉到了这里，成功地为这场记者会增添了浓墨重彩的大料，让政治新闻突变娱乐新闻。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歌莉娅戳着手指，一脸歉意地望着绫人和神子。 忽然间，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等不及两人回答，她拖起地上的莱昂，火速从记者中挤出了一条道路。 绫人正欲喊住她，还没开口，就见她又从人群中退了回来，躲到了他跟神子背后。 记者们也收起了搞个大新闻的心思，乖乖地退到了两边，给雷电将军让出了道路。 一朵樱花落到了薙刀的刀锋上，瞬间裂成了几半。 有大胆的记者偷眼瞧着雷神和歌莉娅的眼神交锋，心中猜测着这位海之王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惹得雷神大人亲自追杀。 「我这次来不是来挑衅你的，是来帮助稻妻治理污染的。」躲在笑盈盈的神子背后并没有多少安全感，歌莉娅赶忙说出了来意。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她的强龙留在了枫丹没带来。 「你有办法？」不仅在场的记者惊住了，连雷电将军也收起了手中的长刀。 要知道，记者们集聚在鸣神大社之中，採访神子和绫人，正是为民请命，追问污染的解决方法。 先前在枫丹开会时，稻妻还没受到污染影响，神子等人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随着洋流将越来越多的污染带到了稻妻，连神樱都起了变化，花朵缩小了许多，竟出现了枯萎之兆。 他们尽力回答着记者的提问，心中却也没底。雷电将军亲自来实地检查过，但这种污染难以与其他元素发生反应，除了封禁受污染的区域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雷神空有一番武力，却无法施展。 「是，我有办法。」 保命要紧。歌莉娅拿出权杖，插在了神樱树下。 随着宝石亮起，力量从地脉中重新涌回歌莉娅的身体中，神樱树又变得繁盛了起来。缩起的花朵大片展开，恢復了往日的繁盛。 几百年前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歌莉娅原以为自己当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会脑抽到在关键时刻挑衅影，耽误了她去坎瑞亚救姐姐真的时机。这一举动让影恨了自己五百年，还把她的名字写入了雷电将军格杀勿论的程序之中，所以她一入稻妻，将军就提刀赶来了。 歌莉娅现在才想起，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沉浸在回忆中时，雷电将军的脸却再次肃穆了起来。薙刀再次出现在了雷神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凛然的杀意。 「将军大人，您这是？」绫人举剑护在了歌莉娅身前。 雷电将军厉声道：「既然污染已经解决，就该继续清算你所犯下的罪孽了。」 长刀避过绫人的剑锋，刺向他身后的歌莉娅。 第137页 直扑面门的寒意让歌莉娅清醒过来，她凌空而起，踩在绫人的剑尖上，借力向樱花树上飘去。 这棵树是真留给影的，她笃定雷电将军不敢砍树。 看歌莉娅在树间辗转腾挪，连跟她并不相识的记者都捏了一把汗。 「当年是她让我拦住你的。」歌莉娅喊道。 「她是谁？」 歌莉娅看着周围的人群，只得语意不详地说道：「就是樱花的主人。」 一片黑暗袭来，歌莉娅再次回到了一心净土之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影握紧了刀柄，仿佛只要她说出一句假话，就会被碎尸万段。 「你还记得坎瑞亚之战的起因吗？」 影答道：「坎瑞亚之战时，除了草神，其余国家的魔神都受到了天理的徵召，前往战场，毁灭这个人类创造的国度。」 「这是明面上的原因。事实上，天理要灭亡坎瑞亚，是因为他们触碰了禁忌知识，使用了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而参与战争魔神，无论武艺高低，都有可能被禁忌知识污染，成为那场战争的陪葬品。真发现这一状况后，拜託我将你留在战场之外。所以我才会拼着重伤也要与你缠斗到战争结束。」 「你当初怎么不说？」 「彼时战场在天理的注视下，我无法将真相告知。抱歉。」歌莉娅摸了摸肩头，当年她挨了影好几刀，幸好命大，活了下来。不过这也成了她之后陷入沉睡的部分原因。 影久久不语，眼底是抹不尽的痛色。歌莉娅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影平復心绪。 她试着回忆起更多跟坎瑞亚有关的事情。在模煳的记忆中，她陪着初代水神去了坎瑞亚，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水神殒身之后全身而退的。 「你出去吧。」良久，影长吸了一口气，挥手将她送回了樱花树下。 雷电将军眼中的杀意尽退，转身返回了天守阁。 「你没事吧？」绫人紧张地问道。 歌莉娅摇了摇头。 神子的笑声传来，「要不是我拦着，这小子差点要以下犯上。怎么样，要不要好好的感谢我一番？」 「那我请你去吃油豆腐吧。」歌莉娅着实不知如何回应绫人关切的视线，如同捡到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地跟神子搭着话。 「只有油豆腐吗？」神子状似不满地问道。 「你想喝什么，我都可以做。」 「那走吧。」神子朝着山下走去，耳上缀着的神之眼随之摇摆。歌莉娅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宫司大人，我可以同去吗？」绫人追了上来。 神子的长耳扑闪了几下，「想来就来吧。」 离开了记者们的聚光灯，歌莉娅的腰立刻塌了下来。躲了雷神的大刀一整天，真是累坏她了。无奈，在记者们面前还要保持风度，幸好他们没有追来。 歌莉娅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群记者的威力，等她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了。 四人路过八重堂时，神子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轻小说，感嘆道：「这本《转生成为海之王情人》近来超过了枕玉老师的小说，成了稻妻销冠呢。我真是好奇，这到底是谁写的呢？」 神子一脸坏笑地看向绫人。 歌莉娅接过小说，封皮上是两个q版小人贴脸，一个红毛，一个蓝毛，颇有几分真人神韵。她翻开了第一页，刚看完一段缱绻的氛围描写后，书就被绫人夺了去。 「饿了吧？我们快走吧。不要在小说上浪费时间了。」 歌莉娅瞄了眼被放回书架上的小说，说实话，她还挺想知道海之王和男主角神里伊人后续发生了什么，等再见到那维莱特时，她说不定可以借鑑一下经验。 酒逢知己千杯少。那一晚，歌莉娅在眷属和两位稻妻好友面前大展身手，秀尽做饮品的才能，调出了许多她自己都未曾设想过的美饮，四人畅饮到深夜才离开饭店。 神子离开后，绫人礼貌地说道：「我送你们去住处吧。」 「我们还没有住处。」歌莉娅突然发现了这一严峻的问题。 绫人陪着他们去了附近的旅社，不想，家家人满为患，一间空房也没有。 绫人提议道：「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家有几间空客房。」 「那就多谢了。」歌莉娅可不想露宿街头，连忙答应了下来。 歌莉娅海上漂泊多日，终于可以睡在实地上了。她洗完澡后，不一会，就在榻榻米上进入了梦乡。 她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的枫丹，那维莱特盯着一份加急出版的稻妻小报，一下午都没换过姿势。 报纸头版最醒目的位置，黑又粗的字体让人想忽视都难。 《梦境照入现实，神里家主重续枫丹情缘》 标题下方是两幅高清照片，一副是歌莉娅落入绫人怀抱，一副是她在绫人的剑尖起舞。 谁看了都得说一声般配。 第68章 叫错名字（二更） 那一晚，空被发条机器从被窝中挖了出来，紧急带去了沫芒宫。 望着那维莱特头上的红色感嘆号，神之嘴派蒙问道：「那维莱特，这么晚了，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你能瞬移？」那维莱特望着空的目光威严，仿佛他要敢说一句谎，就会立即被宣判死刑。 「绝对没有的事情。」派蒙连连摇头。 第138页 那维莱特冷哼了一声，坐到了椅子上，「送我去稻妻，我可以奖励你100原石。」 空犹豫地向前走了一步，传送是他身为降临者才知道的秘密，不知能否分享给那维莱特。 见空彷徨，那维莱特又掏出了一把原石，掷向桌面，「1000原石够不够？」 原石敲在桌面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空当即抓起原石，「您这边请。」 那维莱特眼睛一闭一睁，周围的景色就从他的办公室换成了稻妻式样的房屋建筑。 夜沉如墨，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我们现在稻妻城。雷电将军就住在这里。需要我给你带路吗？」派蒙问道。 「不用。明天早上来这里接我。」那维莱特感应了一下歌莉娅的位置，急不可耐地向前走去。 「那来接还有原石吗？」派蒙小声问道。 那维莱特霍然转身。 望着他比夜色还沉重的面色，派蒙连忙摆手道：「没有也不要紧，我就随便问问，大家都是朋友嘛。」 「包月多少原石？」那维莱特的声音迴荡在大街上，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空第一次被反向充月卡，整个人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 「等你想好再告诉我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那维莱特说完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派蒙对空说道：「那维莱特离开的方向好像是神里屋敷，他去那干什么呀？」 空摊摊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只要有原石赚，那维莱特去干什么都行，他只是那维莱特最忠实的司机。 * 那维莱特一路向山上行去，不多时便停留在了一处恢宏的屋宇外。 尽管夜色深沉，门口处却灯火通明，巡逻的侍卫时不时地走过，注视着门前的风吹草动。那维莱特仰头望去，匾额上四个醒目的大字，神里屋敷。 那个曾让歌莉娅亲口说出喜欢二字的稻妻外交官，不就姓神里？ 那维莱特顿时气血倒涌，她怎么敢住到别人家里？稻妻没有旅馆的吗？ 他一想到歌莉娅和自己的恋情便是从同居开始的，再也忍受不住，化做一团水冲过侍卫，出现在了她的房间中。 房间中，歌莉娅抱着被子睡得深沉。 那维莱特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 他轻轻地坐到她的身边，替她拉好了被子。 多日不见，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唇，那维莱特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顿时将先前的小报消息抛诸脑后，也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他担心会弄醒她，动作轻的仿佛一片羽毛坠地。歌莉娅果然毫无反应，唿吸平缓，不像他，喘气的声音大到连他自己都害怕。 这样的浅尝辄止绝不可能让他满意，那维莱特的唇上像是沾了火，必须贴上她的唇才能浇灭。 他再一次亲上去的时候，一切都开始失控了。他无法控制住探索的好奇心，叩开牙关，勾住了那条日思夜想的香舌。 在睡梦中被堵住唇舌显然是不好受的，歌莉娅偏过头，转向了另一边，躲过了那维莱特的进攻。 那维莱特凭着本能追了上去。 来回几次之后，那维莱特有些生气了。她在抗拒和他接吻吗？她之前从来不这样的，总是和他吻到天雷勾地火才罢休。 才走没几日，她的唇部记忆就已经消失了？ 歌莉娅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觉得非常冤枉。她连日奔波后，在一天之内经歷了跟雷神打架，净化污染和朋友聚餐等数件事，身体劳累到了极限。除了睡觉之外，别无他想。 那维莱特决定再给歌莉娅一次机会。他的手穿过枕头扣住了她的后脑，最大限度地加深这个吻。 窒息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挣扎着，发出了难受的呜咽声。 那维莱特不得不松开了她，背对着她坐在一边，告诉自己她只是睡着了，等醒来就好了。 歌莉娅梦到了一条藤蔓缠上了她的脖颈，在她的脸上交织成网，越缠越紧。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却只开启了一条细缝。 藤蔓骤然撤去，她于细缝中看到一个模煳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 「绫人吗？」她嘟囔了一句，沉沉的睡意再次袭来，她无法抗拒地合上了眼皮，睡了过去。 这一声让那维莱特崩裂了身上的制服。 她居然把他认成了别人？ 想到报纸上那些精彩纷呈的照片，无边的怒火快要将他吞噬殆尽。 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这是那维莱特成为大审判官五百年来，不变的信条。 而他现在，就要狠狠地惩罚这个在异乡享乐，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那一夜，歌莉娅在梦中哭了很久，她困入了一个熟悉有力的怀抱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偏偏这个怀抱很舒服，让她在大喜大悲中来回穿梭着，却怎么也醒不来。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歌莉娅全身的骨头都像被碾碎了一般，酸痛到连抬胳膊都费劲。她试着睁开眼，眼皮却比昨夜入睡前还要沉重。 她摸了摸不太舒服的衣服，手立即被粘在了上面。里里外外都湿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歌莉娅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惊恐地捂住了脸。她该不会是太过思念那维莱特，以至于做了春丨梦，还发了大水吧？ 第139页 「歌莉娅，你起来了吗？」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等……等等，别进来。」歌莉娅紧张地话都说不清了。她拿起权杖清除起水迹。 权杖简直快被气吐血，它是什么拖把吗？竟然用它来做清洁。怎奈主人的意志坚决，它根本无法反对。 「歌莉娅小姐多虑了，我不会进女生房间的。」绫人温声说道，「有人找你，我来替他传个话。」 「谢谢，是谁啊？」 「是空。想不到你们认识。」 歌莉娅非常意外，按理说空不该认识她啊。 而且这个时间点，空不是应该在枫丹追查预言吗？怎么跑来稻妻了？ 歌莉娅清理了几遍，才敢拉开房门，踏了出去。 庭院里，派蒙表明了来意，「是那维莱特派我们来的。他说你走后，这只海獭精神萎靡，不吃不喝，赖在他家里不走，便让我们把它送过来。」 歌莉娅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桌上那只「萎靡」的海獭。它的目光炯炯有神，还带着责怪的意味，震慑程度比之那维莱特也毫不逊色。 在这样的目光中，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罪人，甚至不敢直视它的眼睛。 「麻烦你们了。我没有原石，可以用摩拉支付报酬吗？」歌莉娅抱起海獭，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用，不用，那维莱特支付过丰厚的报酬了。」派蒙说完，便和空赶回了枫丹，一刻也不多停留。 那维莱特昨夜在降下惩罚时，听到她一声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翻涌的心绪渐渐平息了下来。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叫错一次名字，还不足以定罪，但也必须引起警觉。歌莉娅最近一定经常接触绫人，才会误以为看到了他。 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要亲自赶走那些对歌莉娅虎视眈眈的男人。可惜他的身份不适合在稻妻公然行走，只能借用海獭的身份。 歌莉娅亲了亲海獭的头顶，「这么想我啊，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万一水土不服怎么办？」 她叮嘱海獭不要去碰稻妻海中的那些兇残的鱼后，转身去厨房给它端来了几只炸鱼吃。 海獭享受美食的时候，绫人从屋中走了出来。 「我要去稻妻城里办事，要一起去城里走走吗？」 歌莉娅昨日在大街上走过的时候，对不少新奇的玩意都感到好奇，再加上她也想要调研下稻妻人喜欢的饮品口味，当即应了下来。 海獭狠狠地咬了几口鱼，仿佛那是它的仇人转世一般。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在这里歇着吧。」歌莉娅拍了拍海獭。 「可以让托马照顾它，托马可是很会照顾小动物的。」绫人提议道。 「好主意。」 见歌莉娅和绫人聊了两句就决定了它的去留，丝毫不问它的意见，海獭当即在她手上浅咬了一个牙印，钻进她的口袋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看来它想跟我们一起去呢。」歌莉娅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那就带它一起去见见世面吧。」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向山下走去，海獭费尽心思想要引起歌莉娅注意，却被她当做宠物一样来回抚弄着皮毛。 她的手像有魔力一般，总是弄得它浑身酥软，失去了搞事情的力量，只能看着他们聊天干着急。 此刻，万里之外的枫丹廷中阴晴不定，不少路人埋怨着戏剧性的天气。却没有人想得到，这天气完全掌握在一个身处稻妻的女人掌中。 那维莱特昨夜上山的时候觉得路很短，不知为何，到了大白日，路却变得格外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时间久到海獭以为再也不会结束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大街上。 「本大爷是无敌的！」一道爽朗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出来。 第69章 海獭暴怒 歌莉娅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之中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头顶两支红色的鬼角无比醒目，红曈中满是得色。 这标志性的声音和长相，歌莉娅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就是花见坂的三和大神，荒泷一斗。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神里绫人，让开了一条路，恭敬地站到了一边。 一斗见人群打开了一个缺口，便往他们这边瞟了一眼，看到绫人之后，脸上立刻绽出一个笑容。 他丢下身旁的人，大步走了过来，勾住绫人的肩膀道：「绫人兄，你也来斗虫吗？我刚刚用你教的方法，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哈哈哈哈！」 歌莉娅往一斗来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小孩握着战败的鬼兜虫，垂头蹲在路边。 歌莉娅莞尔一笑，一斗还真如传闻所说，会尊重所有年龄段的对手，绝不留情。 她的笑声引起了一斗的注意，他不假思索地问道：「哎，绫人兄，这是我未来的嫂子吗？」 自古红蓝出cp，看到绫人和歌莉娅站在一起，一斗没多少词彙量的大脑中除了般配再没有第二个词。 而且这幅画面，他莫名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绫人微微笑了笑，正要解释，一斗突然指着歌莉娅肩头的海獭喊道：「嫂子的老鼠比本大爷的鬼兜虫还凶，哈哈哈。」 一斗伸手抚向海獭的头顶，海獭比他的动作更快，窜上了他的胳膊，一跃跳上他的头顶，在他的头顶上拍了一巴掌后，又迅速跳了回来。 一斗捂着头，哎呦叫了一声，「嫂子这老鼠的力气还真不小。」 第140页 歌莉娅不知所措地摁住了张牙舞爪的海獭，「对不起。它是从枫丹来的海獭，不是老鼠。可能水土不服，才会这么暴躁。我代它向你赔罪。」 「枫丹来的吗？喔，绫人兄，上次约你斗虫的时候，你推脱说要去枫丹。原来是跟嫂子约会去了呀。嫂子别担心，本大爷天下第一强壮，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斗爽朗地笑着，根本不把海獭龇牙咧嘴的模样当回事。 一斗说完扭头避开众人视线，揉了揉头顶。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海獭那一掌打得他有点发懵。 眼看着海獭又要炸毛，歌莉娅紧紧地抓住了它。都是白毛，怎么还看不惯同类呢？ 绫人见状解释道：「一斗，歌莉娅是来稻妻做客的，我们是朋友，你误会了。」 「哦，我懂。」一斗夸张地张开了嘴，如同对暗号一般跟绫人暗戳戳地眼神交汇，一副男人最懂男人的样子。 绫人对一斗的心思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打算进一步澄清。他的确对歌莉娅产生了超出友情的好感。自从枫丹回来后，他时常在梦中忆起考验中发生过的事情，心悸到梦醒。醒来之后，那种感觉甚至会延续到现实之中，让他难以再入眠。 妹妹和托马用那场考验打趣他时，他虽然会感到难堪，但那份难堪下还藏着一份不可言说的怀念。所以他从未阻止过他们提及，总是无所谓地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境有多么不平静。 昨日接到歌莉娅的那一刻，他仅仅怔楞了一瞬。在指尖传来真实温度之后，怔楞瞬间被惊喜取代，让向来自持的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失控。 如果歌莉娅愿意的话，他不介意引起国际纠纷，撬一下枫丹大审判官的墙角。 海獭很少读懂人类的眼神交流，但这一回它却轻易地领悟了一斗和绫人的密谋。这两人对他的歌莉娅不怀好意！ 一斗勾着绫人的肩，招唿着歌莉娅来观看他们斗虫，「你不知道吧，绫人兄的斗虫技巧之强，连我这个斗虫大赛的常胜冠军都自愧弗如。来，兄弟，赛一把让她看看。」 还有什么比斗虫更能证明一个男人的魅力呢。一斗自认为没有比他更机智的僚机了。 令他意外的是，绫人推脱有事，不肯参与。 「别走啊，今天赢了比赛可是有奖励的。」一斗说完拾起一本用来压住桌布的轻小说，展示道，「噹噹当，是阿忍的轻小说呢。」 「你拿反了。」歌莉娅小声指出。 「哈哈，是吗？」一斗摸了摸头，把书翻转了过来。 一斗看到封皮，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人，他终于想起在哪见过两人并肩而立的场景了，不就在这本书上吗？ 他的视线在两人和书封上来回扫视着，「这么丰厚的奖品，有兴趣了吗？」 「我可以试试吗？」歌莉娅问道。 她倒不是想要那本书，毕竟隔壁八重堂就能买到。不过，她一直非常好奇斗虫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在稻妻掀起这么大的风潮，连绫人都是爱好者之一。 「好。鑑于你是第一次玩，本大爷特许你可以申请场外援助哦。」一斗朝绫人努了努嘴。 歌莉娅转身问向旁边的几个小孩，「谁愿意借给我一只鬼兜虫呢？姐姐可以拿好喝的牛奶换哦。」 这些牛奶是她带出来给海獭当饮料的，甜甜的，正适合哄骗小孩。 看到歌莉娅为了那本书，竟然要拿自己的口粮去换鬼兜虫，海獭不满地拉了拉她的袖口。 几名小孩拒绝道：「我们不能喝陌生人的东西。」 歌莉娅没想到稻妻的小孩这么不好骗，愣在了那里。 「大姐姐，我愿意把鬼兜虫借给你，可以让我和它握握手吗？」一名小姑娘向海獭伸出了手。 望着歌莉娅乞求的目光，海獭的心软了软，伸出前爪跟小朋友握了握爪。 「哇，原来它只是对我凶啊。怎么还区别对待呢？」一斗看着温顺的海獭，头顶又开始隐隐作疼，委屈地说道。 海獭甩来刀锋一般的眼神。一斗闭上了嘴，生怕它再给他一爪子。他堂堂荒泷派之主，总不能跟一只海獭计较吧？ 小姑娘守诺地把名为「小淘气」的鬼兜虫递给了歌莉娅。 尽管她的鬼兜虫个头很小，但歌莉娅并不在意，她只是想参与一下这个活动。 「运气不错，这只鬼兜虫个头虽小，但它看上去斗志昂扬，未必会输给一斗的鬼兜虫。」绫人在歌莉娅耳边小声说道。 看到两人说悄悄话，海獭立即推开绫人，把自己绷成了一根薯条，物理隔绝了两人。 「小东西对你的占有欲很强呢。」绫人调侃道。 「它今天是有点不太对劲，到底为什么呢？」歌莉娅抓起海獭，检查了一番。它身体健康，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吧。」绫人说道。 歌莉娅摁住了点头的海獭，尴尬地迴避了绫人的视线，把注意力投放到了斗虫比赛上。 裁判一声令下，一斗的「大将军」和歌莉娅的「小淘气」踏上了战场。 大将军个头威勐，是小淘气的两倍。一上场，大将军便气势汹汹地顶起触角勐攻，不一会就把小淘气赶到了赛场的边缘。 一斗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绫人，眼看小淘气都要输了，绫人怎么还不抓住机会大展身手，展示一下男人的魅力？ 第141页 绫人虽然不觉得歌莉娅会被自己的斗虫能力吸引，不过他不忍拂了一斗的好意，小声指点了歌莉娅几句。 歌莉娅很快明白了关窍，藉助小淘气灵活的优势，指引它躲开正面攻击，从背后袭击大将军。 有了巧妙的战术指导，局势顿时焦灼了起来。 「你们这样的话，我可就不留情面了。」一斗立刻换了战术，让自己的大将军退守一处，避免被小淘气吊着鼻子乱转。 「这下怎么办？」小淘气几番挑逗失败后，歌莉娅忍不住向绫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敌不动你不动。」 大将军果然没忍多久，就向着龟缩到另一边的小淘气再次发起了进攻。 歌莉娅的好胜心在两只鬼兜虫的争斗中被激发了出来。她频频和绫人讨论着战术，一次次被他精妙绝伦的战术安排所震撼。她不得不承认，绫人不仅懂人心，还懂虫心，两只鬼兜虫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斗一开始还自以为是地放点水，好给对面的两人多一点交流合作、并肩作战的时间。玩到后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大将军被压得节节败退，在战败的边缘游走。 一斗顿时急了眼，忘了当僚机的初心，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翻盘。 两边越斗越勇，所有围观者都全情投入到了这场比赛中，猜测着这场以弱斗强的比赛结果，只有海獭恨不能直接拍飞这两只鬼兜虫。歌莉娅对绫人溢于言表的崇拜之情，以及战友般的默契，让它切实地感受到了水土不服的痛苦。 它上蹿下跳地想要吸引歌莉娅的注意，然而她已经上了头，注意力全在比赛之上，无视了海獭的争宠行为。 「设个陷阱，如此这般……」绫人细语了一番后，歌莉娅很快就融会贯通，成功地把战术执行了出来。 小淘气跳上了大将军的背，拽住了它的触角，二两拨千斤地将它掀翻在地。 「我们赢啦！」歌莉娅高喊了一声，向绫人伸出了双掌。 「这是什么意思？」绫人不解其意。 「胜利了就要对掌庆祝！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歌莉娅满面春风地说道。 绫人伸出双掌，清脆的两道对掌声迅速响起。她掌心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想要将手指从她的指缝中穿过，扣住她的热情。 然而歌莉娅迅速地抽回了手，没给他机会。 歌莉娅小心翼翼地捧起小淘气，把它还给了它的主人。 「大姐姐，你真厉害。」小姑娘兴奋地说道，先前输给一斗的郁闷一扫而空。 「没想到嫂子这么厉害，这本书归你啦。」一斗走了过来，很有风度地认了输，将说好的奖品递了过来。 歌莉娅连忙摆手澄清道：「可别再叫嫂子了，我是有男朋友的。」 这要是让那维莱特知道了，那还得了？她那多愁善感爱下雨的男朋友，会让她成为枫丹的头号罪人。 这句话让海獭的心情舒坦了不少，让它能够和歌莉娅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它伸出爪子，雄赳赳气扬扬地替歌莉娅接过了战利品。 然而一看到标题和封面，海獭先前积攒的怒气又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海之王？情人？还有照着歌莉娅和绫人画的封皮？这本书是谁写的？这封面是谁画的？有罪！有罪！有罪！ 海獭安慰自己这本书或许只是标题党，罪不至死，还得在观察观察。它强压着怒气翻开了封面，书中一段段浪漫描写简直不堪入目，它扫一页，撕一页。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本书就变成了漫天雪花，飘落到了众人头上。 歌莉娅望着如同气球般鼓起来的海獭，暗叫不妙。 她刚要捉住海獭，就被丰沛的水元素力震退了几步，一道水柱从海獭口中喷出，直射向一斗。 一斗毫无防备，水柱正中他的胸口，一股无法抵挡的冲击力带着他原地升天。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地面上的众人已经变成了手办大小。他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往稻妻城外的海水中坠去。 一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海獭从城里喷进海中。海獭的喷力比之开山大炮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直坠到海底，咕嘟嘟地喝了不少海水，才浮出了海面，狼狈地游了回来。幸好海洋污染已经被剷除了，否则喝了这么多海水，他恐怕得难受上不少时日。 歌莉娅和绫人从海中拽起一斗后，一斗连忙站到了绫人身后，警惕地看着一脸大仇得报的海獭。 绫人向旁边撤了一步，他可不想被海獭连带着记恨上，和一斗一起在空中画弧线。 海獭并非不想这么做，只可惜它被歌莉娅捂了嘴。早知道，它应该先喷这小子。 歌莉娅用神力替一斗清了下状态，他迅速恢復了正常。 一斗向来大度，歌莉娅接连说了数声对不起后，他朗声一笑，阻止道：「在天上飞其实也蛮好玩的。不过体验一次就够了。」 歌莉娅做东请荒泷派全体吃喝了一顿，心里才好受了些。 喷爽了的海獭跟着蹭了一顿饭，愉快地躺在歌莉娅怀中打着盹。它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正在琢磨怎么把它这个熊孩子送回枫丹。 当夜，某不具名男士出现在了八重堂，给出了一个八重堂无法拒绝的价格，买下了《转生成为海之王情人》的全部库存，并且当场销毁。 第142页 歌莉娅对此一无所知，天亮之后，她抱着海獭出现在了天守阁外，向守卫求见雷电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那维莱特：听说稻妻有句古话，自古红蓝出cp？一斗：我错了，我不知道大审判官更蓝。 第70章 被大审判官亲自执刑 一心净土中，歌莉娅第一次和影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影微微讶异地问道：「你想知道怎么撕裂空间，传送到别的地方？」 「是这样的。」歌莉娅点了点头。 「用你的力量破开空间，心中所想之处即是所至之处。」影双瞳中亮起紫光，拔出长刀，神力聚于刀尖，对着虚空勐地一噼，划过的地方果然破开了一处裂隙。 歌莉娅走近裂隙处，外头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天守阁外的主街。 「请吧。」影不待她回答，便将她送了出去，抹去了裂隙。 「哎，我还没有领悟呢。」歌莉娅抱着海獭摔落在天守阁外，「起码帮我把海獭送回枫丹啊。」 守卫得了将军的谢客令，不肯再替她通传。歌莉娅只得抱着海獭往回走去。 海獭听到她竟然想把自己送回去，一双圆眼睛幽怨地望着她，歌莉娅掩耳盗铃地捂住它的眼睛，假装无事发生。 走到无人的地方，歌莉娅拿出了权杖，按照影的话，摒弃杂念，专注地想着神里屋敷，将神力注入宝石顶端，朝着身前挥去。 空间如同被搅散的水波纹一般散开，绫人出现在了裂隙的另一端。 「歌莉娅，这是怎么回事？」绫人的眉眼染上笑意，欣然从桌子后站了起来。 「我新学的瞬移之法，没想到传到你这来了。可以进去吗？」歌莉娅问道。 「当然可以。」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歌莉娅跨过间隙，走到了绫人对面。 他的面前是一张书案，上面摆着一摞摞公文，背后立着一张画着樱花树的屏风。一看便知这里是他的书房。 「打扰你办公了吧。我先走了。」 歌莉娅被绫人轻轻拉住了胳膊，「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绫人指了指还未合上的裂隙。 「啊，对！」歌莉娅举起权杖，顿在了空中。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影没有教她怎么恢復空间。 她对着裂隙来回比划了几次，裂隙越扩越大。一阵风从裂隙中吹来，险些将书案上的公文刮跑，幸好绫人眼疾手快地压上了镇纸。 歌莉娅苦恼地低下头说道：「恐怕得去请雷电将军才能解决了。」 绫人拍了拍手，忍俊不禁道：「歌莉娅小姐真是可爱。我很幸运，在枯燥的公务时间中，能够看到这样一场神奇的魔术。」 魔术？歌莉娅不解地抬起头，只见身前的空间已经恢復如初，裂隙不见了踪影。 她看了看暗淡的权杖顶端，原来恢復的方式就是撤掉神力。她刚刚用神力来回比划，倒是起了反作用力。 明明是菜鸟操作，绫人居然夸她会变魔术，情商高到了恐怖的境界。换做那维莱特，大概会直白地笑出声，然后再说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客套话找补吧。 想到这，歌莉娅的唇角提了提。 绫人望着她的笑容，心中麻麻的，忍不住吐露出藏了许久的话，「要是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那一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我还怕打扰你和绫华的生活呢。其实我在稻妻的事务已经完成，正打算辞行。多谢神里家主这几天的款待。」歌莉娅微微伏腰，以示感谢。 海獭欢快地打了个滚，这是他几天来听过最棒的消息，让它揭过了歌莉娅要送它回枫丹的罪行。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稻妻有许多值得一去的地方，我还想请你赏光同游呢。」绫人的声音中染上了失落。 「谢谢你。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稻妻看大家的。」歌莉娅伸手拉住了门把。 「等一下。」绫人叫住了她。他向来是个极会把握当下的布局人，从不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上，「可以问问，你对我的感觉吗？」 他走了过来，握向了她放在门把上的手。 歌莉娅迅速抽回了手，背在了身后，「绫人，我很感谢这些天的款待，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绫人看了一眼抓空的手掌，「在枫丹初遇之时，我还以为你有一点喜欢我。」 「我的确喜欢你。」歌莉娅话一出口，海獭顿时头顶充血，差点从她肩头倒栽到地上。 「看来我错过了良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绫人顿了顿，声音变得乱人心魂，「我喜欢上你了，歌莉娅。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歌莉娅愣了一下，如果她刚醒来的时候听到这番话，这会恐怕已经扑上去了。然而现在，她的心中被一个人填满了，再也塞不进另一个人了。 她解释道：「但不是情人间的喜欢，而是欣赏与崇拜。你年纪轻轻就独自撑起社奉行，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着实让我嘆服。」 绫人和海獭的心情如同坐上了两趟方向相反的过山车。 「这样啊。」绫人垂眸，勉强笑道，「你说话的语气仿佛我的长辈一样，呵呵。」 呃，她在提瓦特的年龄快上千岁了，确实可以当他长辈了。 第143页 歌莉娅知道绫人坎坷的身世赋予了他强大的心理调节能力，她退出了书房，将独处的机会还给了他。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好行李后，再一次拿出了权杖。 虽然已经成功瞬移过一次了，但这一次她要进行超远距离的移动，也不知道能否一举成功。 歌莉娅默念着目的地，汇聚起全身力量，对着虚空重重一击。 空间如同软掉的面条一般晃着，没有出现间隙。 歌莉娅重复了几遍，状况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难道是力量不够吗？ 歌莉娅嘆了口气，正打算唤出莱昂，去码头走水路离开时，宝石中的芥子世界却突然勐烈地晃动起来。 博士还没放弃逃脱吗？歌莉娅正打算给他一点教训时，突然想起一个传言：愚人众前三席有着比肩神明的力量。 她能否借用一下博士的力量呢？ 歌莉娅掌控住博士的意识，汲取着其中的力量，对着虚空竭力噼去。 空间瞬间崩裂出一个巨大的间隙，那维莱特的卧室出现在了她的对面。 歌莉娅飞快地穿过间隙，收起了神力。 稻妻到枫丹的距离太过遥远，消耗了她大半的精力，她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睡着之前，她的意识中传来博士虚弱且愤恨的声音，「真够狠的。」 * 歌莉娅没睡多久，就被一道森寒的目光冻醒了。 放到几个月前，她一定会吓到连话都不敢说。 但现在，她只会熟练地勾住他的脖子，钻进他的怀中，撒娇道：「看我回来了，怎么这副表情？好想你呀。」 「是吗？」那维莱特强压住向上扬起的唇角，冷着脸质问道。 见那维莱特不似想像中的那般热情，歌莉娅朝窗外看去，试图了解他此刻的心情。然而所有窗户前都拉起了厚重的窗帘，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了？」她亲了亲那维莱特的唇，却被他扭头躲开了。 「你说呢？」那维莱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怒意、委屈还有酸味。 歌莉娅马上想起了绫人跟自己表白的事情。但这件事才发生，且只有他们两人在场，那维莱特绝不可能知道。 她硬气了很多，睁着清澈且无辜的眼睛，吻着那维莱特的耳廓，软声道：「到底怎么了嘛？」 那维莱特被她亲得邪火直窜，恨不得立刻把她就地正法。但为了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跟花蝴蝶一样的男人保持距离，他只得咬牙推开了她，将手边的报纸塞到了她的手中，闷声道：「你自己看。」 歌莉娅展开报纸，触目惊心的标题和内容瞬间驱走了身体中残留的困意。 《神里家主情迷热辣甜品师？深夜幽会八重堂》 下面的一幅幅照片中，她和绫人形态亲密，宛若情侣，甚至有一张照片看上去如同亲上了一般。 「这都是污衊和借位。我绝对没有干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歌莉娅头一次感受到八卦媒体的恐怖力量，抓着头髮发誓道。 见那维莱特沉默不言，歌莉娅顿时慌了神，「真的没有这种事情。我去稻妻后，被雷神追杀，幸好被绫人和神子救了。」 那维莱特拧起眉头，大手在她身上摸索着，紧张地问道：「你被雷神追杀？受伤没。」 「没有。都是误会。」歌莉娅见他这么紧张自己，当即松了口气，脑筋一转，想出了自救之法，「为了感谢他们，我就请他们吃了顿饭。但是神子，你记得吧，那位狐狸大人，她太热情了，一直追问我枫丹的趣事。等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所有旅店都住满了，我只好住到了神里大人家里，离他妹妹的房间很近。」 「你住到了他家。」那维莱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歌莉娅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身子，蹭开了他的衣襟，手伸了进去，慢慢游移着，吞吞吐吐地问道：「是的。大审判官先生，您要审判我的罪责吗？」 那维莱特用力眨了下眼睛，摁住了作乱的手，然而这对于平息心境毫无作用。她发间松软的香味勾得他的心越跳越快。 「小姐，你犯了很严重的罪。」那维莱特咬紧牙关，喉间的震声从齿缝中钻了出来。 「有多严重？」被摁住的手蜷起手指，不安分地拨弄挑动着。 「会被我亲自执行惩罚。」 刷的一声响，那维莱特抽下颈间的领结，歌莉娅还未反应过来，那双不安分的手就被领结系在了床头柱上。 歌莉娅如同受惊的小鹿，绵声求饶，「我错了，大审判官先生，放开我吧。」 她摇了摇手腕，晃得床板噹噹作响，如同镣铐的碰撞声一般清脆。 一条长巾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条长巾遮住了她的唇。 陷入黑暗世界中，歌莉娅的其他感官被迅速放大。 绵帛碎裂后，手杖贴着她的皮肤游走着，似乎在挑选着行刑的位置。尽管没有碰到她，但其中的凉意却渗入了骨髓之中。 歌莉娅如同拱桥般弯起，唿吸声越来越重。她的声音如同落入水中的月亮，稍稍波动就会碎得不成形状。 那个下午，歌莉娅化做了迷失在汪洋之中的浮沫，始终找不到落脚之处。她十分悔恨自己的轻挑之举，深刻地明白了大审判官亲自执刑的分量。 「还敢住到别人家里吗？」那维莱特温柔的声音中仿佛带着刺刀。 第144页 口中的长巾被取下，歌莉娅泣声道：「不敢了。你逼我去我都不去。」 那维莱特从潮水中浮出，满意地点了点头，审判的成效不错，没白把自己憋到爆炸。 伴着两声餍足的长吟，许久不见的恋人融为了一体，在独属于他们的领域中畅游不息。 * 那维莱特很怕第二天的到来，因为这意味着她又要离开了。 然而他终究不是时间之神，无法将时间永远留在这一刻。 看到歌莉娅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用双臂束紧了她，传达着自己的挽留之意。 「那维莱特，跟我一起去蒙德好不好？」歌莉娅懒懒地问道。 「可是……」 「我掌握了瞬移之法，可以来回穿梭哦。」 歌莉娅召出权杖，像刚学会飞翔的雏鹰一般，兴奋地炫耀着自己的新技能。 「等等。」那维莱特望着突然出现在对面的吟游诗人，迅速拉起了被子，将歌莉娅遮盖严实。 温迪叼在嘴中的苹果吧唧掉了下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名为伊甸园的诗歌灵感。 尽管他们衣服还算整齐，但躺在床上见人还是有点过于超前了。歌莉娅赶紧收回了力量，蒙着被子假装无事发生。 此事发生后，那维莱特顿觉陪歌莉娅同去蒙德势在必行。她这么冒失，没他陪着，不知会在无意中招惹多少烂桃花。 好在刚刚对面出现的只是个小男孩，要是出现了某个心怀不轨的男人……绝对不行，这抹灿色只属于他一个人，谁都不能靠近。 他拉起歌莉娅的手放在嘴边，在她的手背上描出唇语，「好，我陪你去。」 一番拾掇之后，歌莉娅再次打开了前往蒙德的间隙。 一回生二回熟，成功两次之后，她熟练地掌握了调用博士力量的方法，连续穿梭也不至于感到疲惫。 博士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阻止她的暴行，只能任由她消耗自己的力量。他在芥子空间中无能狂怒，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蒙德一隅，温迪望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两人，停下了拨弄琴弦的手指，笑着说道：「欢迎来到蒙德，记得还我一个苹果哦。」 第71章 是宝宝龙啦！ 「等我一下。」那维莱特走到旁边的水果铺子中，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篮子又大又红的苹果。 他弯下腰，将苹果递到温迪手中，「抱歉，小朋友。没吓到你吧？请收下这篮苹果。」 「嘿嘿，要是还我一瓶苹果酒就更好了。」温迪挑出一个最红的苹果，大大地啃了一口，汁液的爆裂声如同乐声一般清脆。 那维莱特温和的面容严肃了起来，「据我了解，蒙德的法律是禁止未成年人喝酒的。快回家去吧。」 歌莉娅拽了拽那维莱特的衣角，附到那他耳边说道：「他是风神巴巴托斯，年龄是你的四倍，对他来说，你还是个宝宝呢。」 那维莱特仔细打量了一会温迪，的确跟自家神明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 这就是天理挑选神明的要求吗？那维莱特对此感到费解。 「哈哈，宝宝。」两人的悄悄话自是躲不过风的耳朵，见那维莱特露出与他的脸极不相称的茫然，温迪口中的苹果汁险些喷了出来，「像你这么可爱的宝宝的确很久没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在西风骑士团的禁闭室。」 歌莉娅望着那维莱特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猜测起他的想法。难道是在罗织审判风神的罪名？嘲讽宝宝龙罪？ 她抬手掩住了漾开的笑容。那维莱特顿时甩来一把眼刀，虽然不知歌莉娅在想什么，但一定对他的形象有损。 那维莱特向来注重形象，为了符合大审判官的形象要求，甘愿每日穿着繁琐厚重的制服，哪怕时不时被绊到也不放弃。今天为了隐藏身份，他换上了轻便的常服，这让他有些不习惯，担心他一直以来的形象轰然坍塌。 出门在外，还是要给自家男人一点面子的，歌莉娅点到为止，撇开话题道：「好啦，温迪，我此来蒙德是来治理污染的。」 「哪有污染？」温迪问道，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风神巴巴托斯向来不干正事，信奉让蒙德人自己解决蒙德的问题。不知道也很正常。歌莉娅笑着解释道：「可能蒙德的污染不重，没有引起你的注意。是这样的，我泄露了一部分力量，要收回来。」 那维莱特眉间的皱纹加深了，对神明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一层。水神虽然大多时候不务正业，但至少表面上是关心她的子民的，私下里也一直在调查枫丹的预言。 这位风神居然连影响民生的大事都不关心，简直自由的过了头，毫无责任心可言。 歌莉娅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召出权杖，吸收起了土地之中的污染。 「诶，你这根权杖挺好看的，跟冰神的权杖比也毫不逊色喔。哪天也借我玩玩？」温迪跟了过来，对着她的权杖点评道。 「请不要打扰她施法。」那维莱特冷冷地看了温迪一眼，认真地提醒道。 令歌莉娅意外的是，权杖像是失效了一般，没有像前两次那般亮起。她释放开神识，却没有感受到污染的存在。蒙德的水和土地像风一样纯净。 「怎么回事？污染去哪了？」歌莉娅抚着权杖，百思不得其解。 第145页 「我就说没有污染嘛，你们还不信。」温迪抛着苹果说道。 「可是上次琴来枫丹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呀。」歌莉娅简短地阐述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那些禁忌力量来源于你？」温迪收起了脸上笑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称之为污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瓶陈年佳酿，喝完后醉了不短的时日。在风起地醒来的时候，我便趁着还未散尽的酒劲吹走了它们。」 那维莱特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茫然的表情，原来风神不是不关心民生，而是这件让其他国家焦头烂额的事，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歌莉娅问道：「吹到哪里去了？我得把它们收回来。」 温迪为难道：「你要把它们收回去啊？那你恐怕要去一趟深渊了。我以为那是来自深渊的物质，便将它们吹了回去。」 歌莉娅两眼一黑。深渊？蒙德的深渊入口在马斯克礁，从摘星崖吃几个大拌菜才能飞到的地方，温迪是怎么把全境的污染吹过去的？ 而且那鬼地方连魈上仙都险些折了进去，她该怎么寻回自己的力量？ 歌莉娅扶住了发痛的脑壳，展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指着东边的孤岛确认道：「是这里吗？」 温迪凑过来看着她手指的地方，点头道：「没错。是这里哦。你要去的话，跟西风骑士团报备下，他们可以开船送你过去。」 一阵微风拂过，温迪带着苹果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西风骑士团在哪？」此时风声已经停了，没有回答那维莱特的问题。 「我知道。」歌莉娅犹疑道，「可是那维莱特，这一去恐怕要很长时间，会影响你的工作，我想自己去。」 她本以为这事可以很快解决，才顺道带那维莱特来蒙德看风景，可没想过要把他带去深渊那种地方。那里魔兽怪物层出不穷，甚至还有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她没把握全身而退，绝不想让那维莱特陪她涉险。 「深渊有多危险，你我心知肚明。我不会允许你去的。」那维莱特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倒了自己的身前。感受到她的温度，他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我必须得去，失去那些力量，我可能会失去神志。」歌莉娅长嘆一口气，她也很想躺平，无奈命运不允许啊。 她细细回想这些日子，她的心性变得越来越奇怪。在和雷神对垒的时候，除了害怕，她还产生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战斗快感。她自认为是个热爱和平的人，从未想过这种公子独有的战斗狂行为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更奇怪的是，她每次支配完博士的意识，都会产生巨大的爽感，仿佛博士是一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宠物小精灵。 她起初以为这来源于报復的快感，直到她品出了几分高位者蔑视蝼蚁的感觉。她知道这是不对的，这种行为几乎和博士的行为无异，但她控制不了这种情绪的产生，只能寄希望于回收力量后的自我恢復。 「我绝不会让你独自前去。歌莉娅，如果你敢抛下我，我会很生气，你不会想承受那样的后果。」那维莱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歌莉娅被他的神情吓得缩了缩身子。 「可是枫丹不能离开你太久。」 「离开一两日，还不至于让枫丹停转。别担心，有我在，深渊不会有多危险。」那维莱特抱住了她，双臂间是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听你的。」歌莉娅在他怀间拱了拱，那维莱特的怀抱有着奇异的力量，总是让她感到舒适且安心。她对深渊的惧怕仿佛在一瞬间消散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歌莉娅推了推那维莱特，「有人来了，走吧，一起去西风骑士团。」 歌莉娅拉着那维莱特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你不方便透漏真实身份，得起个假名，叫獭怎么样？」 「什么塔？」那维莱特看了眼远处的高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个字和自己有何关联。 「不是那个塔，是海獭的獭。」歌莉娅倒在他的胳膊上吃吃地笑着。 那维莱特一瞬间以为她窥破了自己的秘密，慌乱得手心冒汗，「为什么叫这个？」 「你不觉得自己跟海獭很像吗？」歌莉娅歪头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像。他在枫丹五百年，不可能没发现过吧。 「有吗？我不觉得。」那维莱特不敢看她的眼睛，大步向前走去。 歌莉娅望着那维莱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他的走路姿势怎么变成了同手同脚？ 到了西风骑士团，两人登记了自己身份和要求后，守卫很快就进去团中报备了。 不一会，守卫出来说道：「歌莉娅小姐，獭先生，你们要去马斯克礁的话，恐怕要等上几日了。」 那维莱特十分后悔没有亲自登记，以至于被歌莉娅强行定下了这个名字。 守卫见那维莱特挂上一层霜色，以为是不满意他的回答，连忙解释道：「马斯克礁很危险，常有魔物出现。为了保证安全，通常由骑兵队长凯亚带领冒险家们前去。但他昨天刚送了一批人去，还没有回来。」 「这样啊。麻烦你了。」 歌莉娅感谢完守卫，正打算直奔璃月，过几日再折返时，骑士团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小火球从门内飞了出来，撞向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伸手接住了她，定睛一看，是个带着红色帽子的可爱小女孩。 第146页 「小……心看路。」那维莱特把可莉放到地上，柔声叮嘱道。他本来想说小朋友，小心看路，但见她长着一对精灵耳，说不定又是一位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元老级人物，不敢再胡乱称唿。 歌莉娅看出了他的矛盾，笑着介绍道：「她是可莉，是魔女爱丽丝的女儿，今年十岁哦。」 「你认识我，还有妈妈？你们是来找可莉玩的嘛？」可莉卸下书包，从中取出了一个嘟嘟可，满眼期待地望着她们。 那维莱特天生对萌物不具备任何抵抗性，从他对美露莘们的态度便可见一斑。他立即蹲下身子，揉了揉可莉的头顶，从她手中接过了嘟嘟可。 「小心！那是四倍大威力加强型嘟嘟可！」 骑士团中，一名鍊金术士打扮的男子伸直了手臂，朝他们跑来。 「轰隆！」 作者有话要说： 獭獭：在蒙德形象全无，想回家了。 第72章 水龙带娃，果酒湖遭殃 骑士团的守卫们抱住长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以火花骑士昔日的战绩来看，今天就是他们告别世界的日子。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砰砰砰，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一般。 一名大胆的守卫睁开眼睛，万幸，蒙德城还在地上，眼前的两名枫丹来客还是先前看到的样子，除了站姿变成了仰头看天。他学着他们的动作向上看去，顿时被天上的景象吸走了先前的担忧。 爆开的嘟嘟可在天上炸成了绚烂的烟花，连续不断地扩大绽开。白日里，烟花不如晚上那般显眼，但随着风吹过，焰火们聚在了一起向下落去，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嘆之色。点点焰火，竟是微型嘟嘟可乘着降落伞落下。 紧追着可莉而来的阿贝多见危机消解，长舒了一口气。他随即对两位来客的身份产生了兴趣。如果他没看错，那名女子应该是使用了来自深渊的迟滞之力，才延缓了爆炸的扩散，让同行的男子有足够的时间把炸弹送上天，避免了西风骑士团被夷为平地。 「好耶，是烟花，好漂亮，可莉还要看。」可莉拍着手原地转着圈，一双小靴子被她踢得哒哒响。 那维莱特对刚刚的险况心有余悸。初次见面，可莉就送了他这么大一份见面礼，让他措手不及。 嘟嘟可爆炸的力量足以让蒙德城原地起飞，而这竟然是一个小女孩的力量。 「可莉，不可以在城中玩炸弹。」阿贝多拉住可莉，将她控制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以免外头两人不怀好意。 「嘟嘟可怎么会爆炸呢？」可莉冷静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看背包，她送的明明是玩偶啊。 可莉把手伸进书包，摸到了静静躺在书包中的嘟嘟可玩偶。她咬着手指，窘迫地说道：「对不起，叔叔，我拿错了。」 「没关系的，可莉。」歌莉娅瞄了一眼那维莱特，幸好她早已知晓可莉的杀伤力，在她拿出嘟嘟可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防御状态，否则那维莱特不会只有鬓髮被热风掀乱。 看惯了那维莱特一丝不苟的外表，那几绺错位的髮丝带来了一种凌乱的美，她顿时心生恶胆，甚至想要欺负一下他。 歌莉娅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很多骑龙姿势。和那维莱特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她好像还没有翻身做主过呢。 「谢谢姐姐，嘟嘟可送给你们，这次保证不是炸弹了。」可莉拿出了玩偶，递向了神游天外的歌莉娅。 歌莉娅顿时灵台清明。她有罪，怎么能在小朋友面前想这种东西。 她的脸顿时红得不成样子。 那维莱特替她接了过来，问道：「可莉小朋友，你为什么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那维莱特在法庭上时，总被小朋友们称作叔叔，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称唿。但在异国小朋友面前，他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他的打扮显老吗？他可不想跟歌莉娅看上去像差了辈。 「因为你跟奇怪的大人的表情很像。你们为什么不喜欢笑呢？」可莉一副饱受困扰的样子。 那维莱特嘴角弯起，看来他太过严肃，吓到小朋友了。奇怪的大人大概是一种泛指吧。身在蒙德，他可以做一回爱笑的大人。 那维莱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可莉再次提出了放烟花的请求。 「可是炸弹很危险。」那维莱特沉吟道，思索着该如何劝退她。 「可莉真的很想看烟花。好不好，大哥哥。」可莉摇着裙子，渴求地仰望着那维莱特。 见这两人没有什么坏心，阿贝多稍稍放下戒心，劝道：「可莉刚从禁闭室里出来。她正是爱玩的年纪，两位若是有空的话，可否让她开心一下？」 嘟嘟可变成烟花大概是这两位的特殊技能触发的，他也很好奇其中的原理。 「把这么小的孩子关禁闭，未免有些过于残忍。」那维莱特听了可莉的遭遇，突然有了审判西风骑士团的欲望。这是人做的事？怎么捨得把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关起来的。 「别担心，我们可以去城外玩，就不用担心炸到人了。」歌莉娅提议道。她拍了拍那维莱特，小声说道，「我们两个水系加起来，多大的火都能灭。」 那维莱特点点头，「城外的话，可以。走吧。」 阿贝多望着充满自信的两人，眼底滑过一丝担忧。这两人是不是过于自信，以至于低估了嘟嘟可的危险性？那样的强火，他至今还未见过能压住的人。 第147页 果酒湖边，微风习习。 白云缓缓飘动着，倒映在碧蓝色的湖水中，仿佛一条棉花做的船，渡着过路的旅人进入蒙德。 歌莉娅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也像湖水一般微微泛起波澜。 当年，她就是从这里进入蒙德，开启了提瓦特之旅。这不仅游戏的开端，也是她和那维莱特缘分的开端。 她踏进蒙德城的时候，哪里能预料到，有朝一日能够真的和同行的伙伴们真正地相识相知相伴。 「獭哥哥，歌莉娅姐姐，可莉要开始炸了哦。」可莉放下书包，从中掏出了一颗又一颗炸弹。小小的书包仿佛哆啦a梦的四维口袋一般，装载着无穷无尽的炸弹。不一会，湖边的草坪上就摆满了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嘟嘟可。 「啊，这么多？」那维莱特看尽人间百态，除了一些人神共愤的大案，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感到震惊了。但看到一个小女孩掌握着足以毁掉一个国家的炸弹时，他还是对自由的城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可莉居然只被关禁闭，而不是被关进类似梅洛彼得堡的地方，作为危险人物24小时重点监控。看来风神还是挺仁慈的。 「开始喽！这一次可莉选用了可以多次爆炸的究极火力加强版蹦蹦。」可莉向大人们投去了信任的眼神，随后高举起一颗蹦蹦炸弹，点燃了引线，向着果酒湖中扔去。 那维莱特手中涌出水柱，托起蹦蹦炸弹向湖中心送去。 阿贝多在众人面前竖起岩造物，免得出现意外，受到烟火波及。 「歌莉娅，怎么了？」第一颗蹦蹦炸弹的引线走到了尽头，那维莱特见歌莉娅迟迟不出手，忍不住问道。 歌莉娅挥舞起权杖，顶端的宝石微微亮起一道光芒，很快就熄灭了，无法再使出泡沫化火花的力量。 糟糕，她这几日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用于穿梭，她和博士的力量被榨得一干二净，短时间难以再施展出神力了。 「我的力量好像透支了。」歌莉娅勐摇着权杖，却得不到回应。 时间不等人，没有歌莉娅的辅助，一个个蹦蹦炸弹没有升天，反而欢快地向着湖中落去，在湖中炸起了一朵朵蔚为壮观的蘑菇云。 不一会，湖面就被火力完全覆盖住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难免会以为这是一片着火的森林，而不是一片湖泊。 那维莱特竭力喷水，试图将炸弹带起的火力压住。然而蹦蹦们拥有着连续爆炸的特性，他压下东边，就往西边蔓延，即便360度角螺旋喷水，也阻止不了燎原之势。 不一会，果酒湖的水平面就下降了不少。 「什么情况？」迪卢克老爷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歌莉娅焦急地说出了困境，然而迪卢克身为火系大剑，除了火上浇油，帮不了一点忙。 蘑菇云的震动声惊动了正在啃苹果的风神。 大概是冲撞了什么，短短半天内，他的苹果被吓掉了两次。温迪甚至认真地考虑了一秒，去请占星术士给自己卜上一卦。 他的果酒湖，怎么就变成火海了？ 他鼓起腮帮子，送出了一阵劲风。 风带走了热量，却没有带走愈演愈烈的火势。眼看着果酒湖水位节节下降，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莉，你是怎么改进蹦蹦炸弹的？」阿贝多问道。 可莉想了想说：「唔，从砂糖姐姐那里拿了一些新材料。」 阿贝多扶额道：「不会有我提纯过的地脉的新芽吧？」 「白色的油吗？好像有哎。」可莉翻了翻书包，「是这个吗？」 阿贝多面色沉重地接了过来，摇了摇见底的瓶子，对众人说道：「我知道原因了。这个材料有着深渊的力量，能够让火种充满生机，不断生出新的火种。若不能将这种力量取出来，果酒湖烧干也扑不灭火。」 「怎么取出来？」迪卢克取下背上的狼末大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阿贝多摇头道：「扩散的范围太大，怕是不太好取。而且没有强水护体，进去也抗不了多久。」 如此大的火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西风骑士团发动紧急预案，动员全城的人前来救火。 然而普通的水对果酒湖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阻挡火势。 随着火越来越旺，湖水渐渐沸腾了起来，飘起了一股水煮鱼的香气。 蒸发的热气舔舐着岸边的人群，人们越撤越远，却想不到解决之法。 「再这样下去，等果酒湖烧干了，恐怕连蒙德城都要保不住了。」阿贝多的眉头越锁越紧。 要是能像吸收污染一样吸收这些深渊力量就好了。歌莉娅心道。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再一次尝试使用权杖的力量。 她的意识跟权杖连接上的那一刻，她听到芥子世界中传来了一声虚弱的讥笑。 「空有力量却不会用，可悲啊。」 博士发泄着这些日子积累下的仇怨。果酒湖的火越旺，他就越开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有办法解决？」歌莉娅病急乱投医。 「呵呵，在我的实验室里，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作为疯狂实验家，博士有自傲的资本。 歌莉娅没再跟他交流，博士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要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换得自由。他在困在这里不少时日，已经耽误了很多重大实验的进度了。 第148页 更让博士崩溃的是，这里无聊的可怕，对他的意识产生了极大的磨损。 博士会有什么方法呢？他只有意识存在，无法拥有任何东西，要解决问题只能依赖于蒙德有的东西。空有力量却不会用。歌莉娅回味着博士的话。可她的力量恢復得太慢，她还有什么力量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歌莉娅思考的间隙，博士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你不剩多少时间了呢。哎，神明的力量，却是凡人的眼界，当真浪费啊。」 歌莉娅越听越烦躁，要是能把火送进去烧烧博士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权杖竟然亮起了微芒。 影教她瞬移时，曾经提到过，破开的空间是心之所向。那么，她可以通过念力将果酒湖中的火转入芥子世界中吗？ 「你的力量恢復了吗？」那维莱特担心地看向席地而坐，进入冥想的歌莉娅。 尽管他一直在放水，但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土地越来越烫，这种行为太过危险。 歌莉娅没有听见那维莱特的问话，她摒除了一切杂念，专心于一个意念，她要收了这团火！ 「火势好像变小了？」迪卢克敏锐地感觉到火元素的浓度在极速降低。 「是的，是的。」同样是火系神之眼的可莉有着相同的感受。 「温度也在降低。」阿贝多看了眼手中的温度计。 围观的蒙德人诧异地望着眼前奇异的景观，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黑洞，迅速地吸走了熊熊烈火。 「是风神的眷顾吗？」芭芭拉领着风神的信徒们开始祷告。 她身旁的温迪摸着下巴，隔着火舌望着对岸的歌莉娅，笑而不语。 歌莉娅从地上站起来时，大火消失得一干二净，果酒湖的沸腾声迅速停了下了，只余下一块块白白的鱼肉飘在湖面上。 「阿贝多哥哥，奇怪的大人笑了哎。」可莉看着迪卢克的笑靥，这是她从所未见的场面。 可莉见阿贝多没有反应，扭头向他看去，却见他盯着歌莉娅沉思。 「阿贝多哥哥？」可莉挥挥手。 阿贝多骤然惊醒，「怎么了，可莉？」 「可莉不会又要被关禁闭了吧？」可莉望着河对岸虎视眈眈的琴团长，顿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了阿贝多的身后。 那维莱特扶住歌莉娅，悄声问道：「你怎么解决的？」 歌莉娅转了转权杖，俏皮地一笑，小声道：「博士正在享受独属于他一人的桑拿浴呢。」 歌莉娅收起权杖，对神态各异的伙伴们道：「走吧，别浪费食材了，捞水煮鱼去！」 第73章 骑士vs.王子 迪卢克卸下大剑，插进湖水中。剑身拔起时，上面插满了熟透的鱼肉。由于煮了太久，鱼肉过于松散，一块块地往地上落去，散发出阵阵鱼腥味。 「这样的水煮鱼，实在是过于天然了。连内脏都没有处理。」迪卢克清理完剑身，提议道，「晨曦酒庄今日恰好订购了一批水产，各位若是不嫌弃，不如一同来我家享用。」 「可莉可以给大家烤鱼。」可莉明白蹦蹦炸弹又闯了不小的祸，麻烦了大家，极力想要做些事情弥补。 谁能拒绝一个知错就改的小女孩呢？几人当即应了下来。 和前来调查的骑士团卫兵交代完前因后果后，一行人跟着迪卢克向着晨曦酒庄行去。 晨曦酒庄外，僕从们布置好了餐桌和餐具，燃起露天烧烤台，一盘盘清理好的水产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 可莉娴熟地在烧烤架上铺开一串串鱼肉，撒上蒙德风味的烧烤料。 不一会，色泽金黄，散发着酥脆香气的蒙德烤鱼就出现在了每个人的盘子中。 歌莉娅咬了一口，鱼肉肉质紧实，轻轻一抿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鲜味，香味伴着油脂在口中爆开，害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太美味了，看来小可莉平常没少做呢。」歌莉娅夸赞道。 可莉不好意思地一笑。倒是阿贝多开口替她解释道：「可莉每次犯错都会做烤鱼来补偿大家，久而久之，便习得了蒙德烤鱼的精髓。蒙德没几个人比她烤得更好。」 歌莉娅余光扫到那维莱特的盘子，他的那串烤鱼几乎没怎么动过。 「说起来，这责任该我担，是我承诺小可莉放烟花，却没能做到。我来为大家烤制几道拿手菜作为赔礼吧。」歌莉娅接替了可莉，站到了烧烤台旁。 「好耶，可莉也想尝尝枫丹的烤肉。」 「呃，我这是璃月烤法。」歌莉娅仔细想了想，她似乎从未研究过枫丹菜系，厨艺都是从蓝星带来的。 她挑选出合适的蔬菜水果跟肉类搭配在一起，腌上五花八门的佐料，刷上油，依次放到烧烤架上。 烧烤架上很快就冒起了滋滋的爆油声，突然爆发的香气勾得人馋虫大动。 然而风突然变了风向，烧烤架下的火势顿时小了下来。 「火力不太够哎。」歌莉娅看着迅速冷下来的烤肉，苦恼地说道。 「我来帮你。」可莉举起了蹦蹦炸弹。 「还是我来吧。」迪卢克从主座上走了下来。让可莉来的话，烧烤炉可能会被炸膛。 在迪卢克的帮助下，尽管风势劲头不减，炉中的火苗却稳定地燃烧着，完全不受侵扰。 炉子不大，为了稳定火势，两人肩并肩站着，几乎不留空隙。 第149页 那维莱特望着两人的背影，一样的红色长髮在风中缠绕交叠，他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好？」 「别急呀，慢工出细活。」歌莉娅回过头嗔道。 那维莱特被她堵了回来，只好默默地盯着歌莉娅的背影，仿佛她背上有花一样。 烧烤炉旁，歌莉娅边翻转着烤鱼，边跟迪卢克闲聊着，「幸亏有迪卢克老爷，否则我就要让大家看笑话咯。」 「你肯亲自下厨，我才是沾了光的那个。不过是稳定火势，不足挂齿。」 歌莉娅笑了笑，「炉子是你的，食材是你的，你还来感谢我。」 「聊什么呢？」那维莱特出现在了烧烤炉旁。 「一些客套话罢了。」见那维莱特过来，迪卢克收起了笑意，挂上了一贯用来示人的冰块脸。 歌莉娅见迪卢克转变如此迅速，捂着嘴噗嗤笑了一声。 见歌莉娅眉眼弯弯，迪卢克不由地也被她的笑容感染，觉得自己的表情变化有些太生硬，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那维莱特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两人笑来笑去，却不带他玩，朝歌莉娅站近了几分，试图加入圈子。 不知为何，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那维莱特一靠近，它就飘了过来，熏得他直想掉眼泪。 那维莱特生来不喜火焰，烈火烹油更是让他的眼睛不适，他不得不快速眨着眼睛，对抗着这种不适。 迪卢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应，「那维莱特先生不喜欢烟火气的话，还是回座位上等着吧。」 那维莱特看向歌莉娅，「我来帮忙。」 歌莉娅以为那维莱特真的是来帮忙的，忙道：「不用帮忙，很快就好了。你就回座位上等着吧。」 那维莱特杵在原地不动。 「那维莱特先生这么不舒服，何必挤在这里？」迪卢克关心地问道。 那维莱特清了清被烟燻疼的嗓子，问道：「嫌挤你怎么不走？」 歌莉娅解释道：「风一直不停，迪卢克老爷得控火，只能委屈一下了。」 那维莱特突然觉得水系变火系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帮她控火。 「那三个大人好奇怪啊。」孩童的直觉最为敏锐，他们的话语都很正常，但可莉总觉得怪怪的。 「可能是太饿了，急着吃东西吧。」阿贝多耸了耸肩。 实在帮不上忙，那维莱特只得揉着被烟燻得难受的眼睛，坐回了座位上。 千里之外的枫丹廷上空出现了一块乌云。水龙绝不承认那是因为内心触动，绝对是被烟燻到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哇，好香啊。」肉香直往可莉鼻子里钻，她扒在椅子背上，眼巴巴地盯着烧烤炉。 「好喽。开饭啦。」歌莉娅举起烤好的肉串，率先在可莉盘子里放了一把。 那维莱特无心品味香气，但这句好喽充满了感染力，他顿觉心情愉悦，眼睛也不酸了，抬眼看向歌莉娅。 不想，歌莉娅没有回来，而是跟着迪卢克走到了主座旁，待他入座后，在他的盘子中放入了一把串串。 「感谢迪卢克老爷的盛情邀请，让我们感觉像是回家了一样。」 迪卢克摆摆手，「我在枫丹时也受了你不少照顾，彼此彼此。」 「咦，我好像听丽莎阿……姐姐提起过，迪卢克老爷跟歌莉娅姐姐在枫丹一起演了舞台剧。是保护公主的骑士！」可莉正是爱听童话故事的年纪，对丽莎说过的故事印象深刻，她望着眼前的两人，顿觉他们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一般。要是他们可以在蒙德也演一场舞台剧就好了。 迪卢克想起那尴尬的一幕，脸顿时僵住了。他用力抽了抽嘴角，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那块肌肉的控制力。 歌莉娅捏着盘子，望着那维莱特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跟可莉解释。 阿贝多替尴尬的三人解了围，「可莉，枫丹的舞台剧是假的哦。那维莱特先生才是歌莉娅小姐的骑士。」 歌莉娅把串放进阿贝多的盘子中，感激地看了一眼救命恩人。那维莱特刚刚的眼神可算不上温柔。 她刚回到座位上坐下，便听可莉道：「我还是觉得迪卢克老爷更像骑士。」 「童言无忌。」歌莉娅把好吃的放进那维莱特的盘子中，想要快速翻篇。 那维莱特却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我像什么？」 可莉想了想说：「哥哥像王子。」 迪卢克对上了那维莱特的目光，明明那维莱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他却感受到了一种胜利者才有的姿态。 仅仅一瞬，那维莱特就低下了头，拨弄着碗中肉串，皱起了眉头。 这么干？跟须弥的椰炭饼有什么区别？ 歌莉娅看出了他的顾虑，「就知道你不吃干的，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她从托盘中端出一碗汁水丰富的酱汁，放到了那维莱特的盘子边。 「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哦。」歌莉娅从那维莱特盘子中拿起一串肉，均匀地裹上了酱汁，递到了他的嘴边。 那维莱特试着咬了一口。本以为会干得厉害的肉爆出了大量汁水。和酱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每一丝肉都被水元素力包裹着，香得他差点把舌头咬掉。 更重要的是，菜中蕴含着厨师的情感，他喜欢体会其中的温暖。 「又没人跟你抢，吃得那么快。」歌莉娅小声打趣道。 第150页 那维莱特正要放慢速度，盘中忽然少了一串苹果肉串。 「哇，你们在这里聚餐，带我一个怎么样？」 温迪弹起手中的风琴，琴音从他的指缝中泄出，舒畅如同溪水一般淌进了众人心田，连口中的食物都变得更香了。 「此情此景，要是有一杯葡萄酒就更好了。」温迪朝着迪卢克拨出了最后一个音节。 「几位来我这做客，本该好酒管够。只是庄上的酒先前受污染影响停产过一段时间，存量已经全部售罄，新的葡萄酒还没生产出来。」 「唉，白跑一趟。」温迪的脸垮了下来，失落地趴在桌子上。 看出温迪大概是找她有事，歌莉娅笑着提议道：「那我请你去猫尾酒馆喝一顿如何？听说那儿可以免费撸猫，真是吸引人啊。要是能把我的海獭送去滥竽充数就好了，还能让它打工养我。」 那维莱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僱佣獭工是违反枫丹法律的。」 「可这是蒙德啊。」歌莉娅小声反驳着。 温迪则是浑身写满了拒绝，「我不去，我对猫过敏。」 迪卢克问道：「怎么不去天使的馈赠？」 歌莉娅答道：「猫尾酒馆可是有迪奥娜坐镇呢。去天使的馈赠，你为我们调酒吗？」 「有何不可？不过提醒你们一句，因为断货，天使的馈赠最近卖的都是无酒精饮料。」 小朋友不适合去酒吧，阿贝多带着可莉离席后，几人便前往了天使的馈赠。 温迪早就喝腻了无酒精饮料，无奈别无选择，只能点头同意。 四人到达时，天还亮着，天使的馈赠中没有别的客人。 迪卢克询问了其余三人的口味后，走到了吧檯后，换上了酒保服，调起了饮料。 迪卢克神情专注，侧脸的弧线堪称完美。歌莉娅忍不住多瞟了他几眼。虽然家有美夫，但是谁能拒绝欣赏帅哥呢？ 一只手贴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的视线调到了正前方。 「我有点渴，看看我的饮料好了没。」歌莉娅脸不红心不跳地编造出了一个正当理由，丝毫没有被当场抓包的羞愧感。拉开那维莱特的手，再次把视线调了回去。 歌莉娅完全不知这个玩笑的严重性，她在蒙德享受着大晴天，却让枫丹人在雨中替她负重前行。 「诶嘿，我们蒙德的小伙子俊吧。」火上浇油道。 「那蒙德还是属你最俊。」歌莉娅托着脸拆招道。 温迪在那维莱特的注视下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气息，堪比寒天之钉。他正色道：「言归正传，我发现深渊中有震动。你们要去的话，得小心一点。里面应该不只有冒险家。」 「你们要去深渊？」迪卢克端着饮料走了上来。 歌莉娅点了点头。 「我与你们同去。」 那维莱特立刻问道：「你去干嘛？」 「我早上来蒙德城是与凯亚有约，但他到现在也没联繫过我。听说他和冒险家们去了深渊，我去找找他。」迪卢克解释道。 「深渊中水系怪物不少，你们同去确实可以互相照应。」温迪贊同道。 那维莱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跟一个普通人相互照应，但对方担心朋友，有正当理由，他无法拒绝。 「到时在外围等着我们，千万不要冒进。」 迪卢克顿时觉得有点不舒服。虽然那维莱特是枫丹的大审判官，但他也是蒙德的暗夜英雄，怎么感觉被他看扁了？当谁没打过深渊法师？ 温迪护好了自己的饮料，生怕它在两人的眼神交战中蒸发了。他品尝了一口，面带憾色道：「哎，好喝是好喝，可惜一点酒味也没有。璃月有句古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用在这正应景。」 歌莉娅道：「无米之炊吗？倒也未必做不出来。迪卢克老爷，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吧檯吗？」 迪卢克侧过身，「请。」 歌莉娅端走温迪的饮料，在吧檯中捣鼓了一番，再回来时，饮料竟然泛起了一股酒香味。 「还说你没有酒？」温迪哀伤地看着迪卢克，一副真心错付的表情。 迪卢克闻见味道，面上出现了困惑，难道是哪瓶塞在角落里的酒被歌莉娅找出来了吗？ 只有那维莱特习惯了她的神奇，她做出什么样的饮料来，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温迪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多日未曾喝酒，他正馋得紧。 饮料的酒味很淡，其中裹着一抹异香，随着层层深入，舌头上出现了一层层截然不同的口感，酒香味愈来愈浓郁。竟是一口便能让人成为醉仙。可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诶，这不是晨曦酒庄产的酒！」 这时，一个大叔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了进来，「酒，我闻到了酒味。哪有酒？」 他跑到了四人桌前，夺过温迪手中剩下的半杯饮料，仰头灌了下去。 「哎，我的酒。」温迪还没来得及阻止，一个身材小巧的猫耳女孩追了进来，在紧急关头夺下了大叔手中的杯子，气唿唿地放到桌边。 「迪奥娜。求你了，就让我喝一口吧。自从晨曦酒庄停产了，我已经几天没喝过酒了，浑身不得劲。」 迪奥娜叉腰说道：「最好永久停产，省得酒继续害人。」 歌莉娅心下瞭然，这位酒鬼大叔十有八九是迪奥娜的父亲杜拉夫。她劝道：「大叔，迪奥娜，你们不要争论了。这杯饮料并不是酒哦。」 第151页 「怎么可能？」迪奥娜端起杯子嗅了嗅，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酒味。 第74章 向着星辰与深渊 歌莉娅说道：「这杯饮料中只额外添加了勾勾果汁和落落莓酱，绝对没有酒精。」 迪奥娜怀疑地看着她，「我不信，我来试试看。」 她得到迪卢克的同意后，垫着脚走进了吧檯，按照歌莉娅给的配方调配着饮料。 迪奥娜的调酒天赋来自于纯水精灵的赐福。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歌莉娅微微勾手，施法让她的能力更上了一层楼。 「真的是酒香味。」当迪奥娜将饮料倒入广口杯中时，浓郁的酒香味让她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嗅觉。 「我尝尝。」杜拉夫大步跨了过去，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酒！」他砸吧着嘴连连称赞。唯一让杜拉夫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他是一个喝酒时非常容易上头的人，这杯酒下肚却没有半点反应，不仅没有昏沉的感觉，反而通体舒畅。 迪奥娜一直以来深受酒的困扰，偏偏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难喝的酒，无法阻止大人们醉酒。 迪奥娜见此情形，又做了一杯亲自品尝。她很确信整个过程中绝对没有加入过任何酒精，但偏偏成品的味道跟酒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的地方在于，歌莉娅的配方制作出的饮料，能让人在享受酒味后依然保持清醒。 「请问我可以购买你的配方吗？」迪奥娜走回几人身边，渴望地望着歌莉娅。 这样神奇的配方一定很值钱吧。迪奥娜家里算不上多么富裕，但为了拯救那些讨厌的酒鬼大人们，尤其是她的父亲，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不用钱的，你可以免费使用。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歌莉娅笑着说道。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迪奥娜不知她有什么条件，犹豫道：「请说吧。」 歌莉娅笑道：「我是来自枫丹的饮品开发商歌莉娅，等我的饮料进入蒙德市场后，还请你多帮我宣传推荐哦。」 那一瞬间，迪奥娜眼中的歌莉娅充满了光辉。居然只是这么简单的条件？以歌莉娅的能力，她的饮品一定风味甚佳吧，迪奥娜甚至期待起了歌莉娅的饮品，她拍着胸脯承诺道：「那是当然！」 等迪奥娜父女俩离开后，温迪长嘆道：「哎，蒙德以后怕是会充斥着以假乱真的假酒，难以买到真酒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喝酒很容易误事。」那维莱特问道。他曾经经手过一些喝酒误事的案件。在他看来，酒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根本比不上纯净水。 温迪说道：「饮料中的酒味很真，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但细品之后就能发现，饮料中的酒味缺乏时间的沉淀，体会不到积累下来的情感。」 温迪解释完，那维莱特顿时生出同感，颇为贊同地点点头，「酒虽然与水不同，但我可以理解，其中汇聚的情感是味蕾刺激无法替代的。」 「哎呀，知己啊。」温迪抱住那维莱特的双手用力地握了握。 那维莱特微微僵了下，这小子可在他的审判列表上榜上有名。不过他跟自己有共鸣，大概是个还有救的神，未来或许可以考虑对他使用温柔一些的审判方式。 那维莱特琢磨着对僭者的审判时，歌莉娅跟迪卢克聊起了能量饮料在蒙德的销售情况。 蒙德人的生活轻松自由，能量充足，能量饮料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不过饮料在西风骑士团中倒是很受欢迎。几乎成了战前必备。 这样的市场反应在歌莉娅的接受范围内，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稻妻的武士身上。毕竟大家首先注意到的是这款饮料的功能性。看来她必须研究出各种各样的饮料来满足不同的需求。 迪卢克身为酒庄老闆，对市场策略有很深的了解，歌莉娅跟他越聊越投机，新点子哗哗地往外冒，直到那维莱特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深渊了。」 「走吧。我来带路。」迪卢克卸下酒保服，换上了战斗服，竖起高马尾。 「祝你们好运。」温迪举起杯子遥祝。 走出天使的馈赠，太阳已然西沉，三人顶着落日的余晖向着海边走去。 「我们怎么过去？」歌莉娅问道。如果有别的交通方式，她可以多保留些力量。 那维莱特提议道：「我可以带你们游过去。」 「不用。」迪卢克否决道。 鹰翔海滩边，迪卢克老爷召人拖来了他的私人游艇。 银色的游艇一经启动，就响起了唿唿的拍水声，推着游艇向深海中行去，惊起一片片觅食的海鸥，场面蔚为壮观。 强劲的海风吹起了歌莉娅的长髮，在脑后胡乱飘扬着。歌莉娅整个人向后飘去，不得不拉住扶手，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迪卢克许是习惯了这样的速度，迎风破浪，越开越快。 那维莱特站到歌莉娅身前，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海风。凉凉的髮丝顿时失去了助力，落回了歌莉娅的鬓边。 那维莱特理了理她的碎发，伸手插进她厚厚头髮中，轻柔地梳理开缠绕到一起的头髮。 「疼吗？」那维莱特害怕扯到她的髮根，俯到歌莉娅耳边问道。 「不疼。」歌莉娅抓住那维莱特的胳膊，仰头轻蹭着他的手掌，像只猫咪一样闭上了眼睛，汲取着他手中的温度。 第152页 迪卢克无意间回望了一眼身后，只见淡金色的夕阳照在那维莱特的背上，把他的白髮染成了金色。密不可分的恋人在船舷边相互依偎，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给茫茫大海添上了动人的一笔。 迪卢克拥有着傲人的英姿与气质，从少年起，他无论走到哪都是焦点。然而此刻，他却像一个画外人一般，远远地站在船头，成了画卷中的边缘人物。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孤寂，偶尔飞过的海鸥都是成双结对的，只有他形只影单，像个船员。迪卢克不再去看两人的身影，将船的马力开到最大，直冲向马斯克礁。 砰！ 船头忽然向上拉起，游艇几乎四十五度角立在了海面上。 那维莱特一手揽住歌莉娅，一手伸出权杖勾在扶手上，才免于滑入海中。 又是咚的一声，船头重重地朝海中砸去，拍起数十米高的浪花。 「什么情况？」歌莉娅担心地看向迪卢克，幸好他被安全带固定在驾驶座上，暂时无虞。 「海中有魔物。」 那维莱特的手杖砸向海中，震出阵阵波澜。 「嘿嘿！」 三名几乎与大海融为一体的水深渊法师从船底冒出，树枝一样的小脚在空中跳跃着，舞出一个个水泡向船上袭来。 那维莱特和歌莉娅挥动武器，轻而易举震碎了水泡。然而他们皆是水系，无法破开水深渊法师的圆盾，很快，一个个新的水泡再次袭来。 「烈焰一一燃毁！」 一只火焰鸟俯冲向海面，翅膀拍在法师们身上，圆盾顿时消弭于无形。 法师们换了一种舞姿，企图召唤出更厉害的水泡，将整个游艇全部包裹住。 舞蹈未完，一道水柱就洞穿了他们的身体，三个法师化成了浮沫，和他们的舞姿一起消失在了海面上。唯有几根地脉的枯枝，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这离深渊还有相当的距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魔物？」迪卢克凝眉道。 「深渊中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跑出来了？」歌莉娅释放开神识，感应到大批魔物出现在了远处的海面上，筑成了厚厚的一堵墙，「凯亚他们可能就是被魔物困住了。我们快开过去看看。」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魔物潮时，歌莉娅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各类水系魔物堆叠在海面上，比游艇还要高，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头。 「这怎么过得去？」迪卢克再次放出火焰鸟。凤凰在这样多的魔物面前，也变得小鸟依人，根本无法穿透魔物，开闢出航路。 迪卢克的行为引起了魔物们的注意，他们迅速地汇集到游艇旁，彻底地遮住了光线，让三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维莱特扬起海浪，建起水墙，裹住了游艇。魔物压在水墙上，不能寸进，却也不肯离开，两边顿时陷入了僵局。 「我们可能得捨弃这条船，游过去了。」那维莱特沉声说道。 「没船的话，我们更容易被怪物击散。而且万一遇到被困住的冒险家们，也难以实施救援。」歌莉娅尝试着使用神力，然而面对黑压压的魔物，她还未完全恢復的力量起不到多大作用。 那维莱特头疼地说道：「若是能让魔物破防，我便能一举灭了它们。」 黑暗中，迪卢克几次燃起火光，却难以穿透那维莱特设立的水墙，根本不可能同时破开如此多的魔物防御。 「等等。我有办法了。」歌莉娅握紧权杖，放出了在芥子世界中熊熊燃烧的烈焰。 火光在海面上燃起，叠在一起的怪物变成了最佳引线，引着火势瞬间席捲整个海面。 三人的周围亮堂了起来。魔物们失去了水盾的保护，一个个惨叫着跌落进海中，被火焰吞没。魔物们死亡前的尖声叠在一起，几乎能撕裂人的脑壳。 迪卢克立刻堵住了自己耳朵。火光之中，他看到另外两人互相捂住了对方的耳朵。 歌莉娅和那维莱特感受到了一束怪异的目光，连忙把手换了回来，假装无事发生。 不一会，高墙般的魔物们就如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坍塌，顷刻间灰飞烟灭。 博士才稍稍松了口气，歌莉娅就再次把火收回了芥子世界中，让他继续接受着火焰的炙烤。 这时，迪卢克惊喜地喊道：「看那边。」 第75章 诡异的深渊 裊裊硝烟在海上升起，是提瓦特通用的求救信号，迪卢克当即掉转船头向着烟火处行去。 不一会，一座小岛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伫立在岛边，朝着游艇挥手。 游艇刚靠岸，几个穿着冒险家服饰的人就围了过来，「迪卢克老爷，您是来救援我们的吗？」 迪卢克点点头。 歌莉娅扫视了一圈冒险家们，并没有看到凯亚，便询问起他的下落。 冒险家们的表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一人说道：「我们到达这块海域时，突然遭到了大量魔物袭击，竭力逃脱到了这个岛上，躲到了一个山洞里。但是魔物还是追着不放，为了保护大家，凯亚队长独自驾船离岛，引开了魔物，跟我们失去了联繫。」 「他一个人太过危险，我们得快点找到他。这附近的魔物已经除尽，他不在这里，十有八九进了深渊。」歌莉娅焦急地说道。 「有可能。我们去深渊附近看看吧。」那维莱特贊同道。对他来说，人力渺小。然而即便力量微薄至此，也依然有人能够无畏地面对强大的敌人，捨身救人。这样的人类是他佩服的一类。他不免担忧起这位素未谋面的凯亚队长。 第153页 迪卢克等冒险家们登上游艇，立刻朝着深渊驶去。 深渊之外，深黑色的海水涌动着，圆形的洞口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要将来者吸进瞳孔之中，关进不见天日的地穴。 迪卢克停住了游艇，转身对冒险家们说道：「深渊中有震动，这里现在很危险，不宜冒险。杰克，你是老冒险家了，先带大家回蒙德。然后去找琴，让她派船过来接应我们。」 那名叫杰克的冒险家站了出来，「大家都很担心凯亚队长，我们冒险家不怕死，只想跟你们一起去救人。」 歌莉娅劝阻道：「先前的魔物群你们也看到了，非常难以应对，进了深渊只会更危险，到时我们可能无暇兼顾大家的安全。」 好在冒险家们有自知之明，怕成为他们的拖累，目送着他们进入深渊之后，便返回蒙德搬救兵去了。 三人一踏入深渊，便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三人卷了进去。歌莉娅迅速地抓住了身旁的两人，免得三人在乱流中失散。 「我来。」那维莱特揽住歌莉娅的腰身，抓住了迪卢克的肩膀，示意歌莉娅松开迪卢克的胳膊。 三人拉起了一个小圈，被乱流不断地撕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打散。 这般兇险的情形下，歌莉娅不敢放开迪卢克，以求多一层保险。 迪卢克被两人抓着，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幸好这样别扭的情形没有持续多久，乱流就停了下来。 三人失去了浮力支撑，顿时向下坠去。 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摔到岩石上，那维莱特召出水柱，托起三人，抵消了下降的速度，让三人安全地落到了地面上。 这种降落的感觉似曾相识，歌莉娅忆起在梅洛彼得堡经歷电梯坠落事件时，电梯也是这样停下来的，只不过那时是她抱着海獭，而现在是那维莱特抱着她。也不知那次是谁保护了她。 「还不松开？」那维莱特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而她的手正捏在迪卢克大臂上。 那维莱特不提醒还好，他这么一说，反而让她觉出指间的肱二头肌十分结实。歌莉娅连忙缩回了手，无意识地捏了捏那维莱特的大臂。 腰上的大手倏地攥成拳头，手指下的肌肉骤然绷起，灼烫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耳边，「在比较？谁比较大？」 「没、没比较。当然你最大。谁都比不上。」歌莉娅心虚地说道。 要是真的评价，那自是各有千秋，不过这话她绝不会说出口，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战火。 另一边，迪卢克燃起火把，照向了一块满是剑痕的石壁。 「是凯亚的剑留下的。」 歌莉娅藉机脱开了那维莱特的束缚，走到了石壁旁，观察了一会道：「有冰元素残留在上面。这些痕迹很新鲜，他应该就在附近。」 前方是一条狭长幽深的石道，仅容一人通过。迪卢克举着火把走在前头照明，歌莉娅走在中间，那维莱特断后。 深渊中到处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石壁上滑熘熘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三人谨慎地在其中穿行着。 忽然，迪卢克灭了火把，止住了脚步。 歌莉娅毫无预料，撞向了他的后背。那维莱特也是如此，顺着惯性撞倒了歌莉娅背上。 歌莉娅正要出声询问，却听到迪卢克轻嘘了一声，「有魔物。」 蓝色的幽光从前方射了过来，歌莉娅透过迪卢克的肩膀，看到道路的另一端飘着一个足有三人高的巨型怪物，时不时地发出咔咔的响声。 狭小的空间中，被两个身形高大男子的夹在中间，歌莉娅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奥利奥中的夹心，被挤得越来越薄，连唿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她抵着石壁，撅了下身后之人。那维莱特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后退了一步。 黑暗容易放大人的感官，歌莉娅贴在那维莱特怀中，被他的气息萦绕着，颤慄沿着嵴柱向上攀升，睫毛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贴在背后的柔软突然消失，迪卢克的背僵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迪卢克在看她，歌莉娅撑起发麻的手脚，不好意思地离开了那维莱特的怀抱，站到了一边，小声道：「现在怎么办？制定一个偷袭计划？」 「据我观察，那名深渊咏者的行走路线是固定的。」迪卢克分析道，「他是火元素魔物，等会我冲出去牵制住他，你们从他背后袭击破盾。」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三人摸索到道路尽头，迪卢克提剑向咏者行去。 「呵。」迪卢克于黑暗中噼出一道火光。 火光立即吸引了咏者的注意，他摊开手中的书本，大喝道：「聆听真理！」 一道道紫色的电光炸响，直噼向迪卢克面门。 「潮水啊，我已归来。」 说时迟，那时快，潮水在深渊中涌起，奔腾着沖向咏者的后背。 背后的力量太过兇勐，咏者顿时掉转了枪头，周身亮起光圈，形成了一紫色的半圆，挡住了潮水。 紫光只短暂地抵挡了一下，潮水很快在那维莱特的推波助澜下冲垮了咏者的防御，将他淹没在了潮水之中。 趁此良机，迪卢克提剑抢上前，大力噼砍着咏者的盔甲。 「至伟的圣眷。」潮水中传出混沌的音节，金光在迪卢克脚下亮起。 第154页 歌莉娅顿觉不妙，大喊道：「快躲开。」 迪卢克凌空跃起，堪堪躲开了地面上的冲击波。 深陷潮水的咏者却在这个间隙换上了蓝色的战甲，周身的红光被蓝光取代，换上了水盾。 「是掌握了多种元素转换的魔物。」歌莉娅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以她打深渊的经验，这名咏者恐怕不止两种盾。只不过这样的能力通常出现在大boss身上，怎么会连小小的深渊咏者都能掌握呢？ 「高贵的升华！」又一名咏者的声音响起，几乎能将人融化的热浪朝着歌莉娅扑来。 那维莱特放开先前的那名咏者，转向新来的火系咏者。 三人退到一处，根据咏者们的变化不断地改变着攻击对象。 大概是爱看书的魔物智商比较高，他们不像深渊外的魔物那般任人宰割，打起了战术配合，互相掩护，不断转换着元素力，跟三人打起了拉锯战。 「除非一击必杀，不然很难击败他们。他们转换元素力怎么没有丝毫限制？」 「未必哦。老实点。」一道略显虚弱的笑声从角落中传出，冰霜从空中降下。 两名深渊法师顷刻间被冻结在了原地，被那维莱特和迪卢克分别捅了个对穿。 在他们身上破开的大洞中，歌莉娅看到熟悉的紫色物质，是她的力量。 深渊中的魔物竟然能承载禁忌力量？ 歌莉娅举起权杖，吸收起了被风神吹进深渊中的力量。 力量沿着地脉向着权杖中汇聚，两名咏者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恢復成了原本的大小。 他们的盾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坚固，很快就被那维莱特重创，溶解在了潮水之中。 远处传来了魔物们痛苦的尖声，新生的力量从它们的体内剥离，回到了原主手中。不多时，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听不到一丝魔物的声音。 原来是她的力量让深渊中的魔物产生了异变，它们才会如此嚣张。 脑海中出现了被遗漏的记忆，她早在坎瑞亚大战之前就与温迪相识，难怪温迪跟她说话的方式熟稔得好像旧友一样。 凯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位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不像某人那么冷漠。」凯亚在那维莱特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迪卢克冷哼了一声，「你受伤了？」 凯亚擦了擦唇边的血，「还行，死不了。」 歌莉娅走到凯亚的身边，挥起权杖，用自己的力量恢復起凯亚的伤口。 令她意外的是，凯亚的体内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推拒着她的疗愈，她只能帮他癒合表皮的伤处，对更深层的伤无能为力。 凯亚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在她的法术下飞快合拢，忍不住问道：「哟，小姐，你会魔法吗？」 「我只能治疗你表层的伤口，你身体中有一种力量在抗拒我的治疗。」歌莉娅遗憾地说道。凯亚是坎瑞亚的遗民，难道他的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吗？ 凯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别担心，伤是骑士的荣耀，我的身体素质不错，很快就会好的。你们到这来有什么事吗？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两位虽然厉害，也要小心为妙。」 「我们是来找东西的。迪卢克是来救你的。」歌莉娅解释道。 「哈，来救我啊。」凯亚笑了一下，不小心抽动了伤口，登时笑不出来了。 迪卢克斜了凯亚一眼，「省点力气，照顾好你自己吧，少连累别人。」 「我连累你们了吗？」凯亚问道。 那维莱特和歌莉娅赶紧摇摇头。 凯亚挑衅似地看了回去，迪卢克立时沉默了。 这对兄弟还真是有意思。不过歌莉娅并不想夹在这段扭曲的兄弟情中左右为难，她来深渊的目的已经达成，该想办法出去了。 她获得了不少新的力量，可以再次破开空间了。歌莉娅举起权杖，试图开闢出回到蒙德城的通路。 空间被划开了一道裂隙，但对面却不是蒙德城，歌莉娅穿过裂隙，发现自己依旧停留在原地。 那维莱特见此情形说道：「深渊中有禁制，我们得另寻出路。」 歌莉娅将目光投向了凯亚。 「别看我。我虽是也是第一次来。要不是躲魔物，我可不会进来。」凯亚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歌莉娅说道：「我们来的时候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只能朝前走看看了。」 那维莱特打算扶着凯亚向前走时，凯亚制止了他，叫住了站在歌莉娅旁边的迪卢克，「迪卢克老爷，麻烦你来扶我下呗。」 迪卢克走了过来，盯着凯亚问道：「你确定？」 凯亚很自然地把胳膊搭到了迪卢克肩上，「走吧。」 为了照顾伤员，这次换成了那维莱特和歌莉娅走在前面开路。凯亚故意放慢了几步，「走慢点，迪卢克老爷，给小情侣留点空间。」 迪卢克看着前面那个灵动的背影，凯亚的手臂顿时跟山一样沉重，火气蹭蹭地往外冒，「你没事的话就自己走。」 「你就不能跟那位先生学学，你看人家多么温柔善良，所以才有女朋友。哪像你，老光棍一个。」凯亚感嘆道。 迪卢克没说话，但摁在凯亚手腕上的手指却加了几分力。 凯亚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琢磨起自己哪里惹毛了哥哥。 第155页 那维莱特隐约听见了后面两人的对话，顿时对凯亚的好感蹭蹭地往上涨。蒙德怎么会有这么勇敢又有眼光的真英雄呢？ 穿过了几道曲折的迴廊，两扇大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个大门似乎有点熟悉。」歌莉娅扶着下巴回想着自己在哪里见过。 「哎，想不起来。进去看看吧。」歌莉娅回忆了一会便放弃了。反正只有这一条通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歌莉娅推门走了进去，那维莱特跟上去时，大门却突然关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第76章 海獭露馅 歌莉娅出现在了一处宽阔的柜檯前，奶白色的大理石檯面上摆着蓝星才有的点餐机器，一旁还有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写着「吸管」二字。 炸鸡的香气混合着薯条的咸香飘了过来。 这熟悉的味道，是肯德基？ 见她久久地出神，柜檯的另一边，一个面带口罩，头戴红色鸭舌帽的店员问道：「美女，请说出暗号。」 歌莉娅条件反射似地答道：「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店员递来餐盘，「请拿好您的徽章和套餐。」 歌莉娅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她回到蓝星了？深渊中的那扇大门连接着蓝星？ 那么其他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她浑浑噩噩地端起餐盘，转过身，一对中年夫妇在不远处朝她招着手。 「爸爸妈妈？」她惊得顿住了脚步，登时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踉跄地向前走去，泪水顷刻间盈满了眼眶。 往日，她最是厌烦父母的唠叨，出门在外的时候常常懒理他们的问候，连电话也是敷衍几句后就挂掉。然而去到提瓦特后，她才知道他们的声音有多珍贵。 父母招唿她过去的声音越来越响，歌莉娅在人流中跌跌撞撞地向那里奔去，手中的可乐炸鸡被路人撞飞了出去，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向前走。 这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那维莱特的声音，「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东西，那都是假的。快回来。」 假的？不可能。父母的声音是那么亲切，他们眼角的皱纹是那般真实，怎么可能是假的？ 脑海中，那维莱特的声音又沉重了几分，「清醒点，我能看见你看到的东西。我们在深渊中，快点醒过来。」 那维莱特的话让她混沌的脑海清醒了不少。 她的意识是跟那维莱特连接上了吗？是他能够打破次元壁，还是真如他所说，这是幻像？歌莉娅望着父母踌躇不前。 如果这是蓝星的话，那她肯定会失去所有的特殊能力。她尝试着召唤出权杖，手中的餐盘顿时被权杖取代。 虚妄破散，周围的景象剎那间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漆黑。 吱吱的声音响起，歌莉娅回过头，先前跨过的大门正在徐徐转动。 那维莱特沖了进来，手刚要触碰到她，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突然裹住了她，将她向门外推去。 那维莱特却陷在了原地，直到大门重新合拢也没有出来。 「那维莱特！」歌莉娅敲打着大门，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别急。先等等看吧。以你刚刚进去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危险。」迪卢克劝道。 「你刚刚去的地方怎么还有迪卢克和诺艾尔的立牌？」凯亚扭头看向迪卢克，怀疑道，「你该不会是酒庄老闆当腻了，瞒着大家跑去餐厅当大厨了吧？」 「你们能看到我看到的东西？」歌莉娅诧异地问道。 「是啊，你端着的饮料是什么，好喝么？看上去那个餐厅里的每个人都有一杯呢。」凯亚好奇地问道。 「那是一种叫可乐的甜味饮料，喝了很上头。」歌莉娅随口解释道。 她向后退了几步，将整个大门收入眼底。数十米高的大门由长条的青色砖石组成，中间雕刻着菱形花纹，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扇门，不就是旅行者和烟绯一斗等人在层岩巨渊中遇到过的门吗？ 她记得在那扇门后能看到自己内心深处害怕的事物。但她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她害怕的事物，而是她渴望的事物。难道深渊中有许多类似的秘境，能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人的内心？ 「这到底是什么秘境？」 凯亚摇摇头，「我不懂。」 「你不懂正常。」迪卢克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 两人顿时将目光投向了迪卢克。等着他解答疑问。 迪卢克拉了拉领口，表情严肃地说道：「因为我也不懂。」 歌莉娅翻了个白眼，迪卢克老爷是赛诺附体了吗？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到不再像先前那般紧张了，而她面前的大门也开始发生变化。 大门渐渐变得透明，如同缓缓拉开的幕布一般，呈现出了门后的场景。 金色的阳光穿过洁白的云彩，洒在了一片海滩上，将万物染上了耀眼的金黄色。海浪拍向岸边，润湿了沙子，侵到了一名红髮女子的脚边。 「我看到了我？」歌莉娅抬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子。 「看上去的确是你。可是在门里的不是獭先生吗？他在哪呢，难道是那只海獭？」凯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歌莉娅望着在沙滩上摇尾巴的海獭，它的姿态熟悉的可怕。那不是她初遇海獭时，在海边跟它告别的场景吗？为什么那维莱特能够看到这一幕？ 第156页 她睁大眼睛观察着，整个海滩上除了她和海獭，绝无第三者在场。看到的东西跟本人的内心世界有关，那他必然会出现在这个场景中。 那维莱特能看到这一幕的原因不言而喻。 仔细想想，自她去枫丹之后，海獭常常在那维莱特家出没。但那维莱特和那维莱獭从来没有跟同时出现过。 回想起梅莘每每看到海獭时的畏缩，歌莉娅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没事吧？」迪卢克左手扶着凯亚，右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歌莉娅，仿佛一个同时照顾两个宝宝的大家长。 歌莉娅双手捂住了太阳穴，「有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知道，你养的大金毛，是你的男朋友变的。 男朋友是宠物，还是宠物是男朋友呢？歌莉娅的思绪完全混乱了。 她把海獭当宠物看待，在它面前从不避嫌。浴室、囚牢、潜水艇中的一幕幕纷至沓来，压得她两眼发黑。 腰肢被骤然勾住，将她从迪卢克身边揽了过去。 「哪里不舒服吗？」那维莱特关切地问道。 歌莉娅抬眼对上了那维莱特的紫眸，她头一回没有被他的眼睛吸引。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只顶着那维莱特髮型的巨型海獭人。 她浑身一激灵，从他怀中退了出去。 那维莱特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有了歌莉娅的前车之鑑，那维莱特对秘境保持着相当的戒心。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在秘境中看到歌莉娅，是以立刻勘破了幻像，成功地从秘境中走了出来。他勘破秘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视角有些不对劲。 歌莉娅正要质问他时，一冷一热两道目光照了过来，虽然其中的意味略有不同，但都在等着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歌莉娅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是她和那维莱特两个人的事情，还是回家后关上门再说吧，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话。 「这儿有点闷，我想单独呆着。」歌莉娅转移起了话题，「赶紧找出路吧。」 凯亚不由得有些佩服歌莉娅的耐力。她刚刚显然是火药桶一触即发的状态，竟然生生忍住了。这让他更加好奇那维莱特为什么能变成海獭，以及歌莉娅究竟在气什么。只不过现在不是探寻答案的好时机。他问道：「秘境里看到东西代表什么？」 「应当是最渴望的事情。」歌莉娅答道。 凯亚开玩笑道：「既然在秘境里能看到渴望之物，那只要心中最渴望的事情是找到出路，岂不是直接能出去了？」 「好像是这个理。」歌莉娅下意识地望向那维莱特，徵求着他的意见，又在对上的一瞬间如同触电般把眼神收了回来。 「他俩试过了，要不迪卢克老爷去试试？」凯亚问道。 「好吧。」迪卢克松开凯亚，走进了那扇大门。 大门后很快出现了新的场景，晨曦酒庄的客厅中，一张典雅的长型餐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食物，白色的烛光照出了温馨的氛围。 餐桌上首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和迪卢克的眉眼很是相似，年轻的女僕爱德琳站在他的背后。而他的下首分别坐着年幼的迪卢克和凯亚。看上去是迪卢克父亲还在世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共享晚餐的场景。 「没想到你这傢伙，这么渴望和我一起吃饭啊。」迪卢克一出来，凯亚就叉着腰大笑了起来。 「又不是只有你在场。」迪卢克冷声道，「这秘境大概只能看到发生过的事情，看不到未知的事情。」 「哦，不一定吧。说不定是你不够渴望出去。」凯亚撑着剑走到了门前，「我来试试。」 凯亚的手刚触到大门上，突然间白芒大盛，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那维莱特循着本能捉住了歌莉娅的手。 她条件反射般地要甩开他的手，地面却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她顿时踏空跌落下去，只有那维莱特的手掌能抵消些许坠落的无力感。 咚咚咚咚。没掉多久，四人就摔在了一片松软的土地上。 头顶传来一声惊嘆，「客卿，你真是神算子啊。坑才挖好，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四位客户。」 「唔，他们还是活的，不能称之为客户。」钟离纠正了上司胡堂主的说法。 胡桃观察了一会说道：「是还会动。哎，你不是说今日宜动土的吗？」 钟离道：「只是宜动土，又不是宜开张。」 歌莉娅用手挡住眼睛，在暗处呆了太久，眼睛被阳光刺得难以睁开。 她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站在坑外的胡桃和钟离。 「我们到了璃月港？」 钟离点了点头，「离璃月港还有些许距离，不过这么说也没错。」 深渊中的空间果然是错乱的，竟能在蒙德和璃月间穿行。 「又见面了，钟离先生。」歌莉娅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向胡桃道，「久闻胡堂主大名，初次见面，幸会。不小心毁了你的坑，我们一定会重新帮你挖好。」 胡桃问道：「你听过我的名号？」 歌莉娅微笑着说道：「先前钟离先生来枫丹时，曾提起过堂主。」 胡桃拍了拍钟离的肩膀，「不错啊，客卿。在国外也没有忘记拓展业务。」 「别来无恙，歌莉娅小姐。」钟离顿了顿，「你的朋友看上去不大好。」 第157页 歌莉娅顺着钟离的视线看向凯亚，他小麦色的皮肤隐隐泛白，他咬紧牙关，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大概是跌落下来后，先前的伤又重了几分。 歌莉娅无心再闲聊，忙道：「能麻烦两位带路，送我们去不卜庐给凯亚治疗吗？」 「挖了半天坑，反倒是给老对手招揽客人。」胡桃嘆了口气，扛起铲子道，「走吧，我送你们去。」 不卜庐中，歌莉娅见到了跟富人颇有几分相似的白朮大夫。 先前她还觉得两人的长相宛若双胞胎。但亲身见过两人之后，她绝不会再分不清两人了。白朮的身上萦绕着悲天悯人的气息，而富人身上则有着掩不住的精明。 白朮对凯亚望闻问切了一番后，面色越来越凝重，「他的伤有些严重，今晚必须留在不卜庐中。」 迪卢克问道：「白大夫，他的伤能治好吗？」 凯亚摆手道：「难为迪卢克老爷担心我，我没事，放心吧。」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你会耽误我回蒙德的时间。」迪卢克说完转身离开了不卜庐。 歌莉娅等人不敢打扰白朮治疗，道谢付钱之后，便跟着迪卢克一起离开了不卜庐，朝着璃月港中的白驹逆旅行去，寻找下榻之处。 白驹逆旅的门口，服务员秀华迎了上来，「三位客人可是要住宿？」 三人点了点头。 秀华问道：「那么要几间房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间。」 「三间。」 作者有话要说： 枫丹要被大水沖了哈哈。 第77章 我那维莱特绝不是海獭！ 秀华愣了一下，扫视着歌莉娅和那维莱特，问道：「到底是两间还是三间房？两间房的价格是一百万摩拉，三间房是一百五十万摩拉。」 迪卢克大方地拿出了三间房的租金，「当然要尊重女士的意见。」 那维莱特欲要阻止，秀华的手指却像点钞机一样动了起来，迅速地清点完摩拉，递来了三把钥匙，「你们的房间是二楼左手边相邻的三间，三位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找我，祝三位旅程愉快。」 迪卢克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这样的速度，不愧是璃月港第一商务旅馆。不过那维莱特跟他的想法显然是相反的，俊逸的脸上结起了一层薄霜。 歌莉娅接过钥匙，转身上了二楼，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维莱特顾不上拿自己的钥匙，大步跟了上去，百年老楼梯被他踏得嘭嘭作响，路过的客人害怕地扶住了扶手，生怕楼梯突然间寿终正寝。 在歌莉娅快要关上门的那一刻，那维莱特顶住了房门，挤进门缝中，硬生生地蹭进了房间里。 歌莉娅拗不过他，气得坐到了窗边，背对着那维莱特，不去看他。 「你生我的气了？」那维莱特从背后拥住了她，侧脸在她的脖间亲昵地蹭着，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歌莉娅哼了一声，转开身子，跟那维莱特拉开了一些距离。 那维莱特猜不出哪里得罪了她，将人紧紧地箍在怀中，越欺越近，衔住她的唇轻轻舔舐，企图用爱意熄灭她的怒气。 自从去了蒙德，身边时时都有闲人，他都找不到机会和歌莉娅亲近。终于回到了两人世界，岂能不肆意妄为一番？ 歌莉娅用力推了下他，那维莱特顺势拉起她倒向了床铺。 那维莱特熟知她的弱点，唇舌化作了锋利的武器，碾弄于弱点之上。歌莉娅越来越无力，几乎化成了一滩水，溺毙在他的温柔之中。 不知不觉中，他们俩的位置掉了个。那维莱特垂下头，鬓髮扫过她的脸颊，仿佛海獭的毛髮一般柔软。 那维莱特是海獭哎！ 这个念头闪过，歌莉娅顿时灵台清明，抵住了那双肆意游走的大手，微喘着说道：「不准动！」 那维莱特故技重施，但歌莉娅的目光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 那维莱特急得脸都红了，箭在弦上，歌莉娅却让他停下来，这简直比刀子割肉还要痛苦。 「为什么不能动？」那维莱特握住了她的手，手指从她的指间穿过，指尖轻拂着她的手背，在禁令的边缘试探。 「不准乱摸，那维莱獭。」歌莉娅立即抽回了手。 那维莱特心头一跳，背身冒起虚汗，强做镇静地问道：「怎么这么喊我？」 歌莉娅见他一片从容，怒气又涨了几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那维莱特的嘴角微僵。被发现了？歌莉娅是怎么知道的？ 一段阴影浮上了心头。犹记得三百年前，某日他在办公室中累得睡着，办公室中没有床，他就变成了海獭盘在座椅上休息。谁知芙宁娜和梅莘恰好来寻他，撞破了他的身份。 那之后，他被捉弄了好长一段时间。不仅梅莘常常把他的午饭换成了海獭爱吃的贝类和生鱼片，芙宁娜也时常撺掇他去歌剧院本色出演海獭。直到他拒绝跟她们说话半年后，她们才消停了下来，保证不再提起。 歌莉娅这几日都在蒙德，绝不可能通过她们知道这件事，那维莱特想不通她是如何得知的。或许她没有证据，只是试探？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海獭？你的想像力真丰富。」那维莱特干笑了一声，颳了下她的鼻尖，眼睛向别处飘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第158页 自从他承认自己是水龙之后，水龙别哭了这句话仿佛成了歌莉娅的口头禅，枫丹每次下雨都会被她拿出来调侃。他不敢想像，承认自己是海獭之后，他那高大威严的形象还能剩下几分。 歌莉娅眯起了眼睛，「你确定？」 那维莱特解起了手边的扣子，「确定。」 他要立刻给歌莉娅几分颜色瞧瞧，以实际行动消除自己跟海獭之间的相似性。他以后一定会认真维持好形象，再也不变成软萌的海獭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那维莱特打好的算盘落了空。他没有料到，歌莉娅竟然动了真格，直接把他赶了出来，狠狠地把门摔在了他的脸上。 「看在我陪你去蒙德的份上，放我进去吧。」那维莱特叩了扣紧闭的房门，放低声音，贴着门求饶道，「外面这么冷，你把我赶出来，我去哪住？」 开锁的响动声传来，那维莱特心一动，立刻站直了身体。令他失望的是，开门的是隔壁房间。 迪卢克探出身，抬手抛过来一把钥匙，「喏，你房间的钥匙，冷就快进去吧，别在走廊上站着了。」 迪卢克说完就关上了门。 刚刚说的话都被迪卢克听到了？那维莱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他不好再跟歌莉娅隔着房门求情，讪讪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间，步伐沉重地走了进去。 那维莱特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歌莉娅显然认定了他是海獭，就等着他承认了。他不是不能承认，但一想到承认后的隐患，就头皮发麻，怎么也镇定不下来。海獭的胡作非为一定会成为他洗不去的污点，在未来的千万年中被她拉出来反覆鞭尸。 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恐怖了。那维莱特坐了下来，捂着脸靠在椅子上，在坦白和打死不认之间反覆横跳。 那维莱特望着天花板发呆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了开门声。这一回他绝对没听错，是歌莉娅的房门。她要来找自己和好吗？ 那维莱特一个箭步冲到了门边，握住了门把手，只等她敲响房门，就立刻开门。 「迪卢克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吗？请进来说吧。」歌莉娅清甜的声音隔着房门从走廊上传来。 迪卢克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一看就没安好心。那维莱特当即开门走了出去。 黑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门后，吧嗒一声，那维莱特再一次吃了闭门羹，连歌莉娅的人影都没见到。 接下来的时间对那维莱特来说分外难熬。他不仅承受着抉择的煎熬，还时不时地听到爽朗的笑声从隔壁传来。他贴在墙上，却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迪卢克不会想要乘虚而入，哄得歌莉娅开心，趁机挖他墙角吧？ 那维莱特越想心越凉，仿佛从笑声中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登时坐不住了，眼睛瞄向了阳台。 既然歌莉娅不让他从前门进，那他就从后门进。 他拉开阳台门，抬腿踏上了阳台边缘。 「先生，你要做什么？」眼尖的千岩军发现了那维莱特的危险行为，一群人唿啦啦地聚集在了旅舍楼下，张开一张大网，以防不备。 那维莱特没料到璃月的治安这般优秀，连忙退回到房间中，以免这种不雅的举动被记者拍下。 敲门声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来的不是他想见的人，因为隔壁的说笑声还在持续。 那维莱特打开门，服务员秀华站在门外紧张地看着他，「先生，您还好么？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那维莱特再三解释他绝无轻生之意，只是看璃月风景入迷，想要登高望远才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后，秀华才将信将疑地离开。 这样一场风波并没有引起隔壁人的注意，刺耳的说笑声几乎从未间断过。那维莱特越来越烦躁。他审案时的沉静消失地一干二净，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不就承认自己是海獭吗？总比看她跟别人在一起好。 那维莱特下定决心，再一次拉开了阳台门。 一只海獭出现在了阳台上，躲过了千岩军锐利的视线，飞速越过了两个阳台之间空隙。 房间中，歌莉娅跟迪卢克聊着七国当前的饮品市场以及发展前景。迪卢克的口才比她想像的更出色，幽默的话语引得她连连发笑。 再这么笑下去，她都要笑出腹肌了。歌莉娅微微屈身，捂着微酸的腹部，眼角的余光恰好扫见了阳台上的情形。 阳台门外，那维莱獭高举着两只小爪子在地上蹦着，见她看了过来，那只爪子立即扒在了玻璃上，比划着名写字。 歌莉娅看不出它写的是什么，凝神盯着它的动作分辨。 迪卢克见歌莉娅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顺势转头看了过去。 海獭立刻躲了起来。 迪卢克望着空荡荡的阳台，问道：「看到什么了？」 歌莉娅敷衍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刚刚看到一只稀奇的鸟儿飞过，觉得很漂亮，就多看了几眼。」 「璃月有仙山，传说有仙鹤出没，有缘人方可得见。」迪卢克露出嚮往的眼神。 仙鹤？不会是那个女人吧？歌莉娅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缠着迪卢克多说点。 迪卢克便把他在蒙德听闻的璃月传说全都说了出来。 见里头的人又聊了起来，海獭顿时急了，见迪卢克背了过去，便又开始在玻璃外摇摆，晃动着肚皮吸引着歌莉娅的注意力。 第159页 一阵秋风吹过，海獭毛竖了起来，一片黄叶打着圈落在了它的头顶，给它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歌莉娅心再硬，看到海獭时，心也软了几分。谁能对一只可爱的小海獭生气呢？ 迪卢克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歌莉娅意识到自己再次走了神，歉声道：「大概是在深渊中过于紧张，这会有点累了。」 迪卢克道：「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迪卢克一离开，歌莉娅便走到了阳台前，隔着门，惬意地欣赏着海獭搔首弄姿。 第78章 大审判官变被告 见歌莉娅走了过来，海獭兴奋起来，小爪子交握在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她给自己开门。 歌莉娅抱着胸站在门前，并不急于下一步动作。海獭表演还挺好看的，她不介意再多看一点。 海獭看穿了她意图，双腿蹬地而起，在空中团成一个圆球，完成一个后空翻后，用爪子在头顶给歌莉娅比了个爱心。 歌莉娅垂下头，捏住翘起的嘴唇，掩住了面上的笑意。可恶的那维莱特欺骗了她这么久，决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歌莉娅的目光一挪开，海獭就惶恐了起来。它这么卖力，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难道是方式不对？ 海獭理了理自己的绒毛，歌莉娅最喜欢抚摸柔软的毛，它要尽全力展示出自己的优势，换得进入房间的许可。海獭敲了敲玻璃，等她挪回了视线，立即转身扭起了屁股，蓬松的大尾巴迎风招展，勾得歌莉娅挪不开眼。 灵活的尾巴仿佛扫在了歌莉娅的心头，弄得她的心痒痒的。她拉开门，手贴上了海獭的肚子，把它捞进了屋内。 她的手插进海獭的尾巴中，轻轻地晃动中，露出了洁白的髮根。她把毛髮最厚的部分贴在脸颊上，绵软的质感让她浑身一颤，即便最顶级的化妆刷，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海獭仰头看了一眼歌莉娅，她的目光中盈满爱怜，似乎心情极好。它咬住她的手腕，用尾巴环住了她的脖子。 「哈哈，好痒。」歌莉娅笑了起来，松开了捏在它肚子上的手。 那维莱特见机恢復了人形，抵住歌莉娅的后颈，低头向她的唇上吻去。 两人的唇擦过，那维莱特扑了个空。歌莉娅化成水花，凝聚在了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可没有原谅你。那维莱特大人，请你从我的房间出去。」歌莉娅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旖旎。 「是你让我进来的呀。」那维莱特向前一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我让海獭进来，可没有让你进来。」 那维莱特困惑地说道：「可我不就是海獭吗？」 「呵，你现在承认了。」歌莉娅的眼底闪过讥讽。 那维莱特举起一只手，「我可以申请解释吗？」 歌莉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解释吧。我倒要听听那维莱特大人会怎么狡辩。」 那维莱特站得笔直，如同被罚站的孩子一般，辩解道：「你第一天住进家里的时候，突然闯进了我的浴室，我那时没穿衣服，怕吓到你，才变成了海獭。没想到你……」 那维莱特蹲下身，重复着当日的动作，在她的怀中轻蹭着。 歌莉娅的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桃子，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爆出汁水。她清楚地记得这些动作，唯一的区别是，她当时没穿衣服。 「当时我们还不熟悉，我怕你难堪，就没有说出来。」那维莱特吻上了红色的脸蛋，抽取着其中的温度。 歌莉娅的双颊烫中带麻。那维莱特的春秋笔法，把欺瞒她说得像是为她着想一样。她又羞又气，「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不说？你先前瞒着我水龙王的身份，又瞒着我海獭的身份。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瞒着我？」 「没有了。所有的身份都告诉你了。真的，我发誓。我不想说是因为怕你嘲笑我。毕竟当海獭时的行为……呃……充满野性。」 野性这两个字如同点燃烟花的引线，充满野性的记忆片段瞬间在脑海中爆开了。天哪，她在那维莱特面前做过多少奇怪的事情，说过多少秘密，这太羞耻了。 「你先出去，让我静静。」歌莉娅捂着脸说道。 「我陪你静静。」那维莱特的声音越来越粗重，他扯开衣领，甩掉了身上的衣物。他的错太大了，必须加班加点地弥补自己的过错。 大概是羞耻到了极点之后，就会变得无耻。那维莱特的动作越来越张狂，抱起歌莉娅向床上走去，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性。 「你无耻，那维莱特。」歌莉娅抵住他的喉咙，守卫着最后的防线。 「我都解释了，原谅我吧。」那维莱特的眼中充满势在必得的霸气，仿佛歌莉娅才是乞求原谅的那一方。 「不原谅。」歌莉娅滚离了那维莱特的控制范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她以后岂不是要被当成软包子捏，任由他骗了？ 就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了，那维莱特哪能放弃，翻身扑了过去，扣住了歌莉娅的手腕。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她的神力，无论他怎么追赶，歌莉娅总能从他手中熘走，如同泥鳅一般滑熘，根本捉不住。 几番斗争下来，那维莱特被歌莉娅红着眼睛骑在了身下。 歌莉娅的戾气几乎快从眼睛中飘出来了，「那维莱特，你再乱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第160页 硬的不行来软的。 「别赶我走。」那维莱特学着海獭的样子，蹭着歌莉娅的手心。 歌莉娅心中一软，「不走也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尽管说。」那维莱特问道。 歌莉娅转了转眼珠，「你得变成海獭。」 「什么？」那维莱特如遭当头喝棒。他可不想再当海獭了，天知道他摇尾乞怜之前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 「不想的话就算了。慢走不送。」歌莉娅抬手施法，被那维莱特当场摁住。 「我变，我变还不行吗？」那维莱特苦着脸缩成了一团，枕头上登时出现了一只满面忧愁的海獭。 「笑笑。」歌莉娅伸出食指，揉了揉海獭的下巴。 「这样可以吗？」海獭的面部肌肉没有人类那么发达，只能用爪子扩大笑容。 「你会说话？」歌莉娅捏住海獭，火苗从瞳孔中蹿了出来，「可恶，你又骗我。」 它又不是真海獭，当然会说话了。这也怪它吗？海獭垂下耳朵，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歌莉娅瞬间被击中了心巴，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罪恶感。她摸了摸海獭的头顶，「好吧，原谅你了。」 她不跟海獭一般见识。歌莉娅紧接着给欲要变身的海獭打了一针预防针，「不过我原谅的是那维莱獭，不是那维莱特哦。」 「这有区别吗？」海獭哭笑不得。 「当然有。一个是小可爱，一个是可恶的骗子。」歌莉娅关上灯，拉起被子，在海獭挫败的眼神中睡了过去。 歌莉娅的唿吸声渐渐变得均匀，海獭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她的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啊。它还有变成人的机会吗？ 与璃月港热闹的夜晚不同，枫丹廷的夜格外凄楚。大雨如同水弹一般在地面上炸开。枫丹人引以为傲的排水系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排水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积水的速度，低洼的地区很快就积起了膝深的水。 始作俑者许是听到了民众的唿声，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心情，试探地伸出爪子，摁了摁歌莉娅的后背。 见她毫无反应，海獭的胆子大了起了。贴上她完美的后颈曲线，恢復了人形。 两人的身线契合在一起，那维莱特有了先前的教训，只敢轻轻贴着，不敢有丝毫越界的行为。要是把歌莉娅弄醒了，他连这点温暖都要失去了。 那维莱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几日都经歷着同样的酷刑，他软硬皆施，好话说尽，也无法让歌莉娅动摇决心。 「到底如何才能得到谅解呢？」那维莱特遇到了从业以来的最大挑战。 往日里，他是坐在审判席上，一锤定音的那个人。所有的罪业都会有相应的处罚。而现在，他变成了被告席上的罪人，心神不宁地等待着锤子的落下，捉摸不透处罚的标准。 他追着歌莉娅询问，得到的回答永远是，「看你表现，等你重新获得我的信任，我就原谅你。」 让他等不是不行，但是可不可以离那些花蝴蝶一样的男人远一点？ 那维莱特从不知，璃月水养人，竟然能吸引来如此多俊秀人才。 这几日，歌莉娅多番在不卜庐中停留，跟白大夫畅聊医学，对凯亚嘘寒问暖。还时不时地被凝光请到岩上茶室，和钟离先生共品佳茗。 好不容易得些空闲，她还会答应迪卢克一同去海边钓鱼。最可气的是，她居然划开空间，把他送回了沫芒宫上班。 这班根本就上不下去！ 那把完美符合龙体工学的办公室座椅仿佛一夜间长出了倒刺，那维莱特一刻也坐不住，每隔几秒就要审视下墙上的钟表。当时针指向下班时间的那一秒，他准时召来空，请求他传送自己前往璃月港赎罪。 奇怪的是，那维莱特到达璃月港后，却无法感应到歌莉娅的位置。 派蒙提议道：「要不先去她常去的地方看看？」 那维莱特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岩上茶室中聚满了茶客，一个个双眼放空，端着空茶杯久久凝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大爷，你怎么了？」派蒙飞到了一个老头面前，夺走了他的茶杯。 茶杯中只剩下一层浅浅的茶沫，但依然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 大爷回过神来，「不瞒你们说，我刚刚看到神仙下凡了。」 「此话怎讲。」 「先前往生堂的钟离先生聊起了一些失传百余年的古茶方，你猜怎么着？竟然被一个姑娘随手做出来。」 「那姑娘可是一头红髮，长得很漂亮？」 「是的是的。」 「那她人呢。」那维莱特问道。 「刚才茶室中仙气缭绕，来了一只仙鹤将那姑娘接走啦。」 第79章 养只真海獭 「去哪里能够找到他们呢？」那维莱特问道。 「仙家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哦，年轻人。」老人摇头道，「不过坊间传闻不卜庐抓药的小姑娘颇有仙缘，从她身上或许可以窥到一线仙机。」 老人眨眼间，那维莱特就不见了踪影。 不卜庐中，救苦渡厄真君望着那维莱特，缓缓说道：「你要找仙家之所？就在这里。」 「歌莉娅在这里吗？」 「不在。」 「这不是仙家之所吗？」 第161页 「是。」 无意义的对话反覆几遍之后，白朮才送走了病人，得空从室内走了出来，对那维莱特说道：「歌莉娅早前来这送别你们那位蒙德的朋友时，托我给你传个口信。她受一位仙人所邀前往仙山做客，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过段时间是多久？」 长生抢着说道：「她没有说。不过山中时间过得慢，许是三五日，又或是一两年，谁也不知道。」 一两年？黄花菜都凉了。 传言璃月的仙人俊美无铸，歌莉娅和他们在仙山中喝露水，赏风景，悠哉过个一两年，怕不是连他是谁都忘了？ 那维莱特无节奏地敲着手杖，在不卜庐中来回走着，反覆询问着仙人们的具体位置。 「白朮，你要不要给他治治上火？」长生看着无头苍蝇般乱转的那维莱特，忍不住说道。 白朮微微笑道：「心病还得心药医，这病我可治不了。」 …… 奥藏山山顶的池塘边，歌莉娅和留云借风真君坐在石桌边，边上摆着一个机关烹饪神机，桌上摆满了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和琼浆玉液。 「再来一杯，我才说完甘雨小时候的事情，再跟你说说申鹤那孩子小时候的事情吧。」留云给两人的杯子中倒上了满满两大杯。 「真君，我真的不能再吃了，还是聊聊正事吧。」歌莉娅摸着满满当当的小腹，再吃下去，她要跟海獭一样圆润了。 她在璃月治理污染时，遇到了和蒙德同样的情况，污染竟然凭空消失了。找钟离了解后才知道，璃月仙人把污染视同魔神残渣，用仙力封印了起来，必须他们本人亲至才能解封。 她了解到仙人们钟爱茶饮后，借钟离之手引来了几位仙人，亲自在岩上茶室泡茶，麻烦他们解封污染。结果留云看上了她的一手好茶艺，歌莉娅便答应解封之后，一定将她的煮茶技艺倾囊相授。 在仙人们的帮助下，歌莉娅很快就收回了遗落在璃月的污染。但她没预料到的是，教会留云煮茶才是此行最大的困难。 留云在美食上颇有造诣，机关烹饪神机更是她的得意之作，有神机在手，天下美食尽在她的掌握。偏生歌莉娅教授的煮茶技艺，她接连学了几日，也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怎么做都缺少些韵味。 留云极有钻研精神，每日和歌莉娅煮茶论道。怕她觉得山中的生活无趣，绞尽脑汁给她增添趣味。除了顿顿少不了的好菜好饭，还投她所好地搜罗来了一群毛绒绒的可爱动物。 蒙德的雪狐，璃月的野猪，稻妻的柴犬，须弥的鹦鹉，甚至还有一只来自枫丹的海獭。 歌莉娅刚看到海獭的时候，还以为是那维莱特被留云捉来了。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见它头顶的皮毛雪白，眼神清澈透亮，才放下心来。 自从知道那维莱獭是那维莱特变得后，她就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抚摸它了。倒不是那维莱特不让，而是她自己心中觉得别扭，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还是真正的海獭摸着放心。 糖衣炮弹的攻击卓有成效，歌莉娅玩得不亦乐乎，也藉机短暂地逃离了烦恼。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该启程前往须弥了。 「茶道哪是一时半会能够参透的？还是再吃点吧。」留云从神机中端出了两碗刚煮好的仙跳墙，光是闻着味道都让人浑身酥软。 歌莉娅尝了一口，百十种鲜味在口中爆开，饱腹的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胃中仿佛还有不少位置。 「人工做出的食物中蕴含着厨师的情感。为何神机做出来的仙跳墙依然情感丰沛呢？」歌莉娅忍不住问道。 自从那维莱特教会她品味饭菜中的情感后，她便迷上了品味其中的情感，即便普通的饭菜也会因为背后的情感而变得独特。 留云解释道：「神机乃是本仙的仙力所化，并非死物。做出的饭菜自然蕴藏着本仙的情感。」 「你的仙力所化？要是我的神力能化成一个机关煮茶神机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学了。」歌莉娅感嘆道。 留云扇了扇翅膀，激动地说道：「我忘了你并非凡胎，反而走了弯路。此法有何不可？跟我来。」 留云带着她来到洞府之中。歌莉娅一踏入其中，便见各种仙家机关堆积如山，随便拿出一件恐怕都是凡间至宝。 留云化作人形，取出了一团陶土，揉搓雕琢了一番后，一把造型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茶壶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留云道：「把你的意念留到茶壶中，机关煮茶神机便成了。」 「这么简单？」 「借用了烹饪神机的经验罢了，我钻研它的时候可没少花功夫。」留云骄傲地说道。 歌莉娅凝神往壶中注入了神念，茶壶瞬间变成了烧制后的颜色。 留云掀开茶壶盖子，往壶中放入茶叶和水，盖上盖子后不一会，壶嘴中就冒起了缕缕白气，茶水的香气与歌莉娅做得一般无二。 「竟是连煮茶的过程都省了。」歌莉娅惊嘆道，「要是能多做些壶，我岂不是可以批量生产了。」 「那是当然。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这就教给你。」留云爽快地说出了神机的做法。 歌莉娅带着满满的收穫离开了奥藏山。 离开前，她问了留云一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真君，为什么你可以化成人形，却常常保持着仙鹤的形态呢？」 第162页 「大概是更喜欢鹤的生活吧，你不觉得比起人来说，我更像一只鹤吗？」 歌莉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维莱特也是这么想的吗？比起大审判官，他更喜欢做海獭吗？ 歌莉娅回到璃月港之后便在蒸汽鸟日报上看到了一则大新闻，枫丹从她上山的第一日开始下雨，到今日已经足足下了七天，部分住在低洼地区的人甚至要划着名船上班。 她抱着留云送她的海獭出现在那维莱特面前时，枫丹的雨非但没停，反而更加兇勐些。 第80章 角色扮演 那维莱特沉着脸站了起来，擦过歌莉娅的肩头，朝她身后走去。 「那维莱特。」歌莉娅出声叫他，却没能挽留住他的脚步。 她在奥藏山上呆的时间太久，让他生气了吗？歌莉娅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跟上那维莱特，张口欲要解释。 那维莱特拉住敞开的办公室大门，咔哒一声，两扇门迅速合拢上锁，挂起了「闲人勿扰」的标识。 歌莉娅向后退了一步，「关上门干什么？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也可以是我的私人空间。」 那维莱特的手猝然袭上她的肩头，将她拢入怀中，歌莉娅向前跌了一步，还未站稳，狂风暴雨般的吻就落了下来，比窗外的雨点更加细密。 「唔。」歌莉娅推拒不得，手摸索着捂住了怀中海獭的眼睛。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海獭让那维莱特的动作愈发的狂暴，擒在她腰上的手越拢越紧，箍得她双颊涨红，被夺去了唿吸的权力，仅靠着唇齿间的渡气活命。 无辜的海獭被挤成了一张薄饼，发出了一声哀鸣。 「聒噪。」那维莱特放开歌莉娅，略施了一个小法术，她怀中的海獭就凭空消失了。 「我的海獭呢？」歌莉娅叫道。 「送回海洋中了。」 歌莉娅气道：「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送走它？」 「首先，枫丹禁止私自圈养海獭。其次。」那维莱特顿了顿，眉间染上了一层怒气，「你只能有一只海獭。」 那维莱特剥夺了她反驳的权力，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歌莉娅被他吻得向后仰去，根本无法站稳，一步步向后退去。那维莱特亦步亦趋，唇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减，攫住她的舌尖在其上兴风作浪。 那维莱特忽然将手抵在了她的后腰上，紧接着，咣的一声，她垫着他的手，撞到了办公桌的边缘。 他仿佛没有丝毫痛意一般，软舌侵入她的喉间，压得她仰躺在了桌面上，枕在了一摞卷宗之上。 歌莉娅踢了踢他，那维莱特浑不在意地推开了碍事的卷宗，让办公室剎那间失去了庄严的属性。 沉湎在海啸般的吻中，歌莉娅渐渐迷失了自我。她闭上了眼睛，将主动权交给了他，在他的引领之下向高峰上攀爬。 窗外的雨停了下来，仿佛怕雨点敲窗的声音侵扰了房中的两人。 她的手攀上了他坚实的后背，厚重的长髮缠绕在她的掌心之上，搔得她的手心痒痒的，那触感仿佛海獭头顶的软毛一般绵密。歌莉娅混沌的神志剎那间清明了起来。她霍然睁开了眼睛，不再跟随那维莱特的引领。 那维莱特随着她的改变而变化，绝不肯松手，攻势愈加地急促，企图重新将她拉入欲望的泥淖之中。 然而歌莉娅再没有半点世俗的欲望，在她想到海獭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暧昧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别扭和难受。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头上缠上了海獭毛。 「不行。我接受不了。」歌莉娅闪身出现在了大审判官的座椅上，长腿抵在了两人之间，阻止那维莱特靠近。 枫丹廷中，久违的阳光再次被乌云挡住。 那维莱特双手撑在桌上，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唯有声音低了下来，「接受不了什么？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 他的目光审视着她，迫切地想要剖析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当然想你。」歌莉娅双手插进头髮中，按摩着微微发麻的头皮。 「你还在生气？」那维莱特绕过办公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蹲在她面前说道，「只要能获得你的原谅，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吗？把大审判官的位置让我做几天也可以吗？」歌莉娅笑道。 那维莱特愣了下，为难地说道：「大审判官的任命不是我能决定的。」 歌莉娅双手插在胸前，嘴唇向上噘起，「那维莱特大人，你又骗我。」 那维莱特慌得手都抖了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忙道：「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的，做什么都行。」 他捉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一不高兴，又在自己眼皮子下消失。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什么才对。」歌莉娅低下了头，「我知道你是海獭之后，没法再用以前的视角看待你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为我对海獭是宠物的爱，这样的爱参杂在亲密关系中，让我很别扭。我们接吻的时候会让我想到在跟海獭……」说到这，歌莉娅住了口，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那维莱特不解地问道：「你知道我是水龙王的时候为何没有这种感觉？」 「你是人类的形态，我当然不会排斥，如果你是真正的龙形，我一样接受不了啊，这是跨物种啊。」歌莉娅崩溃地喊道。 第163页 「可海獭只是我的一种变化形态而已，我喜欢变成那个样子，并不意味着我是真正的海獭。否则，我怎么可能在陆地上生活呢？」那维莱特极力澄清着自己的身份。 「道理我都明白。」歌莉娅嘆了口气，「可能是跟身为海獭的你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吧。而且你们这么像，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那维莱特晃了晃，先前借海獭的身份亲近她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那该怎么办？」 歌莉娅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起身向外走去，「让我静静，或许过段时间我就想通了。我还是先去须弥吧。」 「不准走。」那维莱特厉声喝道，手杖重重地敲在了地上。 那维莱特从未对她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歌莉娅后背发毛，反射性地停了下来。 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般，歌莉娅痛得差点掉下了眼泪。 「看着我。」那维莱特的鼻尖抵在了她的鼻子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紫瞳之中。 那维莱特神色紧绷，眸中结起了千年寒冰，看一眼就会冻得浑身发颤。歌莉娅的喉咙发紧，连吐字都变得困难，「你……你放开我。」 「不放。歌莉娅，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你会承受非常可怕的后果。」那维莱特的牙齿紧咬着，眼神中的冷意不减分毫。 「什么？」歌莉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威胁她吗？那维莱特吃错药了吧。他虽然外表严肃，但内里温柔，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不准走。这是命令。」那维莱特冰冷的如同一台机器，他的手指扣在她娇嫩的脖颈上，很快就捏出了四个红印。他咬住她的红唇，疯狂地品尝着其中的甜美。仿佛享受最后一餐的死刑犯，不留一丝余地。 她的双手被束缚在了他的胸前，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任他予取予求。 从未见过的残暴让歌莉娅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两人不知何时回到了家中，被子下，暴虐的君王留下了道道红痕，任由低低的泣诉声在掌中逸散。 直到夜深，被子下的动静才慢慢地停住了。 歌莉娅探出头，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捏着被子委屈地说道：「你好兇。」 「我不凶，你不得接着把我当海獭。」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故意的！」歌莉娅回过味来。那维莱特居然如此过分，为了区分开他和海獭，白白让她担惊受怕。 那维莱特眼中的歉意一闪而过，「忘了就对了。」 被子再次隆起。灵活的舌头裹挟着热潮在她的耳廓上画着圈的游走。 被子被踢得不成形状，向床下滑去，那维莱特的背上出现了深深的指印，他却浑然不觉，继续挥霍着积压多日的能量。 「你跟谁学的？」待那维莱特虚弱下来之后，歌莉娅反客为主，逼问着他今日行为的由来。 「在歌剧中看来的。」那维莱特十分庆幸自己往日时常陪同芙宁娜一起去歌剧院看戏，否则他哪里能够在短时间能改变自己的性格，扮演一次别的角色。想来今日之后，歌莉娅再也不会把他跟软糯可爱的海獭混作一谈了吧？ 歌莉娅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么说来，你知道很多种角色咯。」 「这么说也没错。」那维莱特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印象比较深刻的有纯情的王子，果决的勇士，风流的臣子，吝啬的商人……」 「那你明天可以扮演纯情的王子吗？」歌莉娅伏在他的唇边，用力地啄了一口。 「我又不是演员。」那维莱特不情愿地说道。 歌莉娅捲走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大粽子，背过身不肯再理他。 「我答应你就是，别再生气了。」那维莱特顿时妥协了，否则前面的功夫都白费了。 比起被她当成海獭，还是扮演一些人类角色比较容易接受。 那维莱特没有意识到的是，他放弃了的是做自己的权力。从那以后，他不仅白日要穿着厚重的审判官制服，晚上还要穿上各种繁复的华服，扮演起歌剧院中的经典角色。 第81章 先进的须弥工作制度 翌日清晨，枫丹迎来了久违的晴天。天空澄澈的像是不掺一丝杂质的蓝宝石，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淤积的雨水早已趁着夜色悄悄熘走。 歌莉娅出门前往了自己的饮料工厂，向负责人交代了各国市场的特点，针对各个细分市场，对饮料的制作包装加以改进。 那维莱特一路陪同，两人离开工厂后，没走几步，便见芙宁娜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晒太阳。 「好久不见的大晴天啊。」芙宁娜伸了个懒腰，起身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歌莉娅颔首道：「芙宁娜大人，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歌莉娅，你这些天去哪里了？」芙宁娜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最近那维莱特每天都板着个脸，像个大冰块，好几次吓哭了观众席的小朋友。对，就跟他现在的表情一样。」 那维莱特怕歌莉娅误信传言，忙道：「没有这回事。」 说完，他黑着脸对芙宁娜道：「芙宁娜女士，限量蛋糕的发售时间快到了吧，你还不去买吗？」 「是快到时间了。」芙宁娜朝着蛋糕店的方向走出几步，又倒了回来，挽住歌莉娅的胳膊说道，「歌莉娅，你离开枫丹之后，枫丹的雨就没停过。尤其是最近几天，白淞镇差点被淹了，镇民们不得不撤离出来。吓得我差点以为预言降临了。」 第164页 歌莉娅瞥了眼抬头看天的那维莱特，强压下笑意，面带同情地问道：「那些镇民还好吗？」 「挺好的。那维莱特提前把他们撤离了出来。那维莱特，你怎么提前预知白淞镇会被淹的？」芙宁娜好奇地问道。 「只是感受到了海水的波动罢了。」那维莱特敷衍道。 「这样么？」芙宁娜狐疑地看着那维莱特，「说来也奇怪，歌莉娅每次一回来天就晴了，一离开就开始下雨，跟枫丹的晴雨表一样。歌莉娅，你之后还要离开吗？」 「要的。」歌莉娅点点头，「我还有很多事要完成，不能在枫丹久留，等会就要启程去须弥了。」 一片黑云迅速地飘到了三人上方，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 芙宁娜背嵴发凉，她紧紧地握住歌莉娅的双手，「回来吧，歌莉娅，再不回来枫丹就要被淹了。」 歌莉娅拍了拍芙宁娜手，安慰道：「我一定尽快回来。」 待哄走芙宁娜后，歌莉娅无奈地望着那维莱特说道：「收回去。」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那维莱特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的伤感。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在外面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奇遇。」那维莱特眼中滑过一丝落寞。光是思念之苦就已经让他心绪不宁了，更何况外头还有很多男人，看她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那以后不论什么奇遇我都带你一起，只要你不再惹我生气。」歌莉娅许诺道。 黑云唿啦一下飘走了。 那维莱特连连点头，他如今对歌莉娅是毫无保留，底裤在各种意义上被扒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再惹她生气呢？ 歌莉娅寻到僻静之处，划开空间，和那维莱特一起跨进了须弥沙漠之中。 沙漠之上，太阳炙烤着沙粒，黄风漫天，阵阵热浪蒸干了皮肤上的水汽。 那维莱特的龙角垂落到耳后，他的嘴唇发白，手掌不断地摩挲着心口。 「你受不了沙漠的气候吗？我送你回去吧。」歌莉娅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挥起权杖。 那维莱特摁住她的手，「我能撑得住，你先净化污染吧。不要浪费时间。」 「可你看上去很不好。」 「我只是一时适应不了这样干燥的环境。」 歌莉娅勾住那维莱特的脖子，印上了他干涸的嘴唇，用她的元气沁润着他。 丰沛的水元素力让那维莱特的面色红润了起来。歌莉娅一边撑着权杖，吸收着须弥地脉中的污染，一边和他唇舌勾缠，给枯燥的沙漠添上了香艷的风情。 权杖顶端的黄光渐渐熄灭，记忆的脉络开始在脑海中交错。 有关坎瑞亚之战的模煳记忆清晰了起来。那一战中，前任水神败亡，化做甘露花海封住了须弥和坎瑞亚接口，防止了深渊之力向地表扩散。花海之上，无数道白光凝结在一起，随着一声清亮的龙吟，新生之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轮廓渐渐变成了面前与她拥吻之人。 五百年前，她亲眼见证了那维莱特的诞生。 厄歌莉娅的遗言在耳畔迴响，「我死之后，被占据的原始胎海心脏会释放，水龙王就能復生。他是能够赦免枫丹罪孽之人。你和芙卡洛斯一定要保护好他，决不能让天理发现。」 她亲手替那维莱特束起了长发，用一朵蝴蝶结遮住了他的气息，短暂地避开了天理的视线，将他送离了坎瑞亚战场。 难怪她在那以后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原来她有大半力量遗失在了那朵蝴蝶结中。 歌莉娅抚上了那维莱特发尾的蝴蝶结。 「怎么一直留着它？」歌莉娅问道。这朵蝴蝶结在他离开战场，脱离天理视线之后，便无用了。 「我自诞生起失去了很多记忆，我不知道这朵蝴蝶结从何而来，只是觉得它或许很重要，便一直保留着它。」 冥冥之间，有一种轮迴的宿命感。 她作为引路人，将他从甘露花海中送到枫丹的海中。而她掉入海中的时候，那维莱特作为引路人将她送到了枫丹。 「这朵蝴蝶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歌莉娅轻声说道。 「什么？」那维莱特握住发尾上的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等你得回记忆的时候，就会想起一切。」歌莉娅遥望着枫丹的方向。五百年过去了，不知道芙卡洛斯是否找到了神明视线的死角。 大概是找到了吧。那个如同小女孩一般的芙宁娜，和记忆中沉稳大气的她完全不同，这一定是她谋划的一部分。 「你了解我的过去？」那维莱特忍不住问道，试图从她这了解到更多信息。 「我不了解。」歌莉娅摇了摇头，「你註定会得回全部的记忆。水神会帮助你，我也会。我们离那个时间点不远了。」 「歌莉娅。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赛诺手持赤沙之杖，拖着两个犯人从一坐沙丘中走出。 「我来这里看风景。」歌莉娅扯了个蹩脚的藉口。 「看风景吗？你旁边的那位先生看上去不太好。」赛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面色惨白的犯人，「比他们状态还差。赶紧跟我一起回须弥城吧。」 刚刚说了不少话，一时忘记了给那维莱特输送水元素力。歌莉娅划开空间，须弥城顿时出现在了几人面前，歌莉娅立刻把那维莱特推了进去。 第165页 「去了枫丹一趟，长了这么大的本事。」赛诺啧啧称奇，跟着歌莉娅一起抄了近路。 艾尔海森望着眼前突然出现在五个人，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茫然。他的办公室变成了某个空间通路的出口了吗？ 赛诺对艾尔海森道：「这两个涉嫌非法扰乱市场的愚人众我已经抓来了，可以准备审问了。」 艾尔海森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起身从他们身边走过，拉开房门道：「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该走了。审问的事情等到明天工作时间再说。」 赛诺没有反驳，见怪不怪地拉着犯人朝牢狱走去。那维莱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这样的要犯不用抓紧时间审问定罪，以儆效尤吗？」 「那会耽误我的下班时间。」艾尔海森淡淡道。 那维莱特皱起眉，脸上出现了极其困惑的表情，毕竟对他来说，加班处理案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艾尔海森看出了那维莱特的不理解，转身对歌莉娅道：「我真为枫丹的打工人感到悲哀。正义的国度不能准点上下班。你是怎么呆下去的？什么时候回来须弥？」 当他的面抨击枫丹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拐走歌莉娅，那维莱特握住了歌莉娅的手，不悦地拒绝道：「她会定居枫丹，不会再回来须弥了。」 艾尔海森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人心散了，留也留不住。只有优秀的制度才能吸引优秀的人才。」 若是之前，那维莱特定会搬出罪恶不停息，正义就不能下班的说辞，证明加班的重要性。但和歌莉娅在一起之后，他深刻地理解了下属们想要准时下班，陪伴家人的心情，很难再说出加班是必要的这类冰冷的话语。 歌莉娅见那维莱特吃瘪的表情，不禁莞尔。难怪须弥是智慧的国度，连统领枫丹的大审判官，也能够从这里学习到更先进的理念。 艾尔海森目的在于传播智慧，并非要跟那维莱特争口舌之快。他话锋一转，提议道：「不知什么缘故，须弥的污染突然之间消失了。听说雨林中的人组织了一场游泳马拉松作为庆祝，我正打算过去，你们要不要同行？」 「你要参加吗？」歌莉娅问道。 艾尔海森耸了耸肩，「坐了一天办公室，想保持健康的话，运动是必要的。」 「怎么样，一起过去看看吗？」歌莉娅对这种赛事还是十分感兴趣的，而且连艾尔海森都去参加，估计在那里能遇到不少老朋友。 那维莱特见她跃跃欲试的表情，点头答应了下来。但他心中却盘算着在回归枫丹之后，要把禁止加班作为法条颁布下去。 第82章 勾心斗角的游泳比赛 化城郭，绿草如茵，清澈见底的溪流在山谷间缓缓流淌。稠密的人群聚集在河岸边，享受着清冽的水汽。 「污染终于消失了，我几个月没有下水了，皮都痒了。」 「别说下水了，连行船都暂停了不少时日呢。」 「嘿，憋死我了，今天这场比赛我可要大展身手。」 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充满了对溪水回归正常的喜悦。 歌莉娅听着大家的议论声，不禁有些难受。虽然她在此事中亦是受害者，但是影响了大家这么久的正常生活，难免有些愧疚。 她转身对身边的朋友道：「既是比赛，我加些彩头给大家助兴如何？」 艾尔海森道：「比赛前三名皆有一定数量的摩拉奖励，你要加什么彩头？」 歌莉娅想了想道：「我可以为第一名亲自定制符合他们口味的饮料，你看如何？」 须弥幅员辽阔，她的饮料仅在道成林的巡林员中有一定的知名度。若是能藉此赛事宣传一下，扩大知名度，也是锦上添花。 「这个比赛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提纳里，快把我的名字加到报名表上。」卡维原本对这项赛事没抱多大兴趣，只打算站在岸边观赛。但听到歌莉娅给出的彩头之后，登时跃跃欲试。 不了解歌莉娅的人不明白这个彩头的分量，但卡维亲口品尝过歌莉娅调的酒。定制饮料对他来说，吸引力仅亚于不指手画脚的甲方。 提纳里把报名表塞进柯莱手中，「报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把我的名字也加到报名表上。」 「提纳里师父，这不太公平吧？」柯莱质疑道。谁能游得比狐狸快呢？ 「没什么不公平的。柯莱，把我名字也加上去。」赛诺说道。 「你不是在沙漠中长大的吗？会游泳吗？」柯莱将信将疑地在报名表上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怎么不会？我还带了装备。」赛诺摘下帽子，卸下腰带和裙摆，身上仅剩下一条无阻力的短裤，十分适合在水中游动。 赛诺望着身旁几人厚重的衣服，脸上写满得意。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带泳裤吗？」提纳里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赛诺。 提纳里等人走向了更衣室，再出来时，每个人都换上了一条完美贴合自身曲线的泳裤。 艾尔海森平日里穿着衣服时便难掩好身材，脱下衣服后更是吸引了岸边所有女孩的目光。完美的体魄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众人眼中，健硕的胸膛，刚硬的臂膀，肌理分明的腹肌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他没做任何动作，仅是站在那里，便带上了九分魅惑。 第166页 歌莉娅勐吸了一口气，眼白处瞬间暴起了红血丝。 耳边传来那维莱特不悦地哼声，歌莉娅艰难地把目光往旁边移了移。 艾尔海森的旁边，是同样仅着泳裤的卡维。他的身材不似艾尔海森那般线条分明，却多了几分柔美，仿佛一尊浑然天成的雕塑，每一处都彰显着人体的美，理应摆在须弥国家博物馆中让人瞻仰。 歌莉娅的眼光涣散，唿吸不知不觉中急促了起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卡维这么有货？ 捏在她肩头的大手渐渐缩紧，歌莉娅吃痛，神志稍微清醒了些，连忙把目光继续向旁边挪了挪。 提纳里抱着手站在那里，身上是少年人独有的自在气质，蓬松的尾巴在背后随意地摇摆着。 歌莉娅忍不住探寻着尾巴的出处，提纳里是在泳裤上开了个洞来放尾巴吗？ 「看来我也应该换一身装备了。」那维莱特的脸上浮现一抹愠色，胸膛微微起伏着，给他的声音添上了些许郁气。 「那可不行。」歌莉娅立即圈住了他的腰，拦在了那维莱特身前。 那维莱特的眼尾飞起厉色，「怕我比不过他们？」 「当然不是。」歌莉娅想到那维莱特衣服下包裹的完美身躯，耳根唰地一下红透了，她小声说道，「你的只能给我看。」 这里这么多人，别人家的男人可以随便看，但自家的绝对不能让别人看！ 那维莱特的面色缓和了许多，「那你也不准再看了。晚上回家让你看个够。」 歌莉娅的脸烫的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她捂着脸扭头，目光无意间又飘向了几位□□着上身的须弥美男。 「还看。」一片黑暗降临在歌莉娅的眼前，直到几人都入了水，那维莱特才把光明重新归还给了她。 「歌莉娅姐姐，你的家教还挺严格的。」柯莱说完便感受到那维莱特不善的目光，立刻缩了缩脖子，抱着报名表走远了。 河岸边的人如同煮饺子一般挨个下了水，随着一声枪响，人们化做鱼儿，争先恐后地向前游去。 「我们也去游游吧。」歌莉娅望着荡漾的水波，迈开步子踏入了水中。 「我怕游得太快，会不小心抢了他们的冠军。」那维莱特很认真地提醒道。在游泳方面，他有足够的资格认定在场的选手都是垃圾。 「那就在水上漂着喽。」 歌莉娅翻身仰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地向前漂去。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了下来，微醺的晚风吹来了极致的惬意。 那维莱特走进溪水中，摆了几下腿便游到了歌莉娅的身边，翻身仰躺在了她的身侧。 两个人是最后出发的，漂了一会就远离了岸边的人群，进入了没有人烟的雨林之中。那维莱特斜眼看着歌莉娅享受的模样，顿时心痒痒的，挽起她葱根一样白嫩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吻着。 「那维莱特，你觉不觉得这很像我们初遇时的场景？」歌莉娅的声音懒懒的。 把她从监狱中带出来的时候吗？那维莱特的嘴唇在她的手指上左右擦了擦，以示否认。监狱的阴冷潮湿，跟雨林的温暖湿润，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哪里不像了？」歌莉娅勾了勾手指，「只要你变成海獭，那简直是一模一样了。」 那维莱特的唇顿了顿，水中不知何时生出了一股冷意。 「变嘛变嘛。我想海獭了。」歌莉娅翻身趴在那维莱特身上，满眼期盼地望着他。 「会被别人发现的。」 「不会的，我感应过了，这附近没有人。」歌莉娅摇着他的胳膊，眼中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那就一会，有人来了我就变回来。」那维莱特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缩小身形，化成了一只随波逐流的海獭。 歌莉娅抱起海獭，再次仰躺在水面上，让它趴在自己的胸口上，任她抚摸。 海獭的神经虽然迟钝，却也不是毫无感觉。卧在起伏的山丘上，被她抚着背嵴，海獭焦躁地站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化为人形，上演一场鸳鸯戏水。然而歌莉娅及时地发现了海獭的变化，抓着它的尾巴倒拎了起来，揉着它的鼻子道：「有人在后头，不可以变回来哦。」 嗤的一声，那把邪火瞬间被浇灭了。 歌莉娅望着空无一人的水面，和身上沮丧的海獭，嘴角越翘越高。 这边一人一獭岁月静好，殊不知前方战况激烈，一场场宫心计持续上演。 「卡维，你扒我裤子干什么，松手啊！」 「艾尔海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抄近路。」 溪流的分岔路口前，卡维拽着艾尔海森的裤脚，死活不肯放手。 「比赛只设置了终点，所有水路，都可以走。」 「那边有瀑布，一般人谁走得了？你不能仗着神之眼作弊。」卡维坚持道。 此时，一位黑皮白毛少年把武器化做船桨拨开着水流，快速游了过来，很快就超过了争吵的两人。 「大风纪官都走了近路。快放手，不然我的奖品就没了。」 「不能因为别人做了错误的事情，你就跟着做。这是不对的。」 卡维向来认死理，艾尔海森自知说服不了他，趁他不注意在水中扔了一个逐光镜，一颗颗草种子立刻浮在了水面上。 看到草种子，卡维反射性地松开了艾尔海森，做出防御的态势。艾尔海森趁机蹬水追着赛诺的方向而去。 第167页 「艾尔海森，你炸我。给我回来。」卡维气血沖顶，紧跟着追了上去。 三个人顺着瀑布而下，汹涌的水流将他们沖向了两支岔路的交汇口。 砰砰砰！仗着天然优势一直游在最前端的提纳里被三个深水鱼雷接连撞上，整个人晕头转向，差点朝着反方向游去。 「你们竟然抄近路！」提纳里叫道。然而三个人不仅没有停留下来关注他的情况，反而趁他头晕的时候，抓紧时机向前游去，争夺着彩头。 提纳里不甘示弱，迅速地调整好状态，尾巴如同助推器一般疯狂旋转起来，在溪流中急速突进。 经过了几个转弯，提纳里终于超过了前面的三人，朝他们挥了挥手，彩头仿佛已经尽在他的掌握。 但提纳里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的尾巴缠上了一根冰凉的棍棒，怎么都转不动了。像是坠上了一颗千斤巨石，拖着他向水底沉去。 提纳里回头一看，尾巴上缠着的是赛诺的武器，而武器稳稳噹噹地插在河底的石头缝中，根本拔不动。 赛诺用同款动作朝提纳里挥了挥手，毫不留恋地继续向前游去。 「连武器都不要了吗？」提纳里咬牙解开尾巴，当即一发弓箭朝着赛诺的后心射去。 赛诺反射性地召唤起雷光，抵御着提纳里的偷袭。 「我们在水里！」 比卡维的提醒更早到来的是放电声。 「好麻！」 「计划有变。」 卡维和艾尔海森奋力向岸边游去。然而水草雷混合在一起法力无边，连赛诺自己也被炸得两眼发花。 咣的一声，岸边的一棵粗壮的大树在兇勐的攻击下，树干被炸断，直挺挺地倒进了溪流中，横亘在狭窄的山谷间，封住了众人的去路。 越来越多的参赛者跟了上来，卡在了大树前。 「这怎么办？」大家看向了赛事负责人之一的提纳里。 「要不我们再合力把大树炸掉？」提纳里问向赛诺等人。 艾尔海森点点头，三个草男人同时发力，水中顷刻间浮起了数不清的草种子。 赛诺手中的紫光亮起，众人捂住了耳朵。一眨眼的功夫，大树就被炸成了碎渣。草种子的爆炸并没有随着大树的消失而停止，众人脚下的土地剧烈晃动着，直到轰的一声响起，土地陷了下去，众人齐刷刷地掉进了一个洞穴之中，在暗流的冲击下迷失了方向。 远远落后于众人的歌莉娅漂过事发地的时候，一切早已恢復了平静。她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继续随着轻缓的水流向终点飘去。 天臂池静悄悄的，一丝活动的热闹氛围也没有。歌莉娅和那维莱特从溪流中走了出来，对站在岸边的妮露道：「我们来得太晚了吗？劳烦你等了这么久。」 妮露摆摆手，「恭喜你们，你们是前两名到达的。」 歌莉娅和那维莱特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根本没发力，就成冠军了？ 三人又等了一会，才见在前面出发的那群人逆流而上，喘着粗气爬回了岸边。 「我的定制饮料没了，都怪你，艾尔海森。」看到岸边的两人，卡维嘆了一口长气。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触发的草种子。」艾尔海森意有所指地看向赛诺。 赛诺眯着眼看向提纳里，「是他先发动攻击的。」 「你们三个不抄近路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空气中的火药味蹭蹭的往上冒。 那维莱特见状阻止道：「不必争吵了，真比起来，不会有人比我游得更快。」 他从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实力，便打算用事实压下争端。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的火力。歌莉娅很怕两人不能完好的走出须弥，忙道：「大家都累了吧，不如让我制作些茶饮帮助大家舒缓疲劳？」 她也可藉此机会试用下留云赠送的神机。 众人的情绪顿时被调动了起来，免费的茶饮谁不爱喝呢？又正好在最劳累的节点，众人纷纷答应了下来，一起向大巴扎走去，寻了块空地坐了下来。 歌莉娅收集完各人想喝的茶饮后，从妮露那取来材料，在神机的帮助下，数十杯茶饮不一会就全数出炉，送到了众人面前。 「这也太好喝了吧，一瞬间神清气爽。」 「听说有卖的？哪里能买到，我要买。」 「我也要。」 参赛者们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交口称赞起手中的茶水。他们围在歌莉娅身边，询问着饮料名称和购买方式。 歌莉娅耐心解答完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枫丹，让工厂加急制作面向须弥市场投放的饮料。拥有了这些人的口口宣传，想来，今晚之后，她的饮料一定能在须弥掀起一波热潮。 「还以为你是想我们了，没想到是回来挣钱的啊。」送参赛者们离开后，卡维忍不住揶揄道。 「当然是想你们啊，挣钱只是顺带的。」歌莉娅澄清道，「来，想喝什么就告诉我，这是朋友才有的特殊待遇哦。」 卡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争了。给我来杯椰子冻。」 「你要什么呢？」歌莉娅问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微微抬眼，「你以前做过的爱心奶昔不错，再做一次吧。」 「爱心奶昔？你还做过这种东西。」那维莱特的声音冷了几度。 第168页 艾尔海森面无波澜地说道：「你没有喝过吗？那真是遗憾呢。味道很不错。」 一只手在歌莉娅的腰间扣紧，「作为第一个上岸的人，我才是这次比赛的冠军。你要为我定制什么样的饮料呢？」 第83章 爱心奶昔 「你想喝什么？全都可以做。」歌莉娅附到他的耳边悄声道，「我们回家慢慢做。」 她的声音烫手，那维莱特倏地松开了她，在众人面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别人会意他刚刚听见了虎狼之词。 歌莉娅做好奶昔，递给了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低头看了看，问道：「怎么和以前做得不一样？」 「味道是一样的。」歌莉娅答道。 她在须弥给艾尔海森当助理的时候，常用奶泡在奶昔顶端勾勒出爱心的图案，暗戳戳地表示好感。那时她是单身，但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经心有所属，这么做就不太合适了。 艾尔海森没有接过奶昔，坚持道：「微小的改变也会影响整杯奶昔的味道。我要一模一样的。」 以前怎么不见艾尔海森这么较真？他不是一向不对口腹之慾上心，有什么喝什么的吗？ 歌莉娅端起奶泡，在奶昔上潦草地画了个爱心，硬着头皮递了过去。 她的胳膊经过那维莱特的时候，手腕被用力地扣住。一道泛着寒意的目光落在了奶昔上。 「画得很熟练。」 「就是个装饰。」歌莉娅的眼神飘忽不定。世界树都不会记录她这个外来者的存在，为什么艾尔海森的能记住她暗藏小心思的奶昔啊？ 咕嘟一声。奶昔凭空消失了，如同发生了灵异事件，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杯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那维莱特说完便化成一团水，不等歌莉娅答应，就带着她离开了大巴扎。 艾尔海森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目光凝滞。 歌莉娅离开须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暗藏心思的小动作，他全都看在眼里，时常借着书本的遮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扬唇。她就像润物细无声的露水一般，在不知不觉中淌进了他的心田。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未曾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就失去了曾经拥有过的优势。他算计过很多人，诸如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位高权重的大贤者，未尝一败。没想到第一次失败，是算漏了自己的心。 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人际交往上，但看到那对情侣依偎之时，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名为羡慕的心情。 「人都没影了，还看。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卡维在艾尔海森面前打了个响指。难得看到艾尔海森走神，他忍不住调侃道。 「我在思考问题。」艾尔海森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问题？」 「当初收留的房客为什么是你。」歌莉娅一到枫丹就被那维莱特收留了。如果当初他家也有一间空房间…… 艾尔海森起身朝家中走去，思绪越飘越远，将卡维暴跳如雷的喊声抛在了脑后。 须弥城外，那维莱特抱着歌莉娅落在了一片草地上。 「我还没跟大家告别呢，这样也太不礼貌了吧。」歌莉娅轻轻捶了下那维莱特的胸膛。 那维莱特幽幽地看着她，「妨碍你跟老情人忆往昔了？」 「我想当老情人还没机会呢。你看艾尔海森那个样子，像是会喜欢人的吗？」歌莉娅笑着捏了捏他紧绷着的脸，「你多虑了。」 「有机会的话就没我的事了呗？」那维莱特冷不丁地问道。 「当然不是。」简单的几个字让歌莉娅的舌头打结，「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有人都无法与你相比。」 「你到底喜欢过多少人？」 「我对别人都只是伙伴间的欣赏，绝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喜欢。」歌莉娅嘴上说的好听，手指却无意识地弯曲计算着。大概也就蒙德的迪卢克，稻妻的神里绫人，须弥的艾尔海森等等？ 那维莱特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心头越来越烦闷。还有两个国家没去，不知道那里又有什么新人物在等着她。 「我们现在就去纳塔吧。」那维莱特提议道。 「这么晚了，去纳塔？」歌莉娅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早去早回。」趁着夜色，也免得见到一些多余的人物。 「有道理。」歌莉娅贊同地点点头。被封印的原始胎海水近来出现动盪，预言到来之日大概不远了，她必须得在那之前得回属于自己的全部力量。 歌莉娅破开空间，兵器的碰撞声登时从另一端传来。 月色下，兵器和炮火亮得晃眼，几乎将黑夜照成了白昼。 人、龙、坐骑混战，一眼过去望不见硝烟的尽头。 「好多人啊。我们还是换个出口吧。」歌莉娅早已听闻纳塔是战争的国度，这样的大场面混战还是避开为妙。 她正要关上空间裂隙，一道紫光在远处划过，那维莱特闪身进了战场，直奔紫光闪现的位置。他的速度出奇的快，身形很快就没入了混战的士兵之中。 歌莉娅不得已，只得跟了进去。她举起权杖，石化周围的士兵，在战况激烈的战场中辟开一条通路，寻找着那维莱特。 从士兵们的制服上不难看出，他们都是愚人众。歌莉娅皱起眉头，愚人众虽然总在各国搞事，却从未爆发过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他们想干什么？ 第169页 忽然间，一道水柱沖天而起，水花扫射到了大批奋战的愚人众，他们无力地从坐骑上摔了下来，兵器落了一地。歌莉娅踏过地上的士兵，循着水花而去。 远处，那维莱特抱着一个昏厥的紫衣少女，面上流露出紧张之色。 在水柱的冲击之下，没有人能够近得了他的身，除了一个身形魁梧，头戴面具的男人。他的面具上垂着两条铁链，仿佛勾出了两只没有眼白的眼睛，散发令人遍体生寒的阴森。他手持盾牌，抵挡着那维莱特的冲击，丝毫不落下风，顶着水花一步步接近。 「队长。」歌莉娅惊道。队长不愧是人类战力的天花板，光是两米多高棕熊一般的体魄便以让人望而生畏，背上拱起的肌肉几乎撑爆战袍。他每一步都踏出熊熊战意，以人类之身对抗那维莱特，毫无怯战之意。 他挥起令旗，一口口大炮在他背后升起，足以开山碎石的炮口对准了那维莱特。 巨大的炮声惹得天摇地动，数不清的火球蒸干了沿途的水汽，卷着热浪朝着那维莱特袭来。 眼看水柱不断地缩小，歌莉娅释放出迟滞之水，火球的速度慢了下来，队长一时不备，被困在了水中。 「走。」歌莉娅拉起那维莱特，两人化成水光带着少女向外飞去。 混战的龙族见状也不再恋战，纷纷跟随三人奔离了愚人众的营帐。 「大人，追么？」一名愚人众恢復气力后，爬起来向队长询问道。 队长扫去了身上的水，转身向营帐中走去，「不必追了，他们挑起这场战斗也是迫不得已。传讯给丑角，那两位出现在了纳塔，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去至冬了。」 晕厥的少女在颠簸中悠悠醒来，她睁开眼睛，迷迷煳煳地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那维莱特点点头。 少女费力地举起胳膊，揉了揉眼睛，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维莱特的双角上，脸上突然现出惊喜之色，「你是水龙王？」 「你怎么知道他是水龙王的？」歌莉娅奇道。 「因为我是雷龙王啊。怎么会认不出同族呢？」少女打量着歌莉娅，问道，「你不是龙族，你是魔神？」 雷龙王在火之国？歌莉娅疑惑地看向那维莱特，他颔首确认了少女的话，并且替歌莉娅答道：「她是歌莉娅，我的恋人。」 「你跟魔神？」雷龙王的脸上现出惊恐之色，「若是让火龙王知道，恐怕会气死。他可是天天喊着诛杀魔神，重现古龙荣光。」 「那不让他知道就好啦。」歌莉娅笑道，「我们办完事就走。」 顶着雷龙王惊诧的目光，歌莉娅将权杖插进土地之中，随着黄光亮起，力量从地脉中涌入身体，过往与火神的对话一字一句在脑海中显现出来。 歌莉娅刚收回散落在纳塔的力量，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污染消失了，水干净了！能喝了！」 远处的村落亮起灯火，类似的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不绝于耳。 「真的吗？」雷龙王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她奔到旁边的一处池塘边，手插进水中，在水里晃了晃。 确认水中不再有任何杂质后，雷龙王兴奋地跑了回来，她望着歌莉娅道：「是你净化了污染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雷龙王拉起歌莉娅的手，「走走走，到我的部落里去坐一坐。早知道你能净化污染，我也不必带着族中勇士去愚人众那抢水喝。没想到愚人众的队长那么厉害了，他一拳挥过来，我就失去意识了，幸好你们救了我。」 雷龙王这么弱吗？歌莉娅没好意思问出口，不过看她的样子，大概是年龄很小吧。 「为什么要抢水喝？」那维莱特问道。 雷龙王解释道：「污染开始扩散的时候我们龙族没有受到影响，没有龙在意。这几日污染越来越严重，所有水都没法喝了，人族又不肯施以援手。我知道愚人众有存水，便想带着部落里的人去抢一些回来。没想到队长竟然在那里。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人族部落抢呢。」 污染竟然加速了纳塔的内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负伤。罪魁祸首博士仅仅被困在芥子世界中，真是太便宜他了。 歌莉娅不禁问道：「火神不管吗？」 「她想管也管不到龙族头上啊。」雷龙王的声音放低了些，「火龙大叔可是欲杀她而后快呢。」 火神和火龙王不共戴天？歌莉娅望着那维莱特，他跟芙宁娜能友好共处，大概多亏了双方都跟水一样温柔。火神和火龙王估计都是火爆脾气，否则也无法成就战争的国度。 这时，雷龙王对那维莱特说道：「既然来了，便到我家坐坐吧。大叔他一直嚷嚷着要联合古龙夺回大权，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那我呢？」歌莉娅可不想被火龙王一口火喷出提瓦特。 雷龙王看出了她的担忧，「你救了大家，是龙族的恩人。大叔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而且你又不是尘世七执政。」 雷龙王的盛情难却，那维莱特的心动溢于言表，歌莉娅只好跟着两条龙走进了部落之中。 两条龙交流着古龙曾经有过的荣光，歌莉娅插不上话，索性欣赏起纳塔独特的风景，渐渐落到了后头。 「咕嘟嘟。」一道模煳的声音从路边的温泉中冒出。若是其他人听到，大概只会以为是水在冒泡。 第170页 歌莉娅心中一动，那是火神的声音。 第84章 泡温泉 「你还活着？」歌莉娅惊讶地望着从温泉中冒出的火之神。 在坎瑞亚之战中，火神自爆救场的场景歷歷在目。 「你是沉睡太久睡煳涂了吗？」火神在水中翻了个身，「我乃战争之神。只要火种不熄，我就会在余烬中重燃。」 「跟凤凰涅槃一样吗？」 「不尽相同，提瓦特的生灵只要魂灵不灭，皆能轮迴。只不过我重生的速度比较快，与復活无异。」 「那么前水神厄歌莉娅能復活吗？」歌莉娅忍不住问道。 火神摇了摇头，「原始胎海的心脏本属于水之龙，她的诞生是建立在水之龙的位格上的。如今水之龙已经復生，她不可能再轮迴，遑论復活了。」 歌莉娅追问道：「那普通人能够復活吗？」 「你想復活谁？」火神趴在岸边，颇有兴味地望着她。 「我想改变枫丹预言的结局。预言不可更改，要是能让他们在溶解后重生的话，不失为一种方法。」 「你可真是异想天开。不过枫丹人溶解之后并不代表死亡，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这样吗？」歌莉娅不太明白换一种形式存在的意义，看来她应该把前水神的残念唤出来问一问预言背后的隐情。 突然间，火神的面色大变，眼睛中流露出战意，「那傢伙竟然来了。」 「等等。他不是来找你干架的，应该是雷龙王请来的。给点面子，拜託。」歌莉娅小声恳求着，她可不想捲入火国的神龙之战，看着满场火焰四溅，胳膊腿乱飞。 「打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怎么都如此害怕？真不知道其他六国的生活该有多无聊。难得我今天心情好，赦免那傢伙一次好了。」 火神临走前拉起了歌莉娅的手，将一颗火种种入了她的手心。 「这是？」 「復甦的火种，或许对你有用。」一串水泡声传来，火神沉入温泉之中，不见了踪影。 那维莱特回头不见了歌莉娅，和雷龙王折返回来，看她站在温泉池边出神，询问道：「在发什么呆？」 「哦。只是头一回见温泉，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一会。」 雷龙王兴奋地说道：「我们部落的温泉在整个纳塔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喜欢的话，我带你去泡。」 三人正说着，丛林深处忽然投下一道长影，朝着温泉移来。 来人身材壮硕，周身环绕着炽热的火光，照亮了他深邃的眉眼。他沾染着岁月带来的沧桑，仿佛自混沌之初便已存在这个世上。 若说那维莱特头上的龙角蕴含着水的温柔，那么此人头上的龙角便是一双锋芒毕露的利刃，刀尖上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不用问便知，此人必是火龙王。 歌莉娅盯着燃动的火焰失了神。在提瓦特见过形形色色的正太少年成男，头一次见如此英俊的大叔，他独一无二的沉淀感谱出了一本史诗，让人忍不住想要拜读。 那维莱特顿时后悔答应雷龙王地邀约了。他怎么就忘了龙族出美人这一铁律了？他捏住歌莉娅的手，小声问道：「又是你的老朋友？」 「不认识。」歌莉娅挑了挑眉，「不过可以成为新朋友嘛。」 那维莱特瞪了她一眼。 歌莉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讪讪道：「你们聊，我不打扰就是。」 雷龙王奔到火龙王身边，眼中溢满了崇拜之情，叽叽喳喳地诉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你被一个小小的愚人众执行官撂倒了？」火龙王眼中出现了不加掩饰的蔑视，「还是这么弱。」 「我有好好的练武，但是进步一直很慢，我也没办法啊。」雷龙王苦恼地摸着头。 「那就是练得还不够多。」火龙王训斥道。 雷龙王缩了缩脖子，回忆着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武日常，不敢反驳。 火龙王哼了一声，看向那维莱特，痛心疾首地问道：「水之龙，你也是来纳塔寻求庇护的吗？」 「大叔你误会了，他们是来治理污染的，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啊？」雷龙王抱怨道。她说了那么多，敢情火龙王只记住她被队长放倒了。 「那我便放心了。水龙，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个重振古龙荣光的大计，正打算联合七国龙王共同讨伐七神，夺回古龙大权，重新统领提瓦特。」火龙王严肃地说道。 「怎么夺回古龙大权啊？」歌莉娅问道。 「当然是杀了他们。」火龙王伸手在脖子出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歌莉娅脖子一凉，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你要杀了火神？」 「当然，要不是她太过狡猾，我又失去了部分权能，她早就该被我挫骨扬灰了。」火之龙忿忿道。 那维莱特道：「这么做太过激进。我接触过一些神明，他们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不该被判处死刑。要取回古龙大权，或许有更温和的法子。」 「龙族如今怎么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没劲，走了。」火龙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脚步没有半点留恋。 歌莉娅跟那维莱特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哪里得罪了火龙王。 雷龙王开解道：「大叔尚武，厌恶一切反对战斗的人和龙。我刚从稻妻来到这里避难的时候，他对我也没有好脸色。他向来心直口快，你们别见怪。」 第171页 貌似现在对你也没有好脸色吧。歌莉娅腹诽道。火龙王还真是武德充沛。 雷龙王见两人默不作声，便道：「不说他了。你们远道而来，也累了吧，我带你们去泡温泉吧。」 听到温泉二字，歌莉娅顿时起了兴致，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火神天天泡在温泉中，声称养颜又美容，她早就想试试了。现在有了机会，她哪能放过？ 温泉池中，热气缭绕。 纳塔处处都透露着原始的风情，唯独在温泉设计上有着不符合刻板印象的独到之处。这处私汤在保护隐私的同时，又开了超大尺寸的天窗，一抬眼便能看到漫天繁星。 等雷龙王关门离开之后，歌莉娅沐浴着星光，褪去了衣裙，坐到了池边，伸脚探了探水面。 脚底瞬间泛起了红色。 「好烫。」歌莉娅小声唿道。 那维莱特从她的背后俯视着毫无遮拦的曲线，浑身顿时比温泉水还烫。被歌莉娅踢起的水珠溅进了他的领口，顺着胸间的沟壑流向深处。 那维莱特沿着水滴的流向扯开衣服，从背后握住了她的肩。 歌莉娅缩了下肩，池沿很滑，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向汤中滑去。 那维莱特怕她烫着，手心流出凉水，注入汤中。 一冷一热两道水流在汤中交汇着，歌莉娅忽冷忽热，皮肤被两股水流逗弄着，仿佛按摩一般自在。她渐渐适应了温泉的温度，闭着眼睛靠在壁沿处，享受着毛孔慢慢打开的快意。 咚的一声轻响，水位微微上升，汤中的气氛旖旎了起来。 「泡汤呢，别动手动脚。」歌莉娅捉住了一只在水中作怪的大手，小声嗔道，生怕这里的隔音不好，让外面的守卫听见。 「帮你活络筋骨，不识好龙心。」那维莱特一本正经地说道，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冤屈。 「筋骨在……那种地方吗？」歌莉娅实在说不出那两个污秽的字。 「难道没作用吗？」那维莱特欺身到她面前，手挣脱她的禁制，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血液流动的速度一瞬间爆表了。温泉的温度本就不低，水位又没到胸前，歌莉娅一阵胸闷，绷直脚尖仰着脖子向上浮去，汲取着稀薄的空气。 那维莱特将她拖回了水中，亲口向她渡着气，手指在水中搅动着，令温泉池中漾起阵阵涟漪。 「别把人家的温泉水弄脏了。」歌莉娅的脸红透了，绵软无力的胳膊几乎勾不住那维莱特脖子，向水中滑去。 「不会的，我来清理。」那维莱特骤然放开她，向水中潜去。 「别清理了。」歌莉娅牙齿轻颤，蹬着水，难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那维莱特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在水下托起她，专心致志地清理着。 他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口中充满了她独有的味道。 「也不怕烫嘴。」歌莉娅捂着脸说道。 「不烫，甜甜的。你要不要尝尝？」那维莱特俯身靠近。 歌莉娅吓得撑在池沿，坐回了岸边，如玫瑰般艷粉的肌肤上闪动着粼粼波光，微微起伏着。她的唇一张一合，大口喘息着。 那维莱特望着她的动作，心神恍惚。她仿佛一枝含苞待放的花朵，邀请他浇灌成长，待到春来，便可尽情欣赏盛放后的甜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歌莉娅深深地怀疑自己不是在纳塔泡了一夜汤，而是打了一夜仗。 「那维莱特，你能不能收敛点啊。」歌莉娅埋怨道。 「你少看别人几眼，我可以考虑下。」那维莱特斜了她一眼，眼中是明晃晃的威胁。 歌莉娅脑中顿时滑过火龙王的样子，果然变成一条成熟的龙，需要时间的歷练。那维莱特还是太年轻了，天天给自己树立假想敌。 歌莉娅笑道：「那我以后看谁都先给你打个报告如何，那维莱特大人？」 「这个想法不错。我批准了。」那维莱特扣好扣子，整理好缠成一团的领结，恢復成了大审判官的形态。 「你还来真的？」歌莉娅向他飞起一脚。 那维莱特见招拆招，轻易地化解了她的攻势，揽住她说道：「我已经跟雷龙王道过别了，走吧，去至冬。」 第85章 与冰神交锋 至冬国皇宫，冰之女皇高坐于神座上，冰雪般寒凉的视线落在阶下的两位不速之客身上。 「我应该喊你歌莉娅呢，还是异世来客？」冰之女皇扶了扶头顶的皇冠，用平淡的语气揭开了歌莉娅最大的秘密。 歌莉娅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很难猜吗？」冰之女皇面色平淡，仿佛知道这件事跟知道自己宫里有几根柱子一样简单。 歌莉娅微微蹙眉，许是博士告诉她的吧。看来她当初被博士抓起来，背后少不了冰神的默许。 那维莱特攥住她的手微微发抖，反覆咀嚼着冰之女皇的用词，「异世来客？」 歌莉娅转向那维莱特，坦白道：「是，我并非提瓦特人，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星球。」 那维莱特的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歌莉娅被他的目光刺中，心中发慌，解释道：「这件事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你没有问过，我就没有说。」 「很复杂吗？」那维莱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那维莱特的目光如大山般沉重，歌莉娅被压得难以唿吸，她逃避似地反问道：「你不也向我隐瞒过身份吗？」 第172页 「我是向你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可无论是海獭，还是水龙王，都不会影响我的本质。」那维莱特闷声道。 「我来自异世又有什么不同呢？我还是我。」 那维莱特定定地看着她，「那么，你会怀念你原来的星球吗？」 歌莉娅不由得点点头，「我会。」 「你会离开提瓦特吗？」他的声音发颤，恐惧从喉间溢出。 「如果有机会，我……」歌莉娅低下头，她很清楚自己的答案，但看着那维莱特的眼睛，那个答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那维莱特抬头闭了闭眼睛，转身向外走去。在她张口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想知道答案。万一她说出会字，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那维莱特。」歌莉娅无声地张了张口，想叫住他却发不出声音。湿意涌上眼眶，模煳了那维莱特的背影。告别的那一日还未到来，他们就要决裂了吗？ 歌莉娅口中泛起苦涩，如果她没有贪心地接受那维莱特的表白，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会不会就不那么难受了。 那维莱特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之外，歌莉娅眼睛一刻也不曾眨过的望着他的背影，眼睛却丝毫不觉得干涩。 「我的宫殿中容不下爱。」冰之女皇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仿佛歌莉娅痴缠的眼神玷污了她高洁的宫殿。 冰之女皇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歌莉娅也不指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行径，说出安慰的话语。 歌莉娅深吸了一口气，抹去面颊上的湿痕，转身正视着冰之女皇道：「我是来净化污染的，不是来拜访你的，这就走。」 「等等。」 「还有事吗？」 「把多托雷交出来。」 歌莉娅默然不语，扭头向外走去。 冰之女皇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在王座的扶手上，幽幽的回声飘荡在硕大的宫殿中，她的声音仿佛寒冰凝成地匕首，一刀捅穿了歌莉娅的铠甲，「你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歌莉娅顿住脚步，「你有办法？」 「有。在我的计划中，多托雷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曾想置我于死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帮我？」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但我相信你一定捨不得那维莱特受苦吧？」 「什么意思？」 「你知道初代水龙王是怎么死的吗？在沙漠之中接受烈火炙烤整整四十日，生生烤到魂飞魄散。这一切都是天理的手笔。」 歌莉娅掐紧了手心，难怪那维莱特在沙漠之时，表现的那般痛苦。是前世留下的恐惧吗？ 「天理甦醒后，若是看到古龙王们心有不甘，欲行造反之事，你猜会作何反应呢？」冰之女皇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歌莉娅心头，敲得她心神欲裂。 歌莉娅嘴唇颤动，「再杀一次。」 「天理掌握着提瓦特的出口，推翻天理的统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要做的只是交出多托雷罢了。」 「愚人众作恶多端，我对你没有丝毫的信任。我帮助你，也不过是扶持下一个天理罢了。」歌莉娅想起和愚人众的一次次交锋，着实难以做出为虎作伥的决定。 「无妨，时间还长，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相信你一定会重新回来找我的。」冰神扬手一挥，宫殿门应声而开。 歌莉娅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冰之女皇的宫殿。殿外寒风唿啸，那维莱特长身玉立在风雪之中，肩上落了一层雪，显然很久都没有挪动过身体了。 歌莉娅从背后圈紧了他，泪水还未落地就凝成了寒冰。不知这样的风雪能否抵消沙漠中的火。前世死亡之时，他该有多痛苦？ 她哽咽道：「我会呆在这里，直到你厌烦了我。」 那维莱特晃了晃，转身抱住她，抚去落在她头顶的雪花，「我怎么会厌烦你？」 忽然间，踏雪的声音传来，一队队愚人众士兵向两人站立的位置奔来。 「把歌莉娅抓起来。」 丑角一声令下，两人被团团包围了起来。身披白色大氅的富人从丑角背后转出，往雪地中相拥的两人投来了晦暗不明的目光。 「你这是何意？冰神都放我离开了，你要违背她的意志吗？」歌莉娅松开那维莱特，对上丑角的视线。 「你违背了至冬的律法，就算是女皇的客人，也一样要接受制裁。」丑角目光转向正欲出手的那维莱特，「枫丹也有同样的规定，不是吗？」 在一个地方，就要尊重一个地方的律法，这是那维莱特也无法反驳的。 「我违背了哪一条律法？」歌莉娅毫不畏惧地问道。 丑角道：「扣押至冬执行官，对至冬执行官滥用私刑。我没有说错吧。」 「无稽之谈，证据呢？」 「我就是证据。」富人向前踏出一步，面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跟他们废话了，走吧。」那维莱特揽住歌莉娅，瞬间穿过了士兵的包围圈。 「想走？也要看我答不答应。」丑角动了动手指，一道道冰霜降临，那维莱特来不及收束释放出的水元素，水柱登时变成了冰柱，被结结实实地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敬酒不吃吃罚酒。」丑角冷哼一声，士兵们一拥而上。 歌莉娅唤出权杖，放出贮藏在其中的烈火，冰雪剎那间消融，那维莱特挥舞起手杖配合着火势，冲锋在最前端地愚人众士兵顿时蒸发在了空气中。 第173页 火苗就着人群愈烧愈烈，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融成了水，士兵们上半身燃着烈火，下半身浸在冰水中，叫苦不迭，如同鸟兽状奔走着，溃不成形。 「帮我挡一会，我要收回力量。」冰雪消融，歌莉娅趁机把权杖插进了土地中，权杖顶端地宝石亮起，散落在至冬大地上的污染源源不断地汇进她的体内。 「打断她。」富人叫道。他亲眼见过博士抽取她的力量。她如今走遍六国，收集力量，至冬国是最后一站。一旦让歌莉娅恢復全部的力量，他们就再难以留下她了。 丑角凝神念起咒语，高洁透亮的冰霜缠着浓如墨迹的黑气向歌莉娅砸去。 那维莱特站在火边，抬手扬起水瀑迎接着冰霜。冰、火、水三元素剧烈地反应着。冻结，融化，蒸发连续不断地上演。 那维莱特忍受着三种反应的冲击，替歌莉娅撑起了一片安全之地。 「那维莱特实力太强了，灭不了那奇怪的火的话，冰霜对他无用。」富人见那维莱特没有丝毫颓色，不禁担忧地望向丑角。 丑角轻蔑地一笑，「等着吧，冰霜只是掩饰。深渊之力才是真正用来对付他的武器。」 那维莱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冰霜夹杂的黑气已经侵入了他的血脉，他的眼睛越来越花，难以看清歌莉娅的脸庞。 他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力，胳膊上如同坠起了万斤巨石，向下垂去，对准了正在潜心收集力量的歌莉娅。 「不可以。」那维莱特在心中绝望地吶喊着，但他的灵魂仿佛被困在了一间小黑屋中，他竭尽全力去挣扎也无法脱逃，只能任由自己的躯体不受控地倒戈相向。 水柱穿过了歌莉娅的身体，黑暗的力量如同找到了快乐老家，脱离了那维莱特，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歌莉娅的体内。 禁锢那维莱特的小黑屋打开了一条门缝，随着黑气的抽离，门缝越开越大，那维莱特奋力撞击着，门转开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瞅准时机，从中撞了出来，禁锢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维莱特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连忙沖向歌莉娅。她的身边竖起了无形的屏障，将他挡在了外头，但那些随着冰霜从天而降的黑气却毫无阻拦，继续钻进她的体内。 「那维莱特先生，别白费力气了，束手就擒吧。」富人的声音慵懒，仿佛他所处的地方不是冰雪漫天的北地，而是春光明媚的江南。 「你们休想伤她分毫。」那维莱特全力向丑角袭去。 丑角从那维莱特身前掠过，落到了歌莉娅的面前，抽出一条涌动着黑气的锁链，朝她锁去。 锁链上的黑气瞬间消散，变成了一条普通锁链。 权杖顶端的光芒熄灭，歌莉娅额头的印记显现，两道蓝光从她的眼中射出，剎那间穿透了丑角。 第86章 预言降临 「用深渊之力帮我恢復力量，多谢了。」深渊之力与她的禁忌力量源出一处，犹如江河汇入湖海，助涨着她的力量恢復。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化解？」丑角捂住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歌莉娅退尽体内的污秽之气，飘然似登仙。 「真的没事吗？」那维莱特仔细打量着她，刚刚被诅咒缠身的滋味令他心有余悸，生怕歌莉娅受伤而不自知。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歌莉娅捏起一朵水花，融进了那维莱特的眉心，给予了他探入自己神识的许可证。 那维莱特放入一道精神力，只见蓬勃的生命力在她的神识中翻涌中，没有丝毫诅咒之相。 歌莉娅颔首微笑道：「丑角大人若想留住客人，还是多从正道入手吧，恕不奉陪。」 她划开空间，和那维莱特一起回到了温暖的枫丹，徒留丑角富人在雪地中无能狂怒。 刚回到枫丹，地面突然颤动了起来。歌莉娅没站稳，险些崴到了脚。 「怎么地震了？」 那维莱特面色沉重，「是原始胎海水在震动。我要去探查下原始胎海。」 歌莉娅放开神识探查了一番，「震源似乎在白淞镇方向，我去那里看看。」 那维莱特点点头，随即旋身消失不见了。 白淞镇中，变色的海水喷涌而起，向着高坡攀爬。人们来不及收拾家当，拖儿带女尖叫着向高处跑去。 一个黑瘦的小男孩站在房顶上，海水没到了屋檐，几乎快要与他的脚平齐。他的哭声淹没在了逃难的喧杂声中，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被遗漏在了山下。 歌莉娅正要出手，一串绳子从高空垂下，一个老头垂直降落在了男孩面前，抱起他向上升去。 那个老头是在游轮上推她入水的愚人众船长戴尔！ 海水上涨的速度比绳子上升的速度更快，浪尖追击着一老一小，朝他们毫不留情地拍下。 歌莉娅顾不得计较恩怨，她抛出权杖，插进海水中心。 金色的光芒从权杖中射出，一层薄膜压在了海水之上，驯服了嚣张的海浪，压着它向下降去。 负责指挥撤退的刺玫会会长娜维娅观测到了这一变化，组织镇民抓紧时机，有条不紊地向海拔最高处撤离。 娜维娅的两名属下迈勒斯和西尔弗负责断后，帮助落在后头的弱者。 令歌莉娅略感意外的是，组织民众撤退的不仅有刺玫会的人，还有一部分愚人众士兵。他们听从着娜维娅的指挥，没有任何异议。 第174页 娜维娅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见局势稳定了下来，歌莉娅飞到了权杖旁边，仔细观察起海水。 海水泛起粉色，显然混合了原始胎海之水。胎海的闸门不是在梅洛彼得堡吗？怎么会溢出到白淞镇呢？难道梅洛彼得堡已经陷落？ 歌莉娅不禁担心起了梅洛彼得堡中人的安全，但愿那维莱特及时赶到。 胎海水现世，意味着枫丹预言正在实现，然而她一点解决的头绪也没有。 只能问原罪的创造者了。歌莉娅从权杖中唤出了厄歌莉娅的残念。 厄歌莉娅一出现，便见海水中漂浮着冲垮的树木房屋，以及各种各样地人类生活用品。 水元素在她的眼眶中汇集，「预言还是实现了吗？我的子民啊。」 「别急，还没有。」歌莉娅打断了她的感伤，「预言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曾说召我来就是为了救赎你的子民，我该怎么做？」 「你可知枫丹人为何会溶解在胎海之水中？」 「不知道。」 「我曾告诉过你，我被幽禁是因为让眷属顺着水流将爱传播到每一个角落。后来纯水精灵和人类接触后，喜欢上了人类的生活，渴望成为真正的人类在世间行走。我顺应了他们的愿望，利用权能将他们变成了人，让所有的枫丹人背负了原罪。这就是预言的由来。」 「枫丹人不是人，是纯水精灵？」歌莉娅大惊失色。 「是的。这是枫丹最大的秘密，只有水神知道。你寻回了全部的力量，成为了完全的外来降临者，所以我才能告知你，否则预言恐怕会横生变数。」 歌莉娅问道：「若我破开空间，将胎海水全部倒入须弥沙漠之中，此法能够破除预言，消弭原罪吗？」 「不可。预言可以视作提瓦特的规则。除非提瓦特毁灭，不然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即便胎海水消失，海水也会以另一种方式上涨，彻底淹没枫丹。」 「既然预言必然发生，我空有力量，也无法改变啊。」歌莉娅一头雾水。 「预言必然发生，但结果未必相同。」 「这么说来，预言发生后，如果枫丹人不会溶解，那么即使枫丹被胎海水淹没，他们也一样会没事。」 厄歌莉娅怔楞了一下，「是的。」 歌莉娅瞬间明白为何芙宁娜像个吉祥物一般。芙宁娜身上不负半点神力，与她在五百年前见过的芙卡洛斯全然不同。这大概是她布下的一场改变预言结果的局吧。只是不知，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在哪里。 待白淞镇的人安全撤离后，歌莉娅便收回了权杖。海水失去了束缚，继续上涨，直到地震余波停息，海水才平息了下来，向下落去。 歌莉娅来到镇民的落脚处，娜维娅不见了踪影，统领调度众人的变成了僕人。 虽然与好几位愚人众执行官有仇，但歌莉娅与僕人并没有过交锋，见过几次也算有些交情，便问道：「娜维娅去哪了？」 「她跟空去遗蹟中调查预言了。」僕人边回答着她的问题，边向手下传达着一条条灾后治理的命令。 「你为什么会帮助白淞镇人？」歌莉娅不解地问道，印象中愚人众执行官们为了夺去神之心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在蒙德扇风神，在璃月搞海啸，在稻妻弄邪眼工厂，在须弥创造伪神。怎么到了枫丹，反而换了副面孔？她不得不怀疑僕人这么做的目的。 僕人轻笑了一声，「我虽然是愚人众执行官，但我也是枫丹人。壁炉之家有我的孩子们。我想要自救，这很难理解吗？」 歌莉娅勐然意识到僕人本质也是纯水精灵，身为水神眷属，她爱人的本质应该是难以改变的，这或许是她和其他执行官有所不同的根本原因。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歌莉娅问道。 在僕人讶异的目光中，歌莉娅加入了帮助灾民的队伍之中。 歌莉娅在人群中看到了小男孩和戴尔船长。小男孩吓得不轻，躲在戴尔的怀中瑟瑟发抖，这么小就经歷了生死一线，可以想见他的心理创伤有多大。 戴尔轻拍着他的后背，清唱着童谣哄着他，和蔼的模样与当初推她下水时的兇狠判若两人。 歌莉娅替灾民们备下了充足的食物喝饮料，再看到戴尔和小男孩时，小男孩在临时支起的帐篷中睡得烂熟，而戴尔站在帐外守着。 感受到歌莉娅的视线，戴尔船长拉上了帐篷走了过来，他显然早已认出了她。 尽管戴尔只是个听从上层指挥的小人物，但歌莉娅依然心绪难平，毕竟她在提瓦特感受到过的第一份恶意便来自此人。 戴尔对她行了一礼，「歌莉娅小姐，感谢您饶我一命。」 「谁说我要饶了你，我只是不想在那孩子面前见血。」她记得第一次去白淞镇时，便见那个男孩找戴尔玩，两人的羁绊极深。她不想让男孩伤心。而且看戴尔今天的所作所为，对那孩子的疼爱也是发自真心，到让她不知该不该报仇雪恨了。 戴尔道：「对不起。我当初不知上头为何对你下了必杀的命令。但我想枫丹人都擅长游泳，把你扔进海中或许还有活路，才出此下策。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原谅我的罪行，而是希望你能暂时放过我，让我陪白淞镇的人一同渡过难关。」 第175页 「你是枫丹人吗？」歌莉娅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是。」 「那你愿意为了同胞而死吗？」 「我愿意，如果我一人死能换所有人生，我绝不犹豫。」 「你走吧。只要你不再作恶，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歌莉娅嘆了口气，如果当初不是被抛进海中，而是被炮轰，她可能早就死无全尸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戴尔既是她的仇人也是恩人。 一个人有两面性，那么预言是否有两面性呢？ 歌莉娅回到家中后，反覆从各个角度思量着预言。 那维莱特直到深夜才回到了家中。 他心事重重，在镜子前解外衣扣子的时候，过了不少时间还停留在第一颗扣子上。 「那维莱特，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纯水精灵成为真正的人类吗？」歌莉娅问道。为防蝴蝶效应，她不敢透漏预言，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 那维莱特道：「让纯水精灵变成人类？若我得回古龙大权，执掌全部的生命权能，便可以将他们变成人。」 水之龙的大权被天理赐予了水神。这么说来……歌莉娅悚然一惊，水神是想献祭自己，归还水龙大权来拯救枫丹人吗？忆起在歌剧院那台神奇的谕示裁定枢机，所有的细节串联在了一起。虽然还不清楚水神计划的细节，但她的手段和目的一目了然。 歌莉娅攥紧了手中的权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在其间流动着。 既然她来了这里，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在这场预言中殉难。 第87章 拯救水神 那维莱特将审判芙宁娜，诱使她说出预言真相的计划告知了歌莉娅。尽管计划周全，但他依然担心着变数出现。 歌莉娅拥抱住他，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安慰道：「枫丹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轻轻地揉着那维莱特的太阳穴，舒缓着他紧绷的神经。 那一晚，那维莱特难得地主动要求变成海獭，依偎在歌莉娅的怀中，短暂地卸下了大审判官的重担，享受着被顺毛的快乐。 过了几日，歌莉娅和刺玫会的成员一起作为观众入座了欧庇克莱歌剧院。 即将开幕的盛大审判是针对水神芙宁娜设计的，目的是逼迫她说出预言的真相。尽管知道那维莱特等人绝不会伤害芙宁娜，但歌莉娅还是坐不安稳，审判还未开场，背上就渗出了细汗。 她相信魔神爱人的铁律，水神对待预言一定有自己的谋划，不知道此举是否会影响她的布置。 芙宁娜被空带到审判庭的那一刻，歌莉娅在她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惧。但芙宁娜很快就适应了审判庭的气氛，将平日里常见的自信笑容挂回到了脸庞上。 接下来，审判庭上群情激奋，高潮迭起，空抽丝剥茧，直指芙宁娜只是个身负诅咒的普通人，并不拥有神力，绝非真正的魔神芙卡洛斯。 芙宁娜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控告，直到原始胎海之水被娜维娅端上，希格雯用事实戳破了她的伪装。 「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水神。」芙宁娜在舞台上歇斯底里地吼着，泪水如同泉涌般渗出，充满着绝望到极点的苦涩。 她的痛苦拧住了歌莉娅的心脏，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从观众席中站起，走到了芙宁娜的身边，「我可以证明，芙宁娜是就是真正的水神。」 「歌莉娅，你在做什么？」那维莱特不贊成地望着她，芙宁娜的伪装已被戳穿，真相仅在咫尺之遥。 「我是前水神厄歌莉娅亲手创造。五百年前，我亲眼见证了两代水神的传承。我想在座之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芙宁娜是不是水神。」 「你愿意相信我，歌莉娅？」芙宁娜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犹如受着万箭穿心之痛。她五百年的努力在最重要的关头化为乌有。歌莉娅的支持犹如照进地狱中的一缕曙光，芙宁娜的泪水更加兇勐，只是苦涩淡了很多，变成了扭转局势的喜悦。只要重拾大家的信任，枫丹就还有救。 歌莉娅望着芙宁娜的眼睛，坚定着她千疮百孔的内心，「是的，我相信你，芙宁娜大人。」 「那她为什么只是个普通人？」派蒙问道。 歌莉娅解释道：「神的灵魂是可以分割的。这一点，普通人不了解，但你们和那维莱特是知道的。」 那维莱特点点头，歌莉娅初来枫丹时也是普通人，直到在海底工厂找回了另一半灵魂，才恢復了神力。他问道：「如果按你所说，具有神格的那一半水神又在哪里呢？」 「她会来找我们的。」歌莉娅望着谕示裁定枢机。在它给水神判处死刑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明牌。 歌莉娅将芙宁娜送上了二楼的高台，「芙宁娜大人。预言的最后一幕是水神坐在神座上哭泣，劳你受累完成最后一幕。」 芙宁娜的水珠连成线地往下掉，她在大喜大悲中徘徊，五百年来的压抑倾闸而出，无需任何演技，便能真情实感地演出预言的最后一幕。 芙宁娜一离开舞台，舞台便震动了起来，观众们尖叫着向外跑去。 轰隆一声，地面被破开一个大洞，一条蓝色的大鲸鱼沖天而起，追向逃散的观众。 一人紧随着鲸鱼而出，歌莉娅定睛一看，竟是消失许久的公子。他换上了魔王武装，和鲸鱼奋力搏斗着，阻拦着鲸鱼吞噬观众。 第176页 那维莱特出手协助公子挡住了鲸鱼的致命一击。迫使鲸鱼向洞中坠去。 「想逃，没门。」歌莉娅挥杖破开空间，地面上的大洞变成了黑洞，瞬间吞没了鲸鱼。这条鲸鱼吸收了太多胎海水，一旦暴走，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将它转移到芥子世界中，和博士关到一处。 鲸鱼的胎海之水含量太多，一进入芥子世界，便扑灭了可莉留下的火焰，解放了在烈火中日日煎熬的博士。 公子体力透支得太狠，全靠斗志支撑。敌人消失后，他顿时失去了意识，从高空跌落。 空几个起落接住了公子，将公子的神之眼挂回了他的腰间。神之眼微微亮起，恢復着公子的气力。 激烈的战斗过后，菲米尼送来了一块包含着预言的石板。 那维莱特从石板上解读出全部的预言后，转身看着歌莉娅问道：「那条鲸鱼是枫丹的灾祸之源，它去哪了？」 歌莉娅晃了晃权杖，那维莱特登时会意。 啪啪两声，两道强光亮起，聚焦在了舞台之上，罩住了一名与芙宁娜长相一模一样，气质却绝不相同的女子身上。 歌莉娅喃喃道：「芙卡洛斯，你终于登场了。」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芙卡洛斯走近了那维莱特，把他拉入了自己的意识之中，隔绝了其余人的窥探。 虽然不清楚两人的对话内容，但歌莉娅清晰地看见那维莱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磅礴的雨声落在歌剧院的房顶之上，几乎穿透屋顶。 能让那维莱特伤心到这个地步，芙卡洛斯的选择不言而喻。她要兑现正义之神的正义了吗？ 谕示裁定枢机化成了一柄巨大的蓝色刀刃，悬在了舞台的顶端吱吱转动。 芙卡洛斯离开了意识空间，踮起脚尖旋转向前，在刀刃下献出最后一舞。 在她舞姿定格的那一刻，刀刃稳稳斩下。 一股强烈的能量在舞台上爆发。 芙卡洛斯没有体会到预想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落在了观众席上，身旁站着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歌莉娅。 「你只知厄歌莉娅给你留下了一个难题，却不知她也给你留下了解法。抽离你体内的古龙权柄并不需要付出死亡这么惨烈的代价。」 歌莉娅的手心淌出紫色的禁忌力量，流向芙卡洛斯。在禁忌力量的包裹下，芙卡洛斯的神格渐渐融化，恢復成了她最本源的状态一一纯水。 强烈的水元素能量从纯水中喷薄而出，汇聚注入到那维莱特的体内。 纯水飞向芙宁娜，她身上的诅咒之气剎那间消散，取而代之是魔神才有的光环。 磅礴的雨声忽然间消失了。那维莱特双眼迷茫，「我已是完全之龙，芙卡洛斯也没有死。」 「快去救人吧，回来再跟你解释。」歌莉娅站在舞台下，目光火热地望着他。 那维莱特成为完全之龙后，威严的气势比以往更盛，龙角龙尾全部展露出来，比夜空中的星河更加闪耀。 那维莱特向空中升去，俯瞰着枫丹的众生，浑厚的声音震慑着每一个生灵，「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在此宣判，我赦免所有枫丹人的罪孽。」（注1） 一场长达千年，无数人前赴后继为之努力的审判落幕。枫丹的海水轰然上涨，如预言昭示的那般，淹没了这片枫丹人赖以为生地土壤。 海水的味道腥咸，一闻便知胎海水的浓度不低。林尼娜维娅等人惊喜地发现他们没有溶解成水，奋力向海面上游去。 歌剧院外，莱欧斯利发动了末日方舟，指挥着船员救助着海中的人。 「还没回过神呢？你的子民还等着你去救呢。」歌莉娅拉起神座上的芙宁娜，飞出了歌剧院。 「我没死，那被斩首的人是谁？」芙卡洛斯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能量的逸散。 「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至冬执行官。他一心想造神，如今在足以摧毁尘世七执政神座的刀下死过一回，也算得偿所愿了吧。」歌莉娅翻开手心，火神送给她的那颗火种亮起了光焰。 见识过预言降临之后，歌莉娅对天理的统治深感窒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不得不考虑和冰神进行合作。既然冰神说博士还有用，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復活。不过她在博士重生的灵魂中打下了思想钢印，从此以后，《提瓦特实验道德准则》将印刻在他的灵魂之中，他绝不能违背，杜绝他再去做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的可能。 两位魔神用神力划开海水，加速救出了受灾的民众。 第二日，海水彻底退去，枫丹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样。阳光落在大地上，所有人都活了下来，预言中的一切宣告结束，枫丹人彻底摆脱了原罪的束缚，从拟态人类升格为了真正的人类。 歌莉娅找到了甦醒过来的公子。 「听说你昨天制服了鲸鱼，当初在监狱里我居然没发现你的战力这么强，快来跟我打一架。」公子生龙活虎地抽出武器。 「我哪有什么战力，我只是一只小猫咪。」歌莉娅一脸纯真地望着公子，仿佛被他的好战行为吓到了。 公子愣了一下，歌莉娅趁机把火种放到了公子手中，「把这个交给你们女皇，这是她很重视的东西，有你这样武力高强的执行官护送回国正合适，我就不亲自去送了。」 歌莉娅说完便化做水花游走了，只留下公子一脸懵逼地在原地捧着火种。 第177页 当夜，歌莉娅靠在完全体的水龙身上，回答着他的诸多问题。 「你完成了厄歌莉娅交给你的使命，你要离开这里了吗？」那维莱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连她要翻身时也不肯放手。 「当然不会。我还要赚钱帮枫丹进行灾后重建呢。下个月，我的饮品店就要正式开业了。你说我该邀请谁来剪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来源于原神那维莱特原话。 第88章 开业大吉 「你心中有哪些人选？」 歌莉娅托腮思考道：「芙宁娜大人怎么样？她是一国之主兼枫丹偶像。有她在保准人气爆棚。」 「夏洛蒂也不错，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枫丹友人，又是蒸汽鸟日报主编，跟她打好关系准没错。」 「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名声传遍提瓦特，有助于打开国际市场。」 歌莉娅认真地权衡利弊，「到底请谁好呢？」 那维莱特甩了下头髮，用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对着歌莉娅，问道：「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还有谁啊？林尼吗？开张典礼加入魔术元素，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那维莱特松开了圈住她的胳膊，拉起被子躺下，「选谁都没有区别。早点睡吧。」 那维莱特好像有点不高兴？他们往常都是相拥入睡的。歌莉娅望着他留给自己背影，贴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柔声道：「晚安，那维莱特先生。」 玲珑的曲线在他的背上起伏，一串电流顺着嵴骨滑过，肌肉剎那间绷紧了，那维莱特顿时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被子飘起又落下，歌莉娅眼前一黑，沉入了迷离的黑夜之中。 * 在歌莉娅紧锣密鼓地筹备下，饮品店的开张仪式很快就到来了。 这家名为百味枫丹的饮品店地理位置绝佳，位于沫芒宫的正对面。要说这个选址没有大审判官的私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维莱特只要打开办公室的窗户，便能将店中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甚至还能听到歌莉娅跟客人说话的声音。 这让他十分满意，再也不用担心别的男人趁他不在的时候纠缠歌莉娅，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业了，歌莉娅检查完食材之后，便来到了店门口检查外面的布置。 她一出门，便见富人朝她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孩，面貌看着有些熟悉。 歌莉娅的脸冷了下来，「你们来做什么？」 「别动怒。我不是来搞破坏的。女皇陛下让我们来跟你道歉，并且送上贺礼。」富人拿出一个匣子，递了过来。 「你们？」 富人指了指小孩，「对，你看他是谁。」 歌莉娅试探性地喊道：「多托雷？」 小孩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富人回答道：「没错，是他。」 復生后不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吗？怎么会变小？ 富人看出了歌莉娅的疑惑，解释道：「博士抹除了太多切片，恢復起来需要时间。」 歌莉娅忍俊不禁，从店内拿出了一瓶儿童牛奶，递给了小孩博士，「小朋友，送给你喝。喝完以后要一心向善，不可以再做坏事了。」 若是以前的博士，定然会给歌莉娅一点颜色看看。然而现在的他根本抵御不了儿童的天性，忍不住端起甜牛奶咕嘟嘟地喝完，意犹未尽地舔掉了嘴角的残渍。 这还是不可一世的博士吗？富人几乎没眼看，他当初怎么会相信这孩子能帮他建立新的货币体系。 歌莉娅收下了女皇的贺礼，匣子中是一副油画，挂在她的店铺里倒是十分应景。「看在女皇的面子上，我就不为难你们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两位了。」 「怎么不请我品尝一下新品吗？」富人目光移向空无一人的贵宾区。枫丹预言降临后，他从女皇口中得知了歌莉娅的过去，才知道她身上背负的使命与责任。他往日的种种记恨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好意思，你不在邀请名单上。」歌莉娅转身跟店员交代起了事务。她很忙，没有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 「要不是女皇派我来，我才不想来呢。我一点都不想喝。」富人气道，拉着博士扭头离开了。等会再派两个手下过来替他买好了。 见富人领着小孩博士离开了，那维莱特才把视线收了回来。虽然枫丹和至冬已经达成和解，歌莉娅也与冰神达成了协议。但若是富人又起了什么坏心思，他不介意亲自跳下去处决他。 「艾尔海森，提纳里，你怎么来了？」 那维莱特刚拿起公文没两分钟，便听见歌莉娅欢欣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扭头向下望去，艾尔海森头顶的呆毛迎风招展，仿佛在挑衅他一般。 「还欠我一杯爱心奶昔，你忘了吗？」艾尔海森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歌莉娅欠下的不是一杯奶昔，而是他毕生渴求的知识。 为了一杯奶昔千里迢迢地跑来？歌莉娅堆起笑容，将艾尔海森引到了贵宾区，「今天小店开业酬宾，书记官和巡林官大人赏脸亲至，想喝什么尽管开口。」 「想喝什么都可以？」艾尔海森挑眉问道。 歌莉娅自认为对艾尔海森的口味有一定的了解，她今日备下的材料再齐全不过，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第178页 「我想天天喝到你做的饮料。」 「啊？」 艾尔海森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文书，「须弥饮品店的申请表我已经通过了，随时欢迎你回来。须弥的大家都很想念你。」 歌莉娅喜滋滋收下了申请表。她在饮品店筹备之初，便决定要把连锁店开到提瓦特的每一个国家，向各个国家投递了申请表。艾尔海森送来的这份申请表，简直是开门红。她已经开始想像百味枫丹的声名传遍提瓦特的每一个角落，摩拉如同海水一般涌入她的口袋。 歌莉娅的嘴角随着美梦越扬越高，直到一块阴云飘到了枫丹廷的上空。 沫芒宫的窗前，那维莱特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跟艾尔海森说话就那么开心？开心到眉毛都要飞上天了。还要去须弥开店？那他怎么办，留守枫丹帮她看店吗？ 「歌莉娅，你要去须弥开店吗？我觉得须弥不是最佳选择。」凯亚带着贺礼出现在了饮品店中。 那维莱特心情舒畅了几分，他果然没看错，凯亚是个明事理的小伙子。枫丹是最适合歌莉娅的，须弥那个鬼地方，怎么会有人想去？ 「你有何高见？」艾尔海森翘起腿，抱着胸挤出两块庞大的胸肌形状。 「蒙德的佳酿天下闻名，你说对吧，迪卢克老爷。」凯亚站开一步，露出了身后的迪卢克。 「哇，你们都来了。快请坐。」歌莉娅惊喜地拖出两把椅子。 「天使的馈赠非常期待与你联名。」迪卢克坐到了歌莉娅旁边，「任何需要都可以直说，你应该知道蒙德最会摇饮料的人是谁。」 「我可不敢驱使迪卢克老爷。」歌莉娅连忙摆摆手。 「如果我愿意呢？」迪卢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歌莉娅望着他真诚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何德何能让迪卢克老爷为她工作？ 啪嗒，啪嗒。几滴雨落在了众人头上。 歌莉娅抬起头，朝那维莱特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那维莱特怎么了？又处理到令他伤感的案件了吗？ 沫芒宫中，芙宁娜拦住了匆匆往楼下沖的大审判官，「那维莱特，上班时间，你不在办公室呆着，要去哪里？」 「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什么私事啊？」 那维莱特沉默了，他总不能说去赶人吧，肯定会被芙宁娜嘲笑的。 芙宁娜顺着那维莱特的余光瞥见了窗外其乐融融的一幕，登时明白了原因。她故作严肃道：「那维莱特，你现在可是完全之龙，不能随便将私事凌驾于公事之上。」 那维莱特警觉地答道：「不是还有你。你才是枫丹的一国之主吧？」 芙宁娜郑重地说道：「我把权柄全部归还给你了。俗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再加上我已经失去了神之心，无法再产出律偿混能支撑枫丹运作。你要是不工作，全枫丹都得停电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无语凝噎，偏偏无法反驳。 「你放心工作，我替你去参加歌莉娅的开业典礼。属于你的那杯饮料我也会替你喝的，绝不会让给旁人，放心吧。」芙宁娜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并且贴心地帮他关上了大门。 「真狡猾啊，芙卡洛斯。」那维莱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要这权柄有何用？拿回来好替水神更好地打工？ 那维莱特也不敢让枫丹停电，毕竟饮品店马上要开张了，若是突然停电，歌莉娅肯定会失望的。他只好一边发电，一边观察着窗外的动向。 他不过跟芙宁娜对话了几分钟，贵宾区又多出了两位外宾。 只见神里绫人从袖中拿出奶茶，摇了摇道：「要我说，还是稻妻最有群众基础。我们那的人都很爱喝饮料。我们一起逛街了解过的，对吧，歌莉娅？」 看到绫人的那一刻，歌莉娅不免想起上一次分别时的尴尬。没想到绫人比她更自在，她顿时觉得自己多虑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这种东西自然能够收放自如。 「稻妻人确实很喜欢甜饮料，连将军大人都是糰子牛奶的忠实爱好者。」歌莉娅点头道。 「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稻妻开店？位置嘛，社奉行怎么样？」绫人扫了一眼其他人，眉眼中暗藏势在必得的决心。 「社奉行？太夸张了吧？」歌莉娅震惊地捂住了嘴。那不跟开在沫芒宫里头一样吗？ 绫人低声道：「拒绝我一次，还要拒绝我第二次吗？」 拒绝的话卡在了歌莉娅的嘴边，这时候说不，好像在欺负他一般。 另一位外宾钟离解围道：「歌莉娅，你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接下来想去哪里？如果想去璃月开店的话，我有一些不错的参考方案。」 说到这，钟离停住了话头，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浓茶。 歌莉娅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帝君会推荐哪些地方呢？若能让他指点一二，一定受益匪浅。 见钟离迟迟不答，歌莉娅忍不住问道：「比如说？」 比钟离的回答更先到来的，是一场大雨。雨水如注，模煳了太阳伞外的世界。 「啊。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歌莉娅没心思在想拓展海外业务的事情了。那维莱特遇到什么大事了吗？虽然还有几分钟就要正式开业了，但她还是更关心那维莱特的身心健康。 「失陪一下。」歌莉娅向各位外宾道了个歉，转身冲进了雨中。 第179页 不远处，芙宁娜站在那维莱特身后哀嘆道：「哎，大审判官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亲自来赶客。以后谁还敢来枫丹啊？」 「怎么了？」歌莉娅走上前，抚去那维莱特脸上的雨珠。 「别走。」那维莱特紧紧拉住她的手。 歌莉娅一脸迷茫，「我走哪儿去？」 雨势稍微小了些，那维莱特闷声道：「你为什么答应他们去别处开店？」 歌莉娅失笑，「去别处开店，又不需要我本人去，只要派人去就好了呀。你该不会为了这个下这么大雨吧？」 那维莱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歌莉娅的问题，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许是古龙大权威力太勐，他的想法立刻得到了实现。 雨过天晴，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只白毛海獭缠在歌莉娅的手臂上，拼命地往她怀里钻，企图隔绝和这个世界的联繫。 歌莉娅轻拍着窘迫的海獭，「放心吧，我哪也不去。」 吉时已到，主持人芙宁娜拿起话筒，走到歌莉娅身边声情并茂地演讲起来，「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来到百味枫丹的开业典礼。让我们一起期待，在未来的日子里，店主歌莉娅小姐为我们带来的味蕾享受。我宣布，百味枫丹正式开业。」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条红色缎带在歌莉娅的面前拉起，芙宁娜递上了剪刀。 歌莉娅笑着低下头对怀中的海獭耳语道：「那维莱特先生，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你剪彩才最符合我的心意。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话音刚落，海獭便扬起尾巴，向上甩去。红色的缎带向天上飘去，整齐地断成了两截。 「好！」从所未见地剪彩方式太过夺目，喝彩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人群中，提纳里嗅着海獭尾巴上传来的熟悉香气，眉宇间出现了几分疑惑，「歌莉娅的海獭，怎么跟枫丹大审判官有同样的味道？」 艾尔海森扫了眼人群，枫丹的名人诸如莱欧斯利希格雯等人都在，唯独不见与歌莉娅最为亲密的那维莱特。 艾尔海森豁然开朗，歌莉娅是个毛绒绒控，难怪她拒绝不了那维莱特。 海獭的尾巴剪彩术被夏洛蒂及时地拍了下来，随着蒸汽鸟日报的传播，成了街头巷尾的趣谈。百味枫丹饮品店也藉此名声大噪，以独一无二的口味赢得了提瓦特人民地喜爱。 * 歌莉娅在枫丹呆了很多年，一直到空走遍提瓦特，唤醒了天理。 在空赢得胜利的那一刻，天理开启了异世之门逃离。为了防止天理逃离，她用力量封住了那扇门，不料自己反被吸了进去。离开提瓦特的那一刻，她看到那维莱特奋不顾身地追了上来，却没能抓住她的手。 一道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歌莉娅睁开眼睛，只见一台电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卡在岩上的进度条度过了最后半格，游戏正式启动，一个个红色的感嘆号出现在了图标上。 歌莉娅看了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这个时间，是原神4.1版本正式发布的时间。 「爸、妈。」歌莉娅颤声叫道。 「哎，什么事？」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没事。」歌莉娅抓乱了头髮，她在提瓦特的一千年只是一场白日梦吗？可是一幕幕为何那么真实？而且现实中的时间一秒都没走？ 她心乱如麻地点开了祈愿界面，那维莱特的立绘出现在了屏幕中，熟悉又陌生。 她机械地点上了祈愿1次，身为超级无敌大非酋的她眼前突然爆发出了一道金光。那维莱特的英姿布满了整个屏幕，歌莉娅却丝毫体会不到一发出金的喜悦。 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我还能在见到你吗？」 歌莉娅点开人物，惊诧地发现那维莱特的头像顶部有一个红色的感嘆号。 「好感度是满的！」 她立刻进入了尘歌壶，将满壶后宫请了出去，放入了那维莱特。 尘歌壶瞬间变成了他们在枫丹的家。面对那维莱特，她敲下了键盘上的f。 那维莱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世界之外，我会一直等你的。」（注1） 歌莉娅伸出指尖，竟然穿进了屏幕，一股吸力传来，她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咯！ 注1：那维莱特的尘歌壶好感语音。 第89章 番外：求婚 咚咚咚。 敲门声刚停下，门外就传来了那维莱特的询问声，「歌莉娅，你在里面吗？」 歌莉娅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答道：「不在。」 自从掌握了在不同世界穿行的法则，歌莉娅便安心地在提瓦特住下了。唯一让她头疼的是，那维莱特愈发的黏人，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放在视线里，生怕她怀恋蓝星的美好，随时走人。 她才刚进入自己的房间，试图偷得浮生半日闲，那维莱特就紧跟着来了。 「我惹你生气了吗？」那维莱特隔着门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我就是想自己待会。」歌莉娅无比真诚地回答道，生怕语气不对，引得那维莱特多心。 「哦。」那维莱特的声音里划过一丝沮丧。 不过几年而已，歌莉娅就已经厌烦跟他时时刻刻呆在一起了吗？那维莱特感到深深的不安。 第180页 他如同百爪挠心，迫切地想要知道歌莉娅究竟躲着他做什么，或许那是他改变的地方向。 房间中，歌莉娅伏在案前敲敲打打。不一会，一团影子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歌莉娅勐然回头向窗外看去，有什么东西迅速缩到了窗台下，只剩下几根白毛在风中招摇。她无奈地笑了笑，收起了桌上的东西，锁进了柜子里，起身打开窗户，弯腰把窗沿下的海獭捞了起来。 「那维莱特，你又来这招。」歌莉娅宠溺地揉了揉海獭头顶的软毛，正色道，「变回来。」 海獭睁着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懂人话。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它敢保证，变回来的下一秒，它就会被请出房间。它拱了拱歌莉娅的肚子，在她的臂弯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好。 歌莉娅把海獭抱到了桌子上，抽回了手臂，捏住它后颈的皮毛问道：「喜欢这里？」 海獭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你呆在这里吧。我走喽。」歌莉娅瞬间消失不见了。 海獭失去了掣肘，连忙从桌子上滚起，向四周望去，然而房间中哪还有歌莉娅的影子。它的视线落在了被锁住的抽屉上，歌莉娅这些天总是避开它来到这个房间，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那维莱特恢復了人形，托起了抽屉上的铜锁。这是一把普通的锁，打开它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强烈的道德感提醒着他，未经别人许可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哪怕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那维莱特盯着铜锁看了一会，终于狠下心放开了它，朝房间外走去。 没走两步，他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就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吧？歌莉娅每次看到他来就会迅速把手头的东西藏起来，他实在是太好奇抽屉里的东西了。到底是什么呢？就看一眼而已，没什么关系吧，他不碰就是了。 一身浩然正气的大审判官颤抖着打开了锁。他时不时地回头瞟着，明明房间中空无一人，他却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将他阴暗的行为尽收眼底。 他拉开抽屉，一个还未成型的机器静静地躺在抽屉中，上面插着没有连接好的电线和齿轮，看样子倒与梅洛彼得堡负责研究的机械有些相似。歌莉娅研究这个做什么？ 那维莱特合上抽屉，将锁重新挂了上去。他走出房间，长吐了一口气。偷看别人的东西实在是太有负罪感了。 「那维莱特大人，您在做什么呢？」梅莘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那维莱特晃了一下，仿佛做坏事被警官抓了现行。他扯了扯嘴角，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身道：「没什么，我在找歌莉娅。」 「在家里找吗？可我刚刚看到她出门了。」 「她出门了？去哪了？」 「看着像是往梅洛彼得堡的方向去了。」 梅洛彼得堡？那维莱特顿时想起了在抽屉里看到的机器。那台机器该不会是莱欧斯利用来吸引歌莉娅兴趣的新花样吧？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直保持单身，原来是贼心不死。 芙卡洛斯的子民怎么都跟她本人一样狡猾，专门欺负他这条耿直的水龙。那维莱特如同旋风一般出了门，直奔梅洛彼得堡兴师问罪。 那维莱特刚走出电梯口，远远地便看见歌莉娅从典狱长办公室走了出来，笑容灿若桃花，他许久都没见她笑得这般开心了。 想起歌莉娅近来时常埋怨他黏得太紧，不给她私人空间，那维莱特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根柱子后，望着歌莉娅乘坐电梯离开后，他才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便看见莱欧斯利站在他的面前。莱欧斯利唇角微勾，「稀客啊，大审判官怎么来了？」 莱欧斯利的笑很是刺眼，那维莱特冷声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那维莱特大人是在审判我吗？」 「当然不是。你不要歪曲事实。」 「啧，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不去问她，来问我这个外人？有趣。」莱欧斯利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我还有公务要忙。那维莱特大人没有正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 那维莱特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莱欧斯利气得脸都红了。歌莉娅要是肯告诉他，他何至于开口问莱欧斯利。 那维莱特撑着手杖回到了办公室。一路上，手杖被他敲得笃笃响，沫芒宫的工作人员甚至以为楼上在装修。 「什么事把大审判官先生气成这样？」芙宁娜瞧了眼窗外布满雷光的乌云，忍痛将手边的蛋糕分出一块，递给了那维莱特，免得自己的子民遭殃。 「为什么情侣之间不能无话不谈？」那维莱特忍不住问道。 芙宁娜转了转眼珠，「情侣间有小秘密很正常啊。你们又不是夫妻，还没亲密到无话不谈的份上。」 「夫妻。她不愿意给我名分怎么办？」那维莱特垂下了眼眸，他不是没有提及过这件事，但歌莉娅总是以喜欢现在的状态为由止住这个话题，从不跟他深入讨论。 「她不愿意？你怎么知道的？」芙宁娜咬着叉子，连插在上面的蛋糕掉了都没有察觉。 「她自己说的。」 「你是怎么问的？」 那维莱特诚实地答道：「直接问的。」 「没有鲜花？」 「没有。」 「没有蛋糕？」 「没有。」 第181页 「没有戒指？」 「没……」那维莱特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看了那么多场歌剧，求婚场景数不胜数，但他似乎从来没把它们和现实联繫到一起过。总是在香汗淋漓的运动之中，偷偷说出自己的心思。那个场合确实不太正式。 「我有急事，请一天假。」那维莱特不等芙宁娜批准，就冲出了沫芒宫。 * 晚上，那维莱特打开家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灯光很暗，他隐约看见歌莉娅站在沙发前。 歌莉娅朝他走来，她的眼睛亮亮的，如同深邃夜空中的星星。那维莱特的心顿时漏了半拍。 「那维莱特，我有话要对你说。」歌莉娅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勾住他的指腹摩挲着。 那维莱特背后窜起一股凉意，急道：「我也有话跟你说。」 歌莉娅上次有话对他说的第二天就扬帆远航，离开了枫丹。那噩梦般的经歷他可不想再经歷一遍。 「啊？」歌莉娅没想到那维莱特会拒绝，怔楞了一下，「让我先说可以吗？」 歌莉娅正要说下去，那维莱特的气息突然扑了过来，她的腰肢被用力地勾住，唇齿间剎那间充满了他独有的清冽。 她奋力推拒着他的胸膛，然而她越是用力，空间就被压缩得越紧，双臂陷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中，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啃吻着她的嘴唇，纠缠着她的舌头，抽干了她的气息。歌莉娅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她软倒在那维莱特的怀中，如同风雨中的花朵一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风雨摧残。 在她脑中亮起白光的那一刻，那维莱特终于松开了她，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大捧东西，放进了她的怀中。她抬起酸软的胳膊抱住，那一瞬间，玫瑰花独有的芬芳沁入了她的心脾。 歌莉娅迷离地望着那维莱特，他单腿跪在她的面前，目光热情的仿佛一把火，几欲将她燃烧殆尽。 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精緻的盒子。啪的一声，盒盖向上掀起，萤光从盒中迸出，照亮了屋子，歌莉娅条件反射地举起一只手挡住了双眼。 「歌莉娅。」那维莱特还未从刚刚的那一场激吻中恢復过来，低低喘息着，连咬字也带着情慾。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挡着眼睛的手，如同捧着一块易碎的宝玉一般，轻轻拉到了胸前。 他仰望着她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歌莉娅原本就缺氧的大脑瞬间停转了，手抖得不停，从那维莱特的手心滑了下去。 那维莱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给她抽离的机会。他举着钻戒停在了她的指尖，只等她答应就立刻将手中的钻戒套入她的指根。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歌莉娅的眼眶酸酸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她不敢开口，害怕一张口，激动的泪水就会喷涌而出，溃不成军。 那维莱特的手越握越紧，汗水从手心中渗了出来，他的心跳快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吵闹。 「快答应他啊！」芙宁娜从沙发后跳了起来，激动地喊道。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林尼三兄妹，梅莘，希格雯，莱欧斯利的声音接连响起，如同助阵的嘉宾一般，齐声大喊着。安静的客厅顿时沸腾了起来。 望着在沙发后欢腾的好友们，歌莉娅忍不住笑了下，盈盈泪光从眼眶中涌出，泪滴顺着脸庞滑下。这一刻，她在提瓦特留下了再也解不开的羁绊。她低头注视着跪在眼前的男友，哽咽着答道：「我愿意。」 指尖的戒指应声而落，稳稳地停留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惊唿了一声，整个人被那维莱特抱了起来，捧着花在他怀中旋转。那维莱特的龙尾光芒大盛，在众人面前肆意摇摆着。 欢唿和口哨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那维莱特，生日快乐！」芙宁娜等人用喑哑的声音祝福道。他们受歌莉娅之邀来给那维莱特过生日，没想到还顺带看了一场求婚。 「我的生日。」那维莱特停下了旋转地脚步，恍然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像他这种生命漫长的长生种，早已不把生日放在心上。更何况最近他被歌莉娅弄得神不守舍，更不会记起生日了。 莱欧斯利笑道：「歌莉娅，还不快把生日礼物拿出来。再不拿出来，我害怕大审判官会把梅洛彼得堡拆了。」 歌莉娅从那维莱特怀中跳了下来，转身跑进了房间，抱出了一个大礼盒。 「生日快乐，那维莱特。」歌莉娅挽起礼盒上的蝴蝶结，放到了那维莱特的手心。 那维莱特轻轻一拽，蝴蝶结散开，他打开盒子，只见一台精緻的仪器躺在正中央。看大小，正是他早上见过的那台半成品成型后的样子。 那维莱特疑惑地看着歌莉娅，「这是什么？」 「这可是解放你的神器哦。」歌莉娅拉起那维莱特的手放在了仪器顶端，「释放点你的力量吧。」 那维莱特的掌心涌出水元素力，仪器飞速转动起来，竟然将他的力量化做动能储藏了起来。 「有了它，你就不用一直呆在枫丹发电啦。」歌莉娅侧身环住那维莱特，望着芙宁娜道，「这下我可以带他出去旅游了吧。」 那维莱特期待地望向芙宁娜。五百多年了，他终于可以体会不用上班，只有二人世界的假期了吗？ 第182页 芙宁娜叉着腰点了点头，「好说。那维莱特，你的假期我批准了，度你的蜜月去吧。」 「这么说来，那维莱特先生暂时就不是大审判官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开玩了？」林尼说着挥起魔术棒，一团奶油从生日蛋糕上飞起，啪叽一声贴到了那维莱特的脸上。 「哈哈哈。」滑稽的一幕让众人捧腹大笑。在此之前，谁敢戏弄高高在上的那维莱特先生？那简直是不想混了。 「不敬龙王。」那维莱特将歌莉娅护在了身后。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股股奶油突然朝他们喷来，每个人都拥有了同款奶油面膜。 歌莉娅朝桌上的蛋糕望去，奶油蛋糕变成了光秃秃的蛋糕胚，一滴奶油也没有剩下。 「那维莱特，你恩将仇报啊。这台储能仪器可是有我一份功劳。」莱欧斯利刮着脸上的奶油，忿忿道。 那维莱特耸了耸肩。既然他暂时卸下了大审判官的责任，那偶尔记个仇，不做公正之人，也很正常吧。要是能喷得他以后都离歌莉娅远远的，就最好不过了。 闹腾了一番后，众人离开了那维莱特的家，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未婚夫妇。 「那维莱特，今天的你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呢。」歌莉娅刮下那维莱特脸上仅剩的奶油，放进嘴中品尝着。 那维莱特的唿吸一滞，倏地贴近她的唇边，舔去着她唇角的奶油，粗声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舌头湿湿软软的，歌莉娅的脸顿时如同针扎一般，「你好像狂野了很多。」 这一句话如同点燃炮仗的烈火，歌莉娅一眨眼，便和那维莱特出现在了卧室中。那一夜，那维莱特化身草原上的骏马，一路狂奔，不知疲倦。 朦胧间，歌莉娅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道：「亲爱的，这才是我本来的身姿。审判席上的大审判官是枫丹的符号，却不是真正的那维莱特。」 第90章 番外：孵崽 沫芒宫，芙宁娜的办公室。 「什么！你要请产假，今天就开始？我没听错吧。你们不才刚结婚吗？」芙宁娜喷出了嘴中的汽水，咳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捂着嘴巴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答道：「是的。」 芙宁娜朝楼下的饮品店中望了一眼，歌莉娅恰好站在门口迎客，身材纤细，一如往日。芙宁娜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那维莱特，怀疑道：「歌莉娅都还在工作，你就先请上产假了？你该不会想偷懒吧？」 芙宁娜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没认识歌莉娅的时候，那维莱特是个十足的加班狂，奉行今日事今日毕。但自从他结，突然宣布要学习先进的须弥工作制度，将「准时下班，不能加班」这一准则写入了枫丹的法律中。从那以后，每到下班时间，那维莱特跑得比兔子还快，每天都踩点走出沫芒宫，一秒都不多停留。 「没有。歌莉娅还在工作是因为……」那维莱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低着头不说话。 芙宁娜等不及猜道：「因为什么啊？事业心太强？」 那维莱特吞吞吐吐地答道：「不是。」 「魔神体魄强健？」 「也不是。」 「到底为什么，你快说啊？」芙宁娜急得如同火烧眉毛。 那维莱特盯着地板，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虽然他们已经成婚，但那维莱特总觉得两人的羁绊还不够深。歌莉娅在异世有割捨不下的亲人们，在提瓦特却只有他一个。更何况，爱情不似亲情那般稳固，每天到法院闹离婚的夫妻不在少数。那维莱特看多了这种事，心中隐隐产生了危机感。万一哪天他们因为琐事吵架了，歌莉娅一气之下回娘家了，他岂不是连哄她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一场激烈的运动后，那维莱特在歌莉娅耳边轻声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不要。」歌莉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有一秒犹豫。 「为什么？」那维莱特掩不住地失望，她不想跟他孕育共同的血脉吗？ 「生孩子好痛，身材会走形。我的饮品店正在迈向国际的关键时刻，也没空带娃啊。」歌莉娅叽里哌啦地数出一大堆问题，勾住那维莱特的脖子呢喃道，「两个人的小世界不好么？」 「好。」那维莱特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亲，忍不住又问道，「那要是没有这些问题呢？」 「没有？那娃咋来的？」歌莉娅笑道。 那维莱特颳了下她的鼻尖，「你忘了，我执掌生命大权，能够创造生命。」 「喔，你生啊。」歌莉娅顿时兴奋了起来。那维莱特让枫丹人一夜之间从拟态人类成为真正的人类，说是枫丹女娲也不为过，手搓小孩对他来说应该轻轻松松吧。 歌莉娅的用词听着怪怪的，但见她起了兴趣，那维莱特也没有反驳，「至于，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龙族一诞生就能下地行走。而且我身为父亲，理应承担教育之责。」 无痛当妈，不用带娃，还是亲生的？歌莉娅在那维莱特脸上勐亲了数口，直亲得那维莱特耳朵嗡嗡作响才停了下来。她注视着那维莱特的眉眼，继承他们共同优点的小龙人会长什么样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生？」歌莉娅问道。 那维莱特的瞳孔蒙上欲色，「现在就可以。」 长达数小时的创生实验之后，那维莱特的怀中出现了数枚龙蛋。 第183页 歌莉娅盯着花色各异的圆润龙蛋，轻喘着数道：「一、二……十二。一胎十二宝？」 那维莱特的眼底滑过慈爱，点了点头。 歌莉娅敲了下一颗紫色的龙蛋，立刻被那维莱特抓住了手腕，「小心，它们还很脆弱。」 那维莱特紧张得仿佛一个护崽的老母鸡，把她当老鹰一样防备着。 歌莉娅缩回了手，「它们什么时候才会破壳啊？」 「嗯……还需数日孵化。」 芙宁娜听完起因，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请产假，是因为要回家……孵蛋？」 见芙宁娜脸上出现了歌莉娅同款惊愕表情。那维莱特无奈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我准假了。不过，这几天可以去你家看望你吗？」芙宁娜搓着手问道。主要是关心下属，绝不是去看他孵蛋的。 那维莱特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拉着脸道：「不可！」 * 那维莱特回到家中，将放在保温箱中的龙蛋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其实，只要是提瓦特存在的原始生物，那维莱特都可以模仿胎海最初孕育生命的方式直接创造出来，并不需要通过龙蛋这么复杂的方式。只是歌莉娅来自异世，他又希望孩子们能尽可能多地继承他和歌莉娅的基因，才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 一颗绿色的龙蛋在窝中晃了晃，那维莱特轻抚了它一下，温润地笑道：「真是个急性子的小傢伙。」 歌莉娅在饮品店中跟下属交接完毕后，立刻前往超市，採买了一大批物资，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中。 一进家门，她就看见海獭卧在龙蛋上，将自己拉成了长方形，犹如一条厚厚的小毯子，长尾巴拢在蛋上，一丝空隙也不留。 歌莉娅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将手插进海獭的绒毛中晃了晃，「你孵蛋的方式还挺特别。」 海獭化为了人形，红着脸道：「本应以龙身盘卧其上，只是我是以人形诞生，不太方便，只能借用海獭的形态。」 「你趴在上面不是一样的吗？」 那维莱特不愿讨论这个话题，随手翻了翻购物袋，「买了这么多东西？」 「嗯。都是给你和他们的。」 「猪蹄？」那维莱特从购物袋中拿出猪蹄，满脸嫌弃地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吃干货的。」 歌莉娅道：「放心，我会帮你做成蹄花汤的。我听说猪蹄有助于下奶，特意为你买的。」 「产奶？」那维莱特狠狠地闭了下眼睛，沉着脸道，「先不说我不可能会产奶，就算会，也没有地方可以餵。」 歌莉娅在他鼓起的胸肌上扫了一眼，打趣道：「挺大的，应该可以餵的吧，我又不是没试过。」 那维莱特捂紧了龙蛋，「说什么呢？注意点，别让孩子听到了。」 歌莉娅笑着捂住了嘴，拎起食材转身进了厨房。既然那维莱特承担了孵蛋的主责，那她就要做最佳辅助。 * 在那维莱特日以继夜，从不松懈的照料下，龙蛋没几日就有了动静。 笃笃，笃笃。 深夜中，歌莉娅被细微的声响惊醒，她的困意一扫而空，迅速地拉开了灯，只见床的另一边，龙蛋在窝中相互碰撞着，美丽的花纹上出现了裂痕。那维莱特恢復了人形，手撑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活泼的龙蛋。 咔。紫色的龙蛋破了一个小口，几根湿湿软软的白毛从小口中升了起来。 歌莉娅抬眼看了看那维莱特的白髮，「咦，像你。」 紫色的龙蛋一破壳，其余的龙蛋接连有了动静，有白毛，蓝毛，还有红毛。歌莉娅不禁有些好奇，红毛小龙会不会更像自己呢？ 她伸长了脖子，试图窥见裂口下的全貌。然而裂口被软毛塞得满满的，根本看不见多余的风景。 那维莱特见她上下左右各个角度观测着，揉了揉她的头髮，温声道：「耐心点。」 歌莉娅撑着脸，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儿女们诞生的瞬间。 不一会，紫色的龙蛋上出现了大面积的波浪形裂痕。歌莉娅屏住了唿吸，只听砰的一声，龙蛋中的幼崽顶着半个蛋壳站了起来。 歌莉娅跟那维莱特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那维莱特，你真身到底是什么啊？」 「是龙。」那维莱特的声音不容置疑。 「那为什么会这样？」歌莉娅指着幼崽问道。 那维莱特深吸了一口气，「龙族很擅长进化。许是因为我以海獭的形态孵化了它们，让它们误会了自己的身份，往海獭的形态进化了。」 一只只小海獭破壳而出，好奇地观察着壳外的世界。歌莉娅伸出了手，许是血缘的吸引，小海獭们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她的手心，向她身上爬去。 一只精緻软糯的小海獭就足以萌化她的心了，这么多只加在一起简直是让她忘记了怎么唿吸，融化在了这一颗颗糰子之中。 「妈妈。」稚嫩的童音接连响起。 他们喊得并不整齐，歌莉娅却丝毫不觉得吵闹。先前看这些龙蛋时，她只觉得漂亮，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而听到妈妈的这一刻，她的爱意几乎从眼中溢了出来，他们不仅仅是可爱的幼崽，更是她的孩子，他们血脉相连，再也割捨不开。 那维莱特摊开空无一獭的手掌，气道：「明明是我生的，怎么都去你那了？」 第184页 歌莉娅忙对着小海獭们道：「去爸爸那里，让爸爸抱抱。」 小海獭们挤进歌莉娅的怀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着别人去爸爸那里，谁也不愿意先挪窝。 「要不你也变成海獭，我一起抱？」歌莉娅笑着提议道。小海獭的身量不及成年海獭的十分之一，十三只呆在一起一定是一副美妙的画面。 「不行。」那维莱特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还要在孩子们面前保持父亲的威严呢。 「那怎么办？他们不肯动。」歌莉娅拥着孩子们，挨个抚摸着。 「没良心的小傢伙们。明天再收拾你们。」那维莱特哼了一声，靠了过来，将歌莉娅连人带崽一齐拥进了怀中。 第91章 番外：欲求不满的大审判官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星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急促到没有规律的唿吸声此起彼伏。 「今夜的你好美。」粗粝的声音舔上了歌莉娅的耳廓，她忍不住缩紧身体，靠在那维莱特的肩上喘息。 歌莉娅欲要回应，声音却消弭在了交缠的唇舌之中。一双火热的大手拢住了她的脖子，在柔嫩的皮肤上慢慢滑动。冰雪般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她如同拂上春风的积雪，逐渐消融，化成涓涓细流。 咚！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那维莱特迅速捂住了歌莉娅的耳朵，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唔。」歌莉娅的手攀上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那维莱特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翻身将她压入厚重的枕头中，隔绝了外部的噪音。 咚咚咚！ 见屋内的人没有反应，敲门声又重了几分，如同石头砸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岌岌可危。 歌莉娅抓住那维莱特青筋暴起的大臂，用力地晃了晃。 那维莱特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紧紧地攥住，压在了她的头顶。仿佛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阻止他攻城略地。 咚咚咚咚哒哒哒咣咣咣咣呛…… 敲门的人也不甘示弱，把门板当成了架子鼓，有节奏地敲击着。整栋房子都跟着共鸣，奏响了一出大型交响乐。 「噗。」歌莉娅笑了起来，要是房间里头有光，她一定能看到那维莱特的脸上滴出墨水。 再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接到邻居投诉了。那维莱特忍无可忍，终于放开了歌莉娅，从床上跳了起来，沉着脸拉开灯，打开了房门。 趴在门板上叠罗汉奏乐的小海獭们来不及收力，倒向了爸爸怀中。很快，那维莱特便呈现出了满身海獭的状态。 他冷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起来，上一刻的心有多坚硬，这一刻的心就有多柔软。他抬起手抚向身上的孩子们。 「妈妈！」小海獭们无视了爸爸伸来的手，排着队攀着他的睡衣向上爬去，把他宽阔的肩膀当做跳板，起飞跳向了靠在床头的歌莉娅。 歌莉娅张开手，精准地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海獭们，挨个放在了枕边。这样的游戏每晚都在上演，孩子们乐此不疲。她起初还担心他们不小心摔着，但他们灵敏的程度超乎她的想像。无论以什么样的姿势起飞，落到她掌心的都会是他们的肚皮。 「妈妈，睡前故事时间到了。」 「我要听野猪公主的故事。」 「野猪公主我都会背了，我要听日月前世。」 小海獭们围着歌莉娅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床上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热闹非凡，唯独那维莱特光着脚站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无人关注。这一刻，他比高坐于审判庭之上时更加孤独，好歹审判时观众们的目光会聚焦于他，而现在他仿佛被全世界遗忘。 啪嗒，啪嗒，微弱的雨声隔着厚重的窗帘传了进来。 「妈妈，水龙怎么哭了呀？」一只小海獭问道。 因为美好的夜晚又被你们毁了。那维莱特靠在门边仰天长嘆。 歌莉娅揉了揉小海獭们的脑袋，目光转向那维莱特，用眼神安慰着他，「让爸爸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见孩子们不情愿地点着头，那维莱特无奈地关上门，捧起桌上的故事书，朝着床边走来。 十二只小海獭把属于那维莱特的那一半床铺占得满满当当的，不留一丝空隙，那维莱特在床边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让位。他只好绕到了床的另一边。 「啊！」歌莉娅惊唿了一声，整个人从床上飞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勾住了那维莱特的脖子，反应过来后，脸霎那间变得红扑扑的，在孩子们看不到的位置拧了一下那维莱特的腰，嗔道，「孩子们看着呢。」 腰上的痒意让那维莱特勐地吸了口气。他停顿了一会，严肃地问道：「他们能抱，我不能抱？」 那神情，活脱脱一位在法庭上饱含冤屈的受害人。 「是一种抱法吗？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歌莉娅用只有那维莱特能听到的声音反驳着。她挣扎了一下，然而那维莱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坐到了歌莉娅原本的位置上，遮住了她残留的温度。 那维莱特拥着她坐好，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手环到她面前摊开书本，读起了上面的故事。 「天上地第二个王座到来，仿佛创始之初的大战在开（注1）……」那维莱特朗读着日月前世，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多少起伏，但唿出的热气细密地喷在了她的耳根，歌莉娅不由地抓紧了床单。 第185页 她低下了头，稍稍拉开了和那维莱特的距离，看向听故事的小海獭们。 许是那维莱特的语气过于沉稳，听不出多少感情。小海獭们不似平常听她读故事时那般活跃，反而像是听了催眠曲一般，一个个昏昏欲睡。 那维莱特再次贴近了她，嘴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垂，一个个音节在她的耳洞深处爆裂。明明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头髮却止不住的颤慄。 歌莉娅再一次向旁边躲去，那维莱特若无其事地握住她的手，捻起故事书的纸页向前翻去。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随着翻页很自然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擦着。歌莉娅咬紧了下唇，下一瞬，睡得东倒西歪的小海獭们就消失不见了。 「别读了。」歌莉娅的声音里有电流滑过，酥酥麻麻的。 「怎么把孩子们传送回房间了？我还没读完呢。」那维莱特分开她的拳头，用她的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剩下的纸页。 歌莉娅绷紧了身体，连唿吸的节奏都错乱了。她总不能说，她满脑子都是被那维莱特含住耳垂的样子，才不得不把孩子们提前送走，免得失去家长的威严吧。 那维莱特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咬上了红得发烫的耳垂，含煳地问道：「终于嫌他们碍事了，嗯？」 过去半年里，他每每想与歌莉娅亲近一番，那群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熊孩子们必定跑来搞破坏。不是饿了，就是渴了，后来还衍生出了要听睡前故事的要求，最过分的是，有时候还要求父母亲自表演。歌莉娅拒绝不了孩子们的任何要求，好吃好喝之后，一大十二小常常故事讲到一半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害得他不得不让出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去小房间独自入眠。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歌莉娅心无旁骛地亲近是什么时候了。天知道每一次紧要关头都不得不生生压下是怎样的折磨。再这样下去，他都要后悔孵出这些比皮皮虾还要皮的崽子们了。 「没有。」身为儿女奴的歌莉娅坚决不肯承认，「都是你的动作太奇怪了。哪有你这么读故事的？」 「都怪我喽？」那维莱特嘴上的动作越来越轻，歌莉娅变成了一片从高空坠落的羽毛，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漂浮着，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她的唿吸越来越乱，染上了一层细碎的哽咽声。以前，那维莱特从来不会让她持续这样的状态太久，总会用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她，为她筑起最坚实的堡垒。 而现在，他忽然转了性，沉湎于对她的戏弄之中，歌莉娅隐隐嗅出了积聚已久的不满。 「决定可是你做的。」歌莉娅勾起指尖，反手在他身上勾画着，带乱了那维莱特的思绪。 他放开了她的耳垂，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郁气。崽子们的确按他所想成为了歌莉娅在提瓦特的羁绊，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原本专属于他的部分被分割成了十三份，哦不，应该说是十二份，一点也没给他剩下。 「我哪知道他们这么闹腾？」 歌莉娅趁机捂住耳朵转过身，跪在了那维莱特身前，她的目光恰好落在了他的小腹上。丝滑的睡衣吸附在那维莱特的腹部，透出了嶙峋的沟壑，她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咽了咽口水争辩道：「孩子们也是为你着想。创生伤害大，你确实该多休息，才能早点恢復。」 那维莱特阴森森地说道：「恢復没有，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翻身而上，热烈的气息覆住了那双染了火的红唇。沉寂了半年的肌体记忆在歌莉娅的脑海中甦醒。深夜中，窗外的虫鸣声忽远忽近，一切都变得虚浮起来。 清晨的第一束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探寻着震动的来源。那维莱特抿了抿肿胀的下唇，不知餍足地盘算起了下一餐。 歌莉娅抓起枕头挡在了两人之间，「孩子们快醒了，你也该去上班了。」 「等会就让梅莘把他们送到深海中歷练去！而且，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那维莱特抓起枕头，扔到了歌莉娅够不着的地方，不给她留下任何遮挡物，继续踏上美妙的旅程。 * 歌莉娅醒来的时候，家中安静的仿佛回到了孩子们出生之前。 她穿上衣服向楼下走去。客厅里，那维莱特神清气爽地坐在桌边看报纸，自在的样子堪比成功对抗枫丹预言之后。 歌莉娅莫名地感到不安，问道：「孩子们呢？」 那维莱特愉悦地答道：「海里。」 「什么？」 「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送他们去歷练。」那维莱特轻松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歌莉娅深深地蹙起了眉，上前夺走了他的报纸，重重地摔在桌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那维莱特，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爸啊？他们才半岁！」 那维莱特小声道：「我刚出生就在海里生活了。」 歌莉娅气极反笑，「他们能跟你相比吗？他们也是水龙王吗？」 「放心吧，我让梅莘跟着他们，他们不会有危险的。而且他们是你我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歌莉娅狠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晚上之前你不把他们带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没有真把他们放海里歷练。」那维莱特捏了一把汗，连忙起身抱住了歌莉娅，解释道，「梅洛彼得堡附近新开了一家海上水公园，我让梅莘带着他们去那里玩了。」 第186页 歌莉娅将信将疑地问道：「当真？」 那维莱特情真意切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没有半句虚言。不信等梅莘回来了你问她。」 「这么说来，到晚上之前，家里就咱们两个人了？」歌莉娅拽起那维莱特胸前的黑色领带，这是她去年情人节时送给他的礼物。 那维莱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歌莉娅的声音骤然变得魅惑，「那么，那维莱特大人，您准备好跟我玩一场游戏了吗？」 那维莱特怔楞地站在原地。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歌莉娅左手撩了下额边的碎发，右手轻轻一推，那维莱特就坐回了椅子上，领带垂在了椅子边沿。她抬腿踩在了黑色的领带上，脚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一根细细的带子缠在她白皙的脚腕上， 耀目的红色让他的心海剎那间沸腾了起来。 「妖精。」那维莱特勾起了那根带子，眼神游移，「你可知在法庭上行勾引之事罪加一等？」 歌莉娅微微俯身，红色的髮丝垂到他的耳边，搔得他心摇意动。 「那么，就请您公正地审判我吧。」 那维莱特的紫瞳倏地深邃，「我，不会留情。」 「叮咚！」 不合时宜的门铃声拽住了那维莱特迈开的长腿。 「别管。」歌莉娅勾紧那维莱特的脖子，「您的审判还未结束。」 那维莱特稳了稳心神，迈步向楼上踏去。 「叮咚！叮咚！爸爸妈妈，快开门啊！水上乐园临时关门了。」门外的小海獭们大声叫着门，丝毫没有意识到搅扰了父母的好事。 歌莉娅顿时泄了气，举手拍了下脑门，嘆道：「放我下来，去开门吧。」 见她这副神情，那维莱特笑道：「明白我的感受了？」 「明白了。」歌莉娅用力地点了点头，「送去海底歷练还是太早了些。不如这样，从明天开始就送他们去我的饮品店里打工。正好我的海獭主题店过几年也要开业了，可以让他们陪客人玩耍，消耗下过于旺盛的精力。」 「主意不错。」那维莱特赞许地点了点头，和她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门外的小海獭们丝毫不知道，他们快乐的童年在爸妈的三言两语之间彻底结束了，小小年纪就开始接受社会的毒打。 海獭咖开业后，歌莉娅在家中享受着许久未见的安宁，调笑道：「孩子们都大了，家中有些无聊了呢。要不要再生一些？」 「大可不必。」那维莱特拥她入怀，「往后余生，我有你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摘抄自渊下宫日月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