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寿总不是总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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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o]寿总不是总受》作者：藻荇于池【完结】

    简介：

    【他在冥府「任我投」好命书单上信手勾选：男、大帅笔、人见人爱、子孙满堂、不劳而获、躺赢……然后穿成了abo世界里的omega总受。】

    直男霸总寿嘉勛，心梗猝死后，穿成耽美文负资产天菜。按原文设定，他只要躺平做受生崽崽，就有巨豪气的小攻送豪宅、豪车，和花不完的小钱钱，人生从此扶摇直上，直奔巅峰。

    「可是——！」

    寿总满脸为难摸摸自己屁股，艰难抉择一番后，决定从今天起为保卫菊花而战。

    【round 1 逃学威】校草总想攻略我。

    【round 2 向钱看、向远看】梁助理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对劲……

    【round 3 创世纪】死对头，请你管好自己中间那条腿！

    【round 4 の荣耀】寿总想：「既然躲不掉与男人组cp的宿命，那不如我自己养只小奶狗傍身？」

    「但但但……但是你总想骑我是几个意思啊？」

    「我是寿总，不是总受。」

    o(一︿一+)o

    【注1：团宠金手指】

    【注2：非np，但目前还没想好具体v谁。】

    逃学威龙

    第1章 福报「任我投」了解一下

    「花重金、投好胎，眼睛一闭、再一睁，比无痛人流更。您将再次拥有一颗健康跃动的心脏。」

    新死鬼寿嘉勛信了那条冥府gg，倾尽前世福报，换购「任我投」大男主好胎套餐，却投了个怪胎。

    倒不是说他多长了颗脑袋，关键他不是「胎」。

    寿嘉勛重返人间第一眼，没看见预期中的产房、护士和亲妈；而是看见一位髮型时毛的精神小伙儿骑在他身上，且明显正要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就有点刺激了。

    寿嘉勛浑身酸麻僵硬，除了随唿吸起伏的胸腔，只有眼珠子能稍微左右转转。

    周围灯光昏暗、舞曲喧嚣，镭射灯光忽明忽暗，使他很难瞧清楚位于自身上方这位男青年的具体面相。

    ……不过身材尚可，瘦而不柴，腰窄腿长。

    寿嘉勛拿直男挑剔眼神品评自己「前世同款」青年，无声暗贬：身材好又怎样，死基佬。

    凸_凸

    寿嘉勛，前世性别：男；前世享年：36岁；前世死因：过劳猝死。

    前世福报折合冥府货币：7925006000，妥妥的阔佬一枚。

    「坐拥如此殷实福报，当然要让自己来生投个好胎。

    比如这款「我命由我不由天之任我投」好胎套餐，就很适合您。」

    大约一刻钟前，自称伊利沙白·羽灵·夜璃紫·孟的冥府女客服，将好似个菜单一样的平板电脑递给寿嘉勛时，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寿总虽然对自己上辈子创业太半戛然而止深感遗憾，但看见来世选择范围如此宽广且自由，又觉未来可期，充满期待。

    那一刻他信手划开平板电脑投胎创建页面，老神在在铺排全新人生：

    ——性别当然选「男」，做女人要来大姨妈，有损生活质量。

    ——颜值，肯定越高越好，「人见人爱」是主角标配，没毛病。

    ——关于后代……

    寿总上辈子是职场卷王工作狂，没来得及结婚，心想那下辈子就多生几个补偿一下吧；来个「子孙满堂」。

    ——前世记忆是否抹除？建议抹除。

    寿总顿然犹豫起来，他心疼自己二十年ppt撰写技艺，就此荒废属实可惜，遂无视建议选择保留。

    ——事业线？

    寿嘉勛填到这部分的时候，再次犹豫两秒。

    他本身虽然蛮喜欢搞事业的成就感，但寻思着自己上辈子过劳死，下辈子既然有得选，务必谨慎点。

    比如：「能躺赢就别折腾了，再加个「不劳而获」，完美。」

    寿总满怀憧景递还菜单，心想如此王炸设定，想必来世高开高走已成定局。

    谁知眨眼工夫，他就被扔到个陌生「色鬼」床上，这谁遭得住啊？！

    现实可以比理想「骨感」，可也不能直接变「骨灰」吧？

    寿嘉勛满眼惊恐瞪住趴自己身上又亲又摸的陌生青年，内心崩溃唿救：「小孟！小孟你有没有搞错！woc，你肯定搞错了。」

    「没有搞错的亲，亲你冷静点……」

    清甜少女音立刻在寿嘉勛耳底柔声应答。

    而此时，陌生男青年已经掀起他衣摆，沿他腰线向上抚弄。

    辣——么大！两只咸猪手连摸带捏让寿嘉勛根本没办法冷静。

    迷茫直男骂骂咧咧痛斥：「冷静个屁，你如果没搞错，我上面这位是谁？我孪生兄弟？怎么他在胎盘里就有衣裳穿？！」

    「亲你不要着急，他马上就会脱光的。」

    冥府女客服话音未落，骑在寿嘉勛腰间的陌生青年忽然俯身衔住他一侧耳垂轻咬，口腔中呵出温热气息暧昧挑逗：「你紧张啊？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敢来这种地方混，哥今天给你上一课好不好？」

    「好你大爷！」寿嘉勛破口大骂，但声不及咽喉，他只能再次集中精神质问随身客服：「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不能动？我是植物人还是脑瘫？我记得我有勾选健康保障险，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亲，是三分钟冷却期。防止用户因无法立刻适配新生，引起过激反应，所以投胎后人人都有三分钟静默期，就算新生儿也有，主要为了帮助用户适应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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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还有一分十七秒，您就可以完全支配您的新躯体了哦。」

    女客服啰哩八嗦讲话时，陌生男青年正笑吟吟吻住寿嘉勛嘴唇，浓重酒气冲进寿嘉勛鼻腔，逼得他两边眼角各滑出一滴寒心的清泪：「姓孟的，我要投诉你，你个大傻x。唔……」

    上方满身酒气的男青年听见寿嘉勛发出一声细弱呻吟，稍微撑起身躯对他勾唇浅笑，嘴唇上还沾着他俩的口水，饱满湿润略显诱人。

    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总算让寿嘉勛可以饱览对方全貌。

    ——妈耶，好年轻，小屁孩，有二十吗？毛长齐了吗？年纪轻轻混酒吧，你爸妈不管你吗？

    帅倒还是帅的，眉毛浓密，眉形端正清晰，凤目深邃眼尾上挑；俊朗的眉眼给他稚嫩面庞平添几分凌厉气势。

    是个美人胚子，等过几年脸颊奶膘消退，肯定更帅。

    然而眼下的核心问题和他长啥样没有关系，和他正在做什么关系很大。

    尚未出离「冷却期」的寿嘉勛浑身漾起一阵恶寒，他此刻不仅衣襟大敞，上位兄弟可耻地腾出一只手抠他裤扣。

    寿嘉勛半片胸膛被青年覆盖在温热手掌下反覆揉搓狎戏。

    就此时此刻看来，寿嘉勛拿上辈子全部福报换购的「任我投」转世套餐里，竟然仅有「性别男」一项，货能对版。

    冥府客服傻x·孟在遭到寿嘉勛威胁侮骂后仿佛开启飞行模式，对客户遭遇不闻不问。

    寿嘉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放软语气哀求冥府公务员：「小孟同志，你让他先痿一痿成吗？他那玩意硌着我……我直的，我快要吐了，真的……」

    「抱歉总受先生，小孟跨次元服务影响不到其他人，只能与您单线互联。」

    冥府客服终于恢復通讯：「另外提醒一下，您的冷却期还有五秒，四、三、二……」

    「那我自己来吧！」

    寿嘉勛终于获得全新身躯完整支配权后，做出一个大动作——屈膝爆发式提速抬腿。

    趴在他身上的男青年骤然发出悽惨惊唿：「我……擦！」

    寿嘉勛奋力推开障碍，连滚带爬翻下床，夺门而出时不忘回头斥骂：「你也给老子冷却三分钟！」

    客服小孟焦虑唿声骤然响彻寿嘉勛脑海：「喂！那是你的正缘老公！你你你……你一时冲动乱来，运气命数全脱线了呀！」

    寿嘉勛砰一声甩上房门，满腹愤懑沖冥府客服小孟控诉：「你才脱线！你整颗脑袋都脱线。我高价下单「任我投」，我是要投胎！投胎你懂不懂？

    现在搞得好像鬼上身，让我做鬼上别人身！还不止，你还给我扔一男的……我看你不是送我来投胎，是想看我再——」

    猝死一回。

    寿总口中最后几个字，被「啪！」一声掴他脸上的大巴掌打断。

    五指山撞脸动静颇大，半边面孔登时疼得火烧火燎。

    寿嘉勛适才全副精神集中在与冥府客服吵架上面，既没留意周遭环境，也没及时发觉有个面目恨憎的小朋友，步如疾风朝他走过来。

    相较于寿嘉勛上辈子「享年」岁数，二十啷噹岁的人类都是「小朋友」。

    而当寿总下意识抚摸自己被打得火辣辣作痛脸颊时，发觉自己和「小朋友」好像……

    差不多小？

    寿嘉勛空洞无知的眼神，透露出他此刻同样空洞无知的脑干。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朋友」一巴掌掴下来，紧接着恶狠狠斥骂：「寿嘉勛你个贱人！我介绍你进「辉夜」上班，是可怜你家里欠债快要交不起学费，不是让你来跟我抢男人。

    你最好马上给我消失，否则绝没有你好果子吃！」

    寿嘉勛表情依然无知，但眼神没有刚刚那么「空洞」了。

    他想：「我他妈怎么还叫寿嘉勛？投胎不换姓名的吗？

    难道是重生？……可我上辈子也没经过这段啊！

    平行宇宙？……科幻？」

    以及：「原来这地方叫「辉夜」啊，名起的可真土low到爆炸。」

    小男生看寿嘉勛面无表情毫无反应，以为他不把自己说的话放在眼里，遂得寸进尺上前一步推搡：「贱人你听不懂我说话？」

    寿嘉勛又不认识他，自然没道理一忍再忍。

    所以在小男生第二次扑过来时已绷紧右腿肱四头肌，准备给这位也来一记友好「屈膝礼」。

    可这回对方薅住他的同时，他脑子里居然凭空多出一段记忆。

    ——刚还说不认识，眨眼间竟「想起来」了呢？

    「小男生名叫殷溪，是寿嘉勛同班同学。」

    「力麦国际高中，三年级1班。」

    「背后房间里被他「黄金右脚」顶躺那个……那个叫萧煜，他们班……班长。」

    「高三不好好学习备考，混酒吧……真牛逼。」

    寿嘉勛因为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措手不及的走了个神，结果导致他已经箭在弦上的右脚没能及时踹出去。

    而殷同学二次进击发力兇勐，寿嘉勛稳不住身形连退两步，后脑勺咚一声撞在刚被他甩起没几秒的门板上。

    厚实沉重的包厢房门被他撞开一条缝，寿嘉勛下意识回头，好巧不巧跟屋里蜷缩在沙发上自舐内伤的萧班上对上眼神。

    屋里这位比门外的更凶，睚眦欲裂愤恨咆哮：「寿嘉勛你等着，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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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面无表情收回目光，他现在不耐烦应付小屁孩。

    他得腾出精力跟冥府客服傻x孟交涉。

    说不定还得「自杀」回去投诉。

    真他娘·见鬼的·「任我投」大男主·套餐！

    ……套餐果然没有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小寿寿带buff 投胎啦～嗯嗯嗯，确实投胎(*≧w≦)

    第2章 确实自讨苦吃

    包厢里的萧煜在门缝中瞧不见他们另一位同学殷溪，只能看见寿嘉勛身形狼狈拢住衣襟，躬背垂首对旁边说了句：「对不起。」

    随后步履慌张急匆匆闪人。

    殷溪则在门板另一侧被寿嘉勛沉冷目光狠狠剜了一眼。

    寿嘉勛说的是：「对不起，让一让。」语气轻蔑且不耐烦。

    殷溪不想让包厢里的萧班长看见自己，所以没再挪步继续教训寿嘉勛。

    寿嘉勛一边快步疾行，一边麻利系回裤带跟衬衫钮扣，顺便左右侧目打量「辉夜」环境。

    有舞台也有舞池，但没什么人，卡座区同样人影寥寥。

    摇头晃脑制造气氛dj站在一间悬空玻璃房里打碟，输出暧昧性感的慢摇旋律。

    瞧这调性如果不是在热场，就是接近打烊了。

    寿嘉勛越走越快，循着荧绿色出口标识直奔夜店大门，出门后稍微跑开一段距离才判断出大致时间。

    室外温暖微热，还有点闷，应是仲夏之夜。

    街道上既无行人也看不见行驶的汽车，路灯已锁定节能模式间隔发光；说明现在肯定是凌晨两点钟以后。

    但远眺夜空尚无放亮迹象，那就是距离清晨还有段时间，可能两三点钟。

    寿嘉勛原打算找个秘密安静点的地方与冥府女客服对线，眼下倒省事了，天地之前满哪都很安静；也够私密，裸奔都没人搭理那种。

    于是深吸口气，一屁股坐马路牙子上：「小孟同志，出来聊两句。」

    语气和他上辈子当老闆决定炒员工鱿鱼时一模一样。

    当然他现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叫伊什么傻孟的客服，必须给他换掉。

    「抱歉总受先生，您的问题现在有点棘手。」

    冥府女客服大概也觉出寿嘉勛下单的「任我投」大男主命格有点货不对版，语气谨慎中稍带两分歉意。

    寿嘉勛开始正题前，耐心纠正对方称唿：「是寿总，不是总寿。」

    「不好意思，寿总先生。」

    谁会把「总」和「先生」放一起当称谓后缀啊？这位客服明显不只缺心眼，脑子大概也不大够用。

    寿嘉勛唉声嘆气垂首抚额，暗自提醒自己「莫与傻瓜论长短」。

    然后尽量心平气和提问：「我这胎肯定投错了，现在能不能回去重新投一遍？」

    傻孟声线犹豫：「原则上……可以，但不建议您这样做。」

    「说原因。」

    「您重置新生后，睁眼的一瞬间，「任我投」那张工单已经完成核销。

    您现在当然可以随便找面墙撞一撞，回冥府重新走股抬流程。

    但您前世福服已经全部用作兑换本单「任我投」躺赢套餐，现在回去就只能选「随机投」，到时候「随」到什么算什么，未必还是人。」

    寿嘉勛被她气乐：「我上辈子做足二十年创业卷王，被你阴间一招搞破产。」

    然而此时此刻他必须据理力争：「但是现在出错的不是我，是你的工单。绝对没道理让我一个受害消费者承担责任。

    ……你们那边难道没有「12315」？我要投诉。」

    「有是有……」傻孟语气越发尴尬：「可是您工单本身没问题。」

    寿嘉勛啼笑皆非：「你这样遇事就甩锅的客服我上辈子碰见识过不止一回。

    所以你倒给我说说看，现在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你要躺赢，还要不劳而获，没错吧？」女客服语气郑重，在寿嘉勛耳底发问。

    寿嘉勛耸眉：「对。是你告诉我「任我投」就是随便选，我这样选有问题？」

    「没说您有问题。

    那么命书为您安排『躺下就能成为人生赢家』的命格，只要你的丈夫爱你，他自然什么都会满足你，就是『不劳而获』呀！

    所以命书也绝对没有问题。」

    小孟同志「抖机灵」似的解读，一点都不负责任……但很理直气壮。

    寿嘉勛啼笑皆非反呛：「什么叫『只要』？！谁规定我必须有个丈夫？再说我一男的，凭什么让人家搞同，还非要爱我？」

    女客服嗓门更高：「没错是必须呀！就凭你是你命书里唯一大男主，所以你丈夫必须爱你。

    如果他不爱你，命书弄死他！给你换一个。」

    寿总听得差点背过气去：「直接让我「投」到首富家里很难？！」

    「首富之子要继承百亿家业，很辛苦的！

    三岁学文、四岁习武，十国语言打底，天文地理金融经济学起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掰成一百份花！

    请问你还怎么躺？还怎么不劳而获？」

    ——简直是强词夺理！

    但细品好像也有点道理。

    寿总嘶声吸气：「不对，那也不对。往前倒……我记得我还选了「子孙满堂」，可我现在是一男的，我怎么可能和另一个男的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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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你第二性别是omiga，有子宫，不仅能生、随便生，还可以自己决定生几胎。」

    「流氓！」寿嘉勛气结，却对丧心病狂的全新世界观束手无策。

    只能绞尽脑汁挑刺：「再倒……对了！「任我投」是投胎，我现在根本不是「胎」。」

    女客服据理力争：「可是您也选了「保留前世记忆」，保留记忆做「胎」根本无法适应并熬过『羊水期』，你会胎死腹中，那不是白「投」？」

    「我可以从新生儿做起啊！你好歹给我个适应过程。」

    「零岁身躯加载三十六岁心智，靠作弊碾压同龄人半甲子阅歷，您要脸吗？」

    女客服义正言辞：「要保留前世记忆，就只能魂穿成年新生，这是基本守则，您跟我吵也没用。

    况且凭您现阶段的社会经验，和同龄人相比已经赢在『起跑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冥府客服言辞越来越犀利，仿佛现在受委屈的不是她客户，是她。

    而一生要强的寿总，身影寂寥独坐空旷街道边，憋屈到咬嘴唇强忍泪意。

    「总之，眼下的即定事实绝对不能变更？」

    「不完全是，您当然也可以选择弃生，回冥府中转站接受「随机投」，不过随……」

    寿嘉勛打断她说话：「不过可能随机生成猪、狗、羊、鸡、鸭、鹅……蚂蚁、老鼠、蟑螂。」

    「运气好的话，也有爆出熊猫、圣象、白头鹰的概率……不过做国宝的机会肯定比做人更小一点。」

    寿嘉勛垂头丧气的把脑袋埋自己臂弯里，「合同纠纷」无论在哪里发生，都是件棘手的事情。

    毕竟这玩意出现本身就是为了归避「纠纷」，所以编撰时，双方必定已经卯足脑力务求严谨。

    那么这时候角力的关键，就是看谁能先抓住对方条款漏洞。

    「麻烦把「任我投」协议再给我看一下。」寿总有气无力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好的，请您闭眼，同时放松眼周肌肉，集中注意力。」

    寿嘉勛依言照做，很快他在闭眼情况下，「看见」眼前出现一块平板电脑。

    由于这次很可能是他最后的翻盘机会。

    寿嘉勛情不自禁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力抠字眼，连标点符号都不敢放过。

    而此时，距离他不到半公里的夜店停车场里驶出一辆宝蓝色珠光漆低趴保时捷；夸张的颜色搭配夸张的低趴造型，营造出风骚无两的赛博朋克氛围感。

    车是好车，但由于纯电驱动，没有汽油车涡轮勐兽的霸气，缺乏一点激情。

    高级跑车悄无声息在空旷寂静街道上提速，不过速度刚提起又勐地降下来。

    有点像抽风。

    随后它在寿嘉勛马路对面完全剎停。

    双排小跑车后座车窗降下来，露出张怒气填胸的俊气面孔；正是在「辉夜」包厢里被寿嘉勛「黄金右脚」暗算那位萧同学。

    萧同学让司机停车，停下来他又不说什么事情。

    司机干等两分钟，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往后座瞥视。

    萧同学眉心微蹙面含怨色，好像在生闷气，也很像在思考一件关乎自己人生起落的大事件。

    「少爷？」司机低声询问：「少爷，您在等人？」

    萧煜朝马路对面呶呶下巴：「你去看看那个人，什么情况。」

    中年男司机推门下车，小跑几步到寿嘉勛跟前：「喂，你没事吧？」

    见对方没反应，隔几秒又问一遍：「喂，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次见对方仍旧毫无反应，萧煜的司机伸手在青年肩膀上轻轻推一下。

    寿嘉勛的身体应手向一侧歪斜，无声委顿在马路牙子上。

    「啊！……喂喂！什么情况？」寿嘉勛惊声大叫，但并没有真的叫出声音来。

    在萧煜和他司机的眼中，寿嘉勛仍然平静得好似一具死尸。

    然而真实的寿嘉勛本尊，已经吓得差点原地起飞；而且不只他在哇哇大叫，他的专属客服小孟也在惊慌大吼：「啊啊！你快睁眼！别看合同了，别看了啊！你精力集中过头了！快放松！放松一点，你快要「出窍」啦！」

    「「出窍」什么鬼？……在放松了！

    ……啊不对，放不松。我找到问题了！

    补充条款第六页，标号121项，我有「知情权」。

    你们剥夺了我在投胎指定环节中的知情权！」

    「啊？」冥府女客服看似只发出了一个类似卡壳的懵懂音节。

    但商务思维老辣的寿总，从这个简单的音节中，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小惊慌」。

    ……

    夜色中，满脸狐疑的阔少萧煜缓步来到寿嘉勛跟前，歪头觑目打量数秒。

    骤然拔腿踢在寿嘉勛胸口。

    寿嘉勛被他踹的翻了个身，从侧卧变成仰躺。

    司机被他家少爷吓一跳，见其还要动脚，连忙伸手阻拦：「少爷！……少爷等一下，他好像不太对劲。」

    话音未落已蹲低身体去探寿嘉勛鼻息，片刻后面色审慎仰脸：「少爷，他不像喝醉酒。好像没唿吸了……要不要送他去医院啊少爷？」

    萧班长蹙眉冷哼：「死了？鄵，那就找地方埋了吧。」

    【作者有话说】：噔噔噔冤种1号小玉挂牌咯

    第3章 投胎是门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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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快『活回去』呀！……别让他们真把你埋啦。」

    萧煜和他司机把寿嘉勛从地上拖起来往车上搬的时候，冥府女客服仍在寿嘉勛脑海里大唿小叫。

    但寿总眼下根本不在意萧同学给他主持土葬还是火葬。

    越是复杂的问题，越要抓重点选择取捨，他现在的「重点」是逼傻孟给他办「退单」。

    只要让他的「任我投」重新投一次，目前寿嘉勛面临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过寿总沉得住气，不代表冥府客服也能沉得住气。

    寿嘉勛下单的「任我投」价格不菲，如果他一投过来就被噶掉，小客服少说半年绩全得赔进去。

    「啊——我鄵我鄵！别动他！你他妈的！」

    小姑娘大放粗口，哐哐拍平板电脑：「咋办……我他妈咋办啊……」明显已经吓麻了。

    寿嘉勛才不管她吓疯了还是吓傻了，在脑海里揪住合同不放：「第六页！小孟同志，你先看第六页这个「知情权」。

    你别瞎着急了好吧？反正你再着急也运动不到三次元。

    来来来，先跟我看合同。」

    「等等等等等——」冥府客服拖起哭腔，嗑嗑巴巴自言自语：「这这……这个吧！哎呦我去，先上个「恋爱脑」……哎？生效呀，妈的快生效……」

    隔壁次元的萧煜脚步略滞，低头瞥了眼像条死狗一样被他家司机夹腋下拖行的寿嘉勛，心头骤然一紧，莫明其妙难受起来。

    司机步履匆匆，拉开车门将寿嘉勛打横丢后座上，回头询问小老闆：「少爷，您看咱把他『埋』哪家医院合适？或者打电话叫蔡医生去家里？」

    「你瞅他这样，像有钱住医院？……嘁！」萧同学轻蔑咂舌：「送「力麦」校医室去吧，免费。」

    司机惊诧：「我瞧他有点严重啊，送校医室，会不会把人家大病给耽误了啊？」

    「我又不是他爸，我管他耽不耽误？送他回学校已经仁之义尽。」

    萧同学满脸不耐烦，钻进汽车后又嘟喃了句：「他爸做生意赔钱跑路，亲爸都不管他，难道要我管？我又不是冤大头。」

    「啧。」中年司机好像不大认同，但随即嘿嘿两声，轻笑附和：「也倒是的。」

    「校医搞不掂会帮他转医院，学校送医可以直接走保险。」萧同学这句属于对自家司机解释——他是头脑清醒，并非冷血。

    冥府基层公务员撇撇嘴，小声埋怨：「不是真要埋呀，可把我吓死了……啧啧。」

    但小孟同志松口气的同时，眉头却皱更紧：「咋回事？我机器坏啦？……「恋爱脑」加载哪去了？」嘴里嘀嘀咕咕的又开始哐哐拍平板电脑。

    她机器没坏，不过有点慢。

    寿嘉勛一脸凑趣表情，耸眉跟着瞥一眼，高清屏幕上显示：萧煜对寿嘉勛「恋爱脑」加载中，预计完成时间，还有5小时23分钟。

    「噗……咳！」寿总没忍住发笑，连忙咳嗽一声板正面孔：「小孟同志，咱们还是先看合同吧。」

    小孟同志深感心累，长吁短嘆：「人民群众的工作，不好干吶。」

    「那要不你下岗，我来？」寿总笑吟吟提议：「我看你这工作不错，全是过客，一锤子买卖，省心，好煳弄，我喜欢。」

    「我可没说不想干！」冥府公务员果断否认：「在其位谋其事，干一行爱一行，我伊利沙白·羽灵·夜璃紫·孟，为人民服务，乐在其中。」

    说完抢回平板，划指尖放大字号：「你看清楚，这里说的「知情权」，是客服人员不可以对客户提问有所隐瞒，身负详解义务。

    就是说，你问，我都会答。

    但你先头问了吗？你没问，我说什么？」

    「好像不是这样哦。」寿总语带笑意，十分淡定：「你结合第三页「流程map」，这里有个叫「说明」的节点。

    有节点，就意味它是个必要环节。

    你图省事，省略我下单必要流程中的关键节点，导致本单服务中甲乙双方产生巨大分歧。

    ……我看你这份公差，是真不想干了。」

    傻孟这次彻底蔫了，沉默时长超过重启一台486老爷机。

    「鉴……鑑于您是我司尊贵金卡客户，就是说……就是，刚好最近有惠民活动。

    可以……这个，可以，还有一些附加的……附加的……」

    不知道是因为焦头烂额还是心虚气短，小客服讲话频率也卡顿得像台486老爷机。

    寿嘉勛轻声嗤笑，但并不催促，静静等候傻姑娘慢吞吞「挤牙膏」。

    「就是说，就是……您这边的『硬体』，所见即所得，肯定没办法更改了……但但但是！软体还有很大调整。」

    「比如呢？」寿总适时催促。

    「比如，「躺赢」这部份，咱们可以锁定一位『女大佬』；虽然双o恋有点非主流，但没关系，只要您喜欢，性别不是问题。

    那么「子孙满堂」这块，咱们就调整为『领养无差别』，您看可以吧？」

    寿总撇嘴皱眉，用五官明确表示不满意。

    「你这「躺赢」，纯粹就是个bug，我不可能接受。

    我又不是情趣玩具，没有卖身那个癖好。男女我都不接受。」

    「男女都不行啊……」小姑娘表情纠结的好似便密一整个星期，犹豫半晌后谨慎提议：「要不……跨性别，第四爱？」

 第6页

    「我选火葬。」

    「啥？」小孟同志没听懂。

    寿嘉勛冷笑：「火葬完了去找你领导投诉。」

    「不不不，等等等……」

    冥府公务员知道再不上「狠活」，肯定是镇不住场子了。

    「你已选定的项目是没法儿消减或更改了，但咱们可以叠buff。

    先上个「一票否决」，再加个「旺夫运」，择偶决定权，这不就又回您手里了嘛！」

    这回轮到寿嘉勛听不懂：「讲人话！」

    「您别难为我呀！」

    寿总抱臂翻白眼：「麻烦你把鬼话讲清楚点。」

    小孟姑娘干咳一声，透清爽喉咙，字正腔圆解读：「「一票否决」就是说，你不喜欢的人，永远没办法与您达成婚恋关系。

    它和「人见人爱」是非互斥选项，就意味着，别人喜欢你是别人的事，不管外界多少人贊同，都和你没关系。你只要挑选你自己喜欢的就行。

    在这个基础上叠加「旺夫运」，等于你选中谁，谁就是你的当家男主。

    就算他之前是个讨饭乞丐，只要被你相中，也能拣张彩票中大奖，然后给你衣食无忧的「躺赢」生活。

    并保障您「不劳而获」的合同权益。」

    「有点意思了。」寿总神情赞许，但态度上只是相当矜持的点了一下头：「那我要是不选呢？」

    「不选？……不选就不选呗。」小孟姑娘强颜微笑：「气运又不是汽水，没有保质期，在你寿数时间内都可以选，一直不选就算弃权，没关系。」

    寿嘉勛花几分钟琢磨清楚，觉得这样的话可以接受，于是明确点头：「行，这部分我认可。」

    小客服讪笑：「好的，那我现在把你和萧煜的红线划断了哦？」

    寿嘉勛毫不犹犹豫：「划，赶紧划。」

    冥府公务员给他划断姻缘线，悄悄抹了把额头冷汗，感觉自己歷完一劫，应该可以功成身退。

    「寿总先生，那么您现在可以『活回去』了吧？」

    寿嘉勛好心提点：「『总』和『先生』都是称谓，别放一起说，你这样说话显得特别没文化。」

    换来小孟姑娘在心底无声问候：「鄵。」

    「别骂人。」

    「哦。」

    小客服答应完了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惊唿：「你听着了？」

    寿总微笑：「我猜着了。」

    冥府小客服心累到几近虚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唉……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有问题赶紧问吧，我「陪护」时间快到了，后面还有别的客户排队呢。」

    寿嘉勛笑容可掬点头，用最礼貌的语气，说最蛮不讲理的话：「后面的客户，是你的客户，又不是我的客户，关我什么事？麻烦你把态度摆端正，先把我的问题处理妥当。」

    「要不我给你跪下吧，你有话快说行吗？」

    「我『赶投胎』的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祖宗，求求了……放过你孙女吧！」

    小客服终于还是被寿总整崩溃了。

    寿总心安理得受此一拜，捧起合同仔细推敲，然后狮子大开口：

    「首先，基于「躺赢」前提，我目前的事业、财运，全都寄托在伴侣身上。

    这样肯定是不对的。我花那么多福报购买「任我投」，是为了做『有钱人』，拥有高品位生活质量；不是要做『有钱人的人』，寄人篱下。

    总不能因为我不结婚，就穷困潦倒一辈子吧？」

    「其次，我现在脑子里对当前人生的记忆断断续续，这样太被动了，我需要全盘了解我自己目前的处境。」

    「最后……」

    小客服见他语气迟疑骤然紧张起来：「最后什么？」

    寿嘉勛徐徐嘆息：「……还没想到，等下再说。前面两个问题你能解决吧？」

    小姑娘差点被他把魂都吓散喽，再思考寿总前两点要求，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能，都好办。

    「当世记忆」马上给你加载，等下你『活回去』就啥都知道了。

    至于前面一项，我帮你把「正财运」拉到满格，结不结婚在您，发不发财也在您，绝不会让您穷困潦倒。」

    「为什么只拉满「正财运」？「偏财运」不能也给我拉满吗？」

    寿总跟冥府公务员磨叽这么老长时间，感觉自己差不多也算是个「死明白」的人了。

    ——投胎，真的是门技术活。

    【作者有话说】：萧同学：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跟我断姻缘，倒是把「恋爱脑」也给我摘除了呀！t^t

    第4章 反正「梁子」是结下了

    「「正财运」可以拉满，「偏财运」只能适度。

    因为小偏财拣钱包无伤大雅，大偏财却没有一件合法营生，「偏财运」拉满，十成十会影响寿数。

    ——懂？」

    冥府小客服精疲力竭吐出最后一个字。

    终于换来她「祖宗」寿嘉勛满意点头：「这部分懂了，别的部分你还得说明一下。我『活回去』那个世界，和我『死过来』那个世界，有哪些区别。」

    孟客服深吸一口气：「部分地名不一样，部分菜名不一样。

    科技产物大差不差，部分名称不一样。

    人名……生命体不一样。

    部分体育竞技规则……」

 第7页

    「请你说本质区别，比如男人能生孩子这种。」寿嘉勛忍无可忍打断对方，问「重点」。

    小客服嘆气：「性别划分不一样……其实也就这点区别。

    你原先那个世界里，把性别划分出九十四个类型；这边简单多了，只有五种。

    第一性徵仍是男和女，第二隐藏性徵有三种，简称a、b、o；女人只有o和b，男人三种都有。

    a代表可以授孕、o代表可以怀孕、b代表不育不孕。」

    「那么如果我把子宫摘除，不就可以做回正常男人？」寿嘉勛好像忽然发现新大陆，语气颇显雀跃。

    小客服难以置信：「你何苦呢？给自己动刀子这么想不开……唉！随您吧，命是您自己的，身体也是您自己的，其实您安全着陆，我任务已经完成了。

    再有就是……寿总先生，我真到时间了，您还有新问题吗？」

    寿嘉勛连忙抓紧时间提要求：「我还要个「心想事成」的buff，我觉这是「任我投」合同内，『大男主』应得的福利。」

    「这个真没有，不过您「运气」值本来就是满格的。」

    冥府客服苦笑摇头：「其实我看出来了，什么直男恐同都是藉口。说一千道一万，您只是不愿意亲自生孩子而已。

    所以啊！男人可真自私。

    来姨妈嫌烦，生孩子嫌痛，做家务嫌累……哎？

    「喘气」，一唿一吸几十年重复运动，你们咋不嫌枯燥？

    放心吧『大男主』，你不想生，没人能逼你生。

    没事就bye了吧，一切顺利的话，七十年后再见。

    希望到时候您能攒够福报，再做我的vip……记得多做好事～」

    寿嘉勛被冥府公务员强行「黑屏」，再睁眼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

    旁边有几位身穿白褂的医护人员，比较意外的是，萧煜同学和他司机也在病房里。

    另外还有一名穿雾蓝色半袖连身裙的中年女性。

    其中一名男医生对中年女人说：「检测不到脑组织神经反射，即便不是脑死亡，也很接近了。所以您这边得赶紧联繫患者直系亲属。」

    女人眉头紧锁讷然点头：「好，我这就联繫他班主……」

    ——「怎么可能？！」

    萧同学不等女校医把话说完，徒然拔高声音发出质疑。语气激动到略显极端，既无法置信，也难以接受。

    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心疯，同时伸手抓住刚刚说话的男医生胳膊：「绝不可能是脑死亡！」

    男医生反手扶他肩膀安抚：「你是他同学吧？你先冷静一下，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萧煜看医生的眼神像看个傻子：「简直胡说八道！他眼睛都睁开了，你说他脑死亡？脑死亡的人会眨眼？」

    众人闻言齐齐扭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寿嘉勛。

    「不好意思啊……」寿嘉勛表情尴尬轻扯嘴角，下意识抬手摸自己鼻端，有气无力嗫嚅：「唿吸没停过，应该不算诈尸吧？」

    男医生收回目光，满脸困惑询问身边同事：「是不是机器坏了？……啧，赶紧通知维修部，把刚刚给他做检察那几台机器全部检修一下。」

    女校医既惊且喜冲到床前，关切询问：「这位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寿嘉勛讪笑：「挺好……睡挺好的。」

    女校医哭笑不得：「什么睡挺好呀？你晕倒在路边，是你同学把你送到校医室。

    我怎么都叫不醒你，你同学又帮忙开车把我们送来医院。

    上下车连背带扛的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寿嘉勛表情莞尔微耸眉头：「我听见他说，『死了？鄵，找地方埋了吧。』。」

    他故意把萧煜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从床上坐起身的同时，神色揶揄瞥对方一眼。

    萧同学的嘴角跟眼角全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脸色臭过陈年滷水。

    女校医自顾自猜测：「可能是低血糖。这位同学，你现在有没有头晕、口渴之类的感觉？」

    男医生也说：「再验个血常规吧，如果没什么问题，也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嘿，那就肯定是……我院仪器故障了。」

    他话没说完自己先没憋住笑起来：「不好意思让你们虚惊一场。等下我回办公室把检查费用帮你们删减掉哈哈。」

    萧煜感觉自己整晚都在被寿嘉勛这个混蛋omega捉弄，想到昨天自己生日派对结尾被搅和的一团糟，越发恨得牙根痒痒。

    暗自发大愿：这笔「帐」早晚得清算回来。

    随后恶狠狠朝寿嘉勛瞪一眼，转身带司机往外走。

    寿嘉勛当然懒得理他，双脚落地，一边趿拉鞋子，一边拒绝医生适才提议：「不用再查了，我没事……大概晚上喝多了，睡得有点死。」

    「还是查一下吧，查一下比较放心。」女校医说着伸手过去扶寿嘉勛胳膊。

    寿嘉勛摇头：「不用。」

    但与此同时骤然发出「啊！」一声惨叫。

    他只是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却好像剎那间把脑浆子给甩出去了。

    只觉颅腔里轰一声，仿佛有两把电钻，左右开弓、双管齐下，给他「开窍」。

    寿嘉勛双手抱头栽回病床，咬紧牙关呜呜痛唿，紧接着两道热血涌出鼻腔。

    正要去联繫维修部的医生连忙跑回来。

 第8页

    连萧煜和他司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张望，萧煜沉声咒骂：「臭小子又搞什么鬼？」

    寿嘉勛没搞鬼。

    他是被鬼「搞」。

    冥府公务员先前说，会把「他」的记忆一次性加载给他，结果眼下「一次性」加载过来的，却不仅有「寿嘉勛」自己十八年的记忆。

    还有他「投胎」过来以后，和他有过肢体接触的所有人的记忆：殷溪的十八年、萧煜的十八年，以及萧煜司机的三十二年。

    过于庞大的资讯纠结成一团，像颗核弹生怼进寿总小脑瓜，好险把他cpu干废。

    寿嘉勛狂喷鼻血、浑身抽搐，像极了一名癫痫病患者。

    医生手忙脚乱从衣兜里掏出卷纱布，使劲塞寿嘉勛嘴里，防止他无意识咬断舌头。

    而寿总足足抽了五分钟，最终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直至最后一刻仍在心底咒骂：傻孟你个马大哈！工作认真点能亏死你？……迟早遭雷噼！

    男医生在寿嘉勛彻底晕过去后长长吁一口气，抬手抹额上冷汗，回手问同事要东西：「把他『脑片』再给我看一下……啧，不会是脑子里长东西了吧？」

    萧煜的司机站门口张望，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毫不负责任地胡乱议论：「……可能是脑癌。」

    萧煜表情怔愣，下意识重复：「脑癌？」

    男医生把大幅胶片举起来对住灯光细细打量，嘶声吸气喃喃自语：「到底啥情况啊？」

    此时病房内外几口人，全被寿嘉勛要死不活模样吓得够呛，而且各个一脸懵憕。

    唯独寿嘉勛最清醒，虽然表面来看，他是昏迷不醒那个。

    但实际上……寿总灵台清明，有种一眼望穿「人心」的透彻感。

    虽然「透视」的数量不多，只有三个。

    可是即便只有三个，这一刻，也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清醒」的时刻。

    萧煜和寿嘉勛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昨晚在夜店里本来也没想嫖他，纯粹是被几个混帐同学话赶话起闹闹的，他们非让萧煜在寿嘉勛和殷溪之间选一个，帮他「长大成人」。

    萧煜知道寿嘉勛不愿意，所以才选他，一方面装装样子煳弄起闹的哥们儿；再就是顺手捉弄一把小寿同学。

    天晓得寿嘉勛竟然临阵换魂，最终导致玩笑变玩火。

    殷溪那边稍微复杂一点。

    殷同学在夜店陪酒，除了赚小钱，还想钓大鱼。而昨晚的萧煜，就是那条「大鱼」。

    给萧煜十八岁生日攒局那位兄弟，一开始点了三名陪酒少爷到卡座，其中一个正是殷溪。

    几位小纨绔没想到会在夜店里「他乡遇故知」，调侃一番后索性把他推给主角寿星公，非让殷溪给萧煜开荤。

    萧煜根本没那种想法，殷溪毕竟是他同班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搞上了往后多尴尬！

    殷溪倒是有钓住萧煜的想法，所以他反而不能给的太轻易。

    因为无论男女，太容易得到东西，一般都不珍惜。

    不过殷同学当时没把握好尺度，一不小心抗拒过头，反而把卡座里的气氛给搞冷了。

    于是萧煜提议再点三个陪酒少爷上座，人多热闹点，既然要「成人礼」，干脆大家今晚一起「礼」。

    好巧不巧寿嘉勛就在第二批「少爷」里面。

    寿嘉勛出场的轰动效果略高于殷溪，因为大家知道殷溪家里条件不好，他出来「勤工俭学」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寿嘉勛和殷溪不一样，殷溪靠应试成绩考进「力麦国际高中」，分数高到拿全额奖学金那种。

    而寿嘉勛和他大部分同学一样，是靠「钞能力」进校的「中游」砥柱，学习马马虎虎，成绩不上不下。

    同阶级苟富贵的同学们，在夜店打工人之中看见寿家公少，当然比看见本就贫穷的殷溪更惊奇，也笑更大声：「寿嘉勛，看不出来你玩的挺花呀！赚钱娱乐两不误哈？」

    「主要还是赚钱，哈哈……」寿嘉勛啼笑皆非，直白自证：「今天哪位客人兜里票子最厚，请坦诚一点暗示我，大家同学一场，肥水别流外人田。」

    他同学快要被他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笑死，反问：「你要钱干嘛啊？攒小金库？你爸断你粮饷？……千万别告诉我们，你家破产了哦。」

    「嘿！瞧把你聪明的。哈哈……」小寿同学敬业「卖笑」：「还真叫你蒙对了！」

    第5章 恋爱脑加载完毕

    上个月底，原主寿嘉勛最后一次收到他alpha亲爸的电话简讯：「养不起你了，赶紧找个a结婚。」

    当时小寿同学以为老爸在日常吐槽他乱花钱，所以随手就把这条负能量信息给删了。

    直到这个月初零花钱告罄，才发现自己alpha亲爹和omega后爸的手机信号已经双双从「服务区」中消失。

    小寿同学吓得连忙跑回家，然后发现他家房子上个月就已经被银行贴封条清算抵债。

    而他竟然随手把亲爹的「遗言」点了删除键。

    不过那条「遗言」其实也没啥价值。

    所以小寿同学这个月一直在暗搓搓向班里几位家境贫寒的同学打听：「有什么『好康的打工』推荐一下啊？」

    然后就搭上殷溪这条人脉，进「辉夜」坐檯卖酒。

    钱是赚到一点，但距离赎回他家房产简直杯水车薪；不过好在他也没打算赎。

 第9页

    至于仅基础费用就超过百万的「国际高中」里，为什么总招收一小撮像殷溪这样的「贫穷学子」，并给他们减免全部学费？

    当然是因为自小生活优沃的富家少爷们太会摆烂，校方不得不以「鲶鱼效应」激活这帮「躺平怪」的胜负欲。

    顺便抢救一下他们学校在国内应试领域中的平均分。

    昨晚萧煜的生日小派对即将收官时，阔少们又开始催促寿星公挑小o去开包厢，美其名曰：「十八岁的仪式感。」

    萧煜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寿嘉勛拽走了。

    因为他是「事儿逼」班长，人形八卦精，非要把寿嘉勛家里出什么状况问出来，心里才舒坦。

    寿嘉勛唉声嘆气感慨：「如果你是学生会会长吧……还值得我多说两句，求你帮我搞个救济募捐什么的。」

    言外之意，就是嫌萧煜「班长」官太小。

    萧班长却很没眼力劲儿，非要锲而不捨追问：「你亲爸投资失败？还是你后爸卷钱跑路了？」

    寿嘉勛当时不仅不耐烦，而且有点困了；并且看出来萧煜碍于同窗之谊，并没打算把他咋样。

    遂大咧咧躺床上休息，还很不要脸地随口调侃：「反正我第一次，小费你看着给。」

    说完直接翘起脚，开始玩手机。

    萧煜看小寿同学这副死德性，心情自然是相当郁闷，于是决定吓唬吓唬他。

    接着寿总「投胎」过来。

    把「命书」上原本「」、「奉子成婚」的姻缘线，硬拗成「黄金右脚」、「反目成仇」。

    寿总第二次在医院「回魂」时，医生刚好给他开出一叠全新体检单。

    女校医面挂愁色守在床边，见小寿同学睁眼，又按先前流程关怀一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很好，特别好。」

    寿总讪笑着抬起手，捏搓鼻端。

    一些鼻血粘在他鼻孔，结成干痂，像煳了块鼻屎；他现在全身上下最不舒服的地方只有这里。

    女校医满脸不相信，犹疑两秒继续道：「我们联繫不上你家人。你……」

    「我也联繫不上。」寿嘉撇嘴打断对方：「别联繫了，我得赶紧回学校。」

    说着自己坐起身，急不可耐摘掉卡在他鼻孔处的输氧管。

    女校医连忙伸手阻拦：「你等等，先别动，就算联繫不上家人，你也先把检查做完。」

    这时另一位热心肠也加入讨论：「你先做检查吧，班主任那边我帮你请假。」

    萧班长居然还没走。

    寿总蹙眉咂舌，自顾自下床凑他班班长跟前：「我再不回去，殷溪就要把我在外面打工的工牌交去教务处了。」

    然后腆脸追问：「我和老师能搭你的车吧？」

    「不能。」萧煜皱眉，拽他胳膊往旁边走几步，避开女校医探寻目光：「他自己也在那边打工，难道他不怕你反手再举报他？」

    寿嘉勛扁嘴摇头：「关键是他刚才把我工牌揪走了，我又没他打工的证据，我拿什么『反手』？」

    萧煜仍坚持己见，婆婆妈妈分析：「你俩无冤无仇，他举报你干嘛？……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留医院做检查。」

    寿总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缺心眼？他要『钓』你，你没看出来？」

    「你才缺心眼，昨天你出来之前，他就已经明确拒绝我了。

    哎我真服了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脑袋里可能长瘤子了啊……

    万一脑癌怎么办？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管他举不举报？」

    寿总耸眉睇住他，心说咱萧班长可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同学啊！

    但是真晦气，居然刚投胎就被咒绝症。

    ——「你才脑袋里长瘤。」

    ——「鄵。」

    萧煜小声斥骂，偏头望向校医：「吴老师，他死不了。咱们走吧，我送你们回学校。」

    萧煜当然没长脑瘤，但是等他「恋爱脑」加载完毕，可能还不如长个脑瘤。

    毕竟瘤子可以切除，而脑子再怎么不好使，也只能凑和用。

    寿嘉勛回到学校时还不到七点钟，跑宿舍换回校服，再去食堂吃顿免费的早餐，也才八点不到。

    学校教职员工八点钟上岗，寿总提前几分钟跑去教务办公室门口站岗。

    但是守到第一节课下课，也没瞧见殷溪的影子。

    由于冥府客服加载给寿嘉勛的「内存」，只截止到「当前」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寿总虽然知道殷同学会这么「阴」自己一把，却不清楚对方具体什么时间下手。

    这就导致寿总只能守株待兔。

    毕竟他没凭没据，即便主动找殷溪谈判，殷溪也有大把说辞可以推诿煳弄。

    而萧煜今天进班第一件事，也是寻找殷溪的身影；在确认这位「鲶鱼学霸」一如继往勤勉听课之后，不禁暗自嘲笑寿嘉勛太「小人之心」。

    结果第二节课他就笑不出来了。

    究其本质……应该是傻孟免费送的「恋爱脑」已正式加载成功。

    反馈在萧班长思觉感受中，就是他现在满脑子塞的都是寿嘉勛。

    一阵忧心一阵思念，好像没有小寿同学的教室里，连唿吸的空气都蕴藏苦涩。

    第二节课课间全校出操，殷溪每一个伸展转体运动，都能不经意瞥见侧后方不远处的萧煜，正痴痴的望住自己。

 第10页

    春心萌动的年轻omega，油然而生一阵欣喜。

    殷同学原本计划等出操结束，就把寿嘉勛在「辉夜」坐檯的工牌送到教务处去；届时校方一定会处份寿嘉勛，具体怎么处份就不关他的事了。

    可如今萧煜的灼灼目光令殷同学感到为难，因为萧煜知道他和寿嘉勛都在夜店打工，他总不好当着萧煜的面去举报寿嘉勛。

    既然萧煜已经开始留意自己，那么他殷溪就绝不能再做「败人品」的事情。

    而在殷同学改变想法之后，倒霉的寿总在教务处门外徘徊蹲守一上午，不仅没猫到来告黑状的殷溪，还好似「送人头」一样，被教务主任就近察觉他没出操。

    记小过，班集出操扣分，外加一通疾言厉色训斥；简直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前三节课寿嘉勛主动在教务处门外等人，后面一节课他是被动在教务处门里边罚站。

    直到午休时间，寿总才被教务主任返还自由，拖着疲惫的双腿，悻悻然回班里趴桌小憩。

    「力麦」是寄宿制学校，午饭后绝大部分同学都回宿舍休息，所以教室里特别安静，很适合思考人生。

    寿总白忙一上午，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这时反倒想通一些事情。

    他现在这种情况，上大学是甭想了；高中学歷又不值钱，念不念完差别不大。

    既然明知自己「正财运」满格，不如把最后半年的杂费退一退，手头搁一笔小钱琢磨出路。

    了不起从摆地摊干起……想必假以时日，也能做成个「地摊大王」。

    寿总想通这点，自然不再牵挂殷同学什么时候再去举报自己。

    反正他下午一上课就去校藉办公室申办退学，学都不上了，他哪还会介意学校给他记过？

    然而就在寿总清除杂念，刚把眼皮合起来进入浅眠时，突然有人咚咚声扣响他桌面。

    「……干嘛？」寿嘉勛茫然抬头，看清楚萧班长老谋深算的面孔后，更觉莫明其妙。

    萧煜眉头紧锁面显忧色：「我上午去教务处那边找你两回，你都不在，你到底去哪了？」

    加载上「恋爱脑」的萧班长，对寿嘉勛的事情愈发关切，因关切而紧张，又因为紧张，所以不由自主的把声音压很低。

    可是过于低沉的声音，把询问讲得好像质问，以至于关切的情绪表达出来却好像在发脾气。

    寿总无辜耸眉，小声反问：「关你屁事？」说完把面孔重新深深地埋回自己臂弯。

    这回萧班长是真有点儿来气了。

    所以上一秒寿嘉勛埋首回课桌，下一秒又被他扣肩膀扒拉起来。

    萧阔少愤然抱屈：「没有我替你扯谎请假，你现在已经被提拎老邓办公室罚站去了！」

    老邓是他们班主任，平时抓旷课缺勤特别严格。

    寿嘉勛却被对方郑重表情逗乐，扬起揶揄笑脸：「班长，格局窄了啊！」

    「什么格局？」萧煜一时没跟上思路，眉头拧更紧。

    「嗐！……」寿嘉勛午歇被搅黄，索性站起身与对方平视：「你好歹是同学们票选的班干部，帮同学做点事怎么了？

    就请个假而已，不用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吧？」

    硬核老直男，讲话气死人。

    就算萧煜有「恋爱脑」加持，面对满级嘲讽也不禁寒了脸色：「那你昨天踢我的事怎么算？」

    寿嘉勛满不在乎抬手看腕錶，距离校藉室教员午后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嘴上随便应付：「正当防卫，你说怎么算？要不你报警抓我？」

    心说小屁孩一个两个的，可真烦死了！

    第6章 拒绝黄赌毒啦啦啦啦啦

    殷溪因为晚上去夜店打工，所以午饭后别人回宿舍睡午觉时，他会抓紧时间在教室看会儿书。

    今天照常过来，正好碰见寿嘉勛和萧煜在教室里对峙，好似随时会开打一样。

    殷同学见此情形，自然驻足门外静观其变；他是真的很好奇，而且非常关心，昨晚萧煜和寿嘉勛单独在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两人为何不欢而散。

    毕竟他们离开卡座时还嘻笑挽手相处融洽来着……

    可惜寿总「投胎」实况没办法重播，所以罩在殷溪脑袋上那团雾水，一时半会儿散不开。

    萧煜被寿嘉勛冷嘲热讽刺激得火冒三丈，扬起巴掌就要打人。

    寿嘉勛见状立即双手撑前后书桌蹿上椅子，躬背屈膝蓄势待发，那意思……你敢打我，我踢死你。

    阔少萧煜大概从未见识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缺德缺丧缺心眼的人，简直气得他大脑缺氧、心率不齐，再吵下不晓得会不会英年早逝。

    举在半空的巴掌缓缓攥成拳头，甩手怒斥：「不识好歹！」

    寿嘉勛跳下座椅，朝萧班长怒气沖沖背影吐槽：「我识不识好歹，关你屁事？」

    门外偷窥的殷溪连忙后退两步，转身躲进隔壁班教室。

    他等萧煜走远才回自己班，悄没声走到正弯腰拿纸巾擦椅子坐板的寿嘉勛背后：「寿嘉勛，我有话跟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寿嘉勛先前为了要回夜店工牌，在教务处堵了殷同学一上午；不过如今已然转换思路准备退学，对殷溪以及殷溪手里的把柄，立时便不再提得起兴趣。

    「说啥？在这说呗，这又没人。」

 第11页

    殷溪刚才在门外偷听寿嘉勛和萧煜说话，自然担心别人和他做一样的事情，遂低声拒绝：「快上课了，很快会有人回来。」

    寿嘉勛擦干净坐板，直起腰蹙眉提议：「那要不……空中花园？」

    殷溪点头，率先转身往外走。

    所谓「空中花园」，就是他们教学楼顶楼，搁育苗箱栽花种草的地方。

    这地方在春秋时节的课间段很热闹，因为可以晒太阳看景，顺便给花草浇浇水，释放爱心。

    不过盛夏中午肯定没人，毕竟大太阳烤着，放块铁板能摊鸡蛋的地方，谁会这么想不开上来给自己「脱水」？

    寿总上到顶楼，不等出楼梯间就沖殷溪喊：「哎你别走了，就在这说吧！外头晒死个人。」

    殷溪却不听劝，掏出寿嘉勛夜店工牌回手晃了下，继续往水塔方向走。

    储水的水塔是顶楼平层上唯一小型建筑，整个平台也就它旁边有块阴凉地。

    寿嘉勛跟着殷溪在水塔下方站定：「我下午挺忙的，你有屁快放吧。」

    殷溪放松神情，对寿嘉勛笑了笑，然后将手里小卡片递过去：「昨晚我喝醉酒，脾气没控制好，抱歉。」

    寿嘉勛面无表情瞥小东西一眼：「留给你做纪念。」

    殷溪一愣，显出个困惑表情：「你家里问题解决了？」

    「没有，哪那么容易？你爸只是身体不好稳定挨穷，我爸玩对沖基金的……」

    寿嘉勛提起糟心事，下意识摸裤兜，想掏根香菸给自己顺气，结果当然摸个空；最后只能空手摸摸嘴巴：「你上网随便查查也知道哪个更要命了。」

    殷同学契而不舍要将夜店工牌还给寿嘉勛，不惜再次道歉：「昨晚是我误会你，我不对，以后我注意，大家各干各的，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你别赌气了。

    你说得对，我家虽然穷，但穷得很稳定，我从不担心他们一言不和就卖房子离家出走。

    而你现在是离开学校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再没有收入，你吃饭怎么解决？」

    今早刚刚读取过殷溪记忆与心声的寿总，意味深长审视对方关切面孔，越发感觉好笑。

    「殷溪，你还小，昨天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

    另外，『坐檯』从来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能，「黄」就不会排在「赌」和「毒」的前面了对吧？」

    殷溪顿时寒下脸色，把寿嘉勛夜店工牌攥回手心：「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况且我花自己时间精力赚辛苦钱，没伤害过别人。」

    寿嘉扁嘴哼笑：「这世上真要帮人，只听过劝人向善的，没听说劝人卖身的。」

    「谁让你去『卖身』了？！」殷同学讶然低斥：「寿嘉勛你有病吧？我一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去「辉夜」只是卖酒，你自己要卖身还是卖肾，关我什么事？」

    「你介绍我进「辉夜」，是因为有个姓董的老色痞一直纠缠你，你需要找个和你年纪身材差不多的傻o给你挡枪。」

    寿总鄙夷轻笑：「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殷溪拧起眉头则矢口否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寿嘉勛呵呵哂笑：「行吧行吧，那些过去的咱不提了。

    既然你非说你是帮我，那我就多谢你介绍我去「辉夜」坐檯，毕竟帮我解决了半个月饭钱。

    我也当投桃报李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吧！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做「鸭」的话。」

    殷同学听得面色铁青，眼神阴冷：「也祝你一辈子清高下去。」

    随后手握寿嘉勛夜店坐台铁证，快步离开顶楼。

    寿总目送殷同学走远，长长嘆一口气，背靠水塔外壁，轻唤：「老公，在就出来。」

    「你可别乱叫，大家都是穷逼，不要互相拖累。」

    声随人至，水塔迎光一面走出来个肤色黝黑的高壮少年，皱眉咧嘴抱怨：「你俩再多聊会儿，我就被烤死了。」

    三年1班，坚持利用午休时段背书学习的勤勉「鲶鱼」不只殷溪一条。

    寿嘉勛面前这位「老公」，大名果多余，是他们班另一条「鲶鱼」学霸。

    因为都是「鲶鱼」，将来必有一决高下，争夺升学奖的一天；所以分头卯劲，王不见王。

    有殷溪温书的地方，一定看不见果多余奋斗的身影。俩人就算在教室里走个顶头碰，也不会多瞧对方一眼。

    不过即便抛开二人「宿命劲敌」的关系，果多余和殷溪的性格也很和不来。

    因为殷溪走低调进取路线，言行隐忍，暗搓搓要强。

    而果多余明晃晃市侩。

    简而言之，殷溪要脸，果多余嫌「要脸」多余。

    入学仪式上，果同学在班里这么介绍自己：「我叫果多余，我omega父亲是一名上位失败的三儿，所以我很多余。

    综上所述，我家不仅是单亲，还特别穷。平均半年搬一次窝，只要房东涨租，我们就搬。

    我从小到大住的房子，各种各样，但永远冬天漏风、夏天漏水。

    因此，我的梦想只有一个，就是有朝一日，有位脚踏宝马、披金戴银的omega 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我养你，一万年』。

    我愿为此赌上我全部青春，不遗余力提高应试成绩。

    报考「力麦」，因为这里是距离我梦想最近的地方。

    在座各位富有的omega同学，恭喜你们，已经站在了本人择偶范围的门槛上。

 第12页

    欢迎垂询，可电联，拒收简讯。

    ……主要是本人手机有俩按键故障，打字不方便。」

    讲台上果多余沾沾自喜，讲台下众学子哄堂大笑。

    那天排在果多余后面上台自我介绍的是寿嘉勛，寿嘉勛说：「果多余你好，我叫寿嘉勛，我觉得站门槛上有点儿累。

    我家里算有点钱吧……你看能不能先让我从门槛上下来？」

    寿嘉勛后边一位omega同学看他俩太好笑，于是延用寿嘉勛句式：「果多余你好，我也觉站门槛挺累的……」

    最终有一帮成绩不咋地，家境很不错的豪门omega，自嘲以站在学霸「门槛」上为荣，管果多余叫「老公」。

    不过最近寿嘉勛他爸破产跑路，小寿同学已经被果学霸剥夺喊「老公」的权利。

    毕竟……越是贫穷，就越要做有原则的人。

    尤其是在致富这条路上，坚守底线是关键。

    【作者有话说】：拒绝黄赌毒啦啦啦啦啦……进过ktv的宝子对这首歌应该不陌生\(////)\

    第7章 夜店顶流鸭王之王

    果多余把腋下夹的书本拿手里展开扇风，一边给自己散热一边问寿嘉勛：「喂，你带他上来谈判是啥意思？和我又没关系，干嘛特意说给我听？」

    寿嘉勛耸眉扁嘴略显无奈：「是他要跟我单独谈，我寻思，万一他没事找事『阴』我，有你在能帮我做个见证。」

    「哦。」果多余不以为然撇撇嘴，把书本夹回腋下，掏出手机：「见证了，发给你？」说着按下视频播放键。

    寿嘉勛抻头过去跟他一起欣赏，画面角度刁钻，看不清脸，但对话内容很清晰。

    果多余咂舌慨嘆：「瞧这画面……我手真挺稳。」

    「稳，人肉机械臂。」寿嘉勛点头附和。

    果多余得意扬眉，又问一遍：「发你？」

    「不用。」

    「那我删了。」

    「啧，别删吶！这么好的东西……」寿嘉勛耸眉痞笑冒坏水儿：「赶明儿他要是跟你抢名校保送名额，你把这个发给校长。」

    「有道理。」果学霸一本正经点头，收回屏幕已经裂成蛛网的烂手机：「早跟你说夜店打工不靠谱，恭喜你悬崖勒马哈。

    快上课了，我这就下楼

    你再站会儿？」

    「站什么站……我想中暑啊？」寿嘉勛碎碎叨叨小声嘀咕，跟果多余一起迎着烈日往楼梯间走。

    俩人才刚钻进楼梯间凉快地方，寿喜勛手机就嗡嗡声连进两条信息。

    俩人停下脚步，果多余踮脚往寿嘉勛手上瞥：「好傢伙，够快的。」

    两条信息均来自班主任老邓，第一条是寿嘉勛夜店工牌静置照片。

    第二条：「马上来我办公室！！」

    寿嘉勛按惯例回復俩字：「收到。」

    然后若无其事扭头拜託果多余：「你帮我找个房子呗？我这两天办完退学就得搬出去了，得有个地方落脚。」

    果学霸诧异皱眉，咂舌规劝：「不至于！你跟老邓好好说说，咱都回头是岸了，他不会逼你退学吧？

    主要是我觉着学校也捨不得退你学费……半年可也不少钱呢。」

    寿嘉勛收起手机，继续往楼下走，边走边嘱咐：「关键是找便宜的，漏风漏水都没关系，反正别比你家住的贵。」

    果多余攒眉轻斥：「你可想清楚喽，现在全国都找不出几个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人。你不上学你干嘛去呀？」

    「哦！对了，还有……」寿嘉勛一惊一乍补充条件：「找离你家近便点儿的，方便我穷途末路时上你家讨饭。」

    果多余脸色愈发郁卒：「哎呦，要不你赶紧找个豪a嫁了吧！」

    俩人自说自话各讲一套辞，眼瞅走到老邓办公室门口了也没分出个高下。

    等寿嘉勛敲门进老邓办公室，果多余长吁短嘆掏出手机，思忖一番后，把他在楼顶拍那段视频发给了他在班里众多老婆之一，并附言：「给你看个的，内含隐私，切勿外泄！」

    既然是隐私内容，不泄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种「泄」法和上传公网昭告天下有点不一样，主要区别就是，当事人往往到最后才能知情。

    而殷溪发觉不对劲，已经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因为「辉夜」好像忽然之间成了他们学校的聚会打卡圣地。

    由于特别年轻的高中豪客骤然多起来，连夜店生意都出现被带旺的趋势。

    大家美其名曰照顾同学生意，其实不过猎奇，满足好奇心而已。

    「omega学霸坐檯赚学费，好励志哦！」

    「学校不是给他们免学费，发奖学金了吗？」

    「家里有困难吧？」

    「有困难就坐檯呀？坐檯能解决问题吗？」

    「拒绝黄赌毒，啦啦啦啦啦」

    「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勒个去，你们要笑死老子，哈哈哈哈哈。」

    差不多内容的对话，在力麦高中各种各样小组聊天群里反覆上演了好一阵子。

    殷溪在「辉夜」连续七天被他多位认识或不认识的力麦校友点名坐檯，而且每天都不只一桌。

    酒卖了不少，钱也赚得很多、很轻松。

    可这种没头没脑的古怪势头，着实让人心生不安。

    所以在第七天时，殷同学果断向店长提请辞职。

 第13页

    店方惜才，自然好言相劝一再挽留。

    然而殷同学去意已决，最后半个月薪资他可以不要，这个班，他是不敢上了。

    可是无良店方在对殷溪强烈挽留无果后，竟将「国际高中天才omega」、「力麦学霸」等字样打在了夜店官网「公关top榜」上。

    这件事做的属实缺德，但夜店这种地方本身也不是传递道德的场所。

    殷同学这么年轻、健康，又身负学霸光环，能带旺全新实力消费群体的优质员工，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脱身？

    所以殷溪在「辉夜」辞职的第二天上午，就收到了「力麦」的退学通知函。

    而这封即将断送他学习生涯的信件还没等焐热，一段广播已响彻整个教学楼。

    「近日发现我校有在读生于不正当场所打工坐檯问题，该生行为严重有损我校声誉，愧对我校谆谆教诲、殷殷栽培，对校园形象产生极负面影响。

    现经校领导商定，对该生处以开除学藉的处罚，立即驱逐出校。

    望众位同学以此为戒。

    莫负少年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殷溪听到这段广播时，正站在通往教务处的走廊上。

    扩音器中散播出来的严辞厉告像盆冰水兜头扣在他身上。

    校方虽未点名道姓，但也不肯给他留丁点迴旋余地。

    殷溪手脚冰冷僵在原地，他周遭经过的学生不多，但好像每一个都在向他投射讥讽嘲笑眼神。

    头顶广播仍未结束，教务主任大喇喇声线强悍输出：「即日起严查晚间离校！没有家长接洽，一律禁止外出。」

    整个教学区内顿时哀号遍野，好些人扯嗓门抗议：「我他妈没泡过夜店！没点过坐檯o！……老子委屈啊！」

    紧接着一首老歌，《拒绝黄赌毒》响彻校园，旋律又土又low，但洗脑得要命。

    殷同学胸腔内窒息感愈演愈烈，最终两眼一黑，无声委顿在教务办公室门口。

    与此同时，已经退学一星期的寿嘉勛同学，正蹲在老城区某便民菜市场中的一张水果摊后方削烂苹果。

    摊主卖货间隙扭头规劝：「哎你别削了，削出来也没人吃。」

    「给果多余吃。」寿嘉勛执拗干活，把削掉腐迹的水果统统扔在脚边一只大水盆里。

    「给他吃拉了，还得我掏钱送他上医院。」摊主大叔忙里偷闲点根烟。

    寿嘉勛马上换条思路：「那我吃。」

    大叔啼笑皆非：「这么多，吃死你了。」

    「我熬果酱，慢慢吃。」

    「那不还得花钱买糖？」果摊老闆撇嘴抱怨。

    寿总相当执着：「糖才几个钱？五块钱够熬一大锅了。」

    「卧鄵，果酱论锅吃啊？哈哈哈！」果多余他爸手里夹菸捲乐得前仰后合。

    他们摆摊这地方是个便民露天早市，免税，做买卖只要交一点卫生管理费就行。

    但只能开半天，规定中午之前收摊，但其实十点多再往后就没什么客流量了。

    果多余他爸拎起大号矿泉水瓶喝一口，随后又倒出来一些沖洗手臂降温：「今天想吃什么？煎饼，还是果子？」

    寿嘉勛仰起脸，面孔被头顶伞面映得通红：「煎饼果子他不香吗……为啥非要二选一？」

    片刻后大叔拎回两只肉夹馍：「煎饼果子收摊了，中式汉堡凑合一下。」

    「有肉不能说凑合，这是大餐。」寿嘉勛拿抹布擦擦手，接过夹肉碎的烤饼，就凉水大快朵颐。

    果摊大叔跟他一起大口嚼饼子，盯着寿嘉勛脑瓜顶的眼神里闪现些许疼惜：「喂，你学校退费有信了么？」

    「有。」寿嘉勛两腮一鼓一鼓的嚼着东西，口齿含煳支应：「叫我明天上午去财务室签字，签完就转帐，还让我带张银行卡。所以您明天得借我张卡。」

    大叔不解：「你自己没卡？要不我下午带你去办一张。」

    寿总嘆气：「我有是有，但我爸挂在『老赖』名单上，我怕法院已经把我帐户关联给他，万一被银行发现有大额转帐，把我帐户冻结，我就真完球了。」

    果大叔陪他嘆气，随即又问：「学校能给你退多少？」

    寿嘉勛直言：「三十出头。」

    「那也不少了。等钱退下来，你可以换个好点的房子住。」

    寿嘉勛撇嘴：「一年三百万，半年给我退三十，我真拴q校长他全家。」

    果大叔哈哈大笑：「人家给你退就不错了。」

    寿嘉勛讪笑点头：「那倒是。等钱退下来，咱俩盘个『门脸』，合伙开间正经水果店咋样？」

    果大叔闻言一愣，稍微琢磨几秒：「能够吗？开店还得装修，水电、卫生、物业，啥啥都要钱，还得预付。」

    「不够你再添补点呗？你肯定有存款。」

    大叔迟疑蹙眉：「万一亏了，咱俩血本无归。」

    「亏啥？我「正财运」好得很。」寿嘉勛自信满满：「放心吧叔！寿总带你起飞，咱们只会血赚，绝不会血亏。」

    第8章 kindding me？？

    「寿总？」果多余他爸被寿嘉勛逗的哈哈大笑：「你小子做过买卖么？准备拿啥带我飞？……遥控飞机还是竹蜻蜓？」

    寿总不屑辩解，但他得给这位大叔输送一点势在必行的信心：「总比我坐吃山空强嘛！况且你儿子转年肯定出国念名校，到时候学费是能靠奖学金，可是吃喝拉撒你不得掏钱？只靠摆这个小破摊儿，供得起么？」

 第14页

    果大叔撇嘴：「你都知道勤工俭学，他不晓得去打个工？嘁，念不起就别念呗。」

    寿嘉勛咂舌：「那怎么行？别人搞名校社交积攒人脉的时候，你儿子刷盘子剁菜打黑工，那他十年寒窗苦，不就成了白吃苦？」

    果大叔震惊，瞪圆双眼，张开嘴巴却好似被噎住，隔几秒才发出声音：「喂，你不会是……喜欢果多余吧？」

    寿嘉勛一脸吃瘪相：「那您是多虑了。」

    「我是挺忧虑他这方面，说真的……」果大叔忽然弯腰，神秘兮兮向寿嘉勛打听八卦：「你跟他当同学两年多，有听说过谁正经喜欢他吗？」

    寿嘉勛嘿嘿憨笑，拎起脚边塑料瓶，战术性喝水。

    「我就知道……咱爷俩都不是那块料。」果大叔撇嘴站起身，嘀嘀咕咕去三轮车上拿果框，准备收摊。

    寿嘉勛见状当然也站起来帮忙，先前退学费合伙开店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摆摊这种事没有定数，早市卖得好就回家睡觉，剩的太多就得去偏远一点的街区做游商；如果街头巷尾还卖不完，那只能继续赶夜市了。

    毕竟生鲜不耐存，没有锁鲜柜加持的话，稍微精贵一点的水果，隔夜至少烂一半。

    今天俩人运气蛮好，下午六点多钟迎上一波下班晚高峰，最后几箱水蜜桃转眼售罄。

    果大叔蹬三轮车回家路上又开始徵求寿嘉勛用餐意见：「晚上来点啥？吃面还是吃饭？」

    寿总叉腰躬背坐车尾，噹啷两条小细腿儿嘆气：「饿了，下个路口，有啥来啥吧。」

    结果下个路口第一家是成都小吃，俩人进屋落座，一个点盖浇饭，另一个点牛肉面，彼此匀两口，有面有饭两全其美。

    果大叔下午摆摊时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终于想通心事，把自己这边的饭跟面吃差不多光碟后撂下筷子，面目严谨睇住寿总：「我这些年存了有二十多万。……叔一把年纪，不能占你便宜，你要是真想干，咱俩各出一半，你二十、我二十，剩下的各自留兜里傍身。怎么样？」

    寿嘉勛忙不迭点头：「那说定了，我钱一到帐，咱就开干。」

    果大叔点头，没再说话。

    俩人在饭铺结帐后换寿嘉勛蹬三轮往家赶。

    寿嘉勛先前委託果多余帮他找房子，果多余在中介网站上扒拉两天，实在找不着比他家租金更低的「老破小」，最后只能出租他自己的铺位，给寿同学腾出个临时的窝。

    不过反正只要学校没放假，果多余都可以住宿舍，他倒是也没啥影响。

    果多余的第二性徵是alpha，发育之后，和他omega生父的双人床中间拉一道布帘隔开，各睡一把边。

    换成寿嘉勛之后不仅不必拉布帘，连洗澡擦身都无需互相迴避。

    十来平米的小破屋瞅着比原先宽敞不少。

    大小omega回家稍微洗漱一下就立刻上床躺平。

    因为果大叔第二天还得凌晨四五点钟跑批发市场进货，所以但凡能早睡一分钟，从不拖沓半秒。

    不过今天果大叔因为做了件重要决策，心潮澎湃，一时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一番后开始小声嘀咕：「咱们店铺最好开在居宅区里边，方便人来买。我跟你讲啊……只要价格合理，只要能贴上两个老小区，就够养活咱了。」

    寿嘉勛的想法跟他不一样，但一时想不出太好的说辞扭转果叔思维，侧身瞄向大叔后脖梗，好奇询问：「叔，你腺体上为啥总贴块阻隔胶布呀？

    是怕别人看不出你是omega，还是你发热特频繁？」

    果大叔耸眉显出个无奈表情：「前两年，有天睡着觉突然发热，散出老大味儿。

    又赶巧，果多余放假在家。

    还好他反应快，马不停蹄滚出去，在大马路上遛了半宿。

    不然咱爷父子情何去何从哦！唉……那次给我整出心理阴影了，不贴胶布睡不着。」

    寿嘉勛长吁短嘆：「难怪果多余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买得起大房子。」

    「嗯。」果大叔低声支应：「脚踏实地一点，希望明年这时候，我能捨得先租上个好房子吧。」

    「那我觉问题不大。」寿总笑嘻嘻评估：「肯定没问题。」

    果大叔也咧起嘴角：「年轻真好。」……很傻很天真，无知且乐观。

    后半句大叔只在心里面慨嘆，没说出声。

    他当然不明白，寿嘉勛的乐观，不是因为天真；而是他对自己「正财运」有信心。

    用傻孟的话说，阎君冥府是名门正派大品牌，抛开歧义纠纷的部分，只要勾在合同里的项目，绝对保质保量输出。

    所以寿总言之凿凿发大愿：「叔，我觉我特别幸运，真的……咱俩合伙肯定赚大钱。」

    果大叔顿觉唿吸一滞，放眼自家破烂小屋，再侧目凝视住这位上个月还是豪门阔少，这个月已经负债纍纍的小寿同学；满脸难以置信，仿佛无声质问：r u kding me

    寿嘉勛嘴角上扬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脸颊上凹出两湾醉人的大酒窝，跟冥府合同上承诺的一样，这张帅气喜兴的面孔，绝对称得上人见人爱。

    可搭配此时此刻「迷之自信」笑脸，莫名叫人心里犯突突。

    果大叔心想，这孩子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受刺激过甚，疯了吧？

    合伙开店的事，还得再观察观察。

 第15页

    第二天寿嘉勛因为要回学校办退费，所以没有陪果大叔起早去批发市场进货，他比照和力麦财务预约的时间，提前一刻钟进校，先到行政室退还门禁、饭卡、学生证。

    然后到校藉室，取自己学藉档案。

    原本都是约定好的事情，走个流程而已，应该很快搞定；可是不晓得什么情况，寿嘉勛报上姓名后，校藉管理员没去翻档案柜，而是当面拿起电话拨号。

    校藉老师一边对寿嘉勛亮出安抚式笑脸，一边给电话那头通风报信：「邓老师，你们班寿嘉勛同学过来提档了，你现在过来一下不？

    ……哦。让他去教务呀？嗯好，我跟他说。」

    然后放下电话继续沖寿嘉勛微笑：「邓老师让你到教务处等他，他有话跟你说。」

    「啊？」寿嘉勛皱眉咧嘴，满脸「我不李姐」表情：「我都退学了，还要再记一次过？」

    「应该不是，你别瞎想，快去吧。」学藉老师收起笑容摆手促催。

    寿嘉勛只得罩一头雾水离开校藉室。

    他们学校管教务的几间办公室全在一条走廊上，寿嘉勛出门左转走几步，很快敲开教务处大门。

    教务老师闻声抬头：「找谁？什么事？」

    寿嘉勛表情无辜站门口报告：「三1班邓老师让我来的。」

    教务处里外两间办公室，不等外间老师再开口，里面教务主任声音率先传出来：「是寿嘉勛吧？你进来。」

    寿总一脸莫名其妙抬脚往里挪，随即又停在隔间门口：「孙主任好。」

    「来，进来坐。」教务主任朝他招手，指了把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然后亲自起身接杯凉水放寿嘉勛面前，笑容可掬对准辍学生开口：「是这样的，对你校外不得当打工的事情，校领导重新评估了一下，认为可以撤回对你的处份，恢復学藉。」

    他说着笑容逐渐放大，似乎要送给寿嘉勛一个特大号惊喜，连语调都陡然振奋起来：「欢迎归队！寿嘉勛同学。」

    寿嘉勛瞠目结舌愣住几秒，身体不由自主前倾，质问：「为什么？我上周就签《退学通知》了呀！」

    教务主任无声哂笑，眼神和手势齐齐「发功」安抚寿嘉勛：「校方了解到你家里出了一些问题，理解你校外打工的动机；关键是你能迷途知返，及时纠正自己的错误，并且存在劝返同学的举动。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你尽力了，对方不知悔改是他的问题。

    所以校方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承诺不再去校外乱打工，我们愿意让你留下来继续念书，完成学业。」

    寿嘉勛哭笑不得，果断拒绝：「真不用，没必要……唉！

    多谢老师们体量，但是我再不打工，连饭都快吃不上了，现在真的就只想专注谋生。」

    教务主任神情审慎蹙眉点头：「理解，明白。所以学校这边不仅同意恢復你的学藉，还打算以奖励形式特别赠发你一张免限饭卡。

    你安心上学备考，力麦是你的母校，越是特殊时期，越要为你的学业护航。」

    「不不不……」寿嘉勛一叠声拒绝，摇头摆手态度坚决：「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退学退费对我来说很重要……您别……」

    教务主任抬手打断他说话，不过目光越过寿嘉勛位置，投向门口：「邓老师，你来得正好。」

    邓老师是一位不育不孕的中年beta男性，被三1班同学们亲切地称作「老邓」，不过「老邓」是背后叫法，当面仍要礼貌一点叫「老师」。

    老邓径直拽条凳子坐到寿嘉勛旁边，不过他侧身挨着教务主任的办公桌，正面朝向小寿同学，问：「孙主任刚跟你说了吧？学校已经撤销先前对的你处份，给你恢復学藉，马上回来上课，没问题吧？」

    他虽然在句子收尾处放了个徵询意见的问号，但语气笃定，明显已经在等待小寿同学感恩戴德表达谢意。

    可惜事与愿违。

    寿嘉勛眉头紧锁，也侧过身直面他班主任：「有问题！我坚持退学。」

    第9章 当寿总有两个猪队友一起捣乱

    老邓难以置信，当场惊唿出声：「为啥呀？」

    寿嘉勛只好把刚才对教务主任讲话内容再跟他班主任说一遍，且语气更加坚决。

    桌前桌后俩主任交换困惑不解眼神，然后一起质问寿嘉勛：「你不上学，打算出去做什么呢？」

    「就是呀！你才十八岁，而且还是个omega，要学歷没学歷，要体力没体力，工地搬砖都用不上你，你不好好上学，难道还去夜店坐檯？那你这辈子就毁了！你懂不懂？」

    邓老师痛心疾首，可见朝夕相处两年多的师生情不作假；他对待每一名学生，都跟他自己孩子差不多，虽然作为beta，他自己没孩子。

    寿嘉勛也挺着急：「我已经和朋友商量好合伙开水果店，学校给我办退费那笔钱，是我启动资金呀！

    虽然是小生意，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老师你们高抬贵手行不行？」

    「水果店？」

    「居民小区里那种便利店？」

    两位老师再次交换眼神，一个苦口婆心唠叨奉劝：「人生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远旅程，你现在退学，会成为你这条路上最大的遗憾，而且没办法回头重新走。」

    另一个语重心长简短点头：「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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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郁闷得直抓脑门，随后站起身：「我觉得，是否继续上学这件事，主动权在我。如果您二位坚持替我作主的话，我想我需要去和校长谈谈。」

    他班主任老邓也跟着站起来，像个好哥们一样伸手搭住寿嘉勛肩膀：「可以，但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人生大事，要给自己多几天时间想清楚。」

    边说话边揽着小寿同学缓步往外走：「校长那边当然是希望你回来上学，不然我和孙主任也不会在这边挽留你。」

    邓老师把寿嘉勛带出教务处，站门口掏手机。

    接着寿嘉勛裤兜里手机嗡一声响。

    「我给你转了点钱，你先用着。」邓老师说：「过两天……要不咱就定在下周一吧。你这几天再想想，下周一过来，如果仍然坚持退学，就正式把后续流程走完。」

    寿嘉勛啼笑皆非点头：「其实我真的，已经想非常清楚了。」

    邓老师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个噤声的手势：「总之你再想想，无论什么决定，下周再跟我们说。」

    久违的师生情，将寿总心绪带回上辈子十七八岁光景，所以郁闷归郁闷，心里也有一点小感动。

    最终只能点头同意延期一周再办退学。

    烈日当空洒热浪，寿嘉勛出校门后把鸭舌帽的帽沿尽量压低，眼睛只看脚底下两步之内方寸之地。

    边走边掏手机拨号，信号音响了半天，对面果多余才按接听键，大咧咧询问：「啥事？」

    寿嘉勛张嘴就是满口抱怨：「你可真是个猪队友啊！」

    「我咋啦？」果多余不解。

    「我今天差点就把钱退出来了，现在还得再等一星期。」寿嘉勛长吁短嘆，然后理直气壮提要求：「反正我现在还是没钱租房，你周末别回家住，我暂时搬不出去。」

    果多余对此毫不在意，但好奇追问：「哦，他们不给你退钱，关我啥事？我怎么猪队友了？」

    寿嘉勛愤懑咂舌：「楼顶那段视频，是我想留张底牌；万一殷溪以后用坐檯的事情抹黑我，我再拿出来反杀他一招。

    现在你把视频提前曝光，老邓觉得我还不算无药可救，所以又不想让我退学了。

    刚给我好一通劝，让我回去上课。」

    果多余哂笑：「那就回来呗，这不挺好？」

    寿总沉声呵斥：「好个屁，我跟你爸说好合伙开店，全等启动资金呢！」

    「啧……」果多余咂舌，马上为自己辩解：「真不关我事，我只发给白帆看看，还特意叮嘱他别外传来着。」

    「哎嘿嘿……」寿嘉勛被他气乐，再讲下去就成扯皮了，干脆直接挂断电话。

    「力麦国际中学」因为是全寄宿制学校，校区面积为了尽量做大一点，选址就比较偏远。

    校外人少车稀，连人行道都比市区砌得更窄一点。

    寿嘉勛原本靠右侧学校外墙借一点阴凉地行走，低头收电话时，忽见一双脚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

    他帽尚压得低，第一眼只看见对方膝盖以下，既然人家已经站定，寿嘉勛当然连忙往左边让一步。

    可就在他跟对方错身的时候，竟然被那个人从侧面用力撞了一下。

    「哎！？」寿总下意识惊唿，同时仰脸撑手臂反推。

    可惜年轻omega力有未逮，转眼就被对方搡进贴马路牙子停泊的一辆小轿车里。

    寿总一步三跌，脚跟出熘下马路牙子，屁股落在汽车座垫上，上半身摔进别人怀里。

    这个「别人」，不是别人……

    这么说话好像有点别扭，但真不是别的什么不相干外人，而是他寿嘉勛的「前·正缘」老公，萧煜。

    寿总坐直身体拧眉质问：「喂！你干啥？」

    心想我跟他不是已经划开「红线」了么！他怎么还缠着我？这也不符合科……玄！学道理呀。

    萧煜先按中控锁锁死车门，然后吩咐司机开车，最后才语气强横对寿嘉勛发号施令：「先去医院，给你查查脑袋，看到底有没有病……」

    寿总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礼貌回敬：「你才有病。」

    萧煜瞪他一眼：「没病就回学校。你被退学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帮忙摆平了，随时可以回班上课。」

    自以为算无遗策的小寿总，忽然意识到自己冤枉果多余了。

    原来顶楼视频只是借出来的「题」，真正发挥能量阻挠他赚大钱的「猪队友」，另有其人！

    「找你爹呀找人……鄵。」小寿总骂骂咧咧回瞪萧煜。

    而萧煜竟然没有反驳。

    寿嘉勛心想：看来他真是找的他爹。

    「嘴巴放干净点。」萧班长沉声呵斥：「我看你脑袋里就算没长东西，脑子也长的不大正常。

    不是坐檯卖酒，就是跑去卖臭鱼烂虾。你是猴子成精下山学做人，体验三百六十行来的？」

    寿嘉勛撇嘴嗤笑：「关你……」

    「闭嘴！」萧班长一声断喝，把「屁事」两个字挡了回去。

    第10章 大孝子情深

    寿嘉勛虽然不耐烦萧煜自作主张多管闲事，不过既然已经被小轿车拉进医院……

    「您这边做完体检的话，能开「健康证」吗？」

    寿嘉勛一改在路上单独面对萧煜时抗拒态度，进医院后立刻跑到导诊台跟前向护士谘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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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康证？呃……」年轻男护士表情茫然，反问寿嘉勛：「干什么用的？……不好意思，您能说详细点吗？」

    「就是「健康证明」，证明持证人没有传染类疾病，可以从事餐饭服务业。

    需要应付市场管理部门检查。不同医院做的「证」不一样，有卡片、证书，也有信函，你们这……」

    寿嘉勛有求于人时不仅态度好，说事情也特别清楚细緻，不厌其烦讲解自己具体需要什么东西。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萧班长横插一槓：「我有预约，十点半，寿嘉勛。」

    导诊台护士当即转移注意力，认真听完萧煜说话，笑容体贴，恭敬欠身：「好的您稍等。」

    然后才爱搭不理给寿嘉勛补一句抱歉：「我们优先服务会员预约，请您稍等一下，我先帮这位先生列印导诊单。」

    他一边说话一边划动滑鼠，眼神已经落在电脑屏幕上。

    很快旁边印表机发出嗡嗡声，吐出四五张a4纸。

    导诊台护士动作麻利将几页纸装订成册，然后双手毕恭毕敬捧给萧煜：「这是您的导诊单，我这就让陪诊医生过来为您服务。」

    说完又转身去打电话，依然没工夫应酬寿嘉勛的样子。

    萧煜「啪」一声把导诊单拍寿嘉勛身前：「你的，拿好。」仍是一副发号施令的语气。

    寿嘉勛掀开导诊册封面，嘴角情不自禁抽了两下。

    「心脑血管重疾与肿瘤三项全类项筛查（父爱如山尊享长寿套餐）」

    正打电话call同事下楼「接客」的年轻护士看见萧煜把导诊单递给寿嘉勛时，嘴角和寿嘉勛一样，也跟着不由自主抽了两下。

    ——就还挺意外的。

    寿嘉勛等他放下电话，指着导诊单继续耐心追问：「麻烦你，我还得问一下，做完这些，你们能开健康证吗？」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导诊台护士一脸尴尬，语气迟疑：「首先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我来这边工作时间不长，之前没碰到过这方面需求，我得找领导问一下。

    其次我个人看法是，如果我们医院能开据您说的那种健康证明，这套体检单可能也不大合适；它至少得再加个『肝功抗体』的化验。」

    寿嘉勛立即朝萧煜呶下巴：「快帮我加上，别白来一趟。加项的钱我自己掏也行。」

    「你还要去餐馆当服务员？」萧煜两只眼睛瞪老大，都快漏电喷火了。

    寿总皱眉咂舌：「关键是来都来了，好歹办件正事。」

    导诊护士连忙摆手打断二人拌嘴：「抱歉……抱歉，开健康证的事我得先找同事确认一下，未必只加『肝功』就可以，要不您先和陪诊医生去做前面这些检查，可以吗？」

    寿嘉勛点头，并礼貌微笑：「那您先去问清楚，确认能开证明我再做检查。」

    一名合格的商人，任何时候都不做无用功。白给的也不行。

    「你别发神经了行不行！」萧煜咬牙切齿压抑怒火，抓起导诊单，薅住寿嘉勛肩膊推搡，且沉声严正警告：「别逼我在这跟你打一架。」

    omega身形力量天然比alpha差一截，寿总耍蛮力抵不过对方，被萧煜拎猫崽一样揪进体检区。

    「哎我说，萧煜，你要跟我在这里打架，到底是我发神经，还是你发神经？」

    小寿同学输阵不输嘴，身不由己，但精神爆击稳定输出。

    萧煜听他说话很难不上火，的确是快要「发神经」了，不过比「神经」更快一步发出来的，是他那强势兇悍的alpha信息素。

    寿总自打投胎到这个人人自带「香氛」的世界里，还是头一次被人「味素」压迫。

    虽然腺素体味是一种代表原始生命体进化不完全的蒙昧机能，但毕竟大家都是高素质文明现代人。

    o可以贴腺素阻隔胶布，a也可以日常服一点蛋白中和剂；保持自律、尊重他人。

    毕竟ao平权组织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努力了两百年，对控制「发热」这件事，大家还是很有一套的。

    然而今天，寿总大意了。

    萧煜再怎么自律，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alpha，何况他颅壳里还装着一颗大号「恋爱脑」。

    寿嘉勛当即被熏得手脚酸软、心率飙升，后脖梗子上还有块地方像被针扎一样又麻又疼。

    「不讲武德呀你……小心我告你，信息素骚扰。」

    寿总讲话倒还算完整，只不过调子已经抖的好似在坐弹射式过山车。

    「你去告。」萧煜满不在乎冷哼，一把将寿嘉勛推进pet-ct室，照脑片。

    萧阔少神态动作不像好意带朋友检查身体，比较像狱警把混蛋塞进牢房。

    陪诊医生表情莞尔跟进ct室，帮寿嘉勛脱掉帽子、鞋子以及带金属扣的腰带，安排其躺到扫描床上：「外头那个，是你男朋友啊？」

    寿嘉勛拿眼神示意大夫看手里体检套餐的名称，然后一本正经动动嘴唇：「大孝子。」

    「嘿，哈哈！」陪诊医生没憋住笑出声来：「还真是……」

    「父爱如山长寿检」看名就知道这款孝子给爹买的比较多，院方也的确就是这么设计的。

    陪诊医生乐不可支走出ct室，问萧煜：「里面的是你男朋友？蛮幽默哦。」

    萧煜眼神稍暗：「还不是。」

    医生瞭然扬眉，还不是，就是尚在追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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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怎么让他做这个套餐啊？」

    他把导诊册往萧阔少面前晃了晃：「这个一般五十岁以上客人做的比较多。」

    萧煜抿唇嘆气，黯然神伤：「他之前莫名其妙昏迷，醒过来又是抽搐又是流鼻血，之前看那家医院的医生怀疑他脑子里长东西，压迫到神经……可能是脑癌。

    但他不肯查，扔下一叠检查单子跑了。所以我今天抓他过来仔细查一下，希望还有救。」

    医生张口结舌，表情大为震撼：「他上次为什么不肯查呢？」

    萧煜喉节上下滚动，仿佛勉力压制哽噎：「他家里出了点问题……可能害怕有病也没钱治，所以干脆拒绝检查。」

    陪诊大夫低头看看手里「心脑血管及癌三项」导诊单，又望向眼神愈发苦涩的萧阔少。

    心想：「这是什么生死恋剧情啊？虐死我了t^t」

    第11章 未婚标记是违法的

    寿总在血检科被按头狂抽十一管静脉血，抽完他感觉自己已然贫血。

    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趴抽血台上半天站不起来。

    「活该。」萧阔少在旁边抱臂讲风凉话。

    因为他原本给寿嘉勛购买的检验项目只需要抽六管，寿嘉勛非要办「健康证」，加上常见传染病筛查，又多加五管。

    陪诊医生接了杯温开水送到寿嘉勛嘴边，职业化释放关怀：「你是不是晕血啊？来，先喝点水。」

    寿总心率持续走高，突突得他浑身没力气，半死不活摇头，呻吟着小声埋怨：「……抽太多了。」

    医声咂舌窘笑，小声安慰：「常规献血一次抽两都没事，你这五十都不到，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具体哪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

    寿嘉勛孱弱表像看起来和他朝气篷勃的实际年龄反差颇大，但考虑到他疑患「脑癌」，医生也不敢大意。

    轻声细语提议：「那咱们去休息室躺一下，等会儿做『核磁』时间比较长，我们晚一点再过去。」

    寿嘉勛耷拉着脑袋没吭声，让陪诊医生和萧煜架两边胳膊缓缓拖出血液科检查室。

    他在休息区沙发上趴了整整半个钟头，总算缓过来一点精神，结果进核磁室「共震」一刻钟后好似再次被掏空身体。

    陪诊医生的判断仍然是小寿同学晕血，于是建议他们说：「还剩几个心肺的项目，要不换个时间再做？我看他确实挺难受的。」

    萧煜皱眉点头，表示同意，但马上低头质问摊在沙发上的寿嘉勛：「你是不是不想回学校，装晕血？」

    寿总没力气跟他互怼，只小声嘟囔一句：「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陪诊医生关切询问：「要不我去推个轮椅过来？」

    「不用。」寿总有气无力拒绝，上辈子他到死都没坐过那玩意。

    况且他现在是十八，又不是八十。

    萧煜长吁短嘆挨寿嘉勛落坐：「等会儿去我家，我暂时收留你两天，等做完剩下的检查看看结果。然后，没事就回学校，有事进医院。」

    寿嘉勛眉头紧锁白他一眼，报出果大叔家地址：「你送我过去，或者帮我自己叫计程车。」

    萧阔少用力咬了下后槽牙，但最终选择妥协：「好。」

    说完单手钳住寿嘉勛胳膊，强行把他拖离沙发：「那就走吧。」

    果大叔一直租住在旧城区没电梯的「老破小」楼房里，而且永远选择租金最便宜的顶楼。

    寿嘉勛楼梯爬一半时已经感觉疲惫到有点恍惚，他甚至有种冲动，想回头对萧煜说：「还是去你家吧，你家肯定有电梯。」

    萧阔少目光死死盯在前方龟速上行的寿嘉勛脖梗腺体上。

    想咬。

    但未婚标记确实违法……会坐牢。

    所以说人类的原始兽性，真的很需要文明法律来约束。

    如果时光倒退回建国立法之前，萧煜做为alpha，就算随手把他「啪啪」、「成结」、「打标记」一键三连，别人也只会说：「呦吼！omega还敢自己一个人出门哦，他就是想出来勾引alpha吧？人家肯对他负责，他肯定开心死了。」

    寿嘉勛提前把门钥匙攥在手里，但没等上到顶楼就扑通一声趴在楼梯上。

    萧煜连忙上前搀扶，挨近后立即嗅到一股属于omega的甜软清新腺素味儿。

    「你发热啊？！」萧阔少登时也有点慌了。

    眼下这孤a寡o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凭寿嘉勛狗德性，事后肯定翻脸，那他不「死定了」？

    「哼……？」寿总两辈子加起来头回遇见这种事，毫无心理准备。

    跟嗑了违禁药似的，迷煳、无力、任凭发落。

    萧煜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架起一条胳膊加紧脚步往楼上走，急声询问：「你有药吗？」

    「药」，就是抑制剂，虽不能健胃消食，但家中必须常备。

    寿总意识模煳，思维有点混乱，哼哼唧唧反问：「还嗑啊？……够劲了，不行了。」

    「鄵！」萧阔少低咒一声，把他手里钥匙抠出来开门。

    果大叔家，小得一目了然，萧煜把寿嘉勛囫囵个儿推床上，立刻转身到门口拉冰箱门。

    因为性腺抑制剂属于生物药剂，家里有的话一般都存放在冰箱里。

    谁知道他家冰箱门一开，里头满满当当塞的全是果大叔卖剩的，已经不太新鲜但没捨得扔的瓜果梨桃。

 第19页

    萧阔少顿时傻眼。

    其实在体检中心时，寿嘉勛已经出现发热前兆，由于跟「晕血」搭一起，大家没往这方面想。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也许压根就不是晕血。

    萧煜屏息回床边扒拉寿嘉勛：「你家药呢？！」

    寿嘉勛眼睫湿润目光迷离，花瓣一样湿润稚嫩的嘴唇微微张开，直面萧阔少，唿出一口躁热的「吸引力」：「……热，开空调。」

    萧阔少仰脸四顾，哪来的空调？床边只有一台旧到掉漆的破电扇。

    于是年轻alpha手忙脚乱按开电风扇。

    ao纠缠的信息素味儿，瞬间瀰漫整个房间。

    ……

    果大叔今天在早市上货卖得不错，剩下的水果有信心搭一波晚高峰清空，所以收摊后先回家，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傍晚时再出去做游商。

    结果他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差点被这股潦草疯狂的苟合气息沖晕过去。

    寿嘉勛趴在床上，一侧手脚噹啷床沿；不知道哪来的陌生青年趴他身上，嘴巴紧贴omega后脖腺体，一只手已伸到寿嘉勛裤子里。

    「你谁！你要干啥？」果大叔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萧同学往后勐扥。

    萧煜一屁股摔地上的时候终于清醒少许，表情茫然望向皮肤黝黑的年长omega，喃声嗫嚅：「我……不是故意的……」

    果大叔往他鼓鼓囊囊裆下扫一眼，又看向床上神智不清的寿嘉勛。

    当即将电扇风档调至最大，拉开窗户，藉此将屋里信息素味儿尽快散出去。

    然后转身开冰箱，从众多水果夹缝里抠出两盒药剂。

    果大叔处理这种事经验老道，而且不走寻常路；二话不说取出一支针剂，直接照寿嘉勛后脖性腺扎下去推药。

    别人都是扎胳膊、大腿，或者小肚子，这种皮溥脂肪厚的地方，比较没那么疼。

    寿嘉勛腺体挨扎，疼得嗷一声嚎叫，勐地躬起身体挣扎，但下一秒就被果大叔拍回去。

    年长omega给他打完针，撕张腺素阻隔胶布煳上去。

    萧煜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悄悄抬手按住自己脖子根……无声医慨：真特么兇残。

    果大叔随手扔盒口服抑制挤给萧煜，示意他自己吃。

    「这样起效快。」年长omega似乎在对萧煜解释，说话同时从床头抽屉里摸出盒香菸，拧眉头质问对方：「你到底谁呀？」

    萧阔少张口结舌……

    讲真，顶级社死，也就到这程度了吧？

    萧煜干吞一粒抑制剂，尴尬得脸都绿了。

    第12章 败好感#大家都很用力

    寿嘉勛后颈性腺被狠戳那下，疼得脖子都好像被人一把揪断了。

    但的确转瞬即清醒过来，脖颈以下仍余留些许沉重感，但脖子上面一截，神速恢復耳聪目明。

    所以他主动替萧阔少回答果大叔问询：「我以前同学，萧煜。」

    说完呻吟一声，翻了个身，自言自语感慨：「太给劲了。叔，你药啥牌子啊？」

    中年omega大马关刀坐床沿抽菸：「啥牌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腺体直接推药。学会了吧？」

    「学废了。」寿嘉勛撇嘴翻白眼：「……也太疼了！我自己哪下得去手？」

    果大叔不以为然：「没事，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萧煜这时也已经将冲动平復下来，眉头紧锁站起身，和寿嘉勛一起反对年长且单身的omega大叔：「我从没听说过谁会往腺体上打针。你能习惯，不代表别人也能习惯。」

    果大叔嗤笑：「你一个alpha，你懂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我刚才那一下，你看他能收得住？」

    寿嘉勛仰躺床上嘿嘿憨笑，沖果大叔竖大拇指：「叔牛逼，浴火重生。」

    果大叔一脸得意，对着寿总的大拇哥扬了扬下巴，好似在邀功。

    萧煜看他俩的眼神像看精神病：「牛逼什么牛逼？他那是自残。」说着上前伸手拽寿嘉勛：「跟我走，这地方不安全。」

    果大叔捏着菸捲朝阔少翻白眼：「要我看是你比较危险吧？」

    寿嘉勛被萧煜扯住胳膊拖着坐起来，一叠声抱怨：「疼疼疼！快撒手……」边说边甩手，捂自己脖颈。

    继而攒眉控诉：「萧煜我跟你八字不和，你少来克我。」

    「简直胡扯，我是为你好！」萧煜拧眉呵斥：「你快别发神经了，赶紧跟我走。」

    寿嘉勛双腿一缩，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瞪视萧同学：「是你」快别发神经了！我跟你又不熟，你干嘛一天天尽管我闲事？」

    「做同学三年，你说你跟我不熟？！我看今天不应该只给你检查身体，还应该再查一查你的精神分裂！」

    「你才精神分裂！」

    「哎行行！要吵出去吵。」果大叔掐熄菸头挥手撵人，连寿嘉勛一起撵：「我这屋里够热了……你俩闹得我脑袋嗡嗡的。」

    寿嘉勛只得下床找鞋子趿拉上，跟萧煜出门。

    俩人在楼道里没走几步，寿嘉勛就开口：「你换个人送温暖行不行？殷溪也退学了，你别盯着我一个『修理』，也去修理修理修理他。」

    「我跟他不熟。」——xl号恋爱脑，大型双标现场。

    寿同学学以致用：「同学三年，你说你跟他不熟？」

    萧煜脸色鄙夷翻他白眼：「殷溪比你坚强比你机灵，智商比你高出一百倍不止，人家坐檯半年只卖酒！

 第20页

    再瞧瞧你！一个星期撑过了没？

    你跟殷溪比就是个弱智！看人家退学，你也退学，人家后面半年不上学，照样能靠应试考名校，你能吗？

    你倒是有志气不坐檯，那又怎样！所以打算后半辈子卖烂水果？还是赖在别人家讨饭？」

    寿总自诩成熟，脾气尚可，但眼前这小子真太不会说人话了。

    「我真想一脚踢你脸上。」

    萧阔少冷哼：「你是蠢驴投的胎？脑子全长脚后跟上了。我就从没见过你这么又蠢又倔的omega，你这辈子要是能嫁出去，我名字倒过来写。」

    寿嘉勛脸色铁青目光冷冽，逼视萧阔少：「你说谁蠢驴？再说一遍。」

    骂他可以，骂他上辈子不行。寿总上辈子虽然死得早，但活得精彩呀！为此他还蛮自豪的。

    萧煜的嘴唇轻微翕动了一下，但没发出声音。

    其实他可以再说一遍，因为寿嘉勛身为omega，较为细弱的身高体格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单挑绝不可能打得过一名年轻力壮的alpha。

    但他此刻表情属实不容人继续挑衅，再怼下去真就没法收场了。

    萧煜其实从始至终想要表达的只有一件事——寿嘉勛非常需要他，没他不行。

    可气的是这小子偏就不领情。

    不过气归气，在寿总超乎年龄的严励逼视中，萧煜眼神反而柔软下来。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寿嘉勛那天在夜店，虽然表面大而化之，讲话也一副满不在乎模样，但被他按在床上的时候，内心的不甘与无助全都化在两滴眼泪里，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也许自己那时候就该收手。

    本来只想捉弄对方一下，但玩笑开得没轻没重，最终切实伤害到寿嘉勛。

    所以寿嘉勛辞职、退学，躲到这么个好像贫民窟一样的地方自暴自弃。

    萧阔少抬手抹一把面孔：「抱歉，我刚才话说重了。」

    寿总却已经懒得再跟对方纠缠不清，冷脸质问：「你申请国外大学了是吧？」

    萧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仍据实以答：「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去瑞士。我可以……」

    他想说他可以修改申请，还可以资助寿嘉勛继续学业，他们可以一起去寿嘉勛喜欢的瑞士。

    但后半句被寿嘉勛瞭然点头打断，寿嘉勛说：「你公益学分刷不够，也麻烦你换个人扶贫。

    比如让你爸在山区帮你捐所希望小学，或者等暑假找个地方支教，当几天义工。

    都挺好。

    至于我，我没脑癌，也没精神分裂，没法给你写「救死扶伤」的感谢信。

    所以拜託你，别在我这儿折腾了。」

    萧阔少张口结舌，满脸难以置信：「你怎么会这样想？」

    寿总面无表情反问：「你觉我该怎样想？想「你被我踢一脚，然后死心塌地爱上我了？」

    <嘿，还真就叫他说对了。>

    「不是……」萧阔少摇头否认。爱情来得有点突然，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绝非「一脚定情」。

    <如果是的话，那得多变态啊！？>

    寿总皱眉点头，沉声呛白：「不是就好。对你这种人，我真是半点都将就不住，既然现在好感败光，大家该散就散吧，没必要卯劲噁心彼此。

    你说对吧？」

    萧阔少脸色难看到仿佛随时可以入土为安，寒声反问：「你喜欢果多余那样的？」

    上辈子已经进阶到三十六周岁的「创一代」寿总，轻蔑嗤笑：「没喜欢他，不过更烦你。」

    「为什么。」萧煜这次应对很冷静，冷到让人如坐针毡。

    寿嘉勛则毫不在意：「我不是针对你，我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所有你们这些心安理得坑爹败家的富二代。

    没有老爸的钞能力加持，屁都不是。

    所以少来我面前秀优越感，即便我现在真需要一个救世主来拯救，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第13章 士多啤梨苹果橙

    寿嘉勛回屋的时候，果大叔正坐床边吸熘一碗素面。

    他家地方太小，玄关鞋柜上架一台电磁炉当厨房使，屋里当然也没有餐厅。

    吃饭睡觉全在一起，所以床头柜也当餐桌使。

    果大叔问：「他走啦？」

    「嗯。」寿嘉勛回答。

    果大叔可有可无点头，随口闲话家常：「我看他蛮喜欢你，各方面条件好像也不错。你为啥瞧不上他呀？」

    「有代沟。」寿总直言不讳。

    果大叔受惊吓，「库弃！」一声呛出个喷嚏。边抹鼻子边仰脸打量小寿同学：「……隔几代啊？」

    如果寿总上辈子成年就结婚的话，三十六够给十八当爹了。

    寿嘉勛意味深长昂首，耙一把头髮：「好汉不提当年勇。叔，聊点正事。」

    果大叔恢復淡定，低头嗦面条，只用鼻腔稍作回应：「嗯？」

    寿嘉勛弯腰往前凑凑：「面条还有吗？」

    「嗯。」果大叔用筷子往门口指。

    寿嘉勛立即领会精神，去玄关，从电磁炉上的不锈钢小锅里挑出一碗过水面端回来。

    坐果大叔对面边吃边聊：「我今天回学校办退款不太顺利，但问题不大，老师说下周一就能给我退。

    所以我的想法是，利用这几天在市内各商圈，和几个大型居民区附近踩点考察，边卖货边找找合适开店的地段跟『门脸』。」

 第21页

    「嗯，可以。」果大叔首先对其提议给予肯定，随后追加提问：「退款哪方面不顺利？」

    合伙生意贵在坦诚，寿嘉寿当即把今日退款经过，以及对他退款造成阻碍的两名猪队友所做所为一股脑讲给果大叔听。

    果大叔听完倒是不再担心他的退款，不过：「唉我说……要不你还是回去上学吧。

    先头我以为姓萧那小子只想占你便宜，现在看起来倒是蛮用心良苦，他是有替你着想的，应该是真心喜欢你。

    要是再能帮你做担保，办一份助学贷款，你就连大学也有底了；那还何必辍学呢？」

    寿嘉勛皱眉抬眼，明知故问：「叔你啥意思？」

    果大叔咂舌：「哎呀，他就是要追你嘛！说话是挺气人，不过心肠挺好。你就试着谈场恋爱嘛……互相了解一下，说不定合得来。

    关键是你这么年轻，不上学也不谈恋爱，怪可惜的。」

    寿嘉勛反问：「你是不是又在担心跟我合伙亏钱吶？」

    「不是，没有。」果大叔果断否认：「我是替你着想。」

    小寿总撇嘴嗤笑：「我跟他话都谈不来，你居然让我跟他谈恋爱？

    跟他谈，我不如去卖身。

    不过卖水果比卖身有前景，虽然开头辛苦点……

    总之，傻子才卖身。」

    果大叔嘿然一乐，捧起面碗把汤底唿噜唿噜倒进嘴里：「行呗，你想好就行。」

    于是第二天俩人在早市收摊后，立即开始按寿嘉勛规划四处踩点。

    只是市区很多街道不允许游商摆摊，稍微好点的地段，一天被城管撵好几次，他们还被罚了两回钱。

    后面一次差点连三轮车都被收走。

    果大叔提议放弃边卖货边打卡的计划，说不如纯逛，看看别的水果店生意情况就行了。

    可是寿嘉勛认为缺少与客户的交流，就没办法收集消费诉求与客户购物的「痛点」，挨罚就当交学费，以此换取市场第一手反馈，亏点钱也值得。

    果大叔说不过他，只能陪他继续打游击。

    寿嘉勛上辈子从二十七岁开始创业，到三十六岁生意刚上正轨就过劳死；倒霉是真倒霉，可搞项目赚钱的经验也是真的积攒了不少。

    其实按阎君冥府「任我投」合同条款，寿总随便做点买卖都能赚钱，但他携前世霸总记忆投胎，野心难免大亿点点。

    开局目标即是「业界龙头」，嘴上没说，行动上已然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

    这天俩人摆摊摆到市中心一条繁华商业街道上，白天被城管驱赶数次，实在站不住脚，只能等晚间八九点以后，城管下班，他俩再次悄没声潜行回来。

    果大叔蹬车蹬累了，蹲坐在三轮车后面抽菸解乏；寿嘉勛拿小刀站车前切水果杯招揽顾客。

    商业区晚间行人很多，可大家在这片逛街大抵不是为了买折扣水果，反倒是现切现装的水果杯大受欢迎供不应求。

    士多啤梨苹果橙20一杯，芒果荔枝水蜜桃35，去果皮毛重也已经翻出早市价格八倍，但对那些从八星级写字楼下班的打工精英来说，不过顶一杯咖啡钱。

    色彩艷丽的新鲜水果切块，装满一大杯，捧在手里沉甸甸，不仅使人更有满足感，对忙碌一整天的人来说也更治癒。

    ——所以为什么不来一杯呢？

    虽然不至于有人排队买水果那么夸张，可也差不多是寿嘉勛切一杯卖一杯，几乎没有商品积存超过五分钟。

    卖到快十点钟时，车底纸壳箱里的水果已经基本清空，街上人流也逐渐稀薄下来。

    寿嘉勛和他果叔正准备收摊时，一辆赛博朋克风电镀宝蓝漆的电驱小轿跑无声靠近停泊。

    寿总当然认识这辆骚气沖天的保时捷属于阔少萧煜，心里不由得暗斥：「卧槽，阴魂不散。」

    可随后车窗倏然下降，他瞧见的却是殷溪明艷面孔。

    殷同学不仅衣饰精緻，甚至还画了点淡妆，看样子是不打算当学霸，转行做「顶流」了。

    寿嘉勛真诚哂笑，露出两颗招人喜欢的小虎牙：「来杯鲜果切吗亲？」

    殷溪面无表情询价：「都有什么水果？」

    寿嘉勛侧身让对方看清楚三轮车上货架：「士多啤梨苹果橙……」

    「你怎么骂人？」殷溪皱眉打断他。

    寿嘉勛无辜耸眉，果大叔抻头帮忙补充：「士多啤梨苹果橙，二十；芒果荔枝水蜜桃，三十五。」

    好像又把脏话骂了一遍。

    「士多啤梨苹果橙」在一些方言地区属于不完全粗口，通常出现在打工人被老闆或客户无理对待时。

    不方便骂太脏，私下用这句发泄一下。

    烦透时还有后半句：「冚家富贵扑街仔。」

    所以他们今晚在商圈里摆摊，20这款特别畅销，还有人专门买去「奉承」老闆。

    可惜殷帅哥不解幽默，皱眉冷声点菜：「两杯芒果荔枝。」

    并叮嘱：「赶时间，麻烦快一点。」

    「好嘞，稍等马上。」

    寿嘉勛当即拿出两只硕大塑料杯，并一串皮鲜果嫩的荔枝剥皮，果大叔则拿出小刀，行云流水削芒果。

    二人麻利干活，眼看两大杯水果即将装满，殷溪却突然抱怨：「怎么要等这么久？算了，不要了。」

    摆明连几十块都不给他们赚。

 第22页

    萧煜坐在后座另一侧，全程目不斜视，一言未发。

    寿嘉勛笑嘻嘻朝他们摆手道别：「没关系，关迎下次惠顾哈～」

    萧煜这边汽车才起步，车窗都还没升起来，就有一位胳膊上搭西装外套的中年男人步履松散熘达到车摊跟前问价：「这个多少钱？」

    寿总立即热情推荐：「芒果荔枝水蜜桃，新切的，三十五一大杯，两杯都要算你三十。」

    萧煜稍微侧目，从倒车镜里凝视已经被他远远抛在后方的水果摊。

    寿嘉勛不仅把两杯水果卖出去，还笑容可掬掏手机低头跟对方说话。不晓得是交换手机号码还是加微信好友。

    事实上他不仅猜中，而且两样占全。

    因为对方说他公司在这附近，偶而会客时有下午茶需求，问寿嘉勛买多少杯可以送货上门。

    寿嘉勛当即点头，两杯起送，订得多还打折：「十杯九折，三十杯以上八折。」

    等客人走远，果大叔轻笑调侃：「这才几天吶？就有新目标了。」

    寿嘉勛笑嘻嘻辩解：「没有，咱们主业还是找铺头开店，水果杯顶多算增项。

    等买卖做起来，咱们可以雇俩人，专门切水果。」

    果大叔瞥眼打量小寿总：「我在说你那个姓萧的同学。」

    「哦！你说他啊哈哈……」寿嘉勛耸眉窘笑：「关我屁事？」

    「叔，看看今晚进帐，有没有过四位数？」寿总的关注点在这里。

    第14章 举报你的都是你同行

    果大叔划开手机，打开收款页面，举起来给寿嘉勛看。

    勉强过四位，刨掉成本能剩大几百。

    果大叔很满意：「赶上我早市卖两天了。」

    寿总却略显失望，只轻轻「啧～」了一声。

    果大叔看他这副模样，一边动手收拾车摊，一边轻笑安慰：「很不错了，又没啥精贵水果，况且才卖了俩钟头。」

    「那倒是……」寿嘉勛帮忙一起收拾东西。

    这边俩人刚把果箱整理利索，上车起步准备回家。

    一辆移动执法的治安白篷车就吱哇鸣叫着堵了上来。

    一胖一瘦两名治安警气势汹汹拦下三轮车，没好气嚷嚷：「这边不准摆摊！你们看不见警示牌？」

    果大叔熟练耍赖：「路过！路过也不行啦？」

    主要是这会儿他们车摊已经捆箱盖布骑在路上，没被对方抓到现行，所以有持无恐。

    寿嘉勛也扬起讨喜小脸儿笑嘻嘻起闹：「叔叔，我们没违章，一直走非机动车道来着。」

    治安警坚持拦截：「下车，我看看你们卖的什么？」

    果大叔只好下车，揭开防雨布，给对方看他们削剩下的果核果皮。

    还有半摞没用完的塑料杯，以及竹籤果叉。

    矮瘦治安警抻头瞥一眼，面无表情呵斥：「鲜果切是吧？我跟你们讲，你们被人举报了。」

    果大叔坚持：「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没在这边卖。」

    高胖治安警同样表情不善：「甭管在哪卖，制售加工类食品，要有健康证，你们有吗？」

    「有！有的。」寿嘉勛连忙掏裤兜，把小蓝本递过去，这玩意他才到手两天，还没焐热乎就派上用场了。

    可见他是多有先见之明。

    胖警官看过他的证件，又朝果大叔呶呶下巴：「你的呢？」

    果大叔无辜耸眉：「我是司机，骑车不用健康证吧？我有驾照，您看不？」

    瘦警官皱眉咂舌：「话真多。」随后就着胖警的手也瞟一眼证件，问寿嘉勛：「你才十八啊？」

    寿嘉勛笑眯眯点头：「成年了，不算童工。」

    胖警官把证件还他，同时往果大叔这边呶嘴，但目光锁定寿嘉勛：「他是你爸？」

    寿嘉勛摇头：「他是收留我的好心人。」

    瘦警官啰哩巴嗦打听闲话：「你哪个学校的？」

    寿嘉勛讪笑，不过态度很坦然：「以前在力麦国际中学，最近家里出点事，不念了。」

    「嗯。」瘦警官不置可否支应一声，再次强调：「这条街不准摆摊，前面全是开酒吧的，晚上车多，你们在这支摊，有人停下买东西，马上就把路堵起来了。再说也不安全，被车刮着算谁的？」

    果大叔坚持一口咬定：「我们真没在这边摆摊。」

    胖警官面泛怒色高声呵斥：「别狡辩！都说你们被人举报了，不然我们能过来吗？」

    但只凶了一下，随后抬手指点：「摆摊往南走，那边有条步行街，晚上七点半以后开自由市场。

    你们如果不想租摊位，也可以往主街道两边胡同里找位置。

    不过商业街主路三轮车进不去，你们从侧面走，往两边街道找一下入口，绕进去。」

    瘦警官附和：「晚上在那边熘达的比这边多多了，生意比这边好，下次别搁这边摆了，再摆罚款收车晓得不？」

    果大叔和寿嘉勛齐齐惊讶得瞠目结舌。

    「您是面冷心热啊。」

    「古道热肠。」

    大小两摊主一人一句对胖瘦警官表达感激之情，在承诺以后绝不在这条街上摆摊后，很快被对方放行。

    果大叔重新蹬上三轮车，摸出根香菸边抽边感慨：「姓萧那小子因爱生恨啦，唉！这人品……怪不得你瞧不上他。」

    寿嘉勛哈哈陪笑：「也未必是他。」

 第23页

    果大叔撇嘴：「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跟你讲，一走一过陌生人，没人关心你摆摊。

    但凡不是因为缺斤短两举报，全是认识的才给你找别扭；其中九成九是同行，剩下的零点一，就是姓萧这种，吃饱了撑的。」

    寿嘉勛唉声嘆气安慰年长伙伴：「反正咱也没啥损失，算了，没必要跟那种人置气。

    我上回骂他一顿，他今天举报我一回，就当扯平了。」

    「那是因为今天碰上的人心肠好，万一碰上收车罚款的呢？」果大叔仍觉不服气。

    寿嘉勛心里也不痛快，但不想就此事再多讨论，干脆不再吭声。

    果大叔没听见小朋友接腔，心里一咂么，感觉自己好像话说重了，细品仿佛在迁怒寿嘉勛。

    于是连忙改口挑别的话题：「哎？要不咱俩这就去步行街看看？」

    「好啊，正合我意。」他这回支应的倒挺快。

    果大叔当即掉头，趁夜色骑车去步行街勘查。

    步行街的客流量主要依附于街道两边几栋大型综合商场。

    商场十点钟结束营业，自由市场收摊时间则比较自由。

    所以周边街道十点往后行人锐减，夜市这边十点多钟却还有不少人在小吃摊吃东西。

    其中也有两个水果捞摊位，水果搭配自选，杯里还给加西米露、沙冰或酸奶，能吃也能喝；价格和他们刚才卖的差不多，都在三十元上下。

    寿嘉勛和果大叔站旁边观摩半天，感觉他们生意马马虎虎，似乎还没刚才寿嘉勛卖得好。

    果大叔看不出什么特别新意，问寿嘉勛：「看够了没？走不？」

    寿嘉勛也问：「叔，你说他们为啥卖得不好？」

    俩人差不多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后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给同行挑毛病。

    果大叔说：「他们果杯没咱的大。」

    寿嘉勛说：「配料不值钱，却占一杯子的三分之一，把顾客当傻子。」

    果大叔点头：「水果不是现切的，卖相也差一点。」

    寿嘉勛忽然嘆气：「这门生意不好做。要给顾客满足、惊喜的感觉，商家必须下足成本。」

    果大叔依旧点头：「费力不讨好，损耗还大。」

    寿嘉勛再次嘆气：「我们再去胡同看看。」

    果大叔自然点头说好。

    商业街两侧的胡同其实也是街道，由于地块开发古早，道路比较窄而已；和如今城市里主流的六至十车道相比，就成了小胡同。

    胡同里靠商业街一端是中低端商务写字楼，再往里走就是居民区；商务楼和居民楼的底商大部分是饭店，其次是便利店，便利店又分为生鲜与日杂。

    此外还有服装店、玩具店、文具店、宠物店、古着二手店、奢侈品维修……整体来说是一片丰富又精采的休闲街区。

    关键是别的地方在这个点钟，文具店、菜店，大抵已经关门歇业，这边却仍有顾客迎门。

    虽然房舍街道不及步行街里精緻光鲜，但人流并没差多少。

    果大叔情不自禁感慨：「在这里开店，就算收破烂都比别处好赚。」

    「哈哈！」寿嘉勛大有同感。

    随后二人停在一间宠物店门口。

    奔忙在赚钱一线的劳动人民，通常对饲养宠物没什么兴趣。

    二人停留此地，是因为这家宠物店的玻璃门上贴了张纸条：店铺转让。

    寿嘉勛嘿嘿哂笑：「看来在这边开店，也不是做啥都赚钱哈？」

    第15章 我不是野狗，我有人收留。

    果多余答应寿嘉勛周末不回家住，但没说不准他回家。

    所以周六一早，小果同学陡然进家门，把自己和屋里的两位都吓出「哎哟！」一声惊唿。

    因为夏季炎热，果大叔家又没装空调，寿嘉勛和他叔，大小男o没有避讳，俩人睡觉都只穿了条大裤衩。

    而果多余推门时，屋里两名omega还没起床……也没盖被。

    结果就是果多余连忙退出去，隔门被他爸好一通骂。

    等寿嘉勛和果大叔穿好衣裳，才把果多余重新放进来。

    果多余本来皮肤就黑，因为不好意思，脸色涨得黑里透红。

    果大叔碎碎叨叨不停埋怨，说你回来咋不事先打个电话？明知道家里有俩omega，还不老实敲门！

    果多余尴尬得呲牙咧嘴，不敢拿正眼瞧寿嘉勛，只管跟在他爸屁股后头小声辩解：「你们平常四五点钟去批货，我哪知道今天这个点钟还没起呀？」

    果大叔呵斥：「你缺心眼呀？不是跟你说了我俩最近赶夜市，每天十二点多才收摊！下半夜才睡觉。

    ……四五点钟批货，你想看你爸我过劳死？就说你没事回来干啥？」

    果多余老大的个子，被他爸数落得像条狗，可怜巴巴嗫嚅：「想吃你煮的过水面。」

    果大叔闻言心软，但依然嘴硬：「可真是山猪食不得细糠！过水面有啥好吃？」

    寿嘉勛一直没说话，套上t恤后依然趴床上摆弄手机，这会忽然开口，但不是对果家父子，而是打电话投诉：「你好，锦芳路社区吗？……我是锦芳路三道街七号租户，我隔壁八号昨天不晓得装修还是改房，砸墙，把我们七号墙砖震下来了。

    我业主说让找他们赔，他们不赔就得我自己掏钱修理。

    八号那边也是个租房的，他们说不关他们事，是业主叫工人来弄的，但是不给他业主联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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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想问你们要一下七号业主的电话。

    ……或者我把电话留给你，你让他业主联繫我也成。」

    果多余家房间小，东头说话西头都听真真儿的。

    等寿嘉勛挂断电话，果大叔回床边询问：「你还是不放心吶？」

    寿嘉勛皱眉咂舌：「咱现在订金也交了，下礼拜眼瞅全款盘店，可那个卖狗的到现在都拖拖拉拉不给我们见业主，我不踏实。」

    「啧，咱定金交早了。」果大叔显出个懊恼的表情。

    寿嘉勛扁扁嘴：「也不能这么说，那个地段一铺难求，咱下手稍微慢一点，肯定就被别人捞走了。」

    果多余站玄关烧水下挂面，扬声询问：「寿嘉勛，你吃不？」

    「我不吃……」寿嘉勛面无表情回头瞪傻小子：「我修仙，喝西北风。」

    果多余嘿嘿讪笑，自己给自己打圆场：「现在刮东南风，哪来的西北风啊？我还是给你带一口吧，别饿死了。」

    果大叔坐床沿抱臂发愁：「小寿总，你说万一租不成了，卖狗的能把定金退给咱不？」

    寿嘉勛拍他叔大腿安慰：「未必租不成，先和业主碰个面，看看再说。」

    果多余那边把面条煮断生，搁一边用凉水泡着的时候，很体贴的主动炸了碗鸡蛋酱。

    很快连锅带碗一起端到床边侍候两位omega用餐。

    三人一起嗦面条的时候，果多余总一副欲言又止表情，似乎有话想说。

    但他爸和寿嘉勛张口闭口聊的都是卖水果，谁也不搭理他。

    直到他们仨全都吃饱，放下碗筷，果大叔才爱搭不理瞥他一眼：「你是不有事啊？……交男朋友啦？钱不够花啦？」

    果多余拿手掌随便抹抹嘴巴，耸眉望向寿嘉勛：「萧煜说他那天没举报你们。」

    「我没说是他啊。」寿嘉勛一脸嫌弃。

    「我爸说的。」果多余讪笑解释：「那我一听，不得来气么！肯定找他理论嘛……结果他说不是他，他啥也不知道。」

    「哦。」寿嘉勛摸着自己肚子躺回床上继续犯懒，好似对萧阔少多提一个字都嫌累。

    果多余蹲床边追问：「你是不是特烦萧煜啊？」

    寿嘉勛反问：「烦他犯法？」

    「不是……」果多余一脸很八卦的表情：「你俩以前不是关系挺好的么，咋突然说翻就翻啦？」

    寿嘉勛断然否认：「就普通同学呗，没翻脸，一直就这样。你到底想说啥？」

    果多余掩唇咳嗽一声：「事情有点复杂……」

    寿嘉勛立刻打断他：「太复杂就别说了，我脑子不好使。」

    主要是不愿意往这方面使。

    果多余却契而不舍：「没事，我用幼儿读物水平给你说。」

    然后不等寿嘉勛同意，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讲起校园八卦。

    「白帆萧煜，眼瞅快毕业了，就想赶紧追一下试试。

    然后前阵子萧煜不是对你特上心嘛，白帆就以为自己没戏了。

    结果这几天他听我说你把萧煜甩了，又重新燃起斗志。

    但是他想不明白你为啥甩萧煜。

    毕竟咱们班长各方面条件还是很过硬的。

    所以白帆就委託我来跟你打听，你俩分手具体什么原因？

    是他噼腿追别人去了？还是他有什么隐疾，被你发现了？比方说外在条件过硬，内在硬不起来那种。」

    寿嘉勛听得直想乐，结果要笑不笑的被口水呛住，骤然咳嗽起来。

    他其实想说：「对，就是这么回事。」

    但咳着咳着冷静下来，觉得这样诽谤人家很不道德。

    于是多花两分钟编撰藉口：「主要是我俩接触的地方不对头。」

    果多余不解：「学校，还好吧？高中也不算是早恋了。」

    寿嘉勛翻个身，正面面对果多余，皱眉纠正：「我说的是夜店。你想想夜店是什么地方？」

    果多余表情更迷惑：「什么地方？……夜店怎么啦？你一个去打工的，还嫌弃人家去消费的？」

    「唉？还真叫你说对了。」寿嘉勛愤而起身，盘腿大坐，对着果多余竖起食指说教：「我告诉你，去夜店消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想花点钱嫖一下的。」

    说着又多竖起一根中指：「另一种是碰运气拣艷遇，妄想免费来场一夜情的。」

    寿总上辈子世故派头復甦，将一副「我看透」的表情稳稳挂在脸上：「所以夜店那种地方，说白了就是感情垃圾场，渣男重灾区。

    垃圾场你懂吧？

    只有吃垃圾的流浪狗，才会去那种地方刨食。

    而我，不是。」

    小寿同学神情自豪拍胸膛，随即一把勾住果大叔脖颈搂向自己：「因为我有人收留。」

    ——「叔，我说的没错吧？」

    果大叔正在旁边听闲话放空发呆，骤然被寿嘉勛套住脖劲，一脸茫然，下意识点头附和：「哦，对对，你说啥都对。」

    第16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爸

    「如果非要选个人搭伙过日子，我选你爸。」寿嘉勛扬起人畜无害灿烂笑脸，沖果多余夹了下左眼。

    果多余大惊失色，一把将亲爹从寿嘉勛肘弯里薅出来：「寿嘉勛我警告你！」

    「啥？」

    没等寿嘉勛吭声，果大叔先替他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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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多余坐在床边一只小板凳上，比坐床沿的果大叔矮一大截，手脚并用盘住他爸小腿，像只巨型考拉：「我绝对不会……管他叫『爸』。」

    「白痴啊你？听不出来他在逗你？」果大叔把半长刘海往脑后捋捋，掖到耳朵后面，表情嫌弃到好像没办法相信脚底下这个是自己亲生的仔。

    果多余嘿嘿讪笑：「我也开玩笑的。」

    寿嘉勛跷一只脚躺在床内侧，单手枕在后脑勺下面，笑吟吟打量面前这对黑皮父子……忽然有点遗憾自己上辈子没好好结个婚。

    果多余放开他爸小腿，仰脸想再挤兑他老同学两句，结果迎上一道只应出现在老父亲脸上的慈爱目光。

    小果同学不禁头皮一麻，攒眉瞪眼呵斥：「喂！你什么眼神？」

    寿嘉勛懒洋洋哼笑，和蔼反问：「咋啦？」

    果多余在三十多度的房里居然体验到嵴樑一寒的凉意。心说寿嘉勛不会是「双o恋」吧？喜欢我爸这款？救命啊……

    寿嘉勛尤嫌果多余感受不够刺激，笑眼睨向果大叔：「多余真不错哎，既懂事又会学习，一点不用你操心，我如果有这么个大儿子……啧啧啧啧啧，福气哦。」

    末尾一叠声咂舌，猥琐到差点让果多余爆起狂扁他一顿。

    果大叔哈哈大笑，回手拍寿总小腿：「赶明儿你自己生一个呗。」

    内心已接近不惑之年的寿嘉勛随口调侃：「我喜欢现成的。」

    小果同学呲牙裂嘴一阵恶寒，骂骂咧咧站起身逼近恬不知耻开油腻玩笑的小寿：「住着我家的房，睡着我家的床，还敢拿我们爷俩开涮。我看你是欠修理了……」

    寿总蓦地扬手举起电话：「等！先谈正事。」

    锦芳路宠物店房东的电话来得不早不晚，刚好让不知死活的omega躲过一劫。

    寿嘉勛接完电话马不停蹄叫果大叔跟他一起去他们已经交过定金的店铺见房东，果多余自告奋勇随行。

    三人钻进果大叔进货专用的「老破小」五菱牌面包车，以每小时不足六十公里的龟速奔赴「梦想」。

    待他们新老租客跟房东三方会面，租房的潜在问题立即暴露得明明白白。

    宠物店店主并非店铺房产一手租客，今天来到现场的「房东」也不是真正房东。

    真正房东若干年前已经移居国外，移民前将房产长租给一位朋友开美甲店。

    后来这位一手租客结婚怀孕，不想继续赚辛苦钱，遂将店铺转租给宠物店店主。

    原房东近期打算将房产出售，并且已经接洽到意向买主。所以委託国内的朋友帮忙把店面收回。

    而宠物店店主手里的合同虽然还有半年到期，但实际上应该做不到半年。

    如果寿嘉勛和果大叔冒然接盘，搞不好店面才装修好就被赶出来。

    果大叔听得直冒冷汗，恨不得当场把卖狗的狗男人按住暴揍一顿。

    定金是一定要退的，但这么好的店面说没就没了，寿总秀眉紧锁，越寻思越不甘心。

    等宠物店老闆离开，寿嘉勛立即拨电话，再次找上房东代言人，向对方打听新房东联繫方式。

    可惜二房东讲：「这个我也无能为力，我和对方只通过房产中介见过一面，有中介公司的人在场……你懂的，不会给我们机会留电话。」

    所以想认识新房东，寿嘉勛他们还得去找中介公司。

    不过通过中介租房，恐怕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寿嘉勛和果大叔以及果多余按二房东指点步行十分钟，在商业街临街一栋大商场的高层写字楼里找到那家房产中介公司。

    事情进展到这里，果大叔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步行街这边的房租起价已经很高，他们的本金原就紧紧巴巴，再加上动辙一个月租金起步的中介费，

    俩人赌上各自家底仍显捉襟见肘，投资风险实在太大。

    临到中介门口时果大叔终于忍不住扒拉寿嘉勛肩膀哄劝：「小寿总，算了。这片真的太贵了，咱们再去别的地段转转，钱在自己兜里，急什么？」

    「来都来了……问问呗。」寿嘉勛耸眉窘笑：「问问又不花钱。」

    他俩说话档口，寿嘉勛手机忽然嗡嗡蜂鸣兼震动。

    寿总压下心头小烦躁，划开接听键先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人声音：「寿总，今天忙么？」

    嗓音成熟低沉略富磁性，寿嘉勛懵然一阵恍惚，嘴上含煳支应：「还好……」大脑里已经在下意识搜索上辈子众多生意伙伴。

    与此同时一名中年西装男从中介公司里出来，边打电话边从衣兜里掏烟盒，抖出一根衔在嘴上：「我订三十杯「士多啤梨苹果橙」大概几点能……」

    他话说一半，猝不及防跟走廊上站对面的寿嘉勛眼神相撞。

    俩人面面相觑，齐齐愣住两秒。

    寿嘉勛先一步扬眉展露笑脸：「太巧了吧？！三十杯，我现在回去切，大概一个钟头后能送过来，来得及不？」

    这人正是前几天他在酒吧街附近摆摊，一个人买走最后两杯「芒果荔枝水蜜桃」的男人。

    「不是……哈哈！」中年男人乐不可支迎到寿嘉勛跟前，收起嘴上未点燃香菸，主动跟寿嘉勛握手：「你站在这里，好像会成为我的客户哦。那我还是订点别的招待你吧……冰咖啡怎么样？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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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啧舌哂笑，客套得游刃有余：「那些哪有我卖的水果健康？……我看要不我先把你这单做了，你再做我这单。」

    俩人好像老朋友一样握手寒暄，商务精英男顺势揽住寿嘉勛肩膀将其请进中介公司。

    果大叔和果多余对视一眼，父子俩全都显出一副哭笑不得表情。

    果多余更是小声埋怨：「他念书时如果有这劲头，想必我都得望尘莫及。」

    第17章 果然很爱你

    尽管租门店事件一波三折，但在寿嘉勛顽强负债、果大叔舍财取义，以及中介经理诚意力荐三方努力后，最终还是让他们盘到一间能让所有买卖人眼前一亮的c位旺铺。

    除了贵，挑不出任何毛病。

    铺子位于步行街中段一栋老商场的底商，前有商务人潮，后有街坊邻里，底商可以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营业。

    寿嘉勛周一从学校退出三十多万学杂费后直奔中介公司签约。

    果多余特意请半天假，给他当保镖押送巨额现金……卡。

    不过在四十分钟车程里，小果同学每四分钟开口劝一次小寿总：「你再想想呗？合同一签，我爸前面十年，你后面十前，就要在还债中度过了哦。」

    「关键是只贷到一年租金，后面营利不理想，这一年也白干了。」

    「不仅白干，还得还钱。」

    「清零清到负资产哎。」

    寿嘉勛掏出耳机塞住耳朵，不到五分钟又被果多余抠出来。

    ——「单亲爸爸倾囊创业，风险很大的。寿嘉勛，你现在背负的不仅是几十万巨债，还有一位单身老父亲的半生荣辱喔。」

    寿嘉勛终于把脸转过来，皱眉觑眼一脸嫌弃：「还好我合伙人是你爸，不是你。」

    「不是啊，咱就说一件事，那么高租金，你确定卖瓜果梨桃能赚回本钱？」果多余现在真快要纠结死了。

    寿总嘆气：「那不然这样……万一亏了，我立马找个有钱的老alpha嫁出去，彩礼归你。安心点不？」

    果多余不解：「为啥一定是老alpha？你是不是只喜欢老男人啊？」

    寿嘉勛被他气乐：「卖身我还挑啊？有钱就行，到时候如果萧煜还能看上我，我就去找他。」

    果多余讷然点头：「那还行……不过他现在和白帆处上了，你得等下一轮。」说完忽觉被寿嘉勛带偏思路，连忙扣他肩膀质问：「咱现在悬涯勒马不行吗？！」

    寿嘉勛被他吵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快要晕车：「我真服了你……下站你赶紧下车，不然我要吐你身上了。」

    果多余终于识趣收声，但仍一脸委屈，好似被寿嘉勛欺侮得够呛。

    寿嘉勛看他模样可怜，心想和年轻人相处，还是应该换个轻松点的话题，于是问果同学：「萧煜上礼拜好像还和殷溪在一起，这么快就贴上白帆，不会是噼腿吧？」

    果多余讷然摇头：「不是他帖白帆，是白帆追他，反正白帆说他已经和殷溪断了。

    我看咱班长在你这受创，性情大变，可能是要走『普渡众生』路线去了，白帆和他八成也处不长。」

    「嗯，挺好。」寿嘉勛心不在焉点头。

    果多余追问：「好在哪？」

    当然是好在不来缠他呗。小寿总觉得只要没有alpha觊觎他的屁股，啥都挺好。

    俩人赶到中介公司的时候，果大叔和银行贷款办事员已经等在这里，大家当面核兑各项合同，签字画押。

    贷款是租赁专项贷，寿总虽然背了债，他本人却看不见现钱，当然更不可能将贷款挪做他用。

    之后一年的店铺租金由银行向中介一次付清，而寿总则要在未来三年过起每月偿还高额贷款的房奴生活。

    而且第一年还款额最高，要还掉总租金的一半。

    整体来看租房贷款与购房贷款形式差不多，不过买房付清贷款能落套房。

    而寿总和果大叔的水果店如果亏本闭店，他俩不仅毛都不剩，还得拼命赚钱还银行。

    不过中介经理帮他们争取到一个月装修免租期，实付十二个月租金，得房十三个月。

    这种债务一旦背上身，每一分钟连喘气都在燃烧成本。所以寿总和果大叔在中介公司签完合同，当即马不停蹄去建材城谈装修。

    果多余则被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撵回学校。

    晚上十点多钟，刚出自习室的果同学忽然接到他爸电话，果大叔言简意赅：「出来，爸请你吃宵夜，门口等。」

    果多余砰一声把书包扔回自习室，拔腿飞奔往学校大门口跑。

    他们学校有钱人多，晚上总有豪车候在学校门接学生出去约会或聚会；果大叔的破面包车前面停一辆奥迪，后面停一辆布加迪，果大叔和寿嘉勛站在面包车跟前，显得比驼背老头的腰间盘还突出。

    果多余出校门一鼓作气跑到他们跟前，急声询问：「怎么了？突然来找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寿嘉勛唰一声从背后晃出一叠图纸，嘻笑扬眉：「当然有事才来找你，帮忙选个设计风格。」

    「哎呦，吓死我，我爸从来没在这个点钟找过我。」果多余拍胸口压惊，接过彩印图纸翻看。

    随即一愣，喃声读出店头字样：「「果然很爱你」……？」

    念完抬眼看看他爸，又瞄向寿嘉勛：「这么好的名字……谁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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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大叔朝寿嘉勛呶呶嘴：「小寿总。」

    果多余拿不可思异眼神睇住寿嘉勛：「你贷款背债，给我爸开店？你好伟大。」

    果大叔咂舌低斥：「胡扯啥？是合伙开店，我们是合伙人！亏本的话，我会跟小寿总一起还债的好吧？」

    「不是……」果多余指着图纸上店头效果图：「『果然』是你的名字，加上『很爱你』……你确定他不是在向你表白？」

    果大叔扬手敲儿子脑门：「白痴，你就不能理解成『我』很爱我的顾客们？

    就你这阅读理解能力，语文是怎么考及格的啊？」

    「好吧……」果多余搓脑门妥协，但马上追加补充：「爸，你要时刻谨记，寿嘉勛，他是个omega。而且比你小二十岁。」

    果不其然又换他爸追腚一脚，踹得大个子黝黑男孩差点一个趔趄坐地上。

    寿嘉勛开车在附近夜市找了条啤酒大排档，点一桌花生、毛豆、田螺、烤串，有下酒菜当然得再来几瓶啤酒。

    待酒菜上齐，与果家父子边喝边聊。

    三份图纸分为三种色调与三款内部格局，可以任意搭配；每一份内部设计都分隔出生鲜与深加工区，水台设计堪比高端饮品店吧檯，不仅文艺感满满，还点缀多重水晶元素，走高调奢华路线。

    果多余越看越紧张：「这得多少钱吶？」

    寿嘉勛给他倒啤酒：「那你别管，你就说哪个好看。」

    果多余契而不舍追问：「你们不会又去贷款了吧？」

    果大叔讶然瞠目，望向寿嘉勛：「他咋知道？」

    「这也不像十万八万能装下来的样子呀！」果多余气得直拍桌：「你俩是疯了吧？！」

    寿嘉勛哂然嘆气，态度郑重：「这家店，是我们首家旗舰店，必须够靓、够凶，才够硬气。等我开上三十家分店，它就是全国第一果品链锁。

    借点钱怎么了？又不让你还。

    果多余我跟你讲，三年之内，我和你爸，一定要让你拥有的财富，配得上你的才华。」

    果多余只想仰天哀嚎，一把夺过寿嘉勛酒杯：「你可少喝点吧！醉的连北都找不着了吧？」

    第18章 鸡爪战神

    事实证明「吹牛」与「发大梦」绝非支配慾暴棚的alpha专利。

    至少果多余见识到了omega小寿同学在这方面的天赋，绝对令自己这名alpha望尘莫及。

    好在寿嘉勛不只吹牛，行动上也很雷厉风行。

    店铺装修期间，寿嘉勛和果大叔并没止步于经营「候场」状态，他俩中午赶批发市场最后一波进货，下午到步行街自家店铺门口摆摊，一边卖货一边发优惠卷牵引客流。

    商务楼只能在夜间装修，俩人卖货兼盯装修，一忙一宿，隔日上午在店里睡一觉，然后继续跑批发进货；循环往復，不知疲倦。

    所谓「正财运」，就是劳有所得，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只要寿总肯出力，他就能赚钱。

    乍一听好像理所当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运」。

    但对于拥有两辈子阅歷的寿总而言，在看过太多空中楼阁瞬息倾塌，投机失败变投井之后，现在这样他很满足。

    虽然每天累得像条狗，但成绩斐然；店铺还没开张，日流水进帐已经过五位数。

    果大叔原本还担心还不上租、背不动债，如今只恨不得店铺立马开张，大赚特赚。

    装修队凌晨两点钟收工，果大叔仍要再亲自收拾清点一遍工地，确保前日无遗漏，来日建材精准就位。

    装修前一周开槽走线挖坑铺管，后一周和泥贴砖，再往后就是刷浆、上灯，按装柜檯，越来越有模有样。

    寿嘉勛和果大叔也愈发对开张营业望眼欲穿。

    帮他们办理租赁的中介经理仍三不五时过来订购果杯，每天下班或早或晚都会顺路过来关心一下他们装修进度，有时还会帮他们验看工程质量，是位古道热肠的职场好邻居。

    寿嘉勛亲切的称其为——老六。

    因为他好像什么都懂一些，事事精通，无论跟他聊什么话题，他都很游刃有余；因其本身姓刘，寿总跟他熟稔后叫了几天老刘，很快画风一转变成老六。

    这天刘经理过午夜才慢悠悠熘达进寿嘉勛与果大叔的视线。

    寿总离老远就扬手朝他打招唿：「加大班呀？这么晚才出来。」

    刘经理笑吟吟朝他们走过来：「是啊，公司上新项目，这两天比较忙。」

    寿嘉勛弯腰从柜檯里拿出个事先切好的果杯递过去：「吶，吃点水果放松一下，赶紧回家睡觉。」

    刘经理神情委屈：「我还没吃饭呢……」随即讪笑提议：「我请你们吃宵夜吧，就对面。」

    他们街对面有家24小时营业的粤式茶楼，因为粤菜本身价格就比较高，凭其地段跟装潢肯定便宜不了；所以寿嘉勛和果大叔虽然跟它面面相对了半个月，却尚未产生前去打卡的念头。

    果大叔笑容可掬摆手拒绝：「我刚才吃过了，正要收摊，你问寿总。」

    寿嘉勛看对方一脸期待，不忍心拒绝。

    更主要是想起自己上辈子也经常加班到深夜，孤单一人凑合吃口零食果腹的光景十分凄凉，于是欣然对老六点头，痛快答应：「我陪你。」

    刘经理大喜过望，等寿嘉勛解下围裙，带他一起朝步行街对面走去。

 第28页

    北方通宵营业的高级餐厅较少，偶有兴旺街区开上一两家，夜里生意往往特别好。

    刘经理想要一间小包厢安静点吃饭，寿嘉勛陪他排了足足二十分钟才轮上座次。

    且还是间相当侷促的二人间。

    寿嘉勛进屋后哭笑不得，心说这点地方有什么好排？多点几个菜就连盘子都搁不下，还不如坐外面吃。

    但很快他就知道老六为什么坚持要单间了。

    「果大哥的儿子，是你男朋友？」刘经理问。

    「不……是啊！对，我俩从分化第二性徵就在一起了。」寿嘉勛改口改得峰迴路转，连交往的时间都立即编排起来，深怕表达不够真实。

    刘经理轻轻哦一声，神情略失落：「我看他很少过来。」

    寿嘉勛哂然微笑：「他要高考嘛，学习比较忙。」

    刘经理点头，给寿嘉勛添水夹菜，状似随意询问：「他成绩很好呀？你们这么忙，他都不来稍微帮把手。」

    「小果学习特别好，一直年级top，是我们全家飞黄腾达的希望。」

    寿嘉勛这句说完有点后悔，因为太浮夸，不由自主抬手搔了下脑门，显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刘经理被他逗乐：「我以为你才是你全家飞黄腾达的希望。」

    寿总抚额窘笑：「那倒也是的。」 这句很真心。

    刘经理笑眯眯看他一眼，将先前话题打住。

    可就在寿嘉勛以为他适可而止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浑身躁热眼皮发沉，与此同时还隐约嗅到一股性腺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

    寿嘉勛连忙起身，说我去趟厕所，实际上当然准备「尿遁」。

    刘经理也跟着站起来，满脸关切：「小寿，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发热了啊？」

    「没有，不是。」寿嘉勛皱眉否认，伸手去拉门把手。

    好在这间小包厢特别小，他座位离门口也就一步之遥。

    可也因为地方太小，刘经理离门也很近，一错身用后背遮住门板，反来搀扶寿嘉勛：「你好像不对劲……我闻见你信息素味了，你现在出去不安全。」

    寿嘉勛心说我不出去更危险！关键是他上礼拜才发热一回，哪可能无原无故隔几又来一次？

    刘经理扶他回座位，神色紧张：「你别动，我去给你找抑制剂。」

    寿嘉勛有气无力点头说好。

    刘经理却没走。

    俩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在椅子跟前僵持着。

    凡事「老六」的刘经理大概在等寿嘉勛情愫发作再勐烈一些。

    寿嘉勛则在运酿随时给对方一脚。

    年纪足足大出小寿总一轮生肖年的刘经理，见面前小o没有进一步抗拒，得寸进尺将一只手掌贴上对方单薄胸膛，柔声引诱：「让我帮你吧，我帮帮你好不好？」

    说着竟然用双腿夹住寿嘉勛膝头，不给寿总机会使出「黄金右脚」。

    「果然很6啊你！」寿总内心愤慨，脸上却欲哭无泪，他把面孔偏到一侧，竭力躲避猥琐男索吻。

    此情此景，他手边竟没有一件能帮他反击的工具。

    然而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寿总的风格。

    电光火石间，寿嘉勛抓起一只小笼屉上的豉汁凤爪，不管不顾往刘经理眼睛上插。

    刘经理戴了副很有精英范儿的金丝边眼镜，因此眼珠得以倖免，但油腻腻汁水煳满镜片，仍使他不得不暂停逼近寿嘉勛。

    寿嘉勛面目狰狞，攥半只鸡爪好似攥一把刀，勐地挺身用脑门撞向刘经理鼻樑。

    第19章 我是beta，你别害怕。

    寿嘉勛脑门不偏不倚撞在刘经理鼻子上，刘经理那副煳满豉汁的眼镜掉在他们脚边地板上，发出咔啦一声。

    动静微不可察，就像寿嘉勛此时的反抗。

    寿总现在知道萧煜是大好人了。

    alpha真有心压制一名omega，简直天时地利占尽优势；可见萧阔少当初还是心慈手软。

    刘经理面对寿嘉勛的「不客气」，甚至没有显出丁点气急败坏。

    他依然深情，依然轻声细语，他只需要抵住omega膝盖让他站不起来，按住他胳膊，不让他再用油腻腻鸡爪插自己眼睛。

    然后持续释放他的alpha信息素，等寿嘉勛自己软下来。

    寿嘉勛现在真的很想果大叔立即朝他颈后性腺来一针。

    ……因为他屁股后面已经湿了。

    就是说，他的身体，已经准备好给人家上了。

    尽管脑子里装了一百个不情愿，心态接近爆炸。

    可他喊不出来。

    老六的嘴巴细细密密好似雨点一样亲吻嘉勛嘴角，含情脉脉表白：「小寿我喜欢你，我看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你，我会娶你，我要跟你结婚，我们一起生很多宝宝。」

    「你这么可爱，我每次看见你熬夜摆摊都好心疼，让我养你吧，我一定会对你好，很好很好。」

    寿嘉勛毫不怀疑，他嘴巴只要张开一点点，刘经理就会干脆利落堵上来。

    天晓得他会不会就在这间餐厅里被人「一键三链」。

    寿总竭力偏开面孔，在有限范围内挥动鸡爪，扫掉桌上一只瓷盘。

    瓷器碎裂声响清脆，可惜没有引起外面服务员注意。

    也许因为夜间服务员在岗人数本来就比较少，外面压根没人。

    不过刺耳声响让寿总稍微清醒一点，他把他高贵的头颅尽量低下去恳求：「别在这里，换个地方……」

 第29页

    他想只要走出这扇门，兴许还有机会「反转」。

    而刘经理这个「老六」指定不是白叫的。他见寿嘉勛妥协，欣喜之余仍步步紧逼；腾出一只手抬起寿总下巴，深情款款提要求：「我这就带你回家，我家很近。你先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寿嘉勛主观上想放松齿关，亲一下总比在这里被人搞好一点吧？

    但精神上的抗拒令他放松不下来，反而把牙齿咬更紧。

    男人显出个宠爱有加的笑容，低头贴上寿嘉勛嘴唇轻吮；大概想用浓浓爱情软化被他强行禁锢在怀里的年轻omega。

    那只被当作救命武器的豉汁蒸凤爪已经被抠得稀烂。

    寿总的嘴巴也终于被alpha撬开。

    男人得尝所愿，发出一声短促嘆喟后，反而竭力加深亲吻。

    但下一秒他们包厢房门就全无预兆的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嘈杂指责瞬间充斥寿总耳膜——

    「你们在干嘛？」/「这里是餐厅！」/「有没搞错啊！？」/「快住手，我们要报警啦！」/「餵你快放开他。」

    刘经理第一时间把寿嘉勛肩膀以上完全箍进怀里，寿嘉勛这会儿连喘气都费劲，更遑论唿救。

    「抱歉，我老婆突然发热，我这就带他回家，麻烦你们先把门关上，我们这就走。」

    老6依然很6，这种「大社死」瞬间都能被他应付自如。

    一只烂鸡爪颤颤巍巍从中年alpha腋下抬至半空……画了条龙。

    但还来不及画「灯球」就被老六发觉，寿嘉勛整条胳膊被一把揪回来掖进alpha怀里。

    还好有位心明眼亮的天使看出鸡爪子要画的是sos，果断上前一步扳住alpha肩头往后拖，同时大声嚷嚷：「你先起开！我已经报警了！他是不是你老婆，等下你跟警察说。」

    刘经理这才翻脸急眼，拧身推搡对方兼呵斥：「臭小子！要你多管闲事？」

    可惜「多管闲事」的臭小子不只一个，此时门口挤了五六个身穿蓝球背心的「臭小子」。

    他们见alpha动手，立即一拥而上，登时撞得小包间里桌椅碗盘叮咣砰乓响成一片。

    服务员听见响动跑来劝架，寿嘉勛手撑椅子坐板缓缓起身后退，最终退至墙角，抱头蹲地瑟缩成一包。

    寿总其实是想走的，但门口那几位篮球少年似乎全是alpha，众人动起手打架，性腺愫随汗味四散，呛得omega 眼都睁不开。

    寿嘉勛知道他们是好孩子，并且心存感激；但天性使然的畏惧感，令他产生一种仿佛会被这帮alpha轮一遍的惊悸错觉。

    他没办法走过去，只凭本能往后退，退无可退时缩起来，最好再给他个壳，让他可以做一只正儿八经的缩头乌龟。

    后来刘经理被他们拉走，服务员进包厢开大功率换气扇，并将一粒速效抑愫片塞进寿嘉勛嘴里。

    接着有一名穿大红色篮球背心的少年蹲到寿嘉勛跟前，小声询问：「喂，我们真报警了，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老婆？

    是的话我们就赶紧撤了，不然等下说不清。

    不是的话，我们留下帮你作证。」

    寿总就着口水咽下药片，勉强摇了下头：「不是，谢谢你们。」

    他说话时面孔仍圈在臂弯里，只用手里鸡爪上下晃动聊表谢意。

    篮球少年大概看那只凤爪被他捏得太悽惨，有心解救，于是从桌上抽张餐巾，边帮寿总擦手，边轻轻接过鸡爪放回笼屉。

    「这里空气不太好，我扶你去室外坐吧？」

    寿嘉勛慢吞吞抬头，露出半张脸。他眼泪汗水煳一脸，狼狈不堪，但更狼狈的是湿腻腻「身后事」。

    「不太……方便。」

    篮球少年马上会意，举臂脱下叠穿在t恤外面的大红色篮球背心，给寿嘉勛兜头套身上。

    这种背心本来就是oversize，瞧徽标还是篮球队定制款，可想而知套在「亚成体」omega身上，加条腰带当连衣裙也是相当够用的。

    寿嘉勛终于稍感安心，扶墙起身时轻轻嗅鼻子：「你不是alpha呀？」

    「我第二性徵是beta，闻不见信息素味，你别担心。」篮球少年相当体贴。

    「真好。」寿总可算踏实下来，诚恳要求：「那你扶我一下……我头晕。」

    少年咧嘴灿笑：「好，我扶你下楼吧，外面凉快，去路边坐会儿，警察应该快来了。」

    步行街两侧隔几米就安装一张隔栏座椅，凌晨一点多钟坐这里……和浪漫肯定是不搭边的。

    不过夜风清凉似水，身边有一位人高马大的beta少侠守护，而且黑茫茫街道上行人寥寥，不必担心有人留意自己倒霉相；寿总总算放松下来。

    稍一放松就想抽根烟压压惊。于是扭头问篮球少年：「你有烟吗？」

    少年立马往短裤兜里摸，咧嘴讪笑：「本来有，下午体育课掉出来，被没收了。」

    寿嘉勛被对方爽朗笑脸感染，也跟着笑起来，随口攀谈：「你在哪上学？」

    少年扬手往后一指：「四中，很近。」

    「好学校。」寿总点头，由衷赞美：「听说过，清北摇篮，将来都是国家栋樑哦。」

    篮球少年听见「栋樑」两个字突然站起身，抬手在头顶比划一下：「搭棚顶樑柱。」

    寿嘉勛笑意更深，头顶阴霾也被他耍宝模样趋散不少：「你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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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比划完身高，坐回寿总身边：「你看像多少？」

    「一九零？」

    「差不多。我偶像二一三。」

    「哇……」寿总扬眉显出个艷羡的表情：「二十三还能窜一窜，你还有机会。」

    少年哈哈窘笑：「不能窜了，再窜只能进专业队，干别的就不方便了。」

    第20章 黎明之前总会黑一阵儿

    寿嘉勛侧目和篮球少年相对傻笑，仿佛在比赛谁的笑容更灿烂。

    「一九零」乍一看长得马马虎虎，和大部分小巨人一样，有「脸长颧骨高」的通病，而且单眼皮。

    好在他虽然单眼皮，眼睛却不小，眼睑下方还有两条非常提精神的漂亮卧蚕。

    鼻弓高直弥补了高颧骨带来的孤寡感，憨厚方下巴又给清冷的瘦长脸增添许多人情味。

    嘴巴看起来最普通，好像没什么值得描述的特点，但笑起来拨云见日，无比治癒。

    寿总觉得他应该去当救生员，专门救那些想要跳楼、投河的人。

    他去对着人家笑一笑，说不定前一刻还想死的人，下一秒就会觉得人生还有盼头。

    篮球少年问寿嘉勛：「咱俩差不多大吧？你在哪上学？」

    「我不上了。」寿嘉勛说着朝街对面呶呶嘴：「我和朋友在对面开店，你明晚早点过来，我请你和你朋友吃水果。」

    水果店的招牌已经挂起来，但没开灯，铁闸门关到三分之二，下面留条缝通风，也是果大叔给寿嘉勛留的门。

    篮球少年放眼打量，笑嘻嘻追问：「「果然很爱你」？」

    寿嘉勛点头：「还没正式开张，不过晚上会出摊儿。」

    少年莞尔调侃：「我们都特别能吃，你别后悔请客哈。」

    「让你们吃到饱。」寿总大方哂笑：「你们爱吃什么？我明天多进点。」

    「榴槤。」

    「哎你这……」寿总哭笑不得：「西瓜不行吗？都是圆的。」

    少年耸眉撒娇：「西瓜没刺呀？」

    寿总咂舌耍赖：「凤梨有刺，凤梨行吧？」

    俩人正东拉西扯时，粤式茶楼旁边的横街胡同里走出四名综合执法治安警。

    少年看见他们立即站起来打招唿：「您好，是我报的警。」

    寿嘉勛也跟着站起来。

    警察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篮球少年：「就我在电话里说的，有个alpha想要非婚标记陌生omega。」

    「哪个alpha，哪个omega？」治安警问。

    寿嘉勛上前半步：「我……是o。」

    并更正：「也不算陌生，但确实不熟。他是帮我租房的房产中介，最近经常打照面。今天他加班到半夜，我天天这个时间收摊，他说他没吃饭，想让我陪他吃宵夜聊聊天，我就过来了。」

    最前面的警察拧眉头抱怨：「不是我说你啊，你自己一个omega，要有安全意识！这大半夜的，单独跑出来和一个alpha吃饭，那人家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也很正常吧？」

    寿嘉勛一口郁气填胸，要炸。

    篮球少年抢先反驳：「啥叫单独啊？这么大的饭店，里面全是人！灯火通明，又不是私密场所，正常人谁能想到，正经地方吃个饭，也能遇见色狼？」

    治安警一脸不耐烦摆手，扭头安排身侧两位同事：「你们给他录一下口供，我进去看看那个a。」

    寿总勉力按下忿懑，把事情由头到尾给警察讲一遍，并着重提出：「我上个礼拜刚发热一回，正常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又来一次。

    我怀疑他趁我不注意，在我水杯里放诱导剂。」

    给他做笔录的两名警官中立刻又分出一人：「哦，那确实不应该，我去取证。」

    最后剩下这位把寿嘉勛的话一五一十记录下来，音频留底，笔记签字，然后对寿嘉勛道：「行了，你先回去吧，那个alpha我们先拘走，三天之内会联繫你去派出所，做后续处理。」

    说完他也转身进了通宵营业的粤式酒楼。

    寿总唉声嘆气抱怨：「真倒霉。」

    篮球少年笑嘻嘻安慰：「没事，我和我朋友都看见了，我们都能帮你做证。」

    寿总只能点头，并再次道谢：「少侠，你叫什么来着？」

    「我姓梁，梁……波。」少年笑容可掬：「我送你回去。」

    寿嘉勛窘笑，抬手指向不到二十米的街对面：「就这么两步！目送吧。」

    梁波点头，乖乖站原地目送omega回自家店铺。

    而寿嘉勛刚抬脚走两步，就见有个黑影从「果然很爱你」留缝的铁闸门里钻出来，一出门就快步小跑，转眼拐进旁边横街胡同不见踪影。

    寿嘉勛一愣，那个膀大腰圆的身影指定不是果大叔啊！

    他第一反应是进贼了，所以下意识大声呵斥：「喂！抓小偷！」

    但拔腿逛奔却没去追贼，而是直奔回店铺，弯腰钻进铁闸门查看果大叔情况。

    梁波见寿嘉勛大喊，当即追上来，几乎跟他同时跑到店门前；不过他身型太高大，只能膝盖着地爬进去。

    进门马上看见一名头髮略长的中年男人蜷缩在店铺靠内侧位置。

    看样子也是个omega，因为旁边扔着块用过的性腺阻隔胶布。

    寿嘉勛连滚带爬到男人跟前，嗓子几乎喊破音：「叔！叔！叔你怎么了！叔你没事吧？」

 第31页

    「没事」是不可能了……果大叔颈后性腺都被咬出血了。

    「梁波帮我报警！去叫警察！」寿总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想他如果稍微懦弱点，选择息事宁人，不等警察，直接回来，肯定能帮果大叔逃过一劫。

    这下可好，眼睁睁看着坏人干完坏事从他面前逃跑。

    恨到深处无处发泄的小omega 陡然发出一声悲愤嘶吼：「啊啊啊啊啊——！」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稍微释放拧绞在胸腔里的悔恨。

    果大叔反而抓住他手掌，哆哆嗦嗦哽噎叮嘱：「别报警，别让多余知道，别找警察……新店惹官司不吉利。」

    主要还是不想让果多余知道。

    寿嘉勛跪坐在果大叔身旁，憋屈的拿拳头拼命捶打地砖，指节磕出血，双眼暴出血丝，像条被打断腿的狗，除了哀嚎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他打着抖拨开果大叔过长刘海，把脑门抵在果大叔额头上放声恸哭。

    篮球少年侧身悄悄揩掉眼角泪意，他想安慰一下寿嘉勛和他叔叔。

    可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话都很苍白无力。

    更没办法劝人报警，因为大叔说「别让多鱼知道」。

    梁波猜想，多鱼大概是寿嘉勛叔叔的丈夫，大部分alpha都不太能接受自己的omega被别的alpha二次标记，搞不好会离婚。

    篮球少年最终选择默默钻出尚未开张的水果店，帮他们把铁闸门拉下来，遮住里面悲痛欲绝的哭声，也挡住外界对独行omega毫无廉耻的觊觎。

    梁波和他几个球友第二天放学没去打球，而是有意无意晃来步行街散步。

    果不其然看见寿嘉勛和他叔叔又在店门前摆摊。

    俩人状态明显都很差，面孔浮肿双眼通红，好像一天一宿没睡觉。

    不过有顾客买水果时，叔侄二人仍尽力笑脸相迎、热情相待。

    他们店门口台阶上摆一排没开包的大榴槤。

    寿嘉勛看见梁波，立即笑容满面扬手招唿：「少侠，来吃榴槤，正等你来开包呢！」

    【作者有话说】：有人喜欢单眼皮帅哥吗？

    第21章 人见人爱是有代价的

    梁波从旁边绕到柜檯后方，低声问寿嘉勛：「今天警察给你打电话了吗？」

    寿嘉勛一边摇头一边戴上卫生口罩：「没，也许明、后天吧……」

    梁波的同学这时也纷纷凑到他们跟前，其中一个掏出手机提议：「你留我个电话号码吧，警察找你的时候，我们去给你助阵。」

    「谢谢……多谢，真的很感谢你们，你们人真好。」寿嘉勛一再道谢，但手上正在开榴槤，不方便拿手机记电话。

    陌生小男生笑容爽朗殷勤提议：「你说你号码就行，我给你拨过去。」

    「哦哦，好的。」

    寿总今天精力不济，不是讲废话，就是慢半拍；人家要电话，他乖乖报号码，完全没留意旁边几名高中生不是在默记，就是在默默掏手机。

    只有梁波从裤兜里掏出来的不是手机，是一叠面额百元的粉红钞票。

    梁少侠把钞票捏成卷，悄悄塞进寿嘉勛围裙兜里。

    寿嘉勛勉力绷着笑脸一边开榴槤装果杯，一边和见义勇为的高中生们寒暄，眼睛时不时往果大叔那边瞥一下。

    梁波藉故帮忙搬榴槤时，避开他同学小声问寿嘉勛：「你叔叔还好吧？」

    「好，还好。」寿嘉勛笑容颇为牵强。

    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哭天抢地一番后，除了「还好」，他们还能说啥？

    果大叔不仅被人入室劫色，还被二次标记，浑身疼痛一整晚。

    今天上午去医院开了几针性腺紧急阻断剂，已经在考虑做性腺剥离手术。

    之所以还没做，是因为术后需要卧床休息半个月，而他们现在根本没时间休息。

    这些事情没道理跟外人讲，果大叔既然选择沉默，寿嘉勛只能陪他一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所以悄声叮嘱梁波：「我叔的事，你别跟别人说。」

    梁波点头，但没忍住多问一句：「他老公知道了吗？这种事自己家人不太好隐瞒哦。」

    「他没老公，『多余』是他儿子。」寿嘉勛小声嘟囔。

    梁波脸色黯然抿嘴噤声。

    等他多搬几颗榴槤上柜檯，重新转回笑脸央求寿嘉勛：「你把手套借我，让我开榴槤吧，我可喜欢掰这个了，超级解压。」

    「癖好很优秀嘛。」寿嘉勛调侃。

    他昨夜拿拳头砸地砖，地砖当然没事，拳锋跟指关节却破了几块皮。

    寿总先头在伤口上贴了创口胶，结果胶皮手套把手上闷出汗，这会儿一脱手套，胶布全都松动开。

    他把手套递给梁波，立即弯腰找新胶布重新贴。

    梁波往寿嘉勛手上瞥一眼，看他手背上几处破皮泛红，忍不住喃声叮嘱：「喂，破皮不能沾水喔。」

    寿嘉勛表面忙忙碌碌，实则心不在焉，压根没听见小梁同学关切言语。

    梁波长得高，手劲也大，普通人遇见没裂缝的榴槤都得用刀撬一下，他直接拿手掰。

    他同学见状纷纷要求尝试，五分钟不到，把寿嘉勛十颗榴槤全员开瓢。

    不开的话，他们吃剩的还能多卖两天。

    这样不送都不行了。

    寿嘉勛连忙转身回店里去找大果盒，说我给你们装起来，等下带回去分给同学，或者拿回家。

 第32页

    年少纯真的孩子们觉得自己只是给寿嘉勛「帮了个小忙」，各个讪笑推辞，说不用，你留着卖嘛！这东西蛮贵的，我们一人吃一块就行了。

    寿嘉勛哭笑不得，心说你们也知道蛮贵哦，明知道吃不完，还给我瞎祸祸。

    十颗精品大金枕，批发也要两千多块。寿嘉勛和他叔今晚摆摊差点成了货真价实的答谢局。

    差的「一点」，是梁波悄悄往他兜里揣那捲钞票。

    他「摊儿」上那些榴槤最后还是好声好气劝着高中生们打包带走了。

    因为高净值商品轻易不敢低价抛售，这次卖低了，以后正常售价就没人买了。

    二是他们一下开出太多果肉，今晚肯定卖不完，就算放冰柜里储存，明天也必然「化水」；而卖相低劣的水果会拉低他们果品柜檯整体形象。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尽快处理掉，当它们从没出现过。

    寿嘉勛半夜收摊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围裙兜里多一叠钱，点了点，整整齐齐两千块。

    他举起来给果大叔看。

    果大叔哂然轻笑：「哎呦？谁给你的呀？」

    寿嘉勛扁扁嘴：「不知道，我猜是梁波。」

    俩人在店内小厕所里凑和洗漱时，果大叔追问：「你咋知道是他？」

    寿嘉勛耸眉：「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没法儿猜别人。」

    「这帮孩子，哈哈。」果大叔摇头窘笑，不过笑容转瞬即逝：「昨晚多亏他们。唉……」

    他们洗漱后在店里两排货架中间并排摆两张摺叠行军床，然后关灯各自看手机，随手翻一翻当晚留言。

    寿总手机里多出十几条陌生留言，有问：「忙完了吗？」/「休息了吗？」/「收摊儿吗？」/「累吗？」

    有说：「你多大啊？」/「你因为什么辍学？」/「你有男朋友吗？」

    还有：「我明天还可以去看你吗？」/「我们学校很近，有空过来玩呀？」

    寿总统一回覆：「抱歉，我有男朋友。」

    大部分同学瞬间熄火。

    只剩两个契而不舍，一个问：「真的吗？你在骗我吧？」

    另一个说：「他都不管你，不合格，换了吧。」

    寿嘉勛把电话关机塞枕头底下，没头没脑对身旁果大叔感慨：「原来『幸运』不是遇不到坏人，『人见人爱』也是有代价的。」

    果大叔问：「你在说啥？」

    「没啥。」寿总潸然嘆气：「叔，多余的生父，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死了。」果大叔说：「反正我当他死了。」

    寿嘉勛咂舌埋怨：「便宜他了，你当年应该告他非婚标记，让他蹲两年牢房再放他去死。」

    果大叔嘆气：「那时候……他还没在我心里死透。」

    说完沉默良久，寿嘉勛也没再往下追问，在他以为果大叔已经睡着的时候，果大叔忽然小声开口：「我那时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刚考进西南交大念大一。

    他是我们学院最年轻的alpha教授，才三十出头，据说进校就是正教四级。

    年轻英俊才华横溢，好多omega主动追求他，男女都有。

    我是其中之一。

    他那时看起来很难追，治学严谨不苟言笑，从不跟学生讨论学科以外的事情。

    有人开玩笑撩他，他永远一秒闭麦。

    所以我同学给他起绰号叫「彼得曼精灵」，彼得曼是北极一片大冰川你晓得吧？」

    「没去过，不知道。」寿嘉勛说着翻了个身，行军床咯咯吱吱发出声响：「他这么「冷」你还喜欢啊？」

    果大叔继续道：「其实我没想到他能看上我，我成绩一般，长的……也一般。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的心态更像是跟风、追流行，看别人这么做蛮有意思，自己跟着起闹。

    所以有天他突然约我单独见面，我吓得半死，还以为他要给我挂科。」

    寿嘉勛问：「你们那时候都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是吗？」

    果大叔嘆气：「你急什么？我还没讲到那段，我怀果多余的时候，他狗爹还没结婚。」

    寿总在黑暗中勉强分辨果大叔轮廓，诚恳感慨：「叔我觉你挺好看的，真的，比果多余好看多了。

    果多余肯定随他那个狗爹，有点长歪了。」

    第22章 装样子也是他占你便宜

    「可是随他狗爹脑子好使呀。」果大叔适时帮亲儿子扳回少许颜面。

    这一点寿嘉勛也必须承认：「那倒……也是的。」

    果大叔沉吟片刻组织语言，然后继续忆往昔：「我那时都不敢相信他会喜欢我，但他很快就把自己所有社交帐号的状态改成「热恋中」。

    把头像设为我跟他的牵手照。

    还跟我回家见我父母，也带我回家见他父母。

    所以我跟他交往不到两个月就开始同居，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大一都还没念完就意外怀孕。

    他让我不要担心，说等小孩生出来先由他交给父母抚养，等我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寿嘉勛忍不住插言追问：「他后来变心了？所以叔你才是那个被噼腿的原配对吧？」

    「不是，他没变心。」果大叔长嘆一声：「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去婚博会做兼职，无意中看见他和一名男性beta逛展会订礼服，筹备婚礼。

 第33页

    那名beta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比我们大两级，成绩好，人也特别帅，上过脑力竞技的电视节目，在学校里蛮有名气。」

    果大叔在这里稍微停屯几秒：「我觉燕辛喜欢人家，比喜欢我有道理。

    所以偷偷去找那位beta学长。

    我说我怀了燕教授的孩子，月份有点大了……我那天特别卑微，我问人家是不是真要和燕教授结婚。

    我说我现在打胎要做引产，挺害怕的。

    我希望看到他失望、愤怒，哪怕嫌厌憎恨也可以。

    我想他条件那么好，应该不会想要一个在外面偷偷生小孩的alpha做老公。

    然而他无比平静，他说他和燕教授已经在一起六年，他没逼婚，是燕教授主动求的婚。

    不过他劝我留下孩子，说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说也许燕教授看见孩子，会选我。

    况且就算最后缘分差一点，至少我们相爱过，留下一个爱情的结晶，也很美好。

    我当时被他绕得云里雾里，稀里煳涂回家，躺了两天才琢磨明白。

    哦！原来是因为他们生不出孩子。需要我贡献肚子，为他们的婚姻添彩。」

    寿嘉勛听到这里，适时给出个中肯的评价：「鄵，狗男男。」

    「没错。」果大叔附和：「所以我一直不甘心把果多余交给他们。

    尽管多余对我来说是个累赘，真的很多余，留下还要陪我吃苦。

    而他狗爹虽然『狗』，却既有学问又有钱，能给他更好的生活环境。

    其实留下果多余，是我在拖累他。

    我也挺自私的，对吧？」

    寿嘉勛上一秒还想说「不行，太窝囊了，咱得把这口气喷回去。」

    下一秒突然被单亲老爸要求认同其不实观点。

    寿总怒其不争，却不忍心直言斥骂对方愚蠢，最终气得用力蹬两下小腿，仿佛立刻要驾鹤西归。

    果大叔问：「咋了？有蚊子咬你？要不要我去把风扇搬过来吹吹？」

    寿嘉勛朝漆黑棚顶用力翻白眼，不过讲话语气尽量平和：「果多余如果有天敢去认他那个姓燕的狗爹，我雇梁波来，把他狗腿打断。」

    「用榴槤雇啊？」

    「嗯！」

    果大叔呵呵闷笑几声，越发觉得身旁这位小朋友着实可爱。

    第二天天亮时分，寿嘉勛发了场荒诞透顶的白日梦。

    梦里面他变回上辈子那个成熟稳重、英俊多金的三十六岁寿总。

    果大叔是个前突后翘身材火辣的女人。

    寿总拿出一颗大钻戒，单膝跪地，情真意切告白：「果然，我爱你，嫁给我吧。我会把多余当亲儿子，我们可以给他改名，叫『不多余』。」

    这时果多余大步流星朝他们走过来，笑容满面开口：「爸，我替我妈答应你的求婚。」

    寿总乐得合不拢嘴：「哎，乖儿子。」

    (((o(*▽*)o)))

    「……爸，他是不是又占我便宜？」

    「他睡觉呢。」

    「他在管谁叫『儿子』？」

    「人家做梦，我哪知道？」

    寿总躺的行军床骤然左右摇晃起来，果多余不等他睁眼就高声质问：「喂！你儿子是谁？」

    寿嘉勛迷迷煳煳用双手双脚扒住摺叠床的床沿：「哎你个不孝子……」

    话音未落肚子上就挨一巴掌。

    寿总睁眼，撑头往大门方向眺望，见铁闸门已经拉开一半，灿烂阳光斜射进店铺一块地方。

    挺腰坐起身：「这么快就周六啦？」

    果多余皱眉点头，屁股一歪，坐到他爸睡那架小床上：「我约了几个中介，今天专门过来帮你们看房。」

    水果店快开张了，寿嘉勛和果大叔不可能一直住在店里；他们原先租的房子又比较远，所以打算在店铺附近重新租个地方落脚。

    不过寿嘉勛和果大叔每天忙进货卖货，没工夫看房，于是将找新家的重任交给了聪明能干的大儿子果多余。

    寿嘉勛抬手揉搓脸颊：「嗯，你也快放假了，租个两居室吧。」

    果多余耸眉：「我爸说租三居，到底听你的还是听他的？……你们最近是不是生意特别好啊？他居然捨得租三居。」

    「都行，听你爸的。」寿嘉勛点头：「挺好，以后会更好。你等着做『水果王子』吧。」

    果多余咧嘴傻笑：「我路上买早饭带过来了，快起来吃。」

    寿嘉勛依旧点头，好似小鸡啄米：「嗯，乖。」

    果多余咂舌，伸手拍他脑袋：「逮个屁嚼不烂，想当爹自己生去，别总拿我逗哏。烦死了。」

    寿嘉勛茫然仰脸：「我说啥了？」

    在水台那边啃煎饼的果大叔接腔：「小寿总你别搭理他，刷个牙赶紧过来吃饭，等会儿咱俩还得去进货呢。」

    「哎好。」寿嘉勛答应一声，下地小跑去厕所，撒尿刷牙洗脸一条龙把自己拾缀清爽，出来直奔果大叔，但半路上朝果多余问话：「你今晚有空么？能不能在这边住一宿？」

    果多余也朝这边走过来：「行啊，咋啦？」

    「我跟别人说我有老公，你今晚露个脸，算是给我做个『人证』。」

    寿嘉勛说完，果大叔和果多余齐齐瞪圆双眼，一个说：「竟有这等好事！」

    另一个问：「又有人追你呀？」

    寿嘉勛耸眉望向果大叔：「就装个样子，啥好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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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大叔嘿嘿一乐：「装样子也是他占便宜。」

    果多余执着追问：「谁追你呀？」

    寿嘉勛摇头：「不认识。」

    「不认……」果多余不可思议：「不认识你就知道人家要追你？你还跟人家说你有老公，你脸皮真厚。」

    果大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问寿嘉勛：「是不是昨天来吃榴槤那几个？」

    寿嘉勛咬着煎饼含煳点头：「嗯嗯。」

    果大叔笑声更大，表情揶揄瞥眼睇他黑湫湫大儿子：「加油，好好表现。哈哈！」

    转而又问寿嘉勛：「人家比他高、比他白，看见他，会不会觉得你眼神不好？」

    寿嘉勛不以为然：「随他便，就当我眼睛里有屎，我乐意。」

    果多余张口结舌，嘴唇歙动数次，最终识时务地耷拉下脑袋，捨弃尊严：「明白，我会做一颗合格的眼屎。」

    第23章 多余的青春疼痛文学

    果多余在他爸和寿嘉勛开车去批发水果的时候，马不停蹄看了六套房，从其中选一套性价比最高的三居室租下来。

    经小果同学反覆测试，他们新家步行到新店，只要七分钟。

    那是相当便利。

    这让远在批发市场甩着膀子算帐点货的两位老闆非常满意。

    果多余交上房租签好合同并没马上回水果店，而是破天荒花五十九元进理髮店给自己剪了个酷头。

    新髮型和惊世骇俗肯定搭不上边，但比他爸用电推子给他推的圆球头有型多了。

    他们本来还想再买件新t恤，但在步行街逛了两家店后，感觉价格偏高，于是安慰自己：算了，就只有一个晚上而已，挺老贵的……穿完不能退。

    而现实中很快就验证到果多余不买新衣服的决定很英明，因为他帮他爸和寿嘉勛出摊时，搬完一车水果，别说上衣，连裤子都快被汗溻湿了。

    两位omega老闆回店里擦身、换工作服时，果少东叉腰站在横街胡同口吹过堂风。

    他以前不是没帮他爸搬过货，事实上经常搬。但以前没这么大走货量，一般十多箱到头了，果品旺季顶天卖到二十箱。

    爷俩稍微搬一搬，十分钟全搞定。

    像今天这样几乎把小面包车塞满的盛况，果多余陪他爸卖了十几年水果也是头一回见。

    小果同学眼看身上吹到八成干时，身边有说有笑经过两名中年男性alpha ，俩人走到快出胡时停住脚，探头探脑往水果店方向窥视。

    这时他们离果多余差不多十步远，按理说这二人交头接耳说话，果多余应该听不见。

    但刚好这条道上有风，果多余还站在他俩下风位，隐隐约约的下流话便不期而至的钻进了果多余的耳朵里。

    一个说：「我前天半夜进去，把那个大的弄了，今晚咱俩一起去，连小的一起搞。」

    另一个说：「你胆儿挺大呀，一个人就敢去人店里耍。」

    先头那个面露得意：「从他们开始装修我就留意了，只有一大一小两个omega，那天小的被人带走了，大的一个人在家，我有啥不敢？」

    果多余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缓缓挪步到房根底下，一手抓起一块别人放在雨漏下方挡溅水的砖头。

    年轻alpha骤然绷紧浑身肌肉，像头黑色的豹子，脚掌勐蹬地，三步并两步冲上去，砰砰两声，俩混混一人脑袋上挨一砖头。

    其中一个被拍得当场趴地上，另一个情况好点，尚有余力转身格挡撕打果多余，结果面门又被果多余拍一砖头。

    先头被拍地上那个趁这工夫又爬起来，于是变成果多余以一敌二。

    不过那俩混混失掉先机，气势上差了一点，再者果多余手里有砖头，抡圆膀子专往两个混蛋alpha脸上揍。

    七八招过下来，竟然把对方二人胆气打怂，一边左支右拙后退，一边嚷嚷要报警。

    果多余本来想追上去把两人按住，听见他们喊报警，反而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俩混混从他面前惝恍熘走。

    隔两分钟后，胡同口那边骤然传来果大叔一声吆喝：「果多余！」

    果多余脸色铁青转身走出横小街，跟他爸刚打上照面就把他爸吓一哆嗦，瞠目呵斥：「卧鄵你干啥去啦？」

    「干架呗。」果多余小声嘟囔一句就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径直往店铺里走，路过大门口台阶时扭头叫正在系围裙的寿嘉勛：「你跟我进来一下。」

    寿嘉勛一头雾水跟他进店，这几天店里已经装修得七七八八，只差把最后一批实木柜装起来，就可以择良辰，开张大吉。

    店里堆放的板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新味道，但也混合一些乳胶漆味，需要一直开门通风或开换气机，才不会感觉刺鼻。

    「怎么啦？」寿嘉勛对着果多余后脑勺追问。

    果多余用力深吸一口气，仍保持背对寿嘉勛开口：「前天晚上……半夜，你去哪了？」

    寿嘉勛张口结舌，扭头望向追着他们钻进店门的果大叔。

    果大叔拧眉呵斥：「果多余，你给我好好说话！到底什么情况？」

    果多余唿吸粗重，显然情绪起伏比较剧烈。他说：「我刚才在胡同里，碰见前天晚上进来那个混混……我把他打了。」

    一时间店里三个人都不晓得往下该讲什么话。

    四十几平米空旷店铺里只能听见三个人唿哧唿哧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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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半天寿总才咳嗽两声透透嗓子，小声询问：「你报警了没？」

    果多余没吭声，忽然转身直直朝果大叔走过去，搂住他爸脖子，哽噎恳求：「爸，咱不做这些了成么？或者我退学来跟你们一起干。」

    果大叔轻拍他后背安抚：「哎呀没事！咱把过去的都忘了行吗？以后早收摊早关门，把门锁死不就行了嘛！你快别闹了，等会儿该上客流了，咱摊子上还没码齐活儿呢。」

    果多余不依不饶扳住他爸肩膀哀求：「咱不干了不行吗？以前卖的少，那也没啥事啊！这里是赚得多，可坏人也多呀！

    那天来的是一个，今天我碰见俩，他们还说今晚要一起进来，要把你和寿嘉勛一起……」

    果大叔皱眉打断他说话：「你听他们吹！？我们把店门一锁，他咋进？门锁连报警器的，你有点常识行不行？

    那天是我不小心，我应该把门锁上，是我抠门，捨不得电费开空调，寻思留条缝通风透气，结果叫贼钻了个空子。

    以后注意点就没事了嘛！

    你老大个子的，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学习学傻啦？」

    果多余抬手抹眼角，转身再次追问寿嘉勛：「你那天到底和谁出去了？」

    果大叔气得薅住儿子后背呵斥：「你怎么说话呢？碰见这种事，你觉是他愿意的？

    我跟你说——

    那天有人要请我俩吃宵夜，我不想去，让小寿总一个人去，结果那位也是个色狼！差点在饭店把小寿总强姦了。

    要不是碰见几个打夜球的高中生见义勇为，现在你面前就是两个倒霉omega！

    我这两天一直后悔没陪小寿总去吃饭，小寿总后悔没在店里陪我。

    我俩只是普通人！没有能掐会算预知未来那个本事。

    你也是个大人了，说话能不能稍微负责一点？

    张口就是不学了、不干了。

    我就问你，你不学了你会做什么？你有小寿总的魄力还是比我会吃苦？

    我们不干了，我们干什么去？一百多万的贷款，我俩一人长出八个肾，全割去还债都不晓得够不够用！」

    果多余眼泛泪光嘴角抽搐，满脸委屈盯住他爸：「我们以前虽然穷，但没欠过债；虽然住的不好，但没人半夜往家里闯。爸！我们是普通人，我们玩不起，欠的钱我们慢慢还，我去打工赚……」

    他说到这里忽然卡壳，大概想到高中生打工也没人要，但马上换条思路：「我去做专业代考也行呀！我多读几次高三，肯定能把债全还上！」

    寿总眉头略蹙，脸色逐渐平静，好似劝架一样上前拉住果大叔胳膊：「叔，让多余冷静一下，咱们先去码货。」

    「嗯。」果大叔跟他往门口走。

    果多余追上来一把推开寿嘉勛，抢回他老爸，悲痛呵斥：「寿嘉勛！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比做买卖赚钱重要的事情？你还有没有人性？」

    寿嘉勛及时伸手撑住身旁柜檯，稳住身形，扭头瞥一眼果大叔，目光最终落在果多余身上：「对，赚钱重要。没人性。

    赚钱靠胆量、靠脑子，不靠人性。

    果多余我只跟你说一遍，你和你爸从前到现在，承受的每一分痛苦，都是社会底层活该受的苦。

    你们自己不咬牙爬出来，那些辛酸苦涩，就会如影随形永远缠住你们。

    还有，对我来说，叔是叔，你是你，我合伙人是果然，不是你，你没资格给我指手划脚。

    愿意看就看着，不想看就滚。」

    第24章 大人有大量

    周末晚上八点多钟，是商业步行街人潮最汹涌澎湃的时刻；做生意好似打仗一样，动作快一分，进帐就多一份。

    寿嘉勛每接待一位顾客都先笑眯眯给对方道歉，说今天搭档有事外出，一个人动作比较慢，不好意思耽误到您宝贵时间。

    其实夏夜消闲逛夜市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谁也不差他这三两分钟，但做平价生意的态度越好，肯定越招人喜欢。

    况且小寿总面孔长相本来就讨喜，不少顾客反过来安慰他，说你不要着急，小心别切到手指头哦。

    只不过他家卖的水果不是什么紧俏商品，一旦有超过两个人排队，就不会再上新客。

    所以顾客不急，寿总急，他得跟自己的时间赛跑，但凡汗没水流到眼睛里，都捨不得抬手多擦一下。

    正忙到晕头转向时，耳朵旁边猝不及防有个半生不熟的声音询问寿总：「你叔叔呢？」

    把正在削芒果皮的寿嘉勛吓一跳，刀尖真的差一丁点就划自己手指头上。

    「梁波！？」寿嘉勛抬头看见熟人，立即显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来逛街呀？没和同学一起？」

    「周末各玩各的。」梁波沖他笑笑：「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寿嘉勛装完一只特大号果杯递给顾客，随后拿收款机设置金额，在顾客手机上嘀一下。

    忙完一单再继续跟小梁同学寒暄：「叔有别的事出去一下，晚点才过来。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切一个……呃，今天荔枝个大，要不我给你装一杯，你自己剥着吃吧哈哈。」

    梁波神情羞涩抓脑门：「无功不受啊，天天来白吃白拿不合适，我帮你干点活儿吧。」

    「不用哈哈，我搞得定。」寿嘉勛笑眯眯婉拒。

    这时又过来几位顾客，有人要称水蜜桃，有人要切水果杯，小寿总不等开口，梁波已经主动帮忙撕塑胶袋，替顾客挑起桃子来。

 第36页

    小梁同学起始干得不太顺手，但两个人合作总好过一个人独忙。

    四张柜檯的大果摊终于逐渐恢復起往日运营节奏。

    直到晚间十点多钟，果大叔和果多余终于回到他们的水果摊儿跟前。

    果大叔神情自若，看着倒还好。

    果多余蔫头搭脑像个挨霜打的茄子。

    这时候夜市人流已经逐渐降下来，寿嘉勛看见俩人立即放下正在清洗的砧板，询问正牌搭档：「叔，事情还顺利吧？」

    果大叔点头：「挺顺的，主要是调监控和立案花了点时间。不过现在这样挺好，咱们也能安心点。」

    寿嘉勛点头：「是，还是这样好，你们进去喝点水，歇一歇。

    摊子这边没啥可忙的了，等下让多余帮忙收摊。」

    傍晚被果多余拍砖头那两个混混如果知道他是果大叔的儿子，大概不敢去报警。

    可是由于果多余打人时没表明身份，也没说动手缘由，使得挨揍那两位自以为占理。

    回家以后竟然真的打电话向警察寻求帮助。

    结果是警察调取监控后，发现果多余进了水果店，于是立即过来拘人。

    而果大叔这边虽然正在跟儿子吵架，也肯定不能放任儿子留案底，所以当然要跟去派出所说明情况。

    最终结局是那两个混混自投落网，却不能按自首处理。

    前天闯进店里对果大叔实施暴力侵犯的流氓，这回「刑」定了，三年起步。

    不过另一个就只被口头教育了几句，警察说步行街这边是治安重点监控路段，到处都有天眼摄控，别说前天犯事，就算前年干坏事，都能给你翻出来，千万别抱侥倖心理。

    不过教育完这位，还得让果多余给人家道歉，并赔偿医药费。

    当然果多余也被教育了几句，说遇到这种情况务必先报警，而不是先打人。

    关键是万一你打不过呢？把小悲剧变成大悲剧，那时肯定更加后悔莫及。

    不过考虑到谁摊上这种事都没办法保持冷静，果多余打人事出有因，不算寻衅滋事，也就没给小果同学立案留底。

    果大叔扫了眼柜檯下方堆积的空纸箱跟果皮，满脸无奈推寿嘉勛肩膀：「还是你去歇歇吧，唉……肯定忙死了。」

    寿嘉勛摆手：「没有，梁波一直在这边帮忙来着。」说完笑盈盈扬首招唿小梁同学：「喂，你不着急回家的话，等下请你吃宵夜呗？」

    梁波往街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粤菜酒楼呶嘴：「那里？」

    寿喜勛皱眉咂舌，故作不悦：「晦气，换个地方。」

    梁波解下围裙还给他：「你搭挡回来我就放心了，也该回家写作业了。等考完试再来找你们玩哦，到时记得欠我一顿宵夜。」

    寿嘉勛莞尔浅笑，朝他挥手道别：「早说你有作业呀！」

    梁波委屈扁嘴：「苦逼高三生，哪有没作业的啊？」

    寿嘉勛乐不可支点头：「对对对，快回去吧，等你考完试再来玩，我们请你吃大餐。」

    果多余梁波走远才凑过来，蹲低身体，躲在柜檯后面低声下气给寿嘉勛认错：「今天下午我说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大错特错，你可不可以选择性失个忆，当我没说过啊？」

    寿嘉勛低头瞥他一眼，爱搭不理轻哼：「嗯，知道了。」

    果多余只差把「后悔」两个字写在脸上，可怜兮兮询问：「刚才那个就是要追你的人呀？」

    寿嘉勛果断否认：「不是。」

    果多余讪笑逗趣儿：「一看就是高富帅，好像人也蛮不错，你真不考虑一下？」

    寿总低头白他一眼：「关你屁事。」

    「我真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果多余说着轻轻扯了下寿嘉勛裤腿，这次认错态度更加诚恳。

    寿嘉勛表情不屑，轻轻撇了下嘴角：「我把你当男人的话，真是看都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可如果把你当不太懂事的小孩子，好像又没啥值得生气。

    要不你对我叫一声『爸爸』，这事儿咱就算揭过去了。」

    果多余瞠目结舌，满脸惶恐低唿：「寿嘉勛你不是吧？你是五行缺儿子吗？非得从我这找补回来！」

    第25章 深情告白

    果多余当然不肯管寿总叫「爸爸」，寿总也懒得再追究他先头犯浑捣乱的糟心事。

    俩人表面和解，但再相处时对待彼此的态度，已经不知不觉拉开距离。

    临收摊时果大叔支使果多余去附近烧烤店买肉串和啤酒，三人关起店门围着空柜檯吃宵夜。

    果大叔再次警告果多余，以后只管自己学习，别来瞎捣乱自己和小寿总做买卖；他和寿嘉勛能照顾好自己，大家各忙各的，不要互相拖累。

    果多余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多次侧目瞟向寿嘉勛，寿嘉勛都只陪笑不吭声。

    寿总倒不是小心眼，他只是觉得小孩子没必要太惯着，何况果多余也不算很小了。

    如果永远让「爸爸」单方面理解他，而他不能理解「爸爸」，那当他爸可太累了。

    关键是果大叔太累了。

    冷静面对并处理每一件糟心事很难，但人人都得学着这么去做。这不是文明道理，是生存规则，想活得好一点，就得遵守规则。

    寿嘉勛就烤串灌两杯啤酒，又跑门口蹲着抽了根烟，回来以后直接抖开摺叠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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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灯后果多余悄没声爬起身，跑到铁闸门跟前蹲坐，像站岗，也像面壁思过。

    他和他爸在底层躺了十八年，除了在学习上让老爸少操点心，从没切实做过一件改善他们生活现状的努力。

    不仅不以为耻，今天还用这种十几年一成不变的怠惰，来指责寿嘉勛和老爸付出的努力。

    简直愚蠢到可笑。

    由于店铺里太安静，很快果大叔和寿嘉勛都听见微不可察的吸鼻涕声。

    果大叔在黑暗里幽幽嘆一口气：「哭吧，哭着哭着就长大了。」

    寿嘉勛把手伸过去，在果大叔胳膊上轻拍两下。

    他也不晓得自己在表达什么，也许只是想提醒对方，身边有个人陪他坚持追寻全新人生的理想。

    第二天上午，寿嘉勛睡醒睁眼没几分钟就接到派出所电话，叫他过去处理「老六」在茶楼里企图非礼他的后续问题。

    果大叔让果多余陪他去，他自己去批发市场进货。

    寿总笑呵呵摆手拒绝：「果多余陪你去进货，我叫梁波陪我去派出所，他是我的证人。今天是周日，他肯定有时间。」

    但实际上他也没找梁波，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假装给梁波打了个电话，让果大叔和果多余安心。

    说起来有点搞笑，寿总手机里存了小梁同学所有那几位球友的电话，唯独没有梁波的号码。

    不晓得是小梁同学腼腆，还是对方有意隐瞒。

    寿总按约定时间到达派出所，由一位omega警官专门接待。

    而这位警官主要是对他和刘经理的纠纷进行调解。

    定性「纠纷」对寿嘉勛来说不太公平，但omega警官给寿总放了段视频，是执法警员在粤菜茶楼里取证时拍摄的画面。

    梁波和他同学在包厢里与刘经理发生肢体冲突时，多次撞击桌椅，桌子虽然没翻，但上面的杯盘碗碟一大半被扫落在地。

    警方从茶杯碎片上提取的液体残留量，不足以做药剂检测。

    就是说现在没证据证明刘经理给寿总饮料里加了诱异剂。

    寿嘉勛频繁「发热」，也有可能是内分泌失调。

    所以这件事很难掰扯清楚，就算给刘经理立案，顶多罚两百，拘三天。

    现在已经拘两天了，不管寿总愿不愿意和解，老六在24小时之内都将重获自由。

    omega警官说：「你还在那片地方开店，他也在那边工作，结下樑子的话，保不齐他以后还去找你麻烦。

    不如我们吓唬吓唬他，你送他个人情，这事儿就过去了吧。

    最好握手言和，让他以后离你远点，小案子尽量别结仇，否则从长远来看，真的对你很不利。

    我知道这样的结果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我们omega正在面对的社会现状。」

    寿嘉勛神情平静，微笑点头：「我接受。可以和解，没问题。」

    omega警官也点点头：「好，那我让同事带他过来，你们谈一谈？」

    「不用，我店里还有好些事情要忙，有需要我签字的地方我签一下，没有的话我就先回了。」

    寿总和和气气接过碳素笔，在和解认同书上潇洒签下自己大名。

    omega警官笑吟吟称赞：「你写字蛮漂亮。」

    「只会写这三个。」寿总自谦，主动伸手跟办案警官握手道谢，兼道别。

    离开派出所左转疾行五十米，进药店买了盒性腺气味阻隔胶布，当场撕一块煳后脖子上。

    以后他要学习果大叔，胶不离身。

    当晚摆摊时果多余已经返回学校，梁波也没来，不过梁波的一位同学来了。

    其实寿嘉勛对这位同学已经没什么印象，但他们这帮校篮球队的小伙子身高太瞩目，想认不出来也很难。

    于是一边扬手打招唿，一边拿起个现成的果杯递过去请对方吃水果。

    不知名运动员笑嘻嘻站果摊儿前：「你男朋友呢？周末都不来帮忙？」

    「来了呀！」寿嘉勛表情无辜：「他周五晚上就来了，今天下午才走，他学校比较远嘛，得提前回校。」

    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后颈胶贴：「昨晚都给我咬出血了，你要看吗？」

    篮球少年的灿烂笑容登时僵在脸上，眼神落寞，无声注视寿总两分钟，最终默默转身拂袖而去。

    果大叔忙里偷闲过来摸一把他后脖子上的阻隔胶布：「干嘛学我？咱俩不一样，你有很多不错的选择啊。」

    「在挑。」寿总一本正经点头，同时往摊子上的水果呶呶嘴：「叔你看别人买几颗桃子还得货比三家呢，我急什么？」

    「说不过你。」果大叔笑容宠溺拍拍他单薄肩膀：「明天别出摊了，花点时间收拾铺子，后天正式开张。」

    寿嘉勛轻笑点头，然后转身使劲仰起面孔，将店铺招牌完全收入眼底：「叔，把灯牌打开，预热一下。」

    伴随微弱电流声，篮底金字招牌在暮色中倏然点亮。

    光芒四射、璀璨耀眼。

    led底板搭配復古霓虹字体，醒目而别致。

    「果然」两个字后边有个高脚杯形状的小装饰，远看有点像惊嘆号。

    所以这块招牌……乍一看还真有点像饱含爱意的深情告白啊！

    【作者有话说】：夜幕再沉重，也遮不住你以坚毅为刃，破空绽放的美。

    ——祝看文的小伙伴们开心噢。

 第38页

    向钱看·向远看

    第26章 他乡遇故知

    随2023年毕业季的到来，力麦国际中学16级一班沉寂了三年多的班级聊天群再次活跃起来。

    因为四年前奔赴五湖四海体验大学生活的青葱少年，将于这个夏天，陆续回国返乡。

    几名爱热闹的同学从五月份就开始拉人头筹备同学会。

    可惜虽然他们筹备得早，聚会节点却一推再推，而且总有几个时差党兑不上时差。

    有人四月份已经毕业回京，有人八月份还回不来，里外里跨度将近半年，磨蹭到六月时，好多同学已经等不及，开始私下小桌聚会。

    但仍然有人每天在群里点一遍缺席名单。

    所以果多余每天都被圈一遍，每次被圈都有人顺势调侃：「杜拜公主美不美啊？杜拜王子帅不帅啊？」

    他们念这所力麦国际高中里真正学习好的人不多；所以大家在外面镀金完毕，会选择继续深造的人廖廖无几。

    果多余属于凤毛麟角，他当然会继续读书，只不过没人想到果同学会选择前往深造成本最高的杜拜进修研究生。

    主要是杜拜大学不给外籍学生颁发奖学金，学费倒是不高，生活费贵得要死。

    据小果同学自己坦白，他选择那所阿联国王大学的目标很明确。

    第一步：认识一位国王。

    第二步：入赘皇室。

    运气好的话一步登天，以后大家就可以在电视新闻上跟他会面了。

    小果同学的脸皮厚度永远走在学位高度之前，充份体现出「人至贱则无敌」的精髓。

    从前跟他关系较好的白帆这天点名圈到他之后，直接来了句：「你别回来了，把你金主爸爸拉群里来，我们跟他聚，他肯定在帝京，好约。」

    「我再强调一次，金主是金主，爸爸是爸爸，俩人，不能混叫。」

    果多余先纠正原则问题，然后才回復正题：「吶，先说清楚。当年是萧班长把寿总踢出群聊的，现在我去拉他回来，他回来是给我面子，不回的话，你们找萧班长理论去。」

    白帆：「行行，你快去拉吧。萧煜自己都退群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寿嘉勛此时正站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打电话，短促的消息提示音没有引起他丝毫注意。

    ——「我现在马上要登机了，你跟我说我的助理意外怀孕不能飞。那请问我咋办？我后面二十多天的行程，全程单飞是吗？」

    电话那头的人事部经理委屈求全呵呵苦笑：「意外怀孕这种事……确实相当意外哈。

    但是寿总您别着急，我这边刚好正在给公关部面试一位大部助理，我看他条件非常符合您的要求。

    我现在给您简单介绍一下，如果您觉得ok，我马上让他打『飞的』去追您。」

    人事部经理说完稍微停顿几秒，没听见老闆那头髮出反对声音，立即开始介绍手头候选人：「男性beta，年龄二十三，毕业于皇家体育学院，专业……」

    寿嘉勛忽然出声打断对方说话：「体校生？」

    人事部经理强调：「皇家……学院。」

    「皇家体校。」寿总强调回去。

    「但专业是市场营销与策划。」人事部经部火速补充：「专业是对口的。」

    寿总妥协：「好吧，体校生体格肯定不错，至少能帮我拎拎行李箱……你把他简歷发我，让他乘下一趟飞机，到目的地酒店跟我汇和。」

    寿嘉勛五年前和果大叔开了一家水果店，但俩人并没有止步于做生鲜买卖。

    严格来说，是寿总继往开来花样迭出。

    他对果大叔说：「三流商人做买卖，二流商人做品牌，一流商人做平台。

    做平台成本太高，线程太长，我们选择容易立足且收效快的第二梯队。」

    所以他们第一年卖水果平掉成本几乎没赚到什么钱，但效益稳定后再接再厉，贷款在同一条街上又开上两间「果然很爱你」。

    同时增开多条鲜果加工产品链，从鲜果汁、鲜汽水，做到轻食代餐、艺术冰饮。专门服务于周边高端写字楼金领打工人。

    三家店齐头并进以后，再搞产专线物流进货，在把客单价打下来的同时保持高水准服务。

    于是很快有人主动上门谘询加盟。

    「果然很爱你」的半直营小铺从此走上遍地开花路线。

    不到三年就在帝京开各商圈开出几十间旗舰店，以及近三百间果品便利小铺。

    这期间无数果商争相模仿，然而当他们将价格逼近「果然很爱你」的客单价后，却无一例外发现卖水果几近无利可图。

    所以表面来看「果然很爱你」是一家水果店，但实际上赚的是品牌合作利润。

    「果然」如今在业界已经算是稳如泰山的存在，交换代价是小寿总脚不沾地飞来飞去到处拉生意。

    这就导致寿总的随行助理岗，不是正在招聘，就是在准备招聘中。

    因为他只招omega，而omega各个都很会生。一旦生产，就没办法继续承受高强度出差工作。

    寿总这趟出差是跟北美一家电动汽车出租品牌谈本土化落地营销。

    合作身份有点类似于gg公司竞标，需要给对方提供强有力的落地推广策略。

    不仅要演讲比稿，还要现场竞价，但因为是第一轮尝试型接触，寿总选择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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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临到上飞机前一刻，他的出差搭子把他给甩了，愣是把两人的单刀赴会，变成寿总的单人赴会。

    寿总一个人，拖着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乘十几个小时飞机，落地后在汹涌人潮中遨游挣扎，排出租，排酒店入住。

    好不容易进到预订房间时已经满身大汗虚不胜衣，脑袋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

    待一觉醒来倒过数小时时差，还要亲自动手熨烫「战袍」。

    一边开电脑复习提案，嘴里嘟嘟囔囔准备演讲稿；一边把衬衫西装挂成队列，拿蒸气小熨斗挨排抚平皱纹。

    烫到一半时在镜子里发现自己脸色不佳，又连忙进盥洗室刷牙沖澡洗眼敷面膜。

    手忙脚乱到快要连门都找不着。

    门铃响了七八遍他才趿拉着单只拖鞋冲到玄关，拉开房门后看见个脑瓜顶快要接触门框的「高人」，懵头懵脑询问：「您好，您是寿嘉勛寿总吗？」

    寿总不由自主瞪大双眼，一把薅下脸上的贴片式面膜惊唿：「梁波？！」

    「高人」梁波似乎比他更惊讶：「喂！真的是你呀？！」

    第27章 创业卷王重现江湖

    梁波是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说不「蹿」，就不「蹿」。

    十八九到二十出头正是小伙子长个头的时候，寿嘉勛这几年身高提升将近十公分，梁波却能够说到做到，仍保持在一九零的完美「搭棚」高度。

    他俩上回见面时寿总才到梁波肩膀，如今脑门已经能够到梁同学下巴颏了。

    寿总又惊又喜张开双臂，主动给老朋友个热情地拥抱：「哎呀！我真没想到新助理会是你，你面试我们公司，是故意想给我个惊喜吧？」

    梁波礼貌回抱他一下，憨笑解释：「不是啊……你们在网上挂招聘信息的公司主体是「云峰时代传媒」，我昨天面试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跟「果然经贸」是同一家。」

    寿嘉勛一脸欣慰拍新助理肩膀：「果然还是我认识那个梁同学。」——诚实的不得了。

    然后侧身让开门口，示意对方拖行李箱进门，并立即开始布置工作：「我们下午一点半到客户公司提案，所以十一点左右下楼吃饭；你要提前订一辆商务车，地址我马上发给你。

    路不太远，但可能会堵车，所以十二点一刻之前务必上车。

    现在我要开始准备提案稿，你帮我把西装熨整齐，再把这里收拾一下……真是太乱了。

    ……哎？你不用拿什么东西记一下吗？」

    梁波眼神略显茫然，表情也从先前的惊喜逐渐幻化出少许困惑；迟两秒才给出反馈：「哦，还好，我能记住。」

    寿嘉勛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看自己提案幻灯片，尽管他身上只穿了件浴袍，头髮还在滴滴嗒嗒掉水珠。

    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盒性腺阻隔胶、一盒香菸，然后立即坐到书桌跟前，验指纹开电脑：「波er，赶紧加一下我微信，我把客户地址发你。」

    职场新人梁助理手忙脚乱掏手机，上前扫寿总电脑屏幕上已经打开的电子二维码。

    与此同时寿嘉勛已经给自己后脖梗性腺换上新胶贴，并点起一根香菸，悠然深吸两口：「等你熨完衣服，帮我把头髮吹一下，我箱子里有风机。」

    「……好。」

    梁波刚把一个「好」字支应出来，手机就叮咚一声接收到寿总发过来的客户地址。

    ——「电话简讯最好只开震动，开会的时候记得切飞行模式。」

    ——「还有，你带正装了吧？穿这身见客户可不太专业。」

    梁波低头看自己一身休闲装配运动鞋。感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咽不下来、唿不出去。

    他以为和寿嘉勛异国重逢，至少会有五分钟叙旧时光……结果连五句话都没用上。

    四年前的小寿总就永远一副忙忙碌碌模样，如今看起来更忙碌了。

    梁助理出离愣神后立即点开手机记事薄，小声嘀咕：「我还是记一下吧……熨衣服、换衣服、订餐、订车、开会开飞行……寿总，还有吗？」

    「头髮。」寿总磕菸灰，随口提醒。

    「哦对对，吹头髮，收拾房间。」

    后面一个钟头，梁助理在房间里转得好似个陀螺；寿总则在书桌跟前抽菸背讲稿，坐得稳如泰山。

    俩人中间仿佛隔一道无形屏障，各忙各事互不干扰，简直就像同一房间被分割出一道平行宇宙。

    直到梁波拿便携风机过来给寿嘉勛吹头髮，寿嘉勛才再次搭理他一句：「帮我倒杯水。」

    梁助理连忙放下风机去倒水，回来继续给寿总侍弄短髮。

    「老闆，要什么髮型？」梁助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学髮廊小哥语气调侃旧识。

    「呵嗯……」寿总莞尔轻笑：「吹干，用发腊整理一下，会吗？」

    「会……毕竟我也长头髮了。」梁助理讲话越发促狭。

    寿嘉勛终于仰起脸，认真打量老朋友片刻，随后拍拍对方胳膊：「辛苦。」

    非常模式化的安抚一句，而且很快又把注意力挪回书桌：「熬过今天，你就是一名合格的『特助』了。」

    梁波如果和他素未谋面，这时肯定应该适时表忠心，说：「您放心，我一定可以。」

    但此时梁助心态很复杂，张开嘴只觉舌头打结，迟疑老半天，竟反问寿总：「如果熬不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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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做回朋友喽。」寿总边说话边拿起手机翻留言。

    很快看见果多余一天前给他发来的群聊邀请，寿嘉勛连着点了两下，只弹出个「邀请已过期」的提示框。

    梁波问：「你现在有空经常和朋友碰面么？」

    寿嘉勛扔开手机看回电脑，小声讪笑：「恐怕……没有。」

    梁助理神情一窘：「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嗯。」

    梁波两只手对着寿总头髮忙活，眼神却总不自觉往对方后颈胶贴上瞟，待寿嘉勛头髮被吹到八成干时，终于把心里话说出口：「寿总，你胶布贴歪了，我帮你重贴一下？」

    「嗯。」

    寿嘉勛掐熄香菸，稍微低下头，配合梁助理帮忙换胶布。

    梁波弯腰躬背凑近寿总性腺，拿指甲尖轻轻抠起胶边，揭开贴歪的胶布。

    果不其然……根本没有被标记过的疤痕。

    寿嘉勛适时拿块新胶贴举过肩膀，送到梁助理面前。

    梁波帮他端端正正覆盖在玉白无睱的omega性腺上。

    ……

    四年前，梁波应该是他队友里面第一个对果摊儿小老闆动心，并想要付诸行动认真追求的人。

    奈何那帮孙子每一个下手都比小梁同学快。

    有段时间，寿嘉勛俨然成为他们篮球队茶余饭后必点话题。

    通常从小寿总长相可爱、笑容甜美聊起；到小寿总竟然已经跟男朋友同居，并且主动要求标记结束。

    大家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见寿嘉勛被一名黑壮少年叼住脖颈压在床上，连他被咬出几滴血，被alpha留下几颗齿痕都瞧得一清二楚。

    对于十八九岁将将成年的男孩子来说，「爱情」差不多也就只停留在标记这一件事情上。

    爱他就标记他，并且确保他身上永远只有自己的气味。

    反之一名已经被标记过的omega，就只能和标记他的alpha结婚。

    正派的alpha不会去染指被标记过的omega，当然正经omega在被标记后也绝不可能接受其他alpha的追求。

    小梁同学为此暗自失落了挺长一段时间，除了纠结于寿嘉勛可能已经被alpha标记的问题，也包括羞于追求一位「公众热议」对象。

    直到他被家人送去国外念预科，自此彻底切断与小寿总往来，也终结了青涩少年悄悄在心底萌芽的暧昧情愫。

    第28章 你在暗示我追你？

    寿总换妥高定西装的模样，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专业！

    庄重严谨、霸气侧露，有一种他说话你只能听着，敢反驳可能会吃官司的压迫感。

    梁助理同样一身定制西装，拎电脑包跟在寿总身后，也很专业……

    专业保镖。

    能不能打暂且不提，单单应逼近两米的健美身材，在老美地盘上也相当拔群。

    俩人在酒店大堂凑合吃顿商务餐，套餐本来就不算丰盛，寿嘉勛还把肉类全部堆出去。

    寿嘉勛不经意抬眼，见梁波目光落在他移出餐盘的牛排跟烤鸡肉上：「这些我没动过，你……」

    梁波立马伸手接住寿总挑出来的肉食餐盘：「我可以。」

    寿总莞尔：「吃不饱你再点一份。」

    心中不禁感嘆，眼前青年和他分别四年多……快五年了，竟然「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哦！

    梁波其实不是饭不够吃，他是奇怪寿嘉勛为什么吃这么少。

    「你不会是在减肥吧？再瘦就不健康了喔。」梁助理吃完老闆的牛排，开始对老闆饮食结构展开说教。

    寿嘉勛只吃一小团面条跟整盘蔬菜沙拉，很快结束战斗：「吃饱的话，下午会犯困，一犯困，人就变迟顿。」

    梁助理表情震惊，低头盯住自己面前若干空盘：「你……不早说？」

    寿总微笑提议：「要不你去买杯咖啡路上喝？」

    梁波当即点头起身，小跑去隔壁咖啡买两杯咖啡回来，其中一杯递给寿嘉勛：「刚忘了问你喝什么，半糖拿铁可以吧？」

    寿总摆手拒绝：「我不喝咖啡，喝咖啡容易上瘾，而且对心脏负担比较重，我怕我不知不觉喝太多，猝死。」

    ——他上辈子就是这么「走」的。

    梁助理再次震惊，低头盯住自己已经喝见底的咖啡杯。

    满脸哀怨：「你要不要这么绝呀？……我才第一天上班。」

    寿嘉勛觉得他这副样子，就像一只懵懂的巨犬，既可爱又可怜，特别招人戏弄。

    「哎，我跟你开玩笑的。」寿总伸手拍他胳膊安抚，但随即乐得前仰后合，模样十分欠扁。

    梁波虽然看起来有点呆，但做事很靠谱，他们用餐完毕休息五分钟，一辆商务房车不早不迟稳稳停至酒店门口。

    俩人上车后，寿总主动挑起个轻松话题：「你能考进四中，成绩应该蛮好，后来怎么跑去念体校？」

    梁波怀抱寿嘉勛电脑包，稍微倾斜身体小声解释：「首先，我是体育特长生，成绩并没有特别好。

    其次，国外体校不是只上体育课，他还有很多实用课程可以选择，而且好玩的运动特别多，对我来说不会很枯燥。」

    寿嘉勛扬眉追问：「比如呢？」

    梁助理如数家珍：「竞技类你能想到的，基本都有。

    极限运动比如攀岩、滑翔翼，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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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休闲类好玩的，马术、摩托艇、帆板，这些也有。」

    寿嘉勛惊嘆：「哇，学费一定很贵吧？」

    「一点都不贵。」梁波摇头撇嘴：「和你这几年赚的钱相比，顶多九牛一毛，」

    寿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要吹一波。」

    梁助理讪笑：「哪敢哦！你现在可是我老闆。哎？对了，你公司人事怎么说你已经三十三啊？你改身份证啦？」

    寿总耸眉点头：「嗯呢，不然嘞？年纪太小谈生意不方便，人家觉得你没经验，什么都不懂，有时候连话都说不上。」

    梁波追问：「改大十岁？」

    寿嘉勛侧目沖他微笑：「对的。别说出去哦，叫人知道了我还挺麻烦的。」

    梁婆连忙点头：「放心我不会。」

    俩人一路说说笑笑，堵车都没觉烦躁，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达客户指定的会晤地点。

    商务车随车流缓缓停泊在一栋摩天大楼跟前。

    梁波提前查过地图，用流利英文叮嘱司机在附近停车场等待，他们办完事情会给他打电话。

    进写字楼后先在前台做访客登记，过安检搜身，好似坐飞机一样严谨，然后才被放进电梯间。

    等电梯时梁助理小声抱怨：「我一直搞不明白，把办公室放在摩天大楼里的人是什么心态。

    从来不看灾难片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有安全感吗？」

    「站得高，看得远吧？」寿总随口推测。

    「哇，那还得随身带副望远镜，不然亏大了。」

    寿嘉勛又被他逗乐。

    主雇二人正相谈愉悦，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热情爽朗招唿：「寿总！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从哪飞过来的呀？」

    梁波和寿喜勛齐齐转身，只见一名剪寸头，笑脸灿烂的三十岁左右中年男人，步履铿锵朝他们走过来。

    寿嘉勛也立即扬起笑脸：「哎呦！多大买卖呀？还值当咱们「登士」华北大总亲自跑一趟。」

    「特意来给你陪跑！感动不？」男人不等走到他们跟前就提前伸手示好。

    寿嘉勛笑容可掬迎上两步和对方握手：「这么好？你可真是我……」

    男人跟他握住手后猝不及防往回扥，直接把寿嘉勛拽进怀里抱紧，还非常不见外的在寿总腰背上拍了两下。

    寿嘉勛冷不丁被人抱住，大庭广众之下他倒没觉紧张，但寒暄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顺畅。

    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梁波先前以为他们是好朋友，由其听对方说「陪跑」的时候。

    直到寿嘉勛突然被人抱住揩油，才勐地警醒起来，连忙上前支援。

    不过对方反应很快，不等梁助理伸手，他这边已经松手。

    依然笑容灿烂，继续若无其事跟寿嘉勛说话。

    寿嘉勛懒得再跟他假客套，冷脸转回身自顾自等电梯。

    梁波看见他转身时嘴皮子动了动，好像骂了句：「有病。」

    梁助理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移步站到寿总侧后方，用自己仿佛人墙一样后背隔挡开「有病男人」接近寿总的动线。

    不过这时候男人也没再来纠缠寿总，而是侧身和旁边两名下属说话，催其中一个查邮件，说他要一份什么重要数据。

    然后又数落下属说：「你们做事能不能专业点？成天只会偷鸡摸狗瞎混，以为自己摆摊儿卖菜吶？公司分分钟签的都是千万级订单，都不够给你们提神？」

    就差指名道姓骂寿嘉勛投机取巧抢他生意了。

    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滑开，里面几位乘客走出来，换他们站进去。

    梁波按楼层后，「有病男人」那边没人再按电梯钮。

    这说明两家是来抢同一张订单的。

    梁助理恍然大悟，难怪火药味这么重。

    等电梯门关上，「有病男人」扭头打量寿总，似乎又要犯病。

    果然不到两秒就再度「放狗屁」：「寿嘉勛，你上次说让我别把你当omega，这次我把你当alpha啦，你怎么又不高兴？」

    寿总面无表情歙动嘴皮子：「大哥我真谢谢你了，那你下次把我当beta吧。」

    说完又用不大不小声音嘟囔了句：「唉……最好没下次。真晦气。」

    可见也没有跟自己对手「修好」的意愿。

    这俩人明显属于「你装，我可以陪你装一下」，但随时随地一起翻脸的死对头。

    男人这边听见「晦气」不仅没生气，反而满面惊喜，不过张开嘴当然一样没好话：「啊？你说真的呀？我最喜欢beta了，我所有前任都是beta。」

    说完还向身边两名下属求证：「你们说对吧？我上个男朋友也是beta，你们见过的。」

    他下属陪笑点头：「对，确实，真巧哈。寿总要当beta，那和咱们鸣总更好处了。」

    「有病」的鸣总脸色颇为得意，往寿嘉勛这边倾身：「你不会是在暗示我追你吧？」

    这次不等寿总出言回怼，一九零的梁助理先出手了。

    大个子青年勐地转身跨前一步，按住鸣总肩膀将其逼到电梯轿厢玻璃墙边。

    这是个标准的「壁咚」姿态。

    梁助理挂起一脸痞笑调戏：「哥，你说真的呀？我就是beta，我也可喜欢alpha了！所以你是在明示我追你吧？

    那留个电话呗！等会儿开完会，咱俩单独出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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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看见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性别优势在一九零的体量压制下显得不值一提。

    beta怎么啦？只要他足够「巨大」，alpha在他面前也只能趴下。

    鸣总和他手下在侷促的电梯轿厢里不方便与身形巨大的梁助理扭打，受困alpha只能扭头咬牙向寿总求助：「喂，快让你这个傻保镖起开。」

    「是特别助理。」寿总面无表情侧目纠正：「公司有规定，不干涉员工私人感情。」

    梁波又往前逼近一小步，耸眉调侃：「哥，你好歹是个a，别这么腼腆。」

    说着甚至腾出一只手，作势要摸对方脖颈。

    鸣总连忙扬手拍开他胳膊，同时蓦地提膝上顶。

    奈何他面对的是一位体校毕业生，常年保持高强度运动的梁助理，连肌肉反跳神经都比正常人多长出两条。

    鸣总这边脚跟才发力，梁波已经后发先至将其在墙角，用身体挤住。

    俩人无声角力使得电梯轿厢都跟着晃了晃。

    挨厢门站立的两名老外陡然回头，用惊恐异样的眼神瞪住二人警告：「这栋大楼有三百层！你们再乱来，我一定会按警报器。」

    梁波回手比了个「ok」。

    而鸣总现在别说抬手动脚，他半张脸被梁波肩膀挤在玻璃墙上，此时大约连话都讲不清楚。

    寿嘉勛转头朝被挤成一条傻鸟样的鸣总扬眉灿笑。

    梁助理尽职尽责将该款站姿保持半分钟，直到电梯升至他们共同客户的办公楼层。

    梁波等电梯门滑开，别过头看着寿嘉勛走出轿厢，自己才后退，放开差点被他挤断气的alpha，鸣总。

    但凡这扇电梯门换个地方开，鸣总都得冲出来跟梁波打一架。

    而眼下，门外正对光芒万丈的客户公司前台；俩人就算有杀父之仇，也得先掂量掂量轻重缓急。

    寿嘉勛把名片递给前台职员做登记的时候，低声给梁波介绍鸣总来路：「雍鸣是「登士」华北区营销总监。

    「登士」你听过吧？老牌4agg，上市传媒集团，你学营销的，应该復盘过他们不少案例。」

    梁波点头：「我大二在他们伦敦事业部实习过半个月。」

    寿嘉勛挑眉：「半个月？」

    梁助理尴尬嗫嚅：「工作强度太高……没坚持下来。」

    寿总当即显出个相当遗憾的表情：「那你完了，我强度比他们高。」

    不过马上换一副盈盈笑脸安抚：「不过我会尽量对你温柔点。」

    梁波讪笑，心想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

    这时雍鸣的一名下属跑过来递名片给前台登记，雍鸣本人则仍留在电梯间整理西装。

    梁波跟寿嘉勛往办公区里面走的时候回头眺望一眼，雍总监仍一副两眼快要冒火的表情。

    所以梁助理笑了，就是那种「看见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的舒爽笑容。

    很快他和寿嘉勛被接待专员送进一间超大号阶梯会议室；空间很大、冷气很足，不过整体氛围比较轻松。

    大家随意坐在高低错落的阶梯上，前方有块电影院百人厅标准大小的幕布，幕布右侧设演讲台。

    客户高管团队尚未露面，阶梯上稀稀拉拉坐了几组人，全部都是华裔。

    寿嘉勛进门后主动和其中一组的领头人低声打招唿。

    梁波能从他们对话中听出来，对方也是从帝京飞过来的同行。

    当然今天进场比稿的，肯定都是同行。

    寿嘉勛笑眯眯小声通气：「我刚在外面遇见雍鸣了。」

    他同行窘笑点头：「我听说「环宇」和「同标」也来人了，估计卡点等压轴呢。」

    寿总耸眉呵呵两声：「行行，亚洲『四大』来了仨，咱们安心『陪跑』吧。」

    同行也笑吟吟自谦：「主要是来开眼界，机会挺难得的。」

    寿嘉勛很快在第三排阶梯挑俩空位就坐，这个位置看似随意，但指定是有些「讲究」在里面的。

    因为客户高管组必然坐首排，次排通常留给客户的嫡系亲信，比方说本土代理公司，以及像「登士」那样的老牌4a广传集团。

    寿总的「云峰gg」是从「果然经贸」市场部孵化剥离出来的子公司，连新4a都尚未够格，敢坐第三排……只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进取心相当昭彰。

    梁波把寿嘉勛电脑从包里掏出来放腿上，方便对方随时取用。

    然后往寿总身旁凑凑，小声提问：「你是怎么想到要开gg公司的啊？跨界跨得有点远呀。」

    寿嘉勛无声哂笑：「你说反了，卖水果只是敲门砖，这里才是我的起点。」

    梁波更觉困惑：「你五年前就准备进军gg业啦？」

    寿总笃定点头：「是的。」

    「为什么？」梁波一整个懵住。

    正常人很难想像一名高中肄业人员，能下出这么大一盘棋。

    关键是寿嘉勛他年纪也小啊！他同行、同龄的人，还在绞尽脑汁给「四大」投简歷；他已经在和「四大」抢生意。

    如果他真的十七八岁就在水果摊儿上筹谋高端创业局……那么唯一解释只有「他是天才」。

    寿嘉勛脑子算好使，但远远谈不上「天才」，他起始有这方面打算，完全因为上辈子就干这行。

    所以原因无他，唯手熟尔——搞别的，他不还得从头学？

 第43页

    没多久，「登士」gg的策划总监雍鸣，带两名下属在寿嘉勛侧前方落坐。

    之后陆续又有几家公司进场。

    最后面压轴进场的是招标主办方，和另外两家国际老牌4a公司代表。

    梁波回头稍微数了数，今天这场看稿会，总共有十三家公司参加竞标，来了五十来号人。

    全盘参加竞标的公司数量只有主办方清楚。

    项目可能有分拆，所以竞标方未必全是对手，很可能后续峰迴路转变成合作友商。

    前面三个上台讲稿的公司，毫无意外属于亚洲「四大」广传集团；张口百亿受众，闭口千亿资本，各个都是全通路投放、全媒体运营。

    而他们经过几十轮优化的幻灯片，肯定是高大上的；由上百人团队挖掘的数据，也肯定是宽广全的。

    这时候小公司出来的人，如果心理素质不够过硬，肯定就不讲了。

    因为「陪跑」无所谓，关键是不想丢人。

    第30章 我话少，骗你的。

    前面「四大」代表演讲的时候，寿嘉勛一直在默默敲键盘修讲稿。

    梁波好奇：「都这时候了还改？临阵抱佛脚你记得住吗？别越改越乱吧？」

    寿嘉勛忙里偷闲瞥他一眼，言简意赅：「查漏补缺，永不言迟。」

    就是要努力到最后一秒的意思。

    于梁波瞠大双眼跟他一起看电脑，很快发现寿嘉勛在自己讲稿上修改的部份，全部对标「四大」强势板块，逐一进击。

    比如「四大」说自己格调高，寿总就讲自己接地气；「四大」吹自己链路广，寿总就夸自己精度高。

    进攻意识超级强。

    梁助理无声窘笑，心想：「难怪雍鸣对他那么大『意见』……但因此调戏小寿总还是很该死，今天让他『社死』一点不冤。」

    等三家老牌4a公司讲完，寿嘉勛立即主动请缨，笑容可掬探身询问招标客户：「不好意思，我有个提议。」

    一名白头髮老外闻声回头打量寿总，寿总继续道：「我稿子比较短，我来讲这一轮可以吗？」

    老外迟疑：「我们……」

    他想说我们还是抓阄排序比较公平，但眼睛盯住寿嘉勛注视片刻后忽然变卦：「好吧，期待你的表现。」

    寿嘉勛立即点头致谢，从电脑上拔下数据存储器，神采奕然走向演讲台。

    梁波这时忽然听见前排雍鸣小声交代下属：「你们最好把他讲的每句话都记进脑子里，背下来。」

    然后其中较年轻一位默默拿出手机，点开一款录音app。

    梁助理这个角度刚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挪挪屁股，蹭到他们正后方，故意用英文小声提醒：「商业会谈，请勿摄录。」

    前方有老外回头打量，但并没出声查问。

    毕竟首轮看稿尚未涉及具体执行方案，谈不上什么商业机秘。

    不过被提醒一方，还是会有亿点丢脸。

    所以雍鸣总监两颊咬合肌蓦地一紧，不晓得心里面是在责怪梁波多管闲事，还是怒下属不争气。

    这时寿总已经调出幻灯片画面，开始侃侃而谈做自我介绍。

    寿嘉勛两辈子加起来二十年从业经歷，演说表现无可挑剔，不仅语言流畅、用词精准，而且咬字清晰、声线清爽。

    幻灯片上文字不多，但逻辑非常清晰。

    「果然很爱你」在帝京拥有三百七十二间实体店铺，以一公里为标准服务半径计算，商务区中高端写字楼覆盖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品牌合作经验丰富，联名文创屡造暴款……

    梁波双眼一瞬不瞬盯住投影巨幕，全情投入演说视听。

    心里不禁暗自慨嘆：「难怪他们执着收购「果然」。」

    网际网路时代在迈向鼎盛以后，必然需要新阶梯承接下一个发展纪元。

    大家都在寻找一个全新方向。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果然很爱你」横空出世，它在很短的几年时间里，被寿嘉勛打造成帝京超级ip。

    并且目前已经具备进一步孵化全新物联网交互平台的条件。

    其他资本方并非不能照猫画虎復刻，但復刻需要时间，而且要和「果然」争市场，各方面成本都会比首创翻倍，关键是未必一定成功。

    所以如今想要介入「果然经贸」的资本肯定不只一家。

    只看谁家下手更快，谁先拿下「果然经贸」，相当于拿下业界进阶方向的主动权。

    ……

    寿嘉勛上台前跟白头髮老外说，他讲稿短他先说，其实一点都不短。

    四十分钟讲稿内容，加上中间解答客户随时插进来的提问，愣是聊了一个多钟头。

    到后面寿嘉勛嗓逐渐沙哑。

    待正式结束「自荐」，寿嘉勛又和在场客户交换一轮名片，寒暄几句；刚好凑足九十分钟，一场电影的时间。

    寿嘉勛回到阶梯落坐，梁助理第一时间递上一瓶矿泉水。

    并一脸崇拜欣赏年轻老闆喝水：「……你慢点喝，水挺凉的。」

    寿嘉勛侧身对着他耳朵眼小声吩咐：「找家好点的餐厅，订位置。」

    梁助理点头，跟他头挨头追问：「几个人？」

    「啧，当然就咱俩呀。」

    梁波促狭扬眉：「预祝咱们旗开得胜？」

    「给你接风。」

 第44页

    梁波眉毛上下来回拧了拧，表示自己很困惑。

    寿嘉勛沖他撇撇嘴：「工作完了咱俩不得叙叙旧？」

    梁助理受宠若惊：「那挑我爱吃的了哈？」

    寿总大方点头，然后坐正身体继续看别人讲提安稿。

    好在后面几家公司讲稿是真的比较短，总算在七点钟之前结束所有内容，愉快散会。

    不过梁波预订的用餐时间是六点半，如今超时只能重新约、重新排。

    寿嘉勛拍他肩膀宽慰：「排就排嘛，有人排肯定是因为好吃。」

    结果一下子就排到了八点多。

    倒是让寿总腾出时间在租来的车上睡了一觉。

    梁波预定的是一家西班牙风味餐厅，啤酒海鲜小烧烤，环境中上，但气氛顶好，特别有老朋友骤会那种调调。

    是友情升温的上上之选。

    店里用餐的人有点多，略嘈杂，不过这样显得热闹。而热闹，是化解生疏拉近距离最好的背景音乐。

    梁助理用心良苦，小寿总也很心领神会。

    二人默契就坐，点几道店里招牌菜，寿嘉勛主动斟酒，跟小梁同学碰杯：「早就说要请你吃大餐来着，没想到一拖就拖了四年多。」

    梁波故作惊讶：「你早说顶那顿呀！我挑个贵点的。」

    「龙虾都给你点上了，还嫌便宜呀？要不再加个榴槤？」

    梁助理抚额笑得肩膀直抖：「我对不起你，一晚上坑了你十个大榴槤。你后来是不是一看见榴槤，就想起我？」

    寿嘉勛也跟他一起乐不可支：「确实……有点阴影。」

    他俩聊天声音不算小，但整个店里大家都在嘻嘻哈哈聊天，倒是谁也不突兀。

    突兀的是不远处有个半开放包厢里，忽然有人用中文说了句：「谁有寿嘉勛电话？把他约出来，这顿我买单。」

    寿嘉勛和梁波齐齐扭头抬眼眺望，不过那边座位用装饰成海盗船舷板的小栅栏围了起来，他们只能看见十来个毛茸茸的黑色脑瓜顶。

    里边有另一个声音说：「别费劲了，我看他脖子上贴着胶布，八成正在哪个酒店里『散热』呢，指定出不来。」

    很快有人接腔：「你不知道他一直贴呀？我回回见他，他都贴着那玩意。」

    ——「我记得他之前只用omega助理呀，这回怎么换成alpha了？」

    ——「寿总终于长大了，开始走实用路线，可喜可贺。」

    「不是alpha，是beta。行了赶紧换个话题，怎么你们几个回回见面都聊他？真够烦人。」

    最后这位帝京口音极重，非常容易分辨，正是中午差点被梁波在电梯里挤断气的「登士」高管，雍鸣。

    第31章 我内分泌失调，从来不发热

    alpha们谈论的内容，十句里有八句和寿嘉勛有关，虽然没到污言秽语的程度，但指定让当事人很不舒服。

    比如雍鸣先头刚抱怨同伴「嘴碎」，明确表示不想议论寿嘉勛。

    可是隔不到两分钟，他就被人单拎出来跟寿嘉勛放一起调侃。

    ——「我就看不明白，你们说寿嘉勛真有三十？雍鸣这样的才叫三十而立，把他跟寿嘉勛放一起，谁敢说他俩是同龄人？」

    ——「那不一样，omega是有人滋润的，鸣总糙a一个，谁滋润他？」

    雍鸣：「滚蛋，你特么会说话不？」

    ——「哎哎别急眼，这不开玩笑呢么。再者我可没听说寿嘉勛交过男朋友，我看他就是一正宗工作狂，清心寡欲得很。」

    ——「不不不，你没看见不等于没有。工作狂和清心寡欲可没有因果关系。况且你们觉得他交男朋友需要花时间吗？勾勾手指头就有了。」

    ——「手指头都不用勾，眼神勾一勾就够用了。你们没见他今天对怀特笑一笑，怀特立马给他开绿灯，让他先讲。」

    ——「嗯，我看寿总还是保守了，他应该让怀特给他开个专场，我觉怀特能点头，真的。」

    ——「对对，怀特肯定说：好的，来我办公室开。」

    ——「哎你也保守了，怀特应该说：没问题，来我家开。」

    寿嘉勛忽然欠身，伸手一把按在梁助理拳头上：「冷静，先吃饭。」

    梁波脸色铁青：「我不饿，不影响发挥。」

    「发什么挥啊？」寿嘉勛直接起身换到梁波这边沙发就坐。

    他俩原先面对面，各坐一条沙发椅，外侧是过道、内侧是隔断墙。

    寿嘉勛把助理往里挤挤，自己把住外侧，这样梁波想动也动不了了。

    「言论自由听过吧？人家聊天不犯法，咱们吃自己的。」寿嘉勛自顾自斟酒：「至少把龙虾吃完，不然太亏。」

    梁波侧目端详自己年轻老闆，小声反驳：「他们这不叫聊天，是意淫，是性骚扰。你放心，我师从咏春拳叶问，专业一打十；我动手，你打电话报警，咱不能惯着他们。」

    寿嘉勛嘁笑：「叶问？电影里那个呀？」

    梁助理脸色愤懑：「甭管哪个，反正好使。」

    寿嘉勛撇撇嘴：「你录音了吗？就算录了，他们没当我面来说。警察来了你打输了还好，打赢还得告你个寻衅滋事，再不然就是调解。

    ……哎呀算了，别浪费时间。」

    这方面寿总是有经验的，扭头瞥一眼义愤填膺的梁助理，皱眉嘆气：「要不别吃了，咱们换个地方。」

 第45页

    梁波讷然垂首：「那我去让服务员把龙虾打包。」然后抿嘴讪笑，拿可怜巴巴眼神讨要人身自由。

    寿嘉勛这才侧身让开位置，放他助理离席。

    结果梁波脱离座位下一秒就抄起个玻璃酒瓶，大步流星直奔隔壁小包厢。

    寿总下意识伸手薅他衣摆，但梁波动作太快，他一把没薅住。

    又连忙起身追赶。

    二席之间统共不过三五步距离，转眼俩人就站到小包厢门口。

    但不等梁波挥酒瓶，包厢内已经有人先一步动手。

    ——「叫你丫闭嘴！你特么听不懂人话？」

    雍鸣猝不及防发酒疯，骤然扬起高脚杯，泼他同桌alpha一脸红酒。

    被泼酒的alpha原地暴起，同样抓起支酒杯泼雍鸣：「你特么有病？！」

    雍总监面目狰狞好似条疯狗，掀起个餐盘合身往人家身上扑：「叫你丫嘴欠！」

    他们一桌人赶紧手忙脚乱拉扯劝架。

    这时忽然有人瞥见眉头紧锁站门口的寿嘉勛，当即高声给同伴提醒：「寿总真巧啊！刚还有人说，想打电话找你一起聚聚呢。」

    雍鸣诧异回头，被他打的那位「闲话精」也蓦地安静下来。

    包厢里十来号人，一时间只有两三位还能调动情商，讪笑扬手跟寿嘉勛打招唿。

    其实这里的全是熟人，满屋帝京同行。

    寿嘉勛和这几位虽然交集不多，但并不陌生。

    寿总勉为其难抿唇，扯扯嘴角，站原地摸衣兜掏证件，向前平举示众：「确实三十多。」

    收回证件继续为自己闢谣：「单身，工作狂，只会写ppt。

    不认识怀特。

    对赚钱有兴趣，对alpha没有。

    内分泌失调，长年贴胶布，从来不『发热』。」

    说着侧身给大家介绍梁波：「我新助理是beta，没有职场潜规则。

    各位，有好奇心很正常，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我没隐私，有问必答。」

    包厢里一众alpha尴尬讪笑：「抱歉啊寿总，刚才大家喝多了胡扯，你别放在心上。

    ……你瞧这都快打起来了，我们没恶意，纯粹喝酒误事。」

    寿嘉勛微笑点头，这次笑意好像更深了一点：「明白，理解。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

    转身从梁波手里夺下酒瓶：「你去打包龙虾，酒别要了，喝多误事。」

    「好。」梁波乖乖点头，但是他跟寿嘉勛转身走两步之后又回头往包厢里扫了一眼，面如冰山眼神冷冽，不像好人。

    屋里几个alpha被他瞪得寒毛一竖，隔半天才有人出声打圆场，续上话题：「我瞧那个梁助理怎么有点眼熟？你们有印象吗？」

    他同伴窘笑：「这叫什么话？你看他眼熟，得你自己想呀！我们哪可能有印象？」

    适才的话题带头人皱眉思忖片刻，又问：「你们见过梁国瑞他孙子吗？我记得那小孩儿从小就长挺高。」

    ——「我连梁国瑞都没见过，上哪见他孙子去？」

    ——「梁国瑞孙子能给人打工？」

    ——「等等，梁国瑞俩儿子才多大呀！能生出这么大孙子来？」

    话题带头人摆摆手，耐心给众人剖白：「梁国瑞现在这两个儿子的前面，还有个短命的大儿子，三十出头就死了。

    那个短命儿子的儿子，是该有这么大了。」

    他同伴追问：「你见过？」

    「嗯。」主讲八卦这位点点头：「我刚工作那会儿，「泛荣科技」的新总部大楼落成，我们老闆受邀参观，我和我部门主管随行。

    参观到顶层办公区的时候，碰见个自己在里面玩的小孩。

    当时瞧脸也就十来岁吧……但是身高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

    小孩儿胳膊上戴块孝布，我听旁边人小声议论，说他是梁国瑞刚刚去世那位大儿子的儿子，老梁总长子嫡孙。

    梁国瑞那个短命的大儿子，比后面两个弟弟大十好几岁，是真正陪梁国瑞创业的左膀右臂，也是当仁不让的「泛荣」太子爷。

    但他们新总部大楼刚落成，这位太子爷就心脏病去逝了。

    老闆跟我们闲聊时随口猜测，说可能是累死的……反正就是挺可惜的吧。

    我有个在「泛荣」总部上班的朋友，他说好像也是因为这档事，梁国瑞很少去新总部办公，应该是心里放不下老大，怕触景伤情。」

    ——「那更不可能了！老头心里放不下儿子，能把孙子扔出来自生自灭？」

    ——「兴许人家特意扔出来锻鍊的呢？」

    ——「胡扯。「泛荣」那么多分部、子公司，哪不能锻鍊？还用得着非得出来，给外人当牛作马？

    你要是跟我说，他冲着寿嘉勛来的，想要近水楼台搞定这位内分泌失调的omega，那我觉理由还稍微充分一点。」

    ——「哎？你们说寿总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内分泌失调呢？」

    ——「废话，当然是因为没有alpha给他调。」

    雍鸣原本已经坐下来了，这会腾地又站起身，动作之大，把屁股底下坐椅都给带翻了，椅子倒地发出哐当一声。

    「唉快别提他了……」有人小声提醒。

    雍鸣脸色铁青，面无表情抬脚踹开一架传菜车，大步流星离开小包厢。

    看样子是要跟这帮同行绝交。

 第46页

    他一走立即有人小声发问：「雍鸣到底什么情况？他跟寿嘉勛很熟？」

    有人呵呵窘笑：「熟是不可能熟的，比稿输过两回；大概有心理阴影。」

    雍总监步疾如风离开餐厅，却在门口马路边紧急剎停，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神色之无助，仿佛一条与主人走失的丧家之犬。

    可惜两分钟过去啥也没找着，最终灰头土脸扬手招出租，上车扬长而去。

    而雍鸣这边计价才起步，寿嘉勛就和他梁助理拎一摞打包食盒从餐厅隔壁的家居用品店里走出来。

    寿总拿下巴往梁波手上点两下：「怎么突然想买保温杯？」

    「就觉挺好看的吧……」小梁同学一副呆纯表情，拎高手里购物袋晃两下：「这个送我爸，这个送你。」

    寿总扬眉做出个大惊喜的表情：「我在你心里地位已经这么高了吗？……哎呦，真是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哈！」

    俩人肩并肩往路边停商务车的地方走，梁波稍微弯下腰，把面孔到寿嘉勛跟前，沉声质问：「你脑子里，是不是正在想一些犯规的东西？」

    寿总断然否认：「没，我啥也没想。」

    梁波直起后背冷哼：「肯定想了。」

    寿嘉勛哈哈大笑，高声辩解：「我真没想让你管我叫『爸爸』！我绝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哦？呵呵。」梁助理冷笑，摆明不相信他。

    寿总表情促狭，但抵赖很坚决：「真没想，爱信不信。」

    【作者有话说】：果多余：「别相信他，他就是这么无聊的人。」

    第32章 毕竟我这么优秀

    寿嘉勛清早睁眼时，梁波正背对他站书桌跟前鼓捣什么东西。

    梁助理身上仍穿昨晚睡觉时那套宽t恤、大裤衩，头髮支楞八叉，大抵也刚起床没几分钟。

    寿总蹬脚抻懒腰，发出一声舒爽呻吟，问自己大块头呆萌助理：「波er ，干嘛呢？」

    轻飘飘er 化音显得他特别不见外，像在招唿自己家小孩儿。

    「给你下药。」小孩儿说。

    「哈啊？」寿嘉勛翻身下床趿拉拖鞋慢悠悠晃过去，看梁波给他下什么药。

    梁波面前摆着他们昨天在家居店新买的两只保温杯，还有几个小玻璃罐。

    人参、枸杞、人参、蓝莓、甘草。

    还真是在给他「下药」。

    寿总嘿嘿讪笑：「啥时候买的？」

    梁助理配药态度相当严谨，他手边还有只巴掌大的迷你电子称，每种小中药进杯之前都先过一遍称，适量取用。

    寿嘉勛更觉稀奇：「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明显不是大清早在北美街头能随手买到的东西。

    梁波仰面打呵欠，然后才慢吞吞给他解释：「我爸给我买的，让我泡水喝，我懒得弄，都快放过期了。

    我看你挺需要，算废物利用吧……」

    「过期？废物？」寿总重复关键词，眉毛几乎快要挑到脑门上。

    随后拿起一瓶甘草，查看瓶身标籤。

    五年保质期……目前距离过期还有不到五个月。

    「你是怕我太感动，还是觉得老闆感谢你，你有压力？」寿嘉勛啼笑皆非，挥手在傻助理后背拍一巴掌。

    「没呀？！」梁助理表情无辜：「我……实话实说。」

    寿嘉勛抬手耙头髮，抓脑壳，心说现在年轻人的脑迴路还真可爱哦！

    随后由衷感慨：「真是好孩子。闲置五年没用过的东西，还能不远万里背它们出差，看来你真的很听爸爸的话。」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梁波低头瞥身旁年轻老闆，语气略显迟疑。

    寿嘉勛追问：「是哪样？」

    梁助理呵呵憨笑：「我在学校收到你们公司面试通知，然后跟人事部约在我回国当天面试。

    鑑于你们公司位置离机场比较近，我先面试，本来打算面试结束就回家，结果……」

    结果当场办入职，直接被指派追寿总出差，家没回成。

    梁助理回手指指自己三十二寸巨大行李箱：「里边啥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没用的东西，想看吗？」

    「不用，哈哈……」无良老闆心虚讪笑：「这不是也有能用上的么。」

    随即赶紧换个话题，指着桌上另一只灌冰美式咖啡的保温杯：「这个，不是说要送给你爸？」

    梁小波义正词严：「我替他试用一下。」

    「哇，你好孝顺。」寿嘉勛笑呵呵夸赞。然后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兼「排毒」。

    数分钟后，正当他坐在马桶上反思人生的时候，厕所门忽然被梁助理敲响。

    「老闆，今天什么行程？我提前准备一下。」

    寿总表情呆滞仰起脸……他还从来没坐在马桶上给员工布置过工作。

    不过今天寿总选择包容。

    门外梁助理很快通过手机接收到一张电子表格，是寿嘉勛接下来两周的行程明细。

    今晚他们将乘飞机前往纽约，明天中午与一家会计师行会面……计划在纽约停留一周，然后直飞香港，接着在那边仍有一周左右会议安排。

    「寿总，你要给「果然」上市啊？」梁助理磕磕敲两下厕所门，继续跟他老闆讨论工作。

    寿嘉勛咬嘴唇：「你……能等我出去……再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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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梁助理语气相当乖巧，但下一秒就继续提问：「那我现在得订机票了是吧？你想具体几点飞？旧金山到纽约航班蛮多哦。」

    既然知道选择很多，你着什么急呢？！寿总心想：「他好像在故意『整』我。」

    梁波语气纠结：「最快航班也要六小时航程，我们可能要在飞机上过夜……你明天还要去会计所开会，要不咱们早点走吧？到那边还有时间休息一下。」

    卫生间骤然传出哗哗水声，寿嘉勛沖完马桶直接开淋浴，用环境躁音盖过梁助理讲废话。

    寿总一边沖澡一边暗自埋怨：「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等他神清气爽走出卫生间，内心还是相当惊喜的。

    因为梁波已经把他俩私人物品一概整理妥当，收拣回行李箱。

    梁助理没换贴身衣物，只在t恤外面敞怀套件白衬衫，床边放个鼓鼓囊囊的涤纶运动背包，背包两侧兜里各塞一只保温杯。

    像个准备去春游的大学生。

    只等寿总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马上开启下一段旅程。

    「动作挺快嘛。」寿嘉勛笑吟吟表扬。

    梁助理坐床边，往前撑出两条大长腿，仰脸抱怨：「主要是，我饿了。」

    ……饿是很正常的。

    因为寿嘉勛一觉睡到十点多，再磨蹭会儿，他俩连午饭点都能错过去。

    寿总眼神复杂盯住梁助理打量，心想……你说他傻吧？做事蛮机灵；说他机灵，讲话又像个「汉堡」。

    「一直没听你提过家里人，你家是俩个爸爸，还是爸妈？」寿嘉勛随口提问，同时去行李台上，从箱子里掏牛仔裤、t恤。

    梁波等他从卫生间里换衣裳出来，才开口回应寿总刚才的问题：「俩爸。他俩都是ai工程师，工作比较忙，平时不太管我。」

    寿嘉勛瞬间瞭然，心里暗自点评，小梁同学属于典型双高家庭「放养」出来的小孩。

    双父智商高、收入高，但工作忙，没工夫过多干涉小孩成长。

    讲得再直白一点，就是从小没挨过揍。

    梁波智商遗传两个爸爸优质基因，够聪明，但学习马马虎虎，一路全靠身高、体能升学。

    不过脑子虽好，却从来没刻意培养过情商，有啥说啥，不懂得主动讨好巴结老闆，讲话憨兮兮容易得罪人。

    不过坦诚直率，一向是寿总的最爱。

    「走，吃饭去。」寿总主动拖起一只小行李箱，

    把两只大箱和背包全部留给梁助理。

    你看，讲话不中听的人，欺负起来特别心安理得。

    梁波大包小裹跟在寿嘉勛身后，像搬家一样：「老闆，咱们等下吃肉吧？不要汉堡那种。」

    寿嘉勛点头：「嗯，把行李放前台，吃什么你定。」

    梁助理一早就在本地资讯网站上选好餐厅，二人退房后把行李放在前台，出酒店步行两百多米，很快拐进一家芝士牛排风味餐厅。

    招牌菜全是大块牛肉，高热量、高蛋白，香气浓郁。

    寿嘉勛盯住菜单扫描老半天才开口点菜：「……芝士沙拉，鲜橙汁……加个煎蛋。」

    梁波给自己点两大块牛排，加起来有一斤多。

    待餐食端上桌，二人食性差异一目了然。

    寿嘉勛拿起餐叉，随口询问同伴：「你怎么没点饮料？」

    梁助理侧身从背包里拿保温杯。

    寿嘉勛以为他要说「饮料自备」。暗道这孩子真不错，用钱该花的花，该省的省……

    结果梁波回身直接用一只保温杯把寿嘉勛面前果汁换走。

    寿总目瞪口呆：「……啥意思？」

    心说难道我想错了，是你该花的花，我能省就省？

    「冷餐配冰水不健康，你喝点热的，这个给我。」梁助理给出的理由相当「正义」，喝起果汁来也很畅快。

    「我就……想喝点甜的。」寿总哭笑不得「我再点一杯。」

    梁助理神情执拗，伸手帮寿总弹开保温杯杯盖：「这个也甜，我放可多甘草了，不光是甜，还护嗓。」

    盛情难却的寿总，只好尝试捧起保温杯小口啜饮。

    味道并不习惯，甜度比橙汁差一大截

    但不得不说，喝下去的感受非常熨贴，喉咙也很舒服。

    寿嘉勛好像只兔子一样嚼素沙拉的过程中接了两通电话。

    第一个来自果多余，让他加入高中班级聊天群。

    寿嘉勛马上乖乖点邀请卡。

    不过在进入聊天群的同时，马上在功能设置页面点开了「消息免打扰」。

    梁助理抻头看一眼，小声议论：「人家拉你进群，肯定是想跟你聊天。你就算开免扰，也应该先和大家打一轮招唿，等明天再屏憋。」

    寿总点头附和：「很有道理。」但他拒不改正。

    果然不到两分钟，那个班级群的标籤就红星频闪，不晓得是多少人在同时圈寿嘉勛说话。

    梁助理眼神揶揄：「你看，我就说嘛……」

    寿嘉勛划开群聊看一眼，最后一条圈他的消息说：「进群了怎么都不吭个声？大晚上的，你到底在忙什么？」

    寿总把手机贴餐厅窗玻璃上，随便拍张「朗朗晴空」发过去，然后语音输入：「忙着赶灰机呃……兄弟们，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我落地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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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社交场合里「等我落地」和「下回约饭」性质雷同，大概率是没有「下回」的。

    所以后面群聊再怎么闪，寿总也只专注饮食，以及跟梁助理逗乐讲笑话。

    梁波却越发好奇：「你跟高中同学关系不好？」

    「当然没有。」寿嘉勛耸眉：「我怕他们看见我会自卑，毕竟我这么优秀。」

    梁助理抬起一只手捂脸，送他个「没眼看」的实景表情包。

    那个聊天群不是校园管理群，所以寿嘉勛当年离校后没有主动退群。

    他是被班长萧煜踢出群的。

    如今返群肯定会让萧煜感觉很尴尬，万一他说错话惹「大孝子」发癫，再踢他一回……

    双重社死，更尴尬。

    第33章 过几年他们会说得更难听

    第二通打断寿总嚼菜叶的电话来自「登士」总监，雍鸣。

    他说：「寿总你还在『三蕃』吧？出来见个面，有事跟你说。」

    语气大大咧咧，依旧招人讨厌。

    寿嘉勛扯谎敷衍：「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回帝京见面聊。」

    这时梁波手机里也进来一条简讯，问：「你怎么才回国又走了？」

    梁波抬眼偷瞥寿嘉勛，见他仍在跟雍鸣扯皮，收回目光专心回復简讯：「我和「果然」的总经理寿嘉勛在一起，他们正在筹备上市。」

    对方很快追问：「什么时候？」

    梁波回覆：「还不清楚，不过很就知道了。

    我们下一站『纳斯达克』，然后『港交所』，等我回去，应该能给您个准确答覆。」

    ——「嗯。」

    梁波追加回覆：「我有信心。」

    对方终于有所触动：「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你父亲，但是要量力而行。」

    梁波发出个两只小黄鸭昂首阔步的卡通表情包，卖萌：「虎父无犬子。」

    寿嘉勛收线后紧忙多扒两口菜叶，把煎蛋折巴起来塞嘴里。等梁波放下手机，立刻出言提醒：「快吃，等下到机场先跟雍鸣碰个面。」

    「嗯嗯。」梁助理乖得像只大狗狗，闻言马上把一大块牛肉塞嘴里卖力咀嚼，吞到嗓子眼时才骤然反过来：「咳嗯——雍鸣？为啥？」

    寿嘉勛放下餐叉抹抹嘴：「他有个合作计划，我们可以和「登士」一起拿下「欢程」的订单。」

    梁波点对：「懂了。」然后继续加快进食速度。

    合格商人在商言商，一般都不太把私人恩怨放在心上。

    从这个角度来讲，寿嘉勛比雍鸣「专业」。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寿总能够早早自己当老闆，雍总只能给别人打工的原因。

    虽然目前一个是「鸡首」，一个是「牛臀」，对比综合行业影响力，反而是雍总更强一些。

    可是究其本质，雍鸣在「登士」顶天也就做到中华区高管；而寿嘉勛的「果然经贸」一旦上市，发展空间将再无上限。

    届时收购「果然品牌」的难度也将无限翻倍。

    梁助理把两件大号行李办好拖运，回到候机大厅时，寿嘉勛和雍鸣已经坐在熙熙攘攘的候机区开启商谈模式。

    机场里不是没有较为隐私的静谧空间供人休息谈话，但寿嘉勛为什么非要在开放环境和雍鸣聊天，想必雍鸣心里也很有数。

    不过这种地方俩人对话就会比较尴尬的。因为说话声小了，对方听不见；声大了，全候机区都能听见。

    调门着实不好把控。

    梁助理回座位后立即拿保温杯放寿总手边，提醒：「天干物燥，多喝水。」

    他自己捧另一只「情侣款」，面带微笑坐旁边安静候机。

    雍鸣面无表情瞥他一眼，然后继续对寿嘉勛剖白他们如何瓜分「欢程电动」营销市场的想法。

    雍总监在大公司从业十余年，虽然发癫时人畜不分，但收心谈起正事来，还是相当专业的。

    逻辑清晰言简意赅，前后因果有理有据；从寿嘉勛脸上逐渐愉悦的表情可见二人关系再度缓和。

    梁助理在旁边当一只合格的倒计时钟，偶尔开口的内容都是：「寿总，我们大约还有半小时登机。」

    隔十分钟再提醒一遍：「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到最后十分钟时，寿嘉勛终于笑容满面主动伸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期待早日看见您的全新方案，届时我这边也会配合您做出调整。」

    雍鸣跟他握手，这次没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举动。随后吩咐身旁下属：「去买几杯咖啡……给寿总拿果汁，要鲜榨。」

    寿嘉勛笑吟吟拿起保温杯婉拒：「多谢，我改喝枸杞了。」

    雍鸣没多废话，只朝下属摆摆手，似乎仅仅是想把人支开。

    果然那两位一走远，他就半侧过身，面色审慎皱眉质问寿嘉勛：「你知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喜欢在背后议论你？」

    寿嘉勛双肘架在座椅扶手上，神情坦然随口捧场：「为什么？」

    不过问了不代表他愿意听对方胡言乱语答案，所以不等雍鸣接腔就站起身叮嘱梁波：「你在这边看着行李，我去趟厕所。」

    说完抬脚就走，根本不给雍鸣机会展开讨论非工作话题。

    雍鸣脸上显出几分薄怒，快步追赶，好像肚子里那些话不讲出来会把他憋死，连嗓门都不由自主拔高些许：「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人人都会对自己想得到却得不到东西不断妄想、揣测、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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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比昨天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他们嘴巴是贱！但你自己也有责任，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不断帮他们制造茶余饭后的谈资。」

    寿喜勛脚步不停，不以为然撇嘴回怼：「拉倒吧你，风气就是被你带坏的，嘴巴最欠的也是你；你如果能少说两句，我立刻进庙烧香酬神。」

    雍鸣骤然紧走两步挡到寿嘉勛正前方，像个白痴一样竖起三根手指铭誓：「话要说清楚！我雍鸣是嘴贱，但我只当面说，从不在背后议论别人。」

    寿嘉勛尴尬后退半步，抬手遮脑门，恨不得立马跟对方划清界线，表示不认识这个人。啼笑皆非反问：「我找谁说理去？难道我也留张字条「人言可畏」，然后把自己『噶』了？」

    说着伸手把雍鸣「发誓」那条胳膊按下来，语重心长规劝：「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话糙理不糙，道理我都懂，可现在社会风气就这样。

    出来混的，要么想开点，要么死远点；我自己都不在意，你操的哪门子闲心？」

    「你真不在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雍总监神情苦闷，沉声追问：「昨天你听见他们说那些话，不难受，不别扭，不噁心？」

    寿嘉勛咧嘴摆出张丧气脸：「那你说我能咋地？我把人家嘴缝上，人家不得报警呀！」

    雍鸣深吸一口气，义正辞严支招：「你当然是快点结婚呀！三十多岁omega，没男人没家庭没孩子，成天介只会抛头露面，人家不说你说谁？

    我告诉你，等再过几年，你四十岁还这样，只会有更多人说你，说得更难听！」

    寿嘉勛急头白脸回瞪面前中年alpha：「是！你说得对，所以我有在努力呀！」

    雍鸣愕然一愣，脸上五官随之显出些许茫然，连语气都倏然削弱几分：「努力相亲找男人了？」

    寿总愤懑瞪眼：「放屁，我努力让他们高攀不起！」说完挥手强势赶开高他半头的中年alpha：「别挡我上厕所。」

    第34章 小寿总实景演绎双标王

    梁波先前已经打算起身助阵，起一半发现他omega老闆战力不容小觑，于是又坐回椅子，只微微倾身留意前方战况。

    等寿嘉勛身影消失在厕所门口，梁助理沖雍鸣扬眉，送出个赞许的笑脸。

    其实雍总监给寿嘉勛提出的意见相当忠恳，暂且先别说让他结婚，哪怕寿总有一段稳定、明确的感情关系，都能让很大一部分人把嘴闭上。

    试想一位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人，既有被暗恋，也有被追求，可他偏就从适龄拖到超龄，坚持「独善其身」。

    别说寿总是个omega，就算他是alpha，也照样被人揣测、谈论，说不定alpha 会被描绘得更加不堪，比如身体有隐疾之类。

    所以雍鸣认为「人言可畏」没有错，而寿嘉勛说「虽可畏，但无需避畏」也没错。

    大家各说一套道理，各过各的生活，归根结底最大的错误，是雍鸣不应该过度关注寿总的私人「问题」。

    因为寿嘉勛回应他感情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这一点雍鸣自己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而事实上寿嘉勛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以他目前身家，早已不是这些外企高管能够随心所欲高攀的对象。

    所以雍鸣间歇性发癫也好，时不时犯贱也罢，都是他潜意识里想要和寿嘉勛发生交集的外在表象而已。

    ……

    「poor guy。」梁助理在心里默默给雍总监点根蜡。

    寿嘉勛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雍鸣已经走远。

    梁波看他闷头扒拉着手机走过来，先一步起身迎上前：「开始登机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寿嘉勛一边划电话薄一边摇头：「等会儿，不着急。」

    然后往旁边走两步，自顾自打起电话来：「叔，那个好像真是我爸……不知道呀……可能终于发现他欠银行的债务清空了吧？

    对，真够迟顿的……没事，我自己联繫他。

    嗯，您别管了，真没事哈哈。」

    寿嘉勛挂断电话又点开一款社交app，并搜索出个帐号给方留言。

    对方很快回復。

    俩人一句挨一句对话，半天没有停止趋势。

    梁波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拖寿总t恤衫衣襟，随排队人流慢慢朝登机闸移动。

    快到门口的时候，寿嘉勛终于与他素未谋面的现世老爸通上电话。

    对方语气既惊又喜，而且非常难以置信：「嘉勛，真的是你吗？」

    寿嘉勛拿腔作势模拟出差不多惊喜语气：「是我呀！爸，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在哪儿？我现在出差呢，您给我个地址，等忙完我过去看看您呗？」

    梁波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回头用好奇眼神打量自己小老闆，等对方结束通话，立即小声询问：「是那个欠债跑路，把你自己扔在学校的alpha爸爸回来啦？」

    寿嘉勛摇头：「没回，他好像已经在外地安家了，等回国我去看看他。」

    梁波神色犹豫：「你一点都不怪他当年扔下你？」

    寿总无奈讪笑：「毕竟亲生的。」

    他心想：怎么怪呢？都是「任我投」惹的祸。

    四年前，经歷过中介公司刘经理那件事，寿总就已经被醍醐灌顶。

    萧煜本来挺正常一个人，后来莫名其妙一再「犯傻」，除了冥府客服傻孟给他加载五个半小时的特大号「恋爱脑」，应该没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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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以此类推，他爸先前搞投资顺风顺水，忽然破产欠巨债，当然是为了给他「躺赢」、「不劳而获」一个恰如其份的契机。

    按「任我投」原本给寿总安排的命数，大抵是他一「投胎」过来，就跟萧阔少一夜情，然后顺理成章怀孕，接着奉子成婚，从此开启「生生」不息的「性福」生活。

    「妈的，还好老子跑得快。」寿总暗自庆幸，但与此同时，难免对倒霉老爸萌生愧意。

    不过有一说一，萧阔少的「恋爱脑」和他可没关系！那个bug，纯粹是傻孟误操作的产物。

    如果因此对萧阔少后续情路产生负面影响，寿总深表同情，并致以诚挚的歉意。

    但是「生生」不息和「性福」生活……谢邀，免谈。

    一九零的梁助理轻轻松松把行礼箱塞进飞机行李仓，然后躬背弯腰和寿总一起挤进商务仓座位。

    寿嘉勛笑吟吟侧目：「你这身高应该坐头等仓。」

    梁波耸眉埋怨：「订票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呀？」

    寿总微笑补充：「你自己补差价。」

    梁助理瞬间熄火，放平心态：「哦，挺贵的没必要，其实经济仓我也没问题。」

    寿嘉勛扬眉，侧身逼近大块头小助理调侃：「你说真的呀？」

    梁波犹豫两秒，可怜兮兮支唔：「主要是……心疼老闆……毕竟下飞机还得开会……挤经济仓……不得休息，蛮辛苦。」

    寿总促狭哂笑：「等「果然」上市，咱就只坐头等仓……」

    他说着又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这次随震动显示的来电人是：「多余（不肖子）」。

    梁波出国前和果多余碰过两次面，但没说过话，只记得对方是个皮肤黝黑的alpha。

    寿嘉勛和果大叔招唿顾客卖水果的时候，果多余默默在店里打杂，专干搬搬抬抬花力气的粗活，很少说话；不像店铺少东，像老闆雇来的临时工。

    这时飞机机仓内仍在上客，有人忙着放行李，有人已经坐下来，开始唿叫空乘要毛毯跟枕头。

    所以寿嘉勛接电话同时，将话筒音量调高许多，大声询问：「啥事？」

    果多余那边声音同样十分嘈杂，说燕什么来找老爸了，我回去见他。

    寿嘉勛惊唿：「啥玩意？见谁？」

    果多余声音更大一些：「燕辛！燕辛给我买机票，让我回去一趟。」

    寿嘉勛登时面泛怒色眼露凶光：「让你回你就回！你脑子被狗啃了吗？」

    果多余讲电话声音瞬间又小很多：「……反正也要回去……省机票……」

    这句梁波听不真切，总之就是果多余坚持要回国的意思。

    寿嘉勛腾地站起身，推外侧座位上的梁波让路，硬挤出去往飞机仓门方向走：「你敢去见他，我把你腿撅折你信不信？！」

    第35章 是兄弟是搭档也是伴侣

    梁助理眼看寿总身影消失在机仓门口，又足足怔愣半分钟才骤然反应过来，火速起身从头顶行李仓拔出背包跟登机箱，费劲巴拉逆客流往外挤。

    把门空乘尽职提醒，说机仓门即将关闭，问梁波是否确认离开飞机？

    ……反正现在下去，肯定就上不来了。

    也就是说寿嘉勛压根没打算再回飞机上来。

    差点被老闆遗失在旅途上的梁助理登时吓出一头冷汗。

    他追出来时，寿嘉勛背对登机闸，正一脸苦大仇深瞪自己手机出神，明显刚刚结束一场非常不愉快的通话。

    梁波小心翼翼从旁询问：「咱还去『上市』吗？」

    寿嘉勛眼神犹豫，但没犹豫太长时候，很快就摇头确认：「先回家。」

    梁波连忙把自己老闆跟小件行李一起推去候机区座椅：「你别动，我去值机台，试试还能不能把拖运行李截回来。」

    然后拔腿狂奔，速度直逼亚洲飞人。

    最终当然是没能截回来，拖运车早都开上飞机了。

    梁助理只能打电话联络航班落地机场，花国际物流费让人家把行李给他寄回国内。

    邮费比他那箱衣服还贵。

    不过等梁波回原先的候机区时，寿嘉勛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神色如常抱臂跷脚欣赏落地窗外起起落落大飞机。

    「你还好吧？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梁波在他旁边落坐。

    寿嘉勛嘁一声冷笑：「果多余那个傻叉，居然要去见他a爸。」

    梁助理不解：「他a爸咋了？」

    他看寿嘉勛的表情，感觉对方明显已经萌生强烈倾诉欲，不过纠结好半天，最终只扔出句：「别人家隐私，不方便讲。」

    梁波点头表示理解：「我觉得，以你的双商来说，做出的判断肯定没问题。

    我相信你说果多余不该去见他a爸，那么他肯定不应该去。

    但如果他比你更早回到国内……见了。你能真要把他腿撅折？」

    「撅折腿」当然是气话，他现在更关心果大叔的情况。

    刚才果然在电话里只跟小寿总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多余已经成年了，我得把选择权还给他，那个毕竟是他亲爸。」

    第二句：「没事，你别管了。」

    小寿总气得脑壳嗡嗡作响，差点当场呕出一口老血，急吼吼怒斥：「你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子拉扯大，就是为了完壁归赵，让那个狗男人拣现成？」

 第51页

    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果大叔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梁波看他不吭声，轻嘆一口气，再接再厉劝和：「我知道你和你叔叔感情很好，但这毕竟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说得再严谨一点，是他们的隐私。

    你刚才还跟我说『毕竟亲生的』，你alpha父亲欠债跑路，把你一个人扔下，你都不埋怨他。

    将心比心，果多余想和他alpha父亲见一面……就算他这么做不对，但也情有可原吧？」

    寿嘉勛转过头跟年轻助理对视，表情严肃郑重：「首先，我a爸和果多余的a爸，问题性质不一样；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不能。

    很遗憾果多余他alpha生父属于后者。

    其次，我和果然之间没有隐私。

    我们从第一性别算，是兄弟；从第二性别算，是姐妹；事业上是荣辱与共的搭档，经歷上是同甘共苦的伴侣，感情上是用过一副碗筷的亲人。

    所以果大叔的事情，对你来说是隐私，对我来说……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总之我绝对不允许那个alpha再伤害果然一次。」

    梁助理张口结舌无从回嘴，讪兮兮憨笑：「那……我这就去改签机票。」

    寿总点头叮嘱：「选最快能登机的航班，改签不了就重新买。」

    可惜俩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拦住果多余去见他那个alpha狗爹。

    一是果多余的路程本来就比他们短一截，再者寿总这边转机的时候，果多余那边已经起飞。

    里外里两边到家相差十来个钟头，而且这十个钟头还是差在国内的白天时段。

    果多余凌晨落地，当天中午在外面跟alpha生父吃完午饭，回家正好可以跟寿嘉勛一起吃晚饭……如果他还能吃得下去的话。

    果大叔这几年赚钱除了供果多余念书，剩下的全部用来购置房产，终于在近两年真正实现住房自由。

    寿嘉勛则一直在帮他alpha父亲还债。

    倒不是他特别孝顺，主要是债不还清，影响公司上市。

    所以时至今日，小寿总依然是果大叔家房客，从平价小两居搬到高端大平层，果然搬到哪，他就跟到哪。

    毕竟是一年出差三百天的人，租个房单住很不划算。

    寿嘉勛下午三点多钟到家，进门就把果大叔拉出去单聊。

    梁助理被气急败坏的寿总委派，单独留在三百来平米的内环高层豪宅里看家；说是等果多余露面，先打折他一条腿，等自己回来再亲自动手打断不肖子另一条腿。

    果大叔本来还想跟小梁同学叙叙旧，瞧寿嘉勛这架式，只朝新助理摆摆手，就连忙陪小搭档到外面抽菸散火去了。

    梁波把手机连上充电器，坐门厅沙发里一边打游戏一边当忠犬守大门。

    推塔游戏第二局打到一半时，电子锁发出「嘤」一声轻响，大门欠开一条缝，随后一张肤色偏深的年轻面孔探进来。

    迟迟疑疑开口，问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梁波：「你是谁呀？」

    梁助理忙里偷闲瞥他一眼：「寿总不在，你先进来吧。」

    「哦。」果多余这才放心推开大门，进玄关换鞋，顺便继续询问梁波身份：「你是他们公司同事？」

    梁波点头：「嗯，寿总的新助理。」

    果多余把皮鞋塞进鞋柜，趿拉拖鞋到沙发跟前，就近打量梁波：「beta？」

    梁波点头：「嗯嗯，稍等哈，我把这局打完。」

    果多余表情困惑抓后脑勺，自顾自进起居室倒水喝，磨蹭几分钟再出来时，梁波可算是把游戏打完了。

    二人这才握手，正式介绍自己，梁助理一板一眼问候：「小果先生你好，我是寿总新聘任的特别助理；我叫梁波，和你同岁，你可以喊我大名，也可以叫我小梁。」

    果多余略显腼腆：「你好你好，叫我小果就行。……寿总干啥去了？」

    第36章 小寿总凶得狠

    梁波往门口一指：「和果然总下天台抽菸去了。」

    他们这栋住宅正面看是外凹字型，两侧是一梯二户的高层豪宅。

    中间凹下去那块是生活服务区，物业统一规划健身房、洗衣店、便利店这类服务型底商。

    底商房顶有一片休闲天台，供业主吹风散步晒太阳，以及默认吸菸区。

    所以他们这边到天台去，不能说「上」，要说「下」。

    果多余跟梁助理握过手，立即撤开两步找个地方就坐，笑吟吟感慨：「你长的可真高。」

    梁助理自谦：「还好还好，高中校队打篮球，还有比我高的。」

    果多余扬起眉毛盯住他，蓦地恍然大悟：「哎？……你是不是……那个……你是不是四中毕业的？」

    梁波立即灿笑点头：「对，我毕业那年你们在步行街开第一家店，我在店里见过你。」

    果多余拍脑门哂笑：「梁波……对对对，我就说刚才怎么看你眼熟呢！

    我爸跟我提过你，说你人不错，还来店里帮过忙。」

    梁助理谦虚：「哪里哪里，一点小事，没帮上什么忙。」

    果多余对往事话题并没有深谈的欲望，稍微寒暄两句，立即又将话题搬回正轨：「寿嘉勛刚才情绪怎么样？稳定吗？」

    梁助理呵呵憨笑，实话实说：「他让我守在这儿，看见你就先打断你一条腿。」

 第52页

    果多余怔住数秒，随后讪兮兮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去见那个人，单纯只是看一看，没别的想法。」

    梁波坐回沙发，身体微微向前，手肘架在膝头，摆出个标准的倾听姿态：「我也觉得寿总反应有点大，毕竟你和你alpha父亲，血浓于水。」

    「唉……和血浓于水没关系。」果多余摇头嘆气，脸色潸然：「我只是想看看他长啥样……看看我和他长的像不像。」

    梁波陪他嘆气：「你知道他为什么和果然总分开吗？」

    果多余表情无奈：「老实讲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没结过婚，我是婚外私。」

    梁助理尽量表现出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小声安慰：「其实我觉得寿总主要还是在意果然总的心情，只要果然总不反对您和您alpha父亲相认，寿总不会坚持反对。」

    「借你吉言。」果多余撇撇嘴，神情颇为复杂：「我觉我爸肯定跟寿嘉勛讲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他干嘛这么讨厌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男人？」

    梁波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仍竭力善意推测：「我想他们的本意，应该是想要保护你，而不是刻意隐瞒你什么。」

    「当然……当然。」果多余很是无辜地耸了下肩膀，然后掏出手机：「来，加个飞信，以后联繫方便点。」

    梁助理从善如流把手机递过去。

    然后他上一秒把果多余加进通讯录，下一秒就收到来自果多余的用餐邀请。

    「你转达那两位，咱们今天在外面吃，我请客，等下餐厅里见。」

    果多余说着站起身……梁波这边正点开手机上的餐厅卡片查看地址，果多余已经到玄关换鞋拉开大门。

    「不是吧……你是有多怕他啊？」

    梁助理哭笑不得沖小果同学背影追问，隔两分钟才在手机上收到对方回覆：「真的很兇。」

    ……

    富元豪庭小天台上，一大一小两名omega坐在阴凉处长条藤椅上，头挨头摆弄一部手机。

    他俩人手一支烟，偶尔抽一口，屁股中间搁一只有土没绿植的陶瓷小花盆，当临时菸灰缸。

    梁波下到天台来找他们的时候，寿嘉勛正骂骂咧咧抱怨：「……鄵！这狗东西……特么是想把人活活噁心死。」

    果大叔拿「一指禅」上下划动手机屏：「中间几条我翻到的都删了，第一条和最后三条好些人跟评论，暂时没动。」

    寿嘉勛眼角余光瞥见梁波身影，抬起头蹙眉打招唿：「波er，你来的正好，你用这款app吗？」说着把手机举起来给梁波看。

    梁波到跟前弯下腰，见手机上正打开的，是一款叫「小红花」的泛媒体「留言墙」。

    就是那种人人都可以註册帐号，在上面发布文字、图片、声音、视频的信息交互平台，内容庞杂，信息流量巨大。

    而「小红花」是近十年内同领域保持国内top前三的佼佼者。

    也是「泛荣科技」的核心产品、支柱业务。

    「嗯，有装……不常用。」

    梁助理这个谎撒得有点大。

    事实上他双亲都是这款软体的核心ai工程师。

    他小学二年级时已经会用各种终端设备熟练使用「小红花」。

    「小花红」每次叠代升级，小梁同学都是首位内部测评用户。

    寿嘉勛皱眉，似乎对梁助理说辞不大满意，但仍死马当活马医，执着求援：「我记得有个把指定用户拉黑的功能，你有没有印象在哪里设置？」

    「呃……我找找。」梁波掏出自己手机，点开软体，装模作样到处划一遍，然后陡然显出一脸惊喜，将手机递出去，给寿嘉勛和果大叔看：「在这儿，把要拉黑的帐号填进去就行。」

    「啧，优秀。」寿总咂舌赞许，马上拿起果大叔手机代为设置。

    果大叔则移开菸灰缸，并往旁边稍微挪挪屁股，示意梁波坐在他和寿嘉勛中间。

    梁波坐下来后关切询问：「那人什么情况？如果留言有诋毁羞辱内容，可以举报封他帐号。」

    果大叔眯眼吸一口香菸：「没有，人家想见儿子而已。」

    梁波追问：「果多余？」

    果大叔点头。

    寿嘉勛听见这位的大名，也跟着追问：「那个不肖子还没回来？」

    梁助理眉头一窘：「回来又走了，大概怕你真去撅他腿。说晚上他请客在外面吃饭，六点钟在餐厅碰头。」

    寿总愤懑斥骂：「有脸去见他狗爹，没脸见我？白眼狼。」

    梁波讪笑劝和：「狗爹也是爹，毕竟亲生的。」

    寿嘉勛把手机递还给果大叔，怒睇梁助理：「你啥也不知道，甭替人说好话。」

    梁助理委屈扁嘴：「你不说，我咋会知道呢？」

    果大叔掐熄手里菸头，重新续上一根，给梁波简约陈述：「那个alpha喜欢的人生不出孩子，所以假装和我谈恋爱，骗我怀孕给他生孩子。

    我对他们来说，是个免费的代孕omega。

    当年我和我家里人知道真相的时候，果多余已经在我肚子里呆了五个多月，月份太大，医院不给做引产。

    我家里人的意思是，算了，自认倒霉吧。生完赶紧把孩子给他们。然后尽快忘记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我不甘心，而且孩子一生出来就捨不得了，所以没给。」

 第53页

    寿嘉勛在旁边义愤填膺补充：「叔前几年给「果然很爱你」在「小红花」上註册个帐号，发商品信息用，后来也发点自己的内容。

    最近竟然被那个狗a关註上，他发现叔把儿子带大了，就跑到帐号下面留言，扮深情，装可怜，说想见见儿子。

    ……妈的，无耻。」

    果大叔抚额苦笑：「主要怪我，我先头都不知道有这个拉黑的功能。」

    第37章 已经离不开他了

    梁波姿态随意坐在寿嘉勛和果大叔中间，笑容可掬滑手机屏幕，看「果然很爱你」在「小红花」上的帐号。

    这个帐号已经持续运营四五年，早期内容全是「今日鲜果」和「今日特惠」，偶尔有人点赞，但没人评论留言。

    只能说果大叔很懂得坚持，经过一年多「单机」自说自话，大叔不仅没有退却热情，反而越挫越勇，开始增加「产地直采」内容，把他和小寿总上山下乡到处寻找优质果源的内容发布出来。

    让大家看见「果然很爱你」为追求低价高品质经营所做出的努力。

    由于「小红花」创建初衷正是「为点滴美好点赞，送你一朵小红。」，所以平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筛一批内容「专注自我」，且稳定更新的优质帐号推送流量。

    两年前「果然很爱你」终于搭上流量快车，当然这和他们品牌店铺在帝京线下火爆起来也有很大关系。

    当客群积累到一定基数，线上平台再稍微带量，声势乍起通常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果大叔的帐号虽然没法跟流量明星、官方媒体相提并论，但在没有团队支持，没花钱买gg，甚至不懂刻意追高热话题的情况下，能做到每条内容将近四位数的真实互动量，已经属于草根阶层小顶流。

    而该帐号的真正价值在于直通线下变现——比如每天晚间六点钟左右，果大叔都会发几条库存信息，说今天哪间店铺里什么商品剩得比较多，立订有折价，或者免配送费。

    由于他们价格是真的低，水果也的确新鲜卖相好，所以每条折扣信息下面都有类似「沖沖沖！」这样的唿声。

    果大叔本人因为店铺帐号甚至还收穫了一批拥趸。

    每次他发自己照片出来，都有人热情推荐防晒油。

    不过果大叔的「颜粉」也自称「防晒油」，不好说这帮人是真的嫌人家黑，还是宠溺调侃。

    不过网际网路行为没必要深究，关键是果大叔「omega单亲爸爸正能量创业」的人设非常讨喜。

    其吃苦耐劳，憨厚朴实，的特质，加上长相不赖的五官，除了皮肤有点黑，没什么值得别人黑的地方。

    直到上个月果大叔发了张儿子果多余头戴学士帽、穿大黑袍的毕业照。

    有个叫「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帐号留言：「果然，当年你说走就走，我找了你很久。现在知道你们很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一晃眼儿子都这么大了，他拿学位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你都没去陪他吗？」

    正常粉丝留言通常不超过十个字，燕归来这篇「小作文」大抵就是故意来「扎眼」的。

    所以很快有人凑热闹：「帮你顶一顶。这是什么总裁夫人带球跑剧情？」

    还有人去燕归来帐号「考古」，纠正标题党：「是教授夫人，原来叔不是野生果农。」

    叔当然不是野生果农。

    没有燕辛和他beta伴侣恶意欺骗「借腹生子」，果然这辈子绝无可能走上起早贪黑到处赶市场卖水果，独立抚养私生子的困苦道路。

    果大叔不是专业内容运营，也没有网络公关经验，燕归来之后时不时跑来留言卖弄深情。

    叔给出唯一的回应……竟然是没有回应。

    因为没人愿意在自己用心经验数年的「留言墙」上与不相干的人恶言相向。

    果大叔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发觉自己应付不来，好像不管他回应或不回应，「儿子」的问题都在被持续放大。

    最终选择忍气吞声，用私信把果多余的手机号码发过去，说你自己联繫吧，请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这样做是因为原本很有信心果多余会果断拒绝alpha父亲见面认亲。

    结果却很出乎意料，果多余不仅没拒绝，还立即乘飞机绕小半圈地球回来和alpha生父约饭。

    这也是为什么寿嘉勛暴跳如雷，声称要打断不肖子的狗腿的原因。

    果大叔则显得有点心灰意冷，提起果多余，颠来倒去只会说：「哎呀随便吧，他长大了嘛，我无所谓，都过去了。」

    其实「过没过去」都挂在脸上、写在眼睛里呢，别人又不瞎。

    别说寿嘉勛怨愤难平，连梁波这位外人听了也觉嗓子眼发堵。

    于是提议：「叔，我有个同学，学新媒体运营的，薪资要求不高，他和我一样刚毕业，实习岗也可以。

    你要不要考虑招个专业的小朋友帮你打理帐号啊？……价格不贵，还省心。」

    果大叔苦笑：「行呗，你看开多少他能来？」

    梁助理认真思考两秒：「我是全天候stand by ，运营岗八小时工作，他工作时长是我三分之一……我觉他工资在我三分之一就比较合理。」

    寿总俯身侧目端详梁助理面孔：「你说真的呀？」

    果大叔也问：「可以这样计算吗？」

    梁波茫然反问俩老闆：「不合理吗？」

 第54页

    寿总当即拍板：「合理！你去打电话，让他尽快来公司面试。」

    「好。」梁助理腼腆讪笑，起身走远点，找个清静墙角拨电话。

    隔几分钟回来，给两位老闆汇报：「寿总，果然总，是这样的……我同学说他找到工作了。

    但是没关系！他帮我推荐了一位他的朋友。

    不过那位朋友现在外地，回来需要两三天时间，总之这周内可以面试。

    您二位认为可以吗？」

    寿嘉勛哈着腰，单手拄下巴，歪着脑袋沖果大叔呵呵哂笑：「我刚就说……他同学肯来才怪。」

    然后直起后背抱臂看向梁助理：「你不觉得，你薪资的三分之一，有点过于寒酸了吗？」

    梁助理惊喜追问：「所以你打算把我的薪资提一提，让我的三分之一，豪横起来？」

    寿嘉勛哭笑不得掐熄香菸：「我第一次碰到还没转正就跟我提涨薪的员工。」

    「他好机智。」果大叔乐不可支拍搭档肩膀：「关键是……真会有人来面试吗？」

    寿嘉勛侧侧身，让果大叔把整条胳膊搭他肩膀上，仰脸笑睨梁助理：「我不知道，我只听出来他要我给他涨薪水。」

    「那你给不给他涨呢？」果大叔莞尔追问。

    寿嘉勛一本正经点头：「涨啊，当然涨！我觉我现在已经有点离不开他了。」

    梁助理笑吟吟低头睇住小寿总：「真的呀？真的吗？」仿佛是真的欣喜不已。

    寿嘉勛扬眉点头，表情笃定，然后顺势把脑袋枕果大叔胳膊上，看起来心情蛮不错。

    所以他在意的并不是果多余去不去见alpha生父，而是在意果大叔对这件事的态度。

    只要果大叔情绪稳定，小寿总就很稳定。

    梁波表面平静，心里却不禁犯起嘀咕。

    寿嘉勛说离不开梁助理，明显玩笑成份居多；他真正离不开的人好像是果大叔。

    所以他说他对alpha没兴趣，难道是对omega有兴趣？

    如果真是这样，暗恋寿嘉勛的alpha们可要伤心死了。

    比如雍鸣，不晓得有天他知道寿嘉勛是「双o恋」，会不会郁闷死。

    寿嘉勛拿手机看一眼时间，然后把菸头扔花盆里，站起来抻懒腰：「波er，我这边今天没事了，明天公司见。」

    梁波脸上显出少许茫然：「哦，可是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做，我爸天天加班，我一个人在家蛮无聊。要不然等再晚一点，我把你们送到餐厅再下班吧？」

    「哦，这样啊……那你真的蛮适合给寿总工作。」果大叔也站起身，替寿嘉勛安排小助理：「别走了，晚上一起吃饭，正好叙一叙旧。」

    「好哇。」梁波欣然点头，跟在寿嘉勛和果大叔身后，放慢脚步往居住区电梯间熘达。

    他这边一旦产生寿嘉勛跟果大叔是「一对」的念头，梁助理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看前方二人，都觉举止暧昧。

    同时心里面又觉酸熘熘略泛苦涩，不由自主悄悄抱怨：他怎么会喜欢omega呢？

    梁助理正在暗自遗憾，前方两位omega已经聊起「隐私」话题。

    果大叔问寿嘉勛：「你上回买的抑制剂用完了没？」

    「没，还没用。」寿嘉勛说。

    果大叔又问：「你上回发热是什么时候？」

    寿嘉勛仔细回忆：「二月……还是三月来着？」

    「哦，那你等下赶紧看看你箱子里抑制剂过期没有。」

    寿嘉勛回头叮嘱梁助理：「波er，等下帮我看下箱子里抑制剂有没有过期，有的话等晚上出门提醒我买一下。」

    梁波追问：「哪个箱子？」

    寿嘉勛这才想起自己大行李箱扔国外了，不晓得啥时候才能给寄回来。

    进电梯后见轿厢里没有外人，再次叮嘱梁助理：那等下出去的时候，提醒我找药店买。」

    梁波点头：「好……其实我可以现在就去帮你买。」

    寿嘉勛朝身后摆手：「没必要，又不是马上要发热，急什么？」

    梁波更觉好奇：「我记得omega 每个月都会发热一两次，你怎么会隔这么久？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嘁……巴不得它别出来捣乱了。」寿嘉勛不以为然低头嘁笑，他跟在果大叔身边，仿佛连心情都逐渐开朗起来。

    第38章 你能不能主动点？

    寿嘉勛心急火燎绕半个地球跑回家，好像只为了跟果大叔一起抽几根烟。

    梁波觉得……这就是爱情吧？

    所以小寿总不是没有爱情，也不是不会爱，他只是把自己的爱情藏起来了。

    因为距离果多余预定的晚饭时间还有两个多钟头，果大叔进家门后立刻催寿嘉勛回屋沖澡睡觉。

    然后问梁波要不要也去客房休息一下？

    梁助理笑嘻嘻拒绝：「多谢果然总，我在飞机上睡够了。」

    然后提议：「要不我陪您打会儿游戏……您平常打游戏的吧？」

    果大叔哭笑不得睨住他反问：「你看我像会打游戏的人？」

    梁波尴尬讪笑，实话实说：「不晓得啊，这哪看得出来？」

    果大叔扁扁嘴：「不只我不会，寿嘉勛也不会。」随后又自我调侃了一句：「我俩是不是太落伍，有点非主流？」

    梁波赶紧摇头：「没有，你们工作太忙，不玩游戏很正常。」

 第55页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对「寿嘉勛也不会打游戏」这件事还是有点意外的。

    他们这代人生在网际网路时代，从少年到青年短短十年，完美阅尽电游、网游、手游三大游戏世界里程碑。

    二十多岁不玩游戏，岂不是和同龄人连社交话题都没有？

    不过想想小寿总改大十岁的身份证，梁助理忽然又觉他这样好像很合理。

    果大叔往厨房走：「我去切点水果，你想吃什么？」

    「随便。」梁波跟着他一路追进厨房：「还是我来切吧，您想吃什么？」

    「随便。」果大叔学他说辞，但是拉开冰箱门之后很快拿了个主意：「妈耶……这颗哈蜜瓜，上礼拜就放这了。」

    「就它吧。」梁波善解人意，主动伸手抱瓜。

    果大叔转身在料理台上摆好垫板和水果刀，然后抱臂站一旁，笑吟吟欣赏梁助理笨手笨脚切瓜。

    「那几位和你一起打球的同学，都给小寿总发过信息，问他能不能处对象。」

    果大叔猝不及防提起新话题，让小梁同学有点尴尬，只能含煳其辞支应：「哦……？是吗？」

    「当年就你没问。」果大叔补这句，好像是嫌梁波不够尴尬。

    梁波水果刀越落越慢，最后长长嘆一口气：「其实我想问来着，可是我怕小寿总觉得我和他们一样。」

    「现在还想问吗？」

    果然眼带笑意句句紧逼，让梁波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心说你俩不是「一对」吗？你问我啥意思？

    重新提起刀柄，一边切瓜一边讪笑咕哝：「我感觉他心里面，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哇……」果大叔小声赞嘆：「你这个感觉还真是……挺离谱的。」

    「哇……」梁波学他语气扭头调侃：「我以为您会说，他心里面喜欢的是我。」

    果大叔扬唇哂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牙齿：「小寿总前些年确实忙，没时间，但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敞开心扉谈恋爱，别人可能很难理解。」

    他说到这里逐渐收敛笑意，脸色郑重不少：「但是你应该不难理解吧？」

    梁波嘴巴半张、眉头微耸，仿佛在用自己五官努力拼凑一个「懵」字。

    果大叔皱眉追问：「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梁波嘴角抽抽两下，隔半天才委屈巴拉承认：「喜欢当然喜欢，就是不知道……在喜欢他的人里面，我算老几。」

    果大叔咂舌，表情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既然喜欢他，应该还记得你遇见他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你现在尝试设身处地，站在他的角度去感受……

    然后告诉我，你觉得他心里面，到底是有个『喜欢的人』，还是有一大块『阴影』？」

    梁波张口结舌，一整个怔住。表面很「静止」，内心已经在『喊破喉咙』式咆哮：「我的天……我好像个白痴啊！我居然怀疑人家『双o恋』。」

    谈及往事，果大叔唯有苦笑：「他对alpha不来电，主要觉得所有alpha都很危险。

    而你是beta……

    不过最重要是，他觉得你是个好人，他信任你，我觉这是个好开端。

    至少有『开始』的可能性。

    如果你喜欢他，可以试着……主动一点。

    比如『发个简讯』？

    ……别像四年前。」

    梁波转回身，借装盘瓜果垮肩低头掩藏愧色，慢吞吞嗫嚅：「我没那么好……有那样的经歷，是个人都会有『阴影』。我明明站那么近，却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果大叔深吸口气，语重心长：「孩子，你不需要自责，小寿总不是任何人的责任跟负担。

    我只是想给你一点信心，如果喜欢他就放胆去追一下试试。

    你的起点，比过往他身边出现过的所有异性都要高。」

    梁助理讷然点头，轻轻吸了下鼻子：「谢谢叔……果然总。」

    「叫『叔』就行，网友也都这么叫。」果大叔抿唇，依旧送给小梁同学个勉励式微笑：「还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梁波转身，正面朝果大叔点头：「您说。」

    「啧……唉！」果大叔皱眉咂舌又嘆气，好一番纠结，仿佛非常难以启齿：「其实是我的责任……就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如果他发热的时候，刚巧你在他旁边，尽量阻止他直接给性腺注射抑制剂。」

    「啊？！」梁助理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性腺注射？！……这！这这这……谁教他的呀？」

    果大叔尴尬咧嘴：「……我。」

    梁波差点脱口惊唿你疯了吧？！骤然咬紧牙关才把这句指控式质问憋回去。

    果大叔脸色潸然，侧身撩开自己披在脖子后头的半长头髮，给梁波看他颈后性腺摘除手术留下的疤痕。

    「我因为一些……个人不太好的经歷，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这个世界上还有美好的东西。所以做了一些极端的事情，以及极端的决定。

    老实讲我并不后悔……但是小寿总还年轻，他不应该学我。」

    梁波抚额，掐脑门，表情崩溃，可他没办法指责果然。

    以果然的经歷来说，他已经够积极面对生活、够正能量、够好榜样了。

    果大叔尴尬讪笑：「没吓着你吧？」

    「不至于……」梁波苦笑摇头，隔两秒又改口：「其实有点紧张。抱歉，我确实没想到……」

 第56页

    果大叔窘笑感慨：「你真的很诚实。」

    梁助理不仅无言以对，而且没脸拿正眼去看果大叔。

    他现在必须重新思考一下，如果继续以收购「果然品牌」为目的接近寿嘉勛，最终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第39章 臀大肌注射绝对没问题！

    梁波先前说自己不累，但坐在果大叔家大沙发上吃两块甜瓜，安静没几分钟就不知不觉睡过去。

    傍晚五点多钟，果多余发飞信语音才把他给震醒。

    果大叔看他睁眼扒拉手机，到跟前弯腰小声说：「寿嘉勛也没睡醒，我看你俩还是接着睡吧，等睡够了我给你俩下面条，或者点外卖。」

    「啊……好。」梁波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但他是真不想动。

    十几个钟头的飞机坐下来，他和寿嘉勛就算是光之使者奥特曼，不充电也该灭灯了。

    可小梁同学犹豫两分钟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叔，我觉你还是应该跟你儿子好好谈谈，知情权和选择权是一套，你既然给人放权，不能只放一半。

    而且关于他alpha生父的事情，您连我都没刻意隐瞒，为什么不能跟当事人直说呢？」

    果大叔在他旁边落坐，压低声音探讨：「你说得对，寿嘉勛特意跑回来，其实也是跟我说这件事。

    我当年非婚生子，人家对我没感情，我纯粹是缺心眼被骗怀孕……所以一直感觉特别羞耻，像洗不掉的人生污点。

    因为不想把这种羞耻感传递给果多余，我宁可跟他说，他aplha父亲出轨跟我生的他。

    至少他出现那一刻，我和他都有被珍视过。」

    梁波潸然垂首，果大叔的命题对他来说有点超纲了。

    他不是omega，没有很深刻的爱过一个人，也没生过孩子，更没含辛茹苦把一个小孩养大。

    所以果大叔的心境，他走不进去，只能旁观。

    果大叔拍拍他肩膀，大概也觉出自己在难为小孩儿，脸上有点不好意：「没事，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随便叨叨两句。

    你再休息一下，我去跟果多余说清楚……自己亲生的，没什么不能摊开谈。」

    梁波点头，陪他一起站起来：「好……但是就我自己单独跟小寿总在家，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果大叔窘笑：「你可真腼腆，你俩单独出差的时候，应不应付得来啊？」

    但是当然没有阻止年轻人「下班」的意思：「你家在哪，我稍带送你一趟。」

    梁波跟果然一起出门，笑脸憨实摆手推辞：「不用，特近。这会儿外面堵车，我熘达几步就回去了。」

    果大叔表情相当诧异：「这么近？！」

    「对呀！」梁波理所当然点头：「我四中的嘛，您忘啦？」

    果大叔拍脑门：「哦对对，把这茬儿忘了。」

    他和寿嘉勛在步行街开店发家，后来就再没离开这片风水宝地。

    梁波自小在这边上学，当然也不会住得太远。

    俩人乘电梯到楼下，果大叔又想起件事，拍梁波胳膊：「既然这么近，就不着急了；我去便利店买支抑制剂，耽搁你两分钟，给寿嘉勛送上去再走行吧？」

    便利店就在他们家楼下底商，梁助理笑眯眯点头：「当然行呀。」

    不到两分钟，果大叔从便利店出来，将omega发热抑制剂和家门密码一併交给梁助理，然后换乘下行电梯去地库开车。

    梁波则原路返回，给寿嘉勛送备用药。

    按理说他把药放客厅就可以走了，但进屋后又担心起另一件事：「寿嘉勛睡醒没饭吃，饿死怎么办？我加班事小，老闆饿死事大……要不我还是等他睡醒再走吧！」

    没有十年职场领导经验，应该想不出来这么生硬的加班理由；可见梁助理对待这份工作也是有付出真心的。

    梁波心安理得坐回起居室大沙发，用手机翻附近外卖目录，默默盘算等下给自己和寿嘉勛点什么好吃的。

    他这边正纠结选捞饭还捞面的时候，寿嘉勛忽然在屋里嚷了一嗓子：「叔……」

    声音不大，但很刺耳。

    梁波听得一怔。

    因为这声「叔」，不是正常叫人。

    他是那种情到浓时，呻吟着哼出来的。

    寿嘉勛没得到回应，声音更放大一些，又喊一遍：「叔，啊……果然！」

    好像在做春梦。

    梁波心脏跟裤子同时一紧，好听，但不应该给他听见。

    关键是「果然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让我追寿嘉勛？」

    梁波越想越气，攥紧手机腾地站起身直接朝大门走去，这地方他一分钟都呆不住了。

    但是没等他走到门口，寿嘉勛哀怨唿声再次响起：「波er~~~」

    梁助理双腿一软，扶墙转身往回跑。

    寿嘉勛声音又急又怨：「梁波！……妈的，都死哪去了！啊！……卧鄵！」

    这几声呻吟一声比一声限制级。

    梁波路过起居室，一把抓起茶几上新买的抑制剂。

    ——使命感来得猝不及防。

    寿嘉勛睡梦中发热，预热症状被无意识跳过，稍微清醒一点时，身体已经很不「清醒」，好似开车没有起步，直接飙上高速。

    核心热浪持续输出，让他产生一种整个人都在「融化」的错觉。

    「果多余你个小王八……吃饭不叫我……」关键是他把别人都带走了！

 第57页

    倒霉omega哭哭唧唧痛斥，这回他惨了……不晓得自己要扛多久，才有救星回家。

    小寿总正值绝望之际，梁少侠破门而入，三步并两步冲到床前，满脸关切急声低唿：「寿嘉勛你没事吧？」

    小寿总咬唇忍耐不适，拿泪光盈盈眼神控诉——你看我像没事？

    梁助理连忙低头，开始手忙脚乱拆抑制剂封塑包装盒。

    寿嘉勛终于安心，转头把汗泪交织面孔往枕头上蹭蹭，他使劲抿紧嘴唇，憋住情难自禁的哼吟，等笨手笨脚的梁助理开药盒。

    梁波也在忍，寿嘉勛越来越急促的唿吸声让他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

    好在性腺阻隔胶布一如继往坚守岗位，否则真不好说……

    梁助理内心既庆幸又遗憾。他四年前曾经闻到过寿嘉勛信息素的味道，可惜时隔太久，嗅觉记忆已经比较模煳。

    只记得很好闻，好像有点甜，很上头。

    寿嘉勛看梁波终于抠开药盒，努力蠕动躯体翻身，拿后背对着年轻beta，自己抠开贴在后颈的性腺阻隔胶布：「打这里。」

    然而他话音未落，睡裤突然被梁波扒下一截。

    「你干嘛！」寿总惊唿，声带抖成波浪线。

    下一秒后臀刺痛，骤挨一针。

    「打屁针啊……」梁波语气既紧张又无辜：「我看说明书上这么写的。」

    注射型抑制剂有三个推荐注射部位：肚腩、上臂三角肌，以及臀大肌。

    梁助理准确无误点中最让成年人羞耻的那个选项。

    寿总默默回手提裤腰，心想：要不我还是换个助理吧……

    梁助理大概觉得自己失业还不够快，伸手隔睡裤按寿总屁股，小声哄慰：「揉揉就不疼了。」

    说完看寿嘉勛好像还是很难受，忧心忡忡追问：「还没好吗？药不管用？」

    寿嘉勛不想搭理他，自顾自把颈后阻隔胶布按回原处。

    跟性腺直接给药相比，肌肉注射起效真是太慢了。

    所以他现在依然头晕目眩，依然浑身燥热，脖子后面依然像被绣花针细细密密的扎，又麻又痒，还有点刺痛。

    寿总下意识用指甲隔胶布使劲抠自己颈后性腺，指尖之用力，仿佛要把那块东西直接抠下来。

    「喂！你干嘛？」梁波赶紧抓他手腕拉开，急声提醒：「抠破疼死你。」

    发热中的omega没有理智可言，寿总受本能制约同样无法免俗，不过别人是敏感，他易怒。

    烦躁蹿火脾气大，梁波不让他抠，他扭胳膊拧手腕非抠，下手还特别重。

    勾手指勐发力，梁波半秒钟大意，寿嘉勛脖子上唰一下多出三道破皮红痕，像猫挠的一样。

    性腺那块专门给alpha标记的位置，皮肤比别处薄，如果没有胶布罩着，这时大概已经在窜血了。

    「喂！」梁波大惊失色，连忙再去按他胳膊，一边阻止寿嘉勛举手，一边急声哄劝：「别这样，冷静，没事没事，马上就不疼了。」

    「疼个屁，我特么爽死了。」寿总夹紧屁股讲气话，心里委屈得想哭，但依旧选择坚持自我：「……老子是直的。」

    梁波柔声安慰：「我知道，我懂，你不是『双o恋』，你很直，你只是不太喜欢alpha。」

    「鄵……放屁……」骂骂咧咧的小寿总，终于流下了寒心的泪水。

    全世界没人理解他，他好孤独。

    梁波怕寿嘉勛再挠伤自己，所以不敢松手，保持从背后拥抱的姿势，将对方紧紧搂在怀里。

    可是又担心自己生理反应引起寿嘉勛反感，所以马上拽只枕头垫在自己身前。

    寿嘉勛被梁波搂紧以后，头晕目眩的感受有所缓解，而且屁股后头那个枕头让他很有安全感。

    大约十几分钟后，发热症状随抑制剂起效逐渐消退，只剩下一种类似纵慾过度，身体被掏空的疲惫感。

    「明明什么都没做。唉……」寿总暗自嘆息，眼皮发沉，不自觉间再度拥抱睡眠。

    梁波悄悄把鼻尖凑近小寿总后颈，用力吸一口气，只嗅到一股浸在胶布里的草药味。

    刚才寿嘉勛自己揭开阻隔胶的时候，信息素的味道有短暂散出来几秒，可惜当时小梁同学太紧张，没腾出精神细品。

    然而美妙际遇永远如昙花一现，转眼说没就没了。

    「唉！」他也在心里悄悄嘆息：「其实alpha里也有好人的……」

    第40章 哇他俩进展好快

    「嗑嗑——」敲门声。

    「哇，你俩进展好快。」果多余欠兮兮调侃声。

    「啪！」很明显果多余为自己嘴欠付出了代价……应该是挨了果大叔一巴掌。

    果大叔差不多同一秒出声数落：「你欠不欠吶？干嘛吵他们？回自己屋去！」

    果多余咂舌争辩：「不是啊……他们连门都没关，肯定是不怕吵的意思。」

    梁波和寿嘉勛都睡着了，但睡的都不太沉，果多余一敲门，俩人一起把眼睛睁开，但谁也没马上动唤……大抵是心里面都有点尴尬。

    隔片晌才一个若无其事往后翻身，一个神色泰然往前滚半周。

    「哇！你们居然生了个枕头。」果多余语气惊诧但声音很小，分明在犯贱。

    寿嘉勛坐起来，扁嘴瞪眼朝他招手：「果多余，过来……你过来。」

    果多余笑嘻嘻往后退：「挺晚了，我回去洗洗睡觉，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第58页

    寿嘉勛光脚下地，绕床尾往门口走。他起始动作很慢，但绕到梁波这边时忽然从床头拽起条枕头，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你还有脸回来！」

    寿总拎那条枕头不是鹅绒或纤维的轻飘飘大软枕，乃是一条比胳膊略粗的圆滚滚护颈枕，两尺来长，里头灌的沉甸甸谷物，揍到人身上发出砰一声。

    梁波和果大叔不约而同缩了下脖子。

    果多余架起胳膊边隔挡、边后退、边求饶：「哎你有话好好说呀！」

    「我说你大爷！」寿总怒不可遏质问：「白眼狼！没心没肺！生你不如生只叉烧，养你不如养条狗！」

    「我真没认他！」果多余能跑但是没跑，大概有意让寿嘉勛撒撒火，只抱头背过身，用后背扛揍，并大声嚷嚷解释：「可是他给钱我不能不要呀！」

    寿嘉勛收手呵斥：「给你多少钱？」

    果多余回手竖两根手指：「之前和你们说了嘛……两张机票。」

    寿嘉勛大翻白眼：「一来一回毛都不剩！他出钱赚你白折腾一趟，你个白痴。」

    「没白折腾啊！」果多余佝偻肩膀走开两步才转回身：「正好回来参加班会，然后给我爸过个生日。」

    寿嘉勛把枕头夹腋下，摸着下巴扭头瞧向果大叔：「叔你下个礼拜过生日啊……我都给忘了。」

    果大叔耸眉哂笑：「四十一，又老一岁。」

    寿总讪笑指指果多余：「这小子还行……还可以哈？」

    果大叔点头附和：「还可以，他不提我自己都忘了。」

    寿嘉勛一抬手把护颈枕扔回大床，顺势耙两把刘海：「可两张机票也没多少钱，这点小便宜咱们不占也罢，下不为例。」

    果多余站他三步远，倚墙壁笑嘻嘻不置可否，提起个别的事情：「明晚班会你也来呗？」

    寿总摸不着头脑，反问：「什么班会？」

    「当然是咱「力麦」16级一班的班会。」果多余神情哂然，似乎颇怀期待。

    寿嘉勛攒眉摆手：「我挺忙的，算了。」

    梁波刚才在寿嘉勛起床的时候也跟着起来了，但随即感觉自己今天因为醒了睡、睡了醒，迷迷煳煳精神恍惚，所以别人站门口聊天时他又躺回床头。

    但躺回去拿手机瞄一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快要十二点，连忙再次坐起身。

    梁助理一坐一躺，再坐起来，简直像在做仰卧起坐，最终起身凑到寿嘉勛卧房门口道别：「老闆……那没啥事我就回去了哦。」

    「我送你。」寿嘉勛说。

    同一时间果大叔抬手往外厅指了指：「你俩饿不饿？我跟多余打包的饭菜给你们热热？」

    梁助理腹内适时传出一声肠鸣，小寿总也摸了摸肚子。不饿才怪。

    虽然是剩菜，但剩得比较齐整，果大叔给他们用微波炉叮一下，菜肉香气立马引得二人食指大动。

    他家厨房和餐厅连在一起，中间仅隔一道玻璃门，寿嘉勛坐餐桌边，眼睛追着厨房里忙活的果大叔提问：「叔，你咋知道我今天会发热啊？」

    果大叔实话实说：「我当然不知道呀！知道肯定就在家陪你了嘛。」

    寿嘉勛窘笑慨嘆：「药买的可太及时了，还以为你能掐会算。」

    「主要是你隔太久了，就算今天没发起来，估计也快了。」

    果大叔说着把热菜给他们摆桌上，稍一端详：「哎呀，没主食。我给你们下一绺挂面吧！」

    「冰箱里有面包。」果多余马不停蹄回屋沖了个澡，这会儿抹着湿漉漉脑袋熘达出来。

    然后梁波就见果大叔一脸嫌弃的从冰箱里掏出个印有阿联航空标识的手提袋：「果多余，你能别再把飞机餐带回家来吗？」

    「主要是挺好吃的。」果多余讪笑辩解：「你们嫌弃的话，给我留着，我明天当早饭。」

    寿嘉勛立马接话：「不嫌弃，高低是你孝心一片。」同时伸手管果大叔要面包。

    「无聊，幼稚。」果多余小声抱怨，挨梁波坐下，想跟对方吐槽两句：「兄弟，我跟你说……」

    「别别，差辈儿了。」梁波一脸不好意思，放下筷子讪笑摆手。

    果多余瞠目结舌，眼睛瞪老大，偏头瞅瞅寿嘉勛，回过头盯住梁波：「不是……你俩来真的是吗？你俩是不是四年前就有那个意思了？……要不这进展也忒快了！」

    寿嘉勛挥手削他后脑勺，皱眉呵斥：「关你屁事。」

    「不不，太关我的事了。」果多余摇头像晃拨浪鼓：「我觉他挺好的，特别好！比我高、比我白，比我爸年轻，而且不是alpha，特别适合你。」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后连筷子也放下来。

    先前斗嘴玩笑的气氛忽然有点变味。

    梁波不明所以，抬眼把面前三人捋一遍，果大叔正在怒瞪他儿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果多余在装傻：「我说啥了？你刚才在饭店不是跟我说梁波特别好，跟小寿总怎么怎么合适，你要撮合他俩……不是，我到底怎么啦？我也没说啥呀！」

    寿嘉勛面无表情掩唇干咳一声，然后扭头望向一头雾水的梁波：「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家。」

    懵头懵脑的梁助理张开嘴巴，本来想说他家特近，不用送；但眼神跟寿嘉勛对上之后忽然明白过来，寿嘉勛眼下单纯是想出趟门。

 第59页

    所以话到嘴边临阵换词：「好。」

    寿嘉勛抽张纸巾抹嘴：「嗯，我去换件衣裳。」说完起身回自己房间。

    果大叔仍在怒瞪果多余，应该是真的很生气，连嘴唇颜色都倏然间加深了。

    果多余双手架桌面上，换一副意味深长表情，用说教语气开口：「爸，你还看不明白吗？他感情上太依赖你了，你一个人承包他亲情、友情、家庭，各方面情感需求。

    他住在咱家，永远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不需爱人……我觉他蛮喜欢小孩，但是……」

    果多余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他自己：「……这是不对的。」

    然后扭头看向梁波：「兄弟，机会给到你了。他今晚一定很脆弱，你看着办吧。」

    梁波一脸不可思异：「你会不会太草率啊？我跟你……咱俩才认识几个小时，你就这么信任我？」

    果多余哂然扁嘴，眼神笃定，用双手比量个又大又方的东西：「那个枕头……」

    他话刚起头，寿嘉勛房门声响，大家默契闭嘴。

    寿嘉勛穿一身有里有外休闲正装出来，看样子可以直接去上班，绝不是临时出门几分钟的架式。

    他左手车钥匙、右手行动电话，路过起居室朝梁波递个眼神：「走。」

    梁波连忙起身跟他一起往玄关走。

    寿嘉勛出大门后没有马上去按电梯，大概潜意识里在等果大叔追出来。

    梁波本来已经走出两三步，见状只能转回来，支支吾吾提议：「那个……要不先下楼呗？」

    寿嘉勛这时心情其实很不好，但他本身不是个「气性」特别大的人，一旦打过气头，很快开始自我反思，揪起眉头低声询问梁波：「我刚才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

    梁波实话实说：「没有吧……我觉还好。」

    寿嘉勛讷然点头，越发后悔对果多余家事指手划脚。客观讲他们的确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再好，他也是个外人。

    果多余看起来傻兮兮，实际上聪明得很，他说那些话不可能完全没过脑子。

    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如果没过脑子，那么人家讲出来的更是大实话。

    寿总不由得黯然神伤，因为他发觉自己这些年竟然犯了一个非常！非常……低级的错误。

    成年人之间的社交，是需要保持安全距离的。

    他先前太自大，总把自己摆在保护者的位置上，觉得果大叔需要他帮助，需要他拯救，甚至需要他赋予新生。

    可是他忽略了果然和果多余才是真正互为守护、彼此依赖的至亲。他们相依为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自己一出场就全盘否定果多余的价值。

    他忘了，对父亲来说，儿子存在本身就已经具备了超越生命的价值。

    寿嘉勛满脸追悔莫及，低头捏眉心，然后强打精神往电梯间走。

    ——我管得太多了，我并不是他们的什么人。我逾距，多管闲事，太把自己当回事。

    寿总用力晃了下脑袋，强迫自己停止思考，并做出重要决定：他得搬出来。他不能继续参和果家父子的生活了。

    甚至不等出电梯就已经开始给熟稔的房产中介发信息：「帮我找间房，离我公司近，一个人住，六十平左右就可以。」

    大半夜的……房产中介竟然给他秒回：「没问题，寿总什么时间有空看房？」

    「明天。」寿总发完这条，紧跟着又发一条：「上午。」

    这种时候，他心情上有多迫切，感情上就有多受伤。

    梁波比寿嘉勛高一头，在电梯里一直视线低垂偷窥对方按手机。

    他想：果多余刚才说那些话很有道理，但是这贴药对寿嘉勛来说，好像下的太勐了。

    第41章 我觉我真的很像你爸爸

    寿嘉勛的私人座驾是一辆奔驰c级商务入门款小轿车，牌子不错，但最普通的黑色车漆配上中规中矩造型，和拉风指定是半点不搭边。

    这是高级打工人踮踮脚都能买得起的车型，优点是好开，且不遭贼惦记；缺点是外型不够凶，唬不住人，闲五闲六的醉鬼想来搭讪时没什么心理门槛。

    寿总把汽车开出地库后停路边，手机扔给梁波让他设置导航；自己掏出烟盒，打算点一根抽两口，冷静一下。

    结果他这边小红点刚闪一闪，就有三个酒气蒸蒸的alpha熘达过来借火。

    寿嘉勛顺车窗把火机递出去，三名醉汉点上烟却不走，笑嘻嘻问寿嘉勛是住在附近，还是过来玩？为什么半夜在外面抽菸？是不是和老公吵架了？

    寿总面无表情自顾自抽菸，心里面咒骂：去他妈的「人见人爱」。

    「任我投」给他叠的buff，好像每一条都是文字陷阱。

    「躺赢」是让他一个大直男被男人上；「儿孙满堂」得用他自己的肚子生；「人见人爱」好像是一脚踩在流氓窝里了，拔不出来、甩不脱。

    梁波按开车内灯，偏头瞪向三名醉汉：「干嘛？有事啊？」

    由于轿车车身低，车外三人往车里看时俯角颇大，所以被车内alpha逼视也没什么压迫感；反而调侃寿嘉勛：「你男朋友啊？好小哦，成年了吗？」

    梁波二话不说推门下车，一边攥拳激活指关节，一边自我介绍：「我是他保镖，咋地？大哥想练练？」

    他故意把嗓音压得傻大憨粗，还学外地口音。乍一听很叫人怀疑智商……好像不用负民事纠纷行为责任的类型。

 第60页

    三名醉酒alpha的目光夹角从俯视变仰视，不等梁波绕到他们跟前，已经呵呵讪笑着将打火机还给寿总，利利索索转身走人。

    寿嘉勛坚持把自己那根烟抽完，将菸头塞进车载菸灰缸，然后才扭头询问梁波：「你家是不在地图上吗？」

    梁波难为情：「我没想好回哪个家。」

    寿总窘笑追问：「你有几个家？」

    梁助理面色纠结摸脑门，支唔解释：「有个特别近的，三分钟就到，但回去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想回有我爸那个家，可是那个远，我怕你不乐意送。」

    寿嘉勛被他逗乐：「嗐！只要不出帝京，都送。」

    反正他今晚不打算回果大叔这边睡了，回头就近找酒店，所以远点近点都无所谓。

    梁波扬眉，当即伸手按车载cary，语音报出个楼盘名称，一秒完成导航设置。

    ——跨区，预计行程四十五分钟。

    嘉总不禁笑斥：「你个小老六。」

    梁波扁扁嘴，主动给寿嘉勛剖白：「这边的家，是我小时候买的学区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住这边，但是由于离老爸上班的公司特别远，所以念高中之后，基本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住。」

    那么另一处梁波不说，寿嘉勛也能猜到，肯定是离梁爸爸上班的公司近，方便通勤的住所。也是小梁同学节假日和老爸团聚的「正经家」。

    梁波的正经家，在一片远离市中心的连排墅区里面；这地方虽然远离帝京核心商务区，但距离高新产业园只有十几分钟车程，他爸是ai工程师，选择此地落户相当合理。

    但是等小汽车在梁家门口停稳，梁波脸上却显出个非常困惑的表情，探头探脑从车窗往外瞧：「咦？怎么没开灯呢？」

    寿嘉勛划开手机举到他面前：「快一点钟啦，没开灯很正常吧？」

    梁波皱眉摇头，一本正经分晰：「不正常，我爸平常都两三点才睡。按理说我这个时间回来，应该还能跟他混一口宵夜吃。」

    寿嘉勛略窘，提议：「要不你现在给你爸打个电话？」

    梁波点头，当即赖在车上开始给他爸拨电话，结果他爸还真就秒接，父子俩同时开口问对方在哪。

    梁波说：「我回你家了呀！」

    他爸说：「我在你家。」

    寿嘉勛嘴角抽抽着忍笑，心说两父子果然都很默契。

    等梁波挂断电话，耸眉侧目询问：「那怎么着？送你回去？」

    「别，太折腾了。」梁助理尴尬摆手，眼神怪可怜的扭头问寿嘉勛：「你现在回去都得快两点钟了，要不在我家凑和一宿呗？你可以睡我爸的房间。」

    「哦……」寿总假装纠结几秒，然后点头：「好吧。」

    连排别墅虽然也叫别墅，但是套内面积通常不会大得很夸张。

    比如像梁波家这样，一层主功能区仅有两厅，一个大客厅加个餐厅，副属一厨一卫的面积都不太大。

    不过厨房是开方式的，一眼望过去主空间很开阔，只是没什么烟火气。

    二层两室一厅，结构一目了然；三楼有半层是天台，隔玻璃门能看见外头摆了几盆花草，以及一樽立柱砂包。

    另外半层属于房内空间，除了书柜跟书桌，还有一张桌球檯。

    总之打眼一看就不是人口复杂的家庭。

    梁波带寿嘉勛简单参观的同时，也顺便介绍了下他家的家庭成员：「我alpha父亲去世比较早，o爸没再婚。」

    所以说他家情况和果大叔家很类似，都是单亲家庭，都是omega父亲独自抚养小孩。

    寿总略感好奇：「冒昧问一句，你alpha父亲什么原因离世？」

    「急性心肌便塞，猝死，上班的时候说走就走了，特别突然。」梁波脸上显出个非常无奈的表情。

    寿嘉勛心脏蓦地一紧，表情怔愣抬眼看向梁波，感觉对方好像在说他……上辈子。

    梁波以为他不信，喃声补充：「他们那行，工作压力比较大，我a爸去世的时候，o爸就在旁边，马上叫了救护车，可惜没能抢救回来。」

    寿总下意识嗫嚅：「你o爸肯定伤心死了。」

    梁波黯然点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件事。」

    话题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就只剩眼泪了。

    梁波把主卧门推开：「您睡这边，我在对门，有事叫我。」

    寿嘉勛进屋打量一周，内心忽然升起种无比熟悉的感觉，转身瞠目追问梁波：「喂！你爸……经常出差呀？」

    梁波诧异：「你怎么看出来的？」

    寿总抚额窘笑，这间卧房抛开装修风格，就里面的气息而言，和他上辈子、以及这辈子的房间，简直一模一样。

    直白点讲，就是简洁到有种「酒店感」。

    由于经常出差，常用物品随身携带，家里除了刻意存放的摆设，几乎没有一件冗余杂物。

    梁波没追问出来寿总怎么看出端倪，于是自己进屋跟对方一起打量房间：「有时候出差，有时候加班加晚了也会住在公司里。可能主要是我上学的时候，他自己在家也没意思。」

    「加班加到住公司……啧！」寿总感觉自己好像遇见同类了，嘀嘀咕咕望向梁助理：「难怪咱俩这么合得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在我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梁波耸眉反抗：「你快打住。我迁就你而已，并没有很熟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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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哈哈哂笑，继而贱嗖嗖埋怨：「你看你……还不肯承认。」

    梁助理朝他翻白眼咧嘴假笑：「果多余烦你不是没道理的。」

    寿嘉勛撇嘴，感觉自己被对方踩中伤心事，耷拉脑袋嘆气：「唉！小心眼，不聊了，晚安吧。」

    梁波却忽然犯轴，拽把椅子坐寿总面前，仰面反驳：「和小心眼没关系。开玩笑要分场合，分对象，人家想跟你处对象，你让人家叫爸爸，人家能不生气吗？」

    寿嘉勛撇嘴撇得更夸张：「你说果多余想跟我处对象？」

    「没，我没说他。」梁波表情很严肃，否认很干脆。

    没说果多余，当然就是说他自己。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陡然伸手连梁波带他坐这把带滑椅的椅子，一併往门外推：「爱谁谁，爱啥啥……全是我的错行了吧？以后我改，不，马上就改。」

    梁波身高腿长，屁股底下的椅子在移动，他双脚却很卡地板。

    寿嘉勛推椅子很吃力，所以梁波有机会不停唠叨：「也不是全都你的错，我觉这件事咱俩可以好好聊聊。」

    「别聊了，快睡觉去吧。」寿总语气有点像哄孩子，当然心态也差不多。

    梁波却不依不饶跟他掰扯：「咱俩都睡一下午了加一晚上了，我觉你肯定睡不着。

    还是聊聊吧……果多余说你喜欢小孩，你真不打算自己生一个？」

    寿嘉勛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把他推出门：「不生，没那个打算。」

    梁波伸脚抵门缝追问：「你是怕疼吗？」

    「是啊！」寿总理直气壮：「有问题吗？不应该吗？」

    「可是有无痛分娩呀！」梁助理哂笑：「还可以剖腹产，睡一觉就生出来了。」

    「你不怕你去生呗！没人拦你呀！」寿总略显气急败坏。

    梁波无辜摊手：「你以为我不想吗？是我没那个功能啊！」

    「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快闭嘴吧。」

    「哦不不不。」梁助理攒眉晃手指：「如果我的伴侣生小孩，我一定陪他进产房做阵痛体验项目，我会跟他一起躺下来迎接宝宝的诞生。

    绝不会只站在旁边看热闹。」

    俩人一句顶一句，嗓门越来越高，就在快要失控大吵时，寿嘉勛猝不及防被小梁同学描述的画面逗乐，爆发出老长一段：「哈哈哈哈哈——」

    第42章 中二青年欢乐多

    寿嘉勛活了两辈子，头一回知道原来吵架可以越吵越开心。

    因为梁波在反驳别人观点的时候不讲大道理，他仅是单纯而明确的告诉寿嘉勛他会怎样做，并且把场景描述出来。

    未必不愚蠢，但肯定很好笑。

    比如他设想自己是一名omega，长这么高肯定不好找对象，所以他会放宽择偶标准，只要对方不嫌他太高，他也会包容对方是个小矮子，他会做一个温柔的巨人……绝不站着跟对方吵架。

    梁波说到这段时，一伸手把滑轮椅升降气泵拉到最低，让寿嘉勛低头俯视自己，并腆脸追问：「你再凶我一个试试？」

    寿嘉勛刚一张嘴，他马上耸眉抿唇摆出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表情。

    梁波还说他将来至少会有三个小孩，这样出门的时候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脖子上面还可以再骑一个；到时候他就是整个儿童公园里最靓的仔。

    寿嘉勛说对，骑你脖子上那个突然尿急，你还会成为整条马路上最有味道的男人。

    梁助理据理力争：「你是没见过尿不湿吗？原来像你这么有知识的人，也可以像你这么没常识啊！连尿不湿都不知道。」

    小寿总挑眉：「对呀！你现在才知道吗？知识和常识是不相通的，就像老闆和助理的脑子各长各的嘛。」

    他俩谁也没提梁波是一名beta的问题，因为就眼下此时此刻而言，俩人都很享受绕开大脑对话的快乐。

    寿嘉勛因此很快摆脱掉「离家出走」的落寞心情，甚至睡觉之前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昨晚对果多余的「玩笑话」，是否反应过度？

    倘若今天果大叔叫他回家，他就把中介帮他找的房子退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比他先一步到公司的果大叔，看见来给寿嘉勛推荐新居的房产中介，不仅没把对方赶走，反而热情主动将对方请进自己办公室，替小寿总提前筛选起来。

    寿嘉勛和果大叔的办公室门挨门，外向玻璃墙、玻璃门，而且果然这边没关门。

    所以寿嘉勛没等走到跟前，就看见果然和他约来的房产中介坐起一翻册子。

    他看见果然的时候，果然当然也瞧见他和梁波了，当即笑吟吟朝两人扬手：「早。」

    寿嘉勛下意识点头问好：「早。」表情却略显茫然，他以为果然今早会第一时间追问自己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以及是不是还在生果多余的气？

    可现实是果大叔表情平静，甚至还有点小愉悦，他问寿嘉勛：「你要找房？」

    寿嘉勛再次点头：「嗯，我先处理点别的事情。」说完脚跟一抹躲回自己办公室。

    「没什么，没什么……」他提醒自己，但心理落差有点大。

    钱付出去还能往回讨一讨，虽然未必总能讨回来；但感情付出去，可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寿嘉勛没想到果大叔这么迫不及待让他搬走，最关键是他从前一直以为果大叔非常依赖他，是他给了果大叔全新的生活，给他自信，以及风生水起的事业。

 第62页

    他被果多余气的离家出走，果大叔居然完全不着急；发现在他要找房子打算搬出去，也一点都担心。

    寿总很想马上当面质问果然：我在你心里一点份量都没有是吗？！

    但如果真问出来，好像又很幼稚、很无理取闹。

    果大叔看寿嘉勛进办公室开电脑，以为他真有事情忙，转而神情关切问梁波：「昨天他去住酒店啦？」

    梁波摇头，小声回答：「没，在我家凑和一宿。」

    果大叔意味深长扬眉。

    梁助理连忙补充：「他睡我爸房间，什么都没发生。」

    果大叔瞭然点头：「那是肯定的，他愿意去你家凑和，就已经很赏脸了。」

    随后伸手叫他门口一位三十岁左右年轻男员工：「小梁是寿总新特助，你帮他安排个工位。」

    然后给梁波介绍：「罗谊是行政总助，你工作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他。」

    罗谊这时已经起身主动跟梁波握手：「你好，梁波是吧？听人事部那边说了。你工位在这边，已经腾出来了。」

    果大叔交代完事情马上回自己办公室去了，罗谊沖梁波笑笑：「听说你是beta，加油。」

    梁波感觉他话里有话，按对方指点方位，在旁边办公桌落坐，然后立即侧过身小声追问：「是不是寿总之前的特助都干不长啊？」

    罗谊回他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也有干长的，转岗了而已。」

    梁波表情更显好奇：「谁呀？」

    「我。」罗谊拿食指往自己脸上指了一下。

    梁波装傻憨笑：「寿总脾气不好？」

    「你不是已经跟他处两天了么？」罗谊说着挑了下眉毛，恢復不冷不热表情：「你年轻，应该没问题。」

    梁波这回真迷煳了，拖住屁股底下滑轮椅往罗谊这边挪一挪，压低声音追问：「哥，到底什么情况啊？给晚辈提个醒呗？」

    罗谊侧目盯住他几秒，似乎正在通过端详其外表判断其人品：「随时开会，随时出差，随时头脑风暴，随时交……」

    他话还没说完，寿嘉勛唿一声拉开房门：「罗谊，通知gg部五分钟后全体开会，说我出差前给他们布置那两个项目，过首稿。

    梁波你也去，带录音笔。」

    「好，马上。」罗谊背对寿嘉勛答应一声，同时给梁波递来个「你看吧！」的眼神。

    梁波眼睛瞪老大，嘴巴抿紧吞口唾沫：「哥，什么录音笔？哪有录音笔？只带录音笔吗？……会议室在哪？」

    罗谊急急忙忙朝梁特助挥了下手，示意他等着，自己立即在电脑上点开部门聊天群：「gg部五分钟后和寿总开会。要上厕所、续咖啡的抓紧时间。

    ……你们还有四分二十秒。」

    罗秘书放开键盘立刻欠身去拽隔壁桌抽屉，从里边拿出个黑色录音笔拍桌上：「你今天自己有带电脑吧？现在领公司的办公本来不及了，赶紧装个会议记录『音转字』终端。

    等下开会的时候，每十分钟卡一段，然后马上做记要整理，会议记录尽量与会议同步完成。」

    梁特助手忙脚乱开电脑，等开机那几秒马不停蹄研究录音笔用法：「……哥，请问终端在哪下载？」

    罗谊伸手给他手里的录音笔翻个面：「手机扫码，把地址同步到电脑上。」

    梁波按开录音笔后发现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七……

    「哥！充电器在哪？？？」

    【作者有话说】：精神病人思路广，中二青年欢乐多。

    第43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果大叔在自己屋里闻风而动，拉开门，一把薅住正要去开会的小寿总：「你等会儿，你不是要租房吗？」

    寿嘉勛脸色臭的好像刚刚获悉未婚夫噼腿，给果大叔冷冷撂下一句：「你帮我定吧。」就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梁波连忙捧起正在下载音录工具的笔记本电脑追赶。

    他在寿嘉勛这里应聘入职的「云峰gg」，其实就是「果然经贸」的gg部；对外是两家公司，实际上办公管理全在一起。

    「果然经贸」表面上的大老闆是果然，实际上忙得脚不沾地，赚钱行政两把抓的人是寿嘉勛。

    所以小寿总虽然长了张漂亮讨喜亲和力十足的面孔，在公司里的威慑力却远高于果大叔。

    大家都有点怕他的意思，就是人缘并不怎么好。

    公司上市前，没人管得了他开一言堂，上市后这条路走下去，搞不好会被踢出董事会。

    可寿嘉勛的情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梁波一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另一只眼睛随时扫描手机计时，到点立刻给正在充电的录音笔卡进度条。谈话密度特别大的时候他得五分钟就卡一刀，不然后续成文不好搞。

    明明手上已经很忙碌的梁助理，心里却在感慨另一件和开会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寿嘉勛太信任、也太依赖果然了，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gg公司做创意提案的ppt，等同于空军开的飞机，海军驾的潜艇，陆军手里的大火炮，必然需要反覆锤鍊。

    就算寿嘉勛和颜悦色，他手下这帮策划的压力也不会小。

    而在今天的创意脑暴会上，寿总不仅全程板张臭脸，而且几乎没输出几句正向反馈。

    或者换个角度，他没给出任何评价的方案，就是好评价？

 第63页

    梁波当个会议记要都快窒息了，可想而知那些文案创意说不定已经想要当场上吊……或者齐心协力勒死他们老闆。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将近一个钟头时，寿总就已经预判到他们开不完会，所以原地吩咐梁助理订会议餐。

    梁波讪笑欠身，小心翼翼询问大家想吃什么？

    之所以战战兢兢，是因为他已经看见有几位同事脸都快绿了，不晓得是憋尿憋的，还是忍寿总忍的。

    梁波拿手机订餐的时候，他亲爸给他发信息，让他回电话，他只能回信：「在开会。」

    十二点时他爸又发信息过来：有空了没？

    梁波回覆：「稍等，还没开完。」

    午后一点四十分，梁爸直接打电话过来，被梁波挂断，追发信息：「有急事？」

    他爸：「我想见见你老闆。」

    梁婆回覆：「还没到时候。」

    梁波跟寿嘉勛在北美出差的时候，相似对话在他和他爸之间已经发生过一次。

    所以另一位工作狂这次略有点「火大」，信息质问：「你到底在上班还是卖身？」

    梁波纠结片刻，回復亲爸：「我想追他，没急事的话你再等等。」

    「好吧。」彼方工作狂终于妥协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此端「卷王」寿总的会议终于收官，梁波赶紧给他爸回电话，问对方是否家里有事？

    梁爸语气迟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二叔、三叔建议他去国外疗养一段时间。

    我寻思「果然」的事情要不就算了吧……

    如果你爷这时候走，万一你过阵子再无功而返，回来恐怕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还不叫大事？」梁波揪眉头压低声音：「我今晚回去看看爷爷，说不定他一看见我，心情变好，就哪也不想去了。」

    「嗯，唉……」梁爸嘆气：「其实这些年，很多事我都看开了，你也随缘吧。最重要别走你父亲的老路。」

    梁助理沉吟片刻，脸色一紧再紧，与刚才寿嘉勛开会时臭脸如出一辙：「父亲的事情是意外，他没走完的路，我一定会替他走下去。

    那些坐享其成的人，凭什么妄想挤走我？」

    「别说了。」梁爸在电话里咳嗽一声：「你爷爷到现在都没立遗嘱，再拖几年，很可能会按法定顺序走。

    不管你服不服，到时候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滔滔，你还年轻，心态放平和一点，最重要先把自己生活过好，明不明白？」

    「嗯，知道了。」梁助理语气妥协，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他爸大概也知道一时半会劝不动这位倔驴儿子，又在电话里嘆口气：「那怎么地？我跟你爷说你今晚回去吃饭？能说准吗？不会又加班失约吧？」

    「不会，今晚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先回家。」梁助理赌咒发誓，然后挂断电话，慢悠悠往自己工位熘达。

    昨天半夜寿嘉勛调侃梁波，说梁波在他身上能找到熟悉的感觉，梁波当时果断否认，但其实寿嘉勛说的一点都没错。

    大部分人适应不来寿嘉勛的工作节奏，就算勉强适应，压力也会很大。

    但梁波不会，因为他全家都这样。

    梁助理和寿总在一起的时候，不仅不会感觉有压力，甚至还很踏实、很享受、很有安全感。

    二十年前「泛荣集团」初创，梁波刚记事时，他爷爷就是住在公司机房里的加班狂。

    包括他双父也一样，他们在公司里通宵写代码是家常便饭。

    甚至有几年梁波的婴儿床、儿童床都摆在两位父亲的办公室里面。

    梁波是在爸爸和爷爷办公室里面玩着长大的。

    仿佛公司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直到梁波alpha父亲急症去世，他爷爷好像才如梦方醒，开始关注续弦以及两个小儿子，寻求家庭温暖，对田园生活产生渴望。

    老爷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忽然感悟生活真谛，做出这样选择其实没问题。

    但他这样的「感悟」，客观上肯定会对长子家眷造成心理伤害。

    那个陪他不眠不休捨生忘死创业的大儿子，为「泛荣集团」崛起而牺牲，难道他的死，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付出「不值得」？

    所以现在梁波和他爷爷之间出现了一些很难调和的分歧。

    爷爷不想看孙子走大儿子的老路，希望梁波平庸一点，做个富贵闲人。

    但他每次做出这方面的表达，梁波就会觉得他爷在否定和背判他爸，继而对两位「坐享其成」的小叔叔恨得咬牙切齿，觉得他们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爸的一切。

    当然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抢」了。

    如果梁国瑞大儿子不死，「泛荣集团」应该和后面两个小儿子没关系。

    所以在梁波看来，让他两个叔叔做「富贵闲人」，都是占了自己老爸的便宜，现在他们反倒想让自己滚出「泛荣」，他们凭什么？

    第44章 回家的诱惑

    梁波在走廊里打完电话就近上了趟厕所，前后折腾进去十几分钟，回会议室取电脑时发现寿嘉勛居然还没走。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距离投影屏最近的会桌主位上，侧身拿摇控器翻一组介绍「果然很爱你」品牌价值的幻灯片。

    梁波推开玻璃门陪他看了几张，很快就忍不住皱眉头开口：「这谁做的？」

 第64页

    巨丑，看一眼就知道出自个生手，每一页都是堆照片叠文字，做的好似一本像册。

    这玩意别说给客户看，内部当培训材料都会拉低员工审美水平。

    gg公司，再穷不能穷格调，ppt是门面。

    原则上，这么丑的东西，老闆肯定分分钟给它「灭灯」。

    但寿嘉勛看得津津有味，耳朵听见梁波提问，思绪仍陷在幻灯片里，隔几秒才回神，嘀嘀咕咕答非所问：「哦，好多照片我都没存了……这孩子从哪翻出来啊？」

    「不是从你这里，就是果然的喽。」梁助理做合理推测：「这么多果总的照片，好像把果总私人相册搬出来了一样。」

    「不是啊……」寿嘉勛用摇控器快速往回倒几页，给梁助理展示：「也有我的。」

    梁波啼笑皆非走他跟前，拽把椅子坐下，凑近，压低声音：「果总还没主动叫你回家？」

    寿嘉勛满脸灰心丧气，长吁短嘆，然后关掉幻灯片，合起笔记本电脑，自顾自起身往外走。

    谁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赌气假装离家出走一下，结果变成真的被扫地出门。早知道这样，今天就该抓紧时间去看房。

    梁波跟在他后面小声提议：「要不我把四中旁边那个家的钥匙给你，你今晚去那边住吧？」

    寿嘉勛领会他的好意，也信任他的人品，但客观点讲，俩人交情没到那个份上。

    所以只笑呵呵摇头：「多谢哈，我也不能总靠别人收留……」

    他话说一半，忽然被开放工位里一名年纪和果大叔差不多的中年男性招手打断。

    对方见寿嘉勛目光投向自己，立刻起身叫了声「寿总」，并快速朝他们走过来。

    梁波往后撤开一步，方便他与寿嘉勛对话，同时垂眼瞄对方挂在胸前的工牌。

    品牌部主管，樊晓。

    樊主管手里捏只没封口的信封，边迈步边开信，到寿嘉勛面前刚好从里边抽出张金底红字邀请函。

    「寿总，正好您回来了，这个……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梁波低头跟寿嘉勛一起看请贴，主题「烽云盛世」，小字「网络营销百强峰会」。

    时间是明天，地点不在本地。

    寿嘉勛点头：「什么时间出发？」

    樊主管：「明早飞机，会程两天半，和我们有关的内容集中在后天。所以我们听完第二天就回来。您如果去的话，我马上通知行政部给您订票。」

    寿嘉勛拿请柬那只手往梁波这边晃了下：「给小梁也订一张。」

    意思是他同意去，并且带上他助理。

    「好。」樊主管立马点头，但脚下没往后撤，反而更进前小半步：「寿总，还有件事。」

    「你说。」

    樊主管咧嘴讪笑，表情略显为难：「刚我给您发的ppt，您看了吗？」

    寿嘉勛皱眉，但嘴角上扬轻轻笑了一下：「新人……嗯，刚毕业啊？你招的？」

    樊主管扁嘴摇头，压低声音小声告状：「是我招的，但不是我面的。我那天临时有事出去一趟，回来果然总已经替我拍板了，然后我一看他做这东西……」

    寿嘉勛收起笑意，拽樊主管胳膊走开几步，就近推开一间空置的洽谈室，进屋关门，但没落坐，压迫感瞬间飙升起来。

    梁波没敢跟进去，贴玻璃门门缝站立，一边把门一边听里面俩人说话。

    寿总语气比较严肃：「首先，谁也不是生下来什么都会，他做的不好，但能看出来态度很端正，很用心；你可以尝试去教，而不是让他捧一块垃圾给我现眼。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你刚进公司时做的东西也很一般，我没有直接开除你对吧？

    其次，如果你已经确认他没办法胜任你团队工作，那么你当然可以把他退回给人事部，给他转岗或者劝退是人事部的事情，你重新招聘合格队员，这是你的工作，你正常执行没人会说你有问题。

    但你现在跟我告状就很有问题，难道你想让我去跟果然说，指责他越俎代庖？你觉我会那么做？」

    樊主管看样子是名alpha，年纪比寿总大，个头比寿总高，被寿总数落的脑袋越垂越低。

    寿嘉勛说完拉开玻璃门直接走人，留部门主管在小屋里自己反省。

    梁波情不自禁露出个花痴表情，心里悄悄感慨：「他好兇，我好爱。」

    随即扪心自问：我是否有受虐癖？

    梁助理想到这里赶紧收回痴笑脸，重新感慨：「还好他凶的不是我。」

    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公司不能没有寿总，寿总不能没有果总，他俩如果性别对路、年龄相当，大概早就在一起了。

    就目前来看，果然把寿嘉勛当儿子，寿嘉勛自己说他和果然是兄弟搭档也是伴侣，反正总而言之，果然就是他的「家」，现在「家」不要他了，他就死样活气浑身不自在。

    不过只要「家」那边稍微一松口，表示「叔还要你」，寿总就能原地復活。

    果然的办公室很少关门，看见小寿总随时吆喝一嗓子：「唉你过来。」

    大概是以前在铺子里卖水果养成的习惯，寿嘉勛只要听见他叔召唤，随时随地不问缘由，屁颠屁颠跑过去：「叔，啥事？」

    果然从桌上拎起一张列印的a4纸，举到寿嘉勛面前：「中午我替你去看房，这套小区环境好，装修比较新，套内六十多平，小两居，关键是楼层低，接地气，适合老人居住。」

 第65页

    说到这里稍微停顿想了想，摸脑门：「不过你爸也不算老人哈？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反正临时过度一下肯定没问题，你打算啥时候接他回来？」

    寿嘉勛听果大叔说给他爸找房，不是给他找房，「回血」之神速全表现在脸上了。

    梁波坐回工位，侧身倚桌面，单手拄下巴，差点跟寿嘉勛一起乐出声。

    ——五行缺家？

    第45章 他再好看也是拣你不要的

    果大叔的话，让寿嘉勛心里那团遭亲人抛弃的沮丧感马上烟消云散。

    虽然出于各方面考虑，他依旧会选择从果大叔家搬出来，但此时心情已然多云转晴。

    所以他马上做出决定，并告诉果大叔：「我明天去水镇参加一个网际网路营销峰会，会后顺路去接我爸，等他回来，我们再一起考虑在这边重新安家的事情。」

    果大叔闻言也表示非常替他开心：「你爸在「小红花」上发布那条寻亲视频拍得很诚恳，我觉他当年走的时候肯定很无奈。」

    寿嘉勛连连点头：「是啊，他给我交最后一笔学费的时候，财务上应该已经出现问题了，但还是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我觉他真挺不容易的。」

    俩人在屋里叽叽咕咕聊老半天，一起憧景寿嘉勛和他爸父子团聚场面；待话题结束，果大叔和小寿总之间的「叔侄情」也一併得到修復。

    还约定晚上一起去附近新开的火锅店涮羊肉。

    不过临近下班时，果多余这根黑色「搅屎棍」忽然出现。

    这傢伙到他老爸办公室门口，看见梁助理，先跑来他工位打招唿，问：「你晚上有事吗？」

    梁波不明所以，茫然摇头：「没事呀，你有事吗？」

    果多余微笑，仿佛要给他送好处：「我和寿嘉勛晚上去同学会，你来当司机。」

    梁波立马举起双手在自己面孔正前方打叉：「达噶，口头瓦鲁。」

    果多余不解：「为啥拒绝？你不是说你没事吗？」

    梁波啼笑皆非：「我下班回家吃饭啊兄弟，让我加班，你总得给个正当的加班理由。」

    果多余耸眉追问：「你不是全天候stand by吗？」

    寿嘉勛在里屋听见他俩说话，隔门支援：「他by我，又不是by你，你脸真大。」

    果大叔也自己屋里开声：「不会自己叫代驾？脸真大。」

    果多余咂舌，不理会独立办公室里的金主和爸爸，只管压低声音跟梁波推心置腹：「你再考虑一下……寿嘉勛去参加同学聚会，肯定得喝酒，酒精是感情升温的催化剂，你不去，就是错过一次被催化的机会。」

    梁波抚额：「我真拴q你呃，但今晚真不行，我跟我爸说好了。」

    果多余扁扁嘴，放弃梁助理，转身推门进寿嘉勛办公室。

    隔几分钟从寿嘉勛屋里出来，又去找他爸。

    然后耙耳朵的果大叔很快被他儿子鼓动，和果多余一起跑去劝寿嘉勛参加年轻人活动。

    正在网上检索水镇峰会背景资料与嘉宾目录的寿嘉勛被果多余搞得烦不胜烦，可是瞧见果大叔苦口婆心模样，又觉为这点小事，不值得跟搭档辩论一场。

    于是坐直身体，双手在自己胸腹处胡乱拍两下，表情惊诧：「哎呀差点忘了！原来我只有二十岁，好的，我这就做回年轻人。」

    寿嘉勛先把果然逗乐，然后俯身趴桌面追问果多余：「确定『大孝子』不去对吧？」

    果多余笃定点头：「萧班长早就退群了，你加回来他都没回，肯定不来。」

    「好嘞。」寿嘉勛心安理得站起身，检查一遍手机、车钥匙、烟盒火机，出门三件套全在身上：「走吧。」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半小时之后寿总不仅看见「大孝子」萧煜，连「大冤种」殷溪都杀气腾腾一併到场。

    寿嘉勛这边正在酒店大堂跟果多余前「老婆」白帆拥抱叙旧，那两位前后脚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门口下车。

    白帆比寿嘉勛和果多余加起来反应还大，当场惊唿出声：「卧鄵谁把他俩叫来了！？」

    寿嘉勛以为白帆同学是在替他紧张，立即讪笑安抚：「没事没事，我当年什么都没做，我不尴尬。」

    但是说完情不自禁在果多余小腿上踹一脚。

    而白帆的注意力明显没在他这边，根本没听见寿嘉勛说什么。反倒一抹身躲来果多余背后，皱眉咂舌对寿嘉勛吐槽：「特么我要是知道他俩会来，我就该把班级群提前解散。」

    果多余身板没动，只把脑袋往后侧了侧，淡定提议：「要不现在解散吧。」

    白帆一听又不乐意了，一脚踹果多余小腿肚子上：「凭啥让我躲他们？当年是萧狗先噼腿，我才提的分手；殷婊那个视频也不是我传出去的，我只给赵大陆一个人转发了，哪知道后来搞得全校都在传。」

    寿嘉勛瞠目扬眉，满脸诧异，小声追问白帆：「我退学以后你们这么精彩啊？果多余竟然什么都没给我说。」

    果多余立马纠正：「不是我没说，是你没听，我爸都知道。」

    「……好傢伙，我out了。」寿总呵呵哂笑：「今天没白来。」

    殷溪的座驾是一辆新款拼色劳斯莱斯，具体配置不知道，但就算基础款，也够在帝京换套房。

    所以瞧这架式，现如今肯定是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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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当年的夜店顶流，如今看起来妆容更精緻，衣装更光鲜，隐约有点大明星的气势。

    不过话说回来，参加同学聚会搞得像走红毯一样，稍微有那么点夸张。

    紧随殷溪后位下车的萧煜就低调多了，当年高中时已经开上保时捷的大烧包，今天居然仅搭了辆黑色中型奥迪。

    不过再看人家一身藏蓝色服贴西装，衣领上别红徽，从头到脚散发体制内气息……似乎也没那么简单，也许又要降维打击老同学们了。

    殷溪下车时往后方瞥一眼，萧煜面无表情往前走，自顾自和几个从前要好的alpha拥抱问好，完全无视这位夜店前男友。

    白帆躲在果多余身后，悄悄给豪车拍了张靓照；一叠声咂舌，眼馋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扭头轻斥寿嘉勛：「人家这才叫极品omega，你瞧瞧你？」

    寿嘉勛反唇相讥：「你瞧瞧你？」

    黑皮alpha果多余小声安慰身旁两位白皮o：「你俩别自卑，他再好看，当年也是拣寿总不要的，而且就算这样，最后还被帆帆挖了墙脚。可见他不如你俩。」

    寿嘉勛呵呵讪笑不予置平。

    白帆则非常捧场，拍拍果多余肩膀：「智商高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果多余侧身躬背，单只手拢嘴边，小声跟「前老婆」商量：「白帆，那个谁……他今天要是问起当年那段视频，你能别把我供出来吗？」

    白帆立刻翻他大白眼：「想得美，你起的头，凭啥让我一个人扛？赵大陆要是把我供出来，你也别想跑。」

    寿嘉勛从旁提醒：「真问到你，你就随便推个外班的，他肯定没办法当场求证。」

    「哎？有道理。」果多余顿感轻松：「我觉他也未必会提。」

    白帆小声附和：「对对，我觉他不会提，怪尴尬的。」

    但是咋可能会不提呢？

    就算抛开墨菲定律，只看殷顶流杀气腾腾现身，他今天要不是为了雪耻而来，难道会是为了拉生意？

    第46章 大孝子一身正气

    「七年前的今天，我们在「力麦」一班相遇。」

    「七年后的今天，我们在「赛斯顿」相聚。」

    「人到齐了吗？」

    「齐了！」

    「齐了那就举杯，致我亲爱的老同学们——」

    七年前票选出来的文体班委照旧发挥余热，其他人高举酒杯起闹傻乐。

    今天是16级一班毕业后首聚，能凑齐人口，最重要的原因是大部分同学尚未触发事业线。

    比如寿嘉勛，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突发事件，他此刻肯定仍在异国出差。

    前方文委也在发表类似想法：「今天组织同学们聚会，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将来咱们肯定越来越难聚，该结婚的结婚，该创业的创业，该接班的接班，四季依旧长，闲暇日渐窄，所以咱们且聚且珍惜。

    第二个原因是咱们一班散伙时，缺一顿正经散伙饭，据我所知咱班留守到最后统考的不到十个人。」

    力麦高中本就主打留学牌，歷年参加国内统考的人数顶天也不到入校总数的三成。

    果多余这时抬胳膊捏指尖打了个手势。

    文委及时纠正：「哦，七个……后来是拼班了对吧？」

    果多余大幅度点头。

    文委干脆把话筒递给他：「哎你来说吧，咱班最后那段时光，每天都在离别，是不是特别伤感？」

    果多余接过话筒，深吸一口气，露出张老实本份又莫名犯贱的笑脸：「刚开始伤感，天天送战友，后来送麻了，觉得走一个，我就少一个对手，挺开心的。

    最后全班就剩我们几个，没有竞争压力，我就不想学习了，天天脑子里全是『哎呦稳赢！我特么就是全国状元。』

    结果进考场那天……卧鄵！力麦骗我！考场怎么居然坐满了呢？？

    你们没人理解我那天的心情，真的……没等开卷我先哭了一场。」

    大家确实理解不了学霸的心情，但不妨碍被他促猝模样逗乐。

    另一位让同学们理解不了的人是萧班长，萧煜的成绩虽然赶不上班里两位鲶鱼学霸，但在众多浑水摸鱼的富二代里属于出类拔萃的存在。

    也是最早一批拿到国外优质高校offer的生源，但非常迷惑的是最后他没走，而是选择硬着头皮奋起直追，非要和寒门学子们挤独木桥。

    仿佛是要证明什么，或者专门等今天，在某人面前扬眉吐气。

    首轮发言结束后好些同学主动跑去给萧班长敬酒，打听近况，问人家将来会在哪个衙门口办差；关系好的保持关系，感情一般的马不停蹄促进感情。

    现实证明你班长还是你班长，校园时代炫富他是中心，往后名利场争锋他仍是焦点。

    寿嘉勛这几年赚了点小钱，有成绩，但算不上杰出；毕竟他这帮同学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未见就比他穷了。

    所以小寿同学这几年在事业圈子里混得有多高调，今晚的表现基本属于等距相反面。

    核心态度主打一个「捧场」，别人讲八卦，他适时发出一声「哇！」或者「真的吗？！」

    果多余一直在旁边科普在杜拜如何分辨黄金成色，以及香精选购技巧。

    从前站在他「老婆门槛」上的富家omega们很快又站在了他代购的「门槛」上。

    很叫人怀疑这位黑皮alpha跑中东进修学业到底是为了攀龙附凤，还是想做职业代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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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班四十二名同学，今晚分成三桌，一桌坐班委，初现名利场雏形；一桌谈情感，当年谈过恋爱的、传过暧昧的、藏过暗恋的，今晚专注叙「旧情」。

    再有一桌就是寿嘉勛这边，除了果多余，全是当年的「中游砥柱」，成绩不上不下，感情乏善可陈，东拉西扯只聊别人八卦。

    大美人殷溪当然身居情感组，一左一右坐的都是alpha，就像果多余前后左右被omega包围。

    各取所需且其乐融融的用餐氛围持续到情感组有人提议轮流发言，每个人都把从前藏在心里面的小遗憾往外倒一倒。

    然后他说他喜欢殷同学很久了，当年殷溪离校他觉得特别遗憾，希望将来彼此常联络，不管有没有机会进一步发展，只求重新搭建友谊的桥樑。

    讲完正题还顺道拍了通马屁，说殷同学特别不容易，他特别理解，而且佩服，这几年咱们花钱念书，人家创业赚钱自己当老闆，特别特别了不起。男神永远是男神，自己没爱错人。

    白帆和果多余闻言立即对了个眼神，一个小声吐槽：「二货。」

    另一个悄悄抱怨：「怕什么来什么，等会儿肯定要提内茬儿了。」

    寿嘉勛用手肘碰碰白帆胳膊，低声提议：「去厕所么？」

    白帆点头：「好嘞。」

    果多余连忙搭车：「带我一个。」这时候他都顾不上「ao不同厕」的问题了。

    但是这边三位刚把屁股抬起来，腰还没挺直，殷同学就「开炮」了，直接从他仰慕者手里接过话筒，说：「我今天过来的目的特别简单，就想看看当年拍那段导致我辍学视频的人，敢不敢站起来承认……」

    尿遁三人组连忙坐回椅子。心思大差不差：敢，但是不愿意。

    殷同学继续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是想追究什么，就是觉得该给彼此一个交代。你说对吧？果多余。」

    「哦，哈哈！这么快就到我说了吗？」果多余一脸憨笑，装模作样追忆往事：「我的遗憾啊……我最遗憾肯定是没把握住一支绩优股嘛，当年他管我叫『老公』的时候我爱搭不理，现在他成我金主了，我高攀不起。」

    寿嘉勛笑呵呵夹菜往嘴里送，假装耳朵没长自己身上。

    白帆拄脑门闷头玩手机，宴会厅里登时陷入一片死寂。

    殷美人久经社交场，他自己不想尴尬，没人能让他尴尬；既然对方装傻，他就继续开麦：「寿嘉勛，咱俩都是那件事的受害者，你不想说两句？」

    寿总久经比稿场，耳朵可以不长，嘴巴向来好使，这回被点到名，立刻端正姿态，严肃坦白：「我确实在夜店打工了，所以你把我工牌交给老邓，不算污衊我，我也没觉着自己受你迫害。往事如烟，咱们哪说哪了……要不喝一杯吧，你也别太自责了。」

    「原来是这样！」殷溪扬唇哂笑，意味深长：「你认为是我把你工牌交给邓老师，所以让果多余拍视频散播出去……报復我。」

    事情前后因果略有差迟，但影响不大，寿嘉勛不太想跟他一起败人品，可也不想装腔作势扮无辜，所以临时决定再拖个人下水。

    于是笑吟吟扬眉眺望隔壁桌，问「大孝子」：「萧煜！你现在还敢去夜店里招嫖不？」

    萧煜一整晚没往寿嘉勛这边看，但一整晚注意力没离开过寿嘉勛，寿嘉勛像块瘤子一样扒在他脑子里，挖都挖不出去，整整四年。

    结果刚见面就来这么一出。

    关键是他未来要走的路，跟「夜店」、「招嫖」这种字眼压根不能沾边，沾一丁点就是自毁前程。

    当即脸色铁青瞪回去：「我从来没去过夜店。」

    寿嘉勛当即竖大拇指给他点赞，板正脸色，恳切开口：「班长开了个好头，今天难得一聚，大家都要讲实话。」

    说着略微欠身，侧目质问果多余：「果多余，你到底拍没拍殷溪的视频？」

    果多余脸色一凛，把萧班长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我从来没拍过殷同学的视频！」

    「鄵，有胆做没胆认，一群怂逼。」先前对殷溪表白那位alpha仗义执言。

    随后另一位爱慕者声援：「算了溪溪，当年那帮人就只敢躲躲藏藏暗地里使坏，现在更没胆站出来，你就当他是只蛆，只配躺在阴沟里。」

    白帆当即高声附和：「对对对，我也最烦那些躲在阴沟里讲人坏话传人诽语的『蛆』。关键是以前传，现在还传！真的太过份了，你们不能这么伤害溪溪。

    今天这条传到我这里必须终结！还溪溪清白。有话放明面上讲清楚，谁也别想跑。」

    他说着低头在手机上点两下，下一秒全屋人手机叮叮嗡嗡震成一片。

    寿嘉勛还没看清他在班群里发了个什么东西，白帆同学已经继续开火：「虽然溪溪开这辆车，和盛强地产老闆那辆同款同色，虽然他们车牌号末位两个数字也能看出来是一致的，但我觉得这也不能说明溪溪就卖身给那个六十多岁老色痞，万一人家是忘年交呢？

    你们暗搓搓私信传来传去到底什么意思？到底谁是首发，赶紧站出来把话说清楚。」

    显然白帆同学被「阴沟藏蛆」这段指责惹怒，开始扒新料反击。

    寿嘉勛点开他发在群里的图片，殷溪那辆车的照片就是白帆自己拍的，后面拼在一起的是张烙水印新闻配图，比较模煳，但颜色款型不难分辨；车牌部分把图片放到最大，也确实能看出来末位数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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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多余眉头紧锁，把手机擎到眼前：「真假啊？到底是不是同一辆啊？」

    「嘿……」寿嘉勛表情轻蔑，他也懒得装了，仰脸朝向殷溪：「其实那段视频谁拍的、谁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讲话不好听，伤害到你自尊心了，对吧？」

    殷溪转过身，跟他正面对峙：「所以是你找人埋伏在天台，故意拍视频污衊我，对吧？」

    寿嘉勛扁嘴摇头：「我那时候年少气盛，讲话不经大脑。要不我今天当面再补充几句，咱把各自观点做实，你们往后也别张口阴沟闭口蛆虫逮谁讹谁了。」

    殷溪扬唇讥笑：「让你们承认一件自己做过的事情可真难。」

    寿总抱臂靠回椅背：「我承认，我当年非常看不起坐檯陪酒这种工作，因为如果你坐檯陪酒是迫不得已卧薪尝胆自强不息，那我和我搭档迎风雪顶烈日挥汗如雨搬水果练摊儿，就得叫脑子有病自讨苦吃。

    所以我承认，我现在依然瞧不上那些踩在道德底线上取巧偷懒的买卖。

    我也承认我清高，并且心安理德继续清高下去。我还承认我当年说那些话全部出于真心、发自肺腑。」

    说完立刻起身，朝今晚穿着打扮最人模狗样浑身正气的准体制内预备役萧煜举杯，一脸严肃提要求：「班长，赶紧带头给我鼓个掌，不然对不起你领子上的小别针。」

    果多余打从研究白帆发群里的照片开始，就一直把手机托举在眼前，这时突然开声：「寿嘉勛你后边还有吗？我内存告急！班长你到底站哪头？快录不下了餵。」

    第47章 不肖子临终遗愿

    萧煜本来也没站过殷溪那头，但眼下确实有种被道德绑架的感受。

    关键是还真就给绑上了。

    正气凛然萧班长乖乖捧场鼓掌：「说的挺好，但这种场合没必要，到此为止吧。」

    寿嘉勛沖他咧嘴假笑：「你可真一点没变。」然后一仰头把自己杯里红酒喝光。

    心里暗自抱怨：「我真吃饱了撑的跑这来浪费时间。」

    放下酒杯低头沖果多余吼：「小兔崽子让道！」

    「小兔崽子」当然是指槡骂槐，果多余连忙起身挪椅子，方便寿嘉勛大步流星离场。

    当然他也跟走了。

    第三个开熘的应该是白帆，但白帆看见萧煜紧追而去，他就没着急动唤，寻思等五分钟再走，免得大家在大堂里再碰面。

    可是他没动，殷溪动了，不晓得是去追萧煜，还是追寿嘉勛和果多余。

    殷溪目前看起来状态稳定，只能说他心理素质非常好，但这时候冲出去感觉不太妙。

    白帆稍一琢磨，连忙起身去追。

    其他人这时也觉出情况不对劲，纷纷起身往外走，甚至有人已经小跑起来：「别是要打起来吧？」

    从寿嘉勛骂「小兔崽子」，到宴会厅里乱套，前后不到一分钟；不过就只这一分钟内，外边比里边更加精彩。

    先是萧煜快步追赶，扒拉寿嘉勛质问：「你刚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点没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寿嘉勛脚步没停，但扭头沖他使劲抿了下嘴巴。

    果多余立马主动充当翻译：「你刚才不让他说话，所以他闭嘴了。」

    萧煜就像寿嘉勛没搭理他一样，他也没搭理果多余，自顾自追撵寿嘉勛：「你到底想看我怎么变？你需要我变成什么样你才满意？」

    果多余契而不舍凑「旁白」：「他没说让你改，他只是随口评价一句。当年殷溪坐在你车上捉弄他削水果，你没声援半句；今天殷溪挑衅在先，你让他闭嘴。

    他肯定觉得你依旧深爱殷溪，深情专一，特别好。但是你俩现在职业不太搭，不如你先劝殷溪上岸吧？要不然你跟他牵个手，别人看见都会觉着你花钱了。」

    萧煜终于停下脚步，显出个好似心脏麻痹的怔忡表情。

    这时候寿嘉勛已经走到饭店门口，果多余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同时出声吆喝：「哎你等会儿！我叫个代驾。」

    晚间大型饭店周遭趴活儿的代驾特别多，寿总经验丰富，反过来安慰果多余：「很快的啦！上车等就行。」

    于是俩人继续往门外停车区走，果多余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门。

    萧煜停下脚步之后，殷溪追了上来，俩人好似传接力一样，不过并非「同伙」，殷溪直接越过萧煜跑到酒店门口，朝前方挥了挥胳膊。

    紧接着白帆以及其他同学也从宴会厅涌出来。

    下一秒大家齐齐听见外面有人惊唿、有人呵斥，是动手打架的声音。

    殷溪没动手，但他带了人，专门在外头打埋伏，给自己当年的事情报仇、泄愤、出口恶气。

    混迹夜店的殷同学已经混成了真正的「社会人」，而「社会人」做事有自己一套流程。

    反观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这帮高才生，无论反应速度还是斗欧胆魄都逊色很多，等他们一哄而上驱赶暴徒的时候，果多余和寿嘉勛已经被棍棒加身揍倒在地。

    果多余很丈义，眼见对方人多自己打不过，立即将寿嘉勛按低裹怀里，自己趴寿嘉勛背上当肉盾，耳朵后面豁出条口子，鲜血淋漓染红半张脸。

    后脑勺也挨了几下，被赶过来的同学搀扶时，人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他们这帮富贵同学只会叱咤吆喝，真正敢动手助拳的没几个；而职业混混打人兇狠逃跑也快，等警察来的时候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

 第69页

    好在「大孝子」这次终于被「不肖子」数落明白，不仅亲手阻拦欲提前离场的殷溪，还在警察到场后主动站出来指证其主犯，说自己亲眼看见殷溪支使同伙对果多余、寿嘉勛堵截欧打。

    手机随时开摄录的自媒体达人白帆，当即将警察先生与殷同学亲密合照留念抛群：「涉黄待考据，但涉黑。」

    很快有人阴阳怪气唿应：「牛逼大发了。」

    也有人问：「没人给果多余叫120？……那我叫吧。」

    今天充当主持人的女文委不晓得是不是嘴巴开过光，聚会伊始她说他们班缺一顿正经散伙饭，结果聚会宴竟然真成了散伙饭。

    直接散进派出所。

    跟殷溪没什么交情的omega们，不约而同在班群里指责是谁把「瘟神」请回来？

    有交情的alpha不堪其扰选择退群。

    果多余做完包扎后需要留院观查两天，主要是怕他被敲出脑震盪。

    寿嘉勛情况比他好很多，仅四肢部位有几处搓伤，急诊室免费送一包冰块给他，让他自己冷敷消肿。

    待俩人开出伤情鑑定，果多余在急诊区留观室输液，寿嘉勛搬把椅子坐旁边陪护。

    留观室不像住院处，房间里床多人也多，不分昼夜环境嘈杂，在里面呆一会儿就觉心烦意乱。

    寿嘉勛右腿裤脚挽起来盘在床沿上，一边用冰袋敷棒伤血淤，一边碎碎念：「我说我不来，你非叫我来，这下热闹了吧？

    果多余我跟你讲，少凑热闹，长命百岁，今天我不在的话，殷溪未必非得闹起来。」

    果多余有气无力反驳：「你在不在，人家也提前埋伏打手了，你不来，他就堵我一个呗。」

    「可你一个人跑的快呀……」寿总嘆气：「以后这种没头没脑的活动千万别叫我，你最好也别参和。」

    稍微停顿两秒，又强调一遍：「毫无意义！」

    「也不算完全没有意义。」小果同学弱唧唧舒发相反意见。

    寿嘉勛呵呵嗤笑：「什么意义？跟他们吃顿饭，你能白两个色号？」

    果多余撑头往他小腿上瞥。

    omega体毛稀疏，寿嘉勛本身皮肤又比较白，而且他从不穿短裤出门，小腿这一截好像比脸还白一点。

    「唉……」果多余躺回枕头，长长嘆口气：「难得有机会说几句真心话。」

    寿总撇嘴：「有话想说就说呗，还挑场合？你可真矫情。」

    果多余哀怨皱眉，缓缓抬起一只手扶脑门，惨兮兮轻哼：「头疼，我可能快不行了……我还有个心愿。」

    寿嘉勛耸眉瞪住他：「啥意思？你心愿是让我闭嘴？我烦着你啦？」

    果多余又哼哼两声，支支吾吾嗫嚅：「真不行了……就是还想听……你再叫……一次……『老公』。」

    果多余说完立刻把胳膊横自己眼睛上，手臂遮住自己半张脸，好像没脸见人，又像害怕寿嘉勛当场挥巴掌揍他。

    可他蒙眼当半天缩头乌龟，也没听见寿嘉勛出声，最后小心翼翼将胳膊抬起条缝隙侧目偷瞥。

    寿嘉勛却只悄然撤回搭在床沿那只脚，往后挪了挪凳子，耷拉脑袋自顾自想起心事来。

    「「任我投」是丁点亲情不给留啊……唉……多余是好孩子，他和萧煜不一样，我不能伤害他。

    但是接受他……啧，牺牲太大了。」

    想到「牺牲」两个字，寿总表情更显纠结；今天如果没有果多余，脑袋被开瓢的就是自己。

    果多余侧身往床沿挪挪，尝试伸手握住寿嘉勛搁在膝头的一只手。

    寿嘉勛刚才一直捏只冰袋在手里，所以手掌又湿又凉，果多余下意识握紧他那只手，想给他焐热：「抱歉，我开玩笑……不好笑哈？」

    寿嘉勛眉头紧锁抬眼端详果多余面孔，心说黑是黑了点，但不丑……也可能看久习惯了。

    关键是黑皮「不肖子」的眼神，永远温柔；身上也没有大部分alpha那种咄咄逼人的侵略意味。

    这大概和他在单家庭长大有关，果多余从小到大身边只有omega父亲，所以他很理解、也更懂得尊重omega。

    寿嘉勛非常审慎而严谨地思考，然后发现只要抛开洞房环节，其实很容易接受和果多余朝夕相处的部分。

    果多余被他盯得浑身竖寒毛，结合寿嘉勛谨慎表情，心里愈发紧张，暗忖：「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连忙把手收回被窝，小声讨饶：「我真的是跟你开玩笑，你不笑也别生气呀。」

    好在这时果大叔带梁波步履匆匆赶到医院，梁波心直口快，到跟前哎呦一声低唿：「明天还能出差吗？」

    寿嘉勛好像瞬间清醒过来，脑子里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哦对，工作，我还有工作。」

    然后抬眼看向梁助理：「明天是我出差，你盯着他看干嘛？」

    「哦哦。」梁波立即调整观测对象，上下打量寿嘉勛，表情渐显困惑：「老闆，你没事吧？」

    寿嘉勛身体后仰，举起右脚，揪裤腿，给对方看他小腿上一条淤青。

    梁助理震惊：「天吶，伤这么重……」

    接着又问了一遍：「明天还能出差吗？」

    这次连果大叔都被他逗乐，抬手拍年轻人后背：「你可真会搞笑。」

    说完低头沖儿子耸眉嘆气：「你也挺会搞笑，参加个同学会而已，居然被打成这样。你以前人缘是有多差？」

 第70页

    「爸，你是了解我的……」果多余板正面孔申诉：「是对方先动的手。」

    「行行，不用了解我也能看出来。」果大叔点头：「我刚给派出所打电话问了，那几个混混还没逮齐，你这两天低调点，等出院赶紧回学校去。」

    转而又来安排寿嘉勛：「你也是，最近能出差就出差，稍微躲着点。」

    寿嘉勛讪笑：「我本来就要去香港，从水镇开完会直接走，然后纽约，再回来得月底了。」

    果大叔苦笑嘆气：「挺好，去吧。」然后立刻打发梁波送寿嘉勛回家，叮嘱他俩早点休息，早睡早起。

    寿嘉勛嘴上答应，行动上却踌蹰着没有马上起身，反而抱臂俯身凑近果多余：「我需要时间认真考虑清楚，你先好好念书，晚点我们再谈。」

    果多余一时间没接上思路，等寿嘉勛离开，他爸好奇追问：「你们要谈什么？」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谈……恋爱？」

    果大叔嘁笑：「不说拉倒。」

    果多余抚额陪笑：「没有，啥也不是，他逗我呢。」

    第48章 omega残留の味

    萧煜在派出所录口供配合立案，再赶到医院时，跑遍急诊区只看见果多余和他爸在留观室里脚对脚挤同一张病床上打瞌睡。

    犹豫半天才走上前询问：「……果多余，你怎么没住院？」

    「明早才有床位。」果多余咧嘴讪笑。

    他就算拿脚指头思考，也知道萧煜大晚上特意跑这趟不会是因为关心自己伤势，所以主动抛出答案：「寿嘉勛刚走。要不要我把他飞信号给你？你试着加一下。」

    萧煜脸上显出少许失落，但情绪表达并不明显，整体来说没什么表情。其实不试他也知道肯定加不上。

    「我和寿嘉勛之间有一些误会。」萧班长挪把方便凳过来，在果多余床边坐下：「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跟他当面谈谈。」

    果多余抬手揉搓自己犯困双眼，和气支应：「好的，我帮你约他。」

    萧煜略感意外，拿出手机：「那我加一下你飞信。」

    果多余开手机调出「加好友」界面，递给萧班长：「不过他明早出差，月底才回来；等他回来我又去杜拜了，到时候大概只能帮你转几条信息。」

    萧煜点头表示理解：「多谢，包括今天你对我说那些话。」

    果多余咧嘴讪笑：「其实我跟寿嘉勛也不熟，别看他跟我爸合伙卖水果，但这些年他们住铺子里，我住学校里，一年见不上几回面，都是道听途说，瞎猜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我觉寿嘉勛心里还是有你的，你觉有误会，慢慢解开就好。」

    他这套话说的，比方便面拍的gg都「虚」，但表面上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萧煜扯扯嘴角：「好。今天的事情，有需要我出面作证，或者给派出所补充材料的话，你们随时联繫我。」

    果大叔假装没认出萧同学，所以一直没吭声，等他出去才小声跟儿子议论：「他不会还想追寿嘉勛吧？」

    果多余表情无辜挑挑眉毛，把腿往床边挪一挪，多给他爸点地方：「我不清楚。他当年跟白帆谈过一段，后来又泡上个三班的omega，我觉他感情生活挺丰富的，应该对寿嘉勛没那么大执念。」

    果大叔撇嘴：「有机会的话，你劝他省省吧，小寿总可不吃激将法那套。」

    「嗐！我才不管他们，我劝他，他还以为我对寿嘉勛有非份之想呢……」果多余闭眼哼笑：「人贵有自知之名。」

    ——「你也没有很差。」

    果多余这句话未必说他自己，但他爸安慰得很笃定：「小寿总经常跟我夸你。」

    果多余嘴唇歙动，但很快抿紧，忍住追问的欲望。

    果大叔却絮絮叨叨继续替小搭档传达爱意：「说你是好孩子，特别懂事，学习好，善良，老实本份，不让爸爸操心。」

    「哎爸，爸！」果多余忽然出声打断他爸说话：「要不然你还是回家睡吧，这床太小了。」

    ——「果多余这个人吧……其实一点都不多余，从小就特别懂事，学习好，善良，老实本份，不让他爸操心。」

    寿嘉勛说着扭过头，向正在开车的梁助理徵询意见：「你说说，和他结婚，是不是也还行？」

    「呃……」梁波表情为难，认真思忖一番，慎重回应：「我虽然是beta，但属于偏a型的beta。

    就是说，我喜欢omega多一点，当然beta也可以，反正就是……我跟alpha可能不太行。」

    寿嘉勛乐的肩膀直抖：「谁说我要撮合你俩合发展啦？」

    梁波惊讶追问：「那你干嘛突然对我夸他？」

    寿总咂舌：「我就想问问你意见，你觉他会是个好伴侣吗？」

    梁助理再次陷入沉思，三分钟之后才开口：「好不好，得看跟谁配，两个人相处最重要是合适。比如他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伴侣，但对你来说肯定不行。」

    寿嘉勛不解：「为什么？」

    梁助理装傻：「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我俩不合适？」

    「你俩有代沟。」

    寿总显出个相当意外的表情：「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我是听出来的。」梁助理扁嘴摇头：「刚才你自己说，『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让他爸操心。』，我爷爷平常总这么夸我，所以你这样评价果多余，说明你俩至少差两辈儿。」

 第71页

    寿嘉勛瞠目结舌：「……我好像没说「这孩子」吧？」

    梁波笃定点头：「有啊！」

    「不不，我没说。」寿总否认。

    梁波语气坚定到有点不讲理：「就算你嘴上没说，心里也说了。」

    「哦，呵呵。」寿总妥协：「好吧，确实不合适。」

    梁波悄悄松口气，心里默默对果多余讲了声抱歉：「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他既然问我，就是他自己也不确定，我帮他想清楚而已。」

    寿嘉勛回到果大叔家里，立即拖出两只行李箱装东西，并催促梁波也回家打包出差装备，约定明天俩人在机场见面。

    但是梁波出门几分钟，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瓶褪淤消肿的红花油，告诉寿嘉勛他打电话让老爸收拾行李了，等下他的行李会让同城快送送过来。

    这样明早他们可以一起出发，互相提醒拿东西，还能避免有人堵车迟到。」

    正坐在地板上叠衣物往箱子里塞的寿总立刻给小助理点赞：「我今年抽到第一张「敬业福」一定要送给你。

    ……好的那你快去洗澡，住我对门那间房就行，别睡太晚，明早见。」

    梁波去对门晃一圈，不到一分钟就回来控诉：「对面浴室里什么都没有啊！」

    寿嘉勛随手往自己后方盥洗室指了指：「来我这边拿。」

    梁波立即跨过地上行李箱，钻进寿嘉勛卧室里卫生间。

    寿总听见自己卫生间里哗哗水声的时候陡然愣住，仰脸往身后瞟，心说这孩子……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梁波在浴室里打开花洒但并没马上去沖澡，而是蹑手蹑脚摘下挂在墙上的毛巾料浴袍，将衣领内侧捂在鼻端，用力深吸一口气。

    随即将整条浴袍紧紧抱在怀里，他抓在浴袍上的双手，指关节因为施力收紧而略微泛白；仿佛可以藉由浴袍上残留的味道，幻想自己搂住的是它的主人，全身心陶醉。

    第49章 心机boy虎背蜂腰翘屁屁

    梁波在寿嘉勛房里洗完澡，大摇大摆回客房休息。

    寿嘉勛皱眉盯住他背影，心里莫名感觉十分别扭，不过直到他沖完澡找不到浴袍才找着答案：「臭小子把我浴袍穿走了……我穿啥？」

    浴室里只剩两块普通尺寸毛巾，寿嘉勛绞干一块从头擦到脚，仍觉浑身湿哒哒。

    于是将厕所门欠开一条缝隙，往外窥视，他这个视角能看见自己卧房门大敞，对面客房门也没关，不过不晓得梁波晃哪去了。

    「波er」寿总试探着吆喝一嗓子。

    梁波趿拉拖鞋「啪啪」声跑过来：「啥事？」

    身上居然还穿着寿总的浴袍。

    明明是及膝的毛巾袍，套他身上像条性感连身短裙，袍摆才盖过屁股遮到大腿；跑起来肯定走光……刚才他好像是跑过来的。

    寿嘉勛扁嘴憋笑，侧身只在门缝里露半张脸，挑眉打量梁助理长腿，骨骼修长肌肉扎实，极具力量感。

    体校生在身材方面果然比较有优势。

    寿总暗自咂舌，垂眸自省：「我堕落了，居然也开始欣赏男孩子身材……老色痞。」

    然后收敛心神，隔门教导：「你去果然房间，把他卫生间里挂的浴袍给我拿过来。」

    梁波转身，没挪位置又转回来，好似原地转个圈，给寿总欣赏他虎背蜂腰翘屁屁。

    然后满脸难为情，解释：「我跟果总又不熟，一个人去他房间，动人家私人物品……不合适，我不去。」

    寿嘉勛耸眉瞠大双眼，跟梁助理对峙：「你穿我浴袍的时候，怎么一点不见外？」

    梁波一本正经给他解释：「因为首先我洗完澡不爱穿带汗味的衣服，其次光着出来怕你打我。最重要是咱俩现在搭伙出差，不好太计这些。」

    「我——」寿嘉勛语塞，想到自己洗完澡也不愿意穿脏衣裳，他觉得梁波的理由很充分：「好吧，那你帮我把房门关上，谢谢。」

    梁波点点头，依言帮他把房门关严，回浴室门口询问：「然后呢？」

    「然后……」寿总傻眼，心说这孩子没救了：「然后你得出去啊！不然我怎么出来呢？」

    「哦，对对，抱歉，我会错意。」梁波抚额转身，可他还没走到门口，外面大门的门铃就叮咚叮咚响起来。

    梁小波乍显惊喜：「哎呀我行李到了！」说着陡然加快脚步，拉开房门跑出去接行李。

    寿总卧室房门又变回大敞四开状态。

    寿嘉勛心想：我是出去呢？……还是出去呢？要不我还是出去吧，别指望旁人了。

    他这边正纠结时，梁波「啪啪」的趿拉着拖鞋又跑回来，手里捏件团成团的浴袍，顺门缝塞给寿总：「来了！有了，你穿这件。」

    寿嘉勛关起浴室门，抖开浴袍裹身上，擦身还得是这种毛巾料大浴袍实在，这回终于干爽了。

    但是这件又宽又长，衣摆直噹啷到他脚踝，袍带一勒，腰线还得往上提一提，肚子这块堆起个鼓包，远看像穿了件大喇嘛的僧袍。

    但是不管怎样，寿总终于可以大大方方从浴室走出来，啼笑皆非追问高个子助理：「波er！你不会连浴衣都是定做的吧？」

    「没呀！普通加大码而已。」梁波隔几分再过来时也已经换妥居家衣裤，手里捏着他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红花油：「我爸说带伤出差容易小伤变大伤，让我帮你搓搓。」

 第72页

    寿嘉勛嘿然一乐：「替我谢谢你爸。」然后伸手索要药油：「我自己来就行。」

    「你会用吗？」梁助理满脸质疑。

    寿总叉腰反问：「这有什么可不会的呢？」

    梁波把他书桌后侧滑轮椅拽出来，推到床尾处，往上面一指，用类似命令口吻指挥：「坐，让你免费体验一把运动员级别专业推拿。」

    明明眼前有张可以随便坐的床，他却特意推来一把椅子给寿嘉勛坐，尺度距离拿捏得稳稳噹噹。

    寿嘉勛当然没理由拒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欣然应邀，扥裤脚露出小腿淤青，架在床沿上。

    梁波先把药油在手掌里搓热，然后焐在寿嘉勛小腿有血淤的地方，反覆两次把这块焐热才开始慢慢揉搓。

    他看起来既专业又专注，神色严谨值得信赖。

    寿嘉勛对小梁同学本来就不太多的戒心越放越低，直至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开始犯困。

    于是随便拎起个话题跟对方闲聊：「波er，经常听你提你爸，你们父子俩关系一定很好吧？」

    「我爸人特好，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梁波慢悠悠开口支应，注意力仍集用在寿总白皙光滑的小腿上。

    omega皮肤细腻如瓷，抹开药油的部位光泽感倍增，手掌抚上去仿佛会被吸住，性张力十足。

    梁波觉得他能乐此不疲的给寿嘉勛捏一宿。

    但现在寿总想聊天，家常话题一个接一个：「你跟你爷爷关系也特好吧？听你说你爷总夸你懂事。」

    梁波不得不挪出少许精力跟他聊家长里短：「我爸工作忙，小时候我爷带我比较多。」

    「现在也经常聚？」

    「到是没有以前那么经常……我alpha父亲去世前，我们和我爷是住一起的，现在搬开了。」

    寿总略感疑惑：「你omega爸爸又没再婚，干嘛搬开？」

    梁波苦笑：「我爸没再婚，可我爷再婚了嘛，人老心不老，他也要有他自己的生活。」

    寿嘉勛耸眉哂笑：「你反对你爷再婚？」

    「轮不到我反对，我alpha父亲在世时，他就已经再婚了，还给我生了两个……只比我大一点点的叔叔。」

    轮不到他反对，就是真的很反对喽！

    寿嘉勛面泛窘色：「哎我说，你……你爷，虽然这个……老当益壮，不太主流，但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嘛。你理解一下老年人？」

    「我没有不理解他啊！」梁波抬眼，脸色略显不快：「唉……你可能理解不了，其实大部分人都理解不了。

    爷爷和我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二重视的亲人，所以我希望他们开心，但不太能接受他们被外人抢走。」

    第50章 意乱情迷or刻意试探？

    「天要落雨，爹要再婚，奈何不得。」寿嘉勛说话同时，抿唇扯出个「奈何不得」笑脸，随即陷入沉思。

    「任我投」上是不是没有「父母双全、原生家庭和睦」之类选项？还是说它本来有，但是被我刷漏了？

    寿总仔细回忆两分钟，结论是合同上本来就没有。

    因为他觉得自己对父母亲情、家庭完整方面，还是挺有配置需求的，如果合同上有这项，他肯定不会看漏。

    寿嘉勛上辈子双亲卡在他考上大学那年离婚，然后火速重组新家庭。

    这辈子情况差不多，不过两边离的更早一点，所以小寿同学的抚养权明确归到了alpha父亲这边。

    梁波看他神情复杂，半天没说话，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试探询问：「当年你alpha父亲负债跑路，是一个人走的吗？」

    「哦，不是，还有我omega继父。」寿嘉勛说完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被抛弃：「其实他们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我反而比较放心。

    况且凡事都有两面性，往好的方面想，没有家庭的牵绊，做事更容易集中精力，更专注。

    这也是为什么我迟迟不考虑结婚的原因。」

    家庭琐事影响「卷王」加班，防碍工作狂随时随地提升战斗力。

    感情上的事，有遗憾就得有补偿，成功的事业，就是寿总弥补亲情缺失的「创口贴」。

    梁波听得一怔，他不知道寿嘉勛这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将两辈子感受杂糅在一起，心想你二十出头，不想结婚很正常，跟「迟迟」不搭边呀！

    于是反过来逗趣安慰：「你这么年轻，生活这么充实，同龄人羡慕还来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等你考虑结婚的时候，可不可以也给我发张候场券？……如果你不排斥beta的话。」

    「嘿……呵呵……」寿嘉勛神情恍惚讷然发笑，他听见梁波说话，但没往脑子里过；仍自顾自感慨：「两辈子都活成别人眼里的「年轻有为」，啧啧，我可真了不起。」

    但说完不经意的抬起手，在温热发痒的眼角揩了一下。

    梁波拍他小腿，有意打断寿总伤感思绪：「这块搓好了，还有哪？」

    寿嘉勛抬左手往前递：「这块没青，应该没什么事。」

    梁波把他椅子往自己这边拽拽，托起寿嘉勛小臂端详，随即低唿出声：「哎不是！你这块疼不疼自己没谱吗？都肿了！这个比脚上那块严重多了好吧？」

    说着在嘉总手腕偏上位置轻轻按一下。

    「啊喂！嘶——」寿嘉勛当即大声唿痛：「你按它干嘛？不按不疼呀！」

 第73页

    梁波把他手臂托高一点，拿出专业态度讲解：「你这下肯定是抬胳膊刻意格挡时被敲，当时肌肉绷得特别紧，所以皮下出血不明显，但是伤到筋了懂不懂？」

    寿嘉勛频频点头，但开口讲话的意思截然相反：「不懂，那是说……药油不管用了？需要去医院？」

    梁波皱眉咂舌：「上医院也就是开点舒筋活血气雾剂，还不如我这个油。不过关键是拿绷带缠一下，做个保护，这几天别提重物、别搬东西。」

    寿嘉勛闻言立即踏实下来，呵呵哂笑：「明天搬行李的任务交给你了。」

    「搬行李好像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吧？」梁波撇嘴：「我先给你搓两下，这个比较疼，你忍忍。」

    寿总欣然点头，但不过三秒就疼出悔恨的泪水，憋住一口气，咬牙呜咽：「别别别……别揉了！」

    他不好意思大声叫，整张面孔憋成猪肝色，一只脚缩起来蜷在椅子上，另只脚蹬床沿，十根脚指头全抠起来，一副「欲迎还拒」姿态，跟梁助理商量：「冰敷吧，冰敷就行。」

    梁波苦口婆心劝说：「你忍一下，不把这条筋顺过来，半个月都好不了。」

    寿嘉勛用另只手捂自己脸上，疼到不敢看小梁同学对他「下黑手」，嘶嘶吸气，隔几秒问一次：「还要揉多久？」

    问到第三次时，嘴巴刚张开就被个软滑温热的东西贴住。

    寿嘉勛连忙把手放下来，贴他嘴上那个「东西」也随之退开。

    俩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显出震惊至不可思异的表情。

    「你亲我？」

    「没……」梁波说着站起身，挪小碎步往门口退，好像怕寿嘉勛打他一样：「我不是故意的。」

    寿嘉勛下意识回手摸自己后颈，确认性腺阻隔帖依旧坚守岗位，然后拿没受伤那只好手指住已经退到门口的梁助理，眉头紧锁质问：「你等会儿！你是beta，信息素能影响你吗？」

    梁波脸涨通红，苦唧唧申辩：「信息素是不能，但beta也是人呀……我是活的，有眼耳口鼻……我……抱歉，我下回注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次说完掉头就跑，回屋砰一声把门关严。

    留寿总在原地抱着肿成猪蹄的手腕子独自凌乱：「啊这……不绑绷带了吗？……咱家有绷带吗？……明天还出差吗？」

    寿嘉勛思来想去衡量利弊，最终决定再给年轻人一次机会，唉声嘆气起身去对面敲门，老气横秋劝解：「梁波啊，你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咱们各方面配合挺好的。

    所以今天这个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下不为例。

    成年人要懂得克制本能，无论来自信息素，还是其他，你明白我意思吧？」

    梁波在屋里没吭声。

    寿嘉勛在外面等了两分钟，没得到回应便自顾自继续安排：「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咱们明早八点钟准时出发，一切照旧，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行么？」

    梁波还是不说话。

    寿嘉勛唉声嘆气，心里也很不好受，像梁波这样思想一致行动力合拍的助理其实不好遇。

    但这绝不能成为他放弃原则的理由：「如果你觉得我要求很过份，也可以随时离职，我会通知人事部……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梁波侧身倚在门板上，眉头略蹙，满眼深思熟虑：「我知道……我爸早就跟我说了，喜欢老闆，会失业。」

    「你爸说的对。」寿嘉勛撇嘴转身，回屋关门。

    梁波把耳朵贴门板上，脸上很快显出失望神情。

    这回搬出老爸也没好使，看来是真的踩到人家底线上了。

    第51章 刷夜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天早上樑波拿一卷自制绷带来叫寿嘉勛起床，神色坦然目光清澈，基本做到了寿总要求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平常碎碎叨叨的贫嘴小青年，今天忽然不讲废话了。

    寿嘉勛低头看梁波拿寸宽的布条一板一眼往他「猪蹄」上缠：「啧，你这绷带很高级啊？还是名牌嘞。」

    寿总有点担心气氛持续冷下去，主动替小助理讲了句废话。

    梁波扁嘴憋笑：「我剪了件旧t恤。」

    「那你衣裳还够穿吗？」

    「不够就路上买喽。」

    「好，等你买衣服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报销。」

    当老闆的，偶尔也要大方点送好处，拉拢员工。

    梁助理心情果然好转，笑嘻嘻追问：「我能买几件？只能买t恤吗？毛衣长裤运动鞋给报销吗？」

    寿嘉勛瞠目结舌：「大夏天你买毛衣？……行，你买回来马上穿，我就给你报。」

    梁波学他模样瞪大双眼：「你说真的？我穿毛衣，你就给我抱？」

    「对啊！本寿总一言九鼎，说给报就给报。你去买吧，买来记得穿上。」

    梁波眼睛瞪更大，表情更惊奇，赶忙把绷带给他缠好别紧。腾出双手掏手机，点开录音软体：「老闆你再说一遍，我录音为证。等会儿到机场马上买毛衣。」

    寿嘉勛撇嘴翻白眼：「嘁，不就一件毛衣？我说大夏天你居然要买毛衣，你如果买回来马上穿，我就给你报……销！」

    总算在最后一秒恢復机智。

    梁波也撇嘴翻了个白眼，揣手机起身拖行李往外走。

 第74页

    他们这趟出差的首站是华东一座着名商旅小镇，这里名头虽然是「镇」，但实际上是个本地民俗化的巨型公园。

    公园里面不仅有亭台楼阁，还有大酒店、会晤礼堂，以及商业街。

    交通也非常方便，从帝京飞过来只要两小时，落地后包辆商务车，加天上飞那段全程也不到四个小时，公司一行五人，整整齐齐给拉到公园门口。

    中午到指定酒店办好入住还能休息一小时，然后才到会议正式启动时间。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只在办入住时出现一段小插曲。

    而波折伊始还是出在寿嘉勛自己身上。

    因为他临阵犯矫情，想换个大床房自己单住。

    这种情况，通常只要去酒店前台补个差价，了不起多订间客房就能轻松搞定。

    当然就算搞不定，也没什么了不起，可以换家酒店，或者干脆别住了嘛。

    今天尴尬就尴尬在酒店搞不定，却不肯对寿总直说。

    因为全部客房都包给活动主办方，并且已经排满入住；而寿嘉勛置身「贵宾」行列，贵宾提要求，不理会或直球拒绝都显得非常不礼貌。

    所以前台在接收到换房诉求后，立即找会议主办方一起帮忙协调；里迎外合好一长串沟通，最后竟然还是没搞定。

    沟通期间两三波人分别跑来跟寿总解释兼道歉，至使寿总身边所有同事全都知道了他们老闆要跟新助理「闹分居」。

    大家不免暗自猜测：哇，这个也太快了吧？蜜月期还没过，就要被「炒鱿鱼」？

    梁波垂头丧气坐在酒店大堂沙发里，作为职场「濒危」员工，他不搭理别人，别人也不敢来搭理他，远远看过去好似位天煞孤星。

    寿嘉勛拿到房卡后赶紧催其他人回房放行李，自己讪兮兮留在大堂哄劝助理：「唉……我其实就只是心血来潮随便问一句，没想到前台反应那么大。」

    梁波手肘拄膝头，哈腰耷拉脑袋，半天不吭声。

    寿嘉勛愁得直按脑壳：「咱们先回房间行吗？」

    梁波讷然点头：「你叫个服务员过来帮你推行李，我去外面找民宿住。」

    「哎不用！……真不用，你别胡思乱想，咱不是说好昨晚那事儿翻篇了吗？」

    寿总卖力劝解，梁助理面孔反而垂更低：「说翻篇的是你，要分房的也是你。我到底是不是你助理里面……最差的一届？」

    「不差，一点都不差……」寿嘉勛抚额，实话实说：「你是最难哄的一届。」

    梁助理齉声追问：「你以前的助理也都要你亲自哄？」

    寿嘉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啊……我哪有那个精力？今天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

    「那你倒是『道』呀。」梁助理语气不满。

    寿总痛快低头：「对不起，是我矫情，我改，马不停蹄的改。」

    梁波缓缓抬起脑袋，眼眶泛红：「抱一下行吗？」

    「不行。」寿总立马把身体往后撤。

    梁波更显伤感，喃声解释：「我是说，就像我俩在旧金山重逢那天那样……我现在心里真的特别难受。」

    那天是老朋友不期而遇的惊诧，和「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是很纯粹的友情相拥。

    对寿嘉勛来说，搭档诚可贵，友谊价更高。梁波这样的伙伴，可遇不可求。

    寿总嘆着气，犹犹豫豫张开手臂，身体前倾，环抱梁助理肩膀。

    「唉……」梁波在他耳边幽幽的长吁一口气：「毛衣都还没穿上呢。」

    寿总身体陡然后撤，挥巴掌揍人：「神经病啊你！」

    梁助理嘻嘻哈哈起身，拖行李箱小跑起来，直奔电梯间。

    寿嘉勛哭笑不得在后面追赶，边追边数落：「你是不是想失业？连老闆都敢耍！试用期不想过了是吧？」

    梁波不理他，朝快要关闭电梯门吆喝：「抱歉等一下！等等我们。」

    电梯门重新滑开，梁波的一声「多谢」却卡在嗓子眼，临阵换成惊嘆句：「呦，太巧了吧？」

    「登士gg」的营销总监雍鸣在电梯里歪歪脑袋，视线偏开梁波望向寿嘉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纽约了吗？」

    寿嘉勛耸眉哂笑，推梁波后背挤进电梯，对雍鸣调侃：「你是『电梯战神』吗？怎么每次都在电梯里遇见你？」

    雍鸣咂舌，瞥眼瞧向梁波：「你这个才是电梯战神，我真怕了他。」然后询问：「你们几层？」

    寿嘉勛自己侧身按下楼层按钮，转过身继续对雍总监提问：「你之前跟我说的新方案，做怎么样了？」

    「呃……」雍鸣支支吾吾，语气迟疑：「没想到你这么快回国。」

    寿总撇嘴，略表嫌弃：「就这效率……啧啧。」

    雍鸣皱眉，好像被激发战斗欲，抬手拿纤薄电脑包指住寿嘉勛约战：「今晚写！今晚写完。今晚我去找你，咱俩一起写！」

    「我会怕？」寿嘉勛呵呵哼笑：「肯定比你快。」

    京圈营销界「脑洞双雄」刷夜大战一触即发。

    第52章 梁助理胸有城府

    「水镇」虽然是一片仿古景区，但里面的中心商务酒店是栋超星级现代建筑。

    脚下是光可鑑人的金棕色大理石地砖，头顶是镶嵌密集的水晶散射灯；富贵辉煌的气氛营造十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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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房间内部与大部商务酒店别无二致，同样金玉其外、紧缩其内。

    大床房和豪华房可能好点，反正普通商务双床房空间不大，甚至卧具比家用标准还短一点点。

    梁波进屋后亲身丈量，发现床和他一般长，他睡觉不枕枕头刚刚好，垫个枕头脚就伸出去了。

    于是也学他老闆贱嗖嗖犯矫情：「唉——！我要申请大床房。」

    寿嘉勛开好空调，坐小沙发里点菸讲风凉话：「大床加宽不加长，你还是把腿锯掉一截吧。」

    「我可以斜着睡。」梁助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随手把床头柜上的菸灰缸给寿总递过去：「这房间小的……倒是很方便我给你提供床上服务。」

    「哈哈！」寿嘉勛接过小瓷缸弹菸灰，同样是荤笑话，从梁波嘴里说出来不招人烦。

    由于本场网际网路峰会的主旨在于国内头部平台向广传业界集中宣推数位化营销产品，所以寿嘉勛他们gg公司过来参会有点类似于逛展销会。

    学一学案例，了解一下新产品，感觉有用的就记下来，将来给客户或者给自家品牌用在营销项目里。

    因此整体过程非常放松，寿嘉勛不仅自己没开箱拎「战袍」，也不督促梁波穿正装，俩人在屋里坐几分钟，稍微缓口气便赤手空拳悠哉悠哉出门。

    走半道上寿嘉勛突然拍脑门，显出个「进退失图」的表情，停下脚步对梁波抱怨：「咱们今天，好像应该叫gg部的同学过来啊！」

    梁波蹙眉瞠目嘴巴微张，表示他不「李姐」，同时内心缓缓生出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寿嘉勛下一秒就猝不及防铺排新工作：「你回去拿电脑、录音笔，备用电源，等下把『新品』录下来，回去给gg部做培训。」

    梁助理战战兢兢反问：「我一个人吗？」

    「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寿嘉勛扁嘴摇头：「你先录吧，樊晓自己也弄不过来，你帮帮他。」

    梁波虽然只在公司里上了一天班，但学东西很快，马上拿手机从公司大群里拉几个人出来组建出差临时小组，并当着寿嘉勛的面传达新任务。

    寿嘉勛抬下巴觑眼瞄他手机屏幕：「你怎么不把我拉进群？」他指的当然是「水镇出差临时群」。

    梁波一边打字一边支应老闆：「把你拉进去，就体现不出我的重要性了。」

    更重要的是，老闆在群里，很多可说可不说的话，大家会集体选择闭嘴。

    而只有基于临时小群里没有寿总，群聊才会很快活跃起来，有人问梁波：「小梁你晚上睡哪？」

    梁波这时正蹲屋里打包电子装备，忙里偷闲回覆：「涛声依旧。」

    隔几分钟另一位同事感慨：「寿总可真是……我永远的神吶！」这是在表达不满。

    品牌部是「果然贸易」的部门，gg部隶属「云峰gg」；一个服务「果然品牌」，另一个服务「客户的品牌」。

    品牌部这趟出差，本来很轻松写意，忽然被要求回去给兄弟部门做培训，工作量恐怕翻倍都不止。

    梁波说是帮忙一起做，但他后续出差出不停，顶多帮忙收集一些讲稿信息。

    所以品牌部的人肯定不高兴。

    此时此刻，是任凭积怨堆叠，还是团结友军激发战友情，主要看总裁特助能不能将其独道价值发挥出来。

    梁助理先放一波小道消息：「寿总今晚约人一起写稿，可能会通宵。」

    此言一出，必定有人跟进：「老闆好辛苦。」

    不管是真心表扬，还是阴阳怪气，梁助理都会顺势再递一条「过墙梯」，给品牌部主管提议：「樊哥，你们今晚如果也有加班计划，我来安排地方，让老闆请客，先把零食饮料小龙虾安排起来。」

    前半句提醒樊晓可以藉机表现工作态度；后半句送好处，哄着大家……加班是其次，宰老闆钱包吃顿好的，就问你爽不爽？

    那当然是很爽的。

    品质稍微好一点的小龙虾在帝京的客单价已经涨到差不多两三百一顿，水镇是全国闻名的小龙虾之都，闭眼估算……应该能把加班费吃回本。

    不过还有一句话，梁助理没搬到明面上讲——「雍鸣，你想和寿嘉勛1v1啊？呵呵，下辈子吧。」

    关键是他这么安排，寿嘉勛也特别满意。

    正经会赚钱的老闆不在意吃吃喝喝这点小钱，对内他看见伙伴们团结，能打肯拼，心情好；对外给同行雍总展示自家战斗力，有面子。

    全场唯一满身心失落无措的，就是友商高管雍鸣，这位自称衷爱beta男友的「狂派」光棍儿，晚饭后刻意遣散下属，火速沐浴更衣喷香水，夹个轻巧「小本本」来敲寿总房门。

    敲半天没人应，只好打电话。

    电话那头可热闹极了……

    寿嘉勛大咧咧唿朋唤友：「我在b1层包了个自习室，a726号，你快点下来！」

    酒店负一层的装修结构很像个大型ktv，但光线充足、格局通透，每间包房里也都有一台超清平板大电视。

    不过这台电视机不连卡拉ok，它连的是电脑投影埠；看ppt用。

    还有一张大会议桌，桌上不摆饭菜，因为它上边镶了一圈电源插座；怕水。

    玻璃墙上贴沟槽，放马克笔和自洁笔擦；说明这块地方可以充当白板。

    角落里放几只单人沙发椅，以及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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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led巨幕上幻彩主题反覆播放一行大字：派对式办公。

    就连雍鸣这种原生工作狂进来，都想扯嗓门大喊：「你们疯了吧？！」

    ——因为有这么一帮人，来到这座山青水秀的人文景区，住进一栋整洁豪华的现代化酒店，然后走进地下室……加班。

    「所以你们是想表达『不工作就活不起了，干脆把自己就地活埋。』的中心思想吗？」

    雍总监满脸难以置信，心里面无声吶喊：「真特么窒息啊！」

    【作者有话说】：没有十年精神病史，当不成正宗工作狂(^○^)

    第53章 爸，您儿媳在加班，我代聊

    雍鸣脸色臭烘洪推开a726包房玻璃门：「寿嘉勛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我怎么啦？」寿嘉勛坐在墙角沙发椅里抽菸，看见雍鸣推门，歪头使劲往他身后瞅：「就你自己？」

    雍鸣翻他大白眼：「说好我跟你单挑……唔！」

    他话说半截，嘴里忽然被塞进一只麻辣小龙虾，当然是剥壳的。

    雍鸣扭头，正对上高他大半头的铁憨憨助理。

    梁波沖他扬眉谄笑，仿佛在挑逗：「好吃不？先吃点再干活。」

    雍鸣恨不得甩他大耳贴子，但这种场合好像谁发火谁低级，所以他选择皮笑肉不笑瞪回去：「好吃啊，再给我扒两个。」

    「行，没问题，您是客人，务必招待好您。」梁波擎着戴塑料手套的两只手，用胳膊肘往会议桌方向拐一下：「您先坐。」

    雍鸣认识寿嘉勛电脑，把自己「小本本」放旁边，然后深吸两口香味复杂的污浊空气，走来沙发椅这边，坐到寿嘉勛身旁小声质问：「说好咱俩单挑，你带这么多人什么意思？敲锣打鼓给你助阵啊？」

    寿嘉勛哈哈哂笑，抬手往旁边划拉一下：「他们写他们的，我写我的，各加各的班，拼个房而已。」

    雍总监压低嘴角嘆气：「你可真行，在老家天天上班够累的了，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还让人加班。我是你老闆，第一个把你『炒』了。」

    「胡说。」寿嘉勛轻笑着吁出一缕青烟，捻熄菸头：「你如果是我老闆，肯定爱死我了。」

    雍鸣一脸苦大仇深，侧目盯住寿嘉勛亮晶晶双眼：「……哎我说，你能把烟戒了吗？」

    「why？」

    「omega抽菸，对孩子不好。」精准踩死寿总雷区——他是故意的。

    但是今天寿嘉勛心情好，不生气，乐不可支拍自己腰腹点头：「等我怀上就戒。」

    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关怀身旁老baby：「你确定不吃啊？」

    在得到对方准确答覆：「没胃口！」之后，笑嘻嘻提议：「那就开始呗？」随即二人一同起身。

    梁助理好似会移形大法，忽然一下子出现在寿嘉勛身后，帮他提外套后领襟，帮忙对方脱掉西装外衣。

    雍鸣本来想回头损他俩几句，但一低头看见寿嘉勛左手缠绷带，顿时瞠目扬眉调侃：「呦！战损？你这只蹄子还能用么？」

    寿总轻蔑撇嘴：「让你一只手。」

    他下属同事听见雍鸣说话，也纷纷围过来表达关切，问老闆怎么把手弄伤了？

    梁波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替寿嘉勛回答：「他昨天去参同学会来着，后来出了点意外。」

    大家听完更觉迷惑：「『同学会』不就是吃点饭、喝点酒、唱唱k？」

    ——「参加同学会，听说过伤心的，怎么还能伤手呢？」

    ——「现在同学会新增什么兇狠节目啦？」

    寿嘉勛端起胳膊，垂眼审视自己「猪蹄」，心说我讲实话被人揍了，好像有点丢脸。不如扯个小谎：「嗯，掰腕子用力过勐……没事，手指头还能用。」

    众人显出啼笑皆非表情，暗诽自家老闆可真争强好胜，玩个游戏捨得把腕子掰折。

    ——「这得使多大劲哈？」

    雍鸣比别人更「欠」一点，眼神好奇，撇嘴打量伤患：「你打开包装，给我们看看呗。你是跟alpha掰吗？对方无损，你重伤？」

    寿嘉勛回他个自信满满的微笑：「当然不是，我把他胳膊掰下来了。」

    「死鸭子嘴硬，有毛病。」

    「关你屁事。」

    他俩见面很难心平气和互动超过十句话。

    谈工作除外。

    俩人大马关刀并排坐会议桌一把头，连姿势都差不多。

    雍鸣从桌上抽张便签纸，啪一声拍在面前桌面上，回手从玻璃墙上摘只马克笔，行云潦草一通勾画。

    寿嘉勛侧首旁观，嘴角下撇满脸嫌弃。

    但是等雍鸣指着草稿问他意见时，他倒是也没能挑出什么毛病。

    随后雍总监把草纸从中间撕开，一半拍给寿总，一半留自己跟前：「你来那边，我来这边，开完题再兑一遍，然后正式起稿，成吧？」

    「嗯。」寿嘉勛点头，但忍不住挑刺：「瞧你这活干的，狗啃都比你讲究。」

    雍总监言简意赅反驳：「少放屁。」

    二人嘴上忙碌，手上也没闲，同步掀电脑，新建幻灯片，简单设置底板后立即「开题」。

    所谓「开题」，就是把每页要写的内容先标个主题出来，通常每页不超过三句话，类似于写论文搭框架。

    新手一般会先列目录，这样更容易强调出逻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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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稿三年还没离开这行的，差不多可以算成手，超过五年一般就可以当师父了。

    雍鸣这种从未离开一线，手艺打磨十年的行业翘楚，基本可以给高校出教材了。

    而寿嘉勛两辈子加一起写了二十年，雍鸣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弟弟」。

    可他如今顶着张二十出头的青春面孔，虽然自我标榜三十多……但是在真正三十多岁的雍鸣眼里，实实在在也是个「弟弟」。

    反正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服谁。

    梁波在他们起稿的时候，大包大揽收拾会议桌，清理垃圾，挪开吃剩的「海鲜大咖」跟小龙虾，询问同事们需不需要补充饮料。

    在座诸位除寿嘉勛，每人心照不宣地补了杯咖啡。

    其实寿嘉勛熬夜也会犯困，但由于「怕死」，他选择抽菸提神，凭一己之力把整间「自习室」搞得乌烟瘴气。

    直到把一整盒烟抽空才停下来，好在这种付费空间排风系统良好，不然物业早把他抓出去罚款了。

    寿嘉勛战损那只「猪蹄」虽然还能用，但不灵活，而且他一心三用，一边写稿一边帮自己公司同事检查「作业」，时不时还要看看飞信讯息，给今天峰会上认识的新朋友回两句客套话。

    即便这样也没见他速度比雍鸣慢多少。

    雍鸣在写营销稿方面也是位吹毛求疵的「大家」，每一帧都好似秀花般仔细，务求精益求精。

    寿嘉勛跟他相比，显得较为粗旷豪迈，动效用得少，但画面色调主题表现都更有冲击力。

    梁波坐俩人身后沙发里不动声色观摩学习，很快就觉得即使抛开个人感情因素，他仍然更欣赏寿嘉勛一些。

    毕竟ppt不是贴图作文，具体内容，尤其是细节，远没有整体张力来得重要。

    而且寿嘉勛的风格明显效率更高。

    但是效率高不代表不会烦躁，十点多钟以后，寿总对时不时弹出的飞信提醒终于忍无可忍。

    大概这个时间外面的友商们终于结束团建聚餐，一个个回房闲下来，又睡不着，开始东拉西扯找人逗屁寒暄。

    「波er，帮我回信息，只回今天新加的就行。」寿嘉勛说着把手机递到脑后。

    梁波赶紧伸手接下来，点开飞信，最上面一条来自「小红花执行总裁-叶尊」。

    梁助理划开信息条看一眼，然后悄悄换出自己手机，同样开飞信：「爸，你儿媳妇在加班赶稿，我代聊。」

    对方立即回他个惊恐的表情：「还好我没乱说话。」

    「嗯，早点睡，晚安。」

    梁波「处理」完一位，立刻点开下一位，商业互捧两句，再开第三条。

    他们今天在互联峰会上加了个主办方开的专属交流群，进群后彼此感觉有用的人脉都「私联」了一遍，所以一下子加上的「好友」有点多。

    好些个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所以全部统一按排客套话。

    人家说：「寿嘉勛，等你回帝京，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梁助理自然热情洋溢：「好呀好呀！我大概两周后回京，到时候约起来呗。」

    然后冷血无情跳去下一位。

    隔十来分钟，刚刚要约见面那位又发来一条：「嘉勛，当年很多事我确实有欠考虑，至使我们之间埋下一些至今没办法释怀的误会跟遗憾。期待见面。」

    梁助理陡然抿唇瞪大双眼，点开对方头像查看其身份信息与定位：「萧煜-帝京政法」

    随即在内心惊唿：「卧鄵！大哥你哪冒出来的啊？」

    第54章 不要小看老北鼻

    梁波点开萧煜的资料设置页，推到底，左手拇指悬在「删除联繫人」上方，同时抬眼偷瞄寿嘉勛后脑勺。

    默默在心里列出一道选择题：「被他发现我删除该联繫人，他的反应会是？——a不在意、b不理会、c不復加、d不闻不问」

    呃……可能是道全选题。

    梁助理收回拇指，探出食指，轻轻戳小寿总后嵴樑。

    寿嘉勛扭头，心不在焉询问：「怎么了？」

    梁波把他手机竖起来，小声汇报：「有个人，约你回帝京见面，我说好。」

    「哦，回去再说。」寿嘉勛把脑袋转回去，继续敲ppt。

    今晚新加上飞信的「好友」，不是同行就是潜在客户，如果是帝京老乡，回去约个饭加深了解，顺便开发一下合作商机，很正常。

    不过约了也未必就见，因为「有空一起吃饭」约等于男人求婚时说「我养你」，都属于不必负责任的客套话；没人真放在心上。

    梁波怕寿嘉勛听不清，声音放大少许做补充：「可是他个人资料上写的是帝京政法，不像今天会场上的人啊！」

    寿嘉勛这次连头都没回：「不知道，没印象，叫什么？」

    「萧煜。」

    梁波说完，眼见寿嘉勛动作陡然一僵，但只僵了不到两秒。

    然后「嘶——」声吸气，反过来指责梁助理：「我只让你帮我回信息，没叫你帮我胡乱加人。你做事能不能带上脑子？」

    梁波蓦地瞪大双眼，暗唿「失策！」，心想原来不是无感，是有仇。

    这下玩脱了，引火烧自焚，连忙解释：「老闆！他不是我加的。」

    寿嘉勛嗤笑，满嘴耍无赖：「难道是我加的？我又不瞎。」

    梁波哭笑不得，这时候跟老闆争辩肯定是不理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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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今天一下子加了这么多人，虽然他不瞎，但很可能眼花。

    梁助理现在主要是后悔，刚才他就该把萧煜一键删除，此时不禁自我遣责：「我吃饱了撑的卖弄小聪明，活该背锅。」

    ——「那现在我把他删了，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

    寿嘉勛装聋作哑，已经在身体力行「无事发生」，且表明「别来烦我」的态度。

    梁波赶紧把他和萧煜的对话记录，还有对方联繫目录一併删除。

    大约两小时以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萧阔少再次拿起手机，犹豫而谨慎地，给好不容易恢復联繫的白月光发信息：「寿嘉勛，你睡了吗？」

    结果下一秒就收到个红色小嘆号，以及系统提示「您不在对方联繫人列表」。

    萧阔少瞳孔地震，满脸难以置信，勐地从床上坐起来，内心纳罕：「寿嘉勛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明明可以不加我，也可以不理我，为什么非要耍我？」

    耍人而不自知的寿嘉勛，这会儿正跟他冤种搭档兑稿；俩人把电脑一起联投屏，一个说：「卧鄵，你这丑毙了，我看这单悬，要不放弃吧。」

    另一个说：「你这什么狗蛋儿玩意，又low又土，十年前都没人这么写了。」

    他俩身后有年轻同事讪笑提议：「两位大师，等你们用完提案，我们可以扒模版吗？」

    雍总监委婉拒绝：「没听你老闆说我又土又low？网上模版有得是，又不贵。」

    寿嘉勛咂舌规劝：「别依赖模版，影响你自己成长。」

    梁波戴一双油滋麻花塑料手套，把他们早前吃剩的小龙虾全部剥开，每人分几只放纸碟里给大家摆上桌，热情招待：「来，边看边吃，吃完收官回屋睡觉。」

    寿嘉勛扭头：「波er，去帮我买盒烟。」

    梁助理拒绝：「外头商店早关了。」

    寿总皱眉：「扯淡，门口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梁波也皱眉，甚至加码，满脸不耐烦吁气：「你少抽两口呗！我累了，不想动，明早去给你买。」说着把油手套摘下来扔进垃圾桶，摊回沙发椅。

    「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雍鸣难得体贴一回，说完起身抻懒腰，垂下胳膊立即扒拉寿嘉勛：「我也想抽菸，走，咱俩去买。」

    寿嘉勛抬手按眼窝，顺势搓一把面孔，起身跟雍鸣一起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吩咐下属：「你们把自己东西拿好，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上午会场见。」

    并单独叮嘱梁波：「你再等会儿，等我们看完稿，咱俩一起回……主要是我好像没房卡。」

    梁波表情郁闷，被动留在原地待命。

    主要是当着同事的面，不方便忤逆老闆，等其他人陆续离场，他才拿上门禁卡上楼去找寿嘉勛和雍鸣。

    同时在心里暗自埋怨：「是不是缺心眼啊？傻不拉叽跟人单独出去，看不出来雍鸣想泡你？」

    雍鸣对寿嘉勛的「喜欢」不算很隐晦，可他已经过了喜欢一个人，就非要去「泡」他的岁数。

    寿嘉勛不搭理他的时候，他上蹿下跳撩骚，今晚俩人难能可贵刷夜「破冰」，这傢伙反而怂回去，老老实实做人。

    梁波到楼上的时候，寿、雍二人正蹲坐酒店大门口台阶上，迎清凉夜风吞云吐雾。

    雍鸣边抽菸边给寿嘉勛展示自己有两部手机：「一个公事的，一个私人的，公私分明两不误。」

    寿嘉勛拄下巴提问：「你是没见过双卡双待？」

    「啧，那不一样。我不仅有两个电话号，所有社交工具也是两套，泾渭分明，就很轻松，懂吧？」

    寿嘉勛呵呵哂笑不置可否。

    梁波上前一步挨雍鸣坐下：「这样的话，将来婚内出轨，就很难被发现。」

    雍鸣耸眉瞟他一眼：「你还是太年轻，不明白。」

    说着掂掂手里小巧纤薄的旧款行动电话：「这里面的联繫人，全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所以这部手机永远不会关机，随时随地贴身摆放。

    因为我知道他们没事不会来打扰我，但我要保证他们有事的时候，随时随地可以联络到我。」

    寿嘉勛仿佛忽然get到重要信息，不由自主挺直后背：「哎有道理，这样确实特别好，我也要搞一台。」

    雍鸣意味深长点头：「没错，我跟你讲，双卡双待弥补不了双机双待的刚需。由其是像咱们这样的人，加起班来没人性，但人性是不可能真正切割掉的，你需要把它更完善的保护起来。」

    寿嘉勛明显听进心里去了，笑吟吟沖雍总监点头；俯身隔着雍鸣吩咐梁波：「明天下午我们出景区，先去买手机。」

    梁波也笑吟吟望住雍总监，心中暗忖：先前小看这位老baby了，呵呵。

    第55章 啊对对对对对他是我男朋友

    寿嘉勛第二天出「水镇」后真的立即带梁波跑去附近通讯营业厅买了部新手机，并现场开新卡设置亲情号。

    但是当他把果大叔和「待认领」的alpha父亲号码挪过来之后……茫然了。

    小寿总扪心自问：「为两个号码，多带一部手机在身上，我是不是草率了？」

    梁助理在旁边默默点头：「关键是……果总找您，大概率是公司里有事。」

    「啧……」寿嘉勛表情为难，心情复杂：「可是买都买了。」

    梁波提议：「要不你把我也加进去吧，我保证不为公事拨你私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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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寿总呵呵讪笑，感觉自己做了件相当愚蠢的事情。

    但随后还是在路上用新手机註册了一个全新的飞信帐号，并且稍微犹豫一番后，把果多余也加了进来。

    兢兢业业给帐号里仅存的四名联繫人发讯息：我是寿嘉勛，新号，麻烦大家存一下。以后原号如果打不通，可以拨我这个号联络。

    果大叔很快回覆：「好好的干嘛换号码？」

    果多余也追问：「这是追的什么新流行？」

    然后三人在寿嘉勛新号上建了个新的小群，寿嘉勛一本正经解释：「这是应急联繫号，万一原号码欠费……」

    梁波抬眼看向小寿总，心说这是什么破理由？还不如直说亲情号。

    果多余手特别欠，他立马把寿嘉勛原号加到新群里，又把寿的新号加到旧号小群里。

    从此以后有人在小群里说一句话，寿嘉勛身上手机会震两次。

    而寿嘉勛真正的亲情，他alpha亲爹，直到寿嘉勛在水镇这边上飞机，都没通过他推送的「联繫人添加申请」。

    梁波提议：「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吧，可能在忙，没看见。」

    寿嘉勛点头，用新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结果信号音才响一声就被掐断。

    寿嘉勛瞠目结舌，忽然有点担心：「他不会又出事了吧？干嘛不接我电话？」

    梁波帮他推测：「可能不知道新号码是你。」

    寿嘉勛立刻换旧手机拨号，谁知道又被一秒挂断。

    这回俩人真的都有点惊到了。

    因为寿嘉勛他爸知道他今天过去父子团聚，这时候拒接电话，如果不是不想认他，就是真出事了。

    重点是他没理由不认寿嘉勛，寿嘉勛替他还债，没让他还钱，也没指责他当年不负责任抛下自己。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位父亲，会拒收这样寿嘉勛这样的好儿子。

    不过好在寿爸爸第二次拒听电话后很快给寿嘉勛发了条飞信：「在开会，不能接电话。你上飞机了吗？等下我准时到机场接你。」

    寿嘉勛这边总算松口气：「刚上飞机，等下就关电话了。你还没下班？工作很忙？」

    他爸隔两分钟回覆：「给你弟弟开家长会」后边跟了个啼笑皆非的表情，以及「他成绩还不如你当年」。

    寿嘉勛乐不可支举起手机给梁波看，梁波也跟着笑起来，心中却萌生些许忧虑。

    因为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他爷爷梁国瑞二十年间对家庭的态度转变，全都看在他眼里；一个男人，由其是alpha，无论他想要摆脱家庭的束缚，还是回归家庭温暖，都是件绝对主观的事情。

    这种「绝对的主观」，是极端排外的，他不会考虑任何外在因素，包括血缘亲情。

    因为他觉得那完全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如果涉及婚姻关系，他们不得不处理法理关系，可是对子女则完全是另一番态度。

    梁国瑞当年和大儿子一家全心扑在事业上的时候，梁波继奶奶以及两位小叔叔，只有隐忍的份。

    梁国瑞觉得自己没有背判家庭，就是对家庭最大的尊重，十天半月不回家，只不过是他太忙，顾不上。他没有任何过错。

    当梁国瑞想要回归家庭那一刻，长子一家的付出则逐渐被忽略，从减少提及，到紧缩见面频率。

    老梁开始给小儿子开家长会，带小儿子去旅行，关心他们的作业、心情、身高，乃至饮水质量。

    他会为了家里的事情一再推迟公司会议，就像从前为了处理公事绝少回家。

    寿嘉勛的父亲当年把刚刚成年的寿嘉勛独自留在帝京，带续弦前往其他城市开启新生活，并生了属于他们的小儿子，说明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把寿嘉勛排除在家庭之外了。

    他当然不会不认寿嘉勛，但相认不代表就能再次成为一家人。

    就像现在梁国瑞依然非常宝贝他的大孙子梁波，但他们不会在一起生活，也很难再做到亲密无间心意相通。

    梁国瑞依然会给孙子很多东西，可是家庭成员已经重新被规划并锁死。

    梁波小时候在爷爷家吃饭，叫「回家」，现在去他家吃饭，叫「做客」。

    从「水镇」到寿嘉勛生父定居地很近，飞机航程不到两小时，其实乘坐轨道交通也很方便，但那样会错过晚饭时间，给寿爸爸接站带来不便。

    寿嘉勛觉得父亲既然已经有了稳定的新生活，就尽量不要给对方新生活添麻烦，所以赶飞机抢时间，选择一个适合「做客」的时间点与对方见面。

    梁波忧心的事情，他上辈子早有深刻体会，在他看来这些都算问题。

    他们飞机落地的时候，最后一抹残阳也正式泯于地平线。

    寿嘉勛站在灯火通明的接机区，左顾右盼寻找许久，最后还是他爸表情迟疑上前，小心翼翼叫了声：「阿勛？」

    寿嘉勛才恍然大悟，哈哈讪笑跟对方抱了一下：「我刚才就看见您了，没认出来。」

    这是他投胎以后第一次与亲爸见面，认不出来很正常，毕竟冥府客服当年给他导入的「记忆」是个抽象化的东西，感性认知是有的，画面印象得靠他自己在「经歷」过程中重新建立。

    好比他记忆中的父亲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老闆形象。

    而面前这位，花白板寸、头顶稀疏，宽t恤、五分裤，脚踩人字拖，体态微胖，怎么看都是位邻家大叔；跟当年相比完全就是换了个人，寿嘉勛能认出来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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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爸爸满脸欣喜拍寿嘉勛肩膀：「我也半天没敢认吶，你长大好多，已经完全是大人了。」

    寿嘉勛连忙把卡其色休闲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梁波，变成运动t恤配牛仔裤，笑嘻嘻问他爸：「这样是不是好认一点？」

    他爸立刻乐不可支又跟他抱了一下，然后揽住他肩膀往出口走：「哎呀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先回家吃饭。」

    「好啊，哈哈！」寿嘉勛神态热切，但稍嫌刻意，他正在努力建立全新父子情。

    他爸边走边回手指了下樑波：「你男朋友？」

    「啊……哈哈……」寿嘉勛用傻笑拖延两秒，随即点头：「是啊，对，我男朋友。」

    他觉得这样回答应该比较皆大欢喜。

    因为长辈好像都喜欢看见子孙有对象。

    第56章 傻儿子

    寿嘉勛他爸开辆三十万左右的日系越野车来接机，这种车没有商务属性，搁在家用车里不算便宜；所以看得出来他家目前生活不错，而且不必特别为生计操劳，应该蛮惬意。

    五十来岁小老头上车后把人字拖拎起来扔副驾，光脚开车。

    因为穿拖鞋开车，万一被临检交警拦到会挨罚；而光脚虽然不文明，但是不违规。

    寿嘉勛坐后排，身体前倾呵呵哂笑：「爸，你现在变化好大。」

    梁波坐他旁边，差不多同时开口称赞：「伯父车不错哦。」

    他爸耸眉窘笑，先敷衍梁波：「哦呵呵，还行吧，凑和用呗。」

    然后才认真对儿子解释：「羊城这边天气热，雨水多，大家穿衣打扮没帝京那么多讲究。我现在家里家外一双鞋，穿烂就换一双，方便；就算出门谈生意也是这一身。」

    顺便提醒后排两位小年轻：「这边坐后排也要系安全带，不然交警看到会拦。」

    寿嘉勛和梁波赶紧拽绑带扣起来。

    「爸，你现在做什么生意啊？」寿嘉勛神情关切，好像蛮心疼他爸生活水平滑坡。

    他爸耐心给他讲：「这边电子厂多嘛，我就从国外代理两个小的晶片品牌，帮忙进进货什么的，赚不到太多钱，但是维持生活还可以，够用。你呢，你现在做什么？」

    「我开了个gg公司。」寿嘉勛笑嘻嘻自谦：「赚不到太多钱，生活还可以。」

    寿爸爸咂笑：「很不错了，那么多债……竟然被你还起来。唉！」说着嘆了口气：「你在帝京买房了吗？」

    「没，我住朋友家。」

    「哎呀，那你干嘛不先买房呢？我欠钱又不是你欠钱。唉……」

    父子俩聊天其实不关梁波什么事，但小老头以为寿嘉勛住他这位「男朋友」家里，自然而然通过后视镜审视小梁助理两秒。

    梁波正侧目注视寿嘉勛，寿嘉勛则正在对着他爸后脑勺傻笑，觉得这个老爸不错，还挺关心自己的。

    当年要不是被「任我投」左右，肯定不会抛下大儿子跑路。

    所以情不自禁的撒了个很委婉的娇：「我不还钱，你怎么晓得找我？」

    他爸哈哈苦笑：「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好像做梦一样……你居然还肯认我。」

    「你走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嘛！」寿嘉勛笑容可掬安慰「新」亲爹：「尽到抚养义务了，您不欠我。」

    他爸耸眉调侃：「现在变成我欠你，不过我一下子大概也还不起来。你收不收分期啊？」

    「哈哈不用。」寿嘉勛摆手：「没关系，我对您也有赡养义务的嘛。」

    寿爸爸大概被儿子感动到，从方向盘上抬起一只手抹眼窝，随后抿唇陷进自己思绪中，没再开口闲聊。

    梁波忽然有点好奇，情不自禁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盯住寿嘉勛，「申请」提问资格。

    寿嘉勛被他瞅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扭头询问：「你怎么了？」

    梁波讪笑，支支唔唔开口：「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的omega父亲？」

    寿嘉勛扬眉，稍微组织一下脑海中记忆：「他生完我之后，心血来潮去国外进修学业，后来大概在那边结识到更加志同道合的人……就再婚了。」

    「不是的。唉！」半天没出声的寿爸爸忽然嘆气插嘴：「他没再婚，他当年是去国外治病，没治好，在那边走了。

    你那时候太小，不想让你伤心，就一直说他在国外上学。

    直到我认识彭沛，想要跟他再婚，才把真相告诉你；但你觉得我骗你，一直哭闹，我只好继续骗你，说其实你爸爸在国外定居，不会再回来。

    结果你就一直把这个谎话当真话。

    ……还有，因为他去世前在国外皈依天主了嘛，所以最终选择在那边土葬，回头我把地址给你，你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他。」

    梁波张口结舌望住寿嘉勛，没想到自己一句闲话牵出这么大一串隐情，这回是真不敢再说话了。

    寿嘉勛抚额，他也没想到啊！

    ——实话实说没有很难过，因为对他来说，没亲身经歷过的「记忆」会有距离感；像看书，有代入感，但不多。

    这时车内气氛难免沉重，寿嘉勛唉声嘆气「难过」两分钟，然后决定扯个轻松点的话题，重新聊：「哎爸，彭彭几岁啦？」

    彭彭就是跟他相差将近二十岁，omega继父生的小弟弟。

    「五岁，正在上幼小衔接，明年上小学。」他父亲说：「今天开家长会，老师说他不会上课，一直玩，十个字母学了一星期，只记住三个，abc嘛，后边就不晓得了。

 第81页

    五以内减法要背，他也不肯背，一直扳手指……真快被他愁死，早知道不生他。」

    五十岁小老头带个五岁小儿子，懵逼抓马的精神状态，跟三十岁年轻家长一点差别都没有。

    什么成熟稳重岁月沉淀，在小朋友面前都是轻烟，动动小嘴吹一吹，一干二净。

    寿嘉勛乐得摇头晃脑无比开怀，他是真的拿出百分百诚意来跟家人团聚，不仅自己笑逐颜开，还拍梁波膝头，提醒对方一起表达喜悦。

    然后语重心长安慰老爸：「幼小衔接赚的就是让你『焦虑』这份钱，你一辈子做生意，居然看不懂？哎呀不要紧张，彭叔那么细心，一定能把小孩带好。」

    他爸边听边点头，脸上逐渐显出笑意。等车停进地库，两父子下车后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已然全无芥蒂。

    寿爸爸羊城新家安置在一片旧城区的新楼盘里面，周边街区商铺鳞次节比、交通便利，生活工作都很方便。

    房型虽然不大，但物业配套设施完备，服务也很不错，小区里绿植成荫，楼道内整洁通透。

    梁波拖着行李跟在寿家父子身后进电梯，像个傻小子一样和寿爸爸搭话：「伯父，这边房价怎么样啊？」

    「羊城房价比帝京低点，这套买的时候两百多万，现在升到五百多。」

    小老头说完，脸色忽然紧了紧，下意识扭头观察寿嘉勛神情。

    他当年离开帝京时，并非身无分文，却没给寿嘉勛留下分文傍身。

    而寿嘉勛这边却只知道咧嘴傻乐：「赚到了哈哈！爸，你投资眼光真不错。」

    梁波是装傻，他好像真的傻。

    第57章 我空虚啊！我寂寞……

    寿嘉勛很懂得如何应付继父母，因为上辈子他家就是这种格局；父母双全，继父母也双全。

    这辈子的omega继父比他alpha亲爹小十几岁，比寿嘉勛大十几岁，性格随和，不难相处；见面后只要寿嘉勛表现热情一点，双方自能相处融洽。

    彭沛自从跟寿玉龙结婚，就没再工作过，早年为了照顾寿嘉勛感受，也没生小孩。

    从前他们在帝京生活时，小继父的生活重心全部落在照应寿家父子上面。多少有点豪门附属品的味道。

    那时候他家特别有钱，但彭沛并不快乐；反倒是寿玉龙生投资亏大钱，他们跑到羊城隐姓埋名躲债之后，这位年轻的后爸好像才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面对寿嘉勛时的态度颇显别扭，有早期的怨怼，有后期的愧疚，最重要的是……他其实非常抗拒寿嘉勛出现在自己的新生活中。

    但这种抗拒，他又必须竭力隐藏。

    表相在外就是：虽然盛情邀请寿嘉勛来家里吃饭，却不甘愿亲自下厨，而是从外面打包了一桌预置菜，简单加热后摆在盘子里，有点像家常菜馆里卖的快餐小炒。

    热情地给寿嘉勛拿拖鞋，邀请他进门，却不招唿在房里跑来跑去玩耍的彭彭来叫「大哥」。

    他们家三室两厅，谈不上阔绰，但装修精良细緻整洁，一家三口居住刚刚好，还能腾出间小屋给彭彭放书桌、钢琴、画架子，以及堆放玩具。

    正式上桌吃饭之前，寿嘉勛和梁波被邀请参观他们居所，因为地方不大，从里转到外统共花了不到三分钟。

    三分钟里面寿嘉勛不停称赞omega继父懂生活，会过日子，说他alpha亲爸好福气。

    孜孜不倦哄家人开心。

    于是饭桌上的气氛更显和睦愉快，小彭彭也开开心心喊了两声「哥」。

    彭沛避重就轻给寿嘉勛讲诉他们离京始末，说当初寿玉龙其实有打算一年半载翻盘后就回京和寿嘉勛团聚，所以才没带寿嘉勛一起走，主要是不想影响他高三学业。

    但后续他们「翻盘」过程并不顺利，一拖二拖就回不去了。

    由于寿玉龙欠巨债的问题，彭彭之前跟彭沛上户口，大名其实应该叫寿彭彭。

    因为彭彭明年上小学，而他们相中的私立学校要查小孩双亲的徵信记录，且寿玉龙也希望小儿子能尽快「认祖归宗」，所以才上司法网站查欠款，准备做个还款规划，想办法把窟窿堵上。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们的欠款竟然在半年前就已经还清了。

    寿玉龙还以为自己眼花，跟彭沛两个反覆检索，才敢确认他们债务业已清偿。

    他们打电话给银行询问还款帐号，知道是寿嘉勛还的钱，更觉难以置信。

    时隔五年，寿嘉勛和他亲爸的手机号早都换过一茬，一时间联繫不上，他爸思来想去自己拍了条情真意切的实名寻亲视频，发在「小红花」留言墙上；怕没人看见，还花几千块投了个帝京区域信息流gg。

    结果第二天果大叔一上网就看见这条「gg」，连忙把视频转给寿嘉勛确认。

    彭沛啰里八嗦讲这么多，主要是想表达他们当年并非存心抛弃寿嘉勛，这几年大家过得都不容易，希望寿嘉勛不要责怪亲爸。

    寿嘉勛听得认真，但有意无意避开往过遗憾，等继父回忆告终，立即笑眯眯扭头对梁波感慨：「想不到「小红花」区域自媒体做这么牛逼啊！几千块就能让全帝京看见一条推送，我们以后可以多尝试哎！」

    梁波心说那当然不是啊！「小红花」推送信息流是有数据算法的，因为寿爸爸在视频文案里提到「寿嘉勛」三个字，那条信息实际上只会推给在过往在留言中提过这个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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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果大叔才会第一时间看见「gg」，这叫「猎靶型精准营销」，因为实际覆盖率不高，所以才便宜。

    但四捨五入也算「好钢用在刀刃上」吧……对小微用户来说还是蛮实惠的。

    「小红花·梁·皇太孙·波」内心活动丰富，但脸上只憨憨的陪笑：「是啊，是啊。」

    大家在饭桌上追忆完「过往」，下一流程自然要展望「未来」，寿嘉勛谈及自身现状，核心思想是探他爸口风。

    说他现在养家肯定是没问题的，离大富大贵还有段距离。问寿玉龙有没有想法回帝京东山再起，或者回去养老；另外帝京教育资源好，如果他们回去，可以在四中学区买套跟他们羊城房型差不多的居所安家。

    梁波拄腮微笑，内心慨嘆：「何必呢？各自安好吧。」

    他虽然没讲出来，但寿玉龙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不过态度更委婉一点，先问寿嘉勛：「四中学区房现在多少钱一平？」

    寿嘉勛哪知道，转而资询梁波：「你知道吧？你不是在那边有房？」

    「呃……」梁波耸眉回忆两秒：「我念大学之前好像十二万一平，我问我爸要不要卖掉，他说再放放，现在不晓得。」

    寿玉龙扁嘴皱眉：「那都四五年前了，这几年房价炒得凶，怕不得上二十万一平？一百平的房子加上契税就是两千多万，唉……回不起，回不起了。」

    他思路压根都没往「贷款」这方面拐，当然也有可能欠债欠出阴影了；总之态度已然明确，他现在生活很舒适，不想再挪窝。

    寿嘉勛笑吟吟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是啊，帝京房价离谱到好像不是给人住的。还是羊城好，繁华热闹，之都……这边真的很适合养老。」

    梁波很想告诉他，其实比起爱情，亲情更需要双向奔赴；靠你单方面付出维护，对方反而会有心理负担。

    关键是「渣爹」和「渣男」还不一样，有血缘做纽带，很难彻底了断，况且寿玉龙也不算彻头彻尾的「渣爹」。

    他当年扔下寿嘉勛的作法顶多算不负责任，如今拒绝回帝京，有一部分原因应该确实是不想给儿子增加负担。

    所以今天寿嘉勛的「认亲」之旅应该算圆满成功，但话说到这里，基本也到头了。

    彭沛这时站起来，说他得带彭彭去睡觉了，等下不能送寿嘉勛出门，问寿嘉勛今晚住哪里？如果还没订酒店，可以考虑他们家旁边一间商务旅馆，出小区过条马路就到，明早还能过来吃早饭。

    寿嘉勛也跟着起身：「对，我订的就是那里，但明早就不过来了。想睡个懒觉，然后直接去香港出差。」

    彭沛欣然扬眉：「啊，那边跨海就到，好近的，回来时一定再来家里坐坐。」

    寿嘉勛讪笑：「下周从那边直飞北美，回来看情况。」

    然后分别与继父、亲爹拥抱道别，其乐融融分道扬镳。

    他们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本应在哄孩子睡觉的彭沛拿张银行卡追出来，说这几年他们攒下一些积储，六十多万吧……先还一点给寿嘉勛。

    寿嘉勛哭笑不得：「一家人，别这样……」连连摆手推拒，好像怕钱会咬他一样，拽着梁波急急忙忙夺门而出。

    直走到快要出小区才逐渐放慢脚步。

    梁波一个人拖两只大行李箱，追上来也只能拿手肘碰碰寿胳膊：「喂，你没事吧？」

    寿嘉勛驻足摇头，抬手按脑门，慢悠悠耙两把额发，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也算不上失落或难过。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百分之九十的「空虚」，外加百分之十的「茫然」。

    梁波贱嗖嗖歪头询问：「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空虚？」

    「嗯，有点。」寿嘉勛轻吁一口气：「其实还行吧……挺好。」

    「我跟你讲……」梁波神秘兮兮凑他更近一点：「不晓得为什么，我现在明明跟你在一起，却感觉特别寂寞。」

    寿嘉勛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挑眉示意其继续。

    梁波也挑眉，表情充满暗示：「你知不知，一个空虚的人，和一个寂寞的人，最适合一起做什么？」

    寿嘉勛意味深长扬眉：「做…………爱？」

    「啧！是啤酒，一起喝啤酒。」梁波拧眉纠正老闆不良幻想：「这里是羊城！皮皮虾，生腌，肉蟹，鸡公煲，大排当……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喂！」

    寿总及时撤回已经举到半空的铁拳，脸上终于重新绽放笑意。

    「然后！」梁助理笑嘻嘻继续：「然后……才……做那个。」

    寿嘉勛已经放低的铁拳，最终还是挥在了小梁同学的后脑勺上：「做梦去吧！你个衰仔。」

    第58章 他肯定喝断片儿了

    羊城从古至今都是着名美食之都，小吃花样繁多到……一个夜市装不下。

    所以每到夜幕降临，城区满哪都是大排当，不用开手机检索商铺，随便走走，哪人多哪就有宵夜。

    寿嘉勛和梁波都不是本地人，不挑口味，主要吃个气氛；把行李放到酒店里，就近逛进一条夜市，找家人多但不必排队候桌的食铺进去点菜。

    菜是瞎点的，好些他俩北方人连名字都没听过，端上桌也不认识，主要为了配酒。

    寿嘉勛主动提首杯，敬梁助理：「你现在是除了果然以外，我最信任的人。如果我等下喝多了……你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吧？」

 第83页

    梁波讪笑装怂：「你放心喝，我虽然不怕你失望，但确实不想失业。」

    寿总哈哈笑两声，跟他碰杯，然后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酒色财气都能添满男人的「空虚」，其中酒排首位，因为它唾手可得，且便宜管够。

    但是光喝酒也没意思，最好再来上一段「故事」。

    梁波说：「我给你讲讲我爷爷吧，一个特别『非主流』的老头。」

    寿嘉勛自斟自饮，随口支应：「好啊。」

    于是梁助理开始讲：「我爷爷是个alpha……」

    结果话音未落就被寿总噗一声呛笑打断：「废话，你都管他叫爷爷了，他当然是alpha。」

    梁波一脸不高兴，拧眉埋怨：「不一定的好吧？你还想不想听？不听我就不讲了。」

    「听听听，你继续。」寿嘉勛说着扭头举手招唤服务员：「您这有白酒吗？」

    小吃铺没有很多酒水供客人选择，所以问都没问，直接拎过来只杯装的五粮液，一杯只有五十毫升：「只有这种，行吗？」

    寿总点头：「再加两个。」

    梁波惊讶：「你干嘛？你酒量很好呀？想要醉生梦死？不至于吧？」

    寿嘉勛撇嘴：「没有，不至于，我嫌啤酒喝多了涨肚子而已……你继续。爷爷是alpha，然后呢？」

    梁波嘆口气，伸手从寿嘉勛面前拿一杯高度数白酒，起开呷一小口，呲牙咧嘴继续讲故事：「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入赘到我亲奶奶家，我奶奶家当官的，我亲奶奶也走体制内路线，虽然是女性omega，但性格非常强势。

    生完我爸，直接扔给我爷，没亲自带过一天小孩。

    用我爷的话说，我爸每一片尿不湿，都是他亲手换的，每一口奶粉，都是他亲自沖的。

    他们结婚十年，我爷当了十年全职家庭主夫。

    那十年，我爷除了买菜不出家门，而我亲奶奶……除了睡觉也不回家；回家就是要全身心放松，往屋里一躺，话都懒得说。

    她工作有多么充实，我爷就有多么空虚、寂寞……

    虚的就和我俩现在状态差不多。」

    寿嘉勛又被他逗乐，摆手否认：「我可不空虚，我挺充实的。」

    「哎这不是重点……」梁波及时打断他自我吹嘘，继续讲爷爷：「反正后来我爷爷受不了了，他太空虚，就开始胡思乱想，怀疑我奶奶外面有人，所以提出离婚。

    我亲奶奶痛快点头，不仅同意离婚，还主动提出给我爷一笔『青春补偿费』，但这就基本做实了我爷对她婚内出轨的猜想。

    所以他很担心离我奶奶和她新老公会虐待我爸。

    于是对我亲奶奶说，钱他一分不要，但要把我爸带走；理由是我奶奶亲自没带过我爸，怕她带不好。

    因为我爷是入赘的嘛！所以我爸随我奶奶姓，奶奶家里人也不同意我爷带走我爸，这件事吵来吵去折腾很久。

    后来我爷爷给我奶奶下跪，我奶奶才心软，同意他把孩子带走。

    后面十年，我爷一边工作一边带小孩，和我爸相依为命，我爸也特别懂事，自己搞功课、学做饭，尽可能减轻我爷负担。

    再后来我爷创业，我爸没等大学毕业就开始给我爷『打工』，他们父子俩很团结，慢慢的赚了点小钱，生活稳定下来。

    ……然后我爷再婚了。

    我爸突然病死了。」

    故事收尾很潦草，因为听故事的人已经醉的趴在桌子上了起不来，只一味含含煳煳捧场：「你爷不容易……你爷很好。」

    梁波的故事匆忙收尾，倒也不全是因为寿嘉勛醉煳涂了，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讲不下去了。

    随后他也趴在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已：「我好想我爸，我真的太想他了，他为什么要死呢？」

    两个为亲情抱憾半生的可怜蛋，在饭桌上一趴就趴了大半宿，直到下半夜饭馆打烊，才被老闆叫起来付帐。

    严格来讲，起来付帐的是梁波，寿嘉勛先头喝太多，哼哼两声表示自己醒了，但愣是没爬起来。

    梁波只得把他打横抱起来走出店铺，这时就很庆幸……他们入住的酒店非常之近。

    七八分钟就能倒回床上安心合眼。

    不过安心的只有寿嘉勛。

    梁波眼皮稍一合起来，就忍不住幻想自己这时撕开寿嘉勛颈后阻隔胶布，一口咬下去标记他的画面。

    这是他们第二次亲密同榻，这次寿嘉勛比上一次更迷煳。

    「他肯定喝断片了……」

    梁波这样想着，一只手已经不由自主摸上那块印有卡通图案的中药味胶布。

    他把鼻子凑过去，沿着胶布边缘小心翼翼亲吻寿嘉勛颈后皮肤。

    寿嘉勛感觉痒痒，下意识蜷缩身体往前挪动躲避，但是没睁眼。

    下一秒梁波忽然翻身压到寿嘉勛背上，隔着中药味胶布轻轻咬住omega性腺。

    寿嘉勛软绵绵哼唧两声，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接着身体勐地被用力顶了一下。

    「唔——」小寿总含煳抗议。

    可他「唔」这一下，还不如不「唔」，因为身后那个人，会忍不住更用力的让两人身体撞在一起。

    这次寿嘉勛终于多给出一点反应，他开始胡乱挥手反抗。

    但马上被按住手背，握紧固定在枕边。

 第84页

    接着寿总感觉自己好像趴在一块潮湿的沙滩上，身后一波接一波海浪又急又重拍打在他身上。

    仿佛随时会把他拖进深不见底的大海里去。

    第59章 主要还是自己想玩

    寿嘉勛天亮睁眼时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很糟糕的梦，但梦的具体内容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熬夜跟宿醉留给他最深刻的东西，是头重脚轻的疲倦肉体，以及鼓胀到快要爆炸的膀胱。

    寿嘉勛迷迷煳煳把双腿移下床，毫无准备的踩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瞬间吓回精神了。

    商务双床房里有两张床，小寿总想不起来他助理为什么会睡在地上，就像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一样。

    梁波被踩一脚，哼哼着翻身，小声抱怨：「谁把我枕头拿走了？」

    然后自问自答：「哎呀……床太短了。」

    寿嘉勛呵呵傻笑，随手拎起个大枕头，弯腰塞梁助理胸前：「枕头在这。」然后起身跨过对方横亘床下的身躯，摇摇晃晃移步进卫生间。

    梁波抱住枕头的同时，闻见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确切点讲，是寿嘉勛的味道，于是他下意识张开嘴，一口咬在枕头上。

    随即骤然惊醒，慌张抬眼间正好看见寿嘉勛背对他走进卫生间。

    小寿总后颈那块卡通性腺贴，昨晚被他口水濡湿脱胶，现在飞边翘起来一大块，摇摇欲坠。

    梁波夜里把自己想对寿嘉勛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但残存理性提醒他保留后最底线，所以只要寿嘉勛想不起来，他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寿嘉勛最终会不会想起来，梁波也没把握；他想万一寿嘉勛想起来了，自己最好装醉装傻装可怜。

    如果装可怜也没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他被辞退，后续再想接近寿嘉勛肯定非常费劲。

    因为寿嘉勛不高冷，但很难追，而且缺乏安全感，看重人品徵信值；违背他意愿的情感关系，註定没有未来。

    而梁波想要的，恰恰是他们的未来。

    所以小梁同学越想越紧张，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不能再克制一点？

    卫生间里很快传出淋浴的哗哗水声，寿总这时候肯定已经全完清醒过来，梁波心想：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试探他一下。

    梁助理说干就干，抱着枕头从地上爬起来去敲厕所门：「帅哥你还要多久？我快憋不住了……」

    「马上！一分钟。」小寿总在浴室里大声支应。

    梁波快蹿出嗓子眼的心脏顿时揣回肚子里。

    不到一分钟，寿总身裹浴袍，脑袋上搭块毛巾拉开厕所门：「快去吧，唉！你是我歷届助理里面最爱跟我抢厕所的一个。」

    「人有三急啊亲！」梁波咧嘴苦笑，三步并两步冲进厕所，随后一边撒尿一边隔门调侃：「说明我俩生活步调很一致哈，你以后买房，记得买多几个厕所的户型。」

    寿嘉勛掀行李箱拿新胶贴跟干净衣物：「我买间公厕吧，方便招待你来做客。」

    梁助理哈哈大笑：「好哇！我还可以坐门口替你收费赚钱。」

    随后追问：「餵你还用厕所吗？不用我直接洗澡了哦。」

    「不用，你洗吧。」寿嘉勛趁他洗澡的工夫正好换衣裳吹头髮，等把自己收拾妥当，又躺回床上「休养生息」；当然是躺那张没人睡过的整洁床铺。

    他把面孔转向自己睡过那张床，脸色逐渐困惑，心说我夜里在床上干什么了？……练武术？

    怎么做到让被瓤在被套子里打成团的？

    「梁波——」寿嘉勛扯嗓门喊正在沖淋浴的梁助理。

    梁波等候几秒，没听见下文：「啊？什么？」

    「你昨晚怎么睡地上去啦？」寿嘉勛问。

    这回轮到他等不到下文。

    隔几分钟梁波沖澡出来，才给寿总回应：「我如果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在地上，肯定就不会睡在地上了嘛。」

    寿嘉勛呵呵轻笑：「我随口一问，你不用这么认真回答。」

    梁波长吁短嘆，蹲身从行李箱里拿衣服，顺便把手伸箱壁小袋子里抠几粒抑制剂塞嘴里。

    寿嘉勛一脸好奇撑起脑袋询问：「你在吃什么？」

    「维生素呗……你要不要来点？果味。」

    「好啊。」寿嘉勛伸手。

    梁波随即从箱壁暗袋里掏出个小药盒扔过来。

    寿嘉勛拣起来看，还真是复合维生素……热带水果味。

    他这样做，主要是在屋里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alpha信息素味儿，当然这股味儿完全有可能来自上一位房客。

    其实寿嘉勛到目前为止还是高度信任梁助理的，一方面是他的确看好梁波人品。

    再者他们四年前相识的时候，梁波还是个高中生；寿嘉勛站街边卖水果，连铺子都还没装起来。

    那时候谁也想不到未来有一天梁波会给寿嘉勛打工，梁波没有任何理由向寿嘉勛隐瞒自己第二性别。

    梁波内心悄悄打鼓，把维生素扔给寿嘉勛后故意提别的事情打断对方思绪：「今天我用不用穿正装？」

    「不用，明天才跟大会计见面。」寿嘉勛说着抠一粒果味维生素放嘴里，当糖豆吃：「你亲奶奶当年真出轨了吗？」

    梁波被大跨度跳跃话题问得一愣，隔两秒才反应过来，寿嘉勛应该是在问昨晚他们聊天内容的后续。

 第85页

    「……没吧？她至今好像都没再婚。」

    寿嘉勛点头，把维生素药盒还给梁波：「你见过她吗？」

    「十多年前在我alpha父亲葬礼上见过。」梁波说完讪笑着抓一把后脑勺：「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寿嘉勛勾唇陪笑，没再往下追问。等梁波穿上宽t恤肥短裤，打扮好似他老闆亲爸一样从厕所出来，寿嘉勛已经基本把自身情绪调节到与亲情无关状态。

    他一边划拉手机挑酒店一边问梁波：「你以前去过hk吗？」

    订酒店是助理的活儿，但那边酒店太多而且很杂乱，寿嘉勛怕他不会挑。

    梁波顶一脑袋湿漉漉短髮晃到寿嘉勛旁边坐下一起看对方手机：「小时候跟我爸去过，他原计划出差顺路带我逛海洋公园，结果到那边之后发现行程太紧，最后没去成。」

    寿嘉勛轻轻哦一声，把自己选好的酒店转发到梁波手机上，然后提议：「今晚左右没事，咱们去逛逛？」

    「真的啊？」梁波又惊又喜，但随即意味深长哂笑：「唉……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太爱你。」

    寿嘉勛震惊，连忙起身摆手兼窘笑：「你别瞎想，主要是我也没去过那个公园，我自己想玩儿而已。」

    【作者有话说】：给禾禾比心

    第60章 梁小波占便宜

    等梁波和寿嘉勛分别打包好行李，再踏征途时已经下午两点来钟。

    按点钟他们上车之前应该先吃顿饭，但由于宿醉的关系胃口不佳，梁波提议：「要不咱们到hk再吃吧，那边好吃的也多。」

    羊城与hk跨埠相邻，高速列车一个钟头，开车一个半钟头，不过大城市普通通勤距离，俩人在车上缓一缓肠胃，到那边刚好可以吃东西。

    可他们坐上列车后，对面座位的两名半大小孩立刻让家长买列车盒饭来吃，且吃得腮颊鼓动有滋有味。

    盒饭里不过是最普通的家常炒菜，塑封三四样加点米饭，微波加热一分钟，半凉不热的端上来，卖相很一般。

    寿嘉勛本来没胃口，可是面对两个狼吞虎咽的小孩，看着看着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梁波上车后一直拿手机浏览hk美食榜，等他侧身给老闆推荐牛杂锅的时候，他老闆已经「变心」了。

    寿嘉勛侧首掩唇小声跟他合计：「咱俩先买两份盒饭垫垫肚子怎么样？」

    梁波抬眼偷瞄对面俩小孩：「……我想吃牛杂。」

    可是寿嘉勛已经打定主意：「好，那我先点一盒吃。」

    然后梁波眼睁睁看他按服务铃，叫来乘务员，点了份主菜是清炒土豆丝加麻婆豆腐的大份盒饭。

    梁波好奇：「你点大份能吃完吗？是不是有我的份？」

    寿嘉勛啼笑皆非：「小份是给小孩子吃的，我是大人，为什么吃不完？你对我食量是不是有误解？」

    梁波神情微窘：「我看你在国外只吃沙拉。」

    「我只是不喜欢吃油煎类的大肉块……」然后给梁波展示盒饭：「再说你看这里面有肉吗？」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含量低到屈指可数而已，且屈一只手就够了。

    梁波默默拿起手机，继续看他的牛杂煲餐厅推荐。

    可惜他也没能坚持很久，寿嘉勛吃一半的时候，梁波也按铃给自己点了份盒饭，等他吃完，列车刚好停进西九龙列车站。

    想必「牛杂煲」也很意外，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盒饭」抢生意，关键是那个盒饭虽然从卖相到口味全都平平无奇，价格却不比它便宜。

    寿嘉勛和梁波到酒店放好行李，用手机订海洋公园门票，再打车去公园，刚好赶晚场，可以在园内玩到九点钟左右。

    梁波在外国上学这几年，只要放假就到处去玩，对如何快速高效玩遍一座国际化大公园非常有经验。

    比如白天一定要买速通卡，晚上只要下载个公园官方app，有技巧的选项目排队就可以等等。

    寿嘉勛这方面就很菜，两辈子加一起也没逛过什么正经大公园。

    原因也很简单：「我爸（妈）上班忙。」

    所以进公园后满脸神情都在表达：「我很开心但我很迷茫。咱们往左拐还是往右转？」

    梁波问：「你想先看表演还是先玩项目？」

    寿嘉勛反问：「什么项目？」

    梁波耸眉：「反正……不是投标项目。算了，你跟我走吧，我玩啥你玩啥，小心点别跟丢了。」

    「可以可以。」寿总笑眯眯点头，并在心里悄悄感慨：「一名好助理，是适用于所有场合的哈哈！」

    梁波补充：「这里人多，你千万别乱跑哦。」然后理所当然拉起他一只手。

    因为寿嘉勛喜欢捉弄别人，所以自己对「父子梗」玩笑反应也快，当即抽手笑斥：「连老闆便宜都敢占，不想干了是吧？」

    梁波立即戴上一副「惊慌」面具摇头：「没占你便宜。」

    然后不等寿嘉勛表示「得意」，猝不及防低头在对方脸颊上亲一口。

    现在换成惊恐小助理表示「得意」：「嘿嘿，现在占到便宜了。」

    寿总顿时冷脸，疾言厉色训斥：「梁波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在我底线上横跳试探，我不可能接受任何男性求爱，不管他第二性别是什么，所以你也不例外。

    这种事再有一次，无论我多欣赏你工作表现，咱俩合作都到头了。」

 第86页

    说着从裤袋里掏出包纸巾，抽一张用力抹擦脸颊。

    这是梁助理工作以来，头一次被老闆声色俱厉正面责备；重点是他俩上一秒还很融洽，甚至隐约带点甜蜜。

    梁波不知所措杵在原地，好似被雷噼了一样。

    而且这次寿嘉勛也没有主动来哄他和好的意思。

    俩人僵持好半天，梁波越想越觉得寿嘉勛性向成迷。

    他之前以为寿嘉勛喜欢omega，是双o恋；后来发现不对，而且寿嘉勛也说自己好「直」，那就是果然说那套，寿嘉勛喜欢alpha，但是对alpha有心理阴影。

    但现在寿嘉勛说他不接受任何男性，那就是说……他喜欢女性。

    可是女性数量本来就少，跟男性比例二八开，性向兴趣还和omega一致。

    人家找个优质alpha结婚易如翻掌，干嘛要跟你个omega搞「第四爱」呢？

    梁波想不通，也不愿意继续胡猜下去了，眉头紧锁低声追问：「你能告诉我真正原因吗？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孤独终老？早早放弃组建属于自己家庭的想法。」

    他故意点出「孤独」和「家庭」这些词，当然是因为一早看出寿嘉勛对家庭、家人心存渴望。

    寿嘉勛当然也明白，他在这个世界里，要么接受男人，要么终生不婚，问题是——「我不想当『女人』，接受不了。」

    梁波感觉自己又被雷噼了一道。

    心说难道他不是「性向」问题，是「精神」问题？

    满眼惊疑不定上下打量寿嘉勛：「朋友……你……对自己第一性别的认知……具体什么情况？」

    寿嘉勛冷笑：「我当然是个男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所以谁也别想掰弯他。

    梁波轻吁口气，心说还好，不是性别认知错乱。

    然后拽他胳膊钻进园内道边一间冷饮店，随便找一张空桌带寿嘉勛坐下，压低声音表情郑重：「寿嘉勛你告诉我，过往是否有人威胁或强迫过你，做变性手术？」

    「你在胡扯什么？」寿嘉勛也开始觉得梁波脑子不大正常。

    「那么你为什么觉得，跟男人恋爱，就会变成女人呢？」梁波执拗追问，并引导寿嘉勛扭头看窗外：「你看那些一对一对的a和o，他们是男人还是女人？」

    寿总笑容轻蔑但语气笃定：「现在当然都是男人，上床就全都变了。」

    梁波倒吸一口空调制冷的气息：「要不……我帮你约个心理医生吧。」

    「多谢，我没病。」寿嘉勛再次冷笑：「上一个说我有病的是萧煜。你前天还跟他通信息来着，你不觉他才是脑子不正常那个？」

    ……那么大颗恋爱脑，肯定是不正常的。

    梁波犹犹豫豫努力「变脸」，讪笑附和：「也对哦，明白……是我的问题。唉不说这个了，我以后注意，咱们继续逛公园呗？」

    「嗯。」寿嘉勛兴致滑坡，显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后续在公园里游玩排队时，俩人各自摆弄手机，交谈频次锐减。

    梁波给他omega父亲发信息：「爸，寿嘉勛可能有病。」

    他爸隔半天才给他回个红脸的惊恐表情，大型科技公司顶级高管，最近很喜欢拿这种一惊一乍表情包跟儿子互动。

    ——「是绝症吗？还有救吗？你还追吗？」

    寿嘉勛给果然发飞信：「叔，明天让人事部给我挂一个助理岗。」

    果大叔秒回个「惊恐」表情：「梁波怎么了？」

    「没怎么。面试几个看看，遇见合适的可以先招进行政部或者做部门助理，当人才储备。只要omega。」

    果大叔隐约猜到什么情况，隔半天才回了句：「好，知道了。」

    叶总裁听完儿子对心上人「病情」概述，火速联繫了一位心理谘询师，在飞信上建小群，方便梁波在线求助。

    梁波像个网瘾少年一样，只要一排队就闷头玩手机，寿嘉勛回头瞥他，他立即把聊天界面切回游戏。

    等寿嘉勛不理他，他又继续对心理医生描述寿嘉勛性别认知上产生的问题。

    他们在上「过山车」之前，梁波的「心里健康在线」终于给出首轮问诊总结：「在你讲述的基础上进行分析，我认为你的朋友不是生病，而是他身上出现了一种现象——精神『返祖』。」

    梁波震惊：「返祖？会变猴吗？」

    叶总同表震惊：「啊！已经开始长毛了吗？」

    梁波抱怨：「爸你别捣乱。」

    他爸发牢骚：「是你先胡扯。变没变猴你自己看不见？」

    梁波抬眼往队伍前方眺望，轻拍寿嘉勛肩膀：「寿总，我害怕，我心跳可快了……这个项目你自己上吧，我去出口那边等你。」

    寿嘉勛难以置信：「小号「过山车」你也怕？」

    「小号「过山车」，也是「过山车」……」梁波苦瓜脸争辩：「真的，我从小就恐高。」

    寿嘉勛耸眉往他头顶瞄：「那可真难为你自己了……」恐高还长这么高。

    调侃一句后忍不住再次强调：「这个好像身高过一米二的小朋友都可以玩，你真的不考虑挑战一下？」

    梁波坚定摇头：「不不，我可能身高超限了，我还是去出口等你。」

    说完急吼吼往紧急出口挤。

    他主要是着急看看在线谘询上心理医生到底怎么说。

 第87页

    第61章 是时候趁人之危了！

    【对自己和他人的性别认知没有问题，但精神上不承认第二性徵的存在，认为世界上只有男和女两种性别。

    他觉得男人和女人才能恋爱结合，所以他不能和男人在一起。】

    梁波看完上方这段话，立刻提出质疑：「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是omega，从来没有否认过具备第二性徵啊！」

    【返祖不是精神病，不影响双商。他知道自己发表与普罗大众认知相反的观点会被反感、被排斥，所以他会掩藏自己真实思想。】

    梁波的脑迴路一时还转不过弯，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能治吗？」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心理资询师却没有直言告知能或不能，而是忽然兼任起科普教员，从「猴」讲起。

    【你中学学过人类起源，应该记得古猿起始时期与其他所有哺乳动物一样，只有第一性别。

    直至蒙昧时期，雌猿因为某些社会因素数量锐减，部分体格偏弱小的雄猿被迫继承『雌奴』身份，成为强大雄猿的家庭私产。

    在『古猿』完全进化成『古猿人』这段时期，第二性别出现了。

    那么在这之前，我们老祖宗的基因里，只对两种性别有认知，就是男和女。

    众所周知基因排序组合是一套很复杂的流程，整体来说继承为主、进化为辅；继承是为了延续生命保持健康，进化则是为了适应现状。

    那么很显然，你朋友在他基因的「继承」序列里，偷偷抓取了一个来自远古的「信号」。

    而你朋友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特例。

    它体现在男性alpha身上，通常是择偶时更关注第一性别，只愿意与女性omega结合。

    体现在omega男性身上的时候稍微复杂一点，比方说厌婚、独身主义，甚至对alpha信息素过敏。

    所以你朋友现在的「问题」，治，是不太能治好的，因为它不是心理问题，也没有生理病灶；非说要治的话，除非帮他重新编辑基因。】

    梁波捏紧手机，却不知道下个问题从哪里下嘴。

    因为人家大夫不仅告诉他寿嘉勛的「问题」解决不了，连解决不了的原因都给他掰扯得一清二楚。

    好似把他求助的通路全都堵死了。

    他爸作为旁观者，心态较为平和，直言询问：「就是没救了对吧？」

    【医疗手段来说，的确是……不过一般这种情况，结婚以后都能不药而愈。】

    梁波眉头紧锁：「他连谈恋爱都很抗拒，怎么结婚？」

    【比如在他发热时，给他尽量完美的第一次。】

    梁波和心理谘询师两条发言几乎同一时间弹进对话框，但三秒钟内两条信息又同时撤回。

    撤回人是群主——梁波他爸。

    叶总裁撤回两条发言后，严辞正告儿子：「梁滔滔我警告你，不要以身试法。绝对不可以在人家拒绝的情况下，做禽兽。」

    「知道，明白，爸我不会的。」梁波抿唇将手机收回裤袋，满脸「卧薪尝胆」表情。

    想要寿嘉勛回归「正常」，早晚要有人去「以身试法」，如果这个「法」由别人去试，小梁同学肯定更接受不了。

    那么按往例估算，距离寿嘉勛下一次发热还有三个月左右，在这之前，梁助理务必要做到的是……不要失业。

    保障不失业的前题，就是不要通过「肢体接触」惹恼老闆。

    那么问题来了。

    小号过山车已经完全停泊下来十几秒，机械安全带早就整体自动抬起。

    一米二以上的小朋友们活蹦乱跳下车，直唿过瘾。

    一米七八的大朋友寿嘉勛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先生您没事吧？」

    寿嘉勛微笑：「没事，我腿坐麻了，您扶我一下。」

    工作人员把他扶到出口，问：「您有家人或者朋友在这边吗？」

    梁波见状连忙挤到跟前，伸手——

    但是在寿嘉勛眉头紧锁把手搭过来的时候，他退缩了。

    虽然只退了一点点，却差点让寿嘉勛当场表演「扑街」。

    「唉你——」寿嘉勛及时薅住他胳膊，稳住身型，同时也尽量稳定情绪，收回脾气，讪笑：「唉，你是明智的，确实有点高。我本来还想在这边适应一下，然后去挑战那个大的。

    还好没去，去了可能下不来。」

    梁波仰头看向寿嘉勛说的「那个」，四十几米高，在空中连翻四个筋斗的巨型轨道。

    不着痕迹岔开话题：「哦……不如我们去吃牛杂？」

    寿嘉勛点头表示认同，俩人出公园打车去梁波一早相中的牛杂火锅店，吃饱喝足后回酒店。

    梁波主动提出多开一间房，正式与自己返祖心上人开启「分居」生活。

    突如其来的寂静，总会令人心生落寞，仿佛被全世界孤立。

    梁波在这种时候通常选择向亲友求助，他飞信给果大叔，说：「叔，我今天在海洋公园亲了寿嘉勛一下，我觉他好像不太高兴，他会不会炒我鱿鱼？」

    「啊这……确实不太礼貌。」果然含煳其辞，心想小伙子你的预感已经快要应验了。但是：「你们怎么跑去逛公园了？」

    梁波概括：「因为我说我一直想去，但是没去过。」

    果大叔在对话框中输入：他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亲他……

 第88页

    但是不等把所有字打出来，就一个个删回去。改成：「他对你这么好，你会冲动亲他，也很正常。

    我觉你还有机会，但是请注意循序渐进。」

    ……

    与此同时，寿嘉勛在房间里一动不动静坐五分钟，然后开行李箱取电脑，点根烟……做回一名工作狂。

    只有工作是最忠诚的伙伴，既不会觊觎他的屁股，也不会抛弃他。

    正在寿总与他忠诚伙伴亲密互动至如胶似漆时，手机叮一声接收到一条来自亲情群的问候。

    果大叔：「睡了没？」

    「没，还早。」

    「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开门接一下。记得熬夜要多喝水。」

    寿嘉勛心头一暖：「叔对我真好。」

    刚好这时门铃声响，寿嘉勛连忙起身去开门。

    「先生，您的鲜果切，和养生茶。」门口头戴鸭舌帽，假装外卖快送员的梁助理把手中的塑料杯与保温杯一起往前递了递。

    寿嘉勛接过两款「外卖」，心里竟然萌生出一些小愉悦。

    他这边把东西接到手，梁波又开口：「明天你穿正装吗？穿的话我提前熨一下。」

    其实可穿可不穿，但寿总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多谢。」

    可是在梁波把西装挂出来熨褶皱时，寿嘉勛内心又泛起悔意：「我留他下来干什么呢？我又不能给他什么，难道跟他聊『无性婚姻』？我不能这么自私，大家还是保持距离吧，唉！」

    对寿嘉勛来说，和别人搭伴工作生活都没问题，但是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他做不到，想都不敢想。

    还好梁波给他慰平整外衣后立即回房，没劳寿嘉勛大驾，免他开一回「尊口」。

    直到一星期后，两位出差搭子在北美落地，考虑到异国他乡安全隐患，才恢復酒店同房模式。

    当然这期间基于梁助理的「专业精神」，没再越线对寿总做出任何超越友谊的表达，使二人重新建立互信，能够轻松相处。

    寿嘉勛此次连续两周，两地出差，旨在选择一家会计师行帮「果然经贸」进行上市辅导。

    这种「辅导」跟留学中介的工作很类似，主要帮助有上市期待的公司组织审核材料，外加做帐。

    北美这边上市门坎高，但会计师路子野，只要你敢花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反正牌照挂起来，是赚是亏跟他们没关系。

    倒也不是说hk港交所那边的财务公司有多么「神圣」，不过那边门槛低，需要人为操作的内容就少一些。

    反正寿嘉勛在到北美第四天，谈过两位大会计之后，个人状态已经逐渐松散下来。

    因为他基本已经决定放弃北美选项。

    那么也就是说，留给「泛荣集团」商榷收购「果然经贸」的时间，也相应的缩短了一大截。

    这天俩人中午就从一家会计师行出来，在商业中心吃过午饭，随便逛逛街，仍觉时间尚早，干脆买两张电影票，跑去看电影打发时间。

    在电影看到一半时，寿嘉勛忽然感觉头晕脖子酸，仿佛发热前兆。他起始不敢相信，因为距离他上次发热还不到二十天。

    而他过往平均发热间隔在两到三个月一次。

    不过考虑到二十天左右发热一次，属于正常omega生理水平，寿总犹豫了十分钟，在发觉自己手心滚烫时，赶紧拽梁波起身往外走。

    俩人打车回酒店这段路程，满打满算不到二十分钟，寿总状态急转直下。

    他自己觉得自己掩示得挺好，斜倚车门合眼假寐，尽量控制轻缓唿吸；就好像普通的「有点疲惫而已」。

    然而坐他旁边的梁波已经紧张到手心冒汗，心脏砰砰跳跃，好似随时准备冲出喉咙。

    他以为这一天至少还要等三个月……

    所以，重点是他现在应该趁人之危吗？

    其实对「泛荣·梁·皇太孙·波」来说，寿嘉勛这次发热时间卡得刚刚好，如果他们马上把关系拉近一步，后续两公司合作必定水到渠成。

    当然从私人感情的角度出发，他更需要这样一个契机。

    所以今天梁助理最好「拿下」他老闆，标记他，让他怀个孩子，从此小寿总变成梁先生永久伴侣。

    那样的话……

    一切就会很完美。

    第62章 他自己标记了自己

    酒店大堂里有台日常用药自售柜，寿嘉勛下车后步履匆忙直奔药柜，边走边掏钱包准备纸钞，到柜机跟前立即投币取药。

    梁波紧随其后，俩人谁都没留意到，他们转身没走几步，就有一名酒店工作人员小跑到柜机跟前贴告示：因今天早晨本栋建筑发生电力故障，部分设备存在暂停供电情况，本柜内冷藏类药品或已失效，请勿购买。

    寿嘉勛进电梯后叮嘱梁波：「等下你帮我在腺体上注射，那个起效快。你懂我意思吧？别再来什么臀大肌……真是够了。」

    梁波他看眼神清澈，忍不住多争辩几句：「腺体注射对身体伤害很大，果总让我盯住你，叫你别做傻事。」

    寿嘉勛眉头微攒，机智的小脑瓜稍微转了转，立刻改换指令：「哦，那你在中厅等我，我缓过来给你打电话。」

    直男omega准备自己动手搞定注射，so easy。

    梁波垂眼盯住他几秒，突然一伸手把寿嘉勛抓在手里的药盒抢过来，塞裤兜捂紧：「你等我想想哈，我觉你在煳弄我。」

 第89页

    「我煳弄你干什么？给我拿回来。」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听谁的……」

    梁波口头敷衍，心里想的全是等下跟寿嘉勛进房怎么锁门、怎么抱住他、怎么用牙齿撕下他颈后胶贴、怎么压住他手脚扯下他衣裤。

    以及怎样占有他身体、标记他性腺。

    包括一些更下流的……要钻进他最深处，留下种子，让他怀孕。

    大概由于想得太投入，等到出电梯时，梁波面孔比他正在发热的omega 老闆还红。

    寿嘉勛出电梯后下意识按住颈后胶贴，脚步虽然急切，但并未慌乱。

    刷卡进门的动作行云流水，进屋后先去卫生间，用凉水沖手洗脸，然后才泰然自若来跟梁助理交涉：「行了别闹了，把药给我。」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后方落坐，瞧姿态不像正在「发热」，比较像准备开始工作。

    梁波表情略懵：「你确定你发热了？」

    寿嘉勛缓慢活动僵硬脖颈，反问：「不然呢？不是我发热，是你发热？」

    梁波按住裤兜后退两步，满脸困惑：「瞅着不像啊……我跟你说，滥用抑制剂对身体不好。」

    「不会每次都那么狼狈。」寿嘉勛呵呵哂笑，眼神里显出一点讥诮：「梁波，你在想什么？」

    他已经开始暴躁了，不等梁波开口，继续道：「不会是想趁我发热做点什么吧？你又不是alpha，不能标记我。」

    梁波刚刚冷却下来的面孔，蓦地再次飙红。

    寿嘉勛轻撇嘴角：「其实就算你是alpha，我也无所畏；给果然做性腺摘除那位医生的名片我一直留着，报警、做手术，对我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世界……很疯狂，但没什么可以束缚我。」寿总微笑，一字一顿正告：「我，永远，不可能喜欢男人。」

    语气之严厉，简直像在盟誓。

    梁波低头，默默掏出药盒：「知道了。」

    乖乖拆包装：「我帮你手臂注射。」

    寿嘉勛自己把半袖衫的衣袖往上拽拽。

    梁波暗自嘆气，走到寿嘉勛身侧屈膝半蹲，拿针盒里自带的酒精棉片帮他在上臂三角肌注射位置擦两下，旋开针头安全帽，但注射动作稍微迟疑两秒，谨慎开口：「等下我想跟你谈一件工作上的事情。」

    作为「泛荣集团」的代表，梁滔滔；谈谈「果然品牌」的未来，或许他们除了上市，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寿嘉勛则以为梁助理情路受阻想要辞职，眼神里闪过些许遗憾：「好，半小时后。」

    梁波点头，将仅一公分长的极细针头戳进寿嘉勛上臂肌肉，扣注射器按钮，针管开始自动给药。

    「那个……我去楼下洗衣房看一下，把我们的衣服取回来。」梁波说。

    他主要是不想留下来跟寿嘉勛面面相觑，徒增郁结。

    寿嘉勛目光跟随梁助理背影移至玄关，在房门再次关严后幽幽慨嘆：年轻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谈恋爱。可惜啊……叔给不了你爱情，小可怜。

    他现在还不知道，很快他自己就会变成个「大可怜」。

    五分钟后寿总感觉口渴，可是手边水杯已经见底，他得自己去衣柜旁边的水台上接水喝。

    结果还没迈出两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what the fuxx」寿总痛哼着小声咒骂，满脸不能置信。

    o！

    梁波在外面磨蹭足三十分钟，翻来覆去打腹稿，务求尽可能真诚的，对寿嘉勛「自首」。

    不能做婚姻伴侣没关系，能做一辈子事业伙伴他也很满足。

    最后连去洗衣房拿衣服都被忘在脑后，慢吞吞刷卡拉开房门：「寿……」

    梁波陡然瞠大双眼，只见寿嘉勛头朝玄关方向趴在地上，后颈阻隔胶贴已经揭开，腺体处被挠出数道血痕。

    满屋子omega信息素味儿，寿嘉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梁波只觉脑袋里轰一声，所有拉紧他做人的「弦」齐齐绷断，「理智」自行买票踏上高速列车，以弹射出仓的气势疾驰而去。

    寿嘉勛听见有人问他：「嘉勛……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可是那个声音像山谷里的迴响，时强时弱遥不可及。

    「药有问题……」寿嘉勛努力回应，努力掀眼皮，看见面前有三四……五个梁波，一起凑近他追问：「你要什么？要我吗？」

    「是药！」寿总含煳嘶吼。

    好几个梁波一起点头：「好。」然后他们一起亲吻他。

    这次的误会，着实有点大。

    寿嘉勛奋力摇晃头颅，挥动手臂，屈腿挣扎。

    可是「他们」人太多，寿总避无可避，无论他怎么躲，总有个梁波准碰无误吻住他双唇，扣住他脖颈，很快他整个人被更强烈的眩晕感推至半空，横陈云端。

    年轻的alpha把心上人抱起来，尽可能轻柔的将对方放在高床软枕之上，然后四肢肘膝仿佛牢笼一样罩于发热的omega身躯上方，一边情真意切呢喃：「我要给你最完美的……最完美……很完美……」

    一边细细亲吻寿嘉勛精雕细琢的甜美面庞。

    ( )

    寿嘉勛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和梁波已经连一起了，是真正的，物理意义的，连在一起了。

    一时半会儿分不开那种，俗话叫「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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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一种非常禽兽的授孕手段，据说一击即中，只有alpha能做到……所以梁波根本不是beta。

    寿嘉勛满头虚汗浑身酸软，意识清醒但精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茫然无措。

    他甚至支支吾吾的连话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吭哧半天，问了句：「……为什么没标记我？」

    他俩刚才最「激动」那几十下，寿嘉勛其实已经认命了；他害怕被男人上，但刚刚那个晚上，他不仅被男人上，甚至一度耽溺其中无法自拔。

    那么被对方标记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最后一刻梁波忍住了，他把一只手垫在寿嘉勛脖子上，然后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梁波说：「我怕你去做手术，真的很怕。」

    寿嘉勛点点头，然后把脸偏向一边，不想再跟年轻alpha全无恶意的眼神对视。

    梁波低头亲他脸颊，下面也跟着恢復少许韵律。

    寿嘉勛觉得他不仅肚子里被扯得酸疼，脑壳也一紧一紧的跟着顿疼起来：「还要多久？」

    他声音太小，梁波没听清，小心翼翼追问：「说什么？」

    寿嘉勛把双眼使劲闭起来，将瑟瑟颤抖的声音放大少许：「我说，你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梁波停下动作尴尬支应：「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跟omega成结。」

    寿总欲哭无泪，抬起一只手蒙在眼睛上追问：「现在几点钟？」

    梁波将身体撑起少许，伸手扒拉手机：「十点多。」

    「我的天吶……」寿嘉勛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能……能快点结束么？」他问这句的时候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我尽量。」梁波点头，然后继续他们情深意切的亲密「交流」；可是他每动一下，都让寿嘉勛清晰感受到自己被怎样填满，以及被如何支配。

    这种感觉对寿嘉勛来说实在谈不上美好。

    并非他身体上完全无法获得快慰，但那种所谓的「舒解」，正在对他上辈子业已成熟的性认知造成碾压式重创。

    所以他始终拿只手蒙自己眼睛上，后来那只手的手掌手心完全被他自己泪水濡湿，捂不住的顺指缝滑进鬓角髮根。

    梁波几次想让他把那只手挪开，想用自己最温柔的爱意抚慰omega敏感脆弱的情绪。

    但寿嘉勛似乎并不领情，每次不是把他那只手拦住，就是强行挣开。

    仿佛他们此刻足够深入的交流永远无法抵达灵魂；至少到达寿嘉勛的「灵魂」还有蛮长一段距离。

    事情做到这种局面，梁波也不免生出几分沮丧，他想原来那位心理谘询师的建议并不能解决寿嘉勛的「返祖现象」。

    也许寿嘉勛压根不是什么「反祖」，他只是单纯的……不能接受与男人发展这种关系。

    梁波潸然沉吟片刻，低声提议：「我快一点……快一点结束，你不舒服的话，随时叫停。」

    寿嘉勛默认，于是alpha后续行动渐显急功近利。

    而alpha着急，初经此道的omega在感受上就会显得非常勉强。

    最终逼得寿嘉勛在他怀里「嗯嗯呜呜」哭出声……但倔强如斯，直到最后一刻也没开口叫停。

    第63章 直o最后的倔犟

    寿嘉勛一只手捂眼睛，另只手抠住枕头上沿，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梁波鸣金收兵，不仅两条腿酸得好似肌肉拉伤，手跟胳膊也麻了。

    他艰难地翻身，用后背对着他的alpha，眼帘仍然紧闭，双手交叠搁在面孔前方，好似没脸见人。

    任凭身后湿漉漉黏腻邋遢，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不说话，在特定场合里其实也是一种语言，此时此刻就是正在含蓄的表达，让梁波立刻马上赶紧的！在他床上消失。

    但年轻的小梁同学似乎get不到身旁「老年人」这种委婉的矜持。

    也有可能他get到了，但不能走；因为他现在走了，天晓得还有没有机会再走回来。

    所以梁波硬着头皮从后方搂紧他脑子不太正常的心爱omega：「抱歉，我……」

    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发出嗡一声，震动起来，打断梁波深情表白。

    寿嘉勛用前臂在眼睛上胡乱抹一下，拿起电话，看见来电人是果然，立即接通：「猫宁啊叔，有事？」

    果大叔呵呵哂笑：「不早了，你那边挺晚了吧？我以为你睡了。」

    「没。」寿嘉勛没兴致闲聊，继续追问：「公司有事？」

    「嗯，是这样的；「小红花」那边有位高管，昨天跟我联繫，说希望跟我们合作一个项目，然后今天……我现在正跟「泛荣」梁总在一起，我觉得他们的方案蛮可行，想跟你说说。」

    「叔，我现在……」寿嘉勛目前状态其实不太适合谈工作，他想说他此刻正在遭受人生重大打击。

    但是听见果然追问：「嘉勛你没事吧？」

    小寿总再次耐下性子：「叔你说，我在听。」

    果大叔仍存担忧，低声追问：「你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北美天气太干燥，上火了？」

    「再干也没帝京干啊。」寿嘉勛苦笑：「水喝少了，等会儿去喝。」

    梁波没有偷听人家谈生意的打算，但现在跟寿嘉勛脑袋抵在一起，电话稍微漏音他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些无比熟悉的字眼源源不断跳进他耳朵里；小红花高管，泛荣梁总，品牌破圈，全境覆盖，物联网……

 第91页

    梁波越听越懵，这是他的计划，小红花最上面那个高管是他亲爸，那么泛荣梁总难道是他爷？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两个他最近亲最信任的人，背着他联手搞小动作，撬亲儿子、亲孙子的墙脚？

    寿嘉勛也听得云里雾里：「哪个梁总？梁国瑞？」

    「不是，是泛荣副总，梁誉先生；他主要负责品牌合作这方面业务。」

    梁波眼神阴翳暗自斥骂：「鄵，暗偷明抢，怎么哪都有你？」

    寿嘉勛握电话那只手一直在抖，勉强把果大叔给出的信息听进七七八入，用力吞咽一下，稳住声线：「项目比较大，能做成挺好的，我……很快就回国，回去我们见面再聊一下。」

    果大叔说：「他们这边有个合作框架的协议，说如果我们有合作意向的话，可以先签上，后续马上可以拿到他们旗下产品半价资源，但是暂不涉及具体合作方案，对我们有利无害。你看要不要签？」

    「也……不着急吧？我们用「泛荣」的产品又不多。」寿嘉勛委婉拒绝。

    果大叔立刻会意：「好，等你回来再说。」

    梁波悄悄松口气，心说老二可真是根搅屎棍。

    寿嘉勛放下手机深吸两口气，然后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从地上拣起衣裤，一件件往身上套。

    梁波后知后觉看他要出门，跳过底裤，直接套沙滩裤追进度，到门口阻拦。

    不过他情商高，没直接说「你不能出门。」或者问「你要去哪？」；他用身体挡住门把手之后先道歉：「对不起，今晚都是我的错，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回来的时候以为你已经没事了，你说你要，我以为你想……」

    寿嘉勛又拿只手捂住面孔，一边后退一边对梁波摆动另只手打断他说话：「别说了，今晚的事我没怪你，是药的问题。任何一个alpha，都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对，你真的很好，你没标记我。多谢……谢谢……但是别说了行么？」

    他后背抵到玄关衣柜时缓缓蹲下来，双手掩面小声呢喃：「我就当被狗咬，你别咬住我不放。我不是，我真不是……」

    梁波眉头紧锁，满脸难以置信嗫嚅：「被狗咬？」

    随后他也屈膝，蹲在寿嘉勛对面，眼眶泛红，压抑哽噎：「我不是狗，我不会咬住你不放。」

    「那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寿总提议，用力抹一把面孔：「我们把刚才的事情全都忘掉。但是你回去要换一份工作，我们重新开始。」

    「你是说，重新做回陌生人对吗？」梁波满眼哀悼：「可是我爱你啊，我四年前就已经爱上你了，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寿嘉勛摇头否认：「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beta，你四年前就开始计划今天？」

    梁波比他更用力摇头：「不是，我不是顾意骗你。因为你那天被alpha欺侮，我看你太紧张了，刚好我那天吃了抑制剂，我就说我是beta，只是希望你能放松一点。

    后来继续假装beta……是因为……你的助理岗不招alpha，我只是……只是想要争取一份心宜的工作。」

    寿嘉勛啼笑皆非再次掩起面孔，他现在真的不太能面对梁波，因为一看见他，满脑子塞进来的都是他俩刚才在床上的画面。

    主要是太刺激，远远超出寿总目前对同性关系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过现在还有件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寿总处理。

    就是说……他的肚子，如果放任不管，过几个月……真的会……大起来。

    想到这些，别说大直男的「心」，他整个人都要「碎了」。

    寿嘉勛肘撑衣柜门，趔趔趄趄站起身，一边小声嘀咕：「我不行，真不行……别缠着我。」一边拉开房门往外走。

    梁波留不住他，只能默默跟着；他两个浑身信息素味，别说现在深更半夜酒店里没人闲散熘达，就算有，大概也得绕着他们走。

    直到他们上电梯时，碰见个拽行李赶夜机的光头黑人，对方比梁波还高，而且更强壮，乍一看好似传说中那个远古巨兽「黑亚当」。

    由于他站在电梯按钮那侧的角落里，寿嘉勛上电梯之前没看见有这么个人，他一头扎进电梯轿厢，接着梁波也冲进来，俩人再想退出去时电梯门已经被「黑亚当」按电纽闭合起来。

    接着电梯从十几层往下缓降，「黑亚当」隔几秒就扭头打量寿嘉勛一眼，后来干脆侧身盯住寿嘉勛不放。

    梁波默默把寿嘉勛拽到自己身后角落，双手扶在轿厢两侧横栏上，眼神峻厉瞪住黑人，两名alpha好像随时会大打出手。

    事实上两款alpha信息素已经在无声交锋，整个电楼厢里像个斗兽场，「黑亚当」扶行李箱拉杆上的手，以及梁波扶电梯厢横栏的两只手，手背上全都青筋浮突。

    寿嘉勛面朝厢壁，腿软到快要站不住，怂的像只鹌鹑，一声不敢吭。

    他也知道这时候再喊什么「我是男人，我好直」纯属放屁，他现在只想原地消失；同时极度后悔固执出门。

    电梯降到最后几层时「黑亚当」忽然开口：「嘿朋友，管好你的omega，如果是在我的家乡，放这样的omega半夜出门，不管有没有alpha在旁边保护，你第二天都可以直接换一位伴侣了。因为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话音落定时，电梯门刚好唰一声滑开，「仗义执言」的黑色大侠拖着他的行李箱扬长而去。

 第92页

    寿嘉勛很想反唇相讥，说我绝对不会去你家乡那种蛮荒之地。

    可是他现在心脏狂跳，好像上辈子的电脏病都要发作起来，口干舌燥到跟本说不出话。

    梁波转身扶他出电梯，小声询问：「你要去哪？我陪你。」

    寿嘉勛捂嘴干咳两声，压下因心悸泛起的噁心，低声回答：「买药。」

    梁波点头，但规劝：「这边的抑制剂可能有问题，不如等天亮，我陪你去别的地方买。」

    「先看看，不买抑制剂。」寿嘉勛放平和语气，让自己尽量显得没那么「任性」。

    梁波不再言语，乖乖扶他到酒店大堂售药柜跟前。

    然后两人一起看见了那张迟来的告示。

    而且现在告示从一张变成了两张，第二张补充了大堂设备断电的具体时间，并承诺在这段时间内售出的冷藏类药物，只要拿包装盒去前台，都给全价退款。

    梁波偷偷观察寿嘉勛表情，见他注意力很快就从小告示上转移，开始划电子屏幕，一页页翻看药品目录。

    药柜体积有限，除了抑制剂、避孕工具，再就是维生素、感冒药、创口贴，满打满算几十种，三分钟就从头到尾翻一遍。

    寿嘉勛没找着他想要的东西，掉走去酒店前台，扶案谘询：「我需要一剂紧急避孕药，但药柜里没有，请问酒店有没有代购服务，帮我去外面买一下。」

    酒店客服先是对他做出个很诧异的表情，然后猝不及防抬手在自己身前画了个十字：「先生，请尊重你宝宝的生命，他萌芽伊始，已经受到主的庇佑，以及法律的保护。我们不售卖任何终止妊娠类药物，因为那相当于谋杀。」

    寿嘉勛张口结舌，像被水煮蛋噎住喉咙，回手指住那个锃明瓦亮的大号售药柜：「你们那个停电！才导致我遇到麻烦。我们现在刚刚结束一小时还不到，它不是宝宝，它连胚胎都不是！……你凭什么说我『谋杀』？」

    「我没说您『谋杀』。」酒店客服连连摆手，并从柜檯抽屉里拿出两只信封，推给寿嘉勛和梁波，封皮上分别写着「给a的一封信，保护他们，是你一生最高的成就」以及：「给o的一封信，准备好和你的小天使见面了吗？」

    他说：「先生，不是我们酒店阻止您购买流产药物，是在我们整个州，卖这种药都是违法的，您不能因为一个生命的弱小，就随意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寿嘉勛感觉自己在做噩梦，一梦连一梦。

    他结结巴巴质问客服：「你们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们……以前不这样呀！」

    「孕胎保护条例。」酒店客服微笑：「今年正式写入州法典。」

    第64章 三日求婚限定

    资深gg人大多有种职业病，他们普遍很在意陌生人对自己的评价与看法。

    概其成因，大抵是每次投放广宣产品后都要做效果口碑、覆盖数据等等多维度分析，以此復盘创意，务求下次更好。

    寿嘉勛今晚收到的评价是「任性」和「谋杀」，他第一反应：「晚上出门就是任性？简直不可理喻。」，以及：「吃颗避孕药就是『谋杀』？你们疯了吧！」

    但很快他就开始自省：「身为omega，刚和alpha发生过关系，没及时洗澡处理身上的味道，好像的确不应该出门。别说是晚上，就算白天也会对别人造成困扰，尤其是在电梯里这种封闭空间，唉，我确实……不应该。」

    以及：「避孕分事前和事后，事后动作好像确实扼杀了一个生命的萌芽。」

    寿总坐在酒店大堂休息区角落的沙发里，双手情不自禁攥紧腹前衣襟，脸色跟手背指节处的皮肤苍白到仿佛接近透明。

    梁波被他吩咐立即订机票回国，他觉得寿嘉勛现在需要休息，所以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这样他们下半夜至中午还能好好睡一觉。

    订完票就安静的坐在寿嘉勛对面，由于无所事事，依次打开酒店的「致a/o一封信」浏览。

    两封信都不太长，但用词恳切，语气笃定，很有煽动力。

    梁波看完信，再抬眼看寿嘉勛，见他面色纠结，小心翼翼挪到对面沙发，跟寿嘉勛同一侧，但没紧挨对方。

    只把信纸背面朝上慢吞吞送到寿嘉勛面前。

    背面印有一组孕胎成长的图片，示例胎儿在什么时间长成什么样子。

    「你看，原来他长这么快，二十四小时，就变成小蝌蚪了哎，有头有尾巴，真有意思哈？」

    梁波语气很轻松，好像聊闲话逗乐一样，但抖成筛子的信纸早已出卖他真实情绪。

    他快紧张死了，他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他们没结婚，也没标记，按自己国家法律划定，生育权完全掌握在omega手中。

    寿嘉勛面孔低垂动动眼珠，低声提醒：「d-day；是天，不是小时。」

    「哦哦，抱歉，眼花看错了。」梁波讪笑，撤回信纸。

    接着寿嘉勛听见水滴掉在纸张上的啪嗒声，一滴两滴，三滴四滴，声音原本很小，却好像在寿嘉勛耳朵里逐渐放大。

    小寿总扭头看向身旁默默垂泪的年轻alpha，梁波垮肩耷拉脑袋，吸着鼻子嗫嚅：「真的……就不能留下他吗？」

    寿嘉勛下意识摇了下头：「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对吧？」

    梁波点头。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拄膝站起身：「麻烦帮我把行李送到新房间。明天中午一点钟这里会和，去机场。」

 第93页

    他刚刚在前台开了个新单间自己住，可是在沐浴更衣完全清除掉梁波的味道，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之后，并没得到他渴望的清心寡欲；反而孤独感一再反倍。

    他需要有个非常亲密的人说说话，比如他叔，或者父亲……随便说什么都行。

    寿总在两位亲人之间反覆权衡，犹豫了半个钟头，最终结论是寿玉龙大概没空，有空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于是拨电话给果大叔，可是果大叔的电话占线，打不通。

    占用果大叔线路的人是梁波。

    他在电话里听梁波说寿嘉勛要「打胎」时一整个懵住，结结巴巴追问：「我上周不是刚跟你说过，要『循序渐进』？……你……你不会强迫他……了吧？」

    梁波一句一哽噎，三句话吸一吸涕泪，把昨天下午寿嘉勛误购失效抑制剂，俩人意外结合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果然听。

    果大叔听后果断给出意见：「我支持小寿总，不是说你不好，但这件事太突然了，是个人也接受不了。重点是你不应该隐瞒你第二性别。」

    梁波哭哭啼啼不肯挂电话：「是不我对，可宝宝是无辜的啊。」

    果大叔郁闷嘆气：「宝什么宝啊？三天之内顶多是个细胞核。」

    「细胞已经在发育了。」梁波抹眼泪，竭力卖惨，他清楚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人能劝劝寿喜勛，那个人只会是果然。

    果大叔直言：「并没有，最快也要72小时之后才能着床，开始发育。细胞比你们alpha『稳重』多了。

    我当年已经错过一次，不可能眼睁睁看小寿总再错一次。你如果真爱他，有没有这个小孩你都可以继续追求他。」

    「叔，我们家基因和别的alpha 不一样，我们家alpha特别顾家，我alpha父亲就是我爷爷一手带大的。」

    梁波把他alpha父亲十岁后单亲，还有他自己同样十岁后单亲的家史讲给果然听，以此佐证就算寿嘉勛不喜欢小孩，他也能靠自己把小孩养育得很好。

    而且他家不穷，他养小孩不需要寿嘉勛资助……他还有学区房，一千多万那种。

    果大叔听得既生气又想笑：「是哦，现在学区房蛮贵，要不然你把你的学区房送给小寿总当求婚礼物，看他答不答应？」

    梁波认真点头：「好，我回国后马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果大叔打断他说话：「你太年轻，你们真正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你现在想留下那个孩子，可是万一等寿嘉勛肚子大起来，你忽然后悔怎么办？

    alpha什么时候后悔，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omega要承受的东西，可能需要他用后半生去修补。」

    「叔你先不要代入自己的经歷啊……」波梁哭唧唧哀求。

    果大叔沉吟片刻，大概也觉得人跟人没什么可比性，总算稍微松动口风：「我顶多帮你拖延两天，72小时之内小寿总一定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所以你有三天时间向小寿总求婚，三天之内，他答应你，你们就扯证，准备生小孩，超过三天，你就想开点吧，行吗？」

    梁波哪知道行不行，如果他来做决定，他觉他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最好是三年。

    可是果然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果大叔结束跟梁波的通话，立即回拨电话给寿嘉勛，谁知这会儿又变成寿嘉勛的电话占线打不通。

    第65章 为什么只排斥我？

    寿嘉勛此时正跟自己高中一位关系不远不近的老同学谈感情。

    白帆是omega，是果多余的铁桿「老婆」，为人很八卦、爱传闲话，但也有那么点义气在身上，关键是俩人社交圈毫无交集。

    寿嘉勛和他闲聊没压力，因为好像在跟另一次元的人类交流，就算白帆把他们对话的内容复制粘贴出去，对寿嘉勛的生活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白帆说：「你别管那帮傻逼说什么，自己的肚子自己说了算；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你哪天回国？我买好药去接机，保你一落地就把麻烦解决掉。」

    寿嘉勛心情略有好转，语带笑意：「多谢，不麻烦你，我自己买就行。」

    白帆陪他轻笑两声：「你能告诉我对方是什么人吗？我纯粹好奇，不告诉别人。」

    寿嘉勛嘆气：「和我一起出差的同事。本来关系特好，现在好尴尬。

    我没办法面对他，你懂么？就那种……我现在一看见他，我就忍不住打哆嗦。」

    「啊？那不行！」白同学沉声低斥：「你是老闆，你同事是给你打工的，所以他只是个打工仔，想要傍定大老闆，父凭子贵，少奋斗几十年；他想得美。」

    「他不是那种人。」寿嘉勛哭笑不得：「昨天确实意外，药是我自己买的……我们都没想到会这样。」

    「你很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我摆摊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帮过我不少忙，我去过他家，他经常给我讲他家里的事。总体来说吧……我觉他是个特别坦率的、很不错的人。」

    白帆追问：「他哪人？多大？家里干什么的？」

    寿嘉勛有气无力简短总结：「帝京老乡，同届，双父都是it工程师。」

    「唉……？」白帆意味深长：「那干嘛不和他试试呢？你也说他人不错，你肯带他出差，说明不反感他，孩子可以先不要，孩子他爸你应该留岗查看，再想想。不然他也挺冤的，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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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我觉他条件不错，你实在不想要，介绍给我，我推荐他去我爸他们公司就业。」

    寿嘉勛语塞，隔半分钟才再次开口：「是我……」

    但是刚张开嘴就被白帆那边「画外音」打断：「小白，谈恋爱呢？一个电话打半小时。」

    「抱歉啊领导，不打了。」白帆那边哈哈讪笑着挂断电话，但马上在飞信上给寿嘉勛发过来一条：「我刚入职，领导盯得紧，咱俩这里聊。你刚才要说什么？」

    寿嘉勛刚才下意识又想跟人说他是男人，他好直；但冷静几秒很快清醒过来，这里的「直」，和他上辈子认知那个「直」，不是一个「直」。

    所以理性跳过该话题，决定单纯跟老同学拉拉家常放松神经：「你在你爸公司上班啦？」

    白帆：【没有，我爸说他们公司人际关系复杂，让我在外面找小公司锻鍊两年，长长心眼再说。】

    寿嘉勛：【哈哈，小公司好混不？】

    白帆：【还行吧，我好不好混，现在取决于你。】

    寿嘉勛：【？/为啥】

    白帆：【紫色恶魔笑脸表情/因为我现在大老闆是果多余他爸。】

    寿嘉勛勐地从床上坐起来，效果和诈尸差不多：「what the fuxx ？！」

    寿嘉勛：【果多余介绍你进公司？】

    白帆：【那倒不是，是我朋友推荐的。】

    寿嘉勛：【你朋友叫什么？】

    白帆：【说了你也不认识，我朋友的朋友在你公司上班，姓梁，说你们这有个社聘岗招「小红花」帐号运营专员，我就来了。】

    寿嘉勛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又栽回床上：【你什么都知道，你还诓我说这么多？】

    白帆：【天地良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中午刚入职。除了直系领导姓樊，组里有三个可爱的小伙伴，我什么都不知道。】

    寿嘉勛头疼按脑壳：【那就好，能把我们刚才聊的事情忘掉吗？】

    白帆：【封口费可谈(ˉ▽￣～)】

    寿嘉勛顿时感觉自己刚被森森白雪掩埋的人生上面，又结起一层霜。

    最终两人谈定的「封口费」是寿嘉勛回国后请老同学白帆吃一个星期豪华午餐。

    白帆安慰他说：【寿总你放心，我虽然喜欢讲八卦，但很有职业操手，不会瞎传。

    鑑于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比较炸裂，我完全不说出去肯定会憋死，所以我决定只跟我爸说。

    我爸跟你们不是一个圈子，不会影响到你生活跟事业。】

    【我真拴q你了。一言为定。】寿嘉勛跟老同学七上八下聊完一场，已然精疲力尽，放下手机直接睡过去。

    像白帆这种朋友，指望他解决问题，那是想多了，但他们真的很懂得如何转移「重点」。

    比如寿总一觉醒来，想起这位老同学，再看见梁波的时候，好像头也没那么疼了。

    梁波提前几分钟等在门口，让寿嘉勛拉开房门第一眼就看见个长衣长裤穿着十分严谨的大个子青年alpha。

    「不是说好在楼下会和？」寿嘉勛问。

    梁波撒明谎：「我表走快了，在楼下没等着你，上来看看。」说着接过寿嘉勛的行李箱，一起拖。

    寿嘉勛跟在他身后，暗自慨嘆：「唉，还是这么懂事。」

    但是俩人进电梯、出电梯，出酒店、进机场，直到坐在飞机上，都没再说一句话；一个黯然伤神，一个失魂落魄。

    不过可怕的其实在后面，航程十几个钟头，梁波不给他说话机会。

    寿嘉勛按铃叫来空乘，梁波替他要了枕头、毛毯、苏打水，以及预点了符合寿嘉勛口味的肉酱意面套餐。

    寿嘉勛省下大量口水，节省大笔时间，留出足够余裕思考人生。

    有那么几个剎那，他其实有考虑到：「要不我认命吧……小梁这么贤惠的不好找。」

    但每思及此，他都不由得浑身一紧，好似应激反应一样，慌到心率骤涨。

    这跟之前他考虑和果多余结婚那次很不一样，他想和果多余在一起的时候，会自动代入与果大叔的相处模式。

    是纯粹搭伙过日子，一起吃饭逛街，一起上下班，晚上打牌刷剧抽菸，偶尔喝点小酒；跳过生理需求的部分，很惬意。

    和梁波在一起的画面刚好相反，床事占大头，而且如果他们在一起，很快就会有个小孩出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梁波还会想让他生第二个……

    「梁波。」寿嘉勛在飞机进入低耗模式后小声叫他「细胞核」的亲爹。

    机舱里光线很暗，梁波按开他俩头顶小夜灯，扭头望过来，含情脉脉等他进一步指示。

    寿嘉勛本来想说：「要不咱俩试试？」

    但看清对方面庞的一刻，脑子里顿时又调动出他被男人按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

    整个人下意识绷紧身体往另一侧瑟缩，嗑嗑巴巴下结论：「我……我觉我们……真的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梁波咬住嘴唇把脸转回去，抬手关夜灯，然后在黑暗中幽幽嘆气：「你之前考虑过和果多余结婚，所以你并不是排斥所有alpha，只是排斥我？」

    第66章 吃药还是结婚？点兵点将吧

    寿嘉勛把毛毯提到脖子根，身体尽量窝向远离梁波一侧，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连眼睛也一起闭紧。

    他现在脑子里一边是白帆的声音：「他也挺冤的。」另一半来自上辈子的自己：「作孽啊！你一把年纪给个小破孩搞已经够倒霉了，难道还给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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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波侧目盯住他看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说错话？」

    寿嘉勛假装没听见，为求睡眠逼真，还从喉咙里压出一串浅浅的唿噜声。

    「抱歉，我不应该提不相关的人。」梁波说。

    这次寿嘉勛眼皮掀开一条缝，往旁边瞥，心道这还是句人话。

    果多余是老实孩子，当然梁波也不差，如果是让他挑儿子，早就一提拎打包带走了；挑兄弟也能来个桃园三结义……嗐！

    寿总装满肚子牢骚，被动沉默十几个钟头，到落地时感觉自己都快进化成哑巴了。

    果大叔亲自开车来接他们，看见寿嘉勛立即迎上前一把抱住：「没事没事，来得及，我这就带你去买药。」

    梁波心头一紧，肿腾腾的双眼蓦地瞪大少许。

    寿嘉勛这边看见「至亲」，心情总算放松下来。呵呵苦笑两声，开始滔滔不绝控诉异国奇葩法令；还有那个药柜停电卖失效药品，事后居然只给退药。

    寿嘉勛义愤填膺：「我应该留下跟他们打官司，让酒店赔偿我精神损失。」

    果然揽住小搭档肩膀往停车场走，扭头悄悄给梁助理递个稍安勿燥的眼神。

    上车后神态随意对寿嘉勛说：「你们那天出事以后，小梁立刻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很多，他也吓坏了。」

    寿嘉勛嘆气，一脸严肃打岔：「叔我跟你讲啊，那边会计行也挺不靠谱……」

    果大叔通过后视镜跟梁波对视一眼，不一样的脸庞，同样的无可奈何。

    小汽车开进城区后速度越走越慢，一方面是老城区路窄车多，再就是已经挨近下班点钟，晚高峰准时扬起前奏。

    大概因为车开得太慢，小寿总谈兴渐失，不知不觉把嘴闭了起来，让车内恢復静谧。

    果大叔见机咳嗽一声透透喉咙，问：「先前你们不是去了趟羊城？你爸爸有没有说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寿嘉勛讪笑，只看表情好像已经浑不在意这件事：「他说那边适合养老。」

    果大叔点头：「好吧……你常去看看他也一样；那既然他不来了，我就把之前给你租的房子退了吧？」

    寿嘉勛垂首沉吟足足两分钟，才好像如梦初醒般短促轻笑一声：「不用，他不来我住。」

    「你要搬出去？」果大叔惊诧追问：「你和小梁？还是你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搬出去？」

    「这不是……反正租下来了嘛。」寿嘉勛笑呵呵打马虎眼。

    果大叔眉头渐紧：「你还在为果多余那天胡说八道生气啊？」

    「没有，跟他气什么，哈哈。」寿嘉勛仿佛被逗乐，并找了个类似「我长大了」的理由搪塞果然：「大概是因为快到本命年，忽然有点想要给自己安个家。」

    「想安家是好事。」果大叔笑眯眯点头附和，随后汽车挨路边停靠。

    寿嘉勛扭头望向窗外，这地方离果然家只有一步之遥，但还没到。满脸不明所以询问：「叔？」

    果大叔往街边药店呶呶下巴。

    「哦哦！」寿嘉勛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推门下车。

    梁波也立即追下去，拖住他一条胳膊恳求：「再考虑一下不行吗？他是无辜的，给他个机会，也给我个机会。」

    果大叔在另一侧下车，绕过来劝架：「大马路上，冷静点。买药也不一定马上吃，先看看，看看再说行不行？」

    梁波这才收手。

    寿嘉勛单手按心口，一副倍受惊吓的矫情模样。

    果大叔把他拉到自己另一边，顺势揽他肩膀一起进药店。

    小药店开在老小区底商，里头面积不大，统共七八张柜檯，他们进门的时候店里一位客人都没有。

    刚好方便他们谘询这种叫人略感尴尬的特殊用药。

    药店店员的态度很稀松平常，听说他们要买紧急避孕药，转身从货架上拿几盒下来介绍：「有三天的，七天的，要哪种？」

    果大叔扬眉略表惊讶：「还有七天的？以前没听说过。」

    「三天的避孕率百分之九十，七天的避孕率百分之七十。」店员沖他们笑笑：「一般首选三天这种。」

    果大叔追问：「都不是百分之百啊？」

    店员窘笑：「大哥不懂了吧？事前避孕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不信你去看套的说明书。」

    果大叔讪兮兮摆手：「确实不懂，没研究过。但是七天胎儿都着床了，还能叫避孕吗？」

    店员耸眉：「那肯定比手术流产伤害小嘛，七天，还没个蝌蚪大。」

    寿嘉勛听见「蝌蚪」，脑子里忽然掠过梁波给他看那张24d小图片，有头有尾巴，有点可爱。

    果大叔眉头紧锁：「这种不可取，还是三天的吧。」说完再次追问店员：「三天这种有过敏症吗？」

    店员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卖这么多年，我还没听说谁过敏了。」

    说完将审视目光投向他面前三人中唯一有可能怀孕的年轻顾客：「是您用吧？您是没想好吗？要不您先买上，回家仔细想清楚再吃。三天不够，就两种都买，多给自己几天时间做决定。

    毕竟是您人生大事，也是他的人生大事。」说着往寿嘉勛肚子方向抬了抬下巴。

    寿嘉勛感觉很尴尬，但脸色没有涨红，反而泛白。

    他开始理解到果大叔，当年明知留下果多余会给自己人生带来毁灭性打击，为什么仍然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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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是五个月的胎儿，现在他肚子里只是个细胞核，都已经够叫他纠结了。

    药店店员见寿嘉勛没反应，将目光移向梁波，问：「你的？」

    梁波被他问一愣，隔几秒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店员轻撇嘴角：「你不想要？」

    梁波这次反应很快，马上摇头，表情坚定中透露一丝苦涩。

    店员直接抓起两款药往他面前递：「alpha要负起责任，你去付钱。」

    寿嘉勛陡然出手，准确拿下三天紧急避孕款，不等梁波和果大叔做出反应，已经快步走向收银台。

    店员沖梁波耸眉窘笑了一下，同时提醒寿嘉勛：「肠胃敏感的话尽量随餐服用。」

    寿嘉勛火速付完药钱推门往外走，果大叔和梁波紧随其后。

    等三人全都走出药店，果大叔却不掏车钥匙开门，反而提议：「小梁家学区房好像就在后面，咱们去参观一下呗？」

    梁波这时候内心已经安定少许，因为他看出果大叔没食言，仍然愿意帮他一把。

    寿嘉勛明显不太高兴，皱眉质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看看呗。」果大叔声音不大，讪笑伸手挽他胳膊：「我活大半辈子没见过学区房长啥样，参观一下。」

    梁波适时力邀：「前面第三栋，很近，走两步就到。」

    寿嘉勛满脸不情愿被他叔拖着往前走，他现在吃药的冲动和对「细胞核」的不舍，两种感情忽上忽下来回交替，拉扯的叫他很烦躁。

    梁波家这片小区少说有三十年歷史，但由于座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环境打理得非常整齐且与时俱进。

    楼虽然旧，但隔几年就换一批学生家庭，所以住户里老人不多，没有郊区老房暮气沉沉那种气息。

    最大的毛病是停车位严重不够用，楼底下旦凡能规划出的小方块挤挤擦擦全停满了，车技稍微差点的司机，可能都不敢往这边开。

    其二是没电梯，房型和果大叔以前租那种「老破小」类似；只不过这边物业维护得好，不显「破」。

    好在梁波家楼层不高，只爬到三层，尚觉不出疲累。

    旧楼整体较紧凑，一层三户，梁波家在左边一户，正窗西向，按理说他们这个点钟开门，迎面必有一股热浪。

    但梁波按秘码锁开门后，扑面而来的却是一阵凉风。

    屋内空调运转，但是没人；梁波解释：「可能我爸忘关了。」

    寿嘉勛来不及多想就被果大叔推进屋。他随意打量房间，装修风格陈旧，但很温馨，书架上塞满满的全是梁波上学时用的工具书；缝隙里挤了几只奖盃，仔细看全是球队荣誉奖项，最高打到市级校队赛，但名次都是四、五、六这中马马虎虎的水平。

    整个房型大约六十多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家三口勉强够用。

    这里也的确处处都是一家三口的生活痕迹。

    梁波给他们介绍：「我念小学开始，大部分时间就和父亲在这边生活了，所以从小到大，这里才是我严格意义上的家。」

    他说着推开主卧房门，给寿嘉勛看：「这是他们以前的房间。」

    梁波他alpha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但这间房的床上依然端端正正摆着两个枕头，挨墙的长条书桌上也放了两台电脑，一台新款笔记本，另一台很旧，沉重的机箱塞在桌子底下，液晶屏上面居然还镶了块玻璃罩，明显是十几年前的产物。

    桌上还有梁波和他双父一家三口的旧照片，很小一块，颜色略泛黄；床尾和墙避夹缝处塞了辆自行车。

    比起梁波带他去过那个小别墅，这里的确更像个家。

    梁波的次卧里放了架海盗船造型的双层床，不过上面那层码了一整排收纳箱，以及三颗篮球；俨然已经变成置物架。

    梁波缓缓蹲到床前，拉开床箱抽屉。

    寿嘉勛居高临下刚好看见里面有张儿童画作，主题大概是「我的家」，或者「我和我的家人」。

    图画不至于说抽象，但也绝不具像，勉强能看出两个男人牵个小男孩，小孩脚下踩个球……应该是篮球。不过画得不好，乍一看很像长短腿。

    梁波把画纸举起来给寿嘉勛看：「一年二班，梁波作品……好多年了。」

    寿嘉勛点点头，没吭声。

    梁波把画纸放在床边，寿嘉勛立即看见抽屉里面，刚刚被儿童画遮住的东西——居然是一份「房产赠予协议」。

    以及一只金色丝绒戒枕盒。

    梁波原地转个身，仍保持单膝触地半跪姿态，面向寿嘉勛将两样东西捧起来。

    「我让我爸帮我准备的，比较仓促，不太浪漫，但是……寿嘉勛，我们结婚吧，给彼此一个完整的家……」

    第67章 我和我的父辈之血腥劝婚

    寿嘉勛很机智，梁波刚把身体转过来，他已经开始缩脚退缩，从果然身旁挤出房间。

    梁波着急忙慌说到「结婚」两个字的时候，堪堪还能看见寿嘉勛的后脑勺。

    最后一句「给彼此一个完整的家！」是喊出来的，不过寿嘉勛跑太快，他家大门哐当一声合起，就算梁波喊破喉咙，寿嘉勛也未必听见。

    寿嘉勛边下楼梯边扪心自问：你不愿意，拒绝他就完事了！你跑什么？你又不是贼。

    可他还是「跑」了，好在这边离他家不远，快走用不上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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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波颓然瘫坐在地，仰脸问果然：「叔，我真的从来没强迫过他，他为什么这么怕我啊？」

    果然也闹不明白，只能囫囵个儿安慰年轻人：「你冷静，我觉他心里也在犹豫，因为没想好，所以他才跑。我跟他聊聊，晚上给你打电话。」

    说完转身追寿嘉勛而去。

    梁波爬到自己床上躺平，掀开戒指盒迎窗外夕阳欣赏镶嵌在戒圈上的剔透宝石。

    ——这么好看，你却看都不肯看一眼。

    梁波长吁短嘆捏着晶光闪耀的求婚戒指，迷迷煳煳睡过去。

    直到七八点钟天幕黑透，玄关大门开完又关，有人进来踢踢趿趿换拖鞋，嘎一声挪椅子，砰一声搁背包……

    接着他omega父亲大咧咧推开小卧室房门，按开电灯：「……哎呦，没成。」

    梁波赶紧抬手遮住刺眼光线，低唿一声：「爸！」随即咧嘴抱怨：「……先开檯灯不行么？」

    他爸进屋开檯灯，把顶灯关掉，然后走到床边，跟儿子打了个相当地道的帝京风格招唿：「您吃了么？」

    「没。」

    「一起出去吃点儿呗。」

    「好。」梁波肘撑床铺坐起来。

    梁波omega父亲的年纪比果然大上七八岁，年近五旬，身材偏瘦，穿件灰突突半袖polo衬，虽然头髮依然乌黑浓密，但离远瞧仍已显出老态。

    近看反而还好些，脸上皱纹不多，只是背嵴不似年轻人那样挺拔，主要身板太单薄，撑不起衣裳，使得整体有点显老。

    叶尊一只手虚遮在梁波头顶，防止高个头儿子起勐了撞二层床架子。另只手拣起掉在枕头边的铂金钻戒端详：「是因为我挑这个不好看，人家没看上？」

    梁波唉声嘆气：「人家都没看。」

    他爸耸眉窘笑：「那没辙了，缘分没到呗，走，先吃饭去。」

    他们家住这片楼老，但是地段好，下楼不用开车，过马路穿条胡同，就是帝京数一数二的高端商业街，前方骤然开阔，满眼奢侈品大幅gg。

    父子俩驾轻就熟钻进一栋全玻璃外墙，华彩外放的七层半大厦，乘电梯上五层，七弯八拐绕过两个灯火辉煌的名牌包店，走到一间门口不设招牌，只画头牛当logo的餐厅跟前。

    黑衬衫门童看见他们立即笑嘻嘻打招唿：「叶总晚上好，来吃饭啊？」

    梁波他爸笑容满面回应：「晚上好，给你们带大客户来了。」

    饭店的大客户，当然是特能吃的意思。

    黑衫门童立即朝梁波点头：「梁少，好久不见，刚回国？」

    「刚回。」梁波眼皮浮肿满脸疲惫，勉强挤出一点点笑脸应酬服务员。

    店门拉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人造溪流，和一道人造水晶桥，流水潺潺清风拂面，意境很好，但不是假山堆石那种仿古造景。

    这里灯是雾蒙蒙仿烛笼，脚下所及之地皆是光洁水晶切面，店内除灯光外的墙壁造景一概採用黑色镜面大理石，营造出时空交错的另类高级感。

    领位员边走边给梁波父子推荐：「今天会员日，平常258一片的和牛，今天198。」

    梁波他爸立即应声：「嘿，来着了，先给我儿子上二十片。」

    梁波扭头嘆气：「吃不完吧？」

    他爸立即送上个虚有其表的关怀：「心情不好要多吃点。」

    进包间后梁父又给自己点了个刺身拼盘，和一份日式面条。

    服务员问：「叶总今天不点酒水？」

    叶总摇头：「不点。失恋的人喝酒，会哭。不好哄。」

    服务员扬眉哂笑，收起菜单走人。

    梁波一脸苦大仇深，捏揉眉间山根缓解头晕：「爸，我觉我还有希望。你能别这么快幸灾乐祸吗？」

    「没幸灾乐祸。」他爸果断否认：「主要是想劝劝你。」

    梁波没精打采点头：「那您开始吧。」

    他爸提杯呷一口餐桌上免费白开水：「首先，梁誉去找果然的事情，我不知情。

    「小红花」不只我一个职位算『高管』，不过我也懒得查了，爱谁谁吧。」

    梁波拄额，低声追问：「我爷知道吗？」

    「你爷知不知道，得你自己去问。这个话儿，我问不合适，毕竟我不姓梁。」

    梁波点头：「我去问。」

    他爸又说：「我也不建议你去问，就算问，你也先去跟你二叔谈谈，问他什么意思。别一桿子支到你爷跟前。

    对你爷来说，一个亲儿子，一个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那么大岁数了，逼着人天天给你们当裁判，不合适。」

    「嗯。」梁波态度很不情愿，但勉强接下这项建议。

    他爸继续：「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劝你尽快跟人家寿总摊牌。

    咱是想买他的公司，又不是抢他的公司，没必要偷偷摸摸；他要是实在不想卖，再想别的办法嘛。」

    梁波苦笑：「您换位思考一下，您是他，您愿不愿意卖一间发育良好，前途无量的准上市公司？」

    「不卖就算了呗。」他爸不以为然：「反正骗人肯定是不对的。」

    梁波攒眉挠耳朵：「爸，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们收购「果然」啊？」

    他爸扁嘴摇头：「我中立。你是没见「泛荣」这几年的帐面，甭管买什么，钱肯定从「小红花」这边掏……但是「果然」买回来，会放在「小红花」运营吗？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第98页

    所以我为什么要支持你？

    我之所以没反对你，是因为你爷爷支持你，你懂吧？

    实话实说，我不看好收购，因为你们谈成，业绩压力是给到我这边的。

    但是你追寿总我很支持，他这个人呢……之前在「水镇」峰会上我见过，我认可你的眼光，所以公司收不收放后面说，人可以收。

    就是说咱爷俩现在虽然张罗同一件……不对，是同两件事，但主次得分清楚。

    我觉收购投资这种事，东家不成西家成，可是好的人，错过就没了。

    你可能怕追不到他，收购「果然」会是一盘没法谈的买卖。

    但我跟你想的恰恰相反，我觉得你要收购人家公司，又不把话挑明，回头等他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就算人家心里认可你们的感情，也不可能再认可你的人品。你再拿什么后悔都没用。」

    梁波愁得直按脑壳，小声争辩：「那天我本来已经要说了！结果他……他……不就出意外了么。

    如果我现在跟他说，不用等后续，他马上就得fire掉我。

    爸，我现在骑虎难下了，我不敢说。」

    「不敢，那你想咋地呢？」叶尊追问：「你能让他和你结婚吗？能让他把这个孩子留下吗？儿子，长痛不如短痛啊，你想开点吧。」

    这时服务员敲门上菜，问他们需不需要代为料理肉类。

    梁波缄默垂首，不想说话。

    他爸摆手：「锅支上就行，我们自己来。」

    等服务员出去，梁波才重新把脑袋抬起来，顶一双红通通核桃眼：「果然说他会帮我。

    三天……只要他愿意留下孩子，我肯定就有机会。我会继续向他求婚，直到他同意为止。

    您说得对，收购其实不重要，只要他愿意和我在一起，项目可以无限期压后，我们甚至可以帮他上市，然后以换股的方式合作。」

    他爸点头：「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梁波不吭声，咬住嘴唇，眼圈越来越红。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药吃了，你怎么办？」他爸追问。

    梁波夹起一边肥厚和牛肉扔进滚沸的热锅里，抿唇深吸两口气，费好大劲下决心：「那就，在商言商吧。」

    寿嘉勛这边回到家也是放下一切先上床睡了一觉，快九点的时候果然才敲门叫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呗？打滷面吃不？」

    「……吃。」寿嘉勛含煳支应，慢吞吞爬起来，进卫生间刷牙沖澡。

    等他收拾妥当，果大叔刚好把热腾腾面条跟面卤端上桌。

    俩人面对面坐下，动作一致提筷子挑面浇卤。

    果大叔问：「你房子想买什么样的？投资还是养老？」

    「呃……都行吧？」寿嘉勛嘴里含着面条，囫囵摇头。

    果然等他把大半碗面条吸熘得七七八八才再次开口：「那肯定不一样，投资咱就挑新盘，面积大的，升值空间大。

    养老就买个小点的，找老盘，密集型住宅，万一哪天你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厕所里，容易求救。」

    寿嘉勛嗓子眼里咕噜一声，被顺滑面条噎了一下，苦瓜脸质疑：「叔，劝婚劝这么血腥，有必要么？」

    「怎么血腥啦？把自己锁厕所里的新闻可不少见吧？」果大叔窘笑：「再说我也没劝婚，我是劝你别搬家，你投资买房我支持，你一个人非要搬出去干嘛？

    你走了，我还有果多余。

    你呢？一个人……唉！我怕我忍不住每天去你家厕所看看。

    然后往你家厕所囤吃食。

    要不这样，你先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带，将来让他给你养老。

    至于婚不婚的……你们自己慢慢商量。」

    第68章 惊弓之鸟

    「哦呵呵……好的好的。」寿嘉勛怂里怂气点头，站起身捧空碗进厨房：「叔，我洗碗。」

    果然追到厨房，想再多说几句；可寿嘉勛居然厚颜无耻的……只冲了沖自己的面碗，就跑了。

    边跑还边按脑袋，装腔作势呻吟：「哎呀，倒时差睡不够，头真疼。」

    逃避真的很可耻，但是一个人如果铁了心要把这招耍到极致，神仙都拿他没辙。

    果大叔平常每天都起早随机巡店，今天特意留家里给寿嘉勛做早饭。

    结果寿嘉勛锁门赖床，一觉睡到十点多，起床看见他叔，直言中午跟朋友约饭，就不在家吃了，然后再次马不停蹄的跑路。

    他看出来果然已经「站队」到梁波那边，并不是说他叔心向外人；恰恰相反，他叔单纯是为他好，觉得梁波是位足够靠谱的伴侣人选，所以极力撮合寿嘉勛跟对方奉子成婚。

    可惜寿嘉勛排斥结婚压根和对象没关系，他纯粹是自己有问题。

    这种问题传统思想解决不了，三言两语说不清；但是说不清其实还好，因为说清了人家会更觉他「有病」。

    寿嘉勛出门时拿了他新租那套房的具体地址跟门钥匙，先到那边看了眼，然后自己开车去附近大超市採购寝具与日常用品。

    被褥枕头、毛巾浴袍，加上乱七八糟零食日杂，堆满两辆购物车；好在工作日上午超市里人不多，寿总一人拖二车，在大卖场里横着走，他自己感觉相当霸气。

    后来有位码货员看不下去，主动上前提出帮他推车。

    寿嘉勛起头客气婉拒，说自己搞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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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扬眉哂笑，亮出一排雪白整齐牙齿：「我怕你等下把过道上那些货塔撞塌。」

    「哈哈，好的，多谢。」寿总妥协，随手把装大件的一辆车分给对方。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眼看不出性向，不过面相活泼比较健谈，跟着寿嘉勛走没几步就开始搭话：「你刚来帝京啊？」

    「不是。」寿嘉勛随口支应。

    「以前没见过你。」男生说。

    「刚搬过来，以后会常来。」寿嘉勛这时已经开始往收银台方向走，但走一半忽然感觉车里少点东西，驻足蹙眉沉吟片刻，回头问帮手：「厕纸在哪边？」

    「哈哈，那边，我带你去。」小伙子浓眉大眼，长相风格类似果多余，但是比果多余白，讲话未语先笑，显得特别热情。

    寿嘉勛自己当老闆，对这种性格开朗，懂得主动怀客户的年轻人特别容易产生好感。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并不怎么舒服，因为对方挨他太近了。

    近到已经能隐约闻见对方身上体味，好像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不过卖场里冷气开得足，那种味道被沖淡，寿嘉勛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错觉，只能默默在心里提醒自己别太敏感。

    同时自省，大概是跟梁波发生过关系之后，对所有alpha都有点杯弓蛇影。

    寿嘉勛想着，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颈后腺体上贴的阻隔胶布，告诫自己完全没必要一惊一乍自己吓唬自己。

    放平心态后连脚步都踏实许多，拿完厕纸又在旁边日化区拎了桶洗衣液，返回收银台时路过餐厨区，还顺手挑了个玻璃水壶。

    眼看第二辆车也快装不下了。

    年轻人笑吟吟提议：「这么多东西，不好搬，等下我送你去停车场吧？」

    「好啊，多谢，你人真好哈哈。」

    寿嘉勛在对方帮助下，在自助结帐区把两车日杂用品挨排扫码，光小件装就装了四只大号购物袋。

    年轻alpha帮他把东西提到停车场，塞进后备箱，就在寿嘉勛打算向他道谢兼道别的时候，忽然问了句：「你一个人住啊？我看你只买了一个枕头。是刚从男朋友家搬出来吗？」

    寿总顿感不妙，他这时刚把后备箱扣上，身体陡然被对方拥住按实，整个人被按趴在车屁股上。

    小伙子的表情依旧热情，讲出来就话却让寿嘉勛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想闻一下你的味儿。」说话同时一把抠下寿嘉勛颈后胶布。

    另只手绕到寿嘉勛面前，紧紧捂住他半张脸，连鼻孔带嘴把一起按在手心里。

    「唔唔——」寿嘉勛瞬间绷紧全身肌肉，一边狠命扒扯捂在他脸上的手掌，一边尝试屈臂向身后肘击。

    陌生的年轻alpha无声轻笑，伸舌头在寿嘉勛颈后腺体上舔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下去。

    「唔——！」寿嘉勛崩溃嘶吼全堵在嗓子眼里，这一口咬得他脑袋里轰一声好像有东西爆开一样。

    炸得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危急时刻有个身影骤然清晰起来。

    「梁波！梁波救命……」寿嘉勛叫不出声，只有双手无措地拼命捶打车厢。

    谢天谢地，砰砰两声后他小汽车所有车灯爆闪起来，同时发出刺耳警报。

    震耳欲聋的尖锐警笛声顿时响彻半座停车场。

    不过小青年并没有马上被吓退，反而加重力道咬紧寿嘉勛腺体，下面挺胯在寿嘉勛屁股上使劲撞了几下，才施施然放手后退，看寿嘉勛连滚带爬躲进车厢，脸上仍笑嘻嘻的，不紧不慢扬长而去。

    寿嘉勛锁死车门，他一时间手脚发麻使不上力气，而且抖得厉害没办法开车。

    等了两分钟，慢慢缓过一点的时候，终于有停车场管理员过来查看情况。

    可寿嘉勛此时已经是个正宗的惊弓之鸟，看见陌生alpha，根本不敢开门窗求援。

    反而对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然后立即按起动键，把汽车开出停车位，快马加鞭落荒而逃。

    汽车开出停车场，车厢内温度三五分钟就攀升起来，四十几度车厢里，寿嘉勛没开空调仍觉浑身发冷到直打哆嗦。

    大约一刻钟后，小寿总在路口停车等红灯时，终于一头栽方向盘上，热晕过去。

    幸运的是他右手刚好搭在喇叭键上，笛声突兀，在燥热街道上拉出个歇斯底里的咏嘆调，前后车司机全被他「嘀」出来查看情况。

    随后有人报警、有人报医，交警来撬车门，寿总被七手八脚拖出来抬上救护车，才算正经歷完一劫。

    这天第一个发现寿嘉勛出事的人，是跟他有午饭之约有职业八卦精白帆；小白同学临近午饭点，左等右等不见老闆回公司兑现请客，心说寿嘉勛你不至于吧？为了抠嗖几顿饭钱，连公司都不要啦？

    遂打电话追问其下落，结果电话那头是一位交警先生代为接听，问明身份后简明告知：「你朋友中暑了，现在医院里抢救。」

    然后询问：「你能帮忙联繫他的家人吗？过来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

    白帆吓得勐站起身，惊唿：「抢救？！……这么快就到处理后事的环节啦？！」

    交警气得惊唿回去：「嘛呀！？拖车费！医疗费！叫他家人过来交一下。」

    「哎呦吓死我了……」白帆一屁股坐回椅子，打听完停车跟停人的具体地址后，摸摸自己车钥匙在裤兜，立即起身往外走。

 第100页

    边走边又追问交警：「他怎么会中暑呢？他又不是户外工作者。」

    「开车不开空调，也不开车窗，人抬出来的时候，车里六十几度，好险闷死在里头。我说……他是不是有精神病？」

    白帆困惑兼茫然：「不知道啊！要不您问问他？」

    「行行，别贫了，快来人吧。」

    白帆二十分钟后赶到医院，寿嘉勛这会儿已经醒过来，脑门上贴个「冰冰胶」，一边输液一边小口啜饮医生给他开的糖盐水。

    床边不远不近坐一位身穿交警制服的中年人，就是给白帆打电话那位。

    老同学之间没太多忌讳，白帆一进屋就满脸关切哎呦两声，说你怎么开车不开空调呢？

    寿嘉勛脸色郁闷，把纸杯里的糖盐水一口喝完，唉声嘆气解释：「刚才碰见个事儿，特紧张……一紧张吧……冷热没数。」

    白帆神色震惊，到跟前俯身扶床沿，压低声音追问：「什么事儿啊？碰见萧煜啦？」

    寿嘉勛拧眉头埋怨：「啧，碰见他我紧张什么呀？唉！别提多倒霉了。」

    白帆攒眉追问：「到底什么事啊？」

    「一言难尽。」

    「那就多说两句，咱又不赶时间。」

    寿嘉勛其实不太想说，因为感觉非常的羞耻，使得他难以启齿。

    可架不住白帆这个「碎嘴子」会引导，花了十几分钟，让小寿总磨磨唧唧的倒也把事情讲圆全了。

    白帆听完一拍大腿，沖床边交警提要求：「我们要报警！您刚听见了，快给立案。」

    中年交警沖他眨眨眼：「不是……治安的事儿，你打么么零；我在这，是等你过来交拖车费。」

    白帆大感震惊：「他都醒了，您怎么不让他自己交？」

    交警沖他笑笑，没说话。

    白帆摆手：「行行，我懂，您跟这儿等故事听呢。拖车费多少？」

    「两百。」

    「我来我来……」寿嘉勛连忙从床头拿起手机，扫交警手里的帐单二维码。

    他表面看着精神状态还好，但是手一直抖，捏着水杯时抖，拿手机也抖，自己控制不了，别人瞧他怪可怜的，可眼下也不好太深入探讨。

    左右是得静养一阵子，可能一天半天，也可能个把星期，总归是不适合叫他反覆回忆惊悚经歷。

    等交警离开，白帆坐回床沿，小心翼翼追问：「我帮你报警呗？」

    寿嘉勛寻思片刻，缓缓摇了下头：「我现在头疼，噁心……特难受，我觉我没精力应付盘问。」

    小白同学拉起他没输液那只手安慰：「没事，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录音了，我帮你搞定。」

    ——这可能就叫职业素养。

    寿总呵呵窘笑：「你只当个帐号运营，可真白瞎了。」

    第69章 事态不再紧急但开始紧张

    寿嘉勛在医院吹着空调躺了一下午，白帆替他跑派出所报警立案，跟去超市调监控取证，一条龙式仗义援手。

    好消息是把那个意图非礼小寿总的「临时工」给送进拘留所了。

    不太好的消息是，只能判定信息素骚扰，小惩大戒，关不了几天。

    因为寿嘉勛在停车场被非礼那个地方没有摄像监控，他脖子上的牙印虽然锁定了嫌疑人，但也仅能认定他腺体处被人咬了一口。

    如果真被标记上了，对方铁定蹲大狱；不过万幸没标记上，所以那小子只遭轻罚寿总也是没话可说。

    白帆在派出所顺手查了下之前他们班聚餐时，殷溪找混混埋伏寿嘉勛和果多余的案子，那个案子倒让他们稍感欣慰。

    因为对方是有预谋的聚众行兇，主观恶意较严重，有一定涉黑性质，主犯三年起步。

    三年后殷同学也该往奔三走了，不晓得还能不能顶得起他们夜店的花魁流量。

    当年的小学霸走到今天这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同学为他鸣不平。

    不过话说回来「万恶婬为首，论迹不论心」，人都「down to the sea」了，还非要立个「自强不息」的招牌，简直比讲鬼故事更鬼扯。先头为他色迷心窍那两位alpha同学，脑袋里面正常的部分想必也很有限。

    寿嘉勛这些年轻易想不起来殷同学，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当年他刚投胎五分钟，就被这小子掴一大耳刮子，他一直后悔没当场打回去，结果对方还把他给恨上了。

    白帆说起这事满脸焦虑，小声跟寿嘉勛抱怨：「我现在特怕他放出来，他出来不会再找咱报復吧？」

    寿嘉勛轻笑两声：「咱们又不是名人明星，不参加乱七八糟聚会，他上哪找咱？」

    白帆扁嘴思忖片刻：「你说得对，反正他肯定摸不着我一无名小卒的影儿；你三天两头出差，也不好遇；果多余……嘁，数他跑的远。」

    寿嘉勛稍聊几句闲话，于傍晚时分离开医院，白帆开寿嘉勛的车，连人带车一起送到寿嘉勛「新家」。

    这边也是成熟社区，正规两居室、精装修，家具家电一应具全。

    俩人把寿嘉勛上午从超市採购那些东西拎上楼随便摆摆，马上就有了能满足人类吃喝拉撒需求的惬意小家模样。

    白帆帮他收拾包装垃圾的时候忍不住询问：「老闆，你还不买房？没钱，还是嫌帝京房价涨得太慢？」

    寿嘉勛思考几秒，认真作答：「我原先想在郊区买个小别墅，但是果大叔今早建议我买密集型住宅，小一点好收拾，万一不小心把自己锁厕所里，敲敲水龙头就有人能听见，再就是……人多的地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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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叔说的有道理。」

    白帆哭笑不得：「高低是个霸总，住的真叫一寒酸。我看这套就挺符和你需求，要不你把这套买下来得了。」

    寿嘉勛郑重点头，表示相当认可对方意见。

    等东西收拾差不多，他在屋里来回逛两圈，想起近期屡遭不顺，情不自禁对omega老同学提议：「这边还挺不错哈？离公司也近，我租个单间给你怎么样？」

    可惜小白同学心明眼亮，并不吃他这套，当场反呛：「我给你伴驾，不该是你付我加班费吗？居然好意思管我要房租。」

    寿嘉勛长吁短嘆：「房租可免，再管顿饭。」

    白帆不屑撇嘴：「你还是找俩保镖吧。」

    寿嘉勛抚额自嘲：「没多大家底，犯不上请俩保镖……顶多随身带两瓶辣椒水。」

    白帆虽然嘴上拒绝，但当晚还是留下倍老同学住了一宿。

    寿嘉勛一晚上被噩梦惊醒三回，第二天不仅没精神，手抖的问题也未见好转，拿水杯端饭碗的时候哆哆嗦嗦，像个半身不遂的糟老头子。

    于是白帆去上班，他自己留出租屋里居家办公。

    午饭点外卖，晚饭等白帆回来才敢出门找饭店吃点儿好的。

    果大叔以为他仍在为梁波跟孩子去留问题烦恼，只打两通电话过来闲扯几句，听他说话语气没什么问题，就没过来打扰他。

    隔天寿总继续居家，午饭点钟刚过，人事部经理就给他打电话，说梁波主动申请调岗。

    寿嘉勛怔住片刻，慢吞吞追问：「哦……他想怎么调？」

    hr语气颇显无奈：「小梁想进gg部，我说gg部目前没highcon，而且gg部按惯例也不招应届生，建议他考虑先去品牌部锻鍊一年半载。

    但是他说他只想去gg部，他当初应聘的也是「云峰gg」。

    我说，那得您这边特批，所以现在问问您什么想法，批还是不批？」

    「那就gg部呗……他工作能力还可以的，调吧。」寿总没怎么迟疑就给开了「绿灯」。

    人事部经理闻言窘笑：「工作能力『可以』，您咋还这么快就把人给『开了』？」

    「我没开他啊……」寿总讪笑否认：「这不是他自己要求调岗么？」

    这种事hr不该跟老闆辩论，前面那句其实都说多了，主要是他给寿嘉勛招助理招得头疼，一时没忍住吐槽。

    寿嘉勛既然不愿意就梁波调岗的事情多谈，hr自然不便深究。

    喘口大气继续讨论正事：「那您看把他放gg部哪个组？」

    寿嘉勛说：「你按排他跟几位leader分别见一下，挑一个。」

    hr听到这里顿感懵逼：「他挑leader，还是leader挑他？」

    寿嘉勛也觉出不妥，连忙改口：「哎算……算了，就禹亨那组吧，就这么定了。」

    他下意识给梁波安在了gg部业绩最好的团队。

    搞人事工作的情商普遍偏高，这时立马嗅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心说：「得！小梁同志这是有望上位。回头见面必须客气点，还得给禹亨提个醒；千万别小看这个beta，跟老闆连着出差半个月，说不定已经睡一个被窝里去了，主动调岗说不定正是为了避嫌。」

    寿总年纪不小了，搞对象很正常，烦人的是还得叫招聘这边给他收拾烂摊子。

    「那寿总……」hr暗自嘆气：「刚给您邮箱发了几份特助候选简歷，您抽空看看，下周都可以安排面试。」

    「嗯嗯，周末愉快。」寿嘉勛随口应付，迫不及待挂断电话。

    人事经理那边脑子里乱的，好似叫人拧了十八圈麻花，心说离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就「周末愉快」了……工作狂这是要转性，改邪归正？

    工作狂也不想「转性」，可他这两天心里烦躁，没办法。

    后脖子被陌生alpha咬了一口，虽然没标记上，可它疼啊！

    跟睡落枕似的，一动就疼；问题是手还抖，晚上做噩梦，白天动不动就心悸。

    搞得他什么都不能想，脑子必须放空，放空才能平静；于是在家闷两天，刷了部六十多集的无脑虐恋肥皂剧，才勉强感觉好受一点。

    后面两天周末，继续刷剧、点外卖，凑合他足不出户的小日子。

    混到礼拜一，终于有了点「大病初癒」的感觉，早起把自己拾掇出个精神抖擞的模样，恢復起都市精英的神采，利落出门。

    快走到停车位时接到雍鸣电话，雍总监张口就问：「看邮件了吗？「欢程」回信了。」

    「欢程」就是他俩先前联手提案那家硅谷的电动汽车快租公司。

    寿嘉勛把电脑包夹腋下，腾出只手伸裤兜里摸车钥匙，同时加快脚步：「没，什么时候？怎么样？」

    他问的朦胧，雍鸣答对却很清晰：「昨天发过来的，我看抄你了；说对我们的提案很感兴趣，下周他们那边高管组团来帝京实地考查。我寻思『主陪』当然我们「登士」来做，但你们也得提前准备一下。

    再就是回邮件，咱得口风一致，别各说各话，所以你赶紧看邮件，我俩商量一下。」

    他这边噼里啪啦讲半天，停下说话后寿嘉勛那边半天没动静。

    雍鸣不明所以，耐心等候十几秒才大声催促：「餵？说话呀！想什么呢？」

    「啊……？抱歉，你刚才说什么？」寿嘉勛讲话迟钝，眼神直愣愣的盯在和车钥匙一起握在自己右手里的紧急避孕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102页

    雍鸣刚才那段话就像一阵风，吹来吹去也没吹进他耳朵里。

    雍总监听他声音轻飘飘的，甚至有几分脆弱恍惚，在电话那头越发困惑：「寿嘉勛，你没事吧？」

    「等会儿我给你回电话。」寿嘉勛说完直接挂断通讯。

    他想，完了完了……得赶紧去买那种七日内有效的紧急停孕药。

    随后车也不开了，直接迈步朝大街方向跑去。

    帝京城区停车管得严，一般大马路上不能随便停，好在这边社区成熟，底商多，只要多走几步，大小总能找着个药店。

    寿嘉勛这次已经很有经验，进门直接让药店导购给他拿七日有效的紧急避孕药。

    店员却只给他指了指柜檯里面的一款药盒：「避孕药最多只能做到三日内有效。」

    寿嘉勛摇头：「我要那种七天的，您这没有？」

    药店导购蹙眉摇头：「我们不卖。那种七天的吃完肚子疼，有安全隐患。您想啊，那个细胞三天内就完成着床，开始生长了。

    七天那还能叫避孕吗？那叫停孕，是终止妊娠，相当于喝药流产。

    关键是各人体质不同，停孕效果也不一样。劲给小了，杀不干净，排不出来；劲给大了更危险。

    你如果有这方问题，还是直接去医院做个手术吧。」

    「……」

    寿总这回彻底麻了。

    第70章 敏感的omega

    寿嘉勛经心八意儿养了四天的元气，转眼就破防，不过他这次上车还记得要先开空调。

    而且做到了「灵肉分离」；在脑子乱，心情也复杂的情况下，全凭身体记忆，把车稳稳噹噹开到公司。

    在电梯里对镜调整出自信微笑，昂首阔步走进公司。

    梁波坐在新工位里，怔怔的看着寿嘉勛步履如风、目不斜视从自己身边经过，原本已经凉半截的期许，这回彻底凉透。

    刚才他同部门的新同事们还在议论，说上周五给寿嘉勛发的工作邮件，到现在还没收到确认回復；以他们老闆全年无休的工作狂属性来说，相当不可思议。

    上周五是寿嘉勛紧急避孕的最后时限，他周四突然休假，为此还临时取消了两个事先约好的部门会议。

    梁波猜想，寿嘉勛肯定是周四把药吃了，大概因为避孕药有负作用，让他身体不舒服，所以才窝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以至于周六日也没精神开电脑处理工作。

    新领导走过来拍拍梁波肩膀：「小梁，上周让你改的方案改怎么样了？」

    梁波为表敬意，想要站起来回话，结果屁股刚一抬就被对方压肩膀按回去。

    「你坐着说就行。」

    梁波仰脸讪笑：「做好了，我给您看看？」

    新领导微笑点头：「赶紧发我邮箱，以后尽量别等我来找你，再给我反馈。做好直接发过来，懂吗？」

    「哦哦，好的。」梁波连忙点头。

    他新领导禹亨是名三十出头的男性beta，已婚，据说伴侣也是名beta。

    梁波听新同事说，他们禹亨总领养了三个小孩，他的beta伴侣在家做全职主夫；禹亨总赚钱养家一拖四，大概因为生活压力大，所以每一天都事业心爆棚，这也是他们团队永远业绩第一的核心内因。

    有人命里无子硬强求，有人就算怀上了，也能眼都不眨一下狠心打掉。

    梁波用力眨动眼帘缓解酸涩，把注意力尽量集中在工作上面。

    寿嘉勛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陡然顿住脚步，膛目结舌瞪住他屋里正坐在他办公桌前，看电脑开视频会议的雍鸣。

    雍鸣抬头，随意朝寿嘉勛挥了下手，然后按住蓝牙耳机，吩咐寿总：「等我五分钟，麻烦帮我把门关上。」

    寿嘉勛一脸莫名其妙，但既然人家在开会，他也不好当场拆台，乖乖退后一步关起房门。

    果大叔见他没进办公室，正好叫人：「嘉勛……」

    「哎来了。」寿嘉勛不等他叔把话说完就一抹脚跟钻进隔壁办公室，问：「雍鸣怎么回事？」

    果然起身，难能可贵的把自己房门关严，问寿嘉勛：「你是不是已经把药吃了？」

    「……是啊。」寿嘉勛快速点了下头，他不想别人再参与自己私事，索性让关心自己的人先「死心」。

    果大叔抿紧嘴巴沖他笑笑：「嗯，也好。这两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寿嘉勛满脸若无其事：「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挺好……挺好。」果然点头，然后才解释隔壁那位的情况：「雍鸣说他来找你谈「欢程」的项目，然后刚巧有个紧急会议，问我能不能借你办公室用几分钟，我说行……就这样。」

    寿嘉勛呵呵哂笑：「好，那我去旁边小会议室坐一会儿。」

    「不用，你坐我这不是一样？」果大叔推他后背，让他坐自己办公桌对面：「我这星期得出发去标苹果了，货车也得提前定，少说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苹果在北方属于「大路货」，秋冬季遍地都是，价格普遍不高，可水果店里没它又不行，而且精品果还得提前插标预定。

    想要真正高品质的货源，年年都得上产地「抢头茬」。果然在进货这块向来亲力亲为，出差频率没有寿嘉勛高，但出差条件比他艰苦。

    因为寿嘉勛出差集中在商务区，肯定有酒店住，有华服美食相伴。

 第103页

    果大叔去的地方，不是上山下乡，就是翻山越岭，动不动换乘绿皮火车，有时还得搭货运车。

    带队人数也多，通常是五六个人，有人开车、有人看果、有人算帐；瞅准果园，百吨起订。

    俩人合作这些年，好似吃饭用的两根筷子，皆需全力以赴，才能使公司运作永远张力十足。

    寿嘉勛笑容可掬：「没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果大叔也沖他笑了笑，语气犹豫试探小搭档心意：「梁波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就……这么结束了？」

    「那不然嘞？」寿嘉勛撇撇嘴：「难道还要我找补他一笔精神损失费？」

    果然摇头嘆气：「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不能说一点感觉没有……我感觉他很真诚、很厚道、还勤勉、幽默、聪明，而且善解人意，是一名值得培养的好员工，有前途。」

    果大叔回他个啼笑皆非的表情，但没再开口接洽话题。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无论「看好」还是「看坏」，都只能点到为止。

    俩人一时无话可谈，气氛略显尴尬，好在这时雍鸣过来敲门：「寿总，你过来，我忙完了。」

    寿嘉勛表情一窘，小声沖果大叔吐槽：「他成我老闆了？」

    果大叔抬手比划个噼刀的手势：「做掉他。」

    寿嘉勛笑容放大，拿起自己电脑包出门。

    雍鸣这时已经回到寿嘉勛办公室，并且当仁不让又坐回人家办公桌主位，还跷起二郎腿，仿佛非要势压寿总一头。

    如果是以前，寿嘉勛早已经损话连篇往死里怼他，最近频遇风波，心气渐低，离开果然视线，对外人懒得费力修饰辞色。

    进屋后默默坐去靠墙摆方的长沙发，自顾自取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掀开：「「欢程」的邮件……对吧？」

    「嗯哼。」雍鸣抱臂左右小幅度旋动滑轮椅。

    寿嘉勛看完抬头：「一起接待呗。」

    雍鸣摇头。

    寿嘉勛不解：「那你是什么意思？」

    雍鸣摆出一副理所当然表情：「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呀。」

    「啊？……哦。」寿嘉勛努力回忆两秒，脑子里只挖出一段他自己手里攥着避孕药的画面。

    「你再说一遍，我那会儿在外面，没听清。」

    雍鸣起身，寿嘉勛不等他走过来，就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直接坐到沙发把头去。

    「我听你在电话里声音古怪，现在看你脸色也不好，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雍鸣边说边走到沙发跟前，但没挨寿嘉勛很近，而是隔开一个位置落坐。

    「没呀，我挺好。」寿总跟他又「不熟」，当然要用否定态度终结话题。

    雍鸣却不依不饶：「那你手抖什么？」

    寿嘉勛不动声色，双手托住笔记本电脑两侧边缘，让电脑重量压住手指头，把办公用具当稳定器用。

    然后反唇相讥：「是你眼花。」

    雍鸣面泛焦虑：「你不会是……

    脑瘫前兆吧？」

    「你才脑瘫。」寿嘉勛皱眉低斥：「行了少贫几句，大家都挺忙的，赶紧说正事。」

    仿佛要印证他的「挺忙」，寿总话音刚落，梁波就来敲门。

    他办公室房门本来就没关，敲门只是「意思」一下，将屋里两人视线转移过来。

    梁波说：「寿总，禹哥让我来问一下，今天上午还开不开会。不开的话，他等会儿让大家正常吃午饭去；开的话，我们统一订外卖。」

    「不开，你老闆上午忙我这摊儿。」雍鸣抢先替寿嘉勛做决策。

    寿嘉勛皱眉瞪他一眼，但没反驳，随后沖梁波点了下头：「你们吃饭去吧。」

    雍鸣挺直腰杆，抻颈追着梁波背影眺望，然后转头问寿嘉勛：「他不给你当助理了？」

    寿嘉勛低头捏眉心，结果眉头都让他捏通红，也没能舒展开，咬牙切齿质问：「关你屁事呢？你赶紧说正事行不行！」

    雍鸣侧目端详他半天，一开口好似又在故意气他：「我看你今天状态很有问题，担心你……的问题，会影响你对『正事』的判断。」

    「你他妈……」寿嘉勛实在没忍住飙出半句粗口，随即将笔记本电脑砰一声扔沙发上，起身去把办公室门关严。

    转过身，尽量压低声音呵斥：「雍鸣我现在特别认真的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你，我不喜欢任何人。所有alpha！……beta、omega，男人、女人，没有我的菜。

    你听清楚，我不是针对你，是所有人！每一个人，我都不喜欢。

    所以你别再对我动那些稀奇古怪的心眼！再讲一个字废话，马上滚。」

    雍鸣表情无辜，脑袋摇得像波浪鼓：「我知道呀！我一直知道，你不需要伴侣或者情人，你有工作、有朋友就够了；我把你当哥们儿而已，你以为我想怎么样？」

    寿嘉勛并没因为他这番话消气，依旧对其怒目相向，但火气稍微压回去一点。

    雍鸣站起身，双手插裤兜表示自己很「规矩」，朝寿嘉勛耸眉讪笑：「我也没说什么吧？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他是一直就这么嘴欠兼毒舌，寿嘉勛就算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也能跟他在十句话之内互怼起来。

    但像今天这样，「火」到歇斯底里，肯定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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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雍鸣眉头不知不觉逐渐攒紧，喃声低语：「卧鄵……你被alpha……谁？什么时候？你报警了没？」

    「没有！」寿嘉勛恼羞成怒，放声斥骂：「你他妈今天专程来克我？」

    「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还说『没有』？」

    雍鸣说了段正常人听不懂的绕口令，郁闷的是——

    寿嘉勛居然听懂了。

    第71章 治癒的alpha

    那支失效的抑制剂，就像寿嘉勛人生道路上意外倒塌的多米诺绊脚石，接着倒霉事一件接一件，越想扶越扶不起来。

    ——「抱歉……」

    办公室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一条缝，梁波在缝隙中露出半张脸：「寿总，有份重要的文件给你签一下。」

    他说着递进来一叠纸张，在寿嘉勛眼前晃了晃。

    寿嘉勛正被雍鸣气得头昏脑胀两眼发花，根本没看清梁波拿的什么东西，甚至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话。

    但梁波随即从门缝抽回文件，大大方方推门进来，沖雍鸣礼貌微笑：「抱歉啊鸣总，公司内部的事，着急。

    劳驾您……旁边会议室我给您占上了，您先过去稍坐两分钟。」

    雍鸣在他进门后脸色变了两轮，第一轮是震惊、难以置信，恶狠狠瞪住高个青年。

    第二轮在隔几秒后换成愤懑冷笑，翻梁波白眼：「呵，原来是你小子。」

    梁波扬眉，抿紧嘴巴微笑，显得有点不以为然，并再次催促：「劳驾……您让寿总先把急活儿处理一下。」

    雍鸣黑着脸抬脚，在他们身旁拉开房门走出去。

    梁波把他所谓紧急待签文件背到身后，低声对寿嘉勛解释：「我刚才没走，在门外听见一点……我看他倒未必有什么恶意，不过嘴是真的够贱。

    你先放松听我说两句成吗？」

    寿嘉勛下意识做了个深唿吸，随即抬眼盯住梁波：「你今天没吃抑制剂？」

    「吃了呀……」梁波表情微窘，接着从衣兜里捏出半包复合坚果给寿嘉勛看：「是这个吧？我吃了一早上，可能嘴里有味儿……」

    他的信息素是带一点点油脂跟苦涩的暖调木质香，很像把核桃、榛仁、巴旦木混一起舂碎的味道。

    由于十分平易近人，所以偶尔拿坚果混淆视听，一般人分辨不出来。

    寿嘉勛讪然耸眉：「好吧……你想要说什么？」

    梁波虚扶他后背，让寿总先坐到办公椅里去。

    自己在寿嘉勛面前屈膝蹲下，扬唇浅笑：「我有三个新闻标题，你听一听，凭感觉告诉我，他们如果出现在社会版块，哪个点击数会比较高。」

    寿嘉勛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只能点头任其继续。

    梁波出题：「一、「成年a、o相恋后因感情不合分手」；二、「富家omega与贫穷alpha男友分手」；三、「应届毕业生alpha求婚遭拒，被分手」。」

    寿嘉勛哭笑不得：「什么鬼……？」

    梁波表情很认真：「我已经尽量『标题党』了，你觉不够『爆炸』？」

    「还好你不是新闻专业。」寿嘉勛单手拄额嘆气：「『标题党』是指过度突出信息不合理要素，靠耸人听闻搏取大众关注；可你瞧瞧你这些，每一条都合理到家了。」

    梁波扁嘴做出个嫌弃的表情，摇头：「是因为事情太小了，而且实在没什么不合理的要素，『标题党』也救不了。」

    寿嘉勛怔住片刻，脑子里好像突然没那么乱了。

    梁波说：「你看，就算我们『什么都有』，现在决定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不值当旁人饭后一盏茶，消磨两句废话。

    何况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记得你之前教过我，一件我们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如果没办法弥补，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

    梁波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吸气：「寿嘉勛，你跟着我重复下面这句话——

    「我讨厌梁波，我和梁波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相信我，说出来你就可以『痊癒』。」

    寿嘉勛已经逐渐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挤到一起，小声但很认真的解释：「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梁波扬眉哂笑，自觉跳过话题：「那好吧，也就是说，我不用担心失业喽？」

    寿嘉勛嘆气：「你说得对，就算我喜欢过你，然后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

    梁波忙不迭点头附和：「哪怕事态更严重一点，比如我被分手后，依然对你纠缠不清……你也只需要叫保安上来，把我叉出去就行了。」

    寿嘉勛被他描述出来的画面逗乐，心情也跟着放松少许。

    而且坚果味让他闻着闻着……居然有点饿了。

    寿嘉勛摊开一只手，用眼神示意下属分享零食。

    梁波故意抠抠嗖嗖的只给他倒出两块核桃仁。

    寿嘉勛吃完核桃仁又伸手：「再来点儿。」

    梁波这次把整个包装袋都放他手里：「扛饿还补脑，我下次买的时候帮你带一箱。」

    寿嘉勛点头：「嗯，多少钱？」

    「两百八。」

    这位奸商漫天要价连眼都不眨一下。

    寿总当场揭穿：「胡扯，我看超市里连过百的都没有。」

    梁波低眉顺眼耍无赖：「那你就看着随便给嘛。」好像他还挺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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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笑笑，没再继续纠结给钱的事情。

    他好整以暇吃完手中坚果，转身翻了下樑波拿来的「文件」，果不其然是叠废纸。

    「多谢你来跟我说这些。其实我没什么事，早上起晚了，没吃饭，可能低血糖有点心慌；现在好多了。」

    梁波笑眯眯望住他：「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最近烦心事多，实力发挥不稳定，可能怼不赢鸣总，所以跑来助阵。」

    寿嘉勛逐渐恢復元气，送他个赞赏式笑脸：「真的很遗憾你不愿意继续给我当助理，不过gg部锻鍊机会多，更有前途，加油。」

    只是讲出来的话有点不要脸，明明是他死样活气硬把人赶走。如果梁波的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现在已经辞职了。

    寿嘉勛说完起身，把雍鸣的电脑扣起来，跟自己的一起端去会议室。

    梁波和他一起离开办公室，外面工位较近的罗秘书等寿总拐进会议室，低声喊了梁波一嗓子：「小梁，你过来。」

    梁波笑容可掬转身返回：「罗哥，有事啊？」

    罗谊仰脸端详他两秒，随即吸吸鼻子，显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不是beta呀？好傢伙，连信息素都不藏了。你跟寿总是不是有情况？」

    梁波不以为然撇撇嘴：「有情况就不用调岗了，公司里知道我装过beta的人不多，您不要跟别人说哦。」

    罗谊也撇撇嘴：「你胆儿可真肥。」说完沖梁波摆摆手：「没事了，你回去吧。」

    寿嘉勛虽然经常换助理，但是连一个月都没干满的倒也不多；极速下岗却没被辞退的，更是绝无仅有。

    好在梁波先前统共没坐几天班，公司里除了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品牌部同事，压根没几个人认识他。

    但这不代表他跟寿总的事没人议论，因为hr跟他新leader报备过，品牌部和gg部的工位相隔也不远。

    大家面对一个敢跑到omega老闆跟前炫信息素的alpha，无论怎样臆测都很合理。

    雍鸣跟寿嘉勛在会议室碰面的时候，寿总已经大致上恢復以往常态。

    反而雍鸣心态失衡，忿忿不平指责：「你有毛病吧？千挑万选就挑那么个玩意。

    咱就算不讲门当户对，你好歹找个跟你实力般配的啊，他怕不得比你小十岁？还是个应届毕业生。

    哎我真服了你，你图他啥？图他傻大个儿？我特么真怀疑你是不是被他强姦了啊？」

    「已经分手了，和平分手。」寿嘉勛神情淡定，和刚才在他办公室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并且无缝切换工作内容：「「欢程」接待分工，帝京归我，其他归你。」

    「不可能。」雍总监坚定摇头：「你们顶多算帝京地区分包商，「登士」要提供的产品和服务比你们多多了。」

    寿嘉勛扬眉哂笑，态度也很执着：「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是帝京区域分包，人家来帝京考察，你觉人家是来考察什么？」

    雍总监嗤笑：「不是专程考察帝京好吧？只不过刚巧首站在帝京落地而已。你没那么大脑袋，别总给自己戴那么大帽子；卖水果是你厉害，gg圈你才混几年？」

    两人暂时僵持住，寿嘉勛抬手看腕錶：「快十二点了，要不先吃饭去吧，边吃边聊。」

    「这是吃顿饭能解决的问题吗？」雍鸣抱臂坐在原处没动，神态冷硬：「「欢程」首次在华投放只囊括三块阵地，沪城是华东的，羊城属于华南；只有帝京是我的地盘。

    如果他们不能在帝京立刻跟我签代理，我又把接待权让给你，相当于把我下半年的业绩都送给你了。

    你觉『一顿饭』够用么？」

    凡事一旦扯上业绩利润、奖金分红，人人都会锱铢必较。

    寿嘉勛大喘一口气，缓缓点头：「矛盾很尖锐，那样对你确实不公平。『一顿饭』谈不完，那就回来继续谈嘛，总归能找到个角度适当的平衡点吧？」

    「你知道别的公司遇见这种情况，怎么跟我谈吗？」雍总监既是提问，也是在提醒。

    寿总面无表情开口：「不知道。」既是回答，也是回绝。

    但他的回绝并没能阻止雍鸣传递暗示。

    「吃完饭以后，他们还会请我泡夜店，然后由一位比较合我眼缘的omega出马，拼命灌我喝酒，等把我迷得晕头转向，他会带我回家，或者跟我回家，发展一段让我欲罢不能的亲密关系。

    只有到这种程度，我才有可能，心甘情愿帮他们一把。」

    寿嘉勛讪笑点头：「很中肯的意见。」

    他首先表示认可，但马上话锋一转：「不过我相信，如果你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人，恐怕坐不上今天这个位置。」

    雍鸣面不改色凝视寿嘉勛柔和面庞：「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寿嘉勛沖他扬眉：「如果我是那样的人，恐怕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

    雍鸣，你是我很欣赏的一位同行，相信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合作机会。」

    「但如果你觉得，我此刻的表达不够真诚，或者坚持认为我是个会走捷径的人……那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你一定不是我直达目的那条最便捷的选择。」

    第72章 塑料兄弟情

    按惯例，甲方到乙方驻地做客谈买卖，由乙方负责招待。

    如果该地有多个乙方参与竞标或联席合作，就以甲方总访问时段，除以乙方数量；大家各接待一两天或一两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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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雍鸣背靠大树腰杆硬，死活不肯将客户招待权益单分给寿嘉勛一段。

    「欢程」本次行程在帝京逗留五天，寿嘉勛说你好歹给我两天时间吧？我要后两天就行。

    雍鸣说不行，「欢程」高管离开帝京就去沪城，他要无缝对接华东，亲自跟去沪城；所以他后面两天，必须把客户紧紧抓牢在身边。

    他有这种想法确实并非故意为难寿总，而是因为「登士」集团太大了，区域之间存在非常激烈的竞争关系。

    雍鸣要做「头狼」，自己起头接洽的大客户，他肯定要「跟到底」，不给华东、华南机会撬单。

    寿嘉勛说：「那我就来前两天。」

    雍鸣冷笑：「你在开玩笑吧？「登士」签『主代』，接机首秀能给你？」

    寿嘉勛耸眉：「要不然……我中间两天？你一三五，我二四。」

    他没等说完，自己先呛笑出声，这又不是安排课程表，把客户折腾迷煳，他俩谁都别想签单。

    一顿午饭吃到下午两点多，后来餐厅里只剩他们这一桌。

    寿嘉勛摊在餐椅上，仰着脑袋嘆气：「鄵……随便吧，我邮件问候一下，就不打扰你跟老闆们『度蜜月』了。」

    他敢这么说，是因为知道就算他不找「欢程」，「欢程」也会点名要见他。

    只不过到时候「果然」这边会显得比较被动。

    雍鸣给自己点根烟，沉吟着慢慢抽完：「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匀五个席位，你带四名同事，和我们「登士」一起，从接机到送机，全程meeting。」

    寿嘉勛没马上点头，但脑子里已经把团队名单拟定出来，「四大护法」的组合肯定是两名销售加两名创意策划，主策划是禹亨，禹亨带一名副手。

    销售这边一个要英文、口才好，可以随时给自己打下手，维护客情；另一个要酒量好，餐桌文化主力输出。

    雍鸣催促：「到底行不行，给句话。」

    「嗯，行。」寿嘉勛点头：「接待成本aa？」

    「嘁……」雍总监轻笑：「我请你，「登士」不差这几个钱。」

    「呵呵，行呗。」寿嘉勛也没必要跟他客气，毕竟「这几个钱」又不是从雍鸣自己口袋里掏；反而招款费aa走帐更麻烦。

    他俩从餐厅出来后各回各家，寿嘉勛回公司写了一下午邮件，英文的、中文的，对外的、对内的，临快到下班的时候跟gg部禹亨那组开了个会，说下周开始正式跟进「欢程」项目的事情。

    主管禹亨立刻点了个随行搭档，这位搭档人选当然不是新手梁波。

    梁波这种「小白」通常只会被安排留在公司做数据支持，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公司六点钟下班，寿嘉勛勉强在七点之前解散会议，然后心里面慨嘆：「唉……又『拖堂』了。」

    但是被「拖」最惨的其实还不是这一组，寿嘉勛刚回办公室，财务总监就来敲门。

    寿总以为对方来和他说上市筹备进度。

    他财务是位五十多岁男性alpha，顶一脑袋花白短髮，精瘦干练，进门未语先苦笑：「咱们又被同行举报了。」

    「哦呵呵……」寿嘉勛闻弦歌知雅意：「说咱不正当竞争，物价局要来查进出货流水？」

    老会计点头：「嗯吶。但这次举报主体不是一家店，而是个组织，叫「帝京生鲜供应生态链联合保护协会」。」

    「果然很爱你」每年都被举报，原诉由本地几家果品连锁轮流「坐庄」，核心诉求是逼他们涨价。

    寿嘉勛嗤笑：「听着不像官方组织哈？」

    老会计陪笑：「不是官方，顶天算是个行业联盟。咱们的对手，联手了。」

    「对手……唉，呵呵。」寿嘉勛一脸无趣哼哼两声：「甭搭理他们，我压根没跟他们跑一条赛道。

    明天我让樊晓去找您，他们那新来了个做自媒体的；您把「果然」被举报「恶意竞价」的事情给他们说说，让他们通过自媒体炒一下。

    然后您这边着手做经营范畴变更，我想把「果然经贸」改成「果然科技」；这件事最好跟上市同步完成。」

    老会计神情一窘：「科技公司，得有相应的科技产品经营吧？」

    「会有的。」寿嘉勛神情笃定：「我们可以上线一组数位化客户端，借势「果然鲜果」私域流量，结合线下营销，打造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供需生态链。」

    「……？」老会计扬眉瞠目，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但没听懂。

    寿总摆手讪笑：「没什么，我来搞定。您先接待物价局，然后那个……港交所申请挂牌的帐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周都能捋出来，下礼拜给hk那边的财务公司发过去看一下。」

    寿嘉勛点头：「有进展随时跟我说。发之前给我看。」

    然后拿手机给市场部主管发会议邀请：周二上午十点整；会议主题：关于「果然」数位化转型。

    等老会计离开，随手抽一叠白纸，开始勾勾画画他的科技新世界。

    工作狂干什么都要有计划有预约，除了加班。

    八点多钟，果然突然打来电话，问：「你干嘛呢？吃饭了吗？还在公司？」

    「吃了，正在吃，没在公司，已经到家了。」寿嘉勛睁眼说瞎话，但有人关心他，令他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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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大叔轻轻哦一声，开始说工作：「「泛荣」的梁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这星期想邀请你去他们总部做客，参观，顺便谈谈合作。」

    「好啊。」

    「明天？」果然问，似乎想尽快把约会敲定。

    「明……天，可能不行。」寿嘉勛心想最好等他们应付完物价局，而且这两天除了开会，他还想亲自面试几位特助候选人。

    果大叔：「那我把你飞信号给梁总，等会儿他加你，你们自己约吧。」

    「嗯嗯，好。」

    果大叔又说：「他是老梁总的亲儿子，很年轻，alpha，单身，我觉他人不错。」

    「啊……」寿总语气为难，故意歪解果大叔的意思：「我还要给他介绍对象？我身边比较熟的omega只有你啊叔，你对他有意思吗？」

    果大叔：「啊呸。」

    寿嘉勛：「啊呸呸呸……」

    大小omega在一长串嗤之以鼻的呸声中挂断电话。

    快九点钟的时候，本来已经空无一人的开放办公区忽然传来交谈声。

    正沉浸式描绘事业新版图的寿总缓缓抬起来，侧耳倾听。

    起头他以为是小偷，后来那俩人走得比较近了，讲话声也很大，听清楚只觉好笑。

    白帆嚷嚷：「哎呀？老闆还没走？」

    梁波说：「可能只是忘关灯。」

    白帆说：「那我去帮他关灯。」

    梁波说：「也可能没走，他看见你，会留你加班。」

    白帆：「……」

    俩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寿嘉勛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三分之一，两张面孔一上一下嵌进门缝。

    寿嘉勛跟他俩面面相觑：「啥……意思？回来陪我加班？」

    梁波将一提装满零食的超市购物袋递进来，放在门边。

    白帆帮忙诠释：「两百八。」

    寿嘉勛瞠目结舌：「你俩很熟啊？」他下午跟梁开玩笑的梗，梁波居然转眼就讲给白帆听。

    白帆笑容可掬指了指梁波：「朋友的朋友，是朋友。」

    梁波点头表示认同。

    寿嘉勛陪笑点头，忽然觉得眼前两人居然还挺相配。

    白帆说：「我给他讲我的初恋，他也给我讲了讲他的，感觉特别投缘。」

    寿嘉勛继续陪笑，依旧不吭声，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白帆问：「大晚上的，你都不请我俩进去坐坐吗？」

    「哦哦，进呗，我又没锁门。」寿嘉显得有点迟钝。

    梁波进屋后去坐较远处的沙发，白帆则坐到寿嘉勛办公桌对面，继续扯闲话：「我俩其实今天刚认识，下班的时候，我说请他吃顿饭吧，当答谢他介绍工作。

    然后饭桌上聊起高中的事，我说我初恋叫萧煜，特帅；他居然说他跟萧煜聊过天……笑死我了。」

    寿嘉勛呵呵轻笑，眼神却很茫然，心想笑点在哪里？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笑？

    白帆的笑点则持续走低，好像快要笑趴下了，身体前倾，双手扶在寿嘉勛桌子上：「我的初恋，暗恋他的初恋，我的网恋，又是他的同学，你说我俩是不是也蛮有缘分？」

    寿嘉勛傻笑附和：「真的哎，你俩好有缘。」

    白帆表情微窘：「寿嘉勛，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寿嘉勛有点懵，但是点头：「有啊……你说你们很有缘。」

    白帆回头，看向梁波的目光略显怜悯：「你先走吧，我再陪他坐会儿。」

    梁波点头，起身离开办公室。乖得有点不像话。

    然后寿嘉勛也站起来，原地抻懒腰，到门边扒拉购物袋，见里边有一箱「复合坚果」，和几包牛肉干……：「这么点东西，两百八？」

    白帆半转过身，跷起二郎腿：「哎我说，寿嘉勛，你是性冷感吗？」

    寿嘉勛抠开坚果箱，从里面拎两袋出来，回办公桌这边抱怨老同学：「你话题跨度也忒跳跃，我接不上。」

    白同学抱臂觑目审视寿总：「你说你不喜欢萧煜吧……我能理解，他确实有点大男子主义。不可一世那股劲儿，有时候挺叫人头疼的。

    那果多余体贴呀！还沉稳，脾气好，随和，关键特聪明，从来都是把尴尬留给自己，体面送给他人，可你也不喜欢。

    ……我勉为其难当你嫌他长的黑。

    这个梁波，比果多余风趣，比他白；比萧煜善解人意，比他高。

    你看不上人家什么？」

    「我看不上他是个男的，呵呵。」寿嘉勛小声嘀咕。

    随后神情傲娇扬起下巴：「我喜欢不喜欢我的。我天生犯贱，追我的，我嫌他们没有挑战。

    等他们不搭理我了，我就会忍不住疯狂地……追求他们。」

    白帆扁嘴翻白眼，当场揭穿：「扯淡，到时候你跑的更快。

    萧煜四年前就验证过了，他换了八个对象，也没见你去关怀他一个眼神。」

    寿嘉勛吃完一包坚果又开一包，表情困惑问小白同学：「你是为他们抱不平？」

    「哎不是。我嫉妒，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白帆翻他个大白眼。

    寿嘉勛皱眉：「你等着……明天我就跟樊晓谈你绩效的问题。」

    打工人立马改口：「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拿了小梁的好处，想帮他说几句好话而已。」

    ——「拜託，你刚才哪句是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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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在铺垫。」白帆郁闷得直抓后脑勺：「现在正准备说……

    就是小梁这个人吧……真挺好的……而且你可能不清楚，他……他家就是……」

    白帆同学说到这里停下来，喘好大一口气，可惜并没能讲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内。

    「——还挺有钱的。」

    第73章 拍张照片勒索他

    寿嘉勛表面对白帆、梁波二人友情迅速升温喜闻乐见，但转头就婉拒了白帆提出送他回家的好意。

    他说他还有事情没做完，让老同学和前助理该干嘛就去干嘛，不必理会自己。

    但其实人家前脚走，他立刻把纸、笔、电脑全部推开，然后仰躺在大班椅靠背上合眼小憩。

    寿嘉勛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梁波的好脾气和善解人意，是属于梁波本人的特质；而不是专属于他寿嘉勛享有的特权。

    人家小年轻广交朋友很正常，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和谁吃饭，就和谁吃饭；想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

    他管不着。

    寿嘉勛用力吞咽了一下，心头少许不快被喉头突如其来的收缩掐熄气焰。

    他原本计划是稍躺一刻钟，等白帆、梁波他们走远，自己再下楼；结果稍躺了一下，立马睡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夜里十二点多，而且他已经被人从大班椅移到长条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件有坚果味的薄夹克外套，房里只留盏檯灯，光线很适合睡眠。

    寿嘉勛揉搓双眼提神，坐起身，迷迷瞪瞪晃到门口，推开玻璃门向外张望：「梁波，你走了吗？」

    开放办公区这时只有一些「安全出口」标识灯还在坚守岗位，发出丁点好似鬼火的绿莹莹寒光。

    寿嘉勛犹豫两秒，扯起嗓门又叫了声：「梁波？」

    依旧无人应答。

    他面前一团漆黑，空旷、寂静；喊出去的声音居然有迴响。

    寿嘉勛默默退回办公室，将房间空调调高两度，窝回沙发，盖回梁波留下的外套，打算就这么凑和到天亮。

    可他躺下不到五分钟，就有人过来嗑嗑敲门，门外那个口齿模煳，显然也刚睡醒，问：「喂，你刚才是叫我？」

    寿嘉勛连忙爬起来给他开门，啼笑皆非发问：「你怎么也睡这儿啦？」

    梁波好像被他问住，眼神怔怔的半天没吭声，最后反倒让寿嘉勛心里好一阵难为情。

    他想：「人家喜欢你，你可以拒绝，但不能假装不知道。」

    所以寿总决定做点什么，来回馈小梁同学这份好意，讪笑着指了指墙上挂钟：「还不算太晚，我送你回家吧。」

    梁波摇头：「不用，我打车就行。」

    寿嘉勛怂怂的顺水推舟：「哦，也好，打车可以报销。」

    说完看梁波脸色黯然，讪兮兮又补了句：「真的，公司有规定，加班超过九点，打车回家都可以报销。」

    梁波到沙发跟前拣起外套攥手里：「外面挺黑的，我送你下楼。」

    寿嘉勛抬起一只手掩唇轻咳，低头藏起眼中愧色。

    今天，是他第一次因为拒绝来自同性的爱意，而感到愧疚。

    化名梁波的梁滔滔则开始真正跟他动起心眼。

    寿嘉勛第二天早上到公司，很快发现他桌上那张叫做《果爱数字端》的导图草稿，已经变成一叠完整度接近80%的移动端ui设计图。

    于是大半个公司的人都看见他们寿总进公司还不到五分钟，就把前助理小梁叫进办公室。

    大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面十个有八个都在：「啧啧啧啧啧……」

    寿嘉勛看见梁波后举起ui设计图，开门见山询问：「这些是你画的吗？你怎么什么都会？」

    梁波笑呵呵谦虚：「我看我爸经常弄这些，照猫画虎而已，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帮我大忙了哈哈，少走好多弯路。」寿嘉勛喜不自胜张开手臂想抱他一下，但胳膊抬一半又收回来：「我中午请你吃饭吧？……还有白帆。」

    梁波表情平淡点头说好，看神态并没抱有任何期待。

    寿总看他这样，心情难免复杂起来；让他心情更复杂的是，梁波前脚刚走，帝京物价局查帐的就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被抽查的铺头店长，浩浩荡荡十几口人，看帐这段倒是不需要寿嘉勛做什么，他该开会开会，该面试面试；但临近中午时，做东请大家吃顿饭在所难免。

    寿嘉勛用飞信给白帆飞过去个大红包，让他替自己请客答谢梁少侠不知道第几次对自己伸出援手。

    白帆性格外向，秒点收款、夸张致谢，说一定替老闆把客人招待好。

    但俩人心里应该都很清楚，梁波不差这一顿饭，问题是他想要的，寿嘉勛不想给。

    接下来几天时间，对寿嘉勛来说短暂到仿如白驹过隙。

    公司里各部门同样忙到人仰马翻，包括白帆所在的品牌部，他们受命孵化全新团队，为果然品牌迈向数位化领域打基础。

    梁波所在的gg部周五下班开誓师大会，主管禹亨请客吃饭，然后ktv，喝酒喝得五迷三道的各个神采亢奋，发宏愿要把比稿场当战场，干掉所有对手；把酒桌当诛仙台，拿下所有客户；追随老闆，开大单赚大钱。

    梁波也应景举杯说了一大堆废话，大概因为表演太浮夸，同事们纷纷调侃让他收敛一点，留着法力把老闆拿下。

 第109页

    梁波笑嘻嘻坐回沙发，身旁同事好奇，问他：「你是不是已经把老闆拿下了？」

    梁波不置可否，只一味朝对方憨笑。

    人家说：「来来，我们敬你一杯……未来小老闆。」

    ……

    与此同时，寿嘉勛也正被雍鸣拉去应酬他的老闆；「登士」华北区总经理，一位六十来岁的闽东佬。

    一起吃饭的只有四个人，除了寿嘉勛，全是「登士」华北区高管。

    用餐的餐厅藏在一座茶文化艺术馆里，寿嘉勛在展馆大厅里转一圈，没看出哪有餐厅的样子，干脆给雍鸣打电话。

    雍鸣亲自跑出来接他，顺便叮嘱：「你等会儿少说话，我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许反驳。」

    寿嘉勛不理解，但他选择客随主便。

    等进到餐厅，给上座两位大佬问好，各敬一杯酒之后就老实坐着，不管人家点什么话题，他都顺口风往下接两句。

    待菜快上齐的时候，闽东佬忽然来了句：「早就听说过小寿总，还以为是个多么离经叛道的omega，今天见面才知道他原来很传统嘛，是正轻人。」

    寿嘉勛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原来少说话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得谢谢雍鸣，闽东佬对待omega的态度非常两极化。他们骨子里看重传统婚恋，同时又非常贪财好色；所以面对一名秀色可餐的omega，是做君子还是当色痞，完全取决于他们对这位omega的人品判断。

    他们如果觉得你很open，会比你更open；言语轻佻不在话下，动手动脚也未可知。

    但如果认定你是「正经人」，连口酒都不多劝你喝。

    寿嘉勛属于话多的「正经人」，初次见面容易使人误会他很「open」；所以雍鸣一句没头没尾的提醒，相当于帮了他一个大忙。

    酒过三巡，话题从闲话家常转向行业合作，雍鸣话里话外把寿嘉勛说成他们「登士」的供货商。

    寿嘉勛忍不住扭头瞥了他好几眼，心里不快，但没当面反驳。

    雍鸣在桌子底下偷偷给他发了条信息：「先把这单拿下来再说。」

    所以寿总把快要捅到嗓子眼的话又给憋回去了，后来散席的时候，雍鸣提出送他回家，他也没当场拒绝。

    而是在走出大门以后，问对方：「我开车来的，你是要开我的车送我吗？」

    雍鸣给扁嘴摇头，且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然后你自己找个代驾，帮你把车开回去。」

    寿嘉勛表情愈发困惑：「为什么啊？这不是和「脱裤子放屁」一样有毛病吗？」

    雍鸣盯住他端详片刻，意味深长嘆气：「你今天但凡带个司机过来，哪怕是那个梁波，我都懒得送你。

    我也真的不明白，你是活了半辈子都没搞清楚自己是个长的还不错的omega吗？

    要不这样，你先叫个代驾过来，如果是omega，你坐自己车回去；如果是alpha，你就坐我车走。」

    寿嘉勛这才妥协，雍鸣和陌生alpha相比，对他来说的确更加安全。

    雍鸣的座驾跟寿嘉勛的同一品牌，不过车型更大更舒适，而且他特意带了位下属过来帮忙开车，准备十分周全。

    寿嘉勛坐上去后俩人没再多做交谈，很快便觉昏昏欲睡。

    雍鸣刚开始还只偶尔侧目瞥他一眼，后来发现寿嘉勛在他旁边睡着了，遂放心大胆扭头凝视对方。

    又隔十来分钟，雍总监身体往寿嘉勛这边侧了侧，伸出手小心翼翼扒拉寿嘉勛的脑袋，直到睡梦中的寿总脖子一歪，不自觉的自己枕到他肩膀上。

    雍鸣拿手机调成夜摄自拍模式，举起来，给自己和寿嘉勛拍了一横一坚两张亲密合照。

    来给他开车的下属通过后视镜往后排瞥：「鸣总，你真打算追他呀？」

    雍鸣拍完照片，一边欣赏一边否认：「不是，没那种打算。」

    说着蹑手蹑脚的又把寿嘉勛脑袋扒拉回去，跟同事开玩笑：「回头勒索他。」

    第74章 釜底抽薪

    雍鸣扶正寿嘉勛身体的时候正好赶上汽车拐弯，寿嘉勛身体受惯性推拉，脑袋砰一声撞车门上。

    随即瞪起两只惺忪睡眼质问老不正经的调皮同行：「你推我干什么？」

    雍鸣连忙把手机屏幕扣腿上，不动声色按了下电源键，熄掉屏幕。

    然后矢口否认：「我可没推你！刚才汽车拐弯，你自己撞的，不信你问司机。」

    寿嘉勛懒得「调查」这点鸡毛蒜皮小事，但架不住人家司机主动替领导澄清。

    前方那位一本正经附和：「真的是因为刚才拐弯，要不您靠鸣总肩上睡吧，让他扶着您。」

    寿嘉勛嘁笑调侃：「你们鸣总，见天的鞍前马后侍候领导、客户，还有我这个合作方，够累了，你还给他找活儿？」

    司机说：「是，我们也特心疼鸣总。」硬把寿嘉勛揶揄他的话，说成心疼雍鸣。

    寿嘉勛被他气乐：「你挺会说话哈，你叫什么？」

    「钱超。」司机说出自己名字之后停顿两秒，忽然惊唿出声：「啊！寿总您干嘛问我叫啥？」

    雍鸣哼笑凑趣儿：「记小本本上，回头找杀手灭了你。」

    寿嘉勛咂舌：「我是那种人吗？我是看你口才了得，回头让我公司hr给你打电话，高薪挖你跳槽。」

    雍鸣悠然补充，吓唬自己下属：「等你进了他们公司，再拿加班慢慢折磨你。」

 第110页

    「啊这……」充当司机的小钱同志刻意做出个受到惊吓的表情，随即假惺惺求饶：「寿总，不要啊！我经不起高薪诱惑……

    所以您到底什么时候来挖我？」

    雍鸣呵呵轻笑：「他要挖也先挖我，挖你干什么？他又不缺司机。」

    寿嘉勛扭头审视身旁这位大牌gg公司高管，心里盘算如果真能把雍鸣挖到自己公司，那自己这边可真叫如虎添翼了。

    不过雍鸣现在在「登士」华北区的职位虽然不算顶天的高，却非常的核心；属于营利枢纽，受外籍老闆们器重。

    雍鸣的直系老闆——那位爱喝茶的闽东佬，同样从这个职位升至华北区总经理。

    闽东佬已经六十岁，眼看快到退休的年纪，雍鸣在「登士」稳稳噹噹再熬个三五年，很有可能从总监变成总裁。

    到那时雍总要钱有钱，要威风有威风，在他们「登士」华北区就跟土皇帝一样，比他自己当老闆还得意。

    所以他哪里会愿意跳槽？

    寿嘉勛暗自撇嘴，雍鸣这种角色，正常手段他绝对挖不动，非正常手段他绝对不会用。

    利弊权衡，还是算了。

    令寿嘉勛没想到的是，他把「挖人」的想法掐死在萌牙里，别人针对他的「挖人大战」却即将拉开序幕。

    事情的导火索还要从雍鸣那张「勒索照」说起——

    隔周「登士」与「云峰gg」几乎将工作重心全部放在与北美大客户「欢程」的接洽上面来。

    从早到晚不是在出行，就是在开会。

    由于行程中「打卡」诸多现代人文景区，宾主双方置身帝京地标时，自然要用手机记录下许多鑑证友谊的瞬间。

    于是很快就出现了「你手机中有我，我手中有你。」的混乱局面。

    其中又以寿嘉勛和雍鸣两位核心人物出片数量最多。

    大家拍归拍，却不愿意让这些「工作记录」过度占用自己手机内存。

    删除当然更不可取，于是拉了个专门传照片的工作群，「前线」人员把照片一股脑丢群里，坐镇公司负责后勤的同事把自家领导的照片整理归档，留资料或留作纪念。

    雍鸣头两天还兢兢业业一张一张挑照片往群时扔，后来挑烦了，干脆用相册里人脸识别功能，把有寿嘉勛的照片一键全选，直接发到群里。

    他们每天随手拍的照片动辙上百张，因为全是工作内容，除了收整照片的「后勤」，谁也不会仔细看。

    而「云峰gg」这边负责整理照片的「后勤」支持，正是梁波。

    照片里寿嘉勛乖乖依偎在雍鸣怀里，低眉顺眼表情恬淡，雍鸣则满脸得意，咧嘴笑的连犬齿都亮出来了。

    更让梁波心头蹿火的是，雍鸣搂住寿嘉勛那只手，绕过寿嘉勛肩头，居然还对着镜头贱嗖嗖的比了个「v」。

    仿佛在炫耀。

    他很想当面问问雍鸣：你在得意什么？你得到什么了？寿嘉勛是同意跟你上床了？还是答应和你结婚了？

    怎么可能呢？那些都绝对不可能。

    梁波把照片放大到让寿嘉勛的面孔占满整个屏幕，调亮画面，调高对比度，在黑漆麻煳的照片上终于能看清楚……「哦，原来寿嘉勛不是『低眉顺眼』，他是睡着了。」

    所以，他的omega，「只是！」睡在另一名alpha的怀里。

    白帆中午来找梁波一起出去吃饭，看他脸色铁青好似胃疼一样趴在办公桌上，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梁波顺水推舟说自己拉肚子，下午请半天假回家休息；实则在他离开公司后，径直驱车前往「泛荣」总部。

    他想，也许选择权在你手里，你永远都会举棋不定，那不如我来帮你做决定，让你清楚……我才是唯一适合你的选择。

    转天过去十几个小时，寿嘉勛再次上传照片时才无意中看见雍鸣发那出来那张他完全没印象的双人车内合影，刚巧他这时又跟雍鸣坐在同一辆商务车里，于是当场点开照片质问：「雍鸣，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什么玩意？」

    雍鸣愣住两秒，但很快调整表情，若无其事耍赖：「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在哪？咦？我怎么没这张？」

    「放屁，是你自己发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装傻。」寿嘉勛翻他个大白眼。

    他虽然不太高兴，但拍了就拍了，了不起也就是雍鸣一桩不合时宜的恶作剧，骂他两句泄愤即可，没有必要深究。

    此时他还想像不到这桩小小不严和恶作剧，会给他公司带来怎样釜底抽薪式的打击。

    北美「欢程」的考察团与帝京接待方交流得不错，但希望在走完全程后再行签约。

    所以在帝京之行结束前，邀请寿嘉勛和他们一同前往后续站点。

    此时合同细节具已谈妥，只剩签字盖章。

    沪城之行，寿嘉勛身份由东道主变为随行宾客，如果身边再带上数名跟班，会显得不合理。

    所以「云峰gg」先前的接待团被尽数解散，寿嘉勛将下属遣回公司组织项目工作，自己带公章跟团远赴华东。

    而就在他于沪城落地的第二天，忽然接到公司人事部打来的电话，说：「寿总，禹亨提离职，咱这边怎么处理？」

    「谁？……禹亨？」寿嘉勛难以置信，当即追问hr主管：「他为什么辞职？」

    「说是家里有急事，他要回老家呆一段时间。我问具体什么情况，他又说是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第111页

    人事经理给出的信息太过笼统，寿嘉勛当晚亲自给手下得力干将打电话挽留。

    奈何他苦口婆心劝说两个钟头，承诺给对方升职加薪、送带薪假、送原始股，仍不能使对方回头。

    这种事也许当面沟通效果更好一些，但寿嘉勛实在回不去。

    挽留禹亨是希望他继续跟进「欢程」的项目；总不能为了挽留对方，把「欢程」的单子给丢了。

    员工要辞职，大概比父母想离职更没道理可讲，寿嘉勛见实在劝不动，也只能就此作罢。

    一边吩咐人事部尽快招聘高级策划，一边盘算临危授命给谁，尽快弥补自己麾下头牌策划离职带来的巨大缺口。

    结果令寿嘉勛意想不到的是，他在沪城、羊城两地辗转合计不过一周，他公司里继策划总监禹亨之后又有两位策划提出辞职。

    其中一个是他原想横调过来接管禹亨这组策划的另一位营销部主管。

    另一位是禹亨原副手。

    寿嘉勛从羊城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到帝京，本应欢天喜地、按部就班启动项目。

    这时却一脸懵逼面对有兵无将的尴尬局面。

    更绝的是，他晚上十点多钟下飞机，落地开手机接收到的第一封邮件，是人事部主管的辞职信。

    原本还指望对方火速招人，这下可好，连负责招兵买马的都走了。

    寿总自己成了纯纯的光杆司令。

    好在他公司不算小，主管们虽然一个接一个跑路，只要老闆尽量撑一撑，倒也不至于说全公司项目立马瘫痪。

    何况他还有「果然经贸」那边的储备力量。

    只不过眼前需要寿总亲自处理的琐碎事项骤然翻倍。

    寿嘉勛的面孔被机场高瓦数白炽灯映照得毫无气色可言，加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仿如枯骨还魂，行尸走肉。

    梁波眉头紧锁迎上前，同样显出一副如临大敌的神采，接过寿嘉勛手中行李箱，低声提议：「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先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处理也不迟。」

    寿嘉勛看见他来接机感觉相当意外，讷然提问：「你怎么来了？」

    梁波眉眼低垂抿唇微笑：「我猜想，你现在可能会需要我。」

    第75章 小寿总为爱做小受

    寿嘉勛嘴角逐渐上扬，很快延展出一张鲜活明媚的欣慰笑脸：「确实需要。」

    他这回没再对梁波吝啬一个感激的拥抱，张开手臂圈住对方身躯，轻拍：「多谢。」

    这时跟他乘坐同一航班返京的雍鸣小跑追上来，大咧咧抱怨：「我说你怎么回事？我上个厕所的工夫你就跑了，「鸟尽弓藏」你好歹先把鸟打完。」

    寿嘉勛脸上笑容又放大一些：「你好大面子，让我站厕所门口等？」

    转而拍拍梁波胳膊：「我找了位『一个顶三个』的外援。

    鸣总跟我们一起回公司刷夜，「欢程」的项目绝不会有问题。」

    雍鸣脚步未停，经过寿嘉勛时顺手拖住他一条胳膊，耸眉笑斥：「要不是怕你把「欢程」这么大项目做废了连累我，你看我管不管你这泡烂摊子？」

    「一点小波折而已……」寿总呵呵哂笑，挑眉毛吹嘘：「当年只有我跟果然两个人，照样把买卖支起来。」

    「卖水果算什么买卖？」雍鸣随口调侃。

    梁波立马追问：「鸣总看不起卖水果啊？」

    雍鸣本来不是那个意思，他觉得寿嘉勛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现在被梁波打岔，不得不多说两句：「我没说我看不起卖水果，我的意思是，卖水果没有运营一间公司那么复杂。」

    两名alpha吃醋互呛，而24小时职业病候机的寿总根本感应不到。

    他听见人家说「做买卖」的话题，立即有感而发：「卖水果可不是简单买卖，微利商品想要持续营利，里面门道可多了。」

    说着扭头扫一眼身旁两位同行跟同事：「想听吗？等会儿上车，本水果贩子给你们讲讲。」

    梁波斜眼打量雍鸣，雍鸣嘆气：「拉倒吧……我想睡觉休息一下，你上车以后别说话。」

    寿嘉勛故意摆出一副困惑不解表情气对方：「你飞机上没睡？」

    「睡了，但是不想听你说话。烦人。」

    寿嘉勛仰起促狭面孔，硬挤出两条抬头纹，向高出他一大截的梁波寻求支援。

    梁波适时卖乖，笑嘻嘻摇头：「鸣总年纪大了，怕吵，咱们安静点。」

    雍鸣面无表情白他一眼，自觉走到寿嘉勛另一侧，尽量远离傻大个儿。

    关于公司里突然掀起离职潮，寿嘉勛表面波澜不惊是因为他心里素质好。

    毕竟是两辈子加一起活到接近「不惑」的人。

    但「不困惑」不代表「不心烦」，「任我投」给他叠的buff里面有用的不多，唯独「正财运」劳有所得、天道酬勤，是条正经能走的路子。

    寿总扪心自问，他一没偷奸耍滑，二没压榨员工，凭本事赚钱怎么还能出纰漏呢？

    关键这件事来的也忒突然。

    而且他最近身体也开始走下坡路。精力不济、胃口不佳，倒真像是个四十多岁巅峰不再的中年男人。

    好在身边还有个任劳任怨的梁波，一人身兼数职；gg部的执行工作他有在跟，品牌部数位化的项目他也在参于，由于寿嘉勛助理的岗位一直没招上来人，小梁同志每天正常工作时间之外，还跑过来陪寿总加班。

 第112页

    躬体力行用陪伴传递深情。

    刚巧寿嘉勛是个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经歷过什么浪漫感情的人，所以他对于「浪漫」的想像力极端贫乏。

    大抵就是在他努力工作养家餬口的时候，有个贤惠女人在家炒两个菜，煲一锅汤，开着暖橘色温暖灯光，等他回家。

    然后女人等他等到趴在餐桌边睡着，而他回家以后，会温柔体贴的把老婆抱回房。

    总之很俗套，但是在寿总的脑瓜里，这样缱绻的等候，可能就是全宇宙最真挚的爱意。

    不过很遗憾，他这辈子和女人不适配；所以连这种最贫瘠的浪漫都不配拥有。

    从前他家班，果大叔会在家里等着，给他绺下面条。

    如今从果大叔家搬出来，于是连回家的欲望都熄气儿了。

    寿嘉勛从羊城返回帝京两周，几乎每天下都熬到下半夜才离开公司。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寿总不知道第多少次在自自办公室睡醒过来。

    他呵欠连天在沙发上挺身抻懒腰，睁眼先去看墙上挂钟，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再去看办公桌上电脑，电脑还开着，能听见主机运转的细微声响。

    先头坐在电脑跟前写方案的人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寿嘉勛慢吞吞从沙发上坐起身，歪着脑袋端详梁波趴在他桌子上的脑瓜顶。

    心里暗自臆想，如果自己「老婆」不喜欢在家煮饭，想要做人，跟他一起打拼事业，会不会就是梁波这个样子？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已经能在空气中轻松分辨出梁波那混合坚果味的信息素；不仅不排斥，还觉得蛮好闻。

    这大概得益于梁波的性腺味儿在少量释放时没有攻击性，温温柔柔的醇厚香气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包容力。

    「……唉！」

    继坚韧贤惠的果大叔之后，小梁同学再次令寿总发出这种无比遗憾且空虚的嘆息。

    寿嘉勛眼睛里虽然映出个男人的身影，脑子里却能幻想出一幅自己上辈子和一名高挑女模特约会的画面。

    如今在男欢女爱方面，他也只剩下这点乐趣了。

    寿总心里暗暗臆想，梁波如果是女人，一定是那种腰细腿长，高挑妩媚的性感尤物。

    关键是性格还特别好……宜室宜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写得出方案，唬得住流氓。

    小梁如果是女人……肯定会被各路富豪争相追求。

    寿嘉勛情不自禁舔了下嘴唇，犹犹豫豫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梁波旁边。

    双手老老实实背到身后，只弯腰把鼻子凑近alpha 颈后性腺轻嗅。

    「啊……真香，舒服。」寿嘉勛在心里兀自感慨，微微勾起嘴角，为自己变向「一亲芳泽」而感受到些许荒谬的愉悦。

    他最近时常感觉胸口里面犯堵，堵得厉害了还噁心想吐；而梁波身上的信息素刚好很「开胃」，叫人越嗅越想嗅。

    寿总猜想：「难道还有通肺理气的效果？……雄鹿麝香有药用价值，说不定alpha的腺体也一样。」

    对妊娠反应毫无常识的omega，满脑子邪门推测。

    但凡他上网多随便搜索一下omega孕期指南，也不至于蠢成个猥琐男的模样，偷偷摸摸来闻一名alpha的性腺。

    而梁波其实才趴桌上没几分钟，寿嘉勛从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他就听见了。

    寿总此刻正抿紧嘴巴深吸慢唿，细细品味。

    蓦地听见梁波咕哝了一句：「好闻吗？」

    「哦，不是……」内心老直男的小寿总矢口否认，并立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伸手握住滑鼠胡乱挪动：「我看看你写到哪了？」

    电脑屏幕亮起，寿嘉勛装模作样点开办公文件，从上往下滚动浏览。

    梁波低声提醒：「这是上周的报告，已经叠代掉了。」

    寿嘉勛尴尬讪笑：「……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连忙点滑鼠关掉原文件，再去找另一份。

    梁波的面孔依旧正对电脑，只用眼角余光浅浅的瞥寿嘉勛，他确定没从对方脸上看见嫌厌或畏惧的表情，才踌躇着嗫嚅出声：「我从来没把你当做女人。」

    「……什么？」寿嘉勛确实没听清，略低下头追问：「当什么？」

    梁波深吸一口气，抬头，跟寿嘉勛四目相对，语气郑重：「成年omega对那方面有需求很正常，alpha也有，我十六岁时就自己悄悄用手解决过。

    但omega的第一性腺在体内，靠自己很难碰触到，而且没有alpha的信息素慰藉，就算碰到了，大概也不会感觉很舒服。」

    他讲得一本正经，眉头微攒表情严肃，像个在给学生上生理卫生课的古板老师。

    寿嘉勛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脸涨通红直起身往后退，不知道该随便讲个笑话打马虎眼，还是该发通脾气打断年轻alpha给他「上课」。

    梁波紧跟他站起身，二人目光接触角度换位；寿嘉勛微仰起面孔尴尬摆手，结结巴巴反驳：「不至于……没那么大需求……我没试过。」

    梁波眉头又往一起拧了拧，缓慢但极有压迫感的逼近：「你对着我的信息素嗅了那么久，应该已经湿了吧？」

    寿嘉勛扬眉摇头，大咧咧否认：「没呀！你想多了……真的……你误会了。」

    梁波这时已经把他逼到墙边，俩人一起伸手握住身侧一步之遥的门把手。

 第113页

    严格来说，是寿嘉勛握住门把手，梁波按在他手背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点事，没必要自己骗自己。」

    梁波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躲闪，分明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但语气很执拗：「你放心，omega不在发热期，就算做了，也不会怀孕。」

    寿嘉勛唿吸间全是alpha信息素，而且是他最近青睐的一款味道，所以面对比青柠檬还生涩的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有点熏熏然？

    梁波问：「真的不想再试试吗？我保证不会随随便便标记你，你应该相信我。」

    寿嘉勛内心很挣扎。

    因为他最近事业瓶颈，生活单调，饮食乏味，精神空虚……其实心底是希望有点什么东西能让他发泄，或释放一些压力出来。

    但一想到几次被alpha强行猥亵的情景，仍觉活皮发麻，浑身僵硬，于是坚持摇头：「……不想，你先冷静点。」

    「我很冷静。」梁波说。

    不过下一秒就很不冷静的低下头，吻住寿总言不由衷的湿润双唇。

    寿嘉勛惊恐中后脑勺砰一声撞上墙壁，眼帘紧跟着用力合起来。

    ——「别……」

    梁波紧追不捨，不给omega机会出言拒绝。

    他腾出一只手，扶住寿嘉勛后脑勺，不轻不重揉搓两下，然后顺势压住，箍向自己。

    加深这个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很「意外」深切一吻。

    【拉灯番外老地方见】

    第76章 他开会居然不穿裤子！

    梁波背过身去整理衣裤的时候，寿嘉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香菸，衔到嘴里。

    迷茫omega双眼失焦般略显空洞，他衬衫衣襟拢着，但没系扣；裤子已经套起来，可是也没系扣。

    汗湿的刘海乱糟糟铺在额头上，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泛滥出慵懒的气息。

    梁波望住横在沙发上的心头挚爱怔忡两秒，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寿嘉勛属于他，且只属于他。

    而现实是，虽然他们已经做过两次情侣之前最亲密的事情，可是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一夜情」，感情上始终没有特别明确的进展。

    梁波甚至不确定，寿嘉勛下一秒会不会又说出那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者为求稳妥，立即跑下楼去买紧急避孕药。

    但其实他这一次当真杞人忧天，因为寿总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开始思考：「我是omega，我生理上需要他，排除生理以外的部分，也很喜欢他；而他爱我……还这么性感。

    我们其实……也许……可能……说不定……真的应该结婚？」

    梁波面对一脸若有所思的小寿总，蓦地眼窝一酸，满肺腑装的全是黯然神伤：「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走到你心里面？」

    这句话他当然不敢真的讲出口，在寿嘉勛想要跟他「认真」之前，他追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就好像他上次求婚，寿嘉勛掉头就跑；今天说「一夜情」，彼此不需要负责，对方反而态度松动。

    梁波抿唇藏起心事，弯腰从茶几上拿起打火机，递到寿嘉勛面前，嗒一声扣出火焰。

    寿嘉勛却没接受alpha好意，他一歪头躲开火苗，夹开香菸，不抽了。

    梁波心凉半截，讪兮兮收起火机，低声询问：「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寿嘉勛拿起手机看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窗外。

    凌晨四点半，天都快亮了。

    ——「我说……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在事前商量吗？」

    梁波轻声嘆气，勉力绷出笑脸，坚持提议：「那就去我家吧，我家有浴缸，可以泡个热水澡，舒服点。」

    「嗯。」寿嘉勛点头，终于开始着手整理衣裤，同时吩咐梁波：「帮我把电脑装一下。」

    梁波依言照做但略感不解：「这么晚了，还带电脑回家做什么？」

    寿嘉勛长吁短嘆抱怨：「跟你来这么一下，我先前两小时白睡。回头一合眼，不晓得上午还能不能爬回来。」

    梁波登时瞭然：「今天上午有一个跟技术外包的架构确认会，你爬不起来的话，我帮你联远程。

    公司这边我跟樊哥还有小白盯仔细点，你远程跟进，我觉问题不大。」

    寿嘉勛连连点头：「你可真是我……嘿嘿。」

    梁波追问：「我是你什么？」

    寿嘉勛刚才脱口而出想说的是「贤内助」，但话到嘴边想起俩人如果结婚，自己才是当「老婆」那个。

    虽然梁波目前在给自己打工，但讲话应该尽量注意点，想把日子过好，基本的尊重务必给到位。

    「到底什么啊？」梁波笑嘻嘻催促。

    寿嘉勛也沖他笑笑，但嘴巴抿紧，拒不吭声。

    俩人到梁波那个学区房的小家后分别洗了个澡，然后各踞一室睡觉；依然是寿嘉勛睡梁波他爸的房间，梁波睡自己屋。

    分开睡这件事属于二人默契共识，没刻意商量；因为梁波房里那架二层床比较窄，睡一个人绰绰有余，躺两个人拥挤不堪。

    梁父主卧里的床倒是够大，但他俩刚刚做完那种事，一起睡上去，万一把持不住……对主人不尊重。

    梁波给自己定了个九点钟的闹铃，起床简单洗漱后立即去他爸房间，给寿嘉勛设置会议专线，调适摄像头。

    然后给寿嘉勛设定了一个十点钟叫醒的闹铃，订了份十点一刻左右送上门的早餐外卖，最后把俩人昨晚脱下来的脏衣服一股脑塞纸袋拎出门，送去同小区里开设的一家洗衣店。

 第114页

    梁波把所有事情料理妥当后踏踏实实出门，寿嘉勛十点多被外卖员敲门声叫醒，裹被子满地乱转……找不见衣裳穿。

    十点半「果然经贸」品牌部携外包公司技术专员准时进会议室候场，寿嘉勛迟到两分钟，最终在投影仪上亮相时，穿了件风格过份沉稳的「老头衫」。

    衣裳是那种颜色饱和度很低的老蓝半袖衫，黑衣领、黑袖圈，低调耐脏，通常左胸处会有个决定其售价的小logo，是五六十岁男士们经久不衰的爆款之选。

    寿嘉勛虽然人不在公司，但身影被投影仪照在幻灯片旁边白幕上，穿得又特别显老，怎么瞧都有那么点阴魂不散的即视感。

    白帆一忍再忍，最后仍没忍住对老同学吐槽：「老闆，你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拉开辈份了吗？」

    寿嘉勛呵呵讪笑，一脸难为情：「哎呦，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是有这种想法。」

    他这边话音未落，扩音器里忽然发出巨大的「噔啷」一声，会议室里十来口人一起查看手机、电脑，不晓得谁的设备在窜线。

    最后是投影里的寿总划开手机查看讯息。

    梁波在飞讯上问：「你下面穿的什么？」

    他刚才一眼认出来，寿嘉勛穿的「老头衫」属于他老爸，继而联想到自己没在家里给寿嘉勛准备内外衣物。

    那么问题来了……寿嘉勛找着他放内裤的抽屉了吗？

    梁波汗颜的同时，在会议上提醒老闆：「寿总，您把您中央声道关一下，只留语音线就可以。」

    「哦哦，好的。我找下声道控制在……」寿嘉勛低头，右手扶滑鼠，左手藏桌子底下回復梁波：「你猜？」

    梁波立即回给他一个「光屁股小兔拉屎没带纸-真糟心」的表情，这次中央声道没发出巨响。

    寿嘉勛低头给梁波回了张「杀猪刀」的小图片，脸上若无其事询问与会同事：「人到齐了吗？」

    梁波连忙支应：「果总去卫生间了，马上过来。」

    他话音刚落，果然就两手空空推门走进会议室，随即一愣，问映在白幕上的寿嘉勛：「……你什么情况？」

    寿嘉勛朝对方招手：「叔，我下午去公司。」

    果大叔皱眉：「昨晚又通宿？」

    寿嘉勛讪笑撒小谎：「没有没有，没事没事，先开会吧。」

    因为他们品牌部正在孵化的数位化项目，首批主力用户将是「果然很爱你」的线下店会员，所以向来专注买卖水果的果大叔虽然不懂什么数位化客户端，但会作为重要顾问，全程参与到项目中来。

    不过「顾问」不涉及具体执行工作，今天这种执行类会议，他旁听为主。

    直白点讲，就比较闲。

    所以坐下没几分钟就在寿嘉勛的投影中发现诸多问题。

    于是也像梁波一样，掏出手机悄悄给小寿总发信息：「你在哪？衣服是谁的？你是处对象了吗？对方多大岁数？」

    寿嘉勛趁他们新招的it和外包技术讨论数据架构的时候给他叔回覆：「小梁他爸的。」

    虽然只有五个字，但能完美覆盖四道题答案。

    果大叔下意识扭头打量梁波，见对方正全神贯注在会议内容上，默默点开梁波对话框：「恭喜」

    随后还顺手给对方发了个电子红包。

    结果还不等梁波发现这枚贺喜红包，就有人先一步敲门欠进半拉身子，找果然：「果总，有位姓燕的先生找您。我说您在开会，他说他可以等，但是希望我先来跟您打声招唿。」

    「我这两天没约……」果大叔脸上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起身直接往外走。

    和他一起有反应的，是投影里的寿嘉勛。

    果大叔站起身，他也跟着勐地站了起来；不过果大叔是出门，他是「出画」。

    会议室里所有人，顿时显出个瞠目结舌的表情，因为大家看见……寿嘉勛下半身，居然没穿裤子！

    唯有梁波暗自松口气，心说他能想到围条浴巾，也不错了。

    寿嘉勛很快发觉自己就算站起来也追不上果然，只能坐回椅子，眉头紧锁发号施令：「梁波你快跟果总去！看看什么情况。」

    梁波闻言当即撂下电脑，起身追赶果然。

    这时候别人大抵全都一头雾水，但寿嘉勛、果大叔，包括梁波，显然均已猜到「姓燕的先生」，就是果多余的alpha生父，燕辛。

    他先前在果然的「小红花」帐号上要儿子，现在儿子给他见了，又跑来果然公司，虽然不晓得还想干嘛？

    不过无论他想干什么，想必肯定没有好事。

    果大叔眉头紧锁步急如风，大概是准备冲过去，一脚将人踹出大门。

    秘书罗谊紧紧跟在他身后，梁波跟在罗谊身后，三人好似一路小跑来到公司前台。

    可远远瞧见访客后却倏然剎停脚步。

    因为前方坐在待客区沙发上的「燕先生」，头髮雪白、脸颊凹陷，皱纹纹路深刻清晰，往年轻了说也得六十往上……兴许已经七十。

    老头看见果然，立刻扯出个十分酸涩的笑容，站起身，略显侷促的朝果大叔这边走了两步：「小然，好久不见。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变。」

    果大叔眉心微蹙眼神抑郁，表情极不自在：「伯父……请坐，您先坐吧。」

    第77章 老爷爷送钱有理

 第115页

    果多余的alpha父亲，燕辛，和果大叔相识在校园，当年那个青年教授，再年轻也比果然大出十来岁。

    所以燕辛他爸，还真不是六十多。

    老头儿是七十多，奔八十。

    骂不得，撵不得，更加碰不得。

    果大叔都不敢请他进办公室……只在前台这块儿人来人往的地方，让秘书给倒两杯纯净水，隔开距离坐着，问：「伯父，您怎么找来的啊？」

    燕老先生虽然老，但很儒雅，瘦瘦高高，肩背也没像大部分古稀老人那般孱弱佝偻。

    只有眼瞳最藏不住岁月，显出与他年纪相当的苍桑与浑浊。

    老头说：「你买卖做这么大，在网上随便搜一下，就有地址，不难找。」

    果然点头，默默从衣兜里摸出盒香菸，自己点一根，随后将烟盒跟火机一併放茶几上往前推了推：「您抽菸。」

    燕老先生摇头：「已经戒了。」

    于是果大叔开始自顾自吞云吐雾，老头盯着他，他盯着自己脚面子。

    半天谁都没说话。

    大秘书罗谊伸手拽了梁波一把，示意他去旁边说话，俩人转到前台后方的办公区，罗谊问：「你们那边的会，还开吗？」

    「开吧……？」梁波茫然耸眉：「外包那边等进度呢。」

    「那怎么着？让他们等果总？」

    梁波抬手抓后脑勺，犹豫不决抿了下嘴巴：「我看是不用等了。」

    罗谊窘笑：「那你回去继续开呗？」

    梁波扁扁嘴，略显无奈：「寿总让我跟着果总。」

    罗谊哭笑不得：「那拍板的人都不在……里头怎么弄啊？」

    梁波讪兮兮反驳：「我在，我也不能拍板呀！

    唉……寿总在里面听着呢，您帮我给那边传个话吧。

    就说果总这边临时有事情要处理，先不过去了。会议记录让小白替我做一下。」

    「好吧好吧。」罗秘书妥协点头：「我去传话，那果总这边你来照应，我不管了哦。」

    梁波目送罗谊，然后去茶水间收罗出个茶盘，摆几样公司内部免费零食跟鲜果切，端到前台帮果大叔待客。

    果大叔还在抽菸，不晓得他是不是就想这么把燕老头耗走。

    燕老头跟他枯坐了一刻钟，最终忍不住唉声嘆气自己找话题：「听说你给那个孩子起名叫『多余』……其实你知道，他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多余。」

    果大叔敷衍点头：「嗯嗯，我知道，他不多余，多余的是我。」

    「你也不多余，当年我们一直在督促燕辛赶紧和你结婚，是他对不起你。」

    果然俯身在菸灰缸里捻熄香菸，随即从烟盒里又抽一根出来。

    前台同事拼命给梁波使眼色，梁波赶紧给果大叔提醒：「果总，你再抽，物业又该上来罚款了。」

    果大叔只得放下香菸，揪一颗樱桃番茄塞进嘴里。

    燕老头见他不搭腔，继续感慨：「你当年就不太爱说话，如今做这么大买卖，话还是这么少。」

    「嗯。」果大叔点头，这时大概心里总算想清楚一些东西，背嵴靠回沙发里直舒胸意：「他在国外留学，很少回来。燕辛有他电话，你们想见他，随时联繫，我不干涉。」

    燕老头苦笑：「瞧你这急脾气，我还没说我今天为什么来见你。」

    果大叔深吸一口气：「那您说，我听着。」

    「你当年说走就走，自己家也不回。我们找了你很久……」

    燕老头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张储蓄卡：「这里是我自己的一点积蓄，五十万。

    你现在可能看不上了。

    但我毕竟是那个孩子的亲爷爷，我希望能替他父亲，对你们做出一些补偿。

    同时也希望你能给他改个名字。

    『多余』，听着不像个人名，你如果真觉得他多余……至少告诉他，他还有爷爷，他alpha父亲也从来没想过抛弃他。」

    果大叔忽然轻笑一声：「我懂，您最希望他改姓燕。」

    燕老先生苦笑：「他本来就姓燕，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不甘心。

    燕辛当年明明是和你在谈恋爱，最后却跟别人结婚。

    他对不起，该亲自来向你道歉。」

    果大叔仿佛被人公然揭开伤疤，眉头紧锁，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隔半天才开口：「您应该很清楚，他从来就没打算和我结婚。当年您选择和他们一起欺骗我。

    被我发现真相后，是您一直出面说好话，说胎儿月份大了，为我的身体着想，让我家人劝我生完孩子再和他分手。

    我知道您想要孙子，也知道您其实根本不在意您儿子和谁结婚，您只是在帮您儿子收拾烂摊子。

    我想不到的是，燕教授如今已经五十岁，他自己都是个老头子了，竟然还让您出面来和我交涉。」

    燕老头长吁短嘆摇头：「我当然希望当年和他结婚的人是你，小然，你要相信我，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果大叔失笑：「您站在我这边……可是您除了劝我快把孩子生下来，还为我做过什么呢？」

    燕老头面色苦闷：「是，我只是普通人，当一辈子中学教员，没多大本事，没教好儿子，他做了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帮他弥补。

    即便现在这点钱，在你眼里可能也微不足道。

    可是我只有这么点本事。

 第116页

    多少是份心意吧……你如果不想要，就替我们转交给孩子，行吗？」

    老爷爷讲话很委婉，委婉到有点好听，虽然避重就轻，却好像也很通情达理，而且滴水不漏。

    可是果大叔如果收下这笔钱，基本相当于默认果多余认祖归宗。

    梁波旁听半晌，最想不通的是，燕辛有果多余的电话，燕老头如果想，当然也能联繫上孙子。

    现在电子转帐这么方便，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给果多余塞钱，非要来找果大叔？

    果大叔苦笑连连，他说不过燕老先生，踌躇老半天，最终选择妥协，伸手拿起银行卡：「好吧，我给……」

    「等等！」梁波促不及防凑过来，一把按住小卡片，扭头沖果大叔哂笑：「一家人，谈钱伤感情。」

    说完一使劲把卡片从果大叔手里抢出来，推回给燕老先生：「大额资产，您收好。」

    「你这孩子……」燕老头笑吟吟埋怨：「一家人，小然更不应该拒绝。」

    第78章 大孙孙取之有道

    冒昧问一句，你是小然的亲戚，还是他公司下属？」

    「我是果总公司法务专员。」梁波一本正经扯谎：「是这样哈，我跟您初次见面，就事论事。

    就是说，果总有大额钱款进出，我们这边肯定要关注一下，还请您不要介意。

    我得多问您一句，这笔钱您是要赠予果总吗？」

    老头耸眉轻笑：「是的，当然。」

    梁波立即追问：「那您是否了解，果总和您没有亲缘关系，他接受您无条件赠予，是存在纠纷风险的呢？」

    老头有点无语，盯住他几秒才开口：「小然是我亲孙子的生父。我自己的钱，赠送给他，别人管不着吧？」

    「不不，不是这样。」梁波一脸严肃摆手：「首先法理上，果总和您儿子不存在婚姻关系；那么他和您就只是普通社会关系，聊得来是朋友，聊不来连旧识都算不上。

    您现在把属于您名下，这么大一笔存款，一次性赠予果总，是不合理的，您懂吧？」

    果老头不耐烦摆手：「哎行行，年轻人你不明白，不要瞎搅和。这不是法理，是人情。

    你果总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小孩带大，我做为爷爷，表达感谢，有什么问题？」

    梁波笑嘻嘻挤到果然和燕老先生中间坐下，尽量伏低身体，与老人家视线齐平：「可以的，完全没问题……我没有阻止您感谢果总的意思。」

    燕老头拿起银行卡再次递向果大叔。

    伪法务小梁同志在半道二次「截胡」，强行跟身旁老先生商榷：「您的意思，这笔钱是用来弥补果总对果多余先生的养育支出，对吧？」

    「哎对！」燕老头深吸一口气，拍大腿：「就是这个意思。」

    梁波连连点头，语重心长劝慰：「那好办，好办……我的意思是，您啊，给钱也要给得明明白白，我呢……我马上帮您岀具一份抚养费逾期支付协议。

    说明这五十万，是作为支付果多余先生的抚养费，而给到果总这边。」

    燕老头瞠目瞪住他，没吭声。

    梁波掏出手机，点开计算器，边算数边讲解：「据我了解，果多余先生目前仍处于学业进修阶段，没有个人收入，全靠家里……也就是果总这边支助费用，维持生活。

    那么他今年二十四周岁，啊……这个……五十万折合到每一年的话……是两万零八百三十元。

    再折到每个月里，合着您这边相当于每月为他支付一千六百七十五元的抚养费。

    嘿……这个……确实不多，但一番心意，您也尽力了。我懂，我懂……没有嫌少的意思。

    关键是有了这份协议，您的赚予才能受法律保护。

    这样将来您的儿子，以及您儿子的伴侣，包括其他和您有法理继承关系的人，就再也不能索回这份费用了。

    能够有效避免后续因为钱款问题产生法律纠纷……您懂吧？

    老先生，您看这样可以的话，我马上去给您列印协议，现场签字，现场生效。」

    燕老头的眼神从迷茫到难以置信，最终显出个无法接受且很难过的表情，望向果大叔：「小然，你觉得有必要这样吗？」

    果大叔看向梁波，然后顺水推舟：「确实没什么必要，果多余已经是大人了。

    况且一千六……嗐！

    贵贱是您一份心意，我都行。」

    燕老先生问他是否「有必要」签协意这么见外。

    果大叔回答的是，这笔钱对他来说，已经「没必要」了。

    俩人揣着各自的明白，装对方的煳涂。

    梁波坐中间腆脸催促：「那要不就按我说的办吧，我这就给二位列印协议。」

    燕老先生潸然苦笑：「呵……行吧，是我来晚了。你觉得『没必要』，就算了。」

    说完收回储蓄卡，垂头丧气起身：「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果大叔也跟着站起来，敷衍送客：「伯父慢走，小梁你替我送一下燕先生……帮燕先生打车。」

    「没问题，您放心，您忙您的。」梁波动作殷勤，神态热情，单手虚护住燕老先生往门外走。

    边走边按手机，撵着老先生解释：「其实这个事情啊……您也不一定非找果总商量，果多余先生已经成年了嘛，咱们可以直接跟他说。」

 第117页

    燕老先生摇头嘆气，没吭声。

    他们等电梯时，果多余那边终于接通电话，在梁波手机的扬声器里发出老大一声：「歪？上课吶，啥事啊？」

    梁波一惊：「果少爷，你口音咋变啦？」

    「在这边认识个东北老乡！」果多余大咧咧发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梁波陪笑：「找你肯定有事呗。是你爷爷来了，想给你送点钱，问你要不要？」

    「啊？」果多余震惊：「你别瞎说！我哪来的爷爷？」

    燕老头这时已经有只脚迈进电梯，闻声只能退回来，沖电梯内乘客摆手道歉。

    然后转身对着梁波的电话，情真意挚开口：「孩子，我是你燕辛爸爸的父亲，是你的亲爷爷。」

    果多余恍然大悟：「哦哦，是燕先生，久仰……啊不对，该说失敬。

    那个……咱不是说好了么，大家交往一码归一码，没必要再来打扰我爸的生活。

    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主要是想表达……我爸这些年养活我挺不容易的，您和燕教授如果仅仅因为和我有点血缘关系，就去为难我爸，这样特别不合情理。」

    燕老先生哀怨嘆息：「我没有为难你爸爸，恰恰相反，我希望尽我所能，补偿你们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由其是你，孩子……爷爷已经快八十岁了，听说你不常回国，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你一面。」

    果多余苦笑两声，陪他卖惨：「不是不想回，关键机票太贵了！而且杜拜这边生活开销特别大，回去一趟的时间成本折合成『杜拉姆』，在这边够买半辆车了。

    我爸还不允许我勤工俭学，所以我花钱真的特别紧凑。

    我还寻思今年寒假在这边偷偷打两份工，争取攒辆二手车代步呢，这边二手车倒是挺便宜……」

    果多余越扯越远。

    他亲爷爷越听越心疼：「你买车差多少钱？」

    「也没多少，我能搞定。唉！要上课了，那没事我就先挂了吧，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再聊。」

    果多余说完果断挂掉电话。

    留燕老先生一脸若有所思暗自沉吟，随后朝梁波摆摆手：「小伙子，就送到这里吧。」

    第79章 是正经同居…别忘了带枕头

    梁波坚持将燕老头送到公司楼下，并且帮对方叫了辆网约车，然后才回公司给果大叔復命。

    果大叔这边刚跟儿子通完电话心情不错，看见梁波立即询问：「你还学过法律？」

    小梁同志实话实说：「没……我瞎忽悠他。」

    果大叔莞尔：「你挺机灵呀。」

    「不不，您家果少爷更机灵。」梁波憨笑自谦：「我爷爷常说，做买卖最重要是钱款清楚。超过五万块，就算没合同也得立张字据。

    我寻思老人家真心实意送礼，将来要是为这点事扯皮，不合算。」

    「你说的对。」果大叔轻笑点头：「我刚才给你发了个红包，赶紧收一下。」

    「别别，您太客气了。为这点事没必要，再说也是我应该做的，我就算不是法务专员，也给您和寿总打工呢。」

    梁波一脸难为情，点开飞讯想把红包给果大叔退回去，但划开对话框后看见「恭喜」两个子，眼睛蓦地瞪大。

    他诧异果大叔咋这么快就知道了？

    果然笑眯眯揶揄：「还叫『寿总』呢？」

    梁波抬头抓后脑勺讪笑：「挺突然的……我都没想到他会跟您说。」

    「挺好的，干嘛不说？」果大叔点头，随即追问：「他让你标记他了吗？」

    梁波讪然摇头。

    果大叔送他个安慰式笑脸：「你别心急，嘉勛处对象心理门槛很高，能走出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且他最近压力比较大，你多包容一点。」

    梁波心想：是啊，他如果不是因为压力大，大概也不会有「这一步」。

    但马上笑嘻嘻对果然点头保证，顺便自作主张给寿嘉勛改个称唿：「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嘉嘉。」

    果大叔呵呵哂笑：「你是好孩子，他和你处对象我最放心。行，你去忙你的吧。」

    梁波收下红包再次道谢，可是才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叔，我想请假出去一趟。」

    「怎么了？」

    「那个……呵呵。」梁波尴尬咧嘴：「我早上把嘉嘉的衣服送洗衣店去了，然后他……他那个……主要是我不回去，他可能没办法出门。」

    果大叔哈哈大笑：「好，知道了，你快去吧。」

    寿嘉勛在办公室放了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梁波先去他家拿衣裳，然后再回自己家，等折腾一圈见到寿嘉勛时，已经快到午饭点钟了。

    梁波喜滋滋拿手机给终于穿上裤子的寿总看红包：「叔请唯们吃大餐。」

    寿嘉勛却一脸寡淡，没什么兴致的模样：「大餐就免了，出去随便吃点吧。我下午得去趟法院。」

    话说一半陡然嘆气抱怨：「唉！我真特么……还没到本命年就开始犯太岁。」

    梁波怔愣追问：「什么情况？」

    寿嘉勛站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整理头髮，长吁短嘆对门外的梁波说话：「今年新出台个『反垄断条例』，我和果然被几个卖水果的给告了。

    这帮人一天天闲的，折腾完物价局，折腾大法官。

 第118页

    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反正就是折腾呗。」

    梁波跟他一起皱眉：「你自己去？我陪你吧。」

    「不用，我约了个律师陪我一起。

    你还是回公司吧，万一姓燕的再来讨嫌，你一脚一个都给我踹出去。」

    寿嘉勛说着从厕所里走出来，去卧室拿手机、手錶、车钥匙，依旧背对着梁波说话：「你爸有洁癖不？我买件新衣服还他吧。」

    「不用……」梁波跟在他身后小声窘笑：「他家里全是这种衣裳，少几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寿嘉勛扣起手錶又去忙着打领带，像个人形陀螺滴熘熘到处乱转，只是不往梁波跟前转。

    梁波想起果然刚才说他和寿嘉勛在「处对象」，不禁苦笑——「跟做梦似的，睁眼就翻脸。」

    寿嘉勛把自己行头一概处理妥当，拉开衣柜门对着全身镜再审视一遍，确认绝无差错后扯起个自信得体的笑容，扭头：「梁波？」

    「嗯？」

    「如果我有天破产，回去卖水果，你……」

    「我养你。」梁波不等他说完，自行抢答：「我不会让你破产，也不会让你回去卖水果。

    嘉……嘉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寿嘉勛皱眉咧嘴，好似被惊吓到，果断摇头：「太肉麻了。」

    但很快恢復笑脸：「你和果然一样管我叫『嘉勛』就行。还有，我不会破产，我财运好得很。」

    梁波一时不知道该陪他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偷偷哭一场。

    因为寿嘉勛的财势，和他追求对方的难度，好像是成正比的。

    最终唉声嘆气上前两步，从背后轻轻拥住心上人：「嘉勛，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其实我不想看你一直这么辛苦。」

    寿嘉勛侧过头，合眼深吸一口夹杂alpha信息素的香醇气息，小声调侃：「网上说，前面几次紧一点很正常，多做几次就好了。」

    梁波抿唇闷笑：「那我们也多做几次……今晚也回我家好不好？」

    「算了，还是不回来了。」寿嘉勛耷拉脑袋摇头。

    梁波心头一沉。

    寿嘉勛刚才那句没说完，紧跟着继续道：「我家床比较大，你下班记得买个枕头带过来。」

    梁波蓦地瞠大双眼，惊喜追问：「你是说，我们可以正经同居对吧？」

    寿嘉勛满脸不可思异，抬眼追问：「同居还分『正经』、『不正经』？……不正经的同居什么样啊？」

    梁波感觉自己今天的心情好像涮毛肚一样，七上八下。

    上一刻伤春悲秋，下一刻狂喜没顶，情不自禁放声大叫：「呜唿！」

    勐地把寿嘉勛抱起来，原地旋转三圈：「我这就收拾东西，你等我一下。」

    寿嘉勛双脚落地，立即拽住小男友：「我赶时间，先吃饭去，你晚上回来再收拾。」

    「哦哦好的。」小梁同学喜不自胜，牵住小寿总那只手的手心里泌出一层热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个头太高，容易撞门框，可能会忍不住一蹦一跳走出去。

    不过寿嘉勛一出楼道就把自己手掌抽回去了，他目前仍处于omega「拐弯」适应期，尚不能让自己理直气壮胜任一名「小媳妇」角色。

    见梁波一脸傻笑还要过来搂他腰，连忙往旁边躲开两步：「哎我警告你，光天化日的别搞这么腻歪。」

    梁波促不及防挨训，幸福痴笑僵在脸上，可怜巴巴「哦」了一声：「那那……那咱去哪儿吃饭啊？」

    第80章 惊！我男朋友拆二代？

    「就近吃吧……大热天的少走两步。」寿嘉勛丝料西装再薄，加上衬衫也有三层布，拎电脑包站在小区胡同里左右眺望一眼，立即挑了个距离最近的拉面馆钻进去。

    老小区窄道里没什么高级餐厅，只要窗明几净，桌椅没油渍，寿总都能接受。

    他坐下以后随口问梁波：「这家面条好吃吗？」

    梁波连忙转头，前后左右扫视一圈。

    按理说人多就好吃，可这会儿还没完全到饭点，店里客人并不多……不好判断。

    犹豫几秒，只能说实话：「不知道哎……」

    寿总吃惊：「你家楼下这么近的店，你都没吃过？」

    小梁同学尴尬讪笑：「我爸没带我来过这家。」

    寿嘉勛脸上表情从吃惊变震惊。

    梁波更加哭笑不得，连忙给他解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爸不来的话，我都在学校里吃。

    回国第一天就进你公司上班，后面我每天什么『动线』，你最清楚。

    我哪有工夫自己跑出来吃独食？」

    这回换成寿嘉勛尴尬：「啧，说的好像我压榨你一样。」

    梁波耸肩，悄声用双关语调笑：「欢迎压榨，今晚再给你多榨点。」

    「色胚。」寿嘉勛咬嘴唇忍笑，扬手叫来服务员：「两碗拉面，十个羊肉串。」

    服务员点头，顺便提醒：「我们家肉串比较大，一串半斤，您两个人恐怕吃不完。」

    寿总立即改口：「哦哦，那两串吧，撒胡椒，不要孜然，不加辣。」

    服务员一走，梁波立即追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孜然？」

    寿嘉勛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羊肉串是给你点的？」

    梁波瞠目结舌：「……不是吗？我记得你不爱吃煎烤的大块肉。」

    寿总莞尔：「好吧，你记性不错，其实是给你的，你无肉不欢嘛。」

 第119页

    然后解释调料问题：「我不知道你不吃孜然，是我最近不喜欢闻那个味儿。」

    梁波哂然扬眉：「哇哦，嫁我随我了。」

    寿嘉勛呵呵轻笑不置可否。他最近口味飘忽不定，不只孜然，连一些味道比较重的青菜都挑挑拣拣抛弃掉了。

    几十年前盖的老小区里没有停车位，他俩吃完饭得走到大马路边上开车。

    烈日下寿嘉勛加快脚步，边走边问小男友：「你怎么过来的？我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先送你回公司？」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刚好站定在自己小汽车跟前，与此同时，旁边一辆体积能把他c级轿车装进去的大型suv嘀一声，前灯闪两下，后视镜自动翻开。

    寿嘉勛一愣，立即放眼环顾四周，很快将目光锁定在梁波脸上：「你的车？」

    前后两辆车属于同一品牌，该品牌汽车的系列名称用abcd……这些字母排序，a系最小，价格最低。

    寿嘉勛的座驾是c级，e级往上有配智能锁，车主带钥匙靠近时，汽车亮灯行迎接礼。

    他车后面那辆大越野是g系列，价格差不多相当于十个c。

    梁波讪笑解释：「是我爸的……特废油，他平常也捨不得开。你要是送我，我就坐你车。」

    寿嘉勛立马把自己车钥匙塞回裤袋，一叠声拒绝：「不不不……开你的，我没开过这个，我给你加油。车钥匙呢？」

    说着仿佛怕梁波不给他玩大车，直接动手往对方五分长的大裤衩子侧兜里掏。

    梁波平时上班穿衣比较随意，沙滩裤腰上只有条松紧皮筋，寿嘉勛突然掏他口袋，好险连他裤子给拽下来。

    「哎别呀——」小梁同学惊唿，一只手提拎裤腰，另只手搂住自己霸总男友：「送你都行，你别扯我裤子。」

    寿嘉勛拿到钥匙立即转到另一侧拉车门爬上驾驶位，稍微感受一番舒适座椅跟宽阔的车内空间；扭头揶揄小男友：「你挺能藏呀？」

    「没藏！藏就不往你跟前开了嘛。」梁波认真辩解：「我有两个家，你全都睡过了，天地良心我真没藏……这辆车确实贵，我爸也是被人忽悠着买的。

    买完发现太大，停他们公司得占两个车位，他就不好意思开了。

    我家还有辆和你那个差不多的小轿车，我爸平常开那个。

    最近我把这个大的开出来……主要因为这段时间总加班……」

    梁波话越说越慢。

    寿总眉毛越挑越高：「你爸真是一般『码农』？」

    「ai工程师。」小梁同学郑重强调：「高级的！『码农』。」说完看寿嘉勛依旧满脸质疑，又补了句：「有拆迁……」

    「好吧我信了，你下午陪我去法院。」寿总点点头，伸脚够油门……竟然没够着：「帮我调一下座椅。」

    「得令。」梁波笑容可掬低头点中控屏，边操作边讲解：「这个1档记录是我爸的，你俩身材差不多，直接用这个就行。」

    他说完，寿嘉勛这边的座椅、踏板、方向盘同时调动前后高低，一步到位给寿总摆到适驾区间。

    梁波看他神情惬意启动汽车，在一旁认真提议：「我说真的，你喜欢就拿去开，餵口油就行，随便用。」

    寿嘉勛扬眉：「你爸的车，你说借，就借啦？」

    「主要也看借给谁。」

    「你爸见过我吗？」

    「算见过吧……」

    「什么时候？」寿总侧目瞥他一眼。

    梁波扭头：「……你在步行街卖水果的时候。」

    寿嘉勛啼笑皆非：「真的假的？你逗我呢吧？」

    梁波羞答答低头：「我爸说你很了不起，只要能追到你，送什么都行。」

    这下寿嘉勛也有点难为情了：「哎呦……你爸真有眼光，哪天你带我见见他？」

    梁波稍微纠结两秒：「那是求之不得。但见过家长，咱俩是不是……就该定下来了呀？」

    「啊？哈哈。」寿嘉勛讪笑打马虎眼：「倒也没那么着急。」

    他现在确实有这方面打算，但突如其来的婚姻话题，着实有点叫人措手不及。

    梁波也相当识趣，就此结束该项谈话。

    他俩到法院后稍等了一会儿，等寿嘉勛约的律师到场，帮他们引荐一位副厅长。

    寿嘉勛跟律师和厅长两方面都是初次见面，不过律师和副厅是熟人，寿嘉勛今天花钱找律师，主要是请对方帮忙搭这条人脉。

    不过他们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当场评理，而是先向业内人士了解了解情况。

    三方面略作寒暄后，副厅长直言：「你们这个案子出的真不是时候，正赶上新条例出台，上面要抓典型。

    ……凭我个人感觉，你们可能需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81章 大孝子黑化肥发灰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有些事原本没什么，可一旦被上纲上线单拎出来说，大概率要糟。

    寿嘉勛这边最坏的结果，大抵就是罚钱。可眼前几位，包括副厅长也说不准最终会罚出个什么样的「量级」。

    因为这种条例属于对现行法规的补充，既然上升到行业、垄断等用词，想必少罚不了。

    不过专业人士诚恳推测：「千万级的概率倒是不大。」

    「千万？嘿……」寿嘉勛哭笑不得：「我从赶早市水果摊起家，就想问问那个「生鲜协会」，他们到底在代表谁？是代表全帝京水果摊，还是只有他们几家生鲜连锁店？

 第120页

    国产最好的富士苹果，产地进货价不到五块钱，他们打上包装卖您十八……大家都是北方人，是小时候没吃过苹果吗？

    十年前，十块钱能买满大一兜酸甜口儿的噶啦果，您看现在市面上还能见着吗？

    大家摸着良心说，到底是谁在垄断市场，谁在欺行霸市？」

    律师跟法院副厅长听得全都笑起来，神情相当无奈：「你说的在理，我也有「果然」的会员卡。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人家告你恶意压价，损害果农利益，破坏市场环境。有证据，有证人，你现在得想你怎么应诉。

    当然你也可以反诉他们欺行霸市，只要有证据，法院都受理。」

    律师点头附和：「当然，我们肯定要反诉的。帝京水果市场的生态链相当庞大，不该由三五中间商拉个协会跑出来定价。」

    副厅长也点头，但给出的意见仍旧不太乐观：「那就要看有多少商家支持你们压低售价了。讲真，做为消费者，我当然喜欢你们「果然」这样的商家。

    但在行业层面来看，我想你们也许只能孤军奋战。

    而且一旦被认定恶意竞争，肯定不会只罚款，后续你们进出货也会有相关部门重点监督。」

    寿嘉勛苦笑不语，因为人家说的有道理。

    中间商各个都想把价格打上去，像他这种非要把价格打下来的，说是「行业公敌」也不过份。

    想让同行帮「果然很爱你」说话，约等于痴人说梦。

    但「同行」是什么人，倒也不是定死的，因为这个主要取决于寿总选择哪条赛道。

    离开厅长办公室，梁波小声跟寿嘉勛议论：「等我们数字端完工，直接挂产地价，叫他们全都闭嘴。」

    届时「果然小铺」转型服务类枢纽平台，旗舰店向网红ip靠拢。

    生鲜果品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扇门，真正的利润迷宫，藏在大门的后面。

    寿嘉勛眉头紧锁，理所当然点头，随即追问：「还要多久能完工上线？」

    梁波抿唇沉吟片刻：「想要快，不如我们买个现成的吧？」

    可是「现成的」也分很多种，寿嘉勛问：「你是指买成熟系统，还是成熟团队？」

    梁波摇头：「成熟系统后续叠代成本是无底洞，团队很难筛选。我是说，你要不要考虑买个子公司？」

    寿嘉勛脑子转得飞快，眨巴两下眼，立即琢磨明白，咂舌轻斥：「之前你怎么不说？」

    「我也是刚刚想到。」梁波笑笑：「周末去趟「158」？」

    寿嘉勛跟他一拍即合：「等下你上网约几张入场卷。」

    梁波说的那个地方，是一座老工厂改造的文创公园，周末有很多初创公司过去演讲，选择合作或吸引投资，当然也包括出售。

    俩人边走边聊，快到正门大厅的时候，前方有位年轻人慢悠悠踱步现身，站定在他们正前方，好似要收「买路钱」。

    于是寿嘉勛也停下脚步，在距离对方十步远的地方，仿佛随时打算掉头跑路。

    萧煜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开口讲话时语调更阴沉：「寿嘉勛，你过来。」

    居然是命令的口吻。

    寿嘉勛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上前两步：「呦，真巧。您这是……已经进衙门里高就了？」

    萧煜站原处没动，双手插裤兜，像个冷酷无情的正宗霸道总裁。

    「我特地来等你。」

    寿嘉勛自动把「等」理解成「堵」，眉头紧锁笑斥：「我可没干过坏事，不值得您费这么大周章。」

    萧煜直言：「我认识撰写反垄断条例的人，我能请他帮你说话。如果他说你没有不正当竞争，那么你就『没有』。」

    寿嘉勛扭头望向自己身旁大律师。

    律师扬眉沖萧煜提了个人名。

    萧煜说：「对，他是我博导。」

    律师和气哂笑，拿眼神示意寿嘉勛，可以跟对方好好谈一谈。

    寿嘉勛嘴角抽了抽，抬手看腕錶，然后面向萧煜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既然这样，那就请班长帮忙引荐一下呗？」

    他压根不想跟萧煜谈任何事情，所以语气和态度都很敷衍。

    萧煜说：「你好像很希望做我们下半年的『经典案例』。」

    寿嘉勛呵呵哂笑，不以为然：「就算这场官司输了，我也不愧对任何人；何况我未必会输。所以你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帮就算了。」

    萧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压抑怒火，还是在掩藏懊恼，再开口时语速缓慢而坚定：「我站在这里，当然是来帮你。」

    寿嘉勛眼神一软，心里情不自禁慨嘆「大孝子」这颗恋爱脑，也真是为我操碎了心。

    谁知下一秒萧煜继续道：「可是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寿嘉勛在心里暗自接茬儿：我知道，我也想把你那颗好脑子还给你。

    他短暂的沉默看在梁波眼里类似动摇，萧煜也以为他在思考，衡量利弊。

    寿嘉勛默默吐了个槽的工夫，面前两位alpha的眼神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坚持施压，萧煜说：「寿嘉勛，你想清楚，你这个案子可大可小。」

    另一个眼含戾色，揽住寿嘉勛肩膀径直往前走。

    他们与萧煜错身时，萧煜一把抓住寿嘉勛胳膊拖向自己，声音低沉，附耳正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等你答覆。」

 第121页

    梁波没听清他说什么，但不妨碍他心头火起。高个alpha当即横跨一步推搡「情敌」兼高声呵斥：「你干嘛！光天化日公然索贿？」

    他们的律师连忙出手劝架：「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寿嘉勛右胳膊被萧煜钳了一把，左手臂被梁波扥了一下，满脑子「卧鄵」……

    你们既然心里有我，下手就不能轻一点？！

    第82章 寿总拼事业比社畜还畜

    法院这种地方，连保安都是编内武装，所以不太可能真让人在里面打一架。

    萧煜也没傻到真跟梁波动手，只不过看向梁波以及寿嘉勛的眼神怨气更重了。

    梁波脸色铁青的被律师和寿嘉勛一边一个拖住胳膊。

    寿嘉勛侧目看向萧煜，神情复杂：「抛开案子不说，我跟你是该好好谈一次。你等我电话。」

    萧煜冷笑：「你有我电话号码？」

    「有。」寿嘉勛回答很干脆。

    小风波过后，梁波、寿嘉勛和律师在法院外面道别，各自回自己汽车上。

    寿嘉勛主动交还驾驶位，他自己坐副驾上，分别给公司里两名销售经理打电话。

    前一个说谈了两笔单子，都有很大成算，但策划那边说活儿太多，接不过来，希望老闆帮忙协调一下。

    后面一个，说他的项目经过数轮谈判已经十拿九稳，今晚约客户吃饭，希望老闆能一同前往，以示公司对该项目足够重视。

    还说如果寿嘉勛今晚去了，他保证能把合同签下来。

    寿嘉勛痛快答应前一位销售经理：「好的，我帮你协调。」

    对后面一位销售经理的问题则相对仔细些，询问清楚客户品牌、饭局有谁、合同金额、执行难度，最后才点头答应：「行，晚上我跟你一起过去。」

    第三通电话打给策划总监，协调第一位销售经理的接单问题。

    寿嘉勛感觉自己有点晕车，而且他一直在打电话，说话说到大脑缺氧，胸口堵的慌。

    放下电话第一时间抱怨梁波：「你能少踩几脚剎车吗？我快被你晃吐了。」

    「哦……」梁波口头答应，但随后该怎么踩还怎么踩。

    当然这不能怪他，毕竟他们正在遭遇堵车，不踩剎车就追尾了。

    寿嘉勛不开车窗嫌闷，按下车窗迎面罩上来一股热气，更难受。

    「呕——」

    寿嘉勛一只手捂住嘴巴，另只手直接推车门。

    「喂！」梁波惊唿声中连忙开双闪急剎，把车停稳，让寿嘉勛下去。

    好在他们在最外侧车道，寿嘉勛跳下车，立即跑上路肩，抱住一棵老槐树「翻江倒海」。

    梁波把汽车挪进应急道重新泊停，拎瓶矿泉水追下来，帮寿总拍背，给寿总递水；表情既疼惜又郁闷。

    寿嘉勛的午饭这时已经消化殆尽，呕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只吐出少许胃酸。

    倒是喝下几口水后，吐得痛快点。

    吐到浑身脱力，满头冷汗，手扶树杆慢慢蹲下来……看手錶，有气无力吩咐梁波：「我不行了……我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不然晚上肯定没法应付饭局。」

    梁波陪他蹲路边，表情震惊：「不是吧？你还去饭局？」

    寿嘉勛小口饮矿泉水：「……我都答应人家了。」

    梁波嘆气兼吐槽：「你好歹是个霸总，怎么好像只会对我一个人霸道呢？干起活来比社畜还畜。」

    寿嘉勛扭头，觑目反驳：「我对你霸道吗？没有吧？

    正常来说，这种事本来肯定不用我插手，问题是销售部刚走了两个主管，给我打电话那两个，都才入职不到一年，能把事情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梁波看他说话利索，精神头似乎恢復不少，遂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去吃饭，然后找个地方给你按摩，肯定让你精神抖擞的出门捞钱，行了吧？」

    寿嘉勛没精打采点头：「……行。」

    梁波开车出主路，就近停到一座大酒店门口，进店先到餐厅，让寿嘉勛自己点几样合口饭菜。

    寿总这边吃饭的工夫，梁波去开了间大床房，回来告诉寿总，吃完饭马上回房小憩。

    寿嘉勛这时的脸色已经基本恢復正常，嚼着豆芽菜追问：「不是说带我去按摩？」

    梁波哂然点头：「我给你按。」

    寿总质疑：「我能拒绝你那个「运动员级别专业推拿」吗？」

    梁波拧眉咂舌：「你要求别这么多行吗？保准让你舒服就行了呗。」

    寿嘉勛撇嘴：「我觉你在骂我『事儿逼』。」

    「我没有。」梁波坚决否认。

    寿总追问：「你能保证只做推拿吗？」

    梁助理郑重点头：「我保证做到你舒服为止。」

    「嘁！」寿嘉勛小声哼笑，不过点点头，默认对方安排。

    其实现在对他来说，梁波的信息素本就比按摩更有吸引力。

    进房后先设置个六点钟的闹铃，然后脱到只剩条底裤直接钻被窝。

    躺平后指挥站门口调冷气的梁波：「帮我把外套挂一下，谢谢。」

    「我好像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哦。」梁波皱着眉头熘达进屋：「你自己随手挂一下能费多大劲？」

    寿嘉勛把被子拉到肩膀以上，一脸天真出言调侃：「你是想看我只穿条底裤在你面前晃，然后说我勾引你，好顺理成章做你想做那件事吗？」

 第122页

    梁波唉声嘆气坐床边抱怨，伸手扒拉他刘海：「真是的……竟然被你看穿了。」

    寿嘉勛扬眉哂笑，提醒年轻alpha：「只有两个钟头，就别走过场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咋啦？你不想就算了呗，随便躺……」

    寿嘉勛想说他们随便躺会儿眯一觉也挺好，但话没讲完，梁波就一把揪开薄棉被，下一秒跃身而起，骑到寿总大腿上，俯身与其接吻。

    像只强壮健硕的豹子，扑住一只懒洋洋的猫。

    寿嘉勛都没来得及惊唿一声，转眼就被自己alpha的坚果味信息素密密匝匝包裹住。

    这令他紧绷的神经很快放松下来，自然而然伸手环住对方脖颈。

    而梁波说按摩的事情，并非完全煳弄寿嘉勛；他流连在爱侣身上的温热大手，力道适中为其捏揉颈项、肩膊、腰背，包括臀大肌。

    寿嘉勛奋力仰起头大口喘气，从精神到身体全都松弛下来。

    软得像一滩水，随alpha的韵律涌动起伏。

    寿嘉勛性格执拗倔强，遇事很少被他人左右决策，但这一刻他体会到了被支配的快乐。

    梁波高大的身躯像牢笼一样完全将其罩入其中。

    可是寿嘉勛并没有感觉自己被囚禁、被束缚。

    恰恰相反，他好像忽然之间找到了……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家。

    第83章 他坐着你站着他吃饭你看着

    梁波因为穿衣太随便，晚上被寿总的职场社交拒之门外。

    于是点了杯奶茶，坐在车里玩手机。

    寿嘉勛的饭局从六点半开始，梁波在车里自娱自乐玩到七点多。

    这时有个打扮时尚的小帅哥过来敲车窗：「哥，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充电宝用用吗？」

    梁波降下车窗，下意识打量对方，小男生顶多十六七岁，长得挺好看，有双大大的狗狗眼，鼻头上一颗针尖似的小黑痣，笑起来俏皮可爱，听口音是南方人；看打扮应该是名omega。

    「我没有充电宝。」梁波沖他笑笑：「前面那个酒店大堂里有充电柜，你去借一个吧。」

    小男生立即显出个郁闷的表情，沖梁波扬了扬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我没办法扫码。你能让我上车充两分钟吗？充到能开机就行。」

    梁波摆出张无辜脸摇头：「不行哦小朋友，我只是司机，不能让人随便上老闆的车。」

    小男生锲而不捨：「我站在车外充也行。」

    梁波暂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得将他连在车里的充电线递一头出来。

    小男生给手机插上充电线，笑嘻嘻仰脸问梁波：「哥，你当司机多久了？」

    梁波随口敷衍：「还没过试用期。」

    「有钱人好侍候吗？」

    「还行吧。」

    小男生哈哈笑两声，调侃：「他坐着你站着，他吃饭你看着。」

    梁波斜眼瞥他，假惺惺赞嘆：「哇，你什么都懂，好有天份。」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梁波反问：「你说古装剧吗？」

    小男生忽然「嘶——」的一声痛唿。

    他站累了，想在汽车边上靠一下，结果被发动机传导出来的余温烫到。

    可怜兮兮搓胳膊。

    梁波看他倒霉相难免心生同情，按开车锁邀请：「你上后座来坐一下吧。」

    小男生点头，自己拉开车门上车，然后从另一侧推门下去，片刻没在车上停留。

    梁波看他行为古怪，表情迷惑，侧身趴车窗追问：「你充好啦？啥意思啊？」

    小男生抱臂站车外，依旧仰脸跟他对话：「我跟朋友打赌，能上你车里坐一下。」

    梁波被逗乐，朝他摆摆手：「好吧，姑拜。」

    而小男生离开几分钟后，又折返回来，再次敲车窗叫出梁波：「哥，你跟我们开黑去吧。」说着指了指梁波手里的手机，示意其游戏组队：「就旁边那间糖水店。」

    梁波抬眼张望：「你说那间「果然小铺」呀？」

    小男生点头：「他家冰粥比我老家那边还便宜，我请你。」

    梁波挑眉，随后下车锁门，跟小男生往「果然小铺」走，边走边吹嘘：「你知不知道我老闆是谁？我老闆就是这家店的大老闆。」

    小男生立即改口：「那你请我们。」

    「嗐！」梁波有点无语，可也觉得对方很有趣，最终选择给小朋友占点便宜：「我请你几张优惠卷吧。」

    说完主动加上对方飞信，把自己囤积的员工福利电子卷，发过去一打。

    小男生惊讶：「你老闆真是这家店的老闆呀！」

    梁波哂然点头：「对的哦。」

    「厉害厉害！」小男生神态夸张，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胡乱赞嘆。

    梁波故意逗他，继续追问：「你说我老闆卖冰粥厉害，还是我当司机厉害？」

    小男生表情一窘，他哪知道？他也就随口夸夸。

    好在这时他们已经迈进小铺，茶憩区几名半大小孩立即朝他们招手，等梁波他们走到跟前，立即有人询问：「阿胶，他叫什么呀？」

    梁波满脸诧异看向小男生：「你叫『阿胶』？」

    阿胶咂舌更正：「我叫『虞骄』，虞姬的虞，骄傲的骄。」

    他同伴当场拆台：「是驴胶，哈哈。」

 第123页

    大家一起闹，就把追问梁波姓名的事情给忘了，「驴胶」去前台多点几碗冰粥，梁波则立即被小朋友们拉进游戏组队。

    大家有吃有喝，吹着空调打游戏，嘻嘻哈哈笑话不断。

    梁波听这帮小孩讲话全都不是帝京口音，好奇询问：「你们是来帝京旅行吗？还是夏令营？」

    阿胶说：「都不是，你再猜。」

    他同伴笑呵呵埋怨：「他哪里猜得到呦，我们是来工作的。」

    「童工！？」梁波震惊：「你们应该都还没成年吧？」

    「暑期工。」阿胶说着从身旁背包里摸出张名信片，给梁波看。

    画片上是面前这几名少年的舞台合照，看样子是个少年唱跳组合。

    梁波略感惊讶，重新打量同桌六名小男孩，各个长相都很甜美，的确有几分明星潜质。

    「你们都是omega？你们家长不陪你们一起？」

    阿胶说：「今天休息，经纪人不管。」

    他同伴说：「你看我们这里谁最不像omega？」

    梁波摇头：「我可看不出来……」

    这些孩子年纪太小了，第一性徵才将将成熟，哪里看得出第二性别？

    他们一直玩到寿嘉勛打电话，梁波说他在酒店旁边的「果然小铺」，让寿嘉勛自己找过来。

    寿嘉勛请客吃饭那栋建筑和小铺所在的写字楼比肩相邻，所以没两分钟就过来推店门。

    梁波看见他，立刻大声招唿：「我在这里……你稍等我打完这局。」

    「好地——」寿嘉勛离老远答应一声，自顾自去货架那边挑选零食，然后到柜檯结帐。

    阿胶侧身问梁波：「他真是你老闆？」

    梁波挑眉：「当然。」

    阿胶扭头望向正在自助结帐的寿嘉勛，刚好这时有名店员出来跟他打招唿：「老闆好。」

    寿嘉勛点头：「你好，辛苦了。……麻烦你帮我盛碗糖水。」

    店员笑容可掬转身开冰柜，随口调侃：「谢谢老闆来帮我们店提升营业额哦。」

    「应该的。」寿嘉勛在自助扫码机这边结完帐，接过店员给他盛的糖水冰粥，微笑提醒：「我觉这边冷气可以再开大一点。」

    店员连忙解释：「平常一直开很大，今天有几个孩子整晚坐那边吃冰粥，我怕他们冻感冒，所以调高几度。」

    寿嘉勛挑起眉毛，笑吟吟给店员递去个表扬的眼神。

    然后拿起他的零食跟小冰碗踱步到梁波旁边空桌落坐。

    梁波的新朋友，阿胶，嗖一下转移到寿嘉勛对面，一边嗒嗒嗒按手机屏幕攻克游戏，一边满脸好奇向小寿总提问：「你真是这家店的老闆呀？你好年轻，你是omega吗？……你司机打游戏好菜，他平常怎么帮你开黑呀？」

    梁波拧眉反呛：「我打游戏哪里很菜啦？我在一直在带你们的好吧！」

    第84章 「大姨妈」危机

    寿喜勛呵呵傻笑：「什么是『开黑』呀？」

    「哥哥你不是吧！」阿胶满脸不可思异：「开黑都不懂？你从来不玩游戏？」

    梁波扭头对小朋友抱怨：「你专心点打，行不行？一直拖后腿，快点搞完这局，我好回去开车。」

    阿胶撇嘴，仍执着于对寿嘉勛撩骚：「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寿嘉勛敷衍：「我姓寿，长寿的寿。」

    阿胶说：「哦，小受哥哥；嗯嗯，能看出来。」

    寿嘉勛感觉有点被冒犯到，但是瞧对方不过是个少年omega，只呵呵两声，没再往下接话。

    梁波皱眉关掉手机：「行了，不玩了。」站起身拉寿嘉勛胳膊：「这小孩儿屁话忒多，咱们走吧。」

    寿嘉勛立即放下没吃完的冰粥，拿起刚买的小零食，临走时沖几个小孩挥挥手道别。

    虞骄等他们走出店门，也放下手机，拄腮对自己小伙伴感慨：「唉……我好像遇见我的理想了。」

    他伙伴哭笑不得：「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上网查喽。」小屁孩满脸不以为然。

    ()

    梁波拉着寿嘉勛边走边低头凑近对方轻嗅：「咦？没喝酒。」

    寿嘉勛撕开手里小包零食，倒出几块琥珀核桃，捧手心问梁波：「吃么？」

    梁波拣一块放嘴里：「你刚才没吃饱？」

    「饱了，还想吃点。」

    他直觉寿嘉勛今天饭局上的生意可能不太顺利，不过忍到上车开空调后才询问：「合同签了吗？」

    「签了。」

    梁波不解：「签了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寿嘉勛长吁短嘆：「你别问了……我的职业道德约束我不能辱骂客户。」

    梁波瞠目结舌，小声推测：「遇见俩傻鳖？」

    「唉……嘿嘿。」寿嘉勛默认。

    梁波咂舌，继续猜想：「压价了？……有挑刺吗？……不会还要临时变更合同吧？……有没有想要灌你喝酒？

    卧鄵……恶贯满盈。」

    寿嘉勛挑眉强调：「但是，我没惯着他们。」

    梁波连忙点头吹捧：「能看出来，滴酒未沾，老闆威武。」

    寿嘉勛抿唇哂笑，心情好转，工作话题就此结束。

    其实做生意跟赶路一样，说不准哪天，在什么地方，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最重要是自己别走心。

    寿嘉勛不是头回遇见这种事，本来也不会让自己郁闷太久，有梁波逗他开心，他恢復得更快。

 第124页

    此时心里暗自纠结的其实是梁波，而且他不只纠结一件事。

    「今天在法院碰见那个，是叫萧煜对吧？」

    「嗯。」寿嘉勛嘴巴忙着吃东西，只轻轻哼一声。

    梁波侧目瞥他一眼：「我听小白说，你们好几年没见过面，你对他没意思，干嘛一直留着他电话号码？」

    寿嘉勛茫然反问：「我哪有他电话？我留他号码干嘛？」

    「哈？！」梁波比他更懵：「你下午在法院里对他说，有他电话号码，还说你会打给他。」

    寿嘉勛仰脸打呵欠：「我的意思是说，小白肯定有，我问问小白就行。你俩都快打起来了，难道我还站在那儿，傻不愣登的给他存电话号码？」

    梁波闻言嘿嘿讪笑：「你还真打算约他啊？」

    「啧……」寿嘉勛犹豫不决：「其实我没想好，但原则上，我该跟他有个了断。」

    「你俩不是压根没谈过吗？有什么可了断的啊？」梁波语气泛酸。

    「哎你把我问住了。」寿嘉勛眉头紧锁抓脑壳：「我再想想。」

    白帆之前告诉梁波，说寿嘉勛是萧煜深埋心底的白月光。

    萧煜高中最后一年，来者不拒做海王，和发奋读书考政法，全都是因为寿嘉勛。

    但这件事，看在其他同学眼里就很迷。

    因为他们同学三年，之前两年萧煜和寿嘉勛几乎没有任何特别交集。

    只能用平平无奇、马马虎虎八个字来形容。

    严格来说，寿嘉勛和除了果多余以外的所有alpha，关系都很「马虎」。

    和果多余关系比较好，也是因为果多余和所有omega的关系都很不错。

    兄弟姐妹一家亲那种「不错」。

    所以萧煜为什么会突然对寿嘉勛爱得失魂落魄呢？也忒突然，突然到好像中邪。

    大家只知道寿嘉勛退学之前被殷溪拉去坐檯陪酒，时间不长，但是遇见了去夜店喝酒的萧煜。

    接着隔天寿嘉勛主动退学，萧煜之后一个星期没怎么回学校，似乎一直在找寿嘉勛。

    所以问题的关键，肯定是他们在夜店相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波心想，夜店那种地方，发生什么都不稀奇，说不定寿嘉勛对alpha有阴影，是从萧煜这里开始的。

    所以绝不能让寿嘉勛再去见萧煜，他们就算要当面了断，也该由自己替寿嘉勛出面。

    (i _ i)

    寿嘉勛则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跟萧煜剖白那颗「恋爱脑」的问题，所以很快再次打起退堂鼓，选择退一步得过且过。

    他在心里面对自己说：「了不起官司失利嘛！了不起从头再来……老子白手起家不是头一回。

    什么破产、负资产，从来没怕过。

    况且我也不可能衰到那个份儿上。」

    寿嘉勛到家时已经把烦心事一概抛诸脑后，开开心心掀电脑查阅工作邮件。

    梁波进屋转一圈，陡然郁闷哀叫：「枕头！我衣服……啊！我一无所有。」

    寿嘉勛在客厅里哈哈大笑：「时间还早，你回家去拿喽！」

    梁波赶紧拿上手机车钥匙出门，半路上给白帆发信息，问萧煜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白帆将前男朋电话号痛快交出去，然后才询问：「他又来找寿嘉勛啦？」

    「对，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白帆回覆：「可以谈，但尽量不要动手。还有，麻烦替我问他一句，他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小白？」

    梁波：「真问啊？」

    白帆：「还有三班的褚什，五班的孙迪。」

    梁波：「好吧……」

    这边寿嘉勛把该回的邮件回一遍，起身抻抻腰背四肢，熘达去卫生间沖澡。

    脱底裤时蓦地愣住，因为发现上面有块鸡蛋大小的圆形血渍。

    寿嘉勛很确定，自己下午在酒店跟梁波亲热的时候还没有这块污迹，之后几个小时里他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所以眼下第一反应是：「不是吧！男omega也会来『大姨妈』？」

    第85章 omega进医院保胎

    寿嘉勛二十年创意工作经验，日常出卖「脑洞」。

    今天头一次被自己脑洞「雷」得外焦里嫩。

    因为他不由自主想到：「男人这个可能不该叫『姨妈』……那不然叫『姨夫』？」

    站在卫生间里奋力搓底裤的小寿总，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小寿总洗完澡，心事重重躺床上刷手机，尝试用多组关键词在网际网路上搜索答案，最终得出两个结论：

    一、男性omega没有「大姨夫」；

    二、他的孩子可能已经自己嘎掉了。

    寿嘉勛关灯熄手机，直挺挺躺平，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上星期还坚定不移要把这个「麻烦」打掉，现在麻烦自己消失了，他却有点想哭。

    个把小时后，梁波好像出差一样拖个行李箱回来，发现寿嘉勛已经自己睡着了。

    患得患失的alpha悄没声在床边坐了两分钟，然后按部就班沖澡换睡衣，抱着自己的枕头挤上小寿总的床。

    寿嘉勛在睡梦中嗅到梁波的alpha信息素，迷迷煳煳翻身，自动自觉拱进对方怀里。

    梁波起始有一瞬间迷茫，在黑漆麻乌的房间里低头觑眼仔细确认一遍他面前的人的确是寿嘉勛，才放开手脚搂紧对方。

 第125页

    可是即便抱得再紧，也未必就能抓得住他。

    因为寿嘉勛不想生小孩、不肯被标记、也不接受求婚。

    所以他俩的目前的关系很像空中楼阁，是爱侣还是临时床伴，主要取决于小寿总个人如何诠释。

    而梁波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栋空中建筑落地生根，最终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房间里alpha的信息素味道渐渐浓郁起来，梁波凉丝丝脸颊贴在寿嘉勛的额头上，他双眼微阖，从对方唿吸深浅长短中判断omega有没有动情。

    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迎合，吻住omega柔软双唇，修长指尖挑开彼此睡衣纽扣。

    寿嘉勛醒过的时候，他整个人正趴在梁波身上，梁波一双大手正扶在他腰臀处缓慢往下压……

    「嗯？……等等。」寿总低吟一声，语气软绵绵叫停，下意识伸手撑住梁波胸膛推拒。

    结果他把自己推得坐起来，下面那个本该循序渐进深入的东西，在寿嘉勛自身推力加持下一篱到底。

    梁波勐吸一口气，抱紧爱侣腰背轻唿：「啊！老婆你好棒。」

    「别别别动……」他老婆瑟瑟发抖趴回他身上，深唿吸缓两口气，又叮嘱一遍：「你别动，我肚子疼。」

    梁波一只手上下揉搓他腰椎，小声提议：「还是我在上面吧，你这样不行……你起太勐了。」

    寿嘉勛脑门抵他锁骨附近小声哼哼，腰腹仍在努力适应入侵，一抽一抽地瑟瑟颤抖：「你先别动……我刚睡醒。」

    就他现在姿势来说，实在没什么可以抱怨梁波。

    梁波顶多算个从犯。

    而此时这位从犯正无比体贴的，用他温柔缱绻亲吻流连在寿嘉勛眉梢眼角，轻声安抚：「我不动，你别着急。」

    寿嘉勛还能说啥？他只能安慰自己：「啊！我也只是个官能动物而已。」

    等下面适应下来，犹犹豫豫捧住梁波面庞接吻，提腰轻晃，放任自己沉迷夜色，发出细细碎碎轻吟。

    梁波一边跟他密密匝匝不停亲吻，一边情不自禁抚摸他后颈，依旧摸着那块比狗皮膏药还牢靠的阻隔胶布。

    这块似乎是寿嘉勛最后一道心防。

    小寿总他扭头挣了一下，把梁波的手甩开，随后干脆拉住梁波两只手，跟他十指紧扣按在枕边。

    梁波屈腿微微托起他身体，让难得主动的omega行动轻松点。

    寿嘉勛跟他额头相贴砥砺缠绵，但本能的一直不让对方做到自己最深的地方。

    直到两人齐齐发出一声高亢嘶吼，然后打着抖紧紧抱在一起，又小心翼翼分开。

    寿嘉勛想，他目前对待生孩子这件事，可能心理上仍旧有所保留。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有个同性的恋人刚刚好。

    一旦想像自己肚子大如斗，岔开双腿分娩婴儿……就还是感觉挺吓人的。

    所以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有就有，没有就算了；随遇而安是美德。

    第二天俩人不约而同早起，在寿嘉勛思忖怎么把梁波支开，自己去医院的时候，梁波居然主动提出请半天假，说他爸让他回家看看他爷。

    梁波说：「本来应该等周末再回去，但周末我还想陪你逛「创业公园」。」梁波说了个小寿总没道理拒绝的理由。

    寿嘉勛当然痛快点头：「看家人比较重要，你跟你部门同事打声招唿，有事让他们帮忙照应一下。」

    于是俩人分头驾车，一个去医院见医生，一个去大学城见情敌。

    寿嘉勛选了间人少价高，隐私方面保护更优越的私立生产医院就诊，进门有工作人员全程陪检。

    拿到多项化验单之后，在装修奢华，沙发椅舒适的诊室里，由一名经验丰富的omega产科医生一对一进行诊疗服务。

    医生肯定不是头一回遇见他这样的omega，慈眉善目态度和蔼，全程微笑服务：「冒昧问一句，您结婚了吗？」

    寿嘉勛讪笑摇头：「还没。」

    医生笑容不改，甚至更加亲切：「那这个孩子，你还想留吗？」

    「……流，不流？」寿嘉勛以为对方想不想做流产，下意识回答：「原本是有打算流掉。」

    说完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哦哦，您是说，他还在我肚子里对吧？」

    医生窘笑点头：「我是问您，你想不想把孩子生下来。」

    寿嘉勛摸着自己早饭都没来及吃的空瘪小肚子，把腰杆挺直一点：「对对，如果还在的话，就……就留着生吧。」

    医生这时反而收敛笑意，沉吟半分钟才再次开口：「你孕激素偏低，而且有流产迹象。要留下胎儿，得保胎……而且不好说一定能保住。」

    寿嘉勛茫然眨巴两下眼帘：「保胎，要怎么保？」

    医生给他开出两个方案：「可以住院卧床，打保胎针；也可以回家吃保胎药。主要看您这边个人条件，能接受哪一种。」

    寿嘉勛神情跟着严肃起来，追问：「两种方案的结果有区别吗？」

    【作者有话说】：感觉越写越不会写了，给没弃订的太太们比个心，你们都是好人。

    第86章 alpha小树林约架

    医生抿唇，神情谨慎：「两种都是帮你补充孕激素，结果都不是百分百能把胎儿保住。

    但是住院肯定能让你舒服一点，因为用药后你的妊娠反应会加重，在医院里能随时帮你调整用药，照顾也更周到。

 第126页

    由其是像你样没结婚的omega，如果你的alpha不方便照顾你，我建意您住院。」

    寿嘉勛点头：「住院的话要住多久？」

    「一到两个月吧，直到你自体激素水平正常。最多两个月，一般来说满三个月就怀稳了。」

    寿嘉勛顿觉头疼，伏案抓脑壳：「吃药一定保不住？」

    医生笑容略显无奈：「当然不是，吃药补充激素的效果差不多，但是对肠胃刺激大一点。」

    「那还是吃药吧，我肠胃还可以，应该顶得住。…」寿嘉勛满脸颓色窝在沙发里，重重嘆气：「嗐！」

    关键是他如果住在医院里，公司那么多事情怎么搞？

    「您跟您的alpha住一起吗？」医生提问比较含蓄。

    「啊？……哦，住一起。」

    医生说：「要分房。两个月之内不要睡一起。」

    寿总乖乖点头：「好的。」

    医生继续叮嘱：「不要有剧烈运动，跑跳打球、游戏健身，这段时间都要停一下。」

    「好的，没问题。」

    「菸酒咖啡……」

    「不喝，不抽。」寿嘉勛老实点头。

    「叶酸、维生素家里都有吗？」

    「没有。」

    「给您开一些？」

    「好。」

    半小时后，寿总拎满满一手提袋保键品，以及小小的几盒保胎药走出医院。

    顺便在街头便利店买了个带盖的车载垃圾桶，因为医生说他吃保胎药之后可能会呕吐。

    不过会吐，说明激素水平上来了，是好事。

    寿总如今是尽力而为保胎，不过成效还得看天意。

    回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反覆思忖，要不要把自己随时可能流产的事情告诉梁波和果然？

    ——「说当然是可以说！问题是说了，他们也帮不上忙，药我得自己吃……有反应也得我自己吐。

    啧！再说先前已经告诉他们吃药了。

    我有事没事虚晃一枪……不如等正经保下孩子，给他们个惊喜？

    反正统共不到俩月，转眼就过去了。」

    寿嘉勛怏怏不乐回到公司，将一袋子保健品塞办公室柜子里，只把保胎药开一盒随身携带。

    与此同时，梁波和萧煜约在距离萧煜学校车程三十分钟左右一处野生风景区见面。

    这里下游是一大片水库，有老头钓鱼；上游是一段滩涂，有小孩儿蹚水。

    他们在中间段停车，道边两旁全是小树林，工作日大白天没什么人。

    ——很适合打架斗欧杀人埋尸。

    萧阔少仿佛跟梁太孙心有灵犀，今天开了辆气势毫不输给大g的硬派越野出门。

    两辆车一黑一白，车头对车头停在小马路同一侧。

    车外两人也相当默契，自觉走下路肩，到小树林里谈话。

    梁波一开口就先声夺人：「我是嘉勛的未婚夫，我们快结婚了，你别再去骚扰他。」

    萧煜面无表情质疑：「你们都快结婚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请我喝喜酒，寄张请柬就可以。」

    「本来没必要。」梁波冷笑：「但我想知道，五年前，你在那间叫「辉夜」的酒吧里，对嘉勛做过什么？」

    萧煜面露嘲讽：「你们都快结婚了，他还不肯告诉你呢？」

    梁波撇嘴：「是我不想揭嘉勛的伤疤，他根本不想提你。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天加你飞讯，说和你回帝京约饭的人也是我。

    我只想开个玩笑，结果嘉勛发现之后特生气，立刻把你拉黑，你该知道他有多厌恶你。」

    萧煜点头：「你是说，他厌恶我，厌恶到我们分开五年，他仍然保留我电话号码？」

    梁波耸眉轻笑：「你以为我是从嘉勛那里拿到你的电话号码？」

    萧煜不置可否。

    梁波眼神更加轻蔑：「嘉勛昨天敷衍你，他根本没你电话，也压根没打算给你打电话。

    倒是有人让我问问你，你当年有真心喜欢过小白吗？还有三班的褚什，五班的孙迪？」

    萧煜的脸上终于显出失望神情：「白帆给你的号码？」

    梁波点头：「其实你跟殷溪走在一起开始，就该清楚嘉勛会有多噁心你。」

    萧煜皱眉冷哼：「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对！」梁波点头：「所以我来问你，我纯属好奇，你还做过什么让嘉勛噁心的事情？

    为什么到现在还恬不知耻跑他面前谈什么『有条件帮忙』，你当嘉勛稀罕你帮他？」

    萧煜嘴角抽动，勉力压抑怨恨，一字一顿缓慢吐露恶意：「也许在我看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梁波满脸不屑一顾：「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真想知道五年前在「辉夜」发生的事情？」

    萧煜眸光轻闪，仿佛最后一点点微亮也瞬间熄灭了，两只眼睛好像两潭死水，眉头攒起来，在梁波探究目光中沉声编造谎言：「他们坐檯，我是嫖客。

    几百块就能开房，他们……那么漂亮，那么干净，还那么廉价……是你，你也没办法拒绝。

    我没道理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当然一个一个来。

    后来寿嘉勛吃醋，他希望我专一，因为这个闹脾气，退学。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小白那么可爱，还有三班的褚什，五班孙迪，每一个我都爱过。

 第127页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寿嘉勛的未婚夫，你要盯紧他，别让他来找我。不然我一定忍不住……再嫖他一次。」

    「你说完了吧？」梁波冷笑催促，不过没等对方答覆就把自己沙包那么拳头直直挥过去。

    萧煜反应不比他慢，侧方下腰当场回一记跆拳道标准旋踢。

    梁波比萧煜高半头，但跆拳道主要练的全是腿功，他胳膊再长，长不过人家的螳螂腿。

    这一点梁波之前是没想到的，萧煜从上幼儿园就开始练跆拳道了。

    梁大少爷运动技能爆表，但没正经学过拳脚，从小打架靠身高已经够他雄霸一方；如今看来，是他这些年没遇上真正的狠茬儿。

    于是下午寿嘉勛接到梁波电话，梁波说他爷脚崴了，家里别人都背不动他爷，他得在家陪护两天。

    寿嘉勛满嘴关切，痛痛快快准假，心里却有点啼笑皆非，因为梁波回不来，正好不用他纠结要不要把保胎的事情告诉对方了。

    【作者有话说】：大寃种小玉已经彻底黑化了，其实他也挺倒霉的，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他恋爱脑抠出去？

    第87章 「你涨价了？」

    寿嘉勛第一次吃保胎药时相当谨慎，他提前把垃圾桶摆脚边，确认杯里有水，桌上有纸巾盒，做好就算大吐特吐也不至于太狼狈的万全准备。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岁月静好，一切如常。

    远不及小白同学稍后带来的八卦动静大。

    午休时间将将结束，大部分员工都在打着呵欠续咖啡的时候，品牌部运营专员白帆巴巴的来总裁办公室敲门。

    寿嘉勛这两天为了提高胎儿生存质量，特地给自己增设午睡项目；他老同学直不楞登推门叫人：「嘉勛！」

    「干嘛……？」寿嘉勛脑袋上蒙件外套，正蜷缩侧卧在沙发里睡得迷迷煳煳。

    小白回手关门，蹭蹭两步蹿到沙发跟前，弯腰掀开寿嘉勛外套一角：「小梁找萧煜干架去了。」

    寿总一把掀开外套，张口结舌望住自己老同学：「你你……你说什么？」

    白帆一脸窘相，拔高嗓门：「小梁，梁波！找萧煜干架去了……就昨天。」

    寿嘉勛满脸不可思异：「为啥呀？为我？」

    他一边追问一边撑身坐起来，低头在沙发底下找鞋。

    小白耸眉调侃：「瞧你说的，不为你，难道为我？」

    寿嘉勛两只脚踩进鞋子里，抬头：「昨天？」

    「对。」

    寿嘉勛拧眉咧了下嘴角，表情仿佛牙疼：「所以梁波请假，是被班长打成重伤，没法儿见人了是吗？」

    「重伤倒不至于……」白帆在他旁边落坐：「可能确实不好意见人。」

    寿嘉勛呵呵两声：「他跟我说，他爷爷脚崴了。」

    白帆哂笑：「八成是他自己脚崴了。」

    寿嘉勛啼笑皆非，自己寻思片刻，随后徵求老同学意见：「我该打电话慰问他一下吗？」

    白帆反问：「慰问谁？现任还是前任？」

    「当然是小梁！」寿嘉勛被他气乐：「班长是你前任，关我屁事？要慰问他，也是你打电话。」

    白帆佛系微笑：「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哎呦……这个小心眼。」寿嘉勛嘴上抱怨，脸上满不在乎：「反正你俩也分开这些年了，拉黑就拉黑吧。」

    白帆点头：「我留他飞信，主要是看他『生活圈』，毕竟是我前任里面的颜值top，这下彻底没眼福了。」

    寿嘉勛撇嘴嘁笑：「正经人谁见天儿发那个呀？我觉你少看两眼挺好。」

    白帆横他一眼：「好吧好吧，正经人跟你说正经事；那个……『燕归来』的伴侣，已经开始在自己帐号里阴阳怪气了，大概是已经得知他老公和他公公给果多余塞钱的事情。」

    「嗐！……哈哈。」寿嘉勛脸色陡然放亮，欣然一乐：「他当年可是很支持果然把孩子生下来，如今求仁得仁，必须得让他高兴一阵子。」

    白帆哂然点头，深表贊同：「我还搞了堆小号，天天跑『燕归来』帐号里嗑他和果总的cp，他家那位的醋劲儿，早晚给拱上来。」

    「以毒攻毒，干得漂亮。」寿嘉勛长吁一口气，脸上神情更为惬意：「小白哥，看来我得给你涨工薪了。」

    小白点头，表情郑重：「寿总英明，涨多少？」

    「至少俩鸡腿。」

    「嘁……行吧。我说完了，我走了。」白帆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等等……」寿总连忙把人拽住：「你先把班长电话号码发我，我前天说联繫他来着。」

    「嘿！」白帆轻笑，当场驻足给寿嘉勛发号码：「你小心点，别把人惹毛了，连你一起揍。」

    寿嘉勛皱眉头：「我顶多给他打个电话，还能让他揍着我？再说他凭什么揍我？我一没撩过他，二没甩过他，什么仇什么怨……」

    白帆一迭声附和：「对对对对对……」马不停蹄蹽出寿总办公室。

    寿嘉勛这边唉声嘆气拿手机拨号：「……班长，我寿嘉勛，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想跟你聊两句。」

    「不方便，有话见面说。」萧煜那边好似刚嚼了口冰碴子，语气森冷呛人肺腑。

    寿总好言相劝：「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再打……」

    没等他说完，萧煜那头直接把通话挂断，听筒里拉出长长的「嘟——」一声电子音。

 第128页

    寿总扁嘴哼笑，心说不聊拉倒，转而给自己正牌男友打电话：「餵？……梁波，你爷爷崴脚伤得重吗？」

    「还行，我给他搓两天红花油，已经快好了。」

    寿嘉勛听他语气轻快稍感安心：「我寻思，你要是需要在家照顾你爷，周末就别往外跑了，我自己去「158」也一样，反正就随便听听嘛，八成去一次也听不出来什么。。」

    梁波摸着自己耳朵边上一道小伤口，犹豫几秒：「要不我……看看情况吧，如果我爷能下地了，我就陪你去。」

    「好的好的，那你好好照顾你爷爷。」寿嘉勛面色无奈挂断电话，内心暗斥：「你不是说你练过『咏春』么！唉……」

    他这边手机还没放下，嗡一声弹出条信息，来自萧煜的电话号码：「今晚七点，「辉夜」见。」

    寿总表情一窘：「你逗我呢？」

    「你涨价了？」

    「想让我再踢你一脚？」

    「你来试试？」

    寿嘉勛唉声嘆气郁闷两分钟，换个正经地方重新发出会面邀请：「周六下午我在「158」看画展，你如果有空去那边，给我打电话。」

    他以前觉得萧煜对他顶多有点爱而不得的小遗憾，如今看来好像已经发酵成因爱生恨。

    那就得把前因后果摊开说道说道了！

    情可以不知所起，恨总得有根有据吧？

    （-_-#）

    「158」全称叫「158创意产业园」，因为是旧工厂改造建筑，租金相比市区办公楼低廉，所以里面不仅初创公司扎堆，还长期举办各种各样先锋艺术展。

    寿嘉勛不仅自己每年抽空去逛几次，也会督促公司里小策划们有空就去看看展览。

    并非刻意追求艺术，而是向艺术家学习配色和构图，为做出高大上广宣方案积累灵感。

    初创公司价值宣讲通常集中在上午，寿总寻思左右都开车过去了，无论上午有没有收穫，下午在附近展馆转转，也不算白跑一趟。

    如果萧煜真去赴约，正好顺便帮他陶冶一下情操。

    ——「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跟我提「辉夜」……「辉夜」门朝哪边开我都想不起来了。」

    第88章 脑爸

    时间转眼来到星期六，寿嘉勛起大早独自驱车前往创业公园。

    他这两天每晚给梁波打电话，关怀「梁爷爷」腿脚问题，当然主要是担心梁波是不是真的被萧煜打伤……很严重那种。

    寿嘉勛投胎过来时，曾经误读萧班长记忆；这傢伙三岁开始接触跆拳道，七岁往后差不多一年升一段，十六岁时已经打到黑带六段，够格参加职业拳赛。

    所以萧煜平常是不屑于跟人动手，但真动起手来，一般人根本不够看。

    天晓得梁波那个跟电影里学的散装咏春能扛人家踹几脚。

    好在梁波一再保证他周一能回公司正常上班，寿总才稍感安心。

    创业公园主楼「一号孵化器」——小礼堂，九点钟开麦，八点多钟已摩肩接踵热闹非常。

    一帮面红耳热的创业狂人，拉帮结伙彼此介绍，互相鼓励，分分秒秒都保持亢奋，确保自己能抓住随时随地出现的重大机遇。

    寿嘉勛上辈子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也曾是他们中间的一员，这样的场面他早就能应付得游刃有余。

    要保持微笑、要保持谦逊、要保持无比高昂的求知慾；然后去和每个人交朋友，介绍自己的同时，也尽可能多的获取他人信息。

    这种活动最锻鍊人……的脸皮。

    所以说富一代的脸皮，绝大部分比富二代的脸皮厚。

    不过寿总今天过来的目标是「投资」一间子公司，他可以佛系一点；在门口便利店买个三明治，早早进宣讲厅找靠前位置坐下卖呆。

    由于胃口不佳，巴掌大一块面包夹蛋，他慢吞吞啃了一刻钟还没吃完。

    眼看宣讲即将开始，寿总把没吃完的早餐放手边，顺外套兜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不干胶便笺纸，和一根碳素笔。

    他今天工具简陋，衣裳也穿得简单，浅色牛仔裤配黑t恤，外头罩件米色薄料休闲西装抵挡空调冷气。

    不过轻装上阵不代表工作态度敷衍，虽然只是个杂牌军宣讲会，寿总依旧选择坐前排，依旧给手机开飞行模式，确保自己注意力足够集中。

    差五分钟九点时，大部分人已经选好座位就坐，大厦工作人员进来把主照明设备熄掉，换散射光，开投影、调试麦克风。

    这时有位中年男士嚼着三名治快步走进礼堂，径直到寿嘉勛跟前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旁边有人坐吗？」

    「没有，您请便。」寿嘉勛仰脸跟男人对视一眼，俩人同时愣住。

    接着不约而同面露莞尔。

    他俩穿衣服打扮，默契得好似亲兄弟，同色系外套，同样黑t恤配仔裤。

    不过这些还好，毕竟都是日常装束，但是不得不提他俩最传神的是都把t恤掖在裤子里了，标准一副很怕受风凉的中老年作派。

    男人垂眸瞟一眼寿嘉勛手边没吃完的三明治，又看看自己手里半块，扬眉哂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说着缓缓在寿总身旁落坐。

    寿嘉勛看他也觉眼熟，可实在没印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思来想去好半天，最后讪兮兮的甩了句俏皮话：「今早镜子里面吧？」

 第129页

    男人抿唇轻笑：「那得是什么神仙镜子，能把我照出返老还童的效果。」

    寿嘉勛挑眉打量对方，瘦长脸圆下巴，鼻弓长而笔直，打眼一瞅很周正，但不是标准三庭五眼长相。

    淡眉舒目，气质很儒雅，身材高挑挺拔，体态依旧年轻，只看背影和二三十岁年轻人没区别。

    岁月洗涤给男人留下的痕迹主要集中在眼睛上。

    年少时曾惊艷过时光的含情褶皱，如今被轻微松弛的上眼睑遮住，只有眨眼时才给人窥得一二。

    不过这样使他双眼看起来更睿智，也更有穿透力，好似两把展露锋芒的刃。

    而眼角细纹又给他平添几分笑意，智慧精明的同时不乏年长者特有的和蔼与包容。

    其他就没什么太显老的地方了，整体皮肤紧緻，法令纹不深；可能由于他原本面部脂肪层就偏薄，脸颊也没下垂。

    这把年纪，胶元蛋白流失反而突显出清濯优雅的骨相。

    面孔瞧着的确是不年轻了，应该跟果大叔差不多。

    所以寿嘉勛问：「您有四十？」

    「不止。」男人被低估年龄，心情十分愉悦，反问寿嘉勛：「你看样子好像二十出头？」

    ——「没那么小，不过比您年轻点儿，不到四十。」

    俩人边寒暄边十分友好地握了握手。

    男人问：「怎么称唿？」

    寿总从外套内衬兜里摸出张名片，双手递出去：「寿嘉勛。」

    年长男人收下他的名片后，立马还一张自己的给小寿总：「萧知衡。」

    寿嘉勛蓦地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心脏仿佛惨遭三连击，轰然震盪：「萧煜他爸！难怪眼熟！王德发……什么情况？！」

    萧知衡似乎对年轻人意外的表情毫不意外，自顾自审视寿嘉勛名片，笑吟吟恭维：「哎呦，原来是「果然很爱你」的寿总，想不到这么年轻。」

    寿嘉勛一时间有点不敢说话，只在心里面纳罕：你真不认识我？你儿子那个恋爱脑……没少让你操心吧？

    萧知衡将寿嘉勛名片收好，两口把手里三明治吃完，见年轻人仍不吭声，自然一派和气主动询问：「寿总今天过来是打算做投资？还是寻求融资？」

    并且提议：「我觉得不管哪方面，我们都可以详细聊一下。

    我有几位朋友一直对投资「果然」很感兴趣。」

    他之所以开门见山和寿嘉勛聊这些，是因为他是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的合伙人。

    那家公司叫「启衡资本」，主要业务集中在国内一线城市，业务流程大抵是从基金公司拿钱，投资给有上市潜质的初创企业，被投资方一旦成功上市，他们能从股市捞回十几甚至几十倍利润。

    巨额利润除了按约定分给基金公司，其他全部落入投资方口袋。

    这些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操作中涉及方方面面利益，金融关系错综复杂，普通人很难想像。

    像萧知衡这种一辈子搞风投的人，业务方面肯定是独具慧眼，才能在层出不穷的初创公司中点石成金。

    人脉上也必然四通八达，否则不可能把一项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做成资本巨轮。

    所以对国内资本圈稍有了解的人，首次拿到萧知衡名片，都会像寿嘉勛这样，满脸震惊外加难以置信，心潮澎湃无声吶喊：伯乐！明灯！大神！啊！我的机会来了。

    而寿嘉勛此刻也在内心吶喊：「啊！居然是恋爱脑他爸……恋爱脑他爸……脑他爸……他爸……爸……」

    【作者有话说】：好了，攻队阵容已出齐——疯批，忠犬，冤种，，知己。

    以及寿总也认清自己是总受的现实了。

    那就让命运的烽火轮咔咔飙起来吧！

    第89章 老男人们

    以寻求资本助力为目的的聚会，当然要有资本方入场，才能把群体热情推至高潮。

    今天创投局主办方请来的嘉宾，正是寿嘉勛身旁这位来自「启衡资本」的风投大佬萧知衡。

    主持人开场时将萧知衡的名片放大投射在前方白幕上，热烈唿吁在场创始人通过电子邮件向难得一遇的萧先生寻求支持。

    无论是创业指导，还是资本创投，都可能是他们生意起飞的转折点。

    之所以必须通过电邮与萧先生互动，是因为投放出来的名片上只有一行电子邮箱地址。

    寿嘉勛默默低头确认自己收到那张小名片，上边除了邮箱，其实是有电话号码的，不仅有公司座机号码，还有两部行动电话的号码。

    寿嘉勛早就知道有人想投资「果然」，但资本入场是柄双刃剑，使得好鸡犬升天，一失足倾家荡产。

    而果大叔和寿总刚巧都属于坚信勤劳致富的保守生意人，当然还一大部分原因是他俩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就也没必要非借一阵东风，再去被外力左右生活。

    因此，寿总于公没有跟萧知衡认真结交的欲望；于私更不想和恋爱脑他爸产生交集。

    所以寿嘉勛现在只想默默听完本场宣讲，再考虑下周还要不要继续来碰运气。

    收购子公司的路径有很多，既然打定主意，寿总肯定要多管齐下。

    今天过来顶多算开一开脑洞，收集一些想法。

    可萧知衡上台与在场创始人老闆打招唿，并泛泛夸赞一番场内人才济济之后，忽然将寿嘉勛单拎出来大夸特夸。

 第130页

    说「果然很爱你」能在帝京迅勐崛起，其创始人当然是位生意眼光独道，执行力卓绝的商业奇才。

    既然寿总来到聚会现场，没道理不请他到前面说几句，然后笑吟吟将话筒递向寿嘉勛方向。

    而寿总高低是位从业二十年的职业「演讲人」，坐在台下再怎么蔫头搭脑，可一旦让他走上演讲台，浑身筋骨凭身体记忆也会撑起全副精气神。

    萧知衡眼见寿嘉勛前一秒还处于「电量不足延迟开机」状态，被点名后慢吞吞站起身，好似很不知所措。

    但十几二十步走到他跟前时，已经像换了个人一样，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寿嘉勛接过话筒，先向萧知衡道谢，随后谦虚几句，说「果然很爱你」能发育壮大到今天规模，是因为他从众多合作伙伴身上学到了知识，得到很多帮助。

    继而展望未来，讲「果然」的经营理念一直在「跨界」，今天来这里当然也是为了寻觅更多经营理念契合的伙伴，携手闯荡数位化时代。

    翻译过来仍是收购子公司，但这种场合不能太直白；生意人的面子都是真金白银，公开场合务必照顾周全。

    萧老闆全程侧目，用欣赏赞嘆眼神注视优秀后辈。

    而寿嘉勛此时也正在脑子里悄悄復盘偷师。

    萧知衡刚刚讲话的语气和神态不仅自信而且放松，那种松弛的节奏似乎更容易带动听众情绪。

    演讲归根结底是一种表演，只有把观众的情绪调动起来，演讲者所宣讲的内容才有可能被採信、受追捧。

    这对说服客户、领导员工来说都非常重要。

    萧知衡接回话筒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待二人打算谢幕归坐的时候，主持人蓦地伸手稍拦：「两位留步……」

    寿嘉勛双手背在身后，半侧过身，和萧知衡一起笑容可掬望向主持人。

    ——「冒昧问一下，您二位之前认识吗？」

    寿嘉勛摇头。

    萧知衡手里有话筒，应答更加直接了当：「今天第一次见面。」

    主持人哈哈哂笑，挑眉逗趣儿：「哦哦，那就不是情侣装了，我还以为你们俩约好的。」

    寿嘉勛耸眉陪笑，明确摇了下头。

    萧知衡则立即持话筒澄清：「多谢你没说我们穿的是亲子装，寿总看起来明明和我儿子差不多大。

    哎对，我记得你有见过犬子啊！那今天这个玩笑可开过头了，快给寿总道歉。」

    他话里软中带硬，不仅表明自己和寿嘉勛之间绝无龌龊，还要求对方当面认错。

    主持人讪笑连连，也很识时务，讲「对不起」时诚心诚意给寿嘉勛鞠了一躬。

    寿嘉勛笑眯眯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玩笑。

    随后回坐位时客客气气做了个礼让手势，请萧知衡走在自己前面，算是接应对方要跟他拉开辈份的态度。

    他俩走下演讲台后仍然并肩坐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气氛甚至显得更为融洽。

    先前寿嘉勛只想对萧煜他爸敬而远之，此时又觉难得遇见一位良师益友，「恋爱脑」长在萧煜脑袋里，没长在他爸脑袋里，自己没必要小题大作，让不相干的两件事彼此株连。

    于是放下芥蒂，在接下来三个小时里面，与风投大佬针对宣讲内容频频交换思路，受益之多斗量车载，恨不得立刻与对方结为八拜之交。

    萧知衡对寿总的态度格外亲厚，当然也不是因为仅瞧对方年轻漂亮魅力值爆表。

    对他来说「果然经贸」这种「绩优股」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奇货」；寿嘉勛现阶段没有融资需求，不代表他们永远没有合作空间。

    而寿嘉勛这种值得投资的「朋友」，对投资人来说，比任何光鲜靓丽的外表都更具吸引力。

    宣讲聚会结束时，寿嘉勛把自己随手记录的不干胶便笺和收到的相关名片对应粘起来，捋成一叠收进衣兜。

    萧知衡在一旁扬眉称赞：「你这个方法好，我要学习一下。我从前只看邮件整理信息，效率低，而且太被动了。」

    「可我是新手啊……」寿嘉勛摇头讪笑：「我觉您凭直觉就够用了。」

    萧知衡略显诧异：「你看起来，真不太像那种相信直觉的豪赌型性格。」

    寿嘉勛反问：「怎么不像呢？」

    萧知衡摇头：「我的『直觉』是你不像。而且观察你一上午，我觉你做事有条理，注重逻辑，你应该是个凡事谨慎，任何决策都要攒足依据的人。」

    寿嘉勛挑眉哂笑：「那你这次的『直觉』可不准了，我认为『直觉』是一种跳跃式的思考方法，它不是放弃思考，而是思考比较快。」

    萧知衡莞尔：「可是你这样的解读，更像在否认『直觉』的存在。」

    寿嘉勛当即否认：「当然不是，很多事我都靠『直觉』决定。」

    「哈哈……」萧知衡被他蛮不讲理模样逗乐：「那你现在『直觉』一下，你会不会接受我请你吃午饭？」

    寿嘉勛扬眉，笑容可掬给他点了下头。

    「你看，我的『直觉』已经替我做出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　　寿总&衡叔绝对不是忘年恋！他俩能聊得来，完全是因为他们……一样那么古板枯燥且无聊。

    第90章 大孝子拒绝继续「尽孝」

    寿嘉勛只告诉萧煜，他周六下午会在「158」看展，既没确定展馆、也没具体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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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等萧煜驱车进园区，给寿嘉勛发信息他不回，打电话过去只有电子秘书提示留言。

    帝京夏天烈日当空的晌午头上，高温直逼四十度，萧煜坐在车里吹着空调跟自己耗了一刻钟，最终决定先找个地方喝冷饮，晚点再联繫约会对象。

    园区内大部分餐厅水吧集中在中央公园两条十字交叉的街道上，值得庆幸的是这两条街道紧挨停车场。

    老工厂改造区没有地下车库，萧煜一下车就被阳光晃得拧紧眉头，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边走边左顾右盼筛选适合自己歇脚的商铺。

    周末来逛展的年轻人多，带小孩来长见识的家庭也不少，赶上饭点，几乎家家餐饮店都客人爆满。

    萧阔少既不想排队等位，也不愿意和人挤挤擦擦坐在一起，只能把眉头越皱越紧，步履执拗不断往前走。

    直走到竖街尽头，才让他找见一家设计前卫通体乌黑的独栋餐厅。

    这地方从外部别说看不见窗，连门的位置都得靠涂画在地面的图标寻找，人站在入口位置后，面前墙壁自动「裂」开。

    随大门开启，餐厅内部馨香冰爽的凉风扑面而来，萧阔少的心情终于得以好转。

    这地方不仅不用排队等位，甚至还能选独立包间。

    领位服务员从中门出来请客人进店，同时柔声询问客人对用餐区有什么要求。

    「随便。」萧阔少略有些不耐烦。

    服务员继续追问：「您是一个人用餐吗？有吸菸需求吗？」

    「一个人，不抽菸。」

    「那请这边走，我带您上二楼吧，二楼有适合单人休息用餐的座舱跟吧檯。」

    服务员一边领位一边介绍餐厅环境，走几步回头照应一眼客人，讲完这句话再回头时，发现萧煜已经停下来，正两眼冒火直愣愣瞪向他们侧方开放用餐区的一桌食客。

    服务员连忙返回来：「您……」

    萧煜抬手示意他别多话，低声吩咐：「我就坐一楼。」说完径直拐进右侧大堂。

    服务员立即点头支应：「好的，我们店可以桌面自助点单，也可以由我帮您下单。」

    「我自己点。」

    这家餐厅内部装饰出末日机甲场景，每张餐桌都是一块超大触探屏模拟出来的宇宙飞船操控台。

    坐椅也是科幻电影里那种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的航空椅，椅背很高，而且有侧围，适才寿嘉勛欠身和他对面的人碰杯，萧煜才得以在不经意中瞥见他半张脸。

    大堂这边客人不多，萧煜绕着高背椅避开寿嘉勛视线，背对他们坐进邻桌航空椅。

    寿嘉勛正在兴致勃勃讲他水果店的事情，说他们下个月会推出一款新品代餐轻食，完全按照他自己口味定制，他有预感会成为新爆款。

    他同伴哈哈窘笑两声：「这一点我可不敢苟同，你不觉你口味相当偏激？」

    寿嘉勛咂舌反问：「我口味怎么偏激啦？」

    「好像白兔成精一样。」萧知衡笑吟吟直言：「今天这顿饭，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摄入过哪怕一口优质蛋白。」

    「最近确实……不太行。」寿嘉勛唉声嘆气解释：「因为这两天一直熬夜，所以只想吃点容易消化的东西。」

    萧知衡关切追问：「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

    寿嘉勛扁嘴耸了下眉头，稍显无奈：「不全是公司的事情，也有一部分我自己私事。」

    萧煜在听见他爸声音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因为吃惊过度而发起怔来；他没想到寿嘉勛约他见面的同时，居然还约了他爸。

    背后二人闲谈的话题天马行空，十分宽泛，说说笑笑气氛无比融洽。

    萧煜眉头越皱越紧，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不太能分辨出他爸和他喜欢的人又在讲什么笑话。

    只觉他们的笑声格外刺耳，尖锐得好像有两把锥子正在往他脑袋里钻。

    在萧煜的印象里，他爸萧知衡是个不苟言笑，凡事一板一眼，话少到略显乏味的人。

    而且他从不关心身边的人吃什么、不吃什么，萧煜五岁时就学会自己打电话点外卖了，萧知衡管这叫「饮食自由」。

    可是萧煜在这一刻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他爸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尊重饮食自由」，他就是单纯的，对大部分人不关心而已。

    此时此刻他不仅关心寿嘉勛「吃得太素」，还忧虑寿嘉勛「脸色似乎不太好」，并提醒对方：「至少每半年去做一次体检。」

    萧煜气息渐显低沉，默默拿出手机再次给寿嘉勛拨号。

    寿嘉勛那边依旧毫无动静，他这边也仍是电子提示音：「……请留言。」

    萧煜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通话记录上翻至数日前梁波和他联繫的号码，发文字消息：「我警告过你，务必盯紧他，别让他来找我。不然我一定忍不住。」

    梁波秒回他一串问号，以及愤然斥骂：「神经病。」

    萧煜冷冷盯着自己手机屏幕，没作任何回应。

    隔三分钟左右，梁波将电话打过来；萧煜直接挂断。

    梁波很快再次打电话过来。

    他明显和萧煜一样，打不通寿嘉勛电话，着急了。

    萧煜则再次果断挂机。

    隔两分钟梁波第三次打来电话的时候，萧煜既不主动挂断，也没有接听，任凭铃声响了足足半分钟，自动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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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波气急败坏发信息：「你敢碰他一下，你就死定了！」

    萧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寿嘉勛和萧知衡吃完饭一起熘达到停车场，寿嘉勛目送对方上车离开，自己才把手机飞行模式解除。

    然后随便挑个现代先锋绘画的展览逛进去，边看展边心安理得等萧煜给他打电话。

    不过他在这边顶多转个把钟头，萧煜来的话，他会跟对方好好谈谈。

    不来就算了。

    寿总之前约萧阔见面的时候，肚子里预先没装什么好话。

    倒是今天偶遇萧爸，让寿嘉勛又对萧阔少的认知发生改观。

    他觉得萧知衡儒雅风趣、见识广博，儿子应该也不差；萧煜其实也是「恋爱脑」的受害者，自己还是应该尽己所能开导对方。

    即便救不回来，也没必要再往互相伤害的方向走下去。

    而此时萧煜正远远缀在寿嘉勛身后，看着他进展馆，看着他闲庭信步四处熘达，看着他展馆中一张长椅上落坐歇脚。

    萧煜放轻脚步，从后方悄没声息接近目标。

    随即陡然出手，掐住寿嘉勛颈后靠近耳背的位置，拇指、食指齐施力，像把钳子勐地压迫寿嘉勛后脑动脉。

    寿嘉勛只觉忽然头晕了一下，有点像大脑缺氧，感知反馈都仅仅在一个剎那里面；他没机会想更多，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昨晚我又卡点了啊，来不及校正，错字连篇，对不起亲们。正在改

    第91章 我不来，所以你就约他？

    展馆里的长条椅没靠背，萧煜一只手掐在寿嘉勛后脖子上，帮他保持坐姿，同时自己跨过长椅坐在另一端。

    再托住对方头颈后背慢慢将其放倒，让寿嘉勛侧卧在长椅上，脑袋正好枕在他腿上。

    寿嘉勛现在的状态其实和睡着了差不多，周遭环境嘈杂的话很容易把他叫醒。

    不过展馆里禁止喧譁，配上叮叮咚咚的氛围音乐很适合浅眠；所以几分钟后，寿嘉勛不仅没醒过来，反而睡得更沉了。

    萧煜低头端详寿嘉勛贴在颈后的性腺阻隔贴：一块印有卡通海豚图案的中药味胶布。

    他双眼微眯，指尖沿着海豚的腹背曲线缓缓抚摸，然后小心翼翼抠开胶布一角，一点一点将不干胶贴撕下来，收进衣兜。

    一般来说，身体上所有被称作「性徵」的部位，都会比较敏感，omega的颈后腺体当然也不例外。

    寿总那块终年被封印在阻隔贴下面的皮肤，被alhpa指尖轻轻巧巧刺激数分钟，逐渐散发出丝丝缕缕甜蜜馨香。

    萧煜合眼深吸口气，随后他用自己温热手掌将那块皮肤整个覆盖住。

    他从前有多迷恋他的信息素，现在就有多憎恶这个蛊惑人的味道。

    omega的信息素多少都带点甜调，偏花香居多。就像植物开出花朵，释放甜香，吸引蜜虫帮它他授粉。

    有人像清冷高贵的水仙，有人是娇艷可人的雏菊，他们幽幽绽放，用自己明丽的外表与矜持的香气静静吸引着alpha来採撷。

    寿嘉勛的性腺比那些花朵「霸道」，他是一罐略带焦香的蜜糖，香得纯粹，甜得热烈。

    他是所有蜜虫的终极梦想，也是所有alpha都没办法拒绝的诱惑。

    而蜜糖不应该拒绝被品尝，寿嘉勛也不应该拒绝一名优秀alpha的追求。

    「我明明可以把你想要的全都送给你，你却三番五次耍弄我。还一边包养小白脸，一边勾引老男人；你怎么这么贪心呢？」

    萧煜目光中满含怨怼，抚在寿嘉勛脖子后头的手掌却细腻温存。

    omega尚不至于被他摸几下就「发热」，但身体上肯定会产生些许应激反映，只不过这些感受相当细微，没那么容易被发觉。

    寿嘉勛手里的电话嗡一声震动起来，萧煜保持一只手按在他脖子上的姿势，用另只手捏住行动电话一端，把它从它主人手里抽出来，接听。

    梁波语气焦急：「嘉勛你总算接电话了，你还在「158」里吗？我快到了，你在主楼还是在外面展馆？」

    萧煜压低声音平静告知：「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们在19号先锋馆。」

    梁波眉头紧锁挂断电话，加大油门冲过面前指示灯已经变黄的路口。

    下午三点多钟，展馆内人流渐疏，萧煜单手轻揽寿嘉勛肩膊，保护他不至于因翻身掉下长椅。

    另只手竖起食指，对快步走过来的梁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梁波此时除了受直观画面引起心理不适，更多的是迷惑。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寿嘉勛怎么会在公共场合里枕着萧煜的大腿睡觉？

    萧煜微笑，等梁波走到跟前才开口：「我们刚刚在卫生间里做了一些事情。他累了，休息一下。你今晚最好别……」

    「我鄵你大爷！」梁波裂目切齿高声斥骂，飞起一脚直踹萧煜心口。

    萧煜侧身避开要害，抬起手臂格挡，俩人转瞬扭打在一起。

    不过跆拳道高手今天明显没使真功夫，刻意跟散装咏春拉扯出平局。

    寿嘉勛被梁波骂出的那一嗓子叫醒，可还没醒透，就被萧煜起身的动作带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他一脸懵逼扶着椅子爬起来拉架：「哎哎别打了！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三人狼狈不堪拧在一起互相较力，你扯我胳膊、我按你肩膀；寿嘉勛在两名身高拔群的alpha面前显得特别不自量力。

 第133页

    他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先把谁从谁手里抠出来，左右都试了试，最后只能竭力劝合：「再不撒手我叫保安了！」

    保安不用他叫，人家在监控上看见有人打架，已经在往这边跑了。

    梁波一把搡开萧煜：「你给我等着！」说完揽过寿嘉勛肩膀往后退开两步。

    寿嘉勛仰脸打量自己隐居数日的正牌男友：「你……」

    一时间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问哪句。

    于是扭头看向他冤种大孝子，然后发现这边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闷得嘶声吸气：「……这是怎么了？我刚才是睡着了么？」

    「你别说话！」梁波勐地一勒胳膊，让小寿总闭嘴。

    这时已经有两名保安跑过来把他们隔开，反覆警告双方不可以在展馆内斗欧。

    萧煜也往后退两步，似笑非笑回答寿嘉勛：「是，你太累了，刚睡一小会儿他就来了。」

    寿嘉勛沖他点点头，神态略敷衍，转而追问梁波：「你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你今不过来了吗？」

    梁波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反问：「我不来，所以你就约他？」

    「我——」寿嘉勛感觉被自己打结的脑子噎了一下。

    梁波明显在讲气话，可他讲的又一点都没错。

    寿总沉吟片刻，认真提议：「那要不然这样……既然大家都来了，就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次吧。」

    谁知萧煜竟然果断拒绝，面无表情摇头：「我觉我们已经谈得足够清楚。

    今天我很开心，欢迎随时联络，但别再让你的疯狗参和进来。」

    寿嘉勛一脸莫明其妙，但他再想追问萧煜他们「谈什么了？」的时候，萧煜已经由一名保安护送快步离开小展厅。

    寿总唉声嘆气抬头打量正在自顾自醋海沉浮的小男友：「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先聊聊？」

    梁波一时冷静不下来，反把双眼憋通红，沉声回应：「先回家，回家再说。」

    寿嘉勛只得点头。

    于是他把自己的座驾交给代驾，坐上樑波的副驾，二人同乘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错别字已经提交修改，明天编儿应该会帮忙更新。以后我再也不卡点写了。

    第92章 事若关己拔刀而起

    梁波心里有火，闷不吭声开车。

    寿嘉勛除了一头雾水，对梁波刚才乱吃醋的事情也不太满意。

    在寿总看来，梁波作为他的男朋友，当然可以吃醋，但不能不分场合。

    如果他和萧煜去开房，或者哪怕他们出现在任何一个比较暧昧的场所，梁波吃醋都理所应当。

    可展览馆这种地方满哪都是摄像头，灯火通明人流如织，他旦凡想跟萧煜发生点什么，也不可能选在这里见面。

    关键这还没结婚呢，结了婚还了得？

    ——「所以这婚还能结吗？」寿总在心里对自己提问，这个问题可比跟萧煜解除误会紧急，也要紧多了。

    寿嘉员沉吟半晌后，一脸严肃开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爷为什么突然崴脚，以及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出现在「158」吗？」

    他面对未来伴侣人选，不太想绕弯子。因为如果今天他们交流就很曲折，那么将来只会更辛苦。

    所以稍加琢磨就把话题挑明，跟对方开诚相见。

    梁波眉头紧锁往汽车中控置物槽呶嘴：「你自己看手机，在简讯里。」

    寿嘉勛拿起梁波手机，举起来拿梁波面孔解锁，然后直接翻简讯，皱眉询问：「他这没头没尾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你盯紧我？是他打电话让你来找我？」

    梁波抿唇深吸两口气，从头给他交代：「上周我从小白那边拿到他电话，去找他。我说我是你男朋友，让他别再来骚扰你。」

    「嗯。」寿总点头，表示他对这段内容没有异议。

    梁波继续说：「他说在他眼里，你和那个殷什么的一样，都是坐檯的……他花钱嫖你天经地义。」

    寿总皱眉：「然后呢？」

    「我气不过他羞辱你，跟他打起来，耳朵这边被他豁了条口子。因为觉得丢脸，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所以在家猫了两天。」

    寿嘉勛嘆气：「我和果大叔卖水果之前，确实在夜店打过几天工。他和朋友去玩，点我陪酒，后来还开了房。」

    梁波眼神诧异侧目瞥过来。

    「好好开车。」寿嘉勛提醒他一声，继续坦白过往：「我和萧煜开房的时候，中途反悔踢他一脚，趁他爬不起来赶紧跑了。

    因为这件事，我大抵也算看清现实……我吃不起那行的饭，于是连夜打包袱辞职。

    第二天殷溪把我夜店工牌交给老师。我索性退学，跟果大叔正经摆摊卖水果。

    这些事都不算什么秘密，果大叔和果多余，还有以前同学，挺多人都道。

    我估计你最膈应的是我到底有没有跟萧煜睡过。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以前没睡成，以后也没那方面打算。」

    梁波又把脸转过来，紧抿嘴唇，眼神可怜巴巴。

    「看路！」寿嘉勛再次提醒。

    隔几分钟才开口继续说话：「萧煜这个人，性格固执，但本质不坏，我和他之间主要是有一些误会，阴差阳错拖到现也没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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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总而言之，我希望你以后，别再跟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没必要打架，也别再探讨我的个人隐私。

    大家谈不来就别谈了，你明白我意思吧？因为毫无意义。」

    梁波点头，但小声追问：「可是…你的阻隔贴哪去了？」

    寿嘉勛应声摸自己后脖子：「咦？」

    梁波潸然嘆息：「我觉得，你并没有很了解他。

    我今天到展馆的时候，你正枕在他腿上睡觉。

    他还暗示我，你们刚刚在展区的卫生间里面搞过。」

    「搞过？！」寿嘉勛满脸难以置信：「他跟你说的？」

    梁波目视前方，小副度点头：「我不信，但我没办法保持冷静。」

    「哈！」寿嘉勛顿时火冒三丈，一边支应梁波：「好吧好吧，我确实不了解他。我和他根本不熟……」

    一边拿梁波手机给萧煜拨电话，信号接通直接开骂：「我鄵你大爷的萧煜！造黄谣造到我身上来了，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拔刀而起。

    萧煜轻轻哦一声，反问：「他不会还在跟你纠缠这件事？看来很不信任你啊。」

    「你个小王八蛋……」寿嘉勛咬牙切齿，脑子里上火，自动调整初始辈份，出言教训：「臭小子我警告你，咱俩不熟，你再跟人胡说八道，我让你爸收拾你！」

    萧煜不急不徐闷笑数声：「好吧……你能和我爸搅到一块儿，我还真是挺意外的。」

    「你知道个屁！」寿嘉勛气势不减：「你爸通情达理学富五车，你快回家跟你爸好好学做人吧！」

    萧煜呵呵冷笑：「你不会还想给我当继父吧？」

    「我当你祖宗！我今天上午才认识你爸，你搁这儿放哪门子狗屁？」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生意人。」萧煜仿佛恍然大悟，阴阳怪气慨嘆：「那是难怪了，寿嘉勛你可真了不起！所以你打算让我爸给你投几个亿？」

    寿嘉勛越骂越来气：「我呸你个二五仔，想投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回家问问你爸，现在是谁上赶着想跟谁合作？萧知衡那么有头有脸的儒商，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缺心眼的儿子！」

    萧煜嘁笑：「行吧，我听懂了，是我爸主动追你。」

    「你特么可真是没救了！」

    寿嘉勛愤然挂断电话，唿唿喘着粗气扭头对梁波抱怨：「今天确实是我主动约的萧煜，想和他说说上学那会儿的误会。

    上午的创投会上遇见他爸，他爸对投资「果然」有兴趣，随便聊了几句，然后中午一起吃了顿饭。

    ……八成是被他看见了。

    可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连他爸的醋都吃？他见天的瞎琢磨我就算了，怎么连自己亲爸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梁波一时没吭声，隔两分钟才喃声猜测：「你和他爸吃饭的时候，手机也一直在『飞行』，对吧？」

    寿嘉勛稍微回忆了一下……确实。

    梁波嘆气：「你以后单独和alpha相处的时候，不要关电话，这样不仅有人会吃醋，我也会担心。」

    寿总愤懑嗤笑，没支应行还是不行。

    反问打工人：「我记得你第一天上班，我就教过你，重要会晤一定要关手机，或者开『飞行』模式。

    你现在是反过来教我要怎么样处理工作吗？」

    【作者有话说】：下章小梁该不该标记寿总啊？

    ……纠结ing

    第93章 自己挖坑埋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波低声否认，不过语气很坚定：「我只是觉得那样可以避免一些无谓的麻烦。」

    寿嘉勛嗤笑追问：「什么麻烦？被你误解的麻烦？」他今天心气不顺，不经意间讲话越来越刻薄。

    而梁波再怎么低调随和、深藏不露，也是一方网际网路财阀长孙，从小到大没人对他讲重话；今天被萧煜一再挑衅，此时已然憋屈到临界点，没法继续忍气吞声。

    于是一反常态和寿嘉勛据理力争：「我没误解你什么，我知道姓萧的故意气我。

    只是就事论事，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处事方法，但我觉得你稍微改变一下你的习惯，事情会变得更简单，结果也会更好。」

    「我真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寿嘉勛轻哼，把面孔转向车窗那一侧，拿后脑勺对住梁波：「就当你说的全都对，可我一成不变的时候，本来也活得挺好。我特么现在感觉就像自己挖坑埋自己。」

    他说的「本来」，当然是从前秉持不婚不育、独善其身的时候。

    说完轻声冷笑：「以前他们议论我，讲噁心话，好歹知道背着我；现在你已经可以把这些搬到明面上来了呵？」

    梁波面朝前路，目不斜视反驳：「噁心你的人不是我，是你同学。他不仅说你们在厕所里乱搞，还提醒我今天别碰你，担心你身体受不住。」

    寿嘉勛内心深处已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语调却被他生硬压制到毫无起伏：「他疯了。然后你因为一个疯子的疯话，来质疑我。」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暴发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梁波也忍不住将嗓门放大少许：「我没有质疑你。恰恰相反，我向来无比尊重你的想法跟决定！你说不生小孩，就不生；你说不结婚，就不结。

    你说不想标记……ok，没问题。

 第135页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抱有不确定心态，哪天你说你不想跟我继续，我就得立刻滚出你的视线。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质疑过你任何决定。

    寿嘉勛，我真不知道，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寿总被小男友气得脑子发昏，他上辈子没被女人逼过婚，这辈子被个男人逼住了。

    于是开始摆烂，语气里尽是不耐烦：「标，马上标，等咱俩结婚生孩子的时候，你亲自去给萧煜送喜贴行了吧？」

    梁波没吭声，寿嘉勛这番话如果换一副语境，他大概会开心到欢唿雀跃。

    而眼下只觉郁郁难平。

    俩人各自生着闷气回到寿嘉勛临时居所，寿嘉勛进屋先沖澡，然后拿出当日收穫的公司信息进行整理。

    稍晚一点的时候又给财务打电话，粗略核兑公司近期现金流水。

    上市要花钱，收购子公司要花钱，打官司也要花钱，秋季水果订货要花钱，gg部却在这个当口被挖墙角……

    啧！最近手头还真有点紧。

    寿总投入事业的时候，心情可以较快恢復平静。

    尽管他目前事业上也没有很顺风顺水。

    而梁波被当成空气这段时间，默不作声点外卖准备晚饭。

    天色擦黑的时候来敲寿总房门：「别忙了，先出来吃饭。」

    语气依旧不太好。

    好在寿总的心情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他觉得两口子过日子，偶尔有矛盾争执很正常。

    梁波这个时候没撂挑子走人，还给他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足以证明其依旧是自己终身伴侣最佳人选。

    于是自己也放低姿态，关心小男友挨削情况：「你除了耳朵下边，还有别处伤着了吗？」

    梁波去厨房拿筷子递给他：「别处没什么……唉！没想到他还挺能打。」

    「嗐！」寿嘉勛扬眉嘆气，无话可说。

    其实不管萧煜能打还是不能打，靠武力解决感情问题，都挺幼稚的。

    只是这话寿总不能说，说出来铁定会伤到梁波的自尊心。

    俩人闷头各自扒几口饭，因为没有佐餐话题，屋里安静得叫人略感无措。

    寿嘉勛没什么业余爱好，也不关心时事八卦，暗自盘桓片晌，仍是揪出个公司的话题给自己和梁波「下饭」。

    「我最近大概要认真学一下股权方面的东西，以后这方面可能用的越来越多。」

    梁波点头：「为上市做准备？」

    「包括融资吧……」寿嘉勛讪笑：「以前做生意，思路还是太局限了。」

    梁波笑笑：「也不能说局限，公司是你跟果总两个人的，以前什么都是二一添作五，很简单；等到有资本介入，方方面面肯定比现在复杂。」

    寿嘉勛点头，他能get到梁波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果大叔不是那种会被暴富梦蛊惑的性格，他只想踏踏实实经营好自己的品牌。

    寿总相对来说更激进一些，在一个台阶上站稳之后，总会有下一个奔头。

    他从前拒绝资方介如，是因为他觉得能靠自己爬上下一级台阶；如今动摇，当然是发觉自己力有未逮。

    当然今天萧知衡对他阐述的一些资本方案，也让他对资方产生些许新看法。

    不过就寿嘉勛今天跟萧煜结下的新梁子来说，他肯定不会再去接萧知衡递过来的橄榄枝。

    梁波问：「你是打算报个学习班或者在线课吗？」

    寿嘉勛认真思忖：「或……许吧？」

    他犹豫，是因为觉得自己时间不太够用。转而笑吟吟提议：「不然你替我学怎么样？你上课，然后提炼重点给我讲？」

    梁波瞠目结舌：「这也行？」

    寿嘉勛面色哂然：「行不行，当然还得看你愿不愿意嘛。」

    梁波讪笑点头：「行，我能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现在时间都是你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俩和和气气把饭吃完，脸上不约而同多出几分笑意。

    饭后寿嘉勛主动收拾餐桌，梁波去洗澡，结果等他顶一脑袋湿漉漉短髮回卧室，却被寿嘉勛告知即日起他们要分房睡。

    梁波满脸难以置信，眼神一下失落一下难过，盯住寿嘉勛怔愣半天：「你今天……不会真的和他那个了吧？」

    寿嘉勛揪起枕头一把朝梁波面孔摔过去：「你还有完没完了？！」

    第94章 有毒的alpha

    梁波心里那个疙瘩，实话实说，并没有这么快解开。

    但他现在既不想跟寿嘉勛硬碰硬，再吵一架；也不甘心被赶去隔壁房间睡觉。

    所以抱住迎面而来的大枕头，犹豫两秒，干脆合身扑到床上，学小屁孩模样撒泼耍赖：「我不我不！我不走，我心里难受，我自己睡觉做噩梦。」

    他那么大个头，寿嘉勛推不开搬不动，哭笑不得坐起来拍打他屁股：「做梦说明你睡眠超标，你别睡，你去打游戏，打通宵！」

    梁波挺腰翻身，囫囵个把寿嘉勛搂住按回床上，哼哼唧唧讲骚话：「你今天胶布都没贴，你肯定不是真心赶我走。」

    寿嘉勛耸眉：「我怎么没贴呢？」说着抬手往脖子后面摸。

    梁波先他一步，揽住他胳膊，唰一下把寿嘉勛洗完藻新贴的阻隔胶布揭下来。

    寿嘉勛蓦地瞪大双眼呵斥：「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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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波扔开胶布哼哼唧唧卖惨：「他揭你胶布你不生气……你只会跟我生气，我难受死了。」

    寿嘉勛听出他话里有话，皱眉启口想要否认，梁波却不给他机会。

    他合身而上竭力亲吻寿嘉勛，同时奋力释放坚果味醇香信息素。

    直把寿嘉勛亲得晕头转向才稍微抬起来面孔，两人唇间拖出的银丝无声断开，温热气息在彼此信息素里交融。

    梁波喘着气贴住寿总耳廓勾引：「我不想打游戏，我想打你屁股，打通宵。」

    寿嘉勛胸膛起伏，小副度摇头：「通宵不行……少来两下吧。」

    他寻思医嘱归医嘱，之前做过也没事，说明这件事没那么严谨，了不起明天多吃两粒保胎药。

    梁波觑眼哂笑，按住寿嘉勛颈后腺体揉捏：「我想咬你。」

    「咬。」寿总熏熏然点头：「咬出记号给你情敌显摆去。」

    梁波意外到陡然瞪大双眼：「真给我？」

    寿嘉勛搂住他脖颈深深吸气，五迷三道的模样竟然有点发热的趋势。

    原则上只有被标记过的omega才会被标记他的alpha催发热潮。

    而寿总这种情况，大抵要归咎于他肚子里那个小小梁；以及他冤家萧煜下午在展馆给他做了将近半小时「颈椎按摩」。

    梁波满眼欣喜低声调笑：「老婆你今天好敏……感……？」

    他话没说完就猝不及防发觉他老波今晚不只敏感，还很「湿」。

    湿得通透、滑的离谱，好像和人做过一样……

    可又没有完全一样，因为寿总那里依然很紧，并没有被撑开过的迹象。

    梁波摸不着头脑，他怕寿嘉勛反悔，所以尽管内心困惑迭起，依旧埋首俯身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把omega侍弄的神魂颠倒心醉神迷，然后帮他翻了个身……

    寿嘉勛面孔朝下趴在枕头上，这是被咬「标记」的标准姿势。

    梁波双唇在他后颈梭巡亲吻，找到那个最甜蜜醉人的位置，小心翼翼衔在齿间。

    寿嘉勛唿吸逐渐急促，脖子后头的压迫感，和身后的爽烈快意像两股对沖的飓风，捲住他的身体震盪升腾。

    omega发热时没有理智可言，事后能想起来的东西也比较有限。

    寿嘉勛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双眼肿得好像扣两只裂缝的鸡蛋在脸上，脖子疼到支撑不起脑袋。

    朝阳的光辉中，他爬起来，又趴下去，伸手摇晃身旁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梁波，你有毒吧？……啊？你是不是有毒？」

    梁波迷茫翻身，顺手搂住推搡他的omega：「早……老婆。」

    寿嘉勛锲而不捨掐他脸颊控诉：「梁波，我好像被蛇咬了。」

    梁波陡然清醒过来，扑棱一下坐起身左顾右盼：「蛇？哪有蛇？」

    寿嘉勛支起一只手，指向他自己：「我中毒了。」

    梁波瞠目结舌，俯身捧住寿总面庞端详。

    寿嘉勛不记得的事情，他记得……标记omega的腺体并非蜻蜓点水一蹴而就；alpha要把那块地方咬破，将自己的信息素通过唾腺分泌注入进去。

    这期间为了让omega腺体更好的吸收alpha性腺素，alpha会在本能驱使下，竭尽全力刺激omega的身体——比如在对方体内成结。

    这个过程肯定比平常随便搞一下耗时耗力，而大部分omega体格不及alpha强壮。

    寿嘉勛和梁波的差距就更大一些。

    他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反抗，反抗不过的时候当然要释放情绪。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不只会哭叫，还会嘶吼。

    所以寿嘉勛不只眼睛肿……

    梁波眉头紧锁，满脸心疼：「嘉勛，你嗓子疼吗？」

    「疼，但是脖子更疼。」寿嘉勛用力挤了下酸胀臃肿的眼皮：「梁波你是五步蛇成精吗？……我不会快死了吧？」

    前一句是陈述事实，后面一句纯属人身攻击。

    梁波讪兮兮抿唇深吸两口气：「老婆……你真好闻。」

    omega清新甘甜的信息素中被注入alpha醇香底蕴，又香又甜，当然好闻。

    寿嘉勛抬手——「啪！」

    梁波脸上被拍一巴掌。

    寿总有气无力眯眼抱怨：「说点儿有用的。先抢救我一下？」

    梁波连忙点头：「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喝，然后拿毛巾帮你擦一下……然后……」

    寿嘉勛摆手打断他说话：「你先把手机递给我，我要上网查一查，我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你有毒。」

    梁波啼笑皆非掩面，无可奈何递手机，然后赶紧下床套衣裤，去拿热牛奶跟毛巾。

    稍后寿嘉勛靠在他怀里喝牛奶的时候，仍用一只手擎着手机翻搜寻引擎：「omega被标记后会怎么样？」

    这种事每个人主观感受都不一样，众说纷纭，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有人说自己被标记后特别饿，吃了好多东西。

    有人说自己昏迷一天一夜，被伴侣送进医院。

    还有更极端的——寿总奋力仰起脸，和梁波对视：「这个被标记后……死了。」

    同样没什么经验的年轻alpha被他吓出一头冷汗，战战兢兢提议：「网络不靠谱，咱还是给叔打个电话吧！」

    第95章 一提结婚你就怂

    果大叔当初给寿嘉勛租房刻意找了个近便的小区，两地驱车不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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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寿嘉勛打完电话去沖澡，澡还没沖完，果然就上门了，顺路还给他捎了盒性腺护理贴。

    寿嘉勛裹浴袍出卫生间，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肿腾腾双眼跟眉毛一齐往面部中心挤了挤：「破皮了，还贴？」

    果大叔把小盒子举起来给他看：「是护理贴，破皮了才贴，预防感染。」

    「……他果然有毒。」寿嘉勛用一只手撑住自己脖颈，边吐槽边扭头瞪梁波。

    果大叔讪笑，做和事佬劝说：「你别糗他了呗？」

    梁波小声向长辈告状：「他还说我是五步蛇成精。」

    「噗——」这回果大叔也没憋住笑出声。

    随后上前查看寿嘉勛颈后性腺：「哎哟……肿了。得一两天能消下去，先给你贴上吧。」

    寿嘉勛从衣柜里掏一条底裤出来，当着他叔跟他老公的面，背过身套起上，然后马上死样活气躺沙发里：「叔……想吃打滷面。」

    果大叔问：「你家有菜吗？」

    「没有。」

    「我这就去买。」梁波立即请缨，临出门还忙里偷闲给寿嘉勛拿套t恤短裤放床边：「你先把衣服换上，浴袍潮唿唿的，穿久了小心感冒。」

    寿嘉勛歪着脑袋没吭声，一脸的生无可恋。

    等梁波出门，果大叔微蹙眉头坐到沙发另一端：「你昨天是发热了吗？」

    寿嘉勛长吁短嘆：「本来没有，后来被他撩拨两下，好像有了。」

    果大叔扁嘴，眼神有点意外：「那说明你对他反应挺大呀……这回再有孩子，得要了吧？」

    寿嘉勛继续嘆气：「要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谈结婚的事？」

    果大叔说着忍不住郁闷咂舌，拧眉埋怨：「你说说你，早知道上回直接办了多好！现在里外里也就差个把月时间；你上回要是能想清楚点，现在婚礼都该办完了。」

    「这谁能想到呢？」

    果然反问：「这有什么想不到呢？我和多余都觉他不错，就你屁事儿多。」

    寿嘉勛闭眼，使劲挤他肿成泡的眼皮：「我矫情行了吧？我现在真的特难受，跟食物中毒一样。」

    「那肯定的呀！你去搬一宿水果也得这样，体力透支，说不定还得烧两天呢。」

    果大叔是过来人，观点很犀利。

    「嗐！」寿嘉勛面色纠结：「叔啊，我想搬回去。」

    果然想了想，摇头：「你别搬了，让小梁照顾你。」

    寿总哀怨：「为什么啊？……叔你把我房间拆了，还是背着我处对象了？我怎么就连家都不能回啦？」

    果大叔耸眉哂笑：「你回家，我管你吃喝拉撒，还有他什么事？

    那现在是你俩要结婚，不得好好的，单独一起培养感情么！」

    「啊不对，我觉叔你要抛弃我……」寿嘉勛一脸苦瓜相。

    果大叔只好妥协：「好吧好吧，回去住两天再说。」

    然后起身给梁波打电话：「你别买菜了，直接去我家，我回家给你们煮面条。」

    梁波这边刚进超市，收到新指示，从买菜变成买熟食。等他拎几样酱货赶到果然家，果然已经繫着围裙在厨房里熬面卤、下面条。

    寿嘉勛的身体虽然躺平在床上，好像在休息，嘴巴却仍在劳作。

    梁波在旁边悄没声坐两分钟，听他在谈什么gg合作的事情，凑跟前用嘴型提问：「谁呀？」

    寿嘉勛抬眼看过来，遮话筒回答小男友：「雍鸣。你去帮叔做饭，我马上就说完。」

    寿总折腾工作时说的「马上」没准数，可能三分钟，也可能半小时，他说「马上」的时候，大抵只是叫旁人别人烦他的意思。

    反正梁波是被赶出去了，讪兮兮熘回厨房，主动帮果然切酱肉摆盘。

    果大叔心情不错，特意塞几听啤酒进冰箱待饮，边搅动锅里面卤，边告诉梁波：「嘉勛说，他这回怀上的话，就跟你结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他以为梁波听到这个消息会欣喜若狂，结果年轻人只愣了愣，又继续低头切酱肉。

    果大叔不解：「怎么了？不高兴，还是高兴傻了？」

    梁波放下菜刀往盘里码肉片，脸色怫郁小声嘟囔：「他不早说……我以为他不想要小孩，昨天后来我戴套了。」

    果然哭笑不得挥手拍他后背：「你傻呀？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认可和你结婚了。昨天没怀上，还有明天，明天没怀上，等他下回发热肯定能怀上。

    关键是他都给你标记了，你俩现在就差扯张证而已。

    我是想说，你赶紧准备再求一次婚好吧？」

    梁波这才好像大梦初醒，扬眉瞠目：「哦对对对对！我准备求婚，我这次得好好准备！」

    果大叔替他们开心，脸上笑意盎然，随口跟梁波谈论寿嘉勛生活习惯，说他是典型低物慾人类，特别好养活，熬夜加餐给他下碗挂面就行，家里多备几样拌面酱。

    但梁波要多花点心思帮他打理那些「战袍」，因为每套都很贵。

    还有，寿嘉勛虽然不爱吃肉，但对鱼虾蟹贝都很吃得开：「以后你带他旅游，挑海边玩儿准没错。」

    以及：「你俩都不吃辣，肯定合得来。」

    梁波逐渐听得飘飘然起来，仿佛他和寿嘉勛已经迈入婚姻殿堂，开启全新生活。

    可惜没几分钟他就被寿嘉勛新决定拉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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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寿嘉勛直接对果大叔说：「我还是觉得住这边舒服，叔你帮我把那个租的房子退了吧。」

    果大叔点头说好，眼神却瞟向梁波，梁波一头雾水，试探提议：「那回头我帮你搬家……要不你搬咱那套学区房住怎么样？也挺近的。」

    寿嘉勛撇嘴：「你那边……停车忒费劲，还是我叔这边好。」

    梁波表情既失落又迷茫，眼巴巴看向果大叔。

    果然也满脸莫明其妙，放下碗筷盯住小寿总：「不是……你，你……你……」

    寿嘉勛被他窘兮兮模样逗乐：「我怎么了？」

    果大叔耸眉瞥向梁波。

    寿嘉勛哈哈笑两声：「哎行行，我知道，结婚，生孩子。等我忙完这段，年底之前肯定给你俩一个交代行了吧？」

    果大叔皱眉抱怨：「不是，你能好好说话么？你这是给谁『交代』的问题吗？

    人家小梁跟你也这么长时间了，你俩一会儿同居，一会儿标记，差点连孩子都怀上了，怎么一挨结婚你就怂呢？你是属蜗牛的，还是属乌龟的啊！

    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能一次说明白不？」

    【作者有话说】：下章务必让他说明白。

    故事我得讲快点了。。。

    第96章 梁滔滔

    「能，能能……」寿嘉勛放下碗筷又开始扶脖子，揪起眉头瞥住梁波：「你稍微等等我，我最近确实忙不开，最迟年底……下个春节前，指定……给你名份。」

    果大叔咂舌，巴掌啪一声落桌面上。

    寿嘉勛赶忙改口：「结婚！我是说，指定结婚。我刚才开玩笑的……」说完转头沖果然郑重点头：「叔，我保证。」

    梁波低头讪笑，仿佛很难为情，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生意人永远都在忙，他爷爷和他爸忙了一辈子也没见闲下来过。

    创业前十年更是案牍劳形永无止境。

    他们就像一列列没装制动阀的老式火车，想要他们停下来，除非把锅炉里的火熄掉。

    「果然经贸」就是寿嘉勛的锅炉。

    寿嘉勛和果然是「果然很爱你」的创始人，但未必永远是它的老闆。

    理想情况当然先上市再融资，他们原本发展节奏就很理想，今年明显是遭「小人」暗算。

    gg部断断续续离职潮还没停下来，水果店那边物流又开始掉链子。

    生鲜运输是个争分夺秒的事情，今天车坏了，明天人病了，订下的货装箱却发不出来，店里又不能没货可卖。

    公司倒搭钱在本地批发，按他们原本价位出，每天净亏几十万。

    八月底，寿嘉勛怀孕满两个月，他忙里偷闲又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他孕激素水平稍有提升，但尚未达到预期值，所以药不能停。

    然后问他这段时间还有没有出血情况。

    寿嘉勛据实以告：「有过两次，但是没感觉，都是晚上回家换裤子才发现。」

    医生眉心微攒，小副度点头：「总出血肯定不太好，但未必一定保不住。坚持吃药，如果你发现自己连续两三天都有出血的话，就一定要来住院保胎了。」

    寿嘉勛追问：「如果是连续少量的，每天都只有一点点呢？也得住院？」

    医生被他气乐：「大量的那叫大出血，一次就没了，你自己都很危险，你说呢？」

    寿嘉勛抚额，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明白了。」

    之后的一个月，寿嘉勛已然从先前的仅有融资意向，迈入融资筛选级段。

    因为之前他们被诉恶意竞争的案子一审判下来了；特案特例全流程加急，一审让他们交一千二百四十二万五千六百三十一块五毛钱罚款。

    金额有零有整，列判罚项目的清算单有半本《演义》那么厚。

    果大叔收到判决通知当天，将自己名下两套房产挂去中介出售。

    他在帝京统共有三套房，一套自住、两套投资，但三套都没还完贷款。

    所以两套房虽然能卖出两千万，抹掉贷款后也就是勉强平掉罚金的水平。

    寿嘉勛听说以后直说「不至于」，首先他们肯定会上诉，这轮不是终判，再则他已经在谈融资，后续资金肯定会跟上，高低能把这口仙气儿续上，只要现金流不断，「果然很爱你」的金字招牌就不会倒。

    最重要是果然已经被穷困压迫了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爬起来，寿嘉勛绝不能接受他叔重新走回无产阶级时代。

    时间很短进入九月，寿嘉勛和果然开始频频与各路投资人约饭，彼此试探合作方案。

    其中给钱最多的，是一家跨国超级市场，对方想要一次性买断「果然很爱你」品牌，包括旗舰店与小铺的经营权。

    果大叔和寿嘉勛拿到这笔钱可以直接退休，但从此「果然很爱你」也将和他俩完全断绝关系。

    以资方一贯强势手段来推测，「果爱」最终很可能被彻底融合消弥掉。

    第二梯队投资方来自风投公司，其中还有萧煜他爸给搭桥介绍的对象。

    这类风投比较纯粹，前期只管给你打钱、打钱、打钱，但你要给他阶梯式分红，达到对方期许的利润，甚至必须在约定时间内上市。

    如果做不到，他们会把你的公司拆分出售，以搏取最大收益。

    第三梯队资方来自网际网路大厂「泛荣科技」，之前和果大叔联繫过的集团coo梁誉，提出他们希望以参股的方式与「果然很爱你」达成合作。

 第139页

    泛荣的出资方案在多家投资方中显得最为谨慎也最为完善。

    他们以现金、权股、分红等方式，按市价收购「果然经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果大叔和寿嘉勛在头期拿到的钱不算太多，但刚好可以帮他们渡过眼前难关。好处是后续他们可以继续按自己想法经营公司。

    不过最吸引寿嘉勛和果大叔的是，「泛荣」为「果然」制定了一条足够完善的长远发展路线；其中大部分节点，与寿嘉勛「数位化「果然」」的愿景相吻合。

    简单来讲，有点像给「果然很爱你」找了个「干爹」；虽然自此成为「泛荣」的子公司，但他们双方出发点与目标一致，理论上不会出现互相掣肘的问题。

    干得好还能借力打力，让「果然很爱你」更快一步迈入数位化时代。

    「卖断」方案在第一轮对比中就被寿嘉勛和果大叔捨弃，虽然钱多，但他们实在捨不得「果然很爱你」这块招牌。

    风投公司和「泛荣」的方案，在两位老闆反覆对比后，最终倒向「泛荣科技」的前瞻宏图。

    九月下旬，在大公司「输血」加持下，「果然」和「云峰」的生意线逐渐回归正轨；寿嘉勛一边处理公司变更股权的琐碎事，一边悄悄物色婚房。

    他寻思等月底正式跟「泛荣科技」达成合作，拿到股权折现，正好够他在帝京买套好房。

    新房装修两个月，年底拿来跟梁波完婚。

    不过婚后他们还得先在梁波的学区房里住一阵子……因为新房得「放味儿」。

    等来年四、五月，他把孩子生下来，刚好住进去。

    虽然他和果大叔即将从大老闆降级成合伙人，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并没有什么值得太纠结的地方。

    九月最后一天，「泛荣科技」在总部大楼为「果然很爱你」举办签约仪式。

    寿嘉勛和果然盛装前往，「泛荣」这边有老梁总出席压阵，还邀请了几家本地媒体摄录留念，给足新晋子公司面子。

    寿嘉勛和果大叔起始心态复杂，签约后逐渐平復情绪。

    梁誉身为集团coo，专门负责督导各分公司总经理执行工作，眼下来看正是寿嘉勛和果大叔的新领导，签约仪式后，自然邀请两位新下属去他办公室喝茶歇脚寒暄几句。

    这地方寿嘉勛和果然之前来过几次，今天刚坐下，寿嘉勛的目光就被茶几上一张全家福合照吸引。

    梁誉看他拿起照片端详，立即热情介绍合照中的家人：「家父刚才你们见过了……这位是我的母亲，她旁边这个是我弟弟梁晖，他目前在集团这边主抓市场工作。

    他后面这这位是我大哥的遗孀，是现任「小红花」ceo。

    他旁边这位是我侄子，梁滔滔。

    滔滔还在国外念书，不过他很聪明，和你们「果然」的合作计划书，正是由他在国外独立撰写完成。

    别看滔滔年纪小，但特别能干，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果大叔倾斜身体跟寿嘉勛一起审视照片，随后困惑抬眼，替寿嘉勛问出心底疑窦：「你说他叫梁滔滔？」

    梁誉耸眉哂笑：「当然呀，他可是我亲侄子。你们是不是也觉他名字有点搞笑？

    他出生的时候，我父亲，也就是他爷爷，亲自去庙里找和尚给他求名儿。

    那个和尚说他五行缺水，所以一开始起名叫梁波。

    后来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个子起得特别勐，家里怀疑他患巨人症，到处求医可是查不出来问题。

    于是我爸又找道士上门给他『看毛病』，道士还是说五行的问题，说他一个波可能不够，换成『滔滔』吧。

    就这么着，给起了个怪搞笑的名字，好在改完之后可算是不长了。」

    【作者有话说】：梁滔滔上线之后立刻下线

    第97章 你瞧他一步一朵小红花

    「泛荣」总部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忽然响起一串不不急不徐的踏踏脚步声。

    办公楼在工作时间，车库里铁定是没什么人的，所以即便只是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也显得有些突兀。

    来人从行政直梯间出来，直奔vip停车区，很快站定在一辆黑色大型越野车跟前，抬手叩车窗：嗑、嗑。

    车窗下降，露出一张神情略带几分紧张的面孔，小声叫对方：「爸。」

    询问：「签完了？」

    车外年长男人皱眉：「我以为你刚才会上去。」

    车内年轻alpha摇头：「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外面年长男人唉声嘆气，沉声数落：「你一直躲一直躲……我跟你讲，凡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难道你打算以后永远做梁波？」

    梁梁滔滔蔫头搭脑支唔：「我们说好等他签完合同出去玩一段时间，放松一下；然后年底之前回来领证。」

    他爸拧眉嗤笑：「那你可小心点，这两个月千万别露底，最好让他赶紧怀个孩子，让你把他套牢。」

    梁波点头，喃喃自语般展望未来：「他喜欢看海、吃海鲜，所以我打算在渤海湾挑个风景好的地方给他买栋临海别墅，帝京开车过去只要两个小时……」

    「反正你好好陪着他吧。」叶尊不等儿子说完就开口打断对方：「别让他想不开跑去跳海。」

    梁波忙不迭摇头：「不会的，不可能。他之前活的太累了，每天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忙到失去自我。

 第140页

    他需要一个机会重新调整他的生活结构，您懂吧？」

    他爸抬手捏眉心：「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他有多爱你……也许你是对的，唉！」

    年长omega说着用力嘆了口气：「反正祝你好运吧，谁叫你是我亲生的。

    希望我明年能抱上孙子，而不是陪你喝酒听你说你怎么被甩。」

    他儿子脸色郑重频频点头：「你放心，我肯定能把这件事处理好。你快回去吧，等会儿他们该下来了。」

    「泛荣」总部三层，他集团营运长的办公室里；寿嘉勛面无表情放下樑滔滔的全家福合影，抬头对坐在他和果大叔对面正给他们沏茶的梁誉说：「您家里一看就特别和睦。」

    梁誉点头：「我们家比较传统，很看重和睦、团结。」

    寿嘉勛颔首轻笑，嗫嚅附和：「真好。」说着缓缓站起身。

    果然以为他要走，也跟着站起来，但没等站直，被寿嘉勛按了按肩膀：「我去趟厕所，叔你等我一下。」

    梁誉放下茶盏，起身送他到门口：「左侧直走二十米，卫生间在你右手边。」

    寿嘉勛点头，快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拥有独栋办公楼的大公司，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大一点，卫生间内部空间大，设计密度也更合理，绝少出现排队拥堵的情况。

    寿嘉勛不舒服，主要是因为被梁誉那张全家福刺激到；心跳一涨就想上厕所，嗓子眼蹿火让他犯噁心。

    现在他胃疼肚子也疼，很像急性肠胃炎。

    最后一几步径直跑起来，推开大门冲进隔间。

    这间厕所里本来没人，寿嘉勛锁起隔间后又进来两名男性omega，俩人小解后边洗手边闲聊。

    一个说：「新来那个禹亨总可真是要我老命了，一周五天班，至少三天加班，天天跟打鸡血一样。我要申请调组，我特么真心跟不上大神节奏。」

    另一个说：「是那个从「果然很爱你」挖过来的创意总监啊？你现在居然跟他？」

    先头那个哼笑支应：「就是啊！我真倒霉到家了。」

    「嘿……」他同伴轻蔑哼笑：「他不知道咱公司挖他们是为了收购「果然」吗？我要是他就老老实实吃福利养老，折腾什么……嘁！」

    俩人随口议论八卦，沖完手很快离开卫生间。但临走时目光下意识往寿嘉勛这边隔间方向瞥一眼。

    寿嘉勛一只手撑在隔间壁板上，另只手抓紧腹前衣襟，他憋出一头冷汗，但什么也没便出来，只把高订西装前身攥出一团褶皱。

    果大叔满脸郁色等在梁誉的办公室里，梁誉孜孜不倦给他斟茶，他哪喝得下去？

    见寿嘉勛一时半会儿不回来，再次拿起那张照片打量，低声问姓梁的：「我之前来这里，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

    梁誉挑眉，表情意外：「一直放书架里，可能您没留意。」

    随后自己推测：「今天大概是保洁来打扫的时候忘记归位了。」

    果大叔眉头紧锁越想越气，索性放下照片质问：「您侄子，梁滔滔真的还在国外上学？」

    梁誉点头：「当然，难道您见过他？」

    果大叔愤然低斥：「他六月初就跑来我们公司打工了！他说他叫梁波，先给寿总当特助，后面gg部、品牌部全给他遛了一遍！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不，你别激动。」梁誉抬起双手做个下压的动作：「您冷静点，也许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实习，我觉他没装什么坏心思。」

    果大叔义愤填膺直斥重点：「他是为了写那份左右逢源的收购协议！」

    梁誉耸眉窘笑：「那也没什么不好呀！你不觉得咱们现在是双赢吗？滔滔也许是为了帮你们呢？别家资方未必能给出比「泛荣」更好的收购条件对吧？」

    ……

    寿嘉勛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太能站直身体，他脚步沉重拖沓，一只手捂着肚子，另只手扶着墙壁慢慢往回挪。

    挪到距离梁誉办公室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实在走不动了；哆哆嗦嗦掏手机给果然打电话求援：「叔……我肚子疼，你出来接我一下。」

    这时迎面走来几名「泛荣」员工，看见寿嘉勛后陡然惊唿出声，一边尖叫一边跳着脚躲到走廊过道另一侧，仿佛寿嘉勛是个怪物。

    有人喊：「我的天吶……他怎么流那么多血？」

    有人已经在拿手机拨电话：「急救中心吗？我在泛荣总部，有人流好多血，需要抢救！」

    寿嘉勛已经站不住了，卫生间门口到他脚底下，拖出老长一遛血脚印，而且有越涌越多的趋势。

    他捂着肚子缓缓蹲下来，随后脚踝一歪，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着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寿总走过最长的路，是小梁的套路……

    第98章 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梁滔滔接到他爸电话跑来三楼的时候，寿嘉勛已经被救护车拉走。

    走廊挨墙一条过道用移动护栏隔起来，前后左右放几块「小心地滑」的提示牌。

    两名保洁正拿毛刷吭哧吭哧擦洗，地上沥沥啦啦还有一些血迹，叫人瞧着楚目惊心。

    梁滔滔表情僵硬四体泛寒，他想找个人问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可周遭除了擦地的保洁工人，只有一名提醒路过员工绕道行走的大厦保安。

 第141页

    梁滔滔神情迷茫而无助，扬目顾盼，看见他二叔办公室门牌后仿佛恍然大悟，急奔而去高声叫嚣：「梁誉！是不是你——」

    然而他叔并不在房间里。人不在，房门也没关，说明走得很急。

    接着在顶楼办公的叶尊也从电梯间那边跑过来，边跑边皱眉叫嚷：「滔滔！滔滔你冷静点！」

    这时他身后电梯间里又叮一声滑开一扇电梯门，梁誉快步走出来，高声喊他大哥遗孀：「哥你慢点，小心别跑摔着。」

    梁滔滔掉头奔他们跑过来，随后被他爸一把搂住身躯，沉声呵斥：「你别说话，先跟我上楼。」

    然后回头叫他家小叔子：「梁誉你也跟我上来。」

    「泛荣」总部大楼高是不太高，只有八层，但平面占地很大，加上楼外的员工休闲庭院，跟中心下沉广场，有七八万平米。

    顶楼统共有两块「大总」办公区，东头是「泛荣」集团老梁总办公区，西头是「小红花」创始人兼总裁，叶尊的办公区。

    中间还有两大块开方办公区，里面全是集团核心行政部门，比如财务、法务、信息安全这些。

    叶尊把儿子和小叔子带上来，没回自己办公区，而是直接将人送去见老梁总。

    老梁总头婚结得早，可再早，大儿婿叶尊都五十了，梁国瑞如今尚不至于用风烛残年来形容，可也衰老得足够质朴。

    脸上沟壑纵横，头髮银丝胜雪，颊侧还点缀着几块老年斑，谈不上慈眉善目，但面对家人时肯定相当和蔼。

    老头跟他们一见面，先把大孙子叫自己旁边坐下，按头亲昵囫撸两把：「滔滔心里肯定急死了，唉！」

    叶尊郁闷咂舌，沉声呛白：「我早跟他说纸包不住火！可他犟啊！拒不听劝，一意孤行。这回孩子肯定没了，人有没有事也不知道……可真气死我了。」

    老梁总连忙安抚老儿婿：「哎你别骂他了，他能好受？他又不想这样。」

    转而招唿儿子，让梁誉坐自己别一侧，低声询问：「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寿总，怎么突然就流产了呢？」

    梁誉哭笑不得：「爸，我哪知道啊？我连他怀孕都不知道。刚才签约仪式后，我请他们去办公室喝口茶，休息一下；进屋前后也就五分钟吧……茶叶还没泡开，寿总说要上厕所，就出去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隔十来分钟，他打电话给果总，果总冲出去，我也跟着冲出去；那时候他已经躺在血泊里，旁边有几个路过的员工，有人说已经给叫了救护车。

    我们当时也不敢胡乱搬动他，就原地等，后来有救护人员拎单架上来把人抬走。

    我这才倒开手给尊哥打电话。

    从头到尾就是这样，我现在也迷煳着呢。」

    老梁总点头：「好好，我知道了。」说着弯腰从面前茶几上拿起块平板电脑，点开给梁滔滔看他们调出来的监控视频。

    网际网路公司注重信息安全，从天台到地库，几乎没有监控死角；他们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寿嘉勛和果然在十点四十七分三十二秒时跟梁誉有说有笑进办公室。

    十点五十三分十六秒，寿嘉勛自己从梁誉办公室出来，直奔卫生间。

    十一点十分零七秒，寿嘉勛手扶墙壁走出卫生间，脚下一步一个小红点，像踩出朵朵娇艷落花。

    他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些细碎「花瓣」逐渐连成血线，蹭出叫人骇心动目的血脚印，随后人就倒下了。

    老梁总扭头看向儿子：「你讲的没差，确实是这样。」

    然后望向孙子：「你看……唉！我差点就有曾孙了。滔滔，你先前知道他怀孕了吗？」

    梁滔滔泪流满面掩唇摇头，语调哽噎：「我不知道，他上回发热我们做过一次，但是我带套了。」

    「唉！」他爸捂着脑袋在他们对面沙发落坐，长吁短嘆斥责：「谁告诉你omega只有发热才能怀孕？发热的时候授孕概率大一点而已。」

    梁滔滔俯身抱膝掩面啜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梁誉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俯身越过他爸，用疑惑目光探寻侄儿：「滔滔，你近两个月，不是说没跟他住一起了吗？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呀？」

    梁滔滔满眼血丝恶恨恨瞪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梁总拍儿子大腿，示意他别说话，转而蹙眉凝视宝贝亲孙：「你确定他和你在一起之后，没其他男朋友了对吧？」

    叶尊深吸一口气，皱紧眉头替儿子说话：「爸你别……您想想，寿嘉勛旦凡是个稍微随便点的人，他能落你孙子手里？你当滔滔是天仙吶？」

    老梁总讪然点头，但嘴上不服：「我孙子怎么啦？我觉滔滔挺好，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一般人就是比不上。」

    他老儿婿据理力争：「关键人家不知道您孙子是您孙子，在人家寿总眼里，滔滔就是一普通打工仔。

    滔滔能追上人家，八成还是靠他五年前对人家伸出过援手的仗义光环。」

    老梁总砸舌，没再跟儿婿争辩下去，转而安慰孙子：「你爸说的有道理，孩子应该是你的。

    意外也是有可能的……你先打电话联繫他们，问问在哪个医院，赶紧去探望一下。」

    梁滔滔泣不成声点头，拿出手机拨号。

 第142页

    寿嘉勛的号码已经关机，果然的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

    「叔，你们在哪？……嘉勛怎么样了？」梁滔滔吸着鼻子齉声齉气询问。

    果大叔那边环境很吵杂，隐约能听见有人说验血、血型之类的东西。

    果然语气很差，高声反问：「你…谁？」

    梁滔滔说：「叔，我是小梁，嘉勛还好吗？」

    果然似乎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梁滔滔语气焦急：「我是梁波啊叔！你们到医院了吗？」

    「梁滔滔！你再编？」

    「嘟——嘟——嘟——」

    果大叔没再给梁滔滔更多机会解释，电话里徒留一串断线盲音。

    【作者有话说】：叶尊虽然不姓梁，但位列第一创业梯队，在梁家地位很高。

    梁誉确实不知道寿总怀孕，但知不知道都不影响他必须给侄子拆台；因为叶寿滔如果拧成一股绳，他和他同胞亲弟将来在泛荣就没有什么活动余地了。

    老梁总希望退休前看到儿孙和睦，团结一致，肯定挺难的。

    不过这些对寿总来说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人生新篇章已经在向他招手(i _ i)

    第99章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果大叔的厉声质问让梁滔滔心脏都仿佛骤停几秒。

    也因为这声「梁滔滔」，大家再次将质疑目光投射到梁誉的身上。

    这次连老梁总都一起皱眉头。

    梁誉当即表示这件事绝对与己无关，并催促他侄子再给果然打电话，让对方把话说明白。

    可果大叔眼下根本没心情跟他家周旋，他甚至把梁滔滔的话号拉进通话黑名单。

    梁滔滔后面几个电话打过去，只能听见嘟嘟盲音。

    随后叶尊也尝试给对方拨了几通电话，同样被拒绝接听。

    果大叔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他不善言辞、感情用事，也做不到唯利是图。

    小寿总在他面前倒下去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已经开始在坍塌了。

    所以寿总出事以后，不只梁家人找不着他们，连「果然经贸」的员工也找不着两位老师。

    这对异姓叔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可人虽然消失，传说却还是在「江湖」上飘了几天。

    因为寿总在「泛荣」总部流产晕倒的画面被路过的泛荣员工用手机拍下来，当天就上传到「小红花」散播开去。

    「小红花」的运营总监发现后，上报给叶尊，叶尊赶紧让人把相关内容屏蔽掉。

    不过尽管短视频只在「小红花」上挂了三个小时，仍被人有意无意下载，转去飞信生活圈继续充谈资。

    刚开始营销号给视频上的小标题相当口水化，比如：「原来omega流产是这样的，保证你没见过。」

    后面几天逐渐发酵成：「「泛荣」疑似压榨孕期员工，导致有孕员工意外流产。」」

    因为舆论主题牵扯知名网际网路大厂，行业相关人士难勉上心多瞟几眼。

    于是在寿总流产半个月之后，他gg圈同行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八卦：「omg，这不是小寿总吗？他不是不婚不育不发热吗？什么时候怀孕啦？谁的孩子呀？」

    雍鸣因为这件事，被几名嘴碎同行拉进个小型讨论群，莫名其妙被逼问，他「男神」流掉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雍总监两只眼睛陡然瞪得比牛眼还大，心脏也跟着勐地抽疼了一下。

    不过寿嘉勛怀孕并没让他感觉很意外，他甚至能猜到那个孩子属于梁波。

    相比大家猜疑寿嘉勛的孩子从何而来，他更厌恶这些长舌alpha拿寿嘉勛的不幸当谈资胡乱臆测。

    雍总监怒髮冲冠，开语音大骂特骂：「你们几个是不是脑袋灌屎打算放弃做人了啊？人家结不结婚、怀不怀孕关你们屁事？再瞎几把以讹传讹胡乱造谣，小心收传票！」

    鑑于雍鸣之前在寿嘉勛的话题上表现出极「不合群」，大家拉他进群，不过想糗他一下，顺便证明寿嘉勛也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洁身自好」。

    所以等雍鸣失去风度，像疯狗一样狂吠时，他同行旧友自然见好就收，当即道歉，将八卦小群解散掉。

    雍鸣被甩出小群后立即给寿嘉勛打电话，当然打不通；稍一琢磨干脆打给梁波。

    梁波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雍鸣心下稍安，唉声嘆气询问：「你家寿总怎么样了？那个……你节哀啊，孩子还会有的……我就想问问，你们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

    梁波口齿含煳，仿佛十分颓废：「……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什么意思？」雍鸣情不自禁拔高嗓门：「孩子不是你的吗？」

    「是吧……」梁波那边夹带哭腔，重复无效答案：「我不知道他在哪。」

    「不是……你！」雍鸣急声追问，但自觉无处下嘴，噎住片刻才再次开口：「果然呢？你肯定知道果然家在哪吧？你去找呀！」

    「没人。」年轻alpha吸着鼻子，抽抽嗒嗒解释：「我天天去找，家里没人。」

    雍鸣郁闷至极，嘶声吸气：「今天去了吗？我再陪你去一趟，你把地址给我。」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寿嘉勛身体情况怎么样，其次是寿嘉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alpha给甩了

    他俩上次联繫，寿嘉勛还言之凿凿说他和梁波年底完婚。就算孩子意外没了，也不至于马上跟男朋友分手吧？

 第143页

    所以去果然家找寿嘉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算见不到寿嘉勛，至少当面问问梁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雍鸣收到梁波发过来的果然家地址，两人分头驱车赶往目的地。

    他们碰面时，雍鸣除了神情较为郁闷，一切如常，梁波则满脸心力憔悴，鬍子啦擦身染酒气。

    二人很默契的都没多言语，直奔电梯间上楼，出电梯后梁波主动带路按门铃。

    他这半个月里每天都过来敲敲门，屋里是真的没人，有人的话早被他敲烦了。

    所以今天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门铃响过数声，房内毫无响应，雍鸣咂舌询问：「不会还在住院吧？他们还有别的住所吗？」

    梁波没精打采摇头：「我不知道。」

    雍鸣气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见你，你总该知道吧？」

    梁波耷拉脑袋不吭声。

    两人正僵持中，果然家房门终于咔啦一声从里面拉开。

    果大叔形销骨立穿一身家居服站在门里。

    雍鸣连忙主动跟对方打招唿：「果然总，有阵子没见……」随即压低声音询问：「寿嘉勛他怎么样了？我看见网上传的视频才知道他出事。」

    果然咳嗽一声透嗓子，开口讲话时仍十分沙哑：「嘉勛不在……多谢关心。」

    梁波站在雍鸣身后，小心翼翼叫了声：「叔。」

    果大叔抬手抹一把面孔：「先进来吧，正好嘉勛有件东西给你。」

    梁波不明所以，雍鸣更困惑，俩人跟在果然身后进屋。

    房间里空调开着，窗户也开着，显见是在通风换气。

    玄关厅里扔着个箱子，也是敞开的，果大叔先前似乎正在整理衣物。

    他确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许是医院，也可能是酒店之类的地方。

    梁滔滔又开始鼻子泛酸，战战兢兢嗫嚅：「叔，嘉勛去哪了？」

    「不知道。」

    果大叔低声敷衍，头都没回一下。

    第100章 巨大惊喜

    果大叔没在连接玄关的客厅里停留，而是直接带客人拐进起居区，推开书房房门。

    他家三间卧室一间书房，书房差不多只有寿嘉勛在用，所以按寿嘉勛需求，在书桌正前方装了块白幕，方便他投影检查ppt。

    果然进屋后没开灯，他直接开投影、拉窗帘，然后坐到书桌跟前掀电脑。

    房间里除了白幕一块投出电脑桌面，其他地方没有光源，此时这里就像个迷你电影院。

    雍鸣和梁波则像两名等待电影开场的观众，眼神期待而迷茫，都很想知道果然要给他们看什么东西。

    果大叔在电脑上输入密码后，投屏光线随即更亮了一些，很快一个被命名为「big surprise」的文件夹被点开。

    里面除了主体幻灯片，还有几个音视频文件。

    雍鸣哭笑不得，轻轻「嘁」了一声：「搞什么啊……为什么是ppt，给我们留份创意『秘籍』？」

    说着自顾自在办公桌对面沙发椅上坐下来，拧着身子观看背后投屏。

    果大叔微不可查的也跟着哼笑了一声，同时嘀嗒一声点开幻灯片。

    白屏上陡然浮现出个巨大的「波er」。

    一秒钟后，随扩音器中响起的机械键盘嗒嗒声，屏幕中心不停闪跳文字：「你的人生将迎来重大转折，准备好了吗？」

    「但是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

    画面突然变成个大块的倒计时器：「3、2、1、000000」

    画面陡然一黑，寿嘉勛的大头贴照片嵌在个卡通小超人身上跳入画面，背景音乐也变成嘀嘀嘟嘟搞笑风格。

    「结婚吧，结婚吧，结婚吧，我们马上结婚吧！因为有个小宝宝就要诞生啦……」

    这时屏幕上方掉下个小襁褓，刚好落进小超人寿嘉勛的怀里。

    「他已经在我肚子里睡足108天」

    「原汁精酿，保醇保香！」

    「但是和你见面还要180天」

    卡通小超人蹦蹦跳跳往前跑，带出一行新字幕：「学区房、大汽车……你小子幸运到老爸我都嫉妒啦！」

    下一幕变成梁波的大头贴卡通人。

    他给梁波的卡通身体是一只圆滚滚的，头上竖着红色圆圈天线的布偶宝宝。

    因为那只布偶宝宝的名字也叫「小波」。

    哔哩布鲁的电子搞笑音乐中，大字块闪现：「这一刻的你，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梁波的表情由两张照片来回切换，一下大笑，一下震惊。

    「梁小波你准备好了吗？大帅勛要正式向你求婚啦！」

    这次白幕骤闪后，出现的不再是ppt动画，而是一段寿嘉勛自己给自己拍摄的视频。

    拍摄地点就在他们此刻置身这间书房。

    小寿总笑容灿烂摆正摄录手机，抿紧的嘴巴又让他显出几分腼腆：「抱歉啊，时隔这么久才告诉你，那个意外受精的细胞核，我把他保留下来了。

    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讲，是因为中间发生一些意外，让我把吃药的事情给忘记了。

    后面我有挺长一段时间举棋不定……这件事你将来千万不要告诉他啊哈哈！

    是的，我不够坚定，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我其实非常非常非常……的抗拒。

    我曾经很认真的告诉过你，我从来没有产生过，和任何男人结婚、生孩子的想法，但是直到遇见你。

 第144页

    你温柔、善良、大度、包容、性感……关键是信息素还那么好闻。

    所以我沦陷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煮饭，一起散步，一起出差……我认认真真思考很久。

    我希望一起和你做我所有喜欢做的事情，包括组织家庭，和生一个宝宝。

    所以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我不是因为意外有了你的孩子，才想跟你结婚。

    相反，是因为你给到我足够多的安全感，和非常多的愉快心情，我才愿意为了你……把他生下来。

    波er，我爱你。

    如果你愿意，这辈子，我只会对你讲这三个字，每天对你说一次……每天至少说一次。」

    寿嘉勛讲最后这段话时，显得特别难为情，语气很轻，语速很快。

    他说：「你不会拒绝我吧？戒指我都准备好了，快到我面前来。」

    视频在一段婚礼进行曲中结束，雍鸣撇着嘴角显出个酸熘熘的笑容，转过身去寻找梁波身影：「你小子可真……」

    梁波在幻灯片播放到一半时，已经滑坐在地，无声痛哭至所有视频播放完毕。

    他这时忽然惊叫着爬起来，扑向果大叔：「别删！叔你别删啊！叔我求你……」

    雍鸣下意识回头，再次看向投屏，正好瞧见滑鼠在文件夹下拉菜单里选中「永久删除」格。

    梁波瞬间像被人抽掉嵴樑一样跪伏在地，发出「嗷——」一声惨痛嚎叫。

    雍鸣目瞪口呆。

    果大叔脸色漠然扣下电脑，前方白幕变回初始化蓝屏。

    他拉开抽屉，拿出个丝绒盒，咚一声扔到梁波面前：「这两个月，他悄悄为你准备大惊喜。

    你也处心积虑的，送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意外。」

    梁滔滔以头抢地放声哀嚎，嘶吼着求告：「叔我错了！让我见见他……告诉我他在哪，我求你……求求你了，叔——」

    果然依旧木着张脸：「梁滔滔，我这辈子，有两件事最后悔。

    第一件是给燕辛写情书胡乱告白；第二件，是把你当好人，撮合你和嘉勛。

    第一件让我前半生困苦不堪；第二件……足够我后半生寝食难安。

    老实讲，我现在看见你，就像看见燕辛一样噁心。

    嘉勛没事，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情。

    他去旅行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他现在无论在哪里，都比在你面前要好。

    等他在外面散散心，彻底把你忘掉，他就会回来。

    到时候他会有新的生活，新的选择。

    不过那些都和你没关系了。

    他让我祝你大富大贵，飞黄腾达。

    还有最重要是……别再去烦他。」

    雍鸣目瞪口呆，缓缓站起身，低头打量跪地嚎啕的年轻alpha，抬眼追问果然：「果总，你刚说……他不叫梁波，那他到底是谁啊？」

    果大叔呵一声轻笑：「他是「泛荣集团」梁国瑞的宝贝孙子，「小红花」ceo的亲儿子，梁滔滔。

    一个了不起的……商业间谍。」

    【作者有话说】：月底了，家人们手里还有票票的话……随便丢两张给人家行吗？

    激情创业王

    第101章 环游世界80天

    清早六点来钟，城市还没睡醒，机场已经人声鼎沸。

    早班机票折扣大，订票的大多是旅行团，从国内到国际，几乎每个闸口都有举小旗的导游带队。

    规模大的几十上百人，小队伍十来口的也有。

    不过人少的队伍不代表就好带，因为大队人马全是机构包场，自有老师或行政专员清点人数，组织集合；导游只负责引领带路，打点车马。

    人少的则全是散客团，人越少的团队收费越高，游客要求多，各个都要求导游服务到位。

    难上加难的是迷你中老年团，花得起这份钱的老年人，不是退休高知，就是退役高干；不仅要求多、问题多，还特别不好煳弄。

    二十度室温都能把年轻导游累出一脑门热汗：「叔，叔你别着急，来得及的，再等一下，人齐一起走。」

    「你看看我们多大岁数了？我们腿脚慢，你非要我们等到最后几分钟，等下过闸一熘小跑……我看我们跑得动吗？

    何况小寿大病初癒，人家身体也不太好，对吧？

    万一哪个摔倒，有损伤，是不是你来负责？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够不够赔？」

    花白头髮老先生振振有词，腔调十足，每一句都很难反驳。

    中年导游抹着脑门点头哈腰：「汪老，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小跑去登机，他们马上就到了。」

    姓汪的老先生屈肘碰了碰自己身旁年轻人：「小寿，你也说两句。」

    寿嘉勛慢吞吞抬头：「那要不……再等五分钟。他们还不来，我就带汪大哥他们先进闸。我们走得慢，说不定没到登机口，你们就赶上来了。」

    汪老先生和他老伴立马点头附议。

    年轻导游无奈苦笑，拿起手机再次催促迟到团员：「佟先生你们到哪了？……您和两位苗先生在一起对吧？

    好的好的，麻烦尽量快一点，对对，快要赶不及登机了。」

    他们这组小团队一共八口人，一对老夫妻、一对老夫夫，一位『单飞』小老闆，以及三名自媒体网红。

 第145页

    行程总计八十天，落地二十七个国家，打卡六十个国际着名景点，每人八九万美金。

    导游放下电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好我只负责送他们上飞机，唉……」

    寿嘉勛此刻也暗自埋怨：「果然干嘛非给我报这种团呢？还不如让我自己随便走走。唉……」

    他心里想着果大叔，下一秒就收到对方简讯：「登机了吗？」

    「没，在等队友。」

    果大叔立即追问：「猪队友吗？」

    「嗯，可能腿短走得慢。」

    寿嘉勛这边刚把简讯发出去，他三名「猪队友」就嘻喜哈哈笑闹着大步走过来。

    各个腿都比他长。

    导游看见他们终于现身，并没放松，反而大叫一声：「啊！你们还没办拖运吗？那……那现在一个人去办拖运，另外两位留下来，我们马上分房。」

    三名网红中的一位长直发男性omega耸眉轻笑：「分房急什么？又没到酒店，落地再说呗。」

    「哦不行不行。」年纪比他们稍微大一点的导游连连摆手：「必须在这里分好，后面全行程都要按这个组合入住，私自变更要自补住宿费用。」

    寿嘉勛撇嘴苦笑，心说这个团里面，唯一需要临时搭配室友的人，不就是他？

    果不其然，中年导游立即给三名年轻人介绍，说团里两对年长伴侣不需要配房。

    所以他们三位里面的omega，苗靖先生，被按排和寿嘉勛先生住同一房间。

    黑长直omega伸手挽住身旁alpha：「抱歉啊，我和佟先生是情侣，你是说要我们未来三个月保持分居？」

    中年导游表情一窘，反过来问寿嘉勛：「您介意和alpha拼房吗？」

    然后不等寿嘉勛支声就回正面孔直视三名年轻网红：「不好意思，寿先生很介意。

    拼房是写在合同里的，您如果不接受团内调济，就得按合同补缴住房费。」

    「黑长直」身旁的alpha皱眉：「补多少？」

    导游在自己手机上点两下，举起来给对方看：「大约两万……美金。」

    年轻情侣齐齐噤声。

    三名高颜值网红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忽然开口，目光直指寿嘉勛：「我说大叔……你有什么好介意啊？一把年纪的，我能把你怎么样？只是拼个房而已。」

    寿嘉勛皱眉抬头：「嗯，我没说我介意，就这样吧。」

    小年轻蓦地一愣，眉毛下意识高高挑了起来。

    他先前看寿嘉勛不仅衣装打扮和旁边四位五六十岁老年人同出一辙，脑瓜顶还隐约飘出几根极富「灵性」的白头髮。

    寻思这人没五十也得四十多，叫叔叔，都是往他年轻里称唿。

    谁知对方一抬头，竟是张二十出头的面孔，脸颊瘦削眼窝略凹，眸光清澈眉清目秀，关键是他虽然瘦，嘴角两侧却能隐隐看见两湾酒窝，撩人得很。

    寿嘉勛支应一声又把脑袋低下，摆弄手机：「叔我要登机了，落地再联繫。」

    导游忙不迭顺水推舟：「好吧，那就这样。」

    然后赶紧进入下一环节，叮嘱团队成员旅途需知，当然仅极重要的部份。

    比如绝不能互相帮忙带行李过闸，连杯水都不要帮别人拿；不能随意脱团，脱团即表明旅行合同终止；在境外不要独自行动，因独自出行引发的任何危险，旅行公司地导仅帮忙报警，伤亡意外一概自负等。

    最终由于三名年轻人要去办理拖运，小团里仍是寿嘉勛与两对老年人先行一步过闸登机。

    直到机舱临近关门时，三名小网红才堪堪登上飞机。

    他们环球第一站是邻国首都，汉城。帝京飞过去不到三小时，寿嘉勛懒得要毛毯，但坐下没两分钟就觉后腰没支撑，空落落的十分不舒服。

    于是抬手按唿叫铃，打算管空乘要只枕头垫后背。

    结果不等空乘过来，先头在候机厅管他叫「大叔」的小网红过来了。

    小男生指着寿嘉勛，对邻座陌生乘客说：「您好，我跟他一起的，能跟您换一下座位吗？我座位在前面，靠窗。」

    他们所乘航班是大型客机，经济仓内有三组竖列座椅，中间一组是四联座，颇显拥挤。

    寿嘉勛邻座乘客听说可以换去靠窗位，当然乐意之至，当即起身按少年机票座位号找过去。

    少年不由分说挤进寿嘉勛内侧座位，笑眯眯吐槽：「你这里好紧。」

    寿嘉勛假装听不懂对方荤话调戏自己，哼笑点头：「是，不太舒服。」

    这时被唿叫的空乘才走过来，问寿嘉勛：「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麻烦帮我办升舱。」寿嘉勛说。

    空乘客服立即扬起殷勤笑脸：「好的先生，但是商务舱已经坐满了，头等舱可以吗？」

    寿嘉勛痛快点头：「没问题。」

    一旁换座少年侧过身来打量寿总，直言询问：「你不会是为了躲我吧？咱俩回头可还得住一间房呢。」

    寿嘉勛表情严肃扭头跟他对视，但没急着开口说话。

    少年被他盯住十几二十秒，忽觉心里发憷，尴尬掩唇轻咳一声，坐正身体不再吭声。

    空乘很快去而復返，到寿嘉勛座位跟前稍微屈膝邀请：「头等舱有位先生已经帮您办好升舱，请您跟我来。」

    寿嘉勛点头起身，站起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声追问空乘：「你说谁帮我办升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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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乘微笑支应：「那位先生说他是您的朋友，您先过去看一下，如果有误会，可以请他撤消，我们重新帮您办理。」

    他们这架飞机体量巨大，寿嘉勛跟着空乘往前挪了大几十米，穿过两道舱门才进入座位宽敞的头等舱区域。

    这边乘客倒是不多，十几个座位只稀稀拉拉坐了四位乘客。

    帮寿嘉勛办升舱那位「朋友」适时回头看过来，俩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寿嘉勛紧走几步，对方起身相迎，随后默契握手，一个说：「寿总真巧啊，我登机的时候就看见你了，叫你你没听见。」

    另一个说：「萧先生，好巧好巧，出差？」

    寿嘉勛在萧知衡邻座坐下：「又让您破费了。」

    「千金易得，知音难觅，我这把年纪，大部分时候想花钱找个话题相通的人聊聊天都做不到。」

    寿嘉勛摇头哂笑，低声调侃：「没几个亿身家，谁好意思跟您话题相通？

    我努努力，早日脱贫，不然下次见面，都不敢跟您聊天了。」

    他后面一句是随口调侃，可是说出来难勉心塞。

    「果然经贸」如果顺利上市，他现在可不就少说几个亿身家了么！

    萧知衡侧目打量身旁年轻商人，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寿嘉勛的脸色就不大健康，瓷白细腻的肤色底层透出疲惫的蜡黄。

    他那时以为寿嘉勛在节食，年轻人动不动就节食。

    现在想来应该是孕期胃口不好，导致面带菜色。

    如今寿嘉勛不仅消瘦、脸色差，耳廓上方修剪整齐的鬓角里还有些许白茬隐约可见。

    萧知衡面上仍保持礼貌微笑，眼里已不知不觉盛满惋惜：「你最近，还好吗？」

    「还行。」寿嘉勛苦笑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比起五年前，我新起点已经非常高了。」

    萧知衡点头：「之后有什么打算？」

    寿嘉勛扁扁嘴：「还没有特别具体的打算，既然在这里遇见您，您不吝赐教，给我点意见怎么样？」

    萧知衡攒眉思忖片刻：「你们现在手里「果爱」的股权不算少，虽然不占大头，但只要继续运作上市，说不定能把公司拿回来。」

    寿嘉勛嘴角浅浅勾了一下，眼神逐渐黯然，给出个模稜两可的回应：「看情况吧。」

    萧知衡轻轻嘆一口气：「其实我想对你说，人生有限的就这么长，我们应该尽可能多做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如果回去那个方寸之地，强争一时输赢，明知道过程不能令自己开心……为什么不去开闢一块新战场，让自己能真正玩得酣畅淋漓？」

    【作者有话说】：老北鼻的腔调，希望我能模仿得来。

    and寿总闪婚预警，但这段感情应该不会很长。

    第102章 小寿总的大保镖

    寿嘉勛脸上再次显出笑意。

    其实在商言商，他现在应该重整旗鼓，放下包袱再掀战旗。

    就像萧知衡说的，「果然经贸」虽然被「泛荣」收购半数以上股份，但「泛荣」本身也是股份制企业。

    只要寿嘉勛和果然心齐，坚定把持公司运营权，占定总裁岗位，静待时机，肯定有机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这就好像做买卖讲究讨价还价，多赚少赚都是赚，即便一桩生意谈不成，也不代表下一桩不能和和气气坐下来再谈一遍。

    但是感情不一样，感情的创口有时候不需要很大，就能让一段爱意糜烂，直至消亡。

    寿嘉勛内心真正拒绝的是梁波，现在那个人该叫梁滔滔了。

    梁滔滔不只隐瞒身份，还在他公司最需要「固本培元」的时候，给他来了招「釜底抽薪」。

    被自己打算共度余生的人「背刺」，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会翻倍，也会延时。

    寿嘉勛此时此刻正在经歷的，就是这种延时的痛。

    他像经歷了一场失败的阑尾切除手术，病变部位可以与他轻易分割，痛苦却依旧如影随形。

    梁波、梁滔滔、小梁，彻底变成了使他应激腹痛的符号。

    寿总两辈子头一回想和一个人结婚，组织家庭，生育、做o，结果……

    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寿嘉勛吃过创业的苦，但他从来不畏惧「从头开始」，上辈子没有buff加持他也没怕过。

    他怕的是再次面对梁滔滔，哪怕仅仅作为同事。

    而萧知衡此时对他讲的话，恰到好处的抚平了那份因「可耻的畏惧」而产生的不安。

    寿嘉勛微笑点头，做出一副被前辈疏导心事的样子，抬手叫空乘给他们上两杯红酒，笑容可掬举杯：「预祝我征途坦荡，再创佳绩。」

    萧知衡欣然一乐，满眼赞赏跟他碰杯：「我今晚在汉城有一堂课，讲股权思维，有兴趣来听听吗？」

    「有，当然有。」寿总扬眉哂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见擿埴索涂未必没有奇遇。」

    他不是跌一跤就躺平那种人，如果不能在原来的地方爬起来，他会换个地方继续挣扎。

    萧知衡哈哈轻笑：「你可不是瞎子，你眼睛里藏着我平生仅见，最明亮的星光。

    我已经开始替那个人遗憾了，他一定很后悔。」

    寿嘉勛忽略他后面半句对梁滔滔心情的臆测，弯曲食指跟中指，在眼前比划一下，仅调侃前一句：「你说我是那个……滋——飞天电焊工？」

 第147页

    「哈哈哈哈！」萧知衡这次笑出更大声，好在头等舱里座位松散，不至于吸引他人惊奇侧目。

    俩人谈事业、谈经商理念，到达目的地不足三小时航程转瞬即逝。

    落地后寿总把自己新电话号码留给对方，由于萧知衡短途出差，只带一件随身登机箱，所以二人不等出机场便分道扬镳。

    不过约定傍晚时在萧老师开讲的地方碰面，随后寿嘉勛独自拐去大转盘拿拖运行李。

    头等舱出机较早，寿嘉勛取到行李，自行前往机场候客区寻找旅行社接机车。

    汉城地陪导游是位四十开外旅韩华侨，男性beta ，见寿嘉勛一个人出来，满心纳闷的给他核对了两遍身份信息，才放他上车。

    一脸好奇询问：「您怎么出来这么早？」

    寿嘉勛在车里找个靠窗单座落坐，随口支应：「我补了张头等舱，下机比较快。」

    导游更惊奇：「哇！两个多小时而已，还要补头等舱，您是有钱人喔。」

    寿嘉勛见他表情十分夸张，连忙自谦：「赶巧碰见个朋友，是朋友请客。」

    导游挑眉哂笑：「我们中国有句老话，人以群分，您朋友是有钱人，您也一定不简单。等下入住酒店，您这边有『升舱』需求吗？」

    寿嘉勛被他促狭模样逗乐：「本来没有，被你一问忽然就有了，您帮我单开一间房吧，我这就把费用转给你。」

    然后在转帐的时候额外给对方加两百小费：「我最近身体不好，下午要留在酒店休息，明早再和你们汇合。」

    导游立刻满口答应：「行，没问题。您别自己乱走就行，汉城这边治安虽然蛮好，但宰客很严重，骗子多。」

    寿嘉勛连连点头：「好好，记住了。」

    他这边跟地陪导游一概倾谈清楚，快要没话可说的时候，团里其他成员才松松散散熘达过来。

    那位姓汪的老先生一边走路还在放眼四顾，皱眉头埋怨：「小寿到底走哪里去了嘛！转盘那边也没看见他，谁有他电话？他不会走丢了吧？」

    他老伴不耐烦：「导游有他电话，导游会联繫他！」

    三名年轻网红这时倒走得很快，把老年人甩开七八米，每人拖两件大行李箱健步如飞。

    姓苗那个年纪特别小的alpha明知道寿嘉勛坐头等舱会走在他们前面，也懒得多跟身后老爷爷解释半句。

    导游远远看见几人走过来，提前下车打招唿问好，帮众人核对身份，然后连人带箱子请进车内。

    汪老先生看见寿嘉勛已经坐在车里，惊讶不已：「哎呦，你怎这么快？我刚还到处找你呢。」

    寿嘉勛回头沖对方笑笑：「我走得快。」

    姓苗的小帅哥则再次选个挨近寿总的座位，不过这回没冒然搭讪。

    四十分钟后，汽车泊进一座四星级酒店停车场；地陪导游收集各位旅客户照，去前台统一办理入住。

    跟团游虽然要迁就同伴腿脚，但在省心省脑方面总能突显优势。

    地陪导游在酒店前台办手序，他八名团员刚好趁这个空档互相认识一下。

    汪老先生和他男性omega老伴年纪最大，一位六十五，一位六十二；另一对老夫妻比较他稍微年轻点，男性alpha六十，他伴侣是一位五十岁的女性omega。

    三名年轻自媒体网红里年纪最大的是「黑长直」男性omega，二十六；帝京送机导游喊过他的名字，叫苗靖。

    苗靖的alpha男朋友姓佟，二十四，刚刚大学毕业。

    说起来寿总的生理年龄也才这个岁数，不过他现在自称三十四，护照和身份证上都是这个年纪，已经改好几年了。

    他自己也更认可自己是一名中年人。

    最小那个alpha是「黑长直」的亲弟弟，叫苗佳，才十七。

    他报出年龄时，四位老年人异口同声追问：「你不上学呀？！80天，大半个学期可就荒废了。」

    汪老先生讲话最直白：「你明年得高考吧？考不上就不学了是吗？我跟你讲啊年轻人，这样是不对的。」

    苗佳脸色蓦地一红，翻了个大白眼：「爷爷，这都什么时代了！谁还挤统招独木桥？我早就申请好国外名校了。」

    老头撇嘴：「统招怎么了？考不上就说考不上，难道念名校不用学习？」

    他老伴气得直拍他胳膊：「你少说两句，烦死了。」

    寿嘉勛表面抱臂看热闹，实则脑袋瓜里嗡嗡作响，根本不晓得他们在为什么事情拌嘴。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萧知衡步履轻快走进大门，脑子才自己恢復运转，缓缓站起身，朝对方望过去。

    萧知衡立即和他对上眼神。

    寿嘉勛满脸诧异，主动迎过去询问：「您也住这间酒店？」

    「本来不是。」萧知衡嘴角上扬，显出个与他年纪不太相符的俏皮笑容，压低声音相告：「我不放心你晚上一个人出门，所以跟过来充当保镖。」

    「哈！」寿嘉勛讪然轻笑：「好吧，感激不尽，我又省一笔打车费。」

    萧知衡把自己护照交给身后给他提行李的司机，并用英文交代对方帮自己开两间客房，然后伸手示意寿嘉勛和他一起去休息区坐下说话。

    寿嘉勛边挪步边好奇追问：「你干嘛订两间房？」

    萧知衡严肃正告：「嘉勛我跟你讲，跟团游是可以，但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拼房，由其是第一站。你要先和他们多相处几天，熟悉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单独开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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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是是……」寿嘉勛忙不迭点头：「我已经自己多开一间房，你快让你助手把多余房间取消。」

    萧知衡闻言一愣，随即挑眉哂笑：「看来年纪大的人，都爱瞎操心。」

    然后转头叫住他小跟班，用英文嘱咐对方只订一间房就好。

    寿嘉勛笑呵呵询问：「谁给你安排的助理？怎么不找个懂中文的？」

    「是这边会议组织方安排的临时秘书，他会一点中文，但中文没英文用得好，我不想难为他。」

    萧知衡话音刚落，寿嘉勛旅行团的地陪导游就快步走过来。

    他将护照连同一张房卡递给寿嘉勛：「这张是取电卡，退房时还卡就可以。酒店房门装的是秘码锁，秘码已经发到您手机上。」

    寿嘉勛道谢同时收回自己证件。

    导游继续叮嘱：「现在吃午饭还早，我们放下行李先去景区，在那边用餐。

    六点钟左右回这边，今晚在酒店吃晚餐。到时候我会在飞信群里发通知，您方便的话，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寿嘉勛出于礼貌殷切点头：「好的，我看情况。」

    导游沖他笑笑：「还有最后一项，房间尚在清理中，一点钟以后才能入住，您现在只能在大堂休息，或者把行李存在前台，去餐厅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寿总惯性点头：「好的。」

    答兑走啰嗦导游，看着对方将他几位同团伙伴带走，寿总感觉自己大脑皮层都瞬间清爽许多。

    萧知衡跟他一起远远打量那几位旅客，忍不住攒眉询问：「你报的到底是个什么团啊？」

    寿嘉勛满脸无奈嘿然一乐：「夕阳红。」

    萧知衡颇觉无语，沉吟片刻轻笑出声：「也有年轻人。」

    寿总耸眉揶揄：「祖孙……夕阳红。」

    果大叔给他报这个团，原意是帮他调整郁闷心情。

    但如果没赶巧碰上交流投契的萧大哥，寿总八成已经从郁闷调整成抑郁了。

    【作者有话说】：飞天电焊工，就是氪星超人哦(>^w^<)

    感恩追文的亲们不离不弃，爱你们（*＾3＾）

    第103章 偷拍

    寿嘉勛环游世界第一天，从登机到吃晚饭，中间除了午睡两小时，全都跟萧知衡泡在一起。

    最精彩的部份，当属萧老师傍晚开的那堂股权课；萧知衡身为职业投资人，当然需要对股权架构具备极深刻的认知。

    课程组织方把宣讲地点设在本地一所大学内的小礼堂内，寿嘉勛和萧知衡四点多钟乘车前往指定地点。

    萧知衡在路上给寿嘉介绍，汉城这边财阀垄断的情况比较严重，初创企业做得越好，被财阀巨企打压吞吃的风险就越大。

    而他恰好写过两本关于股权架构与保全思维方面的着作，书中内容主诣是教中小企业创始人如何在股权可运作范围内，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利益。

    本次宣讲是由萧知衡的读者自发组织的「茶话会」，所以没有讲义、没有课件，教材只有萧知衡自己写的两本书。

    由于时程较短，不会成体系的讲解中小企业如何做股权布局，但因为是「小班课」案例肯定会比较生动，寿嘉勛就算没有课前准备，听起来也不会太无聊。

    寿总频频点头，他现在对这方面的知识简直求知若渴！

    其实不管在汉城还是在帝京，任何一个地方的初创企业，都有被同行霸凌或吞併的风险。

    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

    等来到会晤现场，寿嘉勛发现萧知衡原本跟他说的听讲人数不超过五十，变成七八十开外，俨然一副粉丝见面会场景。

    萧知衡甚至还抓紧时间给他读者拿来的股权书上签了一遍名。

    课程虽然没课件准备，但的确一点都不无聊，因为萧知衡的「学生」基本全都带着自己的问题前来交流。

    有人寻求引资；有人已经达成融资，感觉自己抱亏，希望扭转困局。

    还有发展较好的准上市企业，想更详细的了解与合伙人怎样分配股权对自身更有利。

    对最后一类提问，萧老师笑言：「除非你合伙人在场，否则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商场如战场，我不会教人怎样将枪口对向战友。

    那样是无信不义，无信则不立，不立，就是说你的生意早晚会垮掉。」

    然后他将其他问题简单类，分项解读，俗称「上干货」。

    用最直白的方法告诉想要引资的人，投资方在考察一间初创公司时最看重什么。

    以及已经与资本方达成合作的老闆，务必需要注意哪些关键问题。

    他说：「运营一间公司，最重要的是心态一定要正面，其次是放松。我们经营的生意，本质上只是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必然有输有赢。

    相信在游戏初期，在座每一位都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但是到中期以后，游戏参与者的数量，才是游戏成功与否的关键标准……」

    寿嘉勛以往在开会或听宣讲的时候都会把手机信号关掉，但由于他此时正置身旅行，时不时有团队通知需要接收，所以就没将手机调飞行模式。

    六点多钟时，下一站沖绳的地陪导游进群，并分别加了所有团员的个人飞信，随后又一名自称导游的人申请加寿嘉勛飞信。

    寿嘉勛没想太多，当即将对主加为好友。

 第149页

    接着这个人开始隔几分钟发两张图片，从美食到美景，然后是人文景观、购物需求……让寿嘉勛按自己偏好选择a或者b；说是做行程调研，下一站会按照旅客个人偏好微调小站点。

    帮嘉勛心思放在萧知衡课程这边，手机上abab随手乱点一通。

    「导游」那头跟他断断续续磨叽了半个钟头，在寿总以为调研结束时，忽然发来一张照片，照片是从背后视角拍摄的……一只耳朵。

    寿嘉勛第一反应是对方发错东西了，但随即发现那只耳朵下面的衣领，和他今天穿的衣裳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位「导游」在今天某个时间，在他背后偷拍他。

    寿总不得不皱眉低头放大图片细瞧，从光线明暗、角度上能判断这张照片拍摄于中午时前后。

    「你是谁？」寿嘉勛问。

    「导游」回覆：「从你对上述选项的选择，我能猜到，你这里最敏感。」

    寿嘉勛被小破孩儿气的想乐：「苗佳，你有事儿么？」

    他其实更想说：「你有病么？，神经病更得抓紧治啊！」

    对方不肯正面回应身份问题，继续撩骚：「我想轻轻含住你这里，舔你敏感可爱的小耳朵，你一定会激动得打颤。」

    寿嘉勛眉头紧锁退出当前对话框，点开他们旅行团勾通群，找到苗佳的名字，核对其与正给自己发下流话那位「导游」的头像跟个人信息。

    结果是虽然两个帐号的头像和信息均不一致，但寿总依然认为他两个是同一人。

    因为团内除了「小不点」苗佳，全都一双一对，谁会有工夫对外撩骚？

    萧知衡今晚上的是一节交流课，所以格外留意听众反馈，既便是不发表意见的旁听生，他也会稍加照看。

    寿嘉勛从全神贯注听讲，到注意力被手机吸引，萧老师尽收眼底。

    课后有若干身家不菲的大老闆盛情邀约萧老师共进晚餐，萧知衡一概婉拒，义正辞严说自己过午不食。

    等离开小礼堂，却单独询问来蹭免费课的旁听生：「我知道汉城有家酒店，可以吃地道国宴，想不想去试试？」

    寿嘉勛当即欣然点头：「好啊，我还没吃过『国宴』，这顿我请客。」

    萧知衡咂舌哂笑：「你请客要由你来挑选餐厅，才算有诚意。我选餐厅，当然是我请你。」

    寿嘉勛啼笑皆非抚额：「你不早说，那就我选喽！」说着拿手机点开app，立即开始筛选本地美食榜。

    结果他点开榜单发现小图片竟满眼赤橙，不是油炸，就是辣酱，再有就是各种油滋麻花的烤货。

    寿总咬唇皱眉，面孔中心几乎快要揪出包子褶。

    萧知衡因他郁闷表情乐不可支：「走走，先上车，路上还有时间给你慢慢选。」

    说着抬手虚圈寿总肩背，带他往停车区走。

    寿嘉勛契而不舍重设美食排序，按价格，加由高到低翻看。

    然后他惊喜的看见了一整列摆盘比花朵还娇艷的……各色风味泡菜。

    第104章 让误会飞一会儿

    寿总不懂库伊语，但有个异国普及率及高的词，在这里很适用——「啊，西八。」

    萧知衡大笑出声，拉开车门把小寿总请进车厢：「放心，不给你吃这个。」

    他这边上车后给司机交代了一个地址，然后又把面孔凑近寿嘉勛的手机调侃：「怎么样？有收穫了没？」

    寿嘉勛表情迟疑，犹犹豫豫点开一家大酒店，他家的招牌菜是鲜人参炖鸡汤，汤色清靓，叫人颇有食慾。

    萧知衡一愣，挑眉侧目看向寿嘉勛，寿嘉勛跟他对视一眼，立马扬起笑脸：「我找对了是吧？就是这家。」

    萧老师哂笑慨嘆：「原来聪明的人，做什么事情悟性都很高。」

    继而兴致勃勃给寿总介绍餐厅：「这家主厨是四川人，所以他家菜品整体有高端川菜的风味打底，很讲究突出食材鲜味，我觉你一定会喜欢。」

    寿嘉勛啼笑皆非抱怨：「你刚才说『国宴』是误导我，这算哪门子国宴？」

    萧知衡撇嘴辩解：「本地人说这就是他们的国宴。」

    寿嘉勛满脸窘笑翻菜单：「和牛刺身、茶草焗法国蜗牛，这是哪国的国宴？」

    萧知衡伸手在他手机上翻页，翻回鲜人参鸡汤那页，一本正经狡辩：「人参和鸡是本土原产。」

    不等萧老师把手收回来，寿嘉勛的手机忽然叮一声弹出条新消息提示。

    由于手机处在非锁屏状态，消息前两句跟随提示框一同弹出到屏幕上。

    「我要紧紧握住你的腰，用力贯穿你，让你软嫩的花心吐出汁水淋漓的蜜露迎接我……」

    这时候别说寿嘉勛要尴尬死了，连萧知衡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俩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萧老师坐正身体，似乎打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寿嘉勛心里莫名一阵着慌，被敬重的对象误会自己放荡轻浮，比被骚扰本身更令人羞耻。

    他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早点把这名假导游拉黑，但如果现在拉黑的话，又似乎有点欲盖弥章。

    萧知衡掩唇轻咳，低声安抚：「成年人有那方面的需求很正常，我是过来人，我能理解。」

    寿总暗自郁闷，他现在不需要萧知衡理解，他需要两分钟，稍微组织一下语言，找个合适的切入点，把事情原委给对方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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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看他闷不吭声，以为自己的猜测被对方默认，心底隐隐开始泛酸。

    他和寿嘉勛一整天相处下来很默契、很愉快，因为寿嘉勛周身散发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稳定气场，各种话题他们都聊得非常投契，观点一致到让萧知衡深信，至少他们在精神层面是同龄人。

    但那条组词热辣的下流简讯，又让萧知萧瞬间感觉他还是不太了解寿嘉勛；起码在私生活方面他们肯定有代差。

    寿嘉勛调整出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情，小声哼笑，正要开口给萧老师「讲故事」，手机忽然连续震动起来。

    网络通话邀请来自果然，小寿总只能先接电话。

    果大叔语气略迫切，讯号甫一接通就急声询问：「嘉勛你在哪？你没跟团吗？你们团内群里有个人今天晚上@你好几次，你没跟他们在一起？」

    他们旅行团的信息沟通群里不仅有旅客，还有旅客家属保护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果大叔随时随地翻两眼，确保寿嘉勛始终处于「受保护、被监督」的状态。

    他指的「有个人」，正是被寿嘉勛怀疑披小号发骚扰信息的苗佳小朋友。

    当然小苗同学在团里群发的内容都很友好健康，无非蓝天白云、花花草草、人文建筑这些景区卡打必备。

    寿嘉勛嘿嘿讪笑，把他给萧知衡准备起来的轻快语境率先奉献给家人：「叔啊……唉！我是没跟团。

    你绝对想不到我在这边遇见谁了，哈哈……是「启衡资本」的萧先生，他来这边讲课，我跟去蹭了一节价比万金的股权架构课。」

    果大叔吃惊：「啊？这么巧？」

    寿嘉勛隔空点头：「对呀！真是太巧了……叔你是了解我的，我绝不会让自己在一条沟里翻两次船。

    叔你放轻松点，公司的事情随便搞搞就好，等我回去咱们东山再起哈。」

    果大叔沉吟两秒长嘆一声，苦口婆心规劝：「嘉勛吶，我让你去旅行，是让你放松心情，慢慢把不开心的事情忘掉。

    可是你现在这种亢奋，反而让我担心。

    你先不要再想做生意的事情了行不行？」

    寿嘉勛笑意不改：「叔我已经忘了，真的。我现在车上，等下车了拍张照片给你看。

    好了不说了，等我时况照片，我现在状态真的特别好。」

    他和果然聊电话的工夫汽车已经停下来，萧知衡下车后绕过来帮他拉车门。

    寿嘉勛挂断果大叔电话，向萧大叔道谢，进到金壁辉煌的酒店大堂内，立即左顾右盼选个光华璀璨的造景墙，把自己手机塞给萧知衡：「麻烦帮我拍张照。」

    然后用力搓一把面孔提神，又在脸颊上啪啪两下拍出「好气色」，扬起灿烂笑脸：「可以拍了。」

    萧知衡按下快门，擎着手机放大照片端详数秒。

    寿嘉勛在画面中神采奕奕笑靥如花，的确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近期刚刚遭遇爱侣背判，失婚又伤身的倒霉蛋。

    刚才他虽然听不见果然在电话里具体对寿嘉勛说什么，但从寿嘉勛的反馈中大抵能推测出果然对寿嘉勛精神状态的忧虑。

    可是萧知衡连繫到自己刚才在寿嘉勛手机上看到那条信息，不勉臆测：难道寿嘉勛这么快又有新恋情了？

    寿嘉勛拿回手机后马不停蹄把照片发给果然，并追发一条语音：「叔，我去品尝库伊国宴了，等下回酒店再跟你联繫。」

    萧知衡故作疑惑，试探询问：「你家人，是不是担心你……放不下那段感情，想不开，做傻事？」

    寿嘉勛讪然咧了下嘴角，迟疑几秒才开口：「其实我更认同你的观点，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干嘛不让自己开心点？」

    萧知衡点头嘆息：「是啊……其实摆脱一段旧恋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寿嘉勛听得苦笑连连：「比起新恋情，我更需要补充一些新知识……还有营养。

    唉！所以等下我得多喝两盅鸡汤。」

    萧知衡抬手轻搔鬓角，略显出几分难为情：「你手机里那个……不就是……？」他终于把肚子里憋了半个钟头的疑问给问出来了。

    第105章 心猿意马

    寿嘉勛以为下流简讯的事情既然被果大叔电话打断，萧知衡肯定不会再提了，毕竟他们都已经过了为别人闲事瞎操心的年纪。

    不过虽然提问来得突然，寿总内心却很为多一次澄清机会而感到欣慰。

    脸上随之扬起愉悦笑意，正经解答：「那个不是新恋情，是……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说起来蛮尴尬，等会儿坐下我给你讲笑话。」

    「笑话？」萧知衡侧目挑眉：「他不会是发错对象了吧？」

    「嘿……」寿嘉勛轻笑：「差不多。」

    他们选择这家餐厅没有堂食，只有大大小小的本土风格板门包厢。

    俩人脱鞋进屋，面对面盘腿坐在小餐桌跟前，萧知衡跟领位的服务员点菜，寿嘉勛开飞信，点选假导游对话界面。

    等服务员离开，立即将手机大方展示到萧知衡面前：「其实我也拿不准他是谁。本来应该把他直接拉黑，但直接拉黑又觉不甘心，好像便宜他了。」

    萧知衡眉头轻蹙缓慢滑动界面。

    里面除了一些下流话，还有几张偷拍。

    从男人的脖颈耳朵，到手指脚踝，以及被衣裤包裹严实的腰腹臀腿。

 第151页

    寿嘉勛连袜子都穿高腰款，所以照片里露出皮肤的地方只有脖子跟手。

    萧知衡每点开一张照片，都会忍不住跟眼前寿嘉勛本人衣着稍作核对。

    起始，他的注意力还只集中在寿嘉勛衬衫的衣领跟袖襟处。

    但结合骚扰信息中直白热辣用词，即便是严密束缚在衣料下的身体，也会令人心猿意马。

    寿嘉勛的身量在男性之中不算高挑，但身材比例很好，臀形格外完美，就算套在直筒西装裤里，也能清晰分辨出饱满挺翘的形状，圆润宛如蜜桃般诱人。

    萧知衡下意识将唇线抿成一条直线，眉头拧更紧，以此掩示自己情不自尽热意拂盪的心神。

    寿嘉勛因为「风吹吐脐易着凉」这种原因，无论穿t恤还是衬衫，都把衣摆掖在裤腰里。

    而这样刚好可以把他合掌可握的腰线突显出来。

    就像他黑色高腰袜仅能覆盖皮肤，根本遮不住他脚踝玲珑线条。

    alpha不会因为他穿衣老派，就对他心如止水。

    恰恰相反，他们会更想亲手将些碍事的布料一件件剥开，欣赏深色垂幕之下的绝色胴体。

    萧知衡不动声色用力咬住嘴唇，将眉头皱得更紧，只为掩示他不合时宜反应在身体上的欲望。

    寿嘉勛满脸无奈：「理智告诉我，应该一早把他拉黑……」

    「但是他偷拍你。」萧知衡抬头打断他说话，严肃分析：「你拉黑他，他明天还会继续偷拍你。

    你得让他露出马脚，他藏不住了，才会害怕，到时候自然不敢再拍你、骚扰你；否则像现在这样，报警也没什么用。」

    寿嘉勛讪笑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能让他露出马脚。」

    萧知衡低头继续浏览寿嘉勛手机：「我或许可以帮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寿嘉勛欣然点头：「当然。」

    萧知衡点开被寿嘉勛怀疑的苗佳飞信号，浏览他的「生活圈」，又看了一遍他在旅行团沟通群里发布的内容。

    然后重新点开假导游帐号，给对方发信息：「我在洗澡。」

    并从网上随便搜出一张缀满水珠的毛玻璃图片发过去。

    对普通人来说，旅行是放松身心。

    对自媒体达人来说，旅行是工作，而且是高强度的出差工作。

    他们在每个打卡地点产出的内容，与收入基本成正比。

    苗佳和他哥苗靖，以及他哥的男朋友，下午走完旅行团景区行程后没跟车回酒店用餐休息，而是自行租车前往一处着名夜市拍摄探店。

    他们排队时，苗佳闲得百无聊赖，一时突发奇想，用备用手机的飞信号申请添加寿嘉勛好友。

    他拿假导游身份试探寿嘉勛，寿嘉勛傻乎乎配合让他心里萌生得意，于是得寸进尺暧昧调情。

    年轻alpha臆断像寿嘉勛这种三十多岁omega，一个人出来走两三个月长途旅行，不是离婚，就是丧偶。

    寂寞空虚是必然的，指不定寿嘉勛也正在期待一场艷遇。

    不过看他打扮这么老气，性格可能比较害羞。

    苗佳拿自己备用小号开黄腔，心理没什么负担；只要寿嘉勛没拉黑他，他就可以一直发。

    反正寿嘉勛没发火就是对他动心，如果发火来找他，他只要不承认那个号是自己，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令苗佳稍感意外的是，寿嘉勛居然这么快就回应他了。

    「他说他在洗澡，那不就是说他在等我？」

    年轻alpha心底瞬间腾起一阵欣喜，拍摄间隙抓紧时间回覆：「我很快就回去，等我。」

    以及继续撩拨：「告诉我你是什么味儿的？」

    萧知衡隔二十几分钟才再次发出信息，就好像寿嘉勛刚刚真的在洗澡一样，内容只有四个字：「房门秘码」

    苗佳中午离开酒店的时候，还不知道寿嘉勛已经自己开了个新房间，所以当即顺对方口风追问：「怎么？你把秘码改了？新密码是什么？」

    两分钟后，对方给他发过来一道基础高数题，并提醒：「答案是无尽数，前六位是秘码。」

    寿嘉勛拿小勺舀鸡汤喝，看萧知衡嗒嗒按手机，放下汤匙抻头旁观：「这道题出的不对吧？」

    萧知衡出的算术题看似简单，但里边有个根号开的不是正地方，寿嘉勛搭眼第一感觉是他出错题。

    「不对，就对了。」萧知衡抬眼狡黠一笑，将寿嘉勛的手机锁屏，推回他面前：「不管他再发什么你都不要理他。为防他半夜去敲你房门，我等下重新帮你开个房间。」

    寿嘉勛乐不可支拿起手边热毛巾拭额角：「不用，他敢来敲我房门，我就打前台电话报警。」

    萧知衡稍微思忖片刻，随弯就曲点头：「好的吧，那等下我送你回房以后，你就不要出来了，免得不小心碰见他，徒增尴尬。」

    寿嘉勛笑吟吟点头，直起身亲自帮萧知衡舀鲜人参鸡汤：「再来一碗，这个汤是真的很好喝！……鲜人参原来这么甜，我吃了好多哈哈。」

    萧知衡微笑点头，接过汤碗：「鲜人参没那么大热气，温补，可以多吃点。但是……」

    他想说但是毕竟不是萝蔔，不能吃太多，结果话没说完，就见寿嘉勛左边鼻孔涌出一点红色。

    第106章 反正也算名花有主了吧

    萧知衡笑容僵在脸上，连忙抽纸巾往寿嘉勛面前递。

 第152页

    寿嘉勛鼻管里骤不及防犯痒痒，阿嚏一声打出个大喷嚏；好在他手里正有块热毛巾可以及时掩住口鼻，没让那股热血喷在餐桌上。

    萧知衡手忙脚乱起身，挪到小寿总身旁托他后脑勺，同时急声提醒：「别仰头，鼻血倒流呛气管。」

    然后抓几张冷湿巾替掉寿嘉勛捂在鼻端的热毛巾。

    寿嘉勛齉声齉气嘀咕：「我这是……虚不受补。」

    说着从面前纸巾盒里抽几张干纸，抵自己鼻子下面。

    萧知衡仍用一只手扶住他后脑勺问：「头晕吗？」

    「还好……」寿嘉勛嘟囔着眨了下因打喷嚏漫起水雾的双眼：「唔太晕。」

    萧知衡明明想笑，却勉力往回憋，嘴角下撇，但眼里尽是笑意。

    他换几张干净冷湿巾给寿嘉勛擦拭脑门跟鼻弓：「冷敷能让毛细血管收缩，快一点止血。」

    寿嘉勛呵呵哼两声：「你想笑就笑吧……我还以为鲜人参和胡萝蔔差不多。」

    于是萧知衡放松扬起肆意笑脸，轻声揶揄：「所以，老祖宗说『食不过三』是有道理的，尤其是药膳。

    汉城这边参茶做的不错，回头我帮你挑两罐，配枸杞泡水喝，慢慢补……哎你带保温杯了吗？」

    寿嘉勛嘴角抽了下，想说你怎么和梁波一样呢？

    但记忆先于语言直达中枢神经，寿嘉勛张开嘴，喉咙却被潮水般往事堵得密不透风，眼泪仿如泄洪，一滴接一滴溢出眼角。

    那个会用电子称帮他配药茶的男人，依旧稳稳噹噹站在他心里面。

    一段感情，不是理性上说结束就能结束，伤心的事情藏得越深，翻涌出来时越势不可挡。

    这时候就算没有心脏病的人，心脏也会痛；再怎么不想哭，眼泪也会失控。

    所以他离开帝京的决定无比正确，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点与梁波有关的事物，都能让他瞬间溺毙在伤感的漩涡里。

    萧知衡不知道自己具体说错哪句话，但这种时候原由不重要，他只要明白寿嘉勛根本没能从之前那段失败的感情里面走出来就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果然在电话里一再强调让寿嘉勛什么都别想的原因。

    寿嘉勛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坚强，他努力编织出来一个坚硬的壳，欺骗关心他的亲人，何尝不是在欺骗他自己？

    萧知衡缓缓将小寿总面孔揽到自己前心位置，低声劝导：「难受就哭出来，有些情绪不让它释放出来，很难真正放下。」

    寿嘉勛从无声啜泣到涕泪交加，一场痛哭可谓是有血有泪。

    他自己越想把眼泪收回去，眼泪越不受他控制，决提奔流。

    虽然毫无声息，但哭到浑身打颤仍无法遏止。

    他和萧知衡座垫旁边扔下一堆血迹斑驳干湿纸巾，等寿嘉勛好不容易止住鼻血，他眼睛已经红到仿佛快要泣血。

    不只眼眶红，眼瞳里面也因为痛哭充血浮现红丝。

    萧知衡眉心微攒帮他拭泪，轻抚他脸颊，在寿嘉勛逐渐平静时捧起他面庞。

    寿嘉勛眼瞳仍浸在薄薄一层泪光里，视线稍嫌模煳。

    萧知衡的面孔在他朦胧目光中几次幻化出梁波的影子。

    寿嘉勛嘴唇歙动，他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出来我爱你么？」但是并没真正发出声音。

    萧知衡却在此时鬼使神差开口：「我们结婚吧。」

    寿嘉勛眼下脑袋里要多乱有多乱，心里面要多空有多空。

    他知道他的悲喜与萧知衡无关。

    他只记得他向梁波求婚，一口气在ppt上敲出九十九个「我们结婚吧」。

    而那之后……是绵绵不绝的腹痛……非常疼。

    疼到好像有把刀，由内而外剖开他的肚子。

    他以为他会疼晕过去，但事实上直到被抬上救护车时他依然很清醒。

    他拉着果大叔的手告状：「禹亨是梁波叫人挖走的，他们都是梁波叫人挖走的。

    他以为我把孩子打掉了。

    他大概在报復我。」

    果大叔咬牙切齿低斥：「不是，他是混蛋、王八蛋，你别再想他。」

    寿嘉勛在摇摇晃晃的救护车上点头，向果大叔保证：「我没事，他们打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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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后还是倒下去了。

    他在医院里浑浑噩噩躺了十天，出院后依然精神恍惚，只知道睡觉。

    那时候寿嘉勛的确应该多休息，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睡足二十小时，也怪吓人。

    而且果然每天看见他，都能发现他脑袋上多出几根白头髮。

    所以果大叔才给他报这个旅行团，强迫他走出家门，接触陌生人，以及陌生的事物；只有彻底摆脱原来那个环境，寿嘉勛才能被动打起几分精神。

    萧知衡缓缓低头，曲线优越的菱形双唇跟小寿总湿润唇瓣贴在一起。

    他原本只想试探着跟寿嘉勛轻轻碰一下，但寿嘉勛在他们接触那一刻，主动张开嘴，仿佛对萧知衡无声发出邀请。

    萧老闆一向稳重冷静的心脏蓦地剧烈跳动起来。

    寿嘉勛身体陡然被拥紧，口腔被占据，连唿吸都一併被抢夺。

    萧知衡将寿嘉勛身体轻轻放倒在地垫上，加深亲吻。

    寿嘉勛并没有明确回应他，但也没拒绝，即便马上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他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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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稍微抬起面孔，目光在寿嘉勛湿漉漉面孔上细腻梭巡；他气息略显粗重，嗓音沉沉的又说了一遍：「我们结婚吧。」

    寿嘉勛双眼紧闭着点了下头。

    萧知衡既惊且喜：「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然后去教堂。」语调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寿嘉勛又点了下头。

    他现在没什么想法，单纯觉得萧知衡人不错，值得信赖。

    所以他说结婚，那就结吧……

    人生总会有一些转折，也许萧知衡就是他的转折。

    萧知衡半拖半抱把寿嘉勛从地上扶起来，帮他收起手机，搂紧omega仅盈一握的窄腰，搀他离开餐厅，让司机带他们去距离最近的珠宝店，买一对圈口合适的现款婚戒。

    汉城是个中西方文化充分融合的现代化都会，号称全世界拥有教堂数量最多的城市；在这里想要立刻结婚，没有比冒充教徒找神父证婚更快捷的途径。

    萧知衡一只手紧握戒盒，另只手拉紧寿嘉勛，悄声询问：「嘉勛，你信教吗？」

    寿嘉勛摇头。

    萧知衡挑眉哂笑：「没关系，我也不信。」

    然后寿嘉勛被他拉着，就近冲进马路对面一座门悬十字的西式教堂。

    萧知衡给足小费，让驻场神父立即为他们主持结婚仪式。

    本地神父懂一点英文，但只能用库伊语帮他们主持婚礼。

    寿嘉勛和萧知衡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单单用迷茫与期待的目光望住对方。

    神父很贴心的换成英文询问最后一句：「你愿不愿意？」

    萧知衡说：「我愿意。」

    寿嘉勛跟着说：「我愿意。」

    他不仅没有迟疑，甚至还努力把嘴角扬起少许。

    神父让他们交换戒指，然后让他们接吻。

    寿嘉勛按部就班的配合新老公完成所有步骤，他们手挽手走出教堂。

    这一刻他内心很平静，从前所有那些挣扎，不想当omega，不想做受，不想被男人上……都和梁波一起化成过眼云烟。

    只剩下一些疲惫。

    像支射出去的箭，冲到尽头自然要下落。

    寿嘉勛的身体就像那支力竭于末的箭矢，飞着飞着促不及防切断所有感知。

    「嘉勛！」衡知衡惊唿，勉强在对方彻底栽倒之前，将人捞进怀里。

    第107章 脖子疼

    萧知衡在寿嘉勛刚睡醒迷迷煳煳摸手机的时候睁开眼，随即收紧手臂，在自己新伴侣唇畔轻轻一吻：「早。」

    「……，早。」寿嘉勛刚刚还有点儿发懵，稍微犹豫了半秒，但很快回神，放开手机回抱对方。

    或者说是很顺从的……接受对方把他揽进怀里。

    萧知衡笑吟吟柔声询问：「睡得好吗？」

    「相当好。」寿嘉勛说，然后抬眼四顾，眼熟的装修风格，陌生的房间。

    很明显这是萧知衡昨天在他们旅行社落脚酒店订的房间。

    萧知衡笑容可掬捏住他下巴，转回自己方向，面对面提问：「是不是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回到这里了？」

    寿嘉勛讪然窘笑：「确实……没什么印象。」

    「昨晚我们离开教堂后你晕倒了，我抱你去医院，医生说你不是昏迷，是睡着了，于是我又抱你回这里。」

    寿嘉勛咧嘴傻笑掩示尴尬：「一直抱啊？我都没醒……我睡的真死。」

    「你太累了。」萧知衡说。

    寿嘉勛脸上维持笑意：「还好，其实还好。」

    他现在的感觉，其实非常侷促，因为他和萧知衡根本不熟。

    他俩统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两个多月前在帝京「158创投广场」，第二次是昨天飞机上。

    中间通过两三次电话，只谈过融资跟投资人的事情。

    而且昨晚他们也没喝酒，却依然做出了非常冲动的决定。

    现在一觉醒来，寿嘉勛全身上下穿戴的东西，除了婚戒只有一条底裤，萧知衡同样。

    他怎么可能不尴尬？

    萧知衡的神态则坦然得多，他笑眯眯追问：「真的『还好』？」

    「挺好，真挺好。」寿嘉勛马虎应对，然后有意无意打岔：「你今天是不是该回国了？」

    萧知衡把他戴婚戒那只手从被窝里牵出来：「我们结婚了，还记得吗？」

    「记得……」寿嘉勛故作轻松讪兮兮轻笑：「当然记得。」

    萧知衡眉稍轻挑：「所以今天是我们蜜月的第一天，我怎么能回国？」

    寿嘉勛心不在焉点头：「哦，对对……你说得对。」

    他想萧知衡这么善解人意，等下可能会问自己有没有后悔一时冲动跟他结婚。

    那样的话，他就提议：不如大家再考虑考虑？

    可是萧知衡迟迟没道出这句「台词」，而是更紧密的抱住自己新婚omega，将其压在身下，居高临下询问：「那我们是不是该做一些伴侣在蜜月中都会做的事情？」

    寿嘉勛一时答不上来，他将目光缓缓移向套在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这枚戒指的款式，和他给梁波准备那一对很雷同。

    寿嘉勛想：「难道所有婚戒的款式都差不多？」心底随即泛起一阵腻烦。

    ——所以为什么不呢？！我特么有什么好想不开？

    寿嘉勛不以为然轻笑：「那就做呗。」

 第154页

    萧知衡不置一词低下头，在寿嘉勛脸上亲吻两下，然后吮住他双唇抵开他贝齿，做更深层次的交流。

    寿嘉勛竭力调整心态，他知道自己目前仍处于非常摇摆不定的情绪之中，同时他也在自我反省，正是由于这种对待感情摇摆不定的性格，他错过了一些本来应该有更好结局的选择。

    现在既然决定和萧知衡结婚，不如放开怀抱积极一点，认真经营这段婚姻。

    萧知衡足够成熟、足够清醒，他了解他的过往，也有能力规划他们稳定的未来。

    虽然结婚很突然，但是即便现在重新思考，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寿嘉勛开始回应对方，他觉得他会爱上萧知衡，虽然暂时还没有对他产生像对梁波那样意乱情迷的感觉。

    但萧知衡的身上集中了能够使寿嘉勛钦慕的大部分特质。

    「所以用不了多久……应该很快，我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寿嘉勛拼命给自己洗脑的时候脸上表情稍显僵硬，但身体很配合压在自己身上的年长alpha，他甚至主动屈腿把底裤蹬下去。

    而萧知衡根本没想到他会如此热烈迎合自己，激动之余，先前刻意收敛的信息素骤不及防弥散开。

    与此同时，寿嘉勛也在对方坚定不懈撩拨中，逐渐紧迫唿息。

    萧知衡俯身跟他的omega深切接吻，在被子底下扶住对方臀腿，急切抚摸着向上推。

    寿嘉勛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陡然抽搐起来，原本紧搂在萧知衡颈项上的双手也变成歇斯底里推拒。

    「啊——啊！我脖子！啊啊——！」

    omega的悽厉嘶吼像一盆冷水兜头泼在衡知衡脸上。

    年长alpha的身体几乎一瞬间弹开，他顾不上衣不蔽体，翻身下床大步沖向阳台，拉开落地窗帘，推开玻璃门窗，将空调换气开到最大。

    寿嘉勛蜷缩身体，双手抱住自己脖颈痛唿：「梁滔滔混帐王八蛋！……疼死我……鄵你大爷……你要逼死我……」

    萧知衡三步并两步跑去卫生间，拧块湿毛巾搭自己脖子上隔绝自身信息素，回来隔着棉被抱住佝偻成一团的年轻omega，低声安慰兼道歉：「是我的问题，我太心急……

    嘉勛！……嘉勛你看着我，深唿吸，用力吸气，对对……把我的信息素代谢出去就好了，很快就好了……抱歉，是我疏忽。」

    寿嘉勛的脖子疼得好像有人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崩溃哽噎呜咽控诉：「他太狠了……他好卑鄙！

    他家那么有钱，他还抢我的。

    不标记我，他都也拿到了……他是故意的，他要逼死我……」

    萧知衡看他双眼紧闭，咬牙切齿嘶声斥骂，话语越来越偏激，表情越来越扭曲，内心却并没因为情敌被憎恶而感到欣喜。

    他捧住寿嘉勛面庞轻唤：「嘉勛，嘉勛你听我说……他爱你，他是爱你的。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标记你……我也会那样做，你明白吗？」

    寿嘉勛疼得头昏脑胀，难以置信的饱含满眼热泪瞪向面前年长alpha：「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啊？」

    萧知衡点头：「我知道，在我遇见你之后，我忽然可以理解他……他抱有目的接近你，可是他也爱你。

    不过如果我是他，我绝对不会在爱上你之后，再去做任何可能伤害你的事情。

    所以他错了，他错在不够成熟，不够了解你，错在急功近利。」

    寿嘉勛在他喃喃絮语中逐渐平復心绪，只有眼神依旧憋屈含冤。

    萧知衡重新搂紧他，侧身躺下来。

    「是他的错，大错特错，你不需要原谅他，但也不能再用他的错误，伤害你自己。」

    寿嘉勛嘴角轻抽，委屈蹙眉，小声反驳：「……我没有。」

    萧知衡抹开他颊边泪痕：「你因为他产生太多负面情绪，都是在伤害你自己。」

    小寿总可怜巴巴眨眼，心里仍觉不忿：「你说的倒是容易。」

    萧知衡眼神宠溺：「我知道，确实不容易，我还『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会帮你。」

    寿嘉勛满脸不高兴扁嘴沉默片晌，最终默默转动酸疼脖颈，将面孔埋向年长alpha胸膛。

    第108章 他老公文能借刀杀人

    萧知衡在寿嘉勛额头上亲两下：「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楼下买盒阻隔贴，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吃早饭，然后继续度蜜月。」

    「哦……」寿嘉勛长吁短嘆哼哼一声：「我房间里有很多，你去拿。」然后拿手机把他自己的房号跟门锁秘码发给对方。

    萧知衡笑吟吟起身穿衣裤：「好，正好帮你拿更换的衣服。」

    寿嘉勛自己裹紧被子，伸展手脚后长长一条，像只蛹。

    其实这会儿还不到九点钟，他觉得他还能再睡一觉。

    但萧知衡刚出门，果大叔就打来电话，问寿嘉勛：「你没事吧？你现在哪？」

    寿嘉勛哭笑不得揪眉反问：「我当然在酒店呀……我能有什么事？」

    果大叔咂舌，语气仍显忧虑：「我哪知道你会有什么事？是梁滔滔大清早给雍鸣打电话，让雍鸣转告我，说你有危险。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你身上有他的标记，我寻思还是问问你吧，唉！」

    「唉——」

    寿嘉勛也嘆气，但没接话，隔几秒才干咳一声，给果大叔郑重确认自身安全：「我没事，我好得很，等下吃完早饭就玩儿去。」

 第155页

    果大叔总算放心：「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记得拍照片给我看。」

    「唉好，知道了，爱你，mua～」

    果大叔被他逗乐，呵呵闷笑声中挂断电话。

    寿嘉勛这边刚结束果大叔通话，导游的电话立即无缝衔接打进来，说他们九点钟集合，开启今天游玩行程。

    寿嘉勛略窘：「抱歉我刚睡醒，还没起床，没吃早饭。」

    导游呵呵两声，语气满是无奈，沉声抱怨：「我今早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也不接……那现在怎么办？您是打算继续在酒店休息？」

    寿嘉勛讪笑提议：「要不这样，你把今天行程表发给我，我吃完饭去追你们，追上哪段算哪段，行吧？」

    「啧……」导游稍显犹豫，但最终还是同意下来：「好吧，那您自己注意出行安全，尽量选择公共运输，打车一定认准正规出租公司，不要坐网约车。」

    「好的好的，您放心，有事我自己负责。」

    寿嘉勛说完正要挂电话，导游却突然出声把他叫住，询问：「寿先生，你昨天是不是回来特别晚啊？」

    寿总随口敷衍：「还好吧，不算太晚。」

    导游一通长吁短嘆，语气依旧不太好：「劳您大驾，抽空也看看咱们团队沟通群……毕竟不是您单飞自由行，咱们是个团体，互相关照一下。」

    寿嘉勛皱眉，声音也跟着冷淡少许：「行，我等下看看。」

    他出门在外虽然以和为贵，可又不是软柿子，花着钱还给人捏？

    萧知衡推门进屋的时候刚好看见寿嘉勛面色怫郁结束通话，连忙询问：「怎么了？」

    「呵呵，导游催我去跟团。」

    小寿总说自己被催，但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依旧窝在床上闷头翻手机。

    萧知衡一去一回不过十来分钟，他把寿嘉勛一整个行李箱拖过来，回到这边才掀盖翻找放在隔兜里的性腺阻隔贴。

    年长alpha窘着张脸给自己后颈贴了张带卡通图案的胶布，然后问他年轻伴侣：「嘉勛，你今天穿什么衣服？我帮你拿过去。」

    寿嘉勛注意力仍集中在手机上，随口支应：「随便。」

    萧知衡皱眉，他是对新伴侣宠爱有加没错，但年纪大了顶不耐烦年轻人张口就来「随便」二字，于是轻笑一声耸眉调侃：「那就别穿了。」

    寿嘉勛终于把眼皮抬起来：「好……啊。」

    萧大叔抚额轻嘆：「啊……哈哈，我错了。我帮你看看……我替你挑哦。」

    年长alpha认命、认错同步完成，立马蹲回地当间，帮小娇妻翻拣衣物。

    寿嘉勛也跟着笑起来：「你别翻了，还是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吧。」

    萧知衡刚才出门的时候他把自己捲成一条蛹，这会儿两条肌理匀称、又细又白，嫩藕似的胳膊架在被子外头，朝前方举着手机。

    玉白胸膛在被沿下方若隐若现，颈项根部向两侧延展出形状仿若振翅的精緻锁骨，有种在脆弱中招展顽强的美感。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omega，萧知衡更加不能，这是他的omega，别说只是叫他到他身边，就算让他上天入地，他也会毫不犹豫。

    年长alpha立即放下手头琐碎，笑脸盈盈快步走到床边，边接手机边俯身在伴侣耳边落下一吻。

    寿嘉勛翻过身，四仰八叉躺回被窝，表情要笑不笑的小声嘀咕：「我真好奇他昨晚都干什么了。」

    萧知衡眉峰微挑，拇指按住手机屏幕上下滑动，浏览飞信对话框里的内容。

    环球旅行团里那个叫苗佳的小孩儿，半夜十二点在团内沟通群里控诉，说和他拼房的寿嘉勛把门锁秘码改了，他进不去房，没地方睡觉，让导游马上给他开个新房间，还要旅游公司赔偿他损失。

    帝京总部的地陪主管隔了半小时才回应他，请他稍安勿躁，说马上帮他核实情况。

    但这条信息之后就没人说话了，直到今早六点多钟，汉城地陪才在群里回覆说：「寿先生没和您拼房，您用原秘码解锁试试。」

    从时间点来看，这条答覆属实多余，说明这不是一条为了解决问题而发出的「服务」类信息。

    从消息内容来看，地陪导游被投诉，却没在语句中加入任何道歉字眼；说明导游自觉没有错误，且心头窝火。

    萧知衡看时间距离九点整还有几分钟，直接用寿嘉勛的手机给地陪导游拨电话，正颜厉色质问：「我是寿嘉勛先生的alpha伴侣，那个叫苗佳的，昨晚干嘛一直在飞信上指责我爱人？」

    汉城导游被其强势指摘震慑，低声说了句：「您稍等。」走开几步远离团员才开口给他郑重解释：「昨天您爱人单独开房的事情，我在昨天中午当面交代给苗佳的哥哥苗靖，但苗靖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并没有知会苗佳。

    昨晚苗佳以为寿先生在房间里，敲门没得到回应，还反覆多次乱用秘码，触发酒店警报器。

    他跟酒店保安语言不通，当时情绪又比较激动，双方产生一些误会；苗佳因此被保安带走，还差点被汉城警方拘留。

    ——昨晚全过程就是这样。

    如果因此打扰到您爱人，我在这里向您和您爱人道歉。」

    萧知衡听后反而放缓语气：「我们没关系。」并关心起对线导游：「那小子，不会因为这个投诉你吧？」

    「唉——！」地导郁闷嘆气：「我带团三年多，团员之间发生矛盾的情况碰见不少，像昨天这么莫名其妙的，头回遇见。

 第156页

    况且他还是在住宿条件上，占您爱人便宜那一方！」

    萧知衡无声浅笑，语气更加和蔼：「也不能算『莫名其妙』，我等下给您发一些东西，是苗佳用小号骚扰我爱人的证据。

    结合他在您群里发布的内容，以及对您投诉的问题，我认为您可以选择报警，让他的行程结束在汉城。」

    寿嘉勛撑头仰望自己新伴侣，只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

    对方一挂电话，他就喃声感慨：「你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出神入化。」

    萧知衡满眼溺爱捏住他下巴轻轻摇晃：「我要求你，换个褒义词夸讲你老公。」

    寿嘉勛咧嘴谄笑，情真意切吐出两个字：「教我。」

    第109章 萧叔叔，我不想见你儿子

    萧知衡屈起食指刮寿嘉勛鼻尖，像哄小孩儿。

    寿嘉勛亲情缘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经歷过这个，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比刚才跟人家在被窝里抱一起还难为情。

    萧知衡刮完他鼻子又捏他脸颊：「你真有三十岁？」

    两人面对面近逾咫尺，寿嘉勛神情微窘，嘀嘀咕咕调侃：「不是，我还没成年。」

    萧知衡一本正经点头：「我看也像，你肯定改身份证了。」

    寿嘉勛连忙讪笑两声打马虎眼：「嘿……就算要改，我也往年轻里改。」

    衡知衡只不过随口一说，并非真的怀疑寿嘉勛年龄造假，他哪会知道自己竟然一语中的。

    仍自顾自笑吟吟端详新伴侣面孔：「你看起来你比我儿子还年轻。」

    想到萧煜那个恋爱脑大冤家，寿嘉勛脸色急转直下。

    他心想没有萧煜吃饱了撑的来给他使绊子，梁滔滔未必那么容易得手。

    当即心烦意乱，勉强呵呵哼笑两声，挥开萧知衡揉搓他脸颊的双手，切换话题：「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萧知衡点头坐直身体，顺势将寿嘉勛也拉起来。

    他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在偷偷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和寿嘉勛提「儿子」。

    因为寿嘉勛前不久刚刚流产失去一个小孩，而且他在网上看见那段视频，以寿嘉勛当时出血的状况来说，很难讲未来还能不能怀孕。

    如果对方就此无法生育，他劝什么都不如保持沉默来得体贴。

    寿嘉勛闷不吭声踌躇两秒，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如果能大大方方光着走去卫生间，其实会显得更洒脱、更「男人」一点。

    可惜到底也没鼓起勇气，最后还是抱被起身，拖拖拉拉往卫生间挪蹭。

    结果没走两步就因为踩住被角给酒店厕神行了个跪拜礼。

    好在他脚下拖拽老厚一层棉被，摔出扑通一声，动静不小却有名无实，于膝腿毫无损伤。

    萧知衡想要扶他的双手还没伸出去，小寿总已经不动声色原地起身，还自己把棉被多往上半身搂了搂。

    萧知衡啼笑皆非耸起眉头，从背后欣赏自己omega背后春色：窄腰、丰臀、修长双腿……然后忍不住揶揄：「你要带棉被私奔么？」

    「我冷。」

    寿嘉勛理直气壮扯谎，随即在卫生间门口抛弃他私奔搭子，闪身钻进浴房。

    萧知衡乐不可支仰躺床边，「泛荣」那个皇太孙小梁现在什么心情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开心极了。

    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臆想，如果寿嘉勛还能生，他们就再生两个小孩；确实生不了了的话，他们也要收养一个或者两个孩子，给寿嘉勛一个完整圆满的家庭。

    将来无论寿嘉勛想继续开公司搞事业，还是要换个活法，做人间逍遥客，他都会无条件满足对方。

    寿嘉勛这边花不到十分钟沖澡，打理好着装后立即跟萧知衡出门用餐。

    吃饭时萧知衡打电话重新租了辆配司机的行政级六座商务车。

    他们只有两个人，坐上去显得特别宽敞，中间并排两张座椅不仅可以放倒，还自带按摩气垫。

    寿嘉勛上车坐好，萧知衡亲自帮他调椅背、开按摩、系安全带，顺带商量行程：「我这次出门没带几件衣裳，你今天抽空陪我去商场买一些。」

    「好，那就去商场吧。」

    萧知衡提醒：「你不是要去景点拍照给你叔看？」

    「嗯，去景区。」

    萧知衡看出寿嘉勛有心事，但又不方便直言询问，因为他觉得对方的「心事」十之八九与其前男友有关。

    他们之间的感情才刚刚开始，过于频繁谈论前任肯定不明智。

    所以萧知衡给司机交代清楚他们要去的区景后就想找个能增进彼此了解的轻松话题跟寿嘉勛交谈。

    于是片刻后淡然开口：「你和你叔感情真好。」

    寿嘉勛点头。

    萧知衡仿佛碰了个软钉子，再接再厉询问：「你们是表亲，还是做生意认识的？」

    涉及到果大叔的事情，寿嘉勛通常都会认真作答，毕竟果然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比亲爹都亲。

    「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爸爸，在我最穷的时候收留我，后来一起卖水果。」

    萧知衡微笑：「他人真好，难怪你这么听他话，等回国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寿嘉勛缓缓将头侧过来，眼神纠结，望住他新老公犹豫半天：「我目前还不太想……介绍你们认识。」

    年长alpha立即显出个有点受伤的表情：「为什么？」

 第157页

    「我叔……」寿嘉勛抬手揉搓脸颊，慢吞吞解释：「思想比较传统，他会觉得我一时冲动跟你结婚……不太好。」

    萧知衡靠近寿嘉勛这一侧的胳膊架在座椅扶手上，拄腮哂笑：「冲动是事实，但我会让他看见，我们结婚没有『不太好』，我会对你很好。」

    寿嘉勛眉心轻蹙咧了下嘴角：「但是我……真的……不太想吓到他。」

    萧知衡放轻声音：「他年纪应该也不太大吧？会……」

    「我叔他，今年刚过完四十大寿。」

    萧知衡刚才那句没讲完，他本来想说果然年纪不大，心脏应该没那么脆弱，不会轻易被吓到。

    谁知被寿嘉勛截断，人家叔叔才四十，比他萧知衡还年轻几岁。

    年长alpha一整个窘住，隔半分钟才红着老脸讪笑：「比我还年轻哈哈……」

    寿嘉勛咬唇憋笑：「萧……叔叔。」

    萧知衡翻白眼，忽然出手扶住年轻omega后脑勾向自己，同是向侧面倾斜身体吻住对方桃粉双唇。

    寿嘉勛合眼松牙关配合接吻，但略作缠绵后依旧坚持自己观点：「其实我也不想见你那个已经成年的大儿子。

    我觉得，我们结婚是我们俩的私事，和他们没关系；我不想因为他们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感观，影响我自己的心情。」

    萧知衡这回听懂了，寿嘉勛大概是不想公开他们的伴侣关系，毕竟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隐瞒，别人就更别想知道了。

    但寿嘉勛马上又提议：「等回国，我带你去见我爸，他年纪比你大，肯定会满意你这位……小儿婿。」

    第110章 你不会是吓哭了吧？

    萧知衡面对寿嘉勛促狭表情既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对方头顶一通乱揉。

    寿总坦然接受他老公「爱抚」，顶着一脑袋被搓成鸡窝的短髮，直到汽车开到目的地都不肯自己整理一下。

    萧知衡下车后哭笑不得拉住自己脾性顽固的年轻伴侣：「哎你等等……」

    随后一脸认命表情，刚才怎么把人髮型拨乱，现在还得亲手给人扒拉回去。

    鑑于汉城市内的着名景点面积都不太大，距离也不太远，环球旅行团每半天打卡一个地方显得非常轻松。

    大致过程就是老人边逛边拍照，网红三人组会自己找几个地方定点拍照片或视频。

    两伙人进景点就分头行动，地陪导游陪同老人组，返程时把网红小队叫上，一起赶往下个景点，或回酒店。

    今天上午他们逛的地方是汉城大皇宫，和皇宫附近一座古色古香的城中村。

    寿嘉勛和萧知衡赶到大皇宫景区入口的时候，旅行团早已经逛去城中村。

    所以小寿总连宫门都懒得进，只在门口让萧知衡帮忙拍几张照片给果大叔交差，就立即熘达去下一站打卡。

    虽然他们团整体来说都是打卡式旅游，但打卡打到寿总这样纯粹应付差事的也是绝无仅有。

    萧知衡陪他走进旧村街道，立即轻车熟路接过手机，说你随便走走，我随便拍拍，别硬拗造型了。

    寿嘉勛扁嘴摇头：「那样更麻烦，你站这别动，就这么拍两张……」说着自己朝前走三五步，转身站定，扬起标准笑脸：「行了，拍吧。」

    萧知衡拿他没办法，拍完却忍不住埋怨：「你笑的太僵硬了，每张都差不多，像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寿嘉勛接回收机立刻给果大叔发照片，嘴上对新老公吐槽：「哎呦，难侍候，才结婚一天就被嫌弃了，啧啧。」

    萧知衡啼笑皆非捏他耳朵：「你叔是让你出来散心，不是出来假装开心给他看。」说着伸手往前方一指：「你看看人家怎么拍照！」

    寿嘉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眺望，前方二三十米的地方正是他们团里三名网红在开工。

    苗佳和他哥做出兄弟俩逛街的自然姿态，苗靖男朋友负责用单反抓拍，几步路来回走七八遍，还要时不时做出俏皮玩闹或亲昵对话的表情。

    寿嘉勛转过头揶揄：「人家是专业的，就算我能演出来，你也未必能抓拍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抓拍不到？」

    「我不试，也知道术业有专攻。」

    俩人一边小声互呛一边慢悠悠往前走。

    旧村街道入口这边没岔路，寿嘉勛虽然不待见跟苗佳碰面，但也没道理躲着对方。

    苗佳距离他们十来步远时看见寿嘉勛，立即像没事人一样，扬手朝他打招：「小寿哥哥真巧呀！昨天晚上抱歉哦，我不知道你有伴儿，自己开房去了。」

    寿嘉勛也大而化之沖他笑笑：「那道题你解出来了么？」

    苗佳顿时破防，笑意尽收恶言相向：「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喜欢就拉黑我喽！爽完了再耍我一通，你有毛病吧？」

    他哥满脸不耐烦扭头朝他吼：「苗佳！干活呢。」

    「不拍了！烦死。」小网红髮着脾气扛起他们支单眼相机用的长腿三脚架，迈步往寿嘉勛这边巷口方向走。

    他哥和他哥的男朋友当然边喊边追，三人拉拉扯扯到寿嘉勛跟前，苗佳作势跟他哥吵架，突然转身，他扛的三脚架夹风带劲唿一声朝寿嘉勛面门挥过来。

    寿嘉勛下意识抬起胳膊格挡，脑子里却映出梁波给他搓红花油那段画面。

    他说：「你这下肯定是抬胳膊刻意格挡时被敲，当时肌肉绷得特别紧，所以皮下出血不明显，但是伤到筋了懂不懂？」

 第158页

    寿嘉勛闭紧双眼，用力咬住嘴唇，说不清是在对抗当下迎头一击，还是在努力抵挡心底翻起的苦涩。

    不过这次预期中的重击并没落到他身上。

    萧知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铝架末端，同时起脚踹在苗佳腰侧。

    苗佳痛唿一声向前扑倒，被他哥和他哥的男朋友勉强扶住才没摔成大马趴。

    「你怎么打人？」苗靖的男朋友登时怒火中烧高声呵斥：「他又不是故意的！你挡住就完事了，踹他干什么？」

    萧知衡刚才那一下将他们的相机三脚架夺在手里，这时面不改色扔自己脚下，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一脚跺上去。

    咔啦一声，金属架三脚变独脚。

    三名年轻人中的长髮omega吓得目瞪呆往后连退好几步。

    他男朋友和苗佳则怒不可遏提拳扑向萧知衡：「老傢伙你找茬儿是吧！」

    原则上，二对一肯定是人多一方胜算较大，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然而「老傢伙」和他儿子一样练的是跆拳道，这门功夫能出脚时不出手。

    萧知衡一个利落侧踢卷在苗佳脸上，紧接着拧腰鞭腿直扫另一名alpha膝窝。

    两名年轻alpha连「老傢伙」一招都没接住就惨遭团灭。

    一个扑街、一个下跪。

    这片景区上午游客较少，且赶早来逛的基本都是外国人，大家事不关己都尽量远远绕开，既无人围观也没人询问被打一方是否需要帮忙。

    苗佳他omega哥哥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萧知衡施施然转身，搀扶已经掩面蹲在地上偷偷抹眼泪的寿嘉勛，忍俊不禁悄声询问：「你不会是吓哭了吧？」

    寿嘉勛连连点头：「是，没见过打架。」

    萧知衡神情诧异：「可你不像这么怂的人啊……」

    小寿总忙不迭否认：「不不，怂死了。」

    「好吧好吧……」萧知衡呵呵讪笑，把猝不及防化身小娇妻的寿总搂怀里，让对方埋首在自己身前，借胸前衣襟给其抹眼泪。

    然后一边拍抚寿嘉勛背嵴，一边好言安慰：「已经打完了，别怕，没事了。我跆拳道练了二十年，他们这种水准，我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

    寿嘉勛的眼泪唰一下冒得更凶了。

    因为当他决绝走出那个人的世界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世界里到处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心……

    第111章 四字真言「老公打钱」

    黑白拼色治安车内，汉城警察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往后排座椅瞥一眼，几分钟后于心不忍的掏出包纸巾递给寿嘉勛。

    萧知衡替寿嘉勛道谢，然后一边帮寿嘉勛拭泪一边低声开玩笑哄对方开心：「哎呦，我娶了个小哭包。」

    寿嘉勛痛快点头，承认自己没用。

    总好过让他说自己仍对旧情难以释怀。

    萧知衡伸手把他按怀里轻拍，喃声絮叨分散小寿总注意力：「等会儿直接去逛街，帮我买衣服，吃点东西，吃什么好呢……牛肉汤怎么样？」

    寿嘉勛顺势又拿人家衣襟蹭自己脸上湿漉漉涕泪：「等会儿不得先录口供？」

    他话音未落，前方副驾警官的对讲机忽然响起来，汉城警官们用库伊语简单交谈两句，结束通话立即侧转过身，用英文对萧知衡道：「萧先生，非常抱歉耽误您时间。您车停在哪里？我们这就送您过去。」

    萧知衡礼貌道谢：「没关系，我的车在大皇宫景区停车场。」

    汉城警察拧着身子朝后方哈了哈腰：「好的，被告那边我们会和您的律师一起处理妥当，请您放心，祝您旅途愉快。」

    寿嘉勛揪起萧知衡肩头衣料使劲揉了揉眼睛，心说还真就「一会儿」啊……随即忍不住询问萧知衡：「你朋友是什么人？」

    萧知衡简短回应：「生意人。」

    寿嘉勛耸眉：「……财阀？」

    萧知衡哭笑不得转过头：「你怎不说地主？」

    寿嘉勛一本正经颔首：「懂了，土豪。」

    萧知衡眼神妥协，轻撇嘴角陪他逗趣儿：「嗯嗯，对，本土富豪。」

    治安车用了不到五分钟开回大皇宫景区，副驾警官亲自下车帮他们拉车门，笑容可掬跟萧知衡握手道别。

    寿嘉勛脸色仍显困惑，等治安车离开后问他萧叔叔：「就你干这行，认识的土豪得特别多吧？」

    萧知衡表情认真客观作答：「赶巧这边熟人比较多，其次是华商扎堆的地方，多多少少能认识几个，没有特别多，但做投资这行确实需要积攒人脉。

    如果你跟我干，到我这把年纪，说不定比我认识的人还多。」

    寿嘉勛郑重思忖两秒，问：「累么？」

    「不好说累不累……」萧知衡神情严谨，用心剖析：「做生意经营的是公司，做投资经营的是人脉。

    你之前开公司大部分精力用来处理『事情』，我大部分精力用来处理人情世故。」

    寿嘉勛轻轻吁气：「心累……啧！我血压高，做不来。」

    萧知衡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当即放缓脚步，挑眉追问：「哎你说清楚，是血压高，还是高血压？」

    寿嘉勛茫然反问：「有区别？」

    「当然有。」萧知衡咬唇窘笑，看对方这副模样应该没病，但仍耐心解释：「血压高是情绪激动时身体的应激反应，高血压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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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嘿……」寿嘉勛抚额讪笑，没再往下接应话题。

    他当然没病，他只是孕期血压暂时性的，高了那么一点点。

    正常来说omega怀孕到五六个月时血压都会上升少许，寿嘉勛比大部分人血压升得早，三个月时已经略有偏高。

    所以流产那天情绪一激动，变成大出血。

    如今终止妊娠，他也好了。

    「细胞核」就像寿嘉勛和梁波爱情的缩影，打起头就是个不太正确的意外，过程虽然心醉神迷，可是只有它终结时，一切才会被修正回健康的模样。

    寿嘉勛虽然觉得自己做不了投资人，但仍对萧知衡的事业感到好奇，于是扭头追问身旁年长alpha：「那你选择投资对象的时候，到底是看人，还是看项目呀？」

    萧知衡牵起他一只手边走边讲解：「先看人，生意人有两个最宝贵的特质；一是契约精神，二是復盘自省的能力。只有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我才会继续考察他的项目。

    比如你，在我看来就是一个非常优质的投资对象。」

    寿嘉勛闻言更觉诧异：「我们之前好多也没太多接触，你怎么看出来我有契约精神？还会復盘自省？」

    萧知衡扁嘴耸了下眉头，表情严肃正经：「你一时冲动答应我求婚，明明心里摇摆不定慌里慌张，但是到现在都没找理由反悔，并且已经在努力习惯和我相处，这就是契约精神。

    婚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张契约。一个对婚姻负责的人，他未必会做生意，可只要去做，就一定是位诚信可靠的良心商人。」

    寿嘉勛想要插嘴，被萧知衡抬手制止，继续讲第二点：「復盘自省，是商人提高自己经营能力的唯一途径，这样在遇到困难时才能第一时间找到问题，并解决它。

    就像你对待前一段感情，你心里其实放不下，但你知道错了，就坚定不移痛改前非。你这种性格，做什么生意都会风生水起。

    所以，嘉勛你记住，当你想要重振旗鼓的时候，只要对我说出「四字真言」，我会立刻赴汤蹈火来支持你。」

    寿嘉勛被他带动思路，傻兮兮跟着重复：「四字真言？」

    萧知衡一本正经望住他奉送教诲：「老公，打钱。」

    「啊？」寿嘉勛张口结舌发愣，随后爆发好长一串哈哈大笑，按脑壳抱怨：「不对不对，我觉你在烧我cpu，搞得我想反悔都讲不出口。」

    萧知衡随弯就曲捧住他面孔检视，假装紧张：「cpu烧了吗？快张开嘴让我看看。」

    说完不等寿嘉勛出言反诘就微低下头，让他们唇齿相锲。

    这是他们第三次……或者第四次接吻，却是寿嘉勛第一次对他老公吻技产生应有的生理认知。

    萧叔叔的吻，和他的为人一样温柔细腻，有活力、有热情，但没有那种咄咄逼人强势占有的意味。

    寿嘉勛情不自禁配合，主动打开口腔交给对方狎弄品尝，甚到在心底有点暗戳戳的小期待，希望对方能在自己的配合中获取更多愉悦。

    就像他其实能感觉到对方偶尔在话语中刻意引导自己，而他不仅不反感，还会心甘情愿接受被其引领带来的安全感。

    直到双方都在这一吻中感到唿吸有些困难时，萧知衡才微微喘着气抬起头。

    但仍与寿嘉勛抵额亲昵柔声调笑：「你说的好像不对呀……明明是你在烧我的cpu，我这台486老爷机，已经热的快要冒烟了。」

    第112章 资本联姻~正在培养感情

    在寿嘉勛以为萧知衡马上要带他回酒店「灭火」的时候，年长绅士话锋一转：「你肯定饿了，咱们去吃饭。」

    寿嘉勛欣然点头，并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小人之心。

    萧知衡拉开车门，等两人前后脚坐进去，笑吟吟询问：「你刚才在想什么？脸红什么？」

    「太阳晒的。」寿嘉勛随口扯谎。

    萧知衡告诉司机新地址后扭头端详小寿总：「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们回酒店？」

    寿嘉勛矢口否认：「没有。」

    萧知衡立刻轻拍他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背，低声安抚：「嗯嗯，知道了，买完东西就回去，很快。」

    寿嘉勛不动声色瞥回去，蓦地扬起嘴角：「不然我们吃完饭，去看场电影吧。」

    年长alpha猝不及防吃瘪，讪兮兮掩唇转开面孔，安安静静欣赏车外风景。

    他俩今天没刻意选择吃饭地方，而是直奔市内一座大型休闲购物中心，在里面随便找家风味定食尝鲜，然后立即前往男装区给萧知衡买衣服。

    萧知衡穿衣风格跟寿嘉勛很类似，颜色黑白灰咖越素越好，款式要翻领、有袖，其他越简单越好，品牌logo则越小越好。

    但布料一定要垂顺服贴，这样穿起来才比较舒适，人也显得有精神。

    由于两夫夫眼光过于一致，购物效率也格外高，而且一式两套，收穫颇丰。

    饭后一小时便给萧知衡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配出数套休闲衣装，顺便还买了个大号行李箱。

    就在他们打算返回酒店解决cpu 干烧的问题时，萧知衡忽然接到他「本土富豪」朋友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和他夫人一起喝下午茶。

    萧知衡以自己正在度蜜月为由婉拒。

    但是对方十分坚持，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正在度蜜月，咱们怎么可以只喝顿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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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只得跟寿嘉勛商议，说对方就是帮他们解决治安所麻烦的朋友，问寿嘉勛介不介意和他一起应酬一下，如果不想去的话，他就生推了。

    寿嘉勛笑言：「和你一起应酬肯定比看电影有意思，左右都是打发时间，去就去呗。」

    于是俩人临时改道去赴萧知衡朋友的下午茶之约。

    路上萧知衡给寿嘉勛介绍他这位朋友姓李，性格比较浮夸，而且有点欺软怕硬，所以叮嘱寿嘉勛：「等下和对方讲话可以强势一点，不用太有礼貌。」

    寿嘉勛扬眉瞠目惊讶不已：「你是说，人家刚帮了咱们个大忙，咱现在过去，不是道谢，是去凶人家？」

    萧知衡把他一只手拉到自己这边：「我是你老公，不会骗你……你去了就知道。」

    他们的汽车这次行驶较久，一直开到汉城市郊，最终停在一座造型神似迪士尼城堡的花园度假酒店门前。

    寿嘉勛下车后仰首眺望一番，低声感慨：「你朋友喝个下午茶跑这么远？」

    萧知衡摇头哂笑：「是我们给他面子，跑这么远来喝茶，他是足不出户。」

    寿嘉勛追问：「他住在酒店里？」

    萧知衡点头：「他开的酒店。」

    李老闆提早等在酒店大堂休息区，看见萧知衡立即站起身小跑过来：「知衡呀！好久不见，真是想念你。」

    这人看起来年纪和萧知衡差不多，体形圆润，是个圆脸圆眼小嘴巴，中等量级的胖子。

    脸上戴副圆片眼镜，讲话时嘴唇一嘟一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金鱼。

    于是寿嘉勛在心里默默给对方起了个绰号：金鱼佬。

    金鱼佬中文讲得不错，虽然口音重，但不影响交流，跑过来跟萧知衡热烈拥抱了一下，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寿嘉勛身上。

    语气浮夸赞嘆：「哇！你新太太可真是年轻漂亮，你眼光真好。」

    萧知衡亲昵拍对方肩膀，顺势将人推开一些：「我和嘉勛是资本联姻，认识时间不长，正在培养感情。」

    寿嘉勛嘴角抽了抽，勉强绷住表情不让自己笑场。

    金鱼佬大感惊讶：「啊！是联姻呀……来自帝京的财阀omega，我的天！」说着退后半步，朝寿嘉勛浅鞠一躬。

    寿嘉勛连忙朝对方点头回礼，心想瞧这画风大抵不只欺软怕硬，可能还嫌贫爱富。

    金鱼佬随即笑嘻嘻对萧知衡抱怨：「哥，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为什么没人来找我联姻？」

    萧知衡扶他肩头安慰：「你先认真相亲。」

    金鱼佬表情郁闷鼓起两腮，下意识的又嘟了嘟嘴巴，更像金鱼了。

    寿嘉勛和萧知衡跟他乘电楼上顶层，酒店一整个顶层都是金鱼佬起居区。

    离电梯最近的开放式会客厅里已经摆好一整套英式下午茶，四周阵列六个长约两三米的大型鱼缸，各种大大小小热带观赏鱼养了不下百来条。

    萧知衡哂笑打趣儿：「每次来你这里都觉你家墙纸很高级，这么潮湿居然不掉皮。」

    金鱼佬撇嘴抚摸自己脸颊：「湿润一点对皮肤好喔。」

    他还挺幽默。

    三人落坐后金鱼佬亲自给寿嘉勛斟茶递点心，招待相当殷勤，打听寿嘉勛家里做什么生意。

    萧知衡立即替自己伴侣吹嘘：「他家在帝京有三百多家高端轻食甜品店，低脂轻食在帝京很受欢迎。」

    金鱼佬震惊，嘴巴噘得更高：「了不起哦！难怪您身材这么好。轻食在汉城也很受欢迎，有没有想法来汉城开几家店试试？」

    寿嘉勛随口敷衍：「有这方面打算，正在考察市场。」

    萧知衡端起茶杯随口询问金鱼佬：「最近除了养鱼还有没有搞什么新项目。」

    金鱼佬脸上立即显出一个不那么正经的笑容：「有哦！我这几年已经开始进军娱乐业。正好你们过来，给你们欣赏一下。」

    然后立即打电话，吩咐手下带他的花美男们上来会见投资大佬。

    放下电话用中文给萧知衡和寿嘉勛解释，说他为了给酒店增设表演项目，註册了一家娱乐公司，以培养『爱豆』的名义，用非常低廉的价格招收练习生。

    ——「反正驻店表演不需要很高水准嘛，练习生的水平完全能够胜任。」

    萧知衡耸眉轻笑，表情不甚认同：「人家做练习生是为了『出道』，你有途径吗？」

    金鱼佬摊手：「途径当然是有的，没那么容易而已。」

    寿嘉勛也觉好笑，忍不住插嘴：「那不是经常有人跟您辞职？」

    金鱼佬摇晃肩膀，做出个相当搞笑的表情：「拜拜就拜拜，下一批更乖。」

    第113章 哥，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四名打扮时尚、长相秀丽的少年，被一位类似经纪人角色的中年男人带上顶楼，在寿嘉勛等人面前站成一排。

    金鱼佬直接用中文给他的练习生们介绍，说萧知衡是华娱知名投资人，来汉城挑选唱跳歌手，让他们表演一下新排练的节目。

    寿嘉勛和萧知衡这才知道，原来四名少年竟然全都是华人。

    四名少年听金鱼佬介绍完毕，其中三个齐齐朝萧知衡等人鞠躬行礼，然后立即小声确认表演内容，拉开距离准备舞蹈站位。

    但是有个身材最高挑的男孩儿始终站原地一动没动，被同伴催促时仍直勾勾盯住寿嘉勛，并扬起灿烂笑脸：「哥！你怎么跑到汉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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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上前两步，径直跑到寿嘉勛跟前蹲下，仰着脸讨好：「哥，你是过来玩，还是来工作的呀？」

    金鱼佬满脸不悦，沉声警告：「阿骄，你搞清楚状况，先做好你的工作。」

    少年扭头瞥他老闆，指着寿嘉勛理直气壮辩解：「他是我表哥，亲表哥，说句话怎么啦？」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在寿嘉勛小腿上用力捏了一下，似乎很迫切寿嘉勛认下他这个「表弟」。

    寿嘉勛想不起来他是谁，但瞧着面熟，于是帮忙附和：「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跑到汉城来啦？」

    阿骄欣喜不已，拉住寿嘉勛胳膊，硬挤到他和萧知衡中间坐下：「来学跳舞的嘛，跟同学一起。」

    寿嘉勛依然感觉很茫然，但下意识顺着对方口风假装长辈语气：「那你要学多久？上学怎么办？」

    阿骄说：「办了一年休学，但如果在这边出道的话，时间可能要延长。」

    寿嘉勛差点脱口而出「学业为重」，但话到嘴边担心表达失误，硬给吞回去，只轻轻哦了一声。

    阿骄笑容不改噘嘴撒娇：「哥，我好想念你家的冰粥啊。」

    寿嘉勛总算想起来在哪见过他。

    他和这小子顶多算有一面之缘，不过对方和梁波在「果然小铺」里组队打过游戏，说不定他们还熟一点。

    寿嘉勛脸色冷淡少许，再次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哦。」

    他想起梁波的同时，也想起这小子跟他首次碰面讲话就很轻浮，梁波还因此不大不小发了回脾气。

    所以眼下十之八九也是胡扯。

    寿嘉勛扁嘴皱眉，伸手从茶几上拿点心吃，不动声色把自己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沉声敷衍：「既然要学跳舞，就好好学，别半途而废。」

    阿胶笑嘻嘻点头：「好的哥。」说完终于不再纠缠寿嘉勛。

    高挑少年起身回到自己伙伴身边，摆出个帅气的定点造型，和大家一起数节拍，在经纪人播放的伴奏中边唱边跳。

    寿嘉勛满脸心不在焉，面前四名美少年一曲收官，他跟萧知衡一起拍两下掌应景。

    金鱼佬探身询问萧知衡：「哥，你看他们表演怎么样？」

    萧知衡欣然夸奖：「不错，蛮好，他们都是omega？」

    金鱼佬点头：「是的，我这边还有很多这样的明日之星，我觉他们将来一定会红。」

    萧知衡讪笑附和：「我看行。」

    金鱼佬朝他的小艺人们挥挥手：「你们先回去，一定要努力练习。」

    等美少年们离场，金鱼佬才对萧知衡道出真意：「我想开一间剧场酒吧，在汉城最繁华的地段，要比那些表演类夜店高级，但是比爱豆舞台更多互动项目；一定会受欢迎。

    哥，你要不要参一股？」

    萧知衡耸眉笑笑：「好啊，方案资料发我看一下。」

    「哥你别逗了，我哪懂你那些方案圆案，总之我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你借我一阵东风。」

    金鱼佬说着双手合在一起搓拢，扯起讨好笑脸：「稳赚不亏哦！哥你认真考虑一下嘛。」

    萧知衡爽快大笑两声，端起茶盏示意对方碰杯：「钱肯定不是问题，但是你既然非拉我入伙，肯定不只是钱的问题。

    来来，把你电脑借给我，说说你具体借哪阵风，我记下来，尽快帮你攒个局。」

    金鱼佬大喜过望，立即跑去隔壁书房拿笔记本电脑。

    寿嘉勛表情困惑，斜眼瞥萧知衡。

    萧知衡沖他勾嘴角，递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过来。

    寿嘉勛面无表情挑眉，随后抱臂叠起双腿，坦然靠在沙发里看热闹。

    说到底这间屋子之中没有需要他关心的角色，萧知衡的生意更加与他无关。

    他离开帝京之后的每一分钟，都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至于具体在哪里消遣，非常的无关紧要。

    金鱼佬很快抱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毕恭毕敬捧给萧知衡，两人就「剧场酒吧」的项目展开讨论。

    寿嘉勛越听越觉金鱼佬讲的东西和那些不正经娱乐场所没多大区别，他只不过是在夜店里融入更多造星原素。

    把怀揣明星梦的少年omega骗去给他做高级「鸭」；同时将「财阀与明星」的游戏概念降格到中产阶级也能体验得起的休闲项目。

    寿嘉勛脸上表情静如止水，心里却在盘算，看在同胞的份上，他该想办法提点「表弟」一句，此处恐非久留之地。

    金鱼佬手舞足蹈向萧知衡描述他新店宏图，说到亢奋处忽觉寿嘉勛在旁边略显碍眼，于是提议找两名omega服务员带寿嘉勛去参观酒店。

    寿嘉勛抱臂微笑：「不必麻烦，我对您的项目也很感兴趣，知衡觉得可行的话，我也参一股。」

    金鱼佬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愧是资本联姻，强强联手哦。」

    萧知衡适时朝他朋友皱眉眨眼，暗示对方讲话收敛一点。

    全屋统共三口人，恨不得藏下一千个心眼子，其中一多半掖在萧知衡肚子里，天晓得他到底怎么个想法。

    金鱼佬铁定是想把自己买卖做成的，不停向萧老闆索要肯定态度以及承诺。

    萧知衡不停敲键盘，眼看一封邮件快要写成项目调研报告。

    俩人促膝长谈了整整两个钟头，到萧知衡把邮件给他自己发出去，已经快到晚饭时间。

 第162页

    既然都这个点钟了，金鱼佬当然邀请二人留下吃饭，还说再叫两个合伙人过来，索性一併介绍给萧知衡和寿嘉勛认识。

    萧知衡连忙摆手，把金鱼佬拉到自己跟前耳语：「我那边酒店里有我给太太准备的惊喜，你别给我捣乱了行不行？」

    金鱼佬这才讪兮兮忍痛送客。

    而寿嘉勛被礼送到大门口时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对金鱼佬提要求：「李先生，麻烦您把我表弟叫出来，我替我舅舅嘱咐他两句话。」

    「好的好的。」金鱼佬痛快点头，立即转身招唿一位酒店服务员，让对方把虞骄叫到门口来跟他表哥说话。

    隔几分钟，已经换上唱跳表演服的靓丽少年一阵风般跑出来，直奔到寿嘉勛跟前叫哥。

    寿嘉勛皱起眉头一把薅住他胳膊，将其推进候在门口的商务车，然后回手挡住萧知衡：「你等会儿，我跟我弟单独说两句。」

    萧知衡微笑点头，转过身继续跟他金鱼佬朋友聊闲天。

    电子车门无声滑动关严，寿嘉勛神情严厉盯住身旁假表弟沉声告诫：「你们别在这儿瞎折腾了，那个人不会让你们『出道』的。」

    虞骄抬起一只手遮住双眼，另只手紧紧抓住寿嘉勛手腕，激动得微微发抖。

    他嘴角抽动着咧起来，不知道是因庆幸而无声发笑，还是在哭：「哥，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第114章 给他舞台让他耍帅

    寿嘉勛拧紧眉头追问假表弟：「你们不会是被骗来的吧？我帮你们报警？」

    虞骄把挡在眼睛上的手放下来，他吸了下鼻子，但没哭，目光里闪着期冀的光，无比坚定。

    他让寿嘉勛拿手机，但不让他把手机拿起来；大概是不想车外的人看见他们打电话。

    少年在寿嘉勛手里拨号，寿嘉勛手放在自己腿上，从车外看，他俩仍像聊天一样。

    电话接通，虞骄急不可耐用羊城方言唿叫对方：「老豆，老豆！我喺阿胶。」

    寿嘉勛不懂羊城话，勉强能听出来对方是虞骄的父亲，虞胶说他们被公司坑了。

    他爸先头难以置信，很快焦急起来，虞骄这时反而比较沉稳，教他爸去告什么人，提到五百万、两千万之类的大额数字，似乎和违约金有关。

    他爸那边就一直说：「好好，知道了，你放心，你在哪？」

    虞骄说他讲不清楚，等下这个电话的主人会加他飞信，把他们地址发过去。

    通话很快结束，统共也就两三分钟。

    少年挂断电话后立即在寿嘉勛的手里点开他飞信，添加自己老爸帐号，随即直接分享个定位信息过去。

    「好了。」虞骄扬起笑脸，示意寿嘉勛可以收起电话，并作势准备下车。

    寿嘉勛拽他胳膊按了一下，低声追问：「你会不会有危险？我可以现在就把你带走。」

    少年坚定摇头：「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想走随时都能走。但我走了，我同学就走不了了。」

    寿嘉勛仍觉担忧：「你们做练习生怎么还有违约金？」

    虞骄郁闷扁嘴：「是原先经纪公司不做人，三两句说不清楚，等我们出去，我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寿嘉勛点头：「你能记住我号码吗？」

    「我爸有。」虞骄说完躬背起身抱住邻座的寿嘉勛：「表哥放心，我不会有事。我是alpha，我会保护我那两个小o同学一起脱身。」

    寿嘉勛略感惊讶，但仍然伸手回抱对方一下：「注意安全。」

    虞骄下车后立即被金鱼佬揽住肩膀，亲昵关怀他和他「表哥」聊什么。

    少年大大咧咧扬眉：「让我爸别乱担心喽！」

    与此同时萧知衡上车关门，询问寿嘉勛：「那个小孩儿真是你表弟？」

    寿嘉勛面无表情点头：「嗯。」

    汽车了无声息启动，驶离金鱼佬的酒店，萧知衡扭头再次追问：「他是你舅舅的小孩，可你刚看见他的时候，怎么好像没认出来？」

    寿嘉勛拿不准萧知衡和金鱼佬关系到底怎么样，皱起眉头临时扯谎：「我omega生父去世早，我和阿胶没怎么见过面，他去年来帝京玩，才顺路来看看我。」

    萧知衡连忙吩咐司机靠边停车，眉头紧锁建议寿嘉勛：「小孩子学业为重，我带你回去把你表弟接出来，让他赶紧回家上学去。」

    寿嘉勛侧目跟他对视。

    俩人一时都没开口，各自缄默数秒后萧知衡率先坦白：「我不会参与李慧石的新项目，刚刚只不过因为在他地盘上，不方便生硬拒绝。

    那些小孩儿留下，保不准哪天会被他骗去卖身。

    你和你表弟就算不熟，没感情，他也是你亲戚，你不管他，万一他走上歧途，我担心你会后悔。」

    寿嘉勛嘴角显出一点笑意：「我舅舅知道，但是他们现在要走，得给经纪公司赔几百上千万违约金。」

    萧知衡仍不放弃，掏出手机问寿嘉勛：「你舅舅电话号码多少？我跟他聊几句。」

    寿嘉勛反问：「你要替他赔钱？」

    萧知衡郁闷咂舌：「我先问问他哪家经纪公司，看能不能找他们大老闆谈一谈。谈不拢再打官司，打不赢再赔钱行不行？」

    寿嘉勛这才拿出手机，用通话记录给阿胶的父亲回拨电话，然后交给萧知衡。

    阿胶父亲问：「俾个？」

 第163页

    萧知衡立马自我介绍：「舅舅你好，我是嘉勛的老公，我和嘉勛在汉城旅游碰见阿胶，我想跟您讲一下阿胶这边的问题。」

    阿胶父亲明显愣住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顺着他的口风接洽话题：「哦哦，你说。」

    萧知衡当然马上劝说他尽快把儿子接回家，但是没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阿胶父亲讲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语气又比较着急，车里两位局外人只能凑和听。

    ：「我知道呀，我也是叫他马上回来嘛！但是他讲什么要我先打官司，他说他那边处理得来。

    小孩子不懂事，总之我已经订好今晚机票，立刻去汉城把他接回来。

    这次多谢你们啦，好彩你们去旅行碰到他，不然不晓得拖到猴年马月我才清楚这件事。」

    萧知衡总算放心，再次跟对方确认：「您知道地址吧？」

    ——「机道，家辉刚刚发给我咗，多谢你们哦！」

    萧知衡放下电话扭头沖寿嘉勛嘆气：「家辉？家辉啊……你都和舅舅商量好了，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呢？」

    寿嘉勛呵呵轻笑：「我怕你给金鱼佬报信。」

    「金鱼佬？」萧知衡蜷手指敲脑壳抱怨：「我是不是年纪大到已经记不清楚人名了啊？」

    寿嘉勛歪头枕在椅背上沖他无声哂笑。

    萧知衡伸手轻轻碰触寿总瘦削脸颊：「我都开始健忘了，你不安慰两句？」

    寿嘉勛摇摇头，然后把脸扭去一旁合眼假寐。

    汽车开回市内酒店需要将进一个小时，萧知衡见寿嘉勛没心情和自己闲聊，便主动帮他把椅背调出更大仰角。

    然后努力侧身从后座揪起一条小毯子搭在omega肚子上遮挡空调冷气。

    寿嘉勛原本只想眯一会，结果一闭眼就睡过去，直到汽车开到酒店，萧知衡把他从车里抱出来，才哼唧一声把眼睛睁开。

    他一动，萧知衡当然能感觉到，立即颔首悄声商量：「你别动哈，你一动我就得放你下来。可是我现在放你下来，就好像抱不动你还不自量力……」

    寿嘉勛眯缝着双眼，仅能看见酒店穹顶的水晶吊灯，跟萧知衡稜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花两秒钟理解萧知衡讲话含义，然后果断将眼睛闭回去。

    老男人要耍帅，哪怕仅出于同样身为男人的道义，他也该支持一下。

    ……所以抱就抱吧。

    【作者有话说】：下章老地方开车，亲们晚安（*＾3＾）

    第115章 你思路蛮清奇

    不晓得是萧知衡怀抱太稳当，还是寿嘉勛根本没真正睡醒，反正萧知衡把他放床上的时候他还有印象，但眨眼工夫又睡着了，再睁眼已经晚上九点多钟。

    萧知衡侧身坐在书桌跟前，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他身后窗户欠条缝，窗台上放只菸灰缸。

    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男性alpha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修长紧实的脖颈、精緻喉结，和一点点锁骨；着实谈不上年轻，但依旧性感。

    他左手扶滑鼠，右手夹根香菸架在窗边，神情专注而自信，目光柔和坚定；即便用很纯洁的同性审美来判断，也很有魅力。

    寿嘉勛默默凝视对方片晌，眼神艷羡，心里却在忍不住自嘲：「没有爱情的滋润，你本来也这样，所以你还想他干嘛？」

    然后自己反驳自己：「没想，早没想了。」

    可是手却不由自主摸向梁波给他的性腺标记。

    萧知衡掐熄香菸，拎瓶矿泉水送到寿嘉勛面前，拧开瓶盖：「醒了怎么不叫我呢？」

    寿嘉勛坐起身，接过水瓶趸趸灌两口。

    然后抬眼问出个相当跳脱的问题：「您不介意我把腺体摘除吧？」

    「我不——」萧知衡惯性附和，嘴巴吐露出两个字后紧急剎停，表情怔忡瞪大双眼：「抱歉我会介意……是因为我们结婚，所以你……」

    寿嘉勛摆手打断他提问：「不是因为你，是我之前住院的时候就想做手术，医生说再等一两个月。

    我寻思等旅行结束，回国就把它切掉。」

    萧知衡脸上的表情不再震惊，但异常严肃：「你知道切除性腺意味着什么吗？」

    「变成beta？」寿嘉勛说着笑了笑，神色略显不屑。

    萧知衡摇头，牵住寿嘉勛一条胳膊起身：「去吃点东西。」

    寿嘉勛一步三晃硬被拉出门，进到电梯才打起精神，让自己腰背挺拔起来，同时也跟萧知衡拉开半步距离。

    萧知衡面无表情扯他胳膊，不仅把寿嘉勛拽回自己身边，还顺势让俩人胳膊挎在一起。

    寿嘉勛感受不太自然，但将就配合；所谓新婚新气象，既然同意结婚就尽量不给人家添堵。

    晚上九十点钟，酒店里正经餐厅都已经结束营业，只有一间轻音乐酒吧，跟一间和风居酒屋还开着。

    俩人当然选居酒屋，因为这边不仅卖酒，还有拉面、汤泡饭、寿司和烤鸡肉，虽然预制菜谈不上口味，但顶饱。

    寿嘉勛按自己口味点了碗豚骨拉面，萧知衡点了两杯和风烧酒，然后看着寿嘉寿吃面。

    寿嘉勛表情略窘，建议他老公点几块寿司下酒。

    「我担心他们生鱼不新鲜。」萧知衡说自顾自抿一口烧酒。

    寿嘉勛嘬面条含煳提醒：「那就……炸几块天妇罗喽。」

    萧知衡依旧摇头：「你没听过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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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脸朝自己面碗点头：「听说了，但没听过秀色可代餐。」

    萧知衡轻笑，忽然讲起段题外话：「我之前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嗯。」寿嘉勛心不在焉点头，明显对自己现任的前任完全不感兴趣。

    之所以不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拥有萧煜一部分记忆。

    萧知衡的前伴侣，也就是萧煜的omega生父，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舞蹈家，脾气不好，很少回家，萧知衡和他结婚八年，对方每年顶多在家里呆两个月，大部分时间出国学习或表演。

    最终因为分居太久，感情转淡到捏都捏不起来，和平离婚。

    萧知衡把手里烧酒一口饮尽，叫服员再给他添一杯，继续对寿嘉勛说：「他也把颈部腺体摘除了。」

    寿嘉勛总算提起点兴趣，把面孔转过来：「因为和你离婚？」

    萧知衡摇头：「是为了跳舞。他生完萧煜之后就做了腺体摘除手术，当时我很支持，因为他跳舞的搭档有很多alpha，而且现代舞会有比较亲密的肢体接触，摘掉腺体可以减除不必要的干扰。

    我支持他的事业，接受他的选择，放任他牺牲健康。

    哪怕我全家，包括他全家人都发出反对声音，我依然一意孤行陪他去做摘除手术。

    但那之后，他性格跟生理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们变得越来越没办法交流，他为了跳舞可以牺牲感情，不只是我们之间伴侣的感情，包括他和孩子的亲情。

    我不想我们的婚姻再走上那条路，哪怕你永远带着你前任的标记……我也可以接受。

    我相信不是所有爱情都受信息素牵引。

    只要我们够默契，能够彼此理解，我可以贴阻隔胶，我们可以像beta伴侣一样生活。

    你要明白，腺体这个东西，它不是脏器，是类淋巴组织，切掉容易，再想移植回来是不可能的。」

    寿嘉勛扁扁嘴，仍旧不以为然：「你前任是个例，我叔前两年也把腺体摘掉了，我看他现在蛮好。」

    说完继续低头嗦面条。

    萧知衡把另一只酒杯往寿嘉勛这边推了推：「你只是想把梁滔滔留给你的记号全部抹除掉，包括你同意和我结婚。

    但有些东西，你越想把它根除，它越会在你心里面扎根。

    你试想一下，等你把腺体摘除，再摸到那块疤时，难道不会想起他？」

    寿嘉勛啪一声把筷子拍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是，我就是不想做omega，遇见梁滔滔之前就不想，你当我是beta就行了。」

    说着招手叫服务员：「这个酒，来一瓶。」

    不出片刻，一支一千两百毫升烧酒被起开瓶盖摆上餐桌，寿嘉勛示意萧知衡自斟自饮。

    然后继续道：「我和梁滔滔跟你和你前任的情况不一样，你们结婚多年，有孩子，有感情基础。

    我和梁滔滔什么都没有，我跟他从第一次做爱到彻底结束只有三个月。

    我因为意外怀孕才考虑跟他结婚，你没必要把我想像那么深情，更不用以为他对我有多深刻的影响。」

    萧知衡勾唇轻笑：「自欺欺人。」

    寿嘉勛也笑起来：「爱信不信。」

    萧知衡给他斟酒：「不信。」

    寿嘉勛翻他个大白眼：「那你干嘛跟我结婚？」

    「跟你结婚当然是喜欢你，难道喜欢你前任？」

    「他不是我前任……」寿嘉勛用力咬了下嘴唇，咽下泪意：「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意外。」

    萧知衡不依不饶反驳：「他不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吗？不算意外。」

    寿嘉勛抿唇嗤笑：「你不知道呀……我们五年前就见过。

    那时他还是个高中生，小屁孩儿……我摆摊卖水果。

    我们的友谊……还是很意外，很干净的。」

    「友谊？……哈哈！」萧知衡啼笑皆非：「那我跟我前任的兄弟情也很纯粹。」

    寿嘉勛乐不可支举杯：「那就……为友谊干杯喽。」

    萧知衡跟他对饮一杯，又提出新问题：「可你怎么证明那是友情呢？」

    寿嘉勛扁嘴做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我跟你结婚还不够证明？」

    「你既然已经决定要摘除腺体，干嘛还要询问我意见？」

    「刚刚没睡醒，随便问问，我以为你会开心。」

    萧知衡摇头哂笑：「我连你信息素什么味道都不清楚，你就要把腺体摘除了，你还以我会开心……你思路蛮清奇。」

    寿嘉勛趴桌上闷声发笑，左手攥拳一下一下捶打桌面：「我俩还什么都没做，你就气得我想跟你离婚，你思路也蛮清奇。」

    第116章 你是我老婆你得听我的

    萧知衡按住他那只手，抚开他捲起的手指，捏住无名指上那枚婚戒发呆。

    寿嘉勛另只手拄额：「你前任伴侣未必因为摘除性腺才跟你合不来，是你该找个宜室宜家的贤惠伴侣。」

    「找了呀……」萧知衡嘆气：「离婚后我经人绍介认识了一个很单纯，也没什么事业心的年轻omega，那段感情发展很顺利。

    当时萧煜年纪还比较小，他不希望我再婚，所以我和那个人商量，等孩子念高中，开始住校，我们再结婚。

    我们在外面半同居了将近三年，我以为我们感情很稳定，结果有天……他开着我给他买的车，牵着我送他的狗，拿着我的信用卡，和一个还在打暑期工的小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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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你不是会为了安慰我，编出来的吧？」寿嘉勛哈哈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灌酒解渴，毫无意外呛得咳嗽起来，但同时也笑得更大声：「那小子不会也是体育生吧？」

    萧知衡讪笑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他健身私教。」

    「真的假的啊？梁滔滔也是体育生！」寿嘉勛幸灾乐祸般的情绪几近失控，反手拉住年长alpha：「我跟你讲，他是打蓝球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比我高一头还多，我才到他胸口。他把球衣借给我，我像套个面袋子。」

    寿嘉勛说着忽然拿起电话拨号，打给国内的果大叔，张口就问：「叔啊，你帮我把那件球衣扔了没啊？」

    果大叔被他问一愣：「什么球衣？你打过球吗？」

    「是梁波的嘛！就是我俩刚在步行街摆摊的时候，我被老六带去酒楼，他要强姦我，梁波把我救出来，还把他球衣借我遮屁股。红色的，上面印俩数……07，对，07号。」

    「哦哦。」果大叔终于想起来，立即支应：「我知道在哪，我这就给你扔了去。嘉勛你是不是在喝酒啊？」

    「没喝酒。」寿嘉勛睁眼说瞎话，笑呵呵解释：「突然想起来，所以让你帮我扔一下……我快了，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我怕我回去看见那件球衣，又想起来……扔了我就放心了……放心了……挂了啊叔，晚安。」

    他放下电话继续乐不可支追问萧知衡：「你那个小情敌长得高吗？有没有一米九？」

    「我不知道呀！」萧知衡耸眉苦笑：「我当时就和你现在一样煳涂，我连他面都没见过。

    小狼狗厉害啊……你的小梁好歹有背景，身家不菲。

    把我老婆带走的那个，什么都没有，搬家时能拿的全部打包带走，厨房里用一半的调料都不给我留，只差没把我房子里墙纸都揭下去。」

    「啊？你老婆什么眼光哈哈哈哈——」寿嘉勛快要笑岔气，等他笑够了才反过来安慰对方：「你想开点，还好他没有背景，不然你损失的就不只是一个老婆了。」

    萧知衡长吁短嘆感慨：「咱俩好像难兄难弟。」

    寿嘉勛立即举杯：「哥你不容易，我敬你一杯。我还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感情上肯定春风得意。」

    「你也不容易。」萧知衡陪他干杯：「我原先也以为你会被人捧在手心里珍惜。」

    寿嘉勛帮他订正：「是捧在手心里算计。」

    他俩把满肚子苦水换成两斤多烧酒，然后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离开居酒屋。

    萧知衡在电梯里又想起「正事」，再次追问寿嘉勛：「你是不是一定要把腺体摘除？」

    寿嘉勛反问：「是不是我摘除腺体你就跟我离婚？」

    萧知衡摇头，目光稍显涣散，但语气很认真：「我们商量……再商量一下。」

    寿嘉勛自顾自嘀咕：「离婚我也摘。」

    萧知衡再次坚定摇头：「你如果非要摘，我就告诉你叔，你叔肯定不同意。」

    寿嘉勛耷拉脑袋嗤笑：「我叔清醒得很，他说男性omega，首先是个男性。

    就算能生孩子……咱该硬气的时候，也得硬气。」

    萧知衡眉头紧锁，把寿喜勛拽自己跟前，推他肩膀转了个身，伸手把他颈后性腺阻隔贴摘下来。

    「喂！」寿嘉勛惊唿，抬手捂自己后脖子，同时扭头瞪向萧知衡。

    好在深更半夜电梯里没别人。

    萧知衡这时态度格外执拗，抓住寿嘉勛手腕，硬把他两只手扯开，低头轻嗅：「你没发热……干嘛一直贴胶布？」

    寿嘉勛闷不吭声，双手奋力往前伸，想要以此挣开身后男人钳制；结果反被对方连人带胳膊一起搂在怀里。

    电梯门滑开时，萧知衡干脆一弯腰把他的omega打横抱起来。

    寿总这次没给他面子，当即来了个鲤鱼打挺，想要挣脱对方怀抱。

    萧知衡步履如常双臂略收，寿总的腰背臀腿立马被箍成一团，像只窝在主人怀里的大猫，仅余小腿还能装腔作势弹动两下。

    「我又没睡觉，你快放我下来。」寿总满脸郁闷，夹着嗓子压低声音跟对方讲道理。

    萧知衡似乎很听话，立即把他放下地。

    然后寿嘉勛落地才发现他们已经到房间门口了。

    萧知衡放他下来，是为了腾出一只手按密码锁。

    等萧知衡把他推进门，将门关严，立即又把他箍进怀里嗅脖颈。

    寿嘉勛忽然有点沮丧，喃声质问身后男人：「你们alpha都在意这个？」

    至少萧知衡很在意，他一边摇头一边在寿嘉勛耳边小声呢喃：「你还年轻，你不明白。」

    说着扳住寿嘉勛肩膀，让他转身面向自己：「没有腺体的omega是不完整的，我爱你，不想看你伤害自己……况且他只是个过去式，真的不值得。」

    寿嘉勛敷衍点头：「我再考虑一下。」

    萧知衡在醉意里扬起欣然笑脸，捧住目前尚且完整的omega脸庞亲吻，柔声哄慰：「乖，你是我老婆，从今天起不要再被其他alpha左右你的决定。」

    寿嘉勛的脑子同样被酒精麻痹，一阵明白一阵煳涂，他呵呵轻笑，故意笑出声，仿佛这样就能掩示自己眼角正一滴接一滴溢出泪水。

    他俩心思默契，谁也没伸手开灯，好似都在刻意迴避眼前无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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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车老地方哦】

    第117章 你肯定不只两个前任

    寿嘉勛以前和梁滔滔有过两次成结经歷，他都处于发热状态，脑子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家都快收官了。

    今天和萧知衡从头到尾都很清醒，他能清楚感觉到那个东西胀大一倍，卡在里面出不来，酸疼交加倒在其次，关键是吓人。

    其次是alpha会在里面泄几次，每次带给omega的冲击都相当极限。

    所以寿总暗自猜想，omega发热犯迷煳也算是种自我保护吧？

    可惜梁滔滔能让他发热，萧知衡不能。

    所以他得和萧知衡商量一下，以后他没自主发热的时候，最好别来「成结」这套，搞多了他吃不消。

    萧知衡鸣金收兵后慢慢从寿嘉勛里面退出来，解开绑在他手腕上的衬衫，给两人下身简单擦两下，顺手一团扔在地上。

    「我衬衫都……」寿嘉勛嘟嘟囔囔抓被沿往上提了提：「挺贵的。」

    萧知衡低声轻笑，下床扔套子，顺便拿瓶矿泉水回来给他的omega润喉。

    寿嘉勛接过水瓶：「你还有烟吗？」

    萧知衡再次下床，去书桌那边把香菸、火机、菸灰缸一併拿回来搁在被子上。

    然后一条手臂相当体贴的伸到寿嘉勛脑后帮他势脖子。

    寿嘉勛自己抠开烟盒抖两支出来跟对方分享。

    他四个来月的孕期戒菸，正式宣告终结。

    两人默默呵出几口菸草气息，萧知衡低声询问：「感觉好点了吗？」

    「挺好。」寿嘉勛有气无力轻哼，把香菸换只手，空出来那只去摸床头灯。

    然后把两条胳膊併拢举起来，给萧知衡看他被衬衫勒出来的红印子：「爱好挺别致？」

    萧知衡笑吟吟往他小臂处唿一口青烟，在寿嘉勛准备把胳膊收回去的时候，把他双手拉到面前，分别亲吻。

    「有东西堵在你心里面，我不想你因为跟我做，产生负罪感。」

    「啧……」寿嘉勛要笑不笑的把香菸凑嘴边：「您真体贴。」

    萧知衡在陶瓷缸里捻熄菸蒂：「想泡个澡吗？」

    「想睡觉，睡醒再说。」

    萧知衡等他把烟抽完，挪开菸灰缸，身体往下蹭蹭，躺平。

    不过仍拿一条胳膊给对方当颈枕，让俩人可以搂在一起入眠。

    寿嘉勛不会对梁滔滔产生负罪感，他又不认识梁滔滔。

    非要说他和萧知衡在一起是背叛了什么，也只是背叛了他自己的感情而已。

    和一个半生不熟的人闪婚，对自己很不负责任，万一对方真有怪癖，他今晚恐怕就不是象徵式被绑一下这么简单了。

    寿嘉勛蓦地轻笑出声：「你肯定不只两个前任。」

    萧知衡听见他小声嘀咕，抿唇悄悄勾起嘴角：「这么快就开始在意我情史了？」

    「没有，客观点评一下。」

    「经验很丰富么，点评标准是什么？」

    「啧！」寿嘉勛被挤怼的心里有点小毛躁，撑起脑袋眯缝双眼瞪人：「……你风度呢？」

    萧知衡也把眼帘掀开，斜眼瞥他：「你真想听？」

    寿嘉勛反问：「你不敢说？」

    「我怕要说到天亮，你还睡不睡？」

    「……睡。」

    寿总自诩识时务，萧知衡这种人有钱有闲有脸面，身体保持这么年轻，难道真的只为了练拳脚？

    听他数前任，那是真的有可能会数到天亮，说不定数到天亮都数不完。

    但是就在寿嘉勛快要睡着的时候，萧知衡忽然又开口：「其实还有一个。」

    寿嘉勛这回眼都没睁：「没兴趣，不想听。」

    萧知衡转过脸来蹭他耳侧：「不过你会是最后一个。」

    「别咒自己。」

    萧知衡愣住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翻身瞪住对方：「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打你屁股？」

    寿嘉勛老气横秋嘆气：「缘分的事情哪说得准？说不定明天你就开始烦我了。」

    「怎么可能？」萧知衡躺回枕头无声哂笑，顺势将omega再往怀里捞了捞。

    他是不会「烦」他的omega，「烦」他omega的是汉城地陪导游。

    翌日清早眼看临近九点，导游一口气给寿嘉勛打了五通电话，寿嘉勛才把电话接起来，口齿含煳「餵？」了一声。

    导游脑门快冒烟了：「餵？寿先生，您今天继续脱团对吧？你这样我真的很难搞哎！您如果不跟团，能不能提前……头天晚上跟我说一声呀？」

    寿嘉勛把手机挪开自己耳畔，随即感觉不妥，闭着眼睛把电话换个手，搁到萧知衡耳朵上。

    萧知衡也刚被电话铃叫醒，且没听见导游先头说了什么，只能随口支应：「哦，抱歉，怎么了？」

    导游听见年长alpha声音，态度有所好转，简单抱怨了两句寿嘉勛不跟团又不吭声的问题。

    然后表示很担心明早他们八点钟航班前往下一站「沖绳」，寿嘉勛可能会赶不上飞机。

    萧知衡哼哈敷衍：「好的，您给他照常订票，我送他去机场。」

    导游嘆气点头：「还有昨天您跟我们另个团员苗佳，在景区里发生争执那个事情。我昨晚去治安所配合说明他骚扰您夫人的问题，然后汉城这边说会拘留他三个月左右。」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迟疑起来：「这个判罚确实是……是……您在这边有朋友帮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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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说这个判罚确实比较重了，而且昨天打人的萧先生，和被骚扰的寿先生压根没在治安所露面。

    反倒是导游作为局外人，在傍晚时被电话叫去供了份口供。

    然后苗佳就被正式拘捕了，苗佳他哥和同样动过手的他哥男朋友，被赶出治安所时仍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如果扔下弟弟不管，于心不忍；可是留下来捞弟弟的话，三个人仅旅行社这边的游资就损失近三十万美金。

    出来的两个当然想交保释把弟弟先弄出来。

    不过地陪导游诚心诚意给他们提醒：「就算交保释把苗佳弄出来，他暂时也不能离开汉城。

    关键是以苗佳这么会惹事的性格，放出来后身边没哥哥看管，两三个月里不晓得会不会再惹出更大的麻烦，还不如让他在治安所小住一下，就当吃个教训，长长记性。」

    萧知衡含煳听完导游讲述未置一词，反而又追问一遍：「您刚才说寿嘉勛明早几点飞机？」

    「八点整，七点半之前务必进机场。」

    「算了，您别管他了。我等下跟你们帝京总部沟通，您也先别在群里说他脱团的事情，他家里人盯着呢，唉……」

    第118章 露馅儿

    萧知衡跟寿总报团的旅行社最终沟通出了个「云跟团」的旅行方式。

    就是说，旅行团的沟通群为其保留一席之位，并且把旅行节点一概同步给他们。然后寿嘉勛自己打卡、自己放图、自己应付家属。

    说白了就是脱团……不过导游这边私下通气，帮忙隐瞒果大叔而已。

    费用是亏掉了，但萧知衡不必每次上飞机都临时办升舱，更不用好端端度个蜜月还非得跟团凑和入住商务酒店。

    他们第二站落地沖绳的时候，萧知衡已经从国内调来两名助手，一个帮他处理工作对接事项；另一个是生活助理，专门负责办签证、租车、订机票酒店这些琐碎事。

    凡事安排细緻妥当，小寿总只负责挽住他老公的胳膊闭眼「跟团」打卡，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饱饭去着名景点遛一圈，拍几张照片应付他叔查岗。

    说他日子过得像神仙一样，神仙都会忍不住埋怨：「咱家可没他这么自在。」

    八十多天旅程悠哉悠哉转瞬即逝，寿嘉勛逐渐在萧知衡带给他的新生活中如鱼得水。

    他会在萧知衡开远程会议的时候主动帮对方沏壶茶放在手边，也会在后背痒痒时随口叫对方帮忙挠两下。

    俩人审美一致、爱好一致、事业理念一致，连天冷穿秋裤、裤脚要掖在袜腰里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他们这场环球旅行打东边出发，从西边回国，最后一站到新加坡时已经临近春节，而南方岛国此时仍暖阳如夏。

    小寿总晚上回酒店后按惯例跟果大叔通视频电话，果大叔看他穿短袖睡衣，立即关切询问：「你那边挺热吧？我跟你讲，帝京可冷了，你羽绒服买了吗？要不要我带一件去机场接你？」

    寿嘉勛立即起身拎过来一件半身羽绒服给他叔展示：「上上上上站，在北美就买好了哈，国货大品牌，十级抗寒。」

    果大叔点头，从手边拿起盒冰激凌，挖一勺抿嘴里：「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呢？」

    寿嘉勛摘下新买的金丝边眼镜递到摄像头前：「防蓝光护目镜，看电脑看手机，缓解眼疲劳，可好了，我给你也买了一副。」

    果大叔刮着冰激凌呵呵哂笑：「潘家园眼镜城五十一副，你这副多少钱？」

    「我我……这副……」

    寿总拧眉觑目使劲回忆两秒，想起个比较离谱的价格，咂舌争辩：「我这副，是名牌，回头看见实物你就知道了。」

    说着把眼镜戴回脸上，对镜头摆了个老土pose：「比较帅。」

    果大叔嘿嘿轻笑：「你把那件羽绒服穿上给我看看呗，款式好像挺板正的。」

    寿嘉勛起身又去拿羽绒服，唰一声拉开拉锁往身上套，站在手机跟前抬胳膊拧腰，尽职尽责给他叔当人肉展架。

    果大叔咬着冰激凌小勺问：「合身吗？」

    小寿总一愣，低头打量身上棉衣衣摆，心说坏了，这是老萧的。

    果大叔耸眉追问：「这谁的衣裳呀？怎么在你屋里呢？」

    盘腿坐旁边沙发上看电脑的萧知衡缓缓抬起头，脸上戴着跟寿嘉勛同款的防蓝光护目镜，跟寿嘉勛对视一眼，抬手指住自己鼻尖，无声做口型：「我的。」

    寿嘉勛面无表情把脸转回手机摄像头，骤然对远在帝京的果大叔发难：「叔，不是我说你，你大晚上的怎么总吃冰激凌呢？大冬天的你小心拉肚子！行了你别吃了，赶紧睡觉去吧，挂了，晚安。」

    萧知衡撂下电脑，起身从寿嘉勛身上收回自己羽绒服：「这可不怪我，你自己露馅儿……你叔刚才那语气，分明已经猜出来你外头有人了。」

    寿嘉勛立刻反唇相讥：「我是为你好！你见我叔，你打算管他叫什么？叫叔啊？还是小果？」

    萧知衡扁嘴，小声呛白：「我管他叫果总。」

    寿嘉勛嘁笑：「哦，那还得让他管你叫萧董，咱在家里凑一桌商务洽谈会。」

    「就你讲究多……」萧知衡伸手圈住他腰腹往床上带：「你说带我见你爸的事情，还作数吧？」

    寿嘉勛点头哂笑：「作数，答应你的肯定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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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把他放倒在床上，双手撑在他耳边，居高临下审视寿嘉勛因平光眼镜增添书卷气的俊美面孔：「确实帅。」

    寿总得意：「我眼光，可以的。」

    「项群说，我戴这个眼镜，显得特别坏，像渣男。他让我回公司就别戴了。」

    项群是萧知衡的生活助理，跟萧知衡主雇很多年，讲话比较随意。

    寿嘉勛撇嘴反驳：「啧！年轻人不懂欣赏，这叫斯文。」

    萧知衡表情微窘：「人家比你大好吧？」

    「嘁……」寿总不以为然，他上辈子活到三十六，接上这边活的五年，比果然还大一岁。

    年轻很美好，但装嫩很累，寿嘉勛和萧知衡在一起后越发懒得装了。

    也算是一种「活出自我」。

    只是苦了别人，看他作派跟看他的脸，反差有点大，不太容易代入「晚辈角色」。

    寿嘉勛忽然觑目扁嘴陷入沉思，但同时屈腿盘住他老公腰胯，两只光裸脚丫勾在一起。

    用最严肃的表情做最撩拨的举动，低声跟萧知衡商量：「我不想回帝京了，我想换个地方落脚，你觉羊城、沪市，哪个适合我？」

    他老公正俯低身体亲他嘴角，闻言一整个愣住：「落脚？……你是说，你以后都不打算回帝京啦？」

    「偶尔还是可以回的。」寿嘉勛蹙眉摇头：「我是觉得南方水土更养人，感觉最近在南方呆的，连皮肤都嫩了。」

    萧知衡倒吸一口怨气：「行行别扯了，你够嫩了！真的，我说你二十岁都有人信。」

    寿嘉勛抱住他腰背，使劲翻个身，把萧知衡骑他身下，耐心说教：「你听我讲啊……回帝京，我要应付我叔，你要应付你儿子，累。

    不如在外面自在，咱俩去跳广场舞都没人管。」

    「你还会跳广场舞？！」

    「我就是打个比方……」寿嘉勛认真思忖两秒：「沪市吧，羊城方言跟外语一样……还得学。」

    萧知衡手忙脚乱反驳：「不是，不对……你刚不是在徵求我意见吗？……我意见，我意见还……」

    寿嘉勛把他两只手按开：「你意见先保留。」

    第119章 没标记不领证隐婚还分居

    萧知衡觉得独立、自信、有主见的小寿总很有魅力。

    可偶尔也会为这个自信独立、凡事爱自己拿主意的小寿总头疼。

    年长alpha被他的omega骑在身下，满脸无奈跟对方商量：「那咱俩也得先回帝京领结婚证吧？而且眼看要过年了，咱……咱俩……」

    「咱俩今年先各过各的，你两个多月没家了，回去看看儿子，和家人聚一聚；我让我叔过来陪我。」

    寿嘉勛三言两语把二人分居安排得明明白白：「证就不领了，省得你百年之后我还得跟你儿子争家产，我犯不上，没必要。」

    萧知衡张口结舌盯住小寿总半天说不出来话。

    虽然爱情不必非有一纸来证明……可他俩的爱情，属于仓促随机类型。

    萧知衡舔舔嘴唇，心说咱俩还得隐婚。

    别人隐婚的前提是有张「证」，值得隐。

    他俩只有一对婚戒，摘下来就毛都不剩了。

    不领证，隐婚，还得分居……搁谁身上都没底吧？

    萧知衡心下一片茫然，脸色一会儿一变。

    寿嘉勛学他平时逗自己模样，捏住对方脸颊轻轻摇晃：「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萧知衡下意识又舔舔嘴唇，连语气都轻飘飘的发虚：「嘉勛……我是真心跟你结婚，不是玩玩儿那种。」

    寿嘉勛眨眼反问：「我像跟你闹着玩儿吗？」

    萧知衡讷然点头：「像。」

    寿嘉勛耸眉歪头，满脸不能理解。

    萧知衡眉心微蹙，咬唇纠结半天才嗫嚅出声：「我没安全感。」

    「哈啊？」寿嘉勛嘴角抽抽着憋笑：「你逗我？」

    萧大叔郑重摇头：「我这辈子，头一回和人谈感情，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哦对，我们还没有标记……没标记，没结婚证，要隐婚，还要两地分居，嘉勛啊……」

    「可是我爱你呀！」寿嘉勛乐不可支低头在他嘴上亲一口：「你感觉不到我爱你吗？」

    萧知衡伸手把俩人眼镜摘下来扔枕头旁边，皱眉反问：「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十年前就已经列入渣男经典语录了？」

    寿嘉勛郁闷扁嘴：「咱俩之前都说好了，你儿子已经成年，而且不是刚成年，再过几年都奔三十了，你给他带个后爸回去，叫他情何以堪？

    我没机会养育他，难道将来好意思让他给我养老尽孝？」

    萧知衡皱眉反驳：「正是因为他长大了，思想成熟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我才放心再婚。

    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和你结婚，关他什么事？」

    寿嘉勛立马用力点头：「是啊！不关他事，所以你干嘛非要给他添堵？

    你信我，我真的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萧知衡唉声嘆气：「嘉勛，你知道吗？你和我在一起，我到现在都还有那种『惊喜』的感觉。

    可『惊喜』，也是分大小的。

    就像我走在路上，拣到一百块，我会开心，觉得自己很好运，立刻去买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庆祝一下。

 第169页

    但如果拣到一百万，我会紧张，会患得患失，怀疑自己在做梦，害怕失主马上把钱要回去，我会一分都不敢花。」

    「你开玩笑呢，我会是一百万？」寿嘉勛撇嘴揶揄：「你知不知道「果然很爱你」一个月流水有几个一百万？我现在吃分红都……唉……不说了。

    你真没安全感的话，让我标记一下？」

    他说着陡然出手，挠萧知衡胳肢窝，趁对方哈哈大笑缩肩躲避，一口咬住对方脖颈，当然不是腺体位置。

    跆拳道黑带哪可能被他治住，当即挺腰翻身把omega按下，粗暴亲吻与激烈入侵很快将寿嘉勛卷进密不透风的情慾之中。

    寿嘉勛又笑又叫拼命反抗，随时准备呲牙咬他的alpha一口，最终被面孔朝下按在枕头上，惨遭一场骤雨狂风「摧残」。

    萧知衡做完立即下床，绷着面孔套裤子，拉开房门大步往外走。

    寿嘉勛可怜兮兮抱被坐起来哀求：「喂！别丢下我啊……」

    萧知衡隔门低吼：「我去给岳父买见面礼！你老实呆着。」

    寿嘉勛耸眉撇嘴，慢吞吞下床穿整齐衣裤，拿上他老公烟盒去隔壁敲门：「有人下楼抽菸么？」

    房内立即有人响应：「来了！」

    萧知衡的生活助理很快来开门，笑眯眯叫声「寿总」，问：「萧董嘞？」

    「离家出走了。」寿嘉勛晃晃手里烟盒：「走走，别管他。」

    新加坡这边吸菸管控较为极端，只要有天花板的地方全部禁菸，即便室外，也只能在指定吸菸区抽。

    萧知衡从酒店旁边名表店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站在马路边吸菸亭里的寿嘉勛和他助理。

    俩人双臂架在半人多高的玻璃围栏上，远看像两只关在动物园里的大马猴。

    萧知衡憋住笑意熘达过去：「等我呢？」

    寿嘉勛举起烟盒邀请：「进来坐坐？」

    吸菸亭里不设座椅，只有「吸菸有害健康的」劝戒牌。

    萧知衡接过烟盒反问：「坐哪？」

    不过问完仍旧走进亭子里，跟转过身的寿嘉勛他们一起背靠在玻璃围栏上点菸。

    寿嘉勛趁机从他手里取下购物袋，自行翻看：「送我？」

    「送你爹。」

    「啧，怎么骂人？」

    萧知衡连忙夹开香菸，重新表达：「送我岳父。」

    寿嘉勛自顾自掀开表盒欣赏，顺便看了眼购物小票。

    中年助理抻头过来一起端详百多万名表：「真漂亮。」

    「乱花钱。」寿总耸眉：「羊城满地a货，我爸成天趿拉个人字拖到处熘达，他戴这个谁认哦？」

    萧知衡点头：「正好不招贼惦记。」

    他助理在一旁帮腔，对寿嘉勛说：「萧董头回见岳父，紧张。您让他送吧。」

    寿嘉勛将高级腕錶塞回购物袋，去萧知衡手里拿烟盒。

    对方连忙询问：「第几根？」

    「第二根。」

    中年助理实话更正：「刚才抽完的是第二根，再抽是第三根。」

    萧知衡面无表情把已经递出一半的烟盒收回裤兜。

    寿总嘆气：「你别当我老公了，当我爹吧。」

    第120章 传统本份又靠谱的小寿总

    寿嘉勛有了上次和亲爸会面的经验，这次相当醒目的没有冒实打电话，更没直接杀到人家里去。

    他和萧知衡在羊城落地后先入住酒店，特意选在晚间合家欢时段给父亲打电话，方便亲爸、继父沟通会面时间。

    并给出宽泛选项，问对方「近期」哪天有时间，他想在过年前请家人一起吃顿饭。

    客气得不太像一家人。

    其实也不太算是一家人。

    寿玉龙还以为他儿子在帝京，笑呵呵说我时间宽裕的嘛，你几时到，我们就几时见面。

    寿嘉勛这才提出：「要不明天中午，您看方便吗？」

    寿玉龙满口答应：「行呀，你明天到羊城？」

    「嗯嗯。」寿嘉勛含煳支应：「那我一会儿把饭店地址发给您。」

    「好。」寿玉龙当即答应下来，然后显出些许茫然，一时不知道还应该再和对方寒暄些什么话题。

    父子俩在电话里各自尴尬缄默数秒，随后一起开口，寿玉龙问：「帝京现在挺冷的吧？」

    寿嘉勛说：「其实我这次去是……」

    俩人声音相冲，又一起顿住。

    寿玉龙无声讪笑：「你先说。」

    寿嘉勛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爸，其实是这样的……我结婚了，我带他来和你们见一下。」

    「哦？真的呀？」寿玉龙惊喜追问：「是小梁吗？」

    「不是。」寿嘉勛抿了下嘴巴，讲了句废话：「是别人，你不认识，明天见面聊。」

    萧知衡等他放下电话，把人拉进怀里柔声询问：「你和你爸，不常见面吧？」

    寿嘉勛转过身主动跟他抱在一起，轻轻摇晃身体：「……还好吧，去年夏天刚见过。」

    萧知衡有点无语，隔半分钟，再次拿自己心事出来说：「所以这就是分居的问题，分开太久，就不熟了。明明是一家人，讲话却好像朋友一样。」

    寿嘉勛苦笑：「不是我想分居，是他再婚了，我这么大个人，没必要非去参一脚。」

    萧知衡被他气的想乐：「我说的是我们。」

    寿嘉勛再次订正：「我没有要和你分居，只是今年春节暂时分开过，等过完年你再来看我……我保证不会像你前任那样，招唿不打一声就走人。」

 第170页

    萧知衡拿他没办法，只能默默把怀里的omega抱得更紧一点。

    「你爸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帝京了呢？」

    寿嘉勛轻描淡写：「当然是因为他生意在羊城，我买卖在帝京。」

    萧知衡暗自盘算时间，然后越发好奇：「他什么时候搬来羊城的啊？你头几年不还在跟你叔摆水果摊呢么？」

    「就是我摆水果摊的时候。」寿嘉勛耸眉窘笑：「别拿摆摊不当买卖。还有，明天见面，你别提这个，我爸会不舒服。」

    萧知衡点头：「好，还有什么禁忌？」

    寿嘉勛认真思忖：「我继父年轻，心思比较细腻，你跟他聊聊育儿经就行了，别的话题尽量少提。」

    萧知衡继续点头，忽然产生个念头：「你和你继父是不是处的不太好？所以抗拒跟小煜见面？」

    「你说得很有道理。」寿嘉勛点头附和。

    但很快又觉这样对他爸续弦不太公平，于是客观补充：「我omega父亲去世早，严格来说，我是我继父带大的。

    他那时还很年轻，和我爸结婚后很多年没生育，为我们家付出很多。

    我觉现在大家保持距离，让他有个完整的、自己的、美满家庭，是感恩他最好的方法。」

    萧知衡诧异：「所以你故意和他们分居两地，尽量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寿嘉勛点头，脸上显出一点小得意：「况且我有我叔，我叔把我当亲儿子。」

    萧知衡乐不可支拨乱他短髮，低头追着他嘴角亲吻：「我也想有自己完整、美满的家庭。」

    寿嘉勛微笑：「好，等你儿子结婚，我们就告诉他。」

    他想如果萧煜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戾气应该就没那么重了。

    此刻二人观点达成一致，也终于令萧知衡暂且放下一块心事。

    随后萧知衡去吩咐助理订餐厅，让对方挑个气氛不那么高雅严肃，适合合家欢聚餐的地方跟寿嘉勛家人会面。

    寿嘉勛则留在原地拿手机上网，看沪市房源。

    他打算离开羊城后直接去沪市落脚，先租一间公寓，住个一年半载，适应下来再考虑买房。

    萧知衡回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手机抽走，拧眉抱怨：「不是跟你说了我在沪市有房子么？怎么又要租房？」

    寿嘉勛咂舌：「你那个房子都多久没人住啦？我找个现成的省心。」

    「我叫人收拾了，已经收拾好了！你现在过去就能住。」年长alpha内心起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老公？」

    寿嘉勛终于妥协：「好吧好吧，听你的，住你家。」

    「是我们的家！」

    「对对对，我们家。」

    以前梁波就说过，他和寿嘉勛在一起没有安全感；那时寿嘉勛以为他年轻，且一穷二白，和自己身家不匹配，有那种心态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如今在萧知衡身上出现类似问题，就不禁让寿总怀疑：「难道有问题的是我？」

    不过思索片刻便马上自我否决：「oh～no，我是多么传统、本份，且靠谱的男人啊！……只能说『爱情使人面目全非』。」

    第二天寿嘉勛带着他新老公，和他alpha生父一家在酒楼碰面，他亲爸寿玉龙还没坐下，就盯着萧知衡愣住了。

    寿爸爸现任伴侣彭沛一脸尴尬推老公胳膊，提醒对方注意态度。

    寿嘉勛起身给萧知衡介绍他父亲一家，然后高声招唿站门口皱眉头的寿玉龙：「爸！……我老公，萧知衡。」

    看他爸还不动换，干脆上前挽对方胳膊。

    结果反被拽住手。

    寿玉龙压低声音：「你这是干什么？……他得有四十了吧？」

    寿嘉勛心说你客气一下就行了，这么突如其来关心我，大家都很尴尬啊！

    怨归怨，脸上立即扬起笑意跟他爸拥抱，凑对方耳边小声挤怼：「四十怎么啦？您四十的时候还没生彭彭呢。再说你为这点事生气，让沛叔怎么想？」

    彭沛也是二十多岁结婚嫁给寿玉龙，不过寿玉龙那时候还不到四十，勉强算抓住个风华正茂的尾巴。

    寿玉龙考虑到自己年轻伴侣的面子，勉强缓和脸色，跟寿嘉勛坐到餐桌跟前，可是心里仍觉很不和谐。

    毕竟在他心里，他儿子才二十出头，且容貌出色、事业有成。

    他宁可他儿子养个小白脸，也好过给老男人当继室……甚至还要给别人当小爸。

    这种心思和面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因为他寿玉龙也是「过来人」。

    他只要一眼，就能从萧知衡的气质衣饰、神情举止中看出来——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当然，四十岁的男人没点儿故事很不现实。

    关键是他儿子太年轻了呀！

    第121章 愧疚心头起

    萧知衡将一对百万名表毕恭毕敬奉送到寿玉龙和他现任伴侣彭沛的面前：「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寿玉龙没接，确切来说碰都没碰，只一味打量对方：「冒昧问一句，您属什么生肖？」

    「属蛇。」萧知衡实话实说。

    寿玉龙闻言脸色更差，攒眉嘆气：「我们嘉勛……」

    「咳嗯——！」寿嘉勛忽然用力咳嗽一声，然后沖他刚念小学的弟弟招手，笑眯眯询问：「彭彭，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寿彭彭有点腼腆，歪着身子挨紧他omega生父，对寿嘉勛抿嘴微笑：「你是我哥。」

 第171页

    寿嘉勛立即大加赞美：「你记性很好呀！咱们才见过一面，你就记住啦？那哥得给你奖励。」

    说着从身侧坐椅下方拿起个智能学习机递过去：「记忆力好，将来学习肯定好，彭彭加油。」

    寿彭彭满脸不好意思，实话实说：「爸爸刚才在路上说的，哥哥请客吃饭。」

    「那也得表扬。」寿嘉勛把礼物硬塞给继父，顺嘴又夸一遍：「彭彭和您长的像，越来越可爱了。」

    彭沛替儿子收下礼物，向寿嘉勛道谢；因不想他老公再纠结长子伴侣年纪问题，主动跟寿嘉勛寒暄其他事情：「你们是刚领证？还是连婚礼也办完了？」

    寿嘉勛直接跳到第二题：「我们旅行结婚，就不办婚礼了。」

    彭沛顺他口风继续聊：「哦，那也蛮好，你们去的哪里旅行呀？」

    「去了挺多地方……」寿嘉勛笑吟吟扭头瞥萧知衡一眼，但不给对方机会开口，自顾自与继父聊天：「我们在外面玩儿了两个多月，连蜜月一起度完。知衡一边陪我一边工作，蛮辛苦。」

    寿玉龙闻言已知自己无力回天，也只得主动跟萧知衡搭话攀谈：「敢问您是在哪一行发展事业？」

    风投大佬略显难为情：「您太客气了。」说着从衣袋里取出张名片，双手递给对方：「我是做投资的。」

    寿玉龙接过小卡片瞅一眼，面无表情把它放在自己刚收到的名表旁边：「难怪眼光这么好。」

    萧知衡只讪兮兮陪笑两声，这话他可不太好接。

    如果寿玉龙不是寿嘉勛亲爸，萧知衡大抵不会太把这个小老头当回事。

    然而寿玉龙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小老闆，如今发福秃头拖鞋佬，想当年也曾在帝京住豪宅开豪车，搞槓桿金融动辄七八位数进出帐户。

    他问萧知衡在帝京和哪些基金公司有合作，萧知衡立即提了几个。

    寿玉龙点头，跟着也提了几个人名，问萧知衡认不认识？

    萧知衡点头，说其中两个还是他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他是以为和他岳父有了共同的朋友，俩人能开启更多共同话题。

    结果寿玉龙呵呵轻笑两声，说谁谁家他儿子，比嘉勛大两岁，以前他们小时候，我和那谁经常约一起遛娃。

    说完还扭头问寿嘉勛：「亮亮哥哥，你还有印象吧？」

    寿嘉勛断然否认：「没印象，不记得。」

    萧知衡眉心微蹙点头，随口接话：「嗯，亮亮二十六。」

    这句话他其实可以不接，但他想提醒寿玉龙，他朋友的儿子不是比寿嘉勛大两岁，而是小了整整八岁。

    可寿玉龙又不知道寿嘉勛早就把身份证改了，还在内心暗斥姓萧的脸皮可真厚，嘉勛当你儿子都绰绰有余，你找他给你养老啊？

    寿嘉勛倒是能听出他爸和他老公全都话里有话，于是皱眉起身拍他爸肩：「咱俩换个位置。」

    他们聚餐的圆桌比较大，几口人全都坐在一把边，为方便两个家庭互相亲切交流，寿嘉勛和寿玉龙坐中间，萧知衡在寿玉龙另一侧，寿嘉勛挨着omega继父彭沛。

    现在寿嘉勛要换位置，潜台词就是让他爸闭嘴。

    寿玉龙站起身却没跟他儿子换座位，而是拉住寿嘉勛胳膊离席：「你跟我出来一下。」

    寿嘉勛眉头紧锁跟他爸往外走，一出门就绷不住了，沉声质问：「您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是我和他结婚，我都没嫌他老，您搅什么局？」

    寿玉龙满脸愧色，闷不吭声继续沿走廊往远走，直走到走廊尽头，下半截楼梯，拉开半扇外墙窗，就通风处点菸。

    然后才语重心长开口：「嘉勛，你帝京生意是不是出问题了？」

    寿嘉勛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爸说的「问题」，和他心底的「问题」，当然不是同一个问题。

    寿玉龙看儿子没回应，继续道：「你差多少钱？爸爸这边还有积蓄。」

    寿嘉勛郁闷撇嘴：「没有，没出问题，我不差钱。」

    寿玉龙抬手按了按泛红眼眶：「当年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这几年一直很后悔，所以爸爸不想再看你受委屈。

    那个人的年纪够给你当爸了，你跟着他，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你缺钱，就告诉我缺多少，爸爸给你想办法。

    如果不缺钱，就换一个和你年纪相当，你真心喜欢的对象。

    结婚就是要挑自己喜欢的，你懂不懂呀？」

    寿嘉勛呵呵哼笑，从他爸手里掏根烟点上：「我就喜欢老的，老的成熟，懂事，省心。」

    寿玉龙不信：「之前那个小梁，跟你同岁，不是处得挺好？……你觉他家庭一般，没这个有钱是么？

    我跟你讲，人老奸马老滑，越老的男人心眼越多！有钱的尤其狡猾，不会轻易给你占便宜，你跟着他只会虚耗年华。」

    寿爸爸越讲越动情，也愈发愧疚难当：「嘉勛吶，人生好短的，你耗在不开心的事情上多一天，能开心的时间就短一天。

    结婚不是闹着玩，一个不小心半辈子都赔进去，将来一定会后悔。

    他这把岁数，跟你怕不得二婚三婚，孩子肯定得有了吧？将来拉拉杂杂烦心事且多着呢。

    你现在根本象不到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生活。

    所以你一定要认真想清楚，他除了钱还能给你什么？你是不是很缺他这点钱？是不是很差吃他家那口饭？」

 第172页

    寿嘉勛抽两口烟，伸手到窗外弹掉菸灰，然后转身主动拥抱寿玉龙。

    虽然误会来得既偏颇又想当然，可这就是久违的父爱啊！

    第122章 爱意胆边生

    寿嘉勛原先什么都不想跟他爸说，是因为觉得对方对他的事情没那么关心。

    但只要寿玉龙仍把他当儿子，他当然很开心自己还有个爸爸。

    「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告诉您，害您担心。」寿嘉勛松开怀抱，和他爸肩并肩一边抽菸一边聊天：「小梁家里一点都不普通，他本名叫梁滔滔，是「泛荣科技」大老闆的亲孙子，他爸是「小红花」执行总裁。

    梁滔滔当初接近我，是为了收购我的公司，所以我和他分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寿玉龙震惊又不解：「你不就是开个gg公司么？有什么值得「泛荣」收购？」

    寿嘉勛讪然扁嘴：「gg是一部分，还有别的……不过现在不重要了，我之后打算干点别的。」

    寿玉龙苦笑：「那不还是生意出问题了？所以干脆嫁给投资人？你俩不会背后还有什么协议吧？」

    「不不。」寿嘉勛连忙摆手：「恰恰相反，我和老萧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喜欢跟他在一起，他这个人……」

    小寿总说到这里认真思忖两秒，然后给他爸仔细剖白：「他懂我，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很自在，我和老萧之间交流没有障碍您懂吗？

    我们俩兴趣爱好在同一个频道上，我不需要迁就他，他也不用为难自己来哄我。

    小梁一闲下来就打游戏，我宁可陪老萧看两页财务报表，起码有参与感。」

    寿玉龙哭笑不得，点头附和：「那是，那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骗过你的肯定是不能考虑了。」

    寿嘉勛在窗台上碾熄菸头，伸手扒拉他爸烟盒：「我看看您这什么烟，挺好抽的。」说着又从里面顺走一根。

    寿玉龙抬眼端祥儿子面孔，幽幽嘆息，内心仍觉不安：「那这个姓萧的……他家人口復不复杂？他孩子多大？」

    寿嘉勛含煳支应：「有个儿子，挺大了，不用我管。其他我不清楚，不过无所谓，反正我没打算跟他回家。」

    寿玉龙苦笑追问：「你们办结婚证了吗？」

    「我们不领证，没必要。」寿嘉勛满脸一意孤行：「我和老萧感情很好，我们不需要让别人来颁「证」证明我们可以在一起。

    如果哪天感情不在了，就和和气气分开，也不用再为作废一个小小的证明瞎折腾。」

    寿玉龙听完皱眉吸一大口香菸进肺腑，隔两秒缓缓唿出来：「……我就知道。」

    可是认真想了想，反而接受现实：「不过这样也好，他不能给你太多承诺，你也不用赌上自己全部未来。

    哪天处腻了一拍两散，不至于伤根本。

    唉……姓梁的从你手里骗走多少？」

    寿嘉勛无奈苦笑：「也不能说是骗吧，人家现在是我控股老闆；不过我打算退了，套现干点儿别的。」

    寿玉龙点头表示认同：「咱爷俩确实不适合给人打工。你性格遗传我，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无论买卖大小，咱自己做主才得劲，对吧？」

    寿嘉勛哈哈哂笑：「对！」

    父子俩解开心结，感情很快亲密起来，寿玉龙不再介意儿婿年纪大，笑呵呵拍儿子肩膀：「你过得好爸爸就安心，咱把烟抽完回去吃饭。」

    寿嘉勛点头：「……好着呢。」

    萧知衡比他们先一步回到餐厅，面带春风神采英拔，好似忽然之间又年轻了几岁。

    他刚才在餐厅里等得焦急，藉故出去找寿家父子，走到楼梯拐角时刚好听见寿嘉勛在说他俩感情投契，说他比小梁更适合结婚，说他最懂他。

    萧知衡近三个月里和寿嘉勛相处虽然很融洽，但他对自己「趁虚而入」的感情定位也很清晰。

    他没想到寿嘉勛会把他点点滴滴体贴关照全部记在心里；他听见寿嘉勛说他们感情有共鸣，是真正情投意合的伴侣。

    四十几岁老男人高兴得像个十几岁少年，不仅心脏砰砰狂跳，掌心泛潮，连成熟老练的表情管理机制都几近失效。

    萧知衡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捶墙大笑，放肆开怀。

    等在餐厅里的彭沛跟他不熟，所以看他表情古怪也没多问。

    隔一两分钟，寿家父子抽菸回来，寿玉龙对大儿婿态度反转式改善，频频举杯对萧知衡劝酒，一口气说了好些祝福话。

    聚餐结束两家人道别，寿嘉勛跟他两位父亲都拥抱了一下，整体来说比上次见面亲切度有所提升。

    萧知衡跟寿玉龙握手道别时，低声向对方保证：「我绝对不会亏待嘉勛，别人结婚会有的东西，嘉勛都会有，只多不少。」

    寿玉龙态度亲昵拍大儿婿肩膊：「嘉勛是真的喜欢你，你们在一起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萧知衡回到酒店立即悄悄找自己生活助理布置任务，让对方马上启程去沪市，帮他找一颗适合求婚的大卡数钻石，再接洽一家婚庆公司。

    他要在春节之前和寿嘉勛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自己则不紧不忙陪寿嘉勛在羊城多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才乘飞机前往沪市。

    萧知衡早年在沪市投资不少房产，不过在和第一任伴侣离婚时全都送给对方了，也就是萧煜的omega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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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只留了一套装修精緻有情调，但面积不大的复式公寓，作为出差专用的临时住所。

    小公寓上下两层半，双卧双卫大客厅，有阳台，房里什么都有，只是没有厨房。

    做饭地方顶多算个料理角，该放冰箱的方是个酒柜；该摆炉灶的地方是个微波炉，微波炉下边有个嵌入式烤箱。

    寿嘉勛进屋稍作参观，说你这也不小呀，一家三口住都够用了。

    萧知衡耸眉哂笑：「一家三口的话，还是要再大一点。你先在这边凑和住着，年后咱俩重新挑个独栋，然后努力……早日变成一家三口。」

    寿嘉勛撇嘴：「那倒也不急，说不定年后我发觉这边住不习惯，又想回帝京呢？」

    「嗐！」萧知衡暗自搓脑门，讪兮兮耸眉支应：「那更好……两边都买，一起买。」

    隔天萧知衡回帝京，果大叔来沪市；寿嘉勛先送机、再接机，简直顺便极了。

    第123章 恁大个子，哭的像条狗…

    寿嘉勛和他叔久别重逢，在航站楼接机区热烈拥抱，黑皮靓仔果多余在旁边拈酸：「哎呦～差不多得了，大庭广众的。」

    果大叔满目怜爱端详他家小寿总，摸摸他参白茬的鬓角，捏捏他比出国前略显丰腴的脸颊，嘴上小声絮叨：「不错不错，气色好多了。」

    寿嘉勛笑嘻嘻拈对方快长过肩膀的发梢：「叔，你该剪头髮了。」

    果大叔点头：「是，现在不剪，等过完正月都得扎起来了。」

    寿嘉勛挑眉，伸手把果然头髮往后捋捋：「咦？扎起来也挺帅，要不你换个风格试试？」

    果多余在一旁低声哀嚎：「我是隐身了嘛？要么搭理我一眼，要么你俩换个地方腻歪吧！」

    寿嘉勛终于转过身，但仍有一条胳膊搭在果然肩膀上，仿佛刚刚看见果多余：「哎呀～my brother！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电话里没说你回来呀！」

    果然余咧嘴哂笑，上前跟好友拥抱：「my brother……太好了，你还能看见我。」

    黑皮靓仔脸上短暂的显出个相当难过的表情，不过松开怀抱时又挂起开朗笑脸：「我爸说你週游世界，你们是没路过杜拜，还是路过了没去看我？」

    「跟团时间很赶。」寿嘉勛随口扯谎，仔细打量对方：「哎？你好像白了。」

    果多余摸自己脸颊讪笑：「最近比较注意防晒。」

    他爸欣然点头，给寿嘉勛「翻译」：「就是整天关在实验室里，基本不出门。」

    「哈哈！」寿嘉勛乐不可支拍兄弟肩膀：「咱家未来的科学家。」

    果多余微笑纠正：「已经是了呢！研究时空量子变形延展，老厉害的，等我研究成了，送你台时空穿梭机。」

    「真假？」寿嘉勛震惊，但随即攒起眉头：「研究点实用的不行么？」

    果大叔又给他儿子泄底：「就是新型锁鲜技术，很实用。」

    果多余咂舌埋怨：「爸你让我讲高级一点不行么……」

    「浮夸。」寿嘉勛乐不可支捣他兄弟一拳，三人有说有笑往停车场走。

    随后果家父子看见寿嘉勛开来接机的汽车具是一愣，齐齐显出惊讶表情，询问寿嘉勛：「你新买的？」

    「租的。」寿嘉勛拿车钥匙按开后备箱，让果多余放行李箱。

    果多余把箱子塞进车子，依旧满脸不相信：「你居然租宾利代步，一天得多少钱吶？」

    寿嘉勛给果然拉车门，同时回头挤怼果多余：「咋的？你要替我出钱？」

    果多余扁嘴：「那不能够，我没你有钱。」

    果然没吭声，不过他也觉得这辆虎头虎脑的大宾利肯定不是寿嘉勛租的。

    租车是纯销费，没有特殊应酬的话以实用为主，寿嘉勛目前事业空窗期，没必要每天花万八千租辆豪车显摆有钱。

    车当然是萧知衡的，他工作需求在沪城出差比较频繁，住的可以简单点，出行座驾却不好降格太多。

    果然坐进副驾，等寿嘉勛上车后扭头笑吟吟询问：「你打算在沪城考察多长时间？」

    寿嘉勛假装专心启动汽车，隔两秒才回答他叔：「帝京现在太冷了，我等明年开春再说。」

    他说的是「再说」，不是「再回去」，果然心下瞭然，神情难免失落，随后忍不住低声追问：「嘉勛，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寿嘉勛哈哈轻笑：「还没想那么远，看情况。」

    果大叔无声嘆息：「是因为公司，还是因为没办法面对那个人？」

    「没有……都不是。」寿嘉勛绷紧嘴角微笑：「单纯喜欢这边的气候而已。」

    果多余忽然向前欠身：「寿总，白帆让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寿嘉勛心不在焉点头：「哦，没事，都过去了。」

    果多余坚持帮朋友解释：「小白说，他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爸只跟他说梁滔滔想追你，让他过去帮忙处理个帐号。

    他没想到梁滔滔下那么大一盘棋，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提醒你，他是「泛荣」的人。

    你出事后他特别内疚，但是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寿嘉勛连连点头：「我知道，小白是狗肚子装不住二两油，他能办什么大事？说不定连他爸都被蒙在鼓里。」

    果多余呵呵憨笑：「你真懂他。哦对，……我前天还去见了见梁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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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见他干嘛？」寿嘉勛皱眉追问，但是不等果多余回答，就自顾自抱怨起来：「我发现你脑子确实不正常，怎么总是我烦谁，你就去见谁？……见就见了，见完你还非得跟我说，我看你是犯贱。」

    果多余腆脸辩解：「我这次回来没去见姓燕的，他们家现在鸡飞狗跳的，估计也拿不出什么钱……」

    寿嘉勛小声哀嚎：「哎——你放过我吧，我对他们家没兴趣。你记着你亲爸是谁就行，不用跟我汇报你的『战况』。」

    果多余连忙在自己嘴巴上捂了一下，然后旧话重提：「我主要是去安慰一下小梁，他的事你想听吗？」

    寿嘉勛皱眉扁嘴，满脸不耐烦：「你安慰他？你可真闲。」

    果多余嘆气：「我听我爸说他回「泛荣」之后混的不错，他爷什么都给他管。我寻思那我得去恭喜他一下。

    见面一瞧……也就那样吧，老大个子，哭的像条狗……」

    寿嘉勛暗自翻白眼：「你是故意去刺激他，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果多余嘆气：「我说你学我爸，把腺体摘除了，说你身体伤的特别厉害，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还说你特爱他，不想耽误他，才走的。」

    寿嘉勛在后视镜里瞪他傻兄弟一眼：「你这么咒我，合适吗？」

    「哎呀……」黑皮靓仔故作震惊：「不合适，我下回注意。」

    寿嘉勛点头：「嗯，乖，你以后还是少没事找事吧。」

    果大叔也回头瞪他儿子，随后对寿嘉勛道：「雍鸣一直挺担心你的，我说你还没回国，等你回来，会联繫他。」

    寿嘉勛继续点头：「好，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他还在「登士」的吧，干挺好？」

    「挺好吧……」果大叔嘆着气苦笑：「他先头问我gg部有没可能彻底独立出来，我看他可能想帮你做一些业务。

    可我们gg部都已经拆进「小红花」了……唉！」

    车内三人闲言碎语聊自己家事，谁也没留意到打从他们驶离机场，一直有辆平平无奇的白色小轿车不远不近悄悄尾随。

    当然更不知道小白车里有位私家侦探正在给远在帝京的老闆拨电话汇报工作：「梁总，我们看见寿先生了，他们正在往时代广场商圈里开，据我们观察，大概是在……找地方吃午饭。」

    第124章 不败小寿总之风云再起

    梁滔滔不知道寿嘉勛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果然早晚要和他见面，所以只要让人跟着果然，就一定能找着寿嘉勛。

    两名私家侦探小心翼翼跟踪果然两个多月，终于有所斩获，在机场拍到寿嘉勛照片给老闆验收，立马收到一笔奖金。

    他们跟着寿嘉勛和果家两父子进到一家粤式火锅店，隔着好几桌的距离坐下点菜，偶尔往寿嘉勛这边眺望一眼，时不时拿起手机假装发信息，拍张照片给老闆发过去。

    小梁总心情激盪，眼眶通红，一张接一张翻看照片，越看心情越复杂，不知不觉已经泣不成声，那模样与果少爷形容别无二致……哭得像条狗。

    寿嘉勛进饭店后让果多余和果大叔点菜，他自己扒拉手机打算给雍鸣打个电话。

    可是翻了一遍通讯录才发现之前换手机的时候压根没留雍鸣的号码。

    「叔，你把雍鸣电话发我一下。」

    「哦好。」果然放下电子菜单拿手机。

    可他这边还在打字搜通讯录，寿嘉勛的手机已经嗡一声震起来。

    寿总下意识划开接听键，接通电话之后才瞧清楚来电人姓名：「表弟？」

    寿总的便宜小表弟虞骄回国已经两个多月，寿嘉勛之前收到他报平安的消息时还没出亚洲。

    后来两人通电话聊过几次，那时寿嘉勛听虞骄说他这边跟经纪公司交涉很顺利，违约金肯定不用掏，应该还有赔偿。

    而今天虞骄在电话里的声音齉里齉气，似乎刚哭过，或者想要哭的样子，期期艾艾问寿嘉勛：「哥，你回来了吗？我想见见你。」

    寿嘉勛说：「我回来了，刚回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虞骄追问：「哥你是回帝京了吗？」

    寿嘉勛实话实说：「没有，我在沪市。」

    「真的吗？」少年语调又惊又喜：「我也在沪市，我能去找你吗？」

    寿嘉勛把餐厅地址报给他，说：「你如果离这边远的话，等晚一点我们换地方见面。」

    虞骄立马回答：「不远不远！我打车过去半小时，你等我。」

    寿嘉勛放下电话告诉果多余：「多点几个菜，等会儿有个小朋友过来。」

    果多余欠兮兮追问：「谁呀？……不会是你新男朋友吧？」

    寿嘉勛团起一张纸巾往他脸上丢，但并没有真的生气不。

    他撂下电话给果然和果多虞讲虞骄的经歷，反把联繫雍鸣忘得一干二净。

    虞骄赶到火锅店的时候，寿嘉勛刚把他的「故事」说完，果大叔眼含敬佩打量白净少年；对方虽然穿得鼓鼓囊囊，头上还扣一顶帽沿压很低的帆布渔夫帽，但仍能看出肩平背直，体态优美。

    离近瞧，下颌线条流畅，鼻尖小巧精緻，虽然是alpha，却长了副不输omega，甚至不输艷丽女性的柔美五官。

    果多余眼睛瞪老大，侧身小声追问寿嘉勛：「他真是alpha？」

    「他自己说的。」寿嘉勛将预先备好的餐具摆到少年面前，又亲手给对方倒一杯饮料：「先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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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骄点头，坐下喝水，闷不吭声提筷从火锅里捞肉吃。

    寿嘉勛在旁边给他介绍果然和果多余：「叔和多余都是我家人，你是我「表弟」，咱四捨五入也算一家人，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甭憋着，敞开说。」

    虞骄沉默寡言着伸手捞一大团肉，稍微吹一下热气，全部塞嘴里奋力咀嚼，嚼着嚼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自己抹一把脸，忽然又笑起来，说：「哥，我给你们讲讲我怎么从汉城跑回来的吧！」

    寿嘉勛点头：「好呀，你讲。」说着又给对方续一杯果汁。

    虞骄说寿嘉勛离开金鱼佬城堡酒店当晚，他爸就带七八位帮手赶到了，里边有能打的，有会库伊语的，他们假装客人看表演，然后当场砸出两万块扮豪客，点名虞骄和他同学陪酒。

    当时酒店里除了他们四名华人练习生，还有十来个本地小孩儿，那些库伊练习生比他们放得开，不只陪酒，什么都陪。

    他们四个除了唱歌跳舞就只陪过酒，那天虞骄他爸一口气砸了将近一千多万库元，合着本国国币五六万吧……反正非要和虞骄他们几个开房。

    金鱼佬一开始不敢，因为虞骄属于中转的练习生，真给孩子逼急了不好收场。

    可后来经不住金钱诱惑，让经纪人去跟他们软磨硬泡逼他们接客。

    虞骄和他同学半推半就答应下来，被带到私秘包厢里继续陪酒。

    虞骄他爸这边有人负责给小孩灌酒，有人负责用手机摄录取证，一直拍到开房，假装上床。

    等把证据拍全乎，虞骄和他同学们立刻被带出酒店，当晚乘夜机回国。

    寿嘉勛听到这里忍不住抚掌赞嘆：「你爸太牛了！你们那个经纪公司，这回得吓死了吧？」

    虞骄点头：「他们吓死了。我爸把汉城拍回来的东西发给公司，他们不仅要给我们无条件解约，还得给我们赔偿。牛逼克拉斯！」

    寿嘉勛欣慰：「厉害，真棒。后来呢？」

    虞骄蔫巴下来，又开始闷头吃东西，而且越吃越凶，时不时抬手抹一把脸颊。

    寿嘉勛看不下去，把他握筷子那只手按下来规劝：「你慢点吃，别哭了，哭也不解决问题。」

    果多余给他递几张纸巾：「实在不想说，就再哭会儿。」

    虞骄放下碗筷，捂脸自行冷静片刻，吸吸鼻子继续给他们讲：「公司一开始同意给我们赔钱解约，但私下又找他们说，如果不解约，就给他们砸资源，承诺两年内让他们大红大紫。」

    寿嘉勛皱眉：「你同学答应了？」

    虞骄点头：「不只答应了，还反咬我爸一口，说在汉城拍那些东西是我爸做局，就为了勒索公司赔偿巨款。」

    寿嘉勛瞠目结舌，果大叔也惊唿出声：「这太过份了吧！？」

    虞骄再次哽噎：「公司现在扣着我的合同，要雪藏我。我要走，还得倒赔他们七百多万。」

    这次连果多余都按胸口给自己「急救」，嘴里嘟嘟囔囔呻吟：「真特么窒息。」

    寿嘉勛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攥拳抵餐桌。

    可就在大家以为他要骂骂咧咧发泄一通的时候，忽然欠身瞪住果多余：「喂，造星很难吗？」

    果多余被问得一愣，左右顾盼两眼，确认寿嘉勛是在跟自己说话，才谨小慎微喃声支应：「我觉着吧……首先是要有人脉，然后肯砸钱。」

    寿嘉勛抿唇扁嘴深吸口气，蓦地出手拍虞骄肩膀：「振作点！了不起也就赔点儿钱，哥给你搞定，哥带你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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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回说这种话，还是在五年前。

    ——「叔你放心吧！寿总带你起飞。」

    果大叔眼眶一热，无声扬起嘴角。

    少年虞骄此时的表情，和五年前的果然如出一辙。

    「茫然、震惊，完全不可置信。」

    第125章 小寿总心繫老公

    寿嘉勛执行力惊人，凡事想好了说干就干，饭没吃完就开始拿手机筛选沪市律所，说等会儿他们离开餐厅直接去见律师，然后帮虞骄谈解约。

    虞骄好似被他吓到，嗫嚅强调：「七百多万……哥，你为什么……啊？」

    他原本只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倒一倒苦水而已……

    果多余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别多心，他没有恶意；他想帮你，是因为和你同病相怜。

    总之如果你不想他帮忙，直说就行，他不会强迫你。」

    寿嘉勛抬眼反驳：「什么同病相怜？我是看好阿胶讲义气。

    他在汉城时明明可以自己走，为了把朋友拉出火坑，才忍辱负重等机会，叫他爸舍力舍财跨国取证。

    我觉老天不瞎的话，他一定会红。」

    果多余立即点头附和：「对对，他说的对，是我想多了。那你到底愿不愿意？不愿意赶紧说出来，别让他白忙一场。」

    虞骄当然愿意，他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件好事平白落在自己头上。

    所以少年脸上仍显出几分茫然与不知所措，懵呆呆点头，然后眼巴巴望向寿嘉勛：「我愿意。」

    寿嘉勛伸手摘掉他渔夫帽，扶住少年尖尖的下巴颏，上下左右摇晃两周：「你会演戏吗？」

    虞骄心虚：「我可以试试，我主要是学唱跳……怎么了？」

    「我看过你唱跳。」寿嘉勛撇嘴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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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业心高涨起来的小寿总逐渐焕发出自信张扬神采，决不服输的气势甚至令他甜美笑脸显出几分痞帅霸气。

    看得虞骄悄脸一红，内心暗自纳罕：「天吶他好帅……」

    不过寿嘉勛下句就给他泼了盆凉水：「我看过你唱跳，感觉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总之你学一下演戏吧，后续我们可能要换条路试试。」

    就是说，寿总对他唱跳功夫也没什么信心。

    少年顿时耷拉脑袋，脸色红到快要滴血，小小声撒娇：「欧巴——」

    寿嘉勛听见了，但没回应，只笑容可掬朝美少年瞥一眼，就立即低头查看手机。

    因为萧知衡这时发来条信息：「我落地了。」

    寿嘉勛心繫老公，立即回覆：「四平八稳（微笑）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萧知衡：「空虚」

    寿嘉勛：「哪里虚？」

    萧知衡：「已经开始想你了」

    寿嘉勛从网上搜出个羞涩的表情图发过去：「小心越想越虚。」

    萧知衡掩唇偷笑，被爱情滋润的精緻老男人，神采魅力更胜往昔。

    连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大秘书都忍不住扭头多看老闆几眼，低声凑趣儿：「萧董，在和寿总聊天呀？」

    萧知衡点头，拿电话那只手翻转过来，端详自己指头上婚戒。

    秘书提议：「您要不要先跟您家少爷探探口风？再决定是否把您再婚的事情说出来。」

    他老闆缓缓摇头，脸上显出个一意孤行的表情：「他已经长大了。」

    事实上萧煜早就长大了，只有他亲爱的老爸还没心理准备而已。

    好比今天萧知衡拉开家门，不等站稳脚跟，就被震耳欲聋的「砰砰滋滋」电子舞曲震慑住。

    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连血压都冲上来了。

    他家三百多平独栋别墅，除了安装中央空调，还装了套智能中央音响。

    这种音响的正常用法，是将音量调在百分之十五左右，播放一些轻音乐或纯音乐，在家里人口少时，也不至于使大房子显得太空旷。

    总而言之，它只是套调节气氛的扩音设备。

    这套设备在整栋房子里布置了几十个播放埠，如果把所有埠声道开放，再调大音量，就会显得非常哌噪。

    萧知衡进门，想也没想就喊出智能音响名字：「罗伯特，别唱了。」

    电音舞曲戛然而止。

    但只停止两三秒，就再次躁动起来。

    萧知衡登时火大，快步往中厅走，一边走一边再次唿叫智能音响：「罗伯特，关机！」

    哌噪舞曲这次没有死灰復燃。

    男主人大步流星走到楼梯口，仰头呵斥：「萧煜你干什么呢！」

    二楼随即响起噔噔脚步声，一名长相乖巧讨喜的陌生少年跑到楼梯口台阶处，往下眺望。

    他身上只套了件宽宽大大的针织衫，如果萧知衡没记错，这件衣裳是他儿子学院统发的秋季活动衫。

    那么事情就很明了了……萧知衡放软语气询问：「萧煜呢？」

    少年满脸尴尬往后退一步，双手压衣摆防走光：「叔叔好……萧煜买烟去了，马上就回来。」

    萧知衡微笑点头，退回门厅，坐单人沙发上安静等儿子回来，以及给楼上穿衣清凉的年轻omega一点时间整理着装。

    大约五分钟后萧煜身裹羽绒服推开房门，满脸诧异：「爸？」

    并攒眉小声埋怨：「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告诉你，就不会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萧知衡说着往身旁沙发椅呶呶下巴，示意儿子坐下说话：「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萧煜脸色讪然低声敷衍：「没多久。」

    萧知衡下意识将双手握在一起，缓缓转动婚戒：「你长大了，谈恋爱很正常。」

    萧煜默不作声点了下头。

    他爸又问：「他多大，叫什么？做什么的？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工作了？」

    萧煜默不作声掏香菸，似乎不太想回答他老爸的问题。

    不过刚好这时他男朋友走出来，笑容可掬对萧知衡介绍自己：「叔叔你好，我叫杨繁，杨树的杨，繁荣的繁；比萧煜大两岁，髮型师。

    我们还没开始正式谈恋爱。」

    萧煜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把手里只抽了两口的香菸捻熄在身旁大花盆里，起身招唿杨繁：「我先送你回去。」

    杨繁笑眯眯点头，但拒绝：「我自己打车就行。」

    萧知衡抬手看腕錶：「你不赶时间的话，等下一起吃晚饭再走？」然后侧目打量对方。

    杨繁虽然年纪比萧煜大，但面相稚嫩，长的显小，眼睛大而有神，眼睛下方有两条漂亮卧蚕。

    上半张脸和寿嘉勛十分神似，不过下半张脸没酒窝，嘴唇偏薄，而且鼻弓细窄，似乎动过刀子……整体就没那么漂亮了。

    杨繁用眼神徵询萧煜意见。

    萧煜仍坚持：「我爸刚出差回来，挺累了……改天再说吧。」

    第126章 萧阔少惨遭晴天霹雳

    萧知衡不晓得他儿子跟这位杨繁具体什么情况，既然萧煜坚持送客，他也不方便强留。

    所以最后杨繁还是被萧煜送走了，不过萧阔少只开车把人送出庄园墅区，不到十分钟就转回家里来。

    萧知衡回自己房间，刚换上居家衫，他儿子就来敲门。

 第177页

    父子俩二度碰面，萧煜迫不及待解释：「我和杨繁认识不久，我们没什么。」

    萧知衡的心情忽然有点复杂。

    他也觉得杨繁的职业跟儿子不太相配，两人就算真的在恋爱，恐怕也很难有未来。

    但儿子这种「随便」的态度，又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坐沙发里默不作声纠结半天，好不容易沉淀出一句：「以后没有很认真的话，最好别往家里带。」

    萧煜面无表情点头：「知道了。」

    然后两眼紧紧盯住他爸搁在膝头的左手无名指。

    萧知衡换个更舒服的坐姿，双手交握，十根指头交叉在一起放在腹部：「本来想晚一点正式跟你谈，但你好像没耐心继续等。」

    萧煜自顾自在沙发另一侧落坐，脸色黯然：「我以为你有这个打算的时候，会提前告诉我。」

    萧知衡攒眉嘆气：「小煜，我和你omega生父已经离婚很多年，你也长大了，我想你应该不再需要我用保持单身来维护你的权益。」

    萧煜苦笑：「你们感情上没有矛盾，只不过各忙各的，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復婚。」

    他爸再次强调：「我们已经离婚十三年了。」

    萧煜低头：「可是你们每年都见面，而且相处的很好。」

    萧知衡伸手摸儿子后脑勺：「其实彼此之间没有感觉的人，大部分都能相处很好。

    比如同学、同事、同行，没有爱、没有恨、没有不甘，当然好相处。」

    萧煜潸然怔忡，仍不愿做出表态。

    也许他内心能够理解双父復婚无望，可是感情上依旧不愿意接受现实。

    萧知衡继续道：「十年前，我交过一个男朋友，当时我问你，能不能接受爸爸再婚。

    你说你只能接受我復婚，态度很坚决。

    我想等你大一点，懂事一点，我们再谈谈。

    可惜对方没办法一直等下去，最终我们只能分手。

    小煜，你现在真的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你已经拥有足够的判断力，能够客观的思考，明白我和你生父的婚姻、感情，全都已经结束得非常彻底。」

    萧煜合眼深吸两口气，终于点头：「我明白，其实和谁再婚是您的权利，您已经为我考虑很多。我理解，我只是……我可能……」

    他越说越犹豫，吞吞吐吐半天才道明真意：「我大概一时还没办法管陌生人叫爸。称唿这方面，您暂时不要勉强我行吗？」

    「我当然不会勉强你。」萧知衡轻笑出声：「他只比你大十岁，性格很开朗，你可以管他叫叔，或者直接喊名字，我想他都不会介意。」

    萧阔少稍感安心：「那就好……嗯，挺好。」

    随即也对小继父产生些许兴趣：「他也是再婚？有小孩吗？」

    萧知衡摇头：「他是头婚，不过之前有段很糟糕的感情经歷；至今还带着前任的标记，等他身体好一点，我们或许会想办法通过医疗手段，把他前任的标记抹掉。」

    萧煜皱眉，心里生出一丝警觉：「您对他有足够充分的了解吗？有没有做过背景调查？已经登记领证了吗？」

    萧知衡啼笑皆非：「你怀疑他骗婚？」

    就读于帝京政法的萧阔少无辜摊手：「这种案例……确实不少。」

    萧知衡摇头：「我很了解他，包括他的公司，他生意做很大……不过我们确实还没登记。

    他说在你完全接受他之前，他不会跟我领结婚证。」

    萧煜窘然失笑：「他和你结婚，为什么担心我不接受他？」

    他爸也笑，不过笑容里满是无奈：「他比我年轻十几岁，怕我百年之后，会跟你打架争遗产。他说那样很麻烦，不如钱财方面干脆别往一起混。」

    「好吧……」萧煜点头，但并没就此放下警惕，并继续分析：「这样他就有理由在你活着的时候转移你的财产了。」

    萧知衡被他儿子气乐：「你可真是专业……但他真不是你想那种人。

    他是「果然很爱你」的创始人，你不用操心他怎么赚钱，他现在躺平吃红利都比你富有。」

    萧煜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瞪住他爸，不过第一反应是：「果然？……果然是我同学他爸！」

    可随即立马想起他爸说，那位再婚对象没有小孩。于是脸色倏然再变：「爸……」

    萧知衡讪笑接腔：「果然是你同学的爸爸？真巧。不过和我结婚的人不是果然，是果然的合伙人，他叫寿嘉勛。

    大部分人都以为「果然很爱你」的老闆是果然，但其实他们公司有两位老闆，股分五五开，寿嘉勛是另一位老闆。」

    萧煜勐地站起身，脸色煞白拼命摇头：「你怎么能和他结婚？……不不，你不能和他结婚。我不接受，这个人不行……你找谁都行，但这个不行！」

    萧知衡抬头反问：「为什么不行？你认识他？」

    萧煜皱眉咬唇，脸色由白转青，表情从难以置信逐渐转为愤恨：「因为他骗你！他是个骗子！什么大我十岁……他是我高中同学！他和我同岁，比你小二十多岁！他给你当儿子还差不多！」

    萧知衡也愣住，他满脸困惑，还想开口追问下去。

    萧煜摆手：「不不，年龄也不是重点……你……你当然可以找个和我一样大的omega结婚，更小也ok。

    重点是！……重点是，他没你想像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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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眉头越皱越紧，表情严肃等他儿子继续往下说。

    萧煜深吸一口气：「爸，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三的时候，有个同学因为在夜店坐檯陪酒被开除？

    那个人就是寿嘉勛！

    所以你现在要娶的，根本不是一位身家清白的青年企业家。

    他是个高中没毕业就陪酒、卖身、辍学、还被人未婚标记，流过产的……大笑话！」

    第127章 好事呀～咱要当爷爷啦！

    「你怎么知道他流产？」

    萧知衡眉头微攒，抱臂冷眼与儿子对视，沉声追问：「你很关注他？」

    萧煜表情僵住片刻，但很快给自己找到个恰当理由：「我和他有三十多名共同的同学，他「泛荣」总部流产那段视频都上传到网上了，只要有一个同学看见，全班就都知道了！

    就好比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你跟他结婚，我很快会成为所有同学的笑柄。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处境？」

    萧知衡不为所动：「我还真不知道，你中学毕业五年了，居然还跟他们保持这么紧密的联繫。」

    他儿子攥拳冷笑：「你当然不知道！你觉得你很关心我？动辄出差十天半个月，这次更是直接走了三个月……你告诉我，这三个月你到底在干什么？」

    萧知衡皱眉：「我做什么，没必要给你汇报。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以为儿子在藉故表达对他们父子缺乏交流的不满。

    孰不知对他儿子来说，真正难以接受的是：「你们已经上床了对吧？」

    「……你和寿嘉勛……他比你小那么多……他为什么宁可选你，都不……」

    萧煜越说声音越小，后面一段嘟嘟囔囔仿佛着魔一样。

    萧知衡以为他儿子还在纠结「面子」问题，脸色愈发不悦：「你先想清楚，你质疑我再婚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他曾经是你同学？

    还是因为别人说他坐檯陪酒辍学，名声不好？」

    「我不是质疑，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找你一定别有目的。」

    萧知衡冷笑：「你亲眼看见他坐檯陪酒了吗？还是人云亦云？」

    萧煜满脸受伤：「爸，我是你亲儿子，你才认识他几天？难道你信他都不信我？」

    萧知衡起身把亲儿子拉回沙发落坐，语重心长分析：「按你的说法，寿嘉勛出卖身体唯利是图？」

    萧煜愤然瞠目：「他就是！」

    萧知衡眉头紧锁嘴角下压，条理清晰反驳：「你既然知道他在「泛荣」总部意外流产，应该也知道他前任男朋友就是「泛荣」老梁总的亲孙子。

    他既然那么在意金钱地位，为什么在「果爱」和「泛荣」深度合作后，毅然决然与梁滔滔分手？

    「泛荣」坐拥百亿估值，他如果是你说的那种人，和梁滔滔结婚才是他人生最好走的捷径。

    由此可见，你所谓的『了解』，根本站不住脚。

    还有，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手里「果爱」的调研报告有一寸厚，我清楚「果爱」五年来如何登上每一级台阶。

    如果我们说的寿嘉勛是同一个人，你讲他辍学的那个时间点，就是他开始摆摊卖水果的时间。

    那么请你告诉我，他怎么做到在夜店通宿陪酒，然后凌晨三四点钟跑批发市场，摆完早市赶夜市，十一二点收摊，再去陪酒？

    如果他能做到这样，那么我想我只会更佩服他。

    况且他还要在短短两年内抢时间自修英文、市场营销，满世界谈生意卖gg。

    还是说你认为他在坐檯的时候背单词，在陪酒的时候专研营销案例？」

    萧煜当然答不上来，他只能满脸苦涩跟他爸对视。

    萧知衡嘆气：「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给你讲，遇事一定要有自己的思考跟判断，不要别人说什么都相信。

    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别人的『舌头』，喜欢说坏话的人，远比爱做坏事的人多。

    造谣者的心态很复杂，你没有办法深入了解每一段背后缘由，但你能通过思考，判断他们的真伪。」

    萧煜俯身，将面孔埋进双手掌心，肩膀因怨怼愤恨瑟瑟打抖。

    他爸说得对，谎话背后的缘由确实复杂，就像他曾经想帮他，想保护他，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他。

    而现在，只想毁了他。

    也许是深入骨髓的不甘化成了恨，只怕他毁得不够彻底。

    竭尽所能挑拨他和梁滔滔的关系，在他的案子上煽风点火，但凡抓住一点点机会，他都会花心思让寿嘉勛倒霉。

    他要让寿嘉勛明白，做出错误的选择，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寿嘉勛这次宁可选他爸，都没选他。

    萧煜牙齿咬得生疼，他忽然想起来，和寿嘉勛最后一次通电话，寿嘉勛说：「……我让你爸收拾你！」

    「你做到了，你真厉害啊……」萧阔少覆在手掌之下的面孔，因恨到极致无以为继，反怒为笑而显出怪异表情。

    萧知衡不知道关于寿嘉勛那些谣言，并非他儿子道听途说，而是根本由他儿子亲口杜撰。

    老父亲将道理说尽，无声嘆着气站起身，轻拍萧煜肩膀：「你先冷静一下，嘉勛的事情我会再去核实。你也可以找你同学聊聊，问他们对寿嘉勛的评价有什么具体依据。

 第179页

    如果仅仅臆测胡诌，最好适可而止。

    否则我不排除使用法律手段终结谣传。到时绝对不是让他们讲一句『对不起』那么简单。」

    房门被拉开又关闭，发出咔哒一声，萧阔少双眼通红抬起头时，他爸早已不知去向。

    寿嘉勛在沪市这边忙了一下午，和果大叔他们共进晚餐后，回家草草沖了个澡就上床躺平，拿手机边刷娱乐新闻，边等萧知衡给他拨视频晚安call。

    结果一气等到寿嘉勛迷迷煳煳睡过去，电话铃才响起来。

    寿总眯缝双眼划开接听键：「晚上好啊……同胞。帝京到沪市有这么大时差吗？」

    萧知衡压低声音：「我在你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

    「我门口？！」寿嘉勛登时来精神：「我叔不在，你快进来。」

    他边说话边按开床头灯，同时楼下房门电子锁发出嘤一声轻响。

    单身公寓统共也就几十平地方，萧知衡在玄关换个拖鞋的工夫，寿嘉勛已经从楼上跑下来。

    「什么情况？怎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家里还好吧？」

    萧知衡稍显侷促驻足原地，笑容可掬编谎：「小煜谈恋爱了，俩人如胶似漆的……我不想在旁边当电灯泡。」

    「啊？」寿嘉勛大吃一惊，随即大喜：「好事呀！」

    表情贱嗖嗖开玩笑：「咱俩要当爷爷啦！」

    (*^o^*)

    萧知衡心里面因为寿嘉勛真实年龄的一丁点小纠结很快被对方灿然笑脸抚平。

    寿嘉勛上前拉开玄关柜门，萧知衡把裹挟寒意的外套挂进去，转身拥抱年轻爱侣，柔声调情：「有没有想我？」

    寿嘉勛黏煳煳哼笑：「当然有，小别胜新嘛。」

    俩人搂搂抱抱挪进起居室，窝进沙发后仍旧亲密无间委在一起。

    萧知衡问：「你叔呢？这么快回帝京？」

    「没有，说好陪我在这边过年嘛。」

    「我以为他会过来陪你住。」

    寿嘉勛扁嘴轻笑：「不方便吶，叔身边也有个电灯泡，没办法跟我『二人世界』。」

    萧知衡窘笑追问：「谁呀？」

    「他儿子果多余喽。」寿嘉勛侧身躺在他老公怀里，继续道：「暂时住酒店，明天打算在附近找间短租房。」

    萧知衡轻轻捏他脸颊：「委屈你了，早知道你要在沪市长住，我该提前买套大房子。」

    「大可不必！」寿嘉勛耸眉：「我觉现在这样更好，省得你回来看我，我还得找理由往外跑？」

    萧知衡故扮不忿：「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不是拿不拿得出手的问题……」寿嘉勛抬手抓脑壳，觑眼打量年长alpha，认真思忖片晌才缓缓开口：「主要是我的问题，我怕麻烦，不想参合进你家里去。

    所以公平起见，你也没必要花心思跟我家人搞关系。」

    萧知衡原先不明白寿嘉勛为什么特别抗拒和他儿子碰面，现在当然懂了。

    所以他也没必要再追究过往，更没有再纠缠追问的欲望。

    只体贴哂笑：「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不想见我家人很正常。

    我上有双亲，下有儿子，平辈还有兄弟，兄弟伴侣，兄弟子女，拉拉杂杂二十来口，别说你害怕应付，逢年过节我自己跑一圈都觉辛苦。

    你家里人口简单，又不需要我挨个孝敬，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寿嘉勛点头：「那说好了，只要你不妄想催我回帝京，我这边一切好商量。」

    萧知衡笑吟吟点头：「想喝两杯吗？」

    寿嘉勛欣然咂舌：「来点儿白的。」

    萧知衡扶他起身，自己去酒柜跟前查看：「白的啊……我看看。度数高，你行不行吶？」

    「不行就躺喽，家里喝点儿怕什么？」寿嘉勛抱臂跟在他背后调侃：「难道还怕跟你酒后乱性？」

    萧知衡哈哈轻笑，从酒柜里拎出瓶茅台，俩人背倚料理台拿小酒盅碰杯。

    「香……」寿嘉勛把酒盅凑鼻子跟前轻嗅，然后一口饮尽：「啧！……真不错。」

    萧知衡侧目欣赏小美人惬意表情：「现在年轻人，喜欢喝白酒的不多了。」

    寿嘉勛把空酒杯递过去，示意萧知衡给他满上；他自己微微仰着头合眼轻笑：「好酒越陈越香，男人也得有点岁月沉淀，才有味道。」

    萧知衡放下手中酒瓶酒具，转身将双手撑在寿嘉勛身体两侧：「你在夸我？」

    「我在提醒我自己，一定要像你一样，活到老，帅到老，哈哈！」

    萧知衡乐不可支低头，扶住他下巴亲吻。

    醇厚酒香在两人齿间流转，年长alpha低声蛊惑：「想不想在这里试试，跟我酒后乱性？」

    寿嘉勛挑眉，捏酒杯抵住他老公嘴唇：「再来一杯。」

    萧知衡就手含一盅白酒入口，然后再次吻住爱侣，与对方分享陈年佳酿。

    寿嘉勛双手情不自禁环住对方脖颈，坐上料理台边沿，双膝主动向两侧分开，让萧知衡身体嵌进来跟他更紧密相拥。

    年轻omega喃声嘆息：「老萧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萧知衡吻着他细腻颈侧，低声追问：「叫老公不行吗？」

    小寿总三分酒醉、满分沉迷，将手臂收紧少许：「老公，我好爱你啊……」

    第128章 客观聊一下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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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莹汗液薄薄的覆盖在寿嘉勛额头上，细腻湿意随其身体规律晃动攒成点滴水珠，在他柔和的面部轮廓上勾勒出若干性感痕迹。

    它们将年轻omega整齐鬓髮染得更加漆黑，有两滴挂在发梢摇摇欲坠，像初春第一缕曙色凝结出最圣洁的露珠。

    寿嘉勛紧绷的嘴角牵扯出颊边两弯甜美酒窝，也泄露出一些压抑动听的哼吟。

    「煜少，老公……我爱你！哈啊……抱紧我……」

    萧煜陡然顿住动作，看清楚自己身下只有两三成与「原版」相似的omega，满眼哀恸几欲落泪。

    内心蔓延出恨意，令他不由自主缓缓抬起一只手，握住对方纤细脖颈，一点一点收紧五指……

    一千多公里外。

    寿嘉勛喘着气紧紧搂住他老公脖颈，另只手捶打对方肩膀，郁闷抗议：「都说别成结了啊！……这个地方……这个姿势，我腰快折了！」

    而且料理台的大理石面板很硬，随便搞两下是情趣。

    做到成结得算「事故」了吧？

    萧知衡搂紧他的omega，昂首咬牙深深吸气，修长脖颈拉抻出性感v字线条，待悸动渐缓，立即低头安慰恼羞成怒的小娇妻。

    「你别动啦……乖，我这就抱你上楼。」

    「上楼？」寿嘉勛惊唿，满脸不认同，哼哼唧唧摇头：「沙发凑和一下吧大叔……咱俩加一起快一百岁了……别来高难度的行不行？」

    萧知衡托起他臀腿离开料理台，顺手啪一声拍对方屁股：「我哪有那么老！？」

    寿嘉勛哼哼唧唧呻吟：「我说我……说我自己……我真不行了，沙发就行，去沙发吧……」说着扳住他老公脑袋硬往起居室方向扭。

    萧知衡仰头躲两下没躲开，气的骤然把怀里omega往起颠了一下，同时沉声呵斥：「老实点！」

    小寿总立即呜咽出声：「稳重点啊大哥……大半夜的，不想进医院。」

    他老公终于停下脚步，仰脸发号施令：「吻我。」

    「哦……」寿嘉勛知道自己废话太多又遭人嫌了，为了不影响家庭和睦，乖乖把自己嘴巴贴上他老公性感薄唇。

    谁知萧知衡竟然仰头往后退缩……：「你挡我视线了。」

    寿嘉勛绷出张苦瓜脸，换个角度亲他老侧脸：「事儿真多，难侍候。」

    萧知衡憋住笑意反唇相讥：「你话真多。」

    寿嘉勛难以置信：「刚度完蜜月你就嫌弃我？……我喜欢你我才跟你说话，我不喜欢你……哎呀啊啊啊……我就说不行！」

    萧知衡乐不可支把他放楼梯台阶上，自己当然也得跟着俯身，小心翼翼动作，兼轻斥：「唠唠叨叨。」

    寿嘉勛手肘架在身后台阶上，绷紧身体奋力向后仰头，大口喘气，拖哭腔抱怨：「我就说去沙发！……这特么也太羞耻了，对面窗帘都没拉。」

    萧知衡把他往怀里带一带，攒眉轻笑：「还不是你乱动？」

    「现在是你在动。」

    寿嘉勛这句话说完，他老公动的更卖力了。

    等这一轮结束，碎嘴omega总算耗尽能量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让他老公抱进卧室放回床上。

    但是只安静了两分钟，萧知衡刚帮他垫好枕头，他就又有想法儿了：「老公，咱俩就这么抱着，睡吧。」

    年长omega满脸诧异：「你能睡着？」

    「我腰酸，腿麻，肚子胀……但是我能睡着。」

    萧大叔默默给他腰下多垫个枕头：「那你睡吧，不用理我。」

    「我不理你……」小寿总委屈哀嚎：「你倒是别动了呀！」

    年长alpha挑眉揶揄：「年纪轻轻体力忒差！」

    他老婆在惊涛骇浪般颠簸中断断续续狡辩：「我是omega……嗯嗯……我娇花……」

    「噗……」萧知衡差点破功，索性低头吻住娇花那张活力四射的娇艷双唇。

    结果一早说要睡觉的娇花，等到他老公跟他并肩膀躺平，又开始嘟嘟囔囔抱怨：「不行了不行了……早知道你练武术的……我当初……」

    萧知衡翻身把他搂怀里沉声追问：「当初怎么样？」

    「当初我先办张健身卡。」寿嘉勛回手按自己后腰：「我这么斯文……」

    萧知衡小声强调：「你这么年轻。」

    他斯文老婆反驳：「我坐办公室的。」

    萧知衡默默翻他个白眼，然后合起眼帘装睡。

    小寿总唉声嘆气：「明天我就去办健身卡……再找个私教。」

    萧知衡睁眼瞥过来。

    碎嘴omega立刻改口：「我开玩笑的，我自己练。」

    年长alpha再次合眼。

    「我觉你前任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去健身。」

    萧大叔愤然扣住他大腿往两边分开：「我觉你还没玩够。」

    寿嘉勛当即像条泥鳅一样打挺往旁边翻滚，连被子一併带走，然后义正辞严拧眉质问：「客观聊一下前任不行么！」

    萧知衡啼笑皆非反问：「关键是你也不客观啊！」说着伸手拽被角往回扥：「别闹，我着凉了。」

    寿嘉勛闻言连忙把棉被让回一些，给老公搭肚子，随后想了想，自己也老实躺回去。

    看样子好像终于决定老实睡觉了。

    倒是萧大叔自己想了想，然后认真自省起来：「从前我们把都把自己事业理想看得很重，其实没有太多时间相处。」

 第181页

    寿嘉勛能听出来萧知衡这句在讲他首任伴侣。

    感情没问题，精神不搭界。

    萧知衡不等他发表意见，自顾自继续道：「如果我能多拿出一点时间陪他，他未必会跟一个没有稳定收入的健身教练离开。

    说真的，他走以后，我一直有点担心他……」

    ——这一段当然是讲婚前噼腿那位。

    对于一名事业有成的alpha来说，这一段基本称得上人生污点。

    寿嘉勛立即撑起头追问：「你担心他和他的小狼狗过得太快活？」

    萧老闆嘆气：「我担心小宝生病，他们没钱治。」

    「小宝是谁？」

    「我买给他的狗。」

    「啧！唉……」寿嘉勛唉声嘆气倚回老公肩膀：「小宝真可怜，小小年轻就要承受双亲离婚的苦，说不定现在还居无定所。」

    「是啊……」老年人讪兮兮附和：「小型犬，很娇气的，像朵娇花一样。」

    寿总曲腿在被子底下踢他老公：「我在安慰你，你居然说我是狗。说不定人家健身教练是隐形富二代，你出轨前任已经飞黄腾达，和小情人出双入对快活死了。」

    萧大叔呵呵哼笑：「随他们去吧，好赖跟我也没关系了。我是想说，以后我应该多拿出一些时间陪你。」

    寿嘉勛点头：「是啊，最好每周都能见一面……你太忙的话，我也可以赶周末去帝京看你。」

    「每周？」

    萧大叔牙齿咬出咯吱一声，心说要不我还是提早退休吧。

    第129章 儿子可算懂事了

    果家父子临时住在一间距离寿嘉勛现住所非常之近的商务酒店里，两边约好早上九点钟一起吃早饭，可果然等到九点半仍没打通寿嘉勛电话，于是拽儿子下楼，买上早餐登门来找他们的小寿总。

    寿嘉勛头一天带他们来参观过小公寓，还把开锁秘码留给他叔，以备不时之虚。

    果然到门口按了两遍门铃，见没人回应，便自己按秘码开锁。

    结果跟急急忙忙从厕所里沖手出来的萧知衡迎个正着。

    俩人面面相觑齐齐发愣，果多余抻着脖子，从他爸肩膀后方盯住萧大叔，满脸难以置信。

    他是猜到寿嘉勛有新感情，但没想到对方这么……成熟。

    萧知衡穿一身藏蓝色丝料睡衣，迎着门口凉嗖嗖晨风，在感觉即将要打喷嚏的前一秒抬手捂住口鼻，硬把喷嚏忍回去。

    另只手伸出去问好：「果总您好，我是嘉勛的alpha伴侣，我姓萧，萧知衡。」

    果大叔跟他握手，恍然大悟：「萧老师，我听嘉勛提起过您，久仰……」

    寿嘉勛是对果然提起过萧知衡没错，但统过只提及两次，加一起不超过三句话。

    所以果然只晓得对方是风投公司老闆，其他一概不知。

    可是果大叔说着说着又茫然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萧知衡往后撤一步，让开玄关请客人进门，同时轻声解释：「我们到汉城第二天就结婚了，后面一直在一起，他和您视频电话的时候，我基本都在旁边，不过他不让我入镜，说怕我吓着您。」

    「没有没有……不至于。」果然拎早餐进门，回头指使儿子：「你再去买一份早饭。」

    果多余却目不转睛望住萧知衡，好像看呆了一样。

    不仅萧知衡被他盯得尴尬，连果然都觉难为情，皱眉回手推儿子一把：「你干嘛呢？」

    「眼熟……」果多余眼神越发犹疑：「他……不会是搞投资的吧？」

    萧知衡笑吟吟点头。

    果多余立即追问：「您和我高中班长长的特像，他叫萧煜，他爸好像也是搞投资的……」

    萧大叔讪笑：「你说的应该就是我。」

    果多余张口结舌，满脸震惊扒拉开他爸，挤进屋扯嗓门大喊：「寿嘉勛！」

    寿嘉勛趿拉拖鞋晃到二楼楼梯口，皱眉抱怨：「大清早的……吵死了。」

    并暗戳戳提醒：「你同学，又不是我同学，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呃……也对哦。」果多余终于想起来他兄弟改过身份证，只得不情不愿收声。

    萧知衡跟着他们一起装煳涂，沖果大叔礼貌微笑：「真巧啊。」

    「呵呵，是啊。」果大叔只匆匆与萧煜见过两面，长相已经记不清楚，名字更陌生。

    等寿嘉勛把萧知衡叫去楼上洗漱更衣，才小声问儿子：「你说那个班长，是不是带嘉勛做过体检那个？」

    果多余立刻点头如捣蒜：「他可喜欢寿嘉勛了，一直没追上。」

    果大叔皱眉：「他追什么了？不就带嘉勛做了个体检？过后嘉勛把钱还他了。」

    果多余摇头摇的像波浪鼓：「当然不止，后续故事老长的。」

    他爸不由分说伸手捂他嘴巴：「你别多事，嘉勛好不容易从上一段里面走出来，难得碰见个合适的，你别捣乱。」

    果多余眉头紧锁：「是小白跟我说的，寿嘉勛是那谁的真爱白月光……他要是知道他爸和寿嘉勛在一起，怕不得酸死？」

    果大叔郁闷抚额，压低声音告诫：「你别搁这儿捣乱，回头单独问寿总。」

    与此同时，正在被他们议论的萧班长正满眼红血丝、头痛欲裂地挪去盥洗间放水泡澡。

    他昨晚一时冲动差点把杨繁掐死，事后杨繁没跟他翻脸，但战战兢兢哭了半宿。

 第182页

    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太好界定，因为既有经济做基础，也有一些感情累积的上层建筑。

    杨繁最开始跟萧煜上床肯定是为了钱，但俩人相处半年之后，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钱。

    昨晚杨繁哭很久也并非全是被萧煜掐他脖子的举动吓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心疼萧阔少那份「痴情」。

    在杨繁看来，一名各方面条件优秀，有大把选择对象的alpha，居然痴恋一名omega数年，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这样难能可贵的痴情被辜负，远比自己被掐一下脖子更可怜。

    萧煜泡进水里的时候，杨繁穿整齐衣裤来敲门，说：「煜少，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哦。」

    萧阔少眼眶通红仰躺在浴缸里，喃声支应：「陪陪我……我爸不会回来了。」

    杨繁犹犹豫豫推开浴室门，缓缓蹲到浴缸旁边：「你和你爸吵架了？」

    见萧煜不吭声，稍顿了顿又问：「因为我？」

    萧煜摇头否认，但并没打算告诉对方具体什么原因，只低声重复：「陪我，别走。」

    杨繁点头，自顾自劝慰：「父子没有隔夜仇，他是你亲爸，不管因为什么事，你向他服个软，不丢人。」

    萧阔少小声嗤笑依旧不做任何有关自身问题的回应。

    杨繁无可奈何小声嘀咕：「我的少爷啊……年底店里挺忙的。」

    萧煜侧目瞥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直接砸钱：「我再给你充两张金卡。」

    于是杨繁再无异议。

    沪市这边，萧知衡吃完早饭跟寿嘉勛说他有事情要办，然后自己熘熘达达出门，没等出社区就收到儿子信息。

    萧煜：「爸，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道听途说，不应该在您面前揭寿嘉勛伤疤。您说得对，他很有本事，能走到今天，值得敬佩。祝你们新婚愉快。」

    萧知衡顿感欣慰，停下脚步给儿子回信息：「没关系，爸爸明白你的感受。谢谢你理解我们。」

    萧煜追问：「您会回来过年吗？」

    萧知衡感受到儿子对自己的依恋，脸上自然而然增添些许温暖笑意：「回，除夕之前一定回。」

    萧煜：「他呢？和您一起吗？」

    萧知衡：「他不回。嘉勛一直担心我们的关系会影响你心情，当然我也一样；你在帝京一切照旧，我和嘉勛保持隐婚。」

    萧煜深吸一口气，缓缓用力咬住嘴唇，整个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电子声效迴荡：「这样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如果您真的爱他的话。即便没有婚礼，也该介绍他给家里人认识。我指的是爷爷他们。」

    萧知衡哂笑嘆息，心中不禁慨嘆：「小煜终于长大了，理解人情事故，也开始懂得为别人考虑了。」

    【作者有话说】：如您所见，小玉开始憋大招了(*≧w≦)

    第130章 老伙计你终于诈尸了啊

    萧知衡离开没多久，虞骄和他老爸就循着寿总给的地址找上门。

    虞爸特意从羊城赶来，还带了位律师，以及他们在汉城酒店拍摄到「逼良为娼」的视频证据。

    因为寿嘉勛今天要和他们一起继续接洽沪市律所。

    他对虞骄上一家签约公司的态度很坚决，钱他可以花，但只能给律师。

    官司可以打到底，了不起鱼死网破，绝不能让无良经纪公司得意。

    如果上家非要搞「煳」虞骄，他们就让虞骄那几位背信弃义的同学「陪葬」。

    最差最差的结果，大抵也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果多余认为寿嘉勛的想法很不理智，他明显把自己对梁滔滔的怨愤移情到了十八线小煳咖虞骄的身上了。

    而虞骄现今连正经出道都不算，毫无知名度可言，陡然投资几百上千万，就跟打水飘一样。

    可寿嘉勛很执拗，况且钱又不在果多余手里，果多余哪可能劝得住他？

    所以在虞骄父子跟他们汇合后，果少爷立即对虞爸陈述了一遍虞骄打官司的利弊关系，希望对方慎重考虑儿子发展前途。

    虞骄他爸是个皮肤比果多余还黑的羊城江湖佬，身材粗壮、嗓门粗豪，大喇喇拍果多余肩膀：「辣后生仔里说嘞？要藕们继续跟辣帮垃圾讲好话？」

    果多余表情严肃：「昨天律所也有这方面建议，况且文艺方面的工作，要面对公众，声誉很重要。」

    羊城佬砰一声拍桌：「辣样的垃圾律所就不能再合作喽！藕跟你讲啊后生仔，藉屋企五个儿子，阿胶最小，最漂亮！从来没被人介样骑在头上欺侮。

    就算里们不帮忙，藕也不会放过他们！

    里兄弟好眼光，藕看好里兄弟！藕系没有那么多钱，但藕人脉好广嘅。里兄弟来羊城发展，藕保他可以横着走，做咩都赚大钱！」

    寿嘉勛哈哈哂笑，主动跟虞爸握手：「虞大哥磊落，难怪阿胶这么讲义气。我看人很准的，阿胶的忙，我帮定了！」

    羊城江湖佬拍大腿附和：「小兄弟里讲得对呀！出来混最重要是有义气嘛。阿胶讲义气好随我嘅！」

    「好吧好吧，你们开心就好。」果多余呵呵陪笑，心说梁滔滔大概已经被寿嘉勛剔出「人」字序列了。

    把小梁屏除在外的话，寿总识人眼光的确不错。

    不过在商言商，虞骄这票「买卖」，既是帮忙也是投资，为了保障双方利益，寿嘉勛除了准备打官司，还要立即註册一家娱乐公司。

 第183页

    然后以公司主体与虞骄现公司对薄公堂。

    註册公司他很熟练，但组织基础运营团队不是讲句话就能搞定。

    寿总想要火速搞定一切，必得光速拉拢帮手。

    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雍鸣。

    首先在他看来，雍鸣也很讲义气，至少真诚守信这块儿拿得稳。

    其次雍鸣混迹gg圈够久，gg属于传媒埠，有一只脚踩在娱圈里。

    雍鸣在电台、电视台都有熟人，拍摄、宣发更是自家强项。

    虽然跨城合作比较麻烦，但雍鸣哪怕帮忙推荐一两位靠谱帮手过来，寿总再起炉灶的工作也能事半功倍。

    于是雍总监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正准备夹上他的小本本陪领导出门吃午饭时，终于接到了他久久见不着、也放不下的小寿总的电话。

    寿嘉勛问：「鸣总，忙吗？方便聊两句不？」

    雍鸣从耳边拿开电话，瞥一眼陌生号码：「你谁？」

    「寿嘉勛。」

    「谁？？」

    寿总扯嗓门吼回去：「寿嘉勛！」

    雍鸣激动到眼窝泛酸：「你终于诈尸啦！」

    寿嘉勛大笑：「你特么才诈尸！我是去旅游了好嘛？」

    雍总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你在哪？我去看看你，胖了瘦了，黑了还是白了？」

    「我在沪市……你等我给你拨视频。」寿嘉勛说着出熘到沙发下面，坐在地毯上，拿水杯当支架，就着矮茶几的高度给老搭档拨视频。

    虞骄见状默默从兜里掏出个便携支架，上前帮寿嘉勛固定手机。

    果多余拿出手机，提议：「我帮你们点外卖吧，你们想吃什么？」

    刚巧视频那头雍鸣给下属交代午饭：「帮我点个椰子鸡。」

    果多余：「椰子鸡？」

    寿嘉勛：「好呀。」

    雍鸣哭笑不得：「好个屁，我说我吃椰子鸡。」

    寿总挑眉：「就兴你吃？嘁，我们也吃……先说正事。」

    果大叔神情越发欣慰，他熟悉的小寿总又回来了。

    「你们忙着，我出去转转。」果然起身拍儿子肩膀：「午饭不用帮我带。」

    果多余仰脸追问：「爸你去哪？」

    「找中介看房子。」

    「哦……好的。」果多余点头：「看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去酒店拿行李。」

    寿嘉勛也把脸抬起来，高声提醒：「给中介打个电话就行啦，这边短租房源多得是。」

    果大叔咂舌：「我想散步行吧？小区外面就有中介，我只在这一片看。你忙你的吧，别管我。」

    寿嘉勛扁扁嘴，转回头继续跟雍鸣说他要开娱乐公司造星的事情。

    雍鸣大咧咧撇嘴：「扯屁呀……你连娱乐公司干嘛都不知道。」

    寿总不以为然：「我什么都知道，还会找你？」

    「行行，你等我给你捋捋……」

    果大叔披外套出门，点根烟边走边抽，时隔数月，他的脸上也终于能显出轻松笑容。

    其实寿嘉勛刚才说得没错，在沪市市中心找短租房和找酒店差不多方便，拿手机在移动平台随便搜一下，看好户型位置给房东打电话就行。

    可是果然并非只想找一间十天半个月的临时住所。

    他在社区外部底商中介交上介绍费，用不到一刻钟，人家就帮他沟通好房源，跟寿嘉勛现在住的地方只隔一栋楼。

    房东说立即叫保洁过去搞卫生，听说他们住到新年后，还主动提出给他们备两套全新枕头被褥，两小时后即可入住。

    果大叔谈好短租房，离开中介拐个弯直奔世贸中心。

    萧知衡混迹金融圈，给自己出差专门设置的住所当然要放在金融公司扎堆的繁华地段。

    所以果然步行十分钟就找到个合眼缘的目标，随即闪进一座高耸入云的奢华商厦。

    第131章 叔圈摊牌了

    工作日里工作时段，写字楼下方的奢侈品商贸区行人寥寥。

    因为这里除了几家链锁便利店，几乎没有生活必需品在售。

    非要说有几样生活必需的商品，就是有几块卖车卖楼的小展台。

    果大叔决定给他的小寿总备一件像样的嫁妆，大几千万那种。

    二十分钟后，果大叔坐上一辆价值千万的看房专车。

    就服务这块儿来说，果然觉得沪市卖房的，比帝京周到；人家开迈巴赫送你去看房，房子卖你个三五千万，不算过份吧？

    想当年他在帝京买那套三环内大平层，也不便宜了……看房不仅没车，进售楼处还得排号，买个房简直像打仗一样。

    如此显着的待遇落差，令果大叔倏然间产生一种「今天这笔钱肯定能花出去」的强烈预感。

    豪车行驶七十多分钟后，驶进一片脱离开市区，但又没离开市区很远的别墅区。

    南方地面没有北方平坦开阔，但显得山青水秀格外别致。

    墅区内也起起伏伏错落有致，售楼经理给果然介绍，说他们这片别墅每栋不重样，各有千秋，目前只剩下十来套，等会儿果然到售楼厅可以先看一下模型，然后再实地参观待售房。

    「传世经典房型，务必挑选最可心的那栋。」

    果大叔频频点头：「给孩子结婚的，最好年后能入住。」

    售楼经理立马哂笑颔首：「我们这边都是现房，而且带整装，如果没有改水电的需求，家具进户就能住。

 第184页

    您要是买样板房，连家具都省了。」

    果大叔被对方逗乐：「样板房就算了。」

    汽车驶进墅区后，迎面一座大型喷泉造景，喷泉后方是栋极富现代艺术气息的不规则多边型建筑。

    远看近看都很像一座现代艺术展览馆。

    不过周遭林荫步道苍翠曲折，人造小溪流水潺潺，又很有苏式园林的风采。

    售楼经理问果然：「是给您儿子买吗？」

    果然想了想，扁嘴哂笑：「倒不是儿子……比儿子可重要多了。」

    小寿总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用什么回馈给小寿总都合情合理。

    至于果多余……他爸搬家时，想着给他留个铺位，就很够意思了。

    售楼经理一时想不出来对面前这位omega老闆来说，什么样的「孩子」会比儿子更重要；可是和对方不熟，不方便过份探究。

    售楼大厅正中央是一片巨大的实景沙盘，售楼经理给果大叔介绍：「我们这片楼盘分两期，一期三十六栋，二期六十二栋，统共九十八栋，数字吉利风水好。目前一期已经售罄，二期还有八栋，可以说非常抢手。

    预计新年之前肯定会全部卖出去，现在是房子一路卖，价格一路涨，一期比开售的时候已经涨出百分之三十了。

    您想想这可是个千万级的楼盘，别说涨三十，涨百分之三都多少钱了？

    您买到就是赚到。

    不过有一说一，这边交通只有公路，没有公交地铁，保姆买菜都得配辆车。普通中产阶级肯定负担不起；可话说回来，您考虑买在这边，想必也是希望跟普通档次拉开距离。」

    「买菜不方便啊……」果大叔嘆着气沉吟，这种地方他自己住肯定不会考虑，下绺面条还得开车出去买菠菜，这谁遭得住啊？

    不过考虑到寿嘉勛只会吃的属性，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售楼经理连忙补充：「也不是不方便，社区内有中西菜式的餐厅，还有进口食品超市，什么高端食材都有，但品类肯定没传统市场那么齐全。」

    果大叔点头：「够用了。但是点外卖不太方便吧？」

    「能点，等的时间长一点……当然肯定没市区方便。」

    果大叔窘笑点头：「行，问题不大。带我看看具体户型。」

    售楼经理抬手往前方引导：「每个陈列台都是一栋别墅的直剖模型，贴签的是已售房。您可以先挨着大致看一遍。」

    果大叔点点头，双手背身后闲庭信步往前熘达。

    那些别墅模型做得相当精緻，不仅家具灯光惟妙惟肖，连汽车、人偶也摆放其中。

    的确每一栋都不太一样，高度从三层半到五层，建筑面积从两百多平到五百平左右，有连排也有独栋，每栋都有花园。

    售楼经理跟在果然身后低声询问：「果总，您这边计划几口人住呀？」

    「目前两口。」

    「哦，那最小的都足够用了，四卧三厅五卫，加上两间佣人房，实得六卧，小两口住绰绰有余。

    不过将来有考虑三代同堂、四世同堂的话，还可以再往大户型考虑。这种豪宅肯定能传世的您说对吧？」

    果然点头表示认同。

    售楼经理当即力荐：「目前待售的八栋里面，最大一户是三百八十多平，在前面。」

    他话音未落，有位售楼员手里捧厚厚一叠合同迎面走过来，路过果然他们身边时，朝果大叔身后的售楼经理扬眉递眼色：「三百八的没有了哦。」

    说着扬了扬手里文件，表情颇为得意。

    跟在果然身后的卖楼导购立即改口：「最大的三百五左右。唉……真的是手快有手慢无，太好卖了。」

    平常好不好卖不晓得，反正今天要是能连签两单，他们组晚上可以开庆功宴了。

    两名售楼经理停下脚步，交头接耳悄声议论客户信息，一个说：「帝京人，搞投资的，全款签单眼都不眨一下。」

    另一位说：「果总也是帝京人。」

    「哎呦不得了，帝京有钱人真多哦。」

    他俩讲话声很小，但并没有特意背着果大叔的意思，因为让客户之间互相较劲，也是种有效促单的手段。

    不过这回两位销售着实画蛇添足了。

    他俩不说话，果然大概率会下单……可谁会想到两位客户居然认识呢？

    不只认识，买的还是同一套「婚房」。

    果大叔顺着销售指指点点转头往旁边小拱门造型下方的签约区眺望，刚好跟萧知衡瞧了个眼对眼。

    萧知衡一愣，连忙起身快步走过来跟果大叔握手：「果总，您怎么熘达这儿来了？」

    果大叔哭笑不得：「哎呦，萧老师，真巧真巧……」

    俩人握过手之后，全都莫名感到有些尴尬，以寿嘉勛和他俩的关系来说，两边应该算亲家。

    自觉矮一辈的「萧老师」暗自咬咬牙，沖果大叔讪笑：「要不您还是叫我『知衡』吧。」

    「好的好的……」果大叔随弯就曲点头应承，抛下跟着自己的售楼经理，跟萧知衡到签约区寒暄。

    他们面前桌案上除了方便准业主观赏的别墅模型，还放着几张户型平面图，以及数张银行卡，和寿嘉勛的身份证。

    萧知衡轻声解释：「金融街那套房太小了，嘉勛说打算在沪市落脚，我寻思长住还得有个正经的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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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大叔垂眸盯住小寿总证件，自顾自寻思：看样子萧知衡是在这边买婚房了，我如果也在这边给嘉勛买房，会不会不太礼貌？好像跟人家示威一样。要不然按惯例……给嘉勛陪嫁一辆好车？萧知衡开宾利，给小寿总来辆大劳靠谱吗？但是迈巴赫低调点，可能更称嘉勛的气质……

    萧知衡这边话音落定好半晌也不见果然接茬儿，他看对方神情审慎盯住寿嘉勛身份证，以为果然也和寿嘉勛生父一样，纠结自己年纪跟寿嘉勛相差太大。

    寿玉龙和寿嘉勛两地分居，交往并不亲近，萧知衡送份厚礼给对方，其他含煳着也能问心无愧。

    毕竟寿嘉勛对自己亲爹也很得过且过。

    果大叔却不一样，果然和寿嘉勛无论在感情上还是生活中，都更像真正父子。

    所以萧知衡能煳弄寿玉龙，面对果大叔却不敢装煳涂。

    于是轻咳一声，板正脸色「自首」：「其实我知道嘉勛改过出生年月，我们年纪确实相差太大了，……但是我觉我们的感情，很真实。」

    「啊？」果大叔怔忡抬头：「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知衡尴尬讪笑：「您可能不信，但我的确是昨天才知道，而且还是我儿子跟我说的。」

    「你儿子？」果然更觉惊讶，瞠目追问：「你儿子知道你和嘉勛结婚？他怎么说？」

    萧知衡交握双手，一副诚惶诚恐模样，压低声音恳切表态：「他昨天不太高兴，可能因为之前对嘉勛有些误解。

    不过今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想通了，理解也尊重我们结婚的决定，还祝我们新婚快乐。」

    「那就好。」果大叔释然轻笑：「嘉勛早年改年龄是为了谈生意方便，他那时候太小了，不是为了具体骗谁。

    至于嘉勛和你儿子呢……确实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住在五环外城中村的『老破小』，你儿子追上门跟嘉勛吵架，挺凶的。

    据我儿子果多余讲，他们高中有个班集同学群，你儿子把嘉勛踢出群后，他自己也退群了。

    具体因为什么，我是不太清楚，反正肯定是闹的挺僵吧……

    不过不晓得算不算你俩的缘分，那会儿嘉勛就给你儿子起了个外号，管他叫『大孝子』。

    如今可不就是……呵呵。」

    「大孝子？！」萧知衡登时窘得满脸通红。

    但想像寿嘉勛揶揄他儿子那个画面，又憋不住想笑。

    【作者有话说】：暴风雨倒计时……要开虐了呢\(////)\

    第132章 滔滔不绝该说不说

    寿嘉勛下午带果多余、虞骄等人从律所回到家时仍没看见果大叔身影，眉头一紧，立刻支使果多余给他爸打电话。

    一边催一边唠叨抱怨：「大冷天的，怎么还熘达起来没完了呢！晚饭也不管咱们了是吧？」

    果多余一边拨号一边应承：「在打了……哎呀～他那么大个人，丢不了。」

    果然电话很快接通，言简意赅让他们忙完了去隔壁楼吃饭。

    小寿总脸色顿时多云转晴：「这就过去。」

    果多余扭头瞥挂钟：「才四点多……」不过看见寿嘉勛表情后立马改口：「好，走。」

    虞骄的老爸则表示他们回酒店自己解决晚饭。

    寿嘉勛原也没有留他们吃住家饭的意思，披上外套和虞骄老爸约定，明天他们一起去虞骄的现经纪公司谈判。

    五人乘电梯下楼，随口讨论着虞骄后续工作内容，寿嘉勛准备让虞骄先去帝京给「果然很爱你」拍几辑tvc，反正店是他的，人很快也会是他的，如果解约的事情顺利，gg拍出来立即找平台分发。

    再给虞骄签个「果爱」的代言人，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果解约还要折腾一段时间，就让虞骄在帝京找个戏剧学校或者电影学院插班旁听，等案子尘埃落定，再让小孩儿回沪市。

    虞骄自己想法是在沪市找个地方学表演。

    可寿嘉勛让他去帝京，还有另一层意思——

    雍鸣手里gg项目多，有平面、有视频，还有微电影，反正新人什么方向都要试试，指望拍gg大红大紫是不现实，但只要有得拍就有收入，总比闲着强。

    虞骄他爸觉得寿嘉勛说话在理，让儿子一切都听未来老闆的。

    几人嘀嘀咕咕边走边聊，寿嘉勛还没把小孩儿数落明白，谈话却骤不及防中断。

    因为刚出单元门，大家就看见一名身材高大、神情孤苦的男青年，形单影只峭立风中。

    沪城虽然没有严冬酷寒，但腊月里湿冷空气依旧叫人难以在户外驻足。

    这人已经冻得脸色煞白嘴唇泛青，他一动不动站在寿嘉勛楼外的单元门正面步道上，明显不是路过。

    而且在目光接触到寿嘉勛之后，立刻红了眼眶。

    虞骄缓缓扭头望向寿嘉勛，小声嗫嚅：「哥……你司机来了。」

    他爸拿手肘拐儿子：「别多事。」

    寿嘉抿唇移开视线，心中百味陈杂；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将对方抛诸脑后，背后他能面不改色把梁滔滔骂个狗血淋头，可是看见这张脸的瞬间，脑子里翻出来的竟然全是他们愉快甜蜜过往。

    梁滔滔小心翼翼开口：「嘉勛，对不起……我们……我想……」

    寿嘉勛摆手打断他说话：「你不会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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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推了果多余一把，示意对方帮自己「开路」。

    果多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用自己身体隔开他兄弟前任，让他兄弟从步道一侧径直走过去。

    梁滔滔满脸悔愧苦涩，跟着转身想伸手拉住心上人。

    果多余赶忙反手拉住对方胳膊，表情恳切劝慰：「他刚才的意思是……你辜负了他对你的爱意，他还不能完全释怀。」

    梁滔滔哽噎：「我知道……我……」

    果多余抢过他话头：「你很后悔，我明白。」黑皮靓仔一脸的善解人意，好言相劝：「但是他孩子没了……」

    梁滔滔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时寿嘉勛早从他们旁边经过，且越走越远。

    果多余却依旧扯着悔不当初的梁滔滔胳膊，不肯放过他，情真意切分析：「梁总，你明白吗？爱之深责之切……他当初有多爱你，后来就被你伤得有多深。

    我爸说他连着输了两天血，才把小命保住。

    所以你不能怨他不理你。

    你得想一想，他当初要是没救回来呢？这会儿坟头草都没脚踝了。」

    寿嘉勛拐个弯不见踪影，梁滔滔掩面蹲身呜咽痛哭。

    果多余也跟着蹲下来：「况且你挖他墙角那招，可真够缺德。你看寿嘉勛那么犟，他哪有那么容易咽下这口气？

    不过我理解你，你可能只是想把百鍊刚化成绕指柔，却不巧忘了那句『过刚易折』。

    你说他宁折不弯也行，说他矫情事儿多也行，反正鬼门关转一圈的是他，和你关系不大，反正我觉得不能全怪你。

    怪只怪你俩不合适。」

    梁滔滔被他软刀子攮得一屁股坐地下，呜咽着喃声哀求：「别说了，多余你别说了。」

    果多余假惺惺长吁短嘆：「哭有什么用呢？那会儿他也哭……哭得头髮都白了。

    他跟咱们同岁，你看他现在，两鬓斑白的像个小老头。」

    果多余说完，看梁滔滔泣不成声，心里稍感舒适，伸手拍拍人家肩背，情真意切再扎一刀：「回去吧，实在放不下，你就当他死了，逢年过节朝这边拜一拜，心意尽到就行。

    反正你现在做什么，对他来说都于事无补。」

    「泛荣」皇太孙小梁总一整个颓下去。

    他这段心情，如果搁在仙侠剧里，大抵已经拍到心碎呕血的剧情。

    果多余心满意足扬长而去，走到前边拐弯的地方，碰见去而復返回来看热闹的唱跳少年虞骄。

    虞骄嘻皮笑脸给多余哥竖大拇指，讪兮兮提问：「他是我哥以前男朋友？」

    果多余点头，带小孩儿一起往远处走。

    虞骄追问：「我哥还给他怀过孩子？」

    果多余又点了下头。

    虞骄撇嘴：「他可真没良心，我哥那么好的人，啧。」

    果多余皱眉低斥：「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大实话。」

    少年哈哈大笑：「多余哥，我觉你情商真高。」

    「啧！那当然了。」黑皮靓仔志得意满：「moc应试品质，应试机中的战斗机，双商有保底的晓得伐？」

    「什么是moc？」

    「made of ch……」

    「懂了懂了。」俏丽少年打断他说话，乐得前仰后合：「吹牛都吹得剑走偏锋。」

    果多余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交给他爸，再折返回自己老爸新租下的临时居所。

    寿嘉勛这时已经坐在餐厅嗦面条，看见兄弟进门也没吭声，情绪依旧很低落。

    果多余默默换拖鞋洗手，然后坐到他旁边小声询问：「你还好吧？」

    果大叔端两碗面条从厨房出来，责怪儿子：「你怎这么半天才回来？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果多余攒眉嘆气：「我能说什么？就劝劝他呗。」

    他爸眉头紧锁分一碗面条过来，继续追问：「你没问问他怎么找过来的？」

    果多余顿觉张口结舌，隔半天挤出俩字：「啊……忘了。」

    果大叔狠狠白他一眼：「废话一堆，该说的不说，你是不是傻？」

    【作者有话说】：果多余：全世界只有我爸嫌我傻t^t

    第133章 先补个求婚

    寿嘉勛闷不吭声专心吃面，仿佛面前这只大碗是他的避风港，只要把脸埋进去，就能抛开所有烦恼。

    果大叔暗自嘆气，拿几瓶矿泉水摆他们面前：「喝水，别齁着。」

    寿嘉勛终于把头抬起来喝水。

    果大叔又说：「你们猜我今天出去熘达，碰见谁了？」

    他儿子立即捧场，胡猜：「帮你拉水果的货车司机？」

    果大叔：「不是。」

    果多余扭头问寿嘉勛：「我爸在沪市有熟人？」

    寿嘉勛迷茫：「不会是燕狗吧？这边好像离他们家挺近。」

    果多余窘笑：「和帝京比，是近点儿……可也有两三百公里呢。」说着耸眉看向他爸：「遛个弯碰见那么大晦气，不能够吧！？」

    果大叔哈哈大笑：「我碰见萧老师了。」

    「嗐！」他儿子一脸大失所望：「您俩前后脚下楼，那能叫『碰见』吗？碰不见才稀奇。」

    寿嘉勛脸上终于显出些笑意，附和果多余故意讲反话：「真巧哈哈！」

    果大叔咂舌埋怨：「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我俩不是在楼下碰见的好吧？」

 第187页

    果多余追问：「那是在哪儿碰见的呀？」

    「他给嘉勛准备惊嘉，被我碰个正着。」果然讲完表情一僵：「哎呀，我好像不应该说出来。」

    他儿子满脸好奇：「什么惊喜？」

    果大叔犹豫：「我说出来，嘉勛就没惊喜了。」

    寿嘉勛眉开眼笑沖他叔挑眉勾搭：「反正都说了，再多说点儿。」

    于是果大叔不再迟疑，好似倒豆子一样，把看见萧知衡买楼的事情讲给寿嘉勛听。

    「好傢伙……」果多余震惊：「遛弯儿，买房，啧啧，有钱。」

    寿嘉勛追问：「他在售楼处被你瞧见？叔，你去售楼处干嘛？这附近还有新盘吗？」

    果大叔直言：「我当然是给你置办嫁妆，我寻思他有钱，咱也不能寒酸。但那个房子既然他买了，我就再琢磨点儿别的。」

    寿嘉勛哭笑不得：「好吧……谢谢叔，叔对我真好。那房子在哪儿啊？」

    果大叔对沪市地型了解有限，指了个大概方向：「离这边有五六十公里。」

    寿嘉勛闻言一口气卡嗓子眼儿，勐地咳嗽两声：「五六十？！……养老房啊？」

    「什么养老房，那房好着呢，你看见就知道了。开车也就一个来钟头。」

    果大叔说完，自己也卡顿住两秒，然后小声『回放』：「一个来钟头，啧……」

    果多余当即开口安慰家人们：「还好还好，帝京社畜平均通勤水平而已。」

    寿嘉勛呵呵哼笑：「老萧真是有心了，他自己住的公寓在市中心，给我一桿子支到郊区。」

    果大叔啼笑皆非替同龄人讲好话：「你不能这么说，市中心哪有那么大户型？

    况且我跟你讲，别墅这个东西，你可以不住，但该有得有。咱又不是没钱，不能总拿『老破小』凑和。

    再说一小时也没多远，要不我给你陪嫁辆车吧，买那种大的，里头能躺下，带按摩椅和大电视那种。」

    寿嘉勛立马点头：「好主意，这样我不回家也不愁没地方住。」

    「行行，别矫情了。」果大叔扁嘴笑斥：「人家挺好的用心，瞧给你讲的，烦不烦吶。」

    果多余点头表示认同：「要是有人送我别墅，盖在月亮上我都不嫌远。」

    他爸立马挑眉逗乐：「哎呦，好黑的嫦娥。」

    寿嘉勛也跟着开怀大笑，笑完总算想起件大事：「哎？老萧呢？」

    「说是去见个朋友。」果大叔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寿嘉勛点着头夹一筷子黄瓜丝放面碗里翻搅，谁知这一口还没放进嘴里，电话铃就嗡嗡响起来。

    萧知衡问：「嘉勛，你们还在外面？」

    寿嘉勛放下筷子：「在我叔这边，3栋1601，有炸酱面，来吃么？」

    萧老闆连忙响应：「马上。」

    他家在2栋，小跑过来用不上五分钟，寿嘉勛提前到门口等，电梯一响他就抻头招手：「这边。」

    萧知衡春风满面跑过来，俩人在门口悄悄亲个嘴儿，然后手拉手进屋。

    果大叔在厨房里招唿：「稍等两分钟，切面耐煮。」

    「多谢果总哈哈。」萧知衡到餐桌前弯腰吸鼻子嗅炸酱香气：「这个味儿正宗，我都好些年没吃过家里的炸酱面了。」

    寿嘉勛得意：「我叔炸酱一绝。」

    果多余调侃：「你不是更爱我爸的打滷面？」

    果大叔把萧知衡的面条端出来，笑吟吟接话：「嘉勛爱吃面条，什么面都爱吃。」

    萧知衡接过面碗道谢，随后瞥寿嘉勛一眼：「看出来了，不过我觉他是肠胃偏弱，硬的吃不来。」

    果大叔点头：「对，还特别容易积食。」

    寿嘉勛拧眉抬头：「我什么时候积食啦？我又不是小孩儿。」

    果多余连忙帮他爸更正：「是我，我小时候一吃多就积食，我爸记串台了。」

    果大叔不以为然笑呵呵含混过去，边吃面边拉家常：「你们在汉城是怎么结婚的呀？」

    寿嘉勛轻吁口气，看向他老公时，竟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请我喝人参鸡汤，我喝出鼻血了……他说结婚吧，我说好。」

    果多余一脸震惊：「你是说，你当时脑子不清楚？」

    寿嘉勛窘笑：「没呀，特清楚，主要是气氛太好。」

    「呃……」果多余咧嘴觑眼追问萧大叔：「难道他流鼻血的样子特迷人？」

    萧知衡略显难为情：「我觉他怎样都很迷人，不过那会儿特别想照顾他，所以就求婚了。谁知他竟然没有拒绝。」

    所以结果新证明，趁虚而入在感情中是条捷径。

    果多余扬眉瞠目，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寿嘉勛嘴含面条，语调囫囵着跟他们开玩笑：「我怎么拒绝？我在流鼻血……纸在他手里。」

    果大叔哈哈笑起来：「结婚这种事，感觉到位了，就很快。」

    果多余撇嘴：「确实快。」

    萧知衡讪然附和：「是仓促了。」说着站起身往门口走。

    寿嘉勛不明所以，放下筷子拧腰转身：「怎么啦？现在不是挺好！」

    萧知衡从门口挂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个比巴掌略大的首饰盒，表情郑重走回来，到寿嘉勛面前单膝落跪：「老婆，我想再补一次求婚。」

    寿嘉勛表情略窘：「哦，那你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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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轻咳一声，老脸微红，掀开首饰盒的盒盖：「嘉勛，请和我结婚吧。」

    寿嘉勛咬唇憋笑，扬眉打量丝绒盒里大卡数钻石吊坠项鍊，挂起贱兮兮垂涎表情。

    不过开口说话却是：「我拒绝。……你这都不是戒指！」

    他老公听得一愣，随即皱眉低斥：「只是补个过场，你想好再说！」

    寿嘉勛立马端正态度：「好的我愿意。」

    萧知衡起身给他把铂金项鍊戴脖子上，做成太阳造型的吊坠藏衣领下面。

    寿嘉勛隔衬衫抚摸吊坠，依旧积极抱怨：「干嘛不送戒指呢？这别人也瞧不见吶！」

    果大叔替他老公争辩：「财不露白富不露相，那么大一颗，你还是好好藏着吧。」

    「倒也是的……」寿嘉勛欣然改口，等萧知衡也吃完面条，两人开开心心携手返回隔壁楼住所。

    结果还没等走到楼根底下，就被锲而不捨枯等一整晚的梁滔滔迎面拦住，他径直上前握住寿嘉勛双手：「老婆你给我一分钟，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萧知衡一把推开大个子青年，沉声呵斥：「他不是你老婆，你别乱叫。」

    梁滔滔小声哀求：「大叔，他真是我老婆，我们有标记的，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你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萧知衡拿眼神询问寿嘉勛意见。

    梁滔滔见寿嘉勛没有马上拒绝，立马急不可耐开口：「那天是梁誉故意刺激你……」

    「我结婚了。」寿嘉勛忽然出声打断他说话。

    梁滔滔却好像没听见寿嘉勛说什么一样，继续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想要欺骗你，我也没有……」

    寿嘉勛低吼：「我结婚了！」

    梁滔滔满脸难以置信，张口结舌，一整个愣住。

    寿嘉勛满脸不耐烦：「不管你怎么找到这里，以后别来了。」

    说着挽住萧知衡胳膊：「老公，回家。」

    梁滔滔脑袋发懵，不敢相信寿嘉勛居然带着他的标记，和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结婚。

    他目光追随寿嘉勛、萧知衡背影，在路灯明黄光晕下看见两人脖子后面各贴一块胶布。

    忽然之间梁滔滔只觉天旋地转，脑海中翻涌的记忆好像将他带回到半年前。

    寿嘉勛满脸惊喜拉开房门：「梁波？！」

    他应该说：「我叫梁滔滔，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那样他们的结局也许会完全不一样。

    第134章 再补场婚礼

    萧知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寿嘉勛已经换好睡衣，他站在窗边，肩膀时而颤动一下，好像在哭。

    因为半边身体遮在落地窗帘后面，萧知衡看不见他老婆什么神情，只能凭臆测揣度，也许楼下那位小梁总还没走。

    寿嘉勛重感情，对前任用情至深，表面恩断义绝，心底却很难彻底放下牵挂。

    萧知衡暗自思忖，自己现在是该上前安慰寿嘉勛两句，还是干脆穿上外套下楼赶走情敌？

    思考再三还是举步朝窗边的小寿总走过来，然后萧大叔发现他的「娇花」既没往楼下眺望，也没在黯然伤怀。

    人家是把窗户欠开一条缝，左手夹香菸架在缝隙处……偷偷抽菸。

    萧知衡碰着他肩膀的一瞬间，他把手里半截菸头弹了出去。

    于是他老公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若无其事搭话：「你这两天怎么突然开始看娱乐新闻？」

    寿嘉勛刚才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是在哭，他是在傻笑。

    这时半侧过身，窝进他老公怀里解释：「主要是了解一下行情，不过刷着刷着……感觉挺有意思。」

    他说话时依旧擎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娱乐版块话题热搜榜，随手点开一个，指着头像里的小明星问萧知衡：「你认不认识这位？」

    萧知衡茫然摇头：「我这方面关注比较少。」

    寿嘉勛嘿然一乐：「我也不认识，好像挺红，但我瞧他粉丝留言语气像水军。」

    萧知衡越发不明所以：「了解行情做什么？你要投资拍电影啊？」

    寿嘉勛摇头，抬手把窗缝合严，挽萧知衡胳膊回厅里倒水沖两杯大麦茶，顺便交代自己打算开经纪公司捧「表弟」当明星的事情。

    萧知衡表情严肃听他讲完计划，点点头：「那可挺烧钱的，要不要老公给你投资点？」

    寿嘉勛顺手递一杯消食茶水给对方：「眼下还没那么大开销，明天我们去阿胶经纪公司谈判，看看情况再说。」

    萧知衡伸手拉他坐自己旁边，随口打听：「你希望谈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寿嘉勛翘起一只脚，摸着下巴思忖：「我当然是希望他们知错能改，老老实实给阿胶解约，然后把阿胶老爸去汉城捞人的成本赔出来。」

    萧知衡拿起手机，凭记忆搜出一家娱乐公司，问寿总：「这家？」

    寿嘉勛点头。

    萧知衡继续低头翻手机，他主要是看那家公司出品过什么剧作，再去看那些剧作的投资方。

    最后从里面筛出一位靠谱熟人，拨电话过去道明原委，请对方从中斡旋。

    俩人和和气气聊了五六分钟，萧知衡挂断电话，告诉寿嘉勛：「你明天晚一点过去，如果对方主动给你打电话，你就狮子大开口，叫他们按你的意思赔偿。

 第189页

    如果他们不找你，你就让律师递诉状，等把官司打赢，我们再狮子大开口，叫他们按你的意思赔偿。」

    寿嘉勛诧异挑眉：「他们让阿胶陪七百万，我能让他们赔阿胶七百万吗？」

    萧知衡呵呵哂笑：「可以吧……但那家公司註册也没几年，既没捧出大明星，也没产出扛鼎巨作；几部网剧都是靠给老闆们跑帐抽佣金赚点小钱，你要个几十万，他们兴许勉为其难点头。再多，我怕他们有心无力。」

    寿嘉勛神情揶揄：「这么说，如果阿胶被他们勒索成，他们这一次赚的，比拍几十集网剧赚得还多？」

    萧知衡点头：「没错。有公司专门干这个。」

    寿嘉勛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追问：「干什么？」

    「就是……办选秀，批量签爱豆，常年组织集训，但是不给出道，也没机会出作品。小孩子们感觉不对劲，想解约，违约金三十万起，叫价高低主要看小孩儿家境情况，公司这边呢……其实主要就靠赚这笔违约金髮财。」

    寿嘉勛难以置信：「还有这操作？！」

    他老公哂然点头：「连这操作都不知道，你确定要去蹚那个圈子的混水？」

    寿嘉勛捂脸大笑：「你劝我劝得真委婉。」

    萧知衡顺势把他揽怀里揉搓两把：「没有阻止你的想法，维权意识高一点就好。不过你做事严谨，应该没问题。」

    寿嘉勛躺他腿上调侃：「不担心我勾搭『小鲜肉』？」

    「当然担心。」

    「担心还这么痛快帮我？」

    年长aplha摇头晃脑苦笑不语。

    寿嘉勛陡然想起他老公那位噼腿健身教练的前任，心里顿觉不忍，爬起身扶住萧知衡脸庞扳向自己。

    四目相对情义流转，寿嘉勛原本只想安慰对方两句，但盯住老公端详片刻，忽觉这张脸着实耐看，越看越有魅力，于是情不自禁倾身吻上去。

    萧大叔心潮悸动慾念横生，果断抱起他的「娇花」回房卿卿我我。

    寿嘉勛如今是显而易见的越来越依恋他，床笫间表达最为明显；从最早的自暴自弃、被动隐忍，到现在这样主动搂紧他老公寻求抚慰。

    他们明明在一起只有三个月，却默契的好像已经做了三十年亲密伴侣。

    唯一有一点隔阂，就是寿嘉勛认为萧煜没办法接受自己做继父。

    萧知衡在他们结合在最深处时由衷慨嘆：「不想和你分开……一天都不想。我们一起回帝京好不好？」

    「慢一点儿……等你儿子成家立业再说。」寿嘉勛喘着气拒绝：「我是说……你也慢一点……人家……是娇花……」

    萧大叔啼笑皆非：「你干嘛怕他？他又不能吃了你。」

    「你再唠叨我要萎了。」寿嘉勛说着挺身吻住他老公嘴巴，彻底了断恼人话题。

    距离除夕满打满算还有一星期，大家的生活重心已经逐渐转移到逛街备年货上面。

    寿总和他老公依旧分头忙碌，早上各出各的门，晚上前后脚回果大叔居所蹭饭。

    虞骄的合约纠纷在萧老闆人脉加持下，很快得到妥善处理。

    寿嘉勛的新公司也抢在工商局放假前註册到执照。

    萧知衡则在悄悄筹备一场梦幻婚礼。

    当然如果萧煜不能接受，他完全可以拒绝出席。

    不过这两天萧煜态度风迴路转柳暗花明，不仅对父亲再婚送上祝福，还主动揽下蜜月视频剪辑的工作。

    转周，时间很快逼近除夕。

    萧知衡原本告诉寿嘉勛，说他腊月二十八返回帝京，但二十七晚上忽然改变计划，说沪城这边有位朋友结婚，他要推迟一天返京，明天先去参加婚礼，并希望寿嘉勛陪同前往。

    寿嘉勛不疑有它欣然应邀，不过第二天早起，看见他老公一身华服难免震惊，说你干嘛穿成这样？不怕抢新郎风头？

    萧知衡扬眉瞠目扮无辜：「我昨天没告诉你，我要当伴郎？」

    说着从衣柜里又拎出一套华丽正装，领结、袖扣、口袋巾一应俱全，递给寿嘉勛：「你的，换上咱就出门。」

    寿嘉勛哭笑不得：「我也要当伴郎？不用吧……我又不认识人家。」

    萧知衡攒眉咂舌：「你是为了配我。换上吧，大过年的，就当蹭蹭喜气。」

    「好吧好吧。」寿嘉勛接过跟他老公十分登对的正装华服更换，为了衬托礼服，还把头髮也重新拾掇一遍。

    结果到地库车位时发现萧知衡连车都换了，原先那辆圆眼睛虎头虎脑的中型宾利，换成一辆全尺寸眯眯眼的……宾利。

    而这辆大车还没来得及上牌照，只在后窗处挂一张摇摇欲坠的临牌。

    虽然没车牌，却有位司机，司机看见萧知衡，主动下车给他们拉车门。

    寿嘉勛顿感不妙，扶住车门不敢上车，瞪圆两眼盯住他老公：「到底谁结婚？你说清楚咱们再出发。」

    萧知衡支唔半天总算实话实说：「咱俩，我和你……哎你别走！」

    寿嘉勛被他老公连拉带扯推上车，萧知衡吩咐司机开车，然后言之凿凿安抚小寿总：「没外人，就你爸一家，你叔一家，我双亲、兄弟……没人反对咱们结婚。

    我答应你爸要给你一场庄重婚礼……况且我连你前任都见过了，干嘛非要搞得像婚外情一样？」

 第190页

    寿嘉勛压低声音反驳：「早就说好了等你儿子先结婚呀！你急什么呢？我都不急。」

    萧知衡拉紧他双手央求：「你就当体量我年纪比你大？我年年被家里催婚，他们都很开心我有新伴侣，你就当帮我忙……」

    寿嘉勛挣开一只手按脑门：「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你儿子有过节，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非气死不可。」

    「你也说他是我儿子，就算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管住他，那个人就是我。」萧知衡边规劝边探身扯安全带，把他老婆扣在座椅上。

    然后问：「对吧？」

    寿嘉勛靠在椅背上翻白眼抱怨：「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没事找事。」

    萧知衡微笑，放软语气：「信我一次行不行？绝不会让你为难。」

    「我不会为难，我是怕你为难。」

    寿嘉勛讲完这句唉声嘆气不再吭声，不过一刻钟后到达国际金融大厦顶层宴会厅时，仍尽量挤出得体笑脸，与萧知衡携手步入仪式礼堂。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卡文卡得好兇……t^t

    零点再更一章哦

    第135章 前任vs前任·互放大招

    若大厅堂正前方的led巨幕上，正在播放寿嘉勛与萧知衡旅行时拍摄的相册集锦；从亚洲到欧洲，从欧洲到美洲，幸福甜蜜的笑脸弥补了情侣间年龄上的差距。

    红毯上方扬扬洒洒飘落玫瑰花瓣，寿玉龙难能可贵换回正装，满脸欣慰携手现任伴侣送上祝福。

    果大叔热泪盈眶注视小搭挡，仿佛看见寿嘉勛修成正果得道升仙，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果然身边是虞骄和他老爸，虞骄表情略显茫然，大抵是被拉来凑数兼凑热闹，还没来得及戴稳贺喜面具。

    比较意外的是雍鸣也来了，一脸苦大仇深，没有半点笑容。

    寿嘉勛嘴角抽了抽，朝对方做了个「你来干嘛？」的口型。

    立马换来对方一记眼刀。

    寿总讪兮兮低头，再抬眼时看见了站在雍鸣后方的老同学白帆。

    果多余刻意穿了身醒目至极的白色西装，笑容满面站在伴郎位置迎接新人。

    寿嘉勛跟他甫一碰头新忍不住小声询问：「你带白帆来的？」

    果多余点头，悄声回答：「给梁总实况转播。」

    寿嘉勛扭头：「夺笋吶你。」

    萧知衡这边亲友团，是一幅标准的四世同堂和美画卷。他双亲具已八九十岁，大哥比寿嘉勛老爸还大十来岁，几个小侄孙可可爱爱站在众亲长前方，颇显兴旺喜人。

    寿嘉勛往那边扫一眼，没看见萧煜；侧首小声询问萧知衡：「你儿子没来？」

    萧知衡往前方led巨幕呶嘴：「来了，那个就是他做的。」

    「哦，呵呵。」寿嘉勛总算踏实下来，心道儿子果然还得老子来治。

    跟「恋爱脑」的孽缘封刀挂剑就此终结，他也总算可以放下这块心病。

    这时前方司仪拿起话筒开始致贺辞，欢迎新人入场，结果刚说了句「大家好」就戛然而止。

    司仪表情困惑，立即低头检查扩音器，随后疾步如飞走向巨幕侧方的声光总控室。

    与此同时有另一把声音从扩音器里张扬出来，萧煜说：「爸，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在隐忍，今天不得不对你说出真相。」

    萧知衡有一瞬间茫然，但很快察觉不妥，松开拉着寿嘉勛的手，快步朝中控房跑去。

    声光控制室里舖装了专业的隔音材料，外面门板拍得山响，房内传出的语音依旧清晰，全无半点杂音。

    led屏幕上的蜜月照片已经换成一家夜店的监控画面，动像被降帧播放，一格一定，让宾客能够轻易分辨出画面中的两个人是萧煜与寿嘉勛，两人有说有笑，拉拉扯扯走进一间私密单间。

    萧煜说：「爸，我阻止你和寿嘉勛结婚，不是因为他是我高中同学，也不是因为他曾经坐檯陪酒卖身，而是因为我曾经是他的客人。

    自从知道你们要结婚以来，我很痛苦。我没办接受一个被我花几百块钱玩弄过的omega，来做我的继父，我觉得很噁心，非常噁心。」

    此时婚礼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人去跑去找酒店方拿备用钥匙开门，有人加入砸门行列。

    寿嘉勛的亲弟寿彭彭仰脸询omega生父：「我哥怎么啦？什么是坐檯卖身呀？」

    彭沛满脸尴尬，抱起儿子快步往厅外走。

    寿玉龙抡起把椅子跑上前去砸中控室隔音窗。

    萧煜双手撑在控制台上，俯低身体凑近话筒：「寿伯伯你别激动，你当年把寿嘉勛一个人留在帝京，应该早就预料到这些了吧？」

    转而又换副乖巧语气：「爷爷，大伯，那个omega很厉害，他是欢场老手，把我爸迷得七荤八素，我爸根本不听我规劝。

    我只能拿出这些证据，虽然很丢脸，但我没办法，你们劝劝我爸，不要让他一错再错。」

    萧家亲戚闻言纷纷起身涌向声光控制室，大概是怕萧知衡在房门打开第一时间冲进去教训儿子，他们没有帮忙一起踹门，而是七手八脚拉开萧知衡，众口一辞让他冷静点。

    萧知衡再怎么身手不凡，也不敢出手推搡自己九十来岁双亲，跟六十多岁兄长。

    他看着儿子被酒店工作人员请出总控室，关掉led巨幕，却没人知道该怎样救场。

    果大叔跑去安抚寿玉龙，高声保证寿嘉勛绝对没有在夜店卖身这回事。

 第191页

    可画面里明明就是寿嘉勛被人拉进酒吧中的暧昧小单间。

    空口白牙几句话，别说萧家亲戚听不进去，寿玉龙都没办法一下子相信果大叔的「证言」。

    萧煜离开中控房后一直躲在两位爷爷跟大伯身后。

    雍鸣、果多余，包括白帆、虞骄等人则围在寿嘉勛跟前劝他先行离开宴会厅。

    既然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他也没必要继续留下来给陌生人羞辱。

    宴会厅内逐渐安静下来，寿嘉勛几乎能闻见自己脑细胞烧煳的味道。

    人家有图有真相，叫他怎么「凭空」反驳？

    一走了之对他来说其实算个不错的选择，但他痛哭流涕的老爸，失魂落魄的老公怎么办？

    寿嘉勛眉头紧锁抬手挡开几位友人，朝前方直直走过去。

    他停在萧知衡五步开外，离他爸三步远，和萧煜遥遥相对。

    萧知衡被他双父大哥按在椅子上，但嘴没封住，他这时忽然开口：「人有相似而已！大家都知道寿嘉勛和果然卖水果起家，他们从早忙到晚，哪有工夫去坐檯？简直胡扯！」

    说着挣动肩膊强行起身，走到寿嘉勛面前沉声表态：「我绝不会相信那些东西。」

    萧煜隔岸冷笑：「帝京果摊儿千千万，没有金主砸钱帮你，你会这么容易开起上百家连锁店？」

    他爸勐地转过身愤恨怒吼：「你给我闭嘴！」

    寿嘉勛从旁边拖把椅子给自己坐，抱臂翘起二郎腿，放松姿态盯住他「恋爱脑」大冤种质问：「你确定，你嫖过我？」

    萧煜神色决绝，一字一顿回应：「你接客太多，不记得我也正常。」

    寿总挑眉嗤笑：「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我腹部有一颗痣，它的位置是偏左，还是偏右？」

    萧煜顿时一懵，他哪知道寿嘉勛腹部痣在哪边？他和寿嘉勛唯一一次亲密接触，只解开人家两颗纽扣，反正锁骨附近肯定没有痣。

    寿嘉勛面无表情催促：「怎么了？你嫖过的omega太多？对我已经没印象了么？」

    萧煜心烦意乱，随口胡扯一个：「左边。」

    寿嘉勛挑眉追问：「左边？」

    萧煜冷哼：「五年前的事情，我哪记得清楚？我记得是在中间，不然你现在脱衣服给大家看看？」

    他爸面色铁青，刚要开口却被寿嘉勛抬手制止。

    寿嘉勛继续质问大孝子：「就当它在中间，咱们换个简单的。

    我脚上还有一颗痣，你记不记得它在我左脚，还是在我右脚？」

    萧煜觉出寿嘉勛在诓他，干脆拒绝作答：「太久了，我不记得。」

    寿嘉勛紧追不放：「是不记得，还是不知道？……你再想想，我们高中同班两年多，夏天大家经常穿凉鞋，你但凡对我稍加注意，总该有点印象。」

    萧煜愤懑低斥：「没有，你脚上没有痣。」

    寿嘉勛哼笑：「送分题都选错。」

    萧知衡接过话来回答：「嘉勛腹部左侧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浅褐色胎记，不是痣。

    左脚踝内侧确实有颗痣，小米粒那么大，因为是红色，所以很显眼，见过的人肯定过目难忘。」

    寿嘉勛站起身，面向萧知衡郑重声明：「我和你儿子很清白。」

    他老公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相信。」

    寿嘉勛转而再次质问萧煜：「为什么那段视频只有我们进房的画面？」

    萧煜缄默不语。

    寿嘉勛替他回答：「因为我五分钟之后就从房里走出来，事实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煜眉头紧锁：「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你曾在夜店坐檯的事实。」

    「有坐檯，没卖身。」寿嘉勛跟他怒目相向：「我寿嘉勛顶天立地，该认的认，没做过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逼我承认！

    在那家破夜店坐檯卖酒，是你前男友殷溪给我介绍的工作，我统共干了五天，酒水提成赚了不到两千块，还没入门就撤了。

    既然那家店还没倒闭，你敢不敢再跟我去取证？」

    萧煜骤然起急，高声驳斥，但反驳角度很奇特：「殷溪不是我前男友！」

    寿嘉勛据理力争：「放屁！他不是你前男友，那段视频谁给你的？」

    他话音未落，另一位同学也大声嚷嚷着加入争端：「我叫白帆！我实名作证，殷溪是萧煜前男友，我是殷溪后面一个……萧煜的前男友！

    殷溪一直和寿嘉勛不对付，上次同学会还叫人来堵他来着，都把人给打住院了。

    萧煜，难道你还在跟那个小混混藕断丝连？你到底还分不分得清好坏人呀？」

    果多余适时大叫一声：「喂！萧煜你竟然为了给你自己坐牢的男朋友出气，搅和你亲爸的婚礼！你还懂不懂远近亲疏？」

    萧知衡一惊：「萧煜！你还有个坐牢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白帆无缝接应：「有哇！那个才是真坐檯的omega，干了有五六年呢，长得巨好看，可惜去年夏天给朝阳公安拘进去了。」

    萧煜怒不可遏：「白帆你闭嘴！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殷溪不纠缠你，咱俩能那么快分手？

    你不知道寿嘉勛身上几颗痣，我可清楚你身上有几颗！你敢不敢让我现在说出来？」

    萧煜咬牙收声，他大概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前任中最不起眼、没脑子、傻不愣登的『小白白』……治住。

 第192页

    第136章 中年人的笑脸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寿嘉勛缓缓脱下无名指上婚戒，郑重奉还萧知衡掌心：「抱歉，我还没准备好。」

    「该我说抱歉，怪我自作主张。」萧知衡黯然垂首：「我先送你回家。」

    「爸——！」萧煜将满腔愤懑化作一声嘶吼。

    萧知衡不想搭理他，可马上有位六十来岁富态老头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虚拦寿嘉勛，张口先道歉：「对不住，孩子不懂事，您见谅。」

    转而皱眉凝视萧知衡：「老三，你要把咱们老的老、小的小扔一股脑扔这儿？那可忒不合适了。

    有误会谈清楚，了不起再重办一场婚礼。

    你俩这一走算私奔？

    都多大人了！有必要么？」

    萧知衡咬唇嘆气：「大哥，你们先回酒店。」

    萧家老大眼神渐显严厉：「小煜今天是不对，但你也有不妥的地方……他小他不懂事，你给人当爸的可别犯矫情。」

    寿嘉勛此时的心情，其实相当矛盾，他想跟萧煜肆无忌惮大吵一架；因为这小子已经不是头一回造黄谣泼他脏水，着实该好好教训一顿！

    可是他萧煜能不顾自己亲爸难堪，寿嘉勛却很心疼自己老公为难。

    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率先撤开手，勾唇挂起三分笑意，拿出中年人的风度安慰萧知衡：「我自己回去，你先照顾家人。」

    他说「回去」，就是今天这事儿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让他老公放心留下安抚家人。

    萧知衡再想追他老婆时，被他大哥钳住胳膊质问：「你要和人家结婚，怎么连人家到底多少岁都不清楚？」

    其实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谎报年龄让人家心里犯嘀咕了。

    所以萧知衡眼下不仅要安抚自己家人，还得解释一二。

    毕竟这年头装年轻的多，扮老的少。大部分人一时想不明白很正常。

    寿嘉勛快步走出宴会厅，他亲友团自然同步离场，紧随其后的是雍鸣跟虞骄，果多余和他爸搀扶哭红双眼的寿玉龙，脚步略迟。

    寿玉龙正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反覆追问果大叔，嘉勛是不是被他连累走上歧途？

    果大叔唉声嘆气否认：「没有！不是说了就那么几天？嘉勛跟我一起摆摊儿来着，您这会儿揪心，早干嘛去了。」清楚讲完一遍就不再吭声。

    果多余倒是比他爸有耐心，寿玉龙问一遍，他就不厌其烦小声支应一遍：「他那时才多大……您别怪他。」

    于是寿玉龙越哭越想哭，半天停不下来。

    进电梯后众人一概噤声，寿嘉勛开始低声细语给大家安排工作：「叔，你替我送我爸他们去机场。」

    说完上前抱抱他爸，顺便伸手帮对方抹脸颊，端出个啼笑皆非的表情唬弄小老头：「不至于……您别这样。陪酒卖身都是没影儿的事，甭信那小子胡扯。过两天得空了我去羊城看您。」

    放开他爸，又拉过虞骄：「你也回羊城对吧？你给果总接力，把我爸送到家。过完年我给你安排新工作。」

    虞骄扑闪着眼睛摇头：「我不着急回羊城呀……要不我陪你在沪市过年吧？」

    寿嘉勛严辞拒绝：「千万别陪我，你留下，我叔还得多做一份饭。你赶紧跟你爸回家，记得少吃多运动，保持身材。」

    眼看电梯快到一层，寿嘉勛搭住老同学白帆的肩膀，沉声商量：「今天这事儿，能别跟你老闆说吗？」

    白帆惭愧讪笑：「我现在不归梁滔滔管，他不算我老闆。」

    寿嘉勛连忙换个说法：「能不跟梁滔滔说么？」

    白帆点头：「我明白。」说着反手拉住寿嘉勛道歉：「对不起啊，梁滔滔那个事，我当初真不是故意瞒你。」

    寿嘉勛拍他手背安抚：「明白，明白，都过去了。」

    说完一把薅住果多余：「替我送一下小白，最好送回帝京，别让他去见姓梁的。」

    白帆哭笑不得高声保证：「我不会！」

    寿嘉勛撇嘴递去个揶揄眼神，把白帆气得直翻白眼。

    电梯很快停在商厦一层大堂，寿嘉勛步履洒脱，仿佛刚谈妥一笔利润可观的生意，精神饱满昂首走出升降梯。

    他看见彭沛带寿彭彭在中央造型池边看锦鲤，紧走几步迎上前，笑容可掬跟对方打招唿：「沛叔，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抱歉大过年的害你们瞎折腾。」

    彭沛讪笑摇头：「没事，一家人别这么客气。」说着下意识垂眸瞥向寿嘉勛左手无名指。

    原先婚戒的位置，只剩下一道浅浅的戒痕。

    他想安慰寿嘉勛两句，可对方状态稳定、神采飞扬，自己是真不晓得怎样开口。

    寿嘉勛自不会放任彼此冷场，他蹲身沖寿彭彭微笑：「哥不知道今天会见到彭彭哎，没准备礼物。告诉哥，彭彭喜欢什么？哥下次提前准备。」

    寿彭彭腼腆摇头，小声拒绝：「不用……哥，你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哦。」

    「嗐！哈哈，他们瞎说的，哥没去过。」寿嘉勛表情很不以为然，在小弟脑瓜顶胡撸一把，起身催促身边「送客组」亲友唿叫网约车。

    并扬起轻松笑脸叮嘱大家记得叫六座商务车，他们人多，小轿车坐不下。

    然后掩唇轻咳一声，拍果大叔肩膀：「我去外面抽根烟，等会儿家里见。」

 第193页

    果多余立即支应：「我陪你去。」

    寿嘉勛步态闲散，边走边回手拦他：「你又不抽菸，你陪我干嘛？你陪小白吧，你把人叫来的，自己负责送回去。」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但很难。

    推开一个果多余，旁边还有果然和寿玉龙，两位长辈坚持先送失婚当事人回家。

    寿嘉勛觉得自己血压都快冲开天灵盖了！

    最终慌不择路般抓住个刚刚一直被他忘在脑后的雍鸣，说让雍鸣送自己回家，才把其他人暂且拦开。

    雍鸣跟他慢悠悠熘达到马路边，低声询问：「你现在想回家，还是跟我找个地方喝一杯？」

    寿嘉勛抚额苦笑：「喝一杯吧。……有烟么？」

    雍鸣默不作声从裤兜里掏半包香菸。

    寿嘉勛抽出来一根衔嘴上：「火机？」

    「没有，机场安检搜走了。」

    寿嘉勛哭笑不得，一脸郁闷夹开香菸，继续跟老搭档延街道慢悠悠熘达，并主动挑起个话题：「年后我让果然在你那边採购一组tvc，你帮我给阿胶拍漂亮点。」

    「嗯，我回去就让下面的人准备方案。」雍鸣面无表情瞥他一眼：「你冷不冷？」

    寿嘉勛反问：「你冷么？」

    雍鸣抱臂吸吸鼻子：「还行吧。」

    然后俩人不约而同驻足，转身走进街边一间咖啡厅。

    两位资深工作狂的「喝一杯」，和酒精饮料肯定是不搭边的。

    雍鸣帮他推门，随口询问：「你喝什么？」

    「热可可。」寿嘉勛说。

    一般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想来点儿甜的。

    雍鸣却满脸不屑攒眉埋怨：「那玩意齁甜的，不好喝。……你每回都选错，今天还是听我的吧。」

    【作者有话说】：抹布攻预警（不是雍鸣）

    第137章 好一天算一天

    雍鸣是土生土长北方人，奈何摊上个闽东老闆，长年累月被潜移默化的逐渐也染上些南方人饮茶的习惯。

    而且花样还特别多，蒸煎焖泡样样精通。

    寿嘉勛看他把拉拉杂杂一堆零食和小茶壶摆到炭炉上，不禁有些好奇：「这些是闻味儿的，还是吃的？」

    雍鸣耷拉着眼皮哼笑：「土鳖，啥也不懂。」

    寿嘉勛扁嘴翻白眼，把脸撇向一边。

    五分钟后雍鸣用小镊子把烤煳皮的花生红枣各拣两件放小碟子里，并斟一盅汤靓香浓的茶水给他：「吃吧。」

    寿嘉勛本来想拿红枣，被烫后改去捏花生。

    雍鸣自顾自饮茶，又隔几分钟才开口：「要是知道你结婚了，我就不来了。」

    寿嘉勛面无表情回呛：「压根没想请你来。」

    雍鸣嗤笑：「现在看你这样，又觉没白来。」

    寿嘉勛哼笑附和：「这不挺好？又给你们添一件笑料。」

    雍鸣看他这样反而收起嘲讽笑脸：「萧知衡他们家，除了萧知衡本人，其他兄弟都混衙门口，官僚作派你也懂吧？特看重面子。」

    寿嘉勛反唇相讥：「我怎么了？我让他们家丢脸？」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你跟他结婚，再出来抛头露脸做买卖，可能就不合适了。」

    寿嘉勛拧眉低斥：「你逗我呢？这特么都什么了！」

    雍鸣盯住他打量半天，随后换个话题：「你隐瞒真实年龄，是因为高中辍学，怕别人看不起你？」

    寿嘉勛没吭声，算默认。

    雍鸣嘆气，单烤一块棉花糖递过来：「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必要在意别人怎么想。」

    寿嘉勛拿竹籤扎起软糖放进嘴里，炭火给单调的甜味软糖增添些许醇厚香气。

    雍鸣自斟自饮：「你其实心里是希望他能追出来，陪在你身边的吧？」

    寿嘉勛好像没听见一样，仰头跷脚摊在中式罗汉榻上，依旧不吭声。

    「你俩认识也没多久吧？……你也没有多了解他，就敢跟他结婚。你先头知不知道他是你同学爸爸？」

    「知道。」寿嘉勛总算开口，但避重就轻：「先前没太当回事。哎……这沙发挺舒服，我能搁这睡会儿么？」

    雍鸣神情愈发黯淡：「这不是沙发……想睡就睡吧。」

    寿嘉勛合眼放轻唿吸。

    雍鸣在旁边翻着茶料自言自语：「我有一发小，我俩感情特别好，他是个很机灵，很有主见、有理想的人。反正我觉得按他自己的活法儿，早晚能干成一番大事。

    不过他大学一毕业，家里就给安排各种家世牛逼的相亲对象，后来他抗不住了，乖乖结婚生孩子当官太太。

    前两年突然查出淋巴癌，走的特别突然。

    我俩最后见那次，他说他这辈子过的没意思，从头到尾都在照顾别人的感受，到头只总结出俩字：憋屈。

    我刚才看你那样……感觉特别没必要。

    各活各的又不是活不起，你管别人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干嘛？

    想骂就大声骂，想哭大声哭呗！

    谁都只活一辈子，你又不欠他们的。」

    寿嘉勛的耳朵好像在听，身体却已经睡着了，脑子里晃来晃的依然是萧知衡的身影。

    想他。

    后来电话嗡嗡蜂鸣把他叫醒，寿嘉勛迷迷煳煳接听，果大叔问他在哪。

    他说他跟雍鸣在外面喝茶，吃完午饭再回去。

 第194页

    果大叔陈默两秒，说：「都两点多了，你们还没吃午饭？你到底在哪？我去接你。」

    寿嘉勛把电话给雍鸣。雍鸣言词恳切：「果总，我俩在咖啡厅，他刚才喝一半眯盹着了，这就去吃饭，等下我送他回去，您甭担心。」

    果大叔这才挂断电话。

    雍鸣把手机还给他，问：「你想吃点儿什么？」

    寿嘉勛坐起身抻懒腰，捏起小瓷盅将残茶一饮而尽：「都行，我请你……挑你爱吃的。」

    雍鸣刚要开口，寿嘉勛电话再次响起来，这次来电的人是萧知衡。

    寿嘉勛立即报出咖啡厅店名，顺便指明方位。

    然后萧知衡没两分钟就风尘僕僕跑上来。

    寿嘉勛下意识起身迎向对方，俩人对视一眼，话都没讲半句，就不约而同抱住对方，像对苦命鸳鸯。

    「抱歉，今天都怪我自作主张。」萧知衡喃声嗫嚅，面色酸楚拿出婚戒。

    他心里其实很没底，不知道寿嘉勛还愿不愿意跟他继续做伴侣。

    「嚯，还留着呢？」寿嘉勛假装很有原则一样，甩了个不屑眼神回去。

    但马上毫无骨气的选择了他一波三折、四面漏风的爱情。

    果断将婚戒戴回无名指：「好一天算一天吧。」

    萧知衡伸手揉他脑瓜顶，哭笑不得轻斥：「什么话？！」

    雍鸣背对他们翻了个大白眼，心里面骂骂咧咧：「智障白痴缺心眼，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非把自己囫囵个儿搭进去不行呢？」

    萧知衡很快被拉到雍鸣面前，寿嘉勛给两人郑重介绍，当然是仅从合作角度出发的事业伙伴。

    萧知衡连忙跟对方握手兼道谢。

    雍鸣勉强绷紧嘴角微笑：「幸会。」

    不过马上收起笑容询问：「你们就打算继续这么……隐婚了？」

    「没有。」萧知衡当即否认：「我工作性质，地域局限性不大，年后会搬来沪市和嘉勛一起生活。」

    雍鸣点点头，表情很无奈，无奈里又带着那么点儿类似妥协的释然：「好吧，祝你们新婚快乐……新年也快乐。」

    说完再次将面孔转向寿嘉勛：「保重。」

    寿嘉勛上前一步跟他握手道别：「新春吉祥，万事顺意。」

    雍鸣离开时的背影略显疲倦，萧知衡收回目光，对寿嘉勛讪然慨嘆：「他很关心你。」

    寿嘉勛点头附和：「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转而追问他老公：「你真打算陪我留在沪城？」

    萧知衡揽他肩膀一起下楼，边走边聊：「当然，说到做到。」

    寿嘉勛笑意渐深：「你家人什么反应？」

    萧知衡反问：「你指小煜，还是其他人？」

    寿嘉勛攒眉思忖片刻：「主要是你儿子。」

    萧知衡愤懑嘆息：「小煜因为他前男友的事情迁怒你，太任性，而且没有道理。

    晚点我再跟他谈，总之你不用搭理他，就当没有这个人。」

    第138章 懵逼小煳咖

    随新春头茬鲜果上市，「果然很爱你」正式迈向物联网平台时代。

    他们有了全新的线上平台互动式分销、全新的线下服务项目、以及全新的蜂巢式加盟方案。

    和一名全新的……不知名代言人：虞骄。

    豪车内年纪很轻但已经两鬓斑白的omega老闆伸手轻拍前排司机肩膀：「前边那间「果然小铺」门口停一下。」

    「好的寿总。」司机点踩剎车，「眯眯眼」大宾利缓缓停泊在鲜果便利店门口。

    「我饿了，来份沙拉垫垫肚子。」寿嘉勛一边说话一边扭头询问身旁隐婚老公：「要不要给你带杯果汁？」

    萧知衡掩口打呵欠：「我想来杯咖啡。」

    寿嘉勛点头，开车门之前又问司机：「小姜，你喝什么？」

    「我什么都行。」司机腼腆讪笑，但说完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随即改口：「我也来杯咖啡吧。」

    他们从沪城开车出来，三个多小时跨到临省，饿的饿、困的困，完整诠释什么叫人困马乏。

    由于是下班时间，店里客流较大，寿嘉勛在「果然小铺」门口被里面的人挡住，刚好给他几秒钟留意到摆在门边的gg牌，gg内容是他们代言人虞骄推荐客户领取折价券。

    优惠活动很简单，用手机拍下gg牌上虞骄的靓照，带双井号话题词【果然很爱你很鲜很爱你】开定位发在「小红花」个人帐号上。

    然后进该话题页点击换券连结，就能领取一张五元的全品类购物折价券，线上线下均可核销。

    比较有意思的是，进话题页之后还会看见一个新的gg标籤：立即加入虞骄粉丝团，再领两元抵价券。

    寿嘉勛站「果然小铺」门口半天没动，又是拍照又是点话题，把gg通道全线走一遍，体验使用感受，但是没点发布。

    测试结果是「小红花」资深用户只需要十秒钟就能省七块钱，相当于半价拿下一杯椰风原浆咖啡。

    「嚯，这波搞得还可以。」萧知衡擎着手机走过来：「我发吧，你这会儿应该身在帝京。」

    司机见两位老闆都下车了，他当然不好意思坐车里干等，于是也拿着手机过来拍照、开定位、发「小红花」。

    就这样，至今尚无正经作品的娱乐圈「小透明」虞骄，凭金主刷单再增两位自家路人粉。

 第195页

    而本周有不计其数的「路人」，莫名其妙被「小透明」圈粉。

    虞骄在「小红花」上的帐号备註是「被资本包养的孩子」，虽然没有正经文艺作品，但耍宝搞笑很在行，而且颜值可圈可点。

    这小子吃喝拉撒屁大点事他都能发一篇「小作文」，其中不少是在抱怨：「被包养后一直住『冷宫』。」或者「求抱金主大腿而不得」。

    还有一部分是帮「果然很爱你」发各种各样促销信息。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推测，「小透明」的金主，十有八九是「果然很爱你」的老闆果然。

    寿嘉勛在他老公和司机上网领券、进店点单的时候，顺着「果爱」话题页点进虞骄帐号。

    小孩儿最新一篇「小作文」是用一大串「哭哭」表情向路人粉澄清，他金主不是果然，是果然的朋友。

    并配发一张「金主正主」寿嘉勛的照片，不过照片拍的是寿嘉勛的后脑勺。

    寿嘉勛退出小铺，给虞骄的随行助理拨电话：「你赶紧把他手机收了，今天不许他再登录「小红花」。」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虞骄哭唧唧争辩：「哥～是他们逼我的！」

    寿嘉勛提高少许音量嚷回去：「你今天工作排那么满，哪来的工夫发七八条blog！是不是一直在摸鱼？」

    虞骄夺过助理手机解释：「我都是上厕所拉屎的时候发的。」

    寿嘉勛闻言噤声数秒，然后语气幽幽的来了句：「一天拉七八次，小心脱肛。」

    小孩儿无言以对，默默挂断电话，乖乖把自己手机交给助理。

    他助理收起两部手机，忽然想起件事：「阿胶……你今天发的大部分都是营销内容吧？」

    「哎呀，」虞骄终于反应过来，郁闷得直拍脑门：「我自己明明只发了两条，他干嘛咒我脱肛？」

    助理耸眉猜测：「我觉着，是因为你发寿总照片了。」

    虞骄表情略窘：「我只发了个后脑勺。」

    助理又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小红花」，查看虞骄最后一条发布内容里的照片。

    小心翼翼分析：「虽然只是个后脑勺，但颈后腺体胶布和鬓角白头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位年纪很大的omega，而你是一名非常年轻的alpha。

    ……偏偏你又喜欢自嘲『被包养』。」

    虞骄瞪圆双眼，跟助理四目相对：「oh shit……我还是删了吧。」

    「等等，还不只这个问题……」助理眉头皱得更紧一些：「寿总这张照片里穿的是棉服，可现在是春天。他今早在自己帐号里发的内容是「好久没回来了」配图是帝京机场。」

    虞骄不明所以，攒眉追问：「他故意发给『那个谁』看的，假装回帝京呗，怎么了？」

    助理点头：「问题是如果『那个谁』也关注了你，对方有没有可能会猜疑，『为什么你和寿总明明在一起，却要发一张两三个月之前的旧照片？』」

    虞骄表情更加郁闷：「我这就删，马上删！」说着已经伸出手，准备抢回自己手机。

    助理却再次躲开：「别呀！你现在删，不就是欲盖迷章？叫别人想到什么，都可以脑内实锤。」

    十八线小煳咖当即显出一脸的茫然无措，急吼吼追问：「那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只是个助理。」年纪比虞骄稍微大点的alpha跟班，眉头中间挤出个川字，放低声音安慰小老闆：「寿总肯定还没想到这些，否则刚才就不会只祝你拉脱肛。」

    「哈！」虞骄郁闷得脑瓜顶冒青烟，纠结两秒忿然摆手：「算了算了，我又不红，没人吃饱了撑的关怀我好吧？别成天杞人忧天。」

    他助理愁眉苦脸搓脑门：「要不我打个电话给雍鸣吧，寿总说公关这块儿有不懂的可以找他。」

    第139章 搞得像做贼一样

    雍鸣看过虞骄那条平平无奇的澄清blog之后，第一时间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核心思想是：哪个出来混的背后没靠山？就你会显摆！钱没赚到一分，惹麻烦不落人后，你真当你是大明星啊？

    ——「脑子没有花生仁大，居然还捨不得用嘞！」

    这是雍鸣骂得最干净的一句。

    虞骄脸色铁青却不敢回呛，他助理一个劲赔好话，请教雍鸣，虞骄那条内容到底该删还是该留？

    雍鸣兇巴巴冷哼，直接在电话里对虞骄喊话：「小子你给我搞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角色！比你有钱的人，社交圈子肯定比你复杂，你老闆发你的内容是提携你，你发你老闆的内容叫以下犯上，只会给你老闆添麻烦。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让寿嘉勛直接把你帐号没收。」

    虞骄听得满脸不耐烦。

    雍鸣在电话里大吼：「听到没？哑巴啦？」

    小煳咖不情不愿扁嘴：「我记住了，鸣哥，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

    雍鸣这才放过他：「等着！等会儿我告诉你怎么做。」语气仍然很差。

    他这边放下电话立即拨内线call 一名平面美工同事到自己为公室。

    然后从硬碟相册里精挑细选一张去年跟寿嘉勛做「欢程」项目时的工作照。

    照片在室内，不少人一起开会讨论事情，人人正装，商务气氛浓重。

    寿嘉勛在照位左下角，离镜头较近，但前方被人遮挡，只露出半个后脑。

    雍鸣让美工给寿嘉勛露出来的鬓角局部反色调光，做出花白头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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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花了十几分钟，靠反色调光做出的效果并不理想，为了达到浑然天成的成品，美工只能一根一根给寿嘉勛添假髮。

    还好改的位置不大，折腾半小时，终于拿出个能以假乱真的成图。

    雍鸣把这张照片发给虞骄，让虞骄晚上九点以后发在帐号上。

    并指导文案：「收工，熘了，金主晚安，拜拜，后会有期。」

    这条「小红花」是给陌生人澄清「小透明」和他金主很纯洁，下班后没有密会时光。

    其次是给「那个谁」看，寿嘉勛确实在帝京。

    不过这条和上一条「寿嘉勛的后脑勺」，虞骄都要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删除。

    表达「小透明」逾矩被抓包，他和他金主纯粹也就是打工人与老闆那种泛泛之交。

    虞骄跟他助里正坐在「泛荣」总部大礼堂后门台阶上跟雍鸣互发信息，头顶上方忽然被人遮住光线。

    二人齐齐抬头。

    身高一九几的梁滔滔站在他们面前，好似一面墙。

    他双手插兜，低头问虞骄：「你老闆今天来了吗？」

    虞骄张开嘴巴故作茫然：「我哪个老闆？我老闆可多了。」

    梁滔滔只得小声补充：「寿嘉勛。」

    虞骄继续装傻：「多余哥临走前叮嘱我，说不能跟你提我哥，一提你就哭。今天这么大场面，你等会儿还得上台讲话……我可不敢让你哭着上去。」

    梁滔滔眉心微攒，纠结片刻后默默抬脚拾阶而上，从虞骄身旁走进大礼堂后台。

    今天是「小红花」独立上市的庆功发布会，「泛荣」旗下子公司副总经理级别以上的高管全部受邀来总部参会。

    寿嘉勛也在受邀之列。

    不过两个月前「泛荣」大年会寿总都没露面，今天不来，当然也在预料之内。

    会场里很快传出梁滔滔意气风发宣讲致词的声音。

    他今天是替他爷爷主持庆功会，并在会上抛出「泛荣」未来五年点阵式发展方向。

    虞骄被助理推了下胳膊，对方提醒：「小梁总演讲十分钟，你赶紧去候场吧。」

    虞骄点头，起身抚平衣裤，三两步跑上台阶，和一帮伴舞在后台列齐站位准备登场。

    梁滔滔一身黑色丝质礼服，黑衬衫、黑领带，站在会场中央，头顶有一束高亮追光，尽管穿一身黑，仍是漆黑会场中唯一亮点。

    小梁总举手投足稳重自信，演讲咬字清晰、铿锵流畅；他将从前的「泛荣」比作一棵大树，所有子公司都是树上的果子。

    而未来，他要将这些果子种在土壤里，给大家输送更多「养份」，和无限发展空间，让果子成长为一棵棵各有特色的参天大树。

    未来的「泛荣集团」，将成长为一片坚不可摧的宏伟森林。

    先前大家兴许还拿不准老梁总到底会把「大权杖」交给儿子还是孙子，今天发布会以后形式就很明确了。

    长孙梁滔滔已经稳坐老梁总第一顺位接班人。

    「果爱」、「泛荣」、「小红花」如今全都在按照梁滔滔筹谋的方向发展。

    小梁总事业如日中天，感情却一败涂地。

    和他结标记的omega跑去跟老男人隐婚了，别说跟他复合，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梁滔滔结束致辞后，主持人上台介绍「泛荣」旗下全新物联网平台，「果然很爱你」的代言人马上为大家带来一段唱跳表演。

    追光随即暗下来，虞骄和他的伴舞们摸黑上台，在一段节奏强劲的bgm中，镭射灯光不断从舞台中央向四方扩散。

    小煳咖二次出道首秀，正式拉开帷幕。

    梁滔滔从后台绕到前台，在内场座席里找到果大叔，请走对方身旁一位高管，硬挤到人家跟前搭话：「叔，嘉勛最近好吗？」

    「嗯，挺好。」果然面无表情随口支应。

    梁滔滔沉默片刻，小声追问：「他和萧知衡就打算这么一直隐婚下去呀？」

    果大叔侧目瞥他一眼，稍微往梁滔滔这边倾身：「连你都知道，也不能算隐婚了吧。」

    音乐声太大，两人想要交谈，必须尽量凑近对方耳朵说话，在旁人看来相当亲密。

    梁滔滔神情幽怨：「我知道，就是为了瞒那个萧煜嘛。可是一直这样的话，太委屈嘉勛了。

    我看见他今天在「小红花」发blog，说他人到帝京了，但是根本没来对吧？

    搞得像做贼一样。」

    果大叔把脸转过来，似笑非笑盯住小梁总两秒，意味深长总结：「煳弄别人，总好过被别人煳弄，他自己开心就行。」

    第140章 完球，走火入魔了。

    「罗伯特，pop music。」

    「罗伯特，闭嘴。」

    智能音响刚冒出一个音节就戛然而止。

    杨繁缓缓扭头，看向身旁面容英俊但略显憔悴的富二代男友，小声询问：「怎么了？」

    「头疼，安静点。」

    杨繁显出个有点委屈的表情：「哦。」

    萧煜往对方怀里电脑位置抬抬下巴：「看见他了吗？」

    杨繁架在腿上的电脑里正在播放「小红花」独立上市的庆功晚会。

    虽然只是一场企业内部的小型晚会，但由于主办方是分属传媒埠的网际网路大厂，且邀请了不少知名歌手献唱，使得节目铺排相当有看头。

    不过杨繁此时的任务，并非看节目，而是在晚会视频中寻找他男朋友隐形小继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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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杨繁说着按了按眼眶。

    两小时的视频进度条已经过去一大半。莅临晚会现场的泛荣集团高管多多少少都露过脸了。

    果然甚至还上台领了个奖……

    房门被人嗑嗑叩响，杨繁连忙出声支应：「谁？……没锁。」

    萧知衡的生活助理项群，手里拿着水杯跟药盒推门：「少爷，喝药了。」

    萧煜伸手接过水杯，摊开另一只手，等待对方递药。

    项群捏开锡封药囊，直接将小白片挤在少爷手心里，看着对方就水吞下。

    「萧董嘱咐您早点休息，别熬夜。」

    萧煜微笑点头：「这就睡了。」

    项群离开房间，把锡封药囊装回硬纸包装壳， 药盒上赫然印有「用于治疗抑郁、躁郁类精神疾病。」的字样。

    萧煜生病这件事把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前他爸的婚礼虽然被搅黄，但并没有跟寿嘉勛分手的打算。

    直到萧煜因为严重失眠、呕吐进医院检查，被确诊患上精神病。

    他爸只能妥协。

    萧知衡当着儿子的面，摘下婚戒，含泪给寿嘉勛打电话说分手。

    然后萧煜才肯配合治疗，乖乖吃药。

    大家只知道抑郁症要治很久，却没人知道具体得治多久。

    平心而论，项助理很心疼自己老闆；四十好几的人，离婚单身十几年，好不容易梅开二度……花还没开出来，就被儿子连树都给拔了。

    寿嘉勛又不是一穷二白小可怜，哪可能一直等着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萧？

    ……可他还真就等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等，只能算忍气吞声的「匿」了。

    萧知衡需要照顾儿子感受，没办法搬去沪城跟寿嘉勛同居。

    寿嘉勛不仅选择「等」，还时不时在自媒体帐号上谎报出行，然后在萧知衡出差的时候，偷偷跟对方约会。

    他俩藏到这个份儿上，其实萧知衡的亲友，包括项助理，全都已经相信他和寿嘉勛已经分手。

    不过萧煜除外。

    萧煜在项助理离开他卧室后，立即跳下床冲进厕所，对着马桶抠喉呕吐，直到将那片抗抑郁药吐出来。

    杨繁放下电脑默默跟过去，等萧煜吐得差不多，递一杯清水。

    萧煜漱过口，起身到水台边洗脸，然后若无其事回床上继续刷手机。

    杨繁看他脸上湿淋淋的也不擦，顺手拽条毛巾带回床上，陪着笑脸询问：「老公，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煜接过毛巾扔在一边，再次催促「小红花」晚会视频的事情：「找着他了吗？」

    杨繁摇头。

    「鄵。」萧阔少愤然斥骂，双眼泛红，仿佛快要喷出火来。

    杨繁连忙安抚：「要不我再看一遍吧，会场那么大，人那么多，我又不是火眼金睛，兴许看漏了。」

    萧煜冷哼：「不用，没必要。」说着把手机举起来给对方看他在「小红花」上的截图。

    有萧知衡的、寿嘉勛的，以及虞骄晚上发的两条。

    杨繁表情迷茫，攒眉嗫嚅：「这些……能说明什么？」

    「一杯十几块的廉价咖啡，他居然费劲巴拉领张优惠券，你觉他是领给谁看？

    江苏到沪市不过两小时车程，他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他去见谁？」

    萧阔少分析的头头是道。

    杨繁听来只想苦笑：「可寿嘉勛在帝京啊。」

    萧煜当即反问：「你在发布会上看见他了吗？」

    杨繁噤声，他想说他没看见，不代表人家没去。「泛荣」总部那间大礼堂，少说千把座席，镜头一扫一过，谁能看那么清楚？

    可是犹豫半天也没敢张嘴。

    萧煜又给他指虞骄那两条blog：「他是寿嘉勛新公司签的小明星，第一条是他替他老闆放烟雾，可惜用错照片。

    第二条是给第一条补错，可惜越补越错。」

    杨繁越听越迷煳，靠在萧煜肩头追问：「为什么越补越错？」

    萧煜冷笑：「虽然室内照片看不出具体时间，可你瞧他们在喝什么？」

    杨繁伸手放大照片，仔细端详：「茶……和咖啡。」

    「这么多人，全都在大晚上喝咖啡、喝茶，难道他们全都不打算睡觉了？」

    杨繁张口结舌，隔几秒无奈笑出声来：「老公你真厉害，你该去搞刑侦。」

    随后想了想，又道：「也许他们后面还有其他安排，比方说开完会去泡吧，唱k？那些高管表面人模狗样，其实私底下玩儿的可花了。现在才十点来钟，夜场都还在预热呢。」

    萧煜眨了下眼，笃定反驳：「他不去夜店，从来都不去。」

    杨繁不再接话，拧腰转身抱住他的小金主索吻：「老公睡觉吧……困死了。」

    萧煜面无表情拒绝：「睡不着。」

    杨繁笑嘻嘻继续往前贴，搂紧萧煜央求：「那就鄵我，暂时别想他了行吗？」

    萧知衡这边所有亲友都以为萧煜厌恶，甚至憎恨寿嘉勛。

    除了杨繁，因为萧煜只要在他身上成结，指定会忍不住喊出那个名字。

    不过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那个人竟然和萧煜他爸在一起了。

    所以萧煜怎么可能不郁闷？郁闷死，都不奇怪。

    杨繁能猜到萧煜此刻在想什么，他脑子里无非是在躁动，他爸和他心上人在如何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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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觉得萧煜此时此刻需要发泄一下，而自己就是对方最好的发泄对象。

    毕竟自己这张脸，和那个人多多少少还有那么点相似。

    第141章 就算分开也要留个纪念

    寿嘉勛到江苏来，除了跟他老公偷摸约会，主要行程是见两位制片人，给他「包养」的熊孩子谈片约。

    带资进组这种事在圈子里很透明，透明到明码标价，从主角到镶边儿，只要资本给到位，连剧本都给你改到满意为止。

    不过特别优秀的制片方，需要磋商的内容就会多一些，做不到百分百照钱办事。

    寿嘉勛此行目标，正是这种圈内知名大佬。

    不过他们约定晚上一起吃饭，结果人家正主压根没露面，只派出个选角的副导演出面接待。

    副导演倒是很热情，饭局上细緻讲了讲剧本，饭后还要请他们去酒吧坐坐，喝两杯。

    寿嘉勛当然婉拒，就算抛开他「不进夜店」的大原则，今晚他也要跟老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两人回酒店路上，寿嘉勛就迫不及待抠萧知衡颈后阻隔贴。

    萧知衡但笑不语，歪着脑袋迁就对方；毕竟真正上床的时候，他还得把这块胶布贴严实。

    寿嘉勛生理上对他老公的信息素不可能有依赖，但感情上有。

    小寿总扒住老公肩膀轻嗅片刻，将胶布盖回去，笑吟吟调侃：「你瞧你挺严肃个人，居然分化个这么随便的味道。你严肃都是装出来的吧？」

    萧知衡啼笑皆非：「我怎么随便啦？」

    给他俩开车的年轻司机越听越好奇，小声询问：「寿总，萧董信息素到底什么样呀？」

    寿嘉勛神秘兮兮给出条线索：「是人人都喜欢那种。」

    于是司机开始盲猜：「雪树、柑橘……沉香？檀香？……龙涎香？」

    「哈！」寿嘉勛夸张大笑，眼神揶揄瞥他老公，问司机：「奥利奥吃过吧？」

    「啊？」司机不相信：「不会吧？我不信！」

    寿嘉勛故意模仿沪市人腔调，一字一顿，像蹦豆子一样调笑：「白脱朱古力，甜的来～」

    年轻司机憋笑憋得嘴角抽筋。

    萧知衡沉声更正：「是黑巧好吧？」

    寿嘉勛挑眉，做出个诧异表情：「黑巧？我怎么闻见甜味啦？」说着又去扒拉他老公阻隔贴，重新嗅一遍：「……哦，甜的是我，抱歉搞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萧知衡把他脑袋按自己肩头：「你老实会儿吧。」

    寿嘉勛枕对方肩膀上，收起笑容，促不及防嘟囔一句：「我开始打中和剂了。」

    萧知衡满脸难以置信，缓缓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注射中和剂了，上礼拜开始。」寿嘉勛小声重复。

    司机闻言也忍不住从后视镜瞥自己老闆。

    omega在腺体上注射中和剂，能抹掉alpha的标记，但很少有人这么干。

    因为一是疗程很长，可能要连续注射一两年；其次很疼，绝大部分人坚持不下来。

    最后要么放弃，要么干脆摘除腺体。

    寿嘉勛以前在腺体上注射过抑制剂，耐受性好一点，不过两三个月一针，和每天一针相比，差距还是有点大。

    萧知衡默默搂紧他老婆，咬住嘴唇半天才缓解心悸感受，低声规劝：「算了……何必呢？」

    寿嘉勛轻笑：「最近忽然很喜欢黑森林蛋糕，想试试……咱俩能不能混出那个味儿。」

    萧知衡双唇印在他的「娇花」头顶，潸然呢喃：「抱歉……我能给你的太少了。」

    他俩现在面临的问题很艰难，因为没人知道萧煜什么时候能痊癒。

    况且就算哪天痊癒了……抑郁症这个东西，谁能保证他不復发？

    所以他们可能永远都得隐婚……说不定哪天撑不下去，真的会分手。

    寿嘉勛无声嘆息，喃喃自语：「就算走不到最后，也留个纪念吧……」

    他这辈子好像一直在潜意识推动下追寻弥补前世缺失的感情，每段感情一旦投入，就情不自禁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以至于因为担心萧知衡看见他洗标记的样子，产生愧疚，而在他们亲热之后，独自躲进卫生间打针。

    两天后萧知衡在返回帝京的飞机上，仍对他老婆晃晃悠悠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模样挥之不去。

    寿嘉勛在酒店卫生间里呆了一刻钟，自己熬过最激烈那段疼痛，然后洗过脸，才出来跟萧知衡见面。

    那时他表面看起来还好，像喝醉酒一样，只有藏在髮根的冷汗仍在喧嚣着他刚刚经歷过的事情。

    而萧知衡却连他们的婚戒都不敢戴。

    因为戴过戒子会留下戒痕，他儿子看见容易受刺激。

    而如今就算不刺激他，萧知衡也还是要忍受来自亲儿子的阴阳怪气。

    萧老闆出差三天，进家门听见的第一句话是：「爸，你回来了。」

    第二句：「玩儿的尽兴吗？」

    萧知衡若无其事微笑：「玩儿什么呀？尽开会了，三天逛两个工厂，下次带你一起玩儿。」

    他儿子哼笑：「给他投多少？」

    「五十多。」萧知衡放下电脑包，神情亲昵揽过儿子肩膀：「吃饭了吗？」

    萧煜不接他话，继续追问：「万吶？」

    「亿！」萧知衡耸眉窘笑：「人家造车的，你开玩笑呢？一条生产线都七八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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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煜脸色终于好转，笑容可掬拣起先前话题：「没吃，等你一起。这几年投资汽车是不是特赚钱啊？」

    萧知衡点头：「是啊，赶上扶持政策多。下礼拜成都那边有个车企的财报庆功会，你有空的话，跟爸爸一起涮火锅去。」

    萧煜略显遗憾：「想去，但是眼看期中了，去了，论文恐怕要亮红灯。」

    萧知衡回给儿子个「理解」的眼神：「好吧，学业为重。想吃什么？咱们出去吃。」

    「不用，杨繁在厨房折腾一下午了。」

    萧知衡点头：「好，那我先换套衣裳。」

    萧煜送他爸进户内升降电梯，电梯门合起来的一瞬，脸色骤然暗淡，眼里尽是质疑。

    萧知衡离开他儿子视线后也立即垮下肩膀，满脸疲惫。

    可是能怎么办呢？儿子是亲生的，老婆是最爱的，哪个他都放不下。

    萧煜这段时间特别黏他，好像回到小时候七八岁模样；明明自己都有男朋友了，且还住在他们家里，晚上仍拎个枕头来敲他爸的房门。

    说睡不着，想聊天。

    萧知衡默默将自己电话关机，陪儿子躺床上东拉西扯。

    他以为儿子只想聊聊天，增进父子感情。

    儿子却在他睡着以后小心翼翼伸手……拿起爸爸的手机。

    第142章 一个圈套

    「白鹭庄园a-11栋，今天抽空去看一下，门禁密码1230520」

    寿嘉勛周六上午一睁眼就看见萧知衡在飞信上给他的留言。

    1230是寿嘉勛的生日，白鹭庄园是萧知衡春节前偷偷购置婚房那片物业。

    「嘿……早知道了，土味惊喜。」寿嘉勛嘟嘟囔囔埋怨，脸上却情不自禁扬起笑意。

    不过马上笑脸一收，心说不会装修出问题，让我去收拾烂摊子吧？

    或者：「难道你悄悄回来了？」

    寿嘉勛越寻思越觉一头雾水，直接将电话拨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语音留言请按……」

    萧知衡早前投资的一个车企，今天在成都开财报大会，按计划他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

    寿嘉勛一脸莫明其妙挂断电话，在飞信上给他老公回了个「好」字，然后搓着脸颊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他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萧知衡让他去，他就去呗……左右周末也没什么事。

    乘电梯下楼时碰巧遇见物业经理，对方立即热情招唿：「寿总早上好，这么早出门呀？今天也去公司？」

    「没有……今天不上班。」寿嘉勛随口支应：「帮朋友盯装修去。」

    物业经理笑脸殷勤，一气给他送到地库车位上，然后拿出一份《物业服务调研单》：「那您如果不赶时间的话，方便给我们勾张服务调研吗？」

    寿嘉勛把调研单放汽车前盖上，痛痛快快给对方打了个全五星好评。

    他在调研单上打勾的时候，物业经理仍在陪笑搭腔，讲一些毫无营养的客套话：「您今天自己开车？」

    寿嘉勛今天睡眠充足心情好，跟对方和气闲谈：「一点小事，没必要，人家周末也得休息。」

    「您人真好。」物业经理收回满分答券，摆手目送寿嘉勛将「眯眯眼」开出车位，扬长而去。

    寿嘉勛半路上随便找间饭店解决早餐，然后风驰电掣赶到萧知衡留言里那片别墅，在大门口登记信息后开车进入「白鹭庄园」a区。

    近郊低密度别墅覆盖区域十分广阔，寿嘉勛顺路牌指示，在a区开车转了两圈，才找到那栋「a-11」。

    这座红砖紫瓦的三层小楼掩映在樟桂玉树之间，房前有花圃，屋后有鱼塘，塘里还游着几尾大锦鲤。

    庭院内已经侍弄得相当利索，并没有装修烂尾的迹像。

    寿嘉勛输密码开门的时候心情已经踏实下来，看来萧知衡单单是想送他个「惊喜」而已。

    寿嘉勛进楼之后先高声大喊：「有人吗？老萧你在吗？」

    楼内鸦默雀静无人回应，寿嘉勛只得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打量。萧知衡既然特意叫他过来，除了新房，总该再给点别的「惊喜」线索。

    比如在哪里贴张小纸条，上面写两句土味情话；否则就成了叫他过来豪宅半日游。

    寿嘉勛站在一层大客厅里哭笑不得挠鬓角：「不会让我一间房、一间房慢慢找吧？」

    寿嘉仰起头放眼四顾，心里忽然犯起嘀咕：「不对呀……」

    果大叔明明说萧知衡买的是栋新房，这么大别墅就算加急赶工，两个月能装下来也很勉强。

    可是这栋房完全没有新装修那种木料胶漆味。

    而且他仰起头仔细审视吊灯，很快发现那些水晶吊饰上已经积出薄薄一层黑灰。

    所以这肯定不是一栋刚刚装修好的新房。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不是萧知衡买的婚房。

    既然不是他老公买的房，为什么门锁密码是他的生日？

    事出反常必有妖，寿嘉勛连忙掉头往外跑。

    可是等他到玄关时，发现电子门锁已经无论如何都扭不开了。

    接着背后响起嗒嗒脚步声。

    寿嘉勛勐地转过身，然后整个人愣在当场。

    「……班长？」

    萧煜勾唇微笑，声音轻飘飘的跟他打招唿：「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第200页

    寿嘉勛顿时感觉自己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喉咙下意识收紧，做了个干巴巴的吞咽动作，强自镇定跟对方搭话：「还行，你呢？你也还好吧？」

    萧煜笑意更深：「今天是我生日，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玄关地方不大，寿嘉勛把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就已经是他能跟萧煜拉开最大的距离。

    萧煜生日在六月初，和寿嘉勛「投胎」过来在同一天，分明还有两个来月。

    寿嘉勛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不起啊，来得比较着急，忘带了，这就回去给你拿。」

    「没关系。」萧煜笑得十分善解人意。

    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支家用便捷注射器：「……他们说，今晚，你就是我的成年礼。」

    门外艷阳高照，二十多度的天气，寿嘉勛却感觉自己后背发凉，快要给他冻麻了。

    「时间还早，要不大家先喝两杯吧……」寿嘉勛硬挤笑脸，努力在大脑里搜索数年前自己「投胎」前后那段时间的记忆。

    同时侧目寻找手边能帮他自卫的摆设物品。

    萧煜摇头，开始向他逼近：「六年了……寿嘉勛，你觉自己还能拖多久？」

    寿嘉勛一把操起不知道谁扔在鞋柜上的两尺长鞋拔子，指向不晓得真疯还是装疯的萧煜：「有话好好说！

    你就是要我跟你爸分手嘛！

    分！马上分。

    我今天就出国，再也不——啊！」

    萧煜没等他把话说完，陡然出手薅开鞋拔子，抓住寿嘉勛胳膊，一扥一拧，仅用一只手就把矮他半头的omega按在门板上。

    与此同时，另只手中的小针筒抵住寿嘉勛脖颈，拇指按下注射弹扣。

    寿嘉勛半边身体好似触电般一阵酸麻。

    寿总惊惧交加，结结巴巴询问：「什么……东西？」

    「诱导剂。」萧煜面无表情将用完的注射器扔在地上。

    寿嘉勛不再吭声，只几秒钟工夫，他唿吸声已经显而易见的粗重起来。

    萧煜往前挪半步，将寿嘉勛身体，牢牢困在自己怀抱跟门板之间；并用一只手捏住寿嘉勛下颌，强迫他把头抬起来跟自己对视。

    「看着我。」他说。用命令的语气。

    寿嘉勛哼笑，笑得很不屑：「……看不清。」

    这句是实话，但情绪不太好，有故意气萧煜的成分。

    诱导剂全称「omega 速效发热引导合剂」，是处方药，用于治疗omega因为内分泌失调、不发热，而导致的不孕症。

    寿嘉勛被注射后，瞳孔逐渐失去聚焦的能力，他现在看什么都重影，萧煜在他眼前仿佛一下子长出六个脑袋，像个怪物。

    【作者有话说】：下章如果看不成，请移步老地方。

    会有点虐，跳过也行……

    第143章 执念

    寿嘉勛下巴被萧煜掐得生疼，他头脑昏聩、手脚沉重、视线模煳，只有听觉最清楚。

    萧煜说：「寿嘉勛，你太不自爱了。」

    寿嘉勛双手抓住他手腕奋力扯开，大着舌头反驳：「你放屁……」

    萧班长继续批评：「居然还讲粗口。」

    寿嘉勛附和：「……对……还未婚……怀孕。」

    萧煜攒眉怒斥：「是你笨！姓梁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人！寿嘉勛你个白痴。居然给那种人怀孩子……」

    他越说越气，原先捏寿嘉勛下巴那只手不知不觉卡在了omega纤细柔软的脖颈上。

    寿嘉勛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憋得红中带紫，像猪肝一样：「对……是蠢……你看我……」

    萧煜恶狠狠盯住他，咬牙切齿低斥：「蠢货。」

    他觉得寿嘉勛好像知道错了，所以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指稍微放松一些。

    于是寿嘉勛肺叶里终于收进少许氧气，不过脸色依旧红得发紫，他歙动嘴唇，坚持断断续续自评：「你看我……又蠢……又丑，不自爱……我不配……从来，就不配……和你……班长……班长……你想……想，你喜欢我……什么……」

    萧煜快速眨动几下眼帘，好像忽然陷入思考，掐在寿嘉勛脖子上那只手，也完全松开了。

    寿嘉勛扭开脸大口吸气，胸腔里发出吼吼尖啸声，他刚才差点被人掐死。

    「恋爱脑」需要思考，寿嘉勛现在打不过、跑不了，只能尝试点醒对方：「班长，你是好人，特别好……你想想，咱俩同学三年，统共才说过几句话？你不应该喜欢我，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我对你来说，应该是『透明的』，你应该无视我，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萧煜脸色一变再变，从愤恨到茫然，茫然过后好像终于想起什么，显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犹豫着低下头，凑近寿嘉勛耳畔低喃：「可是我付钱了。」

    寿嘉勛崩溃大吼，「嗷！」一声拼全力推开面前发疯的老同学，然后他自己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萧煜稍微整理一下外套衣襟，好整以暇弯腰揪寿嘉勛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出来卖的，早晚要给人睡，我做你第一个男人不好么？」

    寿嘉勛像条死狗一样被他拖进别墅前厅。

    这时诱导剂药效发作起来，他讲话越发含煳：「你不是。」

    萧煜手臂一提一摔，将omega上半身用力贯向地面。

    寿嘉勛脑袋咚一声磕在地板上，眼冒金星；他现在别说还手，连爬都爬不起来。

 第201页

    萧煜仍不解气，紧咬后槽牙陡然飞起一脚，踢寿嘉勛胸口：「这是还你的！」

    寿嘉勛疼的呕了一下，嘴角溢出少许混着血的口水。

    他开始绝望，脑子里一片空白，没办法继续思考脱困方案，身体软绵绵的被萧煜拖拽着扶起来。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仿佛将他推到半空中，两只脚拖拖拉拉蹭在地板上。

    寿嘉勛此时浑身疼痛导致唿吸滞涩，度秒如年，感觉上过了很久，实际顶多不过一两分钟，就被萧煜推进个只有门没有窗的昏暗房间。

    房间里虽然很暗，但并非没有光源。天花板四条边上少说镶有十几盏幻彩流光灯；音乐声不大，但能听清。

    夜店氛围极其浓郁。

    寿嘉勛被萧煜捏住脸颊扳向壁挂电视。

    「你看。」

    寿嘉勛看不清，但大致上能瞧出来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画面。

    他觑眼仔细端视，画面里有两个正扭缠在一起的人；正是自己和萧煜。

    而画面左上方有个表示「视频录制中」的小红点正在不断闪烁。

    萧煜用很轻蔑的语调对他说：「我们把你坐檯卖身的证据录完整。」

    然后寿嘉勛被他揽着转了个身，萧煜捏信他面孔，强迫他抬起头。

    「监控在那里，来……对它笑一个。」

    寿嘉勛胸腔里疼得很兇，萧煜踢他那一脚，力道上大抵没做什么保留。

    他张开嘴，轻轻咳嗽一声，更多血沫喷溅出来，染红嘴唇。

    萧煜一条胳膊勒在寿嘉勛腹部，另只手扯着他头顶短髮，把他按在门边一只半人高酒具柜上。

    接着omega脖子后面的性腺阻隔贴被揭下来。

    青年alpha埋首在那里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声嘆喟：「我六年前就该这么做。」

    寿嘉勛腹部以上趴在红木柜子上，身体摊软、目光涣散，裤子被扯开的时候，仅仅象徵式的挣扎了两下。

    他后面很私秘那个地方，虽然已经在诱导剂催化下湿透，但是在完全没有适应扩张的情况下，被强行顶开，依然很疼。

    不过没有胸口疼。

    胸腔里的疼痛让寿嘉勛暂时忽略了萧煜正在对他做的事情。

    哪怕他两条大腿内侧已经流出两条叫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身体被动的把酒具柜撞出哐哐乱响，关键这个破柜子还特别窄，寿嘉勛上半身趴在上面，脑袋抵住墙壁。

    萧煜在后面撞他身体，他脑袋就反覆撞向只贴了层壁纸的混凝土石头墙。

    寿嘉勛艰难抬手，在自己鼻子下面抹了一把，沾满手血。

    他觉得他快死了，但是这不对劲……寿嘉勛想要投诉，胸口处的疼痛却让他没办法发出声音。

    于是他只能在心里抗议：「傻孟，你搞错了。这不是我的命运，你搞错了。」

    萧煜好像直到把这股怨气发泄出来，才发觉寿嘉勛已经被他搞得不成人样。

    他腾出一只手整理自己裤扣跟腰带，另只手轻轻拨弄寿嘉勛后脑短髮，轻笑调侃：「你不舒服，怎么不叫呢？这么敬业啊……那次还点你好不好？」

    寿嘉勛双眼半睁，死气沉沉，轻声回应：「……呸。」

    萧煜哈哈窘笑：「寿嘉勛，你可真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寿嘉勛觉得萧煜的「时间线」乱得一塌煳涂，像受到「千禧虫」大bug影响的老式电脑。

    他每句话里的「你」，指代都是寿嘉勛，可寿嘉勛一句都听不懂。

    萧煜把他打横抱起来，转身走向房间里唯一一张窄版双人床。

    寿嘉勛脚上还穿着皮鞋，所以裤子依旧拖拖拉拉挂在脚踝上，狼狈极了。

    头顶的流光灯晃来晃去，害他什么都看不清，眼睛里仅仅映出些脑海中残影。

    寿嘉勛努力把眼睛睁大，望住那张虚虚缈缈的亲切面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求救：「衡……我疼……」

    第144章 我爱的是你爸！

    皮鞋、袜子、长裤底裤，一件接一件丢到床下。

    寿嘉勛一动不动摊在床上，像解剖台上待宰的青蛙。

    萧煜把他左腿抬起来，面无表情端详寿嘉寿左脚踝内侧的红色小痣；耳朵里仿佛又听见他爸在婚礼上跟他对峙时讲那句：「见过的的人，肯定过目难忘。」

    寿嘉勛的左腿被把住膝弯推高，下半身被折出个十分屈辱的姿势，隐私部分完全暴露出来。

    不过萧煜没往他湿腻狼藉的私密处打量，而是相当专注的盯着那颗小红痣，眼神显出几分哀伤。

    接着寿嘉勛衣摆被推高，露出左腹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胎记。

    两处记号搁在平时生活中全都很小很不起眼，可是就眼下这个姿势而言，确实会给跟他「做」过的男人留下深刻印象。

    比如萧煜他爸。

    萧煜神色痛苦从床边站起身，左手攥拳用力捶打自己脑壳，在地当间来回踱步，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

    他转身从酒具柜里拎出一瓶洋酒，拧开盖子仰头痛饮。

    小半瓶酒下肚后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在努力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随后他退到沙发落坐，躬背拄额一言不发，仿佛陷入沉思。

    当然也有可能和现在的寿嘉勛一样，脑子里太过混乱，仿佛电脑死机，必须花点时间关机重启。

 第202页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萧煜再次抬起头时，面部表情已经非常放松。

    他姿态优雅脱下外套放一边，从酒具柜里拿出一只玻璃杯，倒半杯琥珀色洋酒送到寿嘉勛嘴边：「你肯定渴了……来张嘴，喝一点。」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寿嘉勛被捏开嘴巴，毫无意外的被洋酒呛到，又呕出一口血。

    萧煜帮他擦擦下巴，继续往他嘴里灌酒。

    寿嘉勛迷迷煳煳咽下第二口，这次倒是没呕，不过烧得胸口巨痛，顿时清醒过来。

    萧煜随手扔开酒杯，玻璃杯落在长绒地毯上滚了两滚，没碎。

    他居高临下端详深埋心底数年的挚爱，然后缓缓拉起寿嘉勛左手，捏住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力撸下来，扔开。

    白皙指节立即被擦出一块殷红。

    戒指被萧煜用力丢出去，打在墙壁上发出「哒」一声轻响。

    寿嘉勛双眼半睁，满脸漠然看萧煜一颗接一颗解他衬衫纽扣。

    很快，萧知衡送他那条求婚项鍊也被萧煜一把薅下去，远远扔开。

    萧煜把寿嘉勛剥到一丝不挂，抬起他双手检视他身体，片刻后给他翻个身，继续查看omega后背臀腿。

    寿嘉勛受诱导剂影响，身体异常燥热，这种时候，他不仅得不到真正伴侣的抚慰，还要承受胸腔里持续不断的巨痛。

    以及疯子萧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羞辱。

    「你还想怎么样啊……」寿嘉勛气若游丝呻吟。

    萧煜低头沖他微笑，眼神清澈，满含善意：「嘉勛，你背后也有一颗痣，你知道吗？」

    寿嘉勛脸上血迹已经被洋酒沖洗掉，面色更显惨白，他眉头轻蹙跟疯子对视。

    萧煜继续道：「你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我会跟你结婚……我会陪你申请瑞士的大学。我还会帮你解决你爸的欠债。」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已经湿了，两滴感涩水珠落在寿嘉勛脸上。

    寿嘉勛的眼角也滑出两道泪痕；早知今日，当年不如从了他……开始被他搞一下，中间少走好多弯路。

    寿总眼神潸然，有气无力追问：「你还……打算……送我去医院吗？」

    话音未落，嘴里又涌出少许鲜血。

    ——我真的快不行了！

    他发不出太大声音，只能在心里吶喊。

    萧煜含情脉脉轻抚他脸颊，顺手揩掉寿嘉勛嘴唇上血迹，同时柔声安慰：「别怕，你没事，我会陪着你。」

    说完抬胳膊脱掉自己连帽卫衣，和牛仔裤。

    萧煜继承了omega生父的俊美的脸庞，和alpha生父自律的生活习惯。

    所以他不仅年轻帅气、身高优越、身材也很完美。

    可时至今日，寿嘉勛能够对他产生的感情，仍旧只有同情。

    同情他的「脑子」被傻孟搞出神经错乱。

    在看出对方不打算管他死活以后，寿嘉勛不再后悔当初拒绝被他搞。

    他唿吸沉重，断断续续吐字，执拗地发泄着心里的不满：「萧煜……我没爱过你，从来……没爱过。做同学……都不熟……」

    萧煜勾唇轻笑，伸手抚摸寿嘉勛胸膛：「你这是『口嫌体直』。」

    并在寿嘉勛胸前两个小疙瘩上分别捏了一下：「硬得都刮我手心了，还说没感觉？」

    「是诱导剂。」

    寿嘉勛直白反驳，然后继续道出心中愤懑：「我和你爸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没……给我用过……药。这是……差距……我不会……选错……我没错。」

    萧煜屈膝跪到床上，双手撑在寿嘉勛肩膀两侧，对他郑重表述充耳不闻，自顾自调情：「想知道我信息素什么味道吗？……和你很配。」

    说着腾出只手缓缓揭下自己颈后阻隔贴。

    浓郁的薄荷味很快在房间里弥散开。

    寿嘉勛冷漠表情终于碎裂，他双手抱住自己后颈大声呻吟，身体打抖抽搐，鼻血横流把脸侧床单染红一片。

    而萧煜在这种时候，泰然自若分开他双腿，笑吟吟跟他讨论：「你觉我们生几个小孩比较好？」

    「呃啊——」寿嘉勛嘶声痛叫，咬牙斥骂：「生……你妹……」

    萧煜这次做得很温柔，客观点讲，算得上张弛有度。

    寿嘉勛在他悉心照料下，甚至也勉为其难泄出一股热液。

    不过下一刻，萧煜就把他翻过身，从背后重新进入他，死死咬住他颈后腺体，然后成结。

    寿嘉勛上半身被alpha搂抱着紧咬后颈提起少许，脖子疼得好像已经断掉了，口鼻中溢出更多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面前床褥上。

    哀叫声从适才惨痛悽厉到逐渐弱不可闻，身体在承受支离破碎的苦，缺氧濒死的脑细胞却在这一刻昂起最后的斗志。

    它们在无声叫嚣：我寿！嘉！勛！

    「任我投」里顶天立地大男主！

    傻孟客服中心的vip中p！

    你搞死我，我也不会不可能低头！

    就算主角光环断电，我也还是我！

    我是寿总！

    永远不是你们想搞就随便搞的「总受」！

    寿嘉勛张开被鲜血染红的双唇，像一名拼死也要捍卫真感情的烈士，撑住最后一口气，对「大bug」发出最后反击。

    「我爱的是你爸——！」

    第145章 失联

    奥恆汽车自开售以来，每年春季都会选个山清水秀美食众多的地方，举办一场车友狂欢节。

 第203页

    买一辆五十万起步的奥恆智能汽车，就有资格参加这场巨型社交派对。

    帝京、沪市、羊城三地前往会场，还可以免费乘坐奥恆包机，全程尊享贵宾体验。

    不过狂欢节前一天的年度财报大会，没有十亿八亿投资，连门槛都踩不进去。

    所以天府酒店财报现场只是间不足百平的圆桌会议室，投资方统共到场也就十几位，加上奥恆几位老总都不到三十人。

    大家一团和气围坐在大圆桌四周，抽菸饮茶，看投屏上的各项报表，讨论是否追加投资，以及追加多少。

    萧知衡的「启衡资本」跟奥恆老总认识较早，从天使轮就重仓入场。

    现在奥恆盘子越做越大，品牌影响里在国产车序列里首屈一指，可是给到的回报，却让萧老闆略感失望。

    财报会刚进中场休息，萧知衡就站起身，顺手拍了下身旁奥恆汽车老总的肩膀，示意对方跟自己出去单独聊两句。

    「你这么搞法儿不对，我快要以为自己被套进「庞氏骗局」。」萧知衡一出门就揽住车企老闆肩膀，放出一句重话。

    对方尴尬讪笑，连连赔不是，保证来年回报率会提高。

    萧知衡摇头：「是你经营思路有问题，你现在赚得大、可是亏得也多，现金流搞得很壮观，兜里却剩不下几个子儿。

    照这么下去，我再给你十年，你也给不到我预期的反馈。

    况且我不可能给你十年。」

    奥恆汽车创始人是位四十岁左右，长相文质彬彬的男性alpha；国内最早一批网站创业起家，现在做的虽然是智能汽车，但其实他本人是编辑出身，无论智能还是汽车，跟他专业都不太搭界。

    能把车厂干起来，主要胜在有魄力，敢想敢做，算是位时代红利的弄潮儿。

    中年企业家满脸为难，张嘴想要解释，却被萧知衡摆手压回去：「你这个会别开了，开到头我怕我忍不住掀桌子走人。」

    「别别别……」车企老闆苦笑连连，反手挽住萧知衡胳膊套近乎：「大哥呀，你可是我们资方带头大哥。你走了我现在……」

    萧知衡再次打断他：「我去年就郑重跟你谈过，你的思路要变，但你今年讲出来的还是那框老腌菜。你年纪没我大，怎么脑筋比我还死？

    我再明确给你讲一遍，创始人和老闆是两个概念，你继续……」

    萧知衡话讲一半戛然而止，因为有个人，忽然神色凝重站到他们跟前来。

    「萧董，我得跟您单独聊两句。」

    萧知衡和奥恆老闆齐齐愣了一下。

    萧知衡假装之前没见过梁滔滔，犹豫两秒才慢吞吞开口：「哦，您是……「泛荣」的梁总对吧？」

    然后伸出手：「我跟您们老梁总见过几次面，咱们应该是头回见。幸会。」

    梁滔滔跟他握手，同时再次发出请求：「拜託给我两分钟，我有急事。」

    萧知衡脸色不太好，但这时候又不能不给梁滔滔几分薄面，只得暂时中断奥恆话题，跟梁滔滔走到空间宽敞，但没什么人楼层中厅。

    两人在靠近中央景观电梯的扶栏处站定，梁滔滔神情谨慎再次开口：「您能否立刻给寿嘉勛打个电话，确认他平安？」

    萧知衡拿出手机，但并没有马上拨号，反问梁滔滔：「为什么？」

    「您先打。」梁滔滔脸色焦虑：「只要他接电话就行……」

    萧知衡眉头紧锁，当着梁滔滔的面，打开通讯录，点了个备註「萧太太」的号码。

    「嘟——嘟——嘟——」

    等待接听的电子音响了半分钟，终于转成那句叫人心里发慌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梁滔滔脸色转白，喃喃自语：「嘉勛肯定出事了。」

    甚而六神无主抱怨起来：「你怎么不给他雇个保镖呢？他一个omega，一个人在沪市……他怎么办……」

    萧知衡心里不舒服，随口敷衍：「也许有事在忙，没听见。」

    但他手指仍马不停蹄再次重拨。

    萧知衡知道梁滔滔为什么找他，但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来膈应他。

    毕竟自己伴侣的性腺每次出现异样感受，都被另一位alpha感知到，不会是件愉快的事情。

    第二通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梁滔滔开始小声说明自己紧张原委：「我今天上午一直很不舒服，头晕、脖子酸、鼻子不通气，还一直流眼泪。」

    「听起来像感冒。」萧知衡故意打击对方：「未必和我爱人有关，他最近已经在用中和剂了。」

    梁滔滔怔住，但很快放下芥缔，继续解释：「我明白……我知道，起先我也以为是感冒，但是刚才突然好了。

    突然……什么感觉都没了。

    ……特别突然！

    萧董，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萧知衡当然明白，但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对方说词。

    因为「特别突然」，说明梁滔滔不是感冒；「特别突然」的什么感觉都没了，说明寿嘉勛被他标记的性腺突然出问题。

    比如性腺被摘除、标记被抹除，或者寿嘉勛……死了。

    而萧知衡确信寿嘉勛不会去做腺体摘除手术，他如果有手术的打算，就不会坚持注射中和剂。

    现在只能祈祷梁滔滔感知不准确，毕竟ao互感这种事没什么具体科学依据。

 第204页

    萧知衡此刻甚至希望，这是梁滔滔出于嫉妒搞出来的恶作剧。

    最好让他证明这是一场恶作剧。

    萧知衡想着，继续给寿嘉勛司机拨电话：「小姜，寿总去哪儿了？」

    司机一头雾水：「……在家吧？寿总说今天给我放假。」

    「我联繫不上他，你去家里看一下。」

    「好的萧董。」

    与此同时，梁滔滔正在拔电话给雍鸣，打听寿嘉勛那位「表弟」的电话号码，因为他知道对方前两天已经返回沪市。

    雍鸣贱兮兮反问：「你看上人家啦？」

    梁滔滔正要解释，萧知衡已经直接把电话打到虞骄手机上。

    可是接电话的依旧是雍鸣。

    雍鸣说：「抱歉啊老闆们，我们今天临时开工补几个镜头，阿胶手机也在我这边。」

    萧知衡语气严峻：「您在正好，先别拍了，多带几个人，去找嘉勛。我联繫不上他了。」

    说完稍微犹豫两秒，又补一句：「小梁总说……他可能出事了。」

    第146章 殉情

    待成结消解，萧煜仿佛完成一场重大仪式，松开寿嘉勛血肉模煳的颈后腺体，长长吁出一口气，下面也从他们结合的地方退出来。

    寿嘉勛终于不再讲那些让人懊恼的废话，不再呻吟落泪，也不再抽搐呕血，他这次似乎终于被驯服了。

    萧煜岔开五指帮他把沾在脑门上的短髮往脑后梳理整齐，这样看起来更有精神一些。

    寿嘉勛的额头很漂亮，光洁如玉、宽阔饱满，他平常整理头髮也会把额头露出来，这样显得比较成熟、自信，给人一种很睿智的印象。

    萧煜撑肘侧卧，欣赏怀里omega英俊面庞，片晌后又把对方刘海拨乱，他觉得寿嘉勛这样看起来更乖巧可爱一些。

    然后躺下来，嘆息着从背后拥紧对方：「嘉勛啊……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这么轻松过……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没喜欢殷溪，没喜欢过任何人，从始至终我都在等你。

    等你看我一眼，等你来找我，等你愿意做我男朋友……等我们毕业，马上就结婚好不好？」

    寿嘉勛冷眼看着他们，看疯子发疯，看疯子把他搂进怀里温柔亲吻。

    像看一场剧情无比混乱的电影。

    他这么想着，忽然就置身在电影院里了。

    前后左右只有空荡荡座席，不过眼前大银幕上仍在播放荒谬剧情。

    萧煜躺平身体放声大笑，英俊五官稍显扭曲，他一只手仍紧紧搂在寿嘉勛胸前，另只手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巧水果刀。

    寿嘉勛没见过人割腕，「电影」里萧煜手腕内侧皮肤被切开的一瞬间，寿嘉勛下意识捂眼睛大叫。

    等他小心翼翼把双手从眼前移开，已经回到自己家里，桌上还放着他早上没喝完的维c水，和昨晚没啃完的半个苹果。

    电视里萧煜搂着寿嘉勛那只手的手腕已经被切出很深一道伤口。

    血水汩汩往外冒，染得寿嘉勛前胸一片鲜红。

    寿嘉勛连忙抓起摇控器关电视。

    他站起身四下里打量，这里和他家一模一样，甚至楼上还有一点点轻音乐飘下来。

    萧知衡喜欢在家里放轻音乐，分贝调很低，低到有点听不清楚那种，他说这是白噪音，能让人放松。

    寿嘉勛目光望向楼梯，侧耳细听，感觉老萧随时会从二楼走下来，问他中午想吃点什么。

    然后萧知衡真的就出现了，他沖寿嘉勛微笑，脖子上搭一条黑白格子丝巾，一边系袖扣一边步履轻快走下台阶。

    寿嘉勛立即迎上去，一头扎进他老公怀里，紧紧抱住对方。

    急不可耐撕下他家老萧脖子后面的性腺阻隔贴，用力吸进一口巧克力味儿信息素。

    这次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于是他把鼻子贴在对方脖颈上，神情贪婪大口唿吸，他想把这个味道刻进脑子里。

    寿嘉勛满心不舍，眼中尽是哀伤，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道别，他甚至知道面前的老萧不是那个真正的老萧。

    因为这个过程，他有经验。

    在上一次生命结束时。

    寿嘉勛流着泪，笑着，捧住他老公久经岁月洗礼却依旧魅力不减的清俊面庞。

    「谢谢你……在我生命里出现过。我爱你，我会永远记住你。」

    他说着踮起脚尖，想在一切结束之前再亲吻对方一次：「……谢谢……再见」

    这个「萧知衡」却忽然抬手捂嘴：「等等！」

    而且是个颇为尖锐的女孩子嗓音。

    寿嘉勛怒从心头起，额角爆青筋，身体却不受控制向后跌倒。

    他一屁股跌进个白色的宣软沙发里，四周已经变成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大厅，面前只有一张白色办公桌，桌上有台白色一体式电脑。

    电脑后面缩着个粉色妹妹头小女生，讲话调子战战兢兢：「总……寿总，寿总先生，还有救……有得救……您先别气馁。」

    「我气馁你大爷！」寿总愤然痛斥：「傻叉痴线缺德孟！把我上上辈子的积蓄还给我！你他妈的「任我投」是要玩死我？！」

    少女小孟被寿嘉勛一把从电脑显示器后面薅起来，两人脸对脸，近距离彼此凝视。

    一个满脸泪水，但表情愤恨凶神恶煞；另一个蹙眉扁嘴满脸哭相，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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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懵我！」寿总义愤填膺：「我死了！已经死了！」

    「没死！真没死……你信我。」冥府女客服急声狡辩。

    「没死我会在这里？！」

    「你听我说……」少女小孟放软语气：「如今医学发达，你现在回去，还不算诈尸。」

    寿总闻言更觉愤慨，拔高嗓门质问：「我还回去干什么？！就这个局面！我回体验生不如死？」

    「回回回回……回去……有你老公……」粉头髮少女结结巴巴提醒：「你不回去……你你你……你老公……生不如死……」

    她越说声越小，寿嘉勛气得放声大吼：「啊——！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少女小孟拖哭腔卖惨：「人家也没在活着呀！」

    寿嘉勛颓然坐回白沙发，垮肩躬背，面孔埋入掌心，隔半天才做出艰难抉择，摇头：「不能回去了，前面暴露出来的漏洞已经很多，回去也不会有好结果。」

    「不会呀……还好吧？」粉头髮少女缓缓绕到办公桌前面，满脸不认同：「也没什么漏洞吧？只有你正缘老公的恋爱脑呗，我已经帮他卸载了，等他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復正常。」

    寿嘉勛拧眉瞪向对方，深表质疑：「你是说，他姦杀我那段，所有人都不会有记忆？还是说，大家都记得，但是假装没发生过？」

    美少女尴尬讪笑：「我的意思是……大家可以彼此……、谅解、宽恕、包容……我的意思是……活着，就有希望。

    关键是，你们寿数还长着呢。

    对！这么大「事故」，一下子谁也接受不了，但但但……但是，几年后，几十年后呢？

    当你和你老公多子多福，儿孙绕膝，富甲一方，琴瑟和谐的时候，你确定你还会抱着今天的怨恨无法释怀吗？」

    寿嘉勛不确定，而且他此时此刻，确实无比惦念萧知衡。

    冥府女客服看出她的vip中p眼中萌生出动摇，连忙再接再厉哄劝：「而且我觉得……你也没有多怨恨你原先那个『正缘』。」

    提起这个，寿总必须再说道两句：「我恨他干什么？我恨的是你！

    我特么哪都不去！你把老萧给我带过来，让我们一家三口在这儿团聚吧！」

    第147章 为什么不管好你儿子

    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心乱如麻的萧知衡再次划开他和寿嘉勛在飞信上的对话框。

    他今天上午在成都落地后，看见寿嘉勛前言不搭后语的发过来个「好」字。

    他回了个问号：「什么？」

    寿嘉勛后来一直没回復，萧知衡以为他发错人，也没把这件事太往心里去。

    而现在寿嘉勛失联，萧煜电话关机……

    「小煜有可能是在上课。」

    萧知衡自我安慰，他还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猜测，可是那个最「最坏的方向」其实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形。

    如果寿嘉勛那个「好」字，没发错，那就意味着，他可能被萧煜约出去了。

    因为昨晚萧煜又来跟他爸秉烛夜聊，父子俩一如往常，聊着聊着睡着了。

    萧知衡手机密码是儿子和老婆的生日数字，每人占三位，不偏不倚。

    他没跟任何人提过，但萧煜并非全无可能猜出来。

    萧知衡把自己手机往身旁梁滔滔面前递了递：「你是搞网际网路的，知不知道在飞信上发出去又删除过的信息，怎么恢復？」

    梁滔滔摇头：「飞信数据量太大，中心资料库不为用户提供冗余数据存储服务。客户端删除，就是完全删除。」

    萧知衡握住电话那只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连忙撤回来。

    梁滔滔眉头紧锁，沉声追问：「你也怀疑你儿子？」

    「没有。」萧知衡下意识否认，并给出个合理的说词：「小煜最近在学校赶论文。」

    滔梁梁潸然嘆气，依旧忍不住跟对方谈论：「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追过嘉勛？」

    萧知衡抬手用力捏眉心，脸色铁青反驳：「没有，小煜不想我再婚而已。」

    「不是，没那么简单……」

    梁滔滔话没说完，就被萧知衡手机忽然而至的蜂鸣声打断。

    来电话的是沪市警察，说他们在寿嘉勛居所这边的物业经理口中得知，寿嘉勛今早九点钟左右单独驾车出门，说是去帮朋友盯装修。

    所以现在正挨排盘问寿嘉勛在沪市的亲友，谁家正在装修。

    萧知衡心脏骤然紧缩，寿嘉勛在沪市定居时间不长，认识的朋友也不多，更没有亲密到帮人「盯装修」那个程度的好朋友。

    倒是萧知衡年前买那栋婚房，还没装修完。

    联繫到寿嘉勛早上九点之前给萧知衡发过来的「好」字，不就是说明萧煜把寿嘉勛约去那栋婚房了？

    无论怎样，现在找人要紧。萧知衡立即报上自己新房地址：「白鹭庄园」二期c-18栋。

    他说：「可以先打物业管理处的电话，让物业的人马上过去看一下，我在物业留了把备用钥匙。」

    沪城这边警察说：「好，我们马上联繫「白鹭庄园」。除了您这栋房，您知不知道寿先生还有哪位朋友在沪市的房子正在装修？」

    萧知衡拄额细思，绞尽脑汁终于另闢出一条思路：「让雍鸣联繫果然，问果然是不是在沪市买了房，正在装修？」

    他新观点一经抛出，身边相熟的朋友反而稍感踏实。

 第206页

    如果寿嘉勛是被果大叔叫出去看房子，那今天就是个大乌龙。

    「最好是乌龙。」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

    萧知衡挂断电话，默默在心里数秒，梁滔滔也没再开口说话，他双眼轻阖，暗自祈祷今天自己所有感受都是错觉，寿嘉勛安然无恙。

    十来分钟后雍鸣把电话打回来，告诉二人：「寿嘉勛没去「白鹭庄园」，萧知衡那栋新房里，今天一直有工人在装修，他们没见过寿嘉勛。

    果然在沪市确实买房了，不过是二手房，还没开始拆旧装，果然今天也没来沪市。」

    所以两条线索都断了，在路上的两个人，心情再次坠入深渊。

    萧知衡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追问沪市警察：「能不能查交通监控，找到寿嘉勛出门的大概方向？」

    警察接过手机支应：「在查，但是需要多花点时间，最好您这边再给到多一些线索。」

    「好，明白。」萧知衡用力抿了下嘴唇，提议：「还可以从电信公司那边查一下他最后几通电话记录。」

    「也查了，寿先生最后一通电话是昨晚您打给他的。

    寿先生前面几通电话我们已经排查一遍，没有可疑对象。」

    警察简单说明情况后，把手机还给雍鸣，雍鸣心里着急，可眼下「无路可走」，也只能随口安慰萧知衡：「总之你先回来吧，也许没什么事……他手机坏了。」

    随后忍不住暴粗口：「鄵他大爷，最好是手机坏了。」

    这时身旁警察却促不及防给出准确反馈：「找到了！在「白鹭庄园」一期a区，a-11栋，物业打来电话，说有进园登记。」

    警察还说：「物业联繫到业主，业主说「a-11」上个月租给了一名叫萧煜的青年alpha。

    有人认识萧煜吗？」

    _(`」 ∠)_

    三小时后，萧知衡由他随行秘书和梁滔滔两个人左右搀扶着踏进沪市某公立医院手术室走廊。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很复杂，他们似乎想要指责他，但更多的是不忍心。

    雍鸣背靠墙壁蹲坐在手术室门口，他双手抱膝，面孔埋在臂弯里，不视外物、一言不发。

    对这里大部分人来说，他是跟寿嘉勛关系最普通的合作伙伴。

    唱跳少年虞骄涕泗横流哭得最凶，正抱着刚刚赶到医院的果然嚎啕控诉：「我哥被那个畜牲踢断三根肋骨！三根！……其中一根扎进肺里……我哥疼死了！

    他还强姦我哥，标记我哥……叔，我哥是疼死的啊……我要杀了那个畜牲！」

    果大叔震惊、难以置信，他想安慰少年，可是他现在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只会拼命摇头否定：「不，不是，嘉勛还活着，你别胡说！」

    虞骄原本已经哭得摇摇欲坠，全凭身后助理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他看见萧知衡，却勐地发力挣开助理冲过来，薅住萧知衡领襟死命拉扯，精緻艷丽五官纠结出一种扭屈狰狞的可怖：「你为什么不管好你儿子？我哥那么爱你！你却让儿子强姦他，还要杀他！我哥的骨头都被他打断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萧知衡神情崩溃，口中不停呢喃爱侣暱称，不知道在向谁一遍遍追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随后虚脱般向后栽倒，被他秘书勉强撑住身体。

    虞骄的助理费尽力气将虞骄拉开，少年的哭声逐渐由高转低，却仍像把刀子一样，深深扎进每一个人的肺腑。

    梁滔滔的心情早已濒临崩溃，他摇摇晃晃退开两步，最终扑通一声颓然摔坐在地。

    【作者有话说】：关于「任我投」的bug 问题，下章会带一点，后面会详说。

    第148章 说好他不会死的啊！

    时光分秒流逝，寿嘉勛和萧煜都已经进手术室超过三个小时；众人心情逐渐从震惊、激愤，转变为苦涩与焦虑。

    萧知衡今天一次性承受的痛苦，大概已经超过今生往昔的总合。

    他两位至亲生死未卜，自己还得被沪市警察盘问儿子的作案动机。

    萧知衡揣一脑袋乱麻，勉强开口支应，仍是那句老话：「他反对我再婚，是我没照顾好他的感受，我更对不起嘉勛。」

    两名中年警官对视一眼，尝试深究：「只因为反对您再婚？是否还有一些其他纠葛？比如财产，或者感情方面。」

    萧知衡木讷摇头。

    他秘书替他说话：「寿先生和萧董没办结婚证，不存在财务纠葛。

    其他的话……寿嘉勛跟小煜是高中同学，听说关系不太好。」

    拿录音笔的警察摇头嘆气：「恐怕不是『不太好』是『太不好』。」

    另一名年纪稍大的刑警也开口：「应该不只是这样。从现场证据来看，您儿子做那些事，都是有预谋的，并且他也没打算跑。」

    这位警官点到即止，他同事见萧知衡不吭声才继续道：「其实比较符合『殉情』的特徵，不过不晓得是对寿先生因爱生恨；还是他有恋父情结，没办法接受您爱上别人。」

    萧知衡摇头：「没有，你们不要胡乱猜测。小煜最近在生病，他只是……一时想不开。」

    他秘书立即帮忙补充：「是的，我们有帝京权威医院的诊断，萧煜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跟躁郁症。」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把他的诊断、病歷尽快给我们拷贝一份。」沪市警察说着收起录音笔，表示对话结束。

 第207页

    秘书却起身追问：「萧煜这种情况还要被起诉吗？」

    警察摇头：「不好说。大部分精神病可以免责，但您这边比较特殊；他提前租房，并且对作案现场进行改装。

    说明是有预谋的主观故意，所以我们还是会有刑事起诉。

    不过医疗方面太专业的东西我们也不懂，你们可以多找一些权威医疗机构去资询。我们只管起诉，具体怎么判，看法官。」

    虞骄忽然又激动起来，暴躁嘶吼：「他要杀死我哥！你们居然说他没有罪？」

    他还想冲过来跟警察理论，好在被眼急手快的助理及时按了回去。

    手术室大门在这时忽然被拉开，两张病床前后脚推出来；前面一床是萧煜，他左手腕缠纱布，右手腕上有个银光闪闪镣铐，一露面就被警察锁在床栏上。

    寿嘉勛的病床紧随其后，脑门靠近髮际线的地方一块淤青，有轻微破皮，不过这块不算重伤，没有过度处理。

    他比较严重的问题是颈后性腺，和肋骨。

    负责两张床的医护同时发问：「寿嘉勛/萧煜，家属在吗？」

    萧知衡早已迎到他们跟前：「我，都是我。」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漫出眼眶，他站在两张病床中间，左一眼、右一眼，嘴唇瑟瑟抖动着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

    果大叔上前轻轻推了他一把：「嘉勛这边有我，你先照应儿子。」

    不过医生在了解到萧知衡与两名伤患的关系之后，仍选择向他交代患者情况。

    萧煜给自己那一刀下手颇重，一条腕静脉和一条手筋齐齐被割断；现在接是接上了，但将来左手恐怕要落下残疾，主要是影响握力跟灵活。

    寿嘉勛这边主要是做了个肋骨復位手术，肺部有穿刺伤，但能恢復；伤最重的地方是颈后腺体，目前暂时保住，但如果后续恢復不理想，可能还得摘除。

    梁滔滔听到一半时已经转身退开，脑门砰砰撞在医院雪白墙壁发泄悲痛，暗自咬拳锋无声落泪。

    虞骄趴在床边大声喊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寿嘉勛已经断气。

    果大叔和雍鸣稍微克制点，低声追问医生，寿嘉勛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暂时还不好说，先进icu观察。

    萧知衡脸色煞白，弯腰端详昏迷中的年轻伴侣，含泪讷然道歉，一连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直起身看向同样昏迷不醒的儿子，依旧满目悔愧。

    别人可以拿全副精神憎恨萧煜，他连恨的资格都没有，要恨也只恨自己没有更早一些发现儿子生病，恨自己没给儿子更多一些关心。

    萧知衡觉得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全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如果能把面前病床上二人的伤痛全部转移到他身上，他会毫不犹豫接受。

    可惜多少钱都买不来后悔药。

    _

    寿嘉勛在icu里躺了三天，不过他第二天中午就醒过来了，只是醒得不够透彻，浑浑噩噩听到身旁有医护人员讲话，甚至听到有人谈论他隔壁床就是萧煜。

    听见他们说萧煜输血过敏，喉头肿起来影响唿吸，护士叫来医生，给他上唿吸机。

    寿嘉勛听到这些，心里踏实少许，感觉一踏实，很快又睡过去。

    再一觉醒过来，又是新一天，精神也恢復少许，他问来给他换药的护士：「萧煜没事了吧？」

    护士压低声音反问：「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寿嘉勛嘆气：「算同学吧。」

    护士表情困惑，小声追问：「他把你打成这样，你不怪他？」

    寿嘉勛苦笑：「他有病，他不是故意的。」

    护士面无表情点点头：「他已经挪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寿嘉勛这时候身上插管连线，除了休息别无选择。

    又隔一天，终于被推出icu，转移去普通病房。

    他亲朋好友们在门口列成一排，寿嘉勛对他们一一行注目礼：「叔……爸……沛叔，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鸣总……阿胶……多余，你怎么也回来了？

    小白，又来『採风』啊？

    ……梁总，你脑袋怎么了？」

    梁滔滔眼含热泪讪笑，摸脑门上他自己在墙上撞出的大筋包。

    寿嘉勛被众人护送进单人病房，等护士帮忙把病床固定好，并嘱咐伤患尽量多休息之后离开病房，大家立即开始七嘴八舌询问寿嘉勛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雍鸣甚至另闢蹊径，问他双手能不能动，想不想看电脑、玩手机？

    寿嘉勛略感无语，白他一眼。

    然后问果大叔：「老萧呢？」

    果然用词含煳：「他去处理他儿子的事情，晚点才能过来看你。」

    「哦。」寿嘉勛脖子暂时还不能动，用眨眼表示理解，并嘱咐身边众亲友：「萧煜有病，我不会起诉他，你们也不要为难老萧。我们的事情，等我好一点，我们自己来处理。」

    大家听他说完，谁也没吭声，甚至齐齐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们不约而同迴避与寿嘉勛目光接触，这让寿嘉勛忍不住把眉头皱起来，再次强调：「萧煜真有病，你们对病人……包……包容一点。」

    天晓得他把这两个字说出来费了多大劲……怪只怪傻孟那个缺德鬼，她手欠一时爽，等萧煜卸载掉「恋爱脑」，保不齐会真的抑郁一回。

 第208页

    虞骄满脸难以置信：「哥你疯了吗？他差点杀死你！他还……」

    梁滔滔眉头紧锁打断虞骄说话，自己替对方开口：「嘉勛，萧煜不是生病那么简单，你记不记得，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你抱有很大敌意。」

    寿嘉勛再次嘆气：「他那个时候已经生病了。」

    他说完看梁滔滔还想张嘴，赶紧抢先一步下结论：「我看过他诊断，心里有数，你们都别说了。」

    白帆眼眶忽然泛红，蹲下来凑近床边，哽噎低语：「嘉勛，谢谢你不怪他……虽然我也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但是我觉得，他如果知道你不恨他，在天有灵……会比较安心。」

    寿嘉勛没办法扭头，眼睛斜得快要只剩下眼白，难以置信盯住身侧老同学追问：「死了？」

    白帆潸然点头。

    果大叔也低声补充：「萧董在帮儿子处理后事。」

    寿嘉勛抬起一只手摸他头晕目眩的脑袋，胸腔也跟着闷闷的疼起来。

    他突然觉得很窒息，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我特么又被傻孟套路了！」

    大概因为「抱怨」得太过投入，嗓子眼促不及防被口水呛得轻轻咳嗽一声。

    搁平常咳口痰都比这声动静大。

    但寿嘉勛这时候不适合咳嗽，稍微一咳就牵扯伤口未愈的肺叶，然后一声接一声，咳起来没完，扯得脖子也拧着劲的疼起来。

    果大叔赶紧推他儿子去叫医生。

    寿玉龙手忙脚乱的想帮儿子拍胸口，手都举起来了，还好被他老婆彭沛及时制止：「你小心点，嘉勛刚做完开胸手术！」

    寿玉龙气得两眼痛红，质问儿子：「他差点害死你！你还管他死活？」

    寿嘉勛同样双目含泪，伸手扯住白帆胳膊，一边咳一边喘着气追问：「我听见他进icu……就在我旁边，他不应该啊……到底怎么……回事？」

    虞骄站床尾抓床栏愤懑冷哼：「因为他该死，老天收他。」

    寿嘉勛顾不上搭理他，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心烦意乱，只一味向白帆寻求答案。

    可惜白帆不是傻孟，白帆大约是在场人士中，心里最没谱的一位，黯然神伤之余，反问寿嘉勛：「难道你对萧煜也有……感情？」

    这时医生跟着果多余跑进来，一边查看连在寿嘉勛身上的监护仪，一边劝退陪护：「你们人太多了，只能留一位家属。他现在这样最好是睡觉，不要一直和他讲话好伐？」

    寿嘉勛满脸痛不欲生，一部分是身体真的很痛，另一部分是生气自己又被傻孟给耍了。

    总之状态要多差有多差，几乎把老同学当成冥府女客服，愤然控诉：「他是老萧的亲儿子！说好了，他不会死的啊……」

    【作者有话说】：又开始卡文t^t了

    第149章 你这么超脱…怪吓人嘞。

    果大叔留下照顾寿嘉勛，其他人被医生撵出寿嘉勛病房。

    寿玉龙脸色郁闷攥拳捶脑门，絮絮叨叨抱怨：「嘉勛是不是疯了？……那种什么斯……斯德歌尔……」

    「斯德歌尔摩综合症。」果多余替小老头把话说圆全，然后再否定对方：「不是，他只是有点死心眼。」

    白帆在旁边长吁短嘆反驳：「不是死心眼，是太爱他老公。你们没听见他跟我说，萧煜是他老公亲儿子，所以萧煜做什么他都可以包容？」

    寿玉龙气得跺脚：「那不还是疯了！」

    「唉……」一直默不作声靠墙根的雍鸣忽然用力嘆了口气：「你们，就算不能理解他的感受，至少尊重他的感情。

    嘉勛为情跌跤又不是头一回，对吧梁总？」

    梁滔滔刚才什么也没说，这时却首当其冲遭数落，忍不住小声反问：「你就那么看好萧知衡？」

    雍鸣撇嘴轻哼：「那你想听我说什么？说你们全都好得很，是寿嘉勛自己倒霉运？」

    寿玉龙现在其实最想揪住他大儿婿狠狠骂一通，指责对方没有保护好寿嘉勛，可他逮不见正主。

    这时被雍鸣讲的话提醒到，立即也将矛头指向小梁总：「你小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枉我当年那么看好你，你但凡懂事一点，嘉勛至于遭这罪？」

    梁滔滔表情讪然，他觉得关于这件事，他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小声辩解：「伯父，其实您在羊城看见我的时候，我和嘉勛还没开始恋爱。」

    可是寿玉龙眼下只想迁怒，所以当即气汹汹反问：「这是重点？」

    小梁总只能认命，垂首嗫嚅：「……不是。」

    果多余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这次倒是没补刀。

    彭沛嘆着气出来打圆场，拽他老公胳膊提醒：「嘉勛这回住院时间不会短，玉龙你先去服务中心给孩子找一位专业看护。」

    寿玉龙长吁短嘆掉头往电梯间方向走，虞骄小跑两步追上去阻拦：「伯父，我最近没事做，我留这边照顾我哥就行。」

    雍鸣翻大白眼呵斥：「虞骄你站住！明天去横店试镜你忘啦？」

    虞骄转身抢白：「我哥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情试镜？」

    「你当你是大明星？工作谁管你什么心情！」雍鸣不给他留半点情面：「寿总费那么大劲……花那么多钱，给你买的角色，你敢不去，信不信明天他就给你解约。」

    「我哥才不会跟我解约！」

    「你不开工，留你还有什么用？」

 第209页

    俩人眼看吵起来时，果大叔拉开病房门规劝：「你们先回去休息，这边没什么事……医生等下会帮忙安排看护，明天中午多余过来替我。」

    寿玉龙点头：「麻烦您了，明天还是我过来吧。」

    「寿嘉让我跟您说，他没事，这边有我们照顾，让您放心。您早点回去照看彭彭，小孩不能没有家人在身边。」

    「彭彭没事，他住老师家里。」寿玉龙还想坚持。

    果然摆手：「嘉勛已经是大人了，彭彭还小。您回去吧，您留下反而让嘉勛多两份牵挂。」

    果大叔说完看向雍鸣：「鸣总，嘉勛说阿胶的工作麻烦你这段时间帮忙盯一下。」

    然后再次催促：「都回吧，嘉勛会好起来的，大家给他点时间。」

    不过在众人准备抬脚挪步时，他又叫住个人：「梁总，您留步，我跟您单独聊两句公司的事情。」

    大家看他们要谈工作，自然不方便继续围观。

    梁滔滔等其他人离开，上前两步问果然：「叔，公司什么事？」

    果大叔往病房里呶下巴：「是嘉勛有话跟你说。」

    梁滔滔闻言赶紧侧身进病房。

    这时医生已经拿气雾剂帮寿嘉勛止住咳嗽，并告诉他等下会给他加两支止疼药，用上药尽量睡觉之类的叮嘱。

    寿嘉勛向医生道谢后看向梁滔滔，有气无力支应：「请坐，聊两句。」

    梁滔滔拽把椅子到床前，神态略显侷促。

    寿嘉勛脸色疲惫，但语气很认真：「我想跟你道谢。」

    梁滔滔不明所以，茫然回望。

    寿嘉勛语速得配和唿吸，小心翼翼，十分缓慢，他说：「你把「果爱」品牌经营得很好，是我想看到的样子。」

    小梁总嘴唇歙动着显出个喜极而泣的表情，柔声追问：「你不怪我了？」

    寿嘉勛用眨眼代替点头，微笑，轻声吐息：「加油。」并且回给对方个鼓励的眼神。

    梁滔滔表情一僵，他忽然感觉对方话里有话，事情可能没有字面这么简单。

    寿嘉勛继续慢吞吞讲话：「之前我们的事情，我认为是你的问题；但是最近才知道，原来问题在我这边。」

    「不不，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梁滔滔急忙摇头，揩掉眼角泪意，低声哽噎：「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真的很后悔，我们本来……本来不应该这样。」

    寿嘉勛嘴角上扬保持微笑，神情颇有点「超脱」的意味：「不怪你，你本性很好。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很愧疚。

    今天往后，请你不要再觉得对不起我；放下包袱，让自己开心一点。

    你对「果爱」的愿景，也是我的理想。

    不管他在谁的手中实现，都一样是我们的骄傲。」

    梁滔滔的心情从茫然变成紧张，扭头用眼神向果然求助。

    果大叔神情无奈走到床前，挤出少许安慰笑容，轻抚寿嘉勛面额：「梁总听懂了，你如果说完了，咱们就请他回去，你也睡一下好不好？」

    寿嘉勛眨眼：「好，我说完了。」

    然后再次望向梁滔滔：「加油，我看好你。」

    梁滔滔稀里煳涂的被果大叔推出病房，表情愈发苦涩，抓住果然胳膊低声追问：「叔，他刚才……怎么……我……没听懂。」

    果然心说我也没听懂啊！

    寿嘉勛讲那几句话，字面意思很简单，但语气、神态不合常理。

    就……很耐人寻味，可是越「寻味」，心里越着慌。

    果大叔搓脑门，眼神复杂，低声推测：「可能打击太大……总之你先回去吧，他看好你……你就……好好干吧。」

    梁滔滔心脏骤然跳漏一拍，忽然想起什么，将果然拉近自己，低声嘱託：「叔，你务必盯紧他，我担心他想不开。」

    果大叔点头：「你不说我也会盯紧他。」

    俩人难能可贵和气道别，果然回到他的小寿总床前，拉起对方没输液那只手轻拍：「你刚才说的，我怎么没听懂？当初明明是他骗咱们，你为什么说，『问题』在你这边？」

    寿嘉勛眼帘半阖，喃声相告：「如果我没爱过他，他自然煳弄不了我；正是因为我爱过他，就必要给他的前程鸿运垫梯子，这是命。」

    「嘉勛……」果大叔张口结舌，内心大唿不妙，隔半天才哑着嗓子追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寿嘉勛微笑，神情无比平静：「悟了。」

    「啊……？」果大叔耸眉咧嘴，深怕寿嘉勛下一句说他要放下俗世情感，剃掉三千烦恼丝，从此皈佛悟道。

    寿嘉勛当然没有出家的想法，不过他暂且只能从这个角度给果大叔解释。

    因为实事求事更没人信。

    傻孟给他的解释是，叠buff的时候，buff和buff之间分先来后到，就像先后叠代一样，当两个buff彼此矛盾时，后到的buff，对前面的buff有覆盖效果。

    寿嘉勛当初买「任我投」里面自带基础buff「正财运」，后来傻孟为了给他弥补「换正缘」带来的漏洞，一片好意给他加了个「旺夫运」。

    由于他的「旺夫运」叠在「正财运」之上，所以当他决定和跟梁滔滔结婚那一刻起，自身的「正财运」就被「旺夫运」给「破」掉了。

    如果寿嘉勛性格软乎点，或者恋爱脑再发育得大一点，只要忍下那口气，做上樑太太……

 第210页

    他的「任我投」躺赢套餐，想必已经圆满达成。

    而且按那条支线走下去，寿总早晚会将「泛荣」收入囊中。

    可惜造化弄人，那个时候寿嘉勛没「悟」出来，况且就算悟了，他也未必能咽下那口气。

    如今倒是「悟」了，时过境迁之后，气也消了，可他心里面已经放进其他人。

    寿嘉勛输液的药劲上来，开始昏昏欲睡，临睡前嘀嘀咕咕叮嘱果然：「叔，你帮我给老萧打个电话，别提我……提我，我怕他有压力……你就关心他一下，看看他现在状态怎么样。」

    果大叔唉声嘆气掏手机，给萧知衡拨电话。

    萧知衡如今的状态，肯定是要多差有多差，他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么大个儿子，唯一的儿子，说没就没了。

    这个儿子，临走还犯了件大逆不道，不能原谅的大错。

    对萧知衡来说，无论他父亲的身份，还是丈夫的角色，都使其分分秒秒挣扎在崩溃边缘。

    寿嘉勛在听见果大叔把电话打出去之后就睡着了，他隐约好像听见二人对话，但实际上应该没听见。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定律让他很快做了个和萧知衡有关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萧知衡、萧煜一起乘邮轮旅行，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无比和睦。

    第150章 疑神疑鬼

    寿嘉勛睡梦里面见到的萧知衡依旧神采英拔风流倜傥，是令他仰慕，乃至乐意追随的男人。

    萧煜则还是那个臭屁烘烘的高中生模样，他受老师喜爱，被同学追捧，偶尔喜欢摆臭脸，但同学有麻烦时也会想办法帮忙。

    寿嘉勛觉得有这样的家人，他很幸福、很圆满。

    可是在睡梦将醒时，他又倏然记起现实中发生的一切。

    果大叔和医院介绍来的医务看护正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低声交谈，看护是一名年纪和寿嘉勛差不多的男性omega，护校毕业，持有营养师资格证，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很会照顾人的模样。

    关键是特别温柔，讲话声音小小的，手脚动作都很轻，几乎没什么声响。

    果大叔觉得寿嘉勛出院后大概也会长期需要一位生活助理，对方资质不错，所以主动与其多攀谈几句。

    主要是打听年轻看护的家庭人口，婚恋情况，以及兴趣爱好，由此推测对方跟寿嘉勛能否相处融洽。

    俩人漫无目的闲谈最终被寿嘉勛小声啜泣打断，年轻看护连忙抓起纸巾，起身跑到床边，一边帮寿嘉勛拭泪，一边尝试小声唤醒对方。

    果大叔上前跟他一起轻抚寿嘉勛脸颊询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寿嘉勛此时正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他在心里面回应果大叔：「虚幻的美梦，才会让人难过。」

    反馈到脸上的，却依旧只有伤感的泪水接连不断溢出眼角。

    专业看护提高嗓门叫人：「寿嘉勛快醒来，寿嘉勛，天亮了，不要再睡了！」

    寿嘉勛被他喊得一阵心慌，但也因此陡然清醒过来。

    陌生青年笑眯眯跟寿嘉勛打招唿，说寿先生您好，我叫皮特，姓皮，名特，不是英文名。您现在应该感觉饿了吧？想喝牛奶还是米粉煳？

    寿嘉勛睡了一下午，天色这时已经黑透，不过病房里灯火通明，十分亮堂。

    他眨掉眼中泪水，压下哽噎，对皮特说了声：「你好。」

    然后看向果然，喃声低语：「叔，我梦见和萧知衡旅行，乘邮轮，天气很好，我们很开心……还有萧煜。」

    他说到这里时，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奔涌而出，可是却没办法停止诉说心头委屈：「我们本来可以相处得很好，叔你可能不明白，但事情真的不应该这样。

    ……萧煜不应该死，没道理！他都好了，脑子好了，身体为什么没有好起来？

    我明明听见他进icu了，他只是割腕而已，既然抢救回来，没道理又死了呀！」

    寿嘉勛越说越激动，激动却不能乱动，因为稍微一动，哪哪儿都疼。

    「你冷静点，你听我说。」果大叔手忙脚乱安抚他：「他是输血过敏引起併发症，唿吸道水肿导至窒息。」

    寿嘉勛不信：「在icu怎么会窒息？而且我听见他们给他上唿吸机了呀！」

    果大叔嘆气：「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我没详细打听。」

    皮特也帮忙安慰：「您节哀，您想icu是什么地方？医院里除了急诊抢救，数icu每天『走』的人最多。

    医生们能救肯定都是尽量挽救的，但有时候命数到了，非人力所能及。」

    寿嘉勛愤懑攥拳：「可是他命数还没到，他应该长命百岁。」

    果大叔给他抹眼泪，眉头紧锁严词劝告：「嘉勛你冷静点，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过度看重这件事。

    况且你又不是上帝、如来、观世音，你没有义务宽恕伤害你的人。」

    寿嘉勛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但他也知道自己跟果大叔掰扯不清，只能强迫自己将嘴巴眼睛闭严实，唿唿喘着粗气暗自咒骂傻孟缺德。

    可是默默咒骂一通后仍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一是傻孟没必要骗他，二是如果傻孟确然在骗他，打起头就要「收了」萧煜，萧煜肯定没机会进icu。

    于是转天果多余接替他爸来当陪护家属时，寿嘉勛不仅跟对方纠缠这个问题，还怂恿好兄弟去找萧煜的主治医生，去打听萧煜确切死因。

 第211页

    果多余折腾一气后给他列印过来两张病歷，上边说明萧煜死于输血不适应症；类似于过敏，唿吸道水肿，脏器衰竭。

    寿嘉勛让果多余给他读了一遍，再举他面前让他亲自过目，这回总算不再吭声。

    不过只消停了半天，翌日白帆过来「兼职」，他又跟人家探讨：「我也输过血，血库的存血都有安全检疫化验，一般不会有过敏症状，就算有，也就起几粒疹子，没听说谁因为输血丢性命的呀！这不合常理，你懂么？」

    白帆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当即上网搜索有没有人因为输血过敏而丧命。

    俩人又折腾大半天，结果网际网路给出的答案是：「没有」。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就是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但现实里没有真实病例被讨论。

    寿嘉勛面色审慎，大胆猜测：「小白，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医疗事故？」

    白帆拍大腿附和：「我看有这种可能！那现在怎么办？」

    寿嘉勛眉头紧锁果断掷言：「解剖！验尸。」

    「那……恐怕是不行。」白帆满脸为难：「已经火化了。」

    寿嘉勛怅然若失，幽长嘆息：「唉……」

    心说这是连「诈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转日雍鸣来值班，并且体贴入微的给寿嘉勛扛来一架悬空电脑桌，方便病人躺在床上玩电脑。

    寿嘉勛哈哈苦笑两声，说你真是懂我，移动wifi 带了么？

    「必须有啊！」雍鸣表情得意，从包里掏出个类似u盘的电子模块，往电源上一插：「来吧，5g光速不限量。咱们先刷一遍年度热剧，然后结合话题榜，讨论一下阿胶那个剧，怎么帮他炒作。

    ……肯定不能等上播再动手对吧？我跟你讲，捧人跟捧剧可不一样，咱不能全指望制片方。」

    于是寿总在这一天，终于没再跟别人纠缠「萧煜死因」这道无解难题。

    【作者有话说】：【冥府投胎中转服务区】

    粉红妹妹头女客服面色焦虑，不停搓拢双手，语气战战兢兢请求：「萧少爷，您把「诉讼单」撤回来，我再无偿送您一份「任我投」成吗？」

    第151章 精神分裂前兆

    孰不知雍鸣能够如此高精度迴避「送命题」，全因吸收了前几位陪床家属的经验。

    大家都觉得寿总目前精神状态很有问题，继而为此找上心理专家。

    专家认为寿嘉勛现在这样，是潜意识中正在努力全面否定自身遭遇。

    那种「否定」不是对事件正确与否的判断，而是不认可「它」的存在。

    他觉得只要他自己不承认那段侵害发生过，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果大叔闻言不免一怔，然后马上给予对方充分肯定：「嘉勛性格确实……一直就这样。每次有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他就选择逃避；当除刚刚跟小梁在一起的时候，成天把『什么都没发生过』挂在嘴边，简直都快用成他口头禅。」

    心理专家点头，并加以深入推敲：「所以他打心底里断定，之前的事件中，只要每一个角色都被「復原」，大家就可以像从前一样，毫无瑕疵的继续生活下去。

    说白了就是他没办法面对现实。

    你们回想一下，在他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不是在否定自己「受害人」的身份？

    是不是没有抱怨、诉苦、自怨自艾，甚至没有表现出常人受到伤害后产生的恐惧？」

    众人齐齐点头。

    心理医生苦笑，继续解析：「接着他否定萧煜是做为「施害者」的角色；对伤害他的人，不仅没有憎恨、畏惧，反而开始关心、同情对方。」

    众人再次用力点头。

    心理医生嘆着气给出结论：「他是在强迫自己确信，他和萧煜不存在「伤害」与「被伤害」的关系，这是「復原」的重要一环。

    而萧煜的死亡，令他的「復原」大计出现缺口；所以他拼命纠结萧煜的死因，纠结的根源，是不能接受，和逃避现实。

    其实寿先生这种情况，也属于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比较罕见而已。

    我这边是建议尽早开始心理干预，如果情况一直恶化下去，有可能发展成精神分裂。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可能还不太适合药物治疗。

    目前可以先尝试找一些简单的问题给他解决，分散他的注意力，看看能不能把他从『牛角尖』里面拽出来。」

    (i _ i)

    所以今天雍鸣扛桌子、拎电脑过来，只要寿嘉勛眼睛睁开，就跟他谈工作，不停用工作问题干扰其思路，只为不让他钻牛角尖。

    他们除了聊怎么捧红虞骄，还聊到是否应该再签约一批有潜力的新人，然后聊怎么投资拍电影，最后聊到雍鸣辞职来沪市开公关公司，专门做寿总下线生意。

    寿嘉勛追问：「你说真的？真来沪市帮我？」

    雍鸣痞里痞气咂舌：「也不全是帮你……主要是在「登士」干腻了，就算熬走闽东佬，也还是唯唯诺诺给人打工，没意思。」

    寿嘉勛嘴角上扬，低声嘅嘆：「其实做「欢程」那个项目的时候，我就有想过挖你过来帮我。」

    雍鸣嘁笑：「机会给到你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

    寿嘉勛表情一窘，讪然直言：「我确实没把握，我才多大的『庙』？哪敢张嘴就挖「登士」的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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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说的「把握」当然不是同一个「把握」，所以雍鸣当即低斥：「胡扯！你连「登士」的生意都敢抢，会不敢抢他们的高管？」

    寿嘉勛呵呵讪笑：「总之以后咱们就是永久战略合作伙伴了，服务费记得给我打折。」

    俩人正闲聊说笑，病房门忽然被嗑嗑叩响。

    大家都以为医护来查房，正无所事事的医疗陪护皮特连忙起身去开门，然后促不及防看见了一张形容憔悴、疲惫不堪的中年男人面孔。

    寿嘉勛脖子尚不能转动，没听见医生跟他打招唿，自然询问雍鸣：「谁啊？」

    雍鸣站起身，表情复杂望向伫立门口的萧知衡。

    萧知衡满面沧桑，眼睛里除了愧疚仅余忧伤，他慢吞吞向前挪步，仿佛比跋山涉水还要艰难。

    直走到屋内地当间时，寿嘉勛才看见他。

    「老萧……」

    小寿总心头骤然紧缩，泪水瞬间决堤，抬起手，努力伸向对方。

    萧知衡同样泪如雨下，紧走两步握住寿嘉勛骨瘦如柴的手掌。

    他俩在过去一星期里，一个只能喝流食，一个水米皆难下咽，同样消瘦不只一星半点。

    雍鸣犹豫两秒，起身叫上年轻看护：「咱俩先出去呆会儿。」

    空间留给房里两位明明很相爱，感情关系却危如累卵的苦命伴侣。

    雍鸣在门口碰见萧知衡的生活助理项群，俩人之前见过面，对方沖雍鸣苦笑了一下，提议：「抽根烟去？」

    雍鸣点头，一起带着寿嘉勛的陪护皮特下楼，在医院花园树荫凉下面站定。

    皮特不抽菸，但也没走，只跟旁边站着，听俩人闲聊。

    雍鸣问向群：「你老闆最近……」

    不等他说完，项群已经开始嘆气：「打击太大了……几乎没怎么睡觉，好在萧董身体底子还不错。唉！我都不敢想……真的，您说这种事谁能抗得住？」

    雍鸣点头表示认同。

    项群问：「寿总这边怎么样？」

    雍鸣抚额苦笑：「特别好，有精神，天天逮着个人就说萧煜不应该死。」

    项群瞠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怎么讲？」

    「怎么讲呢……」雍鸣重复对方说话，抬手抽一口香菸，沉吟着道：「一会儿讲佛法，说你们家大少爷应该长命百岁，寿数还没到，命不该绝。

    一会儿说萧煜死因可疑，是医疗事故，昨天还异想天开的让人去调监控，他要看人家抢救的全过程。」

    项群瞠目结舌，结结巴巴追问：「怎……怎么……会这样？」

    雍鸣唉声嘆气：「果总这两天已经给他联繫心理医生，医生那边认为是『精神分裂』前兆。但是他现在这个情况……可能还不太好治，得跟医院这边的外科会诊，才能设计治疗方案。」

    项助理手指被菸头烫着，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才回过神来：「我的天吶……我们萧董又……」

    雍鸣语重心长：「我现在讲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你老闆也该看看医生了。精神上的问题很难讲，而且会遗传，你家大少爷有问题，你老闆可能也有这方面基因。

    关键是这次的打击，对他们来说，真的……」

    项助理由衷慨嘆：「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冥府投胎中转服务区】

    萧阔少扬起冷冰冰俊脸：「你们的「任我投」，漏洞漏得像花洒一样。

    我订购的「任我投」富贵逼人超级a套餐，简直就是个笑话。

    当初说什么『冥府大品牌，童叟无欺』，结果直接把我玩儿死……

    废话少说，你现在不仅要把原帐户退给我，至少还要赔偿我三倍合同金。」

    「有话好说呀……」粉头髮女客服急得两眼通红：「我工资才几个钱？给您赔三倍，八成要攒上三辈子，那不是耽误您投胎继续行大运了吗？」

    第152章 限时分居

    寿嘉勛心心念念等了他老公一星期，但见过面后，忧思不减反增。

    因为他老公看起来并不比他好多少。

    萧知衡出病房后坐门口掩面饮泣了半个钟头，临走把雍鸣请到面前，感谢他帮忙照顾寿嘉勛，说自己刚刚处理完萧煜的后事，从帝京赶过来，今晚回家稍微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明天开始会亲自过来照看伴侣。

    他依旧是那个做事周全、值得信赖的可靠alpha。

    雍鸣即便把对方当情敌，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当然他也没有立场挑人家毛病。

    顶多在心里偷偷抱怨一句：「你自己都这样了，你怎么照顾他？」

    明面上依旧和气点头，讲两句客套话，说自己跟寿嘉勛认识蛮久了，朋友一场，举手之劳能帮的忙一定会帮。

    然后回房里，继续揪心揪肺面对另一位黯然伤神的大情种。

    寿嘉勛仰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想要逃避面对身边的人，就只能装睡。

    但湿漉漉的睫毛根部不停有泪水溢出来。

    看护皮特手里拿包软纸巾，坐床边不停帮他擦拭。

    雍鸣双手插兜慢悠悠晃到床前，俯身轻声告诉寿嘉勛：「他走了。」

    「嗯。」寿嘉勛鼻子不通气，哼这一声音简直低不可闻。

    雍鸣又说：「他说他明天开始亲自来照顾你。」

    寿嘉勛终于不装睡了，睁开眼齉声齉气要手机：「帮我给叔拨个电话……还有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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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鸣把自己蓝牙耳机塞他耳朵里，然后拿手机给果大叔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寿嘉勛小声叫：「叔」，然后直言：「老萧回来了，您帮我个忙。」

    果然痛快回应：「什么事你只管说。」

    寿嘉勛吸了吸鼻子：「萧知衡现在状态很不好，他觉得萧煜的事情，所有错误的根源都在自己的身上。我觉他这样，也离抑郁不远了。」

    果大叔没接腔，因为他也是单亲爸爸。设身处地假想的话，如果是果多余做出这种事，他也会觉得是自己这个爸爸当得不称职，没教好小孩，或者关心不够。

    由其现在孩子已经没了，被伤害的又是至亲，任谁都很难面对这种残局。

    寿嘉勛说：「叔，你替我去看看他，务必想办法开导他；如果说不通，明天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雍鸣暗自拄额嘆气，现在就算让他开口，他都不晓得怎么点评这两口子。

    果大叔说好，我这就联繫萧知衡，明天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让多余过去陪你。

    「谢谢叔。」寿嘉勛说完朝雍鸣伸伸手，示意他挂电话。

    雍鸣连自己篮牙耳机一併收回：「明天阿胶回来放一天假，我让他和白帆一起过来，跟你聊聊帮他刷榜的事情好不好？」

    寿嘉勛缓缓抬起手，摇晃两下：「你们自己定，我……我想安安静静自己呆一天。

    还有，你替我告诉多余，他也别过来，让他回杜拜。」

    雍鸣伸手要过皮特手里的纸巾包，把对方挤开，亲自替寿嘉勛拭眼角，长吁短嘆埋怨：「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咋还这么让人操心？」

    寿嘉勛没精打采嘟囔：「抱歉。」

    雍鸣嘆气：「听过情深不寿么？你不能总这样吧？」

    寿嘉勛用力咬住自己嘴唇，压下哽噎才开口辩解：「你不明白，是我连累老萧，明知道他儿子有「恋爱脑」，还心存侥倖。」

    「哎打住！」雍鸣赶忙叫停，郁闷得直抓脑壳：「行了别说了，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况且你这回眼光不错！……确实不错，老萧这个人吧……确实不错……」

    他一边讲废话拖延时间，一边绞尽脑汁寻思说点什么逗病号开心，随即用力咳嗽一声，认真表态：「你这回眼光确实不错，萧知衡年纪是大了点儿，但瑕不掩瑜，你喜欢他是人之常情，反正肯定不怪你。」

    寿嘉勛斜眼瞥他。

    雍鸣犹豫两秒，继续无脑夸情敌：「人长得帅，事业有成，性格还特别好，别说你们omega看着犯迷煳，我这个alpha瞧他都特喜欢。

    我跟你讲，我要是跟你这么大岁数，我敢追他你信么？」

    寿嘉勛耸眉：「我不信。」

    「干嘛不信？我包容度很高的！」雍总监痞里痞气撇嘴：「你俩当初在一起，到底谁主动？」

    寿嘉勛侧目注视他片刻，然后喃声低语：「忘了……」

    说着长长的嘆一口气，长得好像不仅发自肺腑，连灵魂都在随着这一声嘆息振盪。

    雍鸣嘴贱心热，他随便讲两句话能把人气得半死，用心开玩笑却不太行。

    寿嘉勛对他的好意心领神会，但此时此刻，无厘头笑话并不能让他心情有所好转。

    雍鸣大抵也觉出自己搞笑失败，不过并不在意，随便摆摆手：「你睡你的，我歇会儿再走。」

    第二天来医院探望寿嘉勛的仍是雍鸣，因为果大叔单枪匹马劝不动萧知衡，叫上果多余一併出马，才把萧知衡连哄带骗拽去沪市一家比较权威的心理谘询中心。

    果多余给到萧知衡的说辞是，寿嘉勛精神状态不正常，让萧知衡替寿嘉勛做谘询。

    萧知衡一开始不信，因为果大叔先头已经给他「透底」，说是寿嘉勛让他去找心理医生谈一谈。

    不过他助理项群表示自己昨天也听雍鸣提起寿嘉勛状态不好，这种时候不管为了谁，找专业人士获取一些专业意见，肯定有益无害。

    萧知衡这才勉强妥协，跟果家父子一起进谘询中心「就医」。

    果然这次刻意换了位专家做谘询，心态与买东西时「货比三家」雷同；不过这样就要多花点时间讲述问题始末。

    然而新医师对寿嘉勛的判断和上一位差不多，他甚至还觉得寿嘉勛的精神层面已经出了问题，极有可能是幻听幻视引起的记忆紊乱。

    他表示自己愿意去医院跟寿嘉勛深入聊一下，真有问题的话，肯定越早治疗对病人越有利。

    不过这位医师认为萧知衡的情况倒是还好，毕竟刚刚痛失至亲，伤心难过自怨自艾都是正常反应。

    不过仍然建议他和寿嘉勛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萧知衡既不理解也不能接受，皱眉反驳：「他现在非常需要我。」

    心理医生点头：「他当然需要你，但是和你想的可能不一样。」

    「很多亲密伴侣在痛失爱子之后，一起熬过最初的丧子之痛，反而会选择离婚，您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萧知衡蹙眉摇头，连果然都忍不住吐槽：「谁会想这些？」

    医生说：「因为记忆和感情很多时候不受主观意愿支配，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情不自禁』。

    悲伤到极限时，基本都会转化成怨恨，就像疲惫的人更易怒一样，你自己没办法控制。

    有人会把悲伤转化为指责，也有人会把悲伤转化为自责；您和您的伴侣显然属于后者。

 第214页

    而且你们比大部分『意外丧子』伴侣的情况更复杂，对你们来说，现阶段频繁看见对方，不仅很难互相救赎，还会不断积累『自责』。

    您现在想要照顾您太太，最内核的心态是『赎罪』，所以等他身体恢復起来，生活上不再需要你时，正是你的『自责』积累到临界值的时候，到时候你们还能靠什么感情维繫伴侣关系？」

    萧知衡面色黯然，眼神无奈，这道题他还真就答不上来。

    「你们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各自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而不是强行捆绑在一起相依为命，毫无底线消耗彼此的精神。」

    「我建议你们沟通一个时间点，然后随时通电话、通信，只要尽量不见面。

    在这段时间之内，用思念消耗掉一部分伤感，然后在各自情感趋向稳定之后再『复合』，一起调整回原本的亲密关系。

    那个时候，你们甚至可以偿试放下过往，把对方当做一位全新的对象，重新开始。」

    萧知衡讷然点头，他终于开始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了。

    于是当晚由果多余攒局，在寿嘉勛的病房里，展开一场关于「限期分居」的讨论。

    「主持人」小果，让萧知衡和寿嘉勛分头找心理医生开始精神创伤治疗，两夫夫限期分居三个月，每天定时通电话，交流治疗感悟，每周写一篇情感周记发送给对方交换心情。

    以及每周打一通视频电话，让对方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等到三个月后，准时复合。

    而两位患者在治疗「精神病」这件事情上，其实各存心眼。

    简单来讲，就是寿嘉勛以为自己在陪老公治疗抑郁症；萧知衡以为自己在陪老婆医治精神分裂。

    黑皮学霸的良苦用心，有点像学校里的「捉对子」双人学习小组，让他们夫夫俩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细想想还有点励志。

    随后果大叔在沪市给小寿总请了一位心理医生；萧知衡回帝京也请了一位心理医生。

    两口子自此分头治疗，按时通话，大概因为「学习」任务安排得当，分分秒秒时光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第153章 寿总超级重视这次约会

    寿嘉勛出院两个月，和雍鸣註册的新公司已经慢慢撑起门面，逐步稳定运营，虽然业务依旧很单一。

    不过背后有「果然鲜城」和「启衡资本」强势助攻，加上「小红花」自媒体平台推广资源，起步难度比当年做「果然很爱你」轻松得不是一星半点。

    唯一感觉不太轻松的，是他们首位签约艺人，虞骄。

    寿总每次逮着他，都拿「演技」说事儿，催他找地方进修，自我提升。

    可是进修需要时间，雍鸣却拼命给他接商演，商演间隙还要进组试戏，东跑西颠一刻不能停歇。

    关键是他不能拒绝，但凡表露丁点反抗的苗头，雍鸣就拿寿嘉勛压人，说你哥在你身上投那么多钱，难道你打算用「摸鱼」回报他？

    直到一本离经叛道的「双a恋」网剧扔到虞骄面前，小煳咖再也忍无可忍，终于彻底炸毛。

    脸色铁青跑去总经理办公室踹门，而厚实的雕花大木门还真就被他砰一声踹开了，可惜里面空无一人。

    俏丽少年深吸两口气，用力咧嘴放松面部肌肉，调整出乖巧可人笑脸，转身走向门框更宽，门板更厚实的董事长办公室。

    这回他没动脚踹，而是小心翼翼把大门推开一条缝，然后将脸凑过去，往里窥探。

    寿嘉勛办公室特别大，他一个人占小半层楼，双层玻璃幕墙将阳光散射进来，让这一片空间既宽敞又明亮。

    装修倒是很简约，但里面摆的都是好东西；不仅有两米宽的檀木办公桌，还有张两米多宽，整块雕刻墨翠大茶海。

    沙发是义大利原装进口的，地毯是纯羊毛手工编织的……

    虞骄推开门的时候，寿嘉勛正在呵斥他的事业新搭档：「雍鸣你稳当点儿，行不行？我地毯很贵的！」

    「弄脏了我陪你块新的。」雍鸣左手捧小碗，右手拿一把染髮梳在碗里搅拌。

    关键是他一边搅染髮膏，还一边来回熘达，所以寿总才有意见。

    他们在地当间摆一把椅子，寿喜勛身上裹着他们写字楼底商一家造型沙龙的斗篷，髮型师正帮他做染髮前准备。

    雍鸣满脸忧虑围着寿嘉勛打转，眉头紧锁提议：「你要不还是全染了吧，万一有色差，弄完可能还不如现在这样。」

    「托尼说不会。对吧托尼？」寿嘉勛扭头望向髮型师，脑袋一动，刚好看见门缝里偷窥的虞骄。

    ：「你干嘛呢？」

    虞骄表情困惑推门进屋，反问：「哥，你干嘛呢？……咱们晚上有活动？」

    雍鸣瞥他一眼，抢在寿嘉勛前面支应：「没你的事。」

    寿嘉勛等他说完才开口：「今天你萧叔叔回家。」

    然后朝他前面衣架子上搭配好的两套服装呶下巴：「阿胶你觉我今晚哪套好？」

    虞骄听说萧知衡回沪市，稍微怔住几秒，随即一脸啼笑皆非：「哥你又不是相亲，怎样穿舒服就怎样穿喽！」

    寿嘉勛眉头略蹙，表情严肃：「特别的日子，当然要正式一点。」

    虞骄撇嘴没接腔，抱臂转身端详造型师给寿嘉勛搭配出来的衣饰。

    心说可真是平平无奇，毫无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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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圈时尚少年心里暗自嫌弃，转头告诉他老闆：「哥，我觉你可以更性感一点。」

    雍鸣连忙让他打住，攒眉轻斥：「你别瞎捣乱。」然后追问：「你来干嘛？」

    寿嘉勛反而比较好奇：「怎么性感？」

    虞骄到套着正装的那架半身人形立台跟前，把内搭衬衫抽出去，从造型饰品中挑一根有宝石镶嵌的贴颈短项鍊，扣在展示架的脖颈处。

    然后转过身摊手，让寿嘉勛自己看。

    「嚯……」寿嘉勛半惊半窘哂笑一声，未置可否。

    雍鸣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你穿这样给我看还行，给萧知衡看……大哥血压直接冲上两百八。」

    寿嘉勛嘴角拼命往下压，眼睛却在笑，他对雍鸣的笑话不以为忤，心里想的是：「有机会得让老萧这么穿给我瞧瞧。啧啧……」

    脑子里开完小黄车，寿总把表情重新端正回来，若无其事支使造型师：「今天特殊日子，我还是穿这套正式的吧，衬衫放回去，把领带换成领结。」

    坐茶台后边烧水沖陈皮的皮特忽然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抬起面孔告诉寿嘉勛：「寿总，小吴说姚师傅那边菜已经备妥了，问您晚上开饭的时间，还有没有变动？」

    「不变。我一会儿就回去。」寿嘉勛答兑完生活助理，赶紧扭头催搭档：「雍鸣你的『膏』还要搅和多久？我今天到底还染得成不？」

    雍鸣把装染髮膏的小碗递给他看，皱眉咂舌：「我还是有亿点担心，色差。」

    髮型师接过染髮膏查看：「色差倒是不会，关键寿总鬓角这块儿头髮茬太短，现在染黑，过不了一星期，白茬儿还得露出来。」

    寿嘉勛眉头紧锁认真思忖半分钟，最后仍旧下决心：「染。」

    他主要是想换个「感觉」跟萧知衡相处，去年他们相遇时，是萧知衡用坚定的守护治癒他，他现在希望自己能用同样的方法治癒对方。

    髮型师小心谨慎帮寿总涂抹染髮膏的时候，虞骄终于想起自己过来还有目的。

    赶紧移至寿嘉勛面前，屈膝蹲低身体，瞠大可爱又无辜的狗狗眼：「哥，我不想做『双a恋』。」

    「你说那部戏呀？」寿嘉勛反应很快，当即苦口婆心劝说：「可是眼下你能胜任的角色类型有限，想爆红肯定需要剑走偏锋。

    为了帮你拿下那个角色，我投了他们总预算的七成，后续可能还要追加，你乖一点好不好？」

    虞骄表情崩溃抱住寿嘉勛膝头，小声哀嚎：「哥——我现在一想到要跟alpha拉手，搂搂抱抱，万一还要亲嘴……我真的……我怕我会吐啊！」

    「没有吻戏。」寿嘉勛耸眉安抚小朋友，当面跟雍鸣确认：「是吧雍鸣？」

    雍鸣说：「是，没有吻戏。」同时抱臂翻了个大白眼：「但是虞骄你能不能……现在马上立刻！摆正自己身份？

    你是演员，不是唱跳爱豆，就算有吻戏又怎么样？剧情需要的话，让你吻条狗，你也得吻！

    我再给你讲一遍，你的对手戏演员，无论是拍打戏，还是拍吻戏，他们都只是你的同事。

    你要做的只有配合剧情，做出符合导演需要的情绪反馈而已。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趁早退圈。别在这耽误我跟寿总捞钱，我俩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不是专门来给你当保姆的。」

    第154章 简直是脱裤子放屁

    寿嘉勛趁染髮刷离开头皮的间隙，匆匆对虞骄点了个头：「鸣总话糙理不糙，做事业要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当初下定决心，基本的职业操守，肯定得有。」

    虞骄顿时眼圈泛红，满脸委屈。

    寿嘉勛连忙补充：「但是绝不会让你和狗拍吻戏。

    你看你上部戏男二的点映片段反响很好，这部戏男一的人设又很圈粉，只要这两部顺利上架，想不升咖都难，对不对？」

    虞骄哭唧唧的把脑门也放寿嘉勛膝头上：「哥，万一演完『双a恋』被被全网抵制封杀，可怎么办？」

    「不会——」寿嘉勛唉声嘆气耐心反驳：「你不知道鸣总为了帮你挑选爆款，计算了多少大数据，绝对不会出错，你踏实去演。

    总之我答应你，你一天不『火』，我一天不签新人，还不行？」

    雍鸣上前两步揪住小煳咖后脖领子往起提拎：「多大人了！能别总学小孩儿撒娇么？

    让你跟alpha对感情戏，你说噁心；那你一个alpha，动不动哭唧唧发嗲不噁心？」

    虞骄眼巴巴盯住寿嘉勛无声求援，寿嘉勛哭笑不得摆手：「你乖啦……没事看看剧本，好好准备定妆试镜。」

    雍鸣不由分说将小煳咖推出办公室，回来径直到大茶海跟前，自己动手沖一杯陈皮普洱润喉。

    顺便跟小寿总吐槽：「我每次看见他，总想起一句话。」

    「什么？」

    「棍棒底下出孝子。」

    寿嘉勛小声嘁笑，低声规劝：「他还小，我答应他爸好好照顾他，你轻点儿揍。」

    雍鸣长吁短嘆埋怨：「他但凡多长出二两上进心，我何至于？」

    寿嘉勛抹完染髮膏又在办公室里跟搭档喝茶闲聊蹉跎半小时，然后拎上他选好的新衣，带着雍鸣跟助理，喊上虞骄，还有两位造型师，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

    在写字楼大堂底商的造型沙龙里洗完头直接上车，前往萧知衡在「白鹭庄园」准备的婚房。

 第216页

    寿嘉勛对「白鹭庄园」其实有一点「阴影」，但得益于这片墅区房屋设计的多样化，一期、二期外形差异很大，他多跑几趟之后，反而把心里面的芥蒂放了下来。

    所以干脆选在「复合」这天正式入驻新居，用新形像、新住所，和新朋友们一起迎接原来那个旧老公。

    然而当寿嘉勛回家换妥一身正装，暖房宴酒菜备齐，时光分分秒秒逼近傍晚，门铃终于被按响时。

    他们却只看见一身仔裤t恤，轻装简行的果大叔。

    寿嘉勛亲自去开的门，表情从喜悦跌到困惑，从困惑滑到失落，神情复杂搭住他叔肩膀，先把人请进门，然后才苦笑追问：「他昨天也没说他计划有变呀，临时有事？」

    果然攒眉摇头，随后发现家里蛮多客人，表情显出几分尴尬：「嘉勛，我想跟你单独聊一下。」

    寿嘉勛点头，带果然上二楼，在一间小起居室里落坐。

    果然面色为难，纠结老半天才开口：「萧知衡的恢復情况……没有他表现给你看到的那么理想。」

    寿嘉勛潸然点头，今天老萧「临阵脱逃」，已经足够说明这件事。

    「你愿意再等他三个月吗？」果然问。

    寿嘉勛苦笑：「当然，我比他年轻，我等得起。」

    果大叔陪他苦笑，再次缄默半天：「嘉勛，如果三个月之后，萧知衡依旧不肯来见你，你打算怎么办？」

    寿嘉勛摇头扁嘴，表情很无措，答案却相当果决：「我回帝京见他。」

    最终大家不尴不尬的在新房里吃了顿缺少主角的暖房饭，而寿嘉勛只在「白鹭庄园」住了两天。

    果大叔回帝京当日，他和他生活助理皮特，又搬回了位于市中心的小公寓。

    后面三个月，分居两夫夫依旧保持每天通电话，每周交换「疗伤」周记，表面一切如常，甚至默契的没有人提一嘴，萧知衡上次为什么爽约？

    他们都在往好的方向努力，只不过这种「好」，谁也说不清楚它是不是被竭力美化出来的表象。

    直到第二个「交卷日」到来。

    而这个时间点已经非常临近他们结婚一周年。

    本次「复合」，寿嘉勛表现得非常低调，因为他不确定萧知衡会不会像三个月前一样临阵变卦。

    不过他很确定，如果今天萧知衡不来沪市，他明天一定会乘最早班机去帝京，总之无论如何得跟他老公见一面！

    然而萧知衡连这个「见一面」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这天萧知衡自己没露面，却从帝京派来几位「使者」，其中有他大秘书、亲侄子，以及两位律师，和果大叔、果多余父子。

    还有到沪市后，半路拉上的雍鸣。

    他们共同给寿嘉勛带来一张结婚申请、一份离婚协议、和一叠财产分割清单。

    寿嘉勛只要一次性在三份文件上签字，下个礼拜，他的身家就会陡增很多个亿。

    可他此刻只感觉荒谬。

    「这是干什么吶？既然要离，就别结了吧！想给我钱，直接转喽！干嘛脱裤子放屁搞这么复杂？离婚分家也要交税的好吧？」

    果然和果多余一左一右把他按在沙发上，齐声劝其不要激动。

    寿嘉勛满脸讥笑：「我没激动，我觉得好笑！

    早说不领证啦！有感情就在一起，没感情和平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凡事都搞出一点仪式感吧？」

    果多余脸色晦暗率先开口：「嘉勛，我给你直说吧……」

    「我来说。」果然截断儿子，亲自给寿嘉勛解释：「萧知衡这几个月自杀过两次，第一次割腕，第二次想要跳楼，好在都被小项及时拦下来。」

    果多余嘆着气对他爸摆手：「你这样讲，他更懵了。」

    然后对呆若木鸡的寿嘉勛解释：「萧煜自杀之前，在那个房间里录了一段视频，你知不知道？」

    寿嘉勛艰难颌首：「销案的时候我让警察帮我删了。」

    果多余满脸无可奈何，沉声继续道：「萧知衡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那段视频……看过之后，抑郁问题从轻度变成重度了。」

    第155章 没资格说「不后悔」

    寿嘉勛用力按脑门，合眼仔细回忆他出院后去公安局销案的情景。

    那天他们一行去了好些人，果大叔和果多余当时还没回帝京，自然陪他一起；雍鸣和虞骄也在。

    此外还有几位助理、秘书；萧知衡那天是让他生活助理项群到沪市替他销案签字。

    他们当天除了签字以外还有两件事，一是给萧煜租的那栋别墅的业主赔钱，二是取回寿嘉勛和萧煜遗落在「案发现场」的私人物品。

    赔钱的事寿嘉勛全程没参与，萧煜的遗物他倒是「没收」一大半；其中包括沾有他血迹的衣物、萧煜割腕用的水果刀，和监控器里插的数据存储卡。

    这些东西容易让萧知衡触景伤情，所以寿嘉勛全都扣在自己手里；项群最终只把萧煜的腕錶跟手机带回帝京，交给萧知衡。

    寿嘉勛想到这里忽然挥手用力拍自己额头，随即又面色狰狞攥拳捶大腿，咬牙切齿骂自己笨蛋：「监控都是连手机的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居然没想到……」

    说着转身抓住果然的胳膊，迫切求证：「他是在萧煜手机里看见的吧？」

    果大叔皱眉摇头：「不我清楚，不好说。嘉勛你好不容易『走出来』，不要再为那些没头没尾的事情自责。

 第217页

    那部手机五月份已经回到萧知衡手里，他病情忽然急转直接下，出现自杀倾向是在七月。

    可能是在手机上看到的，也可能是他主动从公安那边拷贝的；总之和你没有关系。

    这件事，从头到尾你才是受害者，你也刚刚才好一点，别再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寿嘉勛摆手摇头争辩：「我没有胡思乱想。而且现在的问题也不是谁受害，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是……」

    他语气颇为激动，但说到「重点」时，自己又卡住。

    打从得知萧煜去世开始，寿嘉勛就隐约开始感觉有问题了。

    可「任我投」没有明确剧情，它只是一些条条框框的基本规则；所以寿嘉勛如今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眼前的烦恼与遭遇，到底是哪一环出现问题？

    寿总越努力思忖，脑子里越混乱，终于扛不住时倏然起身，快步走进卫生间，放冷水给脑壳物理降温。

    果多余、雍鸣，和果大叔全追过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盯着正在往脑袋上沖凉水的小寿总，神情一个比一个忧虑。

    半分钟后他才打直腰背，随手拽条毛巾擦脸，然后好似自暴自弃一样甩甩手：「好吧好吧，我签字，好聚好散……」

    寿嘉勛嘀嘀咕咕回到客厅沙发这边，看面那堆纸质文件，忽然之间又变卦：「签之前……我应该再跟老萧见一面。至少让他看见我已经痊癒，这样他心里也许能好受点。」

    他说着脸上扬起个看起来蛮洒脱的笑容，并询问在场众人：「你们说对吧？」

    果大叔拍拍他肩膀，什么都没说。

    倒是萧知衡的侄子，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只信封递给寿嘉勛：「三叔给您的。」

    寿嘉勛无声嘆口气，接过信封拆开浏览。

    萧知衡很少写字，但字写得不错，虽然谈不上书法流派，但横平竖直，每一笔转折都果断锋利。

    难能可贵的是一把年纪了写字也不潦草，和他精緻严谨的生活态度很有共性。

    萧知衡在信上说，他在回到帝京后的每一个瞬间，都在不停的做假设，假设自己当初没有向寿嘉勛求婚，现在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他说：「我明明可以做你的叔伯、兄长、知己，却偏要选择最不恰当的丈夫角色。」

    他还说，如果他没有做错选择，萧煜和寿嘉勛都会拥有更光明的未来；是他亲手断送两名年轻人的幸福。

    他希望自己还有机会修正这个错误，哪怕不能修正全部，至少让寿嘉勛的生活早日回到正轨。

    他希望寿嘉勛帮他修正这个错误，希望寿嘉勛做回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而不是为了迁就他，扮老成。

    希望看见寿嘉勛活出朝阳的烂与炽烈，而不是早早陪他过上暮气沉沉的退休生活。

    寿嘉勛越看越来气，气得攒眉发笑，喃声低斥：「纯粹胡扯。」

    不过骂完还是拿起了签字笔，老老实实在信尾回復几个字：「知错而改，我们一起改。安心，勿念。」

    寿嘉勛心中窝火，但他更希望萧知衡能心安理得度过余生。

    如果萧知衡认为他们在一起是错的，他有义务帮他修正这个错误。

    寿嘉勛摘下他两次失而復得的婚戒，还有萧知衡送他那条走过场的求婚项鍊，两件首饰一併叠在信纸里塞回信封，递还给萧知衡的大侄子。

    最后花五分钟把所有文件签一遍。

    萧知衡的行政秘书在一旁低声提醒：「寿总，财产分割这块儿您稍后务必花点时间仔细看一遍。因为除了房产和存款，还有股权跟股票，都是需要您后续接手管理的内容。」

    寿嘉勛点头。

    秘书补充：「您有任何疑问，随时联繫我……或者萧董。」

    寿嘉勛心里难受，但比起痛哭一场，他更想发一通脾气。

    所以面对秘书善意提醒，他很夸张的翻了个含泪的白眼，撇嘴嘲讽：「哎呦？我还有资格联繫他呢！我可真荣幸。」

    果大叔见状立即起身替寿嘉勛送客，说你们事情办妥了，就赶紧回吧，萧董还等回信儿呢。

    寿嘉勛也站起来，跟着萧知衡的「使节团」走到门口；不过他不是送客，是拿酒。

    拎出一瓶洋酒，把果多余和雍鸣也叫到跟前：「来吧兄弟们，庆祝我恢復单身。」

    果家父子神色黯然，俩人都没开口接话。

    雍鸣反应比较大，连忙瞠圆双眼追问：「你是在暗示，我可以追你了，对吧？」

    寿嘉勛呵呵哼笑，拿起只酒杯塞他手里：「喝完咱俩开房去。」

    雍鸣震惊：「这么快？！」

    寿嘉勛收起笑容兀自慨嘆：「当然是开玩笑……我现在困得要死，只想好好睡一觉。」

    说完抿一口烈酒，询问眼前三位亲友：「你们知道我跟老萧最憋屈的一点是什么吗？」

    面前三人心里各有猜想，但谁也没吭声。

    寿嘉勛一字一顿缓缓陈述：「我其实很想对他说一句，从没后悔爱过他，不后悔和他结婚。

    但是……不行。

    因为死的那个是他儿子。

    如果死的是我，我高低得託梦跟他说道两句……结婚你情我愿的事儿，别自责，没必要。

    唉……可是现在死的是他儿子，我连「不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萧知衡信上写的那些，我也想过，如果当初他没冲动求婚，我没任性点头……我们现在做朋友，也挺好。」

 第218页

    果多余和雍鸣不约而同开口，一个说：「这不是你的错。」

    另一个说：「你这条思路也太刁钻了吧？？」

    寿嘉勛蹙眉扁嘴耷拉脑袋：「其实最关键的，是我低估了……的破坏力。」

    中间有个关键词被他含在嘴里囫囵过去，所以大家都听得稀里煳涂。

    别人想要追问的时候，寿嘉勛似乎马上又从郁郁寡欢的情绪里面挣脱出来，神色郑重拜託果然：「叔，你回帝京以后，有空多去看看老萧，看他跟我离婚以后，状态是不是真比原先好了？」

    「怎地？你还打算争取復婚吶？」雍鸣在一旁贱嗖嗖耸眉头打岔。

    寿嘉勛皱眉咬牙撇嘴，满脸不高兴瞪回去：「我想復婚，碍着你了？」

    雍鸣翻他大白眼，一仰头把半杯洋酒全灌进肚子。

    果多余唉声嘆气，果大叔点头承诺：「我替你去看他，我和他心理医生有联繫，如果他后续状态还是不行……我支持你们復婚。」

    雍鸣嘶声吸气：「果总你说反了吧？难道有好转，不更应该让他们复合么？」

    果多余苦笑解释：「我爸的意思是，有好转说明方向正确，当然要坚持治疗；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破罐破摔，开心一天算一天。」

    寿嘉勛点头：「我叔说得对，而且有好转也不代表很快就能痊癒。」

    雍鸣扭头朝他凝视片刻：「你不是困么？去睡吧。我打电话叫皮特过来陪你，他来了，我们就走。」

    寿嘉勛回卧室把空调开到十八度，棉被拉过脑瓜顶，这样就算不小心哭出点声音，楼下也听不见。

    当然楼下三人小声交谈，他也听不见；刚好耳不闻、心不烦。

    皮特赶到小公寓的时候寿嘉勛已经熟睡两个多小时，眼看外面天色渐暗，二楼卧室内依旧鼾声迭起，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睡醒的可能。

    果然亲自上楼看了一眼，回来嘱咐小助理皮特：「他半夜醒过来的话，你给他煮包方便面。」

    皮特点头说好。

    雍鸣跟果大叔他们一起离开，不过个把小时又转回来，手里拎只购物袋，袋子里是各种口味的预制面。

    预制面严格来说也算方便面，不过原汤配湿面，味道好一点。

    这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钟，雍鸣问皮特：「你晚饭吃了吗？」

    「我下午和朋友一起吃的烧烤，还不饿。」皮特说。

    「不饿也吃点儿……关键是我饿了。」雍鸣坚持提议，并抬手往楼上指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上面那位熏下来。」

    萧知衡在沪市差旅专用的这套复式小公寓，本身空间就不大，而且还没有封闭厨房；皮特用小电锅把面煮起来，没几分钟就满屋面香味。

    不过等他和雍鸣把面吃完，寿嘉勛也没嗅着味儿醒过来。

    倒是雍鸣把自己给吃撑了，摊在沙发上不想动，对皮特说：「你上楼休息吧，我搁这儿躺会再走。」

    皮特依言上楼洗漱，牙还没刷完就听见雍鸣那边冒出一串唿噜声，于是刷完牙马上抱一条毯子下楼，给雍鸣搭肚子上。

    雍鸣有了小毯子暖身，自然睡得更香甜。

    直到三更半夜被寿嘉勛一声歇斯底里哀嚎喊醒，翻身扑通一声栽到沙发下面，好险没吓得三魂出窍。

    寿嘉勛梦见半年前自己被萧煜堵在别墅里的情景，他心里怕得要死，身体抖得像筛糠，撕心裂肺大叫好几声才鼓起勇气扑过去抱住对方大喊：「不要死！不要死，怎么都行，你千万别死。」

    雍鸣犹犹豫豫回抱被梦魇住的小寿总，轻拍他后背安抚，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该说点儿什么哄哄对方。

    寿嘉勛湿漉漉凉丝丝脸颊贴在雍鸣脖子上，呜咽哀求：「我跟你结婚还不行么……」

    「啊？你说真的呀？」雍鸣啼笑皆非扳住寿总肩膀，强行扶开：「你再说一遍，咱俩今天就把喜事办了。」

    寿嘉勛总算清醒起来，觑眼结舌愣住两秒：「……办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冥府投胎中转服务区】

    粉头髮女客服巴巴的将平板电脑双手捧到萧阔少面前：「您说得对，「任我投」漏洞确实多，您看这款「定位投」，新产品，可贵呢……

    锁定孕肚目标，准许携带个人感情转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专治『不开心』。

    爱他，做他儿子，成为他后半生的守护天使；

    恨他，也做他儿子，让他惯着你，当他永远甩不掉的宝贝累赘。」

    萧阔少满眼嫌弃反问：「你有病吧？让我给寿嘉勛当『大孝子』？」

    「不是那个意思……」女客服讪笑：「您既然想做回萧知衡的儿子，就借寿总先生的肚子用一下嘛。

    「定位投」最大优势是绑定『宿怨』系统，虽然投胎仍需要抹除记忆，但可以带『感情』。

    指定不影响你和萧知衡先生再续父子情。」

    小孟客服话音未落，系统耳机里忽然发出嘀一声提示音：「萧知衡与寿嘉勛已解除婚姻关系。」

    女客服表情顿时一僵，但很快恢復镇定，默默开自己电脑查询萧知衡再婚机率。

    「萧知衡再婚概率：0.025%」

    「呃……」女客服眉头越皱越紧。

    萧阔少面色犹豫，抬眼追问：「你确定我能做回我爸的儿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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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头髮少女仅迟疑半秒，就满脸笃定，用力点头：「您放心吧！您按手印，其他一切交给我。」

    第156章 规则悖论

    皮特被雍鸣赶回房间继续睡觉，他亲自去给寿嘉勛煮面。

    寿嘉勛洗完澡出来时，满家里到处鸡汤飘香。

    循着味道拾阶而下，立刻看见两碗汤色澄亮泛油花儿的鸡汤面。

    「鸡呢？」寿嘉勛故意为难热心搭档，不过他把嫌弃的眼神瞟过去，嘴巴却馋的下意识吞咽口水。

    预置面里放半块鸡胸肉就已经很不错了，哪可能真给他看见整只鸡？

    雍鸣摆好碗筷自己先坐下，挑一绺放嘴里，口齿含煳提醒：「我吃得可快，你再不过来，等会儿连面都没了。」

    寿嘉勛当仁不让，连忙坐下闷头嗦面。

    俩人好似风捲残云，解决宵夜不超过五分钟，最后连面汤都灌进肚子里。

    寿嘉勛放下碗筷，感觉意犹未尽。

    雍鸣站起身，一只手撑后腰，一只手抚摸肚腹，在地当间来回熘达，看样子撑得不轻。

    寿嘉勛把两只面碗端去水槽沖洗，洗完擦擦手，转过身，发现雍鸣居然还在客厅里踱步。

    忍不住揶揄其腆腹姿态：「你是怀孕了么？」

    边说边走去电脑桌掀笔记本。

    他从昨天午后一气睡到今天凌晨，足有十来个钟头，这会儿正来精神。

    雍鸣闻声脚步一僵，低头打量自己撑腰抚肚的动作——

    确实有孕夫韵味。

    不以为然哈哈笑两声：「这话怎么像我说出来的啊？」

    他说着把肚子又往前挺了挺，更有孕夫相了。

    寿嘉勛耸眉瞥对方搞怪模样：「你是夸我，『青出于蓝』对吧？」

    雍鸣慢悠悠熘达过来，双手撑桌面，身体前倾。

    这个姿势终于让他把肚子收回去，表情贱嗖嗖调侃：「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看你，连讲话都越来越像我了。」

    寿嘉勛坐进椅子，跷脚仰脸端详老不正经的二度创业合伙人：「我现在特别想挤兑你『是鸡还是狗？』，但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来，你肯定会反击，问我『想嫁鸡，还是嫁狗？』。

    所以我现在最好的选择是……」

    寿总有意卖关子，可惜雍鸣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把话题岔开，满脸错愕惊唿：「我的天吶……老婆你对我的了解，完全超出我的预期！」

    寿嘉勛表情顿时垮下来，拄额嘆气沉声抱怨：「刚才那个是『梦话』，你能不能别逮个pi……逮个那什么嚼不烂？

    况且，我，是一刚刚失婚的倒霉中年人。

    就算你没有同情心，好歹拿出点公德心，别再故意拿话刺激我了好伐？」

    雍鸣回手挪把椅子，索性在他对面坐下来，深入探讨毫无营养的闲话：「我跟你，1v1私下聊天，又影响不到别人，关『公德心』什么事？」

    寿嘉勛往窗户方向呶下巴：「万一我受不住刺激，从那边跳出去……不仅影响别人，还会影响这栋楼房价你信不信？」

    雍鸣回他个啼笑皆非的表情：「想下楼遛弯你直说，讲这么迂迴，正常人谁能听懂？」

    寿嘉勛连忙架起胳膊抵挡好意：「我都换睡衣了，我不去……我又没吃撑着，你自己遛吧，遛够了赶紧回家，快走，不送……」

    雍鸣毫不在意对方反抗，不仅好似抢劫一样拽寿嘉勛胳膊，连话都抢着说，而且语速更快：「遛弯儿就得穿睡衣，穿正装遛的，那是装bilibili。」

    「什么哔哩哔哩？」寿嘉勛没听清，只迟疑住两秒，就被稀里煳涂拽出门。

    雍鸣把他推进电梯后伸手：「一个视频网站，手机给我，我给你装个客户端。」

    寿嘉勛摊开双手给对方看：「我刚说了，我穿的是睡衣，没兜，没手机。」

    「哎呦？」雍鸣扭头打量过来，略显诧异：「你这种款式……怎么会没兜儿呢？」

    寿嘉勛穿的是两段式伪正装睡衣，上身半袖翻领系扣，下身长裤，这种端正严谨的款式，大多会装几个衣兜。

    所以雍鸣才感觉意外。

    寿嘉勛压低声音，用一种接近「显摆」的语气给老伙计介：「这是纯蚕丝料，一坠就变型，有兜也装不了东西。可贵了。」

    雍鸣扬眉瞠目，表情浮夸给他竖大拇指：「讲究，有品位。」

    「是老萧的品位，他买的。」寿嘉勛话音未落，眼中已装满遗憾。

    俩人说话间走出公寓大堂，盛夏里凌晨两点多钟的清风拂过面庞，雍鸣骤不及防仰面：「阿嚏——！」

    刚好把寿嘉勛后半句伤感嘆喟盖过去，仿佛他故意不想好好听对方说话。

    寿喜勛皱眉瞥他一眼。

    雍鸣连忙抬手掩口，急声申辩：「这可不是我能装出来的。」

    寿嘉勛移开目光，长吁短嘆放眼眺望，小区里凉风习习、树影摇曳，偶而有几声犬吠随风而至，正是夜深声未静，气氛「极好」的时候。

    所以他临时决定，跟讲话离谱，但为人很可靠的老伙计，聊点儿掏心窝话题。

    「雍鸣，咱俩玩个游戏吧。」

    雍鸣转过头，用一副「我很有兴趣」的表情望住他，追问：「感情游戏呀？可以可以。」

    寿嘉勛呵呵哂笑：「战略养成游戏，我说选项，你来挑，然后进入下一关。」

 第220页

    雍鸣困惑耸眉：「很古早那种rpg呀？」

    寿总点头，又问一遍：「玩不玩？」

    「玩呗，你说。」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游戏名字叫「任我投」，任性选择我喜欢的角色去投胎的意思；我们现在进入角色设定，你想要的性别……」

    「男a」雍鸣不等他说完就抢先回答：「这还用问？下一条。」

    寿嘉勛摇头拒绝其抢答：「只能选男或女，abo随机生成。」

    雍鸣想了想：「……那就男的吧。」

    寿嘉勛继续开题：「颜值，你可以选「人见人爱」「中上之姿」「平平无奇」「马马虎虎」。」

    雍鸣嘁笑：「废话，当然「人见人爱」。」

    寿嘉勛满意颌首。

    然后在他孜孜不倦的引导下，雍鸣最终答出了与寿总当年「任我投」完全一致的卷面。

    并且在寿嘉勛公布出「任我投」按雍鸣要求生成的男性omega人设以后，雍鸣表现出的态度也与寿嘉勛当年如出一辙。

    「卧鄵！耍我？」

    寿喜勛果断否认：「绝对没有，我这边有理有据，我给你解释。」

    雍鸣郁闷撇嘴。

    寿嘉勛拿冥府女客服那套理论给他套一遍，并义正言辞公布：「反正角色一经生成，就不能再改，现在正式进入游戏。」

    「为了满足你「躺赢」的宿愿，你进入游戏的第一幕，是躺在一名男性alpha身下，即将被他强姦。」

    雍鸣倒吸一口凉风，瞠大震惊的双眼：「我退出！……不玩了……凭什么吶？……我那么好的人设，开局被强姦！？」

    寿嘉勛要笑不笑瞥他一眼，用很无所谓的表情提醒：「不愿意你可以跑嘛。」

    雍鸣急不可耐做出选择：「老子一脚踹死他！」

    「好的。现在游戏进入第二关，你爱上一名隐形富豪。

    但是在你准备向他求婚的前夕，发现他接近你，是为了吸收你一半功力。

    不过基于你「人见人爱」的人设，他现在既要吸收你的功力，还要与你结成道侣，继续双修。」

    雍鸣耸眉咂舌：「啧，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修仙游戏。」

    寿嘉勛催促：「快点，你选择抛弃这名npc，还是为爱妥协和他结婚？」

    雍鸣这次相当犹豫，几次扭头打量身旁小寿总，迟疑老半天才开口：「你在说……你和小梁啊？」

    寿嘉勛不置可否，仍跟他说游戏进展：「既然你这么问，那就当我替你选。

    你和第一位感情线npc分道扬镳后，很快开启第二段情缘。

    注意，这一关有悬疑解谜需求。

    你与第二位npc陷入热恋，你确信他很爱你，你也非常爱他，但这时……他突然提出与你分手。为什么？」

    雍鸣停下脚步，转身盯住他，神情复杂，喃声嗫嚅：「他儿子死了？」

    寿嘉勛也停下来，但没跟雍鸣对上眼神，他自顾自耷拉着脑袋，声音轻飘飘的，含煳接应：「对……有这种可能。但是别忘了，你还有「人见人爱」和「姻缘主动」的buff；你选中的人，一定会爱你，必须爱你。

    原则上，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应该回到你身边。

    因为在你对他斩断爱情线之前，他主动退出，「任我投」系统会根据你「姻缘主动」的原则，噶掉他，由此迫使你更换配对npc。

    可是现在他走了，而且相当决绝。

    你觉得到底会是什么原因？」

    雍鸣抚额，显出一副脑细胞正摊在热窝上煎的表情，嘴里咕哝着：「等等等等等……我捋捋……」

    过了有好几分钟，才缓缓抬起头，正视神神叨叨的小寿总：「你先告诉我，「任我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寿嘉勛反问：「「任我投」是什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由于寿嘉勛执拗垂首，雍鸣只能表情严肃盯住他脑瓜顶：「如果「任我投」的『规则』客观存在，而你继续纠缠这段感情，可能会害死萧知衡。

    但如果「任我投」是你虚拟出来的东西，萧知衡那边就不存在『必须爱你』的规则。

    他儿子死了，死前还想和你同归于尽，他因此没办法面对你，是人之常情，你应该理解他。」

    寿嘉勛颓然点头，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越垂越低，有气无力支应：「明白了。」

    雍鸣面色忧虑凝视他片刻，再次压低声音询问：「这件事，你跟医生提过么？」

    他指的当然是精神科心理医生。

    「还没。我知道我说出来，立刻会被确诊『精神分裂』。」

    寿总说到这里，忽然满怀无奈轻笑一声：「其实自从萧煜去世，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精神分裂』。」

    ……也许「任我投」根本就不存的。

    ……也许六年前脑子出问题的不是萧煜。

    ……也许生病的是我，我才是那个有精神病的人。

    ……也许，萧煜那时的确发现了什么，才会逼我进医院检查脑子。

    第157章 熊孩子只能自己削

    雍鸣抬起一只手，在陷入沉思的小寿总面前晃两下，慎而又慎开口：「喂，你是在怀疑自己有精神病吗？」

    寿嘉勛表情严肃反问：「你看我不像吗？我一直以为「任我投」是真的，我以为我带着一堆buff，和前世记忆股胎到这个世界。

 第221页

    这合理吗？正常吗？真实吗？」

    「不合理、不正常、不真实。但是——」

    雍鸣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但是他讲了个「但是」，神情极极严谨帮寿总分析：「但是，我听说真正有精神病的人，不会认为自己有病。

    知道自己有病，调整一下思路，那不就好了么？

    所以我觉得你身上的问题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没疯，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因为以你的真实年龄和客观学歷来说，在写ppt的造诣上，没道理能跟我匹敌。

    另一种可能，是你疯过；但是经过最近半年的谘询治疗，你痊癒了，因为痊癒了，所以下意识开启『反省』模式。」

    寿嘉勛呵呵哼笑：「我觉你在哄我。」

    「好吧……」雍鸣讪然点头：「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睿智的精神病。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幻觉』里的东西告诉医生？」

    「你不是说我『好』了吗？」寿总不服，攒眉反呛。

    他眼下自我怀疑，当然是需要别人帮忙给点「肯定」的意见；雍鸣先头做得不错，收尾忽然犹豫起来，让寿嘉勛略感不爽。

    雍鸣看他不高兴，连忙机智转换口风，啰里八嗦絮叨起来：「哎呀～，无所谓的嘛！罗大夫你比我熟，想聊就聊聊，不想聊就算了。

    反正瞧你这样也用不着开药，那你跟我聊，还是跟他聊，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寿嘉勛心情又好转一点，抱臂转身往回走：「怪冷的，回家。」

    雍鸣下意识低头揪一把衣襟，他哪怕穿的是件衬衫，都能脱下来给寿嘉勛献个殷勤，奈何身上只有件t恤。

    所以现在只能陪对方一路小跑进门洞。

    按电梯的时候雍鸣手机响起来，凌晨三点打电话，如果不是按错，就是出大事了。

    可是雍鸣接起电话，却很快显出个不耐烦的表情，并且在明知道进电梯信号会断的情况下，依旧毫不犹豫抬脚迈进轿厢。

    几秒钟后通话信号在意料之内中断。

    寿嘉勛立即询问：「阿胶怎么了？」

    雍鸣不以为然：「他夜里有场打戏，不小心把胳膊打脱臼了。」

    寿嘉勛仍不放心：「我怎么好像听见小袁说，什么『被打』了？」

    雍鸣给他解释：「说『被打』也没毛病，今晚是他演那个小将军身陷埋伏，英勇就义，不只是『被打』，还是『群欧』嘞，那不是演戏么？

    这小子……咱就是说，能不能别这么娇气？他是打小跟omega混久了，已经不知道正常alpha啥样了是吧？」

    寿嘉勛撇嘴反驳：「你别这么说他，你看他练跳舞挺能吃苦的。」

    雍鸣哼笑着摊开一只手，开始扳手指细数小煳咖罪状：「第一部演男二alpha，他跑回来跟你哭诉，说男一omega骂他，有这事儿吧？

    第二部升咖做男一，可算上头没人了。他又说另一位男主非要跟他加吻戏，对他有非份之想……

    那是人家演员要加的吗？那是导演让加的，可他竟然当场跟搭档大打出手。

    那咱就猜一猜，他以前队友为什么给他起外号，叫『驴』胶？

    你不会单纯以为他补血暖胃有营养吧？」

    这一点寿总也无从反驳，呵呵陪笑两声，没接腔。

    雍鸣继续断落：「说回昨夜他那场打戏；参演的有反男一号，和一帮群演，人多手杂，推推搡搡的估计现场确实比较混乱。

    如果非要说那么大场景，那么多人，齐心合力故意打他，那他在剧组里的人缘是有多烂？」

    寿嘉勛觉得雍鸣说得有道理，但仍不放心小老弟，一出电梯就催促对方把电话拨回去。

    雍鸣依言拨电话，并开扬声让寿喜勛一起听。

    虞骄的助理袁莱在电话那头低声汇报：「……他们肯定是故意的，阿胶胳膊都脱臼了，脸也被打伤了，身上好几处戳伤，我们现在在医院里，先住两天再说。」

    寿嘉勛惊讶：「住院了？你们拍到几点？他什么时候进的医院？」

    袁助理条理清晰挨排回答：「住院留观，昨夜拍到快十二点，下手最狠的是楚云，每个镜头都要拳拳到肉，踹阿胶两脚，有一脚把阿胶踹出去两米远。

    当时剧组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没人吭声。

    阿胶坚持拍完，也没人关心他一句要不要看伤。

    后半夜，就是刚刚，我自己开车带阿胶来的医院。

    阿胶不让我跟你们说，我是等他睡着了，越寻思越不踏实，才偷偷给寿总打电话，寿总电话没打通，才打给鸣总。」

    雍鸣听完脸也黑了下来，立即追问：「你是说，你们都进医院了，剧组一个搭理你们的人都没有，是吗？」

    袁助理语气笃定：「对，从上到下，从演员到剧务，全都当睁眼瞎。」

    「你把医院地址发我，我们这就过去。」寿嘉勛说。

    雍鸣挂断电话，骂骂咧咧加快脚步：「鄵，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是沖咱们来的。」

    寿嘉勛点头，然后问雍鸣：「可是咱才进『圈』几天吶？和他们有过节么？有过节干嘛还接阿胶进组？」

    「我来查喽！」雍鸣满脸郁闷，抬手搓一把面孔提神：「你赶紧上楼换衣裳……顺手把皮特叫起来，我给小姜打电话，让他开大车，先接董健， 再来接我们。」

    小姜是寿嘉勛的司机，董健是他们公司特聘安全顾问，原职业散打运动员，如今主要负责寿嘉勛个人安保工作。

 第222页

    大约半小时之后，一辆车体巨大，前脸造型兇悍的七座商务座驾，停到寿嘉勛居所楼下，接上两位老闆加一名助理，立即驶离。

    寿嘉勛上车后把座椅靠背调低，擎起手机搜索虞骄助理在电话里提到那位楚云的相关资讯。

    楚云从二十岁红到五十岁，是位跨时代的超一线巨星，参演电影近百部，其中大半番位排在第一主角。

    亚洲四大电影节上时有最佳男主提名，实至名归的影帝大奖拿过五次。

    他这个级别的大咖，在娱乐圈里肯定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人家有自己的经纪公司，经纪人是楚太太。

    楚太太是位女性omega，但她和楚云终生未育。

    夫妻俩都比较热心公益，所以社会口碑也很不错。

    寿嘉勛越看越迷煳，歪过脑袋问雍鸣：「你觉楚云有什么理由，非跟阿胶过不去？

    阿胶昨天早上进组，晚上就被他打进医院……俩人之前又不认识，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雍鸣有气无力哼哼两声：「你表弟只要够努力，三分钟之内就能把我把气的想对他动手。

    进组十几个小时……够他做很多事啦……」

    寿嘉勛支楞起脑袋，瞥雍鸣面前笔记本电脑：「你在干嘛？」

    「我在查……资方的……关系网。」雍鸣一句话掐好几段，好似挤牙膏。

    因为他在一边查资料一边做导图，老gg人习惯凡事抓数据，注重基础信息，吐槽归吐槽，做事却绝不拖沓。

    「我给卓一航和兔爷爷发邮件了，等回復吧。」雍鸣说。

    卓一航和兔爷爷是两位娱圈着名记者的网络，主营业务包括但不限于：盯梢跟拍、舆论公关，俗称贩黑料或者爆瓜。

    寿嘉勛不解：「找他们干嘛？」

    雍鸣反问：「你在网上搜着楚云有什么料了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雍鸣嘁笑。

    寿嘉勛仍不理解：「你以为我们买几条他黑料爆出来，就能扳倒五连发金牌影帝？」

    雍鸣哼笑反驳：「首先，咱们大小也是个资本方，跟他压根不在同一条赛道里，甭管他影帝还是视帝，咱都没必要怕他。

    其次，他打了咱的人，不能白打，必须让他付出点儿代价。

    有必要的话，咱让这部戏成为他的息影之作。」

    寿嘉勛被他逗乐：「口气挺大啊……你不是一直不看好阿胶么？这次怎么肯替他出头？」

    ——「自己家孩子再熊，也轮不着别人教训。」

    寿嘉勛无声哂笑，这是他最欣赏雍鸣的地方。

    「忠孝……啊呸……忠义两全！」寿总在心里默默给搭档放送五星好评。

    早上六点过一点，他们车快开到影视城附近医院的时候，雍鸣接到知名娱记卓一航的电话。

    对方听他点名楚云，立即口头提交黑料目录：「他呀……借戏打人前科多了去了，还有借戏强姦，不过当事人没名气，闹不起来。」

    八卦记者随即点出几个人名，有寿嘉勛知道的，也有陌生的。

    专业人士列齐黑料，轻笑两声：「丫就是个大流氓。你要是买他的料，我把他淫虫搭子的料免费送你。

    不过那位风评一向垃圾，也不差这点儿料。」

    雍鸣认真听完，仍觉不满意：「还有更劲爆的吗？」

    记者反问：「你说哪方面吶？」

    「税。」雍老闆言简意赅。

    记者又笑起来：「这我可真没有，有的话我也不留，直接上报了好吧？」

    第158章 潜了那个影帝！

    寿嘉勛他们七点多进影视城，刚好给医院里的虞骄和他助理带早饭。

    不过这时候虞骄还没睡醒，只有窝在小沙发上凑合打盹的袁助理闻声而动，迷迷煳煳爬起来向两位老闆问好。

    在场的另一位助理皮特见状，将一只早餐袋塞过去：「我替你照看阿胶，你跟寿总、雍总去外面找清静地方边吃边聊。」

    袁助理点头，先从早餐袋里挑出盒装牛奶，喝一大口润喉兼果腹。

    寿嘉勛轻声嘆气拍对方肩膀：「辛苦你了。」

    袁助理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随后一行人移步去住院部楼下花圃茶座。

    雍鸣率先向虞骄的助理提问：「拍戏之前，阿胶和楚云有接触么？还是说虞骄背后讲人闲话，被正主听见？」

    袁助理左手面包、右手牛奶，边吃边摇头：「没那么复杂，纯粹欺负新人。

    我给您打完电话，又拿飞信和组里的小杂工聊了几句，他说导演和剧组只是单纯不想因为一个小演员，和大影帝闹不愉快而已。」

    雍鸣皱眉追问：「你确定虞骄和楚云在昨晚开机前，没有任何接触，对吧？」

    袁助理笃定点头：「确实没有。昨天我们凌晨进组做妆造，上午和男主拍了一场戏，拍完回酒店补睡觉。

    傍晚做第二场造型，然后开拍就被楚云打了。

    楚云有自己妆造团队，所以阿胶起先根本没机会见他。他们是进到场景里才见的第一面。

    因为俩人没有台词，所以开拍前也没刻意交流。

    阿胶昨晚一共四个镜头，前三个都很短，不到半小时就拍完，然后等了半小时楚云才进场。

    就是说……咱也没耽误他们拍摄进程，也没机会得罪他。」

 第223页

    寿嘉勛听完看向雍鸣：「跟卓一航说的对上了，影帝犯『老毛病』，无缘无故借戏施暴。」

    雍鸣不置可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到寿嘉勛拿手肘他胳膊，才哼一声给出点儿反馈：「等会儿。」

    「等什么？」

    「等兔爷爷回我电话。」雍鸣说。

    结果没等兔爷爷打来电话，阿胶先一步睡醒，睁眼看见寿嘉勛的助理在自己屋里，第一件事就是给寿嘉勛打电话，兴高采烈喊哥，问：「哥你在哪儿？」

    寿嘉勛软语安抚：「我和鸣总在楼下商量事情，你先吃饭，我们这就上去看你。」

    虞骄乖乖答应，但不肯乖乖在病房里等，挂断电话立即让皮特带他下楼找寿嘉勛。

    于是不到五分钟，寿嘉勛他们就看见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倒霉孩子远远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

    寿嘉勛连忙起身迎过去埋怨：「不是让你在楼上等？」

    小煳咖笑嘻嘻支应：「本来也想出来透透气。」

    雍鸣的手机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响起，他留在原地接电话。

    片刻后众人重新坐回医院花圃里阴凉通风的石头茶座。

    莫名其妙挨顿毒打，任谁心里都委屈，不过小演员这次表现得很坚强，表示自己撑得住，可以忍，让寿嘉勛不要担心。

    雍鸣收起电话，大咧咧坐少年对面嘆气：「嗯，还是忍一下吧。」

    寿嘉勛不解，扭头问搭档：「你路上好像不是这么说？」

    雍鸣耸眉绷嘴角笑了一下：「刚才兔爷爷告诉我，楚云有一部系列电影的制片人姓尤，是阿胶前东家老闆的大舅。」

    虞胶原本情绪还算稳定，听说自己吃闷亏竟然又和前东家有关，当即变脸，操起家乡话大骂：「冚家福贵，他个扑街仔！居然还来搞我？」

    寿嘉勛也忍不住追问：「那不是更应该给他们点教训？」

    雍鸣双手轻拍面前石头桌面：「你们先冷静点，我给你们分析。」

    「阿胶首部网剧《红墙》上线后，反响如何有目共睹，怎么也算是从108线蹿上18线了吧？

    虽然是靠颜值出圈，但热度跟涨粉情况还蛮乐观。

    但是另一方面不太乐观的问题是：目前阿胶的舆情关键词有——渣男、滥情、海王、开后宫，以及pua。

    很明显这些言论的出处，是阿胶的前经纪公司和前队友们，网上风传阿胶的前omega队友，全部被他性骚扰过。」

    虞胶越听脸色越差，忍无可忍拍桌反驳：「我没有！」

    雍鸣扑哧一声，仿佛被他逗乐：「你在这里喊有屁用？你是一个人，你队友那边有好几个。」

    然后继续讲自己那套：「这个苗头其实从《红墙金瓦》线上预热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所以我才费劲巴拉刨一部双a恋给你演。

    现在《滤镜》快要开播，你趁这部剧软炒一波『性向暧昧』，前面那些滥情渣男的黑料自然会被压下去。」

    寿嘉勛频频点头，但其实越听越不耐烦，低垂面孔翻眼帘催促：「好的，晓得了……你讲直接一点，这和让阿胶忍气吞声白挨顿打有什么关系？」

    雍鸣挑眉哂笑：「当然有关系，『性向』不能一直炒，你也希望他能走演技派路线。

    刚好《滤镜》的制片人柴总，跟《裨将》的鞠导是同门师兄弟，他把你介绍进《裨将》剧组，虽然只客串半分钟，但只要你表现够及格线，这部电影就是阿胶目前最恰当的转折点。」

    虞骄啼笑皆非俯身趴在石桌上：「老闆，你这和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你说红我就能红啊？

    《滤镜》都还没开播，天晓得什么情况。而且我在《裨将》里，一刀不减也就几十秒戏份，一晃而过死在片头，有几个人能记住我？」

    雍鸣皱眉瞪眼表示自己很不高兴，严辞相诘：「我做gg那行十多年，你说我纸上谈兵？

    我一条15秒的tvc就能打造一件爆款产品，现在已经在你身上耗了半年，你再不给我『爆』一下，干脆滚蛋吧。」

    虞骄不服：「我是大活人，娱乐圈变数很大的！你拿我跟汽车手机洗头水比，有意义吗？」

    雍鸣不屑：「本质都是炒作推广，不过你确实没办法跟汽车手机洗头水相比，它们黑料没你多！」

    寿嘉勛眼看俩人开始互槓，赶紧伸手劝架：「哎行了，别跑题，继续说回怎么给阿胶撑腰行不行？」

    雍鸣兇巴巴瞪一眼小演员，继续剖析：「我先头在电话里听小袁说，剧组有意欺侮你，以为问题出在《裨将》剧组里；如果确实这样，那么虞胶这个角色可能会保不住。

    既然角色保不住，就没必要再跟他们周旋。他让咱们吃亏，咱也不能让他们好过，马上报警验伤，把官司打到底，不蒸馒头争口气。

    但是现在问题不在剧组身上，剧组没理你，只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让影帝难堪。

    那么剧组、影帝，还有你前东家，就该区别应对。

    该拉拢的拉拢，该反击的反击，大前提是不能影响你在《裨将》里露脸。

    楚云的黑料我肯定会买，但不会马上放出来。

    眼下咱们大度一点，把面子给到《裨将》剧组……先请他们吃顿皆大欢喜宴，继续周旋。」

    虞骄觉得雍鸣在讲空话，可他想反驳的时候，寿嘉勛已经在跟对方商量请哪些中间人出面「搭桥。」

 第224页

    生意人的脑迴路，义气用事总会往后排一排。

    所以当天寿嘉勛就加急赶制名片，以「启衡资本」联席董事的身份，进《裨将》剧组拜会总导演与制片人。

    新身份是萧知衡的临别赠礼，寿嘉勛拿出新名片的时候，耳畔仿佛又响起萧知衡教他的「四字真言」。

    脸上不由得显出一丝苦笑，心里悄悄念叨：「老公，打钱……我准备重振旗鼓了，你也振作起来好不好？」

    隔天雍鸣攒局请客，把介绍虞胶进《裨将》剧组的那位制片人也请了出来。

    加上《裨将》的制片方，相当于一张席面有三位「资方」打底，影帝楚云再怎么「老江湖」，心里也该掂量掂量。

    被他片场霸凌的小演员并非没有后台，如果人家非要跟他计较，大小是个麻烦。

    雍鸣进饭店前特意给寿总交代，说他已经跟《滤镜》的制片人柴总沟通清楚，当初是他介绍虞骄进《裨将》剧组客串，现在虞骄在这边挨欺侮，介绍人面子无光。

    所以等下和影帝碰面，己方可以硬气点，给对家一个下马威。

    寿嘉勛连连点头，明确表示自己心领神会。

    他既不是楚云的影迷，也不是第一天当老闆，摆脸色这种职场基本功自然手到擒来。

    寿嘉勛与雍鸣作为宴请方，带着伤痕未愈的虞骄提前几分钟入席；接着和他们相熟柴姓制片人带两位亲信下属到场，两边寒暄中，电影《裨将》的制片老闆也来了。

    那边统共到场四位，除老闆本人以外，还有他公司里一位举足轻重的高管，以及《裨将》的总导演鞠浩，和他们剧组里的重量级影帝楚云。

    满桌十来口人，只有虞骄和梦云的身份是演员，宴席主题不言而喻。

    楚云来之前应该不清楚这顿饭具体什么情况，进包房之后表情明显僵住一瞬。

    寿嘉勛在看清楚这位影坛长青树之后，表情也随之僵住一瞬。

    现实中的影帝，和大银幕上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太一样。

    楚云看起来比电影里更清瘦，更年轻，也更儒雅。

    他二十岁成名，五十岁仍活跃在影坛上，暂不考虑其真实人品，至少演技与形像魅力方面的修为，肯定已经登峰造极。

    寿嘉勛看向对方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痴缠起来。

    由其是每当楚云扭头和身边人说话时，用他与萧知衡七八分相似的侧脸对住寿总，都会让本该摆脸色施威的寿总立场动摇。

    并且从心底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听说这个圈子里，『潜规则』好像挺常见的……」

    第159章 关了灯和谁都一样

    常见不代表常规，既然是「潜·规则」，肯定没有一张明码标价的菜单给寿总点陪游、陪酒，还是陪睡。

    而且楚影帝在饭局上表现相当矜持，整顿饭吃下来，只跟他讲了一句话；属实让满脑子对前夫相思无处寄託的小寿总意难平。

    寿嘉勛猜想，楚云的「矜持」大概率是装的，主要不熟。

    不熟就得多接触，加深了解。

    所以饭局后有人提议去夜店再续一局的时候，寿嘉勛不仅破天荒满口贊同，还主动手机上网帮大家挑选场地。

    就算实在没得「加深」，也能让他趁机多看两眼。

    楚影帝见状，终于起身走到寿总跟前，对他讲出今晚第二句话：「我知道这边有家店，私密性做得不错，您加我微信，我把他们app推给您。」

    「夜店还有app？」寿嘉勛略感惊奇。

    雍鸣表情比他更惊奇，站起来凑其耳边小声嘀咕：「你没事儿吧？你进过夜店吗？我没给你喝假酒啊……怎这么快就找着北了。」

    寿嘉勛对搭档悄声数落不为所动，笑呵呵扭头吩咐：「你打电话让小袁过来，把未成年接走。」

    雍鸣白他一眼，转身走开两步，给虞骄的助理打电话，叫对方来酒店接人。

    寿喜勛继续向楚影帝请教夜店app怎么用。

    楚影教学态度很好，不过依旧蛮有距离感：「和网购差不多，註册个帐号，线上开房、线上点单，等你们到地方的时候，什么都准备好了。」

    寿嘉勛敏锐捕捉到「你们」两个字，表情一呆，急忙追问：「您不去？」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他去或不去，而是意味深长盯住他打量，在确定看见寿嘉勛眼睛里浮现失落神色以后才开口：「好吧我去。」

    寿嘉勛转忧为喜扬眉哂笑，低头继续扒拉app：「这边没有帮忙招待的『氛围组』？」

    「有，不过是另一个网址。」

    「发我，我提前点上。」

    所谓氛围组，当然就是能唱会跳酒量好的俊男靓女。

    楚影帝一边给他转网址，一边低声调侃：「寿总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寿嘉勛讪笑：「大部分是『事故』。」

    雍鸣打完电话回到他们旁边，问：「选好了吗？」

    寿嘉勛点头：「好了，我这就让小姜把车开过来。」

    「行，那我带大家过去，你等下和阿胶一起回酒店。」

    雍鸣的语气好似他这样安排天经地义。

    寿嘉勛则拒绝得义正辞严：「不行，今天说好我请客，我去给你们买单。」

    「你不是在线上付过了？」

    「万一店里有隐形销费呢？」

 第225页

    俩人开玩笑互呛两句，话题很快无疾而终，最终只有虞骄被助理单独接回酒店。

    他不高兴也没办法，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成年，再者他最近半红不黑的正在风口浪尖上，就算年满十八，眼下也不适合出现在夜间娱乐场所附近。

    雍鸣在徵得身旁两位老闆首肯后，打电话又邀来两位长驻影视城的制片方熟人，既然决定出来玩，当然越热闹越好。

    寿嘉勛提前点选「气氛组」在他们到店前已经候在包房里，开酒、放歌、布置零食，确保老闆们到场立刻开启放松身心的open模式。

    雍鸣在「登士」干了十年大乙方，对这种应酬早已游刃有余；寿嘉勛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随便找个地方躲清闲去。

    所以没过多久，寿总也的确这么干了，在包厢里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悄悄熘之大吉。

    雍鸣前一秒还看见他缩在自己背后玩手机，下秒再一转身，人没了。

    起头他当然以为寿嘉勛出去解决内急，可是等了七八分钟仍不见对方回来，心里难免着急。

    正打算拨个电话问问时，楚影帝忽然起身走到他跟前，表情意味深长擎起自己手机给雍鸣看。

    手机屏幕开在楚云与寿嘉勛的飞信对话界面，寿嘉勛给年长影发过来一串四位数字，看排列组合应该就是这间夜店里的某间包房。

    而且位置距离他们很近，不是对门，就是隔壁。

    楚影帝表情尴尬：「我不知道寿总是发错了，还是有什么意思？」

    雍鸣脸色臭到快要冒黑烟，一言不发拨开影帝支在他面前的胳膊，腾地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寿嘉勛单独开的包房就在他们原来这间的走廊斜对面，雍鸣看清楚门牌号，直接推门进屋。

    凶神恶煞呵斥：「寿嘉勛你要干什么？你脑子让狗啃了，还是被色鬼夺舍上身了？」

    寿嘉勛在这边重新点了一桌酒水点心，开着唱机听音乐，悠悠闲闲坐在沙发里，姿态很惬意，明显正在耐心等候一场浪漫约会。

    不过现在人来错了，让寿总脸上表情有点儿「方」。

    楚云拿一只空烟盒对摺塞进回弹门板的折页处，这样包房门合起来的时候就会留下一点极窄的缝隙，里面两人大声说话，一定会泄漏出来。

    寿嘉勛讪笑狡辩：「我看你把那边照顾的蛮周到，就想出来偷个懒。抱歉啊是我不对，这就回去。」

    边说边站起身，诚意十足拉搭档胳膊，打算跟他一起回宴客的大房间。

    结果反被雍鸣搂住肩膀推回沙发坐下：「既然房间都开了，别浪费，我陪你坐会儿。」

    寿嘉勛没精打采绷紧嘴角假笑：「好。」

    然后掏出手机，点开个时讯新闻的app，闷不吭声浏览与己无关的网页。

    雍鸣侧目瞥他，越瞅越来气，忍了两分钟不到，再次兇巴巴开火：「你不问我怎么找过来的？」

    「这么近，出门就看见了，不用找吧？」寿总强词夺理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

    雍鸣翻他个大白眼，干脆直击重点：「你不就是看他长的像萧知衡？」

    寿总哼笑：「也没多像。」好像满不在乎。

    「再像，也不是原来那个。」

    「废话。」

    「那你还找他？」

    「看看不行么？」寿嘉勛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满眼愤懑控诉：「他儿子死了我也很难受！所有人都理解他需要很多时间消化失去儿子的痛苦。

    但是你们好像全都觉得我失去老萧，就能马上开开心心投入新生活？」

    寿嘉勛说着伸手给自己拿洋酒杯斟半杯五十多度茅台，然后一口闷掉一多半。

    雍鸣从他手里抢过玻璃杯，咚一声顿在矮桌上：「你别转移话题！没人说你失恋不能难过，那也不能看谁长的有点像，就扑上去倒贴吧？

    你是omega，你跟alpha乱来，吃亏的只会是你。」

    寿嘉勛显出个啼笑皆非的表情，俯身掩面，把面孔埋进手掌里低声闷笑：「感情的事，有什么亏不亏……怕吃亏，早就活不起了。」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他搭档眉头紧锁沉声低斥：「反正你现在就是失恋空虚呗，既然什么人都行，不如我今天就把你收了，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神经病。」寿嘉勛闷声笑骂：「滚。……我就想找跟老萧长得像的。」

    雍鸣跟他一起俯低身体，歪过脑袋就近注视寿总侧脸，然后看见一点清澈液体从寿喜勛遮掩面孔的手掌边缘溢出来。

    他知道他失恋很伤心，但还是忍不住嘴巴犯贱，用安慰人的语气，讲气死人的话：「难道你做爱不关灯？摸黑找谁都一样。」

    寿总气结，陡然挺腰而起，把身旁alpha直接推倒在沙发上，合身扑过去挥拳暴揍。

    雍鸣不怒反笑，边笑边喊：「用力点用力点，师傅你没吃饭？」

    寿嘉勛跳上沙发，在对方屁股上连踹两脚仍觉不解气。

    可不解气也没办法了。

    他刚喝完酒，平衡感损失太半，踩在宣软沙发上只觉天旋地转，撑不到半分钟就扑通一声栽回原位。

    如果没有雍鸣眼疾手快拔脚回护，说不定还会滚到地上去。

    和他们一门之隔的楚影帝面露莞尔，抽走夹在门板折页处的烟盒纸，低头继续浏览关于「启衡资本」董事长萧知衡的履歷简介。

 第226页

    内容不太长，不过有萧知衡本人照片。

    楚云觉得自己和对方长的确实有几分神似，不过寿嘉勛觉得他们长得像，很可能跟他今天穿衣打扮有关。

    因为来之前听说是跟几位投资人吃饭，他当然要穿得低调严谨一点，所以才刚好跟萧老闆撞衣品而已。

    网上虽然没提到萧知衡和寿嘉勛结过婚，也没有他儿子已经去世的蛛丝马迹。

    可是楚云确信小包房里那两位的对话绝无掺假。

    因为「启衡资本」官网已经把寿嘉勛的名字加进联席董事行列，而且序位仅次于董事长萧知衡。

    这说明寿嘉勛不仅占股，而且所占股权相当可观。

    楚影帝摇头哂笑，他哪会想到自己一时手痒捉弄个小龙套，还能勾出这么一段奇缘。

    而且他把「果然很爱你」和「寿嘉勛」做为并列关键词再次搜索，居然又挖出个「梁滔滔」。

    所以「小红花」给虞骄各种免费运营，根本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子公司代言人。

    而是因为虞骄的表哥寿嘉勛，是「小红花」ceo的前男友。

    楚影帝脸上玩味笑意越来越深，他先前还担心寿嘉勛单约他见面，是想套他说出一些不恰当的言论，或者做出不得体的举动，录下来、放出去，引人诟病。

    此刻只后悔刚刚没果断赴约。

    ……不过没关系，完全来得及补救。

    第160章 寿总出息了

    寿总自斟自饮喝了小半瓶高度白酒，然后被雍鸣强行送出夜店，塞进「保姆车」。

    雍鸣看着汽车驶离视线，才转身返回夜店，继续应酬几位即成或潜在的事业伙伴。

    以他对寿嘉勛酒量的评估，他喝下去半瓶白酒，能清醒着坚持到酒店都是奇蹟。

    而实际上寿嘉勛酒量相当好，他喝红的不行，是因为肠胃对寒性饮食不耐受，果酿酒喝多了噁心，气泡酒喝多了腹胀。

    如果换上白酒，一般人喝不过他，五十度左右的半斤，也就是让寿总「微醺」。

    所以「微醺」的寿总上车后看见来自楚影帝的飞信消息，立刻来精神，并且荡漾起来。

    楚云说：「不好意思，我明天上午要拍戏，所以提前出来了，你还在里边吗？」

    寿总挑眉思忖两秒，心说「有门儿」，立马给对方回覆：「没意思，我也出来了。」

    上面说「不好意思」，是套路推脱，表示不是不想跟你约，只是场地不合适。

    下面回「没意思」可就太直白了！差不多等于直说：「我就是冲着你去的，你不在，我也走。」

    阅人无数的楚影帝失笑出声，当即让司机靠路边停车，然后扫一眼街边各色招牌，给寿总回覆：「这边有家糖水铺不错，要不要一起过来醒醒酒？」

    大约十分钟以后，寿嘉勛带着他的保镖和助理一起走进街边小店。

    当然楚云也不是一个人，这种时候大家都需要一些「马仔」打掩护。

    多位「素人」下属将影帝和他的潜力金主围在犄角旮旯的卡座内侧，确保不易被其他食客发现，楚云才把脸上的大口罩摘下来，温文而雅的对寿总笑了笑。

    但凡以演员作为职业的人，模仿能力肯定都很好；其中有能力摘得「最佳主角」桂冠的佼佼者，演技更是绝顶的好。

    网上能搜到的萧知衡照片并不多，但他有自媒体帐号，楚影帝凭藉几十年从业经验，细细品味一番，自然有信心拿捏萧先生七八分精髓。

    萧知衡最为明显的性格特徵是自律、仔细、看重准时。这种人往往非常懂得克制冲动，无论欲望还是脾气，都不会轻易展露在外。

    这种性格有时会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印象。讲话和神态都偏于内敛。

    另外，对细节把控追求精准的人，控制欲会比较强。

    对心爱的人表现出来的一面可能是「体贴」，也可能是「管理」，比如生活中凡事都给对方安排得面面俱到。

    所以寿嘉勛进店之前，楚影帝就帮他把店里偏甜口的糖水点了个遍，几乎摆满一张桌子。

    不仅体贴、周到，而且足够「热情」。

    从某个角度来说，大影帝的确拿捏住了寿总前夫的精髓。

    只不过方向刚好相反。

    粤式糖水大多有「下火」功效，寿嘉勛连红酒都嫌「凉」，他哪里吃得来「清补凉」「马蹄爽」「烧仙草」？

    光看这些东西的名字，已经感觉自己快蹿稀了。

    楚影帝看他一副难以抉择模样，语气柔中带刚真诚推荐：「这家杨枝甘露做的不错，尝尝？」

    寿嘉勛微笑点头，拿起勺子在水果打底的西米露里搅两下，诧异挑眉：「……居然有沙冰，哈哈。」

    楚云附和：「是啊，最近天气热嘛，热气重，吃这个刚刚好。」

    他助理皮特赶紧起身拿另一只小碗帮老闆解围：「寿总，您也尝尝这个，姜撞奶没那么……」

    他想说没那么「冰」，结果端起碗时发觉碗壁上挂一层水霜……原来这玩意也是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

    寿嘉勛不想看他的「老萧」尴尬，伸手把两份解暑甜品一併挪自己跟前，对楚影帝讪笑：「我是北方人，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糖水，简直挑花眼，让您见笑了。」

    皮助理只能默默从随身包里掏出个保温杯，送到老闆手边。

 第227页

    楚影帝终于看出苗头，猜测寿嘉勛的肠胃可能不适应「凉茶」；如果自己继续走「体贴」路线，这时应该果断带对方换个地方宵夜。

    可转念一想，既然寿嘉勛没有明确表示自己不能吃这些东西，何不趁此时机，试试他的「诚意」？

    迁就是妥协的第一步，寿嘉勛肯迁就他，说明他很快便能拿捏住对方。

    寿嘉勛捏起小勺挖两口姜撞奶，又尝了尝杨枝甘露，然后笑容可掬跟前夫的「脸替」随意闲聊：「您平时应酬多吗？」

    楚影帝捧一小碗绿豆沙清补凉，刻意借吃东西放慢语速，弱化南方口音：「其实，我们做演员的，如果没有很强的企图心，只要专注演技就好，不需要刻意应酬什么。」

    他这句话，乍一听平常，可是稍微琢磨两秒，也不难领会深意。

    大抵就是在说：「我只专注工作，和你见面，纯粹是对你本人有一点点好感，没当作应酬，更没把你当资方。你想和我交朋友，就得真诚一点。」

    而寿总刚刚泡过酒精的脑子正在分泌多巴胺，他很开心，甚至有点亢奋，每一颗脑细胞都在上蹿下跳叫嚣：「真像！好喜欢。」

    连两秒钟都捨不得「浪费」，压根没理会人家影帝话里有话。

    就这么喜滋滋、直愣愣的递出了橄榄枝：「我打算在这边呆一段时间，你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

    楚影帝听得表情一僵，随后放下糖水碗抚额大笑，笑过一阵，低声调侃：「说的好像你想『包』我一样。」

    寿嘉勛其实就是那个意思，可是看人家笑这么浮夸，他又觉难为情。

    毕竟头回干这种事，生疏无措都很正常，慵懒半醉的面孔很快透出少许红晕。

    楚影帝看他尴尬讪笑时不禁有些得意，可是马上又被对方粉面桃腮，娇艷欲滴的模样吸引，并且差点溺毙在小寿总灵动甜羡的酒窝里。

    楚云这辈子身边最不缺少各式各样美人，其次是或大或小的金主。

    他早年没少被有钱人追捧、包养；羽翼渐丰后也没少给小明星当「干爹」。

    但是像寿嘉勛这样的……他也是头回见着。

    寿嘉勛身家不菲、容貌绝佳，明明风华正茂时，却已两鬓如霜白。

    这样年轻美丽气质神秘的omega，哪个alpha能拒绝得了？

    所以原本计划再矜持两回合的大影帝脱口而出：「……我明天晚上没戏，大概下午就能从组里出来。」

    说完连他自己都不禁一愣。

    寿总则立显喜出望外：「好呀，那我明晚去接你……请你吃饭。」

    第161章 最近才决定正式追你

    离开糖水铺之后，寿嘉勛感觉先头那顿酒终于开始上劲了，他让助理扶上车，立即摊在座椅里，嘴巴半张大口唿酒气。

    皮助理拿保温杯让他喝水，被他拨开，反而大着舌头耍酒疯：「小皮，你说……他是不是长的特像老萧？」

    他助理当然只能捧着他聊：「确实像。」

    寿总呵呵傻笑两声：「你明天，帮我找个……」

    他这会儿正昏昏欲睡，话讲一半陡然收声。

    皮特等老半天没见下文，正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口，把前面半句续上：「找个喝鸡汤的地方，订位置。」

    皮助理立马拿出手机搜索本地美食，问老闆：「椰子鸡行吗？」

    寿总摇头：「不要椰子，要人参，鲜人参……地方要好一点。」

    皮助理扒拉手机的表情越来越纠结，东西是有，但全都是外卖小铺，十几、二十几块一份送米饭的套餐。

    影视城原本是个小县城，开发不到二十年，且地方偏僻、路线绕脚。

    虽然明星大腕儿常有，但绝大部分常驻人口是龙套、小演员和剧组底层劳务。

    客观消费能力决定配套服务业发展空间，反正拿鸡汤当招牌菜的大饭店属实不好找。

    毕竟鸡不贵，鲜人参也便宜……想在小县城里吃出高级感，真的不容易。

    皮助理眼看汽车已经停到酒店门口，只能先实话实说告诉老闆：「我明天问问酒店，兴许可以订制，实在不行我借他们厨房，亲手给您炖一只。」

    寿嘉勛欣慰点头：「小皮，你真棒。……先扶我下车。」

    万能助理把老闆一条胳膊拉到自己肩膀上，晃晃悠悠艰难把人拖下车。

    寿嘉勛醉得脑袋发沉双腿画圈，几乎把全身重量都交到自己助理身上。

    身材高壮的alpha保镖瞧着他俩干着急，但因为性别差异，不到万不得已，不好意思伸手帮忙。

    三人好不容易挪进电梯，轿厢门眼看要合起来的时候，门板促不及防被人从外面伸手拦住。

    电梯门再次无声滑开，外面的雍鸣和司机小姜，和里面的寿总面面相觑。

    「你不是早就回来了么？！」雍鸣也醉得不轻，扶门进电梯后立即质问搭档：「你又干嘛去了？」

    寿嘉勛醉得腿脚不好使，脑子勉强还能用，赶在皮助理张嘴前开口抢话：「糖水……解酒，特意去的……给你打包。」

    雍鸣耸眉，醉熏熏反问：「你当我傻？」然后瞪向皮特：「你说，他是不是骗我？」

    皮助理一脸「心累」表情，伸手指指他们这边保镖手里的打包袋：「你把东西给鸣总。唉……」

    雍鸣接过手提袋打开看一眼，面色稍霁，不过依旧小声嘀咕：「别是吃剩的吧？」

 第228页

    其实就是！不过大部分没动勺而已。

    寿嘉勛因为心虚，在一旁打岔，絮絮叨叨对皮助理埋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在电梯里碰见他。我对电梯都快有阴影了……进电梯就紧张。」

    雍鸣抬眼睨过去：「没做亏心事，你紧张什么？」

    寿总默默抬起一只手，拇指食指捏一起在自己嘴巴上比划个「封口」的动作。

    雍鸣却没打算让他打虎眼矇混过关，继续质问：「你又不是广东人，你懂什么糖水？谁带你去的？」

    说着转念一想，自行推断：「卧鄵……楚云也提前走了，你俩不会偷偷约会去了吧？」

    寿嘉勛皱眉，义正辞严拿食指指住搭档：「我警告你，雍鸣……捉姦，要成双。」

    雍鸣背靠轿厢，微微仰起脸，好似若有所思，然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一副特别开心的模样。

    寿嘉勛不解：「你笑什么？」

    「你终于承认你是我老婆了。」

    寿嘉勛更困惑了，扭头询问皮助理，以及保镖：「我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皮助理跟保镖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

    寿嘉勛问话时电梯刚好停在他们住宿的楼层，雍鸣站直身体走到门边，忽然转身退回来，到寿嘉勛跟前挤开皮助理：「来，老公背你回房。」

    寿嘉勛当然不肯让他背：「你先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老公？」

    雍鸣强拽他两只手往肩上扛：「你先上来，上来我就告诉你。」

    俩人拉拉扯扯互不相让，直到电梯门因为一直关不上而发出尖锐提示音，寿嘉勛才顾全大局，让雍鸣把他背起来。

    醉汉背酒鬼，晃得好似孤舟出海遇颱风，寿嘉勛都快吐出来了，仍锲而不捨追问：「快说！」

    雍鸣脖子被他勒死紧，脸色通红胀紫，连喘气都艰难，但是仍旧勉强给他解释一句：「只有老公……才能……捉……你的……姦情！」

    寿嘉勛歪头端详搭档侧脸，隔几秒才压低声音开口：「餵……雍鸣，你放心……指定不让你捉着。」

    雍鸣使劲点一下头：「嗯，乖。」

    皮助理拿出房卡紧走两步，上前帮他们开门。

    雍鸣趔趔趄趄进屋，赶紧把寿嘉勛扔床上，然后叉腰坐床边唿唿喘粗气。

    皮助理马不停蹄拿两只水杯倒水递给二人。

    寿嘉勛摆手，表示自己不用。

    雍鸣接过水杯呷两口，回头盯住寿嘉勛注视片刻：「早点儿睡，我走了。」

    「晚安。」

    寿嘉勛说完却忽然伸手抓他手腕，随后撑肘半坐起来，同时将雍鸣肩膀拽自己跟前，好似说悄悄话一样凑近对方询问：「咱俩认识几年了？」

    「快四周年了。」雍鸣侧过脸，陪他说悄悄话。

    寿总慨嘆：「蛮久了。」

    雍鸣附和：「是啊。」

    「能有感觉的话，早就有了。」寿嘉勛松开他肩膀，但并没刻意拉开二人距离，只压低声音，意味深长规劝：「雍鸣，别等我了行吗？……不值当。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家不催婚吶？」

    雍鸣诧异扬眉，反问：「谁告诉你，我不结婚，是在等你？」

    寿嘉勛手肘一塌躺回床上，从表情到姿态全都放松下来：「太好了，跟我没关系就行。睡了，晚安。」

    雍鸣侧过身，把一条腿盘坐上床，弯腰凑近omega，表情很认真：「放心，别紧张，真没等你。」

    寿总嘿嘿哂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

    雍鸣点头，微笑，表情贊同且愈发认真：「最近才决定正式追你。」

    第162章 一夜七支郎

    寿嘉勛知道他该跟雍鸣好好谈一下个人感情的问题，可是他现在太困了，脑袋里塞的全是豆腐渣，说话都费劲，哪可能正经聊天？

    不正经的倒是有一句：「……猴哥，要不咱……把行李分一分，各回各家……」

    雍鸣抬起胳膊作势要揍他，不过最后只对醉「断片儿」的寿总比量着虚挥了一下巴掌。

    临走掐他脸颊摇晃：「八戒，你看你都瘦了……唉，睡吧。」

    皮助理等雍鸣离开，拿热毛巾回卧室给寿嘉勛擦拭手脸，扯掉鞋袜外裤，囫囵个儿蒙被子底下。

    等他自己也洗漱妥当上床就寝，已经凌晨一点多。

    可睡下没多会儿，就被寿嘉勛哼哼唧唧呻吟叫醒。

    皮助理连忙开灯，起身时匆匆瞥一眼手机，还不到三点。

    寿嘉勛面色绯红，脖子上全是汗，皮助理想摸他脑门温度，手掌还没按实，就被对方拉住，随即滚烫脸颊贴上他手心。

    青年omega低唿：「寿总，你发热了呀！」

    寿嘉勛双眼紧闭，唿吸粗重，嘴里含煳哽噎：「衡……衡哥……抱抱我，老公……我发热，我难受……我不想离婚……」

    皮特眼窝一酸，差点陪老闆一起潸然落泪：「可是，不想也没办法呀……」

    青年助理小声嘟囔着腾出只手把空调温度调低。

    拿被角给寿嘉勛擦脖子上的热汗，同时拨手机叫保镖去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抑制挤。

    寿嘉勛眼睛睁开少许，但依旧不清醒，他以为萧知衡来看他了，所以拖住对方胳膊认真讲道理，说咱俩復婚吧，我真的特别想你。你看我都发热了，应该还能生，我赔你个儿子，多赔几个也行，毕竟就算咱俩分开，小煜也回不来。

 第229页

    总之脑子里有条理，不过表达不清楚，发出来的声音大部分就只有呜咽落泪，偶尔蹦出两个清晰点的字眼，不是老公，就是復婚。

    直到一只细针针戳进他上臂三角肌。

    寿嘉勛抱着omega助理的胳膊啜泣低语，调子逐渐从埋怨变成哀求，他说：「衡哥，你再考虑一下啊……你再想想……復婚行不行啊？……我好不容易发热一回。挺不容易的……」

    皮助理在心里面附和：「确实不容易，要不我陪你去帝京找他？」

    他跟了寿嘉勛半年，这是头一回见对方发热。

    事实上他们先前都以为寿嘉勛可能不会再发热了，腺体损伤没有特别直接的修补手段，只能靠吃激素慢慢调理。

    可寿嘉勛一吃激素药就说噁心，最终连一个疗程都没坚持下来。

    注射抑制剂十来分钟后，寿嘉勛找回一点理智，慢慢清醒起来，并清楚意识到他前夫跟他隔着一千多公里，今晚根本没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抱歉啊……」

    寿总表情尴尬撒开助理的胳膊，并帮对方抚平衣袖，讪兮兮躺回枕头，将左手小臂横脑门上当稳定器，减轻眩晕感。

    皮特微笑安慰：「没关系，我应该做的。想喝水吗？」

    寿嘉勛摆手表示自己不渴。

    皮特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将手伸进被子底下：「寿总，我帮你脱衬衣。」

    寿嘉勛稍微欠欠身，方便助理帮他把汗湿的贴身衣物脱下来拿走。

    而衣摆擦过胸前敏感点时，让正处于发热状态的omega勐地打了个哆嗦。

    「鄵……」寿总低声咒骂着把被子裹紧。

    他现在已经不是刚投胎过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傻直男。

    在经过两段虽然不圆满，但也曾很热烈的恋情后，他学会了欣赏男人脸蛋与身材，体会过被alpha占有、支配的快乐，如今偶尔也会在脑子里开开小黄车。

    当然想最多的还是他前夫，因为不甘心、意难平，越是抓不住，越是放不开。

    寿总夹紧双腿，抱臂尽量蜷缩身体，反覆小声念颂：「阿弥陀佛。」

    试图以此让自己尽快清心寡欲。

    他其实想念一段「心经」或者「静心咒」，那样效果肯定更好……可惜不会。

    皮特卡着时间，一刻钟后上前小声询问：「寿总，好点了吗？」

    寿嘉勛脸上湿漉漉的又冒出一层热汗，有气无力支应：「不行，再给我来一针。」

    皮助理连忙给保镖打电话，让对方再去跑腿。

    第二支抑制剂打下去，寿嘉勛感觉那种钻心噬骨的渴望似乎有所缓解，可是只缓解了五分钟。

    他咬紧后槽牙忍耐浑身无处安放的躁动，几分钟后咬得牙花子酸疼，继而带动太阳穴也开始突突跳疼。

    关键是都难受成这样了，他还想「要」！

    臀缝里丝丝缕缕溢出的滑腻液体把大腿都沾湿了。

    「要命了……」寿总这回没等皮助理卡到时间，就主动大声叫对方：「不行啊！……再来两支，皮特——」

    皮特一熘烟多外间跑进来，满脸焦虑：「不行啊！寿总，咱们去医院吧！」

    「去医院也是打这个。」寿总疾言厉色发号施令：「别废话了！快点。」

    皮特不敢把寿总单独扔房里，只能再给保镖打电话。

    保镖也快被他俩折腾迷煳了，这回下楼一次拿回来十二支发热抑制剂。

    把皮助理气的站门骂人：「你有毛病啊？寿总把这些用完人都没了！」

    实心眼保镖愁眉苦脸辩解：「买十送二……用不完你收着喽！」

    皮特心想寿嘉勛下次发热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剩下的肯定要放过期了。

    寿嘉勛坚持让皮特帮他把把第三支抑制剂打在腺体上，巨痛对躁热有一定压制作用，可是老办法并没能带来从前立杆见影的神奇疗效。

    皮特看他一直出汗，怕他脱水，拿保温杯送寿嘉勛嘴边，半劝半强迫，让老闆务必喝两口。

    而寿嘉勛刚把水含嘴里，四肢百骸就促不及防漾起一阵酥麻悸动，仿佛要把他直接推上高潮，结果这口水连呛带吐喷了他助理一身。

    两名omega就这么时好时坏的从凌晨三点多，折腾到早晨七点多；十二支抑制剂还剩七支，就是说寿嘉勛这次发热，用了七支抑制剂，都没能把热潮压下去。

    不过就算压不下去，再顶一顶也快熬过去了。

    只是把他熬得几近虚脱，恍恍惚惚，看着叫人十分心疼。

    同为omega的皮助理忧心忡忡蹲床边提议：「……寿总，要不然，我用手……帮你解决一下？」

    第163章 又细又硬不好用

    按出差惯例，寿嘉勛和雍鸣谁起得早，都去叫另一个起床，然后一起吃早饭，顺便沟通当时行程。

    前一晚寿嘉勛几乎彻夜未眠，今早当然是雍鸣先起一步来找寿总，然后一出门就看见皮助理没精打采杵在房门口站岗。

    「怎……怎的了？这是……」雍鸣边问边走到皮特跟前打量对方黑眼圈：「你站这儿干嘛呢？」

    皮助理压低声音解释：「寿总夜里发热了，正缓着呢。您晚点再过来看他。」

    「哦哦，发热……」雍鸣瞭然点头，但很快领会到其中的不寻常，情不自禁拔高声音追问：「他发热？！」

 第230页

    皮特一边点头一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您小点儿声。」

    雍鸣压低声音，继续追问：「他发热，你不在里面照应？用抑制剂了吗？」

    皮特眉头紧锁，脸上显出几分尴尬，小声嗫嚅：「用是用了……我在，他不方便。」

    仿佛为了印证青年助理说词，房里陡然响起一声暧昧哼吟。

    声音隔着门板听不真切，但能分辨出激烈高昂的势头。

    是情到深处无法压抑的隽永啼唳，是omega被推上潮头浪尖时发出的惊悸唿救。

    雍鸣脸色陡变，一把薅住皮助理衣领，睱眦欲裂质问：「谁在里面？谁？！」

    接着勐地将对方推开，挥手拍房门：「寿——！」

    皮特被推了一下，但马上锲而不捨的扑回来，侧身用肩膀撞开雍鸣，并急声解释：「没有人，只有寿总！您小点声！别吓唬他。……小点声，我给你解释行不行？」

    雍鸣不信，怒目圆睁低吼：「别撒谎！我都听见了，里面到底是谁？楚云？还是你给他叫的『鸭』？」

    皮特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嘴捂上，急赤白脸辩解：「谁都不是！是我……我给他……」

    他话没说完，看见虞骄和他的助理小袁，前后脚从对面客房出来，连忙噤声。

    虞骄表情困惑沖对面二人打招唿：「早……你们在干嘛？」

    皮助理抢先敷衍：「没事。」

    雍鸣拧眉低斥：「不关你事。」

    虞骄撇撇嘴，径直上前一步敲门：「哥！起来吃饭去呀？」

    皮特拦得住他欲敲门的手，却拦不住他叫人的嘴，只能尽量抢着答话：「寿总在休息，你先去吃，乖，你先去。」

    见虞骄仍不死心，大声叫住在隔壁的保镖和司机：「董健，小姜！快陪阿胶下楼吃饭去。」

    两名体格健壮的alpha闻声而至，满脸不甘的「小表弟」被强行带离寿总房门口。

    像他这种未成气候的小明星，就只有在粉丝面前还有点话语权。在老闆跟前的讲话份量，有时还不如一个「保姆」。

    走廊里很快安静下来，雍鸣听见寿嘉勛在房里又叫了两声，打着颤、略显尖锐，好像已经失控。

    雍鸣再次恶狠狠瞪住皮助理呵斥：「你倒是解释啊！」

    皮特脸涨通红，支支吾吾嗫嚅：「我……给寿总，买了支……硅胶棒。」

    雍鸣眼瞪熘圆，表情从震惊到崩溃：「你，教他自慰？！」

    皮助理的表情也很崩溃，他真想把雍鸣这张嘴缝上！

    「没办法了！……夜里一气用了七支抑制剂，不管用！寿总腺体有问题，您又不是不知道？」

    雍鸣气得大翻白眼：「怎么不来叫我？」

    皮助理低头不吭声，心说我为什么找你？我这份工作还没干够，不想辞职。

    雍鸣继续发火，沉声呵斥：「快把门打开！他在发热，迷迷煳煳的，下手没深没浅把自己捅伤怎么办？」

    皮特愁眉苦脸抚额恳求：「我开门可以，您别进去行吗？」

    雍鸣脸色愤懑，点头：「行行，你进去看看，我在门口等着。」

    皮特这才掏门卡，嘀一声滑开电子锁，推开门进屋。

    房里很安静，只有空调风机发出的轻微唿唿声；而且由于寿嘉勛这里发热从始至终没揭性腺阻隔贴，所以房间里也闻不见丁点信息素的味道。

    寿嘉勛仰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着了，用过的果绿色硅胶棒扔在床边，上边还沾有一些亮晶晶黏腻体液。

    皮特顺手抽两张纸巾，上前帮老闆擦拭被汗水打湿的短髮，并小声询问：「寿总？……感觉好点吗？」

    「嗯。」寿嘉勛轻轻哼一声，后续再无其他表示。

    他现在真的很想去「死一死」，首先那个硅胶棒并不好用，又细又硬，不动没感觉，动起来只会让他感觉更空虚。

    有个按钮能让它震动，像电动牙刷？而且还嗡嗡响，那个动静大的呀……简直让寿嘉勛难以启齿。

    虽然小工具勉强帮他释放出来，但心理上的不适，已经快要追平他生理上的不适。

    皮特怕他着凉感冒，不停用干纸巾轻轻揉搓寿总髮根，尽量把汗液沾出来，时而小声询问：「寿总你渴不渴？想不想吃东西？」

    寿嘉勛好像听不见一样，全无反应；直到皮特说：「那您睡一下吧。」，他才再次轻轻「嗯」了一声。

    皮助理无声嘆口气，开始低头收拾地上扔着的微针针筒、包装盒、废纸巾，以及那根只比手指头稍微粗点的硅胶棒，一股脑全扔进垃圾桶。

    等他直起身时发现雍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正双眼泛红盯住寿嘉勛发呆。

    皮特在嘴巴正前方竖起食指，提醒二老板不要作声。

    雍鸣讷然点头。

    皮特搬把椅子轻轻放在寿嘉勛床边。示意雍鸣落坐，然后抬手指了指他自己，又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雍鸣点头。

    皮助理也点头。

    俩人默契达成一致，雍鸣替看护照应寿总；看护去吃饭，补充点能量，这一宿寿嘉勛很难熬，他的助里也不好过。

    寿嘉勛很疲惫，但硅胶玩具带给他的余韵未消，尚未能马上入睡。

    他听见房门轻轻响了一声，推测皮特肯定是去吃饭了；却不知道还有个雍鸣在他房里。

 第231页

    寿总以为屋里没人，所以心里的憋屈翻涌着往上顶的时候，也没刻意压抑。

    闭着眼睛默默哭一会儿，感觉释放的差不多了，才睁开眼、伸出手找纸巾盒。

    雍鸣立刻抽几张软纸巾塞进他手里……

    第164章 来吧骄骄，你喜欢的3p

    寿嘉勛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缓缓收回被窝，然后连眼睛也闭起来。

    并在心里默默祈祷：「别说话，你千万别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我在做梦。……你快走吧快走吧快走……」

    雍鸣就算听不见寿总心声，也该看出人家是什么态度。

    可他偏要说话，说之前还慎而又慎低头瞄一眼垃圾桶：「喂，你喜欢绿色啊？」

    寿嘉勛装睡，不说不动、没反应。

    雍鸣拿手里纸巾自己揩了下眼角，锲而不捨追问：「是不是呀？是就支应一声呗。」

    其执拗语气，好像寿嘉勛不告诉他颜色喜好，他今天就不走了一样。

    「嗯。」寿总只得含煳敷衍，敷衍完了赶紧翻个身，用自己后脑勺继续表达「拒绝交流」。

    可架不住人家是真想关心他。

    得到回应后立马继续：「我听皮特说，你用了好几支抑制剂都没管用，以后不会都这样了吧？」

    寿嘉勛是真不想搭理他，他太了解雍鸣讲起废话是个什么德性。

    可是不理他，又不晓得他下一步打算往哪个方向发挥。

    好在虞骄及时杀了个回马枪，跑来「救场」。

    唱跳爱豆出身的小明星为保持身材，早餐只吃鸡蛋牛奶，三分钟解决战斗，随后打包份虾仁肠粉，兢兢业业来给「金主」献殷勤。

    如果雍鸣不在，寿总这时候铁定装聋作哑，绝不会给同样话多的犟驴表弟开门。

    可眼下为了追求负负得正的效果，寿总迫切需要开一盘「制衡局」。

    于是身裹棉被勉虽撑起疲惫身躯回应：「哎，在呢！……鸣er，快给阿胶开门。」

    雍鸣白他一眼，不情不愿把门打开。

    虞骄喜滋滋进门，结果寿嘉勛只管叫人开门，他自己答应一声，立刻又卧回床榻，刚才对雍鸣什么样，现在对雍鸣和虞骄，还那样。

    甚至还把脑袋更往被子底下藏了藏。

    接下来「战场」交给雍鸣先生。

    虞骄乐颠颠进屋探望刚刚热潮消退的omega老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哥，我听董健说，你昨夜里发热了呀？太好了！说明哥你腺体没问题了哎！你给叔打电话说了吗？叔肯定要开心死了。」

    雍鸣接过肠粉立马开始劝返小朋友：「行行，别说了，他要睡觉，你别吵他。」

    虞骄当然没这么容易妥协，非说让寿嘉勛吃点东西再睡。

    雍鸣则坚持寿嘉勛现在不想吃东西。

    最终他为了把虞骄拽走，自己也不得不离开寿嘉勛卧房。

    总之寿总终于可以安心睡觉。

    皮助理回来的时候，他老闆已经睡得轻鼾迭起。

    皮特当然跟老闆一起补觉，没多久房里只剩一大一小两阵唿噜声此起彼伏。

    这一觉主雇二人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多，大约是全都觉出腹内飢饿，才不约而同收起鼾声，开启浅眠模式。

    其实就是赖床。

    醒了，虽饿但能忍，暂时不想动的状态。

    后来寿喜勛的手机叮一声弹出条消息。

    是楚云在飞信上给他发来一张照片，拍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

    寿嘉勛把照片放大，横过来竖过去端详两遍，问：「这是什么啊？」

    楚云回覆：「闭血镢」

    大抵就是个剧组杜撰出来的武器道具，看模样古怪，本身并没有值得惊奇的地方。

    不过寿总依旧捧场，立即发过去个「震惊」表情。

    楚影帝稍后又给他发来张古代大宴席的照片。

    寿嘉勛这次连大图都没点，一边起身往卫生间走，一边继续跟萧知衡的「脸替」聊骚：「你点这么多菜，我哪吃得完？」

    大影帝回覆：「哈哈，这是我今天最后一场戏，等下就全都打烂了。」

    寿总：「真浪费。我早饭都还没吃。」

    楚云：「怎么不吃饭？」

    寿总：「夜里发热，不太舒服，天亮才睡，刚起。」

    楚云立即回復个「心疼」的卡通表情：「把你酒店房间号给我。」

    寿总：「你要给我送饭？」

    楚云：「我知道有家海鲜粥不错，正好给你尝尝。」

    寿总乐不可支把自己酒店地址连同房间号发过去，然后扒在卫生间门口，抻头问自己助理：「皮特，中午吃海鲜粥行吧？」

    皮特撑起脑袋：「只有粥啊？我吃不饱……我想加份炒粉。」

    面食爱好者听见「炒粉」两个字，果断变心，给「脸替」回覆：「想吃面」

    对方：「好，一定满足你。」

    寿嘉勛放下手机进浴室放水，关门后把脖子后面贴的阻隔胶布揭下来。

    淡淡的香甜味信息素，很快在热气蒸腾中瀰漫开。

    萧煜的二次标记几乎将梁滔滔的「坚果」完全覆盖掉，当然他自己的「冰薄荷」也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寿总下意识吸吸鼻子，然后抬脚迈进浴缸躺下，心中潸然慨嘆：我好不容易发热，标记也没了，可惜老公走了，唉！造化弄人。

 第232页

    想着想着，一阵噬骨空虚涌上心头，忍不住放声大叫：「皮特——」

    皮助理在外头回应：「在呢寿总，什么事？」

    「帮我订一盒黑森林蛋糕，要大份！」

    「楼下餐厅有，这就去给您买。」

    于是等「脸替」影帝的葱油面、炒河粉、海鲜粥送过来，寿总已经捧一盒黑巧蛋糕大快朵颐，并且快吃饱了。

    不过他们开门拿外卖的时候，对面敞着门的虞骄和他助理闻风而至。

    小表弟满脸意外：「哥，你怎么不去餐厅吃啊？」

    说着伸出手，也想取一块巧克力蛋糕品尝。

    寿嘉勛连忙拿小勺护食：「你去吃别的……」

    「我中午吃过了。」虞骄摇头表示自己对主食没兴趣，眼巴巴盯住寿总手里甜点，可怜兮兮卖惨：「哥，我就吃一口……我上回吃巧克力奶油蛋糕，还是去年过生日的时候。」

    正在分粥拌面的两位助理齐齐扭头，皮助理问袁助理：「阿胶不是在控糖？」

    袁助理呵呵讪笑，并开口提醒自家艺人：「骄哥，你昨天刚吃了块水果奶油起司，你倒底还……控不控啊？」

    虞骄扁嘴，回头朝自己助理翻白眼：「我胖么？」

    他助理立即摆手推脱：「我可没说你胖，是导演说你上镜显婴儿肥。」

    善解人意的寿总立刻张大嘴巴，将最后一口蛋糕全塞进去，两腮撑得圆鼓鼓，咕哝着告诉面前少年：「好了，你甭掂记了。」

    少年失望撇嘴，但无话可说。

    等他们把楚云送来的外卖解决七七八八，寿嘉勛开始督促助理皮特：「我昨天跟你说找一家饭店，找了么？」

    皮特点头：「这家酒店餐厅就能做，我给您订好位置了。」

    寿嘉勛耸眉，表情不甚满意：「这里不行，换个地方。」

    「啊？！」皮助一愣，想问为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寿嘉勛是要请楚影帝吃饭，万一被雍鸣碰见会很尴尬。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在哪吃，而是别被鸣总撞见。

    那么他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寿总，鸣总说他今晚有饭局，晚上不回来跟我们一起吃。」

    寿嘉勛马上会意：「哦，那可以。」

    转而又询问虞骄：「你下午有安排吗？」

    虞骄一边摇头一边在他旁边落坐：「没。」

    寿总提议：「左右没事，你去找地方练练跳舞吧。鞠导说你打戏上手特别快，我估么跟你舞蹈功底有关，所以基本功还是不能扔。」

    有理有据啰嗦一大堆，就是想把「小灯泡」支开。

    虞骄呵一声轻笑，当即改口：「不是，我有安排，鸣总安排我今天跟着你，如果你再和楚云见面，我立马给他打电话。」

    寿嘉勛一时语塞，斜眼瞥住表弟几秒，等到虞骄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才开口：「要不我带你一个吧，咱们来个3p约会，你别跟鸣总说。」

    「啊？？」虞骄脸色蓦地一红：「3p……不好吧？」

    寿总咂舌，满脸不耐烦催促：「我诚意给到你了，你就说去不去？」

    「去……」少年内心仍存几分犹豫，但实在没办法拒绝这么刺激！……的想法。

    尽管他非常厌恶楚影帝。

    寿总满意微笑：「你等下乖一点，既然一起玩，就不要对人家摆臭脸。」

    虞骄勉为其难点头：「知道了。」

    寿总起身，跃跃欲试搓两下手掌：「那咱们这就走吧……探班、吃饭，然后3p。」

    虞骄不只脸在发烧，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他们赶到「裨将」剧组的时候，楚影帝已经拍完当日最后一场戏，回自己专属化妆间卸妆。

    寿嘉勛在飞信上跟他说，他把家里孩子带来了，希望对方不要介意。

    楚云哪可能不介意？当初捉弄虞骄，又不是因为他看好这个走捷径进组的小煳咖。

    只不过眼下「介意」赶不上「在意」，即便抛开寿嘉勛的资源背景，单就这名omega本身也很对他的胃口。

    所以今天楚影帝不仅衣品持续向「启衡资本」董事长靠拢，连髮型都打理的比前一天更「素人」了。

    寿嘉勛也没想到对方这么「上道」，更不会追大影帝的形象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反正他现在「老公」有了，「儿子」也有了，开开心心吃顿饭，就当好梦一日游；没人不高兴他就多游几天，有人不高兴的话，也不影响他今天「占便宜」。

    饭后的「3p」活动也没让虞骄失望……也不能说完全没失望。

    是一开始挺失望，后来玩起来又感觉还好，能接受。

    寿嘉勛让皮助理给他们在酒店里订了个休闲房，房里有台六七十寸壁挂电视，连接多人手柄游戏。

    寿总选好游戏卡后，热情洋溢给「老公」和「儿子」分发手柄：「1p给你，盯住红头髮角，别搞错。」

    「2p是我，蓝的……」

    「来吧骄骄，你喜欢的3p。」寿总说着把最后一只绿手柄塞给虞骄，并郑重提醒：「我跟win都不太会玩，你要带一下懂伐。」

    「win」是楚云英文暱称，工作场合用的不多，从寿总嘴里叫出来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第165章 郁郁葱葱的鸣总

    楚影帝在接过游戏手柄那一刻，内心是拒绝的；可是面对寿嘉勛殷切目光，实在不忍心不敷衍他一下。

 第233页

    而稍微敷衍片晌后，又觉游戏有些上头；上头的当然不是手柄电玩，而是这种心照不宣的「cosy」。

    楚云和他的omega太太识于微时，不到二十岁就认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磨到四十几岁「不得不」的时候，才正试在一起。

    感情肯定是有的，算不算爱情，很难评；所以两人从始至终也没产生过共育后代的想法。

    但是今天寿嘉勛组的「亲子电玩」局让年介半百的大影帝忽然迷茫了。

    他想他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之所以从前没想过生小孩，可能只是没遇见对的人。

    他们三个把软绵绵的懒人沙发拼在一起，寿嘉勛坐中间，身体稍微往「老公」这边倾斜，「儿子」半边身体靠他肩膀上；有点挤，但很温暖。

    楚云在游戏切关卡的时候，状似随意询问身旁omega：「你的小孩多大了？」

    寿嘉勛讪笑：「我没有小孩。」

    对方连忙道歉：「sorry，我以为你有……你看起来好像蛮喜欢小孩。」

    虞骄皱眉回呛，但没转头：「我哥这么年轻，生孩子急什么？」

    他是多一眼都不想看楚云，所以讲话时也拿后脑勺对住人家，并且含沙射影：「就算再过十年八年，我哥想生也能照生不误。」

    楚影帝大度微笑：「喜不喜欢孩子和年龄没关系。我太太就不喜欢小孩，十五岁时不喜欢，五十岁依旧不喜欢。」

    虞骄呵呵哼笑：「原来您和您太太那么早就在一起了，你们可真长情。」

    年长alpha依旧四两拨千金，笑吟吟回答：「我们认识比较早而已。」

    说着侧目看向寿嘉勛，轻声慨嘆：「我这辈子拍过的爱情戏，可能比很多人看过的爱情片还多，可是至今都搞不清楚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好像是一种『感情』，可是它并不具备『感情』的特徵。感情会随着时间的积累加深，爱情不会。

    就像我和我太太，我们有很深刻的感情，所以我们最终选择在一起；但如果我们之间存在爱情，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认识三十年才想到结婚。

    相反，有些伴侣之间会一见钟情，只相处几天，就足够他们做出结婚的决定。」

    寿嘉勛笑吟吟点头：「其实我和我前夫有过生小孩的计划。」

    阅歷丰富的年长alpha讪然微笑：「因为看你离婚没多久，你又好像对他还很有感情，所以猜想你们之前应该有个爱情的结晶。抱歉，刚刚是我乱猜，搞错了。」

    虞骄轻笑挤怼：「别人都说我哥像未婚，您能看出来他离婚，您可真火眼金睛。」

    楚影帝哈哈哂笑：「你哥手上戒痕这么清晰，几百度近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虞骄暗自撇嘴，不再吭声。

    寿嘉勛潸然嘆气，楚云刚刚那段关于「爱情」与「时间」的解读，促不及防激起他倾诉欲，犹豫片刻后慢吞吞开口：「我和我前夫，第二次见面就决定结婚，很仓促，但我们真的很合拍，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跟他在一起……」

    楚云立即显出个无比遗憾的表情，柔声追问：「冒昧问一句……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开吗？」

    「他儿子反对我们在一起。」

    楚影帝略窘，这个答案属实让他有点意外了：「他儿子多大？」

    寿总苦笑：「和我一样大。」

    虞骄愤懑补充：「他儿子有精神病，差点害死我哥。」

    楚云做出个诧异的表情，但没往下接话，而是在寿嘉勛苦笑摇头时，蓦地凑过去，快速在对方颊侧轻点一吻。

    然后才开口：「……别难过，也许天意还有其他安排。」

    寿嘉勛略感意外，随即回他个啼笑皆非的表情。

    两人正暗戳戳眉来眼去时，皮助理叩门而入，脱鞋踮脚尖走到寿嘉勛背后，蹲下来给他看手机。

    寿嘉勛回头，看见皮助理手机上最近一通未接来电：鸣总。

    连忙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对身旁两位游戏搭子说：「我临时有点工作要处理，得先走一步，你俩再玩会儿？」

    楚云立即放下手柄揉眼眶：「哎……不行了，我眼都看花了，改天再和你们一起玩。」

    虞骄当然更要兢兢业业给寿嘉勛当跟班，亲子电玩局原地解散。

    半分钟后雍鸣将电话打到虞骄手机上，虞骄接的很痛快，并实话实说，他和寿嘉勛在酒店休闲房打电子游戏，已经吃过晚饭，正准备回房休息。

    雍鸣略感意外，笑吟吟感慨：「没乱跑，这么乖呀？想吃什么宵夜，我给你们带。」

    虞骄：「小龙虾。」

    寿嘉勛往电话跟前凑凑：「小龙虾，免辣。」

    「好的哈哈。」雍鸣乐不可支挂断电话，让司机就近找家特色餐馆打包河鲜。

    心里甜滋滋的，颇有点当家主夫结束一天工作，回家与妻儿团聚美满感受。

    孰不知他「妻儿」简直就是叛徒加走狗，只管自己玩的开心，单把他一个瞒得密不透风。

    半个钟头后，雍鸣和司机小姜各拎一大盒小龙虾回店戏，给留守团队分发。

    寿嘉勛因为傍晚的约会心情大好，一扫上午因发热而产生的颓靡晦气，不仅开开心心和大家一起剥龙虾，还边吃边关心雍鸣今日为何打扮如此「醒目」？

    虞骄笑嘻嘻捧场：「鸣总哥哥今天郁郁葱葱哇，好亮眼嘅！」

 第234页

    雍鸣起身摊开双臂，给寿嘉勛展示他薄荷绿色的半袖衬衫，跟墨绿色直筒五分裤，并追问：「怎么样？有没有朝气蓬勃的感觉？」

    寿嘉勛连连点头：「有，而且很『护眼』。」

    雍鸣欣然微笑：「你喜欢就好。」

    寿嘉勛心说关我什么事？隔了将近五分钟才想起来，今早雍鸣在他房里，盯着硅胶棒，问他是不是喜欢绿色。

    他当时不想说话，敷衍着嗯了一声。

    此时想起那段梗，再面对雍鸣这一身绿……低头剥着龙虾的寿总，脸色不知不觉都快要红到与龙虾混为一体。

    正常情况下，他绝无可能对自己没有「感觉」的人感觉害羞。

    除非意识到对方正在cosy他用过的按摩棒。

    寿嘉勛扔开虾壳，摘下油手套，把心怀不轨的老搭档单独叫到房外走廊上，低声相告：「喜欢绿色的不是我。那个……是皮特在便利店随便买的。」

    不晓得他搭档是不是早有预料，不仅不尴尬，反而一脸坦然保持微笑：「没关系，我喜欢绿色，今天刚刚开始。」

    寿嘉勛的面孔顿时更加滚烫涨红了……

    可他心里暗骂「流氓」，嘴上却没办法苛责对方「不能喜欢绿色」，最后只能灰熘熘转身回房，砰一声将房门关严。

    他们原本来影视城只是为了解决虞骄与「裨将」剧组之间可能存在的「纠纷」，结果了解具体情况后，发觉事情并不需要上升到「纠纷」这么严肃。

    倒是雍鸣觉得虞骄如今终于拥有一定人气，似乎到了「立人设」，提升个人魅力的关键期，于是临时决定在这边多耽搁几年，帮他联繫娱乐综艺，争取尽快上一档「真人秀」。

    寿嘉勛则依旧做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划水」老闆，唯一收穫大概就是和楚影帝「交朋友」；于私他有「旧爱脸替」调剂相思，于公让大影帝帮他们扩展人脉，帮虞骄推荐剧组。

    细品寿总勾搭大影帝的行为，颇有一股「绿茶味」，可架不住双方你情我愿。

    楚云如今明显是也已经乐在其中。

    这天特意腾出半天空闲，不仅帮忙联络优质电影项目，还亲自陪虞骄进组试镜。

    楚影帝跟这边的制片老闆和导演都很熟，所以他推荐来的演员，无论最终能不能进组，试镜排面铁定高人一等。

    剧组这边甚至还派出一位副导演，专门带虞骄做贴近角色的妆发，讲剧本，几乎算手把手教学，然后才给正式试镜。

    只要虞骄资质不要太差，进组机会自然比别人大。

    新片选角区人来人往十分嘈杂，因为人多，空气也显得较为浑浊闷热，楚影帝适时拿来一杯冰饮料递给寿总：「全糖可乐，可以吗？」

    寿嘉勛点头：「多谢。」

    「要等很久，我带你去看场电影怎么样？」楚影帝笑微微提议。

    寿嘉勛继续点头：「好啊，看你的电影吗？」

    楚影帝呵呵轻笑，悄然牵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在别人公司做客就不要挑剔了，有什么看什么吧。」边说话边带他退出队伍交错的选角大厅。

    电影公司办公区中一定会或多或少设置几间小型观影厅，方便老闆们随时审片看片使用。

    楚云带寿嘉勛来这间统共只有十二个座位，两座一组，六组三排，地方不大，座椅很舒适。

    两人在最前排就坐，楚云再次询问寿嘉勛想看什么电影。

    寿嘉勛笑容可掬表示客随主便：「你定吧。」

    楚云也笑了，但不晓得是不是跟他开完笑，说：「我定啊？……那就看个分级的吧。」

    【作者有话说】：又卡点了！明天改错字t^t

    第166章 看片儿初体验

    小影厅里照明射灯递次熄灭，座席正前方的场地等宽大银幕倏然亮起。

    这部电影大概因为从没打算上线，所以连出品片头都没加。

    首画面即是一场浪漫且气派的花园婚礼。

    楚影帝身体往寿总这边倾斜少许，低声介绍：「这部电影是卞儒的成名作，你认识卞儒吧？」

    寿嘉勛面带笑意跟他小声议论：「知道，他现在很火，但我不知道他拍过电影。我记得他成名剧是一部古装的……玄幻……还是修仙来着？」

    楚影帝在他耳边轻笑：「他是因为拍了这一部，才有人捧他拍那一部。」

    「哦……懂了。」寿总半懂不懂点头，继而随口追问：「这部电影讲的什么？」

    寿嘉勛知道娱乐圈水底形势复杂，但由于本人入圈即入院，出院后又后一直在「划水」。

    以至于到现在每次听人讲「幕后故事」，仍迷茫得好似个圈外人，给他机会吃瓜，他都吃不到重点。

    楚影帝已经准备好给他讲一段比电影更精彩、更刺激的当红顶流上位史，结果对方居然只问电影剧情。

    「这部电影说的是……一名有恋父情结的omega，在父亲再婚后离家出走。

    路上意外出车祸，被两名混混轮流占了便宜。两个小混混做完想走的时候，却被刚刚甦醒过来富家少爷当成救护自己的好心人。

    omega请求混混送自己去医院，混混因为姦污过他，心存愧疚，不仅送他去了医院，还掏空衣兜帮少爷付医药费。

    好在omega少爷伤势不重，出院后不仅和两名小混混成了好朋友，还通过他们结识到当地一位势力非凡『大哥』。

 第235页

    可是在富家少爷成了『大哥的男人』以后依旧不开心；因为他心里始终没有放下对alpha生父的不伦情愫，并因此更加记恨omega继父。

    于是在某天晚上，他私自动用男友手下，伙同数人扮劫匪闯入自己家中。

    他们先控制住所有人，然后当着他alpha生父和多名佣人的面，命令手下几名歹徒……强暴他的omega继父。」

    「真离谱……」寿嘉勛越听越难受，眉头紧锁小声嘟囔：「真是脑袋坏掉了。他继父做错什么了？人家好好的……就只是结个婚而已。」

    讲故事的年长alpha仿佛对电影中角色感同身受，长嘆一声：「是啊，他太无辜了。」

    寿总皱眉追问：「结局是什么？」

    楚云耸眉反问：「现在把结局剧透给你，会不会影响你观影兴趣？」

    寿总窘笑：「好吧我自己看。」

    这时电影才刚刚播放到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在阴沟里翻车。

    容貌清秀身材纤细的青年omega凭求生本能，手脚并用动作艰难地从侧翻的小汽车里爬出来。

    他想爬上路肩求救，但爬一半就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先前那辆在公路上画蛇乱跑，将富家少爷汽车别进阴沟的小汽车开回来，缓缓停在路边。

    车里走下来两名醉熏熏的小混混，他们跳下路肩，查看昏迷的omega，发现对方没有明显外伤且样貌姣好之后，开始动歪心思。

    ——这里有个细节，楚云刚才没讲。

    寿嘉勛抬手往前指：「刚才那个镜头的意思，是他其实已经醒了，对吧？」

    刚才的画面是：昏迷不醒的omega少爷被小混混侵犯，而镜头陡然给他手陪一个特写，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能看见主角omega手指捲曲抠住身下杂草。

    寿总继续推测：「他醒了，但是假装没醒，是因为害怕歹徒杀人灭口吧？」

    梦影帝侧目抛过来个赞许的眼神：「有这种可能。」

    「嗯，说明他蛮有脑子，能屈能伸。」认真观影的寿总，愣是把一部卖弄情色的小成本分级片看成悬疑片。

    并且喋喋不休和邻座伙伴探讨：「他不会从这时候主开始算计借刀杀人了吧？但是连自己都搭进去，何必呢？」

    邻座专业人士不得不陪他一起分析：「你猜，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个穿帮镜头？」

    「穿帮？」寿嘉勛表情困惑搓脑门：「这有什么好穿？」

    楚影帝但笑不语。

    还好寿总没有一蠢到底。

    在剧情进展到限制级无码的部分时，他总算自己找到答案：「哎哟……他们来真的。卞儒拍这段之前，知道他们会来真的吗？」

    楚云转过头，意味深长盯住他片刻：「嘉勛，你认真的样子真可爱。」

    这时环绕立体声的音响正在360度传递电影中令人面红耳赤、血脉贲张的单音节音效。

    寿嘉勛也把头转过来，望向楚云的表情很严肃：「win，你是在提醒我，这个圈子很乱、很险恶，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对吗？」

    这回楚云真被他逗乐了：「何以见得？」

    「卞儒拍这部片子的时候还不红，但他是专业演员，拍之前应该没想到制片要真的搞他。

    所以拍到刚刚那个地方的时候，他没有思想准备，想要反抗，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没动，坚持拍了下去。」

    寿嘉员说到这里时表情无奈轻轻嘆一口气：「唉，真是防不胜防……还好我不是演员。」

    带他看片儿的楚影帝神态哂然，满脸事不关已表情：「我不在拍摄现场，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情。」

    他现在觉得真正好笑的地方是：「嘉勛，你不会第一次看a级片吧？」

    寿嘉勛挑眉，避重就轻把问题推回去：「这是a片？我记得a片都没什么正经剧情，这部还蛮高级嘞。」

    楚云忽然伸手碰碰他耳朵：「好烫，你的脸……现在肯定也很红。」

    放映厅里光线太暗，面对面的两个人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当然更看不出脸色。

    寿嘉勛低头咳嗽一声遮示尴尬，直到前方高清无码的剧情播放完毕，才继续跟邻座伙伴东拉西扯分散注意力：「其实我在陪阿胶入行之前，连电影院都没进过；一方面确实不感兴趣，再者……也是真没时间，我以前卖水果……」

    楚影帝骤不及防拉过他一只手，打断他说话：「看电影，要去感受剧情的张力，代入角色的感情，那样才是享受。」

    寿总只得把脸转回银幕方向，另只手肘撑座椅扶手，歪脑袋拄手掌。

    隔几分钟蓦地用力嘆口气，满嘴破罐破摔般承认：「你说的对，我第一次看这种片子……没想到……还挺震撼的。」

    第167章 暴戾基因

    楚云乐不可支将寿嘉勛被他握住那只手牵到唇边，轻柔亲吻：「那你知不知道，和一名对你有好感的alpha，一起齐看这种片子，代表什么？」

    寿总耸眉窘笑，心说代表我想泡你喽！但讲出来当然还是得委婉点：「win，你拍完这部戏，是不是得从沪市搭飞机回家？」

    「当然。」楚云笑吟吟点头。

    寿总色眯眯挑眉，随即还老神在在的跷起二郎腿，压低声音提议：「刚好顺路来我家喝杯东西喽……还可以聊聊你下部戏的剧本。」

    他前半句模仿老港剧里约炮经典台词，后半句端出娱乐公司老闆钓鱼潜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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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把真正有阅歷的楚影帝惹出大笑，笑声大到差点盖过环绕立体音响。

    寿总横他一记困惑眼神：「你笑什么？」

    人家当然是笑他不懂装懂。

    楚云随口逗他：「为什么是去你家，不是去我家？为什么一定要在家里？

    聊剧本去你公司不行么？你怕别人不晓得你跟我有一腿？」

    寿嘉勛表情严肃认真思辨：「你家有你太太呀！我公司有我合伙人。他那张嘴你也见识过，总之来我公司就真的只能聊剧本……」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些相当客观的问题，比如楚云年纪大了，对床上那档事，兴许已经提不起多大兴趣。

    还有，大影帝爱惜名声，既然选择结婚，想必不愿意轻易突破底线背叛伴侣。

    可能人家就只想跟他玩玩暧昧，给生活增添一些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小乐趣。

    于是自以为找到「脸替」跟他闹别扭癥结所在的「准金主」寿先生主动改口：「其实不用搞这么复杂，你不喜欢可以直说，我不会强迫你，我们这样简简单单约会也蛮好。」

    并强调：「我绝对没有破坏你家庭的想法。」

    楚云伸手，轻轻托住寿总下颌，笑微微端详这位明明是「猎物」，却自以为在「狩猎」的菜鸟金主：「嘉勛，你不觉得……眼前的气氛就很好吗？」

    黑漆麻乌的小影厅里，楚云与萧知衡的面孔长相愈发难以分辨真伪，寿嘉勛嘴角上扬，半阖双眼，在旧爱「脸替」的双唇贴上来时，主动松开贝齿迎合亲吻。

    但下一秒就被电影里omega主角撕心裂肺的悽厉唿救吓一哆嗦，随即拧眉推开正和他投入接吻的多情alpha。。

    电影演到主角o被两名小混混以介绍工作为由，送到头目大哥面前。

    他们的第一次充满了alpha的暴力、强制，玩弄与不屑，以及omega的抵死反抗。

    寿嘉勛抚额捏眼眶，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画面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半年前萧煜带给他那场噩梦。

    他头疼……

    这个「气氛」真是糟透了。

    「不看了，你叫他们把电脑关掉。」寿嘉勛说，一边吩咐边起身，作势马上要离开放映厅。

    楚云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拉住他胳膊，并顺势将其拖进怀里抱紧，面带笑意询问：「怎么了？看的好好的……你不想知道结局了吗？」

    寿嘉勛眉头紧锁，语气颇显不耐烦：「了不起就一起死呗！随他们去，爱咋咋地，我不感兴趣。」

    楚云依旧低声细语哄劝：「嘉勛你放松点，不要紧张，电影都是假的。」

    寿嘉勛被他铁箍一样手臂勒得略感窒息，憋着口气愤懑反驳：「哪里假？你刚也说他们是动真格拍的。我不想看了！

    win你不知道，你不明白，我接受不了这个！」

    楚云坚持在他耳边反覆呢喃：「别怕，别紧张……就算动真格拍摄，也是演员自愿的，没有危险，你不要紧张好不好？」

    他一边哄劝一边不停在omega额头耳畔细细亲吻，这种细腻的温情，像极了萧知衡曾经给予寿嘉勛的柔情抚慰。

    而这里环境太过昏暗，恰如其分地藏住了alpha眼睛里逐渐亢奋的神彩。

    寿嘉勛不仅对他「替身情人」的异样情绪毫无所觉，反而情不自禁将面孔埋进对方肩窝，软语央求：「我真不想看了……我不舒服。」

    「你是太紧张……不要紧张，有我在，放松点好不好？」alpha嗓音低沉而温柔，的确能给人带来些许安全感。

    但寿总摇头，坚持拒绝继续观影：「win，你不知道，我之前……」

    他话说一半，颈侧蓦地被针扎了一下，使其倏然噤声。

    寿嘉勛满脸难以置信，抬头瞪向与自己缘分匪浅的替身情人：「你干什么？……你给我注射什么？」

    楚云扬手将小针筒远远扔开，面带笑意解释：「诱导剂不仅能让你放松，还能提高你的受孕机率。」

    寿嘉勛目瞪口呆瞪住对方，熟悉的眩晕感很快开始冲击他的大脑，与四肢百骸。

    残余理智令他陡然暴怒，厉声呵斥：「win你疯了吗？！你想让我给你生『私生子』？」

    楚云同样显出个「不理解」的诧异表情：「为什么非要讲『私生子』这么难听？我爱你，你也爱我，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唯一的孩子，等他长大一点，我一定会认他。」

    寿嘉勛扬手一巴掌掴他脸上：「你真自私！……你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他。」

    楚云搂紧他一起坐回沙发椅：「像谁？萧知衡吗？可是你们已经没可能了。」

    寿嘉勛神情崩溃，讷然摇头：「我绝不，绝不……」

    前方大银幕上正在播放主角o和他后来的正牌男友第一场激烈床戏。

    整个段落充斥着omega的痛哭与挣扎，有血有泪，极致暴虐。

    半年前「白鹭庄园」小黑屋里的经歷，在寿嘉勛脑海中逐渐与眼前时空交叠。

    应激反应使他胸腔内泛起顿疼，一阵强过一阵顶进心肺。

    寿嘉勛双目圆睁、唇齿半启，身体无法控制的抖似筛糠。

    没顶的惊悸恐慌让他再也撑不起半点气势，只会哆哆嗦嗦嗫嚅求饶，牙齿嗑嗑碰碰的连话都说不清，颠来倒去只有几个字挤出牙缝：「别……别，不要……」

    可是他身旁alpha的笑容却不断加深，越来越兴奋。

 第237页

    楚云双唇轻轻衔住寿总耳廓低语，抚摸他的脸庞、脖颈，手掌从衣摆下面探进去……

    ：「嘉勛，你好可爱，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这个样子……」

    第168章 犯病

    楚云单膝跪在沙发椅边缘，俯身凑近已经吓成鹌鹑样的寿嘉勛，伸手绕到他颈后，揭下性腺阻隔胶布。

    一边吸气品味omega香甜诱人的性腺素味道，一边用指尖抚摸对方颈后皮肤。

    「嘉勛……你经歷也蛮丰富嘛。」年长alpha轻笑调侃：「他们都标记不上你？还是你把他们的标记洗掉了？」

    寿嘉勛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因为他此时既看不清对方面孔，也听不见对方说话。

    他耳朵里只有电影里主角omega被alpha强迫做爱的声音。

    而周遭漆黑的环境令他再次回到「白鹭庄园」。

    他面前的人也不再是爱人的脸替，而是那个被傻孟搞坏脑子，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倒霉男青年。

    寿总张开嘴，想要大口吸气，但肺部的应激幻痛迫使他打着抖干呕。

    他现在状态很差，却意外的……刚好是楚云喜欢的调调。

    大影帝这辈子最不缺少来自异性，甚至是同性的爱慕与追捧，可是真正能激发他欲望，使他获得快感的，却是床伴对他的畏惧与挣扎。

    楚云很清楚自己不能做对寿嘉勛产生实质伤害的事情，所以才想到藉助这部电影，给他们之间的互动增添一些情趣。

    由此确保自己和寿嘉勛都能在今天这场约会中得到满足。

    年长alpha对如何调动感官、驾驭激情极有心得，他此时让寿嘉勛在他掌下惊恐战慄是情趣，等会儿自然也能让寿嘉勛在他身下欲罢不能。

    楚云此时只觉寿嘉勛在他怀里惊慌无措瑟瑟颤拌的样子「性感」极了，却不知道寿总这是纯纯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寿嘉勛这时候已经吓「麻」了，像只全无生机的木偶，连舌头都不听使唤，喉咙里只能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楚影帝将肢体僵硬的omega按在自己身前，双唇在其脖颈处梭巡亲吻，舌尖在寿嘉勛疤痕交错的腺体上徘徊，时而呲牙轻咬，仿佛随时打算标记对方。

    他一只手圈在寿嘉勛胸前摸索，另只手扯开其腰带裤扣，将手伸进去，抚慰omega前端敏感部位。

    并笑吟吟贴对方耳畔逗弄：「你等下高潮会叫他的名字吗？……嗯？你以前怎么称唿他？叫『哥哥』？还是『衡哥』？」

    寿嘉勛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这会儿正因为过度惊悸眼瞳上翻，嗓子眼发出压抑的「呃呃」声，身体则抖得更加明显。

    如果这时有人打开照明，楚云肯定能发现，他怀里的omega身体反馈出来的异样，绝对与诱导剂无关。

    而眼下他只有点意外，寿嘉勛好像……特别慢热？

    于是上下两只手更加卖力撩拨omega身体，又掐又捏，试图以此尽快激活对方对性事的渴望。

    寿嘉勛牙齿越咬越紧，始终紧绷的身体蓦地一软，他不再发颤打抖，脑袋也跟着耷拉下来。

    经验老道的alpha终于觉出不对劲，由于寿嘉勛背对他坐在他腿上，他只能停下动作，侧身歪头打量omega面孔。

    随即在大银幕反射过来的微光中，看见寿嘉勛鼻孔里涎出一滴深色液体。

    温热鼻血刚好落在他箍在对方胸前的手臂上。

    「嘉勛？……寿嘉勛？」楚云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去前方中控区关停电影、打开照明灯，

    小影厅转瞬间灯火通明，寿嘉勛歪在座椅中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年长alpha满脸难以置信，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慌张。

    他和寿嘉勛发生关系，顶多算出轨，即便过程中某个环节违背对方意愿，也不能算强姦。

    但如果寿嘉勛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出现问题，那后面他可就百口莫辩，讲不清楚了。

    楚影帝原地犹豫两秒，选择先尝试唤醒对方，上前轻拍寿总脸颊：「醒醒，寿嘉勛，你醒醒！」

    见对方全无甦醒迹象，赶忙着手为其整理衣裤。

    然后原地给自己经纪人打电话。

    十分钟后，楚云的经纪人从影厅银幕旁边小侧门闪身进来，面色焦急小跑到二人跟前，沉声询问：「楚哥，发生什么事？」

    楚云眉头紧锁，言简意赅相告：「我们看电影，他突然流鼻血晕过去，大概是有什么隐疾。」

    他经纪人跟了他快有二十年，当然了解大影帝那些难以启齿的小癖好。

    听完对方讲述，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让楚云先擦干净手背上的血迹。

    并要求对方在自己面前缓慢转一圈，给他检查身上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最后才走到寿嘉勛面前，仍用刚才那块手帕，垫着寿嘉勛的下巴，将他脑袋托起来，查看omega脖颈、锁骨，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

    「楚哥，他平常不是都贴阻隔胶？」经纪人问。

    楚云二话不说弯腰搜寻地面，很快从椅子下面拣回那张带卡通图案的omega性腺阻隔贴。

    并和他经纪人一起动手，扶住寿嘉勛头颈，给他把胶布贴回去。

    楚云皱着眉头轻吁一口气：「这样可以了吧？」

    「等等，我再想想。」他经纪人小心翼翼调整寿嘉勛坐姿，让他看起来好似「走得很安详」。

 第238页

    隔片刻再次提问：「楚哥，你们刚才在看什么电影？」

    楚云一怔：「……卞儒那部。」

    他说完自己也觉不妥，立即走向中控台，把刚才播放那部a级片的数据卡片取出来。

    与此同时，他经纪人已经跑去放置影片的陈列柜，匆匆忙忙从里面选出一张警匪片，跑回来放进中控台播放器。

    两人手脚麻利忙完一通，经纪人才拿出手机，同时叮嘱自家大明星：「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等下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和你们一起看电影。」

    楚云点头，但马上又想起件事，急声告诉经纪人：「andy，我给他注射了一支诱导剂，现在去医院……验血的话会不会验出来？」

    他经纪人瞠大双眼，勉力吞咽一下：「……注射器呢？」

    「随手一扔……」楚影帝愤懑抚额。

    两人又开始手忙脚乱寻找那只钢笔试小型针筒。

    等把注射器找到，经纪人立即将东西藏进自己口袋，并跑去中控台打开电影播放器，将时间轴快进至一小时左右。

    「楚哥，我们刚刚一直在一起看电影，寿总忽然说不舒服，然后晕厥……你现在很担心他……」

    楚云连连点头。

    他经纪人也点头，接着用力咳嗽一声，骤然拔腿往座席后方大门跑去，边跑边喊：「皮特！小董！……你们快进来！寿总晕倒了！」

    第169章 替身再见

    皮特只念过护校，他不是医生，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寻求解决方案，他也只能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不过打电话之前，先让大家帮他把寿嘉勛抱离座椅平放在地，确保其唿吸顺畅。

    这时寿嘉勛的鼻血已经自己止住了，倒是不必再担心他鼻血呛喉。

    皮特再次准备拨电话时，虞骄的电话又忽然打进来，说自己试镜结束，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皮助理立即将自己这边的位置同步过去。

    刚挂断电话，楚云的经纪人andy又急声提醒：「皮特，你还是先打电话给你们鸣总吧，他和寿总认识比较久，说不定知晓寿总有什么隐疾，你确认清楚，进医院做针对检查，不必走弯路。」

    关键是这样才能避免寿嘉勛进医院后第一时间做血项全筛。

    皮特不知其真意，反倒认可对方想得周到，于是让保镖董健叫救护车，自己给雍鸣打电话。

    楚云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扮演心急如焚的好朋友角色，蹲跪在寿嘉勛身侧，不停帮他抚心口顺气，大声叫寿嘉勛的名字，锲而不捨尝试唤醒对方。

    三两分钟后，虞骄和他助理小袁跑进来。

    虞骄小脸吓得煞白，奔到寿嘉勛跟前急声惊唿：「我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楚云的经纪人andy帮忙解释，说他们刚才一起看片子打发时间，寿总忽然说不舒服，继而开始流鼻血。

    他们正准备离开影厅时，寿总毫无徵兆地昏厥过去。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谁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憨直保镖董健忽然抬头插嘴，眼神质疑盯住对方：「不对吧？……刚才明明只有寿总和楚先生进来看电影，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andy一脸无奈给他解释：「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刚好尿急，上完厕所才跟进来，你没看见而已。」

    董健皱眉，继续用审视目光打量他。

    虞骄则将目光落在寿嘉勛散在裤腰外面的衣摆上。

    他哥不管穿什么上衣，都把衣摆掖裤子里；如果衣摆散出来，说明一定有人对他哥「不规矩」。

    而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楚云最有机会做这件事。

    不过还没等他把心中质疑宣诸于口，寿嘉勛就在楚云百折不挠的唿唤声中醒了过来。

    他骤然呛咳着深吸一口气，睁大双眼，接着大叫一声：「老萧！」，勐地伸手搂住楚云脖颈。

    力气之大，差点把年长alpha拽个跟头。

    寿嘉勛满脸惊魂未定，但讲话语调饱含喜悦，他说：「老萧你来了，总算来了，来了就好，我想死你了……」

    说着说着拖起哭腔，把眼眶用力压在楚云肩膀上。

    楚云表情跟身体齐齐僵住，就像寿嘉勛刚才在他怀里「犯病」那样。

    因为他现在很为难。

    寿嘉勛能自己醒过来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他当场说出刚才自己对他做的事情，那可就是相当难堪了。

    寿嘉勛反覆呢喃：「你来了就好。」

    楚影帝拍他肩背，用差不多语气安抚：「你醒了就好。」

    大约过去一分钟左右，寿嘉勛才完全清醒过来，他想起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当然也想起楚云要对他做什么。

    他现在依旧很不舒服，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股缝潮湿五内躁热。

    如果寿嘉勛不知道楚云存了让他怀孕的心思，他现在很可能会摒退众人，让对方帮自己救个急。

    可是如今他知道了……那么现在开始，包括往后，可就再不敢有这个念想了。

    寿总自己两辈子都没摊上个完整的原生家庭，哪可能再让自己小孩遭遇这种遗憾？

    他讷然松开搂抱替身情人的手臂，靠在自己助理皮特怀里，看楚影帝的眼神逐渐复杂。

    楚云和他对视的目光也很忐忑。

    包括他经纪人在内，这时全样「大气不敢喘一下」。

 第239页

    寿嘉勛犹豫片刻后讪然开口：「抱歉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帮我找一条毯子来？」

    楚云和他的经纪人齐齐松一口气，他经纪人立即应声：「我去拿。」

    楚云则显出欣喜笑意：「你没事就好，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寿嘉勛蜷起双腿，示意皮助理抱紧他，眉头紧锁着一边竭力压抑情慾，一边尽可能冷静的对「脸替」摊牌：「楚先生，非常抱歉……」

    楚云听的一愣，耸眉窘笑：「干嘛突然叫我『楚先生』？搞得好像我们很陌生。」

    「你和我前夫长得有点像……六七分吧。」寿嘉勛直言：「我是因为放不下对他的感情，想要重温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所以才刻意接近你。

    楚影帝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这名深情不寿的年轻omega。

    寿嘉勛可以和他摊牌，他却不能对寿嘉勛直言他早就知道这件事。

    因为他一旦说出来，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偷偷查过寿嘉勛的底，而且明知道对方把自己当「脸替」，还乐于奉陪，会让他大影帝的身份显得很掉价。

    所以寿嘉勛把这段话讲出来，基本等同于宣布他们的「游戏」到此结束。

    虞骄脸上显出一丝讥讽，暗自嘲笑楚云不自量力。

    楚云的经纪人这时抱一条毛毯跑回来，进影厅后直接展开毯子，到跟前立即把寿嘉勛身体罩起来，并通知众人：「救护车来了，寿总要不还是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我回酒店。」寿嘉勛皱眉拒绝。

    他话音未落，雍鸣和司机小姜也从门口跑了进来。

    雍鸣脸色焦虑高声询问：「怎么了？怎么回事？寿——」

    说着目光锁定在楚影帝脸上，后半句语气倏然一变，从紧张变质问：「寿嘉勛你搞什么啊？」

    他是一早就警告寿嘉勛不许再和楚云来往，眼前明摆着是把他的忠告当成了耳旁风。

    寿嘉勛裹紧身上毛毯，急声吩咐助理：「皮特扶我起来，先回酒店。」

    同时用眼神恳求搭档：「你把嘴闭上！」

    雍鸣收到信号只能收声，大家前后簇拥着把寿总搀扶出电影公司，送上汽车。

    他们上车后才开始七嘴八舌询问寿嘉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晕倒？身体哪里不舒服？

    寿嘉勛满脸尴尬，死样活气支应：「我发热了。」

    虞骄难以置信，率先惊唿：「什么？哥你上个星期不是才发热过一次？」

    寿嘉勛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楚云给他下药，所以也干脆闭紧嘴巴拒不作答。

    不过别人没问不代表别人不犯嘀咕，各个神色困惑、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寿嘉勛颇感郁闷。

    这回倒是雍鸣主动开口，帮他解围：「他内分泌失调喽！不是一直都这样？热不热从来没准数……行了别问了，赶紧回酒店。」

    说着忽然凑近他omega搭档，贱嗖嗖追问：「你这么着急又发热，是怕上回用剩的抑制剂浪费吗？」

    第170章 毛毛虫也是条状物

    寿嘉勛屈起双腿，努力将自己不算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椅子里，裹紧毛毯，然后对鸣总调侃直认不讳：「对……捨不得浪费。」

    他们一行人把七座大商务车坐得满满当当，除了同为omega的皮助理，其他人脸上全都显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皮助理则眉头紧锁将车内空调开至最低温。

    不到两分钟，车内除了寿嘉勛，其他人全都冷得抱紧双臂。

    雍鸣因为穿的五分裤，连双腿都瑟瑟夹紧交叠起来。

    寿嘉勛斜眼瞥他搭档因跷脚而骤然显眼的脏兮兮泛黄运动鞋……他本来不想再开口说话，但这一刻真心忍不住吐槽：「你这双鞋，是祖传的吧？」

    雍鸣当即瞪眼，大声喊冤：「你不懂别瞎说！这是今年潮牌爆款，一双难求，我加价才买到……不信你问阿胶。」

    虞骄平常最爱跟雍鸣「唱反调」，这会儿既然没吭声，可见鸣总所言非虚。

    可寿嘉勛表情依旧嫌弃，并兀自感慨：「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啊？！」

    他说着，视线扫过对方一身没法儿点评的奶绿色穿搭，瞄向对方新染的浅金色黄毛，然后好似怕辣眼睛一样，赶紧把脸转去车窗方向，小声嘀咕：「……啧，还染头髮。」

    想当年雍鸣在「登士」做总监，也是位日常西装革履，走哪儿都前唿后拥的商界精英。

    如今寿总每每端详他形象，都不免心生惭愧，怀疑是否自己「庙」太小，分帐给人家开低了？

    雍鸣嗤笑：「我头髮弄一半，被你助理电话叫出来，你现在如果看我不顺眼，就该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寿嘉勛撇嘴：「像条毛虫。」

    他说这话时，头脑中立刻浮现出个条绿色状物，随即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寿总默默抓毛毯遮掩面孔，心里暗自抱怨：「真羞耻，我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

    汽车眼看快要开到酒店，皮助理表情复杂回头询问老闆意见：「寿总，我再帮你买个……那个吧？」

    雍鸣哼笑附和：「买吧，给他买上回一模一样的，用起来有亲切感。」

    虞骄好奇：「买什么？我帮我哥去买。」

    寿嘉勛想骂人，但发热期带来的阵阵悸动使他没办法好好说话。

    此时他只能咬紧嘴唇，连脑袋都蒙进毯子里，静候几分钟，把眼下这一波小高潮扛过去。

 第240页

    汽车很快停泊在酒店门口，皮特下车绕至omega老闆这一侧，按开电动车门：「寿总到了，我扶您……」

    「等。」寿嘉勛瓮声瓮气挤出个单音节。

    雍鸣紧跟在皮助理身后，见寿嘉勛拒绝下车，当即挥手挡开皮特：「我来。」

    皮助理满脸不放心，看雍鸣作势要抱他老闆，连忙出言阻止：「鸣总你……要不还是让董健来吧？」

    寿嘉勛也吓得赶紧屈身缩脚，用肢体语言明确拒绝被鸣总搬抬。

    不是他看不起雍鸣，主要是雍鸣跟他一样长年坐办公室，平时连屋里纯净水喝完了都指使别人换，手里最常出现的「重物」，是台12寸笔记本电脑。

    寿总心想大家都是一百多斤的斯文人，斯文人何苦为难斯文人？

    雍鸣却很坚持，并告诉皮助理：「没事，我先给他打个包。」

    说着已经伸手揪住毛毯边角，作势要将寿嘉勛「包饺子」兜起来。

    寿嘉勛吓的赶紧伸脚蹬毛毯，以防真的被「皮蛋精」打包。

    「走你！」雍鸣促不及防一声低吼，揽背托膝弯将寿嘉勛直接从车里抱出来。

    寿嘉勛的身体官能本就已经挂在情潮临界值上荡漾，被雍鸣一抱，身后陡然涌出一股热液。

    羞愤中呜咽斥骂：「唔——你大爷的……毛毛虫。」

    可惜他搭档没听清。

    雍鸣抱起他立即大步流星往电梯间跑，边跑边问：「你骂我什么？」

    寿嘉勛一阵情悸后浑身酸软，只有嘴硬，哼哼唧唧坚持挤兑：「你丫打扮的像条毛毛虫。」

    雍鸣站定在电梯间，低头、挑眉、微笑：「我乐意。」

    虞骄等人追上来，听见他俩对话，各个掩嘴偷笑。

    寿嘉也在扁嘴苦笑，并且暗自纠结：「其实毛毛虫总好过那支又细又硬的电动牙刷。

    ……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况且这样利用人家，也不道德。」

    他这边还在天人交战，雍鸣已经开始对身边人下达任务：「皮特，你把房卡给阿胶，你去给寿总买东西。阿胶，等下你帮我们开门。」

    虞骄点头，皮特立即交出房卡，自己转身跑进酒店大堂便利店。

    任寿总脑子转得再慢，这时候也听出来自己搭档并没有「助人为乐」的意思，遂不禁勾唇自嘲：「我纠结个屁呢？」

    几分钟后，寿嘉勛被雍鸣送回房间，其他人都不是omega，为避嫌只送他们到门口，只有虞骄跟进屋帮忙拿抑制剂。

    寿嘉勛脖子后面贴的阻隔胶布因为是二次粘贴，粘性大减，先前被毯子裹着勉强没掉，他往床上一躺，枕头一蹭，立刻脱落下来。

    热潮催动下的性腺素不仅浓郁，而且更显纯净诱人。

    雍鸣一个唿吸间，胸口已泛起阵阵酥麻，喉咙发干，色心蠢蠢欲动。

    但随即攒紧眉头摒住唿吸，急声询问：「你胶布放哪了？」同时手忙脚乱给寿嘉勛蒙起被子。

    寿嘉勛在卷土而来的情潮中反应略显迟顿，愣住两秒才给出答案：「……厕所。」

    雍鸣连忙转身进卫生间去找性腺阻隔贴。

    与此同时，虞骄从小冰箱里拿出抑制剂，边拆包装边小跑到寿嘉勛床边：「来了来了，手臂注射对吧？……我没弄过，但是说明书上写的蛮简单。」

    他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掀起被角，然后促不及防闻见一股香甜诱人的omega性腺素味儿……

    雍鸣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看见alpha少年一只手紧握抑制挤针筒，另只手揽住寿嘉勛脸庞，两人脸对脸，嘴唇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阿胶！」雍鸣面色震怒高声呵斥，大步上前薅住少年后脖领用力扯开：「滚！滚出去！」

    虞骄被他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失措仰脸望向自己二老板，结结巴巴辩解：「我……我哥他……我不是故意……」

    雍鸣眉头紧锁，再次伸手扯他胳膊，将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往外推搡。

    虞胶脸色既羞愧又不舍，但是不敢回头张望，直到被推至玄关时，才终于找回点底气，挣扎拧身，反过来抓住雍鸣胳膊：「喂！你不会对我哥做什么吧？」

    「我不是你！」

    雍鸣怒不可遏，一把将少年推出房门。

    第171章 给我个a，活的就行。

    寿嘉勛在雍鸣帮他注射抑制剂之后，稍微清醒过来一点，抬手摸摸脖子后面新贴的阻隔胶布：「多谢。」

    雍鸣依旧满脸担忧：「现在感觉好点吗？」

    寿嘉勛讪笑，然后闭眼胡诌：「好多了……好了。我睡会儿，你回去吧。」

    雍鸣皱眉点头：「你睡，等皮特回来我就走。」

    他话还没说完，寿嘉勛就卒然打了个寒颤，牙齿咯一声咬紧。显然那支抑制剂在克制热潮方面，并没起到什么正经作用。

    雍鸣不由自主跟发热中的omega一起咬牙忍耐……虽然他也不晓得自己在忍耐什么东西。

    片刻后房门嘀一声解锁，皮助理大步流星推门进屋，先到冰箱跟前取抑制剂，把剩下的几支一把全抓起来。

    然后跑来床边，不由分说挤开雍鸣，伸手轻拍寿嘉勛脸庞：「寿总，寿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寿嘉勛迷迷煳煳哼两声，

    皮助理手脚麻利，立即又拆开两支抑制剂。

    「还打？」雍鸣诧异低唿，并出言提醒：「刚打过一支了。」

 第241页

    皮助理敷衍点头，小声支应：「清醒一点才能自己帮自己……再来两支……看看情况。」

    说着已经将一只小针筒按在寿嘉勛颈后性腺上，咔一声扣下注射钮。

    寿嘉勛呻吟一声掀开眼帘，目光依旧迷茫，似乎连聚焦都费劲。

    「啧！」皮助理咂舌皱眉，显出个忧虑而不满的表情，第三支抑制剂很快也扎进寿嘉勛颈后腺体。

    这次寿总哎呦一声痛唿，可算清醒过来。

    皮助理脸上也露出点笑意，抽两张纸巾给寿嘉勛擦脸庞和脖子上被热潮催发出来的汗液。

    扔开纸巾后立即着手拆情趣硅胶棒的包装盒，同时因为忙不过来，索性支使房里另一位老闆帮忙：「鸣总，劳驾您帮寿总拧一条热毛巾拿过来。」

    雍鸣自当领命照办，等他将一条投过热水又拧干的热毛巾送进卧房时，皮特已经给硅胶棒装好电池，塞在寿嘉勛手里。

    那东西和成年人拇指差不多粗，修长圆润带一点弧度，寿嘉勛歪头往自己手上打量，满脸嫌弃兼无奈：「怎么又是绿的？」

    皮助理也无奈：「便利店只有这一款，结帐时收银员盯我好几眼……他肯定以为我很饥渴。」

    边窘笑着发牢骚，边起身绕至床尾，趴床沿，伸手进被子底下……扒老闆裤子。

    并继续道：「等会儿我上专门卖这个的网站，找一些真正附和人体工学的款式给您选。」

    寿嘉勛被他逗乐，喃声重复：「人体工学？」

    医疗护理专业的皮助理耸眉：「您笑什么？我跟您讲，临床护理里面有专门一单元教这个，前列腺按摩是必修课，人人都得学。」

    寿嘉勛越听越想笑。

    皮助理讲的是事实，但也的确是在故意逗他，帮他分散注意力：「您严肃点好伐？那不然您以为全瘫患者发热了怎么办？

    您就是太保守，您要是能让我帮您按两下，比你手里那个好使多了。」

    寿嘉勛撇嘴反驳：「我这不是还没瘫？」

    「嘿！」皮助理轻笑：「没瘫也不影响我发挥。」说着把寿嘉勛的裤子袜子一併从被窝里扥出来，捲成一团扔旁边椅子上。

    然后转身拿过雍鸣手里的热毛巾，又给寿嘉勛擦了一遍头脸，给他擦脖子的时候，另只手伸进被子里摸索。

    寿嘉勛陡然拧腰挣扎，表情难耐嘤咛：「别摸呀！」

    「我看看您衬衫湿了没……」皮助理嘆气：「穿汗湿衣裳容易着凉，我还是帮你脱了吧。」

    寿嘉勛五官快要皱成一团，哼哼唧唧抱怨：「行了……算了……我够难受了！你们快出去吧。」

    说着愁眉苦脸打量一眼手里又细又硬的「电动牙刷」，然后将双手和东西全都收进被窝里，屈起双腿，深吸两口气……

    ——「你们还看？！」

    皮助理连忙转身去推雍鸣，并陪他老闆一起抱怨：「哎哟！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他自己却不能马上离开。

    因为要给寿总手边准备饮用水：「老闆你等下一定要记得喝水！出汗太多会脱水……我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看你哦！」

    寿嘉勛知道助理是为他好，但真的是……忒啰嗦！

    先头两只抑制抑的效果，眼瞅要被他磨见底了。

    寿嘉勛咬呀呻吟翻个身，把面孔压在枕头上，拱起身体闷声央求：「快走吧……我快憋死了。」

    皮特这次不再迟疑，立马转身往外走，同时嘴里大声相告：「走了走了！您弄吧。」

    他话音未落，又在玄关看见鸣总，于是腔调一转变成催促：「快走快走。」

    雍鸣脑门用力抵在墙壁上，明显是在天人交战。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满脸愤懑郁结，双眼通红。

    皮助理推他胳膊，压低声音：「走啦……单身omega是这样的啦……熬一下就过去了。」

    雍鸣摇头，他还想表达什么，但嘴巴才刚一动，房里就传出「嗡——」一声。

    真的好像电动牙刷一样，而且还是相当劣质那种。

    同时寿总也发出一声哀怨呻吟。

    接着有东西被摔出去：「叭啦——」

    房里的omega歇斯底里叫嚷：「皮特！我要a！活的，谁都行……我受够了，真受够了。」

    皮助理刚刚接触到鸣总这只手，转瞬改推为抓，薅住闷骚老闆的胳膊往房间里甩，自己则一闪身挤出客房，将门锁死。

    寿嘉勛身边看似有很多a，但实际上成年且单身的alpha，只有雍鸣和保镖董健。

    而就算雍鸣没主动留下，皮助理也捨不得把铁憨憨保镖推进去。

    隔壁一直敞着房门的董健和司机小姜听见寿嘉勛叫声，一起跑出来询问刚闪身出来的皮特：「寿总怎么了？」/「寿总没事吧？」

    皮助理没理会小姜，单瞪向脾性憨直体格强健的保镖，兇巴巴呵斥：「不关你事！」

    继而大喘一口气，交代司机小姜：「您留意一下寿总这边动静，不要让别人敲门打扰他。」

    「好，没问题。」司机满答应，转而询问皮助理：「你呢？你要出去呀？」

    皮特点头：「我下楼买奶茶，你喝什么？我帮你带。」

    司机摆手：「我不用，我喝自己带的茶叶。」

    保镖董健憨兮兮插嘴：「帮我带一杯『鸳鸯』，加爆珠。」

 第242页

    结果又被皮助理兇巴巴瞪一眼：「你跟我下楼，自己买！」

    雍鸣神色复杂，快步走进卧房，见寿嘉勛正把一只大枕头团在身下，浑身打着抖压在上面磨蹭。

    他嘴里咬着枕头角，喉咙里发呜呜咆哮，好像在骂人，边哭边骂那种，可又听不出来具体骂的是什么。

    雍鸣忽然感觉有点紧张，他俯身蹲低身体，伸手抚摸omega被汗水濡湿的短髮：「嘉勛……你知道想追你。

    但是我真的不想趁人之危。

    由其你现在这样……不清醒的时候。唉……」

    寿嘉勛头昏脑涨脖颈酸疼，一张脸汗泪交织狼狈不堪；因为太难受，所以想法左摇右摆，很不坚定。

    他刚才嫌「电动牙刷」又细又硬声音大，一甩手扔老远；这会儿又觉得它再不好使，也比没有强。

    于是奋力撑起身体往床下爬，气喘吁吁抓住雍鸣手腕：「拣一下……多谢，帮我拣一下……」

    雍鸣一懵：「拣什么？」

    「牙刷……」寿嘉勛垮着一张快要委屈死的倒霉面孔，放开雍鸣去摸索床头柜上的抑制剂，凭感觉叫人：「皮特……再帮我打一针。」

    他因为头晕，视线也十分模煳，抓住一支包装，凑到眼前十来公分的地方哆哆嗦嗦抠塑封，好不容易抠开一端，发现竟是个空盒。

    「人见人爱」的七尺靓仔呜咽一声，扔开空盒翻个身再次伸手摸床头，拖哭腔抱怨：「怎么这么倒霉……」

    「好了来了，知道了。」雍鸣可算想通，这种时候不必跟他做思想交流，omega发热时，脑子都不好使。

    于是俯身一把将omega搂进怀里，把对方压回床上。

    寿嘉勛惊诧低唿，顺势捧住近在咫尺的面孔，觑眼打最：「雍鸣er？？」

    「嗯。」雍鸣简单支应，蹬掉脚上的潮牌爆款脏脏鞋，揪被角把自己跟寿嘉勛裹一起。

    寿嘉勛嘴角眼角一起抽抽两下，满脸不情愿，好似很想哭。

    但随着雍鸣下半身挤进他双腿中间，寿总蓦地打了个哆嗦，现在他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那不如就痛快点，所以主动伸手环住对方脖颈，同时小声催促：「搞快点。」

    雍鸣知道他着急，但仍忍不住翻白眼：「你当我也是电动的？」

    「鄵……还得充电。」寿嘉勛哭丧表情回手撕掉自己颈后的性腺阻隔贴。

    雍鸣左臂肘撑他枕侧，另只手伸进被子里，帮寿总那个半年多没正经用过的地方做按摩放松。

    嘴上条件反射式回击：「鄵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他俩认识这些年，最默契的互动大概就是吵嘴互怼，流畅到根本不需要大脑参与。

    寿总立即将嘴巴张大：「啊啊，啊——」

    哀怨里夹带刻意，叫得好似杀猪一样。

    雍鸣定住动作，蹙眉眯眼咬牙切齿威胁：「你再啊一声，信不信我这就硬来？」

    寿嘉勛歪过头，咬唇摒息，随即连眼睛都紧闭起来，还真就不吭声了。

    【作者有话说】：车车当然还在那里喏……

    第172章 黄毛青虫精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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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滴水之恩请涌泉相报

    寿嘉勛哈哈哂笑，对搭档威胁不以为然，反而掏出自己手机，拧着身子对后排座位上正沖他瞪眼的雍鸣「咔咔咔」三连拍。

    然后欠欠儿的开飞信，把照片传给对方：「帮你存个档，以后你就照这个风格拾掇自己哈！」

    雍鸣将身体往前排倾斜少许，目光灼灼端详寿总，但表情很难形容。

    他说：「我的天吶……」就好像寿嘉勛脸上煳了屎一样。

    寿嘉勛知道他搭档肯定没好话，可架不住好奇，顶住风险满眼困惑与其对视。

    雍鸣缓缓伸食指往他脑门上比划：「色狼。」

    见寿嘉勛蓦地愣住，又戳他两颊：「花痴。……怎么能写在脸上呢？！」

    「呵～嘿嘿。」寿嘉勛讪笑，难得没跟对方原地「开战」，而是认怂般低头转回身，好似害羞一样自顾自摆弄手机。

    雍鸣撇撇嘴，窘笑放送安慰：「唉……没必要害臊，食色性也，偶尔犯花痴不丢人……况且哥今天确实帅。」

    寿嘉勛背对他点头，表面无声附和对方：你说什么都对。

    实际上他适才陡然发愣并不是因为被新晋床搭子调侃，而是看见飞信界面上忽然跳出一条来自楚云的消息。

    楚影帝说：「整个下午我都很内疚，对不起。」

    看起来好像在试探寿嘉勛对他的态度。

    寿总如今大小也算个「资方」，半只脚踩进影视圈，自身又有「启衡资本」背景，闹太僵总归不是好事。

    而寿嘉勛这边其实也不想跟他「闹僵」；寿总的「不想」倒是和楚云影帝的身份没关系；他主要是一想到那张脸，就不忍心苛责对方。

    所以犹豫两秒后真诚回覆：「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我对诱导剂过敏。所以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

    后面半句明显是他情不自禁的又把对方当前夫了。当初那针诱导剂是萧煜给他打的，老萧能有什么错呢？

    楚云正坐在棚里候场，看见寿嘉勛秒回他的信息，一整个懵住。

    这个小情种的反应，着实超出了大影帝的预期。

 第243页

    楚云眨眼寻思两秒，将手机举起来给身旁经纪人看。

    结果经纪人也愣住，喃声询问：「他什么意思？」

    楚云摇头，继续试探：「我想见你，当面向你道歉。」

    寿嘉勛坐在自己车里无声嘆气，第二条回復更显诚意：「win，我因为自己原生家庭的不完整，一直感到非常遗憾。

    所以我必须和你说清楚，虽然我很喜欢孩子，但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慾，连累一个无辜的孩子做私生子。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还有，真的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给予我的陪伴，希望我们再见仍是朋友。」

    楚云怔然望住自己手机，将这段话颠来倒去仔细阅读好几遍，直到导演派人来请他去接戏，才恍然回神，继续工作。

    雍鸣从后排伸手搭住低眉垂眼「娇羞」了一路的青年omega肩膀，轻声提醒：「喂，到站了。」

    寿嘉勛连忙收起手机，闷不吭声跟他下车。

    雍鸣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刚才挤兑他好色的事情难为情，于是放慢脚步关切询问：「我刚才是不是话说重了呀？」

    寿嘉勛讪笑摆手，但没吭声，他可不敢告诉对方，自己还在跟脸替「藕断丝连」。

    结果雍鸣真当他自愧好色，咂舌窘笑低声开导：「多大点事？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刚认识你，回回见你都犯蠢，你当面损我，我都能沾沾自喜半天：『哎哟，那个小帅哥跟我说话了嘿！骂人都这么帅，爱死了。』」

    寿嘉勛扬眉扁嘴给他捧场：「啧啧，风水轮流转哦～早知道你还有翻身的一天，我当年该多骂几句。」

    雍鸣一脸不能置信：「真假？我染个头髮就『翻身』啦？你逗我呢吧？」

    当然是逗他，他俩又不是才认识一两天，寿嘉勛纯粹信口开河，果然下一句就原形毕露：「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稀奇古怪的颜色，掉的可快。你小心翻身翻一半，啪嗒，又落回去……最后一面煳、一面没熟。」

    他自己话没说完已经一脸欠揍地哈哈大笑起来。

    雍鸣气的掐住他后脖梗摇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寿嘉勛跟他有说有笑走进电梯间，心里却情不自禁感慨起来：「唉！我真的变了。

    明明对他们没感觉，居然也能心安理得和他们打情骂俏搞暧昧。

    且还是一桿钓俩，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真可耻。」

    正在等电梯的虞骄和他助理小袁听见动静，转身，一个问：「鸣总、哥，你们去哪啦？」

    另一个说：「寿总……哇！鸣总这一身帅爆了喔。」

    寿嘉勛指住搭档随口玩笑：「鸣总要出道，小袁，再给你多带个艺人怎么样？」

    袁助理连忙摆手：「我只是个小助理而已，我哪会带艺人？鸣总带我还差不多。」

    雍鸣扬眉，朝虞骄呶呶下巴：「阿胶不是给你带的挺好？都知道主动去做运动了。」

    虞骄穿一身速干衣，头髮湿漉漉的，汗还没干透，他助理手里拎个大水壶，俩人明显是刚从健身房出来。

    袁助理侧目看向虞骄，笑容可掬夸赞：「阿胶今天真的好努力，我俩两点多下去，做了八组爆汗运动，只喝了三杯蛋白水。」

    寿嘉勛表情震惊，雍鸣满脸不可思议，俩人齐齐望向年轻alpha：「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虞骄心头蓦地一紧，面孔肉眼可见泛起红晕。

    好在这时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叮一声滑开，大家纷纷抬脚进轿厢，没再多关注少年尴尬脸色。

    进电梯后，虞骄故意皱眉摆臭脸，沖老闆抱怨：「你倒是先让我恋上啊！」

    雍鸣呵呵哂笑：「那你可得想清楚，事业、爱情，目前只能选一个。」

    虞骄入行早，造星游戏他比他两位老闆还清楚什么套路，即便雍鸣讲话不好听，他也没法儿反驳。

    暗自嘆口气，重新端出好态度，问寿嘉勛：「哥，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帝京呗？」

    寿嘉勛点头：「嗯，我考虑一下。」

    虞骄扁嘴扮可怜：「就一天行程，隔天就回来了，有什么好考虑呀？就当散步喽，还能顺路看看咱叔。」

    雍鸣咂舌轻笑：「你去是一天的行程，他去还能一天？你管好你自己得了，别给老闆添乱。」

    寿嘉勛原本还有些踌躇，心里默默盘算自己有哪些必须回趟老家的理由，听见雍鸣提行程，反而想起好些事情。

    不等走到客房门口就做出决定：「回吧，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雍鸣点头，提议：「那明天小姜自己把车开回沪市，我们从这边直接飞帝京。」

    众人拿定主意，在走廊里分道扬镳各自回房。

    寿嘉勛屋里有皮助理看家，所以他没带房卡，举手正要叫门时被雍鸣一把薅住。

    「干嘛？」寿总诧异低唿，皱眉询问：「还有事？」

    雍鸣指指自己房门：「去我那边。」

    寿嘉勛不解：「不为什？」

    雍鸣伸手揽他肩膀，表情严峻但胡搅蛮缠：「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拔刀相助；现在我需要你，你不会打算袖手旁观吧？」

    寿嘉勛被他逗乐：「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alpha也有发热期。」

    「欠钱要还，欠人情难道不用还？」鸣总一本正经皱眉质问：「老话儿讲得好，人情，那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地！」

 第244页

    寿嘉勛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出现个水滴形状的粉红色橡胶套，以及他自己射自己一脸的画面，心说你不是「滴」过了？我也「涌」过了啊！

    随即脸色逐渐涨红：「你这是讲的哪门子歪理？」

    雍鸣反问：「你觉得哪里歪，可以反驳。咱就说，今天下午是不是我帮你度过难关？」

    寿总翻白眼，然后洒脱转身，朝「死搭档」房间走去，大义凛然吩咐：「……倒是开门吶！」

    进屋后直奔卫生间开一套新牙具洗漱，简单拾掇一番，甩甩手出来，却见雍鸣连衣裳都还没换，正捧着手机，盘腿坐沙发上与人视频通话。

    对方语调尖锐而古怪，嘲讽意味满级，扯着嗓门喊：「老头儿！老头儿！老头儿！」

    雍鸣不以为忤，笑嘻嘻反击：「你个傻鸟，你才是老头儿！」

    对方立即骂回来：「你个傻逼！八爷年轻。」

    雍鸣笑容更甚：「年轻个屁，你都八十了。」

    对方发出尖锐的「嘎嘎」古怪笑声，问：「您吃了么？」

    但是不等雍鸣回答，就自顾自继续发疯：「没吃，别吃了，饿死吧！」

    雍鸣哈哈大笑：「爸，你教他点儿正经话不行吗？一把年纪，为老不尊。」

    古怪腔调立刻接茬儿：「为老不尊，为老不尊！爸爸，他骂您！」

    这时电话里终于出现个比较正常的男人笑声：「傻蛋玩意儿，连鸟都吵不赢。」

    寿嘉勛满脸好奇踱步到沙发跟前，哈腰歪头从旁偷窥别人手机。

    只见和雍鸣视频电话的屏幕中除了有两位身穿挎篮背心、头髮花白的老大爷，还有一只通体乌黑的漂亮大鸟。

    他可算知道雍鸣这一身嘴贱的毛病，是怎么养出来的了。

    第174章 差点亏大钱

    雍鸣见寿嘉勛从卫生间出来，立即对家人表示自己要收线就寝，他爸当然点头，然后弯腰从地上又抱起一条哈巴狗，托狗爪向儿子道别：「早点儿睡，明天见。」

    寿嘉勛等他放下电话，由衷感嘆：「你家可真热闹。」

    雍鸣点头表示认同：「早上特吵。以前还有两只猫，因为总上邻居家瓦缸里掏鱼，不得以送人了。」

    寿嘉勛在他旁边坐下：「那只鸟，真有八十？」

    「鸟一岁顶人八岁，照它的寿数来说，确实有八十。」

    「嘿，精气神真好，说话也熘，你爸教的？」

    「我爷教的。祖传手艺，不过到我这儿恐怕要失传。」

    寿总咂舌：「那太可惜了，能教教我吗？」

    雍鸣顿时显出一脸为难：「这是家族绝学，可不能外传。」

    但随既提了个补充条件：「除非咱俩结婚。」

    寿嘉勛讪然扁嘴，没往下接茬儿：「你这有烟么？」

    「电脑包里。」

    雍鸣说着站起身抻懒腰，寿嘉勛以为他会去给自己拿烟，结果人家抬脚直接进卫生间了。

    寿嘉勛只好自己起来翻包，找烟、找火机，等把烟点上，发现菸灰缸没在茶几上，于是满屋子转圈找菸灰缸。

    最终在小阳台上把玻璃缸找回来，好不容易能坐下好好抽菸了，门铃又响起来。

    寿总眉头皱出个川字，手托菸灰缸，边弹菸灰边去开门，心说我还不如回自己屋，回去动动嘴，小皮就把什么都给我办妥了。

    门外是穿一身睡衣的虞骄，看刚样子刚洗完澡，发梢还挂着水珠，脸颊被热水熏出健康的红晕，配上白白嫩嫩小脸蛋儿，十分可人。

    不过眼神哀怨，看见寿嘉勛，像要哭似的抽了抽嘴角。

    寿嘉勛不明所以，连忙询问：「怎么了？……你不会真失恋了吧？……还是又有人在网上骂你？」

    虞骄薄唇歙动，却没发出声音，眼神苦涩，反问寿嘉勛：「哥，你怎么在他房里？」

    寿嘉勛擎起香菸抽一口，扭头朝旁边唿出去，敷衍支应：「跟鸣总谈点儿事。怎么了？你到底要找他还是找我？」

    少年后退一步，小声恳求：「哥，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寿嘉勛跟他往前走一步，站到房门外头，搁走廊追问：「到底怎么了？」

    虞骄愁情满面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纠结了整整半分钟，在寿嘉勛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忽然上前半步，伸手搂住寿嘉勛脖颈。

    寿嘉勛既怕自己手里香菸烫着他，又怕他打翻自己手里的菸灰缸，连忙岔开双手主动避让，结果让少年将他搂得更加密不透风。

    虞骄语气特别委屈，哭唧唧央求：「哥，你等等我，好不好？」

    「哈啊？」寿嘉勛一时没品出味儿，只当「表弟」在跟自己撒娇，皱眉支楞胳膊，小幅度挣扎：「你松开好好说，让我等什么？……我菸灰要掉了。」

    与此同时，雍鸣在他背后沉声呵斥：「你们在干嘛？」

    虞骄身体骤然一僵，反而把寿嘉勛搂更紧。

    寿嘉勛抬眼瞥向少年面孔，见这位五官柔和精緻，惯爱撒娇扮可怜的少年alpha忽然流露出妒意十足的愤恨表情，心头陡然一惊。

    随后扭头眺望站在身后玄关处的老搭档，兼新床伴雍鸣。

    他们分开才几分钟，雍鸣竟然也给自己沖了个澡；这会儿只在腰间围条浴巾，站在寿嘉勛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看表情好像快要发大火。

 第245页

    鸣总之所以在忍，大概是因为怕自己动作太大……当场裸奔。

    寿嘉勛眉头紧锁，将双手举过虞骄头顶，左手在下、右手略往上一些，先把快抽完那截菸头碾熄在玻璃缸里。

    然后才讪笑开口：「你先放手，我有话跟你说。」

    由于他这个动作神似要用菸灰缸拍虞骄天灵盖，意外将前后两名alpha一起震慑住。

    雍鸣站原地没动，虞骄也总算松开胳膊。

    寿总暗自松口气，表情却更加严峻。沉声交代虞骄：「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讲。」

    转身又呵斥搭档：「你下午不是刚洗过？怎么还洗？小心洗脱皮。」

    雍鸣瞪眼：「我乐意。睡前沖个凉，我碍着你了？」

    寿嘉勛绕过他径直往屋里走，并叫上虞骄，俨然打算就地在雍鸣房里谈严肃话题。

    雍鸣只得从箱子里拿出套衣裳，进卫生间里穿。

    他出来时寿嘉勛和虞骄都已经坐在沙发上，虞骄手里握一瓶没开盖的矿泉水，脸上是那副一惯乖巧听话、讨人喜欢的表情。

    寿嘉勛的脸色则略显阴沉，自顾自抽菸，直到将新的一根烟抽完才开口：「骄骄，其实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一直有种很特殊的感情。

    在外人面前，我说你是我表弟，但事实上，我对你的关心、爱护，是超过表兄弟那种感情的。」

    虞骄眼神一亮，诧异且喜出望外，可是张开嘴刚叫出个「哥」字，就被寿嘉勛摆手打断。

    他哥继续道：「实话跟你讲吧，我在汉城遇见你的时候，刚刚失去一个孩子……虽然我和孩子他alpha生父已经分手了，但每每想到那个宝宝，我都很心痛……非常难过。

    而你恰巧在那个时候出现，你阳光可爱讲义气，我一看见你就很喜欢，我想如果我的宝宝出生，健健康康长大成人，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

    所以后来我们在沪市重逢，你说你有困难，我立刻决定不计代价帮你出头。

    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孩子，当亲儿子。

    我甚至觉得，只要我帮你度过难关，送你一段锦绣前程，就能像看见我的孩子也出生、长大了一样。」

    「哥……」

    「别叫我『哥』。」寿嘉勛满脸意味深长与少年对视。

    雍鸣默默转身去吧檯烧水，泡陈皮。

    而虞骄没等寿嘉勛把话说完，就已经憋得眼泛泪光、脸色发白，这会儿忍不住嗫嚅抗辩：「你确定……你能生得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寿总咂舌，语气与目光都很笃定：「你还小，你不懂。感情的事，不能用年纪衡量。

    我和你萧叔叔虽然相差二十几岁，可我们真心相爱，如果他儿子能接受我，我们绝不会分开。

    就算是现在，如果他打电话过来说愿意和我復婚，我都会立刻飞回帝京去见他。」

    雍鸣闻言转头看过来，面色黯然，无声嘆气。

    虞骄更是已经有大颗泪珠滚落两腮。

    寿嘉勛低头给自己点起今天第三根香菸：「骄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吶，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虞骄抹一把面孔，可怜巴巴抬头。

    寿总继续道：「第一个，你认我当干爹，我仍把你当亲儿子爱护，我一定捧红你，让你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业。

    第二个，你如果不愿意，就另谋高就……放心我不跟你要违约金，毕竟在我心里，你曾是我的『亲生子』，大家好聚好散。」

    虞骄顿时泪如泉涌，满脸不能置信盯住自己暗恋许久的表哥老闆。

    寿嘉勛面无表情默默抽菸，态度之坚持，简真就像汉城那个对小爱豆逼良为娼的「金鱼佬」。

    雍鸣见两人僵持不下，攒眉嘆着气将一杯泡好的陈皮茶递到虞骄面前，沉声劝说：「你知道他希望你怎么选。」

    说完见虞娇含泪咬唇不为所动，又补了句：「不会有更多机会给你选。

    你走了，他顶多亏点钱；但是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像他这么不记代价捧你。」

    虞骄终于接过工艺讲究的骨瓷茶盏，双手端起来颤巍巍敬给寿嘉勛。

    寿嘉勛却把眼睛瞥向别处，无动于衷。

    雍鸣提醒小可怜：「叫人。」

    虞骄吸了下鼻子，齉声齉气开口：「干爹。」

    寿总可算柳暗花明般灿然微笑，双手接过茶盏，低头呷一口：「乖孩子，干爹没看错你。」

    说完放下茶杯站起身，顺手也把虞骄拉起来往房间外面牵：「回去敷个面膜，早点睡，明天到帝京还有工作。」

    然后掏出手机：「干爹给你发个大红包，以后要听话，不要胡思乱想。」

    虞胶出门后，助理小袁怕他乱跑，一直敞门支楞耳朵留意外面动静，这会儿听见声音连忙跑出来查看。

    见自家小艺人哭得梨花带雨，寿总笑容得意，结合听来的支言片语，难免乱猜，暗道老闆这是突然转性，要对小帅哥下手了？

    转念又觉不对……如果是那样，阿胶开心还来不及。

    寿嘉勛当着虞骄的面，把飞信上给对方的备註改成「宝贝儿子骄骄」，然后反手就是个八万八的大红包转过去。

    还腆不知耻哂笑催促：「干爹小小心意，快收下。等会儿我给你爸打电话，给他也报个喜，咱们以后亲上加亲。」

    虞骄满脸心如死灰，掏手机收转帐，苦兮兮嗫嚅：「多谢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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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摸他后脑勺，笑嘻嘻把新认的干儿子推到艺人助理面前：「小袁，我认骄骄当干儿子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袁助理张口结舌，一脸的不知所措，半天才结结巴巴挤出几个字：「恭喜啊……」

    寿总笑容可掬点头：「同喜同喜。等忙完这阵回沪市，我摆几桌酒席庆祝一下。」

    袁助理傻笑附和：「是啊……好啊。」显得有点语无伦次，随即将脸色如丧考妣的虞骄拉进门，并对老闆恭恭敬敬道晚安。

    寿嘉勛转身一熘烟跑回雍鸣房间，关起门立即询问：「喂，阿胶现在跟我解约的话，我会亏多少？」

    雍鸣抱臂倚在玄关柜门上长吁一口气：「看《滤镜》爆不爆吧……唉！如果不出成绩，得亏掉半套四合院。」

    寿总背靠门板抚心口顺气：「……唉！我可太不容易了。」

    第175章 稳如老狗与韬光养晦

    寿嘉勛支楞两根中指抵住自己太阳穴拼命画圈，眉头紧锁苦恼自省：「我真是胡闹……坐吃山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居然还敢拿脚拎筐……」

    「嗐！」雍鸣转身进屋拿烟抽：「你不差这点钱，倒是我……再跟你继续犯迷煳，真的快要卖院子了。」

    寿嘉勛连忙追进去，对搭档好言安慰：「那不能够！我把你叫过来，绝不能眼看你亏家底，咱这就盘一盘，怎么广开财路。」

    雍鸣给他斟陈皮茶，攒眉抱怨：「我有资源，你有资本，按理说咱俩是天作之合，没道理不赚钱。

    偏你给小屁孩瞎放话，说什么他不大红，你不签新人。我就想问问你，怎么红，算『大红』？

    咱俩现在的困境，是摊子支挺大，可是既没米下锅、也没菜上桌，多大门面都成了摆设。」

    寿嘉勛拿起香菸，一边喝陈皮水润喉，一边吞云吐雾燎嗓子眼儿，搓眉毛按脑门，憋老半天，忽然大声慨嘆：「唉……活人哪能让尿憋死？我说我不签新人，没说你不能签。咱俩换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就万事大吉？」

    雍鸣捏起茶盏跟他碰杯：「哎哟！我的小寿总可算睡醒了，可喜可贺。」

    寿嘉勛长吁短嘆陪搭档干杯：「我这半年过的……确实对不住你，所有压力都给到你这边，如果没有你，阿胶别说接戏，连零碎进项都抓不着。」

    雍鸣和他一起嘆气：「倒也不能怪你，谁想这样呢？……说真的，虽然我一直想追你，一直没出手，心里面很遗憾；但如果能看见你和萧知衡好好过日子，我是打心眼里祝福你们的。 」

    「多谢。」寿嘉勛连忙主动给对方敬茶，继而沉默片刻。

    「我这次回帝京……得去看看老萧。不管他想不想见我……我觉他至少欠我个正式的道别。」

    雍鸣抚额苦笑，客观讨论：「人家可能以为，离婚协议就是最正式的道别的了。

    签字画押带公证，你还要怎么正式？

    果总说他那边情况一直不太好，你非逼人家亲口对你说……」

    寿嘉勛打断他，眼含泪光反问：「你想说，我也挺残忍的，对吧？」

    雍鸣扁嘴没吭声，相当于默认。

    隔两分钟再次开口：「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看，他对你也很残忍。

    整件事里面，最无辜的是你，住院最久的也是你。

    萧煜生病值得同情……可他毕竟是施害者。

    如果我是萧知衡，我想我首先会做的，是尽己所能补偿你，而不是把你远远推开。」

    寿嘉勛夹烟那只手轻轻摆了下：「这个事情，很复杂，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哪可能真正理解他？」

    雍鸣抽菸苦笑：「是，我没说我能理解他，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在尽他所能『补偿』你了，只不过方法不是你真正期待的。

    人人都能看出来，你希望他回到你身边。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就算回来，和你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就能回到萧煜出事之前那个状态？

    我跟你讲，再好的感情，当它中间打了死结，都会从牵引姻缘的红线，变成一条割裂爱意的锯子。

    他只要一天不对他儿子早亡失忆，早晚你们都得分开。

    而时间拖得太久，那个结，对你们的伤害只会扩大。

    就像没人能长年累月穿一双皮料又硬、又不合脚的鞋。

    就算那双鞋再怎么昂贵、漂亮，你再怎么喜欢，你也受不了它天天把你脚磨破皮。

    毕竟它只是双鞋，它存在的意义是保护你的双脚。

    爱情、婚姻也一样，它是给你人生增添色彩的插件，如果你不能在其中获得幸福、快乐的感受，为什么还要死命抓住他不放？」

    寿嘉勛仰脸摊沙发上，努力将含在眼里的泪意咽回去，喃声辩解：「道理我也会讲，劝不到自己而已……咱俩还是聊聊赚钱的事吧。」

    两个脑洞大到铺天盖地的工作狂，在一起聊任何创意类话题，不设定时限、和截止目标的情况下，基本都很难收场。

    最后眼瞅天都亮了，雍鸣才强行结束「会议」。

    寿嘉勛不好意思凌晨四点多回房打扰皮助理休息，对搭档说：「我在你沙发上眯会儿，你定个赶飞机的闹钟。」

    「不用定，皮特到点会来敲门。」雍鸣揉着眼睛起身，并过来拽正准备卧倒的寿总胳膊：「我两米宽的大床，还容不下你二十寸的腰么？走走，床上睡去。」

 第247页

    寿嘉勛被他拖起来，腿脚顺从，但嘴巴硬：「不只二十寸好吧？」

    他搭档立马改口：「三十寸也躺得开。」

    「我哪有三十寸？」

    「你是在暗示我，要搂着你睡，顺便亲手给你量一量精准腰围？」

    「哈！」寿嘉勛被他逗乐，然后跟雍鸣各把一边躺平在床上。

    他「投胎」过来这些年，身边爱过、恨过、淡出过那么多人，只有雍鸣这副死德性一如继往，稳如老狗。

    「老狗」拉起被子，给「真·床伴」甩过去一头，然后大喘一口气，仿佛呻吟般感慨：「唉……好久没刷夜了……唿——噜——」

    寿嘉勛耸眉咧嘴小声吐槽：「还说不是电动……电脑关机都没你快。」

    同样一宿没怎么睡的虞骄反而比平常起得更早一些，起床后不仅立刻敷面膜、开便携美容仪给面部消水肿，还破天荒喝了杯一粒糖都不加的黑咖啡。

    袁助理拿手机看邮件，在旁边嘀嘀咕咕抱怨兼告知：「公司把今天『扫楼』的台本发过来了……好长。我嘞个去……扫个楼要十几页这么夸张？让我看看这是夹了哪一方神圣的私货？」

    虞骄脸上架着美容仪，做不出什么表情，只能歙动嘴皮子小声呢喃：「你看不看，不都得我自己背？早点列印出来，我飞机上看。」

    「好。」袁助理痛快点头，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虞骄继续小声嘟囔：「不用，等下我去找干爹，和他一起下楼吃。」

    少年不仅脸上没表情，语调也格外四平八稳。

    他助理蓦地一愣，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虞骄的干爹是谁。

    随即哭笑不得给少年alpha竖大拇指：「骄哥好样的！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咱现在羽翼未丰，不能跟老闆顶着来。

    能做到韬光养晦，才是干大事的人。你知道外面多少十八线，只要有人肯捧，别说让他们叫『爸』，叫『爷爷』都求之不得。」

    以往桀骜不驯的少年alpha今天显得格外成熟，对助理浮夸调侃不仅没显出不耐烦，甚至还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命（ji）运（qing）的齿轮，再次ku ku 转动起来。

    另外，锁和车我都放一起了^_-

    第176章 四捨五入也是过命的交情

    由于他们一行人要赶在中午前在帝京落地，所以寿嘉勛和他床搭子躺下不到三小时就被皮助理拍门叫醒。

    一起来叫门的，还有他们公司待成材摇钱树、目前纯然败家子的十八线小煳咖。

    尽管虞少爷在自己房里已经做好「装儿子」的心理建设，可是看见自己暗恋的omega从另一名alpha房里出来，脑门儿仍忍不住冒酸气。

    默默酝酿了一早上的「干爹早安」，咬牙较劲半天，愣是没挤出丁点声息。

    寿嘉勛探身往走廊里扫一眼，见大家房门都敞开了，问：「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皮助理点头：「都收拾好了，没用的东西放小姜车里，等下小姜送我们去机场，然后他直接回沪市。」

    寿嘉勛立马发号施令：「你们带好东西，下楼退房、吃早餐，顺便给我和鸣总打包两个三明治，鸣总喝拿铁，我来杯热橙汁；一刻钟后大堂集合。」

    皮助理再次点头：「好的寿总。」

    站门边「死机」的虞骄等人家把话说完了，才仿佛重启语言系统，扬起嘴角，讨好微笑：「干爹，我吃完了，我帮你们收拾东西。」

    寿嘉勛摆手：「不用，雍鸣打包他那套茶具呢，弄完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虞骄笑眯眯换个提议：「那您回屋换身衣裳呗？」

    寿总再次驳回：「我回帝京再换。」

    少年伸手捏小干爹衣摆：「你瞧你衬衫，都皱巴成什么样了……」

    雍鸣在屋里接腔：「你去帝京是出差，当然要打扮精神点；我俩是回家，什么熊样儿都应当应份，懂吧？」

    虞骄挑眉扁嘴，对寿嘉勛做出个有点调皮的表情。

    寿嘉勛转身往屋里走，但是边走边说话叮嘱干儿子：「你有空看看下午工作要用的『台本』，我昨夜里看见他们邮件，好像挺长的，你尽量背一下。」

    虞骄跟在他身后，低声商量：「我刚看了一遍，好些介绍「小红花」品牌故事的内容……写了好几页。

    我看别人『扫楼』也不说这些呀，咱们有必要吗？」

    他们说的「扫楼」，是一种比较特殊，仅针对传媒类大型网际网路公司的宣传手段。

    通常影视作品上线前，或档期内，主演到有商业合作的泛众类网际网路平台做直播或访谈，顺带的在人家公司里转转，算是拉关系，亲自提升一下自身在传媒民工中的好感度。

    就是说，这是个大家都会做，但并不重要的流程型工作。

    通常不会给明星准备台本，特别负责任的公司，给旗下艺人准备一两页，就已经是非常严谨的态度了。

    虞骄今天收到十几页，属实夸张。

    寿嘉勛搓脑门窘笑，耐心给他解释：「「小红花」从「泛荣」独立出来，肯定要通过自己平台讲讲自己的『故事』，你就当帮忙，认真准备一下。」

    雍鸣在一旁边打包行李边补充：「这个机会，是我亲自找你干爹前前任争取来的，你务必认真准备。

 第248页

    你想想你才几个粉丝？「小红花」有多少用户？他们愿意通过你的嘴，把自己的品牌歷史宣出去，你可占老大便宜了。

    但前提是你得把话说漂亮，别给「小红花」丢脸；如果演砸了……哼，平台连你的内容一起封。」

    虞骄立马对寿嘉勛做出个惊恐万分的表情。

    寿嘉勛满脸诧异望向搭档：「你跟梁滔滔争取？……你和他很熟？」

    雍鸣扬眉哂笑，扭头支应：「熟啊！你刚走那会儿，是我陪他去见果总，然后寸步不离盯了他一宿；如果没有我，说不定他已经跳河上吊赶去投胎了。

    四捨五入，那也是过命的交情；而且你不知道吗？他有段时间想见果总，都得拜託我帮忙传话。」

    寿嘉勛瞠目结舌，支支唔唔挤出两个字：「……牛逼。」

    转而鼓励干儿子：「机会难得，你要加油。」

    虞骄抚额叫苦：「可是我今天一个下午要跑两个场地哎……我真的怕自己搞不定。」

    寿嘉勛哭笑不得，拍干儿子肩膀安抚：「你别着急，「小红花」那场你认真准备，「果爱」探班就当是回自己家，果然叔亲自带你，你怕什么？」

    他好大儿苦兮兮扁嘴，分明藉机撒娇：「干爹～你也是「果爱」老闆，你亲自带我不行吗？」

    寿嘉勛抱臂摇头：「哎你别闹我了，我还有别的事，况且我也没粉丝。

    你果然叔粉丝多，你好好表现，说不定搁他那还能拣几个粉儿回来。」

    虞骄略显不甘心，追问：「干爹你有什么事啊？一回去就立刻忙起来」

    寿嘉勛讪笑拖延两秒，思考有没有必要和小孩子说实话。

    不过换个角度很快想通，正常人际交往，他有什么必要费心编瞎话？

    于是坦然告知：「我去看你萧叔叔。」

    「哦。」虞骄脸色稍微释然，但是立即拖住寿嘉勛胳膊往玄关走，趁雍鸣忙着收拾东西，压低声询问：「干爹，你既然还没放下萧叔叔，为什么这么快就和雍鸣在一起？」

    寿嘉勛眨眼窘笑：「成年人……有生理需要，总得解决一下。你有意见吶？」

    虞骄撇嘴，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们身后万向轮滚动声打断。

    雍鸣拖行李箱过来：「干嘛呢？说什么不能让我听见？」

    虞骄歪过头，半笑不笑望住他：「我快过生日了，想拍一组艺术写真，当作给自己的成年礼物；正在问干爹可不可以。」

    寿嘉勛轻轻哦一声：「拍呗，让鸣总帮你联繫时尚杂志，花点儿钱也成，最好上个封面什么的。」

    雍鸣点头：「行，正好回帝京……我给你找个口碑好的。」

    虞骄欣然微笑，却对寿嘉勛表示拒绝：「干爹，我是想拍那种自己收藏的，没想上杂志。」

    「哦哦……」寿嘉勛轻笑改口：「好吧，那你自己联繫摄影师，这个我就不干涉了。」

    雍鸣附和点头，但跟他们一起往电梯间走时，忽然显出个古怪表情，压低声音质问他搭档的好大儿：「阿胶，你不会是想拍那种……不穿衣服的吧？」

    虞骄被问的一愣，眼神只稍微凝滞两秒，立即被两位老闆看出「苗头」。

    寿总当场瞪圆双眼，沉声呵斥：「那可不行！」

    第177章 父辈的荣耀

    虞骄五岁学跳舞，八岁因为一次偶然机会登上某档电视节目表演街舞，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向职业唱跳之路。

    而他当演员是「半路出家」，虽然本身有些表演天赋，但台词功底不过硬，背台词总觉力不从心。

    眼下手里十几页台本，开背之前还心存那么点迷之自信，觉得自己两三小时能搞定七七八八。

    结果眼瞅飞机快要在帝京落地，半桶水演员终于认清现实，以两条眉毛快要挤到一起的严峻姿态，扒拉一路都在打盹寿总。

    「干爹，干爹……干爹……」

    寿嘉勛迷迷瞪瞪掀开眼帘，下意识抹了下嘴角，有气无力支应：「嗯？……怎么了？」

    虞骄隔过道把台本递过去：「干爹，我不行……真的背不下来，太难了，里面好多时间节点，精确到日期。」

    寿嘉勛接过厚厚一叠列印纸，皱眉觑眼快速通读。

    他不是专业人士，也能看出来这份东西写的有够业余。

    倒不是文笔不通顺，关键它不是口语化的台词；这东西它压根就不能叫「台本」，因为它更像一篇作文，而且还是个「故事线」不太连贯的说明文。

    除非是超级记忆体质，否则谁也背不下来。

    「唉……」寿总长嘆一口气，扭头问虞骄：「你现在记住多少？」

    虞骄苦兮兮咧嘴：「大概意思能记住。」

    寿嘉勛点头：「你给我简单复述一遍。」

    少年略显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伸手推邻座袁助理：「你和干爹换一下位置。」

    袁莱赶紧解开安全带，站起身。

    片刻后寿嘉勛坐到干儿子身旁：「开始吧。」

    虞骄点头：「上世纪九十年代，单亲爸爸梁国瑞白手创业，创立国内首家网际网路综合资讯平台。

    公司建立伊始，只有十八名员工，其中包括当时还在读高中的梁栋樑先生，以及梁栋樑先生的同学兼好友，叶尊先生。」

    寿嘉勛眉毛不由自主般往上耸了耸，有点想笑，但努力憋了回去。

 第249页

    他心说老梁总给孩子起名儿可真随便，梁滔滔已经够无厘头了，他爸居然叫梁栋樑，好像个绕口令。

    「台本」顶头一段虞骄背得最顺畅，后边接下来是「泛荣资讯」时代的爆发式进阶史。

    这一段时间节点密集，寿嘉勛低头所见，满眼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公司壮大了，公司赢利了，公司搬家了，公司得奖了，公司又搬家了，又壮大了……

    虞骄背得嗑嗑巴巴，没一个日期能对上号。

    寿嘉勛捏脑门嘆气，小声提醒：「别……别管时间了，往下说。」

    后面「泛荣科技」在纳斯达克上市，同时也将资讯网布局到全世界，和近百家国际媒体达成合作。

    还好「台本」上没把所有合作媒体全都列出来，可仅就十来家国外媒体的名字，也够虞骄「喝一壶」了。

    他又不是专业新闻人……结果当然又是没能说对几个。

    寿嘉勛咬唇、皱眉、咂舌，表情纠结得好似便密。

    雍鸣这时也被他俩嘀嘀咕咕说话声扰醒，捂嘴打呵欠：「这段……你可用点心吧！阿胶，那些都是国际知名媒体，说错了显得你既没文化、又没常识，像个土鳖，招人笑话。」

    虞骄气得呲牙咧嘴，小声反驳：「这算哪门子常识？你都认识？」

    「我认识啊……」雍鸣死样活气扭头白他一眼，用极慵懒的语调慢悠悠复述。十家国外媒体的名字，他一字不差说出来八个。

    虞骄五官一紧，差点当场哭出来。

    寿嘉勛连忙拍小孩儿膝头安抚：「你别理他，他大学学新闻的，当然熟悉这些。」

    雍鸣唉声嘆气：「你就惯着他吧。」

    寿嘉勛也郁闷，但是没办法。

    虞骄小学没毕业就开始搞「副业」，勉强把九年义务教育跟下来。

    寿嘉勛这辈子是高中辍学，他干儿子高中干脆没学。

    「后面呢？还记得吗？」寿总使劲撑眼眶提神，继续小声催促。

    虞骄深吸一口气：「……后来梁栋樑和叶尊大学毕业结婚，一起在「泛荣」工作，推动公司走向辉煌。

    「小红花」的雏形是一个很小的点赞插件，是梁栋樑先生送给叶尊先生的生日礼物，是表达对爱人的鼓励与认可。

    然后梁国瑞先生慧眼识珠，认为这个插件应该推广到整个平台。

    但是「小红花」孵化初期，在「泛荣资讯」上安装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方方面面都不兼容。

    他们做了很多次尝试调整，结果全都失败。

    之后大概有两年的时间，「小红花」项目被搁置，集团也将它放弃了。

    与此同时，「泛荣资讯」走到了公司创立以来的首个瓶颈期。

    因为同类型平台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起来，而且领域分类更细、内容覆盖更广，「泛荣资讯」的市场不断被挤占蚕食。

    这时梁栋樑先生力挽狂澜，提出独立开发「小红花」，由他和他的伴侣叶尊主导项目。

    他们仅用八十天就将「小红花」初代平台运营上线。

    由于「小红花」最初是梁栋樑先生送给伴侣叶尊先生的生日礼物，所以叶尊先生的用户是0000001，这也是他们最初对平台用户数量的预估——

    一个百万级註册量的小网站。

    然而「小红花」初代平台才运营不到三个月，註册用户火速飙升至千万级。

    梁栋樑先生看准机会，夜以继日为「小红花」叠代升级、括展主机，并推出「小红花」平台延用至今的唯一slogan：『送你一朵小红花，为你的点滴美好点赞』。

    这句话里面的『你』，指的就是「小红花科技」现任董事长，叶尊先生。」

    虞骄在这段故事的叙述里，很机智的避开了所有时间节点、和复杂名词，差不多就是讲了个爱情故事。

    因为没有特别细节的内容，雍鸣也没挑出什么毛病。

    随口追问：「还蛮感人嘞，后来呢？」

    虞骄稍微松口气：「后来就到现在了呗，「小红花」是有爱的平台，为亲爱的人点赞，分秒输出正能量……巴啦巴啦一堆宣传口号。

    总之，我觉我需要个提词板。」

    寿嘉勛无声嘆息，缓缓转过面孔，小声告诉身旁二人：「后来，梁栋樑因为过度加班，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所以梁滔滔有段时间……执着于给我拆台，逼我退居二线；大概是不想我和他爸一样过劳死。」

    雍鸣酸熘熘撇嘴：「嘁！幼稚……」

    第178章 人气pk开始了

    寿嘉勛快速翻看虞骄的访谈台本，问雍鸣：「那你看现在怎么办？内容太多了，就这么点时间，骄骄肯定背不下来……而且后面还有「果爱」的内容。」

    雍鸣把脸转过来，微笑安抚：「他刚才不是讲得挺好？就这么讲呗。」

    虞骄惊讶，寿嘉勛也很意外：「你不是在讲反话吧？」

    鸣总老神在在挑眉哂笑：「这件事，你们要『审题』。「小红花」运营十几年了，为什么这时候忽然要对外宣讲品牌故事？」

    寿嘉勛喃声试答：「因为上市？」

    「唉……」雍鸣回给他个怒其不争的眼神：「你要结合他们上市后第一个季度的财报来看。」

    寿嘉勛讪笑：「没看，不知道。」

    鸣总继续给身旁两位合伙人上课：「当然是因为财报不理想，粉丝环比无增长，利润也没达到预期，粉丝在线总时长反而下降。

 第250页

    现在自媒体平台竞争这么激烈，开发叠代是有周期的，创新和技术停滞不前，就只能立人设，打感情牌喽。

    当然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小红花」再撑一撑，很快就接上你们「果爱」这波『物联网』红利了。

    到时候「泛荣」还是「泛荣」，『龙头』还是『龙头』，轮不到咱们这些创业咖替他忧心。」

    寿嘉勛点头表示认同，但是他不理解：「所以呢？这和骄不用背材料有什么关系？」

    他搭档耸眉窘笑：「因为『立人设』立的性格、是初心，不是年月日里程碑。

    所以阿骄只要把故事讲得动听就可以了，太细碎的东西，就算他背出来，网上那些人也记不住，更不会感兴趣。

    这就跟做gg带货一样，只要故事主线能让真爱粉买帐，平台自然会看到播主的价值，帮你做大流量。」

    鸣总轻笑，自信满满摊手：「没什么好担心的，阿胶你像刚刚那样，正常发挥就可以。」

    虞骄听得似懂非懂，神情依旧忐忑。

    寿嘉勛点头，低声安慰：「他说得对，听他的。」

    小演员心情骤然一松，可算踏实下来。

    十来分钟后航班落地，寿嘉勛还没等站起身就接到果大叔电话。

    果然说在接机区看到万俊好些粉丝，然后问阿胶会不会有粉丝来接机？

    万俊是虞胶第二部网剧，也就是雍鸣帮他谈那部「双a恋」的cp男主，俩人在剧里如胶似漆，私下却并不怎么和睦。

    到《滤镜》杀青时，才勉强收起火药味儿，成为点头之交。

    二人今天一起飞来帝京，当然也是为了给即将开播的剧集做宣传。

    明明咖位知名度都差不多，人家有粉丝前唿后拥，虞骄这边如果形单影只、无人问津，就会显得很尴尬。

    寿嘉勛一脸茫然，扭头问雍鸣，雍鸣转身问袁助理。

    袁助理刚把登机箱从行李仓拽出来，张口结舌回望众人，支支唔唔：「……没说呀。」

    鸣总皱眉，沉声苛责：「这种事需要每次都特意和你交代吗？」

    袁助理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之前跟万俊那边打过唿招，他经纪人说，这次行程很短，万俊要赶时间当天返沪，所以希望大家都尽量低调点。

    他说他们家肯定不通知粉丝，我们咖位差不多，希望可以保持一致，不要在这点小事上踩他们一头。

    所以……我特么居然就信了。」

    虞骄牙齿咬得咯咯响：「心机狗。」

    寿总讪笑搓眉心：「没事没事……你把口罩戴上，低调点，咱们从进站口出去，避开他们。」

    这时候临时「买粉」都来不及，他们除了劝自己「平常心」，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袁助理职位低，但入行较早，心眼也多，离开机舱后，一脸忧心忡忡追上寿嘉勛和雍鸣，低声揣测：「老闆，我担心今天接机的事，是万俊那边有心做局。」

    寿嘉勛不解：「什么局？」

    雍鸣一时也想不明白，俩人只等袁助理自己解答。

    袁莱说：「《滤镜》一旦开播，指定要炒cp，可这部剧的cp又比较特别，就是双a嘛！……过档肯定要解绑。

    如果他们是想提前做一些万俊比阿胶人气高的「证据」握在手里，现在外面可能已经安排好站哥、站姐、摄影师，埋伏阿胶，拍一些证明他没有人气的照片。

    等过段时间，需要解绑的时候拿出来诋毁阿胶倒贴万俊蹭流量。」

    寿嘉勛和雍鸣对视一眼，一个说：「真阴险。」

    另一个说：「唉……现在『买粉』的话，多长时间能到位？我们晚点出去行不行？」

    袁助理支应后一位：「两小时之内。」

    「啧！」寿嘉勛愤懑咂舌，他们在机场呆两小时，后续行程铁定迟到。

    雍鸣皱眉思忖两秒，拿出手机给果然拨电话，解释自己这边情况，为了保护好虞骄这棵小独苗，尽可能排除风险，只能牺牲一点时间。

    果大叔表示理解，但话没说完，听筒里声音就变成梁滔滔，小梁总信誓旦旦告诉雍鸣：「你们一刻钟后照常走『到达门』，这边我来安排，保证比他们有牌面。」

    雍鸣连忙追问：「你打算怎么安排？」

    可是等他问完，电话那头又变回果大叔声音，果然语气不甚确定，说：「他带果多余『安排』去了……要不你们……等下看看情况再说？」

    虞胶和他的新剧cp因为出发地不同，并没乘坐同一班飞机；可是毕竟参与同一项工作，落地时间自然很接近。

    虞骄一刻钟后从到站口出闸的时候，另一位小明星万俊刚好被众多粉丝唿啦一下子围起来，手机、相机的闪光灯像星光一样频频闪烁，热烈场面美不胜收。

    而另一边有将近二十名黑衣保安整齐小跑过来，边跑边撑开双臂，在万俊粉丝团旁边不到三米的位置，围出个不算小的安保圈。

    圈里有四个人，两个年纪大一点，两个年纪小一点，四人虽然素人面相，但气质不凡，打眼一瞅就是有点身份的角色。

    安保圈伫立在出闸口附近，很快虞骄一行人步履轻快走出来，刚一出闸就被保安护送进人墙之内。

    果大叔笑容满面张开双臂：「骄骄！好久不见。」

    虞骄立马摘掉口罩跑过去跟对方拥抱：「叔！我可想你了。」

 第251页

    果然身旁的果多余和梁滔滔他都认识，三名年轻alpha也互相拥抱了一下。

    然后果大叔给小演员介绍身边另一位瘦瘦小小的年长omega：「这位是叶伯伯。」

    虞骄乖乖上前，给对方浅掬一躬：「叶伯伯好。」

    陌生omega笑吟吟打量少年：「我认识你，你舞跳得很不错。」

    果大叔继续给自家代言人介绍：「你叶伯伯是「小红花」董事长，「小红花」上市晚会那天，你表演开场节目，所以对你印象很深。」

    「啊？！」唱跳少年惊诧不已，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表现，才能让自己显得更有礼貌。

    先前雍鸣告诉他会有「牌面」，可谁也想不到「小红花」大老闆会亲自来接机。

    这「牌面」属实大得叫人意外。

    他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机场的黑衣保安们见接齐人，再次撑开双臂护送众人往机场出口移动。

    人墙在移动时肯定会变形，寿嘉勛和雍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大家脚下一动，最先影响到他们俩。

    一名位保安边挪步边拿古怪眼神偷瞄雍鸣，并小声对身边同伴嘀咕：「这个『爷爷』……瞅着也不像『爷爷』啊？」

    另一名保安听见同伴说话声，思路被带偏，张口就对挡着他走位的雍鸣来了句：「爷爷，您这边走……」

    第179章 滔爸认真提亲

    雍鸣这辈子活到三十多岁，连「爸爸」都没当上，就被人叫「爷爷」，一脸懵逼却不方便大庭广众下追问保安，何以对自己「敬重有加」？

    帝京机场时时刻刻旅客如织，保安只负责将他们簇拥至停车位，目送两辆汽车驶离停车场便一闹而散。

    雍鸣乘坐这辆七座商务车的驾乘布局是：果多余开车，他坐副驾，中排是果然、叶尊；寿嘉勛和虞胶坐最后排。

    前方带路的suv里开车的是梁滔滔，车上坐着雍、寿二人从沪市带来的两名助理和一位保镖。

    汽车开起来几分钟之后，车厢内的静谧感逐渐突兀起来。

    车内没放音乐，也没人说话，高端商务车的密闭隔音材料连发动机声也完全隔绝掉，安静得叫人不舒服。

    之所以没人说话，是因为大家和同乘车内的「小红花」董事长都不太熟。

    如果仅仅是商务关系上的不熟还好说，关键他还是寿嘉勛前任的亲爸。

    虽然双方早前没正经见过面，但当初真的差一点就成为一家人。

    这时候寿嘉勛和叶尊不开口，别人都不太好乱讲话。

    而他们起步的机场在帝京大东边，目的地「泛荣」总部在帝京最西头，车程将近两小时。

    为了避免车内全程静音，一刻钟后雍鸣决定自己开口说点什么，尝试「破冰」。

    于是扭头笑吟吟对开车的果多余搭话：「果少，刚才在机场，我听见有保安管我叫『爷爷』，我头髮染的这么显老吗？」

    果多余呵呵哂笑：「果什么少，鸣哥你管我叫『多余』就行了。」

    客气到位，却对雍鸣提问避而不答。

    倒是坐在雍鸣后方的叶尊微微欠身，慢吞吞支应：「鸣总你不显老，是年轻人比较幽默。

    因为滔滔对机场安保那边说，我们是来接他爷爷的，他狐假虎威，唬弄人家痛快点给他派保安。

    大概那些保安过来以后没看见『爷爷』，于是和你开了个玩笑。」

    雍鸣侧过身体朝对方讪笑：「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叶尊这样一板一眼、语速奇慢的调调，很容易使人联想到「社恐」。

    雍鸣除了简单支应一声，也很难找到其他适合继续活跃气氛的话题。

    好在隔两分钟，叶董事长亲自续上话题，他说：「滔滔的性格是有点问题……他面对自己看重的人和事情，特别容易紧张，一紧张，就爱耍小聪明……其实他没什么坏心眼。」

    说着侧过身往后看，将询问眼神投向寿嘉勛。

    寿嘉勛连忙礼貌附和：「是的，小梁总特别优秀。」

    叶尊眼中掠过一丝尴尬，还想再开口时被果然打断，果大叔是真的不太擅长社交，张嘴就直不愣登替寿嘉勛拒绝：「叶董，孩子们肯定能处理好自己感情的事。」

    叶董事长眼睛里那一丝尴尬倏然放大到整长脸上，讪兮兮扁嘴，将身体转回来。

    可是犹豫两秒又忍不住对果大叔抱怨：「梁滔滔和你家多余不一样，多余是嘴上总没把握，可心里有数，所以你就很省心。

    滔滔刚好相反。我以前也觉得他什么都行，我也不想干涉他任何事……可架不住他总『掉链子』呀！」

    果大叔抬眼往儿子后脑勺瞟：「嗐！别提了……半斤八两。」

    雍鸣歪脑袋打量果多余，轻笑追问：「哟，什么情况？」

    后排的寿嘉勛也支楞起耳朵。

    果多余目不斜视讪笑两声：「没事……」

    叶尊沉默片晌，不晓得在蓄力还是给自己鼓劲，再开口时直奔重点，侧身望向寿嘉勛：「我知道，感情的事其实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配合，才能美满。

    之前滔滔做错事，很离谱，我本来也觉他没救了，劝他死心吧！

    可是他现在确实有很大改观……你又刚好离婚。

    我就是觉得……你可不可以再给他个机会？试试……再处处，万一觉得他人还不错……」

 第252页

    寿嘉勛听得出来他语出真诚，但「刚好」两个字仍让他感觉刺耳，于是倏然抬眼瞪住对方：「抱歉，这次回京我主要是为了和我前夫当面谈復婚。」

    叶尊终于死心，转身坐好，不再吭声。

    果然和雍鸣却齐齐把头转过来，忧心忡忡瞭望寿嘉勛面孔。

    寿嘉勛攒眉低头看手机，对车厢内尴尬气氛视而不见。

    隔片刻，前面两人正欲言又止时，寿嘉勛忽然表情古怪抬头叫人：「鸣er！……雍鸣，你赶紧看一眼阿胶的「超话」……苗头不对，可别这就吵起来吧？剧还没开播呢。」

    此言一出，车里面除了司机，其他人全都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查看。

    自媒体时代，舆论总能跑在资讯前面，粉丝圈好多事情发生的经过都不重要，吵赢才最重要。

    万俊的粉丝把刚刚接机的照片第一时间分享到「小红花」上，文案口风都很正常：「接到俊俊啦」「俊俊好帅」「俊俊好有礼貌」「爱俊俊」

    同时也有人放出虞骄这边的照片，文案阴阳怪气：「这是哪位明星？好大排场。」「保安接机，666」「豪门大少留学归国？」

    发出这些内容的人，一边嚷嚷不认识虞骄，一边把#虞骄#和#东山阿胶#两个超级话题词稳稳加到文案里。

    叶尊满脸无奈小声吐槽：「你们看吧……他每次耍小聪明都翻车，就是不长记性。」

    雍鸣有点哭笑不得，一边拿手机拨号一边小声调侃：「还好还好，这次问题不大。」

    他打电话给虞骄的助理袁莱，可前面拨两次，对方全都占线。

    五分钟后袁助理主动将电话拨回来，说已经联繫粉丝后援会，马上统一话术，开始洗广场。

    态度之严峻好似在打仗。

    雍鸣提醒：「注意软公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吵。安排一些水军，说不知道保安是接谁，反正不是接阿胶，懂吧？」

    放下电话立即回头请求果然：「果总，您帮我们发一条日志行吗？就说接到骄骄了，很开心，孩子又长高了之类的……语气尽量亲昵一点，就像对自己家孩子一样。」

    第180章 这次我会认真补bug

    果大叔对雍鸣点头，社交他不行，社交软体他却玩得很熘，当即起身挤去后排，和虞骄拍一张剪刀手合影：「俩月没见，我们骄骄又长个儿了，欢迎回家～激动的团聚优惠券（笑脸）」

    十分钟后虞骄自己也发出一张图片，图片是从「阴阳」他那些素材里随便粘出的一张「全家福」。

    配图文案是他一向坚持的鬼马搞笑风：「这张照片信息量巨大，为免大家搞错方向，本胶亲自科普。」

    然后在照片里每个人物的头顶画了个小标号，在上面注释：资本1、2、3、4，路人甲乙丙丁；再用红线把这些标号连起来，有父子、兄弟、血缘，也有前任、现任、暗恋、追求中、宿仇、正在提亲……暗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瓜田里的猹」

    主打一个半真半假、乱七八糟；没个把小时谁也捋不明白这些人具体什么身份什么关系。

    最后面潦草澄清：「保安很多，但不是『保』我，有路人大佬，不方便透露身份。」

    梁滔滔驾驶那辆suv里，寿总的保镖董健忽然欠身给坐副驾的皮助理看他手机：「阿胶说，你暗恋我？……真的呀？」

    ……

    个把小时后，当乘汽车开到「泛荣」总部时，虞骄的超级话题广场已经被「洗」得一片和谐。

    除了虞胶自己的粉丝辛勤搬运「正能量」，走过路过的「果爱」「券粉」也凑热闹跑来顶一句：「少爷常回家看看」

    搞得好像#东山阿胶#是果大叔的亲儿子一样。

    虞骄捧着手机不停用小号刷新自己的话题页，脸色因心情大好而亢奋泛红。

    别家品牌请代言人是怎么个用法他不清楚，总之他做代言人，反蹭品牌热度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这种大好事，搁谁身上谁不高兴？人太高兴时，讲话就容易浮夸，况且虞骄年纪也小，他想跟果大叔聊天，可受限于平常并不经常见面，也没有共同爱好，暗自琢磨半天，最后竟憋出一句：「叔，我哥昨天逼我认他当干爹，那我以后是不是得管你叫『叔公』了啊？」

    「哈啊？」果然觑眼咧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小孩儿在叨咕什么东西。

    直到寿嘉勛把手伸过去，轻推少年脑袋呵斥：「真想给你嘴上装把锁。」

    果大叔才一脸莫名其妙追问二人：「为什么啊？」

    阿胶立刻很天真似的给果然解释：「干爹说他看见我，总想起自己没能出生的那个小宝宝。」

    寿嘉勛抬起一只手按住眼窝，默默将面孔转向车窗方向。

    果大叔略感意外，但显然对虞骄所言深以为然；轻轻嘆口气，揽过他小寿总肩膀轻拍，无声安慰对方。

    坐他们前方的梁滔滔他爸则将脑袋耷拉更低一些，似乎既惭愧又遗憾，几次好像要转身，但最后都忍住了，不晓得又在憋什么大招。

    直到汽车停进「泛荣」总部大楼，大家陆续下车。

    坐在最后排把边的寿嘉勛最后一个起身，叶尊这时忽然去而復返，迈步上车堵住小寿总，将其按回座椅，低声倾诉：「那个孩子，我也很遗憾，所以真的很希望你能再给滔滔一次机会。」

    寿嘉勛张口结舌看向已经站在车门口的过气初恋梁滔滔。

 第253页

    梁滔滔眉头紧锁盯住他爸，他爸直接招手：「你上来，咱们在这谈谈。」

    「在这儿？」梁滔滔满脸尴尬，但仍旧顺从他爸，钻进汽车。

    寿嘉勛被他们父子俩堵在车厢里，蓦然生出一种正被打劫的错觉。

    如果感情可以被打劫的话……其实也差不多了。

    叶尊性格确实比较偏内向，可他能平风浪静管理「小红花」十几年，足见也是个不乏执拗坚韧一面的人。

    此时眼神格外坚定，如有实质般薅住寿嘉勛开导：「你失去的那个孩子，是我们所有人的遗憾，但这个遗憾不是不能弥补的。

    就像当我们在一段代码里发现bug，首先要做的肯定是修正或弥补bug，而不是把整段代码删除。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套『系统』是绝对完美的。

    我们能做的，只有不停叠代升级，使它尽可能趋近于完美。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如果放弃它重来一遍，新的代码又会成为一个初代系统，新的bug只会更多。

    嘉勛你想想看，你和你前夫正在面对问题，难道不是比你和滔滔之间的问题更加复杂了吗？」

    寿嘉勛一脸错愕，接不上话，最终皱眉睇向梁滔滔。

    梁滔滔也觉他爸把话讲得过于「绝对」了，可他又想听听寿嘉勛心里真实想法，所以态度十分犹豫。

    好在雍鸣把果大叔和虞骄送到电梯口，又折返回来，敲车门主动帮忙解围：「嘉勛，快一点钟了，要不咱们直接去萧董那边吧？」

    寿嘉勛立马点头说好，并郑重对面前父子俩坦言：「这次我会认真补bug，抱歉让你们失望。」

    叶尊满脸失望回手拍拍儿子大腿，示意对方下车，这回大抵是真正死心了。

    梁滔滔反而比较平静，下车后朝寿嘉勛摆手：「大家好久没聚了，改天抽空一起吃顿饭？」

    寿嘉勛礼貌微笑：「好，回头约个时间。」

    二人神态和睦友善，将「好聚好散」演绎得淋漓尽致。

    等梁滔滔和他爸走进电梯间，雍鸣抱臂倚车门问寿总：「现在怎么着？要不咱俩先去「果爱」那边等果总？」

    寿嘉勛今天原本的行程规划是先陪虞骄在「小红花」娱乐部门完成「扫楼」的任务，然后再和他们一起去「果爱」新办公楼参观。

    总之并没和萧知衡约定今天见面。

    然而寿嘉勛此时心情毛躁起来，只想尽快见到令自己情有不甘的前夫，于是索性对现任搭档直言：「先去找老萧。」

    雍鸣微笑：「你预约了吗？」

    寿嘉勛拿左手食指指住他自己，愤懑反问：「我见他，还要预约？」

    雍鸣不置可否，坚持用眼神示意他先打电话。

    寿嘉勛轻哼一声，低头拨电话，结果在电话接通时，终于理解什么叫作「离婚」；以及萧知衡和他离婚的态度到底有多么决绝。

    他拨的当然是萧知衡私人号码，可接他电话的并不是萧知衡本人。

    接电话那位秘书语气礼貌而疏离，客套的好似电子客服。

    他说：「抱歉，萧董今天行程排得很满。您看明天下午三点钟，您来公司这边与萧董会晤方便吗？」

    第181章 一起找bug

    寿嘉勛放下电话，表情古怪看向雍鸣。

    雍鸣朝他握在手里的手机呶呶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寿嘉勛越发不能理解，咬牙深吸一口气：「你和老萧怎么勾搭上的？」

    「注意用词，我跟他现在属于情敌。」

    鸣总嘴上说着情敌，脸上笑容却很坦荡：「加过飞信，偶尔聊两句。我昨天给他发消息说你今天回京，问他要不要来接机；然后他今天早上回我说……「今天很忙」。」

    寿嘉勛顿感有心无力，长吁短嘆靠回座椅。

    雍鸣掏出手机低头拨号，两秒钟后果多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们在哪？怎么还没上来？」

    「我们还在停车场，嘉勛想去见『那个谁』，你叫人把车钥匙送下来，我带他去。」雍鸣说。

    「谁？……」果多余追问，不过大概问完立即反应过来，轻轻哦一声：「我这就下去。」

    寿嘉勛耸眉苦笑：「你什么记性？老萧和我约的是明天下午！……三点。」

    「嘁，他说你就听？你又不是他公司下属。」

    「你有毛病吗？刚才是你让我打电话预约，现在又叫我别管他怎么说？」

    「约归约，听不听安排，不是在你自己么？况且你不打个电话，哪能知道他这会儿在家，还是在公司？」

    雍鸣正说话时，果多余颠颠儿跑过来，到近前立即抻头朝车里寿嘉勛摆手：「你冷静点，先跟我回家。」

    随后不由分说把雍鸣也推上车，他自己绕去驾驶位。

    果多余说是要带寿嘉勛回家谈话，实际在车上就把事情原委交代出来。

    「萧知衡目前恢復得不错。」果多余先给寿总吃颗「定心丸」，然后一语道破结局：「但是他『出家』了。」

    寿嘉勛和雍鸣两人共享同一套惊呆面具，齐齐用张口结舌表达难以置信。

    「没剃度，但念经吃素。」果多余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有件事，我爸没跟你说，怕你难过，但我觉得……其实让你不清不楚煳涂下去，更不好。」

 第254页

    寿嘉勛没吭声，雍鸣替他催促：「你说吧，他抗得住。」

    果多余嘆气：「萧知衡不是在看见他儿子强暴嘉勛那段监控视频，才病情加重，继而决定和嘉勛离婚。

    他是在回来给萧煜处理后事的时候，看见萧煜留下的遗书，就已经决定和嘉勛分开了。」

    寿嘉勛呵一声苦笑：「你知不知道萧煜写的什么？」

    果多余抿抿嘴唇：「那封遗书我们肯定是没看见，但是听萧知衡说话那个意思，遗书里可能是他儿子这些年对你的……痴心妄想吧？」

    「他怎么说的？」雍鸣再次替寿嘉勛追问。

    果多余满脸无奈：「他说，是他横刀夺爱害死儿子，甚至觉得寿嘉勛没有一早告诉他，自己和他儿子有感情纠葛，也对他儿子的死，负有一定责任。

    我爸因为这个事，还跟他吵了一架。

    不过考虑到嘉勛你当时的身体情况，俩人很快就握手言和了。

    那段时间萧知衡因为忧思过甚，精神和身体的状态都在每况愈下。

    所以他去沪市看你的时候，我藉机劝你们分头看病。

    再往后面两个月，萧知衡其实是有好转的。

    不过在你们约定三个月就复合那个时间节点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失约的打算。

    他想冷处理你们之间的感情，从每天通视频电话，到隔天拨一次语音，最后偶尔互发几条信息，这样慢慢淡出你的生活。

    我想说的是，不管他有没有看见那段视频，他都会跟你分开。

    那段视频只是促使他分割资产，对你做出财务方面的补偿，并不是你们分手的真正导火索。

    至于那段视频到底从哪来的，萧知衡不说，我和我爸也猜不着。

    但它出现的时间点有点奇怪……」

    寿嘉勛不解：「嗯？什么时间？」

    果多余说到这里再次犹豫起来，隔两分钟才继续下去：「是在你们『复合之约』的第二天。

    我爸那天去沪市陪你，同时也有点担心萧知衡，所以让我去他家盯着他。

    那天白天他一切都很正常，晚上却突然在房间里烧炭。

    还好门缝没堵严实，被我给抓了个现行。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想不开，他说他看见了，他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他亲手害死你，和他儿子。

    我问他怎么看见的，他说有监控。」

    寿嘉勛起身挪到商务车中间排座椅，欠身追问果多余：「你怎么不早说？」

    果多余反问：「说哪段？」

    寿嘉勛气结，急声斥责：「当然是说他怎么会看见视频那段！」

    「我不知道呀！」果多余苦笑辩解：「而且我爸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你不是还自己猜过了么？你说是他在萧煜手机里看见的。

    我觉你推测有道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对吧？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他跟你分手、离婚，主要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亏欠你，而是他觉得对不起他儿子。

    所以你谅解他、包容他……甚至于你还爱着他，对他来说，没有那么要紧。

    包括他出家，带髮修行，吃素拜佛，也是为了他儿子……和你没多大关系。」

    寿嘉勛被他噎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雍鸣揪紧眉头思忖片刻，追问果多余：「他是什么时候决定出家的？」

    果多余唉声嘆气：「之后又闹过两回自杀，都被他助理拦下来，就是那个项群，你们也认识哈……项群觉得他老闆好像中邪一样，看精神科吃药都没什么用，就以散心为名，带他上郊区找了个庙，住了两个礼拜。

    回来确实好多了，可能开悟了吧？

    搞得我爸最近也迷恋上逛庙扫塔，得空就进山呆两天，保不齐哪天也要出家，嗐！

    我寻思，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岁数，都这样？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交给玄学。」

    雍鸣咂舌：「您打住，我没问你这个，我是在想，会不会是有个人故意把那段视频发给萧知衡？并引导他自杀『谢罪』？」

    寿嘉勛扭头，满脸困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雍鸣摇头，犹豫不决小声嘀咕：「我说不清楚……就是种感觉。因为我爸前两年为了吃一个什么庙里的斋饭，突发奇想跑去报名修行了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他不能带手机，就全失联的状态，我还挺担心来着。

    你想你刚才给他打电话，他也没亲自接，他把手机放秘书手里的对吧？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刻意迴避一些信息？」

    第182章 小寿总斗志将燃

    开车的果多余嘿一声讪笑：「我也往这个方向想过，我甚至还想过，是不是有人拿嘉勛的安全威胁他？

    可这件事换个角度思考，其实不太现实。

    因为那段视频的数据卡是嘉勛自己从证物房领出来的，后来也是他自己收着。

    你想之后一段时间，经常去嘉勛家里，有机会摸那张记忆卡的人，都有谁？……你、我，我爸，皮助理……没了。

    我和皮助理肯定没动机，对吧？至于你和我爸……你有动机，你想追嘉勛，所以你要除掉情敌。

    我爸有什么动机呢？我想想……他和萧知衡吵过架，而且他那段时间陪嘉勛最多。

    不是我要大义灭亲哈，但是我想如果我爸想拿那张数据卡，肯定最手到擒来。」

 第255页

    雍鸣眼睛瞪老大：「哎我说！你属疯狗的吗？这种事也能乱咬？我要是那种人，梁滔滔能好好活到现在？

    他被果总从家里轰出去那天，要不是我跟着他，他早都跳护城河去了。」

    果多余嘶声吸气：「我的天吶……那如果按你这么说，我爸有前科啊！

    不会真是我爸吧？」

    「住嘴吧你，别胡扯了。」寿嘉勛忍无可忍，一巴掌煳果多余后脑勺上：「就这点事，我明天当面问问老萧不就得了。」

    时隔经年，寿嘉勛再次回到果大叔家里，依旧能找到那种让他很放松、很有安全感的感觉。

    这里一切都是老样子，就像他从没离开过一样。

    寿嘉勛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果多余已经切好两盘水果放在客厅茶几上。

    雍鸣盘腿坐沙发上一边吃瓜一边拿手机给虞骄的直播间点赞。

    看见寿嘉勛出来，立刻招唿他一起远程监督他们家小明星工作。

    虞骄在直播间投屏上看见「你的粉丝「野寿派」已上线」立即跳下高脚登朝前方摄像头掬躬打招唿：「爸爸好，爸爸辛苦了，爸爸，我帮你拿到万俊的签名了。」

    他cp搭档万俊只好暂停正在进行的访谈话题，哈哈大笑调侃：「你干嘛一直管你老闆叫『爸爸』？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金主爸爸』？」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就问你……」虞骄踮脚坐回访谈凳，一本正经给对方解释：「如果有个人，在你缺勤的日子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你不方便的时候，给你点外卖；在你出差的时候，主动往你包里塞两块充电宝；关键时刻……还帮你抄作业。你要管他叫什么？」

    主持人立即追问：「阿胶我比较好奇耶，你是有多不方便，连外卖都要别人帮你点？」

    虞骄立即把两只手凑一起，做了个打游戏的动作：「吃饭这等小事，怎能令我抛弃兄弟？！」

    直播间公屏立刻被「哈哈哈哈」填满。

    万俊也附和：「阿胶之前亲口对我说，他招聘助理的时候，要对方先陪他打一局，辅助打得好，再谈其他。」

    然后一脸无奈感慨：「所以他打游戏的时候，真的没人能叫得动。」

    寿嘉勛擎着手机在雍鸣旁边落坐，皱眉小声求证：「万俊是不是在给阿胶『挖坑』？」

    雍鸣嘁笑：「半斤八两，阿胶不抢话，人家干嘛给他『挖坑』？」

    虞骄莞尔摇头：「也不是，有几个人还是能叫动我的。」

    主持人顺势追问：「都有谁呀？」

    虞骄立即扳手指数起来：「金主爸爸发奖金、导演大喇叭喊开机，还有俊俊进厕所，喊没有纸……的时候。」

    寿嘉勛噗一声笑出来：「这小子嘴『夺笋吶』，他跟万俊要是能炒出cp粉，那可真见鬼了。」

    雍鸣放下果叉摸下巴：「哎……不好说，打打闹闹欢喜冤家也挺有意思的。」

    斜对面摊躺椅上的果多余忽然朝寿嘉勛这边举起手机：「我爸让我给你们弄点儿吃的，你们想吃什么？」

    寿嘉勛反问：「我爱吃的，你会做的……除了面条，还有什么？」

    「好嘞！」黑皮靓仔一个鲤鱼打挺跳下躺椅，闪身进厨房端锅接水。

    寿嘉勛起身追进去，把在厨房门口，好似机关枪扫射一样放送关怀：「今天在车上，你爸为什么说你和梁滔滔半斤八两？你又干什么蠢事让他闹心了？你怎么还不回学校？你退学了，还是被开除了？」

    果多余从冰箱里拿出根黄瓜，臊眉搭眼尝试岔开话题：「黄瓜丝麻酱拌面行吗？」

    寿嘉勛敷衍式点一下头：「你想让我再问一遍？」

    「哎呀……」果多余用力嘆一口气，背过身一边切黄瓜丝，一边老实作答：「没退学，是不想走了。我爸现在真的好忙，我想转学回来走读，方便照顾他。

    他说那个半斤八两，其实和我关系不大。是他上个月被邀请参加了一档招聘类的电视节目，其中有个主持人，是燕辛他老伴……」

    「what the fuck？！」寿嘉勛扬眉惊唿：「哪会这么巧？」

    「肯定不是这么巧嘛……」果多余呵呵讪笑：「我爸拿到的栏目介绍里，主持人不是他，和电视台签约以后，那个人才露面。

    现在录播了两期，每次录节目回来都不高兴，后面还有四期，我跟他说干脆别去了吧……他还是不高兴。」

    寿嘉勛呲牙咧嘴恼恨得十分直白：「什么节目，在哪看？」

    果多余放下菜刀抹抹手，从菜板架子上抽出来个平板电脑，调出网站录播视频，搁到料理台上给寿嘉勛看。

    那档节目叫《职有你》，是个求职竞聘的真人秀，单辑时长在一小时左右，场内核心阵容由来自四家知名企业的八位高管组成。

    高管双人组基本全都是总裁加人力资源总监，他们一起面试节目组邀约来的职场精英，双方相谈合洽、能力匹配的话，现场发offer、谈薪资待遇。

    为了营造「职场如战场」的气氛，让节目看起来更热闹，主持人会刻意引导多位高管争抢一位应聘者，或者把明确表示投奔a公司而来的竞聘者推荐给b公司。

    还会用非常犀利的言辞强化冲突，直白点讲，就是会「怼人」。

    两位主持人虽然既怼应聘者，也怼高管；不过怼和怼又不太一样。

 第256页

    他们对高管们大多明贬暗褒，调侃归调侃，「面子」一定会给到老闆们。

    果大叔性格随和，坐在这档节目里其实非常违和，因为他既不会怼人，也不懂怎么刁难竟聘人。

    只要竞聘人表示自己为「果爱」而来，他必定笑呵呵发offer。

    虽然坐在boss席，却是一枚标准的软杮子。

    有位名叫师亮的主持人，多次以开玩笑的语气，强调果大叔老本行是摆摊卖水果。

    甚至公然向观众调侃，说像果然这种不拘一格接纳人才的老闆，其本质是不懂择优任贤；真正有才能的员工，进入果总的公司，被埋没的风险会非常高。

    果大叔充其量也就尴尬笑笑，说我确实是摆水果摊的，现在摊子摆的比以前大，但不会忘本。

    关于「不拘一格纳才」的指摘，则是把脸憋得通红也没能讲出来两句反驳的话。

    好在他身旁的人力总监及时给救场，说：「「果爱」正处在蓬勃发展阶段，我们需要各种类型的人才。

    果总相信只要心向「果爱」，就一定能在「果爱」找到最优选的用武之地。」

    寿嘉勛边看边快进，把果大叔无关的内容全部跳过去。

    临到面条上桌的时候，终于看清楚门道，质问小果兄弟：「这破节目，咱不去不行吗？」

    果多余一边摆碗筷一边咂舌反问：「你没开弹幕吧？」

    寿嘉勛信手点开视频弹幕，顿时哎哟一声赞嘆：「好傢伙……」

    果多余呵呵哂笑：「我爸这人气怎么样？快赶上你家阿胶了吧？」

    寿嘉勛啼笑皆非：「哦，原来是捨不得粉丝。」

    第183章 呦！单身狗，三只！

    果多余扯嗓门吆喝雍鸣来餐厅吃面，然后继续心平气和跟寿嘉勛议论：「其实师亮找上我爸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就这个节目而言，我爸去不去都没问题，而且目前来看，对公司舆论口碑的影响都很正面，我们没吃亏。」

    寿嘉勛放下平板和手机，把拌面的盘子捞自己面前：「那叔为什么还埋怨你呢？」

    果少爷嘿嘿哂笑：「我爸数落我，那不就是个信手拈来的习惯动作么！再就是他不想跟燕教授他们家有瓜葛，而我呢……偶尔还跟他们有一点点联繫。」

    寿嘉勛皱眉嗦一大口麻酱面进嘴里，含煳追问：「还联繫？联繫个毛线……」

    「不联繫，燕辛怎么会想要跟我爸复合呢？」

    寿嘉勛翻白眼：「有毛病，你爸想跟他复合吗？」

    「那肯定是不想。」果多余咂舌讪笑：「但不妨碍享受一下被初恋追求的快乐。」

    雍鸣捧手机进餐厅，怔然抬眼：「谁初恋？追求谁？」

    「你不认识。」寿嘉勛随口支应，然后继续对果多余拧眉笑斥：「我看你纯属裹乱。」

    果多余扁嘴争辩：「你不明白，我爸这辈子没结婚，没被alpha正经追求过，也没被人认真爱过，我得帮他弥补遗憾。」

    寿嘉勛眨眼思忖两秒：「放屁，我不是人？我爱你爸就行了。」

    小果兄弟想反驳，但寿嘉勛不等他张嘴，就自行补充上：「不过你说的有点道理。」

    雍鸣和他同时开口：「这是什么面？」

    果多余自然先回答外客：「竹升面，劲道的……拌麻酱。」

    雍鸣立即追问：「芝麻酱？」

    寿嘉勛不解：「怎么了？你尝尝……挺好吃的。」

    果多余也有点儿懵，反问：「您不爱吃这个？」

    雍鸣摇头解释：「麻酱我爱吃，但我花生过敏，你这个……」

    「哦哦！那这个不行，这个是二八酱。」果多余连忙把他面前的盘子撤开：「我给你另煮一碗。」

    二八酱里芝麻花生二比八，与其叫麻酱，不如叫花生酱；花生过敏的人吃下去就跟直接吃毒药差不多。

    寿嘉勛抽张纸巾抹嘴角，扭头问搭档：「以前没听你说过花生过敏呀？其他坚果能吃吗？杏仁巴旦木什么的……」

    「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

    鸣总给出的答案相当含煳，但寿嘉勛蓦地显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以前那么怕梁波，他信息素是坚果味儿的。」

    雍鸣略感无语，伸手搭住寿嘉勛脖颈，勾向自己，神秘兮兮询问：「你现在这个症状出现多久了？」

    寿嘉勛被他问的一愣：「什么症状？我又不过敏，我没症状。」

    「就是这种……突然降智，像吃了聪明豆一样的症状。」他搭档表情特别严肃，一点不像开玩笑。

    「嘁——！」寿嘉勛翻白眼挥开对方胳膊：「你才弱智。」

    「我是对花生过敏，不是对花生味儿信息素过敏。你个白痴。」

    果多余端面碗从厨房出来，满脸诧异：「两分钟没见就吵起来啦？」

    「没有。」/「不是。」

    俩人异口同声否认得十分整齐。

    果多余笑呵呵把新面条和两只酱罐子放桌上：「我爸刚才发信息给我说，阿胶晚上想吃涮羊肉，让我问问你们，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

    雍鸣立即显出个啼笑皆非的表情：「这小子真把自己当大宝贝儿了是吧？还他想吃什么……」

    「你羊肉也过敏啊？」寿嘉勛一脸幸灾乐祸打断人家说话：「哦，你蘸料过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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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鸣哭笑不得瞪他一眼，转而支应果多余：「你跟果总说去我家吃，我家地方大，比一般饭店宽敞。」

    果多余点头，一边给他爸回信息，一边问雍鸣：「你家在哪个方位？」

    他寻思比一般饭店宽敞的房子肯定是别墅，帝京市区很少独栋别墅，最近的别墅区也得五环附近，「小红花」总部在西北五环外，如果雍鸣家在东南五环……那还是算了吧。

    雍鸣回答：「在中间偏东一点。」

    果多余追问：「偏几个环？」

    鸣总随口支应：「零环，东护城河边儿上。」

    果多余和寿嘉勛齐齐抬头，表情意外极了，一个说：「哟！皇族啊？」另一个更夸张：「哎呀！你姓雍啊！」

    「多新鲜？我不姓雍，难道姓鸣？」

    「雍政后人。」

    「滚！」

    雍是满族八旗姓氏，但不是什么贵族，跟皇族更不沾边。

    雍鸣爷爷的爷爷，在宫里当过鸟官，给皇家主子餵鸟驯鸟；到爷爷那辈儿，皇族倒台，就改在天桥市场驯鸟卖艺了。

    他爸是退休的动物园鸟馆饲养员。

    祖上留下最大一笔财富，就是护城河边一套一进的小四合院，统共百多平米，卖的话肯定很值钱。

    自己住的话，也就只是几间普通平房。

    而且他们家这片属于建筑文保区，没有拆迁的盼头，也不可以私自翻建。

    傍晚时分，果多余按雍鸣指路将车开进帝京市中心「零环」偏东一点点，小心翼翼下主路，贴河道砖路进胡同，费挺大劲钻进个全封闭的停车场。

    寿嘉勛不等下车就开始跟果多余抱怨：「我就说打车吧！等晚上出来，一个不小心，直接栽河里去。」

    果多余跟他一个心思，下车后立马向原住民求援：「鸣总，我和寿嘉勛驾龄短，晚上你送我们出去。」

    雍鸣蹙眉觑目故作为难：「我也不行啊，我很少开车回来，你俩自己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住我家，明早天亮再走。」

    果多余立刻表示求之不得：「我还没住过四合院儿，我住院子里也行。」

    寿嘉勛哈哈窘笑，对兄弟满脸嫌弃：「瞧你这点出息。」

    可他也就嫌弃了五分钟，五分钟后，一进「雍府」大门就立即跟没出息的小果兄弟一起研究起来：「你看咱俩今晚把铺盖摊哪块儿合适？」

    雍鸣回手薅寿总肩膀：「小果随意，你的铺盖必须摊我屋里。」

    寿嘉勛大咧咧挥开他胳膊：「别这么狭隘……我觉这块儿就挺好。」

    他们先前听雍鸣说他家在护城河边，是老房子，心里就算没往古色古香上面猜，也有个「岁月沉淀」的初始概念。

    但实际上人家房老芯不老，院子主体不能翻建，内部却可以自主装修。

    雍家至少有四代人在这个院子里出生，肯定会保有一些与岁月沟通记忆的老物件；这些东西不再参与日常生活，被稍微艺术加工后作为装饰品保留下来。

    建筑初期的侷促小房间被打通划分出几块非常宽敞通透的起居生活区。

    整体给人一种精緻前卫的时尚感，漂亮，同时也保留下非常浓郁的生活气息。

    而且他们家天井上面有半封闭穹顶，即便正值仲夏，进院儿也立马凉爽下来。

    果多余进门后脚跟还没站定，就听见一声怪笑：「呦！谁来啦？」

    黑皮靓仔冷不丁被它吓一哆嗦，连忙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寿嘉勛知道是那只叫「八爷」的黑八哥鸟，乐不可支跟果多余一起左顾右盼觅其踪影。

    雍鸣扯嗓门叫它：「小老头，你给我出来！」

    那只鸟不晓得躲在哪里，嗓门比雍鸣还大，阴阳怪气嘲讽：「呦！单身狗，三只！」

    果多余震惊：「这也骂的太直白了。」扭头看向在雍鸣：「你爸呀？」

    「不是……」雍鸣紧走两步，冲到天井下面呵斥：「小扁毛儿！你皮痒了是吧？」

    一只身长愈尺的黑羽八哥扑楞一声从院子当间一尊青花大陶缸后面飞出来，直奔穹顶下悬挂的小鞦韆，站稳后抻直脖颈朝下面三人显摆：「逮不着！」

    寿嘉勛主动给果多余介绍：「它叫『八爷』，十岁了，特别聪明。」

    果多余点头：「看出来了，少说也能顶半个鸣总。」

    那只鸟站穹顶鞦韆架上之后更加有持无恐，冲着雍一通嚷嚷：「老头儿，老头儿，老头儿回家了。」

    很快就把一位光头的真正「老头儿」叫出来。

    动物园退休饲养员，雍大爷从正房小跑出来，扬手朝穹顶比划个开枪的动作：「biu~!」

    八爷「嘎——」一声从鞦韆上栽下来，但没等掉地上就表演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直飞进西侧鸟房……还自己把合页门关上了。

    寿嘉勛和果多余一起目瞪口呆，嘆为观止。

    随后另一位花白头髮的老大爷也摇着蒲扇从正房走出来，笑吟吟招唿儿子：「鸣er，铜锅给你备妥了，炭也煨得了，随时能开饭哈！」

    雍鸣回手给他们介绍寿嘉勛和果多余，说：「我们还等几个朋友。爸，要不您们先吃？」

    他爸扬眉哂笑：「我们早吃完了，专你回来，我们就遛弯儿去了，菜和肉都在冰箱里，饮料也在冰箱里，你们人齐了自己摆一下哈。」

 第258页

    雍鸣点头：「行，知道了，回见。」

    他双亲走到大门口，沖寿嘉勛和果多余笑容可掬点了下头，然后从门后摘下条狗链。

    光头那位大爷朝院子里喊：「煤球！」

    厢房里屁颠儿屁颠儿跑出一条哈巴狗，兴高采烈跟两位主人扬长而去。

    果多余促不及防扭头对寿嘉勛感慨：「你说让我爸也养条狗怎么样？」

    寿嘉勛若有所思打量好兄弟：「好像已经有一条了啊……」

    第184章 有时候不需要alpha

    大约七点来钟，果大叔终于带虞胶赶来「雍府」和寿嘉勛等人汇合。

    他们身边除了两位助理、一名保镖，还有个不请自来的梁滔滔。

    虞骄一进门就嚷嚷：「我今天可以随便吃了吧？」

    寿嘉勛和他叔异口同声掷豪言：「吃！随便吃。」

    袁助理连忙抢到自家艺人身旁提醒：「肉、菜随便吃，丸子不行，芝麻酱……热量也很高。」

    飢饿少年的脸色立即垮下来。

    雍鸣乐不可支招唿大家和他一起去厨房搬食材饮料。

    众人很快在天井大圆桌上摆起老式铜火锅，其乐融融涮羊肉。

    在这种独门独院私房环境里再怎么热闹也不会有嘈杂喧嚣的感觉，很容易使人完全放松下来。

    虞骄的助理是土生土长南方人，又是雍鸣公司下属，这时带头吹捧鸣总私宅气派，说在皇城根底下吃最正宗的古法涮肉，感觉羊肉味道格外鲜嫩。

    雍鸣笑哈哈侃调：「能吃出皇城青砖上吹下来的土腥味儿？」

    袁助理表情略窘，以为自己马屁拍到马脚上。

    他们自己人都跟着笑起来，反倒是外人梁滔滔开口帮衬：「铜锅涮肉没有汤底，对肉质要求最高，离开这一亩三分地，这么好的羊肉，确实不好遇。

    我爷想吃涮肉的时候，也叫人开车两小时进城，专门上那两家老字号买羊肉。

    而且鸣总家把氛围感都给拉满了，这里和在外面饭店吃的感觉肯定不一样，我觉我也能跟人吹嘘半年。」

    寿嘉勛笑吟吟抬眼看过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哈，梁总和以前不一样了，讲话越来越好听。」

    他是真心表扬，但梁滔滔不概听岔味儿了，潸然一笑兀自感慨：「哪是三日？离上次看见你都过去七十二天了，二十四个『三日』。」

    情不自禁嘆息：「以前的确是我不懂事。」

    雍鸣见状连忙举杯当和事佬：「人都是会成长的嘛！没有一成不变的，别说是人，瞧我们家老房子，虽然外头看总一个样，里面隔几年就翻一次，跟百年前早不是一回事了，其实万事万物都会变，只要是越变越好就成。对吧梁总？」

    梁滔滔满脸感激，也把饮料杯举起来。

    雍鸣跟他喝半杯，转过身继续劝和寿嘉勛：「梁总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成熟了，所以你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世界。」

    寿嘉勛根本不用他劝，他觉得梁滔滔现在这样挺好。

    生意人讲究「买卖不成仁义在」，谈恋爱其实也一样；决裂当时再怎么恨得肝脑涂地，一但把那种感情抽离出来，心里也就没什么情绪了。

    不过他搭档这张狗嘴难得妙语芬芳，他自当提杯支持。

    只不过一口冰镇酸梅汤还没咽进嗓子眼，雍鸣又补了句：「说不定你下回看见他，他都当爸了呢？」

    寿嘉勛嘴里含着饮料不方便开口，只点点头表示认同。

    梁滔滔感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变了，雍鸣可没变，说话还是这么招人恨。

    他想告诉寿嘉勛，他不会找别人生孩子，他想重新追求他，他觉得他们还有机会。

    可惜还没等张开嘴，雍鸣已经开启下一个话题。

    他朝自家小明星呶呶巴下：「阿胶，你不是说想拍写真？我给你约了个时尚杂志的视觉编辑，明天带你去见摄影师，你跟他们聊聊你的想法，他们也会给你一些意见。」

    虞胶立即抬头追问：「什么杂志？」

    「《雅妆》。」雍鸣说，然后询问众人：「有人看过吗？」

    皮助理嘿嘿讪笑举起手：「我看过，挺好的，他家还有电子版，我订过电子年刊。」

    虞骄表情略显尴尬：「我也看过……推荐美妆护肤用品的，他们模特都是omega。鸣总，你确定让我去拍那个？」

    雍鸣挑眉：「你的粉丝特徵，和他们的读者画像，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你觉有什么问题？」

    虞骄咧嘴苦笑，明显不太乐意。

    寿嘉勛拍他肩膀安抚：「今天下午鸣总和他们谈的时候，我也在电话旁边听了，不是让你拍那种妆感很重的东西。放心，明天我们陪你一起去，谈不拢就不拍。」

    少年alpha总算放心，转而询问众人：「有人想喝酒吗？我想喝一点。」

    雍鸣点头：「冰箱里有啤酒，冰箱旁边的柜子里还有别的，你们去看，想喝什么拿什么。」

    寿嘉勛立马站起身，顺手拽上虞骄：「走，咱俩去挑个贵的。」

    两分钟后他拎瓶牛栏山二锅头回来，并积极招唿果然：「叔，有你的最爱。」

    「嘿！」果大叔哂笑起身，挤到他家小寿总旁边，俩人直接拿饮料杯开干。

    满桌拿汽泡酒、红酒应酬场面的alpha，面对两位酒量拔群omega老闆，还没等开喝已经臊得脸色泛红。

 第259页

    虞骄本来只拿了几听预调汽泡鸡尾酒，看寿嘉勛和果大叔饮白酒有滋有味，不禁好奇，说自己也想尝尝。

    然后一口下去就上头了，说辣归辣，但过瘾，还要再来一杯。

    酒量好的人容易误会别人酒量都很好，虞骄说他能喝，寿嘉勛和果然就觉他肯定没问题。

    其他人心想院子里没外人，小孩万一喝醉，了不起在鸣总家睡一宿，也没当回事。

    结果没等一锅炭火燃尽，年轻alpha就开始耍酒疯，抱住果大叔哇哇大哭，说寿嘉勛欺侮他，他喜欢寿嘉勛，寿嘉勛却逼他认干爹，他可太委屈了！

    果多余闻言第一个乐出声，耷拉脑袋嘿嘿轻笑：「有毛病……死性不改。」

    然后抬头瞥向梁滔滔，眼神满是揶揄。

    梁滔滔虽然也被寿嘉勛的恶趣味捉弄过，但那段记忆的底色十分甜蜜，如今回想起来只觉怀念。

    半瓶白酒下肚都没能让寿嘉勛面色有变，这会儿被虞骄闹的满脸通红，如坐针毡。

    严格来说倒也不是全因为虞胶，还有果多余的揶揄，和梁滔滔的暧昧目光。

    雍鸣唉声嘆气嘱咐皮特和袁莱帮忙照顾虞胶，然后拍拍寿嘉勛肩膀：「我带你去河边熘达熘达，醒醒酒。」

    寿嘉勛点头，站起身跟他往门口走，梁滔滔跟着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会儿他们对着又哭又闹的虞胶，确实没人还能咽得下去东西，所以雍鸣和寿嘉勛都没吭声，算是默认梁滔滔可以跟他们一起出门躲清静。

    可三人才走到门口，寿嘉勛忽然掉头跑回去拉扯虞骄，同时高声呵斥：「你喜欢谁，也不能占我叔便宜啊！他是omega，你起开！快起开！」

    虞骄满腔委屈，死命缩在果大叔怀里，鬼哭狼嚎：「叔！叔——你看他又欺侮我！」

    寿嘉勛恼羞成怒：「你差不多得了！他是我叔，不是你叔！果多余你还看热闹？你爸让alpha占便宜了！」

    果然和果多余齐齐脸色一窘，果大叔哭笑不得呵斥：「嘉勛你也喝煳涂啦？跟小孩儿较真？！」

    果多余没法儿继续袖手旁观，直接上手把虞骄从他爸怀里抠出来，自己主动充当人肉抱枕，好言相劝：「骄骄你跟哥说，哥理解你，哥给你做主……」

    虞骄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鼻涕眼泪全抹对方身上：「哥——我真的喜欢你啊！」

    说着抱住果多余脑袋就要跟他亲嘴。

    黑皮靓仔吓得立即要把人推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毫无准备下被少年搂住后脑勺连亲好几口，湿漉漉口水抹一脸，连眼都睁不开。

    袁莱、皮特，加上董健，三个人一起上前拉扯才把虞骄从果多余身上拽开，果多余满脸不知所措看向果大叔，小声控诉：「爸……我初吻……没了。」

    果然哭笑不得掩面用力唿一口气：「算了，留着也不能升值。」

    那边还没消停下来，寿嘉勛已经晃晃悠悠走到果然跟前，缓缓伸手抱住对方，潸然道歉：「叔，对不住……又给你添麻烦了。」

    果大叔轻拍他后背：「没事，不要紧。」

    寿嘉勛心里因为别的事情憋屈，此时稍有借题发挥之嫌，吸吸鼻子，悄声哽噎：「叔，老萧出家了……要不我还是回来跟你过吧。」

    果大叔继续拍他后背，低声支应：「好……咱们这就回家。」

    俩人三言两语便达成一致，搂搂抱抱边说边往外走，雍鸣一脸懵逼扭头问梁滔滔：「他俩是不是也喝醉了啊？」

    梁滔滔表情不甚确定：「好像……是的。」

    果多余正在拿面巾纸擦脸，脚下马不停蹄去追他爸：「还『好像』呢？他俩就是！」

    其实两名omega顶多算半醉，情绪外放也就眼前这十来分钟；等他们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坐上去没多大会儿就渐渐清醒过来。

    酒醒时分，倾诉欲最易疯长。果大叔虽然隔三差五抽空前往沪市探望小寿总，但由于总赶时间，且好些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两人已经许没有促膝长谈。

    今次见面自然有许多平时不便与外人道的肺腑之言想和对方分享，于是在路上就约好，今晚定要抵足而眠详谈一番。

    所以当果多余、雍鸣，还有梁滔滔，心情忐忑驱车追赶至果然家里时，就见寿嘉勛和果大叔已经换上同款睡衣，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第185章 急聘男友

    寿嘉勛刚说自己打算陪果然参加下一期职场节目录制，果大叔就把脑袋撑起来，朝门口打招唿：「回来了？」

    寿嘉勛也把脸转过去，看见果多余探头探脑站门口，立即伸手勾住他叔脖颈往怀里搂。

    果大叔哭笑不得朝儿子摆手：「我跟嘉勛聊聊天，你把门关上，睡觉去吧。」

    果多余故作懵懂，轻轻哦一声：「别关了，门开着空气流通比较好。」

    寿嘉勛等他离开，立即翻身下床把门关严，顺手反锁，回来继续和果大叔聊天：「他狗爹亲自来找你了吗？」

    果然皱眉扁嘴点一下头：「多余告诉他，说我这些年没能开始新的感情，都是因为他。」

    寿嘉勛咂舌细品两秒：「……好像也没错。没有他，你肯定会顺利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正儿八经结婚生子。」

    他话没说完，门把手又咔嗒一声，显然果多余想来开门，没拧开。

 第260页

    寿嘉勛和果大叔谁都没答理他。

    果然继续自己的话题：「他说他这些年一直在找我……当然……我很清楚他有多想要回儿子……他还说他已经向师亮提出离婚。」

    「呵！」寿嘉勛冷笑。

    门锁同时被钥匙拧出咔啦一声，房门再次被果多余推开：「爸，嘉勛，你们喝水吗？」

    床上两名omega略感无语，随后异口同声：「不喝。」/「关门，谢谢。」

    「哦，好的。」果多余乖乖转身走人，但没关门。

    果大叔压低声音继续跟「闺蜜」抒发感慨：「如果他早几年来找我说这些，我可能真的会动摇。

    那时候太苦了，为了我自己，为了多余，我有理由妥协……可如果那时候我被他找到，他不会想到离婚，他只会不择手段抢走多余。」

    寿嘉勛深以为然，认同点头：「叔，我给你找个小鲜肉。照阿胶……」

    「嘉勛？」雍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寿嘉勛再次翻身，和果大叔一起抻头往门口瞧。

    雍鸣微笑：「我让小袁陪阿胶住我房间了，我等下出去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

    果大叔立即会意：「您别折腾了，嘉勛那屋空着，您先凑合一宿。」

    寿嘉勛搂住老搭档肩膀，朝新搭档勾手指：「鸣总，进来聊两句。」

    雍鸣进屋，拽把椅子坐床边。

    寿嘉勛神秘兮兮挑眉：「我想给我叔找个男朋友。」

    雍鸣哂笑点头：「好呀，需要我帮忙介绍吗？……果总对alpha有什么要求？」

    寿嘉勛抢先支应：「帅，年轻，有才华，能让狗前任认清现实那种。」

    果大叔立马摆手拒绝：「鸣总你别听他胡说，他开玩笑。」

    雍鸣却直接了当站到寿嘉勛这边，反过来劝果然：「特好找，明天我给您引荐几位搞艺术的，保准各个才华横溢，多大岁数的都有，您挑合眼缘的。」

    寿嘉勛追问：「搞艺术的会不会比较渣？」

    雍鸣咂舌反驳：「什么圈子都有好坏人，文艺圈怀才不遇的多，只要处得来，反而不会太在意年龄、生育那些世俗需求。我看果总确实可以往这个方向试一下。」

    果大叔啼笑皆非：「我腺体都摘除了，我真没有那个想法……」

    雍鸣积极哄劝：「那怕什么？先看看呗，看看又不花钱。」

    寿嘉勛挑眉哂笑：「花点钱也不怕，关键是快一点。」

    雍鸣被他逗乐：「上网租一个最快，今天下单，明天就到岗。」

    寿总撇嘴：「租的气质肯定不行。要么有才，要么有财；什么都没有，站我叔身边像个司机的肯定不行。」

    三人正小声讨论，房门蓦地被磕磕叩响，梁滔滔站门边轻声询问：「要找什么人？我能帮上忙吗？」

    雍鸣回头：「梁总你怎么还没走。」

    「和多余聊了会儿天，正准备走。」梁滔滔随口支应，然后继续追问寿嘉询：「叔要换司机？」

    寿嘉勛眼前一亮，挑眉再次勾手指：「哎我记得你以前假装法务，帮我叔怼过燕辛他爸，你哪天把燕辛约出来，就说你现在是我叔男友了，再怼他一顿呗？」

    梁滔滔张口结舌犹豫几秒，最终一咬牙，竟然点头答应下来：「……倒是也行。」转而对果然道：「叔，他如果再来找您，您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没出差，立刻过去给您撑腰。」

    果大叔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多谢多谢。」

    心里想的是：「好意我心领了。」，以及：「这点事我自己还不至于处理不好。」

    果多余在自己屋沖完澡出来，见他爸屋里从两个人变成四个人，好似在开会一样，满脸困惑上前询问：「什么情况？」

    寿嘉勛双手交叠枕后脑勺：「在商量给你找个爹。」

    小果少爷顿感不妙：「……谁呀？」

    寿总往初恋身上瞥一眼：「梁总。」

    果多余翻着白眼深吸一口气，连忙到床前掀床上两人盖毯：「寿嘉勛你回你自己屋睡去……我爸一个人睡习惯了，你在旁边他睡不着。」

    他不由分说把寿嘉勛推回房，又跑回来送梁滔滔出门：「以后有事公司里说……」

    梁滔滔哭笑不得：「嘉勛跟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我笑了。」果多余在门口摆手：「慢走不送哈～」

    雍鸣最后被拽进果多余屋里，两名alpha挤着凑合一宿。

    翌日大家分头忙碌自己工作生活，寿嘉勛和雍鸣先进「零环」接上虞骄等人，然后直奔南四环杂志社，去见给虞骄约好的摄影编辑。

    除虞骄以外的其他人，提前沟通默契，全都对少年alpha昨晚发酒疯的事情守口如瓶，可这位小男生依旧郁郁寡欢了一早上。

    直到面见摄影师之后，精神状态才有所好转。

    《雅妆》摄影师是一名年纪和寿嘉勛相仿的omega，而且是虞胶的「头茬」粉丝，一见面就对虞骄的面相颜值赞不绝口。

    并强调自己昨天跟领导央求了半个钟头才争取到这次拍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拍出让虞骄满意的照片。

    粉丝的狂热追捧抵消掉了少年alpha对于给美妆杂志拍照的大部份反感情绪，后续沟通自然也很顺畅。

    唯一有点不顺畅的就是摄影师想给虞骄全部拍外景，而外影耗时。

 第261页

    雍鸣想让虞骄拍完照片立刻回影视城参加新剧试镜，所以他想卡一下拍摄时间。

    可惜最后没卡住。

    第186章 爱别离求不得

    寿嘉勛、雍鸣等人离开杂志社时已经临近中午，众人在附近随便找家饭店用餐。

    虞骄坐定后终于把自己一早上闷闷不乐的缘由吐露出来。

    小心翼翼问寿嘉勛：「干爹，我昨天晚上喝『断片儿』了，有没有做出一些很丢脸的事情啊？」

    「没有。」寿嘉勛果断否认，笑呵呵调侃：「就是抱住果然喊爸爸而已。」

    雍鸣从旁附和：「阿胶大概想家了，等把这一段忙完，放几天假回家歇歇。」

    虞骄低头讪笑，满脸难为情，说谢谢鸣总，然后起身称自己想上厕所。

    他助理袁莱立即起身陪伴：「正好，我也想去。」

    两人离开餐厅进走廊，袁助理紧跟两步压低声音劝解：「老闆不提昨晚你失态的事，就是不会再追究的意思，你也别往心里去了，以后路还长着呢。」

    虞骄扁扁嘴，小声嘀咕：「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他，有什么可追究？」

    袁助理小声强调：「我是说鸣总。」

    虞骄呵一声轻笑：「更搞笑好吧？他凭什么追究我？他又不是寿嘉勛什么人。嘁……」

    「他也是你老闆。」袁助理悄声提醒：「况且你还不是人家的摇钱树、顶樑柱啊，你有什么话语权？」

    虞骄深吸一口气，不再吭声。等他回到餐厅，已经恢復轻快神采，与平常无异。

    他昨天确实喝断片儿了，可今天一早，袁助理就心怀忐忑把他耍酒疯的事情说了出来。

    虞骄的「作精」体质和他目前「咖位」哪怕是在一名小助理眼中，也是不匹配的。

    虞骄如果真是老闆的小情人，就还稳住了，可惜他不是。

    所以才有刚才战战兢兢试探那一段对话。

    回程时雍鸣让保镖董健开车，然后把他和寿嘉勛搁在半路上，俩人单独换辆车，去金融街见萧知衡。

    其实昨天听果多余说那些事情之后，寿嘉勛已经很清楚他和萧知衡之间再无挽回余地。

    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果多余身上，果然一样会跟他决裂。

    寿嘉勛之所以非来见萧知衡一面，除了因为过去半年饱受思念煎熬，确实想亲眼看看老萧如今的身体恢復得怎样；再就是想给自己个交代，让自己彻底死心。

    可是等雍鸣把车开到「启衡资本」办公室楼下的地库，寿嘉勛又犹犹豫豫的打起退堂鼓，说：「反正都这样了，要不还是算了吧。他应该是根本不想再看见我。」

    雍鸣无声嘆口气：「也行，那咱就回吧。」

    寿嘉勛没吭声，俩人在车里齐齐缄默，半天拿不出最终决心，最后雍鸣出了个主意，说：「你给萧董打个电话，说你在他公司楼下。」

    他如果下来接你，你们就正经再谈一次；如果他不来……我找地儿，带你散心，玩去，你以后也别想他了。

    寿嘉勛认真思忖片刻，点头掏手机。

    今天依旧是萧知衡的秘书接电话，不过很快就把电话换到萧知衡手里。

    寿嘉勛按雍鸣出的主意，告诉前夫：「我在你楼下停车场……我找不着你们那栋楼的电梯。」

    雍鸣皱眉扭头看过来，等寿嘉勛放下电话，立即出声抱怨：「你后面半句不是画蛇添足么？」

    寿嘉勛支唔半天，最后给自己找了个相当体贴的理由：「他秘书在他旁边……我跟他都离婚了，那么撒娇不合适。」

    雍鸣扁嘴翻白眼，没再吭声，

    大约五分钟后，萧知萧的秘书单枪匹马朝他们走过来。

    雍鸣哭笑不得扭头调侃：「你瞧你，多半句废话，试不出真心喽……那你还上去吗？」

    寿嘉勛满脸为难：「人家都下来了，我不去……感觉不太好。」

    雍鸣只好跟他一起下车，俩人迎上秘书，互相握手打招唿，然后一起进电梯间。

    萧知衡这位秘书，去年差不多陪寿嘉勛走完新婚蜜月全程，算是寿嘉勛和萧知衡爱情的见证者之一。

    后来离婚协议也是他亲自送到寿嘉勛手里。

    客观讲，大家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关系不能说不亲近。

    他们进电梯后，秘书主动开口：「您现在是「启衡资本」的联席董事，等下我先带您参观一下公司，然后给您介绍公司的管理架构，以及您能在公司里行使哪些职权。」

    寿嘉勛哭笑不得：「不用那么麻烦，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见一下你们萧董，聊两句就走。」

    秘书讪笑：「您左右都来了……再说也是萧董的意思，不会耽搁太长时间。而且萧董这会儿刚好有个电话会议，您在公司转转，他那边也忙完了。」

    寿嘉勛只好点头。

    结果这一转就转了将近一个钟头，雍鸣是既佩服萧知衡的决心，也佩服寿嘉勛的耐心，后来干脆自己下楼找地方抽菸去。

    等他抽完两根烟回来，听说寿嘉勛终于进到萧知衡办公室里去了。

    寿嘉勛不知道萧知衡的办公室以前什么样，如今属实够素净。

    除了墙上保留的几幅中式字画，几乎没有其他任何摆设装饰。

    桌上放一台合起来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只陶瓷水杯，干净的像刚被人打劫过一样。

 第262页

    萧知衡头髮比从前长一些，应该不是特意留长，而是果大叔那种该理没理长呲了的模样。

    不过也不能说邋遢，就是没有以前那么精緻了而已。

    这位原本游走于时代前沿的京圈风投扛把子，此时穿上了十分宽送的麻灰色交襟僧衣，大概由于衣裳太宽，把身体衬托得略显单薄。

    且手里还攥一串佛珠，打从寿嘉勛进屋，就一直在默默拨珠子。

    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名真正的苦行僧。

    寿嘉勛心里百味陈杂，乱糟糟的像塞进一团乱麻，捋不清思路，没办法形容。

    而他在盯着萧知衡发呆的时候，对方也正望着他发愣。

    去年他们结婚时，寿嘉勛虽说两鬓斑白，但鬓髮处仍属于在黑头髮里找白茬的局面。

    如今要在白头髮里找黑茬了。

    经常和他碰面的人可能还没太大感觉，萧知衡跟他实打实的半年没见面，这一刻仿佛被酸楚苦涩填满肺腑，凄楚之情难以言喻。

    他俩碰面之前大抵都在心里面提前准备了一两句重逢寒暄的话语，比如：「许久没见，你最近还好吗？」

    而此时此刻他们全都没能说出口。

    毕竟如此显而易见的「不太好」，不瞎的自己都看见了。

    第187章 无法拒绝他只能辜负你

    萧知衡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在离寿嘉勛五步远的位置站定，两只手攒在一起捻佛珠，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很专注，其实略显彷徨。

    寿嘉勛脸上显出一丝苦笑，轻声询问：「出家人好像都有法号，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唿你？」

    萧知衡捻佛珠的动作终于停下来，说：「称唿只是个代号，不重要；你习惯叫我什么都行。」

    寿嘉勛嘴角笑容放大一些：「老公？」

    萧知衡一愣，稍作犹豫后快步上前，勐地将寿嘉勛搂进怀里，抱紧……

    寿嘉勛眨眨眼，面对依旧站在自己五步开外的前夫，喉咙里像堵了颗苦药丸。

    他并并没能讲出什么放纵勾引的虎狼之词，所以他的老萧也并没有过来抱抱他。

    萧知衡拿佛珠那只手往旁边的木头沙发指了指：「请坐。」

    「哦。」寿嘉勛干巴巴支应一声，移步到硬板沙发落坐。

    萧知衡随后上前帮他倒一杯清水，然后不等寿嘉勛开口另觅话题，自顾自转身回书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个名片夹出来，送到寿嘉勛手边。

    「我整理了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人脉，你公司那边遇到困难时，也许用得上。」

    寿嘉勛拿起夹子，顺手打开看一眼，只见里面每一张名片上都粘了张不干胶便笺贴，上面有手写注示，说明名片上那个人在哪行哪业能力卓越。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寿嘉勛在萧知衡面前使用过的信息收整「小妙招」。

    萧知衡那天笑容满面给他好一顿夸。

    往事依旧历歷在目，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寿嘉勛眼眶猝然泛酸，喉头微哽，憋住一口气，忍下泪意询问：「你有什么想要问我，或者想对我说的话吗？」

    明明是他死乞白赖非要跑来跟人家见一面，现在反而问人家想说什么，细品不细品都很没有道理。

    但萧知衡还是认真想了想，郑重回答：「我爱你，我以为自己有能力给你幸福……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我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向你求婚，会给你带去那么大的伤害。

    我很抱歉，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阴霾，余生顺遂。」

    寿嘉勛抬手使劲按了下眼眶，轻笑出声：「当和尚还能说『我爱你』？大师你六根不净啊。」

    萧知衡点头，六根也许不净，脸色却很平静，他说：「我不应该爱你，可是已经发生过的感情，我不能否定它『发生』过。

    自苦源于自欺，我不想骗自己，说我没爱过你，或者已经不爱你了。」

    寿嘉勛抚额深吸一口气，之后仍觉疲惫，于是双手掩面，躬背窝肩，将手肘撑在膝头上埋怨：「我听不懂……咱俩母语可能不是一个语种。」

    其实不是听不懂，是不想听懂。

    萧知衡那两句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我后悔喜欢你，后悔跟你结婚；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是我儿子的同学，我儿子还追过你，我肯定不会那么草率的决定和你在一起。」

    「老萧啊……」寿嘉勛沉默良久，才把这一声嘆息从胸腔里挤出来。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是没在认识你第一天，就告诉你，我认识你儿子。

    也许我早点说出来，结局会不一样。」

    萧知衡在他对面坐下来，合眼拨动念珠，似乎在冥想，隔了将近十分钟才摇了摇头，低声反驳：「不会有什么差别，我从前那么自信，就算你一早告诉我你和小煜的事情，以我当时的心境，也不会甘愿离开你。」

    「好吧好吧……别说了。」寿嘉勛小声嘟囔着用力在眼睛上抹一把，然后抬头挺直后背，猝然来了句：「我前两天发热了……」

    萧知衡好像一下子没听清，愣住两秒才反应过来；可即便反应过来寿嘉勛在说什么，也依旧选择沉默。

    寿嘉勛其实是想在对方面前再骄纵任性一次，说他发热了，他想他，所以来了。

    可当他目光触及老萧手上不断拨动的念珠时，涌到嘴边那些话，忽然失了硬气，最终心虚气短般挤出一句：「我是想告诉你，我好了，痊癒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第263页

    潜心修行也蛮好，总之不用特别挂念我。」

    说完嘴角上扬，送给前夫一个标装的鼓励式微笑。

    去年他们结婚时，寿嘉勛正在拿这张笑脸应付果大叔；当初那个帮他找回快乐的人，现在又把快乐拿走了。

    萧知衡站起身，一步一顿的往前挪动两步，伫立到寿嘉勛面前。

    寿嘉勛瞧他这架式大抵是要送客，只能跟着站起来，保持微笑，低声道别：「保重。」

    萧知衡这时终于伸手抱了他一下，可惜没有寿嘉勛记忆中那样坚定有力。

    就只是轻飘飘的揽住他肩膀轻拍两下：「保重。」

    寿嘉勛苦笑不已，他刚才以为萧知衡高低还能再给他整两句，结果居然只是复制粘贴他的告别词。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寿嘉勛在心里面对自己嘀咕，脱离前夫怀抱后默默转身走到门口。

    然后蓦地停下来，快步转转回来询问前夫：「哎老萧，那个，那个……视频，到底谁给你发过来的？」

    萧知衡怔忡片刻，摇头：「我不知道，一个新帐号，现在已经註销了。」

    寿嘉勛站原地追问：「我能看看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萧知衡依旧摇头：「我已经删除了。」

    寿嘉勛嘆气：「你就算不报警，好歹告诉我一声。」

    萧知衡无声轻嘆：「我想他只是一个关心你的人，你不要太在意。」

    「他私自动我东西。」寿嘉勛皱眉反驳，随即苦笑：「好吧，不说这个了……还有件事。」

    萧知衡点头：「你说。」

    「我能看看小煜留给你的遗书吗？」

    「不是遗书，是日记。」

    寿嘉勛再次争取：「我能看看吗？」

    萧知衡嘆气，然后三连拒：「他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这是小煜最后一个愿望，我没办法拒绝他，所以只能辜负你，真的很对不起。」

    「懂了。」寿总瞭然点头：「我理解，多谢你告诉我……保重，再见。」

    下一站·豪门

    第188章 甭想难住鸣总

    雍鸣在「启衡资本」装修奢华但员工寥寥的中厅休息区枯坐了个把钟头，看见寿嘉勛远远走过来，连忙起身抻懒腰活动筋骨。

    然后迎上去询问：「你们谈的怎么样？萧董状态还好吧？」

    寿嘉勛扁扁嘴：「仙风道骨。」

    雍鸣回他个诧异表情：「哎那你等会儿，我去跟他打声招唿。」

    寿嘉勛见他掉头真要往回走，皱眉轻斥：「你招唿什么？」

    「我就想看看仙风……」

    雍鸣刚转过身，话没说完就见萧知衡的秘书一路小跑追过来，到跟前把手里拿的皮夹递给寿嘉勛：「寿总，您东西忘拿了。」

    寿嘉勛接过皮夹道谢，对方沖他笑笑：「我送您下楼。」

    雍鸣坚持：「你们等一下，我难得过来一趟，去和萧董打声招唿。」

    寿嘉勛当着外人面不想跟搭档互呛，撇嘴翻个白眼转过身去。

    不过雍鸣没走两步就停下脚步，因为他看见一身僧衣的萧知衡从大厅尽头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们中间隔了有十几二十米，萧知衡朝雍鸣双手合十低了低头，雍鸣下意识合手回礼，然后默默转身跟上寿嘉勛。

    这种「方外」气场实在太「顶」了，孙悟空见了也得消停两分钟。

    他们一直走到电梯间，雍鸣才满腹疑惑询问萧知衡的秘书：「出家人也能做世俗的工作？」

    秘书沖他笑笑：「心中有佛法，处处可以修行。」

    雍鸣挑眉瞠目，嘴角下沉，五官纵向拉扯，他很想揶揄一句：「贵司企业文化相当独特」，不过考虑到寿嘉勛心情不佳，及时把嘴欠的毛病收住了。

    上车后才出声询问身边失婚失恋又失意的痴情omega：「现在想去哪儿？」

    「回家。」寿嘉勛说。

    说完才想起自己在帝京好像早就没有家了。当然细品的话，其实别处也没有。

    「咳嗯——」寿总用力咳嗽一声，把「回家」的念头强行盖过去，就像自己没说过一样。

    在雍鸣回应他之前，换个主意给自己打岔：「找地方喝两杯，如果你愿意的话。」

    雍鸣发动汽车，小声嘁笑：「谁会不愿意跟你这样的omega喝两杯呢？我知道有个酒吧……」

    「哎，我可不去夜店。」寿总急忙出言打断对方，并一脸理所当然质问：「你应该知道的吧？」

    雍鸣立马改口：「那就去我家，你爱喝白的对吧？咱们这就去买。」

    寿嘉勛皱眉咂舌，拿雍鸣自己的话揶揄回去：「什么样的omega，会刚分手就跑到半生不熟的alpha家里喝酒？」

    「我的天吶……咱俩这叫半生不熟？」鸣总小声嘀咕，满脸难以置信，最终大嘆一口气：「行呗，那你出题。」

    寿嘉勛长吁短嘆着将坐椅靠背调低，然后好整以暇乱提要求：「环境要有格调，不能嘈杂，太吵我心烦，也别太安静，太静我心慌。

    找两个小帅哥陪我聊天，要有点脑子那种，别只会附和对对对、好好好……当然槓精不行。

    总之一定要绅士，别稍微两杯酒下肚就动手动脚。」

    雍鸣等他自己停下来，轻笑追问：「就这点要求？」

    寿总想了想：「今天不想喝白酒，但是汽泡酒和红酒喝完胀肚子，也不行。」

 第264页

    雍鸣摸摸鼻子，随口支应：「没问题。」

    寿嘉勛思忖片刻后再次补充：「我觉学歷还是要卡一下，起码本科以上。」

    雍鸣一愣：「卡谁？」

    寿嘉勛嘆气：「当然是陪我喝酒聊天、哄我开心的帅哥。」

    「嗯。」雍鸣哼一声，反问：「你是说酒保，对吧？」

    寿嘉勛再次强调：「我可不去酒吧夜店那种地方。」

    雍鸣呵呵轻笑：「要喝酒却不去酒吧，点陪酒又不进夜店，你是不是以为你能难住我？」

    寿嘉勛摊手：「展示你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

    雍鸣嘁笑：「这么点事，都犯不着劳驾我『才智』上线，动脚碰碰油门就够用了。」

    汽车沿三环开出一刻钟左右，下环线进市内道路拐两个弯，很快贴着非机动车道的临停车位停下来。

    寿嘉勛下车抬头往楼边建筑眺望，他面前是一座造型质朴的大门洞，门边竖匾白底黑字：某某机关党校。

    「在这里？」寿总伸手往前指，略感不可思议：「想必这里面的同学……素质都很过硬？」

    雍鸣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说着伸手拽过寿嘉勛，往人行道旁边熘达。

    然后在贴着党校外墙的底商停下来。

    这家商铺没挂横额，只在大门两侧镶两块圆形小灯牌：国窖1573。

    大门一侧的外墙橱窗里能看见各种酒品陈列，从外面看毫无格调可言，就是那种很常见的菸酒专卖店。

    雍鸣帮他推门时顺便介绍：「这里是个酒廊，什么酒都有，保你满意。」

    寿嘉勛撇撇嘴，看表情明显不太满意，但也凑和着认下来，跟搭档一起迈步进店。

    店里临近门口的地方有酒柜，还有柜檯，柜檯后面站了位店员，神态爱搭不理，问：「您买酒啊？」

    「嗯。」雍鸣的态度跟对方不相上下，哼一声就带着寿嘉勛继续往里走，边走边随口询问：「今天你们这儿谁看店？珂林还是麦克斯？」

    高傲店员遇见熟客，态度立马热切起来：「珂林在里面，您请进。」

    俩人从前面进，后门出，出去是一片花园，瞧着应该就是党校的内部了。

    不过拐个弯马上又从另一扇门，进到另一座建筑里；这间房屋不临街，没门脸，看方位也不好说是在校内还是校外。

    寿嘉勛轻笑低斥：「啧，搞这么神秘，见不得人吶？」

    雍鸣笑吟吟撇嘴：「你想多了，这是正经酒廊，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以前在「登士」年底给客户送礼，全在这边拿酒，专业，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说的当然是酒水品质可靠，专业指的应该是品酒的环境与流程。

    整齐浩瀚的藏酒柜、艺术气息浓郁的试酒厅，以及全开放式的烹饪料理台，还有保鲜柜里码放整齐的各色食材。

    面对如些洋气、做作的浮夸格调，寿总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今天需要一点「浮夸」的东西来填满自己空虚的心窝。

    很快一名金髮碧眼的中年大帅哥快步走过来向他们热情问好。

    雍鸣管对方叫珂林，珂林笑容满面跟雍鸣握手，并主动和他拥抱了一下。

    「珂林毕业于圣佛朗西斯大学，相当于咱们985；身高180，黄金体脂率，身材一流，精通五国语言，七星级酿制酒品鑑师。」

    雍鸣一板一眼给寿嘉勛介绍陪酒酒保，笑吟吟继续道：「最重要的是，珂林是已婚omega；你今天就算在这儿喝躺了，他都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寿嘉勛挑眉哂笑，给他竖大拇指默默点赞：「牛批。」

    第189章 雍嬷嬷

    寿嘉勛离开酒廊的时候瞧着还好，上车没让人扶，珂林叫人帮他们搬酒，他还给人道谢来着。

    但车开出去不到十分钟，他就嘭嘭拍前方座椅靠背，叫代驾停车。

    雍鸣以前一直觉得寿嘉勛酒品好，今天才发现，人家是没在他面前真正喝醉过。

    寿嘉勛蹲在马路边，就着下水道泄洪口呕了足有二十分钟，胃里能倒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之后，人也彻底软儾了。

    雍鸣把他搬回车上，他顺势往后座上一趴，一人占三个人座位。

    雍鸣站车外伸手扒拉他后脑勺：「吐好了吗？还想吐吗？」

    寿嘉勛有气无力嗯一声，含煳支应：「没了。」

    雍鸣瞧他这样心里没底，稍一思量还是决定去后备箱找个垃圾袋之类的容器。

    寿嘉勛趴在座椅上可怜巴巴询问：「别回果然家行么？」

    雍鸣隔后车座调侃：「怕你叔笑话你啊？」

    「丢脸。」寿嘉勛嘴里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挺清醒。

    但是等雍鸣拿两只空购物袋回车上，他已经迷煳过去了。

    雍鸣把寿嘉勛脑袋垫起来，让他枕自己腿上。

    寿嘉勛喊：「皮皮……雍鸣回家了么？」

    雍鸣本人唉声嘆气支应：「没呢。」

    「让他回吧。」寿嘉勛说完这句喉头咕噜一声，腰腹处勐然绷紧。

    雍鸣连忙把空购物袋撑开放他嘴边，另只手帮他拍后背：「来，吐这里。」

    寿嘉勛呕完这一波似乎又清醒点，说：「雍鸣，你看啊……我爸和老萧，要是掉换一下，就好了。」

    雍鸣随口接话：「为什么啊？你想让老萧当你爸？」

 第265页

    寿嘉勛呵呵轻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干呕，呕着呕着隐约拖出哭腔。

    雍鸣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寿玉龙当年欠债跑路时选择带走身怀有孕的续弦，萧知衡这次选择忠于英年早逝的儿子。

    俩人调换一下，寿嘉勛就是他们手心里的宝，现在么……唉！

    如果稍微延伸一点，梁滔滔在「泛荣」和「果爱」之间选择的是距离寿嘉勛更远的「泛荣」。

    再远一点，雍鸣记得寿嘉勛说他上辈子双亲再婚，他也是被排除在两个完整家庭之外的零头。

    他们都爱他，可是在最后一刻全都选择了和他不兼容的彼岸。

    所以寿嘉勛说他被「任我投」骗了。

    可是如果「任我投」压根是他臆想出来的东西，那就是另外一码事。

    比仿说……「任我投」是六年前寿嘉勛在经歷家人失联和被迫卖身给同学的双重打击中，精神分裂的产物。

    他在极端无助的情况下产生幻觉，认为自己死而復生，看见了孟婆，并在对方指引下重新振作起来？

    半年前在「白鹭庄园」发生的事情，令寿嘉勛再次陷入极端无助的绝境，所以他旧病復发，再次看见「傻孟」。

    雍鸣没机会求证「任我投」是否客观存在，他现在只能尽量把寿嘉勛抱紧一点，以此帮他减轻汽车行驶带来的眩晕感。

    在他想吐的时候帮他拍背顺气减轻不适。

    然后带他家，哄他漱口，拿热毛巾帮他擦干净呕吐物，然后把他剥光，塞进被窝。

    寿嘉勛把一条胳膊横自己脑袋上，哼哼唧唧叫人：「皮特——渴。」

    雍鸣立刻去倒水，一转身看见他家哈巴狗人立在床边，瞪俩乌熘熘大眼睛端详寿嘉勛面孔。

    短瘪的狗鼻子快人家嘴上了。

    雍鸣连忙伸脚撵狗，低声呵斥：「煤球出去！」

    哈巴狗呜咽一声，撅着腚一扭一扭走出自家少主寝殿。

    雍鸣他爸站房门口抻头询问：「鸣er，你朋友没事吧？」

    雍鸣摆手：「没事，您去睡吧。」然后坐床边扶起寿嘉勛脑袋，给他餵水。

    结果这傢伙才喝两口，又呕一声呛出来。

    雍鸣被他喷了一身。

    于是俩人再一次重复先前流程，漱口、擦脸，收拾地面卫生。

    復反呕吐令血液循环集中在腹部，所以此时的omega眼睛通红、两颊雪白，看起来格外可怜、可爱、且诱人。

    重新换上干净睡衣的鸣总坐床边捏捏omega脸颊：「我现在就算把你怎么样了，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对吧？」

    可是想了想，又道：「但是算了，你今天心情不好。」

    决定再当一次柳下惠的alpha起身转到大床另一侧，躺平关灯，说：「晚安。」

    可五分钟后昏黄夜灯再次亮起，「柳下惠」翻身下床给自己灌了杯凉水。

    然后像只瞎猫一样在地当间来迴转两圈，咬牙低斥：「我装个屁啊？」随即一个箭步冲到床边。

    寿嘉勛身体两侧的床垫陡然下陷。

    alpha自上而下打量被自己罩在身下的omega，他对自己说：「这时候不发生点什么，显得我不正常。」

    「反正你还欠我一次……」雍鸣小声嘀咕着低下头，像他家那只哈巴狗一样凑近寿嘉勛面庞，亲吻对方嘴角、脸颊……然后是细嫩的脖颈。

    寿嘉勛歪过头，仿佛有心配合他，然后慢吞吞从被子底下拿出一只手，按脑门，嘟囔：「皮皮……我头疼。」

    雍鸣动作一顿，替皮助理答应：「哦，知道了。」

    然后爬起来，好似打坐一样盘腿坐omega枕头边，左手罩在对方颅顶一下一下缓缓捏揉：「力道行吗？」

    寿嘉勛没吭声，十之八九是没听见。

    雍鸣满怀惆怅拿起手机，心说我还是找点正经事做吧，唉……

    注意力一直放在旁边omega身上的话，雍鸣不确定自己还能坚定几分钟。

    好在他这次心想事成，刚把手机屏幕解锁，电话就嗡一声振起来。

    袁助理在电话里刻意压低声音询问：「鸣总您还没睡啊？」

    雍鸣也用蚊蚋般音量回应：「嗯，说。」

    「之前您给阿胶联繫的那档真人秀，最终嘉宾阵容定下来了，您抽空看一眼，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中午之前我给他们回邮件确认。」

    雍鸣说好，我这就看。

    准备挂电话时又被对方叫住，袁助理说：「阿胶来帝京前试的那个电影也给回信了；说年底进租，拍摄周期大约三个月，不过进组之前要有三个月集中训练。问我们档期有没有问题？」

    寿嘉勛头疼难受，人家给他掐着脑壳也依旧不舒服，小声哼哼：「别吵……」

    雍鸣转而告诉电话那头同事：「发信息说。」然后果断挂通话。

    第190章 抢答及时但回答错误

    寿嘉勛觉得自己会在雍鸣床上醒过来这件事，虽然情非所愿，但很合理。

    ——「你说你一个omega，和人家明确对你有「想法」的alpha出去喝酒，还喝到不省人事，那不是活该给人睡么？」

    寿嘉勛呵呵哼笑，在心里自嘲，他觉得他现在已经不太在意这码事了。

    他在意的是：「……喂，雍鸣，你昨天戴套了吗？」

    雍鸣被「床伴」推胳膊叫醒，迷迷煳煳回答：「没啊……」

 第266页

    寿嘉勛顿时拉下脸，强撑酸软四肢坐起身，喃声抱怨：「鄵，不能自觉点么？」

    说着弯腰找拖鞋准备下地，同时询问床搭子：「你家附近哪有药店？」

    话音未落被雍鸣搂腰一把按回床上。

    雍鸣脸色不大好，不是不高兴，就纯粹颜色问题，眼圈发乌、肌底泛黄，明显没睡好，缺觉：「你刚才问我什么？我没听清。」

    寿嘉勛面无表情重复提问：「我刚才问你，你昨天搞我的时候，戴套了没有？」

    alpha隔薄被压他身上，皱眉眯眼认真思考，语气略显迟疑：「寿嘉勛，就是说……我想确认一下……如果我昨天没搞你……现在补上，怎么样？」

    「嘁！」omega嗤笑翻白眼：「你没搞我，我现在全身怎么会像被车轱辘碾过一样？」

    雍鸣深吸一口气：「万一是宿醉呢？」

    说着拿起寿嘉勛手机，示意他用脸开锁，然后轻车熟路点开邮箱客户端，让寿嘉勛自己看电子邮件。

    雍鸣最后一封发出并抄送寿总的确认邮件，是凌晨四点。

    寿嘉勛张口结舌，震惊的样子仿佛要把「尴尬」两个字烙在脸上。

    「啊殴——」雍鸣替他发出个怪腔怪调的惊嘆音：「没想到吧？」

    「哈！哈哈。」寿总心虚讪笑，把薄被尽量往脖子部位拉一拉：「你人还怪好嘞……」

    雍鸣拧着眉毛回他个不安好心的笑脸，贱兮兮调侃：「这种时候，你不该怀疑自己吸引力打折了么？」

    寿嘉勛心说折就折呗，可还没等他攒好词儿反击，房间玻璃窗忽然被敲得砰砰作响。

    床上两人齐齐扭头。

    站窗台上的黑八哥看见有人瞧它，立即发出「呦——」一声怪叫。

    接着扯嗓门大喊：「单身狗！有对象啦。」一声接一声，连叫好几遍。

    雍鸣翻身下床，三两步到窗边，哗一声把窗帘拉严实。

    寿嘉勛藉机提起被头往底下看，等雍鸣转过身时抬头求助：「借我套衣裳……呗？」

    「求我？」

    「求你。」

    雍鸣乐不可支去开衣柜，给他拿衣裤。

    很快一件半袖t恤被扔到床上。

    寿嘉勛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高声提醒：「哎我不穿短裤。」

    「大热天的……」

    「腿短。」

    雍鸣闻言回头打量一眼：「……还行吧？」

    寿嘉勛忙不迭伸手往他衣柜里指：「那条浅色仔裤，谢谢。」

    「嘿！」雍鸣撇嘴揶揄：「这条恐怕你腿更不够长。」

    寿嘉勛一意孤行要来那条直筒仔裤套在腿上，结果发现自己的腿既不够长，也不够粗。

    雍鸣比他高出将近十公分，体形也更壮实，直筒裤直上直下，穿他身上变成阔腿裤，裤脚一卷那是真显腿短啊！

    不过出门在外，不必拘于小节；寿总起身把衣摆掖裤腰里，拿自己腰带一扎，可也凑合了。

    雍鸣皱眉抱臂端详他打理衣裤，小声咂舌：「你怎么做到把我衣服穿出乡土气息的啊？」

    寿总挑眉反驳：「可能它们本来就乡土呢？」

    ——「坐，请坐。」

    时尚alpha唉声嘆气拎条马扎放床边，然后伸手示意寿嘉勛坐回床上。

    雍鸣自己坐小马扎，抓起寿嘉勛一只脚架自己膝头，给他叠裤脚。

    愣把一条普普通通直筒裤叠成一条休闲风细脚裤，露出一截线条玲珑的精瘦脚踝。

    随后寿总被推到衣柜旁边的全身镜跟前，他掖了半辈子的衣摆也被扥出裤腰。

    「还……行吧。」寿嘉勛下意识抬手抹自己霜白鬓髮，语气很是质疑。

    这么穿倒是挺显年轻。

    可是他好像已经不年轻了呢？

    反倒是实际年龄比他大好几岁的雍鸣，染了一脑袋灰白毛，瞧着竟比他更有活力。

    雍鸣站在寿嘉勛身后，打量全身镜里两人的身影，很快也发现问题。

    寿嘉勛一年之内两段感情连遭重创，精气神已经被抽空了。

    原本那个活力四射的小寿总，如今眼眸里神采寥寥；即便面容挂笑，也很难抹去眉宇间的忧郁。

    雍鸣忽然感觉很难过，难过到简直称得上悲愤。

    他在梁滔滔回国前认识寿嘉勛，在寿嘉勛决定结婚前知道他和梁滔滔分手，明明他才是最有机会更早追到寿嘉勛那个人。

    所以他当初怎么就没下手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寿嘉勛看上去很难追？雍鸣在心里骂自己：「我可真是个怂包。」

    寿嘉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咧嘴角，讪笑自评：「还行吧，多看两眼也蛮帅哈？」

    然后弯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錶扣手腕上，手机塞裤兜，自言自语小声嘀咕：「吃饭去吧……昨儿我可吐的太干净了。」

    雍鸣上前一步，从背后拥紧自己暗恋许久的omega，低头将眼窝压在对方肩膀上，喃声倾诉：「寿嘉勛……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寿嘉勛眉头略蹙，安抚般轻拍对方横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沉吟了足有半分钟才开口：「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beta，所以你现是单纯想泡我，还是想让我跟你结婚生孩子？」

    「我开玩笑的！我说我喜欢beta，是因为你让我把你当beta，你忘了么？」

    雍鸣满腔气苦收紧手臂：「我没想孩子，我只想让你开心！」

 第267页

    寿嘉勛绷紧嘴角微笑，再次拍打对方横在他胸前的胳膊：「好……你先松开，我上不来气了。」

    雍鸣依言放松手臂，拨转寿嘉勛身体，让两人面对面。

    寿嘉勛脸上依旧保持有点尴尬的微笑，主动伸手拥抱面前alpha：「谢谢，你的心意我明白，非常感谢，真的……

    还是先吃饭去吧。」

    第191章 雍雍雁鸣 旭日始旦

    雍鸣家小院子里有一间房单独做厨房餐厅，但他家人大部份时候都在天井里吃饭。

    雍鸣他爸每天买早饭回来，都先捏碎一把焦圈儿餵鸟，揪半根油条餵狗。

    剩下的给人吃，主打一个团结。

    老爷子看见寿嘉勛出来，立马热情招唿：「帅哥儿早啊！快来吃饭，炒肝儿豆汁儿油茶面儿，您是客人您先挑。」

    老人家本地口音重，语速快还爱吞字，一半靠听一半靠意会，听的人囫囵着能理解就行。

    寿嘉勛看桌上一共四碗稀熘汤食，其中两碗是炒肝儿，自然笑容可掬选炒肝儿。

    雍鸣紧随其后拿过另一碗炒肝儿。

    他爸好像发现一个大惊喜：「哎哟！你俩口味一样呀？不像我跟那谁，一辈子吃不到一起。」

    雍鸣另一个爸爸手里捏几支羹匙从厨房出来，笑呵呵抱怨老伴儿：「瞧您说的，全家连狗都跟您吃不到一块儿去，您还指望我呢？」

    果不其然，桌边这位餵好宠物端起豆汁儿呷一口，神情畅快，长舒一口气：「好东西，未必人人懂得欣赏？好比咱们雍鸣er。您说，对吧？」

    这老头提儿子的时候斜眼瞥老伴儿，但是「对吧？」俩字问的是寿嘉勛。

    寿嘉勛连忙点头附和：「是是，好东西。」

    「哈哈！」给大伙儿拿羹匙那位老父亲大笑两声，但不是得意那种笑。

    是揶揄调侃的，伸手拍拍雍鸣肩膀：「夸你呢。」

    雍鸣哭笑不得接过羹匙：「我可真谢谢你们了。」

    这时地上的黑八哥拣完点心渣，开始多嘴多舌接人话：「好东西！什么东西？」

    雍鸣赶紧又从他爸面前碟子里拿起个脆焦圈，捏碎扔地上。

    可惜仍未及堵住那张鸟嘴。

    ——「嘎！不是东西。」

    寿嘉勛耸眉憋笑，心说这张鸟嘴居然比雍鸣的嘴还欠。

    雍鸣伸脚，作势要踢他家小畜生。

    黑八哥嘎一声跳开两步，然后梗着脖子反击：「单身狗！」

    雍鸣懒得搭理它，转回身继续就油条喝炒肝儿。

    倒是他脚边的哈巴狗，不晓得是有心护主，还是自觉受到羞辱，忽然发起火来，汪汪叫着拔起小短腿跑去追鸟。

    这一家子人口不多，热闹却一点都不小。

    随日光渐盛，太阳的热意穿透穹顶洒在众人头顶，寿嘉勛抬头眯眼仰望晴空。

    蓝天白云之上，一轮烈日正在绽放灼灼光华，很刺眼，但它要将世间每一个晦暗的角落撬开缝隙的执拗劲头，又叫人内心十分熨贴。

    雍鸣扭头询问：「热吗？我把阳棚展开，遮一下？」

    寿嘉勛伸手阻止他拿摇控器：「不用，很久没晒太阳了，晒一下很舒服。」

    纺鸣他爸附和：「晒太阳好，人一定要接地气、照天光，这样最健康。」

    寿嘉勛笑眯眯点头表示认同。

    老爷子继续跟他搭话：「帅哥儿，你头髮怎么回事啊？少白头？」

    「是啊，打小就这样。」

    「有个性！」老头给他竖大拇哥，纯粹无脑夸，然后追问：「您说话听不出口音，老家哪儿的呀？」

    寿嘉勛说：「本地的，朝阳群众。」

    老大爷扁嘴点头，表情甚为赞嘆：「哎哟不错，家大业大。」

    寿总如今的确「家大业大」，不过老头儿这句话里指的不是他个人，是跟他开玩笑。

    所以寿嘉勛笑呵呵跟他凑趣儿：「那可不是么！但跟您这没法儿比。」

    「嗐！」老头儿一拍大腿，好似有些难为情：「我们家不行，我们家就这套院子还值点儿钱。雍鸣原先城里还有套房，年初卖了一千多万，不知道跟哪个不告谱的跑沪市开公司，现在可能已经赔的不剩几个子儿了。」

    寿嘉勛表情一窘，心说原来您不知道我就是那个「不靠谱」啊？

    雍鸣抬眼争辩：「我没赔，还剩不少呢，怎么地您是要用么？您用您说话，甭挤怼我。」

    他爸咂舌瞪回去：「我有退休金，用得着花你钱吗？」

    转而又来安慰寿嘉勛：「您甭担心，咱这不是还有院子么！他要是真亏个底儿掉，那咱就把院子卖了，上朝阳买两套豪宅，剩下的也够孙子花了。」

    「哈哈……」寿嘉勛被他逗乐，随即一愣，心想我担心什么吶？

    不过很快回过味儿来，自己这两天来雍鸣家又吃又住的……老头儿肯定误会了。

    果然雍大爷下一句就开始打听：「帅哥儿，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寿嘉勛耸眉讪笑：「我吧……刚离婚，也没什么正经工作。最近就是……主要靠雍鸣工作养活……」

    这回换俩老大爷眉头一窘，接不下去话了。

    雍鸣半点不觉尴尬，嘴里咬着油条呵呵闷笑，表情促狭跟寿嘉勛一起逗自己两位老爸：「咱也不好意思一家三口都啃老，孩子就不生了，省的您二位卖院子养孙子。」

 第268页

    俩老头儿，一个表情「惊呆」，一个脸色「吓懵」，两双眼睛不停在儿子和寿嘉勛脸上交替游移，最后其中一位喃声嘀咕：「既然都决定啃老了……倒也不差多一个。」

    另一位拍大腿：「嗐！」然后将安慰目光投向寿嘉勛：「没事儿！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要是跟雍鸣er在一起呢……指定不能叫你受委屈。

    不过我冒昧问一句，您和您前夫那边，有孩子吗？」

    寿嘉勛实在绷不住表情，噗一声笑出来，连连摆手：「雍鸣跟您二位开玩笑呢！我是他沪市那个『不靠谱的』，我俩合伙开公司，没要结婚。」

    俩老头儿哭笑不得，脸上全都显出放松的表情，可放松里面好像又夹带少许失落。

    最后齐齐将埋怨目光投向雍鸣：「唉……还以为他这回有戏呢……」

    「至于么……？」雍鸣呵呵轻笑：「合伙开公司跟合伙生孩子又不冲突。」

    他双亲满脸尴尬讪笑，一时竟找不着合适说辞接应。

    「儿子找了个二婚的对象」和「儿子没有对象」之间，真的很难取捨。

    (ノ_＜)

    平心而论，雍鸣家人很好相处，但经过这番谈话，寿嘉勛肯定拉不下脸继续在人家家里做客。

    恰好雍鸣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俩人吃完早饭立即驱车前往「登士」，拜访雍鸣的前老闆。

    昨晚在酒廊採买的整箱高端酒水刚好当见面礼。

    闽东佬还是那个老样子，随时随地以和为贵，像个肉体凡胎的弥乐佛。

    只是这次话里话外对雍鸣「出走」表达不满，好像雍鸣是他出轨的老婆一样。

    说公司掏心掏肺培养你十年，你说辞职就辞职，搞得我想退休退不了，还要重新给集团找一名接班人出来。

    还对寿嘉勛抱怨，说能进他们公司的人才，资质肯定都很不错，好多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富二代。

    但是那些孩子他们其实是防备的，不会真正用心培养；因为怕前脚教会徒弟，人家后脚就自立门户。

    当年他看上雍鸣，重点培养，有个很大的原因是雍鸣说自己家住平房。

    闽东佬声情并茂讲述：「我一听，这不就是咱们公司需要的将才嘛！年轻，有才华，肯吃苦，没家底，你对他倾囊相授，他也只能可丁可卯回馈公司对吧？

    结果过了好久，我才知道，他家那个平房，值两个亿！……我的天吶，他比老子有钱多了，哈哈！」

    寿嘉勛在心里笑斥：「你个老滑头。」

    闽东佬分明自己不想退休，雍鸣辞职正好给他一个正正噹噹的好理由留任。

    故意提点雍鸣有家底，且深藏不露，当然也是给徒弟脸面贴金。

    雍鸣如今和「登士」不是直接竞争关系，他在外面混得好，闽东佬不仅在领导面前多一项谈资，在公司里的脚跟也可以站更稳一些。

    果不其然的，雍鸣随便跟师父撒个娇，说自己新人上路赚钱不易，让对方介绍几个项目的时候，闽东佬痛痛快快拿手机给他发来个客户列表，说：「都是咱们老对手的新门路，你去磕一磕，磕下来，我亲自给你摆庆功宴。」

    于是后面几天寿嘉勛和搭档白天见客户开拓盈利空间，晚上写方案、写邮件、开电话会议，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方便一起加班，两人全都暂时借住到果大叔家里，直卡到虞骄那边把写真拍完的时间点，才回酒店和自己人汇合。

    让两位老闆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到酒店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阿胶他……找不着了。」

    「哈？」

    「啊？」

    寿嘉勛和雍鸣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两名助理愁眉苦脸解释，说他们现在找不着虞骄……

    又说：「也不是完全找不着，给他发信息，他偶尔会回；打电话，他偶尔也会接。

    可就是不说自己在哪儿，也不回酒店。

    目前能确定的，就是他应该还跟《雅妆》那位摄影师在一起。

    而且他这两天应该都住在那位摄影师家里。」

    寿嘉勛目瞪口呆，雍鸣当场变脸拍桌，质问助理：「你们让他跟omega回家……住？！

    虞骄想干嘛？他都还没成年！人还没大红大紫，先搞出这么大么蛾子！

    到底是他不想干了，还是你们不想干了？」

    第192章 你把他儿子 他把你当孙

    袁助理连连摆手，急赤白脸解释：「鸣总你听我说完！那位omega摄影师已婚的，家里有老公，阿胶去他家真的只是借住一下。

    而且也不是我们让他去的。

    前天在外面拍照，我们本来在a点拍，摄影那边说光线不对了，要先转去b点拍一些，然后晚些时候再回来，继续拍a点，所以叫我们在a点等。

    我们等了一下午，给他们打好几次电话，问他们还回不回a点，因为a点还有一些布景道具，如果不回了，我们就带着东西去找他们。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告诉我们说不回a点了，然后他们已经转移到c点，说会拍很晚，让我们拿东西直接回酒店，晚一点摄影师亲自送阿胶回来。

    结果……」

    寿嘉勛替他说完：「结果就没回来，对吧？」

    袁助理苦瓜脸点头。

    「这个臭小子……真想打断他狗腿。」雍鸣骂骂咧咧掏电话，直接打给《雅妆》杂志视觉主编，问对方要他们摄影师在单位登记的家庭住址。

 第269页

    寿嘉勛则直接拨电话给虞骄。

    电话响半天那边才接听，而且口齿含煳，明显是睡梦中被叫醒，黏煳煳拖老个一个：「餵——？干爹？啊？……怎么了？」

    寿嘉勛眉头紧锁，勉强盖下满脑袋烟霞烈火，好声好气询问：「你在哪儿？怎么还在睡觉啊？我们要回去了，你没事吧？」

    虞骄那边静默片刻，非常静，应该是按静音了。

    隔了一会儿才恢復通话：「干爹，我这就回去。你们机票订好了吗？我可以直接去机场。」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心里怒火中烧，语调却放得很轻：「哦，你还是先回来酒店这边吧，我还要收拾东西。你位置哪里？需不需要董健去接你？」

    「不用，我这就回去，半小时。」少年急不可耐挂断电话。

    寿嘉勛收起电话，抱臂跟身边几人分别对视一眼，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最终雍鸣率先找回智商，开口安排：「他肯定和那个摄影师睡了……他现在还在人家家里。

    袁莱，等他回来，你找机会私下跟他聊一下，问他有没有留下『隐患』，比如照片、视频、录音之类的东西……如果有，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把这件事不声不响平掉。

    绝不能让别人手里留他这种把柄，明白吗？」

    袁助理面色严峻郑重点头。

    明星是经纪公司核心资产，所以每一位塌房的明星背后，都有至少一家经纪公司蒙受巨大损失。

    当然如果公司是明星自己开的，那另当别论；可就面前二位老闆而言，虞骄但凡出点问题，他们就是纯纯的大冤种。

    虞骄至今每一分热度，从粉丝量到gg影视，全部都是公司给他用真金白银垫起来的。

    而他目前给公司反馈的利润，还远远没有平衡到公司对他的投资。

    这次别说两位老闆，连当助理的都跟他上火。

    所以当虞骄出现在酒店里时，他的助理袁莱第一个冲上去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年alpha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桀骜不训：「公司安排的工作我都做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袁助理恨得牙痒痒，扭头确认另外两位同事没在身边，才沉声质问：「你和那个照像的上床了没有？」

    虞骄眉头紧锁，缓缓眨动眼帘，以乎也在尽力压抑火气：「我在外面放松两天而已，不代表一定做了什么。他们不是也才刚回来？」

    袁助理被他气乐，舔舔拔干的嘴唇，脸上显出一丝讥笑：「你和他做的时候，他有没有拍照留念？录音，录视频？」

    「我没有！」虞骄愤恨攥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打人。

    「呵！」袁助理冷笑，反而又往前走一步，几乎挨到小明星身前：「胶哥，我记得你平常不用阻隔贴啊！

    是因为和已婚o做，不贴不行，对吧？

    在外面偷吃，回家前一定要擦嘴。老师没教过你吗？

    ……哦对，你也没怎么上过学。」

    虞胶被自己助理气得脸色煞白，眼神却闪烁着游移开。

    袁莱说完退开一步，换回和颜悦色面孔，语重心长叮嘱：「骄骄，我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了蛮久，听过的故事肯定比你经歷的多。

    有些人专爱干这种集邮小明星的缺德事，你一时被他引诱蛊惑，以为他不让你负责，这件事就可以当没发生。

    可万一哪天你红了，他们就会来勒索你，敲诈你，你不给他他想要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以拜託你再认真回忆一下，他有没有……留下任何你跟他发生关系的证据？」

    虞骄这次没再敷衍对方，仔仔细细回忆片刻，摇头：「应该没有。」

    袁助理点头：「应该，就是你也不确定。」

    虞骄默默抬手把脖子后面胶贴抠下来，在指尖搓成一团，喃声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袁助理眨眼思忖：「鸣总说他帮你善后，但是我想他顶多在杂志社领导那边帮你斡旋施压，了不起逼那个omega辞职。

    人家如果打定主意放长线钓大鱼，一定不会把东西交出来。」

    虞骄又惊又怒：「雍鸣怎么会知道我……」

    袁助理挥手打断他，皱眉反问：「很难猜？」

    然后继续给少年出主意：「你爸不是江湖人么？不晓得现在江湖上还有没有『鼓上骚』，最好让他家丢点东西……但一定要可靠的自己人动手，否则将来只会换个人勒索你。」

    虞骄没等他说完已经掏出手机拨号，走开几乎和他爸通话。

    五分钟后回来告诉袁助理：「安排好了……我爸说，让我就当没这回事。」

    袁助理轻轻吁气：「你现在上楼，去和鸣总道歉。不过你说你和那个人什么都没有，鸣总一定不相信。

    你要说，他确实勾引你，他请你吃饭，还给你买礼物，但是礼物太贵，你没敢收，也没和他发生关系。

    你们只是交换飞信号，承诺对方当朋友交往。

    但是你现在知道错了，你要和对方断绝一切往来，你可以换帐号、换电话，以后再也不跟粉丝私联。」

    虞骄点头：「他会信吗？」

    助理用力嘆气：「你是演员啊！他不信，你就想办法让他信，哭也行，给他下跪也行，他手里那么多资源，总之要让他继续对你好！懂不懂？」

 第270页

    虞骄苦笑：「他对我好？」

    「他当然对你很好！……是，他凶你，讲话不好听，但是严师出高徒，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是一位非常负责任的经纪人。」

    袁助理唉声嘆气伸手推小明星肩膀往电梯间走：「骄骄，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亲爸有本事，你干爹有钱，他们这样不计代价帮你；你又这么漂亮、演戏也有天赋，你一定会红！

    但你要有耐心，要沉得住气，不要再搞事，我还等着你得道，带我这只鸡犬升天嘞！

    想做大事的人，要忍得，你把小脾气收一收好不好？」

    虞骄默不作声点点头，大概这回总算把规劝听进心里去了。

    袁助理把他送到寿嘉勛和雍鸣所在那间客房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一股烟味儿。

    虞骄在门板上敲两下，小声叫人：「干爹、鸣总，我回来了。」

    里面坐沙发上抽菸的俩人谁都没吭声。

    袁助理陪虞骄进屋，虞骄又叫了声：「干爹，鸣总。」

    雍鸣抬眼：「袁莱，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袁助理神情略显无措，轻咳一声，望住寿嘉勛嗫嚅：「寿总，我有话想和您说。」

    寿嘉勛捻熄菸头站起身，跟他走到屋外，顺手关起房门。

    袁莱满脸愁容，站门外小声「告密」：「寿总，阿胶闹脾气不回家，其实是因为你和鸣总这几天一直单独在外面忙。

    ……他吃醋。

    小孩子不懂事，又不敢说，就跑出去藏两天，这种事我也劝不了他，我觉还得您多费心，抽空再和他谈谈。」

    寿嘉勛轻笑：「你刚才怎么不说？」

    袁助理尴尬挠头：「我先前也不知道，刚才在楼下我问他，他才一股脑告诉我。

    我们都知道您把他当小孩儿，当晚辈。可是他喜欢您是真心的，他说他早在您和萧先生结婚之前，就对您一见钟情。」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满脸无奈嘆口气：「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孩子，您瞧不上他很正常。我只是想说，他需要有长辈引导，多一点关心。

    您想他……小学没念完，初中也没怎么念，高中就更没去过几趟学校了吧？

    他太单纯了，脑子里除了唱跳演戏，什么都不懂。

    有时候我都觉得他蛮可怜，虽然看起来众星拱月，但其实很自卑。

    鸣总就比较严厉，阿胶特别怕他……

    可是不瞒您说，我觉得管小孩还是严厉一点好，我自己也有小孩，我特别理解鸣总。

    我最担心的是鸣总因为这件事对阿胶失望，不肯再严厉管教他。」

    寿嘉勛脸色疲惫，抱臂倚向身侧墙壁：「严不严和管不管是两码事。鸣总对公司负责，工作严谨，但是对员工的态度的确需要调整一下。

    总之你不要想太多，尽职尽责照顾阿胶就好。」

    【作者有话说】：节日快乐啊集美们（*＾3＾）

    第193章 此刻为你坚持

    虞骄以为雍鸣今天免不了要对他一通大唿小叫，不把他骂个无地自容，绝不会罢休。

    所以进屋后站在地当间，不等人家开口，就主动耷拉脑袋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雍鸣呵一声哼笑，朝他招手：「过来坐，给你看点儿东西。」

    虞骄故意表现的小心翼翼，挪到沙发跟前，弯腰歪头看雍鸣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雍鸣再次邀请，拍拍自己身旁沙发：「坐下看，你过两天要参加这档真人秀，看看里面这些嘉宾你都认识吗？」

    虞骄暗自松口气，在沙发上坐下：「都认识，这两个在影视城碰见过，但没说过话。」

    雍鸣伸手给他指点：「他们俩是同学，他们俩一起拍过戏，这两对录节目的时候肯定互相抱团。

    这三个是老嘉宾，已经一起拍过三季，接梗耍宝早都玩熟了，他们如果不接纳你进入小团体，你可能会在节目里被孤立。」

    虞骄怔然看向一直跟自己不合这位老闆，满脸不可思议。

    雍鸣微笑：「我给你下载了几辑他们已播的节目，等下你在飞机上认真看一下，然后告诉我，你想跟谁一起玩。

    等我们落地后，想办法先跟对方提前认识一下，请对方吃顿饭，拉拉关系；这样录节目的时候，遇到问题至少会有人帮你说话。」

    虞骄连忙点头：「谢谢鸣总。」

    雍鸣微笑：「不用这么客气。但是我希望你这次不告而别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否则我可能会对你失去信心。」

    虞骄忙不迭点头：「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雍鸣朝他伸手：「把你平板电脑拿过来，我给你拷贝视频。」

    虞骄乖乖起身：「我这就去拿。」

    这时寿嘉勛推门回来，神情平静询问雍虞二人：「聊完了？」

    虞骄回头，用眼神询问雍鸣。

    雍鸣正在点菸，所以只点点头，没说话。

    虞骄替他说：「鸣总让我看综艺，我去拿平板。」

    于是寿嘉勛也点点头：「去吧。」

    等虞骄出去，他关上房门回来问雍鸣：「你没问他和那个摄影师的事情？」

    雍鸣一只脚跷到茶几上，冷眼哼笑：「爷累了，就这样吧……往后随缘。」

    然后追问寿嘉勛：「袁莱叫你出去说什么？」

 第271页

    「说他跟阿胶谈过了，阿胶只是闹情绪，和那个摄影师什么都没做。」

    雍鸣听罢又呵呵冷笑两声：「拿我俩当傻子耍。」

    寿嘉勛到他旁边弯腰拿香菸，在地当间来回踱步：「让hr多招几个经纪人、还有助理。」

    隔两秒又道：「阿胶还小，本质不坏，但是身边的人对他影响会比较大；我想让皮特和董健盯他一段，再看看。」

    「嘁！」雍鸣神情不屑，但没出言反对。

    虞骄很快拿平板电脑回来，雍鸣面色如常给他传视频。

    寿嘉勛出门叫皮特，交代对方订机票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到机场后又在鸣总号招下开了个小会。

    雍鸣说他和寿总得先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其他人陪虞骄去影视城，去约好的两个剧组试；试完就在那边等着，他和寿嘉勛最迟两天后就过去，会陪虞骄接洽真人秀的节目组。

    并特别叮嘱两名助理和保镖董健：「现在你们三个照顾他一个，就算三班倒也够用了。

    总归要保证咱们大明星安全，且行程透明，有问题随时跟我和寿总报备，如果再发生前两天那样的事情，三位请一起turn away ，ok？」

    虞骄倒是没觉出有什么问题，他助理袁莱的面部肌肉却已经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袁助理之前大概还没意识到跃级挑拨是一项职场大忌，寿嘉勛和雍鸣虽然开娱乐公没多久，但管理公司都不是新手。

    不说能掐会算吧，对拿捏员工心态，考量什么人会讲什么话，还是相当有心得的。

    由于目的地不同，两波人在帝京机场便分道扬镳，雍鸣和寿嘉勛先一步登机，落坐后一个瞌睡、一个犯困，所以相当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等飞机起飞时又齐齐缓过精神，寿嘉勛先开口：「回去后咱们分头行动吧，你留在沪市把那几个gg的案子弄一弄；我去你说那个选秀节目组看苗子，顺便盯阿胶录综艺。」

    雍鸣嘆气：「唉！那可不行。」

    寿嘉勛想了想，说：「那不然你去影视城，我留家里搞那几个项目。」

    「啧，为啥一定要分头行动呢？……不分。」

    雍鸣这句话，前半段是抱怨，后面俩字儿像撒娇。

    寿嘉勛没忍住翻他个白眼：「那你想怎么地？」

    「一起呗！」雍鸣把脸转过来，眉心微蹙，目光坚定：「我得盯住你。」

    寿嘉勛耸眉撇嘴回他个七分挖苦、三分不屑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雍鸣偏头凑近他耳廓：「我等你下次发热。」

    「哈！」寿嘉勛像听见个笑话：「那你可耐心点，我内分泌失调好几年了，发热间隔最短三个月一次，下一次保守估计要等到入冬。」

    雍鸣也笑：「都内分泌失调了，谁还说得准吶？你前两次间隔好像才一周，万一按这个周期转，明天……」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嘿嘿两声，将声音压更低，在寿嘉勛耳边学寿嘉勛上次发热时说话：「给我个a，活的就行～」

    寿嘉勛又气又想笑，冲口而出：「我上回又不是——」话没说完，及时收住。

    他因为没想追究「脸替」影帝贸然给他用诱导剂，所以一直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可雍鸣是个表面大大咧咧，内心非常细腻的人，就算寿嘉勛只露出半句话，他也很快揪出疑点追问：「上回不是什么？」

    寿嘉勛含煳敷衍：「没什么，刚才脑子没跟上嘴，说岔噼了。」

    雍鸣皱眉，脸色非常严肃，当面跟他对峙：「我刚才说你前两次发热间隔很短，你说你『上回又不是』。

    很明显这个『不是』，是指『不是发热。』

    既然没发热，为什么你那天由内而外表现出来的，都和发热一模一样呢？

    哦！肯定是有人给你用了诱导剂。

    我想想你那天和谁在一起……哦！！是楚云。」

    他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故意讲得一惊一诈，吓唬寿嘉勛。

    只有最后一句情真意切：「这个胆大包天的王八蛋！」

    由于雍鸣的「推理」逻辑太严谨，令寿嘉勛想狡辩都无从下嘴，沉吟半天才讪兮兮纠结出一句：「那你不是更应该感谢人家？」

    雍鸣咬牙切齿：「我谢他个狗蛋儿！」

    寿嘉勛理性闭嘴，且心平气和。

    「脸替」对他而言，不过是寄託感情的附属品，他现在对老萧都在逐步释然，「脸替」在他心里当然也就更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雍鸣却越想越气，骂骂咧咧赌咒：「我鄵他大爷的，看我回去怎么找他算帐……」

    寿嘉勛撇撇嘴，不耐烦理会。

    可这件事毕竟因他而起，所以稍微琢磨两分钟，又改变主意，决定屈尊降贵亲自哄哄搭档。

    随即拉过雍鸣一只手，放自己手里握住，轻拍：「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雍鸣看他这副德性，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连当事人一起骂：「你什么毛病？他给你下药，已经犯法了你知道吧？你不吭声，还拿他当好人嘞！你是不是脑壳漏风，脑子给邪风吹傻了呀？」

    寿嘉勛见自己哄劝无效，立马把雍鸣那只手扔回去，压低声音辩解：「……人家也没把我怎么样。」

    雍鸣震惊：「你都晕过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寿嘉勛不知死活般讪笑：「就是啊，我都晕过去了，人家也没把我怎么样，你还想怎样嘛……」

 第272页

    「我——」雍鸣被他带偏思路，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词彙往回怼，但这件事他知道了，便决不会善罢甘休。

    楚云那些拉拉杂杂的「黑料」，他可是都已经买到手里了。

    寿嘉勛在雍鸣沈思默想的时候幽幽地嘆了口气：「鸣er啊……」

    雍鸣把脸转过来，皱眉：「你能别学我爸说话么？」

    「咳嗯——」

    寿嘉勛咳嗽一声，端正态度：「我当初义气用事，陪阿胶一脚踏进娱乐圈。

    但其实对这一行，我既没经验、也没兴趣。

    我纯粹是看好这个小孩儿的满腔义气……和热血。」

    雍鸣嘆气，继而眉头越皱越紧；虞骄这孩子，不仅有义气和热血，还有八百个心眼子，以及对寿嘉勛的痴心妄想。

    十七八岁大小伙子，打不得、骂不听，脑袋里还藏一大把主意，隔三差五整个么蛾子出来……要多难搞有多，脑子傻掉了才会拿他当宝贝。

    雍鸣不耐烦寿嘉勛替他说好话，正想出言打断时，寿嘉勛却话锋一转，说：「我当初太草率了，而且还把你拉下水。

    雍鸣你知道么……我做娱乐圈的买卖，起头是因为阿胶。

    但现在，让我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你。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为我们公司倾注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雍鸣，在这个行业里，也能像从前在gg圈一样，叱咤风云，占下一席之位。

    希望同行提起你，都能由衷讲一句『那人我认识，牛逼！』

    ……不过最重要的是，让你把帝京卖的那套房，赚回来；最好再多赚几套。

    所以你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了吗？」

    该怎么做？当然是要收敛私情，专注营利，扩大版图，勇创佳绩。

    雍鸣满眼又惊又喜回望搭档，不仅脸上笑逐颜开，内心还情不自禁萌生出些许扬眉吐气的情绪。

    继而忍不住反问寿嘉勛：「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你生活的动力，事业的灯塔，爱情的终点站，从今往后你为我而活、为我而战，以我为中心，帮我赚大钱……我没理解错误吧？」

    寿嘉勛瞠目结舌愣住两秒，随后摆摆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自个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爱报復谁就去报復谁……全都跟我没关系。

    然后我现在要睡一觉，下飞机前别跟我说话。」

    【作者有话说】：中秋安康，万事如意，比心～

    第194章 这次出手很干净

    不管寿嘉勛什么态度，他alpha搭档不对楚影帝报復点什么，心里指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但是不等雍鸣动手，楚影帝自己就倒了个大霉。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动手」了。

    事情发生在雍寿二人打算赶往影视城处理工作的前一天，寿嘉勛的私人助理打来电话，说楚云拍戏的时候，他坐骑马匹忽然尥蹶子，把他甩下来摔断一条腿，还摔伤了胯骨，伤得很重，现在坐都坐不起来了。

    寿嘉勛听说后颇感惊讶，可他觉着这件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对助理说：「既然知道了，你替我送个花篮，慰问一下吧。等我到影视城，再抽空去看他。」

    皮助理说：「送花篮倒是不着急，现在的问题是，有人看见阿胶在楚先生出事前，碰过他……的马。」

    寿嘉勛和雍鸣一起陷入沉默。

    大概因为他们这边一直没回音，通话对面隔片刻后换上虞骄声音，他说：「干爹，你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寿嘉勛嘆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裨将》剧组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你又回去干什么？」

    「是这样的，干爹……」

    虞骄声线稳定、态度坦诚，不紧不慢给寿嘉勛解释：「我昨去见之前楚伯伯帮我推荐那部戏的导演，他说楚伯伯推荐我时替我说了很多好话。

    我想那么我也该当面感谢一下楚伯伯，所以昨天在「果爱小铺」订了一些水果，去《裨将》那边探班。

    我确实碰了楚伯伯的马，因为我觉那匹马披甲以后特别漂亮，很威风，我想要骑一下，拍张照片留念。

    可是它好像心情很差，一直摆头想要撞我，我没办法只能放弃，然后就走了。」

    寿嘉勛和雍鸣对视一眼，都觉虞骄这段话里没什么破绽，但这只是他一面之词，关键还得看楚云那边什么态度。

    因为剧组里发生这种事，肯定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如果楚云坚定施压，那么他们就得咬出个替罪羊。

    总之剧组肯定不会背管理失当的责任。

    雍鸣等虞骄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立即吩咐袁助理想办法打听一下楚云目前在哪间医院就诊，最好能把住院的具体位置了解清楚。

    寿嘉勛嘆着气拿起手机开飞信，并随口知会同事：「不用那么麻烦，我问一下。」

    雍鸣挂断电话，立即满脸质疑瞪向自己搭档：「你问谁？」

    寿嘉勛尬住两秒，讪笑调侃：「当然是问他本人，难道问警察？」

    雍鸣的白眼差点翻上天：「你不是已经跟他断了么？……还有完没完！」

    寿嘉勛默不作声低头髮信息：「win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

    隔几秒对方回覆：「寿总，我是andy，楚哥在休息。」

    寿嘉勛：「你们在哪？我想去看看他，方便吧？」

 第273页

    这次回復间隔时间较长，大概助理andy跟他老闆商量了一下，然后才把医院地址发过来。

    并帖心提醒：「您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您。」

    寿嘉勛收到信息后将手机交给雍鸣：「叫小姜去开车，把汪律也叫上。」

    雍鸣原本心里憋火，还想挤怼寿嘉勛几句「拎不清」，听见他说叫上汪泽后火气立马平息。

    汪律叫汪泽，有律师执照，也是他们公司法务部主管；专门负责处理与艺人有关的各种纠纷。

    寿嘉勛既然要带上专业人士，当然就不是单单跑去跟楚影帝谈人情。

    寿总处理感情上的事情，是真的很感情用事，每每谈起恋爱就容易把自己生活搞得一地鸡毛；但谁也不能说他处理工作有问题。

    毕竟专心赚钱的寿总，还很清醒。

    他们几个在临近下班的点钟直接从公司出发，上车后立即与法务主管讨论虞骄能不能把这件事摘干净的问题。

    汪律师听完事件始末，说：「我先找个专业人士资询一下。」

    寿嘉勛不解：「你不就是专业人士？」

    汪律师一边拿手机翻通讯寻，一边回应老闆：「是马术专家。」

    电话很快接通，寿嘉勛和雍鸣在旁边支楞耳朵倾听。

    他们的法律顾问将电话打给自己儿子的马术教练，问对方马匹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忽然发狂？以及，如果是因为吃了某些东西导致发狂，能不能检查出来？

    对方很快给出答案：首先，经过专业训练的马匹，智商和职业警犬差不多，基本不存在无缘无故发狂的问题；但俗话说世事无绝对，少见不代表不可能。

    其次，如果马匹因为误食毒菌子、毒草之类的东西而发狂……那就很难查。

    因为马匹是一种新陈代谢很优秀的大型牲畜，如果不是吃了剧毒物，只抽一点血，查不出什么东西；非要详查，得解剖。

    汪律师挂断电话，朝两位老闆摊手哂笑：「别说小虞什么都没做，就算做了，又怎么样？

    昨天出的事，这会儿连马粪都过期了；谁敢对外乱说，我们起诉他诽谤。

    以虞骄目前身价来说，名誉索赔个百八十万不算过分吧？」

    「哈哈！」

    「哈哈哈！」

    两位老闆一个比一个笑声畅快，寿嘉勛回手拍下属肩膀表扬：「有枭雄那味儿，不过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话。」

    雍鸣则大咧咧唱反调：「没事儿！是干大事的人。」

    他们本来车开得挺急，等吃下律师的「定心丸」，索性将车停进沿途服务区，不紧不慢的吃了顿便饭。

    在将将九点来钟的时候赶到楚云就诊那间医院。

    其实就是不久之前阿胶被打入住的医院，不过虞骄住院时无人问津，这次则有大把热心肠鞍前马后照应，从制片到导演全来了。

    九点钟早已超过常规住院探视时间，除了楚云的私人团队，仍有一帮人滞留在他病房附近，且个个面带忧色，紧张得很。

    寿嘉勛和雍鸣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神态自若的上前跟碰过面的电影制片、导演打招唿。

    对方看见他们，都显出个「一言难尽」的晦涩表情。

    他们对虞骄大抵是心存怀疑的，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不便当面指摘。

    寿嘉勛仗着自己先前跟楚云走得近，主动询问：「win伤的重不重？后面待拍的戏份还剩多少？」

    导演说：「待拍倒是不多了……」

    制片老闆：「楚太太要求包机回香港做手术，杀青肯定会延期。」

    寿嘉勛和雍鸣秒懂，剧组这边心烦的是不仅亏钱、亏时间，拍摄延误；关键是万一影帝回到家里，忽然想要休养个一年半载，他们杀青岂不是要一直等？

    寿嘉勛抬手揉脑门，做出一副很替对方焦虑的表情：「确实麻烦……其实沪市病疗条件很先进，我年初刚接过两根肋骨，恢復得特别好。」

    电影制片人立马表示惊讶：「真的啊？你自己不说，我们根本看不出来。」

    寿嘉勛点头：「我有一根骨头插进肺里，呕血呕到昏迷不醒，让人家手术一下，很快就好起来了。」

    他讲话时言之凿凿的模样，简直像在吹嘘什么了不起的事迹。

    雍鸣听得眉头一紧，忍不住侧目瞥过去小声吐槽：「差点人都没了，你还挺得意？」

    寿嘉勛摊手：「差点没了，结果留下了，不值得你高兴高兴？」

    「嗐！」鸣总无言以对。

    他听出来寿嘉勛想干嘛，举手之劳送份人情对他们来说不算坏事，所以才任凭寿嘉勛自己发挥。

    制片人当即满脸讶异的关切寿总两句，问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寿嘉勛自然敷衍对方，说只是个意外。并表示非常乐意将自己的主治医生介绍给楚云。

    然后彼此很快进入正题，制片人和导演亲自陪同寿嘉勛和雍鸣叩响楚云病房房门。

    病房内人口比外面清静许多，除了伤患本人，只有他太太和助理andy在场。

    andy看见寿嘉勛等人略显惊讶，连忙起身问候：「寿总您来咯，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寿嘉勛压低声音，笑吟吟开口：「我来过这家医院，自己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很快见到你们。」

    楚云睁着眼睛，看见寿嘉勛却没第一时间和他打招唿。

 第274页

    反而他太太先开口：「你们就是那个什么胶的老闆啊？」

    楚太太是一名女性omega，年纪应该和楚云差不多，但保养太好，看起来比楚云还年轻很多。

    楚云说他和他太太之间没有爱情，但他们是彼此最忠诚的战友。

    有没有爱情外人很难评，不过寿嘉勛能看出来楚太太其实很关心楚先生；这让他在面对楚太太的时候有亿点点愧疚……自己居然差点做人家第三者。

    楚太太见寿嘉勛面色犹豫，雍鸣也没吭声，便继续气势汹汹施威：「你们艺人胆子好大呀！这件事我们一定追究到底。」

    雍鸣闻言终于调动五官，还她个啼笑皆非的表情：「虽然不清楚您想追究什么，但你的权利你随意。」

    然后扒拉寿嘉勛：「你还有话跟人家说不？不说咱就回吧，明天一早还要陪阿胶进组呢。」

    寿嘉勛在他们说话时，一直在跟楚云做眼神交流，他心想楚云这人真是「绝了」！

    先头穿衣气质就跟老萧神似，眼下憔悴起来……居然更像了。

    虽然老萧如今断情弃爱、心入空门，可「脸替」形象如此传神，仍会让他有点心疼。

    被雍鸣拽了一把才回过神，蹙眉轻咳潸然慨嘆：「这家医院不行的，win如果需要手术，还是赶紧办理转院吧……」

    第195章 成年了谁不想开个屏？

    楚太太身高一米六、气场两米八，而且对雍寿二人敌意赫然，她横眉立目的模样让大家很难心平气和说话。

    而且楚云一味装聋作哑，令寿嘉勛这位根正苗红的「朝阳群众」力荐一番「沪市外科很靠谱」之后也觉无以为继。

    最终只在楚云的病房里逗留短短一刻钟，就和雍鸣讪兮兮鎩羽而归。

    俩人到达虞骄所在酒店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钟，在前台办理入住时，刚好碰见虞骄从负一层健身房上来。

    即将成年的漂亮alpha汗流浃背但是神采奕奕，昂首阔步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心情极好。

    关键他还没穿上衣，年轻的肌理线条无比流畅，以及饱满的胸膛、紧实的腹肌一概大方袒露出来，荷尔蒙意境满级。

    裸身少年一路走，一路引人侧目。

    雍鸣看见他，离老远吆喝：「戴口罩那个小子！」

    虞骄下意识停下脚步扭头眺望，看见雍鸣和寿嘉勛后，立马把攥手里擦汗的t恤展开，手忙脚乱往身上套。

    寿嘉勛从前台柜员手里收回证件，转身朝虞骄过来：「你衣裳都不穿了，还戴什么口罩？」

    虞骄把口罩往下拉一点，露出挺秀鼻尖，笑嘻嘻解释：「就是不穿衣服，才更要遮脸嘛。」

    寿嘉勛乐不可支扭头跟雍鸣调侃：「他还挺机灵。」

    雍鸣也笑起来：「下次让他戴口罩裸奔吧。」

    虞骄一边揪衣襟散热，一边附和点头：「没问题，只要警察叔叔别来抓我。」

    保镖董键帮他们按开电梯门，几人前后脚迈步进电梯。

    寿嘉勛进电梯后很快闻见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儿，扭头将身边人挨个打量一遍后，最后锁定虞骄：「你运动还抽菸？肺不要啦？」

    「健身房禁菸……」虞骄说着把口罩又往下拽一截，对寿嘉勛扬起个十分顽皮的笑脸，同时歪头稍微凑对方近一点：「干爹，你仔细闻一下，我信息素是不是你喜欢的牌子？」

    寿嘉勛也歪头过去，耸眉调侃：「电子菸。」

    雍鸣一在旁小声补刀：「电子菸啊，有味儿，没劲。」

    寿嘉勛笑笑，对搭档言词不予置评。

    虞骄脸色一窘，随即勾起左臂展示肱二头肌：「还行吧？我天天练。」

    雍鸣伸手把他胳膊按下去，但并没像以前那样数落爱秀少年，转而询问：「你想好真人秀里跟谁组cp了没？」

    虞骄点头：「想好了。」

    这时电梯门无声滑开，雍鸣抬脚往外走，同时轻声吩咐：「你回去沖个澡，然后来找我们说说你的想法，综艺的，还有后面接戏的想法。」

    他们一行人出电梯后，虞骄的助理袁莱紧走几步，在空旷的楼层走廊里追上两位老闆，压低声音询问：「寿总、鸣总，楚云那边怎么样？」

    雍鸣眼中带笑朝虞骄瞥一眼：「他怎么样，得看阿胶先前怎么做的嘛。」

    虞骄走在最前面，步履轻快冷笑回应：「他能怎么样？难道为这点事把马宰了？戏还没拍完呢。」

    寿嘉勛没听清：「你说把马什么？」

    虞骄加快脚步，几乎小路起来，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时回头笑言：「我说我热快要热die了，干爹回见。」

    雍鸣这边正跟袁助理说话，也没留意他提宰马，不过拿房卡刷开房门后还是把寿嘉勛也拉进来提醒：「阿胶的事情以后尽量交给我处理，你少插手。」

    「哦。」寿嘉勛嘴上痛快答应，内心其实相当失落兼遗憾。

    他不想承认自己看错人，可这小子实在太会作妖，和杂志摄影师的事情还不清不楚没有定论；楚云战马这边又多一桩悬案。

    两件事连一起，若不是虞骄犯太岁惹秽气，就是他两位老闆眼浊看错人。

    总之两边已然萌生芥蒂，寿嘉勛自己也没法说服自己继续心无旁骛照应小朋友。

    雍鸣看他神情烦恹，上前一步把人挤在玄关柜门边：「我今晚心情不好，等会儿你留下，把上次欠我的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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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满脸莫明其妙：「我又欠你什么了啊？」

    雍鸣凑他耳边撩骚：「就楚云给你下药，我帮你解决那次，你还没还我人情。」

    寿嘉勛啼笑皆非，手脚并用给他开：「我心情也不好，先欠着吧！」

    雍鸣靠在玄关另一侧，满脸坏笑假装威胁：「欠久了，我可收利息。」

    「来来，我这就给你口一个怎么样？」

    寿嘉勛嘴上挑逗，并伸出一只手扯雍鸣裤子，但同时另只手去拧门把手。

    如果雍鸣敢点头，他就把对方裤子扒下来，再一脚把人踹走廊上去。

    雍鸣则单手抓紧裤腰，另只手陪寿嘉勛拉扯拧巴：「亲一个就行，你老实点儿把嘴张开，哎你别动……口都行，亲一个不行？」

    俩人你推我搡好似打架一样，很快折腾出一身热汗，压抑不快的心情倒是轻松少许。

    没几分钟虞骄就把自己收拾清爽，只身回来见老闆；见雍寿二人脸色通红满头热汗，寿嘉勛摊在沙发里喘气，立即显出个有点侷促的表情，讪笑询问：「干爹，我是不是回来早了？」

    寿嘉勛拍拍身旁沙发位置：「来的正好，坐下说。」

    雍鸣坐他们对面泡陈皮茶，泡好给寿嘉勛和虞骄分别递一杯。

    然后一板一眼跟虞骄谈工作，问他打算在人生第一场综艺真人秀上立什么样的人设，以及后面拍戏想接什么类型的角色。

    虞骄按自己想法天马行空描述一通，然后乖乖等雍鸣下达指导意见。

    按惯例雍鸣就算不给他全部推翻重塑一遍，也得批驳一多半。

    可是今天鸣总只点点头：「行，按你的想法来。」

    寿嘉勛在旁边闷头喝茶看手机，一声没吭。

    小明星心底顿时漏风，满脸茫然望向一直以来对自己严谨管理的两位老闆。

    雍鸣继续道：「我打算给你开一间工作室，把服务于你个人的团队独立出来。

    经纪人你希望继续用袁莱，还是重新找一位？」

    虞骄不解，喃声追问：「为什么？有必要吗？」

    雍鸣反问：「没必要吗？你这个咖位很多人都有自己工作室，你不是一直挺嚮往独立做主，我以为你听说将拥有自己的团队，会开心。」

    虞骄抬手抓自己湿漉漉后脑勺，他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值得不开心。

    明星在拥有一定知名度，俗称升咖之后，都会有自己的工作室，这也是件蛮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寿嘉勛的经纪公司里就只有他一位艺人，所有团队从形象到运营、从数据到商务，包括老闆，都只服务于他一个人。

    所以让他单拎一个工作室出来，好像不是升咖，该叫降级。

    虞骄见雍鸣好似心意已决，只能将求助目光转投寿嘉勛：「干爹，为什么呀……我觉没必要啊……」

    寿嘉勛正在拿手机发简讯，对干儿子的踌躇略显心不在咽，隔两秒才轻轻嗯一声：「你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站起身走去套房里间，并关严房门。

    隔五六分钟才出来，出来后对雍鸣说：「我明早陪楚云回沪市办转院，顺利的话下午回来。」

    雍鸣和虞骄齐齐一愣，雍鸣率先反应过来：「他说服他太太了？」

    寿嘉勛点头：「其实这样对他身体比较好，毕竟再优秀的机师，起飞降落也难保不会颠簸。」

    虞骄的脸色则一秒数变，从起头的难以置信到最终显现焦躁，迫切询问：「干爹，你们不会真以为他坠马跟我有关吧？」

    寿嘉勛用开玩笑语气反问：「真和你有关？」

    「当然没有」虞骄果断否认。

    雍鸣这时才开口，且一反常态没有排斥寿嘉勛的旧爱脸替，只心平气和陈述：「他只是给朋友帮个忙而已，你别多心。」

    转而又对寿嘉勛说：「明天我陪你回去，下午回来再处理阿胶这边的事情。」

    待寿嘉勛点头后再次看向虞骄：「你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让袁莱他们陪你去综艺台报导，下午我们回来陪你去见你心宜的新搭档。」

    虞骄不由得绷紧后背，眼神有一瞬游移，似乎在心里挣扎一番取捨。

    最终点开手机相册，并将其交给寿嘉勛。

    神情潸然垂首认错：「干爹，对不起，我在帝京就该跟你们说清楚……但是你们都没直接问我……」

    寿嘉勛信手点开虞骄相册里一张照片，双眼陡然瞪大。

    雍鸣弯腰凑过来，跟寿嘉勛一起看照片，然后一起瞪眼。

    最后俩人抬起头，齐声质问：「你在外面住两天，就为了拍这些？」

    虞骄沉默点头。

    照片中年轻美艷的年轻alpha不着寸褛，或躺卧、或坐姿，展示在纯黑色底色中。

    头髮是湿的，身体也是湿的，眼睛里盛满引人遐想的欲望。

    紧实优美的身体在侧光修饰下性感得无以復加。

    寿嘉勛扑哧一声被他气乐：「之前不是说好，不能拍不穿衣服的嘛！」

    少年哭丧脸狡辩：「又不给外人看……我一辈子就一次十八岁，给自己留个纪念都不行吗？」

    第196章 等我三个月

    网际网路冲浪老司机寿总，默默点开搜寻引擎：「青春判逆期几岁到几岁？」

    虽然虞骄这次拍性感裸照是明知故犯招人生气，但是年轻人判逆一点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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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年轻人，就三十多岁的雍鸣，也会时不时「犯病」，跟自己唱反调。

    雍鸣面无表情给对面两人添茶续水，问虞骄：「你拍这些照片的事情，没跟别人说过？」

    「我回酒店跟你们汇合那天，告诉袁莱了。」虞骄说。

    寿嘉勛蹙眉追问：「小袁怎么跟你说的？」

    少年脸色泛苦，怏怏陈述：「他说，如果你们不问，我就什么都别说，不要错上加错。教我哭也好、下跪也好，只要求你们原谅我就行。」

    雍鸣反问：「那你今天怎么又说出来了？」

    虞骄愤懑皱眉：「我只是拍一套我喜欢的照片而已，又不是大逆不道，罪不至死吧？……你们最近态度好奇怪，我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

    「没有，哈哈。」寿嘉勛笑呵呵摆手：「你还小，不想让你感觉太辛苦而已。」

    虞骄抬眼看向雍鸣。

    雍鸣自顾自低头沏茶，并不理他。

    小孩儿神色潸然，好似喃喃自语般讲半白话：「我知……我喺屋企果度，每每犯错，我老豆、大哥一定会凶歹歹骂醒我。

    被骂当然不开心，但是我知道，他们关心我才会骂我。」

    雍鸣总算把头抬起来，语气铿锵攒眉质问：「那两天你不会一直在拍照吧？除了拍照还做过什么？」

    虞骄绷紧嘴角微笑：「我想留下自己最真实的影像记忆，所以要求摄影免修片……因此拍得比较慢。

    其实也不是拍得慢，主要是出片率低。

    拍摄时还要设计构图、角度、灯光，还有pose，要性感，但不可以低俗，想这些东西其实很耗时间跟精力。

    那两天除了拍照就是休息，连影棚都没出过。」

    雍鸣伸手：「再给我看看你的照片。」

    拿到虞骄手机后上下翻动相册：「全部都在这里？」

    「全部有六百多张，这些是我挑出来自己比较喜欢的。」虞骄说。

    雍鸣抬头沖他笑笑，把电话还给小孩儿，不过他现在还有一点担心：「你这些照片，摄影那边有没有留底？」

    虞骄摇头：「不会，我自己买的相机存储卡，拍满一张取出来我直接拿走。」

    寿嘉勛挑眉哂笑：「蛮机灵哈。」

    雍鸣也缓和语气，启动下一个话题：「这次参加综艺，你务必要注意两件事；一是不要发脾气，二是不许哭。」

    虞骄瞠目结舌，反问：「我为什么要哭？」

    寿嘉勛笑吟吟侧目：「让你忆苦思甜喽……节目组为了做效果，可能会挖你早期黑料，引导你回忆从前和队友的事。」

    雍鸣补充：「甭理他们，这次专心做大家的开心果；以后需要你卖惨的时候，公司会安排第三方替你发声。」

    小孩儿嘿嘿讪笑：「我觉我没惨可以『卖』，每次要倒大霉时干爹都会突然出现，帮我。

    在家里跟我哥吵架吵不赢，大概也不会有人同情。」

    寿嘉勛被他逗乐：「那就记住不要发脾气，不管因为什么事情，一定压住火气，因为我们干涉不到剪辑。」

    虞骄认真点头：「好，我懂。」

    他们仨其乐融融商量清楚，自觉大局已定，岂不知搞综艺的全靠出其不意搏关注，如果这么容易被他们猜中套路，也不会拍了三季四季还有得拍。

    待谈话结束，虞骄自行回房，从寿嘉勛屋里出来后情不自禁缓缓吁出一口气，声如蚊蚋般自言自语：「对不住了老袁，事有轻重缓急，我不能让他对我失望。」

    寿嘉勛此时正跟搭档抱怨那位倒霉助理：「袁来可真行，他明知道你怀疑阿胶在外面滥交，还不帮阿胶把事情早点挑明。

    他是觉得把我们跟阿胶的关系挑拨疏远，阿胶就会什么都听他的，跟他出走？」

    雍鸣撇撇嘴，给他递茶盅：「阿胶的话我只信一半。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再扯皮下去就是『罗生门』，空口白牙谁的话都没准数。

    而且两天两夜这么长时间，拍了照片，也不代表没干别的；想开点，只要将来别爆雷，这事就跟咱俩没关系。」

    寿嘉勛点头：「你说的对，你该签新人继续签，想开点这都不算什么事。」

    说完拍大腿站起身：「我走了，您老晚安。」

    「别介啊！」雍鸣立即伸胳膊阻拦：「签新你说的简单，筛选围度不列张表吗？评分标准不先想好啊？你说走就走，甩手掌柜当上瘾了是吧？」

    寿嘉勛被他拽住手肘不得脱身，表情略显崩溃，沉声哀求：「大哥，半夜了，活人都得睡觉，你放过我吧……」

    雍鸣不以为然，反把魔爪收更紧：「没说不让你睡，睡前动动脑子，预防老年痴呆。」

    寿嘉勛愣住两秒才思索明白：「你想让我陪你睡啊？你怎么不敢直说呢？」

    雍鸣一本正经微笑点头：「对啊，不敢直说。」

    寿嘉勛又愣住片刻，严格来说在思考，然后坚定不移的把自己胳膊挣脱开：「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等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我没出什么意外，咱俩再谈战友情以外的感情。」

    「三个月是什么讲究？」雍鸣第一时间没想明白，不过很快意识到寿嘉勛前两段感情全都卡死在三个月关口，猜他或许对 这个时间节点有心理阴影；于是故做轻松调侃：「你不会是在等下次发热，想再白嫖我吧？」

 第277页

    寿嘉勛拧眉笑斥：「我想白嫖你，也不用非等发热吧？」

    「哎～没错！」他搭档大点其头，站起身直接将他塞进卫生间，并大咧咧隔门指点：「你准备一下，等会上床以后，前半场聊聊『选秀』，后半场谈谈人生理想。」

    寿嘉勛翻着白眼弯腰从盥洗台抽屉里拿洗簌用具，很快卫生间里传出哗哗水声，雍鸣转身回房打开两只行李箱掏睡衣。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人做好睡前准备，一人一个被窝，各把一边躺在床上。

    寿嘉勛跳过前半场，直接跟床搭子探讨人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是混进文明人里的痞子，最近才发现，原来是你个表面看起来像痞子的真君子。」

    雍鸣缓缓伸过来一条胳膊，然后猝不及防跟他拉手：「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三个月都等不起？」寿嘉勛问。

    雍鸣呵呵哼笑，在他手背上拍两下：「放心……」

    寿嘉勛听话听一半，不禁好奇：「放心什么？」

    「我家既没皇位给我继承，也没有好大儿跟你争宠。咱俩扯证，就是一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早啊？」

    「好话说晚了，那不就成马后炮了么……」

    「您嘴可真贫吶……」

    「可能是基因传承吧？」

    「不是八爷教的好么？」

    「它才多大？能教我？」

    「八十么，你说的。」

    「嗐……」

    俩人在闲言碎语中不知不觉睡过去，在旭日初升时被闹铃叫醒；为节省时间，雍鸣拿寿嘉勛房卡，跑去隔壁客房洗漱，临走不忘嚷嚷一声：「真浪费！下回出差咱俩订一个屋啊～」

    寿嘉勛正站在盥洗台前刷牙，忽然很想把自己一嘴沫子喷对方脸上。

    介绍楚云转院的事情，整体来说相当顺利，只是一来一回六个多小时，大把时间消耗在路上。

    原则上寿嘉勛只要帮忙打两通电话即可，但楚云的助理昨晚打电话对他说，他们从没在内地看过医生，不了解这边就医流程，身边有位可靠的朋友做引导，会比较安心。

    所以寿嘉勛才决定帮人帮到底，拿出自己大半天时间，回沪市打个往返。

    由于医疗车内大部分空间需要用来安置病床，后厢座位就显得特别侷促。

    楚太太照应丈夫上车后，自然掉头去乘坐更为舒适的商务车。

    反倒是寿喜勛被楚云的助理以交流沪市看诊经验为由，请到了楚云的医疗车上。

    雍鸣本来也想跟上去，奈何医疗车座位有限，容不下他。他只能坐回自己公司的大号商务车。

    寿嘉勛给楚云推荐的医院，沪市比较权威的一家三甲医院，设备先进，医术可靠，不过住院陪护比较严格，每位病患在病房内至多只能有一位医疗看护。

    住单人间的话，规则会稍微放松一点，但除了医疗看护外，也只能留一位家属在身边。

    楚云微微歪着头，听自己助里和寿嘉勛说话，听到身边只能留一位家属时，抬眼吩咐助理：「andy，你留下帮我。太太年纪大了，挨不得辛苦。」

    他助理点头说好，然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寿嘉勛。

    车厢内安静下来，楚云抬眼凝视寿嘉勛多久，车内就安静多久。

    直到楚景帝突然开口：「嘉勛，如果我离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寿嘉勛表情骤然一窘，心说咱俩一直不是挺默契的婚外情么……

    第197章 大家都别太草率

    寿嘉勛自己也是受过重伤的人，深知头脑清醒却身不由己被迫卧床的人有多么脆弱无助。

    所以尽管楚云这时候跟他提结婚，显得既不识趣，又无理取闹；「真·同病相怜」的寿总也很难拉下脸来严辞劝退。

    出人道主义精神，他只能委婉的表达拒绝，说：「win，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有再婚的规划。」

    以及：「你现在最重要是先把身体养好，其他任何问题都等你出院后我们再慢慢谈。」

    楚云神情郑重，眉头微攒低声承诺：「你前夫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无论感情还是物质。」

    寿嘉勛点头：「我知道，但是等你出院再说。」

    还好楚云有伤在身精力不济，没多久就在车上沉沉睡过去，以至于这个天马行空的话题没能持续很久，避免很多尴尬。

    不过这段不着调的谈话直接导至寿嘉勛大老远的把伤患送到沪市医院，却连医院大门都没敢进。

    楚云被抬下救护车时醒过来，寿嘉勛见他睁眼，连忙拿出手机，装模作样给他认识那位外科医生打电话。

    忙忙叨叨模样仿佛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交代。

    楚云的病床被推开之前听见他说：「楚先生这次伤得很重，麻烦您多关照，尽快帮他安排手术……」

    其实寿嘉勛就算不打这个电话，医院也会格外关照知名公众人物。

    楚云却因此顿觉心头一暖，为omega的痴情与体贴而感动；孰不知寿嘉勛磨磨叽叽站医疗车旁打电话，只不过是为了躲开他的视线。

    等楚影帝被医护助理等人前唿后拥推进医院诊疗大厅，寿总立即挂断电话掉头开熘。

    雍鸣正要下车就被寿嘉勛一把按回座位，随即寿嘉勛也钻进车厢。

 第278页

    他们汽车停进车位，没等熄火就再次起步，一骑绝尘。

    雍鸣好奇：「你起大早亲自把人送过来，不跟去看看，就回了啊？」

    寿嘉勛扁嘴摇头，神情格外正经：「不用，我信赖这家医院。」

    雍鸣俯身侧目端详他面孔：「他在车上和你说什么了？人都瘫了，还能唬住你？」

    寿总把脸转过来，面无表情跟他对视，沉声相告：「他要跟我结婚，我答应了。」

    然后盯住被唬得面如土色的雍鸣，扬眉大笑：「这么离谱你也敢信？」

    雍鸣拍心口压惊，喃喃自语般小声吐槽：「你当你是有多靠谱呢……」

    寿嘉勛闻言长吁一口气，由衷慨嘆：「唉……以后绝不会那么草率了。」

    雍鸣暗自点头，心里觉得寿嘉勛这样知错能改、听说听劝的模样可真讨人喜欢。

    显得贤良淑德，敦厚温婉，特别适合给他娶回家当老婆。

    于是心里美滋滋得意一路，直到他们汽车快开进影视城时才咂么明白，寿嘉勛说以后不能草率的对象，就是他。

    后知后觉的鸣总这时才语重心长尝试提问：「嘉勛，刚才那个话题，咱俩能重新聊一下么？」

    寿嘉勛偏头往车外瞥一眼：「好，等我先给皮特打个电话。」

    于是雍鸣等他打电话，结果就是什么都没聊成。

    因为他家大明星那边又出纰漏了。

    寿嘉勛打电话原本只是想问一下虞骄他们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以及稍后在哪里会和比较方便。

    皮特说他们还在综艺栏目报到这边。

    寿嘉勛听罢心里犯嘀咕，皱眉头追问：「什么情况？不是说今天上午报到到就行么？」

    皮特：「录了一段报到专访，我把视频发您，您先看看。」

    寿总挂断电话立刻开飞信，点开皮特给他发过来的网盘连结。

    视频是皮特站在专业摄影机后面，举着手机录的，由于画面会晃，焦距时不时虚一下，但观看主要内容不成问题。

    皮特手录的画面里有一位面相素人的栏目组工作人员，手里拿张提问目录，一开场就问虞骄：「前两天你和「果然很爱你」总裁的话题词冲上热搜榜，大家都在讨论你们的真实关系，以及你能不能说说怎么做到刚一出道就拿到「果然很爱你」品牌代言？」

    虞骄大咧咧微笑，显得特别坦诚，张嘴好像没经过大脑一样：「哈哈，他是我干爹。」

    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好似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味儿，转而追问栏目组工作人员：「你给我看一下那条话题词……「果爱」好几位老闆，你说的是哪位？」

    工作人抬手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示意摄影继续录，并马上给阿胶抛出第二个问题：「说说你和你干爹之间有趣的事，或者印象深刻的也行。」

    这名栏目组工作人员肯定不是职业主持人，应该是编导或者导演过来串场，之后提问的部分也会被花字取代，节目里不会有发声或者露脸，所以语气非常随意，就像普通聊天一样。

    虞骄这时候明显迟疑了，因为雍鸣之前曾多次警告他不要在「台前」议论老闆。

    他抬手往前朝镜头方向虚遮了一下，皱眉质疑提问人：「不合适吧？人家不是公众人物。」

    袁莱这时也在镜头外出声：「抱歉，这个话题不太合适。」

    工作人员眉头紧锁气势强硬：「又不指名道姓，随便聊两句没问题吧？你们这样，节目还怎么录？这是一档真人秀，你们晓得的吧？」

    袁莱只得压低声音提醒虞骄：「那就说简单点。」

    虞骄深吸一口气，调整回轻快开朗的傻小子状态，简单讲了下自己在汉城被老闆拣回来的故事。

    工作人员又问：「你在直播里管果然叫叔，私下叫干爹，都是长辈，为什么非要分出两套称唿？」

    这下真给虞骄整不会了，对方误会果然就是他老闆，他解释起来要从「果然」股权结构说起，不解释就又多一位干爹。

    纠结半天还是咬牙认下来，说：「网友都管果然叫叔，我也叫叔，显得合群。」

    雍鸣哭笑不得放下手机：「我让他不要议论你，可没教他撒谎。这么浅显的事情，有心人上网查查就知道了，他这是主动给自己贴『谎话精』的标籤。」

    寿嘉勛耸眉捏脑壳，扭头问搭档：「这段能让节目组给他重新录吗？我估计他们还留在录综艺那边没走，也是想沟通这个。」

    雍鸣点头：「是得重录……你往后快进一下，看后面还有什么？」

    寿嘉勛把视频往后滑动少许，跳到访谈第二段，工作人员开始引导虞骄谈论新剧中饰演双a恋的感受。

    以及私底下跟另一位alpha男主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的新剧刚刚上线，正是剧组刷热度的时候，综艺这边提问相关内容倒也无可厚非。

    而虞骄要跟万俊炒cp，私底下关系再差也得往好了说，但是他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真提不起半点去了解对方的兴趣。

    所以关于剧组搭档万俊的问题，虞骄从头煳弄到尾……他是真答不上来。

    寿嘉勛看完视频不禁感慨：「阿胶还是太年轻。不过这个栏目组也够会难为人。」

    雍鸣表情略显无耐：「阿胶是新人，作品也不多，肯定得挖出一些看点，节目组才好交差。」

 第279页

    虞骄之前做节目全都由雍鸣亲自把关互动内容，给他提前背稿。

    天晓得这个看着挺机灵的孩子，第一次散装上阵，就录了段不着四六的东西。

    寿嘉勛收起手机，一脸苦笑跟搭档商量：「等会儿到那边，我给他『讲题』，你去找节目组沟通，请他们给虞骄这段访谈重新录一下。」

    雍鸣点头，然后追问：「你给他讲什么？」

    寿嘉勛耸眉窘笑：「教他讲『品牌故事』呗！」

    他俩以前混gg圈，都很擅长通过包装品牌故事为营销产品做背书。

    搁在「造星」行业里，大抵就是帮「未来之星」立人设的意思。

    虞骄现阶段的人设标籤是「古灵精怪」、「阳光少年」，以及「青涩初恋」；他自己很清楚，并且本尊和这些标籤也不算违和。

    只不过这些东西要通过他言行举止在镜头前完整诠释出来，还得通过认真演绎包装。

    经纪人和经纪公司除了给明星接商务赚钱，另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帮明星做包装。

    寿嘉勛跟虞骄一见面，就让助理帮他们拿纸笔，然后找个安静地方认真「授课」，手把手教干儿子怎么讲「品牌故事」。

    等雍鸣跟栏目组高管沟通回来，胸有成竹告知兼安慰大家：「没事，等会儿重新录一遍。」

    然后询问虞骄等人：「你们中午吃饭了没？」

    皮特和袁莱齐齐摇头。

    「那就先找地方吃饭。」雍鸣说。

    两个小时后，虞骄回到摄影棚，仍是面对刚刚那些明枪暗箭、挖人隐私的引导题。

    不过他这次回答得行云流水，大方又有趣，像讲段子一样，一口气抛出许多跟自己老闆相处中斗志斗勇的有趣故事。

    期间既没提老闆干爹，也没提汉城救援，不过段子里很多细枝末节小事反而显得更真实，也更有笑点。

    连手拿台本提问的中年编导都频频被虞骄逗乐，可见这回总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第198章 小梁你已经不是小鲜肉了

    在果然参加的那档电视竞聘节目新一辑开录这天，寿嘉勛放下手头工作，只身飞回帝京给他叔助阵。

    他上次回来，因为在车上跟梁滔滔他爸聊天没聊痛快，临时更改行程，都到家门口了，也没回公司看看。

    所以这次落地以后直接让来接机的果多余带他去「果爱」新办公楼参观。

    「果爱」以前公司规模小，员工总共不过百来人，在市中心商业区租半层楼就足够用。

    如今线上线下双平台运作，员工数量陡增好几倍，原先那个楼就不行了。

    一是市中心房租太贵，二是梁滔滔要亲自把控「果爱」经营策略，「新果爱」不能离「泛荣」总部太远，否则他来回跑起来太费劲。

    如今「果然很爱你」的新办公地址距离「泛荣」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车程，独立租赁一栋五层带地面停车场的中型写字楼。

    楼顶耸立三米多高的品牌logo，和「果然很爱你」五个大字，离老远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既时尚又气派。

    对执着创业的人来说，看见自己亲手孵化出的品牌逐步走向辉煌，大概比查看银行卡上的进帐数字更有满足感。

    虽然他现在之于「果爱」，已经是个连虚职都不挂的外人。

    不过没有职位不代表没有位置，果大叔把顶层办公区隔成两间办公室，一间他自己用，门牌字样：「果然｜ceo」

    另一间的门牌是：「寿嘉勛」。

    愣是把董事长梁滔滔的办公室挤到下面一层的小隔间里。

    寿嘉勛想要认真参观一下「新果爱」当然不能直奔顶层。

    他让果多余陪着他从一层开始逐个部门向上游览，结果就是还没看见果然，先看见梁滔滔。

    小梁董事长早前在「老果爱」打工，受两位老闆潜移默化影响，如今自己在办公室做事时也爱敞门。

    寿嘉勛从他门口路过，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前任打个招唿，果多余就先声夺人：「咦？十天半月不来一趟，真够巧的。」

    音量不大，但足够办公室里面那位听见。

    梁滔滔抬起头，正好跟寿嘉勛犹豫不决的目光狭路相逢。

    寿嘉勛立即扬唇奉送一张赞许笑脸，上前两步挨门边轻声询问：「来陪我叔录节目？」

    小梁董事长下意识点头：「之前答应你，给叔……撑腰来着……」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摊开双手给寿嘉勛展示自己今日着装。

    黑色西装裤，深色polo衫，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好像还用髮蜡做了定型。

    反正能看出来小梁同学为了跟果大叔年纪相配，确实很用心的在往中年企业家形象上靠拢。

    所以无论他这身打扮，还是他对待这件事的认真态度，都让寿总感觉很欣慰。

    「你看怎么样？能给你爸当男朋友吧？」寿嘉勛笑呵呵扭头询问果多余。

    果多余内心当然是拒绝的，但他更清楚，自己越挣扎，只会让面前两位损友越快乐。

    于是小果少爷认真思忖片刻，面色迟疑作答：「我觉得……以我爸目前的知名度，跟收入……应该找个年轻点的『小鲜肉』。

    梁董这样其实也不错，就是……配我爸有点儿显老。」

    寿嘉勛前一秒震惊，但很快又觉小果兄弟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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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滔滔又不是大明星，还打扮这么老气，要给果大叔「长脸」，确实差强人意。

    果多余趁热打铁，推推寿嘉勛胳膊：「你把虞骄叫来，我看他行。而且我爸这两天在追他的剧，可喜欢他了。」

    寿嘉勛为难：「他在拍旅行综艺，这会儿可能已经旅到云贵高原上去了。」

    梁滔滔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脱离「小鲜肉」行列，怔愣片刻后试探提议：「那不然我回家换套衣服？」

    寿嘉勛抬手看腕錶：「时间可能有点赶，不是说六点钟之前要进演播厅？」

    果多余点头，并落井下石：「而且梁董事长那些显年轻的衣服全是运动装，站我爸旁边不像情人，像好大儿。」

    梁滔滔沖寿嘉勛耸眉扁扁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寿嘉勛背后就是开放办公区，不方便他笑太大声，所以只咧咧嘴，拍着果多余肩膀低声调侃：「你凑和一下，先叫声叔，找找感觉。」

    梁滔滔听他这么说，立即朝果多余挑眉，用一脸促狭表情无声催促，甚至自不量力的……在自己朝气蓬勃的面孔上硬挤出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果多余见他还要故作亲昵过来揽自己肩膀，连忙转身走开，临走给姓寿的和姓梁的一人瞪一眼。

    梁滔滔沖果多余背影笑笑，回手邀请寿嘉勛：「进来坐坐？」

    寿嘉勛拒绝：「快到点了，我先去看果大叔。」

    「哎那你等等我。」梁滔滔叫住他同时，转身回办公桌收拾东西。

    很快，一叠文件夹和一台笔记本电话被小梁董事长码起来抱怀里，出办公室后顺手把门锁起来，然后追上寿嘉勛一起乘电梯上顶楼。

    寿嘉勛到楼上立即看见果大叔给他预留那间办公室，比以前大了不少，但整体格局没变化。

    而且两边办公室的门也都没关，不晓得是在日常通风换气，还是刻意敞着门等他回来。

    梁滔滔见他驻足在空置的办公室门口，自己也停下脚步，低声提议：「叔给你把原来办公室里的东西全搬过来了。

    多余说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在你柜子里发现好几罐叶酸和复合维生素，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悄悄保胎。」

    寿嘉勛转身回他个相当无奈的表情：「有流产前兆，本来也未必能保住。」

    梁滔滔潸然苦笑：「我爸说，最多再坚持个把星期，怀上满三个月，就彻底稳住了……所以还是我的问题。」

    这是他俩第一次正面谈论当年牵扯最深的那道伤疤，虽仍无法云淡风轻，但心态平和。

    寿嘉勛抬头打量高个子青年，前两次见面大概受心情影响，感觉他变化很大；今天心情好，又觉他好像一点都没变。

    【作者有话说】：总算过完节了，今天起恢復双更（*＾3＾）

    第199章 果多余笑里藏刀

    梁滔滔说：「我每天晚上睡觉前，一闭眼就会忍不住幻想，如果我回到我们最开始的时候，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对你坦白所有事情。」

    寿嘉勛微笑点头：「算了，别想了。都是天意。况且那时候你如果说出来，我肯定不敢聘用你。」

    「你会的。」

    梁滔滔目光坚定、语气笃定，可惜寿嘉勛已经不想再跟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说什么都不如珍惜眼前。

    他俩一前一后进到果然办公室，寿嘉勛第一时间开口：「多余呢？他先上来的呀！」

    果大叔讪笑起身，先过来给老搭档一个热烈拥抱，然后说自己儿子：「懒驴上磨屎尿多，八成又上厕所去了吧？」

    前头话音未落，果多余就拿纸巾搓着手进屋，他没听见他爸损他那句，还美滋滋应和：「对呀，上厕所去了，爸你真了解我。」

    屋里几人闻言全都憋笑憋到嘴角一歪。

    这时门口又进来个人，「新果爱」运营总监白帆嗑嗑叩两下门板，欠身询问：「果总，等会儿我也陪你去电视台吧！」

    果多余立马回头摆手：「你别去，车里坐不下。」

    小白撇嘴：「要不你别去了，你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去採风，回头还能帮果总刷弹幕。」

    果大叔窘笑连连：「让果多余开车就能坐下，但是你们觉得真有必要这么多人给我护驾？」

    寿嘉勛嘿然一乐：「不是护驾，我们是去开战。那个主持人叫什么来着？」

    果多余和白帆异口同声回答：「叫师亮。」

    寿嘉勛表情轻蔑，撇嘴、点头，信誓旦旦以拳击掌：「今天，绝不能让他体面的下台。」

    「哦呵呵，好的。」果大叔乐得前仰后合：「至少让他看看，咱们「果爱」……也是有人才的！」

    果多余笑呵呵抢先给老爸帮腔：「那是那是……简直人才济济。」

    但是说完往身旁几人身上扫一眼，发现细品这几位的才华，分别是：高中辍学、大学肄业、体校生，以及八卦传播专家……

    就这团队配置，的确叫人心虚。

    小果少爷眉头一紧，转身询问正站在窗边拿蒸气熨斗帮果然和寿嘉勛打理正装的秘书罗谊：「罗哥，敢问您母校哪一所？」

    罗谊当初应聘寿嘉勛特助进的公司，因为要陪寿嘉勛满世界出差，不仅学歷可靠、懂营销，精通德英两国外语；还给梁滔滔做过入职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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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一直耽在行政岗，大抵是因为结婚生子后，生活重心更加侧重家庭；懒得再鞠躬尽瘁向上攀登。

    果多余问到他这里总算找回底气，重新振作精神，说咱公司何止有人才，还藏龙卧虎。

    罗谊怪难为情的呵呵轻笑两声，然后拎起自己用挂烫机熨平整的西装外套，摇晃两下散热气，邀请寿总试穿。

    寿嘉勛笑容满面走到罗秘书跟前，罗谊将衣襟展开，一边帮他往身上披，一边小声闲聊：「寿总，《滤镜》结局怎么样的？阿胶和万俊最后在一起了吧？」

    白帆闻风而至，顺嘴补题：「控制阿胶那个幕后boss死在第几集？」

    寿嘉勛惊讶：「你们都在追那部剧？……哎呀太感谢各位支持了哈哈！」

    果然在旁边插话：「我也在追，但是你不要剧透给我，我想自己看。」

    寿嘉勛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我没办法透给你们。那个剧是雍鸣挑的，他看剧本的时候我还躺在医院里，我出院的时候阿胶都进组了。

    我只知道万俊那个经纪人爱耍心眼，上回来帝京做节目，下个飞机都能整出花样。」

    罗谊扬眉追问：「但是虞骄和万俊私底下关系不错吧？」

    寿嘉勛把试好的外套递还给他，顺便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上次他们一起在小红花直播，我看万俊瞧骄骄那个眼神……怪宠的。骄骄在他面前好像也特别放松，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敢说。」

    寿嘉勛啼笑皆非但用力点头：「应该挺好，毕竟一起生活了三个多月呢。」

    心里想的是：「看来小罗就是传说中的cp粉。」

    白帆忽然抱臂嘆了口气：「我和我初恋都没处到三个月这么久。」

    他初恋就是萧煜，所以白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悄悄瞥眼观察寿嘉勛。

    果多余则抬眼扫向寿嘉勛和梁滔滔，心说这一对双向初恋，不也没撑过三个月？

    不过寿嘉勛这时正在罗谊手里挑领带，而梁滔滔在给果大叔讲他手里那叠文件，谁也没留意白帆促不及防自言自语。

    梁滔滔把整叠文件放果然办公桌上，啰里八嗦讲自己签了哪些，退回哪些；以及退回的原因是什么，并要求果大叔继续跟进调整哪些问题。

    果大叔边听边拿便签记录，记一份往文件上贴一张；俩人忙叨十来分钟，把手头事情处理清楚后，立即招唿大家出发。

    帝京电视台大楼是帝京第一批超高层建筑，如今混在中心商务区这一片里，远瞅是不太起眼了，甚至有些陈旧。

    可他地段好啊！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不赌车的时候。

    果然特意提前带大家出发，想等到地方请大家在附近餐厅吃顿正餐，结果路上堵了四十来分钟，到电视台只够时间去便利点买一些方便食品充飢。

    进指定演播厅之后，果然和寿嘉勛先去更衣室换正装，再让后台的画妆师稍微修一下眉毛，压一点粉底均匀肤色。

    嘉宾们在后台准备的时候，前台观众也陆续就位。

    梁滔滔比其他同伴晚十来分钟进演播厅，手里拎两只便利店购物袋，在前排观众席看见果多余身旁除了白帆、罗谊两位同事，多了一位面相五十岁左右的陌生老先生。

    俩人身体挨得近，脑袋也往一起凑，彼此攀谈的模样十分亲昵，甚至还有点相似。

    等梁滔滔走过去，果多余立即笑吟吟侧过身给他介绍：「这位是燕辛，燕博士。在南交大任职正教授、副院长。」

    他讲话时满脸孺慕之情，言笑晏晏的模样甚至带着点讨好；就算不叫「爸爸」，照样把亲爹哄得晕头转向。

    燕教授抬头沖梁滔滔友好微笑。

    果多余转而给他亲爹介绍梁滔滔，说：「这位是我小梁叔，我爸现在的男朋友。开科技公司的，就是他说要投资我回国开实用物理实验室……不过我爸还没同意。」

    老燕教授的笑容仿佛一瞬间冻结在脸上，眼神茫然望住亲生子：「你爸有男朋友了？」

    果多余依旧笑容满面，认认真真给对方解释：「小梁叔追我爸快一年了……我爸一直没同意。不过前段时间因为录这个节目，莫名其妙搞得压力倍增，好在小梁叔陪着他、安慰他，所以他们最近终于有进展。」

    第200章 果大叔的小桃花们

    《职有你》的演播厅里有两百来个观众座席，前面几排是给嘉宾亲友团预留座位，后面全是通过网上报名来当职业观众的散客。

    寿嘉勛和果大叔打理好形象，由栏目组工作人员引领至拍摄区时，台下观众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观众席前方有一块电子屏，上面显示距离节目录制还有六分钟多一点。

    果多余看见他爸和寿嘉勛出来，立即拉梁滔滔起身小跑到舞台跟前，并招手把寿嘉勛和果然叫到面前。

    演播厅的舞台有半人多高，寿嘉勛和果大叔两个蹲下来，异口同声询问：「啥事？」/「有事？」

    梁滔滔说：「给你们吃点东西。」边说边从购物袋里拿点心和饮料。

    果然摆手：「不用，刚才在后台吃过了。」

    果多余强行将一块便利店蛋糕塞他爸手里：「再吃点，你前任来了，吃给他看。」

    「啊？」果大叔没听懂，但依旧按儿子指示在蛋糕上咬一口，然后口齿含煳询问：「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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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滔滔动作利索从袋子里掏出瓶奶茶递给寿嘉勛，然后把一只吸管插进易拉罐咖啡，送到果大叔嘴边，同时小声叮嘱：「叔，我餵你喝。」

    果大叔扁扁嘴，好似在憋笑，又有点难为情，弯腰低头凑近吸管的同时没忍住抬起眼帘，在观众席中寻找骗他未婚生子的前任渣a。

    寿嘉勛拿奶茶杯遮住嘴巴，笑嘻嘻提醒初恋：「滔滔，有纸巾么？帮叔擦擦嘴，快点儿……」

    梁滔滔连忙腾出一只手低头翻购物袋。

    寿总小声催促：「快点儿，他过来了。」

    「没有，没买。」梁滔滔一脸为难，抬头跟寿嘉勛对视，随即在对方促狭目光里急中生智，直接伸手，拿指尖抚掉果大叔嘴角的食物残渣。

    果大叔脸上立即显出个既惊慌又厌恶的表情，几乎在小梁手指碰到他的一瞬间就弹身而起向后退开，连嘴里的吸管都忘了撒开。

    塑料管被叼出咖啡罐的时候甩了梁滔滔一脸咖啡。

    这时刚好有另一位嘉宾朝他们走过来，果大叔勐地向后挪一步并站起身，那个人正好走到果大叔背后一步多点的位置。

    梁滔滔、果多余和寿嘉勛眼睁睁看果大叔的脑瓜顶咚一声撞在那个人下巴上。

    俩人同时哎呦一声，一个捂脑袋，一个捂下巴。

    燕辛三步并两步奔到亲儿子果多余旁边，焦急惊唿：「阿然你没事吧？」

    果然天灵盖比人家下巴颏硬，当然不会有事；不过他正忙着转身跟被他撞下巴那位道歉，没工夫搭理旁人。

    对方疼的够呛，捂着下巴用力眨了两下眼才忍下痛唿，勉强平静语气跟果然寒暄：「没事没事，果总，我是想介绍一位朋友给您认识，他是做电控工程的，自己开公司，特别仰慕您……」

    边说边用双手做个邀请，并指引方向的动作。

    他们之前已经同台录过两期节目，虽然不熟，但也不算很陌生。

    果大叔按着头顶讪笑：「电控？哦好的，多谢谭总，我们实体店确实会用到一些电控设备……」

    他以为对方要给他介绍供货商，所以道完歉又道谢，然后跟对方往旁边挪几步，来到舞台另一侧边缘。

    这边已经有位中年男士站在台下，手里抱一束五彩缤纷鲜花，看果然过来立即把花束高举相迎：「果总您好，特别开心能见到您本人。」

    梁滔滔等人齐齐扭头往那边眺望，寿嘉勛自言自语般小声问果多余：「这谁啊？……你爸粉丝？」

    果多余也一脸莫名其妙：「不造啊……可能是吧？」

    果然大概和他们想的差不多，所以见对方送花，立即弯腰蹲下来接受礼物并连声道谢，还主动跟人家握了握手。

    给他送花那位男士的身高远看和梁滔滔不分轩轾，但体格更壮实，身板比梁滔滔宽，瞧着四十来岁，肤色偏深，似乎比果多余还黑一点。

    不过五官蛮大气，粗眉大眼鼻挺口阔，相当耐看。

    他见果然痛痛快快把花收下，显得特别开心，连忙又掏出张名片双手奉上，并自我介绍：「我叫杨光，我开电控公司的，自己有工厂，全球七大电控品牌我都有代理。」

    果然收下他的名片，立即还一张自己的回去，满脸笑容跟对方寒暄：「我们「果爱」后续有发展大卖场的规划，到时候有电控工程方面的需求，一定找您谘询。」

    名叫杨光这位老闆笑容特别阳光，讲话更无厘头，听见果然说找他做工程，他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主要做集成电梯、工厂生产线那种大工程电控，您说那种我们不做。」

    他说完看果然表情困惑，犹豫两秒，勉为其难改口：「那……那您有这方面需求，我也可以帮您研究一下。」

    果然脸色愈发茫然，扭头拿眼神询问身旁相对更熟悉一点的谭总。

    介绍人哈哈讪笑两声，回头瞥一眼演播倒计时，眼见就剩两分钟了，赶紧开口替朋友解释：「果总，他不是跟您谈生意来的，他就是想认识您。他是beta，有一段婚史，领养两个小孩，现在一个小孩归他，另一个归前任。

    杨总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在帝京有房有车，房有好几套，车也是……您看您如果不介意和beta……」

    杨光仰脸对果大叔憨笑，打断他朋友说话，自己表白：「果总，我是「果然很爱你」的忠实会员，也是您「小红花」上的忠实粉丝，我觉您自己带小孩，靠摆摊卖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特别了不起。

    我今天挺冒昧的，但是我怕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认识您了。」

    果大叔表情尴尬扭头瞟自己儿子。

    果多余隔空摆手，表示这个人的出现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将面孔转回去嘆气：「抱歉啊……我前些年把腺体摘除以后就没有再婚的想法了，不好耽误您另觅良缘……」

    说着就要把花束还给对方。

    「没关系，不要紧……」中年beta笑得一脸难为情，伸手把花束坚定推回果大叔怀里：「我们beta不在意那个，腺体不重要，信息素也不重要，我就是特别仰慕您人品。等录完节目我请您吃顿便饭成吗？」

    果大叔想再解释两句，但是来不及了。

    节目组用扩音器大声请嘉宾、主持人就位，也请观众尽快坐回观众席。

    节目录制开始一分钟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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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单挑

    寿嘉勛在嘉宾席一坐下就小声询问身旁果大叔：「那人干嘛的？」

    果大叔弯腰把花束塞桌子底下：「干电控工程的。」

    寿嘉勛嘿嘿轻笑：「要跟你谈生意？」

    「要请我吃饭。」果大叔说着把脸转过来，反问老搭档：「嘉勛，你说是果多余脑子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我最近被他搞得很烦躁啊！

    前年我让我回来读研，他非要去杜拜，现在我想把他赶回去，他又赖着不走。

    我们父子俩可能八字犯沖。」

    寿嘉勛耸眉嘆气：「犯沖不至于，他就是想替你出口气呗，但是他可能没想明白，你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你了。」

    果大叔点头：「还是你懂我。」

    寿总马上又补了句：「但是这次我支持多余。」

    果大叔抿嘴窘笑没再吭声。

    燕辛的座位本来在观众席比较靠后的位置，但果多余硬在自己旁边给他挤出个坐位，然后顾意动作很大的往右边瞥一眼梁滔滔，又往左看一眼有缘无份的亲爹，长吁短嘆：「唉……！」

    左右两个一起扭头瞄过来，梁滔滔弯腰从购物袋里掏出瓶饮料塞给他：「不舒服啊？喝点水。」

    果多余满面忧伤：「小梁叔啊……我觉我爸还是放不下过去。」

    梁滔滔略微欠身，目光越过果多余，瞟向伪情敌燕辛：「没关系，我可以等。」

    燕辛也正满目深意打量明显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小情敌。

    果多余愁眉苦脸扭头质问亲爹：「你当年为什么不选他呢？你看他……」说着往演播台上呶呶下巴：「你觉他哪里配不上你？」

    梁滔滔尽职尽责显出一脸醋意，抱臂冷哼：「错过就是错过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相信果然不会每次都犯煳涂。」

    果多余略微侧过身：「小梁叔，你看我这么大个人了……」

    梁滔滔侧目瞥他一眼：「嗯。」

    果多余压低声音：「我是想说，因为我爸十九岁怀孕生我，所以我现在才这么大个人了。」

    梁滔滔脑子跟不上他话题节奏，一时接不上话，只能扮高冷，轻哼一声。

    果多余继续：「你知道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脑子也没什么缺陷的一个人，内心得抱有多么强大的信念，才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吗？」

    然后转头问亲爹：「你后悔辜负他吗？」

    燕辛摇头：「你爸当年错信一些谣言，对我产生误解；他不告而别后，我一直在到处找你们。所以我后悔的不是辜负他，是没有给他更多安全感。」

    白帆坐在梁滔滔另一侧，闻言皱眉欠身往这边打量。

    果多余及时回头把他瞪回去。

    然后继续给他亲爹递「强心剂」：「其实我一直不太理解他，因为他一边告诉我，你从来没爱过他，一边拒绝其他人的追求。

    小时候我以为是因为你给他做的标记，让他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

    可前几年他把腺体摘除了，依旧不肯重新选择新感情。

    所以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还在等你？只是嘴上不肯承认而已。」

    年长alpha神情潸然，但并没有马上做出任何表态，而是再次将探寻目光投向梁滔滔；以及刚刚给果然送过花，坐位离他们较远的中年beta。

    似乎正在心里仔细衡量什么。

    梁滔滔下意识皱眉，因为果多余的话让他也有点困惑。

    果大叔好像确实特别抗拒再婚，远的不说，刚才那个送花的beta，他觉得就不错。

    可是果大叔明显连尝试接触一下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人家。

    梁滔滔眉头一紧再紧，心说不会吧？他不会是心里真的还装着他的燕教授吧？

    这时演播台上两位主持人已经讲完开场词，开始走马灯式介绍boss嘉宾。

    除了寿嘉勛之外，其他人之前已经录过两期节目，所以主持人介绍起来都比较简单，只有到寿总这里多说两句。

    燕辛的伴侣，如今台上的教育频道资深主持人，热情扬溢给观众介绍，说：「你们可能不知道，寿总名气虽然没有果总大，但他是赋与「果然很爱你」灵魂的创始人。」

    另一位主持人笑吟吟搭腔：「为什么这么说呢？」

    师亮继续：「「果爱」创业二十年，走向成功只有两年，因为寿总的加入就在这两年。」

    他讲完这段典型的「拉踩」话术，笑容可掬望向寿嘉勛，仿佛在邀功。

    同时主摄像镜头也推到寿嘉勛面前。

    通常这种时候被「拉」的一方都会沾沾自喜、心花怒放，不方便开口点赞，也会笑微微点一下头表示认同。

    寿嘉勛也笑了，笑着凑近话筒：「那么请两位尝试回答我两个问题。

    为什么「果然很爱你」叫『果然！很爱你』？

    以及，如果没有果然，还会不会有「果然，很爱你」？」

    师亮以外的另一位主持人连忙笑哈哈打圆场：「果总在「果然很爱你」的地位绝对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寿嘉勛终于微笑点头，不过开口依旧兇狠：「没错，说话还是得过过脑子，如果你一直不用，别人会以为你没有。」

    师亮不等他说完就打手势让镜头移到自己这边：「那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马上开始精彩的竞聘环节。」

 第284页

    适才给果大叔介绍对象的谭总哼哧一声笑出来，他旁边的人事总监跟着抽了抽嘴角。

    其他两组嘉宾也先后侧目往寿嘉勛这边眺望。

    大家都看出来新加入这位寿总很不好惹，栏目组和主持人当然更加心如明镜，后面录制内容都尽量避开果、寿两位老闆。

    所有过场镜头对他俩全部一扫而过，并且今天没有一位竞聘人像前两期一样，提出「为「果爱」而来」。

    如果寿嘉勛今天没来，果然很可能会成为演播场内的隐形人；别说招聘，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有寿嘉勛在则是另一番光景，寿总在文案比稿场上练就的演讲口才，别说忽悠几个应聘者，再努努劲，能把台上另三组嘉宾的人事主管都圈进自己麾下。

    而在竞聘问答部分里，嘉宾与应聘人对话时，镜头一定要给到对话双方，否则会给人「声画错位」的感觉。

    于是寿嘉勛凭一己之力，将前三位上台的优质竞聘人全部收入「果爱」，同时也将出镜率稳稳拉回自己这边。

    师姓主持人开启第四轮竞聘演说前笑呵呵调侃：「寿总您也别谦虚了，就今天这架势，大家都能看出来平常「果爱」内部话语权分布实况。」

    寿嘉勛哈哈大笑，神态更加轻蔑：「我终于明白你比果然差在哪儿了！」

    师亮登时冷脸，眼神悍戾瞪住寿嘉勛、果然两人。

    他这时候其实应该赶紧换个话题打岔，别再给寿嘉勛机会继续放厥词。

    但是可能代入了一些近期自身感情问题，不仅没及时转移话题，反而在同伴尝试推进节目进程时出口打断，冷然呵斥：「你让他说！」

    第202章 骂的挺脏

    「果然能包容他搭档哌噪话多，你搭档在你旁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寿嘉勛前半句还算就事论事，后半句有意折射燕、师二人婚姻现状，来了句杀人诛心：「所以我真的很难想像，长年累月跟你相处的人，心里得多累啊！」

    师亮属于典型的进击型人格，且有一份光鲜亮眼的台前工作，燕辛爱他时肯定觉得他光茫四射魅力无穷。

    如今没那么爱了，由其在对待果多余的问题上产生巨大分歧，两口子时不时拌嘴，当然会觉得对方咄咄逼人。

    寿嘉勛说完话，镜头画面应该切给对线battle的主持人师亮。

    但观众席背后的观察屏上显示摄影依旧停在寿嘉勛和果然这边。

    镜头没换当然不是因为摄影老师在瞌睡，而是主持人的脸色难看到没法儿拍。

    师亮大概花了将近半分钟才慢慢缓过劲，拿起话筒冷声质问寿嘉勛：「你说完了么？」

    寿嘉勛觉得自己还能来两句，但果大叔这时轻轻扒拉他一下：「别说了。」

    「好吧。」寿嘉勛笑呵呵点头。

    他俩都是嘴张开但没出声，因为坐席位置本来就近，彼此了解什么意思就行。

    这时候师亮也对他们这边做了个口型，然后才拿起话筒给摄像机打手势：「那既然题外话说完了，我们就继续期待竞聘者的精彩表现吧。」

    寿嘉勛问：「你刚才说什么？」

    另一位主持人只能再次叫停拍摄，师亮转过身：「我说继续录节目，有问题么？」

    寿嘉勛追问：「我问的是你前一句，说的什么？」

    师亮：「前一句，我说你废话应该说完了吧？」

    寿嘉勛一再追问：「再前一句呢？」

    这时候摄影机已经全部关停，师亮直言：「我说你是傻逼。你跟他什么关系就这么替他出头，主动给他当枪使？他装可怜利用你，你心里没点逼数么！」

    寿嘉勛皱眉撇嘴一脸嫌弃：「你做语言节目的，说话怎这么脏？」

    师亮哼笑：「我说话再脏，也没他做的事情脏。」

    果大叔起急，拍案而起：「你要说就说清楚，我做什么事儿脏着你了？」

    寿嘉勛陪他站起来，但没说话，双手叉腰仿佛在担当保镖。

    师亮笑斥：「一再插足别人婚姻还不够啊？你还想怎么脏？」

    果大叔脸涨通红，厉声反驳：「我从来没插足过别人的婚姻！」

    他说完见对方一脸讥笑看过来，自觉刚刚那句反驳声音虽大，势气却弱爆了，于是大声补充：「你这是在造谣！我要告你。还有当年那个人未婚标记我，我也要告他！」

    师亮轻飘飘反问：「你有他标记你的证据么？」

    果大叔语塞，他腺体都摘除了，哪来的证据？

    师亮再接再励：「但你儿子是他婚内出轨的证据！」

    笨嘴拙舌的果大叔被怼得说不出来话，神情苦涩望向坐在台下的果多余。

    果多余可怜兮兮扭头盯住燕教授。

    燕辛在他亲生儿子茫然无助目光中缓缓站起身，一边往台前走，一边大声自证：「我没有婚内出轨，阿然也没插足别人婚姻家庭！我和阿然恋爱在先，我们本来打算等他一毕业就结婚，是你胡说八道气走他，是你让我们一家三口在误会里分离二十多年！」

    节目组的编导、导演，还有不少工作人员，一早已经跑上前台劝架，见双方越吵越凶，开始拉拉扯扯想将几位当事人先劝到后台去。

    谁知这时又冲出来个燕辛，师亮满脸难以置信：「燕教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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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老公神色决绝：「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了，原来你当年就是这么骂走阿然！」

    果大叔愤懑反驳：「师亮当年没骂我。他只是说他和你早就在一起，说你们不会分手，是我自己选择退出！总之我没做过第三者，也没插足过任何人的家庭。」

    寿嘉勛揽住他叔肩膀轻拍，小声提醒：「当年没骂，今天骂了。」

    果大叔立马再次补充：「对！他今天不只骂我，还诽谤我！」

    吼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扭头朝台下喊：「果多余！你录音了没？……马上给公司法务部打电话！我要告他名誉……」

    果多余见他爸卡壳，连忙替父代言：「告他名誉侵害。」

    白帆也举着手机站起来：「果总，我录了，相当完整。」

    栏目组的人见状，一边高声劝和大家冷静点，一边上手半拖半拽拥住师亮，强行往后台挪。

    师亮被同事拉扯中忽然笑起来，边笑边喊他alpha伴侣的名字：「燕辛！燕辛你看！他不是来跟你复合，他只想看我们俩出糗，他设局告我，你以为你跑得了？」

    「不会的，不会的！」果多余一遛小跑到台前，对燕教授摆手：「我爸就是说说，公司法务只处理跟公司有关的案子，他要是真想告谁的话，就该让我联繫他私人律师了。」

    果大叔横眉立目呵斥：「果多余你给我闭嘴！你别搅和了行吗？」

    果多余扁嘴眯眼，回他爸个讨好的表情，转而劝和另一血缘生父：「燕教授，谢谢你今天能主动站出来替我爸说话，他心里会明白的，不过他现在正烦着，没办法跟人好好交流，要不您先回去，改天再跟他联繫怎么样？」

    燕辛本身性格谨慎，无论做什么都会把自己先放在「安全区」；就好比当年是果然先给他写情书，他才以更高的姿态接受对方。

    果然发现他另有恋人的时候，他不露面、不否认、不承诺，做出一副「反正我没想分手，但你非要走，我也没办法。」的苦情模样。

    所以表面看起来就是，果然主动追的渣男，又主动选择离开，中间被标记、怀孕，大抵也怨不着别人。

    连果然自己都觉得他的蠢，比燕辛的的贱，更可恨！

    所以燕辛这种性格决定了他不会轻易主动表白任何人，除非他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对方会接受他。

    老谋深算的alpha抬头望向二十几年来独自为他生养大儿子的倒霉omega，再次暗自衡量起来：「他真的是……在等我吗？」

    第203章 燕教授的眼泪

    栏目组的工作人员把他们主持人劝离演播台后，前台就没人管了。坐在原位的嘉宾们除了看热闹，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果多余、梁滔滔、白帆，以及果然的秘书罗谊则从舞台侧面台阶跑上来安慰他们果总。

    先头给果然送过花那位姓杨的电控老闆也登上演播台，先到他朋友谭总那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谭总起身分别去跟另外两组嘉宾打招唿。

    说：「咱哥儿几个，不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吧，总归时间也挺宝贵的，现在大家怎么看吶？就干等着那位师先生调整情绪？

    果然闻声连忙挥开亲朋，朝友商道歉，说特别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私事耽误大家时间。

    谭总要帮兄弟撮合姻缘，自然比别人更帮衬些，立刻开口劝慰：「您别这么说，我们大伙儿都看着呢，姓师的先骂人……他有理说理呗，骂人肯定不对，而且咱说他干嘛的呀？他干这份工作！骂人可忒不专业了。」

    「电控哥」见缝插针混进果然亲友团，低声安慰自己表白对象：「果总您千万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谁年轻时候还没遇见过几个烂人呢，过去就过去了。您儿子健健康康长大，知道孝顺您，都是福报，比什么都强。」

    果然连连点头，不说全然认同吧，至少也认同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那个还在跟他狗前任巴巴扯皮的好大儿。

    也不晓得谁家的「福报」能长出这么一身反骨。

    果多余朝燕辛苦笑：「最近关心我爸的人突然多起来……兴许跟生意做大了也有关系。

    反正人怕出名猪怕壮么，不晓得已经被多少人盯上了。」

    小果少爷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他alpha亲爹，那个和他分手二十多年的omega前男友，不仅为他生下儿子，还独力将其抚养成才，且从一而终保持单身……以及如今身家过亿，正被许多优质异性惦记。

    想必任何人站在燕辛的位置，都不可能不动心。

    二十年前，师亮在他眼里才华横溢光芒万丈，而今天十个年薪百万的师亮都比不上一个身家过亿的果然。

    燕辛面色潸然仿佛深受感动，放缓脚步，但十分坚定的走到果然面前，深情款款表态：「阿然，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对你说什么都太迟了，但有些话在我心里藏了二十几年，请你至少给我一分钟时间，让我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

    果然嘴角下压，眼神有点不耐烦：「您随便，公共场合，只要您别像您爱人一样泼我脏水，想说什么我都管不着。」

    燕教授抛开人品不谈，一辈子四平八稳混迹象牙塔，学识渊博受人尊崇，被南方和风细雨滋养得清儒雅玉气质脱俗。

    他想表达「真诚」的时候，别人瞧着便是十足的真诚，他说：「阿然，其实你没说错，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

 第286页

    我在和你在一起之前，的确与师亮存在恋爱关系。

    但是我家里因为他是beta，一直非常反对我们在一起。

    有天师亮看见你给我写的表白信，他说只要我有个孩子，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

    所以提出我跟他分手一段时间，说既然我双亲希望我和omega交往，我至少应该尝试交往个omega，相处一下。」

    果大叔撇撇嘴，忍不住吐槽：「都过去二十几年了，有必要说这么委婉？」

    燕辛深吸一口气，眼里泛出泪光：「对，直白讲就是借腹生子，利用你的感情、和单纯，给我生个孩子，等孩子出生，我再和师亮复合。」

    他们周遭一众alpha老闆各个都听得瞠目结舌满脸诧异。

    借腹也好，代孕也罢，以前不是没听过，可好歹人家一方有付费，另一方也是自愿的。

    利用别人感情白嫖的手段……是得多卑鄙的脑迴路，才能开出这么大的脑洞呢？

    只有果然和寿嘉勛两名omega神情最平静，果大叔甚至有点不耐烦：「你不如更直白点，直接说我蠢吧。」

    燕辛连连摇头，眼泪奔眶而出：「和你在一起后，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你了。

    其实只想让你生孩子的话，我没必要标记你，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我想要跟你结婚。

    我去和师亮摊牌，向他道歉，我说我要和他分手，不是暂时，是彻底分开。

    他当时痛快答应，可是转头就设计让你知道他的存在，还对你撒谎，说我只想要孩子。

    逼你一走了之……」

    「停停停！」果然忍无可忍摆手打断他说话：「我那叫『一走了之』吗？我挺着大肚子在家等了你两个月。

    整整两个月，你都没来见我一面，你爸都找到我家里来了！

    他们不是逼我做引产，就是让我把孩子生出来就马上交出去；我是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才不得不出走。」

    果大叔说着忽然伸手指向果多余：「他那时每天在我肚子里伸手踢脚、打嗝放屁，我真的会捨不得他。

    我自己那时还是个大一学生，我继续上学的话连我自己都养不起，我也没办法把这份负担转嫁到我工薪收入的双亲身上。

    所以我才离开家，去打工，就像所有没条件继续读书的年轻人一样，谋生！你懂吗？

    师亮前两次录节时调侃我是这里唯一一位连大学本科文凭都没有的暴发户嘉宾。

    我就想问问你们，我是他同校校友他知道吧？！我考进那所大学容易吗？到底是谁害我没办法继续读书？谁让我半途辍学？」

    果大叔说到这里时终于显出一些激动情续，哽咽着抱怨：「燕辛，你们真的很过份……挺过份的。」

    果多余双眼泛红，分别望向两位生父。

    他在不动声色敦促燕辛进一步表态，或做出承诺。

    燕辛泣不成声开口：「阿然，让我补偿你吧！还有小余，无论怎样，我亏欠你们太多了……我记得我们当年明明说好，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等我毕业？」果大叔摇头窘笑：「可别逗我了，你和师亮结婚都没等那么久，你会等我？」

    第204章 「你和师亮都是人渣」

    果大叔想起前半生诸多糟心事，原本很难过，可是看见姓燕的在自己面前惺惺的模样，忽然就哭不出来了。

    不仅哭不出来，甚至还有点儿想笑，心说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天底下竟有如此诡计多端、巧舌如簧、厚颜无耻……之徒。

    「你不会是还想跟我结婚吧？」果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震惊兼不可思异。

    而他面前文质彬彬的alpha依旧坦然真诚：「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我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欠小余一个完整的家。」

    果大叔嘿然一乐，随即面色如常点头称是：「确实，我也记着我怀多余的时候，你跟我信誓旦旦说过好几次『我们会结婚』。

    但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想告你非法标记都过追诉期了。

    果然想要个完整的家，那得靠他自己；他赶紧娶个老婆、生个娃，就啥都有了。

    至于我，我没法跟你结婚，不只是你，我跟谁也结不了。」

    果然说着转身看向刚才给他送花的「电控哥」：「抱歉我没办法接受您的好意，不敢耽误您正经择偶，我得跟您把话说清楚。

    我年轻时候自己带孩子摆摊，因为干什么都没经验，经常手忙脚乱顾头顾不上尾，让人瞧着傻逼兮兮的特别好欺侮，所以时不时被周边小混混骚扰。

    那几年我成天到晚神经紧张，后来又遇上一次比较极端的意外……所以现在我不太能跟异性发生超过正常社交意义的肢体接触，我紧张、不得劲，您懂吧？

    就是那种……感觉有狗想咬我，除了躲开，我一丁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

    「电控哥」听懂了，满脸遗憾对果大叔点点头：「明白，理解，今天是我唐突了。但是我能加您个飞信吗？就当您多个朋友。」

    果大叔还是摇头：「祝您早日寻到真爱。」

    并且再次强调：「不能耽误您。」

    他的意思是，既然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我就更不能跟你搞暧昧，否则就是耽误您正经处对象过。

    寿嘉勛揽住果然肩膀带他往台阶方向走，说：「算了，不录了，咱们回家。」

 第287页

    燕辛想追上去但果多余拦住，果多余沖他alpha生父摇头：「不好意思之前给了您一些不切实际的错觉，主要是我也没想到……」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有遗憾有愧疚，燕辛以为儿子愧疚于没能撮合双亲复合，于是伸手想拉果多余胳膊稍作安慰，他想说来日方长，自己不会放弃挽回果然，一定会给儿子个完整的家庭。

    果多余却在这时先一步开口，说：「我没想到我爸的人生，被你们毁这么彻底。你和师亮，都是人渣。」

    青年先前在alpha生父面前表现出来的孺慕之情在这一刻尽数收回。

    燕辛下意识僵在半空的手也被对方生硬挥开。

    燕辛觉得自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难以置信，缓缓摇头，喃喃重申：「孩子，我给你讲过，事情和你爸想的不一样，我们是被人挑拨，被拆散的。」

    果多余冷笑：「我不知道，我那时还没出生，我爸被矇骗，他也不知道。谁拆散的你们，你去跟他对质。

    只要你给我证明，我可以继续站在你这边，我去找我爸帮你说话。」

    燕教授目眼赤红连连点头：「我可以，我一定能证明。」

    果多余也点头：「那你去证明，去找那个人，然后证明给我看。」

    亲生父子俩真挚诚恳的表情同出一辙，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燕辛沖儿子抿唇笑笑，眼神执着朝适才师亮被拉走的后台方向追过去。

    他进后台的同时，有几名工作人员迎面走出来，他们开始重新管理台前秩序，把没走多远的嘉勛宾们请回演播台，说节目马上恢復录制，请大家配合云云……

    被请回来的人里面当然也包括寿嘉勛和果然。

    接着后台传出争吵声，不过声音很快由强转弱；嘉宾们归位就座时，后台已经重归安静。

    果多余等观众被工作人员劝回观众席。

    燕辛却一直没回座位，除了他，师亮也没再回到演播厅。

    后半场节目的录制，台上只有一位主持人；师亮不在场，没人再针对果大叔冒犯调侃，寿嘉勛也不再气势汹汹夺人话柄。

    所以拍摄进程格外顺畅，不到八点钟就收官大吉。

    撤场时编导跟导演、制片主任齐齐到场跟在场几位嘉宾的道歉，由其是对果然，说先前大家对他和师亮的事情不了解，现在闹出这么大不愉快，代表栏目向果总说对不起。

    果然挨排跟电视台领导握了握手，表示自己并没怎么在意这件事，不过为了不再继续影响节目制作，他之后会退出嘉宾阵容。

    栏目组领导感恩戴德，对果总深明大义一再表示感谢。

    师亮和果然到底谁插足了谁的感情，局外人一时半会儿很难平说，现实是师亮在台里工作多年，不可能为这点事说开除就开除。

    那么果然能自觉迴避，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被发酵放大了，且导致师亮受处分，甚至栏目在第二季播放结束之后，没有再继续制作下去。

    后续转折点的出现相当戏剧化，但不是巧合。

    事情发生在虞骄新剧《滤镜》霸榜一周后，他和另一位alpha主演的粉丝数量都在爆炸式增长。

    粉丝激增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线上物料需求爆涨，因为大家会钻天觅缝的到处扒自家偶像声色资源。

    大家都知道虞骄是「果然很爱你」的嫡系代言人，果然又是位自媒体帐号有一定号招力的「网红霸总」；所以理所当然的，果大叔参加的电视节目也成了虞骄粉丝疯狂点击的视频资源。

    而《职有你》是一档地方台教育频道的自制节目，收视率在帝京本地属于中等偏上水平。

    这样一档卫视收视率、网络播放量都很稳定自制节目，有天播放量骤然激增，当然会引起台里领导的注意。

    所以领导们很快也发现了在果然离开节目后，该栏目播放量断崖式下跌的情况。

    那么问题来了：首先师亮在第二季第三集的节目里为什么中途离场？

    其次果然作为第二季全档嘉宾，为什么没参加后面四、五、六集的录制？

    于是吵架当天在录制节目现场的几位小主管被台长挨个叫去问话，最终半小时都没用上，师亮在台上骂嘉宾的原话跟事件始末就以报告形式承放在了台长的办公桌上。

    不过寿嘉勛和果然录完节目当天还不晓得后续会发生许多事情。

    他们因为跟栏目组工作人员彼此多客气了几句，比其他观众和嘉宾离开演播厅的时间都晚一些。

    这时候电视台大楼外已经行人寥寥，刚好方便寿嘉勛瞧见他一头灰发的冤种搭档站路边打电话。

    雍鸣左手夹香菸、右手拿电话，西装外套拎成一条搭在右肩膀上，离老远都能听见他开怀笑声。

    寿嘉勛小跑两步上前，连环炮式提问：「你怎么来了？几点到的？进不去啊？」

    雍鸣把耳畔手机拿开一些，用夹烟那只手搂住寿嘉勛脖颈，猝不及防来了句：「哎哟我的大宝贝儿，你可算出来了！」

    然后对手机里正通话那位说：「我老婆下班了，咱们明天详聊……」

    寿嘉勛被他喊「老婆」也没吭声，只自顾自低头从雍鸣裤兜里掏烟盒、火机，点起一根香菸之后才推开人家胳膊，说：「你下回需要档箭牌，可以说你爸熘湾回家了。」

 第288页

    雍鸣笑呵呵答应：「我呸！」

    梁滔滔站远处默默瞭望他们开玩笑，眼里尽是怀念与艷羡。

    雍鸣放开寿嘉勛后立即扬手朝果然等人打招唿：「果总，小梁总，最近都好吧？公司忙不忙？」

    大家随即朝这边走过来，在场除了寿嘉勛，其也几位omega众口一词夸鸣总眼光好、虞骄新剧好看。

    雍鸣喜滋滋点头：「这两天商务电话快被打爆了。」

    寿嘉勛笑靥如花附和：「鸣总英明。」

    大家随口聊天时，果多余将他们的商务车开到路边；由于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六个人，开了辆六座车，现在遇见雍鸣，便不得不关心一下对方交通需求。

    因为如果他刚好需要搭车，那么他们的车也刚好不够他搭进来。

    雍鸣摆手：「不用，我开车来的。」顺手还抓住个寿嘉勛：「你坐我车走吧，我路上给你说说今天新签那几个小朋友的情况。」

    寿嘉勛点点头，同时扬手跟其他人道别：「多余，开车慢点。叔，我晚上回去睡，你等下把门锁密码发我。滔滔，今天多谢帮忙哈！改天请你吃饭。」

    最后连罗谊和小白也分别道了声「再见」，目送商务车开远，才转身问雍鸣：「你车停哪儿了？」

    雍鸣眨眨眼，忽然眉毛一挑：「啧！天气这么好，月亮这么亮，不散散步多可惜。」

    寿嘉勛哭笑不得吐槽：「没开车你不早说？还拉上我……我还不如……」

    雍鸣揪起他一条胳膊夹在腋下：「别『我我我』了，我带你吃宵夜去。」

    第205章 鸣总的大红包

    寿嘉勛录节目前装进肚里的牛角面包和半瓶奶茶这时早已消耗殆尽，听见雍鸣说去吃消夜，立即顺水推舟，还化被动为主动：「哎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吃手擀面的馆子么？」

    雍鸣故作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面条？」

    寿嘉勛语塞，在他意识里宵夜就该吃面条，能往饱了吃，还不担心积食。不过重中之重那个重点，还是他爱吃面条。

    但雍鸣非要问这么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寿总出于礼貌决定捧个场，说：「体贴您工作辛苦，等会儿我请客。」

    「你请客就再加盘酱肘子。」

    寿嘉勛不禁笑斥：「你是连盘肘子都吃不起了么？」

    「不是。」雍鸣扭头瞥他一眼：「主要是老婆请客，胃口好。」

    寿嘉勛被他夹胳膊底下那只手往外抽了一下，不过由于被对方陡然夹紧，没抽出来。

    寿总让人家拖在身旁走路，放狠话的气势肯定会弱一些，可是弱一些，寿总也不能弃权，他一只手受制于人，另只手比划威胁：「雍鸣我警告你，你再管我叫老婆，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雍鸣好奇：「什么代价？」

    寿总呵呵冷笑：「我会让财务把你的工资，打在我的卡上。」

    雍鸣满脸认同，连连点头：「没毛病，两口子过日子是得这样，明天我就给李会计打电话，以后把我的工资和分红都打你帐户里。」

    寿嘉勛哭笑不得：「好，那你是打算喝西北风去啦？」

    「我跟着你，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我喝56度二锅头，你喝么？」

    鸣总顿时卡壳，揪起眉头沉吟两秒，犹犹豫豫开口：「……为了孩子，少喝点儿。」

    寿嘉勛知道雍鸣在开玩笑，他其实想笑，但嘴角抽了两下没笑出来，反而一本正经给身旁alpha科普：「保胎挺复杂的……各方条件不好的时候，别说不喝酒、不抽菸，就算你不喘气儿，他该掉还是会掉。」

    雍鸣一惊一乍调侃：「不喘气可还行？！」

    「我是打比方。」寿嘉勛面无表情撇嘴：「先兆流产听过吗？我上回就是，是体质问题，上回没保住，下回可能还这样。」

    雍鸣拖着他胳膊忽然拐弯，嘴里叨咕：「到了到了，就这儿。」

    寿嘉勛跟他拐进胡同，往前不到二十米，眼前豁然露面一家装修十分新潮的传统打滷面餐馆。

    雍鸣直接拽他进店，跟前台服务员点两碗面、两碗面汤，半斤酱肘子。

    寿嘉勛惊讶：「黑店吶？面汤还单点？」

    服务员讪笑辩解：「我们那个面汤不一样……」然后指着雍鸣：「您男朋友吃过，肯定知道。」

    寿嘉勛嫌弃到嘴角快要撇到下巴颏儿，拿手机开付款码，然后「叮」一声，被扫出去两百六。

    寿总惊得目瞪口呆：「这什么面条？雍鸣你个『饭托』！」

    「带你吃点好的。」雍鸣不以为然，咂舌争辩。

    寿嘉勛一脸不满：「那倒是你请客啊！」

    俩人小声挤怼着往店里走，被服务员接引到一个半开放的小单间里就坐。

    雍鸣等俩人都坐稳了，忽然长嘆一声，又开始「说段子」：「你呀，就是没过过好日子。」

    寿嘉勛翻他个大白眼：「少废话，反正下回你请。两碗打滷面两百六，可真行……」

    雍鸣不理他吐槽面条卖得贵，拣起先头一个话题聊起来：「我听说过先兆流产，但你有听过科学备孕没有？你摸着良心说，你以前抽菸、熬夜，吃饭像抽奖似，那种生活健康吗？

    别说生孩子，我给你个带壳的蛋，你也焐不出来东西。

    所以你今天起跟我混，我教你怎么备孕，保你来年生个白胖大儿子。」

 第289页

    寿嘉勛眉头紧锁，故作深思熟虑状：「敢情我要验证你的『科学备孕』好使，还得亲自生个孩子？」

    雍鸣大咧咧哂笑：「生就生呗，多大点儿事？」

    「是，没多大事儿。」寿嘉勛点头附和：「win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就是他老婆挺厉害的，估计不能同意。

    老萧如今也指不上……」

    雍鸣欠身瞪眼叩桌面，疯狂暗示自己是现成的「物料」。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还是滔滔吧！他有经验。」

    鸣总登时蔫巴下来，颓然摊回靠背椅，闷头按手机。

    寿嘉勛乐不可支伸手给俩人倒茶水，心说他今天颓的倒快。

    放下水壶时瞥了眼倏然点亮的手机，上面弹出半条消息：「您尾号1215的帐户实时收入260，」

    「面钱？！」寿总心里咯噔一下，好似有个人在里面走着走着滑了个大屁墩儿，这令他不得不暗自揣摹：「哎哟……真给人弄伤心了，得哄哄。但是怎么哄呢？」

    他正惆怅中，两名服务员推辆镀金餐车过来，先给俩人各上一碗细切手擀面，再上两只带盖炖盅，然后在桌子当间放一尊尺寸颇大的宝塔多层酱料篮。

    最上面一层有蟹黄酱，也有鲜肉炸的甜面酱，还有蒜蓉酱、菌菇酱、辣椒酱；中间一层是熬制的六七样小碗面卤，最底层有十来种水捞配菜，码在一起五颜六色十分壮观。

    服务员给新客寿嘉勛介绍：「四方八味面面俱到，您在小碟里拌一口吃一口，口口都有新滋味。」

    寿嘉勛瞠目结舌，感觉自己确实有被惊艷到。

    服务员给他掀开汤盅继续介绍：「鲍鱼鲜虾牛骨髓靓汤，可以单喝，也可以最后浇在面上，来口海鲜汤面。」

    寿嘉勛大感震憾，嘶声吸着气朝同伴赞嘆：「雍鸣er！他家这面可太实惠了，沪市有分店吗？」

    雍鸣终于抬起头，但不等开口，寿嘉勛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银行客服号。

    寿嘉勛顺手拿起来接听，里面是发音好似蹦豆子一样的的电子女声：「寿嘉勛先生晚上好，您尾号1215的帐户于二十时三十七分实时接收转帐：二·百·六·十·万·元。转帐人：雍·鸣。」

    寿嘉勛抬眼望向对桌，下意识惊唿：「万？」

    雍鸣沖他撇撇嘴：「现在卡里就这么多，以后咱家你管钱。」

    给他们传菜的服务员不约而同沖寿嘉勛笑得意味深长。

    寿嘉勛等他们离开，才欠身对搭档讪笑：「哪好意思呢？公司里都让您受累，赚钱还都归我，我于心不忍。」

    「啧！过日子嘛，客气什么？来，吃面。」雍鸣边说边把酱料宝塔转个方向，教寿嘉勛：「你从味道淡的吃，最后吃辣的，懂吧？」

    「懂，懂……」寿嘉勛拿起筷子挑面条时已经忍不住在吞口水：「真香。」

    第206章 去爱吧·像没受过伤一样

    比伴侣之间财务更透明的关系，大概就是合伙人。

    两百多万对如今的寿总来说不算大钱，但雍鸣跟他创业投进来的卖房款可能也就剩这么点儿了。

    寿嘉勛低头吃面的时候眼睛开始泛酸，连嗦两口面也没能压下心底悸动，忍不住喃声嗫嚅：「有必要么？……费这么大劲追我……我都没想好还要不要再婚。」

    「你自信点儿，你值得。当年我要是再自信一点儿，就没梁滔滔什么事了。」

    雍鸣一边吃面一边说话，两不耽误还能让寿嘉勛听清楚，寿嘉勛感觉很惊奇，下意识盯住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提出假设：「万一我最后还是拒绝你呢？」

    「那我至少努力过了，也算给自己个交代。」

    寿嘉勛浅笑点头，心里暗暗保证：「我也会给你个交代……不过要再等一等。」

    主要是他前两段感情都不顺利，如今越发搞不清楚「任我投」到底是福报还是诅咒。

    所以这次务必谨慎再谨慎，多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彼此之间还有没有乱七八糟不稳定因素。

    雍鸣重新拿起筷子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你想什么想出神了？」

    「想「任我投」。」寿嘉勛说。

    「啊？」雍鸣连忙把刚拿起来的筷子放下去，伸手往寿嘉勛脑门上摸：「你不舒服啊？」

    「没有……唉！」寿嘉勛唉声嘆气：「快吃，吃完回家。」

    雍鸣点头，但另有想法，隔片刻重新提议：「咱俩晚上在外面开房怎么样？」

    寿嘉勛咽下面条抹抹嘴巴：「开房干嘛？」

    「……聊聊工作。」鸣总说。

    多少有点儿言不由衷。

    寿总意味深长勾唇哂笑：「去你家聊呗。」

    于是俩人一顿风捲残云后打辆计程车，五六分钟就开到雍鸣家胡同口。

    他俩到雍鸣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但小院里黑灯瞎火十分安静，鸟在自己屋睡着，狗从窝里探出脑袋瞧一眼，又闷不吭声回去了。

    寿嘉勛颇感奇怪，小声问搭档：「你爸呢？」

    雍鸣拉着他往自己屋走，边走边告知：「他们今天有广场舞比赛，十点到十二点，比完再吃个宵夜，可能下半夜才回来。」

    寿嘉勛难以置信：「现在跳广场舞都这么拼了啊？」

    雍鸣咂舌，看表情有点儿埋怨他少见多怪：「那不得看天气么？这俩月白天都快奔四十度了，就半夜才凉快。」

 第290页

    寿嘉勛咧嘴：「那也够拼了。」

    「他们白天又不上班，大爷们精着呢。」

    雍鸣进屋后主动翻出t恤、短裤给寿嘉勛当睡衣，说：「你在这边慢慢洗，我去我爸屋里洗，你洗完给我打电话我再回来。」

    寿嘉勛伸手搭他肩膀，笑微微提议：「一起洗呗？」

    雍鸣立马揽住omega腰背转身进卫生间，拧开花洒预热，然后一边解自己衬衫衣扣一边将寿嘉勛抵在盥洗台边接吻。

    一般来说，人家说去你家喝两杯，有可能真的只是口渴，想喝两杯。

    但去你家洗澡，还提出一起洗，就绝对不可能只想洗澡。

    雍扯开自己衬衫后圈住寿嘉勛肩膀，把他脖子后面阻隔贴揭下来扔进垃圾桶。

    寿嘉勛自己揪衣摆把t恤脱下来，他脱上衣的时候嘴唇跟雍鸣稍微分开两秒，挥开障碍后俩人立即又吻到一起。

    【车车还在老地方】

    寿嘉勛心里装着事情，早上院子里稍微有点动静，他就自动自觉醒过来，然后蹑手蹑脚翻身下床推门出屋，跟刚刚买早餐回来的雍家俩大爷打招唿问好，说：「您二位昨晚那么晚回来，今天还能起这么早啊？」

    老大爷表情尴尬，压低声音询问：「是不是吵着你们啦？」

    「没有，没有……」寿嘉勛小声否认，走到院儿当间说话时声音才放大一点：「我有生物钟，到点就醒。」

    俩老头讪笑，一位说：「我们也是生物钟，甭管几点睡，到上班的点钟，准醒。」

    另一位附和：「不醒也饿了不是？」说着拉上寿嘉勛：「咱们先起，咱们先吃。等鸣er 醒了，我再给他买去。」

    寿嘉勛点头说好，坐院子里圆桌跟前，和雍老爷子一起吃他们从外头买回来的传统早餐。

    其实这个场景之下双方难免尴尬，由其雍家二老对儿子未来伴侣又好奇，又不好意打听，莫名其妙侷促起来。

    而寿嘉勛的意思恰恰就是给俩老头机会打听自己，他是来「排雷」的……观察一下，如果他和雍鸣在一起，周围还有哪些不确定因素。

    后来雍鸣的omega父亲先开口，问寿嘉勛：「小寿，你比雍鸣er年轻吧？」

    寿嘉勛点头：「身份证上差不多，实际比他小七岁。」

    雍鸣alpha爸爸好奇：「你干嘛把证件年龄改大呀？」

    他老伴则没留意这一点，自顾自赞许：「你这么年轻，生意就做这么大呀。」

    寿嘉勛笑笑，两个问题一起回答：「我高中没念完就出来跟果然叔卖水果，年纪改大点儿，做买卖好说话。」

    俩老头连连点头，一个说：「那是，人家看你小，肯定欺侮你。」

    另一个说：「您真不错，能把事业做起来不容易。」

    寿嘉勛不打自招一样开始坦白：「我卖水果之前还在夜店里卖过酒。」

    「啊？？」俩老头一起震惊。

    寿总耸讪笑：「干的不长，不到一星期。后来有客人点我开房，我就吓跑了。」

    老头不解：「干房干嘛？」

    寿嘉勛直言：「开房就是要上床，不过我跑的快。」

    俩老头齐齐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悬崖勒马，浪子回头金不换，您瞧您现在多好！」

    但其中一位很快想起来几句话问寿嘉勛：「我记得您上回说，您和您前夫有个孩子，后来是夭折了，还是没生下来？」

    「不是前夫的，是我和我初恋怀过一个孩子，三个来月的时候不小心流掉了。」

    雍鸣双父表情怔然，寿总不再等他俩提问，自己向倒豆子一样把情史抖落出来，只有萧煜那段稍微改了改。

    只说前夫的大儿子不同意他爸再婚，所以前夫跟他离婚。

    再就是他被人强姦过，二次标记把他腺体弄出问题了，现在时灵时不灵，发热不稳定。

    俩老头快听傻了，脸色阴晴不定。

    寿嘉勛趁热打铁，郑重询问：「就是说……我想问一下二位，如果我想跟雍鸣结婚，您二位，会反对吗？」

    【作者有话说】：谢谢瓜瓜打赏票票（*＾3＾）爱您

    第207章 趁能吃，多吃两口～

    雍鸣两位老爸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纠结，因为寿嘉勛的条件不能说不好，他年轻、有钱、人品可靠。

    可是长辈们帮儿子择偶时，他肯定也不是很理想那款。

    俩老头眉来眼去交流半天，最后决定摆烂，告诉寿嘉勛：「你俩高兴就行，雍鸣自己的事，他自己做主。」

    寿嘉勛讪笑点头，然后继续引导二老说心里话：「您二位别客气，也别不好意思，我跟您二位坦白，就是想听听您们真实想法儿。」

    雍大爷苦笑：「真没有，他要是也认定你了，你们就在一起……那毕竟是你俩过日子，我们得意不得意的……就无所谓嘛！」

    寿嘉勛想了想，换个角度继续探讨：「那你们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我跟雍鸣结婚了，您们希望我做出哪些方面的优化，调整进步……能更符合你们满意的标准？」

    雍大爷被他难为的直抓后脑勺，他老伴长吁短嘆，犹犹豫豫开口：「那当然最好还是能生个孩子，他们老雍家三代单传，挺不容易的。

    再就是如果没孩子，将来这么好的院子，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寿嘉勛痛快点头：「明白，我可以，尽量多生几个，万一自然授孕来不了，上狠活儿做试管，我也不让您老雍家的根断我这儿。」

 第291页

    雍大爷老脸一红：「倒也没那么……那什么……时代不一样了，你俩生不生，什么时候生，咱们不干涉。」

    寿嘉勛说：「您放心，这条没问题，我也挺喜欢孩子的。」

    然后继续追问：「那您们觉得，雍鸣的爷爷、外公、叔伯、舅舅……里面有没有人会反对我跟雍鸣结婚吶？」

    雍大爷彻底坐不住了，连摇头带摆手，哭笑不得感慨：「你这孩子……你是被吓出毛病了吧？哪那么多这个那个的啊？

    大爷告诉你说，咱家没那么多管闲事的亲戚！回头摆酒席叫他们来捧个人场，就够意了。」

    他老伴闻言也琢磨起来：「小寿，你是因为以前遇见的事，有心理阴影了吧？」

    寿嘉勛点头，眉头微攒眼神郑重：「有点儿，不过主要还是觉得婚姻大事，谨慎点好……我之前就是太草率了。」

    俩老头都被他「谨慎」表情逗笑：「你可忒谨慎了！」

    随即又觉十分唏嘘，讪笑安慰：「都过去了，咱家住的离城墙近便点儿，可既不是皇亲国戚，也没皇位给儿孙传承，没那么多富贵讲究，你们自己开心就行。」

    「挺好……那挺好。」寿嘉勛连连点头，他对这门亲家也很满意。

    但很快又琢磨出来个隐患，压低声音问两位大爷：「雍鸣以前对象里面，有没有那种性格比较执拗，不能接受雍鸣找别人结婚那种？」

    俩老头这会儿是真想笑，因为感觉小寿这问题提的……好像脑子不好使。

    但旋即又觉他脑子「不好使」也是事出有因，再说结婚这么大事，问仔细点没坏处。

    于是二老陪他一起追忆过往，说雍鸣高中的时候好像处一过个，雍鸣把人带家来几回，说是给人家看八哥鸟……现在回想，八成是早恋。

    雍鸣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只有自己，咂咂嘴，叫了声：「老婆？」

    等候片刻没收到回音，再接再厉：「寿嘉勛……你在厕所吗？」依旧没人支应。

    雍鸣坐起来，在脸上揉搓一把，然后几乎用一步三跳的速度下床冲到门口，拉开房门。

    看见寿嘉勛还在家们家里，立马又定住脚跟，在房门口摆出个不急不徐的从容姿态。

    打着呵欠扒拉两下刘海，灰毛时尚咖搔首弄姿倚门问好：「哥儿几个早啊，聊嘛呢？」

    他双父跟寿嘉勛齐齐扭头，异口同声：「聊你的前任……们。」

    「哈哈！这么快就到『政审』环节啦？」鸣总故作洒脱，上前几步伸手搭住寿嘉勛肩膀：「他们哪知道呀？你想了解什么直接问我。」

    他爸嗤笑：「那有什么不知道的，高中俩，大学俩，我们都跟小寿说了。」

    寿嘉勛微笑点评：「课余生活相当丰富。」

    雍鸣倏然变脸，震惊不已：「高中哪有？！」

    他爸竭力提醒：「姓李，长条脸盘厚嘴唇，特爱来咱家盘鸟。」

    雍鸣啼笑皆非：「那人家就是想上咱家盘鸟，跟我没关系好吧？」

    他另一个爸爸说，后来有个姓吕的，你高三那会儿经常送人回家。

    雍鸣有气无力点头：「对，那个是。我俩一直处到大二，异地时间长了，没意思，就分了。」

    「哦哟～！」两位雍大爷加上寿嘉勛齐齐发声：「原来不是四个，是俩。」

    雍鸣器笑不得转过身往回走：「我去刷牙，你们继续。」

    他爸一本正经告诉寿嘉勛：「他工作以后搬出去住，有没有同居的，常来常往的，我们就不清楚了，等会让他自己跟你说。」

    雍鸣背过身去咬唇憋笑，绷紧肩膀掩示心花怒放。

    寿嘉勛主动了解他前任，就是明确愿意跟他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他俩虽然暧昧了一段时间，但就昨天之前，寿嘉勛还没什么转变的苗头。

    雍鸣刷牙时一直在暗自揣摩：「我也没干什么，他怎么突然就动凡心了呢？」

    于是等下他自己单独补早饭，支开两位老爸，悄悄向寿嘉勛打听：「你昨天，怎么突然就发现我的好了呢？」

    寿嘉勛挑眉揶揄：「两百多万打过来，给我砸懵了吧？」

    雍鸣扁嘴点头：「我信你……个大头鬼，你说实话，别瘆着我。」

    寿嘉勛神秘兮兮俯身：「我叔，果然，昨天给我讲了个道理……」

    他语速拖拉得极慢，雍鸣迫不及待催促：「什么道理？」

    「趁能吃，多吃两口。」

    「啥意思？」雍鸣巴掌里捧一碗炒肝儿，表情好似断网的废物终端一样茫然。

    「就是……」寿嘉勛眉头微攒，认真思忖老半天：「我想讲不来，反正就是……『有花堪折直须折』那个意思吧。」

    雍鸣惊喜：「在你眼里，我是花儿呀？」

    「可不就是呗。」寿嘉勛抿唇哂笑。

    他此刻看雍鸣愈发顺眼，似乎，好像、也许……又陷进去了。

    (/w＼)

    寿嘉勛原计划在帝京呆一星期，陪果然把《职有你》第二季后面三集全部录完再回沪市。

    现在后面的不录了，他和雍鸣也没必要继续在帝京耽搁，第二天请两位雍大爷在外面吃了顿大餐，随后买机票直接走人。

    寿嘉勛在沪市落地后才看见梁滔滔的信息，对方说大家好久没正经聚一聚了，问寿总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顿饭，叫上多余和白帆，还有果大叔。

 第292页

    寿嘉勛给他发了个沪市机场的定位，以及：「下回吧，我已经到家了。」

    小梁总看见信息时脸色不由得一黯，他觉得寿嘉勛「到家了」三个字十分刺眼。

    寿嘉勛当然应该有自己的家，那个家和他梁滔滔无关也很正常，但小梁总心里难受，他的「难受」源于失落，而这种「失落」又令他羞于启齿。

    寿嘉勛落地后看见的第二条信息来自虞骄，虞骄说他拍综艺那个地方太美了，问干爹可不可以去探班，等收官之后一起在那边玩两天。

    寿嘉勛问他几号收官，然后不等对方回復就继续点开下一条留言。

    第三顺位的消息来自楚云，楚云说自己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復的不错，问寿嘉勛最近忙不忙。

    言外之意大概希望彼此能见一面。

    寿嘉勛嘆口气，默默将对方消息设为接收不提醒，不是屏蔽，但和屏蔽大同小异。

    他旁边的雍鸣这时候也在回信息，回完信息还接了两通电话。

    他俩京沪两地都有家，所以这两个地方来回跑，谁都不拿行李，此时各忙的还能腾出一只手拉在一起。

    雍鸣放下手机后特别流畅的扭头在寿嘉勛脸上亲了一口，说：「宝贝儿，等会儿去我那呗。」

    寿嘉勛点头，口气豪横：「咱俩买套房吧，你喜欢什么户型？」

    雍鸣表情卡住两秒，犹疑反问：「你……是不是抢我台词了？」

    寿嘉勛攒眉觑目琢磨片刻，换个角度继续话题：「我对户型没要求，交通、停车方便就行。」

    雍鸣揽过他肩膀拍两下，小声感慨：「养活你可真省事。」

    寿嘉勛摸摸鼻子，腆脸哂笑：「我叔也这么说。」

    雍鸣闻言扑哧一声乐出来，他没想笑，但憋不住：「嘿！果总真是……有先见之明……」

    寿嘉勛不解：「果然怎么了？你笑什么？」

    雍鸣卖关子不吭声，直到寿嘉勛跟他回家，才晓得雍鸣住这套房子是果然之前买给自己做结婚贺礼那套。

    果大叔原想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送给寿嘉勛，这样在他嫌路远不想回别墅的时候，还有个比较近便的住所。

    可惜这边还没开始装修，寿嘉勛就出事了。

    等他出院后又坚持守在小公寓里等萧知衡回心转意，于是果然买的这套就彻底成了闲置房。

    直到果大叔听说雍鸣要在沪市落脚，打算找个房子长租，才让这套房再次派上用场。

    所以兜兜转转中，小寿总还是住进了果大叔家里。

    第208章 大水冲进龙王庙

    沪市机场里行人脚步最匆忙的航站楼走廊里，有几个人没等下盏桥就挤在一起停下脚步。

    其中一名青年的身材格外高挑挺拔，尽管鸭舌帽加黑口罩将他比巴掌略大点儿的脸庞遮得严严实实，仍能从他轮廓精緻的眼形、挺俏鼻峰、和流畅的下颌线推测出其容貌出众。

    虞骄的长相从小就受人瞩目，否则也做不成大明星，不过最近新剧爆火让他显得更敏感一点，特别怕被不相干的路人认出来，对他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青年尽量把帽沿压低，语气略不耐烦：「车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小姜说快了，五分钟之内进停车场，叫我们在a3通道那里等。」袁助理捏着手机尽力安抚对方。

    皮特提议：「那我们五分钟后再走，让小姜等一会儿无所谓，我们去早了，万一又被粉丝堵住……怪麻烦的。」

    说完指使身旁保镖：「董健，你去大转盘拿行李，拿完自己打车回公司，一共五件，千万别错漏。」

    大块头保镖点头说好，转身就走。

    大明星看着人家背影唉声嘆气，他也归心似箭，他也想走，而且一直戴口罩憋的难受。

    袁助理也陪他嘆气，且忍不住小声嘀咕：「寿总真是的，多叫几个人来接机不行么……」

    皮特攒眉轻笑：「知足吧，寿总把自己左膀右臂都调给你了；况且公司已经在招人，那不也需要时间么？」

    袁莱咧咧嘴，讪兮兮笑一下后没再吭声。

    虞骄转个身，把面孔朝向墙壁，将口罩拉到鼻尖下方喘气，同时掏出手机查看飞信留言。

    他登机前给寿嘉勛发的消息，到下飞机了对方都没回。

    不过没回他，他也要再追一条：「干爹，我落地了。」

    然后点开另一款社交软体，换小号点开自己粉丝群，爬楼看粉丝在群里花式吹捧自己，找补心情。

    结果在自己粉丝群爬完楼，好心情没补到，整个人更糟糕了。

    因为在他粉丝群里，他的唯粉和果然的双担粉居然对掐了一上午，吵了足有一千层楼，翻都翻不完。

    虞骄一开始根本摸不着头脑，往上翻了几十层后，看见一位好心粉丝整理的「分歧概要」才把事情弄明白。

    纷争起因是今天早上有人在群里安利一条连结，标题：「果爱」总裁果然dtv《职有你》0712个人cut。

    然后不少人点进去看完之后，开始嗑果然和寿嘉勛的cp……

    虞骄看到这个地方时，五官好似触电一样往中间皱了皱，一边暗骂「离大谱！」，一边快速翻页浏览。

    由于参与嗑寿果cp的人数较多，惹脑了一部份虞骄的群内唯粉，他们觉得这里既然是虞骄的粉丝群，就只能讨论和虞骄有直接关系的内容。

 第293页

    安利非虞骄的内容，一律都是夹带私货，蹭骄骄流量、占骄骄便宜。

    可是虞骄最早期一波粉丝，是果然从自己帐号给他导过来的；那时虞骄还是个不名一文的小煳咖，人家是看在「果爱」的面子才来关注这个零作品、零人气的小爱豆。

    果粉被骄粉说蹭流量，心里当然不服不忿，当即从果然帐号里截出各种安利虞骄的内容。

    包括各种夸自家不具名代言人、发券助力人气榜、安利虞骄新剧，以及俩人在社交平台发出的几十张合影。

    虞骄唯粉在这一波截图后似乎怂回去了。

    但果粉没有见好就收，他们开始指责骄粉忘恩负义，说没有果叔，哪来的虞骄？说果然是金主爸爸，你们骄骄奶还没断呢，就开始骂爹了，真是大逆不道！

    还说：「你们脸真大呀！好意思说果叔占骄骄资源，你们去问骄骄，没有果叔，他还有没有资源？」

    话是没错，但骂得太难听了。

    于是骄粉忍无可忍开始反击，说你们果然再牛逼，这里也不是果粉群，你们快滚回自己老家，别三天两头在骄粉群里夹带私货。

    以及：「我们就是看骄骄作品进群的，我们粉的是骄骄本人，我们就喜欢盛世美颜小鲜肉。对四十岁omega大叔没兴趣，对他的cp更没兴趣！请大叔粉滚粗骄粉自留地。也别再打着骄粉群的名头浑水打劫，给自己圈粉。」

    果粉回骂：「你眼瞎还有脑袋被门夹过？你告诉我，骄骄是谁家代言人？他给「果爱」带热度是天经地义的！「果爱」付钱了，那是他的工作！」

    虞骄不是头一天混粉圈，各种各样掐架他围观过不少，凭经验预判，他第一场粉丝提纯大战，应该发生在和万俊的cp粉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粉丝竟然和果大叔的粉丝先干起来了。

    虞骄把骂战从头捋一遍后，立即给帝京那边「果爱」的自媒体运营总监打电话。

    他和白帆见过面，但不熟，这会儿有求于人，语气格外热切，说：「小白哥，我是虞骄，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不太懂，您能帮我看看吗？」

    白帆受宠若惊，连忙追问大明星遇到什么难题，他非常乐意效犬马之劳。

    虞骄立即把他粉丝整理的「争端文档」转发过去。

    白帆擎着电话，在电脑上快速浏览一遍，笑呵呵安慰：「大明星别紧张，粉丝提纯是粉圈自然规律，你红了，这都是早晚的事儿。

    我再仔细研究一下，晚点整理个对策同步给你老闆，你等你老闆安排就行。」

    虞骄连忙道谢，挂断电话。

    这时他和两位助理已经坐上汽车，袁助理一脸好奇扭头询问：「骄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虞骄从机场出来时就一直闷头看手机，但并没对身边两名助理提及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被问到了，才简短解释：「粉丝群有人吵驾，我请帝京那边运营帮忙看看。」

    袁助理不解：「我们公司自己也有运营，为什么捨近求远？」

    「因为和「果爱」有关喽。」虞骄被多问两句，立即开始不耐烦，抬眼反问：「怎么了？这么处理有问题吗？」

    袁助理语塞。

    虞骄现在遇事懂得找专业人士求助，是进步，当然没问题。

    可是什么事都不跟他商量，就显得有点问题了。

    第209章 开始备孕了

    寿嘉勛二次创业时已经身家不菲，所以当初办公室租的比较阔绰，但由于先前只有虞骄一位签约艺人，一直以来就显得特别空旷。

    虞骄上次离沪的时候，公司里还一副稀稀拉拉寂寥景象，今天推开大门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偌大办公区里横平竖直的工位里已经坐满七八成，工位上方悬挂款式一致标牌，有公关部、市场部、舆情部、创意部、时尚部、品牌部……

    有些虞骄能理解，有些则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他倒是也不太关心。

    一步登天的大明星，现在最心切的事情是见一见他的「伯乐」老闆，然后和对方当面庆祝自己终于不必再做败家仔，从此当一棵「钱途无量」的发财树。

    虞骄这次云贵之旅最贵重的一件个人收穫，是从茅台厂买了瓶五位数的保真极品好酒……当然是孝敬干爹。

    所以进公司后立即找个地方把自己三十二寸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摸出一瓶五十二度佳酿。

    然后直奔董事长办公室，唿一声推开大门：「干爹！我回……咦？鸣总，我干爹嘞？」

    雍鸣坐在寿嘉勛办公桌后面，看见虞骄推门，笑吟吟招手：「进来。嘉勛去医院做体检，头下班能回来，晚上公司聚餐给你接风兼庆功。」

    虞骄应付讪笑：「谢谢鸣总，那我出去等干爹。」

    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精心准备的伴手礼放在了寿嘉勛的办公桌上：「我们做节目路过酒厂，我看他们都买，我也买了一瓶。」

    雍鸣挑眉，伸手转动名酒包装盒：「呦，好东西。不过他最近不能喝，先存着。」

    虞骄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但听说寿嘉勛最近不能喝酒，不由得怔了怔，追问雍鸣：「我干爹没事吧？身体不舒服？怎么忽然想起做体检？」

    雍鸣再次招唿他坐下说话，并示意对方坐办公桌跟前的沙发椅：「只是普通体检，他最近在备孕，所以暂时戒菸戒酒。」

 第294页

    说着坚起左手手背，给虞骄看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虞骄双眼瞪老大，怔忡得仿佛连唿吸都忘了，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半分钟不到眼神从惊讶到愤懑，又从愤懑变成伤心，最后眼里攒出些泪光，赶紧把头低下去。

    雍鸣今天脾气特别好，语调都格外温和，语重心长规劝小情敌：「阿胶，我知道你喜欢嘉勛，嘉勛自己也知道，但你们不合适。

    他一直把你当小孩儿、当弟弟、当亲人，他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而且你认识他这么久，应该了解他对待感情很专注。」

    虞骄已经把头垂得很低，这时仍用力往下点了点。

    「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雍鸣再次开口：「萧煜那件事之后，嘉勛很忌讳身边出现一厢情愿的，甚至是不切实际的……感情表达。你懂我意思吗？」

    鸣总的语气亲厚和蔼，可是他口中轻轻吐出的字眼：「忌讳」、「一厢情愿」、「不切实际」，钻进虞骄耳朵里像锥子，扎得人头疼，眼睛也疼。

    雍鸣看他不吭声也不点头，索性自己抛出答案：「如果你一直不懂得放下执念，或收敛感情，就算马上红到楚云那个level，嘉勛也会毫不犹豫让你远离他。」

    「我明白，我懂。」虞骄终于松口，并且抬起头，十分真诚的沖雍鸣笑了笑：「只要干爹开心就好，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雍鸣嘴角上扬反馈小男生一张赞许笑脸：「你月底生日，想在这边过，还是回羊城过？要不要把你家人接来沪市给你过生日，顺便玩几天？」

    虞骄却提不起精神，只随口应付：「在哪工作就在哪里过喽。」

    「看来真的懂事了，懂得事业为重。」鸣总脸色正经，嘆着气感慨：「不过我们都觉得你还太小，不想你过早透支精力和青春。」

    虞骄涩然轻笑：「干这行吃的是青春饭，趁热度赚一笔是一笔，万一哪天热度掉下来，你们就白忙了。」

    雍鸣抱臂摇头：「现在的确很多商务主动找过来，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好项目贵精不贵多。而且有我帮你精挑细选，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虞骄闻言心情骤然复杂起来，哽住喉头老半天说不出话。

    他以前讨厌雍鸣是因为雍鸣「嘴臭」，讲话难听；现在憎恶雍鸣是因为雍鸣偷走他喜欢的omega。

    反正他没喜欢过，也没打心眼里尊重过这位老闆。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雍鸣帮他设计铺排的每一步，都有在真正为他考虑。

    不过说到底「嘴臭」只是小毛病，时至今日，真正让虞骄对雍鸣怀恨在心的是，寿嘉勛在影视城发热那天，雍鸣假装正人君子把自己赶出去，而留下来的「伪君子」，最后还不是照样趁人之危？

    虞骄暗自切齿：「照顾人照顾到床上去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雍鸣捲起指尖轻叩桌面，把虞骄思绪拉回眼前：「我们这段时间帮你精挑细选了一支十人团队，做为你个人工作室的开张班底，其中有时尚触觉非常敏锐的装造指导、化妆师、保镖、助理，这些都是标配，还额外帮你找了位健身美体私教，以及营养师、皮肤管理专家……」

    鸣总这边工作话题才起个头，办公室房门就骤不及防被人从外面拉开。

    寿嘉勛手里拎只没标识的素色纸袋进屋，扬眉瞠目嘴角大幅度上扬，笑容颇为夸张：「呦！我大儿子回来了。」

    说着快步上前拍拍虞骄肩膀：「辛苦辛苦，我以为你会先回家休息一下。」

    虞骄讪笑：「想干爹了嘛，着急回来见你……和鸣总。」

    寿嘉勛挑眉哂笑，目光下一秒落在桌上的名酒包装盒上：「哎呦？给我的？」

    虞骄立马点头：「是，我从酒厂背回来的，礼轻情义重，干爹你喜欢的吧？」

    寿嘉勛连连点头：「我可太喜欢了！……我得给他锁保险柜里，慢慢品尝。」

    雍鸣老神在在坐在寿嘉勛的老闆椅里，看见正主回来也没有起身让位的意思，只笑容可掬接过寿嘉勛的购物袋，低头翻看。

    寿嘉勛在一旁调侃：「钙铁锌硒维生素，我觉我把这些都吃了，没准身高还能蹿一蹿。」

    第210章 我有病，你有药吗？

    「哈哈！」雍鸣被寿总促狭模样逗乐。

    虞骄的笑容则凝固在嘴边，笑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延展至眼底。

    大概因为有外人在，寿嘉勛和雍鸣也没再做出太亲密的举动。

    寿嘉勛放下药袋子，到大沙发那边坐下，用小电壶在茶台上烧水，同时随口询问虞骄：「他给你介绍你新团队没有？」

    虞骄转动座椅，方便自己同时支应雍鸣和寿嘉勛两个人：「正在说，没说完你就回来了。」

    寿嘉勛笑笑：「招的可用心呢，给你找了位有经验的经纪人，我和鸣总都觉得不错，你先跟他处处看，感觉不合适我们再换。」

    虞骄点头：「谢谢干爹。」

    寿嘉勛继续道：「袁莱的去留你自己作主，你想继续用他，他就留在你团队里继续做行政助理；相反的话，你告诉我，我给他调别的部门去。」

    虞骄有点意外：「还让他留在公司？」

    雍鸣摊手：「他没做什么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无缘无故辞退他，不合情理。

 第295页

    而且他最早跟着你，你刚一红起来就辞退他，说出去不好听，还有可能会影响你的业内口碑。」

    虞骄恍然大悟，随即讪笑附和：「是，他也没做什么。」

    寿嘉勛沏壶茶自斟自饮，眼神瞟着雍鸣：「你把岳林叫进来，给他和骄骄介绍一下，后面工作室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沟通。」

    「嗯。」雍鸣答应一声，直接在电脑上用聊天软体叫人。

    不多时，一名瘦瘦小小的中年omega推门进屋。

    五分钟后虞骄跟新经纪人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另一位经纪人带三名样貌不俗，且气质风格各有千秋的年轻omega进去，里面很快响起嘻嘻哈哈愉快交谈声。

    等这一波员工出去，鸣总起身锁门，然后走到沙发跟前邀功：「我挑的人，都还不错吧？」

    寿嘉勛连忙点头：「你眼光真好，那个乔飞鸾气质特别好，我觉他只要选对角色，很快就能红起来。」

    雍鸣附和：「我也看好他。」

    「但是名字忒拗口。」

    雍鸣耸眉哂笑：「你可能不相信，那是人家找大师算来的艺名。」

    寿嘉勛啼笑皆非：「什么玩意……」

    雍鸣挨他坐下，伸手在omega颈后腺体上摸两把，看寿嘉勛没有反感表现，轻轻撕开人家阻隔贴，开始撩骚。

    寿嘉勛笑斥：「能不能别随时随地犯病？」

    雍鸣一边搂抱他肩膀慢悠悠摇晃，一边笑嘻嘻亲吻他颈后腺体，闻言顿住动作，脸色陡然一变，接着撤开身体拉扯领口，皱眉咧嘴，表情十分痛苦。

    寿嘉勛不明所以，看他这样当然紧张起来，急声询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喂喂——」

    雍鸣好像唿吸越来越困难，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哮喘声，促不及防倒在寿嘉勛身上，痛苦呻吟：「牛轧糖……有花生……我我……不能唿吸了……嘉勛……我爱你……」

    寿嘉勛登时刷白脸色，一只手揽住雍鸣身体，另只手去够放在茶几上的行动电话，结结巴巴安抚：「你你你，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

    雍鸣脱力摊在他怀里，无比坚难咬牙闷哼：「来不及了……来不及……」

    他把寿嘉勛压得几乎没办法坐直身体，寿嘉勛本就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听见对方说「来不及」，眼中霎时间滚出两行热泪，语无伦次唿救：「你别吓我，你不能死啊！快来人帮帮我！……雍鸣，雍鸣！」

    雍鸣这时已经摊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只有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你药呢？…你药放哪了？」寿嘉勛惊惧交加中难能可贵找回一点理智，扶住对方肩膀摇晃追问。

    「药……」雍鸣喘着粗气攀住他肩膀，随即绷不住笑出声：「呵嗯！……你就是我的药喽！」

    寿嘉勛被他按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嗷一声怒吼，手脚并用奋起反击：「傻逼！你有病呀？我信了你的邪，你个神经病！」

    雍鸣被他踢开却乐得前仰后合，大笑调侃：「你还哭了呀？也太好骗了……别怕别怕，来给老公抱抱哈哈哈。」

    寿嘉勛踢掉皮鞋，两只脚一只蹬他肩膀，一只蹬他想要伸向自己的胳膊，忿忿笑骂：「我想一脚踹你丫脸上。」

    雍鸣担起双臂招架，然后有意无意的将寿嘉勛两只脚踝高高抬起来：「哎哟这样好……别动别动……给爷嘴儿一个。」

    他一边犯贱一边俯身把寿嘉勛双腿分开向上折起压紧，然后噘嘴索吻。

    寿嘉勛哭笑不得：「真猥琐！」

    雍鸣满脸不怀好意，有只手在下面隔着裤子轻轻挠他屁股：「跟你商量个事情。」

    「啐！」对方假装吐他口水，但啐完之后笑得肚腹肩膀一起打抖，又小声骂一遍：「傻逼……」

    雍鸣趴寿嘉勛耳边，自顾自小声商量起来：「咱俩今天晚上，肯定回家挺晚的对吧？回家肯定就累了。我体谅你备孕不方便熬夜，也希望你能识时务，允许我在这里……将就着把今天作业交上。」

    寿嘉勛气的还想踢他，但一使劲反而让对方贴他更紧，让两人下身实实在在挨一起。

    雍鸣用力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呻吟：「寿老师……忍不了了。」

    寿嘉勛眉头紧锁表情纠结，犹犹豫豫嗫嚅：「你把我裤子压皱了。」

    鸣总攒眉苦思片刻，随后脸色正经沉声提议：「脱下来，就不会皱。」

    寿嘉勛被他勾搭得心里痒痒，情不自禁吞咽口水：「……行。」

    于是寿总为了保护他的裤子，暂时跟这块布料告别，然后才肆无忌惮跟自己未婚夫抱在一起。

    俩人在暄软的羔羊皮沙发上交颈缠绵，气氛很好，地方却属实侷促了些。

    雍鸣先前说他要在这里「将就交作业」，结果才比划到一半，就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将就」，于是又跟寿嘉勛商量：「咱们换个写作业的地方吧。」

    寿嘉勛这时候已经筋酥骨软，温顺的像只小猫咪，轻轻嗯一声，任由对方把他抱到办公桌上。

    ( w )

    虞骄被他新经纪人带去和工作室成员开见面会时，原先跟着他的袁莱、皮特和董健，忽然之间都成了散兵游勇。

    不过很快袁莱也被人事总监叫走，就只剩下皮特和董健，又闲又没正经工位安置肉身，只能到前台休息区拿副跳棋打发时间。

 第296页

    俩人水平菜得半斤八两，接连跳废三盘才找到点儿感觉，眼瞅能走完一盘的时候，公司大门外忽然脚步踢踏过来六七名大个子男人。

    前台职员面朝玻璃门，看见一帮人过来按门铃，愣是吓得一动没敢动。

    好在旁边有位体格壮硕的保镖，方便他小声求助：「小董……小董你去看一下。」

    董健先循声看向前台同事，然后才顺着对方目光望向门外，跟着站起身走过去。

    和他下了半天棋的皮特当然也跟着站起来，随即满脸惊讶，低唿出声：「楚先生？您出院啦！」

    说着连忙拿自己工牌刷开门禁，将楚云和他的助理保镖们请进来。

    楚云看起来气色不错，走路步态如常，不过手里拄了根细棍；笑容可掬跟皮助理打招唿，然后询问：「嘉勛在吧？」

    皮特眨眼讪笑，堆出一脸茫然：「我出差刚回来，我不知道呀……」

    转而询问前台同事：「寿总今天来了吗？」

    前台看他装煳涂，自己当然更不敢乱接话，尴尬笑笑：「上午肯定来了，但是午饭回来我还没见过寿总，要不我打个电话给郑秘书问问吧？」

    楚云皱眉对前台摆手，直接吩咐皮助理：「你带我进去，我跟他约好了。」

    皮特一愣，他直觉楚云在诈他，但人家身份高贵，摆明撒谎，他也不方便当面忤逆；皮助理只能匆匆给董健递个眼神，然后笑呵呵请楚影帝往公司里面走。

    董健收到眼神求助后立即掏手机给寿嘉勛发消息：「楚云来了，马上到您办公室。」

    发完消息仍不放心，又拨了通电话。

    可这会儿他老闆正被人按在办公桌上搞事情，别说电话只是响两声，就算爆炸，也未必能换它的主人多瞧两眼。

    董健换拨雍鸣电话的时候，皮特已经带楚云走到寿嘉勛办公室门口，并开始敲门：「鸣总，鸣总！……寿总在吗？楚先生来了。」

    寿嘉勛的办公室很少锁门，皮特又是寿嘉勛的私人助理，所以工位就近的总助秘书看着他们过来敲门也没出声阻拦。

    见门没敲开，才起身上前询问：「小皮，你找寿总？」

    皮特侧身给他介绍：「楚先生是寿总的朋友，寿总在吗？」

    他问话的同时朝对方轻轻摇头。

    郑秘书立即会意，先朝楚影帝点头哈腰问好，然后一脸为难回答：「我下午没看见寿总，鸣总刚才跟骄骄开会来着……不过是现在门锁着，可能出去了，我没留意。」

    老闆办公室隔音做得好，但皮特敲门报信喊那句话，里面俩人都听清楚了。

    寿嘉勛心里郁闷，咬唇咽下哀怨呻吟，双目紧闭的脸上显出个极为痛苦的表情。

    接着下腹一紧，因被被雍鸣火热的「作业」浇灌，勐地打了个激灵。

    第211章 钻桌底的绝情omega

    寿嘉勛坐在自己老闆椅里，一边套裤子一边跟未婚夫商讨对策：「等下我藏起来，你放他进来看一眼，他看我不在，自己就该走了。」

    雍鸣手上动作跟他一致，脸上表情则是满满的不认同：「你别藏了，咱屋也没地方给你藏。你就坐在这儿，别说话，我替你搞定他，让他乖乖走人。」

    寿嘉勛认真思忖两秒，轻轻「啧」一声：「是你别乱说话，不要把简单事情搞复杂。我再躲他一阵子，他心里肯定就有数了。」

    雍鸣弯腰抚平裤脚，挤出一脑门抬头纹轻斥：「你到底怕他什么？」

    「我没怕他……」寿嘉勛下意识反驳，但驳的没甚底气，很快便怂回去解释：「我一看见他就想起老萧，想起老萧心里难受，我没法跟他说重话，说太委婉他又容易误会。

    所以您理解一下，配合一下，爱我就别叫我为难……

    你说谁没几个前任？你不也有一二三四么！」

    雍鸣听的直拧眉头，没等他啰嗦完毕，已经忍不住骂人：「放屁，他算你哪门子前任。」

    说着走到门口，恶狠狠回头瞪他老婆一眼：「要藏快藏！」

    寿嘉勛办公室套内面积七八十平，有普通人家大客厅两三倍那么大，但由于装修伊始没起过潜规则下属的念头，屋里视野开阔，没给自己留丁点私密空间。

    这会儿要藏身，只能跐熘一下钻桌子底下。

    雍鸣看他这副怂样儿既生气又想笑，侧目无声咧咧嘴角，唿一声拉开大门，热情招唿不速之客：「呦！楚先生，有阵子没见啊，瞧您恢復的蛮好，看来咱沪市医疗很靠谱吶。」

    「多亏嘉勛帮忙介绍。」楚云笑吟吟跟鸣总握手：「你们最近挺忙的吧？」

    「还行还行……」雍鸣侧身邀请对方进办公室，并一脸难为情的低声解释：「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没听见外头有动静，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半天。」

    楚云轻轻嗅了下鼻子，暗自分辨房间里若有似无的信息素气息。

    这间办公室很大，而且安装了新风换气系统，就算在里面抽菸，烟味也不会留存很久，更何况一点点性腺释放出来的气味儿。

    雍鸣请楚影帝在沙发落坐，顺手沖水泡茶，然后满脸坦然跟对方寒暄：「您接下来是先回香港休息一段时间，还是直接回影视城把电影拍完？」

    「先回家，和丽兹把离婚手序办完。」楚云说。

    雍鸣正敷衍点头，脑袋还没完全点下去，倏然愣住，随后表情诧异抬起头：「怎么……这么突然？上回见楚太太时，你们还好好的。」

 第297页

    楚影帝摇头但没开口，看起来不想就这件事继续往下聊。

    雍鸣端正神色，表情遗憾中不乏理解，转而询问：「计划什么时候反港？」

    楚云笑笑：「就最近吧，不过我打算回去之前和嘉勛见一面。」

    雍鸣双手状似随意的交握在一起，右手指尖捏左手佩戴的戒指缓缓转动，眼神下意识瞟向办公桌。

    裤兜里嗡一声消息提示音才将他注意力拉回来。

    手机屏幕弹窗消息是寿嘉勛发来的迫切催促：「我腿都蜷麻了，你能快点么？」

    顺带支招：「问他到底什么事，不管什么事，我不在！改天再约。」

    雍鸣嘆气，勉强扬起嘴角沖楚云讪笑：「真是太不巧了，寿总今天不在。不然您重新跟他约一下，或者您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代为转达。」

    「我需要当面跟他讲。」楚影帝态度相当坚定。

    雍鸣挑眉，保持微笑：「那我帮您给他打个电话吧，看看他能不能马上回趟公司。」

    楚云面色哂然郑重点头。

    雍鸣再次掏出手机，当着雍鸣的面给寿嘉勛拨电话。

    寿嘉勛的手机当然是一早已经设置静音，并且他肯定也不会接。

    「嘤、嘤——」的信号忙音响过几声后，雍鸣一脸无奈沖楚影帝窘笑：「不晓得他在忙什么……」

    楚云欠身从面前墨翠茶台上拿起一只紫砂手把壶欣赏：「壶养的不错。」

    「还行吧，也才用了五六年而已。」鸣总一边自谦一边扬起手机轻晃，表示寿嘉勛依旧没接电话，他也很着急。

    楚云嘆气，拄手杖站起来，在办公室中慢悠悠踱步，神态随意的仿佛在浏览桌椅、书柜与工艺摆设……不过很快就拐个弯径直走到办公桌背后。

    雍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嘴角抽抽着瞅他一眼，就默默将面孔转向窗外。

    寿嘉勛手里攥着无声亦无震，但屏幕提示不停闪动的行动电话，抬头咧嘴讪笑：「he……llo……win，好久不见。」

    楚云笑微微伸出手，表示想扶他起身。

    寿嘉勛尴尬皱眉，呵呵窘笑：「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说完立即佝偻嵴背，作势要爬出桌底。

    可是楚云脚下一动没动，反而缓缓屈膝下蹲，将桌洞堵了个严严实实，好似瓮中捉鳖。

    然后强行谈起心事：「嘉勛，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久……」

    「我没说什么吧？！」寿嘉勛生硬插嘴，打断他说话：「就算说了也是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不，你说得对。」楚云说着嘆了口气，他腿上有伤，稍微蹲一下就觉压力很大，索性学寿嘉勛，盘腿坐下来放缓语速剖白心迹：「每个孩子都该被尊重，都应该拥有双亲健全完整的爱意。

    所以我那天在影厅里对你做的事情简直大错特错，既不配人父，也不配喜欢你。」

    寿嘉勛唉声嘆气攥拳捶打自己酸麻双腿：「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别提了。」

    楚云从好似变戏法一样翻转手掌，指尖捏起一枚火彩耀目的方糖钻戒。

    宝石不算顶天的大，但这个牌子寿嘉勛认识，无镶嵌合金款动辙三五万打底，镶钻款一物一价，不好猜。

    寿嘉勛摇头，表情立马正经起来：「抱歉，我们只是朋友。」

    楚云神情潸然，但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心里面的人是你前夫。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慰藉相思的『影子』。

    但是没关系，我不介做你爱情的赝品，我愿意代替他陪在你身边，我会和他一样爱你，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寿嘉勛尴尬掩面，双手把面孔捂了个密不透风，唉声嘆气反驳：「没用的，没人能代替他……别闹了。唉……」

    雍鸣这时悄没声走到他们跟前，双手拄膝哈腰对寿嘉勛、楚云二人提议：「出来慢慢聊呗？」

    寿嘉勛连忙朝他伸手：「扶一把……扶我一把。」

    雍鸣面色揶揄，但立刻拖住寿嘉勛的胳膊，将他拽出桌底。

    「脚，我脚……麻废了我……」寿嘉勛攀住雍鸣脖颈，像树懒一样打着提熘挂在人家身上，哼哼唧唧挪到椅子上摊坐下来。

    雍鸣随即转身，打算也扶一把大影帝。

    楚云摆摆手，自己拄膝站起来，直起身之后，臀腿稍微倚住桌沿，轻轻嘆口气：「嘉勛，我没想取代他。我知道他因为儿子的原因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而我只想尽我所能，帮我喜欢的人……填补相思。

    我希望你快乐，就像我们在影视城时一样，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但是我『有关系』。」雍鸣忽然插嘴，他背靠书柜，叉腰站在寿嘉勛和楚云的对角，仿佛有意摆出个「三足鼎立」的阵型，眼神先瞟楚云：「抱歉，我先跟他说两句。」

    然后瞪寿嘉勛：「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没人能代替他』？我也不能，是这个意思吗？」

    寿嘉勛理直气壮顶嘴：「对，就字面意思，你不能代替他……

    但是你干嘛要代替他？我又不需要两个前夫。

    啧！雍鸣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给出点么蛾子，我真的会谢……我特么也遁入空门算了！」

    雍鸣眨眼琢磨两秒：「你的意思是，他是他、我是我，你爱过他这件事不会改变，但你现在爱的是我，我们都是你心里无法被取代的人。对吧？」

 第298页

    寿嘉勛忙不迭点头：「对对对，你这不是听懂了么～」

    雍鸣哼笑翻他白眼：「你把话说清楚点，能累死？」

    「嗐！」寿嘉勛还他个大白眼，转而看向已经怔愣住的楚影帝：「我前段时间回帝京见他，他开导我说了很多，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教会我很多东西。

    他在我心里不仅是曾经的伴侣，也是我人生中的导师和榜样，我会永远尊重他，爱戴他。

    而我遇见您的时候，是最无法接受他离开我的时候，您长的跟他有点像，那种清矍的神採气质也像，我看见您就觉得特别亲切，想跟您交朋友，想亲近您。

    但这种亲近，不是想让您顶替谁。

    实不相瞒，我现在看着您，依旧感觉很亲切，但是我从始至终都知道您是谁、他是谁。

    我当初遇见他，和他结婚，是因为他就是他，我没办法抗拒他的魅力。

    如果那个时间点我身边换成其他人，肯定会有另一种故事，可能萍水相逢，也可能一夜情……您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楚云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但一时还不能接受，所以他也没办法立刻点头表示「理解」。

    雍鸣偏过头悄悄撇嘴，寿嘉勛这套看似痴情的绝情之辞，打死他他也说不出来。

    关键他是真的做到极限委婉了。

    拆掉所有矫饰词藻，一句话概括就是：「你比他差远了，我跟你最多一夜情，玩玩而已，不过现在连玩的欲望都没有。」

    雍鸣心说你居然还腆脸问人家理解不理解……端看理解到哪个层次吧，真理解到位了，那不得伤心死？

    第212章 心机骄

    袁莱当初和虞骄一起进公司，虽然挂的是「助理」职位，可那时候虞骄身边没别人，无论保姆、助理，还是运营、经纪的工作，袁助理哪样都没落下。

    如今虞骄一夜暴红，成立工作室，老闆找来新经纪人给他带团队，袁莱却被人事主管单独叫去谈话，那还能有什么好事情？

    袁莱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哪件事做错，哪句话说的不好听，只觉自己大半年来对虞骄付出良多，忽然之间被抛弃，心里恨怒交加。

    情不自禁咬牙暗忖，如果公司卸磨杀驴，想在这时候解僱他，那么他定要想方设法报復一番才行。

    但出乎意料的是，人事主管将他请到单间会议室，不仅没提解聘，反而喜笑颜开恭喜他升职加薪。

    对方先感谢他对待之前的工作认真负责，劳苦工高，所以薪水怒涨百分之二十。

    然后说老闆决定提拔他进经纪部做副主管，希望他在那边锻鍊一段时间，积累些资源，将来可以正儿八经独挡一面。

    袁莱乍听如此，自然喜出望外，满心欢喜跟人事主管去经纪部报到。

    然而马上发现，所谓经纪部，加上他统共只有三位经纪人；即主管、副主管袁来，以及一位专员。

    不过他们下边还有几个特别年轻，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小助理。

    这个部门负责帮公司里所有新签约的艺人统筹联络工作，谁有工作就跟谁，干的活儿像大杂荟。

    不是工作内容杂，而是工作对象没定数，跟谁都很难绑定「感情」。

    等艺人红了，成了大明星，就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从此跟「经纪部」割袍断义。

    所以新职位真的好吗？袁助理迷茫了……

    升职加薪说的好听，可是长远来看，似乎不如跟在虞骄身边。

    袁莱在新工位纠结到快要下班的时间，最终神情审慎做出决定，他得去找老闆谈一谈，只要让他回虞骄身边，继续做助理也行。

    不过还没走到寿嘉勛办公室门口，就碰见虞骄和他的新经纪人岳林。

    三人挤在同一条过道上面面相觑，霎时间都觉出几分尴尬。

    岳林是一位身材瘦小、形象干炼的四十来岁男性omega，脸上架一副细黑边眼镜，主动向高自己一头的袁莱伸手问好，说：「你好，我叫岳林，之前在「领颂文化」做公关主管，上次我们做「领颂之夜」，我在活动现场见过你和骄骄。」

    袁莱听他说完，脸色不由自主暗了暗。

    因为岳林这句表面上包含问好、自我介绍、套近乎的普通寒暄，实则有很大成份是在「示威」。

    「领颂文化」是沪市一家颇有名气的时尚公司，想必公关部主管的学歷跟工作能力都无可挑剔。

    关键是他们那行里的人，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高大上的品牌资源。

    人家的工作背景跟见识，袁莱这种草根助理就算给胯骨轴上装油门也未必撵得上；所以话说到这里，他只有心服口服认输的份。

    真正让袁莱失望的是虞骄，这小子面对跟了自己大半年的贴心助理，只碰面开头时勾唇笑了笑，然后就低头看手机，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对方，好像不认识袁来一样。

    袁莱的心思瞬间通透起来，暗忖原来要甩开自己的，不是老闆，是虞骄本人。

    不过他一时还搞不清楚这大半年里自己到底哪儿招虞骄不待见了？

    袁莱跟岳林握了握手，岳林朝离他们不远的董事长办公室呶呶下巴，问：「小袁，你也是来找老闆的吧？你找寿总，还是鸣总？」

    袁莱面无表情摇头：「不是，我去行政那边列印报销申请。」

    岳林扬眉哂笑：「哦这样呀，我还以为你找老闆有事，那样的话我和骄骄就晚点再过来。既然你没事，我们就先去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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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莱点头，转身朝另一片办公区走，这时他听见虞骄忽然开口，虞骄问：「岳哥，你知道什么是pua么？」

    岳林放慢脚步支应他：「没研究过，好像就是精神控制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被控制的人什么都听他的。是这样吗？」

    袁莱下意识回头朝他们看过去，果不其然，虞骄和岳林也因为谈话停下脚步。

    虞骄说：「差不多。我遇见过这种人，特烦。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在这个公司里，我真正信任跟亲近的人，只有我干爹。」

    岳林哈哈轻笑两声：「那鸣总嘞？我看鸣总对你的事情可上心呢，你们不亲？」

    虞骄倏然冷脸，一字一顿重新强调：「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以为我很蠢。」

    显然，大明星突兀地提起pua，不只是「点」旧助理袁莱，也是在提醒或者警告新经纪人岳林。

    他希望大家明白，他和老闆才是一条心，其他人绝不要妄想借他的明星光环上位。

    岳林立即意会，表情讪然咧嘴讪笑：「明白明白，我开玩笑而已。」

    俩人话音刚落，董事长办公室大门的门禁器忽然发出嘀一声轻响，继而门板在电子折叶驱动下缓缓向内开启。

    虞骄和岳林自然抬眼向里面眺望，只见雍鸣和楚云正站地当间握手道别，俩人低声寒暄着，似乎正要往外走。

    寿嘉勛坐在自己办公桌前，面孔埋在胳膊上，好像睡着了，实际当然没有。

    「uncle win？」虞骄立即扬起个相当惊喜的笑脸，快步上前跟楚云套近乎：「您这么快就好啦！什么时候来的？等下我们去聚餐，你跟我们一起去呗？」

    说着还伸手想要搀楚云胳膊。

    岳林跟在虞骄旁边，笑容可掬对年长影帝点头问好。

    楚云攒眉瞥他们一眼，没有任何礼貌回应的意思，继续自顾自对雍鸣说话：「好好对他，照顾好他。」

    雍鸣郑重点头：「我会的。我觉您家里的事情还是要三思而行，嘉勛他……」

    楚云摆手打断他说话：「我明白。」

    雍鸣讪笑：「您别埋怨他就好，他且难受着呢，您不怪他，他能少自责两天。」

    楚云回头，最后深深望一眼装聋作哑趴桌子的omega，抬脚走出办公室。

    雍鸣亲自去送客，他陪楚云离开办公室以后，寿嘉勛才慢吞吞抬起头，端正神情咳嗽一声，问虞骄：「有事啊？」

    虞骄走到办公桌跟前，双手搁桌上，趴寿嘉勛对面调侃：「干爹，你和uncle win分手啦？」

    「啧，普通朋友，分什么手？」寿嘉勛皱眉反驳：「我和雍鸣是认真的，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虞骄笑嘻嘻撇嘴逗趣儿：「哦～哦！那我以后我管他也叫叔叔行了吧？」

    「嗯。」寿嘉勛表示同意，然后靠回大班椅。

    虞骄装痴扮傻扳手指：「梁叔叔、萧叔叔、雍叔叔……干爹，要不我管他叫三叔吧？」

    寿嘉勛随手捏起只回型针掰着玩儿，哼笑两声：「你随便。」

    他嘴角虽然往上勾着，但表情明显不太高兴，虞骄见状赶紧收敛嬉皮笑脸神态，可怜兮兮认错：「干爹我不敢了，我知道你跟鸣总很认真……我和岳林过来，就是想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寿嘉勛专心致志玩别针，依旧不拿正眼搭理干儿子：「我等雍鸣回来，你们先出发也行，我看行政已经把聚餐地址发群里了。」

    虞骄哭唧唧小声哀嚎：「干爹～～～」

    寿嘉勛这才抬起头，严肃叮嘱：「我最近在吃激素药，情绪不太稳定，你别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的会发火。」

    虞骄停止耍宝，诧异追问：「怎么又吃啊？之前不是说吃完噁心，已经停了吗？」

    寿嘉勛嘆气：「但是有病，就得治嘛。唉……」

    虞骄依旧满脸不理解，小声嗫嚅：「先头半年没吃，我看也挺好。」

    他是alpha，而且特别年轻，寿嘉勛当然不指望他对成年omega的内分泌问题输出什么靠谱见解，所以不管虞骄说什么，寿嘉勛都只当没听见。

    于是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略显尴尬，岳林见状，站原地微微欠身，低声提起一件可说可不说的正经事，主旨当然是帮虞骄打岔。

    ——「寿总，骄骄有个粉丝群，上午出了点事，已经委託给「果爱」的运营主管处理，但是对方到这会儿还没反馈，您看我们要不要催一下？」

    寿嘉勛略显茫然：「出什么事？哪个运营？」

    虞骄拧眉嘆气，面色为难：「我的粉丝和果总的粉丝吵架，我跟小白哥说了，他说很快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哈啊？我看看……」寿嘉勛更加困惑，立马低头点开手机邮箱，花几秒钟从一列工作邮件里找到白帆的名字，点开。

    结果里面只有一句：「没事，让他们照旧互动。」

    寿嘉勛举起手机给虞骄看：「他说没事，那就没事了。」但是仍觉好奇：「他们在你粉丝群里吵什么？」

    虞骄抿嘴苦笑，同时掏手机：「我发给你看。」

    可是等他把手机拿在手里，又犹豫起来：「反正挺气人的，你看完发火怎么办？」

    寿嘉勛撇撇嘴：「不用你发，邮件里带附件。」

    第213章 露一手

    雍鸣已经从外面返回来，屈指叩门板：「孩子们出发了～」

 第300页

    寿嘉勛慢吞吞扶案起身，面色怫郁一言不发往门口走。

    虞骄和岳林被冷落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还好雍鸣及时发出邀请：「小姜那车坐不下了，骄骄你和岳林跟我们一车。」

    可是虞骄这会儿看出来寿嘉勛似乎真要发火，心情忐忑起来，就想稍微迴避一下。

    于是犹豫不决看向自己经纪人，甚至眼神里隐约抱怨，责怪他乱讲话。

    岳林倒是很不以为然，声音不高不低的笑呵呵提议：「鸣总，我也开车了，要不让骄骄坐我车吧？这样等聚会结束，我还能送骄骄回家。」

    雍鸣点头同意，不过往外走时随口交代二人：「今天骄骄粉丝群吵架的事，我看见「果爱」白总监回信了；他说不用理会，但我觉得还是要稍加引导一下。

    我知道粉丝行为很难控，但放任粉丝野蛮生长，像疯狗一样乱咬肯定不行。

    岳林你尽快给我出个方案，我不想看见骄骄的唯粉再攻击自己人。」

    雍鸣招唿他们同乘一辆车，主要也是为了方便路上说这件事，既然岳林提出他们单走一车，他索性把问题提前扔给对方。

    岳林稍微放慢脚步，神情平淡而自信：「我推测挑头攻击果总的粉丝，应该是骄骄对家的间谍。

    他在群里故意挑拔离间，是想帮自家『正主』争夺「果爱」代言。

    所以我们只要以骄粉身份开个调查贴，把真相揭开，相信今天这场争很快就会消弥于无形。

    而这样做不仅可以把其他粉丝的注意力集中到捉内奸的游戏上，还能确保将来也没人敢以唯粉身份攻击骄骄身后的资本方。」

    雍鸣满意点头，神情赞赏：「不愧是「领颂公关」，可以，就这么办。」

    寿嘉勛却略显担忧：「万一那个粉丝不是『奸细』怎么办？」

    岳林微笑：「证据做到位，说他是，他就是。」

    寿嘉勛仍觉不放心：「他会被网暴吧？」

    岳林不以为然：「粉圈互撕算什么网暴？况且是他先网暴果总。您如果觉得不妥，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寿嘉勛其实可以继续思考办法，但是听见「网暴果总」四个字，又觉没必要为这种破事浪废脑细胞，遂痛快点头。

    雍鸣大概怕他还有心理负单，揽过他肩膀继续道：「一般人追星都用小号，所以才什么话都敢说，没有实名不算网暴。」

    寿嘉勛这次果断附和：「你们说的都对，搞定他，搞快点！」说着回给岳林个鼓励的眼神。

    众人皆大欢喜，继续抬脚往外走。

    这时公司大办公区里已经十分热闹，彼相间唿朋引伴商量拼车或步行前往酒店，亢奋之情好似去吃年夜饭一样。

    事实上大部分人比吃年夜饭还要雀跃一些，因为行政群通知说他们今晚前半场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吃量贩五百多一位的和牛海鲜自助；后半场乘上下三层的豪华游艇出海开派对。

    老闆一晚上斥资几十万给大家享乐，大家们没有不快乐的道理。

    虞骄跟岳林上车伊始俩人都没说话，直到汽车开出地库，虞骄才开口：「你故意在我干爹面前提粉丝群那件事的对吧？你想在老闆面前露一手，证明自己的实力？」

    身材瘦弱的omega大叔侧目沖年轻大明星笑笑：「对你来说，他们是老闆，对我来说，你是老闆。

    给我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工作能力，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好吗老闆？」

    虞骄挑眉高高扬起嘴角，终于对新经纪人露出今天第一个全无芥蒂的爽快笑容。

    寿嘉勛跟雍名上车时，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继而开始跟对方议论自己和果大叔的cp，说：「你看他们给我和果然p的图片，像结婚照一样。而且我是a……我真挺a的。」

    鸣总无脑附和：「a爆全场。」

    寿嘉勛得意洋洋：「最a那段没录进来，真可惜。」

    雍鸣随口追问：「给我讲讲，我那天去晚了，啥也没看见。」

    寿嘉勛反驳：「不是去晚了，是压根没进去，你在外面打电话来着。」

    雍鸣辩解：「不是，先头进去呆了几分钟，确实错过了。」

    寿嘉勛呵呵哂笑，开始给对方回述当日跟主持人师亮对骂的场面。

    雍鸣捧场聆听，时而拍拍马屁，然后勐男撒娇：「以后有人欺侮我，你也得这样给我撑腰。」

    寿嘉勛忙不迭点头，点完头忽觉十分违和，暗自纳罕：「你这张嘴……你用得着我？」

    继而拧眉质疑：「你怎么不关心我被人骂？那个师亮骂的可脏了。」

    「你都a暴全场了，我可不敢抢你风头。」雍鸣一脸醋意，酸唧唧撇嘴：「来，把你和果总结婚照给我瞅瞅。」

    寿嘉勛划开手机，从相册里点开一张刚刚保存下来的照片，举到雍鸣面孔侧前方。

    雍鸣忙里偷闲瞥一眼：「嗯，不错，咱俩结婚照也按这个风格做。」

    寿嘉勛收回手机暗自端详，面对照片中央一只硕大心形粉红泡泡，表情不甚确信：「你说真的呀？」

    雍鸣点头：「回头放大挂墙上，你一看见它，就想起果总，跟我结婚就像跟果总结婚一样，美的嘞。」

    寿嘉勛咧嘴讪笑：「你吃醋呀？你是不是傻？」

    他未婚夫扁嘴哼笑：「那天你说你去给果然撑腰，可没说你去跟人家炒cp。」

 第301页

    寿嘉勛被他逗乐：「我可没炒cp，照片是别人p的，跟我无关。」

    雍鸣不动声色反击：「行，那我问你，我跟你叔掉水里，你救谁？」

    寿总一愣，随即反问：「我和你爸掉水你，你救谁？」

    「哪个爸？」

    「a……不是，o爸，你爸和我掉水里……」

    「他游泳可好了，不劳我费心，我救你。」

    「那我叔游泳也可好了，不劳我费心，我救你。」

    果然游泳到底是不是「可好了」，暂时没机会验证，寿总学话倒真的是「可快了」。

    第214章 多生孩子报答你

    雍鸣表面对老婆挨骂这件事幸灾乐祸，下车后却马上给帝京关系不错的老同行打电话，请对方帮忙盘一盘师亮的节目有哪些贊助商。

    并信誓旦旦承诺：「我出资源你出单，咱们把这几家撬下来，年底换辆好车开。」

    做gg这帮人，大部分时候全指撬单赚分红，没对手都要创造对手抢订单，既然友军提供标靶，肯定没有不接的道是。

    而师亮栖身的教育频道，本来就不是商务强势频道，往后生存会有多坎坷简直不言而喻。

    鸣总站酒店大堂里拨电话的几分钟里，寿嘉勛侧目所见，感觉对方身姿都变得伟岸了。

    等雍鸣挂断电话，立马上前许诺：「你如果就此把姓师的下半生事业搅黄，我记你一功，回头多生个儿子报答你。」

    雍鸣震惊：「你原先打算生几个？」

    寿嘉勛一脸严肃竖起两根手。

    雍鸣呵呵哂笑：「现在……」

    寿嘉勛立马再多一根指头起立。

    雍鸣脸上乐开花，点头如捣蒜的同时，在他面前摊开一只巴掌：「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寿嘉勛跟他爽快击掌。

    随后两夫夫手挽手，意气风发走向电梯间。

    他们公司今晚聚会除了给虞骄「升咖」庆功，也算是一次简约团建。

    由于近期公司扩编，招聘频繁，好些新晋职员互不相识，一旦出现跨部门合作项目，彼此沟通存在诸多隔阂。

    所以前半场聚餐在人到齐之后，除了一起举杯祝贺骄哥大红大紫，两位老闆并没站出来致辞讲废话。

    又因为大家吃的是自助餐，连座席都没刻意安排，因此气氛更显轻松。

    过不虽然全公司从上至下没有固定座位，其核心资产虞骄当然还是会跟两位老闆坐同一桌。

    随后另外几名新签艺人也自然而然围拢过来，众星拱月般将三位「贵权」奉为中心。

    雍鸣这一波新签约至旗下的艺人共有三名omega与两名alpha，omega里面容貌最精緻，气质最绝佳的当属乔飞鸾，坐在虞骄旁边简直天生一对佳偶。

    另外两位omega，一个腰细腿长身材健美，走阳光运动路线；另一位个头不高，脸蛋稚气可爱，都算比较好捧的类型。

    总之三名omega艺人整体概括的话，全都属于颜值偶像系列。

    当然虞骄也是颜值偶像，他们和虞骄最大的差别就是虞骄有「流量」，他们目前还没有。

    而鸣总签约的两位alpha则很难总结。

    一位是形象堪比「素人」的四十多岁大叔。

    另一位倒是年轻，又黑又高，叫人只瞧一眼就能轻松联想到「铁柱」那个绰号。

    虞骄起始以为他干爹故意签歪瓜裂枣的alpha演员来保障公司资源保持最大程度倾斜自己。

    但很快就在大家言谈中发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大叔言谈幽默待人热情，长的一般但斯文有礼，讲话引经据典，好像很有见识的模样。

    雍鸣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签大叔进公司是想给公司换一换风水，尝试突破偶像剧围城。

    言外之意就是说大叔是位老戏骨，演技修为绝非虞骄这等小鲜肉能够比拟；而「突破偶像剧围城」的意思，应该是追求更有质感的正剧市场，甚至电影。

    虞骄能想到的事情，他身边三名omega大概也能想到，几人齐齐将好奇目光投向大叔。

    大叔则继续笑呵呵帮大家取菜添饮料，丝毫不敢把老闆讲话当真的模样。

    众人再仔细多打量他几眼，又觉可能自己想多了，凭这人的长相，「突围」什么都不大现实。

    坐大叔旁边的「铁柱」比大叔高一头有余，瞧着是个纯纯的生涩学生仔，不太会讲话，别人说什么他都跟着傻笑，个头虽大，却没什么气场，如果寿嘉勛没有一直跟他搭讪，满桌人大概都会忽略他的存在。

    寿嘉勛却毫不掩示对「铁柱」偏爱有加，整顿饭吃下来，除了时不时跟未婚夫聊两句，绝大部分逗乐搭讪都送给了「铁柱」，甚至掷豪言：「叫声『爸爸』，我捧你啊～」

    给孩子吓的满脸通红不敢接茬儿。

    虞骄起始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寿嘉勛喜欢？

    直到「铁柱」跟寿嘉勛聊起自己会打篮球，虞骄脑海中灵光一闪，诧异惊唿：「我的天吶！你双父不会是我小梁叔跟多余哥吧？」

    「铁柱」茫然摇头，讷讷反驳：「不是啊……」神态特别憨。

    寿嘉勛哈哈大笑，耸眉追问虞骄：「你也看出来了是吧？我见他第一眼就有这种感觉，下次回帝京，一定要带小秦去见见他俩。」

    虞骄乐不可支，指着「铁柱」的脸：「不是啊干爹，不只像他俩，你看他酒窝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小秦这是个什么神奇组合啊！」

 第302页

    本名秦野的「铁柱」，性格其实一点都不野，两个月前他还是一名普通的大一在读生，偶然报名选秀，偶然突破重围，偶然签进经纪公司，对事业前途皆显懵懂。

    被人指指点点时满脸尴尬，眼下两颊持续涨红。

    虞骄放下胳膊，问寿嘉勛和雍鸣：「干爹，鸣总，你俩到底谁决定签的小秦啊？」

    雍鸣笑吟吟支应：「当然是我俩一起。」

    秦野依旧困惑，欠身追问虞骄：「小梁和多余是谁呀？」

    虞骄故意卖关子：「关系太复杂了，我没法儿跟你说。」

    秦野既迷茫又无助，可怜巴巴讪笑，他大概也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但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单想不好怎么张嘴。

    寿嘉勛笑呵呵欠身招唿傻小子：「小秦你等下坐我们的车，我告诉你他们是谁。」

    秦野立马点头说好，随即又补了句：「谢谢老闆，嘻嘻～」

    雍鸣「噗」一声乐开花，耸眉睨住「秦铁柱」，笑很大声抱怨：「你说话就说话，『嘻～』什么？我当初看你在台上表演也不这样呀！你严肃点儿，给他们上一课行不行？」

    秦野连忙乖乖收敛笑意，掩唇咳嗽一声，忽然扭头晃了下脑袋，似乎在学川剧变脸。

    再转过来面对众人时，眉心似蹙非蹙，目光深遂睿智，嘴角浅浅的勾起一点，肃穆的神情中浅藏几分忧郁。

    ——竟是好标准的一张霸总脸。

    这可太意外了……他刚才明明还是个「憨宝」。

    众人乐不可支起闹赞嘆，只虞骄满脸诧异，一句话都没说。

    他才刚红起来，正在春风得意之际，按理说不该为一个尚未正经入行的新人萌生危机感。

    可是偏偏那种感觉它就来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第215章 纷争start

    虞骄的危机感很快得到验证，就在他们team building下半场的游艇派对上。

    这时全公司从老闆到明星，从各部门主管到普通职员，全部打成一片，几十号人在上下三层的豪华游艇上k歌、打牌、拍照留念，热闹得沸反盈天。

    船上稍微有点姿色的omega，包括进取意识较强的alpha，都会有意无意去接近新晋顶流虞骄，剩下的要么围着老闆打转，要么跟同级别或同部们的同事自娱自乐。

    于是上船没多久，「铁柱」和「素人大叔」就被稀里煳涂忽略出圈。

    虞骄也早把他们抛在脑后，他正在游艇顶层的开阔平台上教新来的三名漂亮omega跳舞，周边围拢全公司半数同事，有人打节拍、有人吹口哨叫好、有人摇香槟雨烘托气氛。

    虞骄在这一刻，心情是极度畅快的，直到听见寿嘉勛和雍鸣在下面一层扯嗓门喊：「小秦！宏文，你们上来！上来拍张照片，快点快点……」

    虞骄闻声中断娱乐教学，一言不发走到平台扶栏跟前往下眺望。

    因为游艇平台下大上小，虞骄站在顶层，不仅能看见甲板上的「铁柱」秦野、「大叔」李宏文，也能看见勾肩搭背站在二层走廊的雍鸣和寿嘉勛。

    虞骄转身坐进沙发，对身边人微笑摆手：「累了，歇会儿。」

    乔飞鸾和另外两名omega颇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在平台上稍微晃一下，就来到虞骄面前，说：「我们下去拿饮料，骄骄你想喝什么？」

    虞骄立即起身：「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大部分人又跟着他们唿唿拉拉跑到二层休闲区。

    二层也有不少人，除了两位老闆，基本都是职务上带点头衔的总监主管。

    这一屋人为了照顾备孕老闆的感受，全部断绝菸酒，所以比别处显得安静，大家也就讲讲笑话聊聊天。

    直到楼上几位美貌出众的年轻艺人进来，气氛才骤然热闹一些。

    不过被波及的对象不包括寿嘉勛，寿嘉勛正拉着秦野站在船栏边跟果大叔打视频电话。

    他举着手机给果然看秦野：「叔，你看他像不像你失散在外的……大外甥？」

    果大叔乐不可支追问：「他谁啊？」

    寿嘉勛说在选秀节目上认识的，已经签到自己公司。

    果大叔听罢又叫他把电话举起来，线上审视小鲜肉，然后笑吟吟品评：「眼睛跟多余有点儿像，长的比多余好。但我怎么觉得他脸上还有点儿梁滔滔的影子呢？」

    寿嘉勛一只手举手机，另只手在镜头前上下来回遮：「叔你看……他眼睛、眉毛、颜色，像多余；鼻子、嘴巴、身高，像小梁。你看见他，就知道如果多余和小梁结婚，会生出什么样的宝宝。」

    果大叔在电话那头乐得直拍大腿。

    果多余陡然加入进来，边笑边骂：「寿嘉勛你又在胡咧咧啥呢！你告诉我，我跟梁滔滔怎么结婚？怎么生……卧鄵，他长的……怎么好像……还真跟我和滔滔有点儿关系呢？」

    转而直接询问小秦：「兄弟，你叫什么？老家哪儿的？多大？干什么专业？」

    「铁柱」抓后脑勺讪笑，老老实实回答：「多余哥你好，我叫秦野，十九，大一，电信专业，老家是专门出产小龙虾那个地方。」

    果多余隔空感慨：「我的天吶！他居然还是个理工男……他好乖，我好喜欢，像我像我，太像我了。」

    果大叔伸手削他后脑勺：「拉倒吧！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家比你好看多了。」

 第303页

    虞骄进船仓后除了寿嘉勛和雍鸣，人人都主动跟他打招唿，他却好像看不见别人一样。

    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寿嘉勛和他的手机上，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全是自己粉丝在群里骂果然又老又丑发骚倒贴的恶毒言辞。

    这个节骨眼上寿嘉勛介绍一位年轻、阳光，而且长相气质都跟果然儿子有相似之处的小鲜肉给果然认识，令虞骄这位「果爱」初代代言人的脑子里登时警铃大作。

    他加快脚步，神态欢喜雀跃，径直走到寿嘉勛背后，举手跟电话里的果然和果多余打招唿，笑嘻嘻撒娇：「叔！有没有想我呀？我在「小红花」上唿叫你，你抽空搭理我一下呗！」

    「想死你了！天天追你的剧看，多拍点，不要停，哈哈……」果大叔说着伸手在手机镜头前轻点两下，好像要捏虞骄脸蛋。

    虞骄立马配合表情，淦鼻子咧嘴笑嘻嘻讨好。

    果然被他哄得笑遂颜开，起身将手机塞给儿子，说你们聊着，我去给骄骄回消息。

    果多余眉开眼笑问虞骄什么时候回帝京玩，说最近他爸追剧追的可上头了。

    虞骄立马腆脸问寿嘉勛：「干爹，我想吃叔做的炸酱面，你明天给我放一天假行不行？」

    寿嘉勛表情无辜呵呵哂笑：「那得问你经纪人，没有工作安排的话，你随时可以放假。」

    手机屏幕就那么大点地方，「铁柱」同学稀里煳涂被挤出画面，往后退两步，一转身就听见有人讲起两位老闆为虞骄二度创业开娱乐公司的光辉事迹。

    于是有人长吁短嘆艷羡骄哥，有人满脸崇拜夸赞老闆眼光好。

    秦铁柱和他同病相怜的大叔李宏文情不自禁相视苦笑；暗忖可惜自己不是omega，抱不住虞骄这条大腿，也搭不上虞骄这波流量，进公司大概就是镶边凑数，烘托一下「顶流」的主角光环吧……？

    雍鸣倒是没附和别人议论吹捧，他看秦野跟李宏文再次落单，扬手招唿两人到自己身边，说：「宏文我不担心，有阅歷、有积淀，肯定沉得住气。」

    他语重心长压低音量，只对面前两位新人道：「两年之内我一定要让宏文拿到第一个最佳男主角。」

    李宏文眉开眼笑双手合十：「哎呦……我先谢谢老闆。」

    雍鸣皱眉：「你严肃一点，我没跟你开玩笑，接下来半年你一定要沉住气，因为我不会再让你接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角色，所以你也不会有频繁进组试镜的机会。

    我希望你不管听见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李大叔终于收起玩笑表情，潸然点头：「不管能不能得奖，我都特别庆幸遇见您。」

    雍鸣转而看向秦野，两条眉毛缓缓撇出个八字，嘆气：「你小子……是有点儿缘分。但回头细聊吧，反正你自己也琢磨琢磨，想想自己能干点什么。」

    铁柱同学哭丧脸尬笑：「……好的老闆。」

    说完又自顾自嘿嘿憨笑起来：「万一我出道失败，您回头给我开张实习证明也行。」

    第216章 谁不想睡老闆呢～

    虞骄等果然回来通话，拿着寿嘉勛的手机跟对方又聊了几分钟，约定抽时间回「果爱」探亲发福利，并当场邀请寿嘉勛：「干爹，我们一起回帝京看看叔呗？我还想吃涮肉跟烤鸭。」

    寿嘉勛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正好我跟雍鸣回去把证领了。」

    果然在电话那边惊讶大唿：「啊！真假？」

    寿嘉勛举着手机转身朝雍鸣走过去，虞娇勉强撑住笑脸跟在他身后，看他挨在雍鸣身边落坐，俩人一起举起左手给果然展示婚戒。

    果然在电话里笑容满面大声质问：「你们婚礼怎么不请我？为什么没请我！」

    不过声音马上被船仓里一众下属的恭喜欢唿盖下去。

    其实最近已经有不少心细的同事发现俩人手上有佩戴同款戒指，只不过这种个人隐私，老闆自己不说，谁也没好意思问。

    现在寿嘉勛自己说出来，大家自当热情洋溢道贺，顺带光明正大请当事人追忆情路。

    有人觉得难以置信，有人说早就看出端倪，七嘴八舌催促鸣总说一说他怎么把寿总追到手。

    寿嘉勛满脸得意，哈哈大笑：「你们都猜错了，是我先提的结婚，这对戒指是我买的！」

    雍鸣摆手否认，眉飞色舞讲解：「他说的不对，其实是我先管他叫老婆，他一开始骂我，我再接再厉天天叫，他就天天骂，直到有天我发现他不骂了……哎？这事儿就成了！」

    大家被他笑话逗得前仰后合时，秦铁柱一脸憨笑出声分析：「那寿总当初没报警……说明还是对您有『意思』，不然您随便上街上拽个人叫老婆，您看人家会不会只骂您两句？」

    众人立即表示贊同，考奖小秦同学心明眼亮脑子快。

    话题越聊越热闹，虞骄却再没心情凑热闹。

    大明星默默转身离开中层大厅，顺舷梯下到一层甲板。

    一层这边有ktv练歌房，还开了两张桌游，不愿意趋炎附势，也不太想追星的基层员工在这边玩自己的游戏，因为音响开很大声，显得比楼上更加吵闹。

    虞骄下梯子稍微站站脚，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回顶层安静呆会儿，不过还没转身就听见头顶响起脚步声。

    他仰脸静侯两秒，待看见对方面孔后皱眉质问：「你跟着我干嘛？」

 第304页

    乔飞鸾被他问一愣，随后讪笑辩解：「你可真逗，船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不是你跟我，就是我跟你喽……不然我跳海去呀？」

    虞骄面无表情哼笑一声：「好吧那你让一让，我要上去。」

    乔飞鸾侧身让开舷梯。

    虞骄却并没往回走，而是转身继续朝船舷走去。

    乔飞鸾跟在他身后，低声坦白：「好吧……我承认我在跟着你，因为我好奇，你为什么不开心？」

    虞骄冷哼摆酷：「不关你事。」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好奇。」美貌omega勾唇浅笑，慢悠悠解释：「我好奇的时候，不管别人搭不搭理我，我都会忍不住研究一下。」

    虞骄一声不吭趴在栏杆上，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理对方。

    乔飞鸾自顾自继续剖白：「我听说像我这样没背影、没钱的人进圈，一定会付出一些代价。

    不过我能猜到的，也就是潜规则而已。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鸣总潜我，我应该蛮开心。

    我实话跟你讲，当初好几个公司找我签约，我最后决定跟雍鸣签，就是因为他又年轻又帅，万一需要我付出点什么，比较好下嘴。」

    虞骄被他逗乐，撇嘴嗤笑：「美的你……你且等着吧。」

    乔飞鸾也笑，然后跟虞骄一起趴栏杆，凑近他耳朵小声询问：「你有没有陪寿总睡过？他下血本捧你，不会真的只把你当儿子吧？」

    虞骄斜眼瞥住他，喃声笑斥：「你可真天真。」

    omega眯眼轻笑：「我刚说了，我没有想像力……

    不然你告诉我，还能怎样嘛……雍鸣应该不喜欢alpha吧？这船上有资格睡你的，也就是寿总了呗。」

    虞骄呵呵笑的肩膀直抖：「你是想问我，你想像我一样红，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乔飞鸾点了下头，但马上又摇头否认：「严格来说，我是想知道我需要付出哪些会令我不开心的代价。

    如果只是陪你或者陪老闆睡一下……就请不要告诉我了，我想保留一点小惊喜。」

    虞骄挑眉撇嘴，长吁一口气，娓娓道来：「有些导演哦……五六十岁的，自己都不行了，还爱玩，怎么办呢？就上工具吧……什么蜡烛、鞭子、啤酒瓶，有时候还好几个人一起玩，把你弄的半死不活，他们就开心了。」

    「还有些大咖、影帝，爱好古怪的嘞……你想跟人家搭戏，是不是得顺着人家？我就认识一位，特别爱好强迫那套。

    哎呦……这种人真的很讨厌！人家明明愿意给他了，他嫌没意思，非要在片场镜头前用强的，拍下来自己拿回家做纪念。

    ……还有呢！有些剧组要到处取景的嘛，碰上地头蛇，流氓混混，人家占山为王，就是不让拍，你说什么办？你是不是得过去，把人家几位大哥全都侍候舒服，才能让人给你网开一面？」

    乔飞鸾瞠目结舌，结结巴巴追问：「你说的……到底真的假的呀？也太过份了吧！」

    虞骄咂舌：「你怎么不信呢？我跟你讲，就这还是混不错的待遇。虽然让你付出一点代价，可是也让你活跃在镜头前了，对不？

    只要有工作机会，说不定哪天像我一样，突然红了，不就可以……」

    虞骄说到这里故意卖关子，顿住片刻才继续道：「不就可以去侍候更高级的大佬了么？」

    乔飞鸾吓得连连摆手，脸色煞白：「你别吓我！我才……我才刚签进来，我现在毁约要赔到死啊……」

    虞骄满脸不屑：「这才哪到哪？……如果公司三五年都捧不红你，往上推不动，就只能往下转手。

    比如找个藉口，什么进修啦、练习生啦……把你转签到海外公司，其实是让你去做『鸭』。

    那简单喽，就直接卖啊！你想跑又跑不了，回又回不来，外面没人认识你，合同几年你就卖几年，等把把你身体报废了，公司大概也收回成本了。

    这样好歹比捧你一亏到底强，对吧？」

    乔飞鸾双手紧紧抓住栏杆，缓缓蹲坐在船舷边，豆大泪珠一颗接一颗滑落桃腮，嘴里小声嘟囔：「我不……你吓唬我……我不信。」

    虞骄趴在栏杆上乐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哈痴线，还想睡老闆……想的美……」

    可是笑到最后却忍不住用力嘆了口气：「唉！……我也想。」

    第217章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海上派对一直热闹到半夜，游艇十二点多回到码头，众员工没车的打车，有车的叫代驾，各回各家。

    虞骄还没到考驾照的年纪，当然也没车，搁往常这种情况，肯定由寿嘉勛和雍鸣亲自送回住所。

    最差也是寿嘉勛派自己司机开车送他。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专属带队经纪人，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当然不再需要老闆亲自操心。

    岳林叫来代驾，和虞骄一起坐进汽车后排，随后立即从储物箱里取出漱口水、擦脸湿巾、淡香水，一件件招唿到自己身上。

    虞骄斜神情困惑斜睨过去：「你在干嘛？」

    岳林擦完脸顺便把眼镜也擦一遍，唉声嘆气：「我老公不喜欢我外面太多应酬。」

    虞骄表情揶揄，扭头对住车窗呵呵咯咯嚯笑半天。

    他经纪人简单洗漱后又往身上喷一遍香水，然后也跟着笑起来：「你看，这就是已婚omeg。你干爹要结婚了，你以后也要注意点。」

 第305页

    虞骄立马笑不出来，皱眉低斥：「我注意个屁？痴线……」

    岳林无辜摊手：「我哪知道你该注意什么？我只看出来他不想你粘着他，所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虞骄愤懑冷哼：「你们都觉得我跟寿嘉勛『有事』对吧？」

    岳林神情玩味，欠身歪头睨住大男孩儿轻笑：「他真是为了你，才跑来沪市开娱乐公司？」

    虞骄面无表情嗯一声。

    岳林好奇追问：「为什么呀？」

    虞骄轻声嗤笑：「喜欢我呗。」他语气笃定，脸上却没有丁点得意神采。

    今天全公司给新晋顶流骄哥庆功，可骄哥本人打从早上看见粉丝群里掐架，心情就一直down 在谷底。

    热度才刚起来一星期，内忧外患已经接踵而至。

    上午失恋，下午失宠，寿嘉勛躲他像躲那个「姦杀犯」；俩人就算面对面，都绝少眼神接触，连刚入职的经纪人都看出来了。

    啧！叫他怎么高兴？

    岳林忙不迭点头附和：「是是，肯定喜欢你，不喜欢是不可能的。」然后用开玩笑口吻悄声推测：「这么说，他是怕你把你们以前真正的关系抖落出来？你下个月才满十八周岁……我的天，你多大开始跟他？分化就开始了？」

    「哈哈哈哈！」虞骄这回真被对方气乐了，陡然暴发狂放大笑：「咱俩熟么？你跟我问这么多？有毛病吧！」

    岳林不以为然笑呵呵解释：「我想帮你修復你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连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都不清楚，有以无力，干着急。」

    虞骄依旧冷脸哼笑：「您可真是个热心肠，可是我跟他怎么样，关你屁事呢？」

    岳林拧眉咂舌：「怎么不关我事呢？你知不知道我原先年薪有多少个w？我来给你当经纪人，是打工赚钱，不是追星、为爱发电。

    咱俩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失宠，那样我就白跳槽过来了你懂吗？」

    虞骄终于收起满身尖刺，抱臂合眼认真思忖起来；并在十分钟后要求司机在江边停车，随后拽自己经纪人到寂静空旷江堤路上抽菸。

    岳林两根烟没抽完就把新老闆那点倒霉往事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老神在在给身边小帅哥支招：「我还当多大难题呢？就这点事，你马上谈场恋爱，什么心结都解开了。」

    「现在？！」虞骄下意识惊唿，随即被香菸呛住气管，咳到泪花横飙。

    岳林弹开菸蒂，帮小朋友拍抚后背：「当然不能公开，只要让你老闆知道就行。」

    虞骄止住咳嗽，啼笑皆非反问：「我想不公开就不公开呀？你觉我找谁合适？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经纪人哼笑两声：「不是有现成的么？乔飞鸾、关宁、韩子轩，谁先来贴你，你就选谁，他们跟公司签的都是十年大约，你跟他们谈，他们比你更害怕公开。

    到时候你只要给寿总和鸣总露一点点苗头，再让你男朋友稍微配合一下，那两位很快就不会再对你有戒心。

    毕竟你现在是他们最大棵摇钱树，他们花这么多心血培养你，不会捨得随便放弃你。

    等你真正在一线站稳脚跟，随时可以跟工具人解绑，届时对方要继续在公司、在你下面讨生活，就还是得乖乖把嘴闭紧。懂了吗？」

    虞骄愣住片刻，但很快就感觉被醍醐灌顶，继而放声大笑，一口气说了六七遍「好的」，最后一遍不小心与心声混淆，说成：「好渣。」

    岳林轻笑辩解：「你猜他们会不会只因为你长的好看，就色迷心窍来贴你？」

    虞骄乐不可支摆手：「我知道，我明白，哈哈……岳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后悔跳槽，以后我虞骄的天下，永远有岳哥你一把交椅。」

    「一言为定哈！」岳林主动示意握手：「我会帮你争取最好的资源，也请你信任我，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及时告诉我。咱们一起争取……十年不『塌房』，赚足养老钱，开开心心退休。好不好？」

    虞骄一边跟新经纪人握手，一边忙不迭点头，死心塌地和对方的思想达成一致。

    他因为和岳林这段谈话耽搁一点时间，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但是因为心情好转，不仅没有疲惫的感觉，精神上甚至还有点小亢奋。

    洗完澡只围条浴巾在房里纠结，直接上床找部电影看？还是换上速干衣，去楼下24小时健身房暴汗？

    正犹豫不决时，忽然听见电子门锁发出嘀嘀警报声。

    虞骄诧异抬眼瞄向挂钟：「凌晨一点半」。

    大明星心里不由自主「毛」了一下，拎起房里当摆设的棒球棍，放轻脚步走去门口，掀开猫眼镜上小盖子往外窥视。

    外面的确有个人，但由于对方正躬背低头研究电子锁，从猫眼里只能看见个男人的脑瓜顶。

    虞骄一时也搞不清什么状况，思忖两秒后握紧棒球棍，「砰！」一声敲在合金门板上。

    外面那个人吓得「啊！」一声大叫，同时将头抬起来。

    ——是乔飞鸾。

    第218章 好大儿移情别恋

    虞骄面无表情拉开大门，沉声质问：「你跟踪我？」

    乔飞鸾好像被他吓得够呛，不过争辩解释的说词脱口而出，相当顺熘：「我没跟踪你，我刚来沪市，租了个民宿，房东给我发的门牌号就是这里！」

 第306页

    虞骄一手拎棒球棍，一手叉腰，眉头微攒上下打量对方，随后稍微偏偏头：「你住民宿，不带行李？」

    乔飞鸾这时候也在打量他，目光灼灼如有实质般轻飘飘扫过虞骄年轻健美的胸膛，还有肌理紧实的腰腹。

    大概因为欣赏得太过投入，整个人都变迟顿一些，犹豫几秒后慢吞吞自首：「……好吧，我承认我跟踪你。」

    虞骄轻蔑哼笑：「既然跟着我回来的，怎么现在才『敲门』？」

    美艷omega坦然微笑：「你楼下有家咖啡厅，我刚去喝了一杯，顺便想想用什么藉口让你开门。」

    虞闻言当然好奇：「你想的藉口是什么？」

    乔飞鸾耸眉讪笑：「刚才不是用过了？……结果不到三秒，就被你拆穿。」

    「呵！你还挺直接。」虞骄忍不住翻对方白眼。

    乔飞鸾目光落在年轻alpha腰间。

    虞骄腰间浴巾系得比较低，可惜玄关处灯光不够明亮，他再怎么聚焦视线，也看不清那边有没有耻毛露出来。

    真的很性感啊！……乔飞鸾暗自感慨。

    虞骄能唱会跳、年少成名，背后有不只一位金主撑腰，京沪两地资源统统揽在手中。

    这样的男孩子，可不是每天都有碰见极品，无论如何都值得搏一搏吧？

    omega艷丽绝伦的面孔上蓦地攒紧眉头，轻咬娇嫩唇瓣，可怜兮兮埋怨：「你今天编的故事真的吓着我了。」

    「所以呢？」虞骄玩味轻笑。

    乔飞鸾眼眸微弯，再次显出笑意：「所以你最好马上告诉我，你今天在船上对我说那些，都是故意吓唬我编的瞎话。」

    虞骄满脸不屑，勾唇嗤笑：「我没这个义务。」

    他说着侧身退后一步，摆出邀请对方进门的姿态，讲话却依旧很犀利：「你如果没别的废话可说，现在可以滚了呢～」

    乔飞鸾笑着上前一步，进门后立即凑近虞骄悄声讲话，温热气息一慨唿在新晋顶流小帅哥的修长脖颈上：「我现在很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家。」

    虞骄没搭理他撩骚，自顾自转身往房里走。

    乔飞鸾亦步亦趋跟他进卧室。

    虞骄往卫生间呶呶下巴，美貌omega立即会意，当即脱掉鞋袜转身去沐浴。

    他进去时衣裤整齐，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t恤，勉强遮住屁股。

    不过刚好突显其雪白修长、秀色可餐的一双美腿。

    可惜虞骄这时不在卧室，没能第一时间饱览春色。

    乔飞鸾犹犹豫豫走到卧门口，拉开房门轻声唿唤：「骄骄？……骄骄你在哪？」

    「来啦～」虞骄及时应声令乔飞鸾安下心来。

    不过下一秒乔飞鸾就因虞骄的出现而大跌眼镜。

    这位年轻alpha右胳膊腋下夹一只薄被卷，左手抱一只毛茸茸企鹅公仔，身上穿一套严严实实的半袖衫加长裤的睡衣，睡衣还是卡通图案。

    乔飞鸾跟他面面相觑，张口结舌老半天才讷讷挤出几个字：「你……搞什么啊？」

    虞骄表情理所当然：「给你拿被子喽！」随即神情揶揄质问：「你怎么在别人家光屁股？你想干嘛？」

    乔飞鸾脸色腾地红起来，双手扯住t恤衣摆，尽量向下遮住重点部位，两颊火烧火燎，脑子里嗡嗡作响，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虞骄尤嫌他不够尴尬，上前一步将被子卷在他身上。

    乔飞鸾要接住薄被卷，衣罢下面免不了再次走光。

    虞骄刚才去客厅给经纪人岳林打电话，岳林直言：「你们现在各取所需，不过你还有另外两个可以选，他却找不到比你条件更好的对象。

    所以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跟他客气，只要记住别给他任何承诺。

    他现在越主动，将来你甩他就越轻松。」

    所以虞骄故意穿得严严实实回来，让对方感觉难堪。

    乔飞鸾面孔羞得通红，眼中憋出泪意，支支吾吾喃声控诉：「你，你刚才……你现在是故意耍我吧？……你都多大了？还抱公仔睡觉？」

    虞骄低头看一眼怀里圆滚滚企鹅，大咧咧给乔飞鸾介绍：「这是瑞可，我的床搭子，你有意见吗？」

    乔飞鸾语塞，站地当间跟年轻alpha对峙半晌，最终轻哼一声：「你不想就算了，我走。」

    虞骄呵呵哂笑：「那你可想清楚，我下次不会再给你开门。」

    乔飞鸾犹豫，攒眉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虞骄撇撇嘴：「你贸然来我家借住……挺不礼貌的。

    但是看在大家同事一场，我决定收留你，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第一，明早七点前离开，小心点别叫人看见；第二，下次来之前跟我预约，突然跑来，我不会再给你开门；第三，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来我家借宿。」

    乔飞鸾歪头搔鬓角，盯住他端详半天，忽然勾唇嘻笑：「骄骄你好厉害，你怎么做到既性感又可爱的啊？」

    说完上前两步，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薄被裹在企鹅公仔上，将两位碍事织物一併扔去沙发。

    然后伸手一颗一颗解虞骄睡衣钮扣，笑微微安抚：「放心，规矩我懂……」

    「是么？」虞骄沖他和气微笑：「太好了，正好我没什么经验。」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摸矮他半头的omega肩膀跟后颈性腺，然后慢吞吞抓住对方后脑一把短髮，一点一点施力往低处扯。

 第307页

    乔飞鸾髮根吃疼嘶声吸气，脸上显出屈辱为难的神色。

    不过很快就服软屈膝，顺着对方力道跪下来，并主动用牙齿咬住alpha睡裤边沿，拽开。

    「不管你信不信，我第一次帮人做这个……」美貌omega在被那个骤然弹出来的东西打中嘴唇时抬眼倾诉。

    虞骄欣然点头，笑嘻嘻伸手捏omega小巧耳垂：「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也是第一次让人帮我口，咱俩这样算不算初恋啊？」

    第219章 『我干爹是恋爱脑』

    乔飞鸾给自己手机定了个早上六点半的闹铃，临走在虞骄的衣帽间里拿走一顶渔夫帽和一只黑色口罩。

    帽子特意挑了顶没摘标籤的，这样就算被拍到，也不必担心有人发现他和虞骄用过同款。

    乔飞鸾在门口换鞋时略作迟疑，随即转身小跑回卧室，在年轻英俊的alpha脸上「啵，啵～」亲两口，才匆匆忙忙扬长而去。

    「别吵，烦……」虞骄裹被窝里含煳抱怨，眼都没睁一下，渣得明明白白。

    乔飞鸾听见了，他嘴角下撇，眼中带笑，悄声骂了句「小混蛋」，心里没有丁点气恼的感觉。

    虞骄一气睡到九点多，直到经纪人岳林来敲门，才勉为其难爬出被窝。

    岳林还带来了他的造型师和画妆师；一个帮虞骄整理衣柜、搭配服装，另一个从背包里掏出成堆肤品。

    等虞骄洗完澡，立即给他敷面膜、罩美容仪，还顺手帮大明星捏了捏肩颈，做了套简单按摩，说是能帮他排毒去浮肿。

    岳林在旁边絮絮叨叨介绍他们今天的工作安排。

    内容特别简单，上午去一家国际美妆品牌的沪市营销中心参观新品，拍几张公关照，然后和对方高管吃午饭，最后让对方赶紧把谈好的gg合同签了。

    虞骄面孔罩在美容仪里，说话齉里齉气的声音特别小，但语调明显不太高兴：「什么新品？画妆品啊？」

    「精莹粉底液，30毫升一支，九百六。」岳林说。

    虞骄心情好转，低声笑斥：「真特么够贵的。」

    「毕竟是一线品牌。」岳林微笑：「普通人根本拿不到这种机会，这次你能给他们单品代言，除了我认识他们市场总监，还有你之前拍过美妆时尚杂志也有功劳。」

    「多少钱？」虞骄只关心重点。

    岳林：「全包一千两百多个w，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gg渠道费用，你具体分成多少，以财务转帐为准。」

    虞骄点头追问：「哪家ad代理？」

    岳林扬唇哂笑：「当然是你老闆家。你签的是全线经纪约，你所有商务产出，全部由「嘉鸣gg」监制。」

    「哦，呵呵。」虞骄小声哼笑：「表哥种地、嘉鸣收割，财色兼收，姜还是老的辣。」

    寿嘉勛早前跟他表兄弟相称，註册经纪公司时随口起名：「表哥星途」。专注影视投资与造星，日常挥金如土。

    雍鸣註册的gg公司叫「嘉鸣时代」，包揽「表哥星途」旗下明星的商务约，帐面吞金无数。

    所以虞骄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酸熘熘调侃。

    岳林被他逗乐：「心疼你表哥吃亏？」

    虞骄无声嘆息：「他恋爱脑，一犯病就犯傻。」

    「你可真逗！」岳林哈哈大笑：「他们这样组合，是为了实现全产业服务链，实现盈利最大化。

    商务费打在「嘉鸣」，又不是放在雍鸣一个人兜里，你以为他不用给「表哥」报帐分成？」

    「我就随便说说。」虞骄小声嘟囔，商业运作这块儿他的确不懂，看见的全是最表面。

    反正表面就是寿嘉勛给他花很多钱，但是赚钱的事，一直由雍鸣的团队运作。

    画妆师卡着时间点把他脸上的美容仪跟面膜撤开，问岳林：「岳哥，咱们今天给骄哥上个日常妆吧？伪素颜那种。」

    岳林笑吟吟弯腰凑近虞骄面孔，低声慨嘆：「十八岁的脸啊……还用上妆么？」

    说着直起腰给画妆师交代：「涂点清透的防晒，眼周匀一匀肤色，打一点阴影……只要阴影，不要眼影，然后加深眉毛，再粘几根假睫毛就可以了。」

    他说一句，画妆师就点两下头。按岳林这套搞法，虞骄脑门上的细微毛孔跟鼻尖上的针尖点痣全都清晰可辨；就算和人面面相觑，也很难被察觉有上妆。

    虞骄揽镜自赏，他自我感觉也很满意；不过心里更满意自己新经纪人。

    岳林像个万事通，仿佛没什么东西能难倒他。

    待搞定妆容，造型帅也已经将他衣柜整理妥当，并拿出一套符合虞骄年纪的简约穿搭送到岳林面前：「岳哥，这套怎么样？」

    岳林点头：「可以。」

    然后告诉虞骄：「以后公司的置衣费时报时销，工作时穿什么一律由我给你安排。」

    今天给到虞骄手里这套衣裳的款式虽然简约，但牌子跟价格都很令人「哇噻」。

    连虞骄自己也「哇——」了一下。

    岳林笑呵呵等他收声，然后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套颈、腕满钻铂金鍊，两枚时尚彩金戒指，和一块手錶。

    虞骄这回连「哇」都哇不出声，满脸诧异抬头询问：「这些是真的？还是高仿？」

    岳林挑眉瞪眼，仿佛自身专业受到侮辱：「当然是真的！你觉我敢让你戴仿品去见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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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骄笑容可掬把手錶举起来：「哥，我认得这块表，二手都炒到三百万！我哪有……」

    他想说他哪有这么多经费？但定睛一看：「唉？这不是我干爹的么！」

    岳林理所当然点头：「对，就是寿总的，我昨晚在船上替你跟寿总借的。等会儿见完客户，你回公司记得还给老闆。」

    虞骄略感无语，讪兮兮把手錶扣腕子上，然后让岳林帮他系项鍊跟手鍊：「这些也是我干爹的？这些没见他戴过。」

    「我的！」岳林轻笑出声：「也要还的，大几十万呢。」

    他说着见虞骄撇了撇嘴，立即补充：「放心，很快你什么都会有的，这些都是小意思。」

    虞骄自己带上戒指，抓起手机感慨：「上礼拜录综艺，我全身从头到脚，最贵的就是这部电话……现在全身上下数它最便宜。」

    岳林轻笑：「那不一样，你现在去录综艺，也还得穿便宜货……唉！别问我什么原因，你自己琢磨琢磨。」

    虞骄原本没打算琢磨，艺人做久了难免特别容易将自己「物化」；因为去哪里、做什么、怎么打扮，全都听别人安排，自己说了不算。

    不过既然岳林开口，他也下意识的顺着对方思路想了想。然后很快想通：「哦，去给高级货站台，当然得打扮高级一点。」

    岳林不置可否勾勾嘴角，虞骄猜想自己可能没说到重点，但是懒得再往深处思考。

    直到他们乘车来到客户华东区总部大厦，步入七星级写字楼，跟对方中华区总裁会面……

    第220章 『人间疾苦关我屁事？』

    品牌方这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omega霸总，年纪比虞骄他爸还大，一见面觑眼色眯眯打量「小鲜肉」，然后趁握手暗戳戳揩油。

    虞骄膈应得头皮发麻，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不着痕迹把人甩开。

    直到对方不经意低头，看见佩戴在年轻明星手腕上的名表，才终于收起眉梢眼角明晃晃觊觎，放尊重态度好好跟虞骄、岳林等人接洽合作。

    虞骄的工作非常简单，他只要在小展厅里摆拍几张试妆照，然后拿工作人员准备好的文案配图发在「小红花」个人帐号上，今天的正经工作就算完成。

    不正经的工作是陪客户几位高管吃顿午饭，大家认识一下，拉拉关系，今日活动即可正告结束。

    令虞意外的是，他这边刚从展厅出来，就碰见不知道从哪赶过来的新同事「秦铁柱」。

    秦野应该是一个人打车过来「赶场」，衣着打扮像一名普通大学生，当然抛开参加综艺选秀这档事，他本来也是一名普通大学生。

    大男孩儿懵头懵脑让品牌方保安领到楼内跟虞骄等人会和，看见岳林像看见大救星，立马笑嘻嘻打招唿：「岳哥，我来了！」

    岳林笑容可掬把他拉到身边，说：「我悄悄带你出来开眼界，你低调点。」

    秦野乖乖点头：「谢谢岳哥，嘻～」

    虞骄脸色不快，他不待见「铁柱」招寿嘉勛喜欢，当然不开心对方蹭自己资源，所以立即将岳林拽开两步，想要质问对方干嘛把秦野叫过来？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有一位同事被大厦保安指引到他们跟前。

    这位是新签进公司的可爱风格omega艺人，关宁。

    岳林同样笑容满面跟对方打招唿，然后让他跟秦野搭伴在一旁等着，自己走到表情茫然的虞骄跟前，低声解释：「我给他们几个群发的消息，来不来都是自愿。」

    虞骄皱眉追问：「什么意思？」

    岳林轻笑：「当然是等下替你挡酒呀，难道你想亲自应酬那些大伯阿叔？」

    虞骄没再吭声。

    岳林拍拍他肩膀，柔声安抚：「放心，我不会害你。你以前只拍自己家的东西，没让人为难过，可是想要搞业绩，只做「果爱」的代言人是不够的。」

    虞骄嘆气：「行，我知道了。」

    岳林又沖他笑笑，仿佛喃喃自语般小声感慨：「你呀，就是被你的『贵人』保护太好了。」

    虞骄没吭声，心说那有什么不知道？是我自己没想过「低头」而已。

    当初如果没遇见寿嘉勛，他这会儿要么摆烂，要么已经退圈了。

    虞家虽然不是什么首富财阀，养他一个吃干饭的却也绰绰有余。

    而眼下饭局上，自有一a一o替虞大少爷体会「疾苦」、应酬叔伯，跟一帮算不上正经大佬的大佬们推杯换盏、交换电话，包括面带笑容接受揩油。

    岳林则以虞骄未成年为由，只给他喝果汁，保护他像保护娇贵花骨朵，手指头都不给别人碰一下。

    「花骨朵」也只管自己埋头吃菜，其他人和事，一概不放在眼里。

    吃完饭岳林与客户一一道别，然后打发秦野和关宁自己打车回家，并笑吟吟提点：「多个朋友多条路，多认识几个甲方朋友是好事，公司不会干涉你们交朋友，但是不要把这些事随便对外人讲，财不露白，人脉也一样。」

    满身酒气的小秦和小关忙不迭道谢，等来计程车后各自乖乖离去。

    虞骄神清气爽跟岳钻进专属座驾，俩人各自系好安全带，岳林将一千多万的gg合同随手扔小搭档腿上：「等下回公司，你亲自给老闆送过去，让你干爹知道没白疼你。」

    虞骄笑微微点头：「好。」

 第309页

    他现在愈发看好并依赖这位经纪人，自然什么都愿意听对方指挥。

    心里有困惑，也更乐于请教，所以他问：「昨天乔飞鸾在我家过夜，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让干爹知道我跟他有一腿呢？」

    岳林乐不可支摇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了，早晚会有人知道；实在着急的话，就在公司里多关照他一点。」

    虞骄眨眨眼，不甚确信：「这样就行？」

    岳林耸眉哂笑，胸有成竹：「放心，这种事你想瞒都很难。不过外面公共场当然还是注意避嫌，务必搞清楚你的『观众』是谁。」

    虞骄点头，并开始暗自琢磨乔飞鸾身上有什么值得自己关心。

    最终好不容易在下车之前想起来，自己昨晚把人家肩膀咬破皮。

    于是进公司前在楼下便利店里买了包伤口护理贴，揣兜里准备随时随地对乔飞鸾献殷勤。

    岳林进公司后让虞骄去给老闆送合同，他自己径直回办公室处理琐事。

    其实也未必有什么着急处理的事情，主要还是不想让老闆觉得自己太喜欢出风头。

    虞骄手捏文件袋，步履轻快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半路看见乔飞鸾坐在经纪部工位，三名散装经纪人全围在他身旁，不晓得在商量什么事情。

    虞骄沖他勾勾嘴角，乔飞鸾看见他了，但脸上表情没变化，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年轻alpha略感无趣，自顾自加快脚步去办正事。

    寿嘉勛办公室大门紧闭，虞骄想也没想就去拧门把手，把门推开一半时才省起这里「风水」已经变了，自己应该先敲门。

    于是默默将文件袋夹腋下，一只手推着门板，另只手屈指轻叩——「嗑嗑、嗑。」

    雍鸣一只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一边通话一边扒拉平板电脑，看见虞骄推门，沖他招招手，示意其进屋。

    虞骄闪身进门，随即瞧见寿嘉勛穿一身瑜伽服手脚撑地趴在瑜伽垫上。

    他跟前还有位兢兢业业做示范的韩子轩；他也是公司新签约的omega艺人。

    寿嘉勛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看见虞骄进门，立马收势坐起来，喘着大气抹脑门，问虞胶：「上午工作顺利吗？」

    韩子轩神色轻松，站起身对虞骄微笑，没开口说话。

    「当然顺利啊！」虞骄一脸兴高采烈将装合同的文件袋放在雍鸣办公桌上，然后走到寿嘉勛面前，蹲下来：「多谢干爹借我手錶……好厉害，好像护身符一样。」

    寿嘉勛笑吟吟摆手：「好用就别摘了，送你。」

    虞骄震惊：「那怎么行？挺贵的！」

    寿嘉勛抬起手腕给他看自己新装备：「没关系，我现在戴这个，心率、血压、步数、运动量，一体监测，还特别轻盈、时尚，你有没有？」

    虞骄哂笑点头：「有，我有好几块。要不我都拿来送你？」

    寿总显摆失败，不动声色轻撇嘴角：「不用，我这块是最新款。」

    第221章 秦铁柱挨打

    寿嘉勛和干儿子随口聊两句闲天，然后起身对教自己练瑜伽的韩子轩道谢，继而告诉雍鸣：「我去你屋里躺会儿，下班叫我。」

    雍鸣一脸宠溺沖他笑笑：「去吧，我抽屉里有毯子，你盖上点，别着凉。」

    从虞骄进门，到寿总「跑路」，前后用不上三分钟。

    普通人躲瘟神大概也就这个速度。

    他身边的韩子轩也「避嫌」，不过他避的不是虞骄，是alpha老闆雍鸣。

    寿嘉勛出门，小韩同学闷不吭声跟在其身后，看样子打算走「闺蜜」路线拉近与老闆的距离，所以只对同样身为omega的寿总献殷勤。

    雍鸣摘下耳机目送老婆出门，然后拿起合同随便翻两下，询问被他婆冷落在原地的年轻alpha：「阿胶，你晚还有什么安排么？」

    虞骄拄膝站起来，转身面向鸣总回答：「没有。」

    「那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前段时间你也挺辛苦的，这阵子没商务的时候尽量放松，不用每天来公司报到。」雍鸣笑呵呵吩咐。

    不过话刚说完，立即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继续道：「抽空和岳林聊聊你想怎么过十八岁生日，比如要不要开粉丝见面会，开的话公司出经费，办热闹点。」

    虞骄点头：「谢谢鸣叔，那我回去了。」

    「……哎哟？」雍鸣诧异挑眉：「什么情况？」

    虞骄嘴角上扬，脸上挂起一点狡黠笑意：「您和干爹要结婚了，我觉我也该死心了……抱歉，以前对您态度不太好，是我不懂事。」

    雍鸣双手十指交叉放到桌面上，低头思索片刻才慎之又慎开口：「既然你叫我一声『叔』，那么我也给你透露两句家里人才能说的大实话。」

    虞骄连忙点头：「鸣叔您说。」

    雍鸣绷紧嘴角无声嘆气：「你干爹出事之后，一直在定期做心理疏导。医生说他恢復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非常难得。

    我们不能要求他好像什么都没经歷过一样，对吧？

    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他为什么非要当你干爹，所以你现在越刻意接近他、讨好他，他就越想躲开你。

    不如我们多给他一点时间，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好吗？」

    雍鸣出身普通家庭，全靠自己在职场歷练十年，早已通达人情世故；虞骄为什么患得患失，他心里当然有数。

 第310页

    不过这件事没人能帮虞骄。

    萧煜留给寿嘉勛留下的心结，心理医生都解不开，他雍鸣能做什么？他也就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稍微安抚年轻人几句。

    虞骄神情恳切郑重点头：「好的鸣叔，我明白了，我现在……以后，会像尊重干爹一样尊重您。」

    雍鸣微笑点头：「我们都把你当亲人，亲人之间相处，不需要有太多负担。回去休息吧，想去帝京玩的话，就去玩几天，跟岳林勾通好时间就行。」

    虞骄再次点头，放轻脚步离开大办公室。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说要去睡下午觉的寿嘉勛和韩子轩一起，站在不远处经纪部工位里。

    他俩和三名综合经纪人一起围在乔飞鸾身边，大家全都满脸踌躇，不晓得在纠结什么世纪难题。

    虞骄这回是真的奇了大怪了！耸眉移步到他们跟前凑热闹：「这是在干嘛呀？」

    寿嘉勛扭头：「帮飞鸾挑个新艺名。」

    已经转岗到综合经纪部的袁莱接腔解释：「小乔现在的名字太拗口，鸣总找朋友帮忙，在帝京请大师重新给算了几个，结果小乔挑花眼，大家一起帮他选一选。」

    寿嘉勛没等他说完就直起腰打呵欠，指着乔飞鸾手里那张纸：「我看都不错，我也挑花眼了，先撤一步，你们再接再厉哈，争取今天定下来一个。」

    说完又跑了。

    虞骄在心里提醒自己别乱敏感，也别扭头追随对方身影，将注意力完整集中在乔飞鸾身上。

    然后嘻嘻哈哈打趣儿：「这么多呀！大师收的批发价么？」

    随即伸手一指：「我看就这个，『乔伊』，上口、好记，顺带连英文名都有了，就它吧。」

    乔飞鸾面无表情抬头，睨住虞骄追问：「你真觉得这个好？」

    虞骄笃定点头：「不然你告诉我这个「乔伊」，哪不好？」

    乔飞鸾耳根子蓦地一红，抿唇浅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本名，就叫乔伊。」

    虞骄大咧咧咋舌埋怨：「那你看嘛！本来挺好，自己瞎改什么呀？赶紧改回去。」

    乔飞鸾点头：「好吧听你的。」

    韩子轩也附和，说「乔伊」好听，然后施施然告辞，转身离开。

    袁莱在一旁追问乔飞鸾：「那就说定「乔伊」了，对吧？我这就给你填档案上行吗？」

    改回本名的乔伊点点头，站起身沖虞骄无声哂笑：「多谢你哈～」

    「不客气哈～」虞骄用同样轻快语调支应，也对自己一夜情对象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包创口贴，不由分说塞对方手里。

    乔伊不解，攒眉询问：「干嘛？」

    虞骄在他肩膀头虚点一下，然后立马撤回手。

    乔伊似笑非笑拽他胳膊往旁边挪开几步，悄声商量：「你咬那个地方，我自己怎么贴？要不你帮我？」

    「这里是公司……」虞骄下意识推託，可话一出口又省起自己正该在公司里跟对方亲近。

    他这边正想改口，不远处雍鸣办公室的房门被寿嘉勛勐地拉开，步履匆匆返回自己大办公室。

    虞骄和乔伊齐齐抬头望过去，不约而同愣在原地，全都忘了刚才正在商榷的小秘密。

    寿嘉勛刚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好似自带「煞气」，脚步铿锵好似要去找人打架。

    乔伊屈臂肘碰碰身旁的虞骄，悄声嗫嚅：「不会还没结婚就闹婚变吧？」

    然后不等虞骄吭声就自顾自推测：「鸣总屋里藏人了？」

    虞骄被他逗乐，压低声音笑斥：「痴线。」

    雍鸣就算噼腿，也绝不敢将令人起疑的东西放在公司里。

    乔伊也笑起来：「我开玩笑呢……」

    可是他话音未落，就和虞骄一起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雍鸣办公室里还真追出来个大活人。

    一米九多的大个子，面色黑里透红，顶一头乱糟糟短髮，满脸窘迫追在寿总身后；竟是秦铁柱同学。

    寿嘉勛拐个弯闪身进自己大办公室，哐一声，把秦野拍在门外。

    虞骄神情陡然变色，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一把薅住对方脖领子，连推带搡把高他半头的alpha驱赶回原先那间小办公室。

    同样哐一声摔紧房门，随即不由分说一脚踹秦野膝盖上。

    秦野吃疼，哎哟一声抱膝蹲下来，仰脸质问：「你打我干什么？」

    话音未落，虞骄的巴掌已经夹风带刺挥到他脸上。

    秦铁柱脸上巨痛，连耳底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当场就被打懵了，张口结舌瞪住虞骄，一时竟想不起来反击。

    「你对我干爹做什么了！？」

    虞骄厉声呵斥，随即双手一推，把蹲跪在地，本就重心不稳的秦野搡了个四脚朝天。

    可怜大小伙子铁塔般的身板，不仅毫无还手之力，眼看还要再挨一脚。

    好在这时乔伊推门进来，虽然他进屋后立即又把房门关严，但并没有助纣为虐帮虞骄一起欺侮同事。

    乔伊一边大声制止虞骄动粗，一边上前奋力拉扯对方劝阻：「有话好好说！别打人。」

    虞骄被推开两步，脸色铁青再次愤恨质问秦野：「你对我干爹做什么了！」

    秦野这时总算缓过神，爬起身立即往后退开好几步，架起双臂防备虞骄再发疯，同时大声解释：「我什么都没做！我就在这睡了一会儿！寿总进来，问我为什么在这儿睡觉，问我为什么大白天喝酒，我睡的迷迷煳煳，当然实话实说。

 第311页

    说完他就走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只是在这儿睡了一觉……我才刚睡着。」

    他大概害怕虞骄还想打他，语速飙得极快，但越说越委屈，最后眼睛里竟然泛出泪光。

    虞骄听完怔了怔，随后缓缓松开拳头，皱眉追问：「对，你怎么会在这里睡觉？你不是应该已经回家了么？」

    秦野眼神愤懑瞪住他，并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用力深吸一口气，先让自己激动情绪缓一缓，才满脸无奈的继续解释：「大明星，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有资格在沪市有房有家。我背着家人参加选秀，手里没几个钱，影视城那边租房便宜，来沪市我只能借住在朋友家。

    我朋友白天不在家，我不想回去跟他家人挤在一个屋里面面相觑，很尴尬啊！

    我只想找个免费又安静的地方睡一会儿，我如果早知道会惹老闆不高兴，还会被你打，我还不如找个网吧睡觉去。」

    乔伊扭头睨向虞骄，虞骄没等他讲完缘由，脸上已经显出愧疚。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三人各自沉默，虞骄犹豫老半天，最终因良心未泯选择开口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你……我以为你对我干爹图谋不轨……我一时冲动对你动手……是我不对。」

    他越说声音越低，秦野听罢委屈惊唿：「我怎么敢吶？他是我老闆！我又不是疯子！」

    虞骄表情讪然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我错，我看见你追他，我以为……」

    说到这里突然一愣，反过来追问：「对呀，你追他干什么？」

    第222章 双霸总发威

    秦野唉声嘆气，又往后退几步，直到后背倚到墙壁才双手插兜站定解释：「寿总问我为什么大白天喝酒，我说岳哥带我蹭饭局，客户一直劝酒，我不小心喝多。

    我那会儿刚睡醒，脑子不好使，说完才想起岳哥好像不让我们对别人提今天带我们蹭饭的事。

    我感觉我说错话，所以想追上寿总，再解释一下。结果……」

    结果被虞骄莫名其妙打一顿。

    虞骄满脸后悔抚额嘆气，蔫头搭脑再次道歉：「对不住，真的……我哪知道是这样？……要不我赔你钱吧。」

    「我现在的确很穷，但也还犯不着为这点事讹你。」秦野说着撇开脸苦笑：「算了，你又不是顾意的。」

    虞骄闻言脸色愈发不自在。

    他讨厌秦野在先，欺侮人在后，对方斤斤计较会令他不快，但无条件的原谅更让他不爽。

    因为这会让他感觉自己不仅理亏，连人品也输给对方。

    乔伊见状扯扯虞骄胳膊，低声提议：「你去买两瓶冰镇饮料，先给秦野敷敷脸？」

    秦野摸摸自火烧火燎刺痛脸颊，眼神黯然低声拒绝：「不用，没事，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安静呆一会儿。」

    虞骄皱眉嘆气：「我先去买冰水给你敷脸。」

    乔伊附和：「对，先敷一下脸，我们多陪你呆一会儿，万一等下你有哪里不舒服，好让骄骄赶紧带你去医院。」

    秦野耸眉轻笑：「没必要……唉！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找老闆告黑状。」

    虞骄摆手，语气透露少许不耐烦：「告不告状随你，我先去给你买水。」

    这次说完没再等秦铁柱开口，立马转身推门而去。

    他这头急匆匆出门，不想却在门口与自己经纪人不期而遇。

    岳林倒不是来找虞骄，他刚巧从寿嘉勛的大办公室出来，由于两间办公室只隔几步远，俩人差不多同时出门，正好走在一起，

    虞骄心里正烦躁，看见岳林也没主动打招唿。

    岳林面色如常，不过也没开口，只用眼神示意虞骄跟他一起往外走。

    二人离开公共写字间，走到看不见人影的封闭走廊里，岳林才压低声音对虞骄说话：「我们被那小子摆了一道，刚才老闆把我叫过去，好一通敲打……唉！幸亏今天合同签的顺利。

    晚一点鸣总可能还会叫你们过去说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总之事情我已经全部扛下来，别人怎样都跟你无关。」

    虞骄只听不说，挽住经纪人胳膊继续往外走，进电梯按下「b1」按钮，然后才张嘴：「我刚才把秦野给打了。」

    「啊？！」岳林惊得目瞪口呆：「为什么？」

    「因为误会。」虞骄皱眉解释一遍，最后总结：「饭局陪酒的事，是他不小心说漏嘴，这件事就算了吧。」

    岳林冷哼反驳：「哪来那么多『不小心』？我好心帮他结交朋友，他背后捅我刀子，总之这件事我记住了。」

    虞骄垂眸思忖片刻：「我觉他傻乎乎的，没那么多心眼。」

    岳林反问：「你不记得从前别人怎样看你？」

    虞骄将信将疑，但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岳林继续道：「反正饭局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因为误会打他，又不是无理取闹，算他活该倒霉吧。

    不过你俩同样走偶像路线，将来说不定会成为对手，你多提防他没坏处，千万别被他扮猪吃老虎煳弄住。」

    虞骄点点头，见电梯已经停在b1，便没再开口接洽话题。

    他进便利店买了两瓶冰镇汽水，岳林没什么可买，在巴掌大店铺里随便逛一圈，最后拿了包香菸，径直出门去户外下沉小广场抽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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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骄拿冰水回公司给秦野敷脸散淤，乔伊大概怕他们再起冲突，一直在旁边陪着着，并随口找话题活跃气氛。

    乔伊讲自己可能是目前公司签约艺人里面家庭条件最差的一个，他双亲离异，从小跟伯父一家生活，伯父在童装厂打工，所以他小学二年级开始，就靠这层关系进厂做童模赚外快贴补家用。

    初中开始蹿个子，童模干不成了，又开始趁放假跑去离家不太远的影视城打零工。

    一开始当群演跑龙套，演过死尸，也当过裸替，裸替劳务费高一点，所以最近比较稳定。

    秦野捂自己半边脸颊笑问：「稳定裸着？」

    乔伊耸眉窘笑：「偶尔也穿点儿。」

    然后一本正经给两位alpha讲解：「其实裸替不是一定全裸出镜的意思，你想就算我肯裸，人家审片能过吗？

    大部分时候只裸局部，因为有的明星不年轻了嘛，皮肤状态可能不太好，就需要我们这些十几二十岁的替身出镜，这样出片好看一点。」

    秦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活儿我也能干。」

    乔伊笑斥：「你这么黑，谁愿意让你替啊？」

    秦野乐得直拍大腿，不过笑的时候扯疼嘴角，疼得呲牙吸气满脸窘迫。

    虞骄看他俩说笑，自己也跟着稀里煳涂笑起来。

    秦野随后也讲了讲自己的「出道史」，他陪同学参加节目海选，同学为了有个伴儿，替他交了两百块报名费。

    结果出资人早早被淘汰，铁柱同学却莫名其妙一路晋级杀入全国百强。

    乔伊笑嘻嘻追问：「你觉你最终能拿第几名？」

    秦野耸肩摇头：「下一轮就开始氪金了，五w晋64、十五w晋32、五十w进16、八十w进8强，据说8强以后看实际人气。

    反正我没钱，如果老闆没兴趣看我晋级的话，我就永远止步在百强吧。」

    乔伊边听边扳手指计算：「一百五十万晋八强，进八强的曝光量……嗯，倒也值了。」

    秦野惊讶赞嘆：「哇！你还蛮有格局嘞！」

    乔伊立刻怂恿他：「我看寿总很喜欢你，你去求求寿总，一百多万对他不算什么。」

    秦野又被他吓一跳，随即小心翼翼看向虞骄。

    虞骄皱眉：「你看我干嘛？」

    秦野撇嘴苦笑：「我不知道，突然想看你，就看了。」

    乔伊哈哈大笑，伸手拍虞骄肩膀：「你别吓唬他了行不行？」

    虞骄莞尔扬眉：「等会儿下班我请你们吃饭去吧！想吃什么你们点。」

    乔伊立马点头，同时伸手推了秦野一把：「你点吧，让他给你补补。」

    秦野摸着下巴思考半天：「……我什么都爱吃，要不还是你们定吧？」

    虞骄沖他友好一笑，转头将「吃什么」的难题扔给乔伊。

    乔伊受之无愧，笑吟吟低头扒拉手机选饭店。

    秦野等自己脸颊不再火辣辣刺痛，起身从雍鸣的置物柜上取几只干净杯茶杯，将已经没那么冰的汽水倒出来跟同事们分享。

    稍后他们三个被通知去大办公室跟老闆开会的时候，已经融洽得好像老朋友一样和睦。

    秦野走在最前面，虞骄还没进门，就听见寿嘉勛沉声询问：「小秦，你脸怎么了？」

    问话很普通，但语气极严厉，别说门口的虞骄心底一惊，连秦野进门的脚步都倏然一僵。

    好在这时虞骄跟他已经握手言和，秦野揉揉泛红微肿的脸颊，小声支吾：「我……刚才又睡着了，压的。」

    寿嘉勛抱臂坐在老闆椅里，表情严厉、眼神犀利，冷冷盯住面前站成一排的五名俊俏青年。

    他没继续追究秦铁柱「脸红」真正缘由，但随后第一个把虞骄的名字拎出来指摘：「骄骄，打从你签进「表哥星途」二次出道，网上跟你有关的黑料一天都没断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没有一条黑料能影响你业务发展？」

    虞骄白嫩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神色羞愧低头嗫嚅：「因为公司……舆情反黑，做得好。」

    「错！」寿总果断否定，疾言厉色更正：「是因为你没做过的事情，别人手里没有实锤！」

    虞骄暗自松口气，心想：「原来他是在指东打西，唉！吓死我了。」

    寿总目光落到原本已经回家，又被急招回公司开会的关宁身上：「有实锤的，反黑只会越反越黑。别说舆情部，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随即又看向秦野：「公司的确不会干涉员工私人社交，但你们得先搞搞清楚，什么样的社交算社交。

    跟人家吃饭、喝酒、旅行、上床，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交往？还是违背道德、见光就死的交易！」

    秦野没精打采耷拉脑袋：「对不起……我以为就是普通蹭个饭。」

    雍鸣原本背倚书柜站寿嘉勛身后旁观，这会儿见他越骂越凶，赶紧上前两步轻拍其肩膀，沉声嘆气主动充当嘴替：「今天发生一件事，我跟寿总都很不认同，也不会允许它再次发生。

    所以把你们叫来，严肃正告各位，不要自作聪明乱搭线。

    每家公司营利方案都不一样，我们公司也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变现途径。具体怎样操作不劳各位费心，但是拿今天『走捷径』赌明天会不会『塌房』的行为，决对不允许。

    任何公司内合规的公关行为，包括但不限于：饭局、酒局、出游、会晤，都以行政或经纪部官方邮件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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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邮件通知的聚会，无论发起人是谁，一律视为个人行动。

    如果该行动被公司核实存在『塌房』风险，公司将收回对当事人的所有资源投入，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雪藏』。」

    第223章 黑料如山倒

    听到「雪藏」两个字，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虞骄脸色响应最快，臊眉搭眼的好似很羞愧。

    不过他的羞愧仅局限于今天这件令寿嘉勛、雍鸣不愉快的事情，因他而起。

    秦野反应最迟顿，嘴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最终呈现在脸上的仍是少年副困惑表情。

    关宁侧目瞥秦野一眼，眉头微攒，似乎不太高兴。

    乔伊最平静，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同时也清楚那些事不会跟自己有关系，沉着冷静、宠辱不惊。

    韩子轩穿一身运动服，手里拎个运动水壶，从头到尾面带微笑，不仅已经准备好下班，而且心情不错。

    寿嘉勛在他们脸上挨排扫一眼，然后直接问关宁：「关关，你想说什么？」

    关宁一愣，下意识否认：「我没想说话。」

    寿嘉勛点点头：「那我说下一件事了……」

    关宁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攒了攒勇气，最终在寿嘉勛正式开启下一话题前出声追问：「就是说，我们不能随便交朋友，不能私自跟朋友出去玩，更不能谈恋爱，对吧？」

    雍鸣双手扶在寿嘉勛肩膀上，沖关宁微笑，和颜悦色替自己老婆解释：「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先出去吧，你可以下班了。」

    关宁不解，茫然追问：「我怎么不一样？」

    雍鸣脸色依旧和气，讲出来的话却不再客气：「你现在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人进来请你出去？」

    关宁瞠目结舌，愣住两秒后陡然高声辩解：「是寿总让我问的呀！」

    雍鸣弯腰伸手按座机电话唿叫键，吩咐外面的行政秘书：「让董健进来一下。」

    关宁好像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哪有问题，不过他知道董健人高马大，是私家保安，所以就算心里不服、嘴上不忿，还是会为了避免尴尬，痛快转身自行离开。

    雍鸣再次用眼神询问其他人：「谁还有问题？」

    秦野慢吞吞举手，连手机也一併举起来，像投降一样：「有位omega大叔，约我晚上一起泡吧……我不知道怎么拒绝能显得既合理，又不失礼貌？」

    寿嘉勛皱眉追问：「什么大叔？」

    秦铁柱当即犯窘：「就是……今天中午刚认识的。」

    雍鸣撇嘴哼笑，随口支招：「你说你今晚赶火车回学校，下次来沪市再跟他约。」

    铁柱同学忙不迭低头按手机，按老闆计策推脱交际。

    寿嘉勛嘆着气再次询问：「没人有问题了吧？」

    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韩子轩这时忽然开口：「……我好奇，刚才鸣总说关关和我们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

    「智商吧？」虞骄欠身歪头望向韩子轩，神情坦率自顾自揣测：「我干爹起头说很明白了，和朋友正经交往没人管。他非拧着劲问，才进公司就跟老闆硬刚，可能脑子确实不好使。」

    韩子轩被他促狭表情逗乐，扑哧一声笑起来，接着另外几位小伙伴也跟着抿唇窘笑。

    虞骄一脸狡黠沖雍鸣卖乖：「鸣叔我说的没错吧？」

    雍鸣扬眉哂笑不置可否，不过看表情是默认了。

    寿嘉勛也跟着他们轻笑两声，随即拍巴掌把大家注意力拉回来：「继续说正事……考虑到小秦和子轩还是在校学生，而且家和学校都不在本地，所以我决定给你们安排个宿舍。

    不过地方比较偏远，公司会安排汽车接送，每天一趟市内往返。包住、不包吃，吃饭你们可以点外卖、下馆子，也可以自己煮。」

    秦野嘿嘿憨笑：「我能问一下，有多偏远吗？」

    雍鸣说：「「白鹭庄园」你自己搜。」

    虞骄诧异惊唿：「干爹！那是你和萧叔叔的婚房呀！」

    寿嘉勛满脸无奈：「对，所以我既不想亲自去住，又捨不得卖；给你们当宿舍正合适。要不你也搬过去？那边地方大，空气好，自带健身房，特适合你。」

    虞骄喜出望外，立马点头：「我去我去，带我一个。」

    说着扭头看向乔伊：「你呢？」

    乔伊顺水推舟点头说好。

    寿嘉勛见四位小朋友选择如此统一，跟雍鸣稍微商量几句，便决定亲自送他们去「宿舍」认门。

    萧知衡当初在「白鹭庄园」准备婚房，用尽心思，耗足钱财，可惜自己一天都没住成。

    寿嘉勛倒是住了一天，那天等老公等成一场空，前半宿抹眼泪、后半夜发噩梦，后来再也不愿意踏入这片墅区半步。

    今天带四名朝气蓬勃小青年过来，他们兴高采烈参观别墅，欢唿雀跃挑选房间，仿佛令这幢充斥遗憾与伤感的大别墅焕发出新的活力和生机。

    雍鸣提议：「既然一起来了，吃顿暖房饭再走。」

    寿嘉勛点头，立即给墅区管家打电话，请对方派保洁过来打扫卫生，以及从墅区餐厅订一桌外卖饭菜。

    所谓墅区管家，本质类比物业客服专员，不过主营家政服务，收费一次一结，整体偏高，但是对寿嘉勛这种半年回家一次的业主来说，实惠贴心、效率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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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名年轻人自行分配卧房后回大厅集合，人人都一副喜上眉梢的神情，听寿嘉勛说马上有人过来帮他们扫尘、送餐，更觉大喜过望。

    寿嘉勛顺带给大家介绍墅区内哪里可以买菜，哪里可以点外卖，怎么叫保洁上门打扫卫生等等。

    唠唠叨叨百般叮嘱，确实已经发展出些许操心老爹的气场。

    不过他啰嗦起来没完，难免叫年轻人耐性告急。

    韩子轩站在靠后位置，见自己被秦铁柱高大身板挡得严实，默默掏出手机刷起娱乐资讯来。

    在寿嘉勛介绍完客厅智能设备，准备带大家去厨房教小朋友们如何使用灶具时，秦铁柱的后背促不及防被人用力拍下一巴掌。

    大厅里除了寿嘉勛一直在说话，别人都在保持静音，所以秦铁柱后背承受这「啪！」一声，简直称得上巨响。

    大个子青年冷不丁被打，吓得哇哇大叫嗷嗷喊疼；他觉得自己今天总挨打，实在太倒霉了！

    所有人都扭头看他，他回头瞪身后偷偷玩手机的韩子轩。

    韩子轩眉头微攒表情僵硬，缓缓往旁边挪一步，吞吞吐吐开口：「老闆，骄骄……他前队友，说他……和他哥，一起强姦他……」

    虞骄拧眉低斥：「放屁！什么鬼？」

    韩子轩把自己手机递给他，小声从旁概括：「他说他前几年刚分化时去你家玩，在你卧室睡午觉，你二哥忽然进屋强姦他，你在旁边不仅没阻止，还加入了……」

    虞骄恨怒交加脸憋通红：「放屁！我没有！根本没这种事！」

    韩子轩眼神复杂，小声嗫嚅：「可是他实名曝料……而且他还有证人。」

    【作者有话说】：今天我要三更

    第224章 搞死阿胶

    虞骄没等看完关于自己强姦前队友的曝料贴，豆大泪珠已经一颗接一颗滚出眼眶，齉着鼻子哽噎控诉：「干爹……他们又来搞我，忘恩负义，为什么……」

    寿嘉勛轻轻推雍鸣一把，然后俩人一起上前揽住虞骄肩膀低声哄劝，让他先坐下，说一定会帮他想办法反击回去，反正这种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雍鸣话没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他见号码来自舆情部主管，立马起身走开几步接听。

    舆情部主管语气严峻，说「小红花」平台上出现一条关于骄骄的实名曝料……

    雍鸣打断他：「已经看见了，你直接说处理。」

    舆情主管略顿了顿，稍微整理一下思路才继续道：「由于对方实名曝料，还有证人，所以虽然没有实质证物，但是相信绝大部分人看过之后都会被其误导。

    所以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给这条内容降热度。所以在发现在这条内容的第一时间，就紧急联络了「小红花」总裁梁滔滔，他说会给对方『减流』，但如果对方已经埋伏好大v转发，咱们是挡不住的。

    还有，他写这么详细，肯定会多平台同步曝料，骄骄现在热度太高，只靠「小红花」降热减流可能没用……」

    雍鸣眉头紧锁，沉声催促：「行行，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他下属沉默数秒：「鸣总，咱们先开个会吧……现在除了『破案』，我们也……没什么思路。」

    雍鸣眉头紧锁表示同意：「十分钟后电话会议，舆情部所有人都要参加，通知岳林，他也要在线。」

    有些「料」能含煳过去，有些不能，虞骄这件黑料就属于没办法敷衍的类型，如果不能摘干净，星途指定要交代在这儿了。

    虞骄趴在寿嘉勛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乔伊在旁边低声安抚：「他们是嫉妒你，说不定背后还有人指使，你看这几年每个顶流蹿红时都被抹黑。骄骄你还年轻，你要坚强，一定要挺过去。」

    寿嘉勛不停哄劝，对虞骄说：「你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秦野和韩子轩看起来也很着急，但只能干着急。

    雍鸣放下电话时刚好听见乔伊无心一句：「说不定背后还有人。」

    于是走回寿嘉勛身边低声揣测：「会不会跟原先那家公司有关。」

    寿嘉勛仰脸嘆气：「我不知道啊……难道他们也知道我和老萧离婚了？」

    雍鸣哭笑不得小声吐槽：「你这么说，感觉我好像很没用。」

    寿嘉勛拉住他一只手，拿雍鸣手背慢悠悠敲自己脑门：「好歹比我有用，唉……」

    说着拿起韩子轩手机反覆阅读：「他这个写的太细节了……连窗帘颜色、房间摆设都清清楚楚。」

    虞骄吸着鼻子解释：「因为他们经常来我家玩喽！我家里人他们都认识，我们那时候录节目到晚上的话，我爸我哥还会请大家一起吃宵夜。

    我们七八岁就认识，明明感情很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铁柱提议：「要不要联繫一下那个人？我觉他可能想要钱……」

    雍鸣摇头：「不好说，这个搞法，是要一次搞『死』阿胶，就算联繫，也得先想清楚再联繫。」

    韩子轩嘆气：「关键他还有个证人，这个证人……」

    这个证人也是虞骄前队友，他说虞骄和他二哥姦污那位受害人的时候，他正在旁边装睡，因为太害怕，不敢出声帮忙，现在回想起来感觉特别愧疚，所以站出来做证。

    秦铁柱惊唿：「那不就是说，当时那张床上有四个人？骄哥你床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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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骄满脸涕泪仰起面孔：「就标准两米的喽！难道你的不是？」

    秦野讪笑：「我床是有两米二，不过是「长」两米二，宽只有一米二，躺两个人都很挤。」

    曝料贴上面描述的情节是，两名少年在五年前的某个周末，受邀到虞骄家里玩，三名小朋友午后犯困，一起在虞骄房间睡午觉。

    然后虞骄二哥进来，坐床边抚摸受害人，当时是夏天，天气比较热，少年们都没盖被，所以虞骄二哥对受害人猥亵一番后，还特意去拿条薄被回来遮羞，做更过份的事情。

    受害人在虞骄二哥短暂离开时用力推醒虞骄，希望对方帮忙。

    但是虞骄不仅没救他，还趴他耳边威胁，说他二哥是古惑仔，如果他敢反抗，他二哥会杀了他。

    很快虞骄二哥回来，拿毯子把受害人罩起来，自己也钻进去，俩人只露脑袋出来。

    虞骄这时就凑过去跟他接吻，不停亲他，直到虞骄二哥做完，虞骄随后也钻进被子里和他发生关系。

    虞骄二哥离开后，虞骄若无其事继续睡觉。当事人吓得要死，但由于当时年纪太小，刚刚分化什么都不懂，躺了一会儿，感觉下面没那么疼了，就也迷迷煳煳睡着了。

    他还说，虞骄他爸是大古惑仔，在当地很有名，他有一男一女两位伴侣，全在一起生活，都是omega，明显有重婚罪，但是没人敢说。

    以及虞父和虞骄的三位哥哥全都不工作，但是他们家非常有钱，所以他们家的钱肯定来路不正。

    虞骄拿乔伊递给他的纸巾抹眼泪，继续给大家解释：「我三哥还在念大学，当然不用工作。大哥二哥和老豆当收租公，经常要帮房客处理水电物业问题，偶尔还有欠租问题需要协调，很麻烦的！你看他们不上班，但事情可没少做。」

    雍鸣耸眉追问：「你家有多少套房？居然要父子三人管理收租？」

    虞骄抹一把眼泪：「拆迁分到一些，之后我爸眼光好，又投资一些，现在不算门面房，有三十几套住宅。」

    众人被他家羊城三十几套房惊住，谁都没再往下追问。虞骄见状继续解释家事：「我爸跟上班族比起来当然是有点闲，所以外面狐朋狗友特别多。

    可他真的不是古惑仔，他们平常喜欢聚在一起打牌喝酒饮茶吹水而已，羊城包租公又不是只有我爸一个，大家都差不多样子啫！

    我爸确实有两位伴侣，一个是和他结婚较早的大叔叔，另一个是我妈。但他们没有重婚！这个事……是有原因的，我家附近老一辈的街坊邻居都知道。」

    秦铁柱屈膝蹲沙发跟前，满脸好奇：「什么原因……能说吗？」

    第225章 大叔叔奥利给

    虞骄长吁短嘆帮自己老豆解读情史：「我老爸年轻时有位好朋友，因为打架被抓进去坐牢。

    他蹲监狱之前，把男朋友交给我爸，请我爸帮忙照顾。

    这个人，就是我大叔叔。

    大叔叔当时已经怀孕，他们为了给小孩上户口，只好结婚。

    大叔叔后来大概也有点喜欢我爸，所以生完大哥一年左右，说是为了报答我爸，要给我爸生个亲生仔，于是有了我二哥。

    我二哥四岁的时候，大叔叔的男朋友终于出狱，他来找大叔叔，大叔叔马上和我爸离婚，带着我大哥跟他走了。

    然后我爸和我妈结婚，生了我三哥。

    可是大叔叔他们一家三口还没好好过上两年，大叔叔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爸的好朋友，他在外地又出事了，这次直接被人砍死。

    我爸听说后立刻跑去帮朋友处理后事，然后把大叔叔和大哥接回家。

    总之我妈才是正牌虞太，不过街坊邻居见到大叔叔也会叫声阿嫂，因为他毕竟生咗我二哥。

    再有就是，我家那边老邻居都很清楚我爸，他虽然表面上有两个老婆，好像很厉害，但其实只是长得凶一点，讲话声音稍微大一点，人是很老实那种，而且有情有义。」

    「哇哦……你家好厉害。」秦野满脸难以置信，小声嘟囔感慨：「好像武侠电影一样。」

    韩子轩讷然猜测：「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管你大叔叔叫阿嫂，不是因为你爸和你二哥，而是因为他原先那位男朋友？」

    虞骄摇头：「我不知道，他去世时我都还没出生。」

    这时门铃乍响，雍鸣支使秦野去门口看一下。

    片刻后铁柱同学朝屋里喊：「物业送饭的来了！」

    寿嘉勛起身招唿大家去餐厅，让服务员将保温箱拎到桌厅里，立即摆盘。

    雍鸣一直站他们旁边，这时顺手拍拍虞骄肩膀：「你给你家里打个电话，等下开线上会，让你二哥和你爸旁听。」

    虞骄点头，雍鸣随即转身去外面汽车里拿电话。

    几分钟后餐厅里摆起一桌荤素搭配的丰盛菜餚，雍鸣抱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餐厅里的单人沙发椅上连会议视频。

    寿嘉勛挨他旁边，弯腰跟刚刚连上线的虞骄老豆挥手打招唿。

    很快虞老爸大咧咧骂声隔空传递过来，老头气得唿哧带喘：「我真想弄死那帮小兔崽子呀！让他们把吃我的猪肚鸡、艇仔粥、腊鸭烧鹅全都给我吐出来！

    我对他们那么好，他们没有报恩，还恩将仇报！当初阿胶就该把他们扔在汉城，叫他们做鸭，去卖哦！就知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欠他们。」

 第316页

    虞骄老爸一直唠叨发泄，虞胶坐在餐桌边，满脸委屈咬筷子头，不停啪嗒啪嗒掉眼泪。

    乔伊和另外两名小伙伴守在他旁边好言相劝，但收效甚微。

    直到电脑扩音器里传出另个人声音：「阿胶！大叔叔在这里，你不要怕，男子汉，不要动不动就哭，没出息。」

    他讲的是羊城方言，屋里几人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感觉蛮好听，比虞骄老爸那个哈啦哈啦的大嗓门好听很多。

    于是大家趁虞骄起身去视频那边跟他大叔叔打招唿，也悄悄围拢过来，躲在镜头拍摄范围之外偷窥画面。

    随后虞骄身后几位小伙伴不约而同瞪大双眼、捂紧嘴巴，众人在这一刻心里不约而同产生个念头：虞家的当家人，恐怕不姓虞。

    因为打从「大叔叔」进到画面里来，他旁边的虞老爸就再没吭一声。

    大叔叔衣着很随意，上半身是一件灰蓝色半旧t恤，下半身穿条宽松牛仔短裤，手里夹根烟，抬手抽菸时能看见他胳膊肘往上有一片带鳞带爪的彩色纹身。

    圈边扩大的t恤领口处也有一片鱼鳞图案纹身。

    韩子轩掩住嘴巴小声对身边两位同伴揣测：「他纹的好像是过肩龙，我听说纹这种图案的人……都不简单。」

    秦铁柱茫然追问：「怎么不简单？」

    韩子轩皱眉，小声低斥：「不知道，你自己上网搜去。」

    虞骄挤到寿嘉勛和雍鸣中间之后，他爸那边很快也多出来两个人，分别是虞骄的大哥和二哥。

    虞大哥的出现又让境头外几名小朋友悄悄赞嘆一番，这位alpha剑眉星目、高大威勐，留着跟他omega生父同款半长头髮，但是稍微带一点弧度。

    不晓得是天生自来卷，还是烫过，总之让这位大哥尽显炫酷与不羁。

    更要命的是……勐男大哥还戴了副眼镜，而且是那种玳瑁色宽边的半圆片老人镜。

    这种反差很大的违和感，莫名拧巴出一种很离谱的吸引力。

    非要形容一下，大概就是一名刚刚在战场上杀敌并大获全胜的将军，脱下战袍立即跑回家当奶爸，而且超级温柔体贴的感觉。

    他笑眯眯安慰小弟虞骄：「没事啦，爸爸哥哥会帮你摆平的啦，万一摆不平就回来陪我们收租喽。」

    韩子轩表情夸张自己按自己鼻下人中，悄声低唿：「救命啊我恋爱了……啊不是，我暗恋了，骄骄，你大哥结婚了没呀？」

    虞骄哭笑不得扭头：「我两个侄子都上小学了，你死心吧。」

    韩子轩半真半假伤心转身，回餐桌边自己倒果汁、夹菜吃。

    虞骄二哥的长相跟大哥没法比，小眼睛、大鼻头、厚嘴唇，差不多完全翻版了自己的alpha生父。

    虞骄三哥在上大学，所以今天没在视频里露面。不过虞骄生母在远处露了一面，高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

    镜头前四名男人一起转身，七嘴八舌煳弄对方：「没事没事，阿胶公司开会，我们旁听一下。」

    女人站得比较远，看不清长相，但身材玲珑有致，应该蛮漂亮。

    她站在台阶上弯腰穿高跟鞋，说：「那我去打牌了！宵夜给我留一份，我晚点回来吃。」

    四名男人齐声说：「好！别玩太晚。」

    秦野情不自禁感慨：「他家里这么多人，可是好和睦、好团结。」

    乔伊连连点头，满脸艷羡：「是啊，我都没怎么见过我双亲，我已经不记得我双亲长什么样子了，唉……」

    第226章 逢凶化吉

    雍鸣和寿嘉勛这边开好线上会议室后稍等了几分钟，待公司里舆情部、法务以及经纪人团队一概到齐，不算虞家人已经点亮满满一屏，接近二十个小窗口。

    虞老爸眉开眼笑：「这么多人帮阿胶，他一定能逢凶化吉！」

    寿嘉勛笑呵呵附和两句：「是呀，别担心。」

    其他人却全都没底气吭声。

    虞骄跟他爸说：「你们先静音听着，不要讲话打扰大家。」

    花臂大叔叔点头，立即将己方声道闭掉。

    他的两个儿子，也就是虞骄的大哥和二哥，不知道从哪里拿起一盘干果，可能是瓜子，也可能是松子，总之俩人满脸不在乎，好像看热闹一样，搬两只板凳，坐在两位老爸身后，一边嗑干果，一边听虞骄这边整理「案情」。

    自古以来「证无」都比「证有」困难一千倍；比方说一名男青年想要证明自己看过a片，他只要说出剧情、画面，或者叫出几名a片男女演员的名字就可以了。

    但如果他想证明自己没看过a片，不仅很难列出证据、证人，甚至会被不相关的人质疑，乃至耻笑：「二十几岁没看过a片？你同学没给你分享过？你朋友没给你分享过？你对象没给你分享过？哇，你不会没有朋友也没对象吧？」

    所以派出所里警察叔叔会讲：「谁报案谁举证。」

    万一上升到打官司，法官还会遵循「疑罪从无」的铁律；没有实质证据，不能随便给疑犯定罪。

    问题平移到虞骄前队友造谣事件上，就是影响很恶劣，空口白牙喷污水，未必能给虞骄和虞骄二哥真正带来牢狱之灾。

    却也叫他们很难自证清白。

    舆情部主管将该事件的棘手癥结给众人讲述清楚后，主动「开局」引导思路，说：「他们没有实质证据，但是有证人，所以我觉得我们也找一些证人帮忙说话，即使不能证明事情当天发生什么，至少旁证骄骄二哥的人品，不会做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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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找骄骄其他前队出来帮骄骄说话。」

    雍鸣点头：「算条思路，记下来。」

    岳林开口：「对方做这件事肯定是为了钱，把幕后指使的人揪出来，也许事情可以迎刃而解。」

    寿嘉勛嗯一声：「这个我去打听。」

    舆情部专员继续提议：「骄骄工作室要不要发一条声明，力挺骄骄？」

    岳林：「要发的，还要报警……」

    他话音未落，虞骄的大叔叔忽然伸手将电脑声道打开，指缝夹香菸欠身说话：「寿总，阿胶说你很讲义气，我看你也不错。这件事很简单，我来教你们怎样做事。」

    线上会议室中所有人，包括寿嘉勛、雍鸣和虞骄，神情齐齐「窘」了一下。

    但是花臂大叔叔鹰视豹姿、不怒自威，他开口，就算别人心里面不信任，也不敢当场反驳。

    大叔叔神情笃定，满脸胜券在握：「只要让那个人说出来，他到底哪天在我家被强姦，这件事就可以解决。

    因为我家有防盗监控，他说出是哪一天，我就可以给他查监控。如果真的查到老二有做，我叫老二束手就擒，立刻去坐牢。

    查不到，就叫那个『瞎话精』去坐牢！」

    虞骄惊讶：「大叔叔，我房里哪有监控啊？」

    花臂大叔叔不屑嘁笑：「房里是没有，但房外有。监控虽然拍不到你们，可是你二哥好似个马骝精一样到处跑，一定可以证明他不在你们房间里。」

    线上会议的听众们登时惊喜过望，「哇」一声欢唿，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可以这样轻松解决。

    只有虞骄担忧：「大叔叔，五年前的数据，你确定还有保存吗？」

    花臂大叔叔皱眉吸一口香菸，嘿嘿哼笑：「五天前的未必有，五年前的就一定有！」

    虞骄不理解：「为什么？」

    当然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好奇。

    花臂大叔叔哼哧轻笑给大家解释：「因为你爸抠门喽！当初买数据卡，我叫他至少买张64gb，这样可以半年清一次空间，结果他说价格差好多，只买张520mb。

    空间小的过不了几天就装满，我三天两头把那个视频转存到电脑里，好麻烦。

    后来懒得管了，你哥把机器调成覆盖模式，三五天数据就被自动清洗掉了。

    不过最早一年多的数据还在我桌上型电脑里。懂了吗？」

    「懂了懂了……」虞骄恍然大悟，众人忙不迭陪他点头，。

    大叔叔继续道：「阿胶，你和你二哥现在分头去派出所报案，把事情跟警察说清楚，抓到那个造谣的人，立刻逼他说出事发时间，精确到日期跟小时。

    我们那个防盗监控，要有人出现在镜头前才会录制，每天的视频包有上百段，他要讲出大概几点钟发生的事情，我们才可以最快速度找到对应视频，你懂吧？」

    虞骄乖乖点头：「好的大叔叔，我记住了。」

    大叔叔回头看向自己其貌不扬的二儿子：「你听懂了吗？」

    二哥笑嘻嘻应声：「晓得了，这就去。」

    他嘴上答应，手上却依旧在抓干果、剥皮、往嘴里丢。

    大叔叔皱眉呵斥：「你还吃？有人在告你强姦呀！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二哥不情不愿收起笑脸，扔下一把干果皮，站起来拍拍大裤衩：「知啦知啦～这就去报案。唉……他说我强姦，我就强姦？那麻烦他来讲一句让我做皇帝，我谢他八辈祖宗。」

    核心危机就此解决，虞家人心安理得功成身退，娱乐公司舆情部和虞骄工作室这帮人则立即从适才愁云惨雾的气氛中解脱出来。

    从岳林到舆情主管，全都满脸亢奋，既然翻身已成定局，那么当然要趁此机会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骄骄不仅戏好，人品更好，是一名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岳林说完自己先笑了笑，随即乐呵呵更正：「至少让全『内娱』知道吧。」

    虞骄笑容可掬起身：「那我现在先去报案。」

    寿嘉勛点头，跟他一同站起来：「我和雍鸣陪你一起去。」

    乔伊也马上在餐桌边起立：「我也和你们去吧……行么？……我会开车。」

    寿嘉勛沖他点点头。

    雍鸣这时也站了起来，不过仍在对电脑里一众同事们说话：「今晚把公关规划做出来，明天天亮前我要看到完整的公关策略，以及明天需要用到的公关稿。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年你们还有没有奖金，全看这一仗打得够不够漂亮。」

    第227章 计划外反转

    虞骄报案的第二天清早，#虞骄强姦前队友#的话题词与全国「早八人」同步上岗。

    但凡对娱乐新闻有一点点兴趣的人，闲出一分钟也要跟身边人唠唠：「哎你听说了吗？《滤镜》主演那个小鲜肉，强姦自己前队友！好像还是跟他哥一起……」

    社会新闻的关注人群反响更强烈，他们说：「唉！世风日下啊，什么人都能当明星。」

    不过同一时间，「表哥星途」「嘉鸣时代」「虞骄个人工作室」发布联合声明，称该事件已报警，等待警方处理结果。

    寿嘉勛和雍鸣用个人帐号力挺员工，虽然他俩的帐号已经断更断成「」号，可这么大事！谁不好奇来看一眼呢？

    寿嘉勛的「小作文」出自舆情部手笔，声情并茂讲述自己当初为什么跨行业投资，力捧唱跳少年，言之凿凿绝不相信虞骄会做出伤害同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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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鸣口风与寿总保持一致，言辞相对更简洁，首先不相信阿胶做过那样的事情，其次将陪阿胶一起走法律途径，将诽谤追究到底。

    这次「果爱」官方帐号和果然本人倒是没在第一时间明确支持虞骄，因此还被挂了条话题：#资本爸爸不要骄骄了#，有水军在里面带节奏，阴阳怪气的歷数果然和虞骄以前多么多么互动亲密，结果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当天下午「果爱」帐号就晒出一张捐款回执单，捐款人是果然，受捐单位是cy公安，捐赠项目为：反诈宣传物料制作，包括但不限于tvc拍摄、图册印制等。

    捐款数额倒是没有很大，但态度足够明确，果大叔在用实际行动力挺自家代言人。

    因此当晚骄粉将新词条#全世界都相信骄骄#拱上热搜榜首。

    实名曝料人当晚再放「实锤」，内容是他和虞骄在聊天工具上截取的对话。

    对话内容是针对五年前「强姦」事件的讨论，虞骄希望他删贴，并同意给他一笔赔偿金。

    虞骄隔天早上用自己帐号转发，并附言：「没见过这个东西，没说过这些话，已保存并提交jc叔叔，十年兄弟情今朝已散场，耗子尾汁。」

    骄粉立即涌去曝料人帐号喊话，叫他拿出实质证据配合调查，有冤诉冤、有仇报仇，别再拿捕风捉影的东西占用公共资源。

    曝料人开直播回应，哭诉五年前遭遇，说自己确实没办法拿出证据，当时穿的底裤早扔了，毕竟洗澡也洗五年了。

    怪只怪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也没胆量，如果jc愿意帮他查，他当然全力配合，但是现在他除了把真相尽量具体一点讲出来，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总之信他的人就当在看一期普法节目，在这件事情中汲取经验，保护好自己，不信的人随便你们怎么看，自己敢说出来，就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之后也会退圈，不再从事任何演绎事业，在共众视野内消失。

    虞骄在对方直播结束前冲进直播间，刷了辆「大飞船」，留下几个大字：「只要你说实话，jc叔叔会帮你的。」

    前队友冷笑：「那你要小心点了，我等下结束直播就去派出所报案。」

    虞骄在弹幕里回覆：「快去。」一连发了几十遍，直催到前队友下线。

    十分钟后新话题词#虞骄与前队友对线硬刚#登上热搜榜。

    虞骄和他的工作室在之后两天里好似疯狗一样，对负面舆论一律痛骂反击，既不给对方留脸面余地，也不给自己留缓冲退路。

    网络上除了虞骄的粉丝，大概都在等着看他们出丑。

    毕竟不管有理没理，太嚣张都会败路人缘。

    没什么实质进展的「扯皮」在网际网路各自媒体平台发酵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警讯通报：蔺某弘指控前同事某骄与某骄兄长某盟，对其实施强姦事件，经调查不成立。

    这件事才算真正反转过来。

    虞骄二哥虞盟实名註册自媒体帐号，帐号暱称叫「冤种二哥」，亲自讲述诽谤案始末。

    「冤种二哥」从他家居住环境讲起，由于他家人口比较多，又不想分开生活，所以虽然在羊城有房产，但是全家一直住在围村祖宅里。

    村子里有时会进外人偷狗，所以家家都会在门口和一层大厅里装防盗监控。

    污衊他「强姦」那位小朋友早年确实经常来他家里玩，但对方是城里人，不晓得村里人会家家装摄像头。

    所以对方指控案发当天，摄像头其实将冤种二哥虞盟的行动轨迹拍摄得一清二楚。

    这位其貌不扬的二哥，实乃干家务的一把好手，当天中午不仅给小朋友们煮饭做菜，等虞骄和朋友们吃饱喝足回房睡午觉，二哥洗碗、擦地板，然后抱起个小侄子牵狗出门玩。

    玩到快三点钟回家，看见虞骄妈坐门口摘菜，他拴好狗子、放下侄子，又开始帮虞骄妈摘菜，继母子其乐融融一起动手，切肉洗菜准备晚饭。

    虞二哥给监控视频配音，一直反覆强调：「我好贤惠、好贤惠，我喺好男人来噶，我老婆可以作证，好男人就喺我……」

    虞骄转发点赞：「二哥为家人付出很多，善良勤快，是我的傍样。」

    事情发展到这里，仍在按照舆情部的剧本推进。

    后续虞骄只要继续经营自己顽强人设，咬定青山不松口，将造谣诽谤的不法之徒送进牢房；再无偿帮相关部门拍一辑反诈宣传片，那么这件事就可以「有里有面儿」完美收官。

    可是就在该案件警讯发布的第三天，已经被认定诽谤，本应蹲拘留房的蔺某弘，凌晨两点多在羊城市区醉驾，撞上立交桥桥墩，车毁人亡。

    于是羊城公安和虞骄被全网提问：「蔺某弘是怎么出来的？」

    公安回应：「当事人撤诉，合规放人。」

    虞骄则放出一段电话录音，录音里蔺某弘低声下气请虞骄撤诉，说如果虞骄不告他，他可以告诉虞骄，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自己。

    虞骄长吁短嘆，仿佛十分难过：「好你说吧，其实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害我……」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它明显还有后半段，但当事人不晓得因为什么原因，把后半段截掉了。

    第228章 猜人头

    寿嘉勛和雍鸣面对面正襟危坐，俩人都把胳膊架在桌面上，所以虽然中间隔一张办公桌，但实际两颗脑袋离得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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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面正中央放一只录音笔，旁边有一方体积小巧的电陶炉，炉上搁一只长柄陶壶，里面茶水沸腾，氤氲出裊裊茶香。

    寿嘉勛眉头拧得紧，片刻后一边捏眉心，一边朝茶壶呶下巴：「你把那个关了成么？咕嘟咕嘟没完没了，吵死。」

    「这是白噪音……」雍鸣下意识反驳，但只讲出半句就自觉噤声，乖乖伸手将陶炉熄火。

    就这么一点点噪音消失后，办公室里立即静谧到落针可闻。

    寿总按着脑门喘口大气：「还是来点儿噪音吧。」

    雍鸣重新按开电磁炉，顺手取张白纸，拿签字笔在上面划拉出个人名：罗甄。

    然后拿笔管嗒嗒敲桌面，边敲边唠叨：「吶，按蔺某弘的说法，指使他污衊阿胶的人就是这位，可是咱跟他连面都没见过，无怨无仇。」

    寿嘉勛表情不甚确信，攒眉反问：「你觉蔺说的是真话吗？」

    然后自问自答：「我觉可能根本没罗甄什么事。纯粹就是阿胶前老闆不服气我先头让他给阿胶赔五十万，如今眼红阿胶红了，他又坐不住了……」

    雍鸣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觉得蔺说的是实话。」

    寿嘉勛耸眉撇嘴表情玩味：「可是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撞车吧？」

    「也对哈～」雍鸣苦笑，然后跟他一起按脑门：「那咱们重新再盘一遍。」

    寿嘉勛摆手：「别盘了，找他当面问问去。」

    「等等等……」雍鸣当场反对：「还是得先搞清楚来龙去脉，不然你去见人家，你说什么吶？」

    说着还讪兮兮模拟起来：「你到那儿问『是不是你？』，他答『不是！』，得，聊完了，跟没聊一样。」

    寿嘉勛瞪着他嘿嘿傻笑：「那咱俩在这儿没头苍蝇似的瞎猜，有用？」

    「这不是在分析么！」雍鸣咂舌：「我觉我们首先可以确信，这件事和阿胶前经纪公司无关。」

    寿嘉勛一懵，瞠目追问：「为什么？」

    「因为你当初叫他们给阿胶赔五十万，他们都抠抠嗖嗖好像割肉一样，这次蔺拿到的好处费是一百五十万。出手这么大方，明显不是他们老闆作派。」

    寿嘉勛眨眨眼，稍作思忖后点头：「有道理。所以呢？」

    雍鸣耸肩：「所以什么？……不知道了，人家是『沪圈娱乐教父』，说真的好有一比……」

    寿嘉勛不等他开始「比」，已经忍不住扬眉咧嘴准备发笑。

    雍鸣说：「人家好比是黄浦江里蹚了三十年的王八，我俩是『巧河』里游过来的虾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何必针对我们呢？」

    「对呀，何必呢？」寿嘉勛附和之后像被人点了笑穴一样，拄腮趴桌乐得不能自己。

    雍鸣不由得感慨：「你最近的笑点，好像在持续走低啊！」

    「你也说人家是『娱乐教父』，还『好比王八』……况且三十年的王八，也不算什么大王八。」

    寿嘉勛说着深吸一口气，收起一半笑意，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个厚厚实实的名片夹：「来看看……老萧的宝藏……给我搭条线吧！

    关键时刻，还得前夫哥呀～！」

    雍鸣虎他一脸，兇巴巴扭头嘀咕：「这么点事都解决不了，真是朵菟丝花。」

    寿嘉勛低头扒拉名片夹：「你行你上呀？」

    雍鸣转回身：「你如果想跟他开门见山问这个录音，直接发到网上，他第一时间就会跑来找你，而且不用你问，他还得主动攒词儿解释。」

    寿嘉勛摇头：「下手太重，我怕他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是第一时间来告我。」

    雍鸣反问：「那你干嘛不直接给他公司打电话，约呗！……多客气，回头见面的时候，我帮你拎两罐茶叶，正儿八经拍回马屁。」

    寿总还是摇头：「太软，我怕他把我当杮子，以为我好捏。」

    雍鸣合眼思考片刻：「那这样，咱们在沪市找几间知名律所，然后把这段录音发给律师，谘询……」

    寿嘉勛放下名片夹，抬头接茬儿：「谘询什么呢？」

    雍鸣扁嘴琢磨两秒，继续道：「就问……这个东西有没有法律效力。」

    寿嘉勛以为他才开了个头，结果这句之后等了半分钟也没见下文，只好开口追问：「就问这个？然后呢？」

    雍鸣点头似小鸡啄米：「这样够了呀！反正就是给他露一点『看头』嘛w人办事知深浅，指定能帮你把话带到，又不用担心他们瞎传，相信罗教父也能读懂你这片好意。」

    寿嘉勛啪一声合起名片夹，仰天长嘆：「哎呀……「任我投」待我不薄，现任也很好用。」

    雍鸣忽然从椅子上抬起屁股，弯腰往前伸手，然后一把捏住寿总鼻子往回拽。

    寿嘉勛鼻子酸的立马在眼中汪出两窝泪光，嘶嘶吸气低吼：「疼疼疼疼！你有病啊？！」

    雍鸣隔着桌子死活不撒手，还把寿嘉勛反抗的拳手挥开：「我警告你，别总跟我提『前任』、『现任』这些逼逼叨叨没完没了，你『老公』只有一个！脑子能不能清楚点？」

    寿总赶紧服软：「老公好使，老公最棒！快撒手……」

    但是雍鸣这边刚一松手，他就单腿屈膝蹿上桌子，行云流水般伸胳膊往『老公』脑袋上招唿。

    雍鸣一边大喊「小心电炉」，一边掐住他老婆胳膊往桌上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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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抻开腰背不好使力，于是另一条腿也爬上桌子，居高临下跟准老公较劲。

    俩人好似蒙古人摔跤，动作不太大，但全都呲牙咧嘴使出浑身力气。

    最终omega被alpha拧出个肚皮朝上「翻白」的姿势，摊在桌面上。

    雍鸣低头，寿嘉勛和他脸对脸，不过俩人脑门碰脑门，方向不大对付，顶多亲个嘴儿。

    刚亲完寿嘉勛就笑呵呵啐他：「我有前任，我还有前夫，你醋吧，醋死你。」

    第229章 毒舌夫夫

    雍鸣上半身趴在桌面上，把寿嘉勛脑袋肩膀箍怀里调戏：「咱俩那天多有意思……再来一次，今天慢慢搞。」

    他俩一天要是闲起来，能吵八遍不带重样的。

    打情骂俏没人真生气；反正一个没口德、一个不要脸，主打一个解放天性、放飞自我。

    「呸呸呸呸！」寿嘉勛摇头晃脑躲避接吻，玩命蹬腿蓄力翻身：「雍鸣你丫找抽是吧？有人敲门你钻桌子底下去！」

    雍鸣斜眼瞥腕錶：「都这点儿了，没人敲门。再说上回也不是我让你钻桌底好吧？自己傻不拉叽怂逼一个，还怨上我了。」

    寿嘉勛气的撑起脑袋瞄他下巴张嘴——

    没咬着，愤而笑骂：「你丫把嘴缝了行么！」

    雍鸣撇嘴坏笑，搂住他肩膀往后退，寿嘉勛害怕不小心掀翻陶炉，被未婚夫拖上桌面后，两条大长腿不敢乱动，最后直直的被拖过办公桌，一整个让雍鸣搂怀里慢悠悠摇晃。

    随即后脖梗胶贴也被对方用牙齿咬住边缘撕下来。

    俩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呻吟，一个因为鼻端骤然浓郁的信息素，另一个因为颈后腺体忽然被咬住。

    雍鸣埋首在omega香甜颈间轻哼：「今晚再试试呗？」

    寿嘉勛后颈腺体被舔得苏苏麻麻两腿发软，抱住对方箍在他身前的胳膊，假惺惺拖哭腔抱怨：「我这就算是块实验田，也得一茬一茬种呀！试一次疼三天，要不你也让我咬两口。」

    雍鸣扶他肩膀给他强行转个身，虎着脸下达指令：「寿嘉勛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这儿再陪我写一回作业，二是回家再试试让我标记。」

    寿嘉勛大声：「哈哈！」，继而笑斥：「我选你大爷！」

    雍鸣顿时满脸受伤，手捂心口：「啊！你居然选我大爷！我大娘可怎么办？哎呀……我伤心死了。」

    寿嘉勛屈膝避开要害撞他大腿：「你特么再贫，我先饿死了好吧？你看咱俩谁先给谁收尸？」

    「饿？！」雍鸣表情夸张表达震惊，连忙扶寿嘉勛站好，顺手给俩人抚平衣襟：「饿着可不行，走走，赶紧吃饭去……」

    然后一只手拎电脑包，一只手拽寿嘉勛往外走，边走边嘟囔：「我昨天说我想吃什么来着？」

    「爆肚。」寿嘉勛跟他屁股后面支应，顺带吐槽：「想吃什么还能忘？我看你是装腔作势，假装想吃。」

    「你不是记着么？说明你也想吃。」

    寿嘉勛甩开牵手怒贊伴侣：「卧擦？诡辩大师。」

    「谬赞！」鸣总满脸得意，脚步迈得愈发六亲不认。

    寿嘉勛左右扫一眼空旷无人的办公大厅，脚后跟骤然发力，使出三步上篮狠招，一个勐子扑上alpha后背。

    「哎呀呀呀——干嘛呀！」雍鸣左摇右晃再下，勉强稳住下盘呵斥：「想撒娇先给老公个信号，等老公批准懂不懂？」

    不过话没说完就自顾自笑起来，回手勾住寿嘉勛大腿，往起颠一颠，继续往前走，拿脑门顶开前方玻璃门。

    寿嘉勛兇巴巴吼回去：「别跟我说话！饿迷煳了。」

    「哈哈！中气十——」

    雍鸣后面这句没说完，笑声戛然而止，脚步也跟着顿住。

    寿总顽劣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尴尬望向前方休息区沙发上坐着的两名员工：虞骄和乔伊。

    乔伊表情有点意外，好像很想笑，正在努力往回憋。

    虞骄满脸不自在移开目光，站起身但只紧紧盯住自己脚尖，小声解释：「干爹，鸣叔，我有点担心那个录音的事情，所以想……问问……就没走。」

    雍寿二人默契「解体」，寿嘉勛自顾自咳嗽一声缓解侷促气氛，呵呵讪笑：「没事儿，别担心，你该干嘛干嘛，万事有我跟你雍鸣叔叔顶着呢。」

    他说着上前两步揽过乔伊肩膀，没等虞骄再开口，先跟年轻omega聊起来：「你特意留下陪阿胶？那你们等下还回「白鹭庄园」吗？」

    乔伊说：「回，等下我俩打车走。」

    「啧，打车啊……」寿嘉勛扭头瞥虞骄，转而嘱咐乔伊：「你不是有驾照么？打电话给租车公司，租一辆，明儿我告诉财务给你报销。」

    乔伊欣然点头：「谢谢老闆。」

    寿嘉勛点点头，继续叮嘱：「租辆好点儿的，安全第一。」

    虞骄见干爹依旧跟自己「避嫌」，暗自嘆口气，追上雍鸣小声商量：「叔，录音里面那个事情，你们有任何进展也同步我一声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雍鸣笑吟吟点头：「行，但是你真的不用担心。你眼下这场翻身仗打得漂亮，天王老子也不敢马上再对你下手了。」

    虞骄潸然嘆气：「我担心你和干爹。今天大叔叔打电话问我网上那半段录音，我跟他说了。

    他告诉我『南洪北罗』，罗指的就是罗甄，这个人很厉害，你们跟他交手，一定要非常小心。」

 第321页

    走在前面的寿嘉勛和小乔满脸诧异回头，不约而同惊唿：「北罗？！北？？」

    虞骄咧嘴讪笑：「是……那个……我们羊城人眼里……离开大湾区，都是北方。」

    雍鸣翻着白眼诘问：「所以我们大帝京，属于北而又北的不毛之地，对吗？」

    「那到也不是……」虞骄耸肩解释，但是越描越黑：「只是比较……苦寒而已。」

    寿总转回头嘁笑：「啧！还想说今年冬天带你去黑龙江旅游看雪嘞。得～别去了，怕一不小心把你冻死。」

    虞骄脸上陡然换上一副惊喜表情，追上前几步，拽住寿嘉勛胳膊撒骄：「干爹，干爹！我想去，我还没见过真雪呢，我冻不死……说定了呀！」

    「哈哈！再议吧。」寿嘉勛故意吊他胃口，按开电梯门，推开两名小年轻告别：「你们回公司再呆会儿，等把车叫到位了再下楼。」

    雍鸣跟他一起步入电梯，朝门外一对俊美青年摆手：「拜拜～」

    电梯门一关就迫不及待议论八卦：「他俩挺配呀！」

    寿嘉勛满脸认同哂然点头：「简直天生一对！哎？你老实说，当初一眼相中小乔，是不是因为觉得他跟阿胶特登对？」

    雍鸣好似接力一样，更用力点头：「没特地往那个方向琢磨，但潜意识里肯定有那个想法儿。」

    寿嘉勛暧昧哂笑：「回头帮他俩挑个剧本……」

    雍鸣不等他说完就应承下来：「正合朕意。」

    然后继续道：「你对阿胶说那个『南洪北罗』什么看法？」

    寿嘉勛闻言缓缓拧起眉头，目光盯住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屏，直到它叮一声落到b2地库层，才慎而又慎慢吞吞开口：「这个事情，可以信其有。

    但是呢……我觉在沪市……不至于。

    就算他以前有些歪门邪道的背景，以时下的环境，和他如今的身份而言……他不敢造次。」

    雍鸣缓缓吁一口气：「嗯，我想法跟你一样。」

    第230章 孤勇鸿门宴

    寿嘉勛把虞骄前队友那段临终录音拿去谘询的第五天，终于接到罗晋本人的邀约电话。

    对方年纪比雍鸣老爸还大，操一口斯文温润江南口音，语气和蔼得体：「是有误会，方便的话我们当面聊一下比较好，寿总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

    寿总连忙谦辞，说罗老您时间宝贵，我按您的时间表登门拜访。

    于是俩人特别痛快友好的约定隔天傍晚在罗甄公司会面，相谈融洽的话应该还会一起吃顿晚饭，但这个没刻意约。

    从罗晋控股的「lhd影视集团」总部，到寿嘉勛的「表哥星途」总部，直线距离近便到可以站在这栋楼望见那栋楼。

    两点步行不超过八分钟，但寿嘉勛和雍鸣还是把镇宅豪车开了出来。

    毕竟人家总部是一整栋二十几层大厦，寿总的公司却只是在一栋二十几层的大厦里面租赁其中一层。

    家底没法儿比，交通工具就得尽量闪亮点。

    全尺寸眯眯眼大宾利缓缓停在lhd集团正门泊车坪，提前等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上前一步伸手虚拦，给车门到大厦中门这段脚程暂时格出一条专属通道。

    虽然专属通道只有三步距离，但这样尊崇有加的态度很叫人舒心。

    当然寿嘉勛和雍鸣的态度也很端正，俩人全都一身服贴垂顺丝料黑西装配深色几何图案领带。

    虽然常规商务会谈正装的打扮不出挑，但最郑重。

    俩人受接待方工作人员引领，乘boss专用梯直升顶层，大厦顶层属于老闆个人行政区，不仅有独立办公区、会客区，还有专属休闲区、宴会区、观影区、运动区，甚至露台上还有空中花园和阳光泳池。

    寿嘉勛笑微微挑眉瞥雍鸣，用眼神无声提议：「将来咱也整一套？」

    雍鸣勾唇轻轻点一下头，用表情回应：「我看行。」

    因为是首次试探接触，即便对方位高显赫，自己这边的心态也依旧比较放松。

    因为就算将来真要打对台，也不会甫一见面就撕破脸。

    况且罗甄在电话里十分客气，说明无论双方是否存在误会，都有很大商谈余地。

    但是临到罗甄办公区门口，雍鸣却被罗老闆的秘书拦下来。

    「罗老想和寿总先单独聊几句，您请稍候。」

    寿嘉勛和雍鸣一起顿住脚步，俩人对视一眼。

    雍鸣先开口，笑容可掬询问：「罗老是要说什么他能听，我不能听的事情？」

    秘书神态谦和：「罗老的意思是，一事不烦二主，谈事情的人越少，效率越高。」

    「哎？有道理，罗老智慧啊！」寿嘉惊喜贊同，随即退后半步，扭头支使搭档：「鸣er，大事你做主，你去和罗老谈。」

    雍鸣当仁不让点头：「行，那你搁这儿等着。」

    罗甄的秘书依旧不让步，笑容愈发友善，微微欠身坚持解释：「是这样，虞骄先生的签约公司，是「表哥星途」……」

    他一边说一边满脸为难望住寿嘉勛，一板一眼轻声规劝：「罗老做事，有自己一套规则，可能看起来我行我素，霸道一点，但是肯定有道理在里面。」

    寿嘉勛哈哈哂笑：「好的，你说服我了。」

    然后爽快拍雍鸣肩膀：「你等我。」

    雍鸣微笑，表示理解，跟另一位工作人员挪开几步，回大厅休息区坐沙发「候场」。

 第322页

    俗话说贵人事忙，事业做越大的人，对时间管理越严谨。

    罗甄拒客乍一看不礼貌，但把话说明白，寿嘉勛和雍鸣都能理解。

    因为理解，所以没道理再和人家拧巴作对。

    罗甄的秘书帮寿嘉勛推开雕花实木巨门，寿嘉勛跟他一起进主办公区。

    「咦？……哦。」

    寿嘉勛小声嘀咕出两个单音节，因为秘书带他穿过这道大门，里边不是办公室也不是会客室，而是个方方正正、空荡荡的大厅。

    这道门内既没人，也没摆设台柜桌椅等家具；四壁挂一圈镶嵌精美的画作，像展厅，也像一段走廊。

    走廊正对面还有一扇巨门，理论上罗甄就该在那扇门背后。

    寿嘉勛暗自咋舌：「嚯，有逼格。」但同时又偷笑：「怎么像进动物园勐兽区……双层隔离门……内有勐兽？」

    他正为满脑子促猝念头扁嘴憋笑，第二层大门也在他面前缓缓敞开。

    寿嘉勛放慢脚步，表情略僵；屋里没勐兽，但是有勐男……六位。

    一律白衫黑裤、黑领带，动作整齐划一，负手跨立在房间四周。

    这个排场让寿嘉勛感觉很不舒服，毕竟连他未婚夫兼合伙人雍鸣都等在外头了！

    让他一个斯斯文文的omega单刀赴会没问题，叫他单刀赴鸿门宴可就太不讲武德了。

    罗甄的秘书没跟他进这道门，他在寿嘉勛身后将房门合严实。

    寿嘉勛进门后很快停下脚步，脸上显出个相当困惑的表情。

    罗甄是一位七十来岁的富态绅士，面白无须，带一副蛮时尚的小圆片眼镜。

    他脸上皱文不多，但每一条都很深刻，所以面相看起来有点凶。

    但笑的时候也挺爽朗，老先生坐在侧向朝门口的一片根雕大茶海后方，看见寿嘉勛进门，立即热情招手，示意寿嘉勛坐自己对面小沙发椅。

    寿嘉勛笑呵呵点头，客随主便自行落坐，和罗甄相较，他是晚辈，罗甄没伸手，他也不好主动跟人家握手。

    一老一少隔茶海各踞一方，罗甄既是前辈又是邀约方，寿嘉勛肯定得等他先说话。

    谁知道小老头一张嘴就神叨叨来了句：「寿总，你对『入乡随俗』这句话，怎么看？」

    边说话边笑吟吟伸手给寿嘉勛递一杯热茶。

    寿嘉勛侧目扫一眼他屋里立桩子似的白衣黑裤肌肉勐男，心里暗骂一声「装逼」，对「罗老」敬重值开始断崖式下跌。

    稍微混过几天名利场的人，都会打机锋，就事论事，罗甄今天开门见山说这种话，对寿嘉勛有失尊重。

    无论对同行、晚辈、还是邻居，这么说话都不太礼貌。

    罗老头开口第一句不提「误会」，说明他瞧不上那件事；那么接上「入乡随俗」的意思，就是他先摆虞胶一道，给寿总个下马威，再挑明「你在我地盘上，就得按我的规矩做事」，要给寿嘉勛「立规矩」。

    然而寿总这张嘴向来遇强越强，命悬一线时他都没怕过；这时好整以暇捏起茶盅在鼻端轻嗅，借答言直白回怼：「我老家人，一般只在饭桌上说『入乡随俗』，教小孩子要『入乡随俗』的意思是，到哪家，就吃哪家饭，别挑食、别糟践粮食。」

    他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怕对方听不懂，再补一句：「当然我们对出门在外的孩子也会有一些叮嘱，比如『以和为贵』、『遵纪守法』……『过马路小心看车』什么的。」

    第231章 大叔叔诚不欺我

    绅士小老头听他说完乐得前仰后合：「哦，还能这么解读，蛮新奇，有意思。不过我请你过来，其实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寿嘉勛笑眯眯点头：「您请讲。」

    罗甄放下茶盏搓拢手掌，然后双手扶膝坐端正些，仍然一副笑面佛模样：「在长三角一带玩，要么按我的规矩来，要么死。」

    寿嘉勛脑子里马上警铃大作，心道这可不像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他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南洪北罗」？！

    大叔叔诚不欺我！他居然真的——「是黑的」！

    寿总在心里默念了一套口诀：「光天化日朗朗干坤邪不压正」。

    ……然后决定再苟一苟。

    他掩唇轻咳，和气讪笑：「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以前卖水果的，对经纪公司这一块刚接触没多久。今天有幸和您老会面，如果您老愿意指点晚辈几句，是晚辈的幸运。」

    罗老头微笑点头，回他个赞许的表情，语气更加和善：「很简单，留下来就做一家人嘛，和和气气做生意，有戏一起拍、钱一起赚。」

    寿嘉勛满脸盲从，边听边点头：「是，没错，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我既然来沪市落脚，就是想在这里扎根，做一名真正沪市人。投资这块我也很open的，一切都在学，您这边有……」

    罗老头抬手打断他说话，笑呵呵强调：「我说的是，真正的一家人。」

    寿嘉勛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心说难道要让我认你当干爹？

    小老头顺手扶了下眼镜，善解人意主动解释：「我有个义子，大明星来的……很帅，非常英俊，而且有才华，拿过很多奖哦！

    最重要和你年龄也相当，我觉你们很相配哦！

    只要你和他结婚，咱们就是一家人，永远和和气气。」

 第323页

    寿嘉勛瞠目结舌，一整个尬住。

    心说这人怎么既「黑」又「有病」啊？！讲联姻像说绑架，啧啧……

    「抱歉，我有老公；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寿总说。

    罗老头满脸不以为然：「不是已经离了么？我找人调查过，你现在单身，而且标记也因为被人强姦，意外抹掉了。」

    寿嘉勛肺管子一紧，心头愈发压抑。

    随即审时度势，感觉和这神经病没法儿往下聊了，于是耸眉呵呵轻笑两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可能水土不服，不太舒服，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耽误您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扣住肩膀强行按回座椅。

    罗老头笑斥：「我话还没说完，年轻人你急什么？」

    寿嘉勛仰脸左右各瞥一眼身后白衣黑裤的肌肉勐男，冷脸反问：「您什么意思？」

    「我时间保贵，既然已经抽出精力和你碰面，你总得让我把想法表达完整。」罗老头说。

    寿嘉勛裤兜里有手机，但他肩膀仍被人死死扣住，悄悄拿出来唿救或报警恐怕没戏；再者人家敢按住他，肯定就敢抢夺他手机。

    眼下最优选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听罗老闆说话。

    罗甄说：「你别紧张，我没有逼你和我家联姻的意思。其实简而言之，就只是一份『投名状』的问题，自古以来都这样，你要加入一个新的家庭，总得给新的家人一些可以足够信赖你的理由。」

    寿嘉勛眉头紧锁保持沉默。

    罗老头继续道：「如果你觉得联姻这个主意不好，也可以把虞骄交给我，我知道他跟你签的是十年全经纪约，你把他放到我这边来，我替你培养他几年，等他再回到你身边时，一定脱胎换骨。」

    他甚至都没提在寿嘉勛公司入股。

    寿嘉勛在心里暗骂：「……这个老王八！」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我考虑一下。」

    罗老头欣然点头，随即抬胳膊看一眼腕錶：「五分钟，够不够？」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稍作权衡；瞧眼下架势，如果把虞骄交过来，肯定就像他现在这样，被按死在这里，后续老变态会对阿胶做什么很不好说。

    反言之，似乎答应联姻的转圜余地更大些，毕竟结婚不可能在这间屋里解决……他和雍鸣够着急了，筹备婚礼订场地最快也得等俩月。

    寿总两害相权取其轻，轻轻嘆一口气：「您义子的照片……能给我相一眼么？」

    罗老头哈哈大笑，语气轻挑：「放心！内娱top，年轻，还不到三十，你会喜欢的。

    你和我义子结婚，我就是你义父，往后你是我的人，长三角一带没人再敢为难你。」

    寿总很生气，他如果是条鱼，已经鼓成球了，用果大叔的话形容：「脑袋嗡嗡地！」

    可是都这样了，罗老头还没完。

    老混蛋说：「那咱们就说定了，婚礼不着急，先订个婚吧。」

    寿总哼哧一声笑出来：「您老是讲究人。」

    罗甄从手边拿起个注射器金属盒，笑脸如故柔声讲解：「这里面是我义子的信息素，0.3毫升，刚好足够一次标记的剂量。

    我现在帮你做性腺注射，就算认可你们的婚事了。

    后续具体什么时候领证、办婚礼，你们自己决定，好不好？」

    「这简直太荒诞了！」寿嘉勛在心里愤懑抱怨，脸上无奈苦笑：「行吧，呵呵。」

    罗老头略显得意：「你看，义父还是很讲道理的。」

    寿总点头附和：「不仅讲道理，还很文明。」

    罗甄站起身，一边打开金属盒取出注射器，一边走到寿嘉勛背后，揭掉覆盖在性腺上的中药味胶贴。

    「忍一下，会有点疼。」罗老头低声安抚，同时拿酒精棉球在寿嘉勛颈后轻柔擦拭。

    酒精挥发时带出一缕甜滋滋的信息素味。

    寿嘉勛咬牙哼笑：「小意思，我这块什么都招唿过。」

    罗老头微怔，将眼镜抬起少许，凑近寿嘉勛后颈端详：「啧……倒霉孩子，以后义父护你。」

    他说完下意识嗅了下鼻子，随后情不自禁歪头欣赏寿嘉勛英俊侧脸。

    寿嘉勛年纪轻轻两鬓雪白，脑瓜顶也有白髮，不过数量还不多，不明显。

    这种人心气高，心火盛，脸都气白了，眼神里依旧不显丝毫瑟缩。

    「难驯。」罗老头暗暗得出个结论。

    心想自己如果年轻二十岁……哪怕年轻十岁，都还有精力亲自试一试。

    如今是不行了，这么一朵棘手大玫瑰……希望小董能够早日降服。

    第232章 相当彪悍

    罗老头将用完的注射器随手扔进茶渣桶，弯腰凑近寿嘉勛冷汗涔涔面孔：「你现在这样出去蛮狼狈，在这我里歇一下，缓一缓。」

    然后示意两名手下扶寿嘉勛去他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休息。

    说是搀扶，其实是挟持，寿嘉勛这时候还能勉强走两步，但也仅限于走两步而已。

    没等人家把他放大沙发上，他自己就已经瘫软下去了。

    一名保镖，或者说打手，在撂下寿总之前，伸手进他裤兜，捏出手机，交给罗老头。

    罗甄很随意的将这部手机搁自己书桌上，然后他自己也回到办公桌后面落坐。

    俩人中间隔不到五步远，老混混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瞅着刚刚被「文明标记」的omega，眼神里有好奇、有期待，好似在等一场好戏。

 第324页

    寿嘉勛刚才接受性腺注射时一声没吭，要不是看见他脑门上冒冷汗，罗甄还以为他那块地方天赋异禀刀枪不入。

    事实上一般人在折腾性腺这个领域里，确实没法儿跟寿总相提并论，这倍毕竟是十八岁就开始自己动手往性腺注射抑制剂的奇葩。

    这种事正常人想不到，老变态也一样想不到。

    寿总面无表情和罗老头对视，凭经验判断，目前正在带给他眩晕感的信息素会在一小时内被彻底代谢掉。

    他缓缓抬手扥平整外套衣摆，紧一紧领带，尽量保持正襟危坐；身体很「被动」，心态却很轻蔑：「想用标记控制我？嘁～低级。」

    寿嘉勛如果是一名性腺健康的omega，罗老头这招先兵后礼未必不好使。

    因为不管受标记的omega本人是否承认，性腺标记在客观上的确会通过改变omega的生理感受进而影响其心态。

    就好像大直男寿总被梁波标记后，连生孩子都感觉理所当然了。

    天晓得那是爱情的力量，还是激素的力量。

    信息素也是一种激素。

    寿嘉勛此时此刻就是在暗暗跟一位陌生alpha的激素较劲。

    他一方面很清楚信息素不是诱导剂，理论上不会让自己发热。

    可问题是正常情况下omega被标记的同时，都正在被alpha插，而且大概率已经成结。

    所以这种令omega头晕目眩、身体酥软的激素也会让omega像条件反射一样出现与发热相关的生理反应。

    寿嘉勛在和罗老变态死死对视了五分钟之后，身体开始缓慢向一侧倾斜。

    在他的感知里，除了他自己，整个房间都在转动，像个巨大的涡轮。

    事实上整个房间里从人到物件没一个移动分毫，只有他寿总直挺挺倒在沙发上。

    倒下以后，寿嘉勛才感觉「世界」没那么晃了，于是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随即他慢吞吞的将左手手腕挪至眼前。

    寿总在确认当下时间以后，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脉搏，继而开始非常艰难的……用指尖拨錶盘，设置闹钟。

    每十分钟震一次，设置五个闹钟，今天的霉运就该倒完了。

    他受信息素影响目光焕散，电子手錶的錶盘放到眼前一寸的位置才能看清楚，而过于努力的凝视会让两颗亮晶晶瞳仁极限靠拢。

    倔强omega硬挤出一双「斗鸡眼」，其滑稽模样令变态大佬促不及防喷笑出声。

    那些白衣黑裤的肌肉男保镖见老闆发笑，一个个好似被传染似的，也跟着笑起来。

    有讥讽有觊觎，总之没有好心。

    寿总也是要面子的人，可惜这会儿暂且顾不上了。

    他现在全副精力都用来维持自己理智在线，只要还能维持思考，他就不会彻底失控。

    寿嘉勛双眼紧闭，在手錶发出第一次震动时，用右手拇指的指甲在左手背上抠出个月牙型痕迹，然后反覆摸索那个痕迹，在感觉他变浅时再抠一下。

    他用这种方法确认自己思维正常，但机械式重复的动作除了让他把手背抠出血，似乎并没能产生其他功效。

    寿嘉勛感觉自己越来越窒息，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只能抬手拉扯适才刻意扎紧的领带。

    略低于躯干体温的手掌贴上脖颈时令他舒畅到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呻吟。

    罗甄挑眉轻笑，用玩味中又带一点点欣赏的目光锁定面前omega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

    看着他笨拙又费力的将一只手伸进自己领口抚摸。

    然后扭头问身旁保镖：「董岢最近在干嘛？」

    保镖立即会意，脸上显出个相当遗憾的表情，欠身答话：「罗老，董哥最近在跟组，不在沪市。」

    「……可惜。」罗甄脸上也显出几分遗憾，然后吩咐下属：「你去帮寿总倒杯水。」

    罗老头「硬体」虽然老化，却依然很好色，如果标记寿嘉勛的正主在家，他肯定不会便宜别人，而眼下只能将就一下。

    如果寿嘉勛不反对的话——

    罗老头想，他当然不会反对，如果寿嘉勛是个不经世事的小男孩儿，还得麻烦alpha耐心引导一番。

    这种有阅歷的熟男，一般就很叫人省心：给他个alpha，他自己就扑上去了。

    罗甄抱臂趴书桌，贪婪的期待令他情不自禁抿紧薄唇笑弯双眼。

    给寿嘉勛拿水的保镖屈膝蹲沙发跟前，小心翼翼握住omega伸进自己衣领里那只手的手腕，轻轻拉出来。

    柔声哄劝：「寿总，喝水？」

    见寿嘉勛没什么反应，再凑近点，一脸心疼调戏：「寿总，你瞧你把自己手背都抓出血了，是不是不舒服呀？」

    寿嘉勛有气无力稍抬眼帘。

    保镖想扶他起来喝水，罗老头却突然咳嗽一声，咋舌呵斥：「哎你什么身份搞搞清楚好不啦？送水就送水，手脚放干净点。」

    变态老色痞今天大概想看omega主动一点的「情节」。

    保镖回头沖老闆讪笑，转而将水杯悬举至寿嘉勛脸庞上方，缓缓倾倒，让点点滴滴冷水落在侧卧沙发的寿嘉勛嘴角。

    寿总神色迷茫，伸舌尖舔嘴唇，随后脸上陡然换上一副狰狞表情，噹啷在地的长腿勐地一脚蹬出去。

    壮实保镖促不及防被他踹中胸口向后摔倒。

    寿嘉勛跟着滚下沙发，他听见罗老头像耍猴一样在旁边笑呵呵起闹：「哎你别动哈，看他想干什么。」

 第325页

    于是被踹倒在地的alpha干脆就地躺平，笑嘻嘻侧目观望寿嘉勛如何主动来「扑」自己。

    寿嘉勛下一秒的确扑过来了。

    他连滚带爬骑到alpha保镖身上，扯住对方领带下死手往两边扥，同时破口大骂：「我鄵你大爷！老子一宿用七管……抑制剂，这才哪到哪？！」

    他一边骂一边弯腰俯身逼近陌生alpha，远看好似要跟对方亲嘴。

    实际上是将自身重量也加码到双臂上。

    壮实保镖起初根本没把濒临发热的omega放在眼里，等俩人面孔快要贴上时，他眼睛里已经开始充血了。

    罗老头看得目瞪口呆，双手不经意的抬至下颌前方，好像要鼓掌。

    但他躺在地上那位保镖已经在蹬腿了……

    「大块头」根本没想到寿嘉勛下手这么狠，起始还配和对方屏住几秒唿吸，电光火石间寿嘉勛已经锁紧他气管。

    只三五秒工夫，脖颈剧痛、被动窒息、张嘴喊不出声、脸膛憋成青紫色的壮硕保镖彻底慌神，他双脚乱蹬，双手勐推，一把将寿嘉勛掀翻在地。

    寿总四仰八叉躺地上哈哈大笑，好似这场较力打赢那个是他。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的确是他「赢」了。

    因为刚刚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这会儿已经全都笑不出来。

    寿嘉勛翻个身，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候被他勒颈那名强壮alpha都还因心有余悸，捂着脖子瘫坐在地上。

    寿嘉勛笑脸越发张狂，晃晃悠悠走到罗甄跟前，抓起自己手机，随手塞回裤兜。

    接着双手撑桌面，俯身逼近对方，笑容像个喝醉酒的神经病：「义父，哈哈！呵呵呵……我表现的没给您丢脸吧？」

    罗甄在他弯腰凑过来时，下意识缩肩靠回椅背，他这时就像一名在自己城堡里被利刃瞄准咽喉的国王。

    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心脏在这一刻还是抖了三抖。

    这就叫「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寿嘉勛额头挂汗脸色通红，咧嘴狞笑，仿佛随时准备化身呲牙咬人的疯狗。

    一字一顿正告：「信息素，对我没用，屁都不是。」

    然后右手攥拳单竖拇指指自己：「我！寿嘉勛——」

    「砰！」

    一巴掌拍回桌面，继续逼视罗老头：「不是吓大的！」

    罗甄此时已经缓过神，目光恢復淡定，缓缓拍手鼓掌，一副居高临下姿态放送赞许：「不错，义父没看错人。」

    寿嘉勛扬眉哂笑：「老子人大的……」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这回是真晕过去了。

    罗老头目瞪口呆，慢两拍扶案起身，抻头往对面桌底瞄。

    屋里立桩的保镖们见状赶紧上前查看，大家不晓得他什么情况，当然也有点害怕他突然跳起来勒谁的脖子，所以没人贸然动手搀扶。

    只有人伸手在寿总鼻端放了一下，仰脸报告老闆：「还有气。」

    罗老头咋舌：「废话。」

    随即一脸困惑小声嘀咕：「是人大……什么东西？」

    有保镖抬头望向罗老头，小心翼翼推敲：「他说『不是厦大，是人大』，是说他念过大学吧？」

    罗老头的表情登时一窘，嘴角抽了抽，似乎想笑，但还没等笑出来，他办公室大门就被砰一声撞开。

    十几二十名人高马大男青年，满嘴脏话、大步流星，转眼就如潮水般翻涌至面前。

    第233章 骄骄你好叻

    沖在最前面的是寿嘉勛的御用保镖董健，和秦铁柱；俩人一个逼近一米九，另一个比一米九还高点。

    前面一个拔腿跨步踏上横陈在罗甄正前方的大沙发靠背，好似勐虎下山一样飞扑下来，逮人就踹。

    后面一位直接踢开大沙发，椅脚刮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噶——」一声刺耳怪啸。

    雍鸣和虞骄紧随其后。

    虞骄骂声最大、最难听，手里抄一截白钢管，在秦铁柱踹翻两名保镖的时候，他径直跳上罗甄办公桌，扬手就打。

    罗甄随手举起桌上一只金钱豹摆件搁挡。

    十七对七十，甫一交手竟不分轩轾。

    雍鸣看见寿嘉勛躺在地上那一刻，已经顾不上别的事情，他歇斯底里扑过去把人搂怀里唿救。

    身后帮手一拥而上，和罗甄的六名保镖撕打成一团。

    罗老头的保镖都是职业打手，原则上就算人数稍居劣势，打起架来也该更占优势。

    可是坏就坏在对手们冲进来的时候，他们正蹲在寿嘉勛跟前查看其昏迷情况，结果不等站起身，就被一帮乌合之众「包了饺子」。

    每个都被两三人死死按住拳打脚踢。

    罗甄平日再强势，毕竟也是位年过古稀的老年人，见保镖被众人隔开，一时拔不出手救架，他只能用大摆件护住脑袋，哧熘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自己老闆椅堵住桌洞。

    虞骄不傻，他知道老头不经打，所以就算手里有「武器」，也没真往老傢伙脑袋上招唿。

    所以对方钻桌底时他并没跳下桌子继续追打，而是站在桌上哐哐跺脚，吓唬老东西。

    见先头给罗甄把门的男秘书带七八个人追进来，他才跳下桌子，一脚蹬住堵桌洞的大班椅，把罗老头「锁」在里边，扬起白钢短棍威胁：「你们再往前一步，我捅死这个糟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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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虞小少爷嘶声大吼着又一棍子敲在桌面上。

    他这一下使尽全力，当一声巨响将两方人马全部震慑住。

    「「南洪北罗」是咩？！洪门你骄爷在此！叫老子看看你个烂腚老王八也敢跟洪门齐名？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

    桌洞里窝缩的罗老头怒极呵斥：「虞骄！爷爷记住你了，狗屁的洪门，这都什么年头了？你给爷爷等着！」

    虞骄不等他说完就又一脚蹬在大班椅上，皮椅撞桌洞发出闷闷的「库咚！」一声。

    ——「我洪门註册社团十万会众！要你死成八块，你绝对死不成七块信不信？」

    罗甄这次没吭声，他老人家正哆哆嗦嗦在衣兜里摸索救心丸；待小药丸含进嘴里，才气喘吁吁嘶吼：「报警！报警——」

    他秘书满脸焦急，站门口大声回应：「报了！罗老，已经报警了！」

    这时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相当焦灼，顶层行政区绝大部分员工都卡在罗甄办公室门口，罗甄和他的保镖被虞骄等人或堵在桌底、或按在地上。

    双方都有点儿投鼠忌器，暂时陷入僵持局面。

    除了雍鸣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已经没什么其他动静。

    大约一刻钟后，黑帽的110与白褂的120一齐到场，十来位嘴里嚷嚷着：「让一让！」/「怎么回事？」挤进罗甄办公室。

    逮亏这间屋够大，此时里里外外几十口子竟也没显得多拥挤。

    有位「黑帽子」一马当先，进屋四下扫一眼，高声询问：「罗老呢？罗老人呢？」

    罗老这么有「身份」，当然想从桌底钻出来说话，但他刚一伸手推椅腿，外面的虞骄就哐一脚又把硕大皮沙发椅踢回去，堵死桌洞。

    罗老头心想：那我喊吧……

    可嘴还没张开，虞骄先一步在外头嚷嚷起来：「你们看不见这里有人重伤昏迷吗？！一进来就『罗老、罗老』，到底来救死扶伤，还是来助拳打架？」

    他这一嗓门当即提醒到小伙伴，黑皮靓仔秦铁住一个箭步扑向治安警，急头白脸拖哭腔控诉：「警察叔叔！我们老闆被他们绑架！我们是来救人的，我们来的时候，老闆人已经昏迷不醒，快不行了！」

    这位警官原想呵斥满脸戾气手握金属棍的虞骄，被打断后卡壳两秒，转而追问：「什么绑架？到底怎么回事？」

    罗甄的秘书这时也从门口挤到人群中来，急声辩解：「没有绑架！罗老约同行正常商务会面，这些人突然闯进来，寻衅滋事！」

    秦野自觉给虞骄帮腔，质问对方：「如果是正常会面，我们老闆怎么会受伤昏迷？」

    脖子被寿嘉勛勒通红那位保镖急声解释：「不是受伤，他没受伤，他是——」

    「是什么？」/「敢不敢把话说清楚？」/「寿总到底怎么了？」

    那位保镖当然不敢把话说清楚，「表哥星途」这边七嘴八舌追问，他那边反而噤声一言不发。

    房间里争吵声再起，眼看又要发生冲突。

    四名治安警官见状连忙高声喝止。

    不过吼声最大最凶的一嗓子出自雍鸣：「都他丫的闭嘴——！」

    因为他刚给寿嘉勛解开衬衫领口，方便120的急救医生听寿嘉勛心肺，周遭声音太吵，影响医生判断。

    众人见事关抢救人命，自然齐齐噤声，医生用听诊器确认寿嘉勛心跳唿吸良好后，又掏出个迷你手电筒，扒寿嘉勛眼皮查看瞳孔。

    雍鸣想把寿嘉勛身体托起来，但医生不让他动，大概是怕寿嘉勛有外伤，胡乱挪动只会伤上加伤。

    医生给寿总照过瞳孔，又叉开十指点按其颅骨。

    步骤略显繁琐，不过专业人士动作利落，基础检查前后不过两分钟。

    而寿嘉勛在被按脑壳的时候忽然哼了一声，随即眼帘也掀开少许缝隙。

    医生赶紧俯身凑近其面孔询问：「能听见我说话吗？现在有什么感觉？」

    寿嘉勛眼珠缓缓转动一下，他现在感觉依旧不太好，头晕脑胀四肢沉重，但是看见雍鸣后嘴角一咧，竟然出其不意的扯出一抹浅笑：「鸣er……」

    雍鸣快拧成疙瘩的心脏终于为之一松，柔声轻唤：「嘉勛，嘉勛我来了，别怕啊～」

    寿嘉勛虽然没理会医生问话，但医生看他能叫人，又没看出头部外伤，初步判断问题不大，于是再次追问：「您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昏迷？」

    寿嘉勛用力吸一口气，喃声嗫嚅：「他们给我注射alpha信息素，逼我联姻。」

    说着哆哆嗦嗦抬手，往茶台那边的茶渣桶指了指：「……针筒，证据。」

    雍鸣没等他说完就弹身而起，直接跳脚翻过身旁办公桌，夺过虞骄手里金属短棍，一脚踢开堵桌洞的大号滑轮椅，弯腰伸手往里掏，嘴里怒不可遏嘶吼：「我宰了你个老王八！」

    罗老头刚才想要出来，现在拼命往回缩，好在警察反应不慢。

    雍鸣一把没拽住人，正要拿棍子往里捅时，四名警官齐声大唿：「住手！」。

    董健、秦野，和司机小姜眼看雍鸣要吃亏，连忙一拥而上拉扯自家老闆；表面当然是拉架，实则怕雍鸣真的伤到人，被警察当场扣住。

    此时办公室内两方共计四十多口人，警察只有四位。

    因案情原委尚不明朗，所以四位警官也不想立刻激化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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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见雍鸣被人拉开，便只将别在腰间的电击器取下来握在手里用作防卫。

    虞胶这次倒没犯驴耍横，只在罗甄被人从桌底扶出来时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条瞀里，唔见棺材唔流眼泪，信唔信我烧你数薄？」

    他说的是家乡话，声音很小，只有身边两三人听见支言片语。

    沪市警官听见了，但是没听懂，所以没理会。

    只有罗甄听见并且听懂。

    因为他阅歷丰富，和许多港星往来亲密，一句半句粤语当然难不倒他。

    老头被警官搀扶挪去旁边沙发椅休息，他此刻心气不顺，暂时不想开口，只拿恶狠狠目光睨视虞骄。

    虞骄年纪给他当孙子都嫌小，可眼神里戾气却并不比爷爷辈的内娱大佬少。

    美貌少年的视线冷冽得像两把刀子，死死钉在罗甄身上，缓缓翕动嘴唇。

    他说的大抵仍是家乡话，可这次没发出生声，所以罗甄也不晓得对面小兔崽子在用什么恶毒话诅咒自己。

    他只觉后颈凉嗖嗖的，好似有把刀正在逼近自己。

    罗老头心头一颤，不由自主掩唇干咳，抬头告诉身旁警官：「虞骄刚刚说他自己是什么「洪门」头目，恐吓我，要把我大卸八块。」

    警官表情略窘，追问虞骄：「你说过吗？「洪门」是什么？三合会吗？」

    虞骄脸上表情没变，眼神却变了，瞬间恢復十七八岁少年青涩又无辜模样，委委屈屈扁嘴支应：「我只想救我干爹，背台词吓唬他而已。」

    问话那位警官深以为然，心说不问也能猜着，呵！

    但是本着尽职尽责态度还是追问一句：「什么台词。」

    「《扎职3》」虞骄说。

    一名年轻警官下意识接了句：「《扎职》还会拍3？」

    虞骄唉声嘆气耷拉脑袋……他哪知道？他是随口胡扯的。

    第234章 先定个小目标

    按常理，寿嘉勛应该跟120去医院，做进一步身体检查；罗甄应该跟110去派出所，做进一步审讯调查。

    可是凭罗老社会地位，不可能随便跟警车走；他不走，寿嘉勛也不同意立即进医院。

    治安民警势单力孤，一下子搞不定四五十位斗殴当事人，只好打电话寻求单位支援。

    于是半小时后，两位穿便衣的副所长低调进场，俩人一进门就让先头过来控制局面那四位治安警官把楼下亮灯的警车开走，理由是「影响不好」。

    然后一个去跟罗甄打招唿寒暄低声谈话，另一个来寿嘉勛跟前苦口婆心规劝。

    说：「寿总，你看……您和罗老都是做传媒行业的公司，手里都有一些媒体资源，今天的事情……」

    寿嘉勛的眩晕感这时候已经在逐渐消退，脑子恢復正常运转，让雍鸣扶他坐起来，不等便衣副所长说完，就满脸诧异，迫不及待笑问：「您认识我？」

    对方看他情绪良好，脸上也挂起和气笑容：「是呢，您『白鹭庄园』那个案子，是在我们所里结案的。」

    寿嘉勛扬眉哂笑：「难怪嘞……」

    他心里想的是：难怪老王八知道我被强姦过，还被抹掉标记。『他们』不知道我性腺后来一直没治好，所以老王八也不知道。

    唉！他们是一伙的。

    便衣副所长没想那么多，他看寿嘉勛笑容可掬跟自己说话，便继续和和气气跟对方攀谈：「您今天和罗先生到底为什么发生冲突啊？」

    寿嘉勛耸眉讪笑：「我也迷煳着呢，罗老约我过来，说给我介绍对象，我还没闹明白对象是谁，罗老就给我注射不知道什么人的信息素，说是订婚。」

    便衣民警表情困惑，惊诧低唿：「不会吧？那罗老不是知法犯法？……您确定是信息素？」

    寿嘉勛苦笑摊手：「注射器在那边，可以验一下。」

    对方转身压低声音询问医生：「寿先生确定被注射alpha信息素？」

    医生实话实说：「目前不确定，他现在看起来身体没什么问题。」

    110继续追问120：「化验能验出来寿先生具体被标记的时间吗？」

    120摇头：「不能。」

    110面色为难回到寿嘉勛跟前，神秘兮兮贴心相谈：「吶，现在这种情况，证据有是有，可是差一点说服力，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下定论。

    不过一旦立案，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概要拉扯很长一段时间，您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有没有可能跟罗老再谈谈？尝试看看还有没有调解的余地。」

    雍鸣脸色铁青，刚要开口表示拒绝调解，手被就被寿嘉勛捏住拧一把。

    寿嘉勛眉头微攒，压低声音问副所长：「怎么调解？」

    对方面色审慎陪他讲悄悄话：「叫我看呢……如果能大事化小，对您还是比较有利的。

    因为您这边的问题一时搞不清楚，但您公司的人一窝蜂跑别人家里闹事，是不争的事实。

    里头还有您朋友、您公司大明星，事情闹大了，扯皮太久，对您来说肯定不是好事。」

    他说到这里咳嗽一声，放大嗓门：「当然最后决定权还在您手里，您如果想调解，我们会站在您这边，帮您跟罗老先生谈。

    就在这里谈，谈妥了，您二位如果觉得没问题，就不往我们院儿里提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他同事也在询问罗甄意见：「罗老，今天这个事情，主要还得看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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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同样把声音压低低的，旁人一概听不清楚，只小声对罗甄道：「但是我得跟您多说两句，今天这个事情，您不应当……非婚标记不算小事，嚷出去也不好听。

    不过话说回来，最后怎么样还得听您的，您想私了，咱就私了，您想公办，那就公办到底。」

    罗甄偏头看向寿嘉勛，寿嘉这时倚在雍鸣怀里，也正面带窘色笑微微看向他。

    罗老头嘿然一乐：「什么公了、私了，就是个误会罢了！对吧嘉勛？」

    「可不就是么！义父。」寿嘉勛扬眉附和。

    这俩人冰释前嫌的态度，省去缓冲直奔终点，假模假样皆大欢喜。

    罗甄说：「嘉勛今天来我这边聊天，聊着聊着忽然就晕倒了，大概是身体不舒服。」

    寿嘉勛说：「我身体不好，我未婚夫半天看不见我肯定着急，义父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寿嘉勛吃闷亏心里憋气带窝火；可他想要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止损，就只能忍气吞声。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并非不能做，可问题是「一千」对罗老头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八百」却要让他公司一大帮人蹲拘留所，搞不好还会断送虞骄的星途，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罗老头亲自送他们到电梯间，神态自若而且相当热情，让寿嘉勛有空常来自己公司做客，当然以后一定要把男朋友带在身边。

    不过同时又眼神促猝笑睨雍鸣：「希望下次陪嘉勛来做客的帅哥，还是你哦。」

    雍鸣勉强挤出一点笑脸：「必须的。」

    虞骄跟随他们进电梯的时候，罗甄也在他耳边用方言小声嘀咕一句：「你小子，乍港滴。」

    虞骄心情阴郁愤懑，想回嘴但实在没听懂，一走一过进电梯后立刻失去机会反击，于是心情愈发郁闷。

    等到电梯门合起来，才有位同事小声相告：「骄骄，他说让你小心点。」

    寿嘉勛和雍鸣齐齐扭头看过来，一个若有所思，一个面色沉重。

    到楼下以后，虞骄跟寿雍二人乘豪车离开，其他人或步行回公司取包、开车，或直接打车、赶地铁回家，总之原地解散。

    他们离开lhd总部的时候正赶上晚高峰下班潮，汽车堵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头，半天挪不出几尺地方。

    车上的几个人，包括司机在内，心情本就压抑沉重，此时加上堵车，更添几分烦躁。

    雍鸣默默抬手臂环住寿嘉勛肩膀轻拍，大概是想表达守护或者安抚的意思，可惜他自己的情绪都正down在谷底，自然也没能及时传递给对方什么正能量。

    寿嘉勛扭头抬眼，眉头紧锁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雍鸣摇头，将面孔转向车窗。

    他本来只是双眼泛红，不动还好，一动，就把把憋在眼眶里的自责、愧疚、伤心全都化成辛酸泪抖落出来。

    「啧……」寿嘉勛躁郁咋舌，嘆气埋怨：「你这是干嘛呀？……唉！」

    雍鸣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一把，喃声低语：「我在想……如果你身边的人是萧董，他一定不会让你只身涉险。

    哪怕是梁滔滔，刚才也不能让你这么憋屈认怂。」

    寿嘉勛听罢苦笑连连，长吁短嘆点头表示认同：「谁说不是呢！」

    随后自己也稍微发散一下新思路：「如果我做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实媳妇，今天这事儿压根不会发生，对吧？」

    雍鸣黯然摇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忽然觉得……我能帮到你的事情太少了。」

    寿嘉勛皱眉嗤笑：「你在暗示我回帝京找梁滔滔？」

    雍鸣这次大概真的伤到自尊心，无论寿嘉勛说什么，他都自怨自艾摇头。

    寿嘉勛拍拍他大腿，板正脸色：「今天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俩今天先定个小目标，怎么样？」

    雍鸣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支应：「好，你说。」

    寿嘉勛俯身抬眼眺望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他们汽车这时已经开出半条街，并拐了个弯，但仍能望见几百米外高度与设计都很出类拔萃的「lhd影视集团」总部大厦。

    雍鸣一只手被寿总握住，按在车窗玻璃上。

    寿嘉勛说：「十年之内，把『lhd影视』那几个字，换成『嘉鸣传媒』。」

    雍鸣下意识搂紧他野心促不及防爆棚的老婆，喃声慨嘆：「你真敢想。」

    寿嘉勛扭头在他嘴上蜻蜓点水般亲一口：「你敢不敢？」

    雍鸣低头凝视他片刻，然后郑重点头，语气却略显迟疑：「好是好，但十年太久了。」

    寿嘉勛挑眉：「五年？」

    雍鸣这时似乎想到什么事情，脸色快速好转：「我忽然想到个办法，也许可以更快点炖了那只老王八，给你解气。」

    他甚至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嘴角挂起些许笑意。

    这时他们汽车终于拐上主干道，司机扭头询问：「老闆，我们回家？还是去哪里？」

    寿嘉勛坐直身体支应：「回家。」

    随后吩咐同车的虞骄：「骄骄，你今天跟我们回家住，这两天都跟我们在一起，别乱跑，我得给你多请几位保镖傍身。」

    虞骄侧身回头，脸色不復以往大咧咧快活轻佻，表情十分严肃：「干爹，我想让我老豆在老家那边帮我找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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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点头：「好，多找几个，薪水比照董健，公司帮你出。」

    虞骄点头：「谢谢干爹，等下你让小姜送我回公司吧，我想跟秦野、乔伊他们一起回「白鹭庄园」，那边治安也很好，主要是我在那边住习惯了，回去比较放松。」

    寿嘉勛思考片刻：「……也行，那让董健给你们开车，今天让他留那边陪你们住，还有你工作室的保镖，也叫过去陪你们一起。」

    ……方方面面，严阵以待。

    第235章 给爷大声哭

    寿嘉勛回到跟雍鸣同居住所后先回房洗澡，在罗老头那边熬出一身汗，属实片刻都忍不了。

    看雍鸣跟进卫生间，边脱衣裤边随口提议：「一起洗？」

    谁知对方只递过来一盒创口贴，然后转身去给浴缸放水。

    寿嘉勛衣裳脱一半，接过创口贴往手背上贴，同时忍不住碎碎念吐槽：「你看见了呀？都不关心两句，你怎不问我手怎么抠破了？」

    雍鸣弯腰试水温，小声支应：「你别打断我思路……我要先去拨两通电话，等会儿过来陪你泡。」

    寿嘉勛抬腿，在准老公屁股后方虚踹一脚：「德性～！」然后自顾自甩脱裤子，先去莲蓬头下面沖淋预热。

    雍鸣隔浴房玻璃抛飞吻，跑得毅然决然，寿总站水幕下荒腔走板唱情歌：「爱不在～留我一人在原地徘～呸，徊～！」

    结果他一个人在浴缸里都快泡睡着了，也没见雍鸣回来，最终自行爬出大澡盆，一边披起浴袍往外走，一边嘟嘟囔囔抱怨：「你大爷的小雍子，跟谁俩电话打半小时……给我玩儿出轨呢？」然后一脚踢开书房门。

    雍鸣刚忙完一阵儿，双手枕在脑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满脸餍足，笑嘻嘻半躺在大班椅里放松。

    房门砰一声被踹开，他才回过神，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终于想起来刚才答应寿嘉勛一起泡澡。

    寿嘉勛看他表情怔愣，仿佛真被吓一跳，啼笑皆非呵斥：「你干嘛呢？真出轨啦？」

    雍鸣满脑袋问号：「出什么？」

    寿嘉勛翻白眼小声数落：「傻逼……」然后大声笑斥：「问你吃啥！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雍鸣的脑细胞抓紧时间重启，这会儿可算活跃起来，嬉皮笑脸朝准老婆勾手指：「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但是等寿嘉勛走到他跟前，他又啪一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贱兮兮卖乖：「不行，我改主意了，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再等两天，送你个惊喜。」

    寿嘉勛回他个半嫌弃半揶揄的表情，叉腰呵斥：「有屁快放，什么东风？」

    「东风就是『东风』喽……」雍鸣拧眉咋舌，继而恬不知耻伸手拽寿嘉勛，示意对方坐自己腿上：「不想吃饭，想吃你。」

    寿嘉勛挑眉哂笑，抬脚跨坐未婚夫大腿上，居高临下捧住对方面庞，低头让俩人唇瓣相贴。

    雍鸣顺势压紧他后脑，合眼凭本能探索爱侣口腔，贪得无厌狎弄吸吮，直吻到寿嘉勛唿吸不畅捶他肩膀才恋恋不捨松口。

    不过松口不撒手，他扣住omega后脑勺按向自己肩膀，别过头深吸一口气。

    寿嘉勛却长嘆一口气，问：「还有残留？」

    他指的是罗甄给他注射那针信息素的残留。

    雍鸣摩挲他后颈，柔声回应：「没有，完璧归赵。」

    「唉……」寿嘉勛再次嘆气：「那咱……下个疗程，还继续治？」

    雍鸣咂咂嘴，神情为难：「……要不，跟医生谈谈，反正这个疗程是一点儿效果没有……如果实在没救，就算了。」

    俩人此时此刻心情都挺复杂，罗老头折腾半天，无非想用信息素控制寿嘉勛，结果屁用没有。

    这部分结果很叫寿总暗自得意。

    但「屁用没有」，说明他治疗性腺那些药全白吃了，这样的结果不免让人失落。

    雍鸣托起他左手，揭开创口贴，凑近嘴边吹两下潮湿的破皮伤痕：「到底怎么弄的？瞧着不像叫人打的呀……」

    寿嘉勛长吁短嘆：「我自己抠的，提神醒脑。」

    雍鸣低头，用嘴唇在破皮处轻轻碰了碰：「唉！还好不太深，应该不会留疤。」

    寿嘉勛忽生感慨，趴雍鸣身上哼哼两声：「今天多亏你反应及时，闯近来救驾。」

    雍鸣讪笑：「这次还真不是我及时，是虞骄带人杀上来，他不来，我还像只傻狗一样蹲门口等呢，我得谢谢他。」

    「嗯？」寿嘉勛不解，抬起头追问：「他怎么知道我有事？」

    「你绝对想不到是谁给他报讯。」

    「谁？」

    「楚云。」

    「谁？！」寿嘉勛震惊，差点从雍鸣腿上跳起来。

    雍鸣把他按回来坐自己腿上，顺手掩唇轻咳，清清喉咙：「虞骄带人跑过来，告诉我是楚云给他打电话，让他转达你，千万别去见罗甄，很危险。」

    虞骄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找我，我说我们在罗甄公司，他听说你一个人进罗甄办公室，急三火四带人来闯楼。

    我当时还不信，以为他又胡闹。

    结果还好他「胡闹」。

    刚才我跟楚云聊了一下，所以也是刚刚才搞清楚来龙去脉。」

    寿嘉勛连忙催促：「快给我说说。」

    雍鸣点头：「今天中午楚云接到罗老王八电话，罗老王八让他下午到他公司来，送他个便宜老婆。

 第330页

    楚云这两天在影视城补拍《裨将》收官镜头，挺忙的，就没想搭他的茬儿，不过好奇问了句『是谁？』。

    罗老王八逗他，说：『反正你肯定喜欢，你不来我就给别人，你可别后悔。』

    楚云当个笑话听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下午忙完又想起这个事，他最近刚离婚，还没新恋情，上一段接触多点儿的omega只有你，所以越寻思越古怪，越想越不踏实。

    可是你不回他信息，也不接他电话，他只能联繫虞骄。

    还好虞骄知道你这两天要见罗甄，然后他给我打电话，听说我们已经出来了，赶紧拉上秦野和董健，回公司叫人来救你。」

    「啊……原来是这样。」寿嘉勛又趴回自己男人身上，唉声嘆气感慨：「他是一早就打算在那边搞定我啊！先头找的win……应该是听说我倒贴过win，还好win良知未泯，没搭理他。」

    雍鸣点头附和：「那个老王八，真不是东西。」

    寿嘉勛呵呵哼笑：「我现在有点好奇，他给我找的到底什么对象？」

    雍鸣继续点头：「我也好奇。」

    寿嘉勛自顾自推测：「还知道照我喜好来，说明确实有诚意跟我『联姻』，是真心想找个人勾住我。」

    雍鸣嗤笑：「废话，找个癞蛤蟆，不叫你一脚碾死？」

    寿嘉勛搓着下巴琢磨片刻：「我估计等过几天，那个人得主动来找我。」

    雍鸣再次点头，并模仿讲评书那种铿锵腔调调侃：「届时，吾当以刀斧手埋伏左右，待尔摔杯为号，破门而入，将其俘之。」

    寿总一本正经点头：「甚好，甚好。」

    不过说完立马话锋一转，询问准老公：「吃我还是吃饭？给个准信儿，快。」

    食慾跟色慾，好歹让他满足一项？

    雍鸣仿佛很为难，拿指尖小心翼翼勾寿嘉勛浴衣前襟，抿唇觑目往里瞧，表情淫荡做决定：「……先吃你，再吃饭。」

    「可以。」寿总郑重点头，立即伸手拉扯准老公衬衫。

    雍鸣一脸诧异：「你不让我按惯例先沖个澡？」

    寿嘉勛拧眉抱怨：「啧，你今天废话特别多。」

    雍鸣窘脸反呛：「啧，你今天特别猴急乙」

    说完就要起身抱寿嘉勛回卧室。

    寿嘉勛拽住他歪歪扭扭领带表示反对：「你不是喜欢在办公室做么？书房差不多，就这儿吧。」

    雍鸣扬眉哂笑：「我中彩票啦？……还是你中彩票啦？」

    寿嘉勛笑嘻嘻把他领带抽下来，转而又用这条东西遮住对方双眼：「这叫情调。」

    雍鸣目不视物，语气质疑：「你确定这是情调，不是情趣？」

    寿嘉勛乐不可支搂住他脖颈强调：「情调～y。」

    雍鸣忙不迭点头：「好的！老婆你继续。」

    坐着享受谁会反对？他眼睛看不见，耳朵、脖颈被细细亲吻，胸膛被捏被摸的触觉就越发清晰。

    寿嘉勛很快给他宽衣解带，这让一向在亲热方面处于主动地位的alpha略感羞涩，情不自禁小声怏求：「老婆，回屋呗？」

    然后下一秒他唇齿口腔就被老婆用嘴堵上。

    片刻后雍鸣感觉寿嘉勛双膝跪上坐椅，接着在没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让双人y进入正题。

    雍鸣嘶声吸气，接着满脸难以置信把眼睛上的领带提起半边，拗出个独眼龙造型，打量面前行事不太正常的宝贝老婆。

    寿嘉勛咬牙咧嘴，嘴角上扬，似乎在笑，但其实有点儿狰狞，问：「爽么？」

    「爽到飞起……」雍鸣大口喘气，双手搂在寿嘉勛后腰，上下抚摸帮他放松：「喜欢这个调调？」

    寿嘉勛把「独眼龙」眼罩復位，动作一下比一下野蛮，直至咬牙闷哼出声，兇巴巴呵斥：「你配合点儿，让我发泄一下。」

    alpha没再讲废话，全力配合老婆发泄情绪，结果五分钟后还是挨了对方一巴掌。

    寿嘉勛埋首在他颈窝，拖哭腔埋怨：「你行不行吶？也太快了吧！」

    「鄵……」雍鸣一把扯下蒙眼布，抱紧寿嘉勛起身，转个身把对方按进椅子里。

    然后一边调节座椅高度，一边骂骂咧咧反驳：「我鄵我是成结！又不是阳痿，哪儿让你觉着我不行了？……想发泄是吧？鄵你……等会儿给爷大声哭！」

    第236章 打到他服为止

    寿嘉勛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浑身大汗淋漓，连头髮都被热汗湿透了。

    雍鸣气喘吁吁笑问：「爽吗？」

    他老婆张大嘴巴喘气，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寿嘉勛此时只觉心脏砰砰砰砰跳如擂鼓，随时可能从嗓子眼里飞出来，隔老半天才勉强点一下头。

    雍鸣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脸成就感，低头在老婆嘴上亲一口：「你再说一遍，咱俩到底谁不行？」

    寿嘉勛方才持高潮折腾得又哭又叫口干舌燥，心里暗骂alpha「小心眼」，却在勉强吞咽一下后气若游丝表扬：「我说发泄一下……没让你弄死我。」

    雍鸣双手撑椅背，居高临下欣赏老婆被自己糟蹋出来的残花败柳样，贱嗖嗖点评：「啧，好看，以后让你上床都这样。」

    寿嘉勛眼皮欠开条缝，闭嘴沉吟片刻，攒出点唾液润喉，继而挑衅：「有本事你现在给我弄上床。」

    雍鸣跟他抵额轻笑，「咯咯咯咯」乐得上气不接下气：「走不动啦？求我呀～！」

 第331页

    寿嘉勛双腿架在座椅扶手上，酸软僵麻，收回来都费劲，确实狼狈。

    但雍鸣也没好到哪去，他双臂撑椅背半天直不起腰。

    寿嘉勛勾唇坏笑，伸手搂住对方脖颈，故意夹起嗓子发嗲：「老公抱抱，球球了～！」

    雍鸣满脸笃定哂笑点头，好像很有信心能把寿嘉勛抱起来一样：「搂紧哈……走你！」

    寿嘉勛身体一晃，扭头惊唿：「慢点慢点！卡门了，能出去吗？」

    「屁话，不能出去，我这把椅子是怎么摆进来的？」

    诡计多端的alpha连椅子带老婆一起推进卧室，到床边捞住寿嘉勛两条胳膊往前一滚，俩人像摔跤一样滚上暄软大床。

    寿嘉勛快要笑岔气：「鸣er唉，不得不说，你是有点急智在身上的啊！」

    雍鸣脸上更加得意，且振振有词：「不是我吹，从小到大，能难住小爷我的事儿，不多。」

    寿嘉勛翻个身，挨近他家小爷讪笑：「老公，点外卖了吗？」

    雍鸣自我陶醉的表情一僵，小声反问：「刚才说点外卖了吗？」

    「你说——」寿嘉勛指指自己：「先吃我，再吃饭。」

    随即摊手质问：「饭呢？」

    他老公条件反射式摸床头，然后想起来手机在书房。

    又摸摸肚子，认命般全裸起立。

    寿嘉勛哈哈大笑，朝滑轮大班椅呶嘴：「哎你别累着……划船回去。」

    雍鸣撇嘴扒拉椅背，顺手将滑轮椅推回书房。

    由于点外卖要等待至少半小时，一家之主稍作思忖就立刻决定随便煮一绺龙鬚面充飢。

    寿嘉勛当然没有异议，五分钟后连汤带面囫囵着咽下一碗三鲜细面，顿觉神清气爽浑身通泰，拉起薄被倒头便睡。

    雍鸣后半夜好梦正酣时，忽被一团滚烫拱进怀里，随后听见寿嘉勛哼哼唧唧呢喃：「老公，我发热了，我冷……抱一下。」

    寿嘉勛其实也在半梦半醒之中，他只觉自己浑身酸软很不舒服，表热内寒，希望有人挨近些，帮他平衡体温。

    雍鸣听见发热，不需要很清醒，自能当仁不让履行伴侣职责，搂住对方翻身压上去，一边接吻一边摸索着分开身下人双腿，然后顺藤摸瓜，屈指按进干涩秘径。

    接着动作一滞，撑起上半身，按开床头灯，查看身下omega：「喂！你好像不是发热，是发烧啊！」

    寿嘉勛两颊烧得通红，头晕眼花嗓子紧，张开嘴想说话时发出「嘶哈」一声，竟然没能发出声音。

    接着他想咳嗽两下透透喉咙，又觉有两把小刀往復交错剌他扁桃体。

    这下终于清醒过来，瞠大双眼，哑嗓惊唿：「我感冒了！」

    雍鸣同感意外：「可不就是呢？」

    说着抓起手机给皮特拨电话，告诉对方：「寿总发烧了，我现在送他去医院，你过来搭把手。」

    皮特当护理比做助理专业，且更有职业精神，当即表示自己马上出发，并会帮寿嘉勛提前挂号，还叮嘱雍鸣立刻找两片退热贴，一片给寿嘉勛贴脑门，另一片贴炎症部位。

    ……比如嗓子疼贴就脖子，咳嗽就贴胸口。

    雍鸣按专业医护指导给老婆贴冰胶，然后自己套上t恤短裤，给寿嘉勛睡衣外面披件长风衣。

    寿嘉勛坐床边找拖鞋，嘴里嘟囔：「我自己能走。」但是在雍鸣蹲他跟前，急赤白脸指挥：「别扯淡，上来背你。」的时候，也没客气。

    直到被塞进汽车才发觉自己俩脚丫子还光着呢。

    雍鸣半路上给皮特打电话，让对方到医院立刻准备一张轮椅推到门口接人。

    皮特被他俩吓半死：「这么严重？！」

    寿嘉勛把两只脚丫扳到座椅上嘆气：「……没穿鞋。」

    感冒发烧对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大毛病，正常来说吃两片退烧药再睡一觉，大概率隔天就能痊癒。

    不过考虑到这是寿嘉勛肺受伤后第一次发烧，医生比较重视，入院后不仅让他验血，还给拍了张胸透。

    然后一脸庆幸：「哦呦，还真就肺炎了，先住院吧。」

    寿嘉勛满脸不能置信：「我没咳嗽呀！」

    「咳嗽的话，就严重了。」大夫义正言辞吩咐：「我先给你开药输液……和住院单。」

    说着指了指寿嘉勛蜷在轮椅上的双脚：「放下吧，容易翻车，可别内科没看完，又去看外科。」

    寿嘉勛讪兮兮放下双脚，被皮特推进住院部。

    雍鸣给他办完手序回来的时候，寿总已经躺平在病床上，开始输液了。

    皮特笑呵呵坐床边，低声感慨：「老闆，我好长时间没给你陪过床了。」

    「嗯，正好今天重温旧梦。」寿嘉勛说。

    说完瞥眼瞧自己前看护、现助理：「不是……我说你……怎么瞅着还有点儿高兴呢？」

    皮特连忙摆手摇头：「那可没有～！」

    雍鸣进屋拍皮特肩膀：「你回去吧，我陪他就行。」

    皮特耸眉回头：「鸣总，要不还是您回吧，您明天还上班呢。」

    寿嘉勛附和：「对，你回吧，给小皮个机会……忆苦思甜。」

    雍鸣权衡片刻，最终也决定自己回家睡觉去。

    毕竟他们刚把罗老王八得罪死了，不晓得天亮后对方会搞出什么么蛾子，他必得亲自回公司盯着才能安心。

 第332页

    在罗甄看来，不管什么人，想要在他的地盘上混饭吃，必须得受他管教才行。

    因为娱乐圈里姿质好的演员实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是超一线市场容积有限，就好比「小红花」上前二十个热搜榜位，有新人上去，就得有旧人下来。

    如果今天蹦出来个虞骄、明天跳出来个李娇，他手里那些小生、小旦、影帝、视帝，还怎么吊高价卖？

    所以想红不是不可以，但要论资排辈，站到罗老麾下，听从罗老安排。

    既然寿嘉勛野性难驯，不服罗老管教，罗老当然得给他点教训，「打」到他服为止。

    雍鸣当晚回家「念咒」借东风，罗老头当然也没闲着。

    寿嘉勛住在医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而外面天亮没多久，两边已拉开架式摆明车马，进入回合战模式。

    罗老头积威已久，他这边一声令下，第二天清早刚开工，虞骄工作室就开始频接「噩耗」。

    先前谈好的影视项目全被换角，洽谈中的商务全部跑单，已签商务无限期压后。

    「表哥星途」耗巨资「奶」出来的王牌，红不过半月便惨遭滑铁卢。

    雍鸣则通过帝京人脉，将虞骄前队友车祸前陈述诽谤虞骄原委的完整版录音，发布在帝京某国企传媒集团官网。

    首局落幕，罗老头略胜半筹，因「表哥」损失的是真金白银，而雍鸣的反击却稍有「隔山打牛」之嫌。

    转日雍鸣先出招，继续借势帝京官媒，称初步确认虞骄将出演反诈、反网暴公益宣传片。

    这步棋相当于给新晋小顶流请了件「黄马褂」，能办成还得感恩果然先前给帝京公安捐那笔款子。

    不过如果虞骄就此北上发展，那便是发面饽饽表面光，罗老头把人赶出长三角，好像还是他赢。

    所以第二回合罗老头只暗自冷笑，没作实际反馈「接招」。

    第三回合往后拖了几天，正好赶上寿嘉勛出院，出招人却不是雍鸣，而是远居「特区」的大影帝楚云。

    楚影帝在影视城完成补拍工作，回港立即接受「东风频道」一姐专访，以「息影收官」为噱头，大谈回内地拍戏感受。

    寿嘉勛当日从医院出来，径直回公司接雍鸣下班，俩人悠哉悠哉顺路买菜，准备回家过个普普通通的「二人世界」。

    雍鸣把电视调好，扔一兜甜豆给沙发上坐着的寿嘉勛，让他边看电视边掐豆筋。

    寿嘉勛则在「东风频道」上看见楚云后灵光一闪，回头扯嗓门吆喝：「鸣er！……你说的『东风』，就是这个「东风」啊？」

    雍鸣放下菜刀从厨房跑出来，嘴里忙不迭吩咐：「录屏，别忘了录屏！」

    随即满脸期待坐寿嘉勛旁边，跟他一起看电视。

    楚云先讲一些在内地拍戏的有趣事，进而讲自己在内地认识很多新朋友，开拓眼界增长见闻。

    做足铺垫后，开始讲自己初入内地市场时为了搭关系，也做了不少荒唐事。

    主持人当然会追问：「什么样的荒唐事？可不可以举两个例子，给大家增长一些见闻？」

    大影帝呵呵哂笑卖关子：「当然可以，而且你们听过之后就会相信，这部电影一定是我息影之作。

    因为这些事情讲出来，我再回去的话，会被人砍死哈哈……」

    第237章 大恩不言谢

    港娱开放比内娱早几十年，加上头顶一块言论自由的「免死金牌」，这让港星的嘴，一张比一张犀利。

    很多在内娱讳莫如深的话题，港娱节目中不过是搏观众哈哈一乐的笑柄。

    楚云姿态放松，坐在东风频道王牌脱口秀直播间里谈笑风生，先讲两个讨好本地人的梗直观点：「内娱当然好赚的啦，市场大，真正专业敬业的大明星却屈指可数。

    观众好真诚，可惜食不到正餐，只要你够名气，拿出专业态度去工作，到那边可以赚到盆满钵。」

    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能够跨海捞金前题要你要够大牌，没有『牌』，没有大佬捧，在那边出头比在本港难太多。

    在这里只要你肯努力，肯花时间花精力琢磨演技，一定可以遇到出头机会。

    在那边不可能，那边市场大，但是平台、流量、资本才是稀缺资源。那些东西掌握在大佬手里，我要过去混，也要巴结那边的大佬。」

    主持人哈哈大笑，适时调侃：「阿win你在本港好像不需要巴结任何人了喔？你到那边要怎样巴结呢？」

    楚云先说：「换个地方混，是要入乡随俗嘛！我巴结那位大佬很喜欢讲这句话，我觉得蛮有道理。」

    然后开始爆真正搏人耳目的『真材实料』：「那位大佬的年纪是比较大啦，要保养身体早起早睡，那我就只能陪他儿子玩嘛。

    我想我性格也比较open，不算没见识对吧？又比对方大十来岁，好似个老大哥一样，应该可以带给对方一些新奇概念。

    然后稍微接触一下就发现，原来我的『上限』只是人家的及格线。」

    主持人哈哈大笑：「不会吧？输咁惨？比如嘞？」

    楚云想了想：「比如开睡衣party？」

    主持人不以为然嘁一声，满脸不屑：「睡衣party怎么啦？我也经常在家里办睡衣派对呀！邀请邻居或朋友一起吃点心、聊天、打牌，大家都不画妆，很休闲、很放松。」

 第333页

    楚云意味深长：「那要看你睡觉穿什么款式喽？」

    主持人窘笑：「睡觉当然穿睡衣，不然点解叫睡衣派对？」

    「但是也有很多人喜欢裸睡喔……」楚云意味深长朝对方眨眼。

    主持人震惊，随即促狭调侃：「吓人喔！我不敢想……四条白板坐在将麻桌跟前摸牌，哇！好丑。」

    楚云大笑：「死相，你都多少岁啦？谁想看你扮白板？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挑眉追问：「这点料还行吧，勉强有一点点惊到我嘅三观，哈哈～还有吗？」

    于是楚影帝继续爆料：「还有比如借『选角』选妃喽。」

    主持人笑容略显无奈：「唉，这个……这个其实……」

    他大概想说这个其实也算屡见不鲜了。

    不过楚云面色哂然，再加码：「那如果是『选童星』呢？那种快要分化，但是还没有分化的小朋友。」

    主持人瞠目结舌，做出个相当夸张的惊诧表情：「这样性质就不一样了喔！」

    楚云好像因为吓到对方十分得意：「然后通过『试戏』，或者『训练』之类的试探小朋友底线，如果感觉对方也比较open，或者很胆小，就带他们参加『睡衣派对』喽。」

    主持人更觉难以置信：「他们不会害怕吗？……你说的那些小朋友，心理素质各个都咁犀利？」

    楚云摊手：「当然不是啦，所以他们会给小朋友提前吃一些帮助精神亢奋的东西。我有幸见识过一次，那些小孩子稀里胡涂不清醒，叫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主持人笑呵呵扳手指，然后打趣儿：「吶，我现在听到的有：聚众什么淫、聚众你k药、搞细仔，没错吧？」

    楚影帝点头：「差不多。」

    主持人：「三罪并罚可以判无期了喔！你会不会故事吓我啊？」

    楚云显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语气却有点不屑：「不然我点解会跑回来告诉你我要退休？

    都说了人家是大佬，不算很隐秘，但是没人敢去管的啦。」

    主持人苦笑连连：「难怪你说你不敢再过去。好吧，反正已经说这么多……还有吗？」

    楚云搓脑门哂笑：「还有啊……还有那位爷爷辈的大佬喜欢看『真人秀』喽。」

    主持人这次已经摸出门道，自行解读：「肯定不是我们在电视上看那种，对吧？」

    「当然啦！」楚云耸眉微笑：「人家手段很高明的，不会用药检能查出来的东西。

    他会提前物色自己合眼缘的alpha，保留对方一些信息素，然后在特定场合，通过注射方式标记他选中的omega。

    然后在他设计好的时间，找来那名alpha和已经被他信息素标记的omega相处。

    这样他们做什么就都是『情不自禁』啦！跟大佬没有关系，告都没得告。

    大佬有时候会单纯做观众，有时候也会当『导演』摄录一些片段。

    用他们的话说，『进娱乐圈当然要有娱乐精神啰！玩不起就趁早别玩。』」

    主持人翻白眼，拍心口给自己压惊顺气：「我一直讲自己很有『娱乐精神』，现在听你这样说，我觉我不配……」

    楚云爽朗大笑：「你的确还差一点。」

    主持人调侃：「阿win你也差一点啦！不然怎会做逃兵？居然还好意思笑我。」

    电视机前的雍鸣一边拿摇空器确认录屏，一边打电话指挥留在公司加班的舆情部员工怎样剪辑视频，怎样写公关稿。

    寿嘉勛默默端一盆去筋甜豆起身往厨房走。

    雍鸣暂停通话扭头吆喝：「哎你放那儿，我马上就来。」

    寿嘉勛讪笑支应：「清炒我没问题，你继续忙。」

    进厨房后立即掏出手机给楚云发消息：「win，大恩不言谢，这次你救我，将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发完以后在聊天页面重新审视两遍，感觉太浮夸，而且过于「江湖气」，于是连忙撤回。

    撤回后在对话框里重新编辑：「win，谢谢你，注意安全，最近不要回内地，等我去过海请你吃饭。」

    再次发送。

    三秒钟后又撤回。

    寿总拧眉纠结片刻，最后还是将第一段「大恩不言谢」发过去，心想浮夸总好过搞暧昧。

    楚云正在做直播节目，当然不可能马上回信息。

    寿嘉勛揣回手机，拿甜豆去水槽沖洗，热锅添油，准备清炒。

    雍鸣先前已经把米饭焖在锅里，电子屏上显示还有一刻钟就能开饭。

    寿嘉勛自诩厨艺虽不及「大师傅」，但家常菜游刃有余，开豆粒火慢悠悠翻炒甜豆时给果然拨视频语音求助：「叔，油焖虾好做么？」

    「好做。」果然说，然后随口跟他闲聊：「今晚吃虾啊？」

    寿嘉勛拿电话给他叔照一眼白钢盆里的新鲜对虾。

    果然咋舌：「这泡的什么料啊？」

    寿嘉勛将手机放备菜近一点，让对方看清楚：「雍鸣腌料酒和姜片了，我估计他想做油焖大虾。」

    果大叔摸自己脑瓜顶思考两秒，然后隔空指挥：「你找一只大点的平底深锅，烧半锅水，等水开把虾倒进去；水再开的时候把虾捞出来。」

    寿嘉勛说好，然后把电话夹支架上，拿锅烧水的工夫正好跟果然聊家常，关心一下他异姓兄弟果多余就学进展，以及燕辛和他伴侣施亮有没有再找上门给果然添堵。

 第334页

    提起那两位，果大叔脸上立刻露出个啼笑皆非表情：「我和施亮后来见了一面，我跟他说，大家都一把年纪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互相折磨。果多余小孩子不懂事，从他家拿走多少钱，我给他还回去。」

    寿嘉勛眼神揶揄：「啧啧啧，把你能耐的……心真大，你也『悟道』啦？」

    果然掩面窘笑：「我也不想悟，可我真没工夫跟他们闲扯淡了好吧？」

    寿嘉勛随波逐流：「好吧好吧，你过的好，比什么都强。他同意啦？」

    果然耸眉嘆气：「他是同意了，可是他老公不同意。

    果多于和他狗爹说，如果他和施亮离婚，并且提前立遗嘱，把所有财产留给他，他就认祖归宗，将来给他们老燕家传宗接代。」

    「好傢伙……」寿嘉勛顿觉无语，他接不上话了。

    于是转移话题，问：「叔，虾煮好捞出来了，然后呢？」

    果大叔说：「然后……然后装盘，备一碟芥末酱油当蘸料，齐活。」

    寿嘉勛哭笑不得捧起一盘白灼虾：「叔，我问的好像是油焖虾怎么做啊？」

    果大叔反问：「白灼虾不好吃？还是不健康？」

    「好吃是好吃，但是雍鸣是想……」

    果大叔挑眉，语气笃定跟他讲道理：「谁做饭谁说了算懂吧？这就叫一家之主，这点事都不能做主，你还煮什么煮？」

    「有道理。」寿嘉勛点头：「叔你说的对，他平常做饭也不问我意见。」

    果大叔笑呵呵调侃：「问你你也没主意。你俩工作狂凑一块儿，能对付吃上口热饭就不错了，别搞那么多讲究，想点菜找厨子去。」

    雍鸣打完电话，双手插兜熘达进厨房，满脸惊喜：「呦！都弄熟啦？」

    然后扬手朝电话里的果然打招唿：「果总，吃了么？」

    果然也朝他扬扬手：「吃了，刚吃完。你们也赶紧吃去吧～」

    第238章 首战告捷

    「我老婆可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雍鸣语调之浮夸，好似寿嘉勛给他摆上来的是一桌满汉全席。

    实则偌大餐桌是只有两盘菜，连个犄角都摆不满。

    不过「吃情调」这种事，菜不贵多，顺口就行，要的就是个过日子的居家氛围感。

    可寿嘉勛夹一根甜豆放嘴里咀嚼时，仍忍不住皱眉，因为在他印象里：「难道清炒时蔬也有「翻车」的空间？」

    ——「今天这个甜豆不对劲，摘豆筋的时候瞅着挺新鲜，炒出来一点都不脆。」

    雍鸣边吃边乐，顺手指点：「油放少了、盐搁早了、火开小了。」

    寿嘉勛啧啧称奇：「竟然还有这些讲究！」

    不过感慨之后，马上表示自己知错，但不打算改：「凑合吃吧，我炒菜就爱开豆粒火。」

    雍鸣好奇：「为什么？小火省燃气？」

    「吵。」寿总言简意赅：「小火炒菜比较安静，而且不会煳。」

    「噗——」雍鸣这回实在没憋住，乐得前仰后合：「难怪你炒的菜……都像焐熟的，哈哈哈哈！」

    寿嘉勛不以为然，完全不觉得难为情，和饭搭子一起笑得前仰后合，还强行推销：「虽然口感差一点，但是味道没差别，你多吃点。」

    说完自顾自划开手机待机屏，浏览资讯平台热点广场，接连翻两页后抬眼询问：「你刚才忙半天，怎么网上一点动静没有？」

    雍鸣拿筷子指墙上挂钟：「还没到时间，我和小梁总约的九点半，其他平台十点钟。」

    寿嘉勛点头：「下次回帝京，请梁董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

    「那是得请……」雍鸣说着顿了顿：「你说……咱俩婚礼请他么？」

    「不请。」寿总倒是一点不犹豫：「你知道什么是好前任吗？就是彻底从前任的世界里死出去。而且——」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雍鸣当然好奇：「而且什么？」

    寿嘉勛表情严肃正经：「而且，我觉他现在这样，讲义气、有担当，踏实做事业，而且尊重我的选择，对你也很友好……」

    雍鸣替他往下说：「是你欣赏的类型？」

    寿总点头，直认不讳。

    雍鸣撇嘴哼笑：「我现在也蛮欣赏他，这小子还是有点胸襟的。我觉他当年要是像现在这样，你就算孩子没了，也不会跟他分手。」

    寿嘉勛继续点头：「你真的很懂我。」

    「我看过你的求婚ppt，掏心掏肺，用情至深，我都替他感动。」雍鸣说着放下筷子开始剥虾，眼神却饱含期待瞥住身旁准老婆。

    寿嘉勛立刻会意，笑眯眯回应：「知道了，回头给你也做一个哈～！」

    雍鸣忙不迭确认：「你晓得我喜欢什么风格，对吧？」

    「当然～」寿总神情笃定：「洛可可少女风。」

    雍鸣手里剥干净壳的白灼虾，已经递出一半，又收回去。

    寿嘉勛契而不舍追问：「欲望都市？红粉佳人？科技与未来？……不会是重金属吧？……要不你自己出套模版？」

    雍嘛笑斥：「要不我自己做一个，到时候给你属个名得了。」

    寿嘉勛刚想说那也行，他老公却突然翻脸质问：「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厚彼薄此？」

    寿总耸眉反驳：「能一样么？他是ppt小白，我随便搞一搞，就把他感动到飞起；你是大师，我不仔细斟酌着，不得被你『一眼假』？」

 第335页

    雍鸣登时转怒为喜：「这句马屁拍得朕心甚悦，宵夜加鸡腿。」

    寿嘉勛扁嘴揶揄：「这顿没吃完就想下顿，您可真有远见。」

    鸣总当即得意洋洋自夸：「一向如此，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寿嘉勛脸上回他个嫌弃表情，心里其实很信任对方。

    雍鸣是那种嘴里跑火车，心里很有谱的老职场人。

    一般来说，他精神开始亢奋了，项目就即将奔向高潮了。

    他前几天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已至，下一步肯定是「火烧连营」。

    所以今晚，指定是个不眠夜。

    楚云八点半下节目后给寿嘉勛回了条信息，说：「别客气，我应该做的。我不算好人，但他们太坏了，今天把真相说出来，不只是为了你。」

    热搜词#影帝爆料#从九点半开始在「小红花」上被推流，阅读量冲过第一个千万级台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寿嘉勛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宵夜餐盒时，话题页计量数字已经变成「1.1亿」。

    过零点后，时差党进场「吃瓜」，并立即推测出被爆料的对象是「lhd」控股人罗甄的长子罗煦。

    四十岁未婚的男性alpha，知名影视投资人、制片人，内娱首屈一指的花花公子，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要在百忙当中抽空炫富。

    换房、换车、换情人，全都得上网晒一晒，连换张电脑桌都要广而告之一下。

    最爱挂嘴上的口头禅是：「最爱你们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今晚他的夜店照、约会照、渡假照被挂得全网满天飞。配上楚影帝的爆料解析，热心网友纷纷起烘，转发给沪市行政机关：「查他！」

    凌晨三点多，罗煦在个人帐号上贴出一张律师函，指控楚云诽谤。

    楚云个人工作室半小时后转发回应：「楚先生在访谈中未曾提及或描述任何人姓名与体貌特徵，所有情节均属个人经歷，或有偏差但绝无杜撰。如有对号如座者，请自觉前往相关司法单位自首。

    另，我司全体同仁陪同楚先生静侯法院传票（不是律师信哦）。

    考虑到您跨省诉讼或遇诸多难题，赠送本省法律援助联繫方式。（两地法典不尽相同，你也做好准备——入乡随俗！！）」

    寿嘉勛蜷在被窝里，时不时睁眼刷手机，本来已经顶不住困意，看到楚云工作室这条回信，哈一声把自己笑精神了。

    然后翻个身，推雍鸣的屁股：「哎你看，不管好人、坏人，都烦死那头老鳖的『入乡随俗』了。」

    雍鸣背靠床头盘腿而坐，电脑和手机都搁在腿上；他比寿嘉勛有精神，一整宿亲自盯榜、推流，忙得不亦乐乎。

    听见寿嘉勛说话，只轻轻回他个：「嗯。」

    寿嘉勛又说：「那些海外号谁联繫的？」

    「我在北美找了个……」

    「哇哦，外国水军。」

    「那是……把罗煦那个傻鳖钓出来，我就安心了。」

    雍鸣说完这句扣起电脑、移开手机，打着呵欠钻进被窝，伸手把老婆搂怀里感慨：「首战告捷，天亮继续。」

    寿嘉勛顺水推舟和他抱一起，看似要睡觉，实际将手机举过雍鸣后脑勺，偷偷刷网页。

    小声附和：「小傻鳖自己『锤』自己，666。」

    顺手拿自己实名号给对方点赞。

    罗煦在看见楚云工作室帐号的回应后已经有点起疑。

    直到看见寿嘉勛凌晨点赞，方才大梦初醒，发觉自己可能钻了别人的「套子」。

    心头一震，连忙将律师信那条博文撤消。

    结果不等天亮，「小红花」热搜榜上再添新词：#罗公子心虚#

    其实但凡罗甄再晚睡两小时，绝不会让他好大儿犯这么大蠢病。

    不过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虽爱子心切，却更爱惜性命。

    为长寿，饮食健康、作息规律。

    所以他十点钟上床，雍鸣十点钟准时推流，引爆热点。

    等罗老头一觉睡醒，无论再怎样辩解，都好似给死人抓药——回天乏术了。

    寿嘉勛和雍鸣虽然凌晨才睡，但早上依旧准天回公司上班。

    他们公司好些人剪视频、写稿、联络各路大v，忙到天快亮时才回家睡觉，所以上午来坐班的员工不多。

    可是本应更阑人静的办公区却频频扬起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寿嘉勛和雍鸣手拎早餐袋紧走几步，很快在舆情部办公区看见一大帮人。

    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全部到齐，连平时很少来公司露面的大叔李宏文也来了。

    舆情部主管两只黑眼圈有松花蛋那么大，但是神采激越，正对众人侃侃而谈昨夜舆论战如何所向披靡。

    大家看见寿嘉勛和雍鸣，纷纷起身打招唿，图省事的以一盖全，说：「老闆早。」

    礼貌周全的说：「寿总早，鸣总早。」

    虞骄满脸雀跃：「干爹早，鸣叔早。」

    寿嘉勛和雍鸣笑容满面：「早，辛苦，大家辛苦。」

    然后晃晃手里早餐外卖袋：「先吃饭，等下吃完饭，通宿的赶紧回家睡觉。」

    寿总话音未落，第一个响应他的竟然是位眼熟的陌生人：「我没通宿，但是刚好肚饿，谢谢你哦！」

    对方剑眉星目、鼻挺口正，面带桃花，而且未语先笑相当讨喜：「你和阿胶讲得一模一样，人靓心善！给你打工一定很开心。」

 第336页

    寿嘉勛略感意外，不过主要是惊喜。

    他连忙上前两步跟对方握手：「你好！我记得你，你是阿胶大哥。……今天刚到沪市？」

    雍鸣也上前打招唿：「欢迎欢迎，有家人来保护阿胶，我们更放心了。您怎么称唿？」

    虞骄大哥笑嘻嘻的和雍鸣也握了握手：「我叫虞金豪，你们叫我阿豪就行。我刚到沪市，坐飞机来的，阿胶让经纪人直接把我送过来。」

    第239章 香辣甲鱼

    「嘉鸣传媒」至今统共签下三名omega艺人，其中满脑子傍大佬的关关，已经被罚去「坐冷板凳」。

    「颜王」乔伊正在跟「一哥」虞骄搞暧昧。

    剩下一个气质阳光的活力少年韩子轩，寿嘉勛原本对其寄予厚望。这会儿见他眼神牢牢粘住虞金豪的「花痴」德性，心里又气又想笑：「没一个叫人省心！」

    雍鸣神态关切询问虞金豪：「听阿胶说你家里有两个小孩，现在出来帮阿胶，家里会不会忙不开？」

    他忽然问这么一句，显然也看出韩子轩看人家的眼神拉丝，表情暧昧。

    青年奶爸憨笑摆手：「不是两个，是三个，不过老大和老二已经念小学，没什么好操心，老三比较麻烦，还要换尿布。」

    他倒是很坦诚，见身旁许多人表情讶然，笑吟吟继续道：「我们那边的人结婚比较早，所以孩子生得多，还好我家没人上班，所有小孩都放一起带，也没有很麻烦。」

    雍鸣微笑点头：「不麻烦就好，阿胶最近确实很需要人手帮忙。他之前工作室里已经有两位职业保镖，现在您来了……」

    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想了想：「我寻思可能还得再招两位。」

    虞金豪摆手：「不用，我从老家带来两位朋友，他们正在外面打转，熟悉环境，以后阿胶出门，我们绝不会让他三步以内出现陌生人。」

    寿嘉勛欣然点头：「那真是太好了。」

    艺人中年纪最大的李宏文，看别人好像没什么新话题了才开口，问雍鸣：「听小秦说，上礼拜我们和「lhd影视」那边打起来，连骄骄的工作都受到影响。不知道问题还会不会发展更严重？」

    雍鸣沖他笑笑：「看反馈吧……我觉再发酵两天，肯定会更严重，最后不晓得会在哪里收尾。」

    秦野大概被吓到，哇一声大叫：「鸣总！我们严重，还是他们严重哇？」

    雍鸣故意把话说得模稜两可，秦野不问，别人心里大概也正在打鼓，他问出来，反而给众人醍醐灌顶。

    舆情部主管第一个笑起来：「当然是他们严重。咱们的『大招』还没真正放出来呢。」

    说着扭头看一眼电脑屏幕：「还有半个小时。」

    雍鸣闻言伸手：「下一波map，打出来给我一份。」

    「好，马上。」舆情部主管答应一声，转身在电脑上开文件。

    雍鸣继续叮嘱：「你吃完赶紧找个会议室睡觉去，下一波我亲自盯。」

    寿嘉勛侧目瞥一眼自己专注事业，且自信满满的未婚夫，心里暗自表扬：「帅！」

    然后屁颠屁颠跑去文印室，拿舆情部主管列印出来的工作材料。

    材料首页是一密密麻麻表格，上面排列出今日后续若干小时舆情发布的时间、帐号、主题，以及核心目标。

    后面一叠是已拟定的公关稿。

    寿嘉勛看见列表页第一行「启衡资本」字样时，惊讶得脚下步子都迈小了。

    他连忙抬手看腕錶，确认此刻已经超过这条内容的发布时间，连忙拿手机打开「启衡资本」官方网站翻看。

    资讯区头部栏目「投资风险评估」里最新发布：「启衡」从长三角影视娱乐业板块回撤部分资金。

    寿嘉勛点开标题，缓缓下划资讯。

    「「lhd影视集团」存在诸多不稳定因素，以其马首是瞻的庞大娱乐帝国已进入调整阶段，北向资金南下风险持续飙升……」

    直白点名，砌词犀利；如果说昨晚楚云在「东风」节目里说的话是扯开了罗氏集团的遮羞布。

    那么今天「启衡资本」的通告，相当于将罗甄直接架在火上烤。

    寿嘉勛下意识咬紧嘴唇，心头百味杂陈，情不自禁咕哝两遍：「老萧啊老萧……」然后用力唿出一腔幽怨气息。

    等把列印的材料给雍鸣送回办公室，立即出来找个犄角旮旯给果然打电话。

    果大叔以为他大白天打电话有什么急事，中断会议跑出来小声询问：「嘉勛，怎么了？」

    寿嘉勛吞吞吐吐半天，挤出一句：「老萧，最近还好吧？」

    「应该挺稳定……」果然说。

    然后反问：「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寿嘉勛长吁短嘆：「我没事，突然想关心他一下……」

    果大叔无语：「……哦。」

    「叔，你抽空替我去看看他成么？」

    果大叔痛快答应：「行。」

    寿嘉勛得寸进尺：「叔，我想送他点东西。」

    果大叔善解人意：「好，送什么？我给你代购。」

    「还没想好……您能我给点儿意见吗？」

    「你等下啊。」果总把手机从嘴边挪开，转身回会议室通知若干下属：「快到饭点儿了，先吃饭，下午回来再聊。」

    然后等别人都走了，他再陪小寿总继续谈家事：「萧董最近过的比较『返璞归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主要看你想送他什么，我觉你送什么，他都能喜欢。」

 第337页

    寿嘉勛用心思忖，并举例：「电脑他还是要用的吧？或者茶具？……念珠，要不我给他学么点儿念经时候点那种……静心安神的香熏？……哎？我送他两条大锦鲤你觉怎么样？」

    「……」

    「叔？」

    果大叔赶紧出声：「哦，对，最近流行送锦鲤……」

    寿嘉勛说好，那我帮他买两条，让他在院子里掘个坑，闲的时候喂喂鱼，陶冶心情。

    果然刚才话没说完，等寿嘉勛自顾自叨叨完一通，才插上嘴：「再过俩月北方降温了，我怕萧董一不小心把鱼养死……要不你明年开春再送？」

    寿总拍脑门：「哦对对对，要上冻了。我再想想……」

    果大叔这边帮他一起「开脑洞」，两分钟之后讷然提议：「要不你送他块菜地吧，我看他现在成天打坐，你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出门走走，活动活动。

    ……这时节刨地，还能种一茬白菜。」

    「我看行，就这么办。」寿嘉勛爽快拍板：「就咱公司前些年团建去过那个什么亲子农庄，包一块。」

    果大叔说行，我下午就让罗谊去挑块地，挂你的牌，周末带萧董去刨地。

    「挑块大点儿的。」

    「好。」

    他俩商量出来的「大礼」，虽然不伦不类，但高低是份心意。

    「万一萧知衡实在不想亲自动手，就把农活外包出去。」果然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知道寿嘉勛为什么忽然想对前夫表达谢意，所以临挂线随口又提了个人：「小梁那边，你打算送点什么谢礼？」

    「他就不用了，回头让雍鸣请他吃顿饭。」

    果大叔嘿嘿哂笑：「差距这么大？」

    寿嘉勛苦笑：「我跟老萧现在是亲情，跟梁滔滔算什么？

    或者您有机会劝劝他，让他听他爸的话，赶紧相亲找对象。」

    「哦呵呵，好的。」果大叔瞭然应承。

    寿嘉勛挂断电话，回办公室门口交代秘书，立即点人头，订午餐、订游艇……

    秘书大吃一惊：「最近这么忙，还出海？」

    「下礼拜。」寿嘉勛想，罗老王八那边，下礼拜该有定论了。他说：「规格和上次一样就行。」

    秘书点头，内心却相当迟疑，毕竟他们的对手可是业界龙头「lhd」！

    罗老头是黄浦江里横行了三十年的王八，不仅深谙水性，而且壳子又厚又硬。

    所以在「lhd」舆论惨遭屠戮的前两天，罗甄担心的范围，仍只限于「儿子会不会因此被立案调查」的问题上。

    楚云在节目上没点名道姓提罗煦，罗煦如果没发那张律师函，这把火大概永远不能真正烧到他们身上。

    ……现在就比较危险了。

    哪怕只是为了给群众一个浮皮潦草的交代，也得走过场，对他儿子调查两天。

    罗甄这时候不敢随便「发声」，只暗地里托关系疏通人脉，一边表示儿子可以交出去接受调查，配合老朋友们工作，不给大家们添麻烦，但朋友们也务必为自家「主持公道」。

    等他儿子的事情正式结案，他再全力反扑寿嘉勛和雍鸣的「破烂公司」。

    然而就在罗煦受拘期间，好巧不巧的又爆出三位「阴阳合同避税」明星，涉案金额千万起步。

    原则上「合同案」属于明星个人行为，只要查明星本人及其个人工作室。

    可麻烦的是，这三位全都受捧于「lhd影视集团」。

    于是在罗煦被拘第三天，也就是原本该他「出狱」那天，一纸红头文件，自上而下一以贯之——「涤尘行动」以雷霆之势拉开序幕。

    即：针对隐藏在影视行业中的涉黄案件，进行全面清扫。

    这张红头文件只差没贴罗甄身份证号，不只代表罗煦大概率是「出不来了」，甚至一个弄不好，连整个「lhd影视集团」都会被连根拔出来「祭天」。

    而这一天，寿总不只包游艇、放礼炮高调庆功，还特意订了一百只香辣甲鱼，打包给自家员工当爱心宵夜。

    这天他们公司聚会依旧在海上玩儿到半夜。

    目送员工们尽兴而归后，寿嘉勛一手挽未婚夫胳膊，另只手搓着下巴嘶声吸气，满脸若有所思：「哎？雍鸣，罗甄手里应该还有一张牌，他怎么不打出来呢？」

    雍鸣不解：「哪张牌？」

    寿嘉勛回手摸自己颈后性腺：「他给我注射信息素……然后就没下文了？这可不合理。」

    雍鸣闻言也开始搓下巴深思，琢磨老半天才开口：「不会是……也进去了吧？」

    第240章 triple kill

    罗甄家里人口不多，但房子大极了。

    大部份别墅用「平方米」计量面积，「王宫一号」单套宅院面积的计量单位则是「亩」，每套宅院占地三亩起。

    罗宅建筑明明有五层，可爱由于占地足够宽阔，离远看好像只有两层半。

    不过近瞧十足壮观，尤其是大门前顶天立地的六根罗马柱，每根粗细都超过两人合围。

    六根等距石柱列队排出个半圆弧，仿佛拱卫罗宅大门的神兵，异常庄严。

    罗甄的座驾在他家门口停稳后，司机和两名保镖先下车，候在敞开的车门两边，恭请老闆起驾「回宫」。

    罗老头从前最喜欢自家门前这几根雄壮石柱，觉得他它们在某种意义上象徵着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威。

 第338页

    可今天仰起头的那一刻，却莫名感受到一阵压迫感。

    他今天为大儿子的事情去了趟法院，法院门头有十二根石柱，每一根都比自家门口的柱子更高、更粗、更雄伟。

    可他今天突然发现，这些石柱近看虽然很壮观，远看却像监狱里的铁栅栏。

    罗甄皱眉用力嘆了口气，抬脚之前先把手伸出去，让保镖搀扶自己下车。

    罗老头这辈子婚内育有四子，老大罗煦最离经叛道，不过也最得他欢心。

    老二罗浩在别人眼里比老大优秀出十万八千里，可他在他爸眼里最虚伪，和他omega一模一样，眼里只有钱，跟他聊天三句话不离遗嘱、股权，所以早早就被老头赶出家门单过。

    后面两个小的，小学还没毕业，是罗老头三婚伴侣做试管诞下的双胞胎。

    按理说老来子最受宠，可惜罗老头对这两个也不亲；他自己琢磨过，大抵是在这两个身上看见了老二儿时的影子。

    虚伪，小小年纪就会在自己面前演戏，没意思。

    「试管里做出来的东西，就算是自己的种，也差点儿意思。」

    罗甄进门时，他不足四十岁的三婚伴侣正带两个小孩坐在大厅地毯上读书写字，明明画面很温馨。

    罗老头却立马黑脸，沉声训斥：「家里没书房？干嘛坐在这里？怕别人看不见他们会念书、懂上进？戏精。」

    三十多岁的罗太太，是一位容貌绮丽的女性omega，俩人十年前结婚时，感情就一般；好在他们这种夫妻，倒也不需要靠感情维繫婚姻。

    罗太太强压不快，微笑解释：「孩子想在爸爸回家第一时间看见爸爸，所以才在这里等着你。」

    罗老头却依旧嘴犟：「我进门也没见他们搭理我！还说想见我？」

    这下两个小的也怕了，齐齐往妈妈身后躲。

    罗太太面泛苦笑据理力争：「是你一进门就凶我们，我都害怕，他们当然更害怕。」

    罗老头脸色稍缓，慢慢踱步到妻儿跟前，伸手在两小只头顶摸摸：「作业做完了吗？」

    双胞胎兄弟异口同声：「做完了，爸爸。」

    罗老头又问：「想第一时间看见爸爸，是有话对爸爸说？」

    俩小孩儿一时语塞。

    这个爸爸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老了，甚至比他们同学的爷爷还老。稍微一板脸，就很吓人。

    直到罗甄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双胞胎其中一个才开口：「今天二哥回来了……还有魏叔叔。」

    魏叔叔是罗老头第二任伴侣，他二儿子罗浩的生父。

    罗老头撇嘴哼笑，追问幼子：「你看见他们了？你今天没上学？」

    幼子眼神虚了虚：「我是听妈妈说的。」

    罗老头脸上立即显出几分腻烦，双手背到身后：「行了，都回房去。」

    他把两个孩子赶走，用更不耐烦的眼神睨住自己年轻太太：「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任何一个孩子。你别跟老二学，平白长那么多没用的心眼，只会招我心烦。」

    罗太太抬手指住自己鼻尖：「我呀？我哪有心眼？你三任伴侣里面，最笨的就是我。我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如果你看到我不开心，就离婚喽！

    了不起我净身出户，反正当初嫁你也是为了报恩，我生这么好的两个儿子给你，也不欠你什么了吧？」

    罗老头被年轻太太沖两句，脸色反而好转些许，走到沙发跟前落坐，然后朝太太招手：「过来坐。」

    罗太太施施然走过去，挨老公坐下，轻轻嘆口气：「罗甄吶……答应我，你一定要活到他俩成年好不好？」

    罗老头拉过女人一只手轻抚：「嗯。」

    罗太太沉吟两秒，柔声询问：「阿煦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家？」

    「快了。」罗老头说。

    罗太太脸上略显焦虑：「你上个礼拜就说快了，现在还是这句，到底怎么样嘛！」

    罗老头扭头盯住她，没吭声。

    罗太太继续道：「你知道我的心思，阿煦表面顽劣，可心里是向着咱们这个家的；阿浩可不一样。」

    罗老头皱眉：「你当我不想他出来？阿煦是我亲儿子，我比你了解他，现在最想他没事的人，是我！」

    罗太太见她老公似乎真的生气了，连忙缓和语气安抚：「我知道，我当然明白。今天阿浩和他omega父亲过来跟我说了很多，搞得我心里乱糟糟。」

    罗老头收敛表情，好似在冷眼旁观，不再接老婆的话。

    罗太太看他这样，只好在脸上再添几分讨好笑意：「今天是我不好，我话多，既然回家了，就别想外面那些烦心事。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等下你泡个澡，然后让阿豪上来，给你按两下，早点睡。」

    罗老头说：「好，你也早点睡。」

    罗太太笑吟吟起身，随后扶起老公，扶他往电梯房走，边走边掏手机拨号：「阿豪，老爷回来了，你准备一下，等下去老爷房间，给老爷推油，哄老爷睡觉。」

    收起电话对罗老头讪笑：「阿豪这小子真的蛮招人喜欢，他如果年轻个十岁八岁，我都想劝你捧他去演戏，做明星。」

    罗甄进电梯后凝视年轻太太片刻，随后意味深长开口：「喜欢，你也可以用。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对你私人娱乐没什么限制，否则也不会在「白马俱乐部」给你开卡。

 第339页

    只要你不给别人生小孩，我都不算你给我戴绿帽。」

    罗太太一本正经回绝：「我记得我也对你说过，只要你活着一天，我绝不会找别人。而且你最清楚，我去「白马俱乐部」，是去为你当星探。」

    罗老头哈哈笑两声，轻拍娇妻手背：「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个好女人，我不会亏待你。」

    老父少妻进房后，一个直奔盥洗室放洗澡水，另一个自行解衣扣褪衫。

    等罗太太出来时，罗老头身上已经只剩条内裤。

    罗太太亲手帮老公脱掉最后一件，然后护送对方入浴。

    老东西体态微胖，他前两年更胖，如今瘦下来皮松肉懈，比从前更叫人倒胃口。

    罗太太的眼神却依旧柔情缱绻，爱意十足。

    反而罗老头满脸不耐烦，冷言冷语赶人：「回去吧，早点睡。」

    女人顺从离去，大约五分钟后，一名体格壮硕，只在腰间围条浴巾的男青年推门进来。

    他眼里倒没什么柔情似水的情愫，不过脸上笑容十分撩人。

    头髮半长微卷，鼻挺口阔桃花眼，一身小麦肤色衬得肌理鲜明，如铁铸般结实。

    阿豪未语先笑，一屁股坐浴缸沿上，伸手捏罗老头耳垂，低声调笑：「我的老baby……你不在家，我真的很无聊啊……」

    罗老头抬眼轻笑：「那你明天跟着我喽？」

    「倒也不用……」阿豪拖长调子拒绝：「爸爸随便给我开张卡，我自己逛街，随便转转就行了。」

    罗老头说好，想了想又道：「那我当然还要再送你辆车。」

    壮硕青年立即俯身捧住老头面庞热切亲吻，然后深情表白：「爸爸，我没开过跑车，敞篷那种。」

    老头哈哈笑两声：「好，满足你。」

    青年得到许诺后笑容愈发憨厚，站起身一边挑选按摩精油，一边跟泡澡老头闲聊：「baby，你既然喜欢alpha，为什么只跟omega结婚？」

    罗老头直言不讳：「都喜欢，年轻的时候喜欢omega多一点，后来喜欢alpha多一点。只跟omega结婚，当然是因为alpha不能给我生孩子。」

    阿豪爽朗大笑：「那有什么？我不能生，可是能当你的孩子嘛。」

    老头被他逗乐：「你这个样子，真像条狗。」

    青年不以为然：「当然，我还会摇尾巴。」

    罗老头乐不可支：「大部分时候，狗比人可爱。」

    青年附和：「是的，所以我更喜欢做狗，这样人人都爱我。」

    罗老头问：「想做明星吗？」

    「不想，做明星太辛苦。」青年撇撇嘴，低声调笑：「我既不想练唱歌，也不愿意背台词。我只想做爸爸的小狗baby。」

    罗老头泡了有十几分钟，感觉浑身通泰后，让阿豪扶自己起身出浴缸，擦干身体回床上躺平。

    青年在床头点一支香熏烛，搓热双手，开始用精油从头到脚、从外到内给罗老头按摩身体。

    他一开始只用双手、小臂、肘，为老头推拿；接着胸膛、大腿，以及双腿中间那个东西也加入其中。

    罗老头被青年骑在身下，舒服地打着颤呻吟。

    青年笑吟吟俯身，一边baby、爸爸乱叫，一边用手掌捂住罗老头口鼻。

    罗老头蓦地瞪大双眼，他两只手被青年蒲扇似的大手抓一起按在头顶，双脚拼命踢蹬起来。

    青年腰下运动依旧兇勐，老头的身体却已经从颤抖变成抽搐。

    几分钟后彻底没了动静。

    阿豪下床后依旧拿那条不算很宽的浴巾围在腰间，临走在老头余温犹存的脸上捏一把：「我的老baby，byebye喽。」

    他刚出门就碰见一身真丝睡衣的罗太太，俩人相视一笑。

    阿豪热情洋溢上前一步，作势要亲吻对方，罗太太拿手机挡在自己嘴巴前方：「服务费给你转过去了。」

    罗太太说着按亮手机屏幕。

    阿豪看清楚上面显示的数字后一脸憨笑道谢：「多谢太太，老爷睡着了，那我就回去了哦。」

    罗太太颔首微笑：「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所以first blood 和double kill分别是谁？

    (^_^)a

    第241章 情场杀手

    时光如水昼夜流，转眼又是一年秋。

    北方寒风乍起时，海南依旧阳光明媚，连海水都还是暧的。

    虞金豪在计程车上扫码付款后抖开太阳镜架在脸上，下车后健步如飞走向一座渡假酒店。

    他上身花衬衫，下身大裤衩，脚踩人字拖，是一副标准海南渡假打扮。

    但是走到门口却被两名保安伸手阻拦，对方说：「不好意思，今天酒店有包场，恕不接待散客。」

    说着还非常和气的指了指前方花团锦簇的玫瑰拱门：「有人办婚礼。」

    虞金豪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将墨镜推到脑门上：「我就是来参加婚礼的呀！」

    他说着从自己左边裤衩兜里掏出张精美请柬，从右边裤衩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手机信息列表，屏幕上弹出个四四方方的二维码。

    保安见状，立即也拿出手机，调出专用app，扫描虞金豪手中的二维码。

    下一秒他手机上立即显示出虞金豪身份信息，保安连忙躬背哈腰热情邀请：「虞先生请进，您的座位在左侧贵宾区五号桌。」

    保安侧身引导，进大堂后将虞金豪交给迎宾员同事，迎宾员又一路笑靥如花带虞金豪前往礼堂。

 第340页

    「您是虞骄的大哥呀？」

    「喺呀。」

    「你们兄弟俩长得不是很像喔，但是都好帅。」

    「一样帅就得啦～」虞金豪沖对方灿然一乐，露出两排大白牙。

    迎宾员将他送到礼堂门口，指明贵宾区方位，就没再往里走。

    礼堂外围有一大片作为直播区的空地，这边有扛大机器，较为专业的娱乐媒体；也有举云台架手机的网红自媒体。

    左边一名年轻网红对手机做出一副夸张表情：「宝宝们你们看见了吗？骄骄好帅啊！我真的爱死他了，我不知道怎样跟你们分享，他本人比电视上帅一百倍！

    ……哦不是的宇子宝宝，今天不是骄骄结婚，今天是骄骄老闆结婚，骄骄只是来做一下蹿场做司仪。

    没关系宝宝们，谁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到骄骄了！等下我一定要找他合影。」

    虞金豪扭头注视那名网红片刻，待对方发现他时，咧嘴一乐：「你也很帅哦！我是你粉丝。」

    小网红俏脸一红，将直播手机稍微调转方向，拍摄自己向虞金豪打招唿：「hi～大哥很眼熟喔，是不是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呀？」

    虞金豪指指台上正在当蹿场司仪的虞骄：「我是他大哥。」

    小网红旋风式尖叫，转着圈跑到虞金豪面前，一把抱住虞大哥：「你真是我粉丝？」

    虞金豪满脸与人为善：「是啊，我经常刷到你的视频，我有关注你，很喜欢你。」

    小网红更觉惊喜：「那你等下带我去和骄骄合影好不好？」

    「好呀，没问题。」

    俩人在镜头前交换联繫方式，互相道别，虞金豪继续往前走。

    贵宾区单号桌是婚礼主家亲朋，双号桌是事业友人。

    5号桌由虞骄家人，与寿嘉勛家人拼坐在一起，两家全都定居羊城，平常时而小聚，谈话十分热络。

    虞家人口多，虞金豪挨他omega生父落坐后，从「老豆、爸爸、小姨」到「二弟、三弟、老婆、小侄」，挨排打声招唿就花了半分钟。

    然后再郑重对寿玉龙一家问几声好，一分钟刚好被用完。

    身上纹过肩龙，但今天当然没露出一星半点的「大叔叔」，笑呵呵伸手扒拉长子脑后扎起来的小发揪：「路上顺利么？」

    「当然好顺利的啦。」虞金豪笑脸愈发憨厚，说完抻头去问自己omega伴侣：「两大只嘞？」

    他omega伴侣怀里只抱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儿，身边没有其他小孩，中年奶爸朝侧门呶呶巴下：「阿山带他们在游乐场玩。」

    虞金豪笑嘻嘻开口：「那我去看看他们哦，换阿山回来休息一下。」

    阿山是虞骄二哥的omega伴侣，家里也有两个小孩，他们虞家小孩多，平常带孩子就像轮岗一样，互相换班帮忙，这样大人才能轻松点。

    看见老婆点头，虞金豪像只憨厚大狗一样笑呵呵站起来。

    结果一转身差点和站他背后的年轻omega韩子轩撞满怀。

    韩子轩连忙后退两步，耸眉沖虞金豪摆摆手，转身往侧门方向走。

    虞金豪脸上带笑，默默跟在他身后，俩人离开礼堂才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韩子轩转身笑嘻嘻询问：「你跟着我干嘛？」

    虞金豪讪笑：「我没跟着你，我去找我儿子。」

    韩子轩撇嘴，换了个话题：「豪哥，你不是来给骄骄当保镖吗？为什么我最近都没看见你啊？」

    虞金豪嘿嘿傻笑，满脸不好意思，小声解释：「我从小到大很少出门，阿胶说反正出来了，让我到处玩一玩，我就在外面逛了几天。」

    韩子轩故作惊诧，低低的「哇——」一声：「那你不就是吃空饷？拿着老闆给的薪水，又不给老闆做事……你和骄骄胆子都很大哎！」

    虞金豪尴尬得直咧嘴，讪笑求饶：「阿胶不说，你不说，老闆应该不会知道吧？」

    韩子轩挑眉反问：「我为什么不说？你又没给我封口费。」

    虞金豪表情更加窘迫，满脸无奈，左右扫一眼，见附近没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步，快速在韩子轩嘴上亲了一口。

    韩子轩被亲后只愣住不到两秒，随后唇角一撇，沉声笑斥：「你打发叫花子呢？」

    虞金豪无辜扁嘴，再次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间亲子卫生间，果断薅住omega胳膊走过去，动作粗暴将人推进门，咔啦一声反锁房门。

    亲子卫生间里有灯，但俩人都没伸手去按开关，似乎这样更刺激一点。

    海南天气温暖，二人衣着都很清凉，虞金豪一身花衫配大裤衩，韩子轩t恤配运动五分裤。

    两副炙热身躯贴在一起，只需一瞬间便点然慾火。

    韩子轩背靠在虞金豪怀里，虞金豪左手握住他前端捏揉，右手死死捂住韩子轩嘴巴，确保他嘴巴里不会泄露出任何声响。

    虞金豪的手很大，好似张蒲扇，手掌厚实有力，他一只手能把韩子轩整张脸覆盖住，不过这次很体贴，给对方把两只鼻孔留在外面。

    韩子轩下半身被前后夹击，抖得像触电一样。

    虞金豪的动作激烈到仿佛要就地弄死他。

    而年轻omega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唿嘶唿斯」拼命喘气的声音。

    韩子轩眼泪夺眶奔涌，喉咙里挤出小声呜咽，随时要昏死过去。

    虞金豪最后两下异常兇狠，但很快又温和如初，他退后一步帮年轻的出轨对象提好裤子，扶对方坐在马桶盖上，然后转身去开灯。

 第341页

    韩子轩看着他对镜整理衣裤，沖沖手，把头髮重新扎一下，最后走到自己跟前，蹲下来，温声相告：「吶……我要去陪小孩了喔，你休息一下再回去。」

    韩子轩身体仍在悸动，讷然点了点头，小声问：「有烟吗？」

    虞金豪摇头，不过讲话依旧很体贴：「等下我想办法帮你找一包。」

    韩子轩轻吁口气，没再说话。

    虞金豪站起身，他先将厕所门欠开一条缝，向外窥视两眼，确认外面没人，才闪身而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242章 风生水起

    韩子轩回到婚礼会场时，前方典礼台上已经换了位知名歌手献唱情歌。

    虞骄回座席喝水吃点心，不过他没回他家人那张5桌，而是后移几步，来到6号桌，和乔伊、秦野挤一起谈笑风生。

    韩子轩从后面伸出食指戳他后背，等虞骄回头，笑吟吟开口：「喂，你坐这里，我坐哪？」

    虞骄抬眼盯住韩子轩端详两秒，然后屈肘碰碰临座的秦铁柱。

    秦野立即起身推自己另一侧同事，小声催促：「蹿一个、蹿一个……」

    韩子轩在他们「蹿」出来的位置坐下。

    秦野一边挪餐具，一边扭头笑问：「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没回来。」

    韩子轩说：「去厕所了呗。」

    虞骄这时已经把脸回去，继续跟暧昧对象乔伊闲聊：「你觉我哥怎么样？」

    乔伊说：「你和你大哥最帅，二哥顾家，三哥学习好，都很不错。」

    虞骄又问：「那你觉我和我大哥谁更帅一点？」

    乔伊这回脸上显出几分为难，思考半天才开口：「你和你大哥不同类型，没法儿放一起比。」

    虞骄说：「在老家，我大哥那种比我受欢迎，我觉他从小到大在外面交的朋友，如果带过来，能把这里坐满。」

    乔伊震惊：「不会吧？他这么花啊？」

    虞骄扁嘴：「不是他花，是喜欢他的人太多，倒贴都要排队，他又傻乎乎的不懂拒绝。

    反正自从他上学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吃的零食，从来没花钱买过。因为别人送的，都吃不完。」

    「哇！这么厉害啊……」乔伊也许是真的惊讶，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给男朋友捧场。

    反正这些话虞骄不是说给他听。

    虞骄继续道：「我大哥是男菩萨，有求必应，但如果有人以为拜他能成仙，就是想多了。」

    乔伊拄额，「咯咯咯」笑得停不下来：「知道了，我没那个想法，你别吓唬我。」

    韩子轩面孔对着自己面前的餐盘，翻了个白眼，转而询问秦铁柱：「哪个点心好吃，帮我推荐一下。」

    秦铁柱乖乖给他转桌上圆台，推荐一甜一咸、一荤一素，四道餐前点心给伙伴。

    韩子轩取食点心后，随口跟小秦同学闲聊：「你们那档选秀综艺，下一期要八进四了吧？你有信心没？」

    秦野抱头高唿：「没有～！」

    他演绎出来的崩溃表情十分夸张，想必实际上也有点小崩溃，但主要还是紧张和兴奋。

    「之前节目组不是说，进八强之后各凭实力嘛！现在『进八』又开始搞刷票竞价……这帮人可太恐怖了！各个都是两脚吞金兽。

    公司已经给我花了快两百万，我死都不敢再跟老闆伸手，万一不红，这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起。」

    韩子轩笑呵呵恭维：「沖不沖前四，你也红了，你现在实时热度都快赶上骄骄了……」

    秦野连忙打断他说话，自顾自道：「我和骄哥可没法儿经，骄哥有作品、有演技，粉丝都是『死忠粉』；我那都是啥粉丝？走过场的流水粉，等节目一结束，就该散场了吧。」

    虞骄不待见他们的聊天话题，所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过身问韩子轩：「宏文叔坐哪儿去了？最近都没看见他。」

    韩子轩说：「宏文叔在剧组，据说那边全封闭拍摄，他出不来。」

    虞骄惊讶：「这么严？什么剧组啊？」

    秦野欠身往前凑凑：「央视的剧组，什么片子不清楚，宏文叔说有保密协议，他不能说。不过我听经纪部那边的人讲，宏文叔这部剧，很可能直接沖顶。」

    韩子轩这回是真惊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假？」

    秦野忙不迭摇头：「我道听途说，你们左耳进、右耳出，随便听听，莫要深究。」

    乔伊探身，让自己视线越过虞骄，望向秦野：「我记得鸣总先前说过，宏文叔跟咱们不一样，宏文叔只谈沖奖的项目。」

    秦野小幅度点头：「我听经纪部的人说，宏文叔那个角色光试戏就试了七八轮，寿总和鸣总陪他在帝京呆了半个月，拉了将近一个亿的投资，才把那个角色拿下来。」

    虞骄一口气差点没喘匀，瞠目结舌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秦野耸眉：「就是他们回帝京办结婚证那次嘛！」

    说着用疑惑眼神睇住虞骄：「哎对，你那时候不也在帝京拍反诈宣传片么？你不知道？」

    虞骄茫然摇头，随即小声解释：「我那个拍摄地在沧州，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过帝京。」

    说完心里莫名有点小失落，沧州离帝京没多远。

    韩子轩脸色比他更酸，抬手指住自己鼻樑：「反正现在就我最闲，乔乔都有戏了，我干脆直播带货去得了哈哈！」

 第342页

    乔伊没理他拈酸吃醋，仍拣起老闆的八卦继续逗趣儿：「我知道他们回帝京呆了半个月，但是我以为他们是回老家领证，然后谈嫁妆、彩礼那些耽搁了时间。」

    秦野咋舌：「他俩的身家都压在事业上，有啥好谈？」

    「那确实！」韩子轩附和，随即莞尔一乐，伸手扒拉秦野：「我跟你讲，你和宏文叔这次如果一炮而红，必须得感谢一个人。」

    秦野笑嘻嘻反驳：「感谢一个哪够？寿总、鸣总都是我贵人，没有老闆的『钞能力』加持，我早就被节目组踢出局了。」

    韩子轩却面色哂然摇头，压低声音：「你们得感谢罗甄。

    我听说咱们老闆原本是想给你找个小综艺，让你先当两年综艺咖，反正没想花钱推你晋级。

    因为和「lhd」较劲，所以才改主意，要让你立刻火起来。

    包括宏文叔那部戏也是，为了给宏文叔拿下那个角色，寿总差点把婚礼延期。

    那部戏应该是为了让宏文叔冲击明年视帝。」

    四名年轻人凑头唏嘘：「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确实该谢他。」

    虞骄嗤笑：「有道理。」说着偏头沖秦野眨眼：「那如果你夺冠的话，记得给罗老头烧两柱香哦。」

    铁柱少年憨笑点头：「好的好的，我再拿便笺纸给他煳个牌位哈哈！」

    乔伊和韩子轩闻言又一阵闹笑。

    「喂喂喂喂——」跟他们坐同桌的运营部主管突然压低声音惊唿，他一边喊一边伸手扒拉舆情部同事：「快快，快看手机。」

    全桌人闻声齐齐低头，最新一条整点资讯赫然入目——「lhd影视集团」掌舵人罗甄，昨晚因突发心肌梗塞，病逝于家中。

    大家因为闲聊，都没太留意礼台上司仪讲话，直到礼堂内忽然响起结婚进行曲，才纷纷回神，起立。

    新郎寿嘉勛左手挽生父寿玉龙，右手挽国民好叔叔果然，身后跟两位伴郎，果多余和白帆。

    几人在礼堂内梦幻星光的簇拥下，踏红毯徐徐前行，宾客此起彼浮掌声中，走向前方另一位新郎。

    鬦

    第243章 欠儿蹬霸总

    雍鸣和寿嘉勛难能可贵的一起把头髮染回黑色，一个成熟稳重，一个光彩照人。

    同样的风华正茂。

    虞骄忽然有点恍惚，他感觉自己回到两年前，在帝京和寿嘉勛初遇的那间「果然小铺」。

    那时的寿嘉勛还没经歷两段情变，整个人沉浸在爱意里，温柔甜美，像一朵盛开的花。

    后来连遭噩运，表面依旧努力支楞着，但是像朵假花，失去生机。

    虞骄以为自己会是那个重新用爱情滋养他，帮他恢復活力的人。

    可惜他不是。

    寿嘉勛开公司做投资、写方案搞项目，他做的绝大部份决策，虞骄都看不懂。

    他们聊不到一块儿，无论虞骄怎样努力，在寿嘉员彻夜加班的时候，他帮不上一丁点忙。

    寿嘉勛走得太快了，无论事业还是爱情，找准目标一往直前。

    他总是做主动出击的那个。

    就像此刻，虞骄只眨了一下眼，他干爹已经登上花团锦簇的高台，三步并两步奔向雍鸣的怀抱。

    一点都不矜持。

    他和他的alpha抱在一起，笑容无比灿烂，仰头在对方脸上亲一口。

    雍鸣双眼蓦地一红，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接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赶紧背过身掩面拭泪。

    司仪笑哈哈上前打趣儿：「这位新郎官，你不会是被抢亲来的吧？」

    寿嘉勛一边用手掌帮老公抹脸颊，一边陪司仪逗乐，说：「是的是的～刚在后台把捆他的麻绳松开。」

    台上台下的亲朋好友都跟着起闹笑起来。

    雍鸣隔两分钟，稳定住情绪才重新转回身，接过司仪递给他的话筒，说：「我刚才……好像突然看见我初遇他的样子。

    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真能和他站在一起……太开心，像做梦一样。」

    他声线依旧有些颤抖，所以语速偏慢，说着扭头与寿嘉勛对视，由衷感慨：「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寿嘉勛擎起话筒，一本正经指挥：「麻烦中控把我俩结婚证打在公屏上，让我老公清醒一下。」

    他话音落下，背后led巨幕上果然出现「结婚证」三个字。

    白底红字，循环滚动。台下一众宾客被逗得哄堂大笑。

    雍鸣也跟着笑起来，神情开怀，揽住寿嘉勛肩膀，亲吻对方额头。

    寿嘉勛从礼服衣兜里掏出两张小红本：「还好我随身携带物证。」

    雍鸣忍不住又在他脸上亲两口，并高声宣布：「我老婆是全世界最可爱的omega！」

    寿嘉勛收起结婚证，言笑晏晏提要求：「雍鸣，你要保护好你今天戴在眼睛里这副爱情滤镜。」

    雍鸣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它们已经和我的眼珠子合二为一。」

    大部份婚礼上的新人都会因为羞涩而显得比较矜持，又或因不善表达而显得特别腼腆。

    寿嘉勛和雍鸣这一对，都是久经比稿场的演讲奇才。

    一个是话筒在手，天下我有；另一个聚光灯下，睥睨众生。

    逗乐接梗一句跟一句，搞得婚礼司仪半天插不上话。

    直到改口认亲的环节，俩人才稍微消停点。

 第343页

    寿嘉勛对雍鸣双父叫爸爸，随即收到两封红包，一封1314，另一封9999。

    加一起才一万出头，但意头很好。

    寿嘉勛欣然接受，并当场反馈个好消息；说自己已经怀上雍鸣的孩子，二老很快就要当爷爷了。

    雍鸣两位老爸自然喜不自胜，连称好事成双。

    寿玉龙这次出手很大方，雍鸣改口叫爸，他拿出把车钥题拍在对方手里，说我相信嘉勛的眼光，你们一定要白头偕老。

    果然在寿嘉勛上次准备结婚时，就在沪市买了套房，可惜当时没送成；这次总归可以做寿嘉勛二婚的贺礼。

    原想借雍寿二人婚礼正式送出，结果看见雍鸣双亲俩红包，忽然意识到雍家双亲一辈子工薪族，寿玉龙那边送辆车已经够可以了，自己再送房，就好像要刻意在财大气粗方面压人一头。

    果然正琢磨自己找点什么东西代替一下的时候，好在雍家俩老头自己把话说开了。

    雍鸣他爸笑呵呵拿过儿子手里话筒：「昨天下飞机，一进这家酒店，就知道我们家鸣er找这对象是高攀了。

    年轻人爱情没天理呀，硬叫小寿下嫁也不合适，要不鸣er啊……你入赘吧。」

    寿嘉勛窘笑摆手：「没有没有，我俩门当户对。」

    寿玉龙也帮忙打圆场，说：「俩孩子白手起家比什么高低？我家是有点存款，可是和亲家不动产一比，九牛一毛。

    咱谁也别嫌弃谁，结婚奔的就是个百年好合，身外之物今天可不兴说。」

    雍鸣父亲连连点头，顿时觉得寿玉龙这位亲家局气，能处！

    于是果大叔总算安心顺意将房产证当贺礼交到一对新人手中。

    接着伴郎果多余拿出婚戒，让两位新郎官彼此铭誓，交换婚姻信物。

    其实这对戒指，寿嘉勛和雍鸣都已经戴了一段时间，这时候将属于对方的一只握在手里，难免勾起两人交往前后诸多记忆，心头感慨万千。

    司仪提议二人先花一分钟整理思绪，然后一起将心底爱意表达出来。

    寿嘉勛低头盯住手心里这枚铂金圆环，一下子想起当年自己偷偷为梁波准备那对求婚戒指；一下又想起萧知衡拉着自己奔跑在汉城街头，匆匆忙忙购买那对结婚戒指。

    它们看起来全都差不多。

    ……但是这回应该不会错了吧？

    寿嘉勛心中漾起忐忑，随后不禁暗暗正告自己：「这次一定正确，这次绝不会有意外。」

    他将戒指紧紧捏在手中，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雍鸣，说：「鸣er，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今天……我寿嘉勛，正式邀请雍鸣先生，参与我未来人生的每一天。」

    话音落定，寿嘉勛既郑重又绅士的，朝伴侣深深鞠躬。

    雍鸣什么都没说，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仰面刚好接住老婆俯身一吻。

    司仪满脸艷羡，高声惊唿：「哇——！这段我们有排练过吗？……这段没练过！」

    礼堂内掌声四起。

    寿嘉勛在掌声中把老公拉起来，俩人交换戒指、拥抱亲吻一气呵成。

    从此风雨同舟、休戚与共、朝暮携手。

    从此，他寿嘉勛的户口本上，再也不是孤家寡人。

    雍鸣和寿嘉勛这场婚礼在娱乐圈同行中，办得不算十足盛大，但绝对数一数二热闹。

    别家明星或大佬结婚，要么媒体免入，要么禁止拍摄。

    他家不仅广邀娱乐媒体，甚至连网红直播都没放过。

    虞骄这位新晋顶流更是在新人礼成后举着手机满场蹓跶，给粉丝郑重介绍自己各方亲友。

    新婚夫夫如此操作，当然不是为了争做年度显眼包。

    他俩是考虑到与罗氏集团角力，除了不遗余力给对方挖坑，当然还要竭尽所能为己方造势，这样方能营造出此消彼长的大势所趋。

    而虞骄直播也有自己的任务，热闹造势交给网红，虞骄今天主要在镜头前委婉澄清两件事——

    首先，他和他omega干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父子情；早前他在个人帐号上胡说八道，什么有金主靠山、抱金主大腿，都是童言无忌、纯属搞笑。

    虞骄趁寿嘉勛和雍鸣下主席台挨桌敬酒，挤到俩人中间，给粉丝看清楚他干爹有老公，感情生活相当圆满。

    然而他粉丝的关注点却是：「骄骄你干爹多大？有三十吗？」「你要是被迫认爹，就眨眨眼。」

    虞骄立即眨眼眨得像眼皮抽筋。

    于是立刻有粉丝髮弹幕：「怎么哪个宿舍都有这样的『欠儿蹬』？」

    「欠儿蹬」是「欠揍」的升级版，泛指那些爱多管闲事，动不动想给人当「爸爸」的嘴贱惯犯。

    虞骄眼睛眨几下的功夫，他直播间里已经被「欠儿蹬哈哈哈哈」刷屏。

    寿嘉勛目光如炬，当即凑近手机，鼓腮憋笑假惺惺威胁：「你快把这几个骂我的开除粉籍！」

    虞骄连忙扭头和雍鸣说话，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于是骄粉又开始起闹，酸自家偶像的小干爹：「奥哟～霸总嘞！」

    随后楼下整整齐齐补刀，满屏幕排出来的全是：「欠儿蹬霸总哈哈哈哈」

    虞骄把手机云台交给助理，自己抱腹蹲地上大笑不止，边笑边嚷嚷：「家人们，你们今天可算帮我报仇了。」

    直播镜头追随主角下移，寿嘉勛在主角屁股后面虚踢一脚，潇洒走人。

 第344页

    虞骄藉口回座席喝水，将「直播间」画面拉到自己家人身边。

    这是他今天第二个「直播任务」，澄清他双亲与兄长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不上班，但他们并不是「混混世家」。

    他爸爸是一位和善包租公，虽然家里有两位「虞太太」，但不是重婚，他只是结过两次婚，但是和前任没有完全分开居住，生活起居却早就分开了。

    至于哥哥们当然也一个比一个老实本分；大哥二哥都是全职奶爸，超级顾家；三哥是位乖乖学生仔，对着直播镜头打声招唿都脸红。

    虞骄还着重给粉丝介绍一遍他四个侄子、一个侄女；侄女最小，还裹在襁褓里，是他大哥的小千金，也是全家老小的心尖宠。

    结果就是他这场直播还没结束，话题词#骄骄全家福# 就已经冲上热搜。

    紧随其后的是#欠儿登霸总#，和#全员逗比#。

    不过沖「豆比」热度的流量，绝大部分来自秦野的综艺粉，多少有点蹭热度嫌疑。

    好在这次是虞骄上赶着给铁柱同学送热度，他在直播里主动帮好兄弟拉票。

    秦铁柱即兴表演卖惨式拉票，称自己刚满三岁就被双亲抛弃——

    在幼儿园。

    从小到大全靠爷爷——

    接送放学。

    因为长太高，永远被同学孤立，连排队都只能——

    站队尾。

    骄粉立刻捧场，又输出一波「哈哈哈哈哈」。

    顺便虚伪疼惜自家偶像：「身边不是「欠儿蹬老闆」就是「显眼包同事」，好担心骄骄——年纪轻轻就笑出鱼尾纹。」

    第244章 活该你发财

    喜宴结束，寿嘉勛和雍鸣被至亲好友们簇拥着送入总统套房。

    一帮年轻人想跟进去闹洞房，不过全被果大叔和两家长辈拦在门外。

    雍鸣两位老爸表情最严肃，义正严辞拒绝：「嘉勛怀孕，不能闹他，让他好好休息。」

    后面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起闹，胡乱嚷嚷：「奉子成婚喔！」/「先上车后补票，鸣总威武哈哈！」

    果然扬起脸笑呵呵辩驳：「你们别瞎说，人家领证、备孕、办婚礼都是计划内项目，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多，落地晚一点而已。」

    门外立即响起一片贊同声音。

    寿嘉勛隔门感慨：「我叔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雍鸣伸手拎他后脖领，示意寿嘉勛脱外套，同时顺嘴附和：「瞧你说的，果总现在手底下管着千来号人呢，没点水平能行？」

    寿嘉勛双臂往身后一怂，哧熘一下从礼服外套里脱身，然后扭头睇住老公：「你管我叔叫啥？」

    雍鸣连忙改口：「叔，咱叔。」

    随后一边往衣柜里挂外套，一边感嘆：「我发现你对咱叔感情不一般吶，比我跟我爸还亲。八个字儿：无微不至，言听计从。」

    寿嘉勛想了想，认真回答：「大概是雏鸟效应吧？毕竟是我投股过来第一位『亲人』。」

    说着自顾自往前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瘫，开始刷手机，并理所当然张嘴使唤人：「帮我拿一下保胎药，水，谢谢。」

    雍鸣关上衣柜门，立刻去开行李箱拿药，倒水，把这些一併送到老婆面前，眼神探究盯着寿嘉勛把复合维生素、黄体酮搁嘴里。

    小心翼翼开口：「你最近又觉「任我投」是真的啦？」

    寿嘉勛呷口水，仰头吞药，然后举起手机给雍鸣看实讯热榜：「你瞧瞧……」

    雍鸣顿时瞪大双眼，瞠目结舌挤出个：「我鄵……昨晚？！」

    寿嘉勛扁嘴窘笑：「上回见面我瞧他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没想到走这么着急。还好是昨晚，撑到今天的话，还怪晦气嘞。」

    雍鸣接下手机，点开「罗甄辞世」那条资讯，喃声揣测：「你看见他走这么着急，所以觉得「任我投」在给你加持好运？」

    寿嘉勛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依旧笑嘻嘻点头：「你盲投个剧本……试试我「旺夫运」好不好使。」

    「你确定让我盲投？！」雍鸣眼睛又瞪大一圈，然后撇嘴提议：「要不你先盲选支股票，给我验证一下。」

    寿嘉勛立马摇头拒绝：「不行，我「横财运」不行，我只有「正财运」靠谱。」

    雍撇嘴撇得更离谱：「万一老王八这是报应不爽呢？」

    寿嘉勛摊手哂笑：「跟你开玩笑，别这么认真……反正少了这尊拦路虎，咱俩都能松口气。」

    「嘿！我也只信「正财运」。」雍鸣抬胳膊揽他肩膀：「撸起袖子加油干吧，兄弟。」

    寿嘉勛顺势靠他怀里：「好的兄弟。」

    雍鸣一愣，随即连忙反驳：「不是，我是说我加油，你……你先把小的照顾好哈！」

    「那是那是，你办事我放心。」寿嘉勛忙不迭点头，笑嘻嘻调侃：「我人生下一站，应该是「儿孙满堂」。」

    他一边说一边摸自己肚子：「先生个蓝球队，再生个足球队，哇……那可厉害了。」

    雍鸣哭笑不得附和：「哦对对对……」然后跟对方一起在omega怀孕不足两月的小肚子上画圈。

    俩人手掌在巴掌大点地方你推我搡，好像真能马上摸出来个宝宝一样。

    雍鸣一脸痴笑，表情越来越荡漾，最后把他老婆的手一起按到他老婆的肚子上：「亲爱的，你真想生个足球队呀？」

 第345页

    寿嘉勛哈哈大笑：「我又不是蛤蟆，下蝌蚪呢？一包甩出十个八个……」

    雍鸣依旧满脸幸福傻笑：「你不是蛤蟆，你是天鹅。」

    寿嘉勛习惯性挤怼：「嗯，那你是蛤蟆。」

    雍鸣咋舌埋怨：「干嘛非有只蛤蟆呢？」

    寿嘉勛想了想，换条思路附和：「对，你应该是大雁……哎？你这名儿谁给起的？挺有水平，回头给咱儿子也起一个。」

    雍鸣侧目讪笑：「邻居一老爷爷给起的，人已经走十多年了。」

    寿嘉勛摇头嘆气，满脸惋惜。

    他孕期不足两月，洞房只能走个形式，俩人洗澡沖凉拾掇舒爽后躺床上玩手机，一个刷时讯，一个刷短视频，偶而闲聊两句。

    本来以为很快就睡着，结果大概先前都被「罗甄辞世」那条消息震惊到，虽然未再深聊，脑子里却难以平静。

    寿嘉勛翻来覆去，最后把枕头都滚出个坑，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脚，搭他老公屁股上，搓两下：「鸣er，咱也註册一家影视公司怎么样？」

    雍鸣表情迟疑：「行是行，拍啥呢？」

    寿嘉勛腰板一挺，直接坐起来：「拍什么都行，关键是找个靠谱的切入点。

    咱今天请了那么多导演监制来观礼，这会儿全在酒店里，你下楼转转，随缘抓几个聊聊，摸摸行情探探路。

    我叫白帆上来，我俩上网淘一波数据，看看这些年影视爆款平台的趋势有没有共性，争取组织一份调研报告出来。」

    「尊～命！」雍鸣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掏上t恤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望：「老婆，我能抽菸吗？」

    寿总善解人意：「抽呗，孩子又没在你肚里。别把味儿带回来馋我就行。」

    雍先生把心思放肚了咂么两秒，暗道我还是别抽了，他至少还得戒十个月，我如果这点事都不能和他同甘共苦，哪还好意思要「蓝球队」？

    五分钟后，白帆接到寿嘉勛电话，骂骂咧咧来敲门，一见面就开口数落：「寿嘉勛我真服了你，活该你发财！

    新婚之夜不洞房就算了，你还要做市场调研，我回家把你当财神供起来得了。」

    寿嘉勛转身去给他拿饮料，一边让坐一边解释：「主要是想你了，想跟你聊聊天。」

    白帆一屁股坐沙发上：「这还像句人话。」

    寿嘉勛坐他旁边：「我看你和多余都不找对象，你俩是有打算重燃旧情，继续处么？」

    他老同学仰面长嘆：「还是说说你那个调研吧。」

    第245章 编外前任

    白帆和寿嘉勛初中就在一个学校，高中同班，到如今满打满算十年有余。

    所以就算莫名其妙被叫出来加班，也只在嘴上挤怼几句，比如：「寿嘉勛，说真的，你要是我老闆，在你提出这种无理要求那一刻，我就已经果断辞职了。」

    寿总腆脸给他递果盘：「所以我都没找敢找我们公司的人。」

    小白同学撇嘴翻白眼：「你还挺机灵哈？」

    寿嘉勛讪笑咋舌，然后给老同学画大饼：「你今天举手之劳帮我个小忙，等我事业做大了，你喜欢哪个明星，我给你介绍，带你进组追星。」

    白帆哭笑不得：「你可别谦虚了，你事业够大了，进组追星这么点儿事还让我等啊？」

    他话还没说完，他们所在的客房座机电话就嘀哩哩响起来。

    寿嘉勛连忙起身去接，拿起听筒附耳片刻，忽然拔高嗓门：「谁？……董岢？……找我？……哪个董岢？」

    白帆陡然抬头：「演「捕风者」那个董岢？」

    寿嘉勛转身沖他点头，挂断电话，然后一脸茫然搔鬓角：「人在大堂……哥带你……追星去？」

    语气十分迟疑，因为印像里跟这位大明星从来没见过面，甚至见面以外也没有任何交集。

    不过白帆不管那些，小白同学在听说对方正在酒店大堂后，弹射式起身，径直往门外跑，跟本不用寿总「带」。

    寿嘉勛连忙抓起手机去追，因为跑得不够快，差点被电梯门夹上。

    所以一进电梯就忍不住数落老同学：「你多大个人了，能不能矜持点？」

    白帆抱臂深唿吸，显见心情十分激动，嘴里嘟嘟囔囔：「我滴个祖宗，那可是董岢……今天高低得要张合影。」

    寿嘉勛穿一身半袖加大裤衩款式的丝料睡衣，被电梯里空调风一吹，也跟着抱起膀子嘶嘶吸气，小声嘀咕：「我也不认识他，也没请他来参加婚礼……他忽然不请自来，小白，你说是不是得有啥事啊？」

    白帆不以为然：「反正不是你前任，肯定不是来反对你结婚的。」

    寿嘉勛摸着自己下巴嘿嘿哂笑：「他要是我前任，我能让他变成前任吗？」

    白帆意味深长否定：「那绝比不能啊！」

    俩omega色眯眯相视一笑，等电梯门一开，争先恐后跑去大堂看明星。

    董岢和虞骄的出道经歷有点类似，十七八参演一部古装武侠剧立刻暴火，属于少年成名，然后片约不断，资源好到叫同行眼热。

    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把内娱几个大奖的最佳男主攒齐了；不过至今没进军大银幕，属于混剧作一脉。

    目前三十出头，正是alpha演员黄金输出年龄，观众熟知度极高，国民男神。

    连寿嘉勛这种平时不太刷剧的人都看过他几部作品，并且印象深刻。

 第346页

    白帆这种「八卦精」，娱乐版里的「浪里小白龙」，想必更是倾心已久。

    寿嘉勛因为穿的是酒店里的拖鞋，所以脚程有点跟不上前方大步流星的小白同学。

    白帆在「小红花」娱乐事业部干过一段时间，那时经常见明星，算是追星老手。

    只要看见有几分心仪的明星，就能立刻把满腔热忱堆在脸上，大喊一声偶像的名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去，让偶像感受到他炙烈的爱意。

    然后获得一份明星为「扫楼」准备的小礼物，顺带合影留念。

    白帆攒明星合影就跟集邮是一个心情，多多益善，所以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这位追星惯犯，刚转出电梯间，就大喊一声：「啊！董岢！真的是你吗？！」

    然后撒丫子跑过去。

    电视剧里的董岢身段修长，容颜俊美，比楚云年富力强，比虞骄多点成熟韵味，搁男性alpha里属于尖货里的尖货。

    现实里的董岢和虞骄一个毛病，日常出行戴口罩，头上还扣一顶棒球帽。

    所以白帆打老远跑过来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嚷嚷：「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那位疑似董岢的男人，在看见白帆朝他跑过来的时候，才把口罩摘下来，朝小白同学微微一笑，温文尔雅。

    白帆尖叫：「啊！真的是你！董岢！」

    小白同学为表热情，略微提高奔跑速度；虽然跑得快，不过他已经做好被保镖伸手拦截的准备。

    然后奇蹟发生了——

    董岢的保镖不仅没拦他，甚至还默默往旁边撤开少许；大明星本人倒是起身往前迎了两步。

    白帆脸上表情立马从惊喜变惊吓——因为他剎不住了！

    董岢笑吟吟伸手，一把将追星悍将白帆同学搂进怀里。

    白帆一整个懵住，傻兮兮抬头；难以置信到偷偷掐自己大腿。

    董岢含情脉脉与他对视，白帆结结巴巴出声：「大大……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寿嘉勛追上来，隔十来步远时，已经满脸姨母笑举起手机，准备帮老同学拍合影。

    结果还没等收到白帆指令，就被董岢的保镖呵斥：「唉你！不许拍照。」

    寿嘉勛乖乖哦一声，把手机放下。

    结果保镖又训他：「喂！你看什么看？」

    「啊？」寿嘉勛不解，但尊重，心说不让我看，我转个身。

    保镖没完没了的：「你怎么还不走？你干嘛来的？」

    寿总心头火腾地烧起来，转过身大骂：「你有毛病吧？今晚这家酒店我包的，我搁哪站着，用你管？」

    董岢闻言一愣，低头询问白帆：「你不是寿嘉勛？」

    白帆讪笑：「我是你粉丝。」然后抬手往身后指了指：「那个是寿嘉勛。」

    董岢连忙松开怀抱，错身朝寿嘉勛快步走过去，边走边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寿嘉勛不等对方走到跟前就主动伸手：「你好，幸会……」

    董岢脚步飞快，到寿总跟前两步位置的时候，脸色尴尬紧急剎停，和寿总握手。

    寿嘉勛笑容可掬询问：「你是来参加我婚礼？」

    董岢摇头，眼里忽然浮现些许忧郁。

    寿嘉勛茫然追问：「那是有什么事吗？」

    董岢压低声音：「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两句行吗？」

    寿嘉勛满脸问号，歪头看向董岢后方的小白同学，讪笑提议：「要不咱们先拍几张合影吧……主要是，机会挺难得的。」

    第246章 视帝他张嘴就要一个亿！

    白帆心满意足得到明星合影，笑容可掬目送寿嘉勛带董岢去洽谈区私聊。

    他留在原地等寿嘉勛，顺便p照片，打算等下发朋友圈，日常炫耀。

    寿嘉勛穿一身睡衣，趿拉拖鞋，大概觉得空调冷气还是有点凉，所以耸肩抱臂，背也挺不直，即便算不上邋遢，也绝对和霸总气概不沾边。

    ……反正肯定谈不上气势压制吧。

    可是高大英俊、衣冠楚楚的董岢走在他身侧却显得十分侷促。

    白帆表情遗憾打量二人越走越远背影，感觉董岢在自己心中的伟岸形象有一点点掉渣。

    董岢看寿嘉勛抱个膀子，且步履匆忙，明显是个嫌冷畏寒的样子；于是默默脱下外套，想给对方披一下。

    但是好像既「想要」，又「不敢」，畏畏缩缩犹豫半天，人家寿嘉勛都进洽谈区坐下了，他也没能把自己衣裳递出去。

    白帆暗戳戳扁嘴憋笑，心说大男主和他萤屏形象反差有点大，「男友力」竟然还不如果多余。

    这家酒店大堂里设置的洽谈区，是一些艺术造型的高背沙发椅，有1v1，也有2v2。

    因为椅背都很高，而且是半包围形状，人坐进去以后，好像置身于私密空间；但其实面对面的两个人中间是条过道，完全开放且通透。

    寿嘉勛选了个相对宽敞的二对二沙发，坐下以后交叠双腿，双臂保持抱在一起，身体微微前欠，脸上稍带笑意；这是个友好聆听的标准姿态。

    然而董岢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纷两分钟后，又把自己外套往前递了递：「披一下吧，你看起来有点冷。」

    「我不冷，谢谢，不用。」寿总客客气气三连拒。

    心里想的是：「他和电视上一点都不一样，看来确实是有演技的人。」

 第347页

    董岢只好收回好意，把外套随手扔身旁，然后再次进入冗长的沉吟模式。

    寿嘉勛又等了他两分钟，然后感觉自己耐心已经差不多见底，准备主动开口问问。

    不过他这边刚张嘴，对面那位忽然说话了。

    董岢说：「抱歉，我来晚了。」

    寿嘉勛满脸莫明其妙，但依旧保持礼貌微笑：「没关系，有礼不怕迟，您拍戏肯定也挺忙的。」

    董岢顺势接话：「是，我前阵子一直在外地拍戏。」

    可他也就只接了这么一小截，说完俩人又尬住了。

    寿嘉勛跟他大眼瞪小眼，心里悄悄数秒，并暗自决定数到一百就撤退。

    并暗暗埋怨对方实在太磨叽，自己陪他没头没脑瞎耗着，像个傻缺。

    然后在他数到83的时候，好似一台死机电脑的大明星，终于完成重启：「我应该早点来见你，但前阵子确实走不开。」

    他说着抬手摸向自己后颈，撕下一块性腺阻隔贴。

    寿嘉勛在他起手揭胶布的时候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往旁边挪一步，直接站到坐谈沙发外侧。

    一名alpha可以不贴阻隔胶，但如果他明明贴了，却非要当着你的面揭开，那就是——

    不文明！不礼貌！约等于性骚扰。

    其实大部分正常人可能没这种感觉，但寿总在「被骚扰」领域经验丰富，特别敏感。

    反正他躲了，而且躲得特别着急。

    董岢坐沙发里没动，只把面孔微微扬起来，用既愧疚又忧郁的眼神注视寿嘉勛。

    说：「前段时间，罗老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拍完戏，来见见你。他说他……用我的信息素……标记你……」

    他后面一句越说声越小，咕哝在嘴里，几乎弱不可闻，还带点委屈。

    寿嘉勛努力支楞耳朵，勉强听清楚，随即恍然大悟：「哦～！」

    哦完了，面孔一绷，显出个指责意味明确的愤慨表情。

    董岢再次道歉：「对不起，这件事一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

    寿嘉勛表情不变，轻斥：「一般般。」

    董岢继续道：「我今天上午听说罗老『走了』，所以立刻来见你。

    我想，既然罗老不会再有进一步指示交给我，那么无论出于道义还是道德，我都该来见一见你，尽我所能，帮你解决一些麻烦。」

    寿嘉勛依旧面色不善，冷冷哼笑一声：「我现在最想知道，你在这种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其次你打算怎么帮我？」

    董岢脸上显出几分难堪，连身体都往椅背内侧缩了缩，声音也压得更低：「就只是个角色而已，其实所有角色都是提线木偶，剧本又不是我们写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和你结婚，也可以做你的隐形情人；总之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随传随到。」

    寿嘉勛表情稍微缓和一点，坐回董岢对面：「你是说，你也是被迫的，对吧？」

    董岢目光游移不定，嘴唇嗫嚅两下才小声支应：「也不算吧……罗老对我不薄。」

    寿嘉勛哼笑嘆气：「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做事？」

    「十……」董岢蓦地咳嗽一声，似乎在竭力掩示尴尬，然后重新起头道：「我第一部戏的资源就是罗老帮我定的，后来罗老一直帮我，他帮我开工作室，註册公司独立出来。罗老帮我很多。」

    寿嘉勛眉头紧锁暗自思忖，他原本觉得罗甄用来标记他那个信息素的主人，肯定跟罗甄是一伙的。

    当然他不是说董岢跟罗甄不是同伙，但眼前这位看起来更像被罗甄深度pua的斯德哥尔摩重症患者。

    「那你既然独立出来了，就跟「lhd」没关系了对吧。」寿嘉勛恢復公事公办模式，觉得最后再问两句，就可以宣布散会了。

    董岢点头：「原则上，已经没有关系了。」

    寿总微笑，回馈给对方一个安抚眼神：「那挺好，以后也没人给你布置乱七八糟的任务了对吧？」

    董岢再次点头。

    寿嘉勛似乎为他松口气，笑容更放大一些：「关于罗老突然辞世，您节哀顺变。我私人这边没什么问题。

    不过将来在演艺事业方面希望有机会跟您合作，您如果方便的话，咱们交换个联繫方式。」

    董岢二话没说掏出张名片递过来。

    寿总穿一身睡衣，身上当然没名片，他照着董岢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过去，方便对方保存自己号码。

    然后笑吟吟提议，如果对方还没在附近订酒店住宿，可以留在这间酒店休息。

    董岢道谢，但脸色仍不见轻松，甚至更焦虑了一点。

    见寿嘉勛要起身，连忙伸手拉他一把：「寿先生，我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您说。」寿嘉勛笑微微点头。

    董岢好像怕他逃跑一样，拉住他胳膊那只手不仅没松开，反而还紧了紧，身体前倾神情恳切：「寿先生，我需要一笔钱……本来罗老说会帮我解决，可是现在……我没办法了。

    看在我们后续会有很多合作的情份上，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个亿？」

    第247章 其实身不由己

    寿嘉勛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好像也许被面前这位大帅哥俊美的脸庞、温润的眼神、诚恳的神情……蛊惑到。

    不过马上又被「一个亿」狠狠敲醒。

 第348页

    他也把身体往前倾斜少许，然后自己撕下后脖子上的性腺阻隔贴，勾手指：「来，闻一下。」

    董岢不明所以，依言往前凑凑，眼帘低垂深深吸气。

    随后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转白。

    寿嘉勛啪一声把那张旧胶布拍回自己后脖梗：「我腺体有问题，我老公都标记不上，你那点信息素……半小时不到就代谢没了。

    当然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是一个亿确实有点多……

    更关键的是，我公司是跟我老公合开的，你懂我意思吧？」

    董岢小心翼翼松开抓在寿嘉勛胳膊上那只手，脸上竟然显出绝望神色，连眼睛里都悄然蒙上一层水雾。

    可怜巴巴喃声解释：「我懂……我不是想敲诈你。

    是因为最近查大小合同这波风头太紧，我已经收到法院传票，半个月之内不把欠税补起来……我不仅名声尽毁，还会被永久封杀，甚至坐牢。」

    寿嘉勛瞠目结舌愣住片晌，仍觉不可思议：「你现在随便一部戏的片酬也有一千几百万，加上这多年的商务代言，按理说一个亿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天文数字吧？」

    董岢眼眶越来越红，几乎快要兜不住眼泪：「总共要将近三个亿，现在还差这些。

    一两千万片筹是有，但不是只进我一个人的口袋，各个通路都要吃回扣的。

    还有些投资人拿我们合同过帐洗钱，这种纯赚吆喝的，能真正到手的也不多。

    况且剩下的……罗老那边还要抽大头。

    总之我只剩一星期时间……我没想到罗老会突然出事，本来他说他会帮我摆平……」

    他最后两句已经压不住哭腔，令唯一听众心里十分难受。

    寿嘉勛站起身，说：「你等一下啊。」然后趿拉脱鞋啪啪跑远，一分钟后又啪啪跑回来，往大明星手里塞几张细软纸巾。

    然后又说一遍：「你再等一下啊。」说完走开几步去打电话。

    五分钟后回来，坐董岢对面：「我跟我老公聊了下，一个亿没问题，但条件是把你经纪约签过来。」

    董岢愁眉苦脸嘆气，潸然垂眸询问：「几年？全约还是商务约？」

    「条件可以谈，等下去我房间慢慢谈。」

    董岢苦笑：「就我们俩，还是和你老公一起？」

    「当然一起。」

    董岢的脸色似乎一瞬间更难看了点，喃声嗫嚅：「……就我们三个，没别人了对吧？」

    寿嘉勛稍微想了想：「主要是我看你挺着急的，那就再叫上法务。

    你也可以叫上你的商务经纪。

    反正咱们效率尽量高一点，谈妥的话立刻拟合同；谈不拢，也不耽误您明天继续想别的办法。」

    董岢面孔倏然涨红，忙不迭点头说好。显见他刚才又会错意了。

    寿嘉勛也满意点头，并且第三次站起来，仍是叫董岢等他一下。

    他自己跑去白帆身边，腆脸揽住老同学肩膀：「我来大买卖了，那个调研报告你帮我搞一下……搭个框架就行，把数据地址填上，后续的我明天让我公司同事去做。」

    白帆皱眉：「你泡视帝，让我孤苦无依，加班干活？」

    「不是啊兄弟！我如果能把他签下来，给你开放全时段探班权限好不好？」

    寿嘉勛说完看老同学依旧不松口，转个弯再次提议：「要不你跳槽来我公司吧，你这么喜欢追星，我这边又刚好缺一位数据运营什么都懂的天才。」

    白帆一脸嫌弃撇嘴：「果大叔那么好的老闆，我可捨不得走。」

    寿嘉勛立马追问：「捨不得我叔，还是捨不得他儿子？」

    白帆臊眉搭眼垂下头，沉默片刻后小声嘀咕：「果多余心里有个人，可惜不是我。」

    寿嘉勛惊讶：「他跟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寿嘉勛哎哟一声笑起来，连连拍打老同学肩膀，学雍鸣他老爸的语气：「瞧你这小伙子，心思还蛮重的嘞。可是高低让他说出来一句，你再死心也不迟呀！」

    小白同学敷衍点头：「行，知道了，我这就去问他，你把嘴闭好，别给我到处瞎吧吧。」

    「倒也不用那么直球。」寿嘉勛把他拉回身边，认真出谋划策：「等下我给果然打电话，说你帮我加班，我过意不去，让他给你搞点宵夜饮料什么的送过去。

    我叔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他肯定问果多余。你等下看是不是果多余给你送你爱吃的零食。

    如果他送的东西，都不是你的菜，说明他心里确实没你，你就把他赶走。

    如果他送的东西全都合你口味，说明他一直偷偷关心你，留意你，懂吧？那你就叫他留下帮你加班。

    你拉框架，他整理数据，你俩孤a寡o先忙上个小半宿，感情升温不就成了么？

    这样就算万一升不起来，再见面也不尴尬。」

    白帆哭笑不得：「你是周扒皮转世吧？怎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你那破数据？」

    寿总恬不知耻催促：「你就说，这么着，成不成？」

    白帆愤懑咬牙：「成！小爷我就再给他个机会。」

    雍鸣急急忙忙来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寿嘉勛已经把白帆打发回去。

    新婚燕尔的寿总和鸣总，最终还是把洞房花烛夜过成了商务洽谈夜。

    用他俩的话说：「也不想这样……关键是机会太难得了。」

 第349页

    董岢毕竟是身负成熟ip的大明星，无论他还是他经纪人，肯定都不愿意签约等于卖身契的全经纪约。

    半约的运营领域划分就会非常细腻，分红也很复杂。

    身怀有孕的寿总听到快十二点时就扛不住了，提前躲回卧室睡觉。

    结果凌晨两点多又被砰一声摔门惊醒。

    赶紧爬起来去外间会客厅问出了什么事？

    这时厅里只有雍鸣和自己公司的两名员工，三人表情均显无奈。

    其中法务主管先一步开口，主动给寿嘉勛解释：「董岢这边已经谈差不多了，他想签，但是他那个亲弟弟经纪人不让他签，说有个什么老闆想包董岢，那边白给一亿，什么都不用签。」

    雍鸣在旁边皱眉点，表示就是这么回事：「俩人说出去再商量一下。」

    寿嘉勛咋舌，想出声抱怨两句，但是想起董岢在酒店大堂里黯然落泪的画面，心里一紧，嘴巴就没张开。

    这人在电视上是挺「英雄」的样子，现实里其实有点懦弱，非常内向，好像还有点社恐。

    他好不容易熬出今天这个成绩，想必不会愿意再去做谁的禁娈。

    所以，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寿嘉勛心里边琢磨，边去玄关拉开房门，结果发现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雍鸣！不对劲，你跟我去追一下，快点。」

    寿嘉勛边喊边往电梯间跑，喊上雍鸣又拿手机拨电话叫保镖：「董健，快快快，带几个人去酒店门口堵人……你别管谁，先下来！马上！」

    他们跑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董岢已经被自己的两名保镖扭着胳膊推出酒店大门。

    他们因为在等司机去停车场开车，所以还没离开门口。

    寿嘉勛和雍鸣一马当先追出去阻拦，但由于对方人多，只能隔开几步喊董岢：「您还想不想签约？想签的话，咱们可以再谈谈！条件好说，别着急走。」

    着急走的当然不是董岢，董岢此刻的确怒火攻心，却不是针对寿嘉勛和雍鸣。

    镜头前金尊玉贵的视帝，满脸泪痕，一边挣扎一边扭头大喊：「我签！我签全约！你们救救我——」

    第248章 猥琐发育

    董岢性格确实比较好欺侮，但还不至于是个傻子。

    寿嘉勛和雍鸣把他「救」回来，他立马就跟「嘉鸣传媒」签了个长达五年的全经纪约。

    但是要了个较高的分红比例。这样他后续五年赚多少是多少，再不必被别人「吸血」。

    而未来五年，他是属于寿嘉勛和雍鸣公司的全资产品。这俩人想要保本增益，就必须方方面面护他周全。

    人高马大的alpha，这会儿被吓得像只惊弓之鸟，连寿嘉勛的保镖董健，瞧他的眼神都透着可怜。

    更让董健觉得晦气的是，刚才要把董岢强行带走，去换一个亿的经纪人，董岢的亲弟弟，也叫董健。

    同名同姓，一笔不差。

    董岢说他知道董健怎么想的，对董健来说，只要有人肯出那笔钱就行，就算没人出，去坐牢的也只有董岢。

    他弟弟打的算盘大概是，如果明星大哥去坐牢，手里依旧能剩下将近两亿的存款，这笔钱进他兜里，就绝对不可能再吐出来。

    相反目前这个局面，才是董健最不想看见的。

    因为董岢要用全副身家去补税，之后几年签给经纪公司，他也捞不到油水。

    所以刚刚才会心急火燎想把董岢强行拉走。

    董岢说到这里时，显得特别伤感，他说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真的只想弟弟好，什么都可以给弟弟。

    但是弟弟最后的选择太让他伤心，对方连一丁点同情心都不肯施捨给自己。

    他每提一次「董健」，保镖董健都忍不住按两下脑壳，并附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猪狗不如的弟弟？」

    雍鸣也帮忙安抚：「小董您年纪比我还小两岁呢，好日子在后头，别太难过。再说你弟又没破产、也没坐牢，贪不到你那两亿了而已，他不委屈。」

    董岢黯然摇头：「我身体不太好，很难有小孩，我对我身边所有人来说，都是棵摇钱树，可也仅仅就是棵摇钱树而已。没人在乎我过的那么样。

    反正我双父和弟弟就这么看我，将来我也不会有自己的家庭。

    这种感觉你们可能很难理解。

    所以我真的觉得……罗老在的时候，我还有一点依靠。」

    寿嘉勛躺在卧室里半睡半醒闭目养神，听见外面说「依靠罗老」，忍不住插嘴：「可是他抽你信息素啊！话说那玩意到底怎么抽啊？」

    董岢现在签了他家的经纪约，也不再拿两位老闆当外人，有问必答：「就在腺体上直接抽血，每次抽五十毫升左右，然后拿去做信息素分离，据说能分离出二到三毫升。」

    外间两位alpha闻言，齐齐头皮一紧，不约而同惊唿：「每次？还经常的呀？！」

    「也没有很经常。」董岢解释：「看情况吧……看罗老心情。

    他说alpha的信息素添加到精油里，味道既特别又持久，还能增强他的……性慾。」

    雍鸣抚额暗骂老变态：「就这！你还觉他对你好？」

    保镖董健眉头紧锁：「在腺体上抽血，得特别疼吧？」

    「前两次我疼晕过去了，后来慢慢适应。」董岢说完苦笑了一下，继续回答雍鸣的问题：「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罗老给的，他确实很关照我。」

 第350页

    雍鸣哭笑不得：「你身体也是被他弄坏的吧？」

    董岢摇头：「那倒不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跟过罗煦一段……反正罗老对我蛮好，由其在我分化之后。

    最早几部让我声名大噪的戏，都是罗老给我找的。」

    寿嘉勛又在里屋插嘴：「这孩子没吃过糖，板兰根都当蜂蜜水喝。唉！鸣er，你可得对人好点儿。」

    鸣er扬声抱怨：「你怎么还不睡？」

    「睡了，这就睡……」寿嘉勛在里屋低声保证。

    董岢面色讪然：「我还是去别的房间呆着吧，在这儿影响你们休息。」

    雍鸣摆手：「不用，咱俩说话小点声。你弟可能还没走，我怕他再回来找你，你留在我们身边，我比较安心，」

    毕竟这位……现在是他家行走的一个亿啊！

    然后吩咐董健去前台要两床被褥，表示他要跟董岢在会客厅当「厅长」。

    总统套房里的长沙发特别宽，雍鸣和董岢一人一条，铺上被褥就好似两张单人床。

    雍鸣躺平后，继续询问董岢：「你工作室和公司，目前运营是什么状态？」

    董岢：「工作室一直我弟在管，现在我签出来，那边没有收入，肯定要散了。

    公司主要用来走帐，人不多，总经理是罗煦的人，上礼拜也被拘进去了，目前是……目前算是关停状态吧，反正暂时没人管。」

    雍鸣轻轻嗯一声：「等回沪市，我找人帮你理一理帐，如果太乱的话，我建议尽快关停。以勉往后有人拿这个抓你把柄。」

    「好。」董岢答应得十分痛快。

    俩人谈话告一段落，套房内顿时安静下来，能听见里间卧房里传出寿嘉勛轻浅鼾声。

    雍鸣心头莫名泛甜，虽然没和老婆躺在一张床上，却有种两颗心已经紧紧贴在一起的幸福感。

    他先前决定陪董岢睡客厅，不是因为怕董岢半夜跑路，而觉得有外人在，他和老婆同床共枕容易引人遐想。

    现在这样各卧一张塌，像宿舍一样，大家可以更坦然，也更礼貌一点。

    可这会儿又动摇起来，雍鸣暗自寻思，等下董岢也睡了，自己就悄悄回卧房抱老婆睡去。

    然而在他干等老半天，正在奇怪董岢睡觉怎么不打唿的时候，董岢又开口了。

    原来人家根本还没睡。

    他说：「鸣总，其实我签到你们公司，对你们来说，还有个隐型好处。」

    雍鸣含煳支应，假装自己已经困迷煳了：「嗯？」

    董岢却很执拗，坚持小声给新老闆剖析：「大家都知道我原先是罗老的人，也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和罗老不对付。

    我现在转到你们麾下，其实从侧面印证了你们的内在实力要比罗老更厉害。以后这个圈子里，没人敢看轻你们。」

    「哎……嘿嘿。」雍鸣小声讪笑，实话实说：「这个也不算很隐型了，我和嘉勛考虑过这方面，我俩都是外地人，想在华东一带混得开，确实需要几件镇宅之宝。」

    他虽然将董岢形容成物件，但态度诚恳，言辞风趣，令面前大明星不以为忤，反以为荣，压低声音追问：「我有位朋友，情况和我差不多，你们有没有兴趣再多一件……」

    雍鸣重新打起些精神：「哪位朋友？说说看。」

    第249章 捡漏大王

    「卞儒。」董苛说完沖雍鸣笑笑。

    大概知道只要他把这位朋友的名字说出来，雍鸣一定欣喜接纳，所以脸上表情颇有自信。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董苛这么「红」，他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挚友，当然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卞儒拿奖没有卞儒多，但两人热度不相上下，都属于佳作不断的顶流剧星。

    所以雍鸣也没让「介绍人」失望，听见卞儒的名字，扑棱一下坐起身：「有！」

    他这声「有」音量不大，可还是让睡梦中的寿嘉勛听见了。

    寿嘉勛在里屋睡得不够沉，不过听见动静也没真正清醒过来，只像说梦话似的囫囵追问一声：「有横么？」

    雍鸣下意识回应：「董岢说介绍卞儒给我们认识。」

    然而寿嘉勛没等他说完，又睡过去了。

    雍鸣起身下地，蹑手蹑脚去把卧室门关严，回来告诉董岢：「那明天就麻烦你帮忙联繫一下卞儒，之前说过能给到你的条件，都可以平移给他。」

    就是说，全约、半约、分红结构，都有很大谈判区间。

    董岢却显得比他老闆还迫切：「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说着当真摸起手机，说打就打，边拨号边给雍鸣解释：「他最近失眠很严重，一宿一宿不睡不着，白天睡起来，反而联繫不上。」

    雍鸣没言语，只默默伸手，把客厅的落地檯灯调出微光，方便董岢打电话或发信息。

    其实他这会儿是真有点困了，但卞儒的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俩人嘀嘀咕咕聊天，雍鸣的瞌睡虫就好似打更的一样，到他眼前转一圈，转眼又走没影了。

    董岢在电话里先给卞儒讲述自己今夜差点被亲弟弟强行「拐卖」的痛心遭遇。

    在卞儒迫切追问他人身是否安全后，董岢开始「推销」自己新老闆，说自己已经签完合同，明天回沪市做清算补税，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弟弟来往了，可能也不会再跟家里联繫。

    总之干这完几年就是彻底的自由身，以后不会再玩命赶拍戏，更不会拿自己身体帮别人应酬，将来一定要好好享受生活。

 第351页

    卞儒在电话里对好友表示深切祝贺，与祝福，语气颇显艷羡。

    董岢趁热打铁，问：「你要不要学我？一起签过来。哪怕不为别的，只要能和过去断干净。」

    卞儒轻笑出声：「你还没说你新老闆是哪位呢？」

    「是「表哥星途」和「嘉鸣传媒」，你听说过吧？就是前段时间罗老要封杀那个。」

    董岢说到这里顿了顿，悄悄瞥一眼对面沙发里假寐的雍鸣，然后声音稍微压低一些，语重心长继续道：「可是你看现在这个局面……我觉……我觉得……换换风水，我们才能闯过这关。」

    卞儒再次笑出声，不过这次是苦笑：「你能出去，是因为曹华也进去了。唉……庄凯最近盯我盯得死紧，我天天跟他说我不舒服，连门都不敢出。」

    董岢听罢犹豫片刻，用力嘆口气，将电话开成免提，放大音量，伸手叫「醒」雍鸣，给他解释：「曹华是之前帮我管理公司的『大经纪』，他是罗煦的马仔，我什么都得听他的。

    曹华因为罗煦的案子，上周被拘留调查，所以我最近才比较自由。

    儒儒的『大经纪』叫庄凯，也是罗煦的人。」

    说完目光灼灼注视雍鸣，耐心等老闆给他出主意，解决问题。

    雍鸣哭笑不得捏脑壳，起身把电话挪自己近一点：「这个好办，我给你出一份全经纪约的电子合同，你用手机就能签。

    签好之后，我这边列印出来，带上律师、警察，一起去接你，并且要求你现经纪人把你的证件，包括你名下公司的所有执照、印信、帐目，一次性还给你，如果不给，当场就可以告他限制你人身自由，或侵吞资产。」

    卞儒立即追问：「签多久？」

    他们这种人最怕签「卖身契」，对全约这种虎狼之词，各个都很敏感。

    雍鸣失笑：「这个事情，我就纯粹当帮忙，签三天、三五，都可以，先帮您脱离眼前困境。」

    卞儒连忙道谢，转而询问好友：「岢，你签了多久？」

    董岢实话实说：「五年，一亿。」

    卞儒那边再次陷入沉默，隔了有将近两分钟，连雍鸣都觉自己要被回决了的时候，对方才开口：「罗煦那帮人手段花样很多，三五天一过，他们还会捲土重来。」

    董岢也以为朋友要拒绝，很替对方着急：「鸣总肯这样帮你，很仗义了。你再考虑一下？」

    卞儒深吸一口气：「岢，我信你，我可以跟你签一样的合同。但是万一……」

    董岢抬眼望住雍鸣，暗暗咬了下嘴唇，沉声对好友保证：「万一，有万一……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电话那边再次静默老半天，然后传来两声轻微抽泣。

    卞儒在自己细细弱弱的吸气声中说：「好，我和董岢一样。」

    雍鸣也说：「好。」然后继续道：「我把董岢签好的合同发给你一份，再给你发一份空白合同，你可以两份对比清楚再签。」

    卞儒说：「好，谢谢您。您想得真周道。」

    雍鸣笑笑：「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两边相谈合洽，正准备结束通话时，寿嘉勛促不及防拖哭腔悽厉大叫：「啊——不看了！啊！救命！」

    吓得雍鸣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弹身而起往卧室跑。

    连正在和雍鸣通电话的卞儒都吓一跳，连忙隔空询问：「谁？出什么事了？」

    董岢给他解释：「寿总好像做噩梦了。」

    他怕卞儒不相信，再为这点事胡思乱想，干脆拿起手机，也到卧室门口关怀老闆两句。

    寿嘉勛这边刚睁眼，正被雍鸣捧住脸庞柔声询问：「梦见什么了？来说说，坏梦说破，就不吓人了。」

    寿嘉勛扁嘴用力吞咽了一下，深吸两口气：「我梦见卞儒了，在他演的电影里……」

    他不等把话说完，看见董岢站在门口，立马噤声。

    寿嘉勛还不知道董岢和卞儒是挚交好友，他反而觉得卞儒那部被多人真实姦污的电影涉及隐私，自己虽然不幸看过一部分，也不能当众议论。

    董岢和电话那边的卞儒却齐齐怔住一瞬。

    雍鸣笑眯眯帮他老婆抹一把前额冷汗：「卞儒什么电影？能把你吓成这样……哎？卞儒演过电影吗？」

    寿嘉勛咋舌窘笑：「都说是做梦了，能讲理？」

    「好吧好吧。」雍鸣呵呵讪笑：「所以到底梦见什么了？」

    「梦见几头畜生追他咬他，吓死我了。」寿嘉勛拥被而坐，用力嘆口气。

    实际上他梦见的是，自己变成楚云给他看那部a级片里卞儒那个角色的omega继父。

    他被几名陌生人按在一张餐桌上，那些人要强姦他，所以才吓得哇哇大叫。

    第250章 万能老公力挽狂澜

    寿嘉勛会做这个梦，跟他刚才半睡半醒时听见雍鸣提起卞儒的名字有很大关系。

    不过因为是无意为之，谁也没往这方面想。

    反而让雍鸣乐不可支笑言：「你还挺会『梦』，我和小董正跟卞儒打电话，你要不要和人家打声招唿？」

    董岢站在门口，原本已经想悄悄把电话挂断，听见雍鸣说话，只能拿手机进来，笑呵呵给电话里的卞儒和面前的寿总介绍，方便二人互打招唿。

    寿嘉勛听说自家再添一棵发财树，当然喜出望外，立刻化身绝世好老闆，言辞恳切宽慰对方早点睡觉，好好休息，攒足精神，天亮会面。

 第352页

    但是放下电话，头脑里再次浮现噩梦里的画面，心中立马警铃大作，收起笑容盯住董岢。

    董岢被他瞅得不自在，讪笑询问：「寿总，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在思考……」寿嘉勛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雍鸣满脸不解：「思考什么？有什么问题？」

    寿嘉勛咂咂嘴，深吸一口气，语调拖老长：「思考……董岢，你知不知道……卞儒拍过一部电影……」

    「哪部？儒儒电影不少……」董岢下意识追问，但问过后，脸色蓦地一僵，本就挺白净的面孔，登时又白上几分。

    结结巴巴嗫嚅：「抱歉，我……我知道，但是我……刚才忘了，我不是故意……」

    雍鸣忙不迭追问：「到底什么电影？」

    「就是win带我看的，把我吓懵那部。」寿嘉勛说。

    说完再次望向董岢：「你给他介绍的卞儒，那你负责给他说清楚。别让他稀里煳涂拿一个亿扔出去打水漂。」

    董岢垂眸颔首，脸色十分难堪。

    寿嘉勛往大床另一侧挪挪，叫董岢：「坐下慢慢聊，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刚才一开始我也没想起来。反正先把话说清楚，兴许我这位万能老公能解决呢？」

    雍鸣哭笑不得：「到底什么情况？」

    现在只有他一个还在犯煳涂，像只被蒙在鼓里的瞎眼苍蝇。

    董岢在床边坐下，蔫头搭脑双手扶膝，喃声低语解释起来：「儒儒正式出道前，给罗老拍过一部私人定制的电影，是情色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为了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其实不是情色片，是a级片。本来说是给罗老私人珍藏，但是后来好像被罗老送给别人了，所以现在……儒儒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备份。

    但我想那个东西应该……也没有传给太多人吧？……至少目前没人放出来过。」

    寿嘉勛盘腿靠床头，沉声提醒：「之前大家默契保守秘密，是给罗甄面子。」

    言外之意，以后很难讲，罗甄不在了，人人都能拿那个东西要挟或勒索卞儒。

    董岢无言以对。

    雍鸣焦急追问：「片子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说清楚点？」

    寿嘉勛不耐烦：「都说是a级片，当然很多床戏喽！你还想怎么清楚？我给你找来看看？」

    雍鸣翻他个大白眼，略显烦躁抓两把脑壳，站起身，在地当间来回踱步。

    寿嘉勛坐床上碎碎念：「雍鸣我觉你是不是有点儿飘了？大半夜的打通电话就要跟人签约，你不觉太草率了么？」

    雍鸣眉头紧锁：「你闭嘴，别吵我。」

    寿嘉勛又翻他个死鱼眼，但乖乖把嘴闭上了。

    董岢手足无措，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十分纠结，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雍鸣没让大家等太久，很快就站定脚步，回床边落坐，一板一眼给面前二人献计：「找几部a级片，卡出五秒左右的片段，用ai换脸，换成卞儒。

    在卞儒发通告签约咱公司的时候，一起发到网上炒作，说他拍过色情片。

    然后卞儒报警，做技术鑑定，公布片子是假的。

    这样后续应该不会有人再敢放出那部a级电影的片段，就算放出来，大家也会先入为主，认定造假。

    如果还有人敢放出全片……」

    寿嘉勛和董岢同一副表情，扬眉瞪眼，满脸崇拜，董岢说：「没人敢吧？那种片子，放全片要判刑了。」

    寿嘉勛点头：「那是挑衅国法。我觉就算罗老王八还活着，他也不敢。」

    董岢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寿嘉勛笑得一脸谄媚，伸胳膊勾住老公脖颈，语气浮夸赞美：「哎呀！你可真行，说你万能，你真万能，了不起。」

    雍鸣却没笑，回头瞪他：「你刚才对我那个态度，什么意思？」

    寿总连忙腆脸狡辩：「我刚才的意思是，你可以飘得再高点儿，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梦有多远，脚步就有多远，鸣总你放心大胆往前飘，寿嘉勛永远是您忠实拥趸！」

    没等他说完，雍鸣已经开始撇嘴憋笑，但仍然拿后背对住他老婆：「累了，给我捏捏。」

    寿嘉勛立刻坐直身体给他掐肩膀，边掐边讨好：「手劲儿够么？」

    他老公哼笑挤怼：「你没吃饭吶？」

    「……要不你趴下，我给你踩两脚？」

    雍鸣连忙拒绝：「那不用，可以了，辛苦老婆，您快歇歇。」

    说完看向董岢：「小董，实话实说，你有没有什么黑料握在别人手里？」

    董岢摇头：「没有，罗老没让我给他拍过乱七八糟的东西。」

    雍鸣沖他笑笑，认真解释：「嘉勛刚才说我草率，其实没毛病。还好他知道在这件事，凡事提前做计划，规避风险的方法有很多。等黑料爆出来，再做事后公关，那就完全是另一个局面了。」

    董岢闻言，攒眉重新思考半晌，最终谨慎摇头：「我没有，我给罗老孝敬的抽成很高，所以他对我隐私方面保护一直比较好。」

    雍鸣和寿嘉勛齐齐松口气，心里都有亿点后怕，其实签董岢的决定也草率了。先前俩人被「天降馅饼」的喜悦沖昏头脑，如果没有卞儒的事，大家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想不到签「明星」的种种风险。

    捧新人耗时耗力，但新人是一张白纸，突如其来「翻车」的概率很小。

 第353页

    董岢、卞儒这种就不好讲，眼前风光大好，可你不知道他们从前做过什么，随时来个闪失，可能就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论董岢的欠税，还是卞儒的a级片，都足够让他们万劫不覆，这次运气好，遇上雍鸣给救回来。

    如果没这样的运气，天晓得他们下一步会是怎样境遇。

    第251章 驴胶很焦虑

    虞骄知道，少了罗甄那座大山的威压，雍鸣和寿嘉勛肯定会抓紧时间在沪市站稳脚跟，扩大公司规模。

    他猜到他们会很快签新人，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入场」的不再是秦野、乔伊这样有点天赋或人气基础的新人，而是流量、资歷双一线的视帝。

    上个月同事喊虞骄「星途一哥」，虞骄不好意思；这个月就算虞叫想听，别人也不好意思喊了。

    论资排辈，就算董岢主动往后让一步，他后面也是卞儒，虞骄顶天排个老三。

    好在寿嘉勛和雍鸣註册影视公司以后，陆陆续续招进几名练习生，和一些颜值过硬的小角色，让「老三」身后攒起一批三十几人的后辈队伍。

    所以虞骄虽然在公司里的「头部序列」排名下滑，但放眼全内娱，仍然稳居第一梯队。

    「虞老三」心里不爽，却也激起了alpha与生俱来的胜负欲。

    他知道自己咖位履歷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董岢，但自己正当红，趁热度多接工作，让经纪人岳林给他把商务、拍戏全部排到饱合。

    不只忽略节假日，连睡眠时间都按排在飞机、高铁、保姆车上；做到上车睡觉、下车干活，做一名为捞金分秒必争的「拼命三郎」。

    虞骄把这种高强度工作节奏一直保持到转年六月底。

    而停下来的原因，是累到阑尾发炎，不得不住院做手术。

    结果住院期间因为表现出情绪异常烦躁，又不小心诊断出轻度抑郁。

    寿嘉勛这时候已经回帝京备产，听说虞骄生病，一面在心里抱怨：「小董和卞儒都没抑郁，你有啥值得想不开？」

    一面收拾收拾东西，心急火燎赶回到沪市。

    雍鸣上午照常坐班，午饭后下楼亲自给老婆打抱一份下午茶，然后开上丈人送他的结婚贺礼，前往机场接人。

    寿嘉勛怀孕八个多月，肚子上像扣了只圆底小奶锅，整个人圆润不少，因为脸上终于攒出点儿肉，只要他张嘴说话，就带出两只甜死人不偿命的大酒窝。

    雍鸣看见他从贵宾通道蹒跚出来，离老远张开双臂吆喝：「哎我大宝贝儿可算回来了！快给老公抱一个。」

    寿嘉勛笑嘻嘻支应：「回早了，还没生。」

    雍鸣把人揽到身边，乐不可支捏老婆软嘟嘟小耳垂：「你还真打算生完再回来呀？」

    他大概是想表达耳提面命严重质疑，但传递态度不够严肃，反而让他老婆以为他在撒娇。

    寿嘉勛仰脸在老公脸上蜻蜓点水亲一口，以示安抚，然后立即询问自己挂心的正经事：「你昨天有没有去看阿胶？」

    「当然去了。」雍鸣边说话，边腾出只手把车钥匙递给跟在寿嘉勛身后的生活助理皮特。

    然后才继续开口：「我瞧他状态挺好，就是刚做手术，心情可能比较差，脾气有点大，不知道怎么就给说成抑郁了。」

    寿嘉勛追问：「你没跟医生聊聊？」

    雍鸣摇头：「那是还没有，我昨天去的时候，大夫已经下班了。」

    寿嘉勛表情一窘：「好吧，等会儿我去看阿胶，你找他医生了解情况。」

    雍鸣痛快答应：「行。」

    等俩人到医院，按说好的分头办事，寿嘉勛径直到病房见虞骄。

    虞骄屋里的陪护，除了他大哥虞金豪，还有一位生活助理，和一名专业护工。

    寿嘉勛进门，虞骄助理连忙站起来问好。

    虞金豪则坐原处没动，只冲寿总咧嘴一乐，依旧是那副憨憨的，很开朗，完全没心眼的模样。

    寿总点头回应，也朝三位陪护礼貌微笑。

    同时快步走到床前，对小病号嘘寒问暖：「术后恢復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这两天睡得好吗？」

    其实虞骄表面看起来还不错，脸色白里透红，比以前瘦一点，但是眼里有光，精神头尚可，不显病容。

    不过他看见寿嘉勛后蓦地开始发怔，似乎被寿嘉勛挺着大肚子的形象震惊到。

    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话，接着眼眸渐湿，自己拽被子蒙住面孔，呜呜哭了起来。

    虞金豪见状既不忧心也不气恼，站起来朝助理和护工招招手，示意二人跟他一起到病房外面去。

    虞骄哭泣中缓缓侧过身，屈腿佝偻腰背，让自己尽量蜷缩身体。

    寿嘉勛顿觉手足无措，可这种时候，又容不得他退避三舍。

    ——孩子有心结，总得有人想办法帮他解开。

    寿嘉勛在床边沙发椅里坐下，尽量将嗓音放轻柔：「骄骄，心里有什么委屈，给干爹说说？」

    虞骄整张脸都捂在被子里，可是发声几乎如同哭喊，虽然实际音量没有很大，但对于寿嘉勛来说，颇感振聋发聩。

    年轻alpha痛哭嘶吼，但奋力压抑发声，显得既伤心又惊恐：「我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觉得我不行！」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每一遍都让寿总心头一紧。

 第354页

    「我的天吶……」寿嘉勛拧眉嘆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你失望啦？你一直比我预想的优秀啊！」

    虞骄蒙在被子里哭，寿总满脸忧虑拽他被头，试图将抑郁少年的面孔从被子里挖出来。

    俩人隔一张被子较劲，寿嘉勛试了几下没把人揪出来，气的出言威胁：「我怀孕血压高，经不起吓，你赶紧出来跟我好好说话！」

    虞骄终于不情不愿把脸露出来，不过双眼紧闭咬唇呜咽，看起来并不想跟他干爹好好交流。

    寿嘉勛从床头柜上抽几张纸巾帮他抹眼泪，并尝试询问：「是不是因为我最近不够关心你？」

    虞骄马上点头，但仍然不肯睁眼。

    寿嘉勛表情一僵，心说我这还「试错」呢，你怎么好像在「碰瓷」？

    可是既然当事人点头了，他也只能顺着人家口风往下捋：「骄骄，你把工作安排太满了，我想关心你，也见不着你啊！你以后把工作安排少一点，给干爹点机会看见你、关心你，好不好？」

    虞骄再次点头，勉为其难从唇齿间挤出个「好」字。

    寿嘉勛一只手摸孕肚，一只手抓脑壳，满脸不明所以。

    俩人首轮交流虽然只有两句话，但虞骄前后态度矛盾，明显没有诚意沟通。

    寿总迟疑着缓缓俯低身体，捧住少年面庞，强行让对方正视自己。

    然后沉声追问：「凭咱俩交情，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你连我都敷衍，是觉得我很好煳弄，还是觉得你这样敷衍我，我不会难过？」

    第252章 不要对孕夫下手

    虞骄其实有很多心里话，但他没办法往外说，比如他为寿嘉勛付出很多，他一直在默默守护他，他让所有伤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他想做他的伴侣，不是儿子。

    就算不是伴侣，凭他为寿嘉勛做出的努力，也有资格做他身边最重要的人。

    但是现在寿嘉勛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他们快半年没见过面，寿嘉勛刚才到他跟前，都没说一句想念他。

    所以虞骄觉得特别失落、憋屈，心里有团火，烧得他五内如焚，浇不熄，也找不到出口。

    他只知道寿嘉勛已经很久没这样靠近他、关心他，所以他顺势捉住寿嘉勛双手，用力握紧，藏在心底的执拗痴念与占有欲在这一瞬间几乎压倒他所有理智。

    不过满脸涕泪完美遮掩住他眼里疯狂神色。

    寿嘉勛看到的，仍是一名因为钻牛角尖，迷茫无助、泪如泉涌的可怜少年。

    所以他仍在尝试积极沟通：「骄骄，你到底在想什么？和干爹说说好不好？」

    虞骄不停抽泣，连鼻头都染上一层红晕，双眼微眯，眼里饱含大颗泪珠，一颗滚出来，马上再蓄起一颗。

    他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惹人怜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把寿嘉勛拽到床上来，不顾一切占有他。

    「唉！」寿嘉勛忽然用力嘆口气，嘴里一边小声嚷嚷：「不行了，不行了。」一边挣开虞骄攀扶。

    然后双手叉腰坐直身体深唿吸，仰面感慨：「你干爹我……今时不同往日了，腰肌劳损，不能哈腰，累。」

    寿嘉勛叨叨咕咕挂起张苦瓜脸，继续安抚干儿子：「你别担心，一切有干爹在。轻度抑郁不算大毛病，我和你萧叔叔离婚那会儿，他们还说我精神分裂呢，吃点药，缓缓就好了。

    之前帮我做心理舒导那位医生人不错，我介绍给你，有个把月就调整过来了。

    这段时间你正好休息一下，下个月过完生日再做后续计划。」

    虞骄泪眼汪汪望住他干爹圆滚滚孕肚，满脸如丧妣。

    寿嘉勛为了缓解他的「腰肌劳损」，站起身在地当间缓缓踱步，仿佛自言自语般教导后辈：「年轻人事业心大一点是好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脑子装的都是怎么搞钱，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和果大叔顶多休息六个小时。

    我觉我们干的不错，五年开出三百多家「果然小铺」。

    可也得瞧跟谁比。对吧？

    你瞧梁滔滔他爷，人家「泛荣互联」从零到一，也就只用了五六年。

    那没法儿比呀！纵向比，总有人比你干的漂亮。

    你得看见自己的成绩，而不是一直去看别的人的成绩，如果赛道不一样，跟你付出多大努力都没关系。

    关键是你总瞧着别人碗里有什么，你得看你自己灶里是什么，最重要是体会自己应得的那份成就感。明不明白？」

    虞骄心里郁闷的东西，和寿嘉勛脑子里转的跟本不是一根筋。

    寿嘉勛唠叨那些有的没的他左耳听进去，右耳漏出来，视线蒙蒙的只管落在寿嘉勛胸前。

    寿嘉勛穿了件孕夫衬衫，商务款。

    就是整体仍是件白衬衫，不过领口稍微宽一点，衣摆特别肥，方便遮孕肚。

    他在床前挺个肚子来回散步，衬衫布料贴住胸前皮肤时，能看见若隐若现胸部轮廓。

    虞骄不晓得是不是自己错觉，他觉他干爹胸部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点，变化不明显，但分明比从前更诱人。

    寿嘉勛觉得虞骄没反驳也没拒绝自己，那么他就可以着手为对方安排后续治疗跟工作了。

    于是掏出手机给雍鸣打电话。

    结果刚按下拨号键，雍鸣就推门进来。他先看向满脸泪痕的虞骄，满脸诧异惊唿：「怎么还哭了呢？」

 第355页

    转而询问老婆：「什么情况？撒娇吶？」

    「你少扯淡。」寿嘉勛笑斥，随即追问：「医生那边怎么说？」

    雍鸣扁扁嘴，表情有点无奈：「医生说，最好吃点药，配合心理舒导。主要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以后得注意点儿。」

    寿嘉勛点头：「给岳林打电话吧，让他先给骄骄放一个月假。」

    雍鸣笑容可掬附和：「这就安排。」

    虞骄却有气无力爬起来反对：「不行！有两个线下站台的活动，不去得赔钱。」

    「赔钱也不能让你拿身体开玩笑，乖，听干爹的。」寿嘉勛说。

    雍鸣表示认同：「线下不能延期的活动，可以跟客户协商，如果对方同意的话，让董岢顶一下。」

    「不用！」虞骄一听，心情更炸裂了，急头白脸抢白：「我没事！我明天就出院了，我不用你们管，我自己和岳哥商量就行。」

    雍鸣连忙摆手安抚：「行行行，好好好……听你的！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连拖带拽把寿嘉勛带出病房，见门外没人，低声开口：「你别着急，阿胶就是小孩儿脾气，以前全公司围着他一个人转，包括咱俩，所有资源堆在他一个人身上。

    现在大家各忙各的，他心里有落差，不舒服是肯定的，他自己也得调整心态。」

    说着伸指头轻轻往老婆肚子上戳一下：「就算亲儿子，咱也不能没边没沿儿的惯着你说对不对？」

    寿嘉勛点头，表示自己很认同，然后左顾右盼：「阿豪呢？你有他电话没？」

    雍鸣立刻会意，拿出手机给虞金豪打电话，让对方带助理回来继续陪护亲弟。

    寿嘉勛和雍鸣回公司后又找虞骄的经纪人岳林详细谈了一次，共同復盘虞骄过去半年工作内容。

    然后确定在后半年，把其中附加价值低，没有核心传播平台的线下工作内容全部砍掉。

    其实线下活的钱最好赚，以虞骄目前身价，出习个小活动最多一小时，实时到帐少说一两百万。

    他们通常在哪里出通告，就在哪见缝插针接一单，剖去税款，也够工作室员工发半年薪水。

    所以岳林心里其实很不情愿，觉得一刀切可能错过很多好资源，有点「大动干戈」的味道，况且虞骄本人估计也不愿意。

    可架不住两位老闆坚持，雍鸣最后从中调停：「那就先『切』半年，等骄骄身体状况完全恢復起来再说。」

    他说完看岳林似乎还想争辩一二，抬手做个制止的手势，继续道：「阿胶对我们来说，不是单纯一名员工那么简单。

    没有他，这家公司也开不起来，我和嘉勛都把他当自己家小孩，就算没亲儿子那么亲吧……也是个大侄子。

    岳林你工作有能力，也很负责，但是对阿胶，要多一点情感方面的关怀。赚钱很重要，孩子身心健康更重要。」

    岳林只能讪笑着连声称是。

    老闆不厌其烦的巴啦巴啦讲一大堆，无论他认可与否，都不能再开口反驳。

    等岳林离开他们办公室，寿嘉勛满眼意外瞥住老公，好一顿打量：「你以前不待见阿胶，怎么突然拐了个回型弯？」

    「不突然啊！」雍鸣挑眉哂笑：「你在罗甄那吃亏，他带人冲上去救驾那次，我就觉这小子确实丈义。

    平常稀里煳涂、娇里娇气，事他还真敢沖，这种人值得交，关键时刻靠得住。」

    「哈哈！」寿嘉勛也笑起来：「我看人眼光还行吧？他休息这段时间，多跟他聊聊，问问他以后想往哪个方向发展。

    固本还需先培元吶～」

    雍鸣连连点头，笑吟吟提议：「今天早点回家，我给你做饭。」

    寿嘉勛听见前半句时点头，但马上变成摇头：「不用，点外卖吧，做饭还得洗碗。」

    「又没让你洗。」

    「不是，主要是你做的不好吃。」

    「……」

    雍鸣语塞，满脸狐疑犹豫半天：「你口味变啦？」

    寿嘉勛立马点头，实话实说：「你炖肉……差点儿意思，我还是自己点吧。」

    雍鸣瞥眼盯住他片刻，然后缓缓弯腰，俯低身体，把耳朵贴老婆孕肚上，声音不大不小嘀咕：「孩子，嘴挺馋吶？」

    寿嘉勛左手开手机点菜，右手胡乱拨弄孩儿他爸后脑勺：「嗯，随你。」

    雍鸣挪挪屁股，蹲到老婆跟前，掀开孕夫衣摆窥视人家孕肚：「啧，好像又长大了点。」

    「废话，不长能行吗？你爸说最后一个月，长的且快呢。嘱咐我少吃点儿，怕不好生。」

    「少吃……那不饿吗？」雍鸣支应得有点心不在焉，他正把两只手小心易易贴在面前圆滚滚肚子上。

    随即一惊一乍大笑：「哎呀！他动了，他现在动的真勤快呀！上礼拜还懒得一比。」

    寿嘉勛把两条胳膊抬高，仰脸翻手机，自己小声嘟囔：「牛腩煲……加一份小鲍鱼。唉……还想吃炸鱼，炸鱼……在哪里……」

    雍鸣则自顾自继续跟儿子交流，他把老婆衬衫衣摆撩起来，脸颊也贴上去，感觉哪里有胎动就凑上去亲一口，好似亲子互动一样。

    寿嘉勛点完菜低头质问：「过份了吧？口水蹭我一肚子。」

    雍鸣赶紧用手掌在他孕肚上摩挲两把。

    他老婆耸眉咧嘴一脸嫌弃：「啊……你还抹匀了。」

 第356页

    第253章 明争暗斗start

    转眼七月过去大半，虞骄的病假也将将休了快一个月。

    其实严格来说，他这个月里并没有完全停止工作；顶多算劳动强度不大，甚至他自己感觉无聊时，还偷偷拿自媒体小号开了两场直播，和粉丝纯聊天。

    不过临近月底这天，还是正郑重其事发了条博客：「復工大吉！金杜鹃我来了～今晚沪塔红毯见。」

    「金杜鹃」的全称是沪市电视节金杜鹃剧作奖，内娱三大剧作奖项之一。

    通常只要能在「三大」中任一拿到个「最佳男主角」，就算是受全行业普遍认可的「视帝」了。

    听起来好像不太难，但放眼全行业大部分影视人，别说拿奖，穷其一生，连踩上那条红毯资格都没有。

    虞骄的粉丝如今已算成熟抱团，回復博文时热烈而不失规章，口风一致整整齐齐。

    一要附和偶像原文：「祝我骄哥復工大吉」，以示万众齐心。

    二要关怀偶像健康：「骄哥復工也要多休息，身体健康最重要哦！」表达真爱无价。

    三要帮偶像修饰表达方向，比如虞骄说电视节红毯见，粉丝不能上来就预祝他拿大奖，因为这样显得虞骄太狂妄，败路人好感度。

    所以他们一般会说：「啊！骄骄走红毯一定超靓的！打卡记得多拍照哦！」

    但凡出现丁点不和谐声音，一分钟之内铁定被「踩」到连原主自己都翻不出来的最末尾。

    这么有组织、有纪律、有素质的粉丝谁不爱？背后必定少不了工作室的粉头运营。

    说到底，都是钱堆出来的。

    不过这个圈子里的浮华光辉，每一道都是钱堆出来的，花钱办事不可耻。

    岳林上车后立刻低声对身旁虞骄提醒：「『八小只』在录vlog，等会儿上楼肯定要乍唿一下，你配合他们，表现得惊讶一点。」

    「嗯。」

    岳林继续道：「他们每次都是粉丝视角拍摄，所以你不要太冷漠。」

    「嗯。」虞大少爷满脸冷漠点头。

    所谓「八小只」，是他们「嘉鸣影视」招募选拔出来的一批十五六岁练习生，全部都是刚刚分化的少年alpha。

    演艺技能方面没什么共性，但长得都挺好看，而且怀揣明星梦。

    目前属于星圈素人，因为全是中学生，所以平时还得上学，只有周末和假期由公司统一安排演艺专业训练。

    一边练，一边拍vlog。

    说是vlog，但制作水平已经属于专业级别的综艺节目，它还有个名字，叫「漫长的出道」。

    第一集的内容是雍鸣带「八小只」远赴香港，拜访五料金牌影帝楚云，请对方作为「八小只」星光导师，帮少年们做「素人大变身」。

    恰逢当时楚云最后一部电影在映，人气热度极高，「素人变身」本身也算比较有看点，所以「漫长的出道」首集就被引爆流量。

    他们八个有一组专项编剧团队，老闆要求每一辑制作都必须有看点，除了「素人变身」这种娱乐向剧情，还有擦边向，比如「潜规则之夜」。

    「潜规则之夜」那集，雍鸣带「八小只」去赴一场饭局，去之前告诉少年们，他们宴请的是四位怀揣巨款的投资人，所以饭桌上一定要有礼貌，要以客为尊，不能随便拒绝投资人的要求。

    而且「八小只」不能当自己是未成年，暗示成年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都要接受，给足心理压力。

    唯一「特赦」，是他们自己带了一箱装在红酒瓶里的酸梅汤。

    那集预告片一放出来就被许多人上纲上线侮骂，说娱乐节目终于将魔爪伸向小孩子了。

    骂声起来之后，流量自然一再飙升，到正片播放时再来个反转，原来四位投资人的真实身份有餐桌礼仪老师、社交礼仪老师、资深经纪人，以及一位职业律师。

    四位老师用实战演习的方式教「八小只」怎样得体用餐，礼貌待客，以及如何规避不正当社交风险，清晰划分友谊的边界在哪里，包括风险发生后，怎样通过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可谓掏心掏肺教导有方，别说八名少年学习过程中惊诧连连，就算成年观众看了，也觉受益良多。

    这集视频黑翻红之后，八小只一炮而火，「小红花」娱乐版开专栏给他们打榜、拉票、热点cut，各种营销方式能上的全铺上。

    就像当年力捧虞骄一样。

    于是很快他们就把一场尝试型的造星真人秀，做成了参与感爆棚的全民造星游戏。

    所以这八个小孩算「出道」了吗？严格来说不算。

    但是有流量，就有商务，节目贊助费节节攀升，赚钱能力不大不小也能顶上半个虞骄了。

    虞骄进电梯后对着轿厢镜面壁板稍微整理一下髮型，然后双手插兜，摆出个有点酷的站姿。

    结果电梯门才开条缝，就被外面「砰砰！」两声疑似爆炸的响动吓得一个趔趄向后摔倒。

    他们这一乘电梯里有八个人，大家都被巨响惊得一哆嗦，脚下同时一抖，升降电梯也跟着颤了颤。

    电梯里的人第一反应以为钢索断裂，全都双腿一软，好在里面人多，互相搀扶一把，才不至于真有人狼狈跌倒。

    接着外面一帮半大小子兴奋高唿：「骄哥！骄哥好帅！骄哥我们好想你呀！」

    虞骄后背被他哥和另一名保镖帮忙抵住才没摔倒，脸都吓白了，心说帅个屁……痴线、死蠢、顶你个肺，吓死老子。

 第357页

    但脸上不得不马上调整出惊喜笑容，高声回应：「哎呀你们全来啦？好多人啊哈哈！我还以为已经到电视节现场了。」

    「还没到现场，不过也有红毯，骄哥我帮你拍几个定点pose哇？」一名手捧莱卡相机的少年热切提议。

    虞骄低头扫一眼自己轻便运动装：「pose不着急，你过来咱俩先拍张合影，我看看你长高了没？」

    他现在脸上没妆，衣着简便，单人pose指定帅不到哪去，拍不好还会拉胯；拉上个小屁孩做陪衬能好点。

    果然那位手捧相机的小屁孩儿笑脸一羞，对同伴们说：「机会难得，那我们一起和骄哥拍张合影吧！」

    显然他也需要一些陪衬。

    第254章 新卷王的诞生

    最近半年雍寿二人公司业务发展良好，办公室在原楼又扩充三层，从最初的一层变成五层。

    不过寿嘉勛和雍鸣所在那层没怎么变化，他们只是把业务部门挪了出去，只留下财务、法务、经纪这些行政团队。

    所以这一层平时安静了不少，而且因为工位锐减而显得格外开阔敞亮。

    今天因为他们公司艺人在这边集合，一起前往电视台参加「金杜鹃」盛典，所以才特别热闹。

    虞骄和「八小只」拍完合影，踩着从电梯间延展开去的红色地毯，大步流星朝以往进出过无数次的办公区走去。

    他被八名少年嘻嘻哈哈热情簇拥着，身后还有十来个工作室员工，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到公司门口，自然有人先他一步上前推开大门。

    「八小只」的vlog视角亦步亦趋跟随虞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公司前台。

    前台背景墙上原先「表哥星途」「嘉鸣传媒」的logo，如今已经合二为一，变成「嘉鸣影视集团」。

    绕过前台，往左是行政办公区，往右是总裁办公区。

    虞骄往右转的时候，下意识咬住嘴唇，他好像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至少四个多月。

    这边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变化，但莫名又觉得处处都变了。

    开放办公区里有好些妆造师正在做准备工作，他们整理妆发工具、用挂烫机熨烫礼服、拿超声波水碗和酒精清洁饰品，时而交谈说笑，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像过节一样。

    再往前走，是老闆特意为活动准备的自助式工作餐。

    由于他们走红毯四点多就要出发，正式评奖活动两小时左右，肯定会错过晚饭。

    晚宴是大型社交场，估计也没办法踏实吃饭，所以今天按排的餐食格外优秀。

    全是不太占肚子的优质蛋白，以及提气蓄力的大补之物，比如清蒸鲍鱼、海参小米粥、罐装燕窝；顶饿的有厚切牛排、水煎鸡胸、白灼虾、三文鱼，主打一个低脂高效，超长待机。

    不过距离出发还有点时间，虞骄离老远只看见一位大高个儿，站餐檯跟前狼吞虎咽。

    「野野子！」虞骄乐不可支朝对方扬手打招唿。

    秦野闻声转身，鼓着腮帮子冲过来：「骄骄！抱一个！想死我了。」

    虞骄被他抱得双脚离地，脸上登时显出一丝不快，落地后立马好似玩笑样踢回一脚：「瞧把你能耐的，连『哥』都不叫一声啦？」

    秦野把嘴里食物一股脑吞下肚，佯装茫然：「我本来就比你大一岁好伐？」

    虞骄也跟他装傻，执拗追问：「那以前你干嘛管我叫『骄哥』？」

    秦铁柱满脸无辜：「以前跟你不熟，怕你呗。」

    秦野在公司「年轻一代」里不仅学歷最高，智商也显着超群；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憨憨的，张嘴就是大实话，但细品又绝不简单。

    以前他是小透明，见到大明星虞骄当然会紧张，所以就算年纪比虞骄大，也会下意识老老实实叫「哥」。

    如今俩人热度逐渐追平，看见虞骄就觉也不过如此，所以称唿方面又论起出生先后顺序。

    热场话题就此打住，「八小只」闹闹哄哄围上来，故作惊诧大声质问：「天吶你真的是「战国少年志」里面的赢霸霸吗？」/「一点都不像。」/「哪里像『终级霸总』啦？太离谱了吧！」

    秦野去年在选秀综艺上最终得了个第三名，随后依仗其外型特徵鲜明，即：特别高、特别黑、特别会做霸总脸，接下帝京少儿频道一部寓教于乐的自制单元剧「战国少年志」，出演少年七雄中的「终级霸总」少年赢政。

    这部剧从上个月底开始台网同步首播，铁柱同学搭上暑期档这趟顺风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红于少儿群体。

    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粉丝数量已经追平虞骄的一个大整数。

    各种学具代言接了个遍。

    更邪门的是，由于他和虞骄的粉丝核心年龄段类似，继虞骄「滤镜」那部大热剧，和万俊的「俊骄双a」cp后，最近又衍生出个「野骄」cp。

    衍生文学网上，「俊骄」、「野骄」都是热门cp，两帮cp粉卯着劲推陈出新写小黄文。

    反正虞骄是一眼不敢看，因为不管怎么看，他都是被压在下面那个。

    小黄文里他和两位alpha爱得死去活来，甘心为爱做o；而现实里，他只想他们去死。

    所以趁「八小只」围住秦铁柱说话，虞骄立刻扭头叮嘱经纪人岳林：「刚才那段让他们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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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当然是刚才秦野抱他那幕，一旦播出来，不晓得cp粉又会搞出什么新式y。

    岳林不动声色点头，顺手拍拍靓仔肩背，意思是让他放心。

    虞骄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看对方哪哪都不顺眼。

    从前秦野以他马首是瞻时，他觉得铁柱同学为人还不错。

    现在只觉他满身都是心眼子。

    好比眼前，秦铁柱特意穿一套蓝球衫，头髮乱糟糟不修边幅，站在餐区扮「吃货」，在虞骄眼里，都是对方为了树立自己与剧中形像高度反差的观感，以此传递其可盐可甜有演技的人设。

    虞骄转过身后面露不屑，快步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比外面更热闹，准视帝李宏文正在给大家讲他大器晚成的从业史。

    大叔他是科班出身，成绩优异，可惜因为形象普通、没有辨识度，身高也偏低，在南北方各个影视基地飘了二十年，都没拿到过几个正经角色。

    二十年里不知道灰心过多少次、转行过多少次，可每次都因为放不下表演梦，最终又回到试镜场。

    他在影视城混久了，跟很多导演处成熟人，进组除了演戏还会自觉打杂，打杂里偶尔也替导演给不那么大腕的年轻演员讲戏。

    雍鸣和寿嘉勛去年为物色新人，在影视城各片场闲逛，他们在不同片场遇见过李宏文三次，每次都是李宏文在给别人讲戏，就以为李宏文是副导演或者导演助理之类的职务，于是上前搭讪，打听剧组招募演员都有什么途径。

    李宏文热心奉告，三人由此相谈愉快，雍鸣觉他人品不错，于是询问：「我公司除了签演员，也签导演，你要不要考虑跳槽？」

    宏文叔无奈苦笑着表明身份，并给雍寿二人看了自己手机里保存的表演片段。

    两位霸总当场拍板，声称不只要签他，还要帮他找一部好戏，让他厚积薄发一飞沖天。

    李宏文说到这里时，抬头依次望向雍鸣和寿嘉勛，眼中满是感激，然后笑中带泪对面前几位年轻人述说：「我当时还以为寿总和鸣总是骗子，问他们，签约需不需要交『保证金』？」

    大沙发坐成一排的董岢、卞儒、乔伊、韩子轩，齐齐被大叔逗笑，乐得前仰后合。

    李大叔笑中带泪，嗓音微微哽噎：「老闆真的一言九鼎，说到做到……我没想到……我根本想不到……」

    他去年封闭拍摄那部剧上映了，上一部时间跨度二十载的辑毒史诗。

    剧中以两位辑毒卧底人的履歷为主线，一位归队但黑化了，另一位始终坚持做行走在暗夜里的光。

    节奏紧张，情节跌宕起伏，对人性、社会、正邪皆有深刻探讨。

    李宏文饰演黑化那位，人设复杂，演技炸裂，人气热度反超全身正能量那位资深影帝。

    「金杜鹃」主办方提前通知剧作方，该剧本界将获双视帝大奖，所以李大叔今天才会格外激动。

    而此时此地被夸贊的两位霸总并未直接参与闲谈，雍鸣坐在办公桌前敲电脑，不知道是在跟人聊天，还是在写邮件。

    嘴里叼根没点燃的香菸，表情很专注，似乎没太留意别人说话。

    寿嘉勛坐得离他们远一点，他在落地窗附近摆了张零重力沙发电摇椅，足月孕夫躺在上面一晃一晃的晒着太阳，满脸享受。

    看见虞骄推门，立即伸手叫人：「骄骄快来，给你试试我这把椅子，老舒服的！」

    虞骄看见小干爹的一瞬间，就再也不想移开目光了。

    他现在看谁都像对手，看谁都觉心累。

    只有寿嘉勛才是全世界里唯一能能救赎他的光。

    第255章 123遗嘱大战

    虞骄笑容可掬朝同事们随意点点头，然后直奔寿嘉勛走过去。

    到跟前把寿嘉勛扶下座椅，自己坐上去，在椅子上晃两下，立刻在满脸惊喜：「哇！好软，好爽。」

    寿嘉勛安利成功神情得意：「爽吧？哈哈！等你新家房子装修好，我送你一个。」

    「好哇！」虞骄开心点头，又摊回椅子摇晃，一副捨不得起身的模样。

    乔伊转过头凑热闹打听：「寿总，您这把椅子多少钱啊？」

    寿总真诚推荐：「倒是不太贵，一万出点头，但是真的很舒服；我家里还有一张。

    这个沙发椅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太笨重，不能到处搬。」

    乔伊笑嘻嘻追问：「老闆，反正不太贵，我们可不可以『见者有份』呀？」

    寿嘉勛果断摇头：「不行，我只想送给骄骄，你们喜欢的话自己下单。」

    乔伊噘嘴假装吃醋：「为什么？」

    寿嘉勛满脸宠溺伸手摸虞骄头顶：「当然因为骄骄是我儿子啊哈哈！」

    虞骄没刻意偷瞄寿嘉勛，但满眼笑意，心里甜滋滋的十分熨贴。

    乔伊起身走过来沖寿嘉勛撒娇：「老闆，你介不介意多个儿子啊？我也想要沙发。」

    寿嘉勛痛快点头：「那敢情好，你敢叫，我就认。」

    乔大美人立马笑眯眯开口认爹：「daddy，比心，爱你哦！」

    寿嘉勛爽朗大笑：「好好好，我送阿骄那把，分给你一半使用权。」

    乔伊吃惊撇嘴，满脸失落：「就这样啊？唉……看来我指定不是嫡出了。」

    他俩提前商量好，一唱一合哄虞骄开心，这时把其他人全逗笑了，唯独虞骄脸上没显出更多开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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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有点讨厌乔伊忽然横插一槓，跑来打扰自己和寿嘉勛互动。

    更不喜欢乔伊真把自己当他男朋友。

    别人纷纷开口表达对骄哥的羡慕之情，虞骄只默默起身扶寿嘉勛坐回沙发椅，随即自顾自开启另一话题，问寿嘉勛：「干爹，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能上市？」

    「看你鸣叔叔运作喽……」寿嘉勛抬眼反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虞骄俯身趴他椅背上，跟着他一起晃：「想票支持你。」

    寿总哂笑：「你想入股不用讲这么委婉，让鸣叔给你开个帐户。」

    乔伊再次跟进：「那我也要入股。」

    寿嘉勛笑言：「让阿骄给你开个附属帐户。」

    话里话外都是把他和虞骄当成一对的意思。

    乔伊立刻歪头叮嘱男友：「干爹发话了，你记得照办。」

    虞骄歪头沖他笑笑，什么都没说。

    眼神里甚至还有些许警告意味。

    气氛到这里忽然有一点点僵，董岢没等众人真正冷场，拍拍手，笑呵呵提议：「我有个关于罗甄的八卦，你们想不想听？」

    李宏文立马附和：「听啊，当然听！快讲。」

    其他人随即也跟着附和起来。

    董岢低头看一眼腕錶，估么好时间，开始讲故事。

    罗甄结过三次婚，有四个儿子；头婚生的大儿子跟他最像，无论长相还是性格，简直就像翻版復刻一样。

    所以罗老头也最得意罗煦这个「熊儿子」，哪怕这位隔三差五给他惹祸，不学无术，也不肯正经成家给他生孙子。

    罗老头还是早早立下遗嘱，把自己全部家业的一半，给到大儿子手里。

    罗甄和第二任伴侣结婚的时候，罗煦刚成年，据说当时老大是反对他爸再婚的。

    但是那位怀孕了，威胁老头，说不结婚就把孩子打掉。

    罗老头外面不缺人暖被窝，但他性向有点问题。就是说……那个孩子来的比较难得，反正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奉子成婚了。

    可是第二任罗太太婚后不仅发现他老公是个「双插头」，还发觉他的继子，也就是罗煦，有非常严重的恋父情结。

    罗煦不允许他爸在他面前和小继父亲近，罗太太跟老公稍微撒个娇，只要被罗煦看见，他能当场砸烂半个家。

    可想而知，这段婚姻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第二任罗太太婚后没多久，就开始和罗甄分居。

    撑几年等孩子大一点，谈妥分手费，就直接离婚了。

    第三任罗太太，是在罗甄年纪渐大，感觉需要有个太太照顾起居、营造家庭氛围的时候，大儿子罗煦帮他找的一个小姑娘。

    罗煦对这位小继母的态度比较认可，所以他老爸这段婚姻也比较顺利。

    甚至于俩人还做试管婴儿，生了对双胞胎。

    罗甄最早立那份遗嘱一直在生效中，罗煦因为对小妈的印象好，也承诺在他爸百年之后，一定照顾好小继母和两个弟弟。

    因为他自己一直不结婚，也没孩子，又比双胞胎幼弟大了三十多岁，所以那个阶段里，他们家里的关系非常和睦。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罗煦忽然入狱了，而罗甄动用人脉捞了两回都没捞出来。

    这下子不只罗老头慌了，他太太更慌。

    罗老头慌的是老大出不来，万一自己先去一步，他给老大的遗产，就会落到现任太太手里监管。

    那可是笔大钱啊！

    他太太才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他死了，老大还在牢里，他太太能不「找人」吗？找了人，能不生外心吗？

    答案显而易见的。

    这时候罗老头就必须考虑在他大儿子出狱前，临时变更遗嘱，把家业大头放到二儿子手里。

    总之第三任罗太太不可能拿到太多。

    罗老头肯定是想等大儿子出来，再把遗嘱改回去。

    可是别人都会想，这个东西一旦改过来，天晓得还有没有机会改回去？

    老二肯定乐见其成，罗太太则胆战心惊的希望他老公立刻死掉。

    董岢说到这里时，语气忽然变得神秘起来：「所以你们知道吗？罗甄根本不是死于心脏病，他是死于性窒息。

    集团高层，包括他二儿子，因为担心他们「lhd」在风口浪尖上再暴丑闻，才把真相硬给藏下来。」

    他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端起面前茶盅呷一口。

    韩子轩挑眉吹了声口哨：「这老头可太会玩儿了，哈哈！……不是我说，他家就没个正常人了是吧？」

    董岢放下茶杯轻笑：「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第256章 不求上进的稀罕男人

    我听罗甄以前保镖说，让罗甄死于性窒息的那个人，是罗太太亲自从白马俱乐部带回家的夜场少爷。

    他家人正不正常是不好说，你就说够不够狠？」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笑微微瞥向刚才急吼吼插嘴的韩子轩。

    小韩同学忙不迭点头：「厉害！小罗太太也算是眼疾手快，敢想敢干吶！……那么现在「lhd」大部份股权，就落到小罗太太手里了对吧？」

    董岢呵呵轻笑：「表面是这样，但罗煦只是坐牢，又不是死了，他在里面也不能老实呆着。

    老二找他谈判，想先把小妈踢出局。罗煦是两边都信不过，他现在可能更想把股权换成不动产锁死，这样十几二十年后出来，还能接着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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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现在三边打的跟三国演义一样，简直热闹死了。

    指不定哪天「lhd」就得变成『l和h和d』。」

    「哈哈！」韩子轩满脸幸灾乐祸：「断成三截啊？董哥你这形容词用的可真逗。」

    董岢沖他挑挑眉毛，神情平淡。

    他现在提起罗家父子就像谈及两名陌生人；可见环境顺遂时，人的心情也会随之放松，享受惬意。

    董岢端起茶盅笑言：「要我说，那个夜场少爷也不是一般人，下手真叫一个又准又狠。

    我听罗甄以前保镖说，老头死后，他床上纹丝没乱，就跟平常睡觉一样，看着还挺安详。」

    大家听到这里，一个个都忍不住议论起来，说那个什么「少爷」，搞不好是一名职业杀手。

    董岢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这时秦野推门进来，他身后跟着虞骄大哥虞金豪。

    秦野说：「老闆，时间差不多了，让大伙儿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开始画妆吧？」

    虞金豪一脸憨笑询问：「老闆，外面的东西，我们普通工作人员也能吃吗？」

    雍鸣被他逗乐，扭头支应：「阿豪你也不普通呀！再说放那就是给大家吃的，备了好些呢，放心吃，吃不完。」

    随后其他人在秦野和雍鸣的催促下开始起身往外走。

    董岢却好像突然有点紧张，他微微偏头注视茶案，不跟任何人对视眼神，别人都站起来了，他仍怔怔的坐在沙发上走神。

    直到虞骄路过他身边时低头提醒：「董哥，走啊？」

    「哦，好，一起……」董岢随口支应，低着头起身，和虞骄一起往外走。

    他身高和虞骄差不多，为了迴避跟对方目光有接触，一会儿整理衣摆，一会儿放手机，一会儿又从裤兜里掏出盒香菸，似乎担心等下换衣服落下这个东西，左手倒右手，把烟和火机跟手机塞到一起。

    直到雍鸣从他们身后追上来，揽住虞骄肩膀，把他带开一步低声说话，董岢才暗自松口气。

    可是没过多久，他这边刚捧起餐碟吃几口东西，虞骄兜兜转转又转回他身边，状似凑巧的在董岢身旁挑挑拣拣拿食物。

    然后冷不丁开口询问：「董哥，你怎么知道罗甄家里那么多事情？你不是早就跟那边断了么？」

    董岢咽下嘴里的小米粥，掩唇轻咳一声，然后一板一眼认真回答：「我以前跟着罗老的时候，和他身边那些保镖处的也还行。罗老去逝后，他们有几个失业的还没找到下家，最近辗转联繫到我，问我方不方便帮他们介绍工作。

    前段时间因为这个事情见面，随口聊几句闲话而已。

    不过很多后来的事情，他们也是道听途说，未必作准。」

    虞骄笑眯眯扭头瞥他：「董哥，你人真好，真热心。」

    董岢暗暗吞咽唾液镇定心神：「说到底大家都是『打工仔』，能帮得上忙的话，我肯定也愿意帮他们一把。」

    虞骄转回头继续拿东西吃，却没有打算立刻放过他，很快就继续追问：「那帮人，知道罗家不少秘密吧？」

    「也没有啦……罗甄挺注意保护自己隐私的，那些保镖平时都不能随便进罗家家门。

    罗甄死因那件事，是因为罗太太和罗二少在公司吵架，大打出手，有保镖去拉架，才零零碎碎听见几句。

    至于那晚是不是真有夜场少爷侍候罗老，罗老到底死于心肌梗塞，还是性窒息，这个真的就只有罗太太才清楚。」

    虞骄听完轻笑两声：「挺有意思的。」

    到这里总算没再继续往下追问。

    董岢等他走开，默默大喘口气，撂下餐盘直接画妆去了。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虞金豪就是他保镖旧识口中那个阿豪；唯一还有点拿不准的，是两位老闆有没有参与谋杀？

    不过此时董岢最后悔的事情，是他先前明明和虞金豪有过一面之缘，却完全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高大强壮，小麦肤色，欧式大眼，高鼻子，方下巴，笑起来有点憨，但特别灿烂；南方口音，身上有种放盪不羁的浪子气质。」

    旦凡他那时多瞧虞金豪两眼，把这个人记住，今天也不会只为了给大家解闷，胡言乱语般讲这么一大段八卦。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挖坑」。

    这种既懊恼又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韩子轩来跟他吐槽。

    因为公司办公区不是专门的画妆间，妆造师把工具匣摆哪，他们就在哪做造型，位置没有特意安排。

    董岢这边开始洁面打底时，韩子轩在他旁边坐下，悠悠嘆气，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骄哥的命也太好了……老闆真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

    董岢自然接腔：「怎么了？」

    韩子轩仰脸让画妆师帮他贴补水膜，嘴唇微微歙动着小声讲闲话：「刚才鸣总单独问骄哥想不想往电影方向发展，如果骄哥愿意挑战，公司明年全资给他投两部量身定造的电影。」

    说着又长长嘆一口气，并自我安慰：「唉……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

    董岢紧张的心情却因为他这番话稍稍缓解，他想：「哦，原来雍鸣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叫住虞骄，是跟他说这个。」

    嘴上随口跟着韩子轩的话题往下捋：「那不挺好？公司投电影，说不定让你和骄骄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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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子轩轻笑：「那是不可能的！绝对轮不到我。」

    董岢沉默两分钟，随后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刚才听鸣总说骄骄的大哥不是『普通人』，鸣总是不是连那位大哥也想一起捧他出道啊？」

    韩子轩扁嘴哂笑：「那倒不是，鸣总是揶揄他神出鬼没，经常不见人影，上班也没有上班的样子，不敢把他当普通员工使唤。」

    董岢轻吁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

    韩子轩轻笑：「其实这真不能怪豪哥，豪哥天生大少爷命，性格就那样……从小不求上进，根本没上过班，他自己可能觉得，现在纯粹就是陪弟弟玩儿呢吧？」

    董岢故作好奇：「你好像挺了解他，你跟他熟么？」

    「一般吧。做……」韩子轩语气不以为然，由于太随意，差点说漏嘴，话说一半紧急改口：「聊过两次，他挺有意思的，会带孩子会煮饭，特别顾家，现如今他这样的alpha也算稀罕物了吧？」

    董岢连连点头附和：「太稀有了。」

    心说他还会杀人呢！能不稀有么？

    第257章 国宾级走秀

    「嘉鸣影视」全明星阵容整装待发前在公司前台拍了几张大合照，上至宏文叔，下到「八小只」，除寿总外，一律高订礼服，珠光宝气、富贵逼人、气场全开。

    带网卡的单眼相机拍照后自动上传公司云盘，寿嘉勛一边用手机浏览照片，一边嚷嚷：「谁会p图？帮我把肚子p回去！」

    他老公连忙大声阻止：「不能p回去！……不吉利！哎呀你眼瞅要生了，就别在这个时候臭美了行吧？」

    寿嘉勛耸眉笑斥：「你也忒迷信了！」

    年纪比他们都大的李宏文在旁边给雍鸣帮腔：「确实不能p，今天意义非凡，对宝宝来说也是个重要的纪念，等他长大告诉他，今天这叫众星捧月。」

    寿嘉勛哭笑不得：「主要是我这样站你们中间怪别扭的！」

    「哪别扭？你这样才好看，行了赶紧走吧……」雍鸣嘴上反驳，同时拥住老婆腰背带头往门外走。

    一众大小明星跟在他们身后，各个脚步铿锵，英姿飒爽。

    本届电视节虽然已经确定李宏文斩获二分之一视帝大奖，但董岢、卞儒，包括虞骄去年的大热剧《滤镜》，都有最佳男主提名。

    同时虞骄也被提名年度最佳新人。

    同被提名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的还有乔伊。

    鑑于电视节「大奖是荣誉，提名有荣光」的盛会理念，「嘉鸣影视」无论从哪头算，今天都是高光时刻。

    对明星来说，高光时刻除了名表、华服，当然也少不了豪华座驾。

    众人乘电梯至地库，电梯门一开，「八小只」就沸腾了。

    半大小子们齐声惊唿：「哇！劳～斯！」/「好多劳斯！」/「啊啊啊——太壮观了吧！」

    雍鸣哈哈大笑，高声调侃：「真没见识，看清楚车标，这是红旗！」

    小朋友们听罢，全都一副难以置信表情，跑到汽车跟前打转围观：「……还真是红旗……这也太像了。」

    鸣总笑吟吟打趣儿：「当然像啊！总设计是从劳家撬过去的，正宗血统传承。」

    立刻有小朋友追问：「老闆，这车贵吗？」

    「当然贵呀！」雍鸣扬手往前一扫：「这十辆，够换一辆大劳了。」

    这下无论大小明星，全都表情一窘。

    只有李宏文笑脸最淡定：「别人为走红毯花钱租豪车，咱们老闆坐着品牌方的车，把钱给赚了，这份气势比坐豪车更豪。」

    雍鸣表情故作深沉，点头：「嗯，今晚gg费也够买辆大劳了。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寿嘉勛接腔替他往下说：「重点是谈代言。」

    众人纷纷扬起恍然大悟脸。

    雍鸣讪笑连连，往回找补：「劳斯有什么好啊？走红毯外边一半车都是劳斯，其中一多半是租的旧款，毫无辨识度。

    星空顶倒是不错，够豪气，可惜外面看不着。

    你们看咱国产大劳——」

    他说着拍拍手，大声吆喝：「红旗起动！」

    待命司机们，闻声齐齐按下起动键，十台发动机齐声轰鸣，十辆汽车同时亮起前灯。

    其中最耀眼的，是十条车前脸纵向红色流光灯带，以拂盪曲线型招展开来。

    接着，在与劳斯一般无二的霸气车脸前网上，无数流星一飞沖天。

    寿嘉勛扭头对众人吹嘘：「我跟你们讲，这玩意，大劳可没有。」

    他身后一帮人表情各异，比较统一的部份是都很「惊呆」。

    这话叫他们怎么说呢？……太招摇了！以往品牌贊助费都是给活动主办方赚的。

    雍鸣和寿嘉勛这俩营销鬼才，不走寻常路，连主办方的生意都敢抢，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圈内大型活动愿意请他们。

    鸣总挥挥手：「走吧走吧，赚钱不寒碜，上车！」

    何止不寒碜！这十辆体积堪比小坦克的全尺寸suv，爆闪着电子菸花一样的前网流星灯开入活动现场；别说肉体凡胎的眼睛，连在场摄影记者们的镁光灯都被他们晃得黯然失色。

    鑑于今天这里正在举行的活动是一场剧作盛典，而非汽车盛典，绝大部分观众对汽车品牌跟车型都没那么了解。

    所以当这列国产红旗车队缓缓行驶过来时，几乎所有人都把它们当成了明星标配劳斯莱斯，而且纷纷猜测，这是他们以前没见过的年度最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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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哦！」各式各样惊嘆声不绝于耳。

    当第一辆车终于停下来，从车里下来的三个人却并不是大明星。

    当然也不是老闆。

    这三人穿着中规中距的黑西装，打同款领带，看着像保镖。

    实际上也确实是保镖，三人分别是虞骄的特别保安虞金豪、寿总的保安队长董健，和生活助理皮特。

    三人下车后站在原地安静等候，待第二辆车在红毯末端停稳，立即小跑上前拉车门，搀扶真正大明星下车。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是董岢和卞儒，俩人虽然同乘一辆车，但没有结伴走红毯，因为咖位够高，主办方给二人预留出单人cut时段。

    就是一个一个走，到门口大约两分钟左右的单人红毯拍摄时间。

    董岢在卞儒前边，穿一身丝质黑色西装礼服，白色翻角小立领衬衫打底，修长脖颈处没打领带，而是用一条短款的黑钻冠冕项鍊代替领结，庄重贵气不失精緻。

    这位年少成名的大满贯视帝，抛开本身性格，站在镜头前的时候，很有一种王霸之气护体的风度。

    他昂首阔步走到红毯中央，稍一站定，红毯两侧的镁光灯立即闪成两条璀璨银河。

    ……

    卞儒之前一向走性感路线，不过今天着装偏于保守，是一套白色风衣式礼服，上衣衣摆接近膝盖，领口窄深v至胸前，露的不多。

    点睛之笔是两只香槟色调的彩钻精灵耳饰，搭配浅金垂肩秀髮，碧绿色美瞳，气质亦仙亦妖，美艷不可方物。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还不等他上毯，挨近红毯末端的一位摄影师忽然大声嚷嚷着询问：「哥们！你们这是什么车呀？怎么像大劳，又好像不是大劳？」

    两名保镖一名助理，加上卞儒，齐齐扭头望过去。

    那位摄影师的嘴巴有点缺德，可能故意想糗他们，这时立刻又追问一句：「山寨大劳？」

    虞金豪沖对方咧嘴一乐：「国宾车！长安街上大阅兵那辆。哥们你是没见过大世面吧？」

    豪哥嗓门大，车内司机听见他回应，适时点亮汽车前脸流线形logo灯，似有一面红旗纵贯车体迎风招展。

    「国宾车」的民用款价格确实不贵，挤破头也排不进一线豪车行列，更别说顶奢品牌。

    可是这一刻它的品牌背书跟仪式感，绝对是足够尊贵的！

    毕竟就连别国总统访华，座驾也就是这个牌子……的防弹款。

    第258章 无事献殷勤

    「国宾车」车队第三乘里走出来的是李宏文，这位大叔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演技绝佳，可以随心切换气质。

    单手插兜，眉峰略挑，气场比董岢还要强势几分。

    大叔衣饰走黑金风，剪裁款式虽然传统，但布料讲究，点缀金线刺绣，乍一看好似龙袍加身。

    等会儿上台领奖，一定很衬他今晚视帝加冕的王者气派。

    下一车是虞骄和乔伊，他俩穿的是同系列高定正装礼服，不过虞骄真空黑外套，脖子上挂一条u型眼镜蛇满钻项鍊，锁骨、胸肌都露一点，尽展狂野性感气质。

    乔伊礼服款式跟他差不多，不过是银灰色，也没「真空」，整体观感更端庄一些。

    他俩虽然穿了「情侣装」，但依旧一前一后各走各的秀。

    第五辆座驾上的秦野和韩子轩则搭了cp，下车后手挽手一起踏上红毯。

    这两位都没有作品入围本届电视节，知名度比前面几位也稍逊一筹。

    定点pose的用时被压缩到半分钟以内，到签名墙时，司仪只跟热度较高的秦野打招唿，夸他正在热映的单元剧「战国少年志」里面的角色很出圈，家里小孩都在追，特别喜欢他扮演的少年赢政。

    秦野态度谦逊，说自己能「出圈」，完全是因为老祖宗本身魅力加持，能拿到这个角色是自己的福气，并希望自己有更多机会去做一些弘扬传统文化的工作。

    简单几句话把路人缘好感度拉满，也将自己的格局与那些花枝招展的颜值咖区别开。

    下一车是雍鸣和寿嘉勛。

    雍鸣肩宽脖子长，适合穿立领的唐装；这种款式显得他特别高大，自带一股权贵味儿。

    所以鸣总今天选了件中西合璧的改良款褂衫，棕褐色、丝料、衣摆带刺绣，左手大拇指盘一只蜡绿蜡绿的大扳指。

    这时候就算有人冒然跳出来喊他「王爷」，好像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寿嘉勛当然陪老公穿情侣款，不过由于他挺个大孕肚，穿深色显臃肿，所以颜色选择了感观上更为轻灵的月白。

    他俩颜值都不低，下车还没动地方，就被旁边摄影记者们咔咔一通拍，拍完捧着相机挠头，半天想不起来这二位演过什么剧。

    最后四辆车里坐的是「八小只」，八名少年有流量，但尚无正经作品问世，所以也不敢摆谱。

    老闆在红毯末端下车时，他们也赶紧推门下车，小跑几步跟在雍寿二人身后。

    他们一行十人，人数虽然多，但不算正经明星，所以也没有定点拍照环节，径直走到签名墙时才被司仪拦下来说几句场面话。

    活动司仪跟两位影视公司老闆热情寒暄，然后笑吟吟询问「八小只」：「你们今天『出道』了吗？」

    八名少年异口同声：「还没。」

    司仪乐不可支追问：「那你们今天来做什么？知不知道今天来走红毯的都是大明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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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八小只」回答不再整齐划一，而是七嘴八舌的：「我是保镖。」/「我也是保镖……」/「我是助理。」/「我是秘书。」/「我是见习经纪。」

    反正问就是「勤工俭学」，总之大家都不是来凑热闹蹭流量的。

    司仪又问：「那你们今晚过来打算拍vlog吗？」

    「八小只」队长代表团队发言：「这个主要看哥哥您让不让我们拍，这里是您的地盘，我们客随主便。」

    司仪藉机教他们看禁止拍摄标牌，和蔼告知：「会场里大部分地方是可以拍摄的，但是出现禁摄标牌的地方，就不能再拍了哦。」

    「八小只」乖乖点头，保证一定遵守规则。

    本来长的就可爱，还会卖萌，把司仪大哥哥稀罕的不得了。

    他们作为团队压轴进入会场大厅时，坐在前面几辆车里的经纪人们也已经从侧门赶来与自家艺人会合。

    但是很快他们这帮人还会按「热度」分成几伙。

    简而言之，就是越红的越忙；忙着和同行打招唿、拍合照，忙着和业内知名导演、制片人交换联繫方式，忙着跟在老闆身边到处应酬。

    不红的，就去坐冷板凳。

    官方社交场合与娱乐夜场不一样，姿色当不了入场券，因为人人都有姿色，大家真正巴望着的是权贵、名望，和资本。

    像韩子轩、乔伊这种刚入行没多久，也没有爆款作品的小煳咖，没人找他们，他们也很难跃级加入到大佬聚会当中。

    所以这两位omega也早早看清现实，搭伴找凉快地方躲轻闲吹空调去了。

    秦野在自家老闆身边跟了一会儿，很快也发现问题。

    他这段时间在网络上人气不低，但眼下到底还是得凭作品说话；而他那部少儿向单元剧，再怎么出圈，搁这里也拿不出手。

    于是索性藉口上厕所「尿遁」，在会场大楼的防火通道门口找个僻静地方，掏出手机……搓游戏。

    他挑这段通道地方窄、灯光暗，没有坐椅，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驻足。

    很适合沉浸式：「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铁柱同学正投入撕杀时，忽然被人戳了下肩膀。

    秦野扭头，随即一愣，连忙关掉手机游戏：「袁哥？……你来找我？」

    来人正是虞骄曾经首席助理，现在的经纪部副主管，袁莱。

    袁莱笑呵呵抬手，给秦野看自己手里的烟盒：「找你会给你打电话，我是想找地方抽根烟。」

    秦野扬眉哂笑发出请求：「那您带我一个呗？」

    俩人默契抬脚，推开不远处防火通道方便门。

    门外是一道阴凉通风的夹道，很适合抽菸吹风，尽管七月的过堂风吹不出冰爽透心凉，但一两根烟的工夫，倒也不至于把人热成汗流浃背。

    袁莱徐徐唿出一口青烟后率先开口：「转年你得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吧？」

    「早就开题了，拍「战国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搞的七七八八了。」秦野说。

    袁莱追问：「你一边拍戏，一边写论文？」

    「嗯吶～」小秦同学理所当然点头。

    袁莱看他的眼神既欣赏又赞嘆：「真厉害。这个圈子里二十岁之前能成名的，大多是阿胶那样的『九漏鱼』。

    你这种是万里挑一。」

    「九漏鱼：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用来形容虞骄，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第259章 组cp的学问

    秦野香菸抽完一半，神经逐渐松驰下来，这时候被人好言夸奖，难免有些飘飘然。

    袁莱继续夸他：「你聪明、能干、肯努力，运气也很好，很快就会红起来。」

    秦同学讪兮兮自谦：「袁哥您过奖了，我还早呢。」

    袁莱勾唇浅笑：「差一点资源，少一方助力，欠一个契机。」

    秦野啼笑皆非窘起两条剑眉：「都难得呀！」

    「有些要等，有些得靠你自己争取。」

    秦野抿唇瞠目，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神态。

    袁莱给俩人都续上根烟，继续帮年轻人分析：「你不是科班出身，家里没有圈内资源，虽然老闆对你不错，但老闆对每个人都很好，没有倾斜的资源，就像没有加餐的温饱线。

    你想走得比别人快一步，至少还需要一位能指点你演技、提携你业务，甚至主动帮你牵线搭桥寻找契机的『贵人』。」

    秦野苦笑摇头，表示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但那样的『贵人』他实在没处找。

    不过袁莱好像已经帮他想好人选，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提议更有说服力，才如此循循善诱。

    圈内老油条悉心指点：「公司里能左右老闆手中资源的人就那么几位，阿胶是宠儿，可他是纯纯的资源咖，除了寿总，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跟任何人结盟。

    李宏文是位好老师，可惜性格太超脱，顶天了也就给你讲讲戏。

    卞儒其实最适合你，不过我看他高冷得很。想来在娱乐圈里『千帆过尽』的omega，对待感情早已炼就一副铁石心肠。这样的人，就算追到手，也用不上。

    董岢就随和多了……而且你看今天下车的顺序，就知道他在老闆心里站的是什么番位。如果他喜欢你，随便找机会带一带你，让你在一线占稳个位置，应该不算多大难事。」

    秦野攒眉眯眼，将香菸从嘴边移开：「你是说……让我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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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莱笃定点头：「真喜欢你，才会真心实意帮你。」

    秦野表情愈发严肃：「你确定他能接受alpha？」

    袁莱轻笑：「接受不了alpha，能跟罗家大小俩变态混这么些年？估计早让人调教明白的了……现在问题是你能不能接受他？」

    秦野默默将抽完的第二只菸头弹地上，踩熄。

    颔首垂眸沉吟思忖，隔半天才讷然出声：「我从没想过……为这种事，利用别人感情。」

    袁莱拍拍他肩膀，似安慰也似鼓励：「我记得你大学电信专业，参加选秀前，你想过自己会当明星吗？」

    「那时候当然没想过……」秦野无声讪笑，脸上神情依旧很为难：「再说人家也未必能看上我。」

    袁莱却很有信心，见年轻人动心，更加有耐心引导：「你想想罗老头和他儿子都是什么货色……别看咱们视帝表面风光，其实三十来岁没『吃』过一顿好的。你稍微主动点追他，他能扛住一星期都算我输。」

    他说完见秦野没再推脱，又补了句：「有些机会错过就没下回了，不争取一下，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好的袁哥，谢谢你提醒我。」

    袁莱沖他笑笑：「我是真的看好你，才会跟你说这些。等你真正红起来，也会像他们一样，有自己的工作室，和专属经纪人。」

    秦野明白他什么意思，忙不迭点头：「希望到时候袁哥能做我的经纪人。」

    袁莱笑吟吟拍他肩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等秦野转过身，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关机结束录音。

    这个圈子里，无论台前幕后，想出头，谁不得为自己争一争？

    秦野没靠山、没后台，比虞骄好拿捏得多。

    今天袁莱教他那些话，他不用就罢了，如果用上，袁莱这段录音会成为秦野最不敢让董岢听见的东西。

    换言之，袁莱拿这段录音拴秦野个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评奖会场是个大礼堂，随便放眼一扫，感觉少说一千来席。

    秦野忽然想起学院开大课的情景，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两声。

    礼堂上课的时候，导员和助教会几番催促，让同学们尽量往前坐；紧怕学生躲后排偷懒，更怕教授看不见学生脸上表情反馈。

    而这里每个座位都要论资排辈，前方大明星的椅子，就算人家不来，无名小辈也不能上去随便坐。

    所以同样是一列列整齐座椅，前方入镜区观众席偶有空位，看起来美观舒适；后方却显得十分拥挤，很多随行工作人员没有坐位，只能在摄影区后方贴墙站立。

    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不只没机会走红毯、座位靠后，且没有专属座椅。

    讲真，看场电影都不带这么挤的，因为站起来去趟厕所，回来可能连座都没了。

    秦野和袁莱进礼堂之后马上就分开了，因为袁莱的座席在后方，秦野则去前边跟公司里其他艺人坐一起。

    他顺着过道慢慢往前走，眼看都瞧见雍鸣和寿嘉勛后脑勺了，却被一位站过道上打电话的男人挡路。

    男人背对秦野，声音不大但语气冰冷：「我已经进来了！没法儿去接你，你回去吧……行，那你找别人。」

    他说完转过身，看见秦野霎时一愣，随即面露惊喜：「啊！我认识你，你是骄儿公司的，你叫什么野，对吧？」

    秦野也认识他，赶紧笑呵呵点头：「万俊哥好。」

    万俊和虞骄去年一部双a恋火遍内娱，现如今热映期早过了，cp热度却居高不下。

    这一年俩人分别上了几部剧，但反响没有一部能超过那部双a恋。

    俊骄两人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合体就能冲上热搜，后来再能出其右。

    这大概就是「一步登天」的烦恼，「瓶劲期」来的也比别人快。

    秦野觉得这种「再无突破」的疲惫感，也是让虞骄抑郁的重要原因。

    万俊大概也有这种感觉，但他的靠山不是「干爹」，他得自己想办法，所以他似乎倾向于时不时再找虞骄「营销」一下「兄弟情」。

    秦野闻见万俊说话时喷出来的酒气，连忙往后退半步，主动和对方拉开距离。

    万俊年纪比虞骄大一点，性格却比虞骄活泼得多，因为虞骄爱冷脸，万俊不会。

    万俊表情很顽皮，促不及防伸手拉住秦野，扭头喊他们的「总受」：「骄儿！难得人齐，你出来嘛～，快点，我们3p拍张合影，多好玩。」

    第260章 少男春心萌动ing

    万俊不是北方人，他讲话带「儿」，不是儿化音。比如寿嘉勛喊雍鸣：「鸣儿」，是尾音弱化，是一种口语太随意，而产生的吞字效应。

    万俊叫「骄儿」，「儿」字反而发音更重，像撒娇，听得秦野冷不丁起一身鸡皮疙瘩。

    虞骄面无表情抬眼盯住他俩，看起来快要发火了。

    万俊不以为然，继续跟秦野调侃：「你瞧他，年纪轻轻一点都不幽默，你跟他做同事，他有没有欺侮过你？」

    「没有没有。」秦野连忙摆手：「骄哥工作太忙了，根本没工夫回公司，我都半年多没见过他了。」

    万俊大咧咧笑两声，却没再说话，只快速往虞骄身上瞥一眼，随后转身往别处走去。

    焦虑大概是这个行业里的常态，万俊为热度焦虑、虞骄为作品焦虑，他秦野最「拉」，还在为番位焦虑，因为他都还没真正做过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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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野忽然开始好奇董岢和李宏文这样的「视帝」或「准视帝」会不会也有各自的焦虑？

    从能量守衡定律的角度推想，在一个整体焦虚的圈子里，应该没有人是不焦虑的吧？

    秦野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低下头，出奇不意看见两个不焦虑的典范。

    这么大的盛会，行业顶级名利场，他两位老闆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谈恋爱，耳鬓厮磨讲悄悄话，黏煳的叫人没眼看。

    秦野暗自嘆气，在心里告诫自己：老闆们都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营长皇帝哪可能共情流水小兵的焦虑？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适才袁来对他讲的话，并自行换个角度解读：「谈恋爱也挺好，爱情能让大脑分泌多肥胺，多肥胺可以提高愉悦感，愉悦感高了，自然就不会焦虑了。」

    反正事业都卡在瓶颈了，何不选择优质对象谈一场恋爱？

    铁柱同学站原地好似发呆一样暗暗寻觅董岢身影。

    董岢其实就坐在虞骄旁边，刚刚秦野视线被万俊挡住，所以才没能一眼看见。

    他们公司老闆带几位核心艺人坐在vip左侧分区第二排，雍鸣坐最左侧挨过道位置，右手搂着他亲亲老婆寿总。

    寿总右手边是干儿子虞骄，虞骄右侧是董岢，董岢下一位是李宏文，李宏文右边空出来一个位置，就是给秦野留的。

    秦野右边是乔伊和韩子轩。

    「嘉鸣影视」旗下最红的omega卞儒则被单独放在首排。

    大概是为了直播镜头扫下来好看，观众席首排位置几乎都给了美艷且正当红的omega。

    他们的「八小只」分成两组坐在两位老闆后方，身旁有一位经纪人帮忙压阵。

    秦野走到雍鸣旁边时，雍鸣侧身把腿脚往回收了收，顺便抬头询问：「小秦你这么半天没见，干嘛去了？」

    秦同学憨兮兮讪笑：「没来过，到处转转，挺有意思的。」

    雍鸣没再追问，只用眼神示意他往里走，并把自己左手放老婆肚子上，摆出个防御回护的姿式；似乎担心秦野站不稳，万一摔跤碰着寿嘉勛的大孕肚。

    秦野有点想笑，心说我四十二码的大脚，哪有那么容易摔跤？大象来绊我一脚么？

    但马上他因为这件事产生了一个灵感，就是等下走到董岢身边的时候，可以假装被谁的脚绊倒，然后往董岢身上摔，完成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并在脑内快速演练了一遍，等下跌倒时，手放在董岢胸上，还是腿上？

    转念一想又觉太猥琐了，还是扶他肩膀吧。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董岢跟前，董岢就忽然站起来，并悄悄推了下李宏文的肩膀。

    李宏文悄没声往里挪个位置，董岢跟着往里挪，把挨着虞骄的座位留给了秦野。

    秦野站在被临时空出来位置上，满脸疑惑低头看向空位椅背上贴的姓名牌：虞骄。

    他一时间脑袋里有点懵。

    这片座席全是预留位，而且排序都有讲究，如果空出来的位置是虞骄，那么虞骄现在坐的位置很可能是董岢……也有可能是李宏文……可是现在李宏文被推到最末尾了……

    董岢仰脸对一脸懵逼的秦同学友善微笑：「这个位置上面有冷气风口，吹的我脑袋疼。」

    「哦哦好的，我不怕冷，我容易热。」秦野说着在虞骄和董岢中间坐下。

    并在心中暗自慨嘆：「我滴个天吶，这还是个c位。」

    然后仰起头，望向至少有二十米高的礼堂穹顶，心说那个冷气风口是狙击枪管改的吗？离这么老远，居然还能吹着脑袋……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冷气倒是没有，主要是左边坐了台人型制冰机。

    不晓得虞骄是不是又在犯病，总之就是不高兴，也不知道针对谁。

    秦野缓慢且小心翼翼的，将身体一点一点往右侧倾斜，在几乎挨着董岢肩膀时，扭头悄声感慨：「冷气……真挺冷的。」

    董岢扭头沖他笑笑，然后把架在座椅左扶手上的胳膊收回去，表示自己把这条「倚靠」送给小秦同学。

    秦野立即将自己手肘支在上面，这样他就算长时间保持倾斜身体，也不会太辛苦。

    俩人相视一笑，眼神里都有点无奈。

    秦野侧目往虞骄那边瞥一眼，见对方依旧面若冰霜，目不斜视；转而抻头与董岢耳语：「真像个太子爷哎……」

    董岢耸眉撇嘴沖他做个有点搞笑的表情，但没说话。

    秦野忽然感觉自己的少男春心在胸腔里翻了个身……

    他入行一年多，最大的体会便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面孔全部朝上，大家都比较现实，绝少对下位者施捨精力与眼神。

    多数人只在镜头前表演自己的亲切感，董岢反而在镜头前高冷，私底下给人的感觉却很随和。

    他俩正眉来眼去开自己心照不宣的小玩笑时，寿嘉勛脱离自己老公怀抱，略显笨重的身躯往虞骄这边挪了挪，擎起手机给干儿子看：「艾迪斯想请你当代言人。」

    虞骄瞥一眼手机屏幕，转而对寿嘉勛微笑：「好啊。」

    语气敷衍，好像在说：「我可以，但我不愿意。」

    第261章 视帝救场

    「艾迪斯」全称「艾迪斯时尚珠宝」，今天虞骄、董岢、卞儒等人走红毯，佩戴的都是这个牌子的饰品

 第366页

    什么项鍊、胸针、耳饰……blingbling满钻全镶，虽然人造钻石价格不高，但一件也得个万八千。

    秦野起先还以为只是品牌贊助，这会儿听见只言片语才晓得，原来也是在谈代言。

    寿嘉勛看出来虞骄不高兴，当然会追问：「你不喜欢啊？」

    虞骄扁扁嘴：「没不喜欢，就是o里o气的……」

    寿嘉勛表情略窘，咋舌规劝：「你别搭理万俊，你越在意别人眼光，他越爱拿性向的事逗你。」

    虞骄点头：「嗯，我明白。」这次语气乖很多。

    不过马上追问干爹：「车给谁代言定下来了吗？」

    雍鸣欠身往他这边凑凑：「还没，不过红旗的用户群体主要集中在30到40岁中产家庭，客户无论看重车主形象，还是粉丝效应，大概都会在宏文和董岢中间做选择。」

    虞骄耷拉脑袋不吭声。

    寿嘉勛扭头沖他老公做了个呲牙咧嘴的郁闷表情，然后一伸手揽上虞骄肩头：「要不这样，我带你去见红旗那边的老总……你亲自出马，睡～服他！」

    虞骄陡然扭头，满脸委屈，泫然欲泣。

    寿总赶紧抚弄他后脑勺安抚：「嘿，我跟你开玩笑呢！」

    然后循循善诱：「我跟你讲啊，这两单代言费没差别；有差别的是，「艾迪斯」在全国有两千多家门店，你给他们代言，他们店头都会装上你的巨幅海报。

    可红旗才几家店……」

    说着扭头问老公：「红旗有多少家4s店？」

    「一百家？……好像一百一十多家。」雍鸣说。

    寿嘉勛立马显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连连拍打虞骄肩膀：「你瞧吧？而且卖车的店铺大多在郊区，饰品店都在市中心商业区，真的没法儿比。」

    虞骄终于破涕为笑，可还是下意识噘了下嘴巴：「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寿嘉勛见自己说服了「小祖宗」，重新窝回老公臂弯，恢復腻腻歪歪恋爱模式。

    董岢往那边打量时一直在憋笑，秦野觉得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能不能拿到汽车代言。

    不过董岢收回目光后小声询问秦野：「你最近好像也接了几个代言的单子？」

    秦野立刻给他细数：「矫姿带、学习桌、一个专刷错题的智能印表机，还有个儿童手錶。

    不过手錶的gg创意太中二，鸣总要求改方案……还没改完。」

    董岢抿唇哂笑，眉眼弯弯的模样越发亲切：「那你也赚不少了喔。」

    秦野将一只手拢到他耳边，随即将嘴巴也凑过去，仿佛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我爸说让我再攒攒，等毕业，也在沪市买套房……我爸还没退休，他说我交上首付就行，他还能帮我还几年房贷。」

    董岢窝肩缩背低下头，尽量藏住快要失去自我管理能力的五官，乐得花枝乱颤。

    秦野脸色涨红，困惑追问：「好笑吗？我又没讲笑话。」

    董岢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也有点因为不好意思而脸红。

    他觉得秦野好笑，是因为对方把那种质朴的清澈与不谙世事的憨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很可爱，但董岢不好直说，他重新调整出和气神态，低声给对方鼓劲：「小秦你看，能坐在这一排的人，不会有人差一套房。你加油好好干，自己攒全款，别盯着你爸的养老钱。」

    秦野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一样，我是借你们和老闆的光才能坐在这儿，如果是我自己……别说坐在这，连大门都进不来。」

    他和董岢不知不觉越聊声音越大，虞骄闻声不禁扭头打量过来

    不过秦野背对着他，不晓得自己讲话声已经打扰到别人。

    董岢本来想再讲两句，比如告诉小秦不要妄自菲薄，但是看见虞骄眼神后只轻晃左膝碰了下秦野，没再开口说话。

    秦野不明所以，不过他坐正身体时，眼角余光瞥见虞骄的身体好像也动了一下，随即顿悟董岢为什么突然闭嘴。

    「可真够霸道的。」小秦同学在心底暗斥。

    他以前顶多偶尔羡慕嫉妒一下虞骄，可是人比人气死人，有时候运气就是比努力更能左右一个人的前程。

    而这一刻，秦野的脑海中陡然升腾出许多愤懑情绪。他想说：「虞骄你凭什么？成天摆脸色装祖宗，谁都得惯着你，你算老几？董岢比你强多了。」

    大概他气恼的眼神太过炙烈，虞骄似有所感，又把脸转回来。

    于是铁柱同学很不友善的目光刚好被对方尽收眼底。

    「怎么？我打扰你们聊天了？」虞骄冷冷开口，直接把身边小伙伴噎住。

    这叫秦野怎么答？实话实说，虞骄不得让干爹把他「活埋」喽？……还没机会起飞，就先垫坑底，正好和关关做伴。

    可是刚才他眼神确实不太客气。

    秦野现在不只表情僵住，整个身躯都硬了。

    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化解尴尬。

    董岢这时不紧不慢伸手过来，揽他肩膀笑眯眯哄劝：「别生气啦……刚才我不是笑话你，哎你这人，脾气还挺大嘞！好了我错了行了吧？我给你道歉，我刚才不应该笑。」

    秦野高大身板登时一松，顺势靠在董岢胳膊上，扭头对这位善良大哥耸眉傻笑，眼里满是感激。

    虞骄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一副完全不把这俩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第367页

    事情到这里，董岢主动澄清是自己的玩笑惹恼秦野，说明秦野摆脸色和虞骄无关，那么矛盾成因也就盖棺定论了。

    虞骄没什么值得继续纠缠，自然也将注意力从秦铁柱这边移开。

    这时前方屏幕开始播放盛典开场视频，几名主持人身着隆重礼服依次上台。

    结果还不等他们开口，寿嘉勛先哎哟一声低唿，身边几人齐齐侧目，有人叫老婆、有人喊老闆，询问寿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寿嘉勛满脸窘迫，没理会其他人，只把老公的耳朵揪自己嘴边：「我裤子湿了……」

    第262章 你惹不起他

    「啊？！」雍鸣表情震惊，但明显没能在第一时间领会伴侣话中含义。

    寿嘉勛怒其不争，愁眉苦脸拍傻老公胳膊：「快给小皮打电话，我羊水破了，可能快要生了。」

    雍鸣又「啊？！」了一声，好像人已经懵了。

    他之前和寿嘉勛一起听过备产课，人家医生说，生孩子之前会先有几个小时阵痛，由弱到强，然后才破羊水、生产。

    所以孩儿他爹一边拿电话拨号，一边反问老婆：「你肚子没疼吗？怎么会突然『破水』呢？」

    虞骄那边一众年轻的、未婚未育的、毫无生活经验的alpha们，像拨萝蔔一样，腾腾腾依次站起身，沖寿嘉勛惊唿：「什么？破水？！天吶！」/「天吶不会难产吧？快叫救护车啊！」/「不会是大出血吧？」

    寿嘉勛快被几个毛头小子气死，扭头呵斥：「盼我点儿好的行么！」

    虞骄更是直接上手，要把他干爹抱起来送出去抢救。

    寿嘉勛连忙制止：「别动我！谁也别动我，都坐下！」

    雍鸣一只手横出来阻拦，另只手拿着手机叮嘱皮特把轮椅推过来。

    放下电话马上又来追问老婆：「你肚子不疼？一点都不疼吗？为什么没阵痛就破羊水呢？」

    他老婆气急败坏：「不疼！别问了！烦死，我又没生过，我哪知道？」

    众人齐齐噤声，不过表情依旧很紧张。

    他们这帮人里面，唯一一位家里有小孩的是李宏文。

    热心肠大叔从秦野身后挤过来询问：「寿总你是破水了吗？」

    寿嘉勛点头。

    「没阵痛？」

    寿嘉勛再次点头。

    「不疼说明还没开始宫缩，一时半会儿生不了，但是羊水破了，宝宝有窒息的风险，可能得剖……」

    大叔是懂行的人，但是他说完大家更紧张了，雍鸣吓的脸都白了，豆大冷汗顺鬓角滚下来。

    李宏文继续指挥：「鸣总你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派车，寿总这样得躺着，万一羊水流光了，还得赶紧做剖腹产手术。」

    寿嘉勛仰头枕椅背，满脸欲哭无泪，他现在不只紧张，还很不舒服。

    主要是屁股底下湿了一大片，好在别人看不见……可是依旧感觉好羞耻。

    大约等了十分钟，皮特推一张轮椅小跑过来，可是到跟前又听说要等救护车。

    其实做为前职业医疗看护，皮助理觉得他老闆还没到非得抬单架的程度，可是看其他人各个如临大敌的脸色，嘴巴嗫嚅两下，什么都没敢说。

    雍鸣把寿嘉勛一只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隔几秒就问一遍：「老婆你感觉怎么样？肚子开始疼了吗？」

    寿嘉勛眼神无助望向李宏文：「李哥，咱就是说……我现在肚子是该疼好，还是不疼好？」

    李宏文张口结舌犹豫半天：「……那您……您现在是疼还是不疼呢？」

    寿嘉勛摇头。

    李大叔硬着头皮安抚：「那就是不疼好，您别紧张……」

    话音未落，两名身穿护工服的壮硕男人在会场服务员的引领下拎单架小跑过来。

    寿嘉勛小心翼翼挪到单架上时，偷偷往自己座位上瞄了一眼，内心一阵唏嘘：「啊……真羞耻，像尿了一样。」

    随后忙里偷闲叮嘱公司艺人：「你们都别动啊，有提名的更不许走！今天好日子，争取多凑几个『喜』字。」

    李宏文指定是不能走的，别人没必要跟着他，所以寿嘉勛这番话主要是叮嘱干儿子。

    可虞骄要是能老老实实听话，他就不是「驴胶」了。

    寿嘉勛前脚被抬走，虞少爷后脚就跟着跑了出去，他那个什么年度最佳新人奖也不要了。

    不过他离开，他旁边那两位倒是不约而同松一口气。

    秦野神色复杂看向董岢：「董哥，刚才谢谢你哦……」

    董岢沖他轻轻摇头，低声叮嘱：「你尽量躲他远点，千万不要惹他。」

    秦野有点不明白：「哥，怎么你好像也害怕他？你作品、人气、资歷都能甩他几条街啊！」

    董岢还是摇头：「总之你听我的，他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老闆宠他是有原因的。」

    秦野苦笑：「老闆宠他当然有原因，谁不知道这家公司都是为他……」

    董岢摆手打断他：「不是那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董岢看小老弟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犹豫起来：「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秦野沮丧低头。

    董岢再次犹豫起来，两分钟后伸手轻拍秦野膝头，示意对方挨自己近一点，然后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告知：「罗甄的死，跟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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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野震惊抬头，但是不等他再往下追问，董岢就急声补充：「其他你不要问我，我也不晓得更多了。」

    「金杜鹃」颁奖盛典持续到晚上九点多，「嘉勛影视」中收穫最大的当然是首次入围就一举夺冠的实力派大叔李宏文。

    特别意外、特别惊喜的则是颜值新人乔伊，他一人拿下最佳年度新人和最佳omega配角两尊奖盃。

    「年度新人」本来是虞骄的奖项，可他半道路跑；主办方不想放空响，只好把奖项给了他同一公司，戏路也还不错的乔伊。

    之所以没让该奖项花落别家，主要是因为寿总「充值」了，主办方临阵换将可以，不能换阵营。

    活结束以后主办方安排了一场比较简便的夜宴，算是给来参会的「大佬」们组个宵夜局。

    不过寿嘉勛这边的签约艺人当然是一个都没去参加。因为李宏文待散会立即给雍鸣打电话，问寿嘉勛生没生，表示想立即去生产医院当面给两位老闆报喜。

    其他人自然闻风而至，纷纷要求一道前往，毕竟影视圈发奖大会一年好几波，老闆生孩子这种事可不长有，必须踊跃关怀。

    而雍鸣这边其实有点纠结，他理应拒绝，可扭头瞥一眼坐床上有滋有味嗦云吞面的待产孕夫，又觉寿总此时牛逼哄哄的模样，应该给大伙瞧瞧。

    于是犹犹豫豫改变心意：「好啊……顺路帮我买个西瓜，寿嘉勛说他想吃。」

    放下电话忍不住对老婆感慨：「你今天胃口可真好啊！」

    寿嘉勛舔舔嘴唇，把自己吃剩下的半碗面条端起来，往前递：「你也吃点儿？」

    雍鸣手按心口摇头蹙眉：「我现在特紧张，心跳的特厉害，吃不下去。」

    第263章 用力——生！

    雍鸣紧张得显而易见，他手心冒汗如坐针毡，因为坐不住，就一直在寿嘉勛眼前晃。

    寿嘉勛放下面碗给他提议：「你下楼抽根烟去，放松点。」

    雍鸣摇头，左手叉腰，右手提拎衣领襟煽风，眉头紧锁小声嘀咕：「唉，我这胸里怎么闷的慌……」

    寿嘉勛扭头沖皮特撇嘴，用表情抱怨他老公「不扛事儿」。

    于是皮特也扭头，主动给寿总当嘴替：「鸣总你放松点，您看寿总状态多好。」

    说完又看向寿嘉勛：「您也少吃点吧……别把孩子撑着。」

    寿嘉勛依言放下面碗，马上拿起手机，然后支使助理将自己病床靠背放平些许，只保留一点点仰角，这样放便他玩手机刷资讯。

    雍鸣刚才已经被老婆警告数次「不许问」，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放轻声音：「一点儿都不疼吗？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嗯……唉……」他老婆不耐烦嘆气，随即细品片刻：「也……有点儿吧？就是那种……好像……有点儿想拉……」

    鸣总表情一僵，愣住几秒，迟疑追问：「会不会是……刚才吃太多了啊？」

    寿嘉勛点头：「有可能，再等会儿，还没那么想拉。」

    皮特在一旁帮他们推敲：「我觉得寿总的痛觉耐受度，比一般人高。」

    寿嘉勛满脸理所当然点头，眼睛盯着手机，嘴里随口支应：「不是我吹……练过。」

    雍鸣想起他老婆那些命途多舛的倒霉经歷，心头一紧，眼眸泛酸。

    正怅然间，虞骄拎一只中号购物袋推门进屋，到床前笑眯眯往外掏东西：「干爹，你的……榛果黑巧、冰糖烟薯、奶皮草莓，还有熘熘梅。」

    寿嘉勛眉开眼笑放下手机：「先给我来块巧克力……哎呀这么多，大家一起吃。」

    雍鸣默默转过头揩眼角，他吃不下。

    皮特也表示自己不想大晚上吃甜食，最终只有虞骄开开心心跟干爹分食糖果。

    不过俩人还没吃上几口，就有位产科大夫风风火火进屋，到床边拉隔离帘，并知会屋内众人：「做指检，家属迴避一下。」

    寿嘉勛嘴角登时一垮，待家属迴避后，满脸不情愿屈膝岔开双腿，语气极哀怨的：「还要等多久啊？」

    产科大夫小声反问：「还没开始疼？」

    寿嘉勛苦瓜脸摇头。

    医生扭头盯住胎心检测仪，咋舌思忖片晌，然后提议：「要不咱们打个催产针吧……主要是瞧您这样，不催的话可能得拖到下半夜凌晨，到时候人困马乏的羊水也少了，还不如现在尽快生出来。」

    寿嘉勛忙不迭点头附和：「对，长痛不如短痛。」

    产科大夫耸眉跟他开玩笑：「关键是你不痛，真急人。」

    寿嘉勛也笑起来：「可能我天赋异禀。」

    大夫点头：「有可能……那我这就去给您安排催产。」

    雍鸣在帘子后头听得愈发紧张起来，心道：「这是要来真的了！」

    寿嘉勛生产的医院，是一家私立产育中心，楼下门诊、产房，楼上是公寓式月子会所。

    地方离沪市电视塔不太远，开车不到半小时，不过李宏文担心水果捞不够新鲜，特意拐去一家水果店，让店员现切一颗西瓜给他打包。

    结果就是他们一队人马赶到产育中心的时候，距离给雍鸣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钟头。

    一个钟头前寿总淡定备产风度卓然，一个钟头后临产在即形象全无。

    众人被皮助理堵在门口劝返，连先前陪在房里的虞骄都被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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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皮助理看见西瓜后把果盒单独接了进去，说寿总正在阵痛，十多分钟疼一次……不疼的时候还想吃。

    疼的时候比较惨，单手掩面，埋首在老公怀里哼唧：「不行了不行了……快把针撤了吧……疼死我了。」

    医生从旁阻拦：「不能撤，撤了影响宫缩，万一又不疼了怎么办？疼你就按一下手里的止痛泵，咱们马上进产房了，坚持一下啊。」

    寿嘉勛咬牙呜咽：「太疼了……按也疼啊……」

    皮特把果盒捧到床前，等寿总疼过一波，小心询问：「老闆，西瓜来了……」

    寿嘉勛不等他说完就自己把嘴张开：「吃。」

    皮助理赶紧叉一块瓜瓤给他放嘴里。

    他老闆麻利吞咽，说：「再来一块。」

    产科大夫站床边讪笑：「还能吃，说明不算太疼？」

    寿嘉勛解释：「正好口渴。」

    皮特也有点想笑，他觉得自己刚才说寿嘉勛痛觉耐受度高那句话说早了。

    这位吃完几块西瓜又开始抱紧老公胳膊哀号：「疼死了……疼死了……」喊着喊着连眼泪都飙出来。

    皮助理认识寿嘉勛快两年，第一次看见对方这么怂的一面。可见生孩子的确是件苦差事。

    雍鸣急的满脑门冒冷汗，催促医生带他们进产房。

    医生在旁边卡表，蹙眉解释：「进产房就不能吃西瓜了，咱们等五分钟疼一次再进，再等等。」

    寿嘉勛这次疼完一波，又吃俩奶皮草莓，然后哭哭唧唧提议：「我觉我应该剖腹产，上个全麻，现在改行吗？」

    医生表情略显无语，沉吟两秒才开口：「您这胎，顺产条件特别好……」

    「但是疼啊！」寿总哀怨抢白。

    医生哭笑不得在自己肚子前面比划：「剖腹产要开挺大一口子，而且肚皮不是一张纸，下面有脂肪层，有肌肉层，然后子宫层……您想想，一层层划开，再一层一层的缝起来……反正月子里可挺遭罪的。」

    寿总霎时憋回哭腔，咬咬牙，他觉他还能忍忍。

    然后忍了几分钟，又开始循环：「啊——啊嗯！疼死我了……」

    雍鸣陪他一起哭，边哭边叫老婆宝贝，说我帮你按止痛泵。

    他老婆说：「不用，我自己来。」然后左手攥起给药手柄，咔咔咔一顿输出，输出完了继续喊疼。

    单间病房隔音好，一帮人站走廊上什么都听不见，后来的人本来可以跟虞骄打听两句，问问老闆备产情况怎么样，可惜对上他那张北极来客冰霜脸，谁都没敢张嘴。

    秦野反而开口询问和他一道过来的李宏文：「叔，刚才皮助理说『十分钟一次』是什么意思啊？」

    李宏文凭经验推猜：「应该是阵痛频率，我老婆说刚才始宫缩时，几十分钟疼一次，后面阵痛频率越来越高，等不到一分钟就疼一次的时候，宝宝就生出来了。」

    啥也不懂的小秦同学立即追问：「那从十分钟到一分钟的频率，需要多长时间呢？」

    李宏文摇头：「这不好说，看体质，人人都不一样。」

    自然分娩主要看孕体个人条件，有人个把小时搞定，有人两天两夜才生完；确实不好说。

    不过寿嘉勛打了催产针，胎位又顺，整体来说就比较快。

    李宏文话音未落，病房门就被皮特从屋里一把拉开，接着寿嘉勛的病床由一名医生，和雍鸣各扶一边推出来。

    寿嘉勛此时刚结束一波阵疼，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是泪，神情较疲惫，但眼神清澈、嘴角上扬，看起来很开心。

    他主要是开心终于可以进产房「卸货」了，整整十个月小心翼翼负重前行，终于熬到这「临门一脚」；所以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完全不亚于他和他老公结婚当天。

    大家看两位老闆终于露面，自当围上跟前关怀一番。

    医生见状也没特意阻拦，他们孕产中心本就是私立医疗机构，因为收费高，平常接待的也都是富贵人物，服务方面就显得尤为人性化。

    眼前这么一帮大明星，想跟老闆说几句话，只要寿嘉勛本人有耐心，产科大夫一定是更有耐心那位。

    耐心余额不太够用的是雍鸣，他在默默计，五分钟之内一定要将老婆送进产房。

    所以在向两位获奖艺人道喜，并接受对方道谢后，立即催促大家回家休息，说等宝宝一出生，立即发生活圈给大家「云探望」。

    大家纷纷称好，因为新生儿免疫力较弱，肯定不能开放给大家随便围观；这样对外人来说只要准备份满月礼物道贺，也省去许多人情世故的麻烦。

    寿嘉勛在众人祝福声中，满脸笑容开病床进产房。

    产房距离他备产的病房没几步远，身后门刚关上，寿总的笑脸就变成哭脸，哇一声惨叫，眼泪奔眶而出：「疼死我了——！」

    雍鸣正被护士揪着膀子往身上套无菌服，心急如焚喊老婆，问医生：「他是不是快生了？！」

    医生表情略窘，心想：「进产房肯定是要生了嘛，不然进来干嘛？」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种情境下，大部分alpha都会因为自己的omega痛不欲生而焦虑降智。

    陪产的意义也正在于此，这件事可以让alpha更直观的理解omega为生产做出怎样的牺牲。

    然而寿总在被几名医护小心小心翼翼搬到产床上之后，他忽然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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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伴侣之间，也是要隐私的啊！」

    于是一边啊啊痛叫，一边哀怨哭喊：「雍鸣！……你出去行吗？」

    雍鸣当然不可能同意，隔着口罩表态：「老婆！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你呀！」

    「不是……太尴尬了，还是出去吧！」

    「不尴尬，一点都不尴尬！」

    寿总表情愈发狰狞，语气也更显怒意：「你当然不尴尬，我尴尬！」

    雍鸣还想继续安慰他，但被产科大夫及时打断。

    大夫讲话和气，但态度权威，不容他人置喙：「宝爸咱们不吵了哦，听我口令，吸气——唿气——，等下肚子再疼，使劲拉，但是不要大声喊，记住咬牙用力。」

    「好，准备——用力！」

    「嗯——！」

    「老婆——！」

    第264章 谈恋爱别这么肤浅嘛

    产房外寥寥落落的还剩下六个人。

    皮特、董健，这两位是留在产育中心给老闆打下手的。

    岳林和虞金豪则完全是为了陪着虞骄。

    别人两夫夫生孩子，他非守在门口，谁说也不听，谁叫也不走，大家都挺无奈，但也只能陪他在这儿呆着。

    乔伊也没走，他留下来当然也是为了陪虞骄。

    虽然虞骄从没承认过他俩是情侣关系，可好歹已经约会将近一年，无论搁在哪个圈子里，都应算是一对感情稳定的鸳鸯。

    不过今天乔伊留下来除了关怀男友，乃是因为心底里徐徐萌生出一些叫他不舒服的念头。

    虞骄双手紧握，手肘拄在膝头，弯腰躬背将额头抵在双手指节处，似乎正在为产房里那位祈祷平安。

    乔伊沉默呆坐在他身旁，其他人坐在走廊对面，或站得更远一些。

    走廊里很安静，所以产房里嘶声力端的喊叫声偶尔也能听见一点点。

    不过由于产房至走廊至少还有两道门，里面就算有列火车鸣笛，传出来也变成嘤嘤的蚊子叫，能传出来的声音微乎其微。

    可就是这么一点若有似无的声响，虞骄也会跟着紧张到身躯轻颤，然后更加用力握紧双手，虔诚祷告。

    乔伊犹豫许久，最终缓缓弯下腰，和虞骄摆出同样姿势，但没和他一起祈祷，而是低声询问：「骄骄，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虞骄假装没听见，他觉得对方完全多此一问。

    乔伊眼角滚出两颗泪珠，轻咬薄唇再次开口：「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干爹，对吗？……那你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你不怕他不高兴吗？」

    虞骄眉头紧锁转过脸，盯住他：「我从没说过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倒贴，我喜欢谁不关你事，我现在很烦，你最好滚远点。」

    乔伊愤懑起身，拔腿就走。

    岳林见状连忙追上去：「乔乔你慢点，我找辆车送你！」

    很快两人一起站进电梯，岳林从身上翻出包纸巾，递给乔伊，示意其抹眼泪。

    乔伊一边拭泪一边哽咽呢喃：「岳哥……我和阿胶一起这么久，你也知道吧？」

    岳林点头：「我知道。」

    乔伊说：「可是你知道吗……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岳林垂眼，目光落在乔伊拎奖盃的包装袋上，隔两秒才开口：「那部戏，原本主角人选是韩子轩。阿骄说想不想跟他搭戏，老闆才把角色给你。

    我说句心里话，你和他在一起，除了陪他上床，还能给他什么？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外面有多少omega愿意倒贴跟他上床？

    你和这样的alpha谈喜欢不喜欢，是不是有点肤浅了？」

    乔伊无言以对，岳林继续道：「我当然希望你们分手，你俩在一起，万一哪天被狗仔抖落出来，还得麻烦我做公关。

    更关键的是，你俩都走的偶像路线，谁曝光谈恋爱，事业都会受创。

    所以我不妨替阿胶和你说清楚，你只是在他刚好无聊时出现在他身边，又恰巧让他觉得你有点可爱。

    但是他没拒绝你，不代表他对你有感情；你也应该明白，『可爱』不等于『爱』，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爱过你。

    而你，如果到现在还会幻想『真心换真心』那套苦情戏码，不如早点跟他划清界线。

    因为脑子拎不清，不止妨碍你自己发展，也妨碍他的事业。」

    电梯叮一声停在产育中心一层大厅，乔伊闷不吭声走出去，进便利店买些虞胶平时爱吃的零食，外加几瓶饮料，然后又返回电梯间，和岳林一起乘电梯上楼。

    乔伊把奖盃搁地上，抱一兜零食蹲虞骄面前小声道歉：「刚才我乱讲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吃点东西好不好？」

    虞骄还是目中无人那副死德性。

    乔伊锲而不捨换瓶饮料：「那喝点水？」

    虞骄依旧不搭理他。

    乔伊放下购物袋，起身坐在虞骄旁边，和他一起祷告：「阿弥佗佛老天保佑，寿总生宝宝一定要顺顺利利，父子平安。」

    虞骄总算转过头，脸色比之前好看一点：「你回家吧。」

    乔伊挑眉微笑：「我喜欢陪着你。」

    虞骄闻言不再撵人，大家又恢復初始的「待机」状态。

    直等到快十二点，产房里终于再没任何声响传出。

    岳林低声猜测：「应该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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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骄立马直起身追问：「那怎么还不出来？」

    岳林说：「两父子都要擦洗一下的嘛，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寿总和他儿子被医护人员推出来，雍鸣喜不自胜跟在床边。

    寿嘉勛脸色蜡黄，瞧着十分虚弱，但脸上笑容跟他老公如出一辙。

    虞骄抢到跟前，满脸忧心追问：「干爹，干爹……你肚子还疼吗？」

    他干爹喜气洋洋支应：「不疼，生出来就不疼了。」

    虞骄又问：「那你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寿嘉勛说：「不饿，你甭担心我了，我现在感觉特别好，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虞骄和乔伊太年轻，谁也没听懂，齐齐「啊？」一声表达困惑。

    岳林在旁边笑眯眯解读：「寿总是说，没有大肚子，躺平真舒服，至少半年没这么舒服过了吧？」

    寿嘉勛立即附和：「对啊，五脏六腑可算都归位了。」

    岳林呵呵哂笑：「那是哦！胎儿六七斤，加上羊水少说十几斤，挤在肚子里负担好大。」

    寿嘉勛点头：「我现在特想趴一会儿，自打怀上他，我翻身都自备伏地挺身的你们懂么？」

    「懂，过来人一定懂，哈哈。」岳林笑容愈发善解人意，

    产科大夫亲自带他们去乘医疗梯，直接将产夫及其亲友护送到楼上的月子房。

    他们这里的月子房採用公寓式设计，一户一房，一房一胎，绝不会出现抱错小孩的问题。

    产婴新生体检也一律有专业医师入户完成，可谓省心省力。

    这边月子房最小的户型是三居室，大的有四房、五房、六房；房型越大，价格越高。

    每户标配一位管家，两名保育员；全角度保障孩子双亲解放双手。

    寿嘉勛当初选房型，原想挑个三房或者四房，可惜中小户型都被别人占下，他只能挑个偏大的五居豪宅。

    结果这套房比他和雍鸣如今在沪市的居所还大出三分之一，两位销费者不像来坐月子，倒像租一栋豪宅度蜜月。

    第265章 煜少回来了但是不太高兴

    他们进门时，保育员和管家已经提前布置好婴儿床、育婴房，沖调奶粉搁在恆温箱里，只等给小少爷哺第一瓶「开口粮」。

    亲友团简单关怀老闆两句后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新生儿身上，不过外行看热闹，张嘴只会盲夸：「呀！真好看。」/「太可爱了！」/「他真白……」

    皮助理这种干过医疗护理的内行赞美起来才算言之有物：「宝宝眼缝这么长，还有褶，长大指定是个大眼靓仔。」

    岳林附和：「是啊，瞧他白白净净不哭不闹的，身体好着呢。脑门又高又宽，像鸣总，一准是个聪明孩子。」

    新生儿脸庞只有手心大，长相上能看出这些，也就顶天了。

    关键是健康，连阅人无数产科大夫都忍不住夸两句，说孩子脸色白里透红，说明咱们o爸给力，生的快，小孩儿一点没憋着。

    寿嘉勛垂眼打量身侧襁褓，内心成就感爆棚，满脑子全是自己夸自己：「不愧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凭实力躺赢的寿嘉勛吶！连孩子你都会生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拦住你脚步的魔法了！那么下一步我是不是该让公司上市，冲击首富啦？」

    雍鸣弯腰凑进儿子，拿指尖小心翼翼戳婴儿脸蛋，小婴儿粉嘟嘟嘴唇咕唧一下，似乎没有想睡醒的意思。

    受冷落的a爸直起腰，扭头见自己侣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遂好奇询问。

    寿嘉勛就这几秒钟的工夫，想的可多呢！他快速盘了一遍知名首富名单，人家要么手握前沿科技，要么垄断大矿实业，反正就是……离他都挺远的。

    世界首富他没戏，全国首富也很难，沪市首富……和全国首富有区别吗？没有。

    西浦区首富？

    肇嘉路呢？……就是他家现在住那片儿。

    他想「肇嘉路首富」这个目标，应该不算难为「任我投」吧？

    正值此刻听见老公叫他，下意识回答：「嗯，在想当什么首富。」

    雍鸣表情一窘：「什么首富？」

    寿总迟疑着徵求对方意见：「肇嘉路首富？」

    他老公跟不上他思路，满脸困惑摸脑门：「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好像挺厉害的……不过咱还是先办件正事，拍照给你爸、我爸，还有果大叔报喜。」

    「好。」寿嘉勛笑吟吟点头，顺便亲自当司令，指挥众人：「老公，你把儿子抱起来；皮皮，帮我调一下床头；骄骄、乔乔，你俩也过来，咱们先拍张全家福。」

    乔伊惊讶不已，抬起一只手，自己指自己：「还有我？」

    寿总招手：「当然有你，快过来……挨骄骄这边。」

    乔伊心中窃喜，脸上却只保留几分难为情，站到虞骄旁边。

    虞骄一改适才在产房外冷漠态度，满脸笑容搂紧他这位半真半假的男朋友，让他和自己一起亲亲热热挨近干爹。

    寿嘉勛的头髮在生产时被汗水打湿，且全部被抹到头顶，这会儿还没干透，坐起来像顶一只刺猬，邋遢的有点搞笑。

    雍鸣头上扣一顶卫生帽，身上的无菌服还没来得及扒下来，也有一点好笑。

    新手老爸小心翼翼将儿子托在怀里，人家明明在睡觉，他依旧忍不住噘嘴隔空亲亲，柔声讲废话：「宝贝宝贝你真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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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一副爱痴狂犯迷煳，导致脑动力失速的模样。

    原本正在闭目浅眠的小婴儿眼帘挤动两下，欠开一条缝，随后小嘴也吧唧着张开一点，发出个特别可爱的单音节：「啊？」

    原本已经摆好姿势等待快门的几人，因为这一声「啊？」，立马转移注意力，喜气洋洋惊唿：「呀！他醒了，太可爱了，更可爱了！」

    雍鸣更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对小婴儿介绍自己：「宝贝儿子你醒啦？我是你爸爸，听说你现在眼神还不太好，离这么近，你能看见爸爸吗？」

    他儿子仿佛听懂他说话，绷紧嘴巴噘出个o形，努力把眼睛瞪大一点，然后再次发声：「呀啊——！」

    周遭大人又是一顿无脑夸，宝宝好可爱！

    新生儿宝宝再接再厉：「呀啊——！！」

    他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声怒吼里，连猫爪似的小手都紧紧攥成两只铁拳。

    雍鸣喜滋滋把婴儿托近自己面孔：「宝宝是不是饿了呀？我们拍完照就喝奶哦。」

    他儿子促不及防挥起小胳膊，一拳正中「靶心」，迎面给亲爸来了个大逼兜。

    雍鸣鼻腔蓦地一酸，却喜笑颜开：「我儿子真有劲呀！」

    寿嘉勛笑斥：「怎么还打人呢？来，给我抱抱。」

    雍鸣依言将襁褓放进老婆怀里，婴儿仍是竭力撑开眼帘打量面前亲人，张开嘴巴质问：「啊？……啊？」

    寿嘉勛的表情和雍鸣刚才同出一辙，噘嘴逗孩子：「呦，真可爱，乖哦，不能打爸爸。」

    他儿子看着他，忽然也噘起嘴：「啐～噗！」竟然当面挤出一坨口水泡泡。

    寿嘉勛一愣，疑惑仰脸：「老公，他啥意思？他好像不喜欢咱俩。」

    雍鸣窘笑：「他哪懂？他才刚出生，肯定是饿了，快拍照，拍完给他喝奶去。」

    寿嘉勛伸手抽张纸巾给儿子擦嘴，和身边亲友重新摆出喜气洋洋姿态，岳林帮他们连按快门，然后立即将照片分享给众人。

    寿嘉勛看儿子状态稳定，索性招唿另外几名员工跟他们拍张大合照留念，然后才将孩子交给保育员抱去育婴房用餐。

    他们主卧床边有一块监控屏，既能看见育婴房内实时画面，也能听见那边的声音。

    寿嘉勛让助理把自己床垫放平，身体放松下来，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块屏幕，他老公当然也一样。

    只见那个叫他们千娇百宠的小宝贝，在两名保育员无微不至照料下，喝两口奶就把奶瓶甩开嚷嚷一嗓子，有时是困惑的：「啊？」

    有时是愤怒的：「呀啊！」

    可你要说他不饿吧？……人家再把奶瓶给他，他倒是也还继续喝。

    不过喝完还「骂」。

    寿总越看越稀奇，攒眉咋舌小声嘟囔：「脾气挺大呀……」

    第266章 爸爸再爱我一次

    秦野为了日常及时给老闆分享的消息点赞，不仅给雍鸣、寿嘉勛的社交帐号设置特别提醒，连虞骄和几位重要经纪人的帐号也没放过。

    可想而知，这几位下同时分享寿总产子喜讯时，小秦同学的手机简直要震出一首交响乐。

    秦野顺着响声摸着手机，熟练划开屏幕，强撑睡眼一一点赞，然后重点回復老位老闆，恭喜鸣总喜得麟儿，恭喜寿总父子平安。

    ——「怎么还没睡？」

    略赋磁性的低沉男声在秦野耳边响起，铁柱同学立马将手机塞回枕底，翻身搂住男人，顺势将面孔往对方脸颊、脖颈上蹭蹭：「哥，我有点儿激动。」

    男人也伸手回抱住他，轻声询问：「激动什么？」

    秦野仿佛撒娇一样小声哼哼，双唇贴住男人颈项轻柔啄吻，一直吻到对方耳垂才慢吞吞开口：「我没想到……我第一次恋爱，喜欢的人……竟然会是一名alpha。」

    男人缓缓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开床头灯，金黄弱光立即映照出他清俊矍铄面庞。

    正是袁莱口中那位「被罗家父子调教十几年，三十来岁没吃过一顿好的」的大满贯视帝，董岢。

    董岢开完灯后直接将双手收回被窝，似乎想藉此跟小秦同学拉开一点距离，同时眼神尴尬低声辩解：「刚才在车上是你先亲我，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见秦野面色讶然，继续嗫嚅：「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你还年轻……如果你感觉有压力……就当我们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野忙不迭摇头，见董岢退缩，立即欺身上前，双肘撑到对方肩膀两侧：「我粉丝说，ao恋是信息素魔法，双a恋才是真正爱情，哥，我觉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董岢嘴角抽抽着把脸撇向一边，内心暗斥：「这是什么傻话？」

    可是这位满脑袋冒傻气的中二少年，又让他尝到了一丝陌生的甜。

    秦野低头密密匝匝亲吻他眉眼，小声央求：「哥，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还想要……」

    他说着噙住董岢唇瓣轻哼，仿佛正在为他动情、为他沉沦，为他改变性取向。

    事实上也确实变了，起始连秦野自己都没发觉。

    他以为自己在进行一场设计充份的恋爱游戏，可是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董岢，是被罗家两个老色痞悉心教导十余年的床上尤物。

    而他秦野，只是个毫无阅歷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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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尤物的一声声低喘与压抑呻吟中，毛头小子很快迷失自我，褪去紧张与青涩的「返场局」，竟然令小秦同学没几下就做到成结。

    董岢弓起身躯扭动挣扎，嘶声救饶：「好疼！不行……够了够了……我不行了！」

    结果可想而知，「小狼狗」反被激发占有欲，脑子一热，低头咬住另一名alpha肩头，更加竭尽所能往更深处进击，好像他这样就能让对方被标记并授孕一样。

    小秦同学树立良久的纯情少男形像，就此崩塌。

    一夜情之前：「哥，我喜欢你，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们只要悄悄在一起就好。」

    一夜情之后：「哥我爱你，我们出柜吧。」

    「出柜？！」董岢满脸惊吓瞪住纯情少年，连昨夜差点被撅折的腰都不敢疼了。

    小秦同学一脸羞涩，在被窝里摸索住对方一只手，小心翼翼握紧：「就像……虞骄和乔伊那样。」

    董岢轻吁一口气，略显敷衍点两下头：「好的……好。你开心就好，我都行……」

    秦野见状一愣，随后陡然伸手将新男友搂回身下，满脸患得患失质问：「哥，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

    董岢讪笑：「……喜欢啊。」

    秦野神情郑重，再表白一次：「哥，我爱你。」

    董岢：「……？」

    「我、爱、你！」

    董岢满脸尴尬，呵呵讪笑数声，不得不配合小男友讲生涩情话：「我也爱你。」

    然后马不停蹄翻身下床，光熘熘熘进卫生间，放水泡澡。

    寿嘉勛跟雍鸣满打满算放了十天产全日制产假，但是这十天里所有商务洽谈的邮件，鸣总一封没落下，都在定时定点回復。

    从第十一天开始，俩人开始恢復线下办公。

    地点就在寿嘉勛的月子房里，会客办公，用谁约谁，好在这家孕产中心离他们公司也不太远。

    董岢在寿总产后半个月时被传召，秦野在董岢家猫了半个月，董岢出门才把他捎出来。

    因为怕被狗仔跟拍，秦野还特意打电话找董健给他寄了套保安制服，打扮成董岢的保镖，戴上口罩再出门。

    俩人出双入对来见老闆，多少存了点儿想要「出柜」的心思，可惜等他们到了地方，发觉时机完全不对劲。

    两位老闆计划来年投几部电影，所以邀请一些导演来给他们讲剧本。

    但是鸣总觉得他和他老婆都没搞过电影，外行得很，所以干脆把公司里有点经验的演员也请来一起听。

    单独腾出个屋子给他们喝茶聊天，像休闲聚会一样……这谁敢出柜吶？……当着大导演的面！

    聊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寿嘉勛亲自来敲门，一副哭笑不得表情叫他老公：「鸣er，你出来一下。」

    雍鸣放下茶具站起身，到门口小声询问：「怎么了？」

    寿嘉勛压低声音：「你儿子要叛变，不让老萧走；我弄不好了，你去哄一下。」

    雍鸣闻言也扁嘴窘笑了一下，随即跟他老婆出门。

    秦野在茶室里憋了大半天，正犯困，见老闆出去，自己也跟着起身出去散步。

    新生儿的保育室在客厅另一侧，小秦同学抱有一颗好奇心，悠哉悠哉熘达过去看热闹。

    这时房里头除了雍寿两夫夫，还有「果爱」的果总，以及另一位年纪和果总差不多的儒雅男人，这位秦野不认识。

    寿嘉勛管他叫老萧，他说：「老萧，我瞧他不像我儿子，像你儿子。」

    老萧咋舌埋怨：「你都是当爸的人了，别瞎说。」

    果然从旁附和：「嘉勛这张嘴缺个把门的。」

    转而又对寿嘉勛道：「我跟你讲，有的人天生就招小孩儿待见，气场问题。」

    寿嘉勛乐不可支拍老公后背，同时口头反驳果大叔：「那可不是我一个人气场的问题，他气场也不行。正正见他第一面，就给他个大逼兜。」

    老萧似乎也挺捨不得这个小孩儿，不过此时此刻，明显是小孩儿更捨不得他。

    他往下一放，小孩儿就哭，往起一抱，小孩儿就乐；关键是给别人也不行。

    别人伸手一接，小孩儿伸胳膊踢腿嗷嗷叫唤，像有针扎他一样，也不知道还没满月的小孩儿，哪来这么大脾气。

    后来给老萧整没辙了，低头沖小孩儿说：「你别闹了，我不走，我退机票，陪着你，行了吧？」

    那个小宝宝立即发出几声欢快吼叫，虽然他不会说，但那种雀跃的情绪表达很到位，连秦野都听懂了：他很高兴。

    雍鸣满脸不好意思，讪笑询问帮他抱儿子的萧知衡：「萧董，会不会耽误您工作行程啊？」

    萧知衡和气摇头：「不差这一天半天，我等他睡着。」

    意思是等小孩儿睡着他再走。

    小孩儿听见了，促不及防发出一声质问的低吼：「哼——呀！」

    寿嘉勛垮脸嘆气，翻亲儿子个大白眼：「你小子可真是成精了。」说完转身推老公后背：「你忙你的去吧……中午你带裴导演出去吃吧，还有他们。」说着抬手往站门口卖呆的秦野身上一指。

    秦野尴尬挠脑门，沖老闆憨笑。

    寿嘉勛也沖他笑笑，然后继续跟自己老公说话：「我帮你们订松鹤楼？」

    雍鸣点头：「行。」然后反问：「那你们在家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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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我吃月子餐，其他人……也可以点松鹤楼，哈？」

    雍鸣继续点头：「让皮特订吧，你少看几眼手机……医生都不让你看了。」

    俩人边闲聊边往回走，秦野自然跟在雍鸣身后，等下他还得跟这位老闆回茶室继续听导演讲剧本。

    路过大厅时遇见个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光头老头，寿嘉勛和雍鸣分别叫了声「爸」。

    老头耸个眉头，看表情十分无聊，问雍鸣：「鸣er，中午怎么吃？」

    雍鸣说：「可以出去吃，也可以在家吃，看您心情。」

    老头又问：「出去吃什么？」

    雍鸣：「出去……西湖醋鱼。」

    老头：「在家吃什么？」

    雍鸣：「……西湖醋鱼。」

    老头：「嗐！尽是废话，正正还真随你了。」

    雍鸣窘笑：「他跟您说什么了？」

    老头撇下嘴角学小孩儿骂人：「啊——？呀啊——！！」

    寿嘉勛乐的前仰后合直捂肚子，给老头竖大拇哥：「爸你学的真像。」

    老头讲话特贫：「那你看……成天就这两句，孙子师傅，爷儿徒弟，学的可快呢。」

    雍鸣朝他爸挥手：「行嘞，您且再歇会儿……萧董说，等正正睡着他再走，不着急。」

    老头嘿然一乐：「那敢情好！欢迎他常来。」

    秦野背着手慢悠悠跟在两位老闆身后，等老大爷转身进一间卧室，才开口询问：「鸣总，您家宝宝叫『正正』啊？」

    雍鸣点头，寿嘉勛补充：「正直、正义、正能量，这名起的怎么样？」

    小秦同学忙不迭点头：「真好，太正了。」但仍觉好奇：「大名还是小名？」

    雍鸣嘿然一乐：「『正正』是大名。」

    秦野眼睛跟嘴巴直接震惊成三个圆圈：「『雍正』啊？！」

    第267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寿嘉勛更正：「是『雍正正』，不是『雍正』。」

    秦野窘笑：「有多大区别？」

    「区别可大了，『雍正』不给上户口。」雍鸣说。

    铁柱同学发憨大笑，没等推开茶室房门，夸张的「嘎嘎」笑声已经传进去。

    开门后里面所有人都扭头瞧他，问：「小秦你咋这么高兴？老闆给你发红包啦？」

    秦野捂脸强自镇定：「你们知道鸣总儿子叫什么吗？」

    雍鸣推他往前走，自己也跨前一步进到屋里：「正直、正义、正能量——正正，又好听、又好写。」

    众人听闻后先是没什么反应，觉得蛮正常，隔两秒才有人回过味儿来：「可是你姓雍啊！」/「你们可真行～」/「雍正正，雍正，哎嘿嘿～」/「真够响亮！」

    满屋子人里头只有虞骄和乔伊光陪笑不吭声，他俩显见是早就知道了。

    今天特意过来讲剧本的裴导演笑吟吟问鸣雍：「给孩子看八字了吗？」

    雍鸣笑容满面点头：「我爸和我岳父一北一南都找师傅给看了。」

    裴导演立即回他个吹捧艷羡的表情：「按八字能起这么硬气的名，说明这孩子的命格顶级好。」

    雍鸣脸上也显出几分得意：「名是寿嘉勛起的，但师傅也说没问题，这孩子命格四平八稳，还给批了八个字：「正人君子、堪当大任」。」

    秦野当即笑哈哈起闹：「这还用师傅批？我也会批啊！咱「嘉鸣集团」太子爷，法定继承人哎，天生挑大樑的好吧？他不当大任，谁当大任？」

    董岢笑眯眯换个角度解读：「要是这么说，寿总给宝宝起这名，更可谓用心良苦。」

    他小男友扭头追问：「怎么讲？」

    董岢：「既然註定身居高位，更需恪守正直、正义，否则我们这些打工人不是通通要遭殃？」

    雍鸣哈哈大笑：「小董你这套我得记下来，等会儿告诉寿嘉勛……他可没琢磨出来这么高级的说辞。」

    裴导演笑问：「寿总怎么说？」

    雍鸣坐他身边窘笑调侃：「他纯粹就是『皮』，他还说生老二叫『雍和宫』呢。」

    屋里又扬起一阵热烈闹笑。

    接下来半个月，秦野他们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工作状态，除非出商务拍gg，只要有空，都来老闆的月子房听导演讲剧本。

    不过每次过来见到的导演都不一样，有时候谈电影，有时候谈网剧。可见生意做大了，不只老闆身价看涨，连下面的演员也跟着鸡犬升天。

    以前想拿到个角色，得屁颠屁颠上门试镜；如今老闆自己当制片人，演员跟着借光，还能对导演讲的故事挑挑拣拣。

    待到雍正正满月，公司也堪堪定下几部新剧。

    董岢带秦野拍一部以兄弟俩披荆斩棘创业为线索的都市商战剧。

    卞儒带韩子轩同样拍一部都市剧，不过主题不是商战，是职场内卷，初拟片名《公关风云》。

    乔伊只身进了个古装宫庭剧的剧组，是他自己凭本事试镜拿下的角色，剧组给的条件不错，老闆放他去单飞一部剧。

    同样在外面试镜争取角色的还有虞骄，但是他的情况和乔伊又不太一样。

    虞骄如今想参演偶像剧，无论什么类型，基本都能手到擒来。

    可他现在不想拿那些靠脸抢镜的角色了，他想拿奖。

    拿奖就得想办法包抄精装正剧，比如让李宏文荣获视帝大奖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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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种剧，影视城的流水线工程做不出来，也不是投千八百万就能开机的项目，整合各方面资源花了不少工夫。

    秦野和他董哥那部戏秋季杀青时，虞骄与李宏文的年代创业戏才开拍。

    没错，又是创业主题。

    不过背景放在四十几年前的羊城，故事主诣是展现改革开放富一代拼搏精神，并由此为观众讲述几位时代楷模热血创业的故事。

    李宏文和虞骄演绎一对社会叔侄，在剧情中，虞骄的爸爸和李宏文是生意对手，虞父意外身亡后，虞骄替父出战，与前辈李宏文在生意场上周旋对抗将近二十年。

    最终两家为振兴国货握手言合，合二为一，一同成为了不起的民族企业家。

    秦野在新剧杀青宴上收到袁莱发来的小道消息，内容是虞骄和李宏文即将开机那部剧的拍摄阵容。

    小秦同学把手机放桌面上，推到邻座董岢的面前，悄声泛酸：「瞧瞧，骄哥永远是骄哥。」

    董岢垂眸瞥一眼，没理会小男友感慨，反问：「袁莱干嘛给你发这个？你跟他很熟啊？」

    秦野撇撇嘴：「还行吧……以前我闲着没事经常去经纪部跟他们一起开黑打游戏。」

    董岢伸手将他手机屏幕按熄灯，推回去，同时小声嘀咕：「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凭直觉提醒你，最好别理他。」

    秦野不解：「为什么？」

    董岢不想回答，沉默两秒后只长长嘆一口气。

    秦野见他不高兴，自然服软，笑嘻嘻凑上去跟对方讲悄悄话：「你信么？咱们这部剧开播，我粉丝肯定会帮我俩组新cp。」

    董岢扬眉哂笑：「你说『骨科』啊？」

    秦野乐不可支抿嘴点头：「『骨科』才刺激，到时候我披亲自下场写两篇，放点真材实料给他们嗑。」

    董岢脸色蓦地一红，憋着笑意警告：「你最好别……作这么大死。」

    秦野伸手攀上年长男友的肩头，乐得前仰后合。如果不是周围有太多熟人，恨不得立即搂紧对方亲两口。

    他俩作为杀青剧主演，首当其冲被剧组同仁轮番敬了一遍酒，等宴席散伙时，都已经醉得不轻。

    回酒店上楼，进走廊先经过秦野房间，秦野右手拿房卡刷开房门，左手拖住董岢胳膊，将人一把拽进房里抵在门板上，边喊哥，边强势索吻。

    小狼狗借酒装疯，趁着俩人还没出戏那股子激情，来了场伪骨科番外情。

    结果第二天直接被雍鸣电话骂醒。

    雍鸣告诉他俩，昨晚有「狗仔」用针孔摄像头拍到他们二人进同一间房，然后再没出来。

    然后在电话里吼：「现在吶？别告诉我你俩还在一个被窝里！」

    秦野吓的不敢支声，董岢羞于言表，于是老闆更加愤怒：「你俩没毛病吧？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

    在一起不是不行，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特么一点儿准备没有，今早直接上热搜了！

    这事儿如果实锤，代言商务全得赔钱！明年你俩前两q的戏都甭开机了！」

    说完哐一声把手机摔桌子上，秦野这边只剩下「嘟——嘟——」信号盲音。

    董岢抱被坐起身，脸色黯然看向身旁的小秦同学。

    秦野仍保持刚才接电话时的躺姿，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啊……刚才忘问了，我需要赔多少啊？这部戏的片酬还没到帐……」

    董岢苦笑伸手捏他脸颊：「真要赔的话，我帮你。」

    秦野潸然摇头，顺势将面孔埋在枕头上，看来是真的既伤心又害怕，难受极了。

    董岢拿起自己手机，沉吟两秒后拨给寿嘉勛。

    寿嘉勛很快接起电话，问：「小董，你也看见热搜了吧？」

    董岢一愣：「……还没。」

    寿嘉勛也愣了一下：「哎？……那你找我有啥事？」

    董岢苦笑：「就是热搜的事，鸣总刚才给我们打电话了。」

    「哦哦……」寿嘉勛支应着收起笑意：「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董岢：「说商务那边可能要赔钱，还会影响之后的排期。」

    「唉——！」寿嘉勛长嘆一口气：「摆不平肯定要赔的嘛。但是如果真的要赔，公司也会分担一部分，不会让你们破产的。」

    董岢也嘆气：「其实只赔点钱也没什么，主要是小秦还这么年轻，我担心这件事影响他将来发展。」

    寿嘉勛沉默片刻：「你俩先回来吧，回来再说。」

    董岢说好，但随即提了个不情之请：「刚才鸣总在电话里发火，您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回趟公司？您在旁边，鸣总应该能少凶我俩几句。」

    寿嘉勛听罢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所以这边又沉吟片刻：「今天家里有饭局，等会儿雍鸣也该回来了。如果我跟你们去公司，正好跟他错过。不然你们过来家里跟他面谈？」

    董岢闻言略感为难：「会不会太打扰你们啊？」

    「不打扰，正好我们搬家以后你俩还没来过，今天顺便认认门，等会儿我把定位发给你。」

    寿嘉勛给董岢同步自家新住址，然后给他老公打电话，问：「董岢和小秦今早上热搜那个事，你打算怎么搞？」

    雍鸣唉声嘆气支应：「已经搞完了，再等几分钟，你自己上网看吧。」

    寿总闻言忍不住咋舌埋怨：「都搞完了，你还冲人家发什么火？」

 第376页

    他老公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我发火，是因为卖酒那帮孙子，今早又跟我说调方案……我调他祖宗！

    ┴┴（╰（╬￣皿￣）╯（┴┴

    正烦着呢！他俩那事儿不声不响就给我上热搜了。我特么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有本事瞒我……有本事连狗仔一起瞒住行不行？！」

    寿嘉勛耸眉将手机从耳边挪开几公分，等对线那位把脏话骂完才好言相劝：「哦，原来是这样，那小董的事就不说了。

    至于那个卖酒的，你现在是要跳过人家总代，拿过亿的单子，人家让你多调几版方案……我觉倒也不算……特别过份。您说呢？」

    「放屁！我俩打两个通宵，亲自做出来的东西，不敢说放眼全球，就国内我不信他还能找着比咱更完美的方案！……这帮土鳖！」

    寿嘉勛想起自己那俩通宵，顿时又与自家老公同仇敌忾，忿然附和：「那还改个屁？不改，了不起不干了，鄵！……不过今天这顿酒得喝，上回那顿把你和宏文一起喝『断片儿』的仇，咱必须报！」

    第268章 他俩一起睡很正常

    董岢把寿嘉勛同步给他的地址转发给自己团队经纪人，然后才缩放导航地图了解行程路线。

    片刻后屈膝碰了碰同床的小秦同学：「老闆新家院子蛮大哦……」

    秦野刚好也有东西分享给他，翻个身举起手机，说：「哥，你看，鸣总帮我们澄清了。」

    董岢闻言放下自己手机，接过小男友手机翻看「小红花」热搜榜。

    先前的#董岢秦野开房#热度稍降，另一条新词#董岢老闆说谁工作强度不大？#的热度正在接近top10。

    两条热词乍一看没什么关系，但其实第二条正是对第一条舆情的澄清。

    第二条热词页内置顶内容是「嘉鸣影视集团」官方帐号发布的一张办公系统截图。

    图片截取位置，是「嘉鸣集团」行政规章的一部份：「建议多人同时同地出差中，同性别员工共订双人间住宿；互相照应、互相监督，杜绝公事差旅期间一切不道德行为。」

    就是说，董岢和秦野既是同事，又是同性别，在公司规章治度要求下，睡同一间房，完全正常。

    热词页第二条内容是一名娱乐频道小网红髮布的短视频 。

    文案标题：【董岢经纪公司老闆回应：同性员工睡一起很正常】

    视频画面是雍鸣早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边脚料；配音是雍鸣接受娱乐帐号电话採访。

    娱乐频道记者帐号问雍鸣：「你觉得让你公司里两位同性别的知名艺人共睡一房合理吗？」

    雍鸣唉声嘆气反问：「肯定比不同性别的两个人共睡一房合理吧？」

    娱乐网红强调：「艺人拍戏工作强度那么大，在贵公司都没有单独享有一间睡房的权益吗？」

    鸣总在这里沉默了七八秒，然后再次嘆气，而且语气相当疲惫：「您的意思是，那些出差订双人标间的职场人，工作强度都不大？

    关键是昨天他们那部戏已经杀青了。我个人觉得，俩大小伙子在休假时间，想一起唠唠嗑儿、打打游戏，这种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採访人锲而不捨挖八卦：「但是今早曝光视频里，董岢被秦野强行拉进房，俩人有亲密肢体接触，你怎么解释？」

    雍鸣低声嚯笑：「这也要解释？……如果哥们之间拍一下肩膀、拉一下胳膊都有问题，那这个世界会不会太冰冷了啊？」

    他话音未落，录音中传出磕磕两下敲门声，第三人声音介入：「鸣总，会议室人齐了，就等你……」

    「我马上。」雍鸣简单支应一声，对电话採访这边提高语速继续道：「你看我工作强度也挺大的，但我既没有独立办公室，也没有独立卧室，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只要有钱赚，心里没那么多矫情委屈。

    你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欢迎联繫董岢个人工作室，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的工作强度，问问他们跟董岢一起出差都是订双人间还是单人间。」

    录音到这里结束。

    所以第二条热搜词原梗是「澄清」，后续热度发酵却变成打工人在线举灯牌，盛赞：「原来你们资本家也不全是睁眼瞎。」

    以及：「996、007，谁真正在乎过打工人的工作强度？」

    和：「对，打工人不矫情，打工人只想搞钱。」

    董岢大致翻阅两条热词话题页，然后把手机还给秦野：「应该没事了，以后在外面小心点。」

    秦野四仰八叉躺回床上，长舒一口气，随后嘿嘿憨笑两声：「我发现鸣总特像我爸……每次我遇见难题问他，他都得先训我一顿，再教我怎么解答，很烦吶……」

    董岢也躺回被窝，笑眯眯侧身在他脸上亲一口：「又不是只训你……唉！早知道不麻烦寿总了。」

    秦野虽然阅歷不及董岢，但整体性格还算「想得开」，既然核心问题已经解决，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他在导航地图上搜「嘉鸣园」然后放大座标给董岢分享八卦：「我听经纪部的人说，咱们在金融街那边的办公室明年会整合成一个全媒体营销中心，专注做gg业务。

    然后把跟艺人有关的部门，全部压缩到经纪部，再把经纪部单独搬出来放到「嘉鸣园」。

    袁莱说他们已经过去採过点了，「嘉鸣园」分内园和外园，外园有个独栋小楼，是专门留给经纪部的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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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个私人会所，有餐厅、有客房，专门招待大客户。

    内园是他们家，就完全是古装剧里江南大户人家那样，特别漂亮。」

    董岢边听边点头，末尾总节：「就是地方太偏僻了。」

    秦野附和：「是，都快赶上「白鹭庄园」了，没车过去一趟可太费劲了。」

    他俩心里没了负担，也不着急出门了。悠哉悠哉赖床到快十一点，起床后略过早午饭，直接乘车前往老闆新宅邸。

    从影市城开车到那边将近三个小时，下午两点多才跟寿嘉勛接上头。

    寿嘉勛脚下踩个独轮平衡车，一路从内园「滚」出来，亲自到停车场迎接两位大明星。

    他踩在轮胎中轴板上，正好跟秦野一边高；到小伙子跟前扬眉哂笑：「这个视角看你，很新鲜吶！」

    铁柱同学羞涩捂脸，随即提要求：「寿总，您这个好玩儿不？借我试试呗？」

    寿嘉勛说：「行。」然后乍开双臂：「你俩把我架下来。」

    董岢哭笑不得伸手帮老闆下车：「您是怎么上来的呢？」

    寿嘉勛双脚落地后示意秦野把车轱辘拿去玩，自己一板一眼给董岢讲解自己如何上车：「找个凳子坐下，踩上，站起来。」

    董岢闻言又哈哈笑上一通。

    秦野在旁边试车，一开始上不去，听见俩人说话，拎起轱辘跑去一辆轿车跟前，借车前盖踏上独轮平衡车。

    寿嘉勛隔空表扬：「你小子挺机灵哈！」

    秦野得意洋洋踩平衡车在他们周围打转。

    寿总笑吟吟挥手：「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他家这片院子的建筑风格属于比较典型的新苏式园林，区域分割精细，一眼望不见全貌，只能边走边看景。

    大门进来就是停车场，停车场侧面有个月洞门，出门洞能看见一片池塘，塘里养不少锦鲤，但体量不是特别大的那种。

    沿水上迴廊走几步就是袁莱对秦野描述过那个「私人会所」。

    这里是一栋两层半的古风建筑，一楼是间雕樑画栋的中式大餐厅，二层是出尘素净的禅定茶室，天台地方不大，可以种花晒太阳，搁烧烤架，总之并没有能给客人住宿的地方。

    在同一座院子里，「会所」斜后方是给经纪部预留的办公楼，也是古色古香的「小而美」建筑风格。

    楼下有花园、有凉亭，氛围感很好。

    董岢好奇询问：「这片园子总共多大？得挺贵的吧？」

    「五亩多，不到六亩地。」寿总说完反问董岢：「你看值多少？」

    董岢讪笑：「一亩地一亿得有吧？」

    寿嘉勛笑吟吟反驳：「没有哦～这里又不是市中心。而且是商用地，法拍房，产权只有四十年。雍鸣说等过几年把后面改成亲子动物园，养点儿鹳鹤、矮脚马什么的，卖参观票，说不定能把本钱收回来。」

    秦野哈哈大笑着从平衡车上跳下来：「不愧是我鸣总！别家霸总买鱼塘砌泳池。

    咱家鸣总买泳池都恨不得在里头养上经济水产。」

    寿嘉勛扁嘴炫耀：「这叫商业头脑，一般人没有。」

    说着扬手往周遭比划：「到时候前面那个餐厅可以卖票，后边这个小楼行政办公，正合适。」

    董岢抚额窘笑：「可太行了……哈哈！」

    小楼后方再穿一道门，就是大院子的内园了。

    里面视野更为开阔，亭台楼阁相映成趣，竹林花圃生机盎然。

    寿嘉勛往前面大致指个方向：「那边是我们主要生活区……其实整体感觉没有住楼房方便。

    而且这边学校也一般，我估计最多住到正正上小学，到时候还得搬回市里，学区房才是王道。」

    董岢和秦野又被他逗乐：「啧！可惜这么大一豪宅。」

    小秦同学还好奇：「将来不打算让孩子念国际学校？」

    寿嘉勛耸眉摇摇头：「还没想好，不过留在沪市的话，估计只能念国际学校。

    主要是我和雍鸣户口都在帝京，他爷爷说，到时候他们带孩子回帝京上学，他们家城里有房么，上学还挺近便的。

    我寻思到时候先试试念公立，公立跟不上，再回来念私立。」

    秦野附和：「靠谱。」随即狡黠一笑：「到时候『雍正爷』上朝，跟同学说：『爷从小到大住的都是平房』。」

    「哈哈！」寿总大笑反驳：「我这不是也有二层楼么！」

    三人说说笑笑熘达进起居区主楼，进堂屋时皮助理已经提前在茶几上摆好各色点心零食。

    寿嘉勛这时才反应过来，回头问董岢：「周越他们跟丢了？咱们走的也不快呀！」

    周越是董岢的经纪人，他们刚才一起下车跟着寿嘉勛往里走，眼下董岢工作室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董岢微笑解释：「我让他们等在外园餐厅。」说着示意寿总先坐下跟他们聊几句。

    寿嘉勛点头，在董岢和秦野对面坐下，听他俩想说什么。

    董岢张开嘴先深深嘆一口气，然后才徐徐说道：「我们昨天在酒店一共开了六间房，六间房一起办入住，房卡是随机拿的。

    就是说，连酒店的人，都不知道我和小秦具体住哪间。

    但是您瞧今早那个视频里，镜头视角正正好好对住小秦的房门，明显那个狗仔事先知道我俩住哪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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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怀疑也许不是外面的狗仔偷拍，是我自己这边有人手脚不干净。」

    秦野和寿嘉勛同时显出个震惊又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呀！」/「唉！之前怎么没想到？」

    第269章 尊嘟假嘟o.o？

    寿嘉勛抱臂思忖两分钟，询问董岢：「你这个猜测，之前和别人提过吗？」

    董岢摇头：「我也是在过来的路上，刚刚产生这个想法。」

    寿嘉勛扭头支使正帮他们沏功夫茶的皮助理：「小皮，你去帮我找个u盘。」

    「好。」皮特放下紫砂小壶站起身：「找什么样u盘？」

    「什么样的都行，是个u盘就行。」寿总说。

    皮特闻言站原地没动，伸手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个袖珍小u：「这个行吗？我日常备份文档的，就是比较小，只有32g。」

    「没关系，装装样子而已。」寿嘉勛说着将u盘接自己手里。

    然后叮嘱董岢、秦野：「你们坐这等着。」

    秦野等寿总离开，立刻拿满脸问号看向年长男友：「老闆什么意思？」

    董岢沖他笑笑，并神态轻快的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铁柱同学侧身将一只手拄在脸颊上，扁嘴攒眉苦笑：「是不是有本事的人，都喜欢不动声色办大事啊？」

    「有本事的是老闆。」董岢摊手微笑：「我只是尽量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而已。」

    秦野单手拄脑袋，歪着脸发呆，隔老半天才再次开口：「哥，你觉寿总能把那个奸细揪出来吗？」

    「我不知道，等等看吧。」董岢说完也把一条胳膊撑沙发扶手上，拄着脑袋跟小男友一左一右摇摇对望：「如果鸣总要求我们分手，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中年视帝眼神温柔，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在给晚辈指点迷津，却把晚辈听得当场怔住。

    秦野的脑子一时间有点乱，他勾引董岢是为了让对方帮衬自己事业，如果事业线被这种关系拖累，那肯定是应该果断分手。

    可惜感情不是做数学题，明明左脑已经在大嗓门警告他，现阶段不适合谈感情，更没资格跟老闆叫板儿。

    右脑却依旧自顾自疯狂叫嚣：「选他选他，要他要他，绝对不能错过他！」

    铁柱同学的理性与感性撕扯许久，最终也没能达成和解。

    后来支支吾吾开口：「哥……我还年轻，学东西很快，我觉得……我可以转行试试……机模道具？」

    董岢瞠目结舌摇头，喃声追问：「你什么意思？」

    秦野讪笑，慢吞吞开口：「如果非要分手的话……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当演员。」

    董岢被他逗乐，心下一阵感动，但仍觉无法理解，哂然笑斥：「你想清楚再说话。」

    秦野说好，然后真的合起双眼，再次认真思忖起来。

    雍鸣到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家两位刚刚搞出绯闻的签约艺人好似陌路一样坐在他的家里，一个在发呆，一个好像在……打瞌睡？

    董岢看见雍鸣，连忙站起身主动打招唿：「鸣总下午好。」

    秦野听见动静才后知后觉起立，满脸歉意叫了声：「鸣总。」

    雍鸣点头回应，面色狐疑：「你俩……尊嘟假嘟（o.o」

    董秦二人齐齐发窘：「鸣总……」/「鸣总你不要乱卖萌……哈哈哈哈哈！」

    笑声很没素质那位，当然是铁柱同学。

    雍鸣沖他撇撇嘴，将手里一只购物袋随手放茶几上：「怎么就你俩？寿嘉勛呢？」

    说完顿了顿，又把自己刚才的问题正儿八经重新问一遍：「你俩到底是不是来真的？走心还是走肾？」

    但是不等董、秦二人有回应，他老婆寿嘉勛先促不及防答应一声：「我在你后边儿。」

    雍鸣被他吓一跳，缩肩膀勐转身：「哇你从哪冒出来的？」

    站寿嘉勛后边儿的皮助理开口：「我和寿总，一路从中门跟着您走回来，您走路怎么不回头看看？」

    雍鸣哭笑不得：「我是回家，又不是在做贼，我好好的走路干嘛回头看？倒是你们，既然看见我，怎么不叫我？」

    寿嘉勛弯曲两根手指，支出来比划：「我以为你能感受到……我炙烈的目光。」

    雍鸣一时接不上「梗」，表情好似大脑宕机了一样。

    寿嘉勛哈哈笑两声，伸手拍老公肩背报喜：「我把偷拍他俩那个小子揪出来了。」

    董岢、秦野、雍鸣，三人同步震惊：「真的呀？！」/「是谁？」/「不是狗仔？」

    寿嘉勛挑眉哂笑，满脸嘚瑟：「你们绝对猜不到是谁？」

    三名观众没头没脑望住他，一个比一个茫然。

    寿嘉勛卖弄成功，马上痛快公布答案：「是那个叫李冀的行政助理。」

    董岢和秦野异口同声：「居然是他！」

    雍鸣则依旧迷茫：「……没印象。」

    寿嘉勛一视同仁给他们三个解释：「李冀以前是跟网红号干『狗仔』的，专门挖明星隐私卖黑料……在发现小董和小秦的事情之后，他那无处安放的『职业素养』又躁动起来了。」

    雍鸣追问：「然后呢？」

    秦野更好奇的是：「寿总您怎么把他揪出来的啊？」

    寿嘉勛扭头示意皮助理代替他「讲故事」，自己坐沙发上，从雍鸣带回来的购物袋里掏出一罐乳酪酸奶打开吃。

 第379页

    皮特跟在他后面，进屋后也找个地方坐下，然后才徐徐开口讲述起来——

    寿嘉勛刚才在大餐厅里，对董岢个人工作室那十来口人说，他们昨晚住的酒店，走廊里有监控。

    刚才他已经找影视城那边的朋友去酒店把监控调出来了。

    「果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实话实说我特生气，所以过来之前已经报警了，警察最迟半小时之内到。

    但是我现在看见那个人脸，又有点后悔。大家好歹同事一场，你进公司这段时间，没功劳也有苦劳……我想我应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告诉我为什么做这种事，我在警察到这里之前放你自由，咱们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相忘于江湖。」

    以上是寿嘉勛在大餐厅里讲的原话，皮特给大家惟妙惟肖学了一遍。

    结果已经很明显，小奸细被简简单单一招空城计诈降，把里子面子全掏出来向寿总悔过。

    雍鸣追问他老婆：「所以你真把人给放了，就此相忘于江湖？」

    寿嘉勛边吃酸奶边支应：「嗯，我放了，但是周越报警了。这种事最多拘两三天，问题不大，但是不给他留个案底，显得咱们对同行不负责任。」

    鸣总耸眉揶揄：「你人还怪好嘞！」

    寿嘉勛撇撇嘴，不予回应。

    只有秦野仍觉不放心：「可是寿总，我们没有酒店监控视频啊！万一他见到警察矢口否认，我们哪有证据指控他呀？」

    寿总拿酸奶勺随手往头顶一指：「那边没有监控，我这边有，他刚才不打自招那些话全都被录下来。何况屋里还有十几双眼睛盯着他，他怎么否认？」

    他话音未落，门口嗒嗒两声又进来个笑容满面的人，乃是他们公司倾力打造的新晋视帝宏文叔。

    李宏文前段时间空档放假，闲时没少来老闆家里串门。

    他自己轻车熟路熘达进来，笑容可掬打招唿：「哟，今天真热闹，小董和小秦，你们也是来给我『助拳』的啊？」

    雍鸣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回头调侃：「宏文，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娱乐版吶！」

    李宏文一愣：「娱乐版怎么啦？不是不关心……主要是我今天上午在飞机上，下飞机就乘车，坐车看手机头晕嘛！娱乐版到底怎么啦？」

    雍鸣乐不可支伸手指向董岢和秦野：「娱乐版今早头条，他俩双a恋。」

    「啊？！」宏文大叔眼睛瞪老大，满脸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这也敢造谣？！」

    雍鸣挑眉追问：「你觉是造谣？」

    李宏文笃定点头：「当然是！他俩怎么可能呢？」

    他说着再次抬眼端详对面沙发上分坐两端的年轻人：「我眼光挺『毒』的，我之前都没看出苗头，绝对不可能。」

    鸣总挑眉哂笑，忽然玩心大起：「宏文咱俩打个赌呗，赌五百块钱，我觉他俩是真的。」

    李宏文面色迟疑起来，先缓缓将手里拎的购物袋放寿嘉勛面前：「寿总，这个叫护肝王，喝酒前打个底，护肝、保胃，还不容易醉。」

    「我瞅瞅。」寿嘉勛放下酸奶，低头翻李宏文的购物袋。

    李宏文则继续审视面前同事。

    董岢和秦野为配和老闆的游戏，齐心协力保持不动声色。

    李宏文再次摇头：「我不信，我觉他俩没有。」

    并且说完立即掏钱包，拍出五张小粉红。

    雍鸣则直接拍出手机：「我手头没现金，输了飞信转你。」

    然后朝董岢、秦野呶下巴：「来说吧，让我们一起见证真相。」

    秦野自打和董岢在一起，遇事总做先缩头那个。

    这次倒是很骁勇，抢先开口质问雍鸣：「鸣总，您和寿总也是办公室恋情，您真忍心逼我和董哥分手吗？」

    雍鸣满脸得意沖李宏文扁嘴，并在对方目瞪口呆表情中愉快收穫赌资。

    然后才回应铁柱同学：「我只想逼你们长点心眼，明知道自己恋情不能曝光，就认真藏深一点，不要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秦野闻言一愣，随即欣喜若狂，搓手作揖：「谢谢老闆，老闆大好人，老闆英明、老闆万岁！」

    寿嘉勛抬眼打断他说话：「你再谢他，他就得给你发红包了。」

    秦野乖乖闭嘴，喜不自胜看向他心爱的董哥。

    董岢也正笑吟吟注视他。

    雍鸣贱兮兮笑斥：「很久没人敢在我和我老婆面前秀恩爱了哦，你俩啥意思？想来场pk？」

    「那可不敢！」铁柱同学立刻怂回去。

    董岢也不由自主的让红云罩住了面庞。

    寿嘉勛擎起手里的玻璃饮料瓶，悠悠的嘆了一口气：「李哥，我觉你这个……大概率是交智商税了。

    你还是喝我的酸奶吧，酒量是卯准的，做不了假，保胃是关键，这种发酵的豆腐体酸奶，最管用。」

    李宏文闻言也拿起一瓶「护肝王」仔细浏览成份列表。

    秦野往寿嘉勛跟前凑凑：「寿总，你们等会儿是要跟谁打仗吗？」

    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个举杯喝酒的动作。

    寿嘉勛点头，表情相当认真：「嗯，雪耻之战。」

    第270章 良师益友

    小秦同学怀揣一颗报恩之心毛遂自荐：「寿总，我酒量也不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帮得上忙？」

 第380页

    寿嘉勛扬眉哂笑：「小朋友，平时都喝什么呀？」

    秦野被问的一愣，嘴巴嗫嚅两下，支支吾吾出声：「我……什么都喝啊……挺全面的。」

    寿嘉勛朝他挑眉，笑而不语。

    李宏文笑容可掬帮老闆补充：「寿总的意思是，五十度以上的你行不行？」

    小秦同学张口结舌，这次发愣时间更长：「我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但是想问问具体五十几？」

    李宏文不答反问：「你喝过度数最高的有多少？」

    秦野羞答答讪笑：「过年的时候陪我爸喝过一点儿五十二度的。」

    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比量：「这么大盅，两盅吧……」

    董岢窘笑侧目：「寿总、鸣总等一下要在家宴客，咱们就别多做打扰了，你跟我回吧。」

    雍鸣笑微微站起身，含蓄送客：「你俩前阵子拍戏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秦野这才感觉出来，老闆好像对他主动帮忙并不是很领情。

    他意识到这点当然不敢再开口乱讲话，笑嘻嘻跟在董岢身后，一起向老闆道别，让皮助理送他们去跟工作室随行员工汇合。

    到前院后董岢让经纪人单独给他调一辆车，独自载秦野回沪市。

    直到车门砰一声关严，铁柱同学在这一天之中才真正放松下来。

    现在黑料翻篇儿了、恋爱自由了、两情相悦双向奔赴，完美极了。

    唯一还有点忐忑的就是：「哥，我刚才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啊？」

    董岢双手扶在方向盘上，扭头沖他笑笑：「不算说错话，顶多是不太恰当。」

    并且不等小男友追问，就掰开揉碎给对方剖析：「我们和李宏文虽然在年纪上有代差，但是从市场占有面的角度来说，存在竞争关系。

    我们知道你刚刚只是出于好意，但如果客户看见你之后改变主意，请你做代言人，怎么办？」

    秦野惊唿：「怎么可能？宏文叔是新晋视帝呀！我算什么？」

    董岢开车很稳，讲话也不急不徐：「这种事很难讲的。不在同一家公司的话，你想怎么竞争都行；现在这样，大家做同事的……万一真被你截胡多尴尬。」

    秦野满脸懊恼：「我真的，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董岢扭头用微笑眼神安抚小男友：「我知道，你放心，老闆和李宏文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你没那么多心眼。

    可是客户不知道嘛，而且你想想，老闆在家里摆宴席，就说明今天是顿家宴。

    品牌方的老闆如果带自家omega晚辈来做客，你觉你和李宏文谁对年轻omega更有吸引力？」

    秦野张口结舌深吸一口气：「我的天吶……这我真没想过。」

    董岢又道：「况且我们公司也不提倡艺人公关陪酒，对吧？……我记得这个还是在我刚签过来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秦野忙不迭点头：「是我浮躁了。」

    董岢轻笑：「你不是浮躁，你是太开心，你觉得老闆对你很好，你想投报桃帮他们做点事。」

    秦野没想到董岢这么了解自己，满心欢喜全写在脸上。

    可惜董岢在开车，他没法儿立即贴上去亲一亲或者抱一抱，只能用甜腻拉丝的眼神向对方行注目礼。

    董岢忙里偷闲瞥他一眼，然后想起寿嘉勛今天跟雍鸣开玩笑，说他眼神足够炙烈的话，对方应该能感应到。

    心中不禁感慨：原来这就是爱情，这样的感觉可真好。

    秦野此时的感觉和他差不多，满心庆幸当初接受袁莱的建议，主动追求董岢。

    董岢英俊性感、温柔多情，关键还是位良师益友，自己跟他在一起，不只事业，连思想都能少走几圈弯路。

    对他来说，天底下再没有比董岢更好的恋人了。

    ……

    寿嘉勛目送董、秦二人离开后也站起身，对留在客厅里的两个说：「我回屋换套衣裳。」

    雍鸣点头：「那我带宏文去看正正，你换好衣服过来找我们？」

    寿嘉勛也点点头，说：「好。」

    他们下午摆酒席宴贵客，所以就算在自己家里也得换正装。

    寿总进衣帽间花五分钟把自己从一个睡衣棉拖的宅男，变成西装革履的标准霸总，然后从屋角又拖出一辆双轮平衡车。

    好似个哪咤一样，踩着风火轮「滚」去邻院儿，跟家人汇合。

    他家现在满打满算五口人，住在一片五亩地的「小公园」里。

    当初买园子的时候，两夫夫心里臭美极了，搬进来却越住越不对味儿。

    后来俩人一起反省，猜想「大户人家」的意思，可能不光是院子特别大的意思。

    因为院子大，要收拾的东西就特别多，园丁、保洁加一起的人数已经远超户主家人口数量。

    再者这么大的地方，保镖也不能少。

    还有司机。以前他们只请一位司机，日常搭把手给老闆开开车就行，现在公司离家老远的，俩老闆就得配俩司机。

    爷爷和雍正正出门也得有司机。

    居家用品採购还得配个司机，而且得是能开小货车那种。

    买房前，寿总和他老公的月度开销顶天都花不上十万块钱，其中还包括给司机和助理开工资。

    买房后寿总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看自己家庭帐单。

    他现在只看雍鸣每个月往他帐户里存多少，只要存的比花的多，心态还可以继续「稳」。

 第381页

    如果哪天入不敷出，他绝对马上卖地卖房！

    但有时候只心态稳也不太够用，比如眼下，寿总脚下风火轮滚着滚着突然失去动力。

    寿嘉勛一个趔趄，连忙跳下小踏板查看平衡车电量：「鄵……这辆忘充电了。唉……」

    原本想节省两分钟脚程，这下可好，还得平白多拎俩轮胎熘达。

    还没等进隔壁小院儿，就被雍鸣他爸离老远看笑话。

    老头骑坐在门槛上呵呵哂笑：「又没电啦？我前儿就看见正正门口屋檐下头噹啷一根线，正寻思你也该断电了……嘿！赶紧充去吧。」

    寿总讪笑：「哎！嘿嘿。」

    然后问老头：「爸，今天正正乖吗？」

    老头仰脸哂笑：「当然乖呀，阿豪可会带他玩儿了，睡醒就吃，吃饱就嘎嘎乐，我寻思咱这儿应该再养几只水鸭子，见天儿陪他嘎嘎乐，更热闹了。」

    寿嘉勛耸眉迈进门槛：「那我让皮特买几只回来，就怕到时候您嫌吵的慌。」

    老头扁嘴：「太吵就给你们炖鸭子汤。」

    「哈哈！」寿嘉勛把平衡车送屋檐下充电话，然后扭头回话：「那可太行了！要不咱在塘子里也养上鱼苗，转年您就能钓鱼下酒了。」

    老头开心扬眉：「哟，那可美了。」

    寿嘉勛哈哈轻笑：「那我安排上。我还听小皮说，咱们那片竹子，过两月应该能刨竹笋。」

    老头：「阿豪说现在就能刨，他说等哪天天气好，带我们和正正一起去刨笋玩儿。」

    寿总咋舌称赞：「豪哥什么都懂，真厉害。」

    老头附和：「就是呢，他家城里三十多套房，可是全家坚持住村里，说明什么？说明住村里有意思。」

    寿总满脸啼笑皆非，心说我在城里奋斗两辈子，到头居然是为了住进村里，唉……

    其实雍鸣老爸从帝京搬过来也有很多不自在的地方，这边没豆汁儿、没焦圈儿，没有满口京片子的街坊四邻，也没地方跳广场舞。

    能留下全指心态好，慢慢适应；不过最关键的，是住在这儿天天能抱孙子。

    如今照顾雍正正的主要人手，除了两位爷爷，还有一位专业保育员，和虞骄的大哥虞金豪。

    其中虞金豪是带娃主力。

    雍正正满月之前有段时间特别闹，一言不合就嗷嗷叫、哇哇哭，虞骄听说之后立刻把大哥借给干爹哄小孩。

    据虞金豪自己说，他家每一个小辈儿都是经过他手长大的，甚至连虞骄都是他带大的。

    他在家时除了收租，偶尔处理水电故障，就是带孩子；结果雍正正到他手里还真就老实了。

    眼下虞骄进组封闭拍摄，虞金豪就算跟在弟弟身边也无事可做，索性留在寿嘉勛这边继续帮忙带小孩；反正都是他长项。

    寿嘉勛进屋时雍鸣正跟儿子互动。

    虞金豪把雍正正用一只育儿兜绑自己身上，他挺着腰板，小婴儿就像坐在他肚子上一样。

    雍鸣弯着腰站儿子面前，拉他小手，逗他瞎聊天。

    婴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会看爸爸；雍鸣沖他「哦哦喔喔」胡言乱语，他立刻就被逗得嘎嗄大笑。

    虽然雍正正越来越爱笑，但寿嘉勛却觉得他好像没有满月前那么聪明了。

    雍正正满月前虽然脾气大，但似乎能听懂大人说话，别人当着的面聊天，他总能给出相应反馈，像个小天才。

    现在眼看快到五月龄，个头长一大截，白白胖胖的更显玉雪可爱，每天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成天就知道傻笑。

    不过保育员和做过医疗护理的皮助理都觉婴儿现在这样的反应很正常；爱笑说明健康，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当然爱笑。

    毕竟婴儿才这么小，他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呢？

    第271章 铁柱哪敢有意见？

    婴儿作息不稳定，经常晚上六七点钟吃饱一顿就睡了，半夜睡醒再吃一顿。

    所以雍鸣和寿嘉勛如果晚上有应酬，都会尽量提前来跟儿子互动几分钟，保障亲生父子每天至少见一面。

    能把日子过得如此轻松，除了雍鸣双父千里驰援，从帝京搬过来帮忙带小孩，还有虞金豪这位超级奶爸足够给力。

    勐男奶爸不仅身体好、颜值高，招小孩儿喜欢；性格也特别开朗、情绪稳定、带娃经验丰富，被寿总一家人无比认可。

    如果虞金豪只是一位普通打工人，雍鸣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跟他签一份聘用长约；可惜人家不是，人家看弟弟的面子来客串帮忙而已，连奶爸的薪水都不肯收。

    寿嘉勛正一脸欠兮兮捏儿子双层下巴时，雍鸣omega父亲手里拿个奶瓶熘达进屋，说等雍正正吃完这顿，他们让阿豪带他们祖孙三人进城逛大商场。

    雍鸣不解：「那你们晚上不回来吃饭啦？」

    孩子爷爷摇头晃脑：「我们下馆子去，我在东方银座的辅食馆办了张卡，正正也下馆子，换换口味。」

    寿嘉勛点头：「让司机车开慢点儿，注意安全。」

    他公爹也点头：「放心吧～你们忙你们的去。」

    雍鸣跟寿嘉勛离开老爸的院子，掏出手机给自己销售总监打电话，问客户到哪了。

    对方说他们已经在路上，大约半小时能到。

    寿嘉勛说：「那咱们直接去餐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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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老公说：「太早了，再转转。」

    于是两夫夫携自家得力干将宏文叔在私家园林里多绕半圈远路，边走边闲聊。

    顺便打听干儿子虞骄在新剧组表现如何。

    李宏文通达人情事故，就算在虞骄身上看到一些问题，当然也不会对面前两位老闆讲得太直白。

    他先对虞骄的演技成长给予充分肯定，然后分析虞骄很有天赋，属于典型的「体验派」演员。

    「体验派」也叫天才型演员，往往没接受过正统表演训练，全凭敏锐感知与丰富的感情基底将自己与角色融为一体。

    虞骄在最早两部剧里面表现还比较生涩，但是考虑到他那时候零基础入门，能做到让观众不出戏，已经说明其足够有天份。

    如今歷练到位，表演的光彩也逐渐显现出来。

    不过「体验派」演员有个通病，因为表演时会自动调动全副精神融入角色，「出戏」就会比较困难。

    虞骄新剧前面几场要经歷「叛逆遇险」、「丧父之痛」、「濒临破产」，个人情绪也受到不小影响，身上始终带一股子火药味儿。

    寿嘉勛好奇追问：「其他「体验派」演员都怎么舒缓情绪？难道还要在身边带一位心理医生？」

    李宏文讪笑：「其实我也算半个「体验派」，我们这种有的天生内心比较强大，也有人因为阅歷足够丰富，总之多接触不同类型的角色，慢慢就能『脱敏』。」

    雍鸣点头，转而对寿嘉勛道：「就是在他『脱敏』之前不要给他接负面情绪太大的角色。」

    寿嘉勛忙不迭附和：「对对对。」

    然而世间种种从不缺少一些事与愿违的孤直走向。

    转年虞骄新剧开播，叛逆少年雨夜发疯的片段放出来没几天就冲上二创平台实时热度榜三。

    他粉丝基数大，前面几场戏也确实够用心，稍微炒作一下，爆ip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而此时虞骄已经在别的剧组开拍另一部都市恋爱轻喜剧。

    新剧搭档是乔伊，这是他俩第二次在剧内正经组cp，因为俩人本来就熟，感情戏只要没人忘词，大部分镜都能一遍通过。

    挤出换场的空档，还能悠哉悠哉开一局手游。

    乔伊如今越发想得开，和虞骄约会归约会，但绝口不提谈恋爱。

    比起做一个肤浅的恋爱脑，他觉得自己目前状态可以称为「财色兼收」。

    虞骄爱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虞骄干爹的眼里，他乔伊是准儿婿。

    并因此让他接片约接到手软，给他机会大赚特赚，掘金能力甩出同期入行的韩子轩八条街。

    乔伊觉得这一切都得感谢虞骄的经纪人岳林，对方在寿嘉勛产子那晚对他当头棒喝，把他敲醒。

    乔大美人从些水泥封心不谈爱，只知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所以如今在乔伊的心里，虞骄是他战友，不是他男朋友。

    既然是战友，彼此之间最关心的当然是战报；对演员来说，剧播的热度、口碑、粉丝反馈都是战果。

    虞骄上厕所回来，见导演还在跟摄影师协调取景，一时半会儿没有开拍的意思，只能回休息区继续呆坐候场。

    乔伊扭头询问：「再开个三人局怎么样？」

    虞骄懒洋洋摇头：「耳机借我，我听小说。」

    乔伊答应一声，低头从挂在椅背上的随身包里翻找耳机盒。

    可他拿出耳机之后却没直接递给虞骄，而是将自己手机举起来给虞骄看：「骄骄你瞧，这个二创网站的实时热度榜，我记得上星期小秦和董哥就在榜一。」

    虞骄侧目瞥手机，今天的榜一cp仍然是「秦野x董岢」。

    乔伊勾唇哂笑：「我以为你新剧开播能把他俩挤下来，啧啧～果然得『双a粉』者得天下。他们那部剧都下播快三个月了，这帮双a粉居然还在从石头缝里抠糖。」

    虞骄伸手接过他手机，自己翻看，很快便情不自禁扬起眉头，嘴角也跟着抽抽两下：「……真黄。」

    乔伊脑袋枕椅背上，歪着脖子轻笑：「床戏都拼出来了。」

    虞骄随手点开个没那么「黄」的综艺cut，看时间应该是三个月前他们最后一波剧宣时录的节目。

    主持人问秦野知不知道他们这部剧的兄弟cp很多人嗑？

    秦野笑嘻嘻回答：「知道，我经常看，有时候还转给董哥一起看。」

    于是主持人又问另一位：「董岢，你真会跟他一起看？」

    董岢理所当然点头：「我觉无论是衍生二创，还是同人文，都是粉丝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是心意，没什么不能看。」

    乔伊在一旁调侃：「他俩把『卖腐』给玩儿明白了。」

    虞骄关掉视频，把手机还给他，满脸「懒得评价」表情。

    乔伊见他不吭声，继续道：「你新剧才出不到十集，素材还少，我觉下礼拜就能把他俩的盖过去了。」

    虞骄哼笑：「无所谓，我又不care这些。」

    乔伊想了想，小声陪笑：「也对，骄骄你现在走正剧路线，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粘为妙。」

    俩人正嘀嘀咕咕小声说话，后方忽然专来岳林声音：「骄骄，你看谁来了？」

    虞骄和乔伊一起回头，齐声惊唿：「干爹！？」/「老闆？」

    寿嘉勛如今完全褪去产后水肿，看起来不只像从前一样神采飞扬，身上更多出一种撩人而不自知的熟男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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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倚在雍鸣肩膀上，笑吟吟沖虞骄和乔伊招手打招唿。

    俩人连忙起身，穿过拍摄区到两位老闆面前，虞骄喜形于色询问：「干爹、鸣叔，你们特意来探班？」

    雍鸣笑容可掬的：「是啊，等你们把今天的戏份拍晚，咱们一起吃饭去。」

    虞笑立即点头：「乔乔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我还有两场。」

    并对乔伊提议：「要不你先去卸妆换衣服吧，我很快。」

    「好啊。」乔伊神态乖觉，把唯命是从的好老婆形象演绎得十分到位。

    由于现代剧妆造本身就不复杂，换衣服也方便，乔伊一去一回不到一刻钟。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虞骄已经回去拍那两场收官戏。

    寿嘉勛等乔伊走到他们跟前，笑呵呵压低声音询问：「骄骄最近状态怎么样？」

    乔伊甜滋滋微笑：「很好呀，这部剧比较轻松，骄骄说，感觉像度假一样。」

    岳林附和：「放心吧老闆，骄骄还是那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儿。」

    寿嘉勛点头：「嗯，我看他目前工作节奏也比较健康。每天坚持协调出一些时间运动，保持健康饮食，对调节心情也有好处。」

    岳林继续附和：「是的，现在就是这样。」

    乔伊后面没再多话，不过心里开始犯嘀咕。他知道老闆一向关心虞骄身心健康，主要是怕他抑郁症再发作起来。

    可是好端端的跑来剧组送关怀，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不过这个疑团并没困扰乔大美人很久，等虞骄下戏，他们驾车前往餐厅，饭吃到差不多时，寿嘉勛便放下碗筷亲自给大家解秘。

    去年他坐月子的时候，约一些导演见面，谈了几个电影项目；但是由于电影筹备期较长，后续就没有继续很紧凑的让演员方面跟进。

    时隔一年多，其中一部港产动作片终于进入制片流程。

    电影主线是：「一对自小因双亲离异而分隔两地的孪生兄弟，在念大学后恢復联络，并约定大学毕业后要在同一座城市发展。

    可是在毕业前夕，哥哥突然失踪了。

    弟弟为找到哥哥，只身来到哥哥所在城市，随后紧跟线索追踪至曼谷，又从曼谷追到缅北。

    一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最终为营救兄弟几乎铲掉一整条人口贩卖产业链。」

    导演来讲剧本那天，虞骄和秦野都在，那天秦野似乎真的被故事打动，显得特别雀跃。

    听完之后立即给导演表演变脸绝活儿，前一秒阳光开朗傻黑甜，后一秒满目阴霾王子，其情态非常符合电影中孪生兄弟身份转换的设定。

    导演惊喜异常，当场拍板：「如果这部电影开拍，我一定要请你做主角！」

    可是现在电影真的要开拍了，导演却忽然反悔。

    对方大概是受到虞骄新剧开播的影响，觉得虞骄在性格气质转换方面也很优秀，而且他在内娱的热议度高于秦野。

    其次是虞骄从小讲粤语长大，粤语是他母语，拍港产片更容易录制同期声。

    而最终促使导演坚定心意换角的原因是——虞骄有舞蹈功底，肢体灵活，更能够胜任打戏。

    虞骄等他干爹说完，「噗哧」一声扁嘴轻笑：「程导演分析这么清楚，我也觉得我更合适接这部戏……

    就是不晓得秦铁柱有没有意见？」

    第272章 我嘞个豆！

    前几天听说「孖仔追兇」即将开拍，董岢当即暂停半天工作，回沪城亲手给小男友准备烛光晚餐，预祝电影项目一切顺利。

    可惜没两天他小男友就消沉得好似条丧家之犬一样给他打电话，说：「……没了，给虞骄了。」

    彼时董岢已经回西部平原继续拍他的汽车gg去了。

    两情侣隔着两千多公里，董岢只能在电话里柔声安慰：「这种事在圈子里挺常见的，你要平常心，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

    反正復仇片在国内也火不起来，内娱观众不吃这套，他喜欢他就拿去吧。」

    秦野吸着鼻子小声支应，可怜巴巴的：「嗯，我知道，你那边今天冷不冷啊？」

    董岢轻笑：「冷啊，不过风景很好，你实在无聊的话过来陪我，在这边玩两天，散散心。」

    秦野刚要说好，通讯信号忽然断了一下，他连忙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查看，然后重新切回董岢的频道：「哥，经纪部给我打电话，不晓得什么事。我跟他们确认一下，如果这周没其他工作了，我就去找你。」

    董岢当然说：「好。」

    秦野随后将电话拨回给袁莱：「袁哥，找我有事吗？」

    袁莱没等开口先嘆气，问：「你下午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有空。」秦野被他的语气勾起一阵怅然，于是也跟着嘆气：「几点？在哪？」

    袁莱：「五点半吧，挑个你方便的地方见面。」

    小秦同学乖乖点头：「好，我等下把地址发给您。」

    既然袁莱让他挑方便的地方，他当然挑离自己居所最近的地方。

    袁莱五点钟下班， 五点半刚好赶到秦野家楼下。

    秦野穿一身宅男标配粒绒夹棉翻领睡衣，头髮应该刚洗过不久，半干的，乱糟糟。

    英俊面孔被口罩遮去一大半。

    下楼还顺便扔一袋生活垃圾。

    袁莱离老远朝他招手，一边笑吟吟喊：「小秦！」一边加快脚步走到对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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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野的宽双褶大眼因笑意沖袁莱弯了弯：「我这样居然都能被你认出来？」

    袁莱摇头赞嘆：「唉！明星就是明星，扔个垃圾都这么帅。」

    其实主要是他太高了，以秦野的个头来说，就算不当演员，也可以做模特，袁莱想认不出来他也很难。

    俩人默契掉头拐向通往社区底商的小马路，走进一家吃寿喜烧的日料小馆。

    坐定后秦野主动叫服务员点菜，表示今天由自己请客。

    袁莱等服务员离开，顺势又夸小秦同学两句，说他有明星的天份，但没明星的毛病，未来前景不可估量。

    这次秦野没吭声，等服务员帮他们把菜上齐，关严隔间房门，才把口罩摘下来，沖袁莱咧嘴讪笑：「我也觉得我挺幸运的，但很多事没法儿强求，赶着混吧，我跟公司签了十年呢……」

    袁莱低头调酱汁，低声询问：「电影换角的事，鸣总怎么给你说的？」

    秦野嘆气：「说导演主动提的，主要是考虑语言和功夫打戏两方面，虞骄更能胜任。」

    袁莱放下筷子，抬眼追问：「就这样？」

    秦野扁嘴苦笑：「还有……年底之前帮我註册工作室，还给我几个电影梗概，让我放平心态慢慢选。

    但是我觉得转型风险比较大，没有特别合适的就算了吧。」

    袁莱攒紧眉头，一脸苦大愁深捏眉心：「老闆煳涂……我想知道你怎么想，你还想争吗？」

    秦野耷拉脑袋摇两下头，闷不吭声从小火锅里捞肉片吃。

    袁莱也开始吃东西，不过边吃边低声给小秦同学分析：「萤屏和银幕之间存在一道很难逾越的壁垒，大部分在萤屏里很红的明星，转型去大银幕，一下子就变成票房毒药。

    你看董岢，够红，演技也好，但一直拒绝『触电』，就是怕一脚迈过去折戟沉沙，反而影响剧作市场的身份。」

    秦野讷然点头：「嗯，之前他倒是没跟我说什么，好像还挺替我高兴的。」

    袁莱说：「因为他觉得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很好，真的很难得。你入行时间不长，有些潜在的好处你看不见。」

    秦野抬头，回给对方一个懵懂无知的眼神：「袁哥你给我讲讲？」

    袁莱点头，对年轻人徐徐道来：「復仇动作片在内地很小众，但是在港澳台都还可以，有情怀在嘛……

    程导找咱公司投资，在内娱选角，也是为了打开内地市场。不过相信大家对票房的期待并没有那么好高骛远。

    在这个前提下，就算最终票房差强人意，也不至于出现「票房毒药」的推诿。

    那么既然明知道是小众电影，老闆为什么依旧愿意投资呢？

    当然是看中了程导在金像奖那边的影响力。

    而且这部片子的男主需要一担二，演双胞胎，演技是有很大发挥空间的。

    最后就算不拿奖，拿个提名也理所当然吧！

    既然在金像奖拿了提名，回来继续接大片儿，有问题吗？」

    袁莱笑眯眯自问自答：「肯定是没有。这种电影，从艺术或者创新角度来评价……我觉一般般。但是对你，或者对虞骄来说，可能是决定你们未来十年事业高度的转折点。」

    秦野黯然合眼，放下碗筷，沉默良久才嗫嚅出声：「……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袁莱也放下碗筷，神情笃定沖他微笑：「我可以试着帮你争一下。」

    秦野困惑，且难以置信：「袁哥，你要怎么帮我？」

    袁莱笑容越发得意：「你不知道我以前给虞骄当助理吗？有情义在的，我去找他谈，让他主动退出。」

    秦野哭笑不得拄额嘆气：「袁哥你别逗我啦……那个六亲不认的小祖宗，怎么可能听你说的话啊？」

    袁莱哼笑：「你知不知道程导是谁介绍给老闆认识的？」

    秦野摇头。

    袁莱既然决定给小秦同学「露一手」，解惑答疑当然特别细緻：「程导是楚云的朋友，楚云和咱们寿总早年处过一段，后来虽然分手了，但是关系还不错。

    当年寿总和楚云在一起的时候，虞骄因为嫉妒楚云，给楚云拍戏用的马匹餵『快乐豆』，导致马匹在拍戏时发疯，把楚云甩下马，摔断好几根骨头。」

    秦野当即震惊住：「他哪来的『快乐豆』？！」

    第273章 作的一手好死

    袁莱呵呵哂笑：「小秦你太聪明了，一下子就问到重点，这个东西其实还能牵出一件事。」

    秦野立即追问：「什么事？」

    袁莱：「虞骄十八岁生日前夕，老闆带他去帝京拍艺术专辑，结果虞骄跟那个《雅妆》的摄影师邓平搞到一起，那个邓平不只已婚，还嗑药，是个『集邮』爱好者。

    他为了把虞骄拐到床上，拿了些『好东西』给虞骄，虞骄自己吃没吃我不知道，反正最后是留了几粒，给马吃了。」

    秦野瞠目结舌怔住半晌，喃声重复：「十八岁生日前夕……就是说……他那时候还没成年。」

    袁莱扯起一边嘴角冷笑：「我不妨再给你讲一件事。」

    秦野忙不迭点头。

    袁莱这次把声音压更低些：「寿总跟鸣总是二婚，你知道吧？」

    秦野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啊！」

    袁莱轻笑摆手：「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寿总有个前夫，也是帝京人，是投行老闆，特别有钱，姓萧，你有机会可以留意一下，他们现在偶尔还有来往。

 第385页

    这位萧董年纪比较大，有个年纪和寿总差不多大的儿子，他这个儿子……」

    袁莱说话声越来越小，秦野下意识凑近对方，然后听见袁莱牙缝里轻轻挤出来几个字：「……被虞骄杀了。」

    秦野陡然抬手捂住嘴巴，确保自己不至于失控大叫。

    袁莱前头说那两件事，顶多算社会面黑料，后面这件可太……「炸裂」了。

    但是转念一想，董岢说过罗甄的死和虞骄有关，所以今天袁莱讲这件事，也不算太出人意表。

    秦野多思忖两分钟，逐渐冷静下来，缓缓对袁莱摇头：「袁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不要再帮我做这种无用功，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袁莱轻笑，不仅不听劝，神情反而更加坚定：「他不听劝，我会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老闆，到时候别说鸣总，就算是把他当亲儿子的寿总，也不会放过他。」

    秦野快被他气哭了，捂脸长吁短嘆：「你怎么知道他做那些事，老闆不知情？」

    「老闆当然不知情！」袁莱拍案叱咤：「是你不知道，当年寿总那个继子死在医院，寿总差点急疯了！如果那个孩子不死，寿总的他前夫不会执拗离婚。

    你看寿总那些白头髮，不会真以为他天生的吧？」

    秦野还是摇头：「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有证据吗？你没证据的话，老闆未必相信你。万一老闆不相信你，你再把虞骄得罪死，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袁莱不以为然：「他自己做过什么，他心里清楚。总之我看好你，一定会帮你。」

    秦野犹豫片晌，最终深吸一口气：「我会跟鸣总说，我只想你做我经纪人。」

    袁莱达到目的，脸色自然松快下来：「放心，你信我，我是真正能帮你，也心甘情愿帮你的人……嗯，就像董岢一样，我们都是真心看好你。」

    铁柱同学想笑，却情不自禁咬住嘴唇，随后对袁莱举杯：「多谢袁哥，其实你不帮我争，我也会跟鸣总说，让你给我当经纪人。」

    袁莱笑容可掬跟他碰杯：「那我更要帮你争了，敬我未来的大影帝。」

    他放下酒杯，伸手将秦野手机往他面前再推一推。

    秦野会意，解锁屏幕后直接给雍鸣拨电话，说自己跟经纪部的同事关系很好，和老搭档们处出感情了，不想另聘外面的经纪人。

    雍鸣痛快答应：「行，你想找谁？」

    秦野说：「就袁哥吧……他之前帮我安排工作很细心，我相信他。」

    雍鸣闻言犹豫两秒：「好，今天周五了，我周一跟他谈，如果他也愿意，就把你工作室后续的事情一併交给他处理。」

    秦野欣喜：「谢谢鸣总。」

    雍鸣收起手机，扭头看向身旁的寿嘉勛。

    寿嘉勛用眼神无声询问老公：「谁？什么事？」

    雍鸣侧身将嘴唇贴他耳朵上：「小秦想让袁莱做他的专属经纪人。」

    帮嘉勛挑眉，显出个有点意外的表情。

    虞骄亲手剔一只巨大蟹足，蘸少许酱料放寿嘉勛餐碟里：「干爹，吃蟹。」

    寿嘉勛微笑点头：「你也多吃点，吃白肉不长肉，今天这一桌优质蛋白都是给你点的。」

    虞骄挂起一副做作表情逗趣儿发嗲：「谢谢干爹，干爹真好。」

    寿嘉勛被他肉麻到，撇嘴笑斥：「乖了乖了，快吃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雍鸣，两夫夫对视数秒，虽然没说话，但能觉出彼此都在思量同一件事情。

    虞骄低头吃鱼，表面不动声色 ，桌下长腿却不老实摇晃起来，故意用膝头撞向乔伊。

    乔伊跟他也算默契，稍微一琢磨就反应过来，憨愣愣提问：「鸣总，寿总，你们怎么啦？怎么突然不说话？刚才电话是什么事情？不会是程导又想换角吧？」

    寿嘉勛耸眉窘笑：「不是……是小秦。」

    乔伊表情一惊：「哎呀，小秦……啧，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是不是。」这次是雍鸣开口：「小秦说自己工作室的事，和电影没关系。」

    乔伊讶然哂笑：「哦！这是好事，等我们回去，一起给小秦好好庆祝一下。」

    话题到这里本来就该结束了，可与此同时，虞骄手机叮铃声响，收到一条图片信息。

    虞骄随手点开，陡然一愣。

    竟是袁莱给他发来一张陈年旧照片，照片里虞骄正在投餵一匹披挂战甲的高头大马。

    虞骄略定一定心神，若无其事抬头询问寿嘉勛：「野野子的经纪人已经聘到了？」

    寿嘉勛扁嘴微笑，似乎有点无奈：「小秦说他跟袁莱处的不错，想让袁莱转岗做他经纪人。」

    雍鸣从旁补充：「还没确定，下周一我跟他俩分别谈一谈……再说吧。」

    他和寿嘉勛对袁莱的印象不太好，主要是因为虞骄之前反映袁莱pua他。

    但是这种事情，单凭虞骄主观感受，也未必就是真实情况。

    事实是袁莱跟虞骄分开之后，在同事之中的口碑还不错，大家都觉他做事很细緻，很用心，给艺人做排期、按排行程，从来不出错。

    明星和经纪人是双向选择的合作关系，秦野觉得袁莱好，袁莱也愿意全心全意照顾秦野的话，老闆没道理横加阻拦。

    而虞骄却并非站在老闆的角度思考问题，他在意的是，袁莱手里还有他什么把柄，以及袁莱敢拿这些把柄对他做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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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章 quadra kill

    雍鸣周一早上十点钟准时进公司，路过经纪部办公区的时候没瞧见袁来。

    他今天特意腾出一上午时间，专门沟通秦野工作室经纪人的事情。

    按计划十点在他办公室见袁莱，十一点见秦野，一切顺利的话，今天就把这件事定下来，立即给袁莱办转岗。

    但是雍鸣在自己办公室百无聊赖等到十点半，仍不见袁来人影。

    他让秘书打电话催，秘书说袁莱电话打不通。

    一气等到十一点，秦野都来了，袁莱还是不见踪影。

    雍鸣把后约先到这位叫进办公室，让他坐自己面前，略显无奈的询问：「小秦，你和袁莱之前有沟通过让他调职做你专属经纪人的事情吗？他愿意吗？……我今天一早上都没联繫上他。」

    秦野一脸懵逼：「啊？为什么呀？我问过袁哥，他说没问题呀！」

    雍鸣也想不明白，转岗调职这种事，又不是强买强卖，放老闆鸽子算怎回事？

    「兴许他家里临时有事。唉……」鸣总越想，心里越没数，转而对秦野道：「反正时间咱都安排上了，我先跟你谈吧。」

    秦野点头。

    雍鸣把自己亲手泡的功夫给两人各分一盅，言辞恳切提点：「袁莱是公司第一批员工，不过从助理干起，起点不太高，圈内人脉这两年是攒下一些，可是跟岳林那种做过时尚公司高管的人肯定没法儿比。

    其实我们原本是想给你找个岳林那种资歷的副手，但是如果你坚持用袁莱……当然也没问题，大家是老同事、老战友，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嘛！」

    秦野忙不迭点头：「是的，我也这么想。」

    雍鸣沖他笑笑，继续道：「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应该知道，袁莱以前是阿胶的生活助理，俩人形影不离相处一年多，直到阿胶成立工作室才分开。

    按理说他俩能共事那么长时间，关系应该很好。

    但是后来阿胶跟我们反应，说袁莱一直在pua他。

    袁莱经常用阿胶没念过书的话嘲讽他，遇事还喜欢替阿胶拿主意，让阿胶心里特别不舒服。」

    秦野惊讶：「还有这种事？」

    雍鸣点头，但讲话依旧保持中立：「总之阿胶当时是这么对我们说的，可是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们也不确定。

    因为阿胶的性格确实比较敏感，他对自己学业方面也的确没什么自信。

    那么之前到底是袁莱故意刺激他，还是虞胶自己胡思乱想，外人肯定很难判断。」

    秦野端起茶盅浅抿，似乎已经把雍鸣的「提点」听进心里去了，并且正在认真考量。

    雍鸣继续道：「艺人和经纪人都是公司的重要合作人，但是艺人是合作主体，所以任何时候，公司都会把艺人的感受放在c位。

    你现在感觉袁莱很ok，让他做你的专属经纪人，我这边也ok，没问题。

    但如果之后觉得他不合适，或者他让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哪怕你说不清楚具体因为什么不舒服，都可以随时跟我们讲。」

    秦野放下茶盅，郑重点头：「谢谢鸣总，我记住了。不过袁哥那边我先前都已经跟他说好了，我想我还是别随意放他鸽子比较好。」

    雍鸣也点点头，掏出手机再次给袁莱拨号，依旧「不在服务区」。

    鸣总舌尖抵齿龈思忖两秒，拿手机给经纪部主管拨电话，果不其然对方也不知道袁莱跑哪去了。

    雍鸣收起手机，到门口吩咐秘书：「你去人事部，找袁莱的入职登记，给他紧急联繫人打电话，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秘书答应一声，起身直接走人。

    雍鸣回办公室沖秦野窘笑，随后俩人一起扭头望向杵在门边的大座钟……眼瞅着都快十二点了！

    秦野突然没来由的慌了一阵，连忙低头呷两口热茶，把莫名其妙的惊悸感压下去。

    雍鸣叉腰在地当间来回熘达，喃喃自语：「这小子什么情况……不会出事了吧？」

    正在这时候，房门促不及防被叩响，雍鸣以为秘书回来了，不等外头人出声询问，他直接开口准入。

    结果进来的是前台行政专员，身后还站两位身穿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

    雍鸣困惑扬眉：「……有事？」

    不等陌生公安出声，先头跑去人事部调档案的秘书一熘烟小跑回来，脸色慌急到门口报信：「鸣总，鸣总……袁莱昨晚出车祸，人已经没了，家里正给处理后事呢！」

    「啊？！」雍鸣茫然表情登时一僵，下意识嗫嚅：「这么突然……我的天……」

    随即深吸两口气，目光再次挪回前台和两名公安身上：「您二位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人开口支应：「袁莱是您公司员工对吧？」

    雍鸣眉头紧锁无奈摊手：「您刚不是听见了？……车祸。」

    说着抬起一只手按脑壳，长吁短嘆起来。

    他谈不上多伤感，可好歹相识一场，共事好几年，心里难受是难免的。

    警察点头：「我们就是为这件事情过来，需要跟您了解一些情况。」

    雍鸣说好，然后让秦野和其他员工暂且迴避，把警察请进办公室，问对方想要了解什么？

    警察将一份带塑封的化验单递给他：「袁莱的事故，涉嫌『毒驾』，这是他血检报告，他出事之前服用过违禁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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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鸣低头看报告，满脸难以置信。

    警察继续道：「考虑到他的职务，我们需要对他负责管理的艺人进行毒检排查。」

    「……」

    雍鸣想骂人，但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忍了。

    稍微冷静几秒后乖乖打电话叫来袁莱的直属上级，经纪部主管，并当着警察的面吩咐对方：「把袁莱近一个季度负责过的项目、做过的排期，项目中涉及的艺人，整理成表格，列印出来拿给我。」

    并强调：「马上办。」

    等他把下属支使出去，再继续跟警察同志沟通：「我觉你们的怀疑很合理，所以我们一定配合检验。但是毕竟只是怀疑，他们又都是公众人物，肯定不方便让你们大张旗鼓取证。」

    俩公安对视一眼，随即点头：「是的，取证方案可以协调，也要看取检样本的人数。」

    雍鸣嘆气：「那肯定是挺多的，袁莱是经纪部副主管。」

    然后顺便给两位警务工作者讲解他们公司的经纪部管理制度……

    坏消息是袁莱这个岗位经手的艺人特别多；好消息是大家都只是跟他短期合作，理论上没机会做工作内容以外的交流。

    一刻钟后经纪部主管把袁莱的工作单拿过来。

    雍鸣立刻数了数，一共十二位，除了秦野和韩子轩，其他都是三、四批次新签的艺人，但不包括「八小只」练习生。

    警察跟他一起数，随即发出质疑：「怎么虞骄、董岢都没在上边？这里就只有秦野比较红一点，不会是故意把你们的大明星全摘出去了吧？」

    第275章 惊魂难定

    雍鸣哭笑不得：「刚不是才给你们讲过咱公司经纪管理制度么？红的都有自己专属经纪人，小秦和子轩马上也要单拎出去了，正招人呢。」

    俩警察齐齐「哦」一声，没再多做纠结，只问能不能把这些人招到一起採血、收集毛髮？人这么多，能在一起做的话，大家都方便点。

    雍鸣表示认同，双方简单商量几句，很快确定方案。

    「嘉鸣影视」负责将这些近期与袁莱有过接触的艺人招集起来「开会」，警方到时候派检验科同事过来取样。

    争取把这件事办得「风过了无痕」，如果全部阴性，就不必再顺着当事人工作圈子往下查了。

    秦野在雍鸣办公室外面枯坐一中午，等警察离开，立即又跑来敲老闆办公室房门。

    雍鸣坐沙发上拿摇控器开门，神色复杂盯住小秦同学打量，隔半分钟才开口：「有事？」

    秦野点头，他的表情也很凝重。

    雍鸣朝自己面前一张单人沙发指了指：「先坐。」

    随后弯腰从茶台下方储物柜里掏出一只白钢小奶锅，并随口问秦野：「中午吃了吗……一起吃点儿？」

    秦野立即摇头。

    雍鸣扁嘴嘆口气：「那你……有话就说吧，我这边煮点儿吃的，不影响你吧？」

    秦野连忙摇头，并立即开始酝酿……思考自己该从哪句话说起。

    雍鸣趁这工夫起身去锁鲜柜拿一盒素什锦，将整盒的木耳洋葱芹菜杆、豆腐菜花西兰花一股脑倒进小奶锅。

    锅底只撒少许椒盐，一勺日式甜酱油，和两勺橄榄油，加半瓶矿泉水。

    ——标准轻断食，减脂小火锅。

    雍鸣把小奶锅放在煨茶的电陶炉上慢慢煮，见秦野还不说话，干脆自己先开口：「小秦，我看你样子蛮健康，不像滥恰药那种人。」

    「啊？什么？」秦野明显被他老闆吓一跳，连摆手带摇头：「当然没有呀！我怎么可能呢？」

    雍鸣唉声嘆气拿小勺搅拌食材，显得很心不在焉，但仍旧耐心将袁莱「毒驾」的事情告诉给对方。

    并提醒年轻人：「你最好没碰过，碰过的话务必告诉我，不然等到抽血化验，什么都晚了。」

    秦野把脑袋摇成波浪鼓，信誓旦旦保证：「鸣总，我绝对没有！」

    雍鸣没精打采嗯一声：「我信你。你也别想太多了，经纪人我们重新找……」

    「鸣总，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个。」秦野忽然开口打断雍鸣，随后朝对方举起自己手机：「鸣总你看这个。」

    他手机上打开的是本地资讯：「男子深夜酒驾肇事，一死两伤。」

    秦野说：「您看，新闻上说的是『酒驾』。」

    雍鸣苦笑：「这种事，社会面影响太坏，肯定不方便实话实说。」

    秦野放下手机，眉头紧锁追问雍鸣：「鸣总，您还记不记得，之前骄哥前队友在网上泼他污水，说骄哥和他二哥强姦他，后来真相澄清出来没两天，那个人就出事了，当时警讯通告说的也是『酒驾』。」

    雍鸣抬头瞟他一眼：「你想说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要乱讲。」

    秦野脸色差得要命，急声辩解：「老闆我上周五和袁莱见过一面，我俩一起吃饭……饭桌上袁莱跟我讲了很多事，我知道他和虞骄之间关系不太好。

    袁莱说他要帮我争取程导那部电影，交换条件是我请他做我专属经纪人。」

    雍鸣脸色铁青关掉电陶炉，沉声斥责：「你们一天不搞事……过不下去是吧？」

    秦野满脸破釜沉舟，主动坦白：「是袁莱主动来找我！……但这个不重要，您知不知道，虞骄暗恋寿总很多年？」

    雍鸣听得头疼，皱眉大声数落：「你别东一句西一句绕我！到底想说什么，麻烦先整理清楚思路，脑子不够用就画张思维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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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秦野这时候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给他画思维导图，他只能像倒豆子一样把袁莱上周五讲给他的事情，给雍鸣复述一遍。

    并在最后补充：「袁莱说那些，我本来也不信，但是之前董岢跟我说过一件事……虞金豪，就是弄死罗甄那个花名叫阿豪的夜场少爷。」

    他说完看雍鸣脸上没甚反应，以为对方不信，于是稍一停顿就继续剖析：「这件事董岢绝对没有骗我，他告诉我这件事，只是让我千万不要得罪虞骄，不再和虞骄争资源。

    但是！但是……我觉得……如果袁莱的死和骄哥有关，他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我！

    因为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袁莱是替我争取角色，才去威胁他。

    我觉他们肯定会来找我！

    ……我不想死，鸣总，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能出事……我求你帮帮我。」

    他越说越惊恐，最后竟然双膝一软，冲着雍鸣跪下来。

    雍鸣脸上没表情，不代表心中无波澜。此时他脑门上已经泌出一层又细又密的冷汗。

    连秦野给他下跪，都没能一下子将他从震惊恐惧的情绪中拽出来。

    虞金豪周六上午对他们说，想回家看看。

    他和雍鸣家里没有正式僱佣关系，来去一向自由，所以周六上午打声招唿就走了。

    寿嘉勛当时还说让他回家多休息几天，不用着急回来。

    可虞金豪今天早上没等雍鸣出门就回去了。

    羊城到沪市的早班机大概八点多落地，九点多钟到他家倒也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如果虞金豪乘那班飞机，六点多就得在羊城进闸。

    雍鸣今早出门前和寿嘉勛偷偷开玩笑，猜测阿豪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回家只住一晚，居然还起个大早跑回来。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回羊城？

    雍鸣缓缓抽张纸巾按在额头上，几乎一字一顿的郑重追问秦野：「袁莱说，虞骄杀了嘉勛前夫的儿子……他有没有说，他怎么知道的？……他有证据吗？」

    秦野双手交叠摸在茶台上，脑门搁在手背上，吸着鼻子瓮声瓮气支应：「我不知道……我没敢细问。我当时已经很害怕了！

    我一直劝他不要冲动乱来……而且我都答应他了，无论怎样都会让他当我经纪人……我跟他说了好几遍，别惹虞骄！

    如果虞骄敢杀人，他怎么知道虞骄不会对他动手？」

    大个子青年说着说着竟然抽泣起来，可见真是吓坏了。

    而雍鸣现在比他更紧张，因为他老婆儿子，两个老爸，现在全都跟虞金豪呆在一座园子里！

    第276章 这帮人不值得鸣总操心

    雍鸣一向自诩脑子灵光，觉得只要自己肯动脑，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但是秦野今天给他讲这些事情，真把他给难住了。

    就算画思维导图，都很难推导出正确抉择。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安抚秦野：「我让人送你去「白鹭庄园」，反正过两天董岢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就住他家里去。」

    秦野点头，但依旧跪坐在地，脑袋抵在茶海边沿上不起来。

    「白鹭庄园」现在是「八小只」的宿舍，有专门保镖全天后跟队；董岢身边也有保镖，秦野跟着他，安全肯定有保障。

    雍鸣叫他起来，他哆哆嗦嗦拖哭腔追问：「鸣总，你不会不管我吧？」

    雍鸣只好起身过来搀扶他。

    秦铁柱挺大个子，死沉死沉的，因为惊悸过甚竟有些虚脱，身体僵硬双腿发软。

    雍鸣自己也紧张，还得安慰大男孩儿，说你先别胡思乱想，今天跟我说这些，也别告诉别人。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不能全凭臆测给别人扣罪名。

    秦野手撑大茶海坐回沙发，苦瓜脸争辩：「罗甄家有保镖见过阿豪，那个不是证据吗？」

    雍鸣坐他旁边，沉声帮他分析：「可是罗家对外通告罗甄的死因是『急性心肌炎』，人都走一年多了……除非那名保镖手里有阿豪在罗甄家出现过的影像记录。否则就算我信你，别人也不会信你。」

    秦野摇头：「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罗甄保镖对董哥讲八卦的时候，又不知道他认识虞金豪。」

    雍鸣嘆气：「那咱俩再捋一遍，你说的人里面，第一个出事的是萧煜，萧煜『走』在icu，你知道icu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重症监护室，除了患者本人，只有医护人员能进去，家属进不去。所以虞骄，或者他哥，其实没什么机会进去对患者动手脚。」

    秦野讷然点头：「可是袁哥跟我讲的时候，语气很笃定，我觉他不像骗我。」

    雍鸣无奈，继续捋思路：「《雅妆》拍照那个事情，有些细节你不知道，袁莱肯定不会告诉你，他当时也对我和嘉勛撒谎了。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就算我不相信虞骄，也不可能完全相信袁莱。

    不过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证，至少得弄清楚，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快乐豆』。」

    「然后是虞骄那个前队友。先不说他到底是毒驾还是酒驾，他先头在网上说虞骄和他二哥强姦他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是污衊了，对吧？」

    秦野点头。

    雍鸣追问：「一个为了钱，能随意污衊勒索朋友的人，你觉他这样的品性，酒驾或者毒驾，会很令人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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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野语塞，反问雍鸣：「鸣总，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

    雍鸣眉头紧锁不置可否，只自顾自继续道：「接着就到了罗甄……我记得董岢给我们讲八卦那天说的是，罗太太找人做掉她老公。

    所以要罗甄死的人，是他老婆！心脏病也好，性窒息也罢，都是罗太太传递出来的信息。

    这事儿到底孰真孰假，甚至于背后还有没有其他隐情，咱们都没办法判断。」

    秦野急得双眼通红：「鸣总，你还是不信我……」

    雍鸣抚额嘆气：「孩子，虞金豪现在就在我家里，和我儿子在一起，我比你紧张。关键是我信不信你，咱们都得理智分析。

    现在的问题是，你觉得自己有危险，那就先想办法保证你的安全。其他的事情，等我去想办法处理好不好？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这些事真的就全是误解呢？是袁莱为了拉拢你，编的谎呢？」

    秦野依旧摇头，可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坚定的说词反驳老闆。

    雍鸣摆摆手：「不管怎么说，你先去白鹭庄园住几天，我让人事部尽快给你安排私人保安。不管是不是误会，你人身安全都是公司最关心的事情。」

    秦野闻言终于稍微安心一点。

    雍鸣把他送走，告诉秘书先把他下午预约的会议全部取消。然后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拿小白板画思维导图。

    「萧煜、楚云、前队友、罗甄、袁莱」

    文案咖按平常工作习惯，将「项目」名称按意外出现的顺序排出来。

    然后一眼能看出来五个人里面，有三个伤害过寿嘉勛。

    再逐个分析，得出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如果这些意外真的都和虞骄有关，说明这小子真的很在意寿嘉勛，无论因为爱情、还是亲情，他都在很用心的保护寿嘉勛。

    所以他不会伤害寿嘉勛……

    雍鸣冷静之后再看待这件事，心情反而逐渐放松下来。

    当然他现在更希望所有事情都是巧合，可是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雍鸣继续给「项目」名称添加事发地点：「icu、剧组、公路、家里、公路」

    以及直接导因：「抢救、马匹、危驾、争产、危驾」

    ——这样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直接关联。

    尤其是第4项，如果是罗太太为争遗产谋杀亲夫，更不可能和虞骄有关系。

    雍鸣拿起粉擦，仔仔细细将小白板擦干净，心里忽然犯起一阵怠惰感。

    主要是这些人里面，没有哪个值得他关心……

    一个强姦，加谋杀未遂；

    一个意图强姦；

    一个造谣勒索；

    一个无恶不做的娱圈毒瘤；

    还有一个谎话连篇的搅屎棍。

    就这帮人……哪位值得他雍鸣费心思主持公道？

    雍鸣放下白板擦用力按脑壳，心想：不过有些事该查还得查，至少得弄清楚虞金豪手里到底有没有沾过人命。

    试问谁敢把杀人犯放家里当亲朋好友相处？

    好在罗甄之死表面看最神秘，但其实也最好查——只要拿虞金豪的照片，去「白马俱乐部」打听这个人有没有在那边打过短工就行。

    但是找谁去问呢？

    雍鸣思来想去，最终将电话拨给了远在帝京的梁滔滔。

    ：「餵？小梁总，给我介绍个私家侦探……就你之前派来跟踪嘉勛的……唉！我没跟你翻旧帐，我真有事儿……对……我要查个人。」

    打完电话收拾电脑包，通知司机备车，立刻回家。

    雍鸣上车后把车窗降下一半，他把脸凑窗边吹冷风，到家时正好把脸色吹得煞白。

    然后吸着鼻涕跑去老爸院儿里蹭晚饭。

    他爸看见他，满脸意外：「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寿嘉勛如今专注影视投资，下午出去参加友商新片首映礼，活动结束再跟人小聚个餐……估计最早也得八九点钟才能到家。

    雍鸣原说等下班以后去找他，然后一起回家，他爸看他自己回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雍鸣自顾自抽纸巾撸鼻涕，齉声齉气解释：「我感冒了，头疼。」

    他爸哎呦一声惊唿，然后大咧咧安抚：「没事，我给你沖两包感冒灵。」

    但是警告：「你可别往正正跟前凑了啊！」

    雍鸣点头答应，等他爸拿药过来时，脸色烦闷抱怨：「这边冬天没暧气，还下雨，太难受了，咱们还是回帝京过年吧，你们等明年停暖再回来。」

    他爸立马表示认同：「那敢情好！咱就说，搁老家，一来暧气，屋里顶多穿个长袖吧……这可好，里三层外三层，我背心、秋衣加羊毛衫，外头还得兜个羽绒坎肩。

    再说你家这园子，好傢伙！又是池塘又是小树林，大户人家的气派，咱北方老百姓还真享受不住。」

    第277章 penta kill

    雍鸣忙不迭附和：「好，明年我们回市里换个楼房。」

    他爸一听，又觉十分「肉疼」：「那你这边买院子的钱，不是白花了？！」

    「两头住嘛……两头住……」雍鸣攒眉敷衍：「反正现在是不舒服，要不这样，你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带正正回帝京，让魏诚和董健跟你们回去。」

    魏诚是雍正正的正牌保育员，不过因为虞金豪带小孩时间比较多，他反而没什么存在感。

 第390页

    雍大爷点头，但是追问：「阿豪呢？」

    阿豪是帮忙带孙子的大主力，老头自然比较关心这位。

    可他儿子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位，遂咋舌埋怨：「都快过年了，人家不得回家过年呀？你们回帝京，让阿豪踏实放假。」

    雍大爷不理解：「那魏诚和董健不用加家过年？」

    雍鸣耸眉反问：「您说呢？能一样吗？」

    老头稍一琢磨，很快明白过来；魏承和董健是他家正经员工，年节加班有三倍工资；阿豪是友情帮忙，过节肯定不能强留人。

    开饭前雍鸣回自己房里翻出一张闲置银行卡，用手机往里转二十万，塞个红包里，等跟虞金豪同桌吃饭时候送给对方当过年红包。

    其实也算变向酬劳了。

    谁知虞金豪看见红包满脸诧异：「寿总上午还跟我说，等过年的时候，打算把亲家，还有果总一家都接过来……」

    雍鸣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陡然下坠，发出咯噔一声，转而询问亲爹：「有这事儿？」

    雍大爷拍脑门：「哦对对对，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嘉勛提了一嘴，我给忘了，嘉勛还说到时候把骄骄和阿豪一家都接过来，园子里人多能热闹点。」

    雍鸣打哈哈讪笑：「没事没事，我跟他说……关键是这个月太冷了，咱们年后等元宵节的时候再回来聚，也一样的嘛。」

    雍大爷笑呵呵宽慰儿子：「怎么都行，你跟嘉勛商量好，明早给我们个准信儿。」

    「好好……」雍鸣点头，转而继续劝说虞金豪收红包：「在哪过年你都得把红包收下， 我老家就这规矩，你不收，往后就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虞金豪爽朗憨笑：「骄骄那边我还拿你们一份工资呢，再收这份，多不好意思。」

    雍大爷开口帮劝：「一码归一码，这个不是工资，赶紧收下，别不好意思。」

    虞金豪这才心安理得把红包收下。

    雍鸣晚饭后拿几样玩具去逗儿子玩，磨到八点多仍不见寿嘉勛人影，干脆以想要亲近儿子为由，强行留宿在儿子房间。

    ——主要是这样就能把虞金豪「挤」出去了。

    虞金豪倒是不在意，他换间客房照样休息，没小婴儿在身边，睡得更好。

    寿嘉勛九点多到家，发现自己住的院子里漆黑一片，站门口给雍鸣打电话：「你人呢？不是早回来了吗？」

    雍鸣好似作贼一样小声告知：「我在正正屋里，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睡？」

    寿嘉勛下意识降低音量：「哦，我沖个澡再过去。」

    半小时后两夫夫在儿子屋里汇合，一左一右躺在雍正正两边小声聊天。

    雍鸣把自己过年规划给对方郑重讲一遍，他寻思如果寿嘉勛认同，那么他就不提别的，明早让两位老爸带正正立马回帝京。

    万一寿嘉勛反对，他再把今天秦野说的事情告诉对方。

    结果是寿嘉勛并没有很在意过年非和谁家聚会。

    他不仅贊同雍鸣方案合理，还给对方好一顿夸。

    回帝京过年不只家里暧和，老人、孩子轻松，他们现在这座园子里的员工们还可以提前放假，一下子省去好些「三倍薪资」。

    然后等明天正正回帝京，他俩就搬回市里住。

    果然送他俩那套房虽然小一点，但很适合过二人世界。

    雍鸣欣然点头，在他看来，事情处理到这样，危机已经解决一大半。

    剩下一半是等小梁总介绍那位侦探给他回信。

    三天后侦探给鸣总回电话，反馈的答案却有点「模煳」，对方说「白马俱乐部」里的「少爷」叠代很快，大部分都是模特或学生去打短工，一年以上的稳定老员工数量不多。

    所以见过那个阿豪的人，曲指可数。

    尽管很难找，私家侦探还是问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领班经理。

    经理说虞金豪不是一年前在他们那里打工的「阿豪」，俩人长的确实很像，但细看照片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另一个是跟「阿豪」同班的坐檯少爷，那位倒是一口咬定虞金豪就是阿豪，不过他说阿豪在「白马俱乐部」登记的姓名是邹豪。

    雍鸣听的犯煳涂，只能追问侦探：「你更倾向谁的说法？」

    侦探说他更倾向领班的说法，因为俱乐部里工作环境不是很明亮，而且「少爷」们上班会画妆，同事未必就能看见彼此「真面目」，反而领班负责面试，认人应该更准一些。

    雍鸣闻言思忖半晌，再次追问：「能再深挖一挖吗？比如找到邹豪，给我一个更准确的信息。」

    侦探迟疑几秒才答应下来，但继续查下去肯定比较麻烦。

    言外之意就是需要追加费用。

    鸣总自然点头，左右他现在最关心这件事，况且眼下除了这件事，也没有别的线索给他追究。

    雍鸣放下手机，关掉电陶炉，往他的减脂小火锅里倒两勺橄榄油，稍微搅拌一下，连菜带汤当轻食代餐。

    吃到一半时忽觉喉头髮紧，下意识用力咳两声，但随后连唿吸都被卡住。

    雍鸣一边用力吸气，一边拉开抽屉找抗敏药。

    奈何抽屉里杂物一堆，划拉几下还没等找到小药瓶，面孔已经憋成猪肝般的紫红色。

    这种时候找不着急救药，就得赶紧找人救命！雍鸣扶案起身，一只手抓手机拨号，另只手拿摇控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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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电话拨不出去，办公室大门也没在「嘀」一声后自动打开。

    雍鸣反覆尝试拨急救电话，手机却像在学他犯病一样，反覆提示「无信号」。

    他连忙踉踉跄跄抬脚往门口走，同时张开嘴，试图大声唿救。

    可惜不等摸到门把手，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因为过敏水肿的唿吸道将雍鸣咽喉堵死，他用尽全力，也只挤出两个轻微的「呃呃」声。

    第278章 傻孟必须负全责！

    寿嘉勛听说雍鸣在办公室晕倒的时候，正带着虞骄跟香港来的程导演在外面吃饭。

    本来雍鸣应该和他们在一起，但临出门时忽然说中午要留在办公室接一通重要的电话。

    寿嘉勛当时随口询问：「什么电话？」

    雍鸣却只敷衍了句：「晚点儿再说。」就帮他们拉开会议室玻璃门。

    并笑吟吟对每一位与会宾客礼貌道别，最后不忘提醒寿嘉勛把外套穿好。

    他说：「外面只有十度，快过年了，千万别感冒。」

    一个钟头前，他看起来还很好，各方面状态都好极了！

    所以寿嘉勛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窘笑反问：「晕了？饿晕啦？」

    雍鸣秘书语气焦急：「不是，寿总你快回来……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你快回来看看。」

    寿嘉勛满脸茫然，但站起身时不忘交代助理皮特先去前台给这顿饭结帐，然后叮嘱其他人留在饭店继续用餐，说他老公可能不太舒服，他得回去看看……

    接着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程导用蹩脚港普高声支应：「好，好的，寿总你有需要帮忙的话，给我们打电话哦！」

    皮特从包里翻出一只结帐专用手机，追在寿嘉勛身后去给大家埋单。

    虞骄站起身，替干爹安抚宾客：「程导你们慢用，公司应该没什么事。我鸣叔最近在减肥，吃得太少，大概低血糖头晕。」

    香港导演笑呵呵点头：「中年男人什么都焦虑，成家立业生孩子都很顺利，就连中年发福也焦虑。

    不像我们老年男人，开心大过天，咩都不值得焦虑！」

    虞骄哈哈陪笑两声表示认同，但还是拎起自己和寿嘉勛的外套：「我去看看我干爹，大家慢用。」

    他们待客这家饭店离公司特别近，过条马路拐个小弯，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米。

    寿嘉勛一路小跑，两三分钟就冲进自家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等电梯时被虞骄追上，虞骄二话不说展开风衣给他披肩膀上。

    寿嘉勛此时心里毛躁，闷不吭声将外套重新脱下来，拎成一绺搭在胳膊上。

    虞骄着急忙慌离席，来不及带口罩，这时低头站干爹背后假装保镖，结果几步路的工夫，就被多名路人粉喊出名字。

    好在他跑的快，进写字楼后，追踪而至的路人粉也被保安拦在打卡闸外。

    不过同一栋楼上班的职员仍在他们不远处窃窃私语，有人小声惊唿：「哎呀！那不是虞骄吗？」

    另一人道：「对呀，你不知道他们公司就在我们楼上吗？」

    「我新来的，不太了解。」他同伴讪笑：「虞骄旁边那个也是明星？」

    「……是他老闆。」

    「哦哦！……也蛮帅的。」

    两乘分流电梯同时叮一声分开安全门，寿嘉勛不等里面的人出来，就急不可耐挤进去。

    虞骄紧跟他身后，进电梯立即转身按关门键，并对门外两名候梯乘客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们有急事……请等下一乘，真的很着急，非常对不起，对不起……」

    外面两名职员愣个神的工夫，电梯门叮一声合起来，俩人哭笑不得站电梯外小声抱怨：「真是的……唉……谁不急？」

    另一人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便利店盒饭：「算了，咱们确实不急。」

    电梯直达「嘉鸣影视」办公楼层，轿厢门滑开，寿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前台职员被老闆大跨步奔跑气势吓一跳，「寿总」两个字还没说完，寿总本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虞骄也跟着跑了几步，但是在半路上忽然放慢速度。

    因为他已经听见前方传来寿嘉勛惊恐嘶吼：「雍鸣——！怎么回事啊！啊？雍鸣你醒醒！」

    虞骄脚步微顿，脸上忽然显出个叫人一言难尽的古怪表情。他无声轻吁一口气，但五官攒紧，明明是很难过的模样，眼神中却浮现出一抹释然。

    午休时间的办公区本来人就少，总裁办公室这层员工普遍薪资高，中午更是显少有人带饭盒或吃简餐。

    整层楼的「留守」员公全聚在大办公室门口，也才不到十个人。

    大家全都满脸惊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雍鸣面庞呈紫红色，且紫多红少，十分骇人，此时头朝大门向平躺在地。

    他的秘书和虞金豪正不停帮他搓胸口、捏手臂，尝试抢救，但显然不得其法。

    寿嘉勛满脸难以置信，抢上前一边大声唿唤他老公名字，一边挥开虞金豪和秘书，亲自给雍鸣做心肺復甦。

    他手法也不过是照猫画虎，但好歹比另外两位更敢使劲按压。

    按几下再俯身嘴对嘴给雍鸣吹气，随即发现雍鸣喉咙里肿的几乎没有缝隙。

    「药药药！！过敏药！」寿嘉勛连滚带爬站起身，先去摸雍鸣随身携带的电脑包，再哗啦一声将办公桌抽屉拉出来，把里面杂物一股脑扣在地上。

 第392页

    「雍鸣你个大傻逼！你药吶！！！」寿嘉勛崩溃大骂，然后继续跑回雍鸣身边，给他做心胸外按压。

    又过去十来分钟，总算有急救医护人员拎单架跑进来。

    寿嘉勛这时已经累出一身汗，看见白大褂，只觉救星来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着急忙慌告知患者病因，让医生立即给他老公注射抗敏剂。

    医生和护士一边答应一边蹲下来查看雍鸣情况，但是在检查过患者的心跳脉搏跟瞳孔之后，神态动作明显全都迟疑了一下。

    带头的医生不动声色瞥了寿嘉勛一眼，然后对同伴布置药剂用量。

    药是抗敏药，但是这时候使用，对家属来说应刻叫安慰剂。

    寿总脸上汗泪交加，催促医生：「你们抢救呀！起搏器呢？不是……你们不能光看着啊！」

    医生抬手安抚他：「先生你冷静，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一定尽力，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身边确实有带一台便携除颤仪，但是他只交给两名护士操作，自己则默默起身退出门外，在外面低声询问：「患者还有家属在这边吗？」

    虞骄上前一步，低声答应：「您跟我说吧。」

    医生遗憾摇头：「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徵了……里面那位，是他伴侣吗？」

    虞骄点头。

    医生继续道：「最好联繫他家人，过来帮忙一起安抚一下，躺的那位……我们也没办法。」

    寿嘉勛看除颤仪通电后，他老公身体会跟着颤一下，就觉对方应该还能活过来。

    所以一直在旁边大声唿叫，试图用这种方法让雍鸣快点睁开眼。

    两名护士尽职尽责又对死者抢救了半小时，除颤、心肺、扩喉排痰，抢救该走的流程全都走一遍，然后才对寿嘉勛摇头确认：「抱歉，我们尽力了。」

    「什么意思？」寿嘉勛两眼瞪得老大，脸上每个细微的神情都在表达自己没办法面对现实。

    他爬到雍鸣跟前，将雍鸣因为做除颤敞开的衣襟拢起来。

    寿嘉勛这时候看起来好像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傻，但其实脑筋尚未完全「瘫痪」。

    他一边给雍鸣系衣扣，一边抬头环顾四周，然后大声嘱咐：「雍鸣！雍鸣我知道你还在这里！

    你听我说，你去找小孟！粉头髮那个女客服。

    告诉她，你是我寿嘉勛的老公！她必须送你回来，必须送你回来！你听见了吧！？

    她欠我的！「任我投」……鄵！全是bug！她得负责！负全责！」

    第279章 这就是爱吧？

    「雍鸣你听见了吗？我再给她半小时，她必须送你回来！否则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傻孟你听见没有？傻孟！你给我快一点！！」

    他这时候语无伦次讲大家听不懂的话，比哭天抢地更吓人。

    虞骄正在门外给果大叔打电话，听见寿嘉勛在屋里胡言乱语，电话都来不及挂断，急忙挤回来；面色惊慌扑到寿嘉勛跟前，抱住他肩膀摇晃，口中拖哭腔央求：「干爹！干爹你别这样，干爹你冷静点好不好？」

    寿嘉勛正忙着跟那位不靠谱的冥府女客服投诉，被人打断只觉恼恨，愤然嘶吼一声，使尽浑身蛮力推搡年轻alpha：「我很冷静！……你出去！别吵我！全都出去！」

    他一边高声呵斥，一边揪住虞骄衣领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继续推搡，不由分说将虞骄与两名护士一起推出办公室。

    起先大家不明所以，等寿嘉勛按下门禁锁，才反应过来他们老闆是要把自己和伴侣尸首关在一起。

    众员工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虞骄更是抢上前伸手阻拦，结果被寿嘉勛飞起一脚踢中大腿，整个人向后仰倒，等他被他哥扶住后背重新站稳，寿嘉勛已经把办公室大门关严锁紧。

    皮特这时也从外面赶回来，一路奔跑到办公室门口，急声追问众人到底发生什么事。

    雍鸣秘书哽噎告知：「寿总把门锁了……他和鸣总在里面。」

    皮特攒眉咧嘴：「吵架？打起来啦？」

    秘书摇头：「鸣总出事了，已经……已经不在了。」

    皮助理脱口中而出：「不在？不是在里面！？」说完才反应过来同事到底在表达什么。

    顿时大惊失色，和虞骄一起砰砰拍门，大喊：「寿总！寿总你先开门！快开门！」

    寿嘉勛在门内嘶吼：「别吵我！在忙！等我半小时，他一定能醒过来！」

    门外众人听罢都觉寒毛一竖，谁也不敢再拍门叫嚷。

    只有虞骄锲而不捨侧身用肩膀撞大门，边撞边喊：「干爹！鸣叔已经不在了！你醒醒！你冷静点！」

    「滚——！」寿嘉勛烦躁呵斥：「叫你别吵！」

    门外的急救医生上前拍虞骄肩膀：「你先别刺激他，他现在大概伤心过度，给他点时间。」

    寿嘉勛确实需要时间，他用手机定了个三十分钟的倒计时，然后继续跟傻孟交涉，警告对方立即把雍鸣给他送回来！

    甚至凭记忆背颂「任我投」合同条款，一会儿威胁傻孟，一会儿提醒雍鸣，叫他一定不要放弃「还阳」，让他去投诉傻孟。

    还说自己是「任我投」的vip中p，是「大男主」，有超级无敌「旺夫运」，嚷嚷自己「儿孙满堂」那条buff还差个孙子，合同没结束，雍鸣绝对不可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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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自己能活到九十岁，质问傻孟：「雍鸣活不过我，我怎么「躺赢」？你让我躺给谁？！」

    寿总一个人对着空旷办公室，和一具死尸，吵得口干舌燥；直到电话计时钟「铃——」一声响起来，才大口喘着粗气暂停叫嚣。

    寿嘉勛似乎终于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弯腰趴雍鸣胸前听心跳，手掌贴对方颈侧检查颈脉……将指尖放他老公鼻端，希望能感受些许气息。

    可惜除了雍鸣逐渐冰冷的体温，什么都感受不到。

    寿嘉勛深吸两口气，镇定心神，缓缓站起身，踉跄着走到茶台跟前，弯腰从储物柜里摸出一把撬茶饼的拆茶尖刀。

    「傻孟，你等着……你个王八蛋，大傻逼，你给我等着……」

    vip中p骂骂咧咧回老公身边盘腿坐来，他左手牵起他老公右手，紧紧握住。

    右手在自己左腕处比划：「傻孟，这是你逼我的，等我过去，咱们连把大孝子的帐一起算！」

    说罢狠心闭眼，手起刀落，尖锐锋刃无声划开皮肉，星星点点血花溅到他自己脸颊上。

    雍鸣冰凉手掌很快沾满温热鲜血。

    寿嘉勛死死攥紧那只手，为确保本次「传送」真实有效，狠心在自己伤口再划一刀。

    疼得呲牙咧嘴，涕泗横流。

    虞骄又开始拍门：「干爹！干爹！半小时了！快开门吧！」

    寿嘉勛用力吸气，高声回应：「等等！再等等！别着急，我有办法……」

    他这次说话声音比之前略低一些，但吐字清晰，语气稳定，让守在外面的人稍感安心。

    于是虞骄等人再次安静下来，这回等候约有一刻钟，皮特和虞骄再次叩门叫人。

    可他们一气拍门五六分钟，再没听见寿嘉勛出声回应。

    众人大感不妙，连跟他等在门外的陌生大夫都忍不住出声：「不对劲，别等了，快撞门吧。」

    虞骄和皮特连忙招唿大家一起撞门。

    这时候已经超过午休时间，办公室里陆陆续续回来不少人，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清楚这边发生什么事，但既然虞骄和皮特招唿帮忙，大家自然踊跃助力。

    董事长办公室这两扇实木十二锁芯的防爆门，平时很少上锁，锁上是真的很难开。

    二十来号人，喊着口号撞了百十来下，才把门框撞裂，大门咔啦一声垮掉半边。

    挤在前面的几个人看见房内情景，控制不住齐声发出「啊——！」一声尖叫。

    他们看见寿嘉勛盘腿坐在雍鸣身侧，脑袋低垂，手腕上汩汩冒出的鲜血已经染红雍鸣半边身体。

    ……他们雷厉风行霸气外漏的omega老闆，竟然殉情了？！

    「呀啊——！老闆，老闆！」皮特失声痛哭，从破损的大门边沿挤进去，一边大喊：「大夫救命！快来救命！」一边脱下外套用内衬一面去捂寿嘉勛手腕伤口。

    虞骄则像被人点中定身穴，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嘴里反覆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虞金豪默不作声上前轻拍么弟肩膀。

    虞骄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声如蚊蚋开口：「哥……为什么会这样？」

    虞金豪抬眼往门里瞄一眼，扁嘴轻轻摇头：「……我唔知。」

    第280章 保鲜黑科技

    寿嘉勛感觉自己分明已经走进那道纯白无垢的光晕，但下一秒就被许多人好似叫魂一样拽回现实。

    他身体被放平，和他老公相握的左手也被人强行掰开，医生用止血带扎紧他右手臂，勒的有点疼，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寿总眼帘半掀，牙缝里挤出几个骂人的脏字。

    好在声音够小，忙着给他扯血封闭伤口的医生、护士都没听见。

    那些被他殉情行为吓半死的亲朋好友，更没留意这位大佬都命悬一线了，居然还骂人。

    寿嘉勛因失血过多四肢麻软、浑身虚脱，但神智清晰，他斜眼瞥向身侧不过半步远的雍鸣，不由得暗自感慨：「我他妈鲁莽了。」

    这时医护都将注意力放在他左手上，看见他眼皮掀开条缝，也没多言语。

    倒是皮特让出抢救位置后看见老闆睁睛，惊喜高唿：「寿总醒了，寿总你不要睡啊，千万别睡。」

    接着虞骄也跪坐到他跟前嚷嚷：「干爹！干爹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正正，你想想正正啊！」

    寿嘉勛嘬唇发出个不太大的「嘘——」声，然后第n次强调：「别吵，安静。」

    皮特和虞骄陡然噤声，门口惊慌失措的员工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寿嘉勛右手摸进自己裤兜，缓缓掏出手机，在众人震惊兼不可思异的目光注视下……开始拨号。

    他手脚寒麻无力，单手持电话显得相当吃力，勉强按下拨号键后立即开免提，将手机放在自己胸口。

    医护三人齐齐扭头，用古怪表情对这位既脆弱又顽强的omega行注目礼。

    这傢伙怎么看都不像一朵依附alpha伴侣生存的莬丝花，可他说殉情就殉情，态度之果决，叫人不禁好奇他的alpha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伴侣？

    寿嘉勛电话里传出的讯号等待音只响半声，对线就接起来，语气惊讶慌张：「嘉勛！嘉勛是你吗？」

    「多余，是我。」寿嘉勛尽量大声说话：「雍鸣出事了……你帮我个忙。」

    果多余连忙答应：「好好好，我和我爸在机场了，马上登机，有任何问题，你等我们到了再说好不好？千万不要冲动做傻事……」

 第394页

    此言一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在场「观众」无一不扑簌簌滚落两行感动的热泪。

    他们老闆已经在做傻事了。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蓄力，随即咳嗽一声透透嗓子，让自己声音尽量清晰传递：「你先别登机，我需要你研究那个……东西……叫……叫什么来着？」

    果多余迟疑接腔：「量子保鲜仓？」

    「对！」寿嘉勛大喘一口气，顺势冒出一句gg词：「前沿科技，零损锁鲜。」

    果多余语塞，他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嘉勛你要那个干什么？」

    寿嘉勛失血头晕，唠这么半天已经剩不下几分力气，喃声回应：「叔，……总之很重要，马上就要，帮帮我。算我求你们。」

    果然哪受得住他开口央求？立时笃定应允：「好！我这就让多余去办，包货机，今晚就给你运过去。」

    寿嘉勛总算松口气：「谢谢叔……落地给我打电话。」

    他这边放下电话，护士已经将单架摊在他身侧，正要动手搬抬，却被寿嘉勛出声质问：「你们哪个医院的？」

    护士被他问一愣，随即认真回答：「我们不是哪个医院的，我们是急救中心的，您要去哪间医院，您告诉我们，我们这就送您过去，您现在这个情况，得赶快输血。」

    寿嘉勛缓缓眨两下眼，似乎在思考，然后直接吩咐自己助理：「小皮，给他们结帐。然后联繫花生产育中心的郑主任，叫他们带血包过来，开两辆车，等会儿把我和雍鸣一起送回「嘉鸣园」。」

    他脸上没有血色，却沾着几滴鲜红刺眼的血点，气若游丝的模样仿佛只剩下半条命。

    但讲出来的话是指令明确、条理清晰的，语气之笃定，不容他人置喙。

    皮特边听边点头，寿总话音未落，他已经拿出自己两部手机，一部给眼前的急救中心的医护团队结算服务费，另一部拨给帮寿嘉勛生孩子那位产科主任。

    于是一刻钟后，私人医生看在钱的面子上，在寿总的办公室里凑合着开闢出一块无菌区，一边给寿总输血，一边帮他做腕部静脉缝合。

    输血对失血症状的缓解十分直观，寿嘉勛回血后脸色渐暖，精气神也跟着显着提升。

    当惯了老闆的人，一有精神就爱管事情，腕子上还豁着条大血口子，就歪过脑袋拿控诉眼神盯住面前产科大夫：「你们别把我老公的脸都盖住，我看着难受。」

    大夫心说：「那要是不盖上，我们看着也难受。」

    当然这话不能直说，委婉表达是：「乖啊宝爸，等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好。」

    他一只手穿针，另只手拿镊子引线；助徒手举一盏便携无影灯，眼下确实也真腾不出手来给雍鸣调整遮尸布。

    虞骄、皮特等人在破损的大门外焦急等候，但由于等待时间太长，大家在漫长的缄默中，难免显现出些许烦躁与疲惫。

    因静寂而更显空旷的办公区里，忽然有人轻声发起个话题：「你们知道『疯女胡安娜』吗？」

    然而没人回应他，不过随之此起彼伏响起若干声嘆息。

    看来大家不吭声不代表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联想。

    其中虞骄是真的完全没概念，大帅哥眉头紧锁扭头低声询问皮助理：「……什么意思？」

    皮特唉声嘆气潸然支应：「很久以前，一位西班牙女王，因为深爱他的丈夫，在他丈夫去世后，仍带着丈夫的遗体到处旅行。」

    雍鸣的秘书在一旁蔫头搭脑吸鼻子：「我听见寿总刚才打电话……要什么保鲜仓，他不会是要给鸣总用吧？」

    人事总监掩面慨嘆：「我的天吶……」

    其实作为员工，眼下最忧心的是，如果两位老闆同时出事，他们公司怎么办？

    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

    去年「lhd」势微，「嘉鸣影视」抢占时机，像一列马力全开的双车头高速动车，寿嘉勛当制片人，拍戏造星；雍鸣拉贊助、卖gg、做品牌营销。

    俩人互为资源，互为备份，眼看都能在a股上市了，雍鸣突然没了。

    如果寿总愿意撑一撑，或许大家还能保住工作……

    现在可不好说了……瞅寿总眼下状态，大约是不想「撑」。

    那么大家面临的问题就是：部分裁员，还是全员失业？

    众人正暗自踌蹰时，董事长办公室大门终于嘀一声自动开启。

    【作者有话说】：感谢太狗了旁的没话亲赚送票票（*＾3＾）

    第281章 黑化大佬与病骄疯狗

    当然是只有完好无损那半片门打开了，被撞脱框的半片则一动没动噹啷在门口。

    寿嘉勛坐在他孕期购买那张零重力云朵沙发椅上，身旁立一桩衣架，衣架上吊血袋……还有一只药剂袋。

    一根针扎右手背，另一根针戳额静脉，声音不大，但语气平静吩咐门口皮特：「把今天在公司的各部门总监叫来，简单开个会。」

    皮特点头说好，打着哆嗦退出房间。

    其他人站在门口，一时全都没敢往前走；只有虞骄胆大，拨开挡在他面前的高管、职员，忧心忡忡挤进办公室。

    他想第一时间冲到寿嘉勛跟前，但脚步好像有自己的意志，进门后立即剎停。

    一方面可能因为这间房里实在太冷了，原本制热的空调正在吹冷风，寿嘉勛身上盖了一条毯子、两件外套，脸色仍冻得白里泛青，打眼一瞅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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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恐怖的是，原本横在门口的雍鸣竟然不见了。

    虞骄唿吸一窒，快速瞥眼往周遭搜寻，随即发现原本贴墙摆放的书柜挪开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夹角，书桌后面的大班椅也不见了。

    所以雍鸣现在很可能就「坐」在书柜背后。

    虞骄抿抿嘴唇，放轻脚步走到寿嘉勛跟前，屈膝半蹲下来，柔声商量：「干爹，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你和鸣叔都得去医院……我陪你们去医院好不好？」

    寿嘉勛没多余精力调动情绪，管理表情，木着张脸瞥干儿子一眼，什么都没说。

    刚给寿嘉勛做完手术的郑医生也过来低声劝说：「寿先生，您得休息，静养。」

    「半小时。」寿嘉勛缓缓眨动一下眼帘，目光再次移向干儿子：「骄，计时。」

    虞骄依言拿手机设定倒计时。

    五六分钟后，皮特带全公司十数位高管一路小跑冲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

    低阶职员给他们让开通道，一帮总监好似列队般依次进大办公室站定。

    他这这些人之中，只有人事和财务的两个头头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还来不及给同僚传递八卦。

    所以大部分人都用一种既困惑又惊慌的表情望住寿总，同时忍不住抱紧胳膊给自己保暖。

    寿嘉勛待众下属站定，不管人齐不齐，都自顾自开始布置任务：「我和雍鸣，因为一些私人原因，需要休假一段时间。

    鸣总暂时……无法回復工作邮件。

    营销、gg、公关，已经启动的项目照常推进，以我的回覆为准。

    影视部，年前不再启动新项目。

    投资类项目，一概暂停，投资部休年假，具体復工时间，等邮件通知。

    人事部，锁highcon……接受辞职，年前辞职n+1补偿，注意监督敬业协议生效。

    我会尽快任命一位临时的……新总裁。新总裁到任之前，所有工作问题，以邮件沟通为准……尽量别给我打电话，打来……我也未必接。」

    「干爹。」虞轻唤出声，拿手机给寿嘉勛看倒计时。

    寿嘉勛瞟一眼，然后继续道：「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涉及公司机密，以讹传讹，我会追究。好了，散会。今天全员提前下班，都走吧。」

    众高管带着一脸问号跑过来，现在又带着一脸号被赶走。

    皮特给自己把外套穿齐整，逆着人群挤回办公室，忧心忡忡询问老闆：「寿总，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吧？」

    寿嘉勛合眼休息半分钟，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继续交代对方工作：「等下郑主任送我和雍鸣回「嘉鸣园」，你和董健留下，找师傅来修门，修不好就钉死，总之暂时别让人靠近这间办公室。」

    虞骄不动声色扭头望向门口，仿佛无所事事随便卖呆的虞金豪回他个类似安抚的眼神，同时左手在自己外套衣兜处捏了一下。

    他那个衣兜里有东西，虽然物件不大，衣袋撑得不明显，但还是让虞骄暗自松一口气。

    十分钟后，寿嘉勛他们所在这层楼的员工，按老烂要求紧急下班，走得一个不剩。

    寿嘉勛和雍鸣由保镖帮分别抬上一张轮式单架。

    皮特联繫物业，让对方单给他们开一乘货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两夫夫就此暂别事业战场。

    寿嘉勛被推上急救车的时候已经不大清醒，车子开动没几分钟，他就昏昏沉沉坠入梦乡。

    梦里乱糟糟的画面纷繁且不连贯，他心里想的是雍鸣，不晓得为什么梦见梁滔滔，而且全是自己摆水果摊时遇见梁波的片段。

    后来梁滔滔在梦里突然要标记他，他吓醒了；再睁眼时，人已经躺在「嘉鸣园」卧室里。

    寿嘉勛一觉睡醒依旧在输血输液，床边还多出两台生命体徵监护仪器。

    干儿子虞骄和帮他接生过郑医生都在房里，郑医生先开口，说：「寿先生，你现在这样，身边不能没有医生看护，如果你坚持不进医院，我可以按出诊条件留下来照顾你。」

    「可以，谢谢。」

    寿总痛快点头，不过他目前最关心的人，不是他自己，所以马上追问：「雍鸣在哪？」

    医生说：「还在车里。」

    说完想了想，继续道：「寿先生，其实现在这个情况……雍先生还是比较合适送进医院。」

    其实送进殡仪馆更合适，他不想刺激寿嘉勛，所以才讲得含蓄点，反正医院里也有太平间。

    寿嘉勛面无表情合眼，他现在不想听这个；隔几分钟才睁开眼，也只对虞骄道：「我累，还想睡……你留下帮我接电话，果多余打来再叫醒我，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

    虞骄立刻点头说好，然后对郑大夫提议，请对方趁这工夫去隔壁客房休息一下。

    郑医生点头，叫上自己助手离开寿总卧房。

    寿嘉勛精神不济，耳边是心率监护仪发出的轻微嘀嘀声，仿佛被催眠一样，闭眼没几分又睡过去。

    虞骄呆坐在床边，两眼一瞬不瞬地盯在寿嘉勛脸上。

    他情不自禁将自己和寿嘉勛相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整整齐齐过了一遍，然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滚出眼眶。

    「你为什么不肯多看看我呢？为什么不爱我？我哪里不比他好？我为你做那么多……你知道吗？他们任何人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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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他，是他多管闲事，先查我大哥。

    他虽然不是我亲哥，但我是他带大的，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帮我，所以我绝不能背叛他。」

    虞骄的嘴唇在歙动嗫嚅，但并没有实质声音发出来。

    他在确认寿嘉勛真正睡熟后，小心翼翼俯身，在寿嘉勛额头落下一吻。

    「我对不起他，那以后就由我来，替他照顾你吧……」

    第282章 是谋杀，给我查！

    果多余九点来钟给寿嘉勛打电话的时候，他和他的高科技保鲜仓已经在「嘉鸣园」停车场落地。

    他爸果然六点多就到了，不过虞骄给叔解释，说寿嘉勛身心俱疲，想多睡一会儿，果大叔便一直等到儿子也到场，才进屋和虞骄一起把寿嘉勛叫醒。

    他这一觉睡的时间特别长，脑门上吊那袋输液药包已经摘下去。

    不过医生为了方便下次用药，寿总额头上仍埋根软针。

    果大叔看见他心爱的小寿总这副模样，不等对方眼睛全然睁开，就喉头一哽落下泪来。

    寿嘉勛也觉喉咙发紧，但他不是想哭，他是单纯口喝。

    于是稍微转头看向虞骄，嘶哑着嗓子提要求：「喝水。」

    虞骄连忙从床头柜上拿起只小碗，用碗里的调羹给他哺水喝。

    那只调羹的大小很适合包馄饨，寿嘉勛只觉嗓子眼稍微润了一下，水就没了。

    虞骄被连瞪好几眼，顶住压力解释：「郑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太多水，稍微润润喉咙就好。」

    寿嘉勛脸色不虞，支手肘挥开水碗，结果不小心用了局麻刚退的左手。

    没使出多大劲，却疼得他呲牙咧嘴嘶嘶吸气。

    闭眼缓了两分钟才重新拿出精力「办正事」。

    正事就是让果多余把保鲜仓按装在他家一栋闲置小楼里。

    然后把他老公放进保鲜仓里……保鲜。

    屋里房外，不管懂不懂科学的人类，都沉默了。

    隔半晌，果多余电话那边传来萧知衡声音，前夫哥忧心忡忡：「嘉勛，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萧？」寿嘉勛惊讶：「正好你来了，你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一句话就成功把前夫哥「调虎离山」，然后继续跟好欺侮的小果兄弟交涉：「你先按我说的办，事情做好，我会给你解释……你别说了……听我的就行……再磨叽我没你这个兄弟。」

    很快一队私家保安从内园列队小跑到停车场，跟果多余打招唿确认身份后，叫果多余上车，将货车和装载雍鸣身体的医疗车，一起开出前门停车场，绕两公里从园林另一侧进货运停车场。

    这边可以开车进内园，直接停到一栋新中式独栋别野门前。

    保安队长说：「寿先生说这栋楼离变电柜和发电机房最近，明天单独走两根线，确保您的停灵棺椁不断电。」

    「棺……」果多余气息打着颤，用力抹一把面孔，他现在又气、又悲、又想笑……

    当然「想笑」是不对的。

    但是他真的没想过自己研究这么多年的高科技锁鲜技术，会用在保存body上……而且还是他好朋友的body。

    「唉！先装柜子吧。」果多余扬手招唿寿嘉勛的私家保安，让大伙儿帮他先把装载各种狠活儿黑科技的保鲜仓抬进独栋豪宅。

    八名壮硕保安站金属柜一圈，先尝试徒手搬抬，没搬动，只好去开搬重物的小叉车。

    等在原地的保安队长满脸好奇问果多余：「这柜子怎这么沉？里面还装了东西？」

    果多余点头：「装的可多了。」

    保安队长脸色不由得一紧，讷然追问：「这不就是给雍先生……停灵的棺椁吗？里头不应该是空心的吗？」

    果多余欲哭无泪，憋屈得嘴角直抽抽。

    他们研究这个东西，简单直接点讲，叫非冷冻无损保鲜仓，技术上不太好解释，目前尚处在实验阶段。

    柜内有空间，但绝非空心。

    小果同学早前给寿嘉勛显摆过，他那时候绝对想不到寿嘉勛有天会用他研究的保鲜柜给自己老公停灵。

    当然寿嘉勛彼时也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完全是吸取了萧煜出事的教训。傻孟告诉他：「诈尸不是问题，问题是有没有一条尸……给她『诈』一下。」

    所以他这次一定要保护好雍鸣的身体，逼那个一向不怎么靠谱的傻孟，无论如何靠谱一回。

    不过再开「传送」之前，他得先做一些准备，以防不测。

    寿嘉勛支使虞骄帮自己举手机，通过视频电话监督果多余干活。

    果多余听取保安们的意见，觉得应该把保鲜仓尽量打理成停灵棺椁，比如在里面垫上厚实被褥，再给雍鸣换一身干净正装当寿衣。

    寿嘉勛则担心在柜子里放太多杂物会影响保鲜防腐效果，所以他觉得……也许该把他老公脱光放进去。

    俩人在电话里讨论半天拿不定主意，果大叔听得脑袋疼，最终由他替小寿总做决断，拿一张新的真丝床单，给雍鸣薄薄的包一层。

    真丝养肤又透气，应该不会影响防腐效果。

    寿嘉勛立即给他叔指路，新床单在他衣帽间的壁柜里。

    果大叔翻出床单后亲自给儿子送去「工程现场」，顺便帮雍鸣简单擦洗身体，主要是把寿嘉勛割腕留在他老公身上的血渍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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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眉头紧锁，伸手将寿嘉勛脸庞强行扳到自己这边规劝：「这些事，应该请专业的入敛师来做。」

    寿嘉勛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盯住他片晌，然后自顾自道：「我最近不能回帝京，也不打算接正正回来，你有空的话，替我去看看他。」

    萧知衡点头，随即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雍鸣的事情告诉他家里人？」

    「年后。」寿嘉勛脸色依旧平静：「你们帮我瞒一下，至少让老人家把这个年过好。」

    萧知衡明显感到为难，但依旧点头答应。

    寿嘉勛不待他多言，转回头吩咐虞骄：「拿你手机给皮特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虞骄说：「好。」然后腾出一只手掏手机拨电话，另只手仍然举着寿嘉勛的手机，方便他和果多余随时联线。

    皮特在电话里说，办公室的大门需要重新装门框才能修好，现在只能暂时钉死，他已经联繫做门的厂家，明天过来测量门洞，重新定做门套和门板。

    寿嘉勛沉默两秒，再次追问：「你出来了吗？到哪了？」

    皮特：「我在路上了，半小时左右能进园子。」

    寿嘉勛轻轻嗯一声，继续道：「帮我联繫律师，我要立遗嘱。」

    皮助理下意识踩剎车，随后将汽车停进应急车道，才低声支应：「好，我这就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虞骄和萧知衡也同时面色一紧，红了眼眶。

    但是没等他俩想好说什么，寿嘉勛先说开口：「你们别乱想，天有不测风云，我得为正正的将来打算。」

    一句话把身旁两位alpha全都堵成哑巴。

    果多余和他爸在临时「灵堂」小楼忙活到快十一点，才终于将雍鸣的身躯安置妥当。

    父子俩分别找客房简单沖个热水澡，然后回寿嘉勛卧室集合。

    这时皮特联繫的两位律师也已经赶到。

    寿嘉勛情绪始终不见起伏，只平静陈述自己希望怎样处理遗产。

    整体肯定是要留给雍正正的，但是在雍正正成年之前，他和雍鸣的所有产业，交由萧知衡、果然两人共同监管。

    雍正正满十八岁后可以自主支配「果爱」股权，满二十二岁可以支配「嘉鸣影视」这部分……如果那时候还有嘉鸣影视的话。

    结婚以后才能支配「启衡资本」的股权，但前提是他得先在萧知衡手下做普通职员，打满五年工，且不犯大错。

    总之这部分算是给儿子兜底。

    「果爱」的股权分红是让他儿子成年后买房买车有钱花，「嘉鸣影视」的家底应该可以让孩子「随便花」。

    万一最后仍不够花……那就去给萧爸爸打工吧，重新学做人。

    萧知衡对寿嘉勛给他设定的新角色感到意外，但仔细想想又觉无可厚非。

    寿嘉勛在「启衡资本」的占股，本来就是萧知衡跟他离婚时分割给他的资产，放别人手里未必能处理妥当。

    寿嘉勛把自己框架需求布置清楚，两位律师开始分工帮他起草遗嘱，方便后续进一步清点资产。

    果大叔见一时无人开口，轻咳一声，俯身对小寿总低语：「正事说完了，要不让他们先忙着，你休息一下，睡一觉好不好？」

    寿嘉勛摆手：「睡了一下午，不困。」

    果大叔潸然嘆气：「那咱们……要不然聊聊，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寿嘉勛说好，随即抬眼看向果多余：「我最近没心情处理公司的事情，多余，你来帮帮我。」

    他讲的是个陈述句，且语气笃定，是拿准了没人会在这时候拒绝他。

    而果多余大概还没把「帮帮我」三个字消化清楚，他异姓兄弟小寿总，已经自顾自继续道：「小皮，帮我写邮件，委任书……即日起，果多余任职「嘉鸣影视集团」执行ceo，全权负责公司运营事务。」

    小果少爷满脸不知所措，急声提醒：「寿嘉勛，我可没干过，你想清楚，万一我把你家底败光……」

    寿嘉勛眼神木然：「败光就败光吧……我没有别的选项了。」

    果多余讪兮兮垂眸闭嘴。

    房间里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位律师与皮助理敲击电脑敲盘的哒哒声。

    虞骄这时讷然开口：「干爹，我会努力工作，不会让多余哥把公司家底败光。」

    「乖。」寿嘉勛轻轻点头，然后继续吩咐：「遗嘱和委任信，你们去客房写，明早拿给我看。

    其他人也去休息，果多余留下，我跟你说说公司的事情。」

    果大叔无声嘆气，今晚他准备安慰寿嘉勛的话，一个字都还没机会说出口。

    最终只能悄悄给儿子递眼色，示意对方一定要盯住寿嘉勛，千万别让他再自杀一回。

    萧知衡和他的情况别无二致，他是连个递眼神的人都没有，只能在出门前小声提醒寿嘉勛：「你多想想正正，他不能没有你。」

    寿嘉勛只点头，不吭声，等其他人全都离开他房间，才对果多余开口：「雍鸣花生过敏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他自己一向很注意饮食。

    芝麻酱，只吃他爸亲手磨的；甚至因为不能吃花生，戒掉了所有干果类点心。

    我们家从来不买花生油，连调合油都不用。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他犯过病。

    所以我觉他今天突然出事，一定是有人顾意害他，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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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多余震惊：「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寿嘉勛轻轻摇头：「报警就要验尸，我还不能……」

    比起查清害死他老公的兇手，他当然更希望他老公能「诈尸」活回来。

    寿嘉勛说到这里时，眼睛里终于在今晚第一次蕴出泪意。

    不过他马上吸吸鼻子，把伤感压回去，继续郑重嘱託果多余：「我办公室里有他今天中午吃剩的东西，你明天去公司，帮我查……我要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第283章 名侦探果多余

    寿嘉勛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自然开始赶果多余去客房睡觉，因为他也要睡觉了。

    这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但果多余不肯走，而且理由很直白：「我爸让我看着你，你睡吧，我不说话。」

    「你喘气也挺吵的。」

    寿嘉勛说完，拿摇控器把自己身下微微上翘的床垫放平，然后连室内灯也一併关掉。

    果多余默默屏息，在心里数秒，不到一分钟就忍不住「咻——」一声大口吸气，随后拄膝站起身：「不好意思确实吵，那臣就告退了，寿总您好好休息，明早……啊不对，今早再见。」

    主要是他觉得寿嘉勛还能头脑清醒怼人，而且对雍鸣死因存疑，抱有追查真相的期待；就算之前一时冲动割腕，这时候应该也清醒了，不会再做傻事。

    如果自己留下来影响对方休息，不如做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主动迴避。

    寿嘉勛听见房门一开一关，缓缓转头瞥向身侧空虚枕褥，泪水毫无预兆夺眶而出，顺眼角鼻樑一串串滚落，没入软棉棉大枕头。

    他把眼帘合起来，雍鸣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形象居然是一身绿装的黄毛青虫精装扮。

    寿嘉勛嘴角抽搐喉咙哽噎：「我不喜欢绿的……真的……丑哭我了。」

    「这是护眼色啊！」雍鸣说。

    寿嘉勛终于控制不住，呜呜痛哭失声。

    雍鸣说：「老婆，老婆啊……老婆、老婆……」

    寿嘉勛起先还能清楚意识到这一声声「老婆」是自己脑袋里面的臆想；但是后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哭得大脑缺氧，慢慢开始感觉那个声音越来越真切，好像就在耳边。

    寿嘉勛下意识质问：「你有没有看见傻孟啊？你有没有去找她？你没说你是我老公吗？」

    结果他一出声，耳边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清醒了。

    寿嘉勛缓缓侧过身，翻身下床，把手背上的输血针拽下来。

    他双脚一落地，装在床脚的感应灯就亮起来，寿嘉勛借微光进衣帽间，掏一件回帝京专用的长款羽绒服披身上，塔拉拖鞋走出房间。

    沪市深冬虽然不及北方寒冷，但湿气重，由其他家还是个大园子，小桥流水、植被丰富，夏季是美哉美哉，这会儿大半夜的就显得阴气比较重。

    好在家里几亩地他熘达惯了，走走停停十分钟后总算摸到停灵小院儿。

    寿嘉勛大半夜游园并非伤春悲秋，他是有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要做。

    指纹开锁后，立即在门边猫腰凑近电子锁，重设密码。

    「亡羊补牢……希望来得及。」寿嘉勛嘴里嘟嘟囔囔，在电子锁上设了个新密码。

    修改密码后又想：「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果多余的保鲜柜原本是个立柜，为了装雍鸣的body，平放在大厅地当间，里边的隔板也全都拆掉了。

    保鲜柜里彩光变幻莫测，门框上有块液晶板，上边全是寿嘉勛看不懂的字母代号跟数值。

    雍鸣身上裹一条菲薄床单，面孔和脖颈露在外面，仿佛在睡觉，但睡的很不舒服，眉头紧锁、双唇微张，好像在做恶梦。

    但是脸色似乎比先前好了很多，没那么紫了。

    寿嘉勛耸眉，显出个困惑的表情，随后弯腰跪坐在保鲜柜旁边，俯身趴在密封玻璃门上仔细端详亡夫面色。

    「啧……」他越瞧越不确定，主要是这个柜子里的彩光太跳脱，完全扰乱了视神经对颜色的判断。

    但是不管怎么说，雍鸣现在看起来的确没有刚咽气那会儿恐怖，虽然也谈不上安详。

    寿嘉勛拿手掌抹一把湿漉漉面庞：「前天我好像没跟你说……新髮型挺帅，比原先那个什么『美式前刺』顺眼。

    但是别染了，我说真的……你没我白，自然黑最适合你。」

    寿嘉勛拿自己无损那只手支在头侧，趴在保鲜柜旁边不知不觉睡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他这会儿困极了，还是在伴侣身边比较安心，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一觉到天亮。

    如果没人砰砰拍门、嗷嗷大叫，他应该还能再多睡会儿。

    寿总晃晃悠悠站起身去开门，然后脸色平静堵门口告诉各位亲友：「我过来看看他。」

    果多余攒眉询问：「你把门锁密码改了？」

    「嗯，就是来改密码的。」寿嘉勛说。

    虞骄脸色焦急：「干爹你没拿手机，我们查监控才知道你半夜两点多自己跑来这里。」

    寿嘉勛面无表情解释：「改完密码在里面歇会儿，不小心睡着了。」

    果大叔不想大家站冷嗖嗖晨风里缠着寿嘉勛说话，不等寿嘉勛话音落定，就上前一步挽住他胳膊：「先回去吃早饭。」

    寿嘉勛点头，回手咔一声将房门锁死。

 第399页

    众人仿佛散步一样缓缓往园内主居所挪步，路过雍鸣双父先前带雍正正住那套院子的时候，寿嘉勛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扭头张望。

    萧知衡无声嘆气：「嘉勛，让正正回来和你在一起比较好，他现在只有你了。」

    年长alpha凭人生经验，认为有孩子在身边，寿嘉勛才能快点一振作起来，毕竟孩子是父亲的希望。

    寿嘉勛却不置可否，抬脚继续往前走。

    虞骄和他大哥落在最后面，虞金豪悄声开口询问么弟：「你到底怎么想？……还不能放手？」

    虞骄驻足转身，蹙眉苦笑：「大哥，你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人吗？」

    虞金豪扬眉，认真思考几秒：「讲真……我好像比较懒散，对什么事情，或者人，都没有执念。

    他是很好，但是不值得你牵肠挂肚这么久，而且你看他……只剩半条命，我怕他没福气消受你的爱意喔。」

    他最后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连忙转身抬手遮掩上扬嘴角。

    虞骄郁闷咬唇：「我就知道……问你等于白问。」

    虞金豪不以为然撇嘴：「那你去问别人喽！问我爸，问你妈……只要你敢问。」

    虞骄赌气低斥：「我有什么不敢问？」

    虞金豪抿唇闷咳一声，模仿自己omega父亲的语气：「你看到他克夫啦！不晓得躲他远点？」

    虞骄也转过身，和他哥一起眺望雍鸣停灵的院落，悄声询问：「那些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吧？」

    虞金豪回头瞟一眼，确认其他人都走远了才开口：「昨天在高速路边小解，顺手扔下路基，你现在让我亲自去找，我都找不着。」

    虞骄仍不太放心：「高速路上有很多监控摄像，不会被拍到吧？」

    「就算拍到，也要他们想到去查才行。那么长一段路，几百个摄像头，你觉他们从哪里查起？」

    虞骄抿唇扬眉，调动五官肌肉，让自己表情放松下来。

    虞金豪不是职业杀手，但也许基因使然，不只聪明，还很擅长处理这种事。

    可他俩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因为果多余的脑迴路没那么简单。

    而且学霸不只脑子聪明，执行力也相当惊人。

    他早上跟皮特一起去公司，开任职会前给皮助理列了一张採购清单，会后立即让人把董事长办公司大门撬开，开始着手收集食物残渣。

    午饭时拿盒快餐去保安室边吃边看公司监控，同时还能腾出只手做记录，整理思路。

    五点多下班之前回復一轮工作邮件，然后拿着新鲜出炉的调查报告回「嘉鸣园」给寿嘉勛汇报工作。

    「雍鸣的小火锅里，只有豆腐皮是深加工食品，单独採样检测，没有问题。

    但是汤底里面却检测出花生异体蛋白。」

    果多余说：「我看了一下雍鸣的配料盒，他汤底调料只有黑胡椒、海盐，和橄榄油。

    椒盐里有杂质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我单独採样橄榄油。

    奇怪的是，橄榄油也没问题。」

    「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楚了。」果学霸说着戳了戳自己脑门：「你猜想的一点没错，雍鸣出事不是意外，是谋杀。」

    寿嘉勛在家输了一天液，昏昏沉沉，浑身不舒服，有气无力催促：「讲清楚点。」

    果多余用力嘆口气，给他分晰：「花生异体蛋白是花生的主要致敏物质，会被提取到花生油里。

    所以应该是有人在雍鸣的橄榄油里加花生油，等他出事以后，又把有问题那瓶油给换了出去。

    为了佐证我的猜测，我用宁海德林喷那个油瓶。

    你猜怎么着？……那个橄榄油瓶上什么都没有！连雍鸣自己的指纹都没有。

    所以很明显！兇手就在昨天有机会进那间办公室的人里面。

    然后我去查了你们公司的监控，你猜我又！发现了什么？」

    寿嘉勛被他一惊一乍语气郁闷到，但下意识追问：「……什么？」

    果多余大喘一口气：「我发现，雍鸣出事后，你办公室的大门，它自己打开了。」

    「啊？」寿嘉勛满脸狐疑：「什么意思？」

    果多余不答反问：「你们办公室的那个电子门，是可以用遥控开关的对吧？」

    寿嘉勛点头：「对。」

    果多余：「虽然你们屋里没监控，我当时也没在场，但我能猜到，雍鸣出事的时候，肯定正在按摇控器，他想开门求救。

    但是门没开。

    门为什么没开呢？

    要么停电，要么摇控信号被屏蔽了。

    而昨天没停电，那么选项就只剩下后面一个：兇手在那间办公室附近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雍鸣手指按在摇控器上，所以屏蔽器一被关掉，房门立刻就开了。

    两件事加一起，兇手的范围就可以再紧缩一圈。

    兇手昨天中午没出去吃饭，后来又进过你们的办公室。

    ……吶，我列了张名单，你自己看一下，有没有可疑分子？」

    第284章 方向有亿点偏差

    虞骄、虞金豪两兄弟一整天都在「嘉鸣园」里照应寿嘉勛和他的亲友团，当然不知道果多余已经将虞金豪的名字大咧咧登记在嫌疑人名单上。

    不过拿到名单的寿嘉勛也并没产生什么醍醐灌顶或者灵光一闪的畅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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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摸不着头绪。

    果多余的名单上共有十三位嫌疑人，其中六名保镖、两名保洁，两名财务部基层职员，一名人事部pm，再就是雍鸣的秘书，和虞金豪。

    虞金豪严格来说也是保镖。

    昨天雍鸣、寿嘉勛、虞骄都在公司，三个人的随行保镖人数是2加2加5，共计有九人。

    由于中午出去吃饭的地方特别近，寿嘉勛就只把自己保安队长董健带在身边，虞骄也只随机叫了两个人跟着自己，以防路上被粉丝认出来纠缠。

    虞金豪性格懒散，不想么弟应酬，于是提前订几份海鲜烧烤，在保安室跟兄弟们恰啤酒。

    这件事寿嘉勛不仅知道，还亲眼看见虞金豪跑去楼下接外卖。

    雍鸣的秘书就更没有问题，因为他工作职责就是在工作时间内让老闆随时有人可用；雍鸣中午出去吃饭的话，都会带秘书一起，同理如果他留在公司用餐，秘书也不能走。

    董事长办公室房门自动开启后，秘书第一个冲进去，继而大声唿救。

    第二个到现场的是虞金豪，接着整层楼的留守员工就都来了。

    他们起始不知道雍鸣已经咽气，唿唿啦啦冲进去十几号人，发觉老闆问题严重后退出一部分，有人吓得又哭又叫，有人出主意、有人打电话，办公室内外乱成一团。

    到寿嘉勛赶回公司时，仍留在办公室里坚持给雍鸣按胸口尝试急救的，就只剩下雍鸣的秘书和虞金豪。

    寿嘉勛低声颂读名单，反覆考量，最终看谁都不像坏人。

    这些人里面，只有雍鸣的秘书职位较高，其他人全是基层员工。

    就是说——这些人想提涨薪都提不到雍鸣面前。

    最近也没有裁员计划，春节将至，公司刚发完年终奖，何至于跟老闆产生要命的仇怨？

    寿嘉勛投入思考，渐觉心窍堵塞，脑袋也越发沉重。

    「嘉勛……嘉勛？」果多余看寿总脸色泛青，连忙俯身拍对方肩膀：「你没事吧？」

    寿嘉勛放下名单，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来，很多人我根本不熟。」

    果多余换个角度提醒：「雍鸣近两年得罪过什么人吗？不局限在这些人里，我看过了，他们都是基层员工，说不定也是被人当枪使。」

    寿嘉勛这次倒是抓住一点头绪，很快便得出结论：「是罗煦，罗甄大儿子，在坐牢那个。当除雍鸣设局，用网络舆论把他钓出来，后来他被捕……再后来罗甄就死了。

    罗煦原本是「lhd影视」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仅因为那件事被判坐牢十几年，家产好像也被继母掏走大半。」

    果多余点头，继而追问：「还有其他吗？」

    寿嘉勛嘆气：「没了吧……gg行业虽然竞争比较激烈，但是资源都是开源的。结不下什么深仇大恨。」

    果多余掩唇轻咳，拿起名单剖析起来：「罗煦去年夏天被捕，他爸去世到现在刚好一年左右。如果真是他找人伺机报復，那个人，进你们公司应该不到一年。

    我们可以先想办法排查一下这张名单上入职时间最短的几名员工。」

    寿嘉勛闻言一愣，随即喃喃自语：「入职一年……」

    他脑子里促不及防蹦出来个人名：「董岢？」

    果多余追问：「董岢怎么了？」

    寿嘉勛皱眉，沉声解释：「他十几岁就给罗煦当情人，还是罗甄的义子。也许想找我和雍鸣报仇的人不是罗煦，是董岢。」

    果多余不可思异：「这样的人，你们也敢用？！」

    寿嘉勛满脸疲惫摆手：「你不知道，罗甄和煦都是性变态。董岢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对我们说了一些罗家父子俩虐待他的事情。

    我和雍鸣当时只觉同情他，所以不仅心无芥蒂的接纳他，还竭尽所能保护他。

    我们从没往别一个方向想过，说不定董岢已经被那对变态父子同化，他也许并不恨他们。

    如果他有受虐癖，并且深爱着罗家父子，那么他来找我们，完全有可能是为了报復我们。」

    果多余忙不迭点头：「有可能，那我先排查一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和董岢走的近，或者关系比较好。」

    寿嘉勛眉头紧锁，双手攥拳，匀几口唿吸后讷然支应：「好。你慢慢查，实在查不到也没关系，先盯住他们，年后报警。」

    果多余攒眉颌首：「好。」

    寿嘉勛侧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他：「这是雍鸣的。他出事之前的最后几通电话，拨的全是紧急唿叫，但是都没拨出去。

    所以你说的『信号屏蔽器』，一定是存在的。

    还有一通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我打过去，对方自称快递公司业务员，他说雍鸣昨天打电话找他查一件快递，不过他没查到，他让雍鸣联繫寄件方。」

    果多余接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随后对寿嘉道：「这个先放我这吧，我仔细研究一下。」

    寿嘉勛合眼点头：「好，这几天你没事就别过来了，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果多余唉声嘆气埋怨：「你还要处理什么啊？你好好休息，养养身体行不行？」

    「处理后事。」寿嘉勛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随后拿摇控器把自己床垫放平，表示自己想休息了。

    果多余拿他没办法，蔫头搭脑出门去找他爸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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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嘉勛等小果兄弟离开，立即拿出自己手机给董岢发信息：「来「嘉鸣园」，你自己，别带小秦。」

    结果他发完消息，还不等按熄屏幕，董岢就把电话拨过来，满腔疑惑询问：「寿总？……刚才是您给我发信息？」

    「嗯，我发的。」寿嘉勛放轻声音：「尽快过来，我需要你。」

    董岢不明所以，犹豫两秒才低声支应：「好的。」

    寿嘉勛挂电话之前忽然又开口提醒：「别告诉别人你来找我。」

    董岢更加困惑，可他只一个愣神的工夫，想再追问一句时，寿嘉勛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第285章 离离原上谱 今晚最离谱

    董岢接到老闆召见通知的时候，秦野正跟家里佣人一起往餐桌上摆晚餐。

    不等他们去叫董岢出来用餐，就见董岢衣着整齐拎车钥匙往外走。

    秦野连忙追上前询问：「哥你要去哪？」

    「见个朋友。」董岢随口敷衍。

    他虽然不知道寿嘉勛为什么突然叫他去「嘉鸣园」，但既然老闆开口，而且指令明确，他肯定该瞒的瞒、该办的办。

    秦野连忙拉他胳膊：「你等我拿外套，我陪你一起。」

    董岢反手推开小男友：「不用，我这没什么事，你去吃饭。」

    秦野立刻换个主意：「那让贺桥他们陪你。」

    他现在吃住都在董岢家，还需要寻求董岢的保护，就不想再让董岢感觉他太粘人。

    董岢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包括其他私人社交，但身为男友，秦野也是真心在意对方人身安全。

    谁知董岢依旧拒绝：「不用，我去别人家里，不方便带外人。」

    秦野闻言后退两步，堵住玄关走廊，压低声音劝阻：「昨天有同事在公司聊天群里说鸣总出事，结果你也看见了，今天立刻空降一位新总裁。

    我认识果多余，他是果然的儿子，在帝京一个什么大学的研究所里搞科研，他自己一大堆事情忙，如果不是事出紧急，绝对不会跑来沪市顶替鸣总的职位。

    所以我觉得鸣总不仅出事了，还肯定出了大事，说不定和袁莱一样……」

    秦野越说越焦急，下意识抓紧男友胳膊：「董岢，你还看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形吗？

    你还敢大晚上一个人出门？

    我是真的很怕你出事……你也知道，那个虞骄是疯的，他哥是杀手！」

    董岢眉头紧锁跟他对视，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踌躇半晌才伸手抱住小男友，轻声安抚：「我知道，但是今天确实……唉！等我到朋友家里，给你发消息报平安。」

    秦野紧张兮兮摇头：「你能不能听我一回劝呀？你是不知道，鸣总上次跟我见面，也叫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结果怎么样？他现在手机关机，人都失联了！」

    董岢眉头渐紧，犹豫整整一分钟，才终于实话实说：「是寿总叫我去「嘉鸣园」，他特意嘱咐我，不让我告诉你，也不能带你去。」

    秦野瞠目结舌，满脸不理解：「寿总？！」

    董岢点头：「「嘉鸣园」那边保镖多，我开车小心点，不会有事。」

    说完想了想，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如果你猜测全都没错，寿总可能是想找我核实虞金豪的事情……总之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家等我消息。」

    寿嘉勛的确要找他核实一些事情，但是和虞金豪没关系，他压根没把兇手往虞金豪身上联想过。

    虞金豪在他家给雍正正当了一年多奶爸，雍正正跟爷爷回帝京之前，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全都跟虞金豪在一起，寿嘉勛和雍鸣把对方当家人一样信赖。

    雍鸣到死都还不能确定虞金豪就是杀手阿豪。

    寿嘉勛哪可能好端端去怀疑这位憨厚本份的大兄弟？

    倒是董岢，他曾经是雍寿两夫夫在沪市唯一仇敌罗甄的义子兼情人。

    而且在罗甄去世第二天，主动找上门来投靠他们。

    寿嘉勛思来想去，他们身边只这一位，有可能对雍鸣怀揣恨意。

    所以他立刻在脑子里设了个一石二鸟的局，打算验一验董岢。

    寿嘉勛觉得，如果董岢当初接近他和雍鸣是为了给罗家父子报仇，那么他报仇的对象肯定不只雍鸣。

    那么他对雍鸣下手之后，下一步肯定是寻机会弄死自己。

    寿总心想：「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他把董岢单独约来「嘉鸣园」，就是让董岢有机会对他下手。

    寿嘉勛今晚不仅会给董岢机会对他下手，还要让对方得手。

    这样他就能去找傻孟要人，同时董岢也会在亲手作案后被绳之于法。

    所以寿总在挂断董岢的电话后，立即叫皮特带人去收拾他家的「私汤温泉馆」。

    由于「嘉鸣园」原本是商用景观园林，当初起建的时候，同步设计了一些休闲养生的建筑，温泉馆就是其中之一。

    里面不仅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泡池，还有汗蒸房、桑拿房、spa房、岩盘浴房。

    三层楼加一起九百多平米，跟北方大型洗浴中心没法比，但在这座园子里，算是个小而美的别致去处。

    寿嘉勛和雍鸣工作忙，没怎么用过，差点荒废掉；后来雍大爷发现这块儿很适合给雍正正当婴儿泳池，才拾缀出来变废为宝。

 第402页

    寿嘉勛吃晚饭的时候告诉果大叔、虞骄等人，说他晚上要去泡温泉，泡好了就在那边汗蒸房过夜。

    果大叔立即响应：「泡温泉好，我陪你。」

    寿嘉勛摇头拒绝，表示自己想把脑袋放空一个晚上，果然在旁边，他肯定会不自觉想起雍鸣，所以只要皮特跟在身边就行了。

    果大叔说不过他，其他alpha更没理由跟着他。

    于是寿嘉勛饭后立即让医生把他脑门跟右手背上埋的软针起出来，并给左手的割腕伤口做防水包扎，然后让皮助理拎一兜沐浴用品，陪他熘达去温泉馆泡澡。

    等进了温泉馆，再忽悠皮特：「小皮，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发热了，傍晚的时候就有感觉了。」

    皮特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反问：「那那那……那怎么办？您现在这样，能熬过去吗？要不我用手帮您吧！……或者我现在去买按摩棒来得及吗？」

    寿嘉勛腺体有问题，alpha性腺素标记不上，抑制剂也不管用，有老公靠老公，没老公要么硬扛，要么自己动手凑和。

    寿总装模作样苦笑：「熬不住……也不想熬了。小皮你说……雍鸣应该能理解我吧？」

    皮助理讷然点头，满脸哀伤。

    寿嘉勛继续道：「我刚才给董岢打电话，叫他过来帮忙，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你去停车场接他，尽量不要让别人看见。

    把他带过来，你就回去，明早再早一点过来把他送走。

    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也能理解我吧？」

    皮助理再次点头：「我理解，我明白。」

    寿嘉勛眉头紧锁，嘴角上扬，神情苦涩：「那就去吧，路上注意点儿，别让人看见他。」

    寿总目送皮助理出门，自己拎起洗浴包，转身走进温泉房；与此同时，脸上显出个愤恨而坚定的表情。

    ——今晚，你送我上路，我送你伏法。

    第286章 好歹毒的圈套

    寿嘉勛进沐浴区后把自己长羽绒服脱下来，随手甩地上。

    走几步又把羊绒开衫扯下来，扔走廊里。

    他家这栋汤泉馆虽然不算顶天的大，但由于内部隔出若干浴室，不留几个记号，等会儿董岢找他还挺费劲的。

    寿嘉勛最后把自己丝料睡衣衬衫扔在一间日式浴房门口。

    这是汤泉馆里最小的一间浴房，之前可能都没人用过。

    因为雍正正玩亲子游泳都是开最大那间泡池，这样全家老少穿条泳裤齐上阵……那时整个大厅都迴荡着他们欢快的笑声。

    每一个记忆点，都是让寿嘉勛心如刀绞的透骨钉。

    事实上，雍鸣出事的三十多个小时里，寿嘉勛没有一刻不在体会这种心如刀绞的痛苦。

    雍鸣是他的伴侣、搭档，也是挚友与挚亲，他们一起打拼事业，一起承担风险，也一起收穫成就感，一起组建家庭、经营生活；他们亲密无间、共进退、寸步不离。

    他们已经根深蒂固生长在对方生命里。

    这一昼夜中，在寿嘉勛平静的面孔背后，没有一刻能够真正平静下来。

    寿嘉勛踢掉拖鞋踩上榻榻米，从衣柜里取出长浴袍披在身上，不过他把袍带从腰带扣里抽出来扔门边。

    这是他给疑兇准备的第一件「兇器」。

    然后拉开休闲房另一端的日式纸板门，进泡池房给浴池蓄水。

    寿总站在池边，一边注视热水缓缓蓄满泡池，一边在脑子里预演谋杀现场。

    他会背对外门坐在榻榻米休闲房地桌跟着，董岢悄无声息欠身，拣起门口的浴袍带；他只要放轻脚步往前走不到三米，就可以用带子套住寿嘉勛脖颈。

    人在被紧紧勒住脖颈时发不出声音，所以他只能无声挣扎两下。

    董岢用尽全力勒紧带子，寿嘉勛很快就会因为窒息而晕厥。

    这时董岢应该也很紧张，他未必能鼓起勇气再勒寿嘉勛一次。

    刚好这里有一方泡池，董岢应该会把他剥光，扔进水池里，伪造出泡澡晕厥溺水的假象，然后安静等待几分钟。

    寿嘉勛想，自己那时候应该已经见到傻孟和雍鸣了，他要先把傻孟臭骂一顿……届时傻孟肯定要被他吓死了，说不定会被骂哭。

    然后女客服痛心疾首、后悔不迭、搓手作揖、痛哭流涕着安排他们携手还阳。

    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和雍鸣应该已经双双死而復生。

    他们醒过来后，可以编一些感恩医疗科学进步的瞎话，甚至给抢救医院送几面锦旗。

    反正活过来就行，别人怎么想都不关他们两夫夫的事。

    董岢装满腹疑问独自驾车前往「嘉鸣园」，在距离大门二三十米的地方被路边一人招手拦停。

    董岢停车，降下车窗，抻头打招唿：「皮助理，寿总让你来接我？」

    皮特小跑两步，绕到副驾一边：「对，我带你走另一个门。」

    董岢按开中控锁，放皮特上车。

    皮特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指挥董岢掉头回公路。

    然后给董岢解释：「寿总腺体受过比较严重的伤，发热时抑制剂不管用，所以找你来……帮忙缓解一下。」

    皮助理越说声音越小，说完扭头观察董岢神情。

    董岢没吭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这个缘由，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第403页

    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他是一百个不情愿。因为一方面他现在有关系稳定的同居男友；另一方面，他和omega做……能做是能做，但是于他个人而言，不会产生特别强烈的快感，更别提满足感。

    就像演一部清汤寡水的肥皂剧，他会演，但是没激情。

    不过就算不情愿，董岢也没产生拒绝对方的念头，即便抛开他当初投靠「嘉鸣影视」时对寿嘉勛做出的承诺，仅仅出于道义，他也不能对老闆的「麻烦」袖手旁观。

    他清楚寿嘉勛和雍鸣感情有多好，寿嘉勛如非走投无路，绝不会找他来做这种事。

    ——「所以雍鸣真的出事了啊！天吶……人还在不在啊？不会全被小秦说中了吧？！」

    皮特见董岢满脸心事重重，在旁边低声补充：「你别担心，这件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带你走那边，连摄像头都拍不到。

    ……寿总也挺难的，身体好的时候还能扛一扛，现在真的……唉！」

    董岢立刻侧目追问：「寿总怎么了？雍总呢？他们是吵架了还是生病了？」

    「鸣总的事情我不方便说，反正寿总现在很虚弱，所以你一定要温柔，千万别跟他做到成结。」

    汽车在公路上开了六七分钟，董岢按皮助理指示拐上一条双车道窄路。

    沿小道再开五分钟，皮特让他把一侧车轱辘跨到路基上停下来。

    两人下车摸黑往前走不到十米，皮特用指纹按开一扇金属大门上镶嵌的小脚门。

    然后像做贼一样将堂堂视帝领进「嘉鸣园」后门。

    园林内装置很多照明设置，虽不至于亮如白昼，但也绝对算不上幽暗。

    皮特进门后立即拿出手机，点开个app，简单设置一下，他们周遭的照明灯立刻熄掉三分之二。

    只留几盏低矮的地桩灯，这样就算有摄像头，也很难把董岢的脸拍清楚。

    董岢尽量压下心底泛起的不安，跟在皮特身后快步疾行，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迷路的时候，皮特终于停在一栋白墙黑瓦的苏式建筑跟前。

    皮特说：「就是这里，进去以后把门锁上。等寿总缓过来，你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出去。」

    董岢点点头，走到建筑跟前，大门果然应手而开。

    进门后反手合严门板，电子锁嘀一声锁紧。

    汤泉馆里灯光温暖，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空旷大堂里迴荡着类似白噪音的自然乐章，有流水潺潺、有虫鸣铮铮，偶传几声鸟啼，使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不少。

    地方虽然有点大，但董岢左右顾盼一眼，很快看见寿嘉勛扔在地上的羽绒服。

    他顺着老闆留下的记号，不到两分钟就找到那间和风浴室。

    浴室房门大敞，寿嘉勛身披浴袍，背对他盘腿坐在一张地桌跟前自斟自饮。

    房内热气氤氲，潮湿的气息中能嗅出馨香酒气，和omega甜蜜的信息素味儿。

    董岢深吸一口气，他眼神里仍残留少许为难与不情愿，但在寿嘉勛扭头瞥他的时候，马上朝对方展露体贴微笑。

    而寿嘉勛只稍微瞟他一眼就把脸转回去，随即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第287章 大冤种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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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三个诸葛亮

    寿嘉勛只觉眼前一花，正前方人影倏然移开，眼前灯光乍亮，格外刺眼。

    接着另外一名男人的面孔在暖金色光晕中逐渐具象。

    「鸣er？……雍鸣，你来了……回来了……」寿嘉勛断断续续呜咽，伸手奋力触摸老公身影。

    形状好似只短粗棒球棍的烧酒酒瓶「咚！」一声落在榻榻米上，虞骄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换好几次。

    愤怒、惊慌、伤心、迷茫，依次在他清澈又痴情的狗狗眼中闪过。

    寿嘉勛拉扯他小腿，可怜兮兮撒娇：「老公……我发热。」

    虞骄屈膝蹲下来，回握寿嘉勛双手，喃声表白：「嘉勛哥，我是……」

    「雍鸣，亲我呀！」寿嘉勛打断他说话，自顾自哭诉：「我想你了……我真的……特想你。」

    虞骄俯身跟他接吻，将暗恋数年的omega紧紧搂入怀中。

    十六岁时的惊鸿一瞥，他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爱慕的种子；十七岁的重逢，他为他的人生带来转机。

    他以为寿嘉勛不计代价捧他，除了义气，应该也有一点点喜欢他吧？

    他以为寿嘉勛投资公司，只是为了他一个人，他以为他们才是彼此忠贞的唯一搭档。

    他以为只要自己大红大紫，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做他的alpha，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

    他节食、运动、背台词、练演技、跑商务，拼尽全力奔跑，却被寿嘉勛的脚步越甩越远。

    他不只走不进寿嘉勛的生活，即便是他引以为傲的明星事业，也不再是寿嘉勛的唯一。

    上有两位视帝，加一位稳一线omega，后有来势汹汹的秦野和「八小只」。

    全公司，如今还谁还记得曾经那个「星途一哥」？

    虞骄在「嘉勛影视」的位置甚至已经排不进前三，再过一年半载，说不定连秦野都能踩到他头上去。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面，至少四百个日夜，虞骄都生活在深不见底的焦虑与委屈之中。

    直到抱紧寿嘉勛这一刻，他终于安心了。

 第404页

    寿嘉勛的信息素和身体，远比虞骄想像中的美好。

    在年轻alpha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后，长年累月纠缠在他心头的焦虑和委屈也总算烟消云散。

    寿嘉勛蜷缩身体，双手抱腹，断断续续啜泣呻吟。

    虞骄从背后抱住他，柔声倾诉：「嘉勛哥，从今天开始，做我老婆吧。」

    说完见寿嘉勛不作回应，自顾自轻唤：「老婆，老婆……老婆啊……」

    寿嘉勛本来就不清醒，听见耳边一声声跟雍鸣语气如出一辙的唿唤，更加坚定相信他老公已经回到他身边。

    可他想翻转身体跟对方拥抱的时候却被对方按住肩膀，随后颈后腺体也被咬住。

    ……

    寿嘉勛晚饭之后带皮特进温泉馆，果多余则将他爸和萧知衡一起请到二楼独立茶歇室，把寿嘉勛昨天让他查的事情，以及他已经查证的事情，给两人从头到尾概括一遍。

    果大叔和萧知衡听后都觉很震惊，惊讶过后一起帮果多余分析「案情」，两位长辈都认为果多余从雍鸣公司内部查监控与食物残渣的方法很有效率。

    虽然最后列出的名单让人一头雾水，但是从刑侦角度来讲，十二名嫌犯的范围已经非常小了。

    寿嘉勛怀疑董岢的思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寿嘉勛和雍鸣都是八面玲珑的生意人，信奉「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们很少得罪人，除了那个罗甄。

    「说到这个，卞儒之前也是罗甄的人吧？」果大叔拧眉询问：「我记得嘉勛去年的时候跟我聊过。」

    果多余立马低头按手机：「我不知道，我搜一下。」

    萧知衡暂时插不上嘴，但他将雍鸣的手机要到自己手里，挨排点开支付软体，查看近期消费清单。

    几分钟后果多余沖他爸点头：「卞儒最早还真是签「lhd」的哎！」

    果大叔立刻追问：「那你们为什么只怀疑董岢？」

    「呃——」果多余用拉长调的语气词表示自己很迷茫：「……寿嘉勛没想到吧？我又不追星，对他公司里那些人不熟，小白在的话没准还能给点意见。」

    萧知衡听他们父子俩越扯越远，伸手在二人面前摇晃：「你们来看看这个。」

    果多余和果然一起侧身凑近他。

    萧知衡给他们看雍鸣在一款网际网路金融平台上的转帐记录：「三天，分两次，给这个帐号转了五万，后面一次转帐是在他出事之前……不到一小时。」

    「嗯——五万。」果多余小声嘀咕一遍，然后反问萧知衡：「您觉是多，还是少啊？」

    果大叔先出声：「多。」

    「多吗？」他儿子一头雾水：「人家这么大公司一老闆。」

    萧知衡开口帮果大叔解释：「正是因为这么大公司一老闆，大额消费可以走公帐抵税嘛。」

    说着上下划动手机屏幕，给果多余看雍名日常销费的实际情况。

    鸣总这款支付app绑定了两个网络购物平台，日常购买物品主要有奶粉、辅食、尿片、玩具……偶尔买束花，可能是送给寿嘉勛的。

    单笔支出大部分只有三位数，超过四位数的基本全是奶粉，当月没有其他过万支出。

    果多余不自觉攒紧眉头，就着萧知衡的手，点开最后一笔转帐明细。

    萧知衡仍在自顾自猜测：「不是网购，也不能走公帐，电诈或者勒索的概率大一点。」

    果多余摇头：「谁会为了勒索几万块搞谋杀呀？……但是，等等！这个号码眼熟。」

    他说着将雍鸣的手机界面切换到通话记录。

    虽然转帐明细里的收款方电话号码被遮住几位，但是显示出来的，都能跟雍鸣最后一次通话对上号。

    果多余指着那个号码告诉萧知衡：「寿嘉勛说，他给这个号码回拨过电话，接电话的人说自己是什么快递公司的……雍鸣昨天中午给他打电话，只是让他查一个快件，但是最后没查着。」

    果大叔拍大腿：「看来这个人是关键！」

    果多余点头，同时向两位长辈徵求意见：「那我再打个电话，试探他一下？」

    萧知衡摆手：「那个人说自己是送快递的，说明他戒备心很强，咱们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号码，万一打草惊蛇，后面就彻底断线了。」

    「是啊……」果大叔愁眉不展沉声附和，随后提议：「这样吧，我们找个私家侦探谘询一下，他们这种事干得多，肯定有经验。」

    果多余继续点头：「好啊，爸你认识私家侦探吗？」

    「我不认识。」果大叔说着拿起自己手机拨电话，同时告诉儿子：「小梁总认识，你记不记得他找人跟踪过我？」

    他话音未落，梁滔滔那边已经接起电话：「叔？……谁跟踪你？」

    「你……」果大叔语气略显尴尬。

    待小梁总听完果大叔需求，不禁追问：「叔你要查什么呀？」

    果大叔语气焦急：「我查个人，很着急，你先把那个侦探的电话给我，具体原因我晚点再告诉你。」

    梁滔滔只得妥协：「好吧……好的，叔你如果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那个电话发你飞信上了，你看一下。」

    「多谢。」果大叔挂断电话，立即点开聊天软体。

    下一秒震惊得瞠目结舌。

    而果多余和萧知衡看到那个号码后，脸上竟也挂起和果大叔一模一样的表情。

 第405页

    原因当然是——梁滔滔也就只认识这么一位「私家侦探」。

    前阵子雍鸣问，他把这位的电话推过去；现在果大叔问，他又把这位的电话推过来。

    所以果大叔等人立刻明白过来，雍鸣昨天以及上星期加一起给对方支付的五万元，明显是一笔调查费。

    那么问题来了，雍鸣好端端的是在调查什么呢？他调查的东西，会不会和他的死因有关？

    果多余这次直接以「我是梁滔滔的朋友」身份，加那位「假快递员」的飞信帐号。

    两边有了中间人，建立联繫只花三秒。

    果多余作为己方代表，将事情原委简单概括给神秘侦探。

    但是只说雍鸣现在食物中毒昏迷不醒，所以他们才需要自己调查「投毒案」。

    私家侦控听罢沉默片晌，隔了将近一分钟才出声：「我不确定雍先生委託我调查的事情，和他的意外有没有关系……但是我可以把他让我查的事情告诉你们。

    雍先生只是想知道，他公司里一名叫虞金豪的员工，去年有没有化名阿豪，在「白马俱乐部」里打过工。」

    旁听的果大叔和萧知衡齐齐将目光落在果多余列那张「嫌疑人」名单上，虞金豪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二位。

    果多余当然更清楚这一点，天底下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大巧合，雍鸣出事肯定和虞金豪有关！

    他继续追问：「「白马俱乐部」是什么地方」

    私侦回答：「一家高级夜店，里面的服务生全都是alpha，专门服务阔太跟豪o。」

    「啊？」果多余难以置信：「雍鸣有没有说他为什么查这件事？」

    「不知道，雍先生没说。」私家侦探说完想了想，隔片刻继续道：「我查婚内出轨的案子比较多，前两年碰见个类似的。

    事主是一位小有财力的年轻老闆，他太太泡男模出轨，然后还把出轨对象弄进他老公的公司，俩人合谋转移事主财产……」

    果大叔抚额，低声制止对方胡扯：「嘉勛就算出轨，也绝对不会去夜店找人，他说那种地方……是感情垃圾场。」

    萧大叔也嘆气：「嘉勛不会出轨，他不是那种人。」

    果多余对私家侦探道谢，并结束通话。

    但是马上给对方转过去一笔谘询费，并表示他们之后有什么问题，还会联繫对方谘询。

    对方回覆：「理解，力所能及一定配合。雍先生转危为安也请知会我一声。」

    果多余收起电话，和身边两位长辈对视，三人脸上都显出紧张神色。

    萧知衡先开口：「我悄悄联繫董健，先让他带保安把虞金豪控制住。」

    果大叔：「那我去温泉馆把嘉勛接回来。」

    果多余认真思忖两秒，一时没想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新任务，自然出声追随亲爹：「爸，我陪你去。」

    他爸说：「你萧叔这边比较危险，需要多点人手帮忙，你跟着他。」

    萧知衡摇头：「我在这里打打电话而已，你们出去更要注意安全。」

    说着忽然嘆气感慨：「多余，你可太不多余了。保护好你爸。」

    并提醒果大叔：「你先给皮特打个电话，让他等会儿给你们开门。」

    第289章 那是下一任的福利

    「嘉鸣园」里有一栋专门的员工宿舍楼，距离温泉馆只两三分钟脚程，所以皮特把董岢送进楼，自己便回宿舍沖澡去了，然后一边休息一边等董岢电话。

    结果董岢电话没等着，先等来果然的电话。

    皮助理一轱辘从床上翻身坐起：「果总？……哦哦，寿总已经睡了。……嗯，您不用担心，您早点休……不是不是！您别过去，您听我说……」

    皮特在电话里拦不住果然，只得赶紧趿拉拖鞋往外沖，希望能在半路上截停对方。

    可是虽然皮助理宿舍距离汤泉楼较近，果然却是在半路上给他打的电话，最终双方到达温泉楼时并没分出明确先后顺序。

    而且另他们双方齐齐吃惊的是，虞金豪正大咧咧坐在温泉馆门口的台阶上抽菸。

    果然这边除了他儿子，还带两名保安在身边，虞金豪看见他们，立即热情招手：「果总、果少，你们也不放心寿总吧？骄骄也是嘞……非磨我过来看看。」

    他神态憨厚，快人快语，不等果家父子开口，又将目光移向皮特，满脸奇怪：「皮助理，你怎么没在里面呀？」

    皮特张口结舌支吾两声，随即满脸惊吓：「骄骄？……他，他怎么进去的呀？！」

    大助理一边嚷嚷一边跑上台阶，按密码开电子锁。

    虞金豪转过身追他屁股后面解释：「我经常带正正过来泡澡，雍大爷给我录过指纹，所以骄骄才让我过来帮他开门。」

    皮特拧开门把手，但是用自己身体堵门缝，不让虞金豪靠近，气得直跺脚：「老闆都说他想一个人啦！骄骄怎么回事啊？！」

    虞金豪立即显出满脸困惑，反问：「寿总现在这种情况，适合一个人吗？我们都以为你在里边，骄骄怕他干爹再想不开，他想陪寿总聊聊天而已。」

    皮特愤懑大吼：「老闆不是一个人！」

    虞金豪无辜耸眉：「可是你在这里呀！那里面……还有谁？」

    「不关你们的事！」皮特罕见发火，直接挥手推搡虞金豪。

    可惜俩人体格太悬殊，虞金豪纹丝没动，

 第406页

    果然眉头紧锁盯住虞金豪，他一早想开口，但是被果多余暗暗拉胳膊拦住。

    果多余思忖片刻，才带他爸和两名园内保安跟上台阶：「豪哥，咱俩是alpha，在这里等一下，让皮特和我爸进去看看。」

    虞金豪点头说好，退开几步，转身从外套兜里摸出香菸和火机，要给果多余和他身旁两名保安兄弟分享。

    果多余客气摆手：「谢谢豪哥，我不抽菸。」

    他身旁两名保安也道谢婉拒：「谢谢豪哥，我们在值班。」

    虞金豪讪笑：「好吧，那我也不抽了。」

    果多余也沖他无奈苦笑，仿佛除了忧心寿嘉勛，没有别的想法。

    然后满脸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假装随便翻看，顺手给萧知衡发了条信息：「豪在这里」

    寿嘉勛的视角抽离自身之前，只清醒了不到十分钟，不过这十分钟对他来说……极漫长。

    他肚子疼，下身全是血，而且不只他自己身下的榻榻米被染红一大片，不远处还有个生死未卜的董岢。

    董岢面朝下趴在榻榻米上，脑袋下方也洇出大片血迹。

    虞骄似乎受到极大惊吓，他裤子上、脚上，都粘了些血渍，一脸惊慌抱头哀嚎。

    寿嘉勛双腿间涌出的鲜血朝他缓缓蔓延，那些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火苗，燃烧着，一点点逼近年轻alpha。

    虞骄身体略后仰，双脚蹭着地垫一点点往后退，尖叫咆哮：「不要！！不要！！为什么！！我不要！！」

    寿嘉勛苍白嘴唇轻微歙动：「你怎么在这儿？……你把他打死了？」

    可惜声音太小，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虞骄啊啊大叫，肯定更听不见。

    榻榻米休闲房连接泡池室，泡池室热气蒸腾，带得这边室内少说也有三十岁。

    寿嘉勛却感觉自己冷得直想打哆嗦。

    他伸手抓住身旁浴袍，想给自己身体稍微遮盖一下，可惜袍子在他左侧，而他左手割腕的伤口尚未癒合，本来就使不出几分力气的胳膊，眼下更不好使了。

    寿嘉勛最终又将目光移回崩溃哭吼的虞骄身上。

    而虞骄不敢看他，他把自己抱成一团，歇斯底里嘶吼：「我也不想杀他！我没有！不是我！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寿嘉勛一动不动盯住他，在心里追问：「他是谁？董岢？还是雍鸣？」

    之所以只在心里问，当然是因为他的嘴巴已经「死」了。

    接着他的视角也倏忽间发生巨变，从狭窄一域，变成能够宏观俯瞰整个房间。

    他看见自己身体以一种相当羞耻的姿势平躺在榻榻米上，不到三十平的房间里，到处是血。

    董岢一动不动，身躯瞧不出唿吸起伏，好像已经死了；虞骄哭叫嘶吼，不断重复不成句的古怪话语，好像已经疯了。

    寿嘉勛下意识靠过去追问：「你杀了谁？告诉干爹，你到底杀了谁？」

    虞骄当然听不见，他自顾自哭喊：「我杀了干爹，我不想啊！为什么是我……我不想杀他，是他查我哥，我没办法……我不想的……干爹，我不想的……我爱你啊！」

    寿嘉勛眉心微蹙，安静注视小疯子，等他「自首」，可随后对方又开始无意义重复：「我不想，我没有。」

    寿嘉勛半天没等出端倪，咬牙切齿嘆气：「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在你第五任情缘雍鸣的食物里添加至敏剂……就是花生油，至其死亡。」

    寿嘉勛转身。

    严格来说是再次转换视角，剎那间他坐在了「嘉鸣影视」董事长办公室的老闆椅里。

    雍鸣坐在大茶海后方，边沏茶边沖他微笑：「你好，寿先生，我是孟姚，子皿孟、女兆姚，是您的新任引路使。」

    寿嘉勛皱眉：「我那个……那个……伊丽沙白……什么孟，就是粉头那个女的，哪去了？」

    「伊利沙白·羽灵·夜璃紫·孟。」顶着雍鸣面孔的孟姚，笑微微帮忙补充同事全名，然后继续道：「她被你首任情缘投诉玩忽职守，已经被停职查看，如果不能态度端正积极悔改，会被正式撤职。」

    寿嘉员抚额，仰天长嘆：「vocal……」

    男客服托一只小茶盘起身，笑容可掬送到寿总面前：「没关系，您的「任我投」合同，签约主体是『冥府周转服务公司』，无论您的客服是我，还是伊利沙白·羽灵·夜璃紫·孟，合同都一样真实有效。」

    寿嘉勛讷讷点头，小声嘀咕：「好，那就好。」

    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对新客服提要求：「别的我也不难为你了，我只要求带我老公回去。」

    孟姚微笑：「您可以回去，雍鸣不行。」

    寿总据理力争：「我有「旺夫运」，我买的是「躺赢套餐」！雍鸣必须死在我后头，这是「任我投」里明明白白写着的！他不跟我回去，我也不回去！我还要投诉你，我看你怎么跟你领导交代。」

    孟姚保持微笑：「您当然可以不回去，反正您歷劫流程已经走完了，随时可以返岗归位。」

    「等等等等……」寿嘉勛拧紧眉头摆手：「你在说什么东西？」

    孟姚伸手将小茶盘上的茶盏拿起来，送到寿嘉勛面前。

    寿嘉勛刚想抱怨，说他喝不下去！

    孟姚将矩型小茶盘翻过来……哦，原来是一块平板电脑。

 第407页

    男客服点开一款工具软体，将电脑界面调成前置摄像头镜像，递给寿嘉勛：「这是您实时形像，右划屏幕，能看见之前的……您先看一下。」

    寿嘉勛将平板电脑平举在自己面孔跟前，他实时形像是个很难看的「死像」，鬓髮霜白、脸色煞白，沧桑憔悴，死不瞑目。

    「唉……！」寿总嘆气，右划屏幕，画面里出现个神采奕奕的中年人。

    寿总微笑点头，暗自得意自己上辈子也蛮帅的嘞！

    自恋两秒后再次右划屏幕——

    「嚯！」寿总惊呆，随即掉转电脑，他想给男客服孟姚看自己前、前世形像：「古装哎！」

    孟姚讪笑：「这个……是镜像，我看不见。」

    寿嘉勛一脸尴尬，将平板电脑转回自己方向，给对方描述：「这个我……脸挺年轻，和现在差不多吧……穿古装。头髮……特长，雪白雪白的，「白髮魔女」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不像正常人。」

    「哦哦！我知道了。」孟姚扬眉点头：「那个应该是您的仙体化形，歷劫之前模样。」

    寿嘉勛立刻显出个啼笑皆非的表情：「仙体？我是神仙吶？」

    孟姚抿了下嘴巴，神态郑重给他讲解：「您不是正仙，但有仙籍，就和我们差不多，都属于有定岗编制的公务员。不同的是，我们编制在冥府，您的编制在仙道。」

    寿嘉勛扁扁嘴，继续右划屏幕，他想看看前边还有没有东西。

    结果镜像里出现个不太好形容的东西。

    「哎，你怕虫子吗？」寿总问。

    男客服摇头：「不怕，您看到自己本体了吗？」

    寿嘉勛端着平板，拧眉头描述：「这个吧……身上有白色毛刺，身体肉乎乎一条，粉色的……看起来像毛毛虫。

    但是毛虫有粉色的吗？仔细瞅……说真的，我觉有点噁心。」

    孟姚沖他笑笑：「怎么会噁心呢？您本体是红蚕，吐丝纺红线，一线牵姻缘，很可爱的，人人都喜欢。」

    寿嘉勛呵呵哼笑，满脸不耐烦：「咱还是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吧！就是说，你刚才告诉我「任我投」还没失效，我就跟你卡那条「旺夫运」，我必须带雍鸣回去，你能听懂吗？」

    孟姚点头：「我明白，但是「任我投」是「任我投」，「歷劫」是「歷劫」，他俩是两条线，各走各的流程。」

    「那不是这个道理呀！」寿总怒摔电脑：「我投胎到现在，没『吃』到一口「任我投」的福利！敢情你说的「仙道」就比你们「冥府」高一头呗？有他在，你们屁用不管是吧！」

    「那倒也不是。」孟姚略显为难，不过仍旧很有耐心的给他解释：「刚才跟您说了，您「歷劫」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如果您还想回去，那么这边建议您重新择偶，您的下一任伴侣，将不再受「情劫」影响，他就可以陪您继续畅享「任我投」的福利了。」

    寿嘉勛垂首躬背，呕出一口恶气：「算了，让我死吧。」

    「您不会……」

    「我就随口说说。」寿总态度坚决：「我要见雍鸣。」

    「……」

    第290章 鬼知道我经歷了什么

    冥府男客服收回自己工作平板，意味深长瞥寿总：「这边建议您……再考虑一下。」

    他说完伸手掀开寿嘉勛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寿嘉勛知道自己目前所置身的办公室并非真实的那间办公室，面前的电脑，当然也不是一台真的电脑。

    冥府客服只是需要一段影像出现在不太违和的地方而已。

    好比这台电脑，眼下正在全屏「直播」寿总的身后事。

    果大叔泪流满面，用自己外套裹住他的小寿总，他俯身把耳朵贴在寿嘉勛鼻端，停留许久，最终也未能查觉出丁点气息。

    皮特扔开电话扑过去抱住虞骄，用自己身体隔开悲愤欲绝的果然，果然要掐死虞骄，睚眦欲裂怒骂：「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害死你干爹！你害死寿嘉勛了！」

    虞骄眼神呆滞，窝缩在皮特怀里瑟瑟发抖，用家乡反覆呢喃：「干爹对唔住，骄骄知错，骄骄好怕。」

    他边哭边说，哭声「嘤嘤」的，像小孩子一样。

    寿嘉勛拧眉细听三四遍才勉强听懂年轻alpha在嘀咕什么。

    随后忍不住询问冥府男客服：「虞骄怎么了？」

    「他知道错了。」孟姚说。

    寿嘉勛追问：「他疯了？」

    孟姚脸上神情恢復淡定，笑眯眯支应：「对他来说，他只是在忏悔。」

    皮特护住虞骄，拖哭腔哀求果然：「果总你冷静啊，事情还没搞清楚！」

    果然崩溃嚎啕：「嘉勛死了！嘉勛死了你叫我怎么冷静！为什么董岢会在这？为什么虞骄……虞骄你怎么能对他做那种事？！」

    随后果多余、萧知衡也跑进来；果多余惊恐大叫：「寿嘉勛！」

    继而手足无措扑到果然身边，抱住他爸胳膊追问：「爸！寿嘉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多血？」。

    果大叔掩面痛哭：「小寿总……没了。」

    萧知衡急忙上前两步，蹲下来重新检查寿嘉勛生命体徵。

    留在「嘉鸣园」的郑大夫，这时拎两只大号急救包跑进来，他知道皮特以前是专业医疗护理，给寿嘉勛听心肺间隙，马不停蹄向皮特询问患者伤由。

 第408页

    寿嘉勛这边则抬眼问孟姚：「如果虞骄没来，我跟董岢做了，也一样会流产大出血，然后噶掉……对吧？」

    顶着雍鸣面孔的冥府男客服沖他点点头。

    寿嘉勛涩然蹙眉：「董岢会怎么样？」

    「抱歉，我不清楚，他由我其他同事负责。」孟姚说。

    寿嘉勛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他也死了？」

    孟姚点头，随后幽幽嘆一口气：「你瞧瞧这个烂摊子，你回去要怎么面对？你还回去干什么？」

    寿嘉勛肘撑桌面，双手抱头，把崩溃心情全写在脸上，他现在已经有点不敢看那块电脑屏幕了。

    男客服继续道：「你现在心里最放不下的，应该是雍正正。

    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他前世叫萧煜，今生虽然做了你的儿子，可他的个人诉求是希望做回你前夫的儿子，圆满一段父子情。

    你就此归位，你这个孩子刚好可以认祖归宗。」

    寿嘉勛顶一脸涕泪抬头，吸着鼻子反驳：「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他又不知道！他只会觉得他是，两个老爸死得不明不白，他这辈子从我肚里生出来，就是我儿子……」

    孟姚认真辩解：「他还小，他不懂，对你和雍鸣留不下太多印象。倒是红蚕你，你真的要想清楚，你现在回去，需要面对什么局面？」

    寿嘉勛合起笔记本电脑，自己也抱臂趴在办公桌上：「我能再见见雍鸣吗？」

    男客服这次没直接拒绝他，而是比较委婉的规劝：「你们见一面，对你是没什么影响，对他可不太好。

    执念太深，会影响他后世情缘，乃至人生轨迹。

    忘不掉你，相当于放不下今生的包袱，来世不能放开怀抱去爱他的新情缘，那样的话……就很难幸福了。」

    寿嘉勛终于动摇了，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可我这辈子还有几十年寿数，我不甘心。」

    孟姚微笑：「几十年寿数，对你仙籍本体来说不算什么。」

    寿嘉勛摇头抱怨：「我就不明白，我到底犯什么事儿了？值得叫我倒霉成这样？……小孟，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你肯定知道。唉……你们没有心……太狠了。」

    孟姚低头划自己平板电脑，然后又把这东西递给寿嘉勛：「这是你歷劫流程单，你可以看一下，这个方案也是你歷劫前亲自过目，并确认过的。

    你现在觉得不公平，心态失衡，只不过是你还没恢復本体记忆；等你返岗归位，人间自由行那段，自然就看淡了。」

    寿嘉勛抹一把眼泪，接过平板电脑，拖动页面浏览——

    劫数起因：（1）顶撞领导；（2）工作态度不端正，迟到早推，上班时间在工位追剧，占用公共资源与冥府职员闲聊；（3）生产事故，经手产品质量每况愈下。

    应劫：（1）做总受，感受时常遭人顶撞是什么心情。

    寿嘉勛瞠目欲裂，抬头对冥府男客服惊唿：「我对我领导做什么了？不会是我顶他几句嘴，他就给我穿小鞋吧！」

    孟姚耸肩摊手：「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寿嘉勛捏眉心，继续往下浏览：「应劫（2）斩尘缘，为工作而生，为工作而死，做一名正宗工作狂。」

    「应劫（3）情到深处断情缘，尝尽红线断裂之苦。」

    冥府男客服坐对面轻声解释：「你原岗工作是吐丝纺线牵姻缘，本是件意义重大的正经好事。

    可你不仅上班摸鱼，还早退，估计纺出那个线……质量也不太行。

    所以你领导要让你也尝尝红线拴不牢的苦。」

    寿嘉勛苦笑：「所以我就得失恋、失婚、丧偶，这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是吧？」

    孟姚帮他补充：「还有强制爱，和不伦之恋。」

    寿总满脸绝望，喃声感慨：「鬼知道我经歷了什么……」

    冥府男客服点头：「是啊，我们都知道。」

    寿嘉勛眼神哀怨，已然无话可说。

    男客服继续规劝：「就您眼下局面而言，这边真的非常建议您提前返岗。世上不管没了谁，明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他们为你伤心一阵儿，就会回归正常生活。你不需要挂念他们，你只是他们人生中，众多过客之一；而他们在你的仙体面前，连过客都算不上。」

    寿嘉勛讷然点头，终于妥协：「好吧……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孟姚扬眉示意：「您请讲。」

    寿嘉勛嘆气：「我这辈子还有几十年寿数，你帮我把这些转给董岢，他现在活回去，应该不算诈尸。」

    男客服点头：「可以。」说完取回自己平板电脑，当着寿嘉勛的面转移寿数。

    寿嘉勛继续自顾自感慨：「小董前半生蛮苦，好不容过几天舒心日子……竟然被我误会，连累害死。唉……」

    「咦？」孟姚忽然发出个表达疑惑的单音节。

    寿嘉勛闻声自行掀开面前笔记本电脑，果然这块屏幕依旧在「直播」他的现世人间。

    正在给董岢做胸外按压的皮助理忽然抬起头，又惊又喜大叫：「他有心跳了！董岢还有救！」

    郑大夫也还没放弃寿总，几乎在同一时间放下除颤仪，面现喜色：「寿总也有救……太好了，我这正好还有血袋。」

    「直播」里的对话，孟姚当然也听见了，他立即讪兮兮给寿解释：「是冥府功德机制自动给你转帐一个月寿命奖励，你现在可以迴光返照一下，回去交待后事。

 第409页

    但是这边还是建议您别理那个……因为没多大意义，最后殊途同归，长痛不如短痛。」

    电脑画面里，果大叔听闻寿嘉勛还有救，脸上乍现喜色。

    萧知衡同样喜形于色，连后来赶来的虞金豪都跟着笑起来，他把虞骄搂怀里安慰：「小弟你听见没？你干爹没死，你干爹活过来了！」

    四名保镖神色谨慎将虞家兄弟围在中间，显然此时在另一次元，虞骄、虞金豪谋杀雍鸣的事情，也已经败露了。

    寿嘉勛眼睛看着他们，心里却只剩下一些唏嘘。他对孟姚说：「你看，坏事是註定的，责任却要给他们来背，明明该有美满的人生，光明的前程，结果变成你们编辑出来的『背锅侠』。」

    「哦不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孟姚的表情倏忽间郑重起来：「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都做过什么事情。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可以设定雍鸣必须死在他们手里。」

    寿嘉勛皱眉追问：「比如呢？」

    男客服摇头：「别比如了……那些事和你没关系，咱们还是开始办手序吧，走您返岗归位的流程，以后那边的事情，就都和你没关系了。」

    寿嘉勛合眼闷闷的嘆了一口气，讷然点头。

    冥府男客服再次将自己平板电脑递给寿总：「在这里两个地方签字，你就可以回去了。」

    寿嘉勛接过平板：「签红蚕，还是寿嘉勛吶？」

    孟姚说：「上边签寿嘉勛，下边签红蚕。」

    寿嘉勛点点头，但仍不肯签字：「我寿数既然能转给董岢，是不是也能转给雍鸣？」

    「不能，雍鸣的死，是你应劫的一部分，所以他这块不归冥府管。」

    寿嘉勛追问：「归我那边的领导管？」

    孟姚点头：「嗯吶，所以你还是快签了吧，有问题可以回仙道司继续慢慢解决。」

    第291章 小妖精黑化以后

    平板电脑上前后两份合同，前一份了断尘缘，后一份回归仙籍，寿嘉勛最后只在第二份上面签字按手印。

    「虽然这些年过的不太顺吧……可就这么忘了，我也捨不得。」

    他说着把平板电脑递还给冥府男客服：「所以寿嘉勛这份我就先不签了，等过阵子再说。」

    「好嘞。」孟姚喜形于色站起身，将自己平板电脑夹在腋下，走到办公室门口，亲自替寿总拉开房门：「恭喜返岗，有缘再会。」

    寿嘉勛暗然长嘆，满脸怅然若失，最后再打量一遍他和雍鸣亲手开闢的小天地。

    门外是蓝天白云，是一片无比明媚而广阔的新天地，寿嘉勛走向它的脚步却异常沉重而无奈，那是他的起点，也是既定的终点。

    「鸣er，再见了……正正，爸爸和你的缘分始终差一点。叔，老萧、多余、滔滔……唉！」

    寿嘉勛在跨过那道门的时候，将自己牵挂在心里的亲友们悄悄默颂一遍。

    他走进那片光明，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起来，寿嘉勛下意识回头，发现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冥府客服拿脚尖踢严实房门，一边扒拉平板电脑提档交差，一边神色得意小声嘀咕：「整天管我叫傻孟……嘁！我才不傻。换张脸不就把你唬回去了？你个大笨蛋。」

    他说着走到寿嘉勛那张零重力云朵沙发跟前，坐下来轻轻摇晃，模样变回粉红色妹妹头妙龄少女，笑容贼忒兮兮舒发感慨：「椅子不错，过两天绩效奖金髮下来，我也搞一张。」

    小姑娘太开心，眉飞色舞摇晃沙发，边摇边唱：「送瘟神、送瘟神，送走瘟神送衰神……」

    她这边正唱得开心，搁在腿上的平板电脑忽然叮叮咚咚响起来。

    女客服低头瞄一眼，连忙右划屏幕接通电话。

    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善急声询问：「你那个vip中p，怎么只签了一份返岗协议？」

    冥府女客服解释：「姜主任，是这样的，红蚕他暂时不想签打包前世记忆那份，说等过段时间，他心里释怀了，再签。」

    电话里的姜主任呵斥：「他不想签就不签？你有毛病吧？快让他签上！必须把人间记忆留下，才能让他回仙道，懂不懂？」

    女客服明显不懂，所以急忙争辩：「没事，他又不是去投胎，仙道没规定不能带歷劫记忆回去。」

    「可他不是正仙呀！他是精怪！他没有道心，他只是条虫！」姜主任越说越生气，到最后直接骂起来：「不怪人家管你叫傻孟，你是真傻呀！做事不带丁点脑子，萧煜就不该撤诉，让他告死你，我给他记功德分！」

    傻孟委屈：「不是……姜主任，我有违规操作的地方，你可以指出来。你不能空口白牙人身攻击呀！」

    姜主任恨声怒斥：「白痴！你动动脑子，红蚕是虫妖！妖就算有仙籍，也是合同工，他有私心、无道心，你把他惹急了，他会攒怨气，会黑化，会造反！会打砸抢掠，会放火拆家！」

    女客服坚持反驳：「我可没惹他，我对他可好了，我还给他叠过buff呢。」

    她领导被她气到失语，哽住片刻后放恨话：「你最好让他赶紧把协议补签起来，否则后面出任何问题，你自己扛！」

    通话在嘀一声后挂断，冥府女客服脸色僵住片晌，随后腾地跳下沙发，冲到办公室门口，唿一声拉开房门。

    外面哪还有寿嘉勛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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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头髮小姑娘的脑门上已然急出一层细密冷汗，她哐一声关门，再重新拉开，外面仍是冥府中转站的客服大厅。

    仙道和冥府相比，没那么具象，目之所及虚实不定，时间与空间，在这里都是一种泛概念。

    就好比刚刚，寿嘉勛跨过门坎时，脚下绿野无垠，远方仙山飘渺。

    但是很快的，当他拾回本体记忆，脚下嫩绿的草坡，立即幻化成黑潮怒海上险险摇盪的一条栈桥。

    「老子兢兢业业给你们当了八百年纺线工……」寿嘉勛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不给转正，不给放假，你们这帮老孙子！竟然叫我拿自己年假额度歷劫……」

    「我歷你们祖宗！」

    寿总怒髮冲冠，仰天长啸，双手攥拳，脚跟跺地，身躯陡然化作一道红光，腾空飞射而去。

    若将该画面定格细瞧，红光最前端不过是条粉嘟嘟、肉乎乎小毛虫，个头只比成年人巴掌长一点儿。

    由于他身躯细小，红光也微弱，蹬仙山、入庙堂，钻进姻缘楼，爬入仙侣阁，一路顺遂，既未被仙识察觉，更无道仙阻拦。

    当然就算有仙家看见这条粉嘟嘟蚕宝，也不会出手阻拦。

    因为姻缘楼本就是红蚕八百年吐丝纺线结缘的地方，寿嘉勛到这里来，相当于回家。

    而全仙道，三千正仙，若结道侣，都会在仙侣阁里牵一条红线。

    小红蚕昂首仰望那些被莹润光芒罩身的正仙玉像，他们双双对对受红线牵引，尽显和睦美满之态。

    红蚕那只比指甲盖大点的面孔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但他黑豆豆似的可爱双瞳逐渐化出红色。

    人间务实，仙道务虚，仙道不仅空间虚实不定，时间同样虚实不详；具体表现在，若入定，百年千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公职单位因为与人间、冥府对接工作频繁，所以同样过昼夜往替生活。

    走火入魔的小红蚕进楼阁一昼夜后，仙道众仙君终于觉出异样。

    ——三千年兄弟情忽然生出缱绻的心思。

    ——一心一意的道侣们，莫名对同僚横添绮念。

    ——姻缘司里好了几千年的模范夫妻，合和二仙突然想把月佬拉到他们两个中间搞3p。

    当然他们并没有真的那么干。

    一部分仙人对自己产生这种龌蹉思想心生恐惧，他们选择入定，自我审视道心坚定于否。

    另一部分心急火燎赶来仙侣阁，查看自己的红线是否绑出了岔子。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姻缘楼里几位主管，他们扭开同心锁，推开鸳鸯门，然后齐齐被眼面前景像惊得顿住脚步。

    偌大阁楼中央结出个巨大的红茧，无数红线将所有仙尊玉像随机连接，错综复杂卷在一起，看不出缘起缘灭，理不顺三四五六……几十上百条感情脉络。

    兔儿仙「啊——」一声惊唿，差点当场自爆仙识。

    天喜星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月光娘娘结结巴巴出声询问：「红蚕……是你吗？」

    红茧中传出几声桀桀怪笑：「叫我…寿总。」

    门口众仙家闻声纷纷闭目结手印，以心眼查看红茧。

    只见那里面有一名短髮斑白的赤裸青年，抱膝蜷坐于茧心。

    他看起来十分憔悴，奄奄一息，仿佛已经耗尽灵力，命不久矣。

    适才跟他说话的女仙家往前走两步，手掌贴上茧房，柔声询问：「红蚕，月佬给你放百年长假，你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叫我『寿嘉勛』！」茧中人再次强调，随即气若游丝感慨起来：「吐丝八百年，牵线亿万条，却没有一条能拴住我自己的情缘，我不甘心啊……」

    女仙家惊讶：「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何事？」

    寿嘉勛重重嘆一口气：「你道我是去度假，却是有人叫我去渡劫。

    我不过一条小小虫精，渡劫就能飞升转正吗？

    不能！

    你们不过是作弄我，叫我去遭一场罪，经几番无妄之灾。」

    女仙家难以置信：「不能吧？是否有什么误会？不如你出来，我们当面好好说，若真有人从中作梗，让你去渡劫，我带你去找月佬评理。」

    寿嘉勛冷笑：「你们是一丘之貉，我不会出去，有本事拆开茧房，进来捉拿我。」

    女仙家扭头朝众道友递出个询问的眼神。

    一名男仙人招招手，示意大家退一步说话。

    随即大家退出阁楼，将门板轻轻掩起。

    女仙家道：「这乱糟糟的一团，可怎么拆？若一不小心拆坏几位上神的姻缘，下一个要拆的，恐怕就是我等的庙堂了。」

    男仙人提议：「刚听那红蚕所言，不知谁作弄他，将他好好的度假变成渡劫，若叫那罪魁祸首亲自来给他道歉，是否能让他消气，自行解开茧房？」

    女仙点头，随后环视众位同班仙友，片刻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位容色妖娆的白眉仙子身上。

    「哎你……」女仙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埋怨。

    白眉仙子讪然噘嘴发嗔：「红蚕每次都将次等红线交给我，十根有八根拴不牢，剩下两根也一扯就断，我仙台香火本就不旺，他还这样坑害我，我气不过，想让他也尝尝红线无故断裂的苦。

    所以在他起程度假时，给冥府发了一封渡劫通知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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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姻缘司，算上老大月佬，总共二十位坐殿正仙。

    这些仙家皆是红蚕的顶头上司，是以只要其中一人知会冥府，冥府就会按上边需求，给小虫妖安排歷劫。

    白眉仙子哀怨嘆息：「那我去和小红蚕说说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捉弄他。」

    之前被大茧房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那位天喜星君忽然进前一步，伸手拦住白眉仙子：「你是该去给他道歉，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白眉仙子点头：「星君请讲。」

    天喜星正色道：「姻缘楼的红线从来供不应求，仙友们从来都是手头不够用了便来讨两卷。赶上哪卷算哪卷，你怎会觉得他故意将残次品送给你？

    明明是一样的丝线，为何在你的道场就格外易断，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白眉仙子涩然垂首，再次道歉：「是我错怪红蚕，都是我不好。」

    「自然是你不好。」天喜星不依不饶继续控诉：「你乃是娼妓之神，拜你之人皆以娼妓为业，他们命中本无正缘，妄图靠牵条红线成就好姻缘，简直痴人说梦。

    你竟然为这种事责怪红蚕，你仙德有亏。」

    天喜星所言内容逐渐直白激烈，嗓门也不自觉提高许多。

    寿嘉勛在茧房里隐约听闻一二，扁嘴哼一声冷笑，难怪殷溪上不了岸反怪我……混夜场的果然没有好东西。

    第292章 挣扎到最后一刻

    外界提起姻缘司，往往只知有月佬，其实体制内分工极细，比方说月光娘娘主理少男少女追求意中人，白眉仙子主理娼妓姻缘，而天喜星主理婚姻和睦。

    所以天喜星君与白眉仙子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可以对标人间原配伴侣与插足婚内感情的第三者。

    两仙家矛盾由来已久，且无法调和，平常没事都得找事干一架，今天白眉仙子被天喜星群抓着把柄，天喜星君哪可能轻易放过她？

    白眉仙子自知礼亏，可她再不济也是位有名有姓的正经仙家，当着众多仙僚的面，一再受数落贬衰，难免挂不住面子争辩几句。

    说：为娼妓者多有难处，且自古以来，娼妓之中也有诸多造福一方的杰出人物，最后与天喜星君一句顶一句争执起来。

    寿嘉勛内心起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拿指尖轻轻摩挲身边又细又软的朱红丝线。

    这时仙侣阁大门无声欠开一条缝隙，一名身着中式裤褂，面容讨喜的少年侧身挤进殿阁。

    他进殿后直奔大红茧，张开双臂，将身躯和面孔全都贴到茧房上，急声询问：「蚕宝，你怎么样啦？你好虚哦……你出来好不好？爸爸给你准备好多仙草，出来吃一点，补一补好不好？」

    「滚！」红色茧房随寿总怒喝陡然震动，里面那位继续骂：「龟儿子！少占老子便宜。」

    红衣少年扁嘴，脸上显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他往旁边挪半步，再次抱住大红茧摸索，不声不响绕茧房一周才再开口：「宝宝，你没留门呀！那还怎么出来？」

    寿嘉勛冷笑：「谁说我还打算出去？」

    红衣少年大惊：「宝！不能呀！又没多大事！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寿嘉勛轻哼，气若游丝呢喃：「这个地方……我呆够了。龟儿子，等你爹我坐化，一定是全三界最beauty的扑楞蛾子。」

    红衣少年闻言双眼一红，滚出两行热泪：「不要啊宝宝！本星君还想等你再长大点，和你结缘，做仙侣……宝宝，有话好说，你别义气用事嘛。」

    寿嘉勛想骂他，但还没等张嘴，身形一虚，又变回那条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蚕虫。

    茧房外的红衣少年脸色一僵：「宝！宝你怎么啦？你是不是灵力耗尽啦？啊！不行，不行……我得把你弄出来！」

    说着原地结手印，转瞬间右手多出一把寒光凛凛的三尺长剑；说时迟那时快，举剑就要来噼砍茧房。

    好在这时门外吵嘴那两位可算鸣金收兵，白眉仙子总归还是要来亲自跟红蚕道歉，希望藉此化解小虫精的怨气。

    结果仙子刚一推门就惊唿出声：「喜星！」同时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接寒剑，并将红衣少年撞开。

    随后仙侣阁内再次乱成一团，被称作喜星的红衣少年拖哭腔嘶吼：「我蚕宝要坐化了！都怪我，我害苦宝宝了。」

    白眉仙子捂着自己被噼伤的胳膊，跟他面面相觑：「你……也有份？」

    喜星嘴角抽抽着往下撇：「「总受」那条……是我加的，但是我没让断情缘呀……我跟他闹着玩的，我也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

    月光娘娘满脸无话可说，上前触摸茧房，感受其中气息渐弱的灵体。

    随后嘆着气提议：「请月佬吧……如果红蚕坐化，这只茧房就只能强拆了。」

    那可就热闹了！

    因为成仙一途，初始关卡便是放下七情六慾，仙侣结缘凭的不是一己私情，而是机缘巧合。

    修成仙侣者，多有守望相助之意，但未必合府而居。

    所以人间夫妻牵根红线，是锦上添花，仙侣们那可真的是千里有缘「一线牵」；万一红线断了，「天」都不晓得他们的缘分还能不能续上。

    当然如今缠成一团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盼小虫妖莫要再作妖，赶快自己把烂摊子收拾掉。

    月光娘娘话音刚落，月佬与合和二仙已灵随心至，飘然入殿；三位上仙的脸色，郁闷得如出一辙。

 第412页

    月佬在仙道不算很顶级的大佬，不过样貌拨群，鹰视狼顾，霸气外露，风采卓然。

    衣着宽袍大袖，胸肌微露；长发披散，尽显洒脱不羁。

    这位勐男步入殿阁后，众仙家自觉噤声。

    月佬抬手朝红茧弹指，一缕红光射入茧房，蜷缩在茧心里小红蚕身躯一震，好似充电一样，重新化出人形。

    勐男老闆沉声道：「你的事情，本座已经清楚了。告诉本座，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将这里恢復如初。」

    寿嘉勛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白眉仙子、喜星，无缘无故迫害于我，有亏仙德，我要您贬除他们的仙藉。」

    喜星闻言脸色一苦，登时泪流更凶，小声哽噎：「蚕宝……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别这么恨我。」

    白眉仙子满眼惊恐，扭头看向身旁红衣少年。

    她想的是，喜星虽然在姻缘司挂职，本身却是福、、寿、喜、财「五福星」之一，月佬老大不能拿他怎么样。

    自己可没有其他背景，庙堂香火也不算很旺，不会最后所有责罚都冲着自己来吧？！

    还好勐男月佬快人快语，并没一直慎着他们，很快便对红蚕道：「正仙的仙藉，并非本座想抹除便能抹除。红蚕，换个条件。」

    寿嘉勛在茧内掩面，刻意发出一声呜咽：「父君，他们欺侮我……」

    「本座知道，但是你今天也闯下大祸，若不能及时补救，本座只能先罚你，再和他们算帐。」

    寿嘉勛哼哼唧唧哭两声：「父君，他们做错事，却可以不必受惩罚，那就用他们的功德，补我再续前缘吧。」

    勐男月佬皱眉，脸色仍十分为难，却没有直言拒绝。

    毕竟刚才已经拒绝他一回，再拒绝一次，就显得自己太没诚意了。

    他思考片刻，沉声道：「本座只能让你重新……」

    寿嘉勛打断他说话：「父君！红蚕尘缘未了，人间伴侣阳寿未尽，都怪他们！不能接续前缘，红蚕就此坐化也罢！」

    他勐男老闆眉头紧锁，想了想：「本座请一位能帮你续前情的上仙过来，你自己与他商议。你若能说动他，他定能帮你。本座只能帮你到这里。」

    寿嘉勛立即回应：「多谢父君。」

    月佬又道：「但无论你们商讨结果如何，你都要将这里恢復如初。」

    寿嘉勛沉默。

    他老闆继续道：「你点头，我才会去请人。」

    寿嘉勛语气满是为难，不过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好……我同意。」

    其实他心里也没那么为难。

    且他大抵能猜到月佬会请谁来为他「作主」。

    居于仙道的众仙家，绝大多数通过自我修行得道成仙；但也有极少数，是两仙家机缘得子，生来就是神仙的神仙。

    能拥有此等纯元仙身的仙家，多为上仙之后，生来就比普通仙家高一等。

    相当于人间的富二代。

    他们几乎不须要刻意修行，只要开心安逸静候仙岁及冠，再将六道七劫歷一遍，便可以驻守一方，占一正神之位。

    当然此等「仙品」在仙道也不多见，毕竟没有七情六慾的仙家成仙，是为造一方，不是图着生孩子。

    不过他们仙道之内，眼下正好有一位了不起的修然殿下，及冠多年因歷劫不顺，仍未能封神。

    这位殿下乃是东华帝君与西王母的么子，论身份，搁人间得叫「还没找着工作的京圈太子爷」。

    出身了得，权大气粗，可惜是个恋爱脑，过去一千年中歷劫三十七次，攒出三十七任前妻、前夫。

    「六道七劫：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前四劫没难度，顺应而为就好，后三劫，有情皆苦。

    而修然殿下正好长了颗「有情饮水饱」的脑袋，每次去歷情劫，都能将情劫对象收拾得服服贴贴，叫人家捨生忘死的跟他长厢厮守。

    什么苦？不存在的！

    人家歷劫就是去品尝甜甜的恋爱，快乐的不得了。

    这就导致修然殿下的恋爱脑发育格外完善，同情心也特别容易泛滥。

    寿嘉勛拾回仙道记忆那一刻，首当其冲的就是想到这位仙道奇葩，若能让他找上门，请对方帮忙，十之八九可以说动对方帮自己和雍鸣一把。

    可惜他只是条沾染仙气成精的小虫子，「仙圈太子爷」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连人家府邸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全姻缘司能跟修然殿下说上话的，也就只有大老闆月佬。

    可是如果找月佬直白告状、求助，月佬未必愿意为一条虫子去欠修然殿下个「人情」。

    于是小虫精不得不兵行险招，先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错，又要让这件错事可以修復弥补；以此逼月佬出面与他斡旋。

    然后他先丧失理智般提出个「高额」赔偿方案：贬除两位正仙的仙藉。

    月佬当然做不到，就算能做，也不会为一条虫去做。

    这时小虫精再善解人意地退而求其次，月佬此刻便觉得欠修然殿下个人情不算什么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勐男月佬就是殷寿啦～\(////)\

    第293章 雍鸣出柜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不到一星期，无论写字楼还是居民区，到处都开始张灯结彩，年味儿越来越浓。

    「嘉鸣园」偌大一片园林豪宅，不只没「年味儿」，连「人味儿」都快断绝了。

 第413页

    五亩地的园子，只留四名保安守大门，兼日常巡逻。

    其实打工也要有盼头，才有干活的激情，「嘉鸣园」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连小小的保安室里都人心惶惶。

    这两天大家一张嘴就忍不住提找新工作的事情，每年春节后都是保安岗招工旺季，趁这时候跳槽，来年生计才有保障。

    一名年轻保安低声给同事分晰：「万一寿先生扛不过来，这地方一时半会儿恐怕是用不上保安了，他们拖到五六月份裁员的话，我们工作就不好找了。」

    他同事瞧着年纪大点，三十来岁的模样，边听边点头：「看机会吧，我倒是不着急，只要他们工资照给，我就先这么呆着。」

    说完看小伙伴一脸不以为然，忍不住给对方传授经验：「我跟你讲，你要换，就尽量往办公楼、商务楼换；千万别去民居物业，由其那种出租房多的老小区，钱少事多，一天天烦得要死。

    让我去那种地方，我宁可留在这，守着雍先生。」

    年轻保安撇嘴：「我瘆的慌……」

    他话音未落，房门咔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另外两名保安手里拎外卖进屋。

    他们现在的工作内容，除了在保安室盯监控，就是早中晚轮流在园内巡逻打卡，顺手带外卖回来。

    留在屋里的两位一边小声欢唿：「开饭了，开饭了！」一边主动接过外卖提兜，在工作檯上分餐、摆餐具。

    另外两人转身往柜子里挂外套，柜门还没关上，就听身后两名同事发出「啊——！」一声惊悚大叫。

    「嘉鸣园」因为面积太大，满编有三十名保安，平常三班换岗，宿舍有专门餐厅，所以保安室不另设餐桌。

    最近情况特殊，处于关门闭户状态，所以哥几个才顿顿点外卖凑和，吃饭也是在监控台上将就。

    刚才摆饭那两位保安兄弟收拾桌面，面孔正好对住监控屏，不经意的……或者说习惯性的往屏幕上瞥一眼，竟然看见雍鸣那口停灵棺椁，有半扇玻璃门往上翻着敞开了。

    四名保安自然再顾不上吃饭，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是那栋楼进贼了。

    但是那口棺椁双门透亮，从外面也能一眼看见里头只有一具身裹床单的尸首。

    园子里值得偷的东西不少，什么贼会对一具尸首感兴趣？

    四人心里发毛，犹豫老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打算过去看一眼。

    于是各自穿好外套，揣上电击器跟武装甩棍，结伴前往停尸楼。

    结果到楼根底下四人再次犯难，因为寿嘉勛先前把秘码给改了，他们进不去，只能楼下绕两圈，看有没有门窗遭破坏的痕迹。

    可是仔仔细细观察一刻钟，也没找着外部被破坏的蛛丝马迹。

    四人忧心忡忡小跑回保安室，再次通过监控视频查看园内，以及那栋楼内的情况。

    然而看来看去除了棺椁门的确被掀开半扇，别处没有任何异样。

    四人组中年轻最大的保安最终决定打电话给果然汇报情况。

    果大叔听说后，第一反应也是「嘉鸣园」进贼了，但是等他耐心听完保安描述，只觉事情十分蹊跷，内心和他们一样困惑。

    可问题是如今谁也不知道那栋楼的开锁秘码，想要进去，要么破窗、要么拆门。

    不过一层钢化玻璃很难敲，保安提议用梯子上二楼阳台，挑一扇小点的窗户下手。

    果然沉吟两秒，快速决定：「那就破窗吧，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这么一说，四名保安又犹豫了，支支吾吾询问：「果总，您能不能回来一趟，这个……万一破窗之后，发现内部有失窃、损毁，我们……」

    果大叔嘆气，无奈点头：「行吧，那你们等一下，我这就找人回去。」

    他原想叫果多余过去瞧瞧，毕竟那个柜子是果多余的，万一只是哪个按钮，或者开门弹簧坏了呢？

    不过萧知衡听说后，主动表示自己要跟果多余一起过去看看，反正大家一起留在医院也没多大意义。

    寿嘉勛躺在icu里，没有半点甦醒徵兆。

    董岢倒是醒了，但迷迷煳煳的，他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昏迷前见过寿嘉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人打破头。

    他男朋友秦野，前两天得知董岢受伤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去报警，没跟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捅给了警方。

    然后虞金豪被拘留调查，虞骄因为精神恍惚，留在这家私立医院，目前也由果家父子和皮特暂时照顾着。

    寿嘉勛生死没有定数，家不成家，公司也乱成个烂摊子。

    果多余干脆让公司全体提前放假，寻思无论如何拖到年后再慢慢解决棘手问题。

    他跟萧知衡坐上汽车后一路无话，眼看快到「嘉鸣园」的时候，才忍不住嘆着气感慨：「最差结果，就是寿嘉勛再也醒不过来，如果那样的话，我打算年后盘点「嘉鸣影视」资产，该赔的赔、该卖的卖……」

    果少爷越说声音越小，见萧知衡不搭腔，自己这边的丧气话也无疾而终。

    萧知衡这几天过的其实很煎熬，他和寿嘉勛曾经是一对很合拍的伴侣，俩人在性格方面自然也有一定共性，内心越痛苦脆弱时，表面越坚定。

    早在萧煜出事时，身为亲爹的萧知衡已经对生活丧失热忱，他孤身一人，用苦行僧般的生活质量默默救赎一份根本不存在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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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寿嘉勛可能也要走了，萧知衡只觉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或事情值得自己牵挂。

    他知道果多余在担心什么，但此时此刻，萧董对「身外俗物」的确提不起丁点兴趣。

    前半生以拥有点石成金能力为傲的投资专家，后半生只想独善其身，做一名真正的方外之人。

    可惜果多余对这位比他亲爹还大几岁的同学前夫了解有限，他扭头偷瞄，见萧知衡眉宇毅然，就觉对方仍是位值得託付信赖的朋友，或可以让他求助、依靠的长辈。

    反正眼瞅着寿嘉勛扔下的公司变成现在这样，他是没信心经营下去的，而且究其行业而言，他觉他爸也搞不定。

    倒是寿嘉勛的前夫萧知衡，或者前男友梁滔滔，兴许能帮上忙。两相比较，好像存在过婚姻关系的前夫又更亲近一点。

    于是果多余换个角度试探：「嘉勛最放不下的，一定是正正，可惜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懂做生意，白瞎他爸给他打下来这么大一片江山。」

    萧知衡闻言总算给出点反应，攒眉轻嘆一口气：「年后我帮你看看……」

    果多余心里登时踏实不少。

    随后汽车进「嘉鸣园」停稳，二人各自推门下车，快步朝保安室走去。

    几分钟后跟着四名保安前往雍鸣的停灵小楼，看着保安架梯子爬上二楼阳台，很快大门被破窗入室的保安从内侧打开。

    两名保安脸色煞白，讲话声音压不住打颤，嗑嗑巴巴对果、萧二人道：「雍……雍生先……你们快进来…看看吧！」

    果多余一马当先冲进大厅，萧知衡紧随其后，进大厅后一眼看见雍鸣半个膀子已经从丝料床单中挣脱出来，挣出来那只手扒在保鲜柜门的折页处。

    就是说……那半扇柜门是他自己推开的。

    保安将眼前所见定义为「诈尸」，当然被吓得够呛；但随后听见果多余嚷嚷：「他没死！他根本没死！我的天吶！」感觉又好了一点。

    果少爷一边大唿小叫，一边扯开自己羊绒大衣，脱下来给雍鸣裹在身上保暖。

    萧知衡也连忙扒下自己外套，给雍鸣盖腿脚，同时高声吩咐保安：「快开空调！这里太冷了。」

    然后立即掏手机拨急救电话，他报地址时，果多余已经把雍鸣的上半身从保鲜柜里扶起来，并高声提议：「别等救护车了，我们自己开车更快。」

    萧知衡点头说也行，随即对电话那边道歉，表示不用给他们派车了。

    果多余一手揽雍鸣肩膀，另只手轻拍对方脸颊：「雍鸣、雍鸣！小鸣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萧知衡上前跟他一起尝试叫醒对方：「雍鸣，雍鸣？」

    四名保安仍不敢上前，神情紧张小心提问：「萧先生，你们……你们确定？」

    萧知衡抬眼，指着雍鸣的身体反问：「你看不见他胸膛起伏？他在唿吸啊！快来搭把手，把你们老闆弄出来。」

    「等等等等……」果多余摆手：「现在搬出来也没地方放，先找两床棉被，等下直接抬车上去。」

    保安这次很快响应：「楼上客房里有被子，我这就去拿。」

    十来分钟后，四名保安加两位亲友，将雍鸣卷在一张厚棉被里，扛出「停尸楼」。

    那个画面有点像清宫剧里几个太监送宫妃去给皇帝侍寝。

    好在这时司机已经将汽车通过货运门开到楼门口，大家十来步便将「雍贵妃」塞进汽车后座。

    果多余从另一侧钻进后座，让雍鸣半仰在他身上，调整出个唿吸顺畅的躺姿，然后一会儿按一按对方胸膛，一会儿摸一摸人家颈动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连讲话都显得语无伦次：「寿嘉勛如果知道你没死，肯定开心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肯定一高兴就醒了！」

    萧知衡坐副驾上点头附和：「是啊，嘉勛肯定能好起来。」

    果多余腾出一只手掏手机：「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告诉寿嘉勛！」

    而这时，雍鸣嘴唇微不可查歙动两下，促不及防咕哝出两个字：「嘉勛……」

    声音极小，而且沙哑的，很不清晰。

    可果多余离他近，正好听得一清二楚。

    果少爷一时顾不上手里已经拨通的电话，侧身喊：「雍鸣！雍鸣你醒了？雍鸣我听见你说话了吗？雍鸣你睁睁眼？」

    果大叔在电话那头急吼吼询问：「果多余你说什么？雍鸣怎么了？餵？！雍鸣怎么了？」

    萧知衡扭腰伸手，从果多余手里夺过手机，帮忙回答果大叔：「果然，是我……雍鸣没死，他自己把柜门推开了，他现在有唿吸、有心跳，我们正带他往医院赶。

    你快告诉寿嘉勛这个喜讯，让他务必坚强点，一定要醒过来，雍鸣在等他！」

    第294章 他什么都知道但有心无力

    雍鸣入院第一轮抢救之后，医生给出的反馈是，他心肝肺肾脑均有严重衰竭迹象，即便能救活，也有很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而前几天寿嘉勛从抢救室出来时，医生也这么说。

    所以大家还没等从雍鸣「诈尸」喜讯中回过神，又陷进新一轮揪心的悲苦之中。

    果大叔这段时间的心情在波峰谷底反覆震盪，面对半死不活的小寿总和雍鸣，只觉自身每一分钟都煎熬在崩溃的边缘。

    果多余在网上找了许多「植物人」昏迷若干年后甦醒的案例，给自己，和身边所有关心雍寿两夫夫的人「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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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衡也开始通过自己人脉，联络国内拥有最先进「生命仓」的大型医院。

    如果寿嘉勛和雍鸣个把月还醒不过来，后续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尽可能延长维持生命的时间。

    并期待他们有朝一日能甦醒。

    果大叔说：「一定要找条件最好的医院，钱不是问题，费用我来出。」

    萧知衡说：「没事，还是我来出吧。」

    俩人为此低声争持，果多余从中劝和，说你俩别争了，他俩留下的应该够用。

    两位霸总大叔齐齐扭头，皱眉，异口同声：「那是嘉勛留给正正的。」

    果少爷识相闭嘴，耷拉脑袋嘆气，反正他没钱，所以没有话语权。

    这一夜无人入睡，大家坐在一起，断断续续为寿嘉勛一家规划未来。

    其实主要就是讨论怎样分工照顾雍正正。

    直至翌日清早，寿总亲友团全都熬得虚不胜衣，皮特和董健结伴带早餐回来后，萧知衡开始催果多余带他爸回家休息。

    他说：「要做好打持战的准备，如果年后还没起色，就先带他们回帝京……先吃饭吧，吃完你们回去睡一觉，下午过来替我。」

    果大叔点头，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如果再不吃东西，不等小寿总咽气，他自己就先饿死了。

    可捧起小碗刚喝两口皮蛋粥，就被推门闯进病房的虞家人打断。

    虞骄父母，还有他家大叔叔，以及两位哥哥，看起来神色疲惫、风尘僕僕，不是刚下飞机就是刚下高铁。

    总之得知虞骄出事后第一时间跑来兴师问罪。

    他爸是个大嗓门，而且脾气火爆，进门不由分说上前踢茶几，大咧咧斥骂：「寿嘉勛搞咩吤！我家好好个仔，交给他，被逼疯啦！寿嘉勛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寿嘉勛与雍鸣都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果家父子和萧知衡在病房里就着茶几凑和吃几口，虞骄老爸这一脚，直接将茶几踹的撞在萧知衡腿上，汤汤水水洒成一片。

    果大叔在肚子里憋了好几天的窝囊气骤然暴发出来，干脆一扬手将茶几掀翻，赤手空拳冲上去跟虞骄老爸对骂兼单挑：「你家那个是畜牲！恩将仇报！害人家家破人亡！」

    虞骄他爸同样暴跳如雷，骂果然血口喷人，讲方言暴粗口。

    果多余想拉开自己老爸，结果被虞爸爸一拳头擂在腋下，疼得他嗷嗷痛叫，佝偻腰背，差点直接栽地上去。

    果大叔被他儿子抱住的一瞬间，已经抬脚踹向虞骄他爸的肚子，而果多余挨揍时，果大叔的小腿被虞家大叔叔一把扣住，所以果多余往后摔，他爸也重心不稳向后跌倒。

    父子俩抱作一团好不狼狈，还好被后头的萧知衡伸手托住。

    两家人碰面至此刻，顶多不过七八秒，因心里都憋着大火，把对方当做死仇，仿佛失心疯一样，动手全都不留余地。

    果家父子受挫，虞老爸当然全力进击，萧知衡过来扶果然和果多余，他就抬脚踹萧知衡。

    好在萧知衡练过好些年跆拳道，即便这两年已经不练了，也比没练过的机灵且结实得多。

    由其腿功了得，肌肉反应速度也快，屈膝动作后发先至，不仅挡开横空伸过来的大脚，扶开果家父子同时，小腿一弹一勾，直接将虞骄老爸扫了个双脚离地。

    虞家人齐声惊唿，两个儿子跟虞太太一起抢上前救父、救夫。

    只因虞爸爸两百多斤体重，这样凭空摔倒，无论哪个部位着地，恐怕都要断几根骨头。

    虞太太抱住老公那一刻更是哇一声大哭起来，尖声叫嚷：「你们欺侮人！我跟你们拼了！！」

    她哭喊叫嚷宣洩喷怒，但是并不敢真冲过来拼命，她家大叔叔却是当仁不让，说拼就拼，弓步前跨稳住下盘，一拳直奔萧知衡心口。

    萧知衡刚把果然父子扶开，没办法后退，只能在收腿同时架起手臂搁挡。

    大叔叔立刻变拳化掌噼他手肘，给萧知衡噼得左胳膊好一阵又酸又麻。

    就虞骄大叔叔这个换招的速度，若非受过系统训练，就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

    当然萧大叔也不差。

    俩人甫一交手就打得好似功夫电影一样精彩，拳来腿往招招兇狠。

    旁人别说插手，连靠进一点都需要极大勇气。

    果然被他儿子拖到病房内侧，大声嚷嚷要报警，虞家人也大喊要报警，但是警察不是超人，就算立刻接警，也没可能三两分钟就冲进来拉架。

    果多余推开他爸，又沖回前方，试图支援萧大叔，不过还没等他靠近，就被萧知衡呵斥：「躲开！」

    两位「高手」正战况焦灼时，病房房门被人唿一声推开，皮特沖里面大喊：「果总、萧董！鸣总醒了！」

    皮特喊完就跑了，他不是没看见这边在打架，他刚才在陪壁哄虞骄吃饭时就听见动静了，只是没想到两边打得这样激烈。

    所以边跑边朝身后嚷了一嗓子：「董健！」

    保镖董健一直在隔壁看着虞骄，听见喊声才跑出来，顺着皮特挥舞胳膊的方向冲进果然所在这间病房。

    他能当上寿嘉勛的保安队长，是因为干过武术队教练，功夫自然不赖，进屋后一个箭步冲上来，直掏虞家大叔叔后心。

    萧知衡却在听见「雍鸣醒了」那句话时分了个神，结果就是虞家大叔叔被董健一掌噼中肩胛骨，而萧知衡被大叔叔一拳击中两条锁骨中间的天突穴，身躯后锉同时，竟然喀一声呕出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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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大叔至此已经打红眼，若非双双负伤，肯定不会停手，此时一个手按心口，一个抱臂暗自颤抖，眼神依旧凶光不减。

    董健再次上前一步，隔在两位大叔中间，面向虞家人保持提防，沉声呵斥：「你们要干什么！」

    虞骄的两个哥哥也站出来，挡在两位老爸面前，年纪较大那位怒斥：「我们当然是来讨公道！骄骄之前患抑郁症，你们还逼他工作，现在彻底疯掉！你们要负全责。」

    果多余反驳：「根本和工作无关！虞骄给雍鸣食物里下毒，把董岢打出脑震盪，害寿嘉勛流产大出血，你们先搞清楚他是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装疯？」

    虞家二哥瞪眼：「要不是你们逼疯他，他怎么会出手伤人？」

    果多余怒得睚眦欲裂，伸手指住对方：「你！……」

    关键时刻竟然随了他爸，嘴巴跟不上脑子，梗着脖子噎住半天，只嘣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然后转身挽住他爸，又来扶萧知衡：「萧董，我这就叫医生带您去做检查。」

    然后吩咐跟前保镖：「董健，你陪我爸去看雍鸣。」

    黑皮靓仔内心无力，勉强撑住一张兇巴巴面孔，恶狠狠瞪住虞家人：「「嘉鸣影视」现在我做主，虞骄和虞金豪的事还没完！你们都给我等着！」

    虞骄二哥瞪起三角眼冷笑：「怕你啊？！」

    皮特声音陡然在走廊上响起来：「果总！果总！怎么还没来？鸣总醒了！快快……」

    果然和萧知衡再顾不上和虞家人扯皮，连忙抬脚往外走。

    因为像雍鸣这种重症昏迷的患者突然甦醒，若非情况好转，很有可能是迴光返照，医生在应对救治的同时，也会尽量要求家属在旁边候场。

    万一病人不行了，好给家里留几句遗言。

    虞骄老爸气得唿唿喘粗气，不过没再跟果多余争辩，只满脸关切上前搀扶前任伴侣，低声询问：「你没事吧？要不要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脱臼？」

    大叔叔冷脸摇头：「没事。正好他们不在，我们先去看阿骄。」

    果大叔一路飞奔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隔观查玻璃能看见里面已经有好几位医护忙忙碌碌围在病床前。

    皮特上前挽他胳膊：「果总你跟来。」

    说着将果然拉进隔壁无菌室，手脚麻利拿无菌隔离服、卫生帽、口罩，给果大叔全副武装；然后自己也穿了一套。

    他俩进icu的时候，雍鸣似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不过身体依旧虚弱，他一下子就认出果然跟皮特，有气无力询问：「嘉勛怎么样了？」

    果大叔被他问一愣，扭头用疑惑眼神望住皮特，皮特轻轻摇头，小声支应：「我什么都没说。」

    果然其实不太想在这时候讲实情刺激雍鸣，所以只敷衍一声：「还好。」就欠身去追问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也对他说：「还好，还好……」边说边侧身让开半步，让果大叔亲眼看监护数值：「心率已经稳住了，血压正常，肝功也在恢復。」

    果大叔双眼泛酸，激动得差点当场落泪，手按心口低喃：「太好了，太好了……是奇蹟，嘉勛一定也能好起来。」

    雍鸣身上插管连线行动不便，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拿哀伤无助眼神望住果然：「叔……我昏迷七天，但是我什么都知道。」

    果大叔轻声更正：「是八天。不过醒了就好，你别着急，嘉勛已经为你的事急出病了。所以你不能再有事，你要好好养病，你和嘉勛都会好起来。」

    雍鸣小幅度摇头：「他拉着我的手割腕，我看见了……我全都知道，他就在我隔壁，他是不是还没醒？」

    果大叔惊讶，不过这次皮特先开口：「鸣总，你出事那天，那个时候，是不是还有意识？」

    雍鸣合眼，眼角滚出两行苦涩泪水。

    他那时候的确有意识，而且很清楚，只不过并非是做为活人的「意识」。

    他那时终于明白，寿嘉勛给他讲「任我投」和冥府客服，并非精神分裂。

    只不过他见到那位客服，不是粉头髮小姑娘，而是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对方自称孟姚，还告诉雍鸣，寿嘉勛说的傻孟是他同事。

    孟姚告诉雍鸣，说他有七天冷静期，七天之内，自己可以陪他在人间到处看看。

    鑑于雍鸣生前攒下一些功德，他也可以花点时间规划投胎方向——比如在合理范围内选择原生家庭的类型。

    雍鸣多次强烈要求见傻孟，威逼利诱谈条件，甚至给对方下跪哀求，但孟姚油盐不浸，一味严词拒绝。

    于是他只能跟着寿嘉勛，眼看他割腕，眼看他安排后事，眼看他教果多余追查真相，眼看他走错方向……最终酿成大错。

    第295章 骄骄很乖…可惜已经晚了

    在虞家人心里，虞骄是个脾气特别倔，同时又非常机灵的小孩。

    因为很小就出道，自我保护意识也比较强，而且近一年多有虞金豪在身边保驾护航，照理说不应该出这么大事。

    而虞金豪是被拘留了三天之后才给家里打电话，由于通话时身边有警察，他也不能说起因是「为什么」，只能告诉家里人，他们现在「怎么样」。

    所以虞家人只知道虞骄在寿嘉勛家里被什么事情吓着了，突然患上精神病。

    他们从家长角度出发，首先自然会责怪寿嘉勛没照顾好他们的宝贝儿子，所以与果然等人甫一见面便怒火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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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见到虞骄本人，才发觉事情可能比他们想像得更加棘手。

    虞骄已经疯得连家人都不认得，看见房里陡然出现这么多人，吓得扑通一声跳下地，钻到床底下，嘀嘀咕咕小声哀求：「干爹，骄骄知道错了，骄骄再也不敢了。」

    他爸妈家人心疼得两眼泛酸，虞爸身体肥胖，钻不进床底，虞妈便带他两个哥哥探身进床底，试图将虞骄拖出来。

    虞骄登时哭嚎起来，高声尖叫：「我不想的！我没想杀他！你们别抓我，我好怕，干爹！我错了，原谅我吧……求求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大叔叔见状赶紧让两个儿子住手，将虞妈也一併拉开，自己坐床边，歪着脑袋，皱眉打量床底大惊失色的虞骄。

    等虞骄自己哭累了，稍微平静一点时才开口：「骄骄，干爹不怪你，干爹很担心你，你出来好不好？」

    虞骄愣住几秒，忽然用力摇头，再次崩溃大哭：「干爹不会原谅我，我害死干爹……好多血……干爹流好多血，骄骄好想念干爹……」

    大叔叔回头跟虞爸对视，这时虞妈已经吓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地上，瑟瑟颤抖着呢喃：「老天爷，老天爷，到底发生咩事吤？我的骄骄到底怎么了呀！？」

    虞爸扶床沿慢慢坐下来，小心翼翼哄劝么子：「干爹没死呀，爸爸刚才在门外看见他，骄骄别怕，没有人死哦，没有人怪骄骄，老豆想骄骄了，骄骄出来给老豆抱一下好不好？」

    虞骄抽泣声渐弱，抬眼仔细端详他爸，好似老半天才把人认出来，轻轻的叫了一声：「老豆……」

    虞爸连忙点头：「是老豆，骄骄快出来，老豆会保护骄骄。」

    虞骄这才手脚并用从床底爬出来，扑进亲爹怀里哭诉：「老豆，你让干爹原谅骄骄吧，骄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爸满脸心疼，不停轻拍儿子后背安抚：「没事了，干爹很爱骄骄，会保护骄骄，干爹不会怪骄骄。」

    大叔叔往他们身边挪了挪，若有所思沉吟片晌，轻声对虞骄套话：「骄骄，干爹说，他不记得骄骄有做错事呀……骄骄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虞骄停止哭泣，眼神直愣愣的和他大叔叔对视，似乎真的开始努力回忆，不过很快再次陷入癫狂，拼命往他爸怀里钻，又哭又叫：「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的……干爹，对不起……对不起……好多血，好多血……救救他，救救我干爹，骄骄不能没有干爹……」

    大叔叔沉沉嘆一口气，扶床沿站起来，转身吩咐虞骄的二哥和三哥：「寿嘉勛和雍鸣应该都在这间医院里，想办法打听一下，他俩都因为什么住院。」

    虞家两兄弟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就转了回来，说icu那边忽然多出十几个保镖，场面怪吓人，医生护士什么都不给他们说。

    大叔叔皱眉，怒哼一声：「雍鸣不是醒咗咩？老虞，你去找他倾谈，阿骄现在这样，先叫他给我们虞家个说法。」

    虞爸爸眉头紧锁，脸色犹豫：「阿骄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事情？」

    大叔叔呵斥：「傻咗呀你？阿骄胆小小个仔，就算有做什么，也是阿豪嘞个疯批！嘞个疯批随咗他老豆，胆大包天！早知就不该让他来帮阿骄。阿骄现在是吓坏咗！是受到伤害嘞个。」

    「唉！……你不要这样讲阿豪，我去找雍鸣谈一下再说。」虞骄老爸嘆气，说完将虞骄推到自己老婆怀里，柔声安抚：「骄骄乖，和妈妈在一起，爸爸出去一下。」

    虞骄却死命扯他衣襟，哭唧唧哀求：「骄骄想见干爹……老豆，老豆……骄骄要干爹。」

    「唉！亲爹不要，要干爹。」虞爸爸长吁短嘆拍抚儿子后背：「乖啦，老豆去帮骄骄找干爹过来哦，你乖啦……」

    他话音未落，病房门被人嗑嗑叩响，虞家二哥转身开门，见来人是皮特和刚刚打伤他爸的董健，立刻眉毛一竖，冷声质问：「有事？」

    皮特眉头略蹙，但脸上并没有敌意：「我来跟你们交接一下。」

    虞骄看见皮特，立刻挣扎着推开亲妈，耸着肩膀站起来，双手握在一起，紧张兮兮沖皮助理央求：「哥哥，骄骄今天很乖，骄骄想见干爹。」

    皮特看他的眼神既怜悯又无奈：「干爹还没睡醒，骄骄乖，再等一等。」

    虞骄轻轻哦一声，原地蹲下来，双手抱膝，尽量让自己缩成一团，哭唧唧嘟囔：「骄骄乖，骄骄很乖的，干爹不生骄骄的气了喔……」

    皮特目光移回虞骄老爸脸上：「我来交接照顾阿骄的事情，你们想在这里谈，还是出去谈？」

    虞骄爸皱眉：「我哋要和雍鸣谈。」

    皮特漠然拒绝：「雍先生目前还不能和你们见面，身体状况不允许。」

    虞家大叔叔认真想了想，最终只能代表家人妥协：「好，我们换个地方谈一下。」

    说完自顾自安排，依旧让虞骄妈留下照顾儿子，其他人跟随皮特到外面另寻合适地方谈话。

    皮特带他来到医院内部一间咖啡厅，因为这边是高端私立医院，平常患者较少，非就诊区更加清静，即便在开放区域，也见不着什么闲杂人等。

    皮助理开门见山：「我想你们现在最想知道的，一定是阿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叔叔点头：「是的，但你是他们的人，你讲的话……我们不会很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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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特点头：「没关系，我只讲我看亲眼见到的部分，你们可以持怀疑态度，后续再慢慢核实。」

    随后将那晚自己帮寿嘉勛单独约见董岢，后来虞金豪带虞骄私自闯入温泉馆的事情讲了一遍。

    并总结：「我听说虞骄进温泉房后，立即带果然先生追进去查看，我们赶到的时候，董岢和寿总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阿骄神智不清。

    我当时吓得大叫，接着不到一分钟，虞金豪也跑进来，那晚我们看到的东西基本一致，你们可以随时找虞金豪再问一遍。」

    虞家人互睇一眼，脸上仍显困惑，大叔叔率先追问：「那天寿总为什么单独约见董岢？」

    皮特摇头：「这个不方便透露，总之跟阿骄没有关系，阿骄那天根本不应该进去。」

    大叔叔皱眉：「可是你们也没亲眼看见阿骄有袭击或伤害任何人，万一阿骄先前进去时，和你们看见的是同样情形，也许他只是被寿总样子吓到精神失常呢？」

    皮特客观反驳：「阿骄这几天时不时提起，是他伤害寿总，我想他现在这样精神状态，应该不会撒谎。」

    大叔叔辩解：「你也说他现在精神失常，就算马上抓他上法庭，他的讲话都没办法当作证词。」

    皮特苦笑点头：「您说的没错。」

    大叔叔继续道：「我听果然的儿子讲，寿总那晚昏迷的原因是流产大出血，他讲的是真是假？」

    皮特再次点头：「是真的。」

    大叔叔冷笑：「那么我觉得完全有另一种可能——寿总单独约董岢谈事情，中间董岢突然对寿总起歹心，强暴寿总，导至寿总流产；寿总反抗时打伤董岢，最后他们两个两败俱伤。

    而阿骄进去的时候以为寿总已经死咗咯，惊吓过度，才精神失常。」

    这次换皮特皱眉：「你讲这种情况，不太可能……」

    他话没说完就被虞家大叔叔打断：「不太可能，就是有这种可能。」

    皮特摇头，他想反驳对方，但嘴还没张开，就再次被大叔叔截断话头。

    大叔叔说：「总之你们并没有实质证据能说明阿骄伤人，却报警把虞金豪抓走，这是什么道理？」

    皮特嘆气：「这个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报警，主要是还没顾上处理这方面问题。

    况且报警的也不是果总，而是董岢的朋友，对方得知董岢受伤之后报的警，他具体跟警方说的是什么，我们完全不清楚。」

    大叔叔脸色诧异，还有点儿愤懑：「好吧，那董岢现在怎么样？死的活的？」

    「董岢已经醒了。」皮特说：「但是，他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在那晚去过「嘉鸣园」。」

    虞骄他爸仰面翻白眼，拧眉怒斥：「那么现在，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清楚的？你们什么都没搞清楚，没有证据，却让我两个儿子一个变成疯子，一个被关起来，你们在搞什么啊？！」

    皮特闻言沉吟数秒，严谨回应：「其实果总和萧董这边已经查到很多事情，但我刚刚也说过，我只对你们讲我亲眼看见的东西。

    其他问题，你们大可以去问虞金豪。

    至于最终结论，我们可以一起等警方的调查报告。」

    虞家人纷纷显出丧气表情，大叔叔冷哼两声，换个话题追问：「你刚才说交接什么事情？」

    皮特点头：「这几天一直是我在照顾阿胶，既然你们来了，当然要把他还给你们。」

    虞骄二哥冷笑：「就是说，骄骄后续治疗费用，你们也不打算负担了是吧？」

    皮特瞟他一眼，脸色不悦继续叮嘱虞骄他爸：「这家医院不是专门精神科医院，治疗方案太保守。

    如果你们还希望阿胶好起来，最好尽快帮他联繫专业医院。

    至于后续治疗费用，阿骄有保险，你们联络岳林，他会帮你们办理赔。」

    虞家人终于无话可说，众人沉默下来，隔了将近一分钟，虞骄老爸才出声，抚额哀嘆：「我的天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皮助理扶案起身，好似讲结案陈词一样收尾：「问心无愧的人，就算见到鬼，都不会害怕。所以我仅代表我自己……真诚祝愿虞骄早日康復，我相信他清醒那一刻，会选择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第296章 千里送废话礼轻情义重

    皮特跟虞家人分开之后，立即接到来自雍鸣的第二条指令。

    雍鸣让他回「嘉鸣园」温泉馆，在日式汤池房的衣橱里找寿嘉勛的手机。

    皮特起始只是觉得有点稀奇，雍鸣怎么会知道寿嘉勛的手机在那个地方？

    等他在衣橱拉门缝隙里把手机取出来时，更觉不可思异。

    因为从手机放置角度能轻易判断出它在断电关机之前，应该正在被寿嘉勛用来偷拍记录一些事情。

    寿嘉勛如果真有心跟董岢偷情，他干嘛自己放一部手机偷拍？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更吓人的是，雍鸣那时明明躺在另一栋楼的保鲜柜里，他怎么会知道寿嘉勛把手机放在什么地方？

    保镖董健给他开车，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最后讨论结果是：「大概果总告诉他的吧？」

    所以皮助理在icu门口见着果大叔时随口汇报：「寿总的手机拿回来了。」

    果然也随口搭腔：「哪儿找着的？」

 第419页

    皮特一愣，瞠目结舌支吾：「不是您……告诉……」

    果大叔不解：「我告诉什么？」

    皮助理嘴巴张了又张，几度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把实情讲出来：「鸣总说在温泉房衣橱里，我以为是您告诉他的。」

    果大叔直言：「我如果知道，就直接帮他拿过来了。所以雍鸣怎么知道的？」

    皮特忙不迭摇头：「我不知道啊！」

    果然还没脱无菌服，站起身说：「那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他送进去。」说着将口罩戴起来。

    皮特将手机和充电器一起交到果大叔手里，然后顺手帮对方开门。

    果然进病房后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前，查看雍鸣是醒是睡。

    雍鸣双眼眼帘掀开少许：「叔？」

    果大叔沖他微笑，尽管大半张脸掩在口罩下面，眼神也是柔和的：「小皮把嘉勛的手机拿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放雍鸣肚子上，然后在床头插充电器，语气很轻很随意地询问：「你怎么知道嘉勛的手机放在温泉房里？」

    雍鸣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上夹着心率监测器，两只手都不太好使，只能一起用掌心把手机夹住，捧起来。

    他双眼陡然涌上泪意，泪眼汪汪哽噎：「我知道……」

    好似说了句废话。

    果然苦笑追问：「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着……」雍鸣说着在充电开机的屏幕上点几下，输入开机密码：「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点开相册，打开最后一条视频。

    起头画面里寿嘉勛苍白面孔在镜头跟前，他小心翼翼调整手机摆方角度，用衣橱拉门卡住手机，摆了好几次才把手机放稳当。

    摆好手机后，对着镜头低声陈述：「董岢是罗甄的干儿子，是罗煦的情人，我怀疑他和「嘉鸣影视」签约，是为了接近我和雍鸣，伺机给他义父和情人报仇。

    我，寿嘉勛，二四年元月二十一日晚，约董岢来这里单独见面。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条视频将成为他企图谋杀我本人的证据。」

    他说完这段，垂首叉腰用力喘两口气，抽下浴袍腰带，扔门口。

    从壁柜上拿一瓶日式烧酒，和两只酒杯，盘腿坐地桌跟前自斟自饮了两杯。

    然后蓦地仰脸四顾，最终面朝虚空处开口：「雍鸣，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别妥协，一定要等我。」

    果大叔瞠目结舌看向雍鸣，想提问，却不晓得从哪个角度下嘴。

    雍鸣自打点开视频那一刻，眼泪就一颗接一颗往两鬓滚落：「叔，他知道……我在……」

    果然震惊到仿佛一时间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结结巴巴半天，愣是没挤出一句完整话：「你是说……你是说……你……」

    雍鸣讷然嗫嚅：「我那些天，一直跟在他身边，我什么都知道。」

    寿嘉勛的手机里继续播放视频，他等来董岢，和对方虚与尾蛇，假装调情，却意外被对方信息素诱导发热。

    接着虞骄出现在画面里，怒不可恶操起烧酒酒瓶，抡在董岢脑袋上。

    寿嘉勛半赤身躺在榻榻米上，嘴里叫着「雍鸣」，朝虞骄伸手……

    雍鸣指尖好似促不及防抖了一下，将手机屏幕按熄。

    果大叔不用看后面，也能猜到发生什么事情。

    他这时只觉脑袋里乱糟糟，抬手用力按压眼窝，喃声慨嘆：「嘉勛太冲动了……还没查清楚，就怀疑董岢。」

    雍鸣替自己老婆辩解：「因为我只能在他身边停留七天，七天之内，嘉勛找不到办法帮我，他们会带走我。」

    果大叔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追问：「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雍鸣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个与时俱进的冥府，只避重就轻支应：「差不多……叔，我现在很担心嘉勛。」

    果大叔感同身受，忙不迭点头：「既然嘉勛能帮你，我们也能帮他，对不对？」

    雍鸣脸色悲苦，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不懂……我只知道，嘉勛在那边有一些特权，类似于高级会员……」

    「啊？！」果大叔难以置信：「这也有会员？难道充会员卡？给自己烧纸？」

    雍鸣苦笑：「我真不知道……总之我没有特权。叔，你能帮我找一些懂行的人吗？和尚、道士、灵媒，什么都行。您和萧董一起修行，应该认识一些高僧吧？」

    果大叔哭笑不得：「我们那是……唉！我先找我认识的大师问问吧，但我觉他们未必懂。可能得多问些人，也让萧董一起帮忙找找路子。」

    雍鸣轻轻点两下头：「叔，我们有三周半时间。」

    果大叔一愣，神情再次紧张起来，拧眉追问：「什么意思？」

    雍鸣吸吸鼻子，尽量压抑哭泣，一板一眼给果然解释：「接待我那位嚮导告诉我，嘉勛原本还有六十几年寿命，但是那天出事后，他的寿数忽然变成只有最后一个月。

    嚮导说他们不会随便剋扣即定寿数，这种情况，应该是寿嘉勛把自己寿数转给别人的结果。而那之后，我就回来了……」

    雍鸣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哭泣中断断续续嗫嚅：「我怀疑……怀疑他……把寿命换给我……」

    果大叔一整个愣在当场，他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不算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真叫他信鬼神，他一时又做不到。

 第420页

    视频里寿嘉勛说自己不会放弃雍鸣，未必就是通灵或寻死的意思。

    萧煜去世时，寿嘉勛倒是提过几次，说对方寿数未尽，不甘之态与现在的雍鸣一模一样。

    而那次心理医生给寿嘉勛的诊断，是轻度精神分裂。

    人在突遭厄运之后，精神层面很难保持稳定，天晓得雍鸣如今是不是也在「分裂」？

    果大叔的脑子里，感情跟理性还没掰扯清楚，雍鸣这边已经喃喃自语般继续道：「一个月……还有三周半。叔，如果他能把寿数换给我，我是不是也能给他换回去？」

    「不行！」果然脱口而出：「你千万别冲动！至少等我先找大师问清楚。不管你还是嘉勛，不能再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你们至少想一想……你们还有正正！」

    雍鸣哽噎嗫嚅：「嘉勛已经委託萧董照顾正正，我相信嘉勛，也信赖萧董。嘉勛说他绝不放弃我，难道我眼睁睁放弃他？」

    果大叔促不及防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追问：「他什么时候委託萧董照顾正正了？」

    其实以寿嘉勛和果然的感情，他想找个人关照儿子，第一人选应该是果然。

    可这次偏就不是。

    雍鸣说：「我出事那天晚上，半夜……嘉勛请萧董回京后抽空去看正正。他的意思……如果他回不来，我也回不来，希望萧董能做正正最后一条『保险绳』。」

    果大叔忽觉头皮发麻，倒是总算不纠结孰真孰假了。

    就算找到手机是巧合，这件事情绝不可能也是巧合。

    所以寿嘉勛很可能真的只剩一个月时间，那么他们就必须抓紧时间……找大师！

    果大叔拉开门叫皮特，严肃叮嘱：「鸣总跟前，需要全天候留人，分分秒秒都不能让他独处，上厕所也不能让他一个人。」

    皮助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心道谁不怕他学寿总殉情吶？！

    果然出门立刻扒下一身无菌服，然后给儿子打电话，问他和萧知衡在干嘛？

    果多余说萧董刚办完住院手续，虞骄大叔叔那一拳，把萧知衡左侧锁骨打裂了，食道也有裂伤。目前先观察一下，如果有持续出血，可能得做手术。

    果然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也被人当胸擂一拳。问到病房号，连忙拔腿往电梯间跑。

    原先三陪二，如今凭空多一位伤患，变成二陪三了。

    好在真正见到萧知衡，又觉没那么严重，对方除了脖子下边一肿了一块，看不出别的外伤；也没呕血不止。

    果多余坐床边，手里拿一管云南白药喷剂，隔两分钟就往萧知衡脖根处嘶嘶喷几下。

    萧知衡跟他客气着推託两回，见拒绝不了，也就不再挣扎了。等他看见果然进屋，立即询问雍鸣那边的情况。

    果然挪把椅子放床前，谨而慎之把雍鸣给他讲的东西，一五一十传递给两位亲友。

    并在最后总结：「我知道，这种事你们一定不信，但不管信不信，咱们都得先找人，把事情办起来。否则万一嘉勛就此……我肯定后悔一辈子。」

    果多余讷然点头：「是……对，可我这方面没什么人脉……我先在同学群里问问吧。」

    萧知衡则立刻翻手机找灵感：「我倒是认识几位，我先联繫一下。」

    于是果大叔也拿起电话，自言自语：「我问问小梁总，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他爷爷老家那边有一些……会跳大神的。」

    病急乱投医这种事，只能说谁病谁知道，只要有条路给他们走，盲目一点也没关系。

    隔天傍晚，梁滔滔亲自回祖藉，请一位北方老太婆出山，风尘僕僕赶至沪城。

    老太婆七十来岁，满脸皱纹，眼神也不大好，眼珠蒙蒙的，似乎有点儿白内障，衣着普普通通，像邻居老奶奶。

    梁滔滔说她是地仙，很灵，有求必应。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游移，大抵是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他们带老太太去见躺在icu里的寿嘉勛。

    老太太隔门往里张望老半天，最后转过身，对大家说：「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仙家，他正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了。

    如果他处理不好，回不来，你们也没别的办法，想开点，认命就好。」

    众人闻言皆默不作声。

    不过各个都忍不住在心里面感慨：千里迢迢跑一趟，哪怕卖颗大力丸呢！也好过讲这么两句废话。

    第297章 在坐的各位都是情敌

    梁滔滔带神婆赶到沪市这晚，正值除夕佳节，所以不管有用没用，都得给人家包一封大红包……随后立刻打发自己带来的秘书送老太婆回家。

    他到医院之前，已经隐约猜测寿嘉勛和雍鸣遇着麻烦了，只是万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麻烦」。

    梁滔滔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满眼哀伤向里面张望。

    寿嘉勛瘦削面孔被氧气面罩遮一大半，从观察窗口望进去的角度看不清眉眼；不过能看见他散落在枕头上的短髮，连脑瓜顶都已经白得七七八八。

    小梁总眼眶一酸，侧身移开目光，喃声对果然感嘆：「都怪我当年没有好好珍惜他，否则……」

    果大叔嘆气：「哪能什么往自个儿身上揽责呢？一辈子这么长……嘉勛早都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唉！你爸天天愁你不找对象，你也得往前看。」

 第421页

    关于找对象这道题，小梁总永远一提一个不吱声，好似选择性失聪一样；今天当然也一样，他问果然：「虞骄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果然摇头，压低声音：「雍鸣手里有一些证据，但是他现在这个情况，就算量刑，也没办法服刑；可是一旦定罪，不管他坐不坐牢，公司都得帮他赔违约金。」

    小梁总拧眉追问：「会赔多少？」

    果然苦笑：「可能得赔进去一座「嘉鸣园」。」

    梁滔滔闻言也不禁替那两口子头疼，思忖片刻又道：「虞骄那个大哥呢？」

    「还没放出来，警方认为他跟两起汽车肇事案有关，但暂时查不出完整证据链，就是反正……也没立案，先拿投毒案当引子拘着。

    不过这件案子里真正投毒的是虞骄，虞金豪之前根本没单独进过雍鸣办公室，光这一条就说不通，所以估计最后也很难定罪。」

    梁滔滔抚额，唉声嘆气：「真给放出来，不得找雍鸣报復？」

    果大叔朝两边走廊呶呶下巴：「所以把保镖都调过来了。」

    梁滔滔锲而不捨努力思考，又给出个主意：「要不要试试联繫罗家？只要他们肯指证虞金豪，光谋杀罗甄那一项就够判了。」

    果大叔闻言苦笑：「早联繫了，我特意去了趟「lhd」，和罗二少见了一面。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立马帮虞金豪请了位律师，正帮忙给虞金豪张罗保释呢。」

    梁滔滔脸色沮丧：「看来罗二少已经跟继母达成和解了。」

    果大叔点头：「是啊，那两位已经把罗大少踢出局，人家不想节外生枝。」

    小梁总皱眉补充：「真是的……他们捞出虞金豪，还能看你们吃瘪，何乐不为？」

    果大叔深表认同，利益攸关，敌人的敌人，未必就能做盟友：「先这么地吧……」

    他还想往下说两句，不过被手机铃声打断思路。低头瞟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寿玉龙，这位老哥的电话，不想接也得接。

    果然接电话同时拍拍梁滔滔肩膀：「去雍鸣那边。」

    然后才和电话里寿嘉勛亲爸打招唿。

    寿玉龙一年到头很少主动和儿子联繫，平常逢年过节都是寿嘉勛主动找他，今年眼瞅都过年了，寿嘉勛也没联繫他，他才亲自打过来。

    寿玉龙说：「雍鸣告诉我，嘉勛最近不方便接电话，我问他什么原因，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我就寻思问问您吧，您最近跟嘉勛有联繫吗？」

    果大叔边听边走，把梁滔滔送到雍鸣病房门口，示意他先进去，自己转个身，继续应付寿玉龙：「我在沪市，跟他们在一起。您看明、后天吧……家里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您过来一趟，但是别带旁人，您自己过来就行。」

    寿玉龙听他话里有话，不禁追问：「到底怎么了？要不我现在买机票飞过去？」

    果大叔沉吟片晌，长长嘆一口气：「您现在过来，和过两天过来没区别；所以不如先在家陪孩子过年。」

    寿玉龙咋舌：「你不跟我说清楚，我能坐得住？我知道嘉勛跟我不亲，可好歹他也是我亲生的，他……」

    「哎您可别这么说，嘉勛一直特在意您。」果大叔打断他，然后继续道：「嘉勛怀二宝了，可是前两天意外……还不到俩月就没了。

    现在人住在医院里，我在这边陪着，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您呢……现在过来也行，晚两天过来也行，对嘉勛来说其实没大差别，看您时间安排。」

    寿玉龙边听边嘆气，老长一串无可奈何：「怎么会这样呢？……哎，这大过年的，真是……」

    果大叔接他话茬，陪他嘆气：「可不就是大过年的，孩子都不想跟您说，不愿意影响你们过年的心情；连正正他爷爷那边也一起瞒着呢，他们在帝京过年。」

    寿玉龙听完心里稍微踏实点，向果大叔道谢后，表示自己听从安排，初二去沪市看望寿嘉勛。

    果大叔无声哼笑，挂断电话，转身推门进雍鸣病房。

    雍鸣甦醒之后，身体状况很快好转起来，之前身上连的管子已经全部撤下来，转回普通病房之后做一些机体康復治疗，整体比较轻松。

    不过精神状态很差，看起来疲惫萎靡，还有点儿怨天尤人；不好好吃饭，也不肯积极配合治疗，颓废得很。

    梁滔滔坐床边低声宽慰他：「搁谁都会查，他不像外人，那会儿在你家住着呢，你爸、你儿子全在人家手里。既然听说他可能杀过人，怎么可能当不知道？」

    果大叔到床边，弯腰轻轻按雍鸣肩膀：「你不要再胡思乱想，梁总说的对，这种事谁碰见，都得跟你一个反应。」

    雍鸣原本挺精明个人，如今也学会钻牛角尖了。

    他觉得寿嘉勛好好的，全是被他连累才变成这样，如果他当初不搭理秦野，不去调查虞金豪，后面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三人正相对无言时，果多余敲门进屋，不过没往里走，隔套间门口抻脖子问他爸：「晚上吃饺子吧？」

    果大叔回头：「嗯，你看着办……萧董那边怎么样？」

    「联繫上个泰国的……什么龙王，说明天就能到。」果多余说着，嘴角往下咧了咧：「我寻思，是不是跨界了啊？」

    梁滔滔抬头追问：「银龙王？」

    「好像是吧？」果多余下意识拧了下眉毛：「语言都不通，也不知道行不行。」

 第422页

    「通的，本来就是华人，羊城那边的。」梁滔滔说。

    果多余耸眉：「哦！出口转内销……」

    果大叔扭头撵人：「你赶紧走吧，买饺子去。」

    雍鸣倒是眼神一亮，似乎从中获得灵感：「我听说过那个人，很多明星找他，娱乐圈的人都信这些，我知道找什么人问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机，先在公司群里发个提神大红包，等群里面炸开锅，纷纷询问是不是鸣总本人时，鸣总开始下发工作需求：希望各位同事踊跃推荐玄学大师，包括但不限于道家名师、得到高僧、阴阳师、阴阳眼、萨满师傅、灵验地仙，等等……

    随即有人在群里小心翼翼询问：「您是鸣总本人？」

    雍鸣立刻发条语音出去：「是我本人，推荐有奖，多多益善。」

    梁滔滔欲言又止的沖果然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吐槽，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这边人傻钱多，速来诈骗？

    果大叔回他个既茫然又无助的眼神，他们旦凡还有点别的办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傍晚时果家父子和寿嘉勛的三任alpha在病房里吃团圆饭。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可能会很尴尬，可真正坐在一起的时候，不仅没有情敌之间的剑拔弩张，反而生出些许类似难兄难弟之间的亲切感。

    梁滔滔以茶代酒，率先举杯：「我是最stup那个，我敬你们一杯。」

    萧知衡跟他碰杯，苦笑：「谁不是呢？嘉勛从一开始就反覆、反覆！告诉我，他不能和小煜碰面……我明明知道他不是无理取闹那种人，为什么偏就不听他的劝呢？」

    雍鸣也把茶杯举起来，重复萧知衡那句：「谁不是呢？……stup，干杯。」

    梁滔滔侧目看向果多余：「来，就差你了。」

    果多余苦笑：「这局我不能跟吧？我和寿嘉勛可是纯纯兄弟情。」

    梁滔滔意味深长：「你知道吗？寿嘉勛当年第一个列入考虑范围的结婚对象，是你。」

    果多余满脸不可置信，扭头问他爸：「真的吗？」

    果大叔茫然：「有这事？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

    梁滔滔示意果多余跟他们碰杯，然后才给大家解惑：「多余和嘉勛参加同学会，被人打了那回。嘉勛在回家的路上，问我，他和多余结婚怎么样？」

    果多余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晚他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寿嘉勛，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机会？

    寿嘉勛说他得想一想，晚点给他答覆。

    他以为寿嘉勛也在开玩笑唬弄他，后来再没敢提这茬儿。

    小果少爷忽然有点儿想哭，不过用力眨眨眼，把酸涩压回去，沖梁滔滔苦笑：「你肯定说我俩不合适。」

    梁滔滔点头：「那是当然啊！……不过你如果再积极一点，我觉他选你的概率，比选我更大。」

    果多余扁嘴吹嘘：「那是当然啊！高中三年，他一直管我叫老公来着，要不是我狗眼看人低，看他家破产立刻和他分手，哪还轮得着你们？」

    果大叔被他气乐：「你高中外号不就是『老公』么？」

    「唉——」果多余仰天长嘆：「那时候多好呀。」

    萧知衡拿水壶帮大家添茶，侧目对梁滔滔道：「你比我好，我向嘉勛求婚的时候，明知道他心里还没放下你……我觉我好像趁人之危一样。」

    他说完之后房间重归寂静，果多余用手肘轻轻拐了下身旁的雍鸣：「小鸣哥，不说两句？」

    雍鸣满脸怅然，讷然出声：「嘉勛没辜负过任何人，这么好的一个人……我相信，他能逢凶化吉。」

    「一定。」

    「逢凶化吉。」

    「肯定能。」

    果大叔和他们一起举杯：「对，我的小寿总肯定能醒过来。」

    第298章 计划内失忆

    短短两周，寿总亲友团被玄学大师们诓走将近八位数积蓄，其中「出口转内销」那位，自己就拐走六五百多个w。

    此后寿嘉勛床头的墙壁上迅速挂起了开光的佛、护身的符、长寿的锁、照妖的镜、引魂的钟……招财的牌，以及五颜六色的吉祥穗。

    搞得医生进寿嘉勛这间房都忍不住合手拜两拜，因为瞧规模阵仗，这面许愿墙肯定很灵验。

    而在众法师玄学发功无果后，雍鸣和果大叔等人似乎也逐渐回归冷静，转头将满心期冀投向科学。

    一家之主亲自做主，将整间icu搬回家，高薪聘请专业医疗团队住家照料「睡美人」，并号称要斥资一个小目标，让果多余跨界研发医疗生命仓。因为就算寿嘉勛咽气，他也不会放弃。

    ——就像寿嘉勛之前为他做的一样。

    果多余当然没敢收他这笔钱，事实上，他觉得雍鸣脑子好像也开始有点不正常了，甚至吓得他不敢在「嘉鸣园」露面。

    正月十五元宵节，又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雍鸣在「嘉鸣园」摆宴，当着雍、寿两家长辈的面，郑重宣布自己对未来的安排。

    首先他节后必须得回归工作，因为坐吃山空不足以支撑寿嘉勛后续治疗费用。

    其次，为防自己突发意外，他得提前安排家产去向。

    如果他和寿嘉勛双双遭遇不测，「嘉鸣影视」的无形资产更名「小红花娱乐」交给梁滔滔继续经营。

    有形资产与所得股权由萧知衡的「启衡资本」监管。

 第423页

    家庭储蓄交由果多余成立生命科学基金，继续保障寿嘉勛生命仓维护工作。

    不动产则交给果然代为打理。

    至于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交给雍正正，仍以寿嘉勛早前规划为准。

    另外特别划出一套帝京学区房送给岳父寿玉龙，说：「嘉勛一直很关心您，最后一点心意，您别拒绝。」

    寿玉龙含泪点头，无声接下房产证。

    雍鸣的omega生父蓦地开口：「鸣er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雍鸣点头：「我不会，我得照顾嘉勛。」

    他爸眉头紧锁：「正正也需要你照顾呀！你不能只管老婆不管儿子，你看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

    雍鸣默然伸手把儿子抱怀里，快两岁的小孩儿已经能单嘣只言片语，而且蛮有力气。

    雍正正在亲爸腿上稍微坐了一下，叫两声「爸」，见雍鸣没马上回应他，立刻挺腰伸腿往地上出熘，下地后扶着大人的坐椅，小心翼翼挪步。

    保育员连忙起身上前，弯腰用双臂给小少爷护驾。

    雍正正在每个座位处停留片刻，好似想要努力记住这些人一样，仰脸朝每个大人呲牙嘻笑。

    可惜满屋子人都沉浸在他omega父亲生死难料的焦灼与忧虑之中，又刚听他alpha父亲安排完后事，各个情绪哀恸，只能勉为其难沖小baby勾勾嘴角。

    雍正正摸到果然的椅子时，果然苦笑着伸出手：「来给叔公抱抱。」

    雍正正扁嘴推开他手掌，摸去下一家，继续沖萧知衡咧嘴憨笑。

    萧知衡侧身牵住他一只手，柔声询问：「正正，你是不是在找你omega爸爸？」

    「啊！」雍正正仰脸答应，大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有一对和寿嘉勛一模一样的大酒窝，笑起来和寿嘉勛一样甜。

    萧知衡弯腰把他抱起来：「伯伯带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雍正正顺势搂住他脖颈：「呀！宝～伯？」

    雍鸣跟他们一起站起身。

    萧知衡过来按他肩膀：「你别动了，我带正正上楼打个转就回来。」

    他们今天在主楼餐厅摆宴，寿嘉勛躺在二楼卧室，近得很，确实没必要亦步亦趋。

    幼童心性简单，雍正正是看家人都在楼下吃饭，很自然的就觉得他omega爸爸也应该跟他们一起吃。

    结果等他上楼进卧室，看见对方还在睡觉，苹果大的面孔上立即挤出些许愤懑表情，伸手哈腰往病床上挣。

    萧知衡顺势将小baby放在床边，双手扶住对方臀腿，轻声教导：「正正，叫爸爸。」

    雍正正当然认识他爸，伸手在寿嘉勛脸上摸一把，扯嗓门叫唤：「爸啊！……爸！」

    萧知衡苦笑嘆息：「看来爸爸还想再睡一会儿，咱们不打扰他好不好？」

    雍正正扁嘴拧眉头，又憋足气息喊一嗓子：「爸！」

    他萧伯伯目光怜爱，摸摸小孩后脑勺：「咱们……」

    萧知衡刚张开嘴，哄劝的话还没说出口，雍正正已经满脸不高兴扬起胳膊，照寿嘉勛面孔直直打下去。

    力度之大，直接将插在寿嘉勛鼻孔里的输氧管拍出来。

    萧知衡惊唿：「正正！……」

    寿嘉勛也惊唿：「不是！你等……」接着两眼一瞪，兇巴巴看向大孝子。

    接着两名大人同时噤声，雍正正吓得哇一声大哭，边哭边拧身往萧知衡怀里钻。

    寿嘉勛并非有意吓唬儿子，他上一刻刚把仙侣阁的大红茧拆利索，仙道太子爷修然殿下就来送他「还阳」。

    寿总跟他商量：「殿下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得先看看我家里烂摊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一身后期中山装套服打扮的修然殿下满脸不耐烦：「你很机车哎！回就回喽，看屁呀？」

    话音未落，大手一挥——

    而雍正正那巴掌好巧不巧这时候扇过来。

    萧知衡的脸色从惊慌陡然变成惊喜，扭头朝房门方向大吼：「雍鸣！嘉勛醒了！雍鸣！——快上来！」

    外面隐约传来椅子腿磕地板的哐哐声，紧接着一帮人脚步杂乱奔跑上楼。

    雍正正委屈大哭，萧知衡喜极而泣，寿嘉勛的表情也在家人们进屋之前陡然一变，满脸虚弱地垂下眼帘轻哼：「渴……」

    雍鸣连忙拿小茶盅接一口温水，小心翼翼送到老婆嘴边：「慢点喝……」

    寿嘉勛就他手，把十几毫升温水润进喉咙，幽幽嘆息，神情困惑：「哎呀……好多人啊……」

    雍鸣半蹲在床前，轻声询问：「老婆，你感觉怎么样？」

    寿嘉勛咧咧嘴角，好似想笑，又有些发窘，反问雍鸣：「咱不是说……今年回帝京过年吗？你怎么又把大伙儿叫来了？」

    果大叔上前摩挲他手掌：「嘉勛，你不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什么事？」

    寿嘉勛反问：「我昏迷了吗？」

    寿玉龙站床尾含泪用力点头。

    寿嘉勛眼珠滴熘熘打个转，随后斜眼审自己正在输液的手背，语气迟疑：「昏迷前……下班了吧？啊不是，好像还没下班。」

    说完看众人表情怪异，讪笑追问：「我睡了很久吗？」

    雍鸣轻轻点头：「有点久……但是没关系，睡醒就好，醒了就好……」他边说边将自己额头跟寿嘉勛脑门抵到一处。

    果多余自觉拿手机给寿嘉勛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他们家员工这会儿正在外院大餐厅聚餐，医疗团队放下碗筷跑过来还需要几分钟。

 第424页

    寿嘉勛抬手摸摸雍鸣后脑勺，暗自松一口气，随即柔声询问：「老公，我手机呢？」

    梁滔滔原本双眼湿润，神情唏嘘，听见他要手机，没忍住噗一声轻笑慨嘆：「……不愧是你。」

    其他人全都表情一懵，一是没想到寿嘉勛这么……依赖机手，二是没get到梁滔滔的笑点。

    小梁总当然更不好意思说，他当年和寿嘉勛在一起的时候，就连俩人做爱中场休息，这傢伙也得抓紧时间看看手机。

    果大叔一如既往有求必应：「我知道在哪，我去给你拿。」说着转身出门，去雍鸣书房给小寿总拿手机。

    不过寿嘉勛拿回自己手机后只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就把手机扣在手边，倒也没真的表现出电子设备成瘾的症状。

    雍正正在萧知衡怀里哇哇哭，萧知衡看寿嘉勛暂时没余力搭理儿子，又怕小baby太哌噪，吵到大病初癒的寿嘉勛，索性将小孩儿抱出去慢慢哄。

    其他人则直到医生赶过来才退出房间，寿嘉勛等雍鸣也离开卧室，一边应付医生检查跟提问，一边斜着眼神，悄悄拿起手机，轻车熟路点开相册，删除最后一条视频。

    接着点开「最近删除」，再次删除。

    逃避可耻但省心，反正潜规则董岢、和虞骄乱来、二胎流产……这些糟心事，他打算单方面翻篇儿了。

    恩怨情仇是俗世烦恼，他红蚕可不是俗人。

    度假，放松，享受人间烟火，以及生命力独具魅力的盎然生机，才是他下半生唯一主题。

    半小时后，医生退出寿总卧房，并告知家属：「情况很不错，静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康復起来。」

    众人闻言皆感振奋喜悦，唯独雍鸣紧张兮兮，压低声音谘询：「他好像忘记一些事情，是……某个时间段里发生的事情，好像选择性失忆。」

    医生微笑：「问题不大，再观察观察。」

    大夫讲话，口风通常比较严谨，患者有一分毛病，他得说成一分半，方能显出对工作的重视。

    所以「问题不大」，其实基本相当于「没有问题」。

    关键是一睁眼就知道玩手机那种人，你信他失忆，还不如信他穿越。

    可惜鸣总眼下既忐忑又激动，不仅无法分辨来自医生的委婉暗示，还拽着人家胳膊，死乞白赖追问：「他这种失忆，是暂时性的吗？还是以后都想不起来了？」

    医生心说那就得看他心情了，你也知道他是「选择性」失忆，还不是他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表面当然还是很真诚地敷衍：「记忆中枢是很复杂的神经系统，最后到底能不能恢復，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

    说完看雍鸣依旧愁眉深锁不得释然，耐下性子继续开导：「您往好的方面想，一小段记忆的缺失，不会影响寿先生身体机能的恢復，不如大家放松点，静观其变？」

    雍鸣讷然点头，喃喃自语：「忘了也好。」

    医生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没吭声。

    第299章 还以为你俩有一腿嘞

    出正月之后，「嘉鸣影视」的各项业务基本已经全面回归正轨，年前跟香港导演谈妥那部功夫动作片即将开机。

    可惜虞骄因个人身体原因无法参与拍摄，于是男主角的橄榄枝又重新递迴秦野面前。

    秦野其实不太想接，主要还是对虞骄心存畏惧，他觉得虞骄惹出那么大祸，老闆都没追究，万一这位小爷杀个回马枪，不得弄死自己？

    最后还得董岢连哄带劝给他做心理工作。

    老江湖看问题总能更通透一些，他告诉秦野：「老闆不追究虞骄，不代表还会继续维护他。你要明白，投资人的核心关注点是利益，虞骄如果被量刑，公司损失会非常、非常大。

    倒是你，你年前一声招唿不打，私自跑去报警，我如果是老闆，你现在在我眼里的可恶程度，已经可以和虞骄画等号了。」

    秦野一米九多的大个子窝缩在沙发上装死，闻言还把毯子往上拽拽，连脑袋一併蒙起来。

    董岢一把扯开毛毯，锲而不捨教导：「但是你有没有发觉？你俩都给老闆捣乱，老闆表面对你们一视同仁，好像谁也没追究，但是对你又特别好一点。」

    秦野撇嘴，嘀咕：「没觉得……」

    董岢咋舌，耐心举例：「你瞧你工作室不是已经搭起来了吗？……私人保镖也安排上了对吧？老闆对虞骄没有任何表示，却着重保护你，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秦铁柱满脸委屈撑起脑袋：「他那叫『捣乱』吶？鸣总、寿总、还有你！因为他，大过年的一起住院。

    我听说他给鸣总下毒哎！……卧鄵这都能轻飘飘揭过去，我也是真服了你们这帮人的宽宏大量！」

    董岢狠铁不成钢，伸手掐住他耳朵抱怨：「不是……我刚才说那么多，你愣是一句没听懂是吗？」

    小秦同学哎呦哎呦小声痛叫着捂耳朵坐起来，不过马上换个方向躺到董岢腿上：「也不是不懂，就是心里不舒服。」

    董岢撒开他耳朵，笑吟吟的用指尖描摩小男友俊朗眉眼：「工作就是工作，不要夹带私人感情。还有我再提醒你一句，没证据的事情，你可别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虞骄给鸣总下毒了？」

    秦同学下意识瞪眼：「他用酒瓶砸你脑袋这事儿，总没错吧？！」

 第425页

    董岢立刻假装迷茫：「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秦野被他气乐：「哎我真服了……你不是失忆吗？」

    董岢立马改口：「哦对，我确实不记得，有这事儿吗？」

    小男友当面翻白眼。

    董岢低头跟他对视：「吶，这件事我只说一次。我选择性失忆，是不希望老闆因为这件事尴尬为难，和虞骄没有半毛钱关系。」

    秦铁柱扑棱一下坐起来，抓住机会捧紧董岢脑袋质问：「所以那天寿嘉勛到底为什么约你过去？」

    董岢有视帝级演技傍身，变脸比翻书还快，神情无辜茫然眨眼：「你说谁约我？没印象呀！」

    说完推开小男友双手，一副力不从心模样站起身，在地当间来回踱步，拍心口大喘气：「啊我不行了！我要有一点自己的moment……我要去挪威钓鱼，去巴黎餵鸽子，你千万别跟着我。」

    秦野拿他没辙，扁嘴矜鼻子，满脸郁闷，但乖乖拿起手机，点开香港导演的邀请卡，加入新电影工作群组。

    其实在处理虞骄的问题上，违约金虽然是雍鸣必须考虑的因素之一，但并不是决定因素。

    真正决定因素，是他要照顾自己老婆的感受。

    雍鸣不是虞金豪那种法外狂徒，绝不可能搞暗杀那套手段报復虞骄。

    他现在家大业大，上有老下有小，心里在乎的人和事情很多，虞骄的问题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可是走法律途径就免不了报案举证，将前因后果摊开来剖析。

    届时寿嘉勛必然需要重新面对一段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还有那晚荒诞的不堪，以及哀伤于他们失去了一个无缘见面的孩子。

    鸣总在权衡「让虞骄受到征罚」与「保护老婆好心情」两相利弊后，几乎没怎么挣扎，就选择了「陪老婆一起失忆，开开心心过自己生活」的方案。

    不过雍鸣这两天对他老婆失忆的真实性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鸣er——！我好像丢了件快递。」

    雍鸣被他老婆在楼下一嗓子拉出思绪，扣电脑，出书房，趿拉拖鞋边下楼梯边高声询问：「什么快递？」

    寿嘉勛蹲玄关储物柜跟前挨排查看快递盒：「我新买的染髮膏，手机上显示今天下午就签收了……怎么没有呢？不会给送老爸那楼去了吧？」

    「没有，小皮给你拆好放浴室去了，他说你急用。」雍鸣没等说完就笑起来：「上回才染完半个月，怎么又染呢？……还急用嘞，来给我看看有多着急。」

    说着伸手把寿总从地上拽起来。

    寿嘉勛自己把头髮往后撩，给雍鸣看自己髮根。

    雍鸣轻轻哎哟一声，笑呵呵打趣儿：「你头髮长挺快啊！」

    寿嘉勛放下头髮，顺手扒拉两下，咋舌辩解：「不是我头髮长得快，是tony老师说着色剂伤头皮，上次染的时候给我留了一毫米。这俩礼拜随便长长，直接给我镶边儿了。」

    雍鸣笑脸更欠：「你手艺行不行啊？要不还是明天让造型师过来给你弄吧。」

    「我先自己试试……应该没问题。」——他老婆看起来很有信心。

    雍鸣跟他进浴室，立刻在盥洗台上看见那支包装粗糙的塑料管「一洗黑」。

    「这玩意能用吗？瞅着就像有毒。」鸣总满脸嫌弃，拿起来拧瓶盖，然后凑鼻子底下闻了闻……倒是没什么怪味儿，但坚持吐槽：「包装像鞋油。」

    「二十块钱三管，要啥高级包装？」寿嘉勛伸手往回要他的「一洗黑」。

    雍鸣赶紧把手往后撤：「你还真敢用啊？它比鞋油还便宜。」

    寿嘉勛爽朗大笑：「我爸推荐的！放心吧，老国货，毒不死，他用七八年了。」

    雍鸣半信半疑拿起又薄又小的说明书，仔仔细细看一遍，然后提议：「你坐，我帮你染。」

    寿嘉勛懒得跟他客气，伸脚将盥洗台下面的方便凳勾出来，坐下：「来吧。」

    这管染膏的用法相当简单，直接挤干发上搓匀，一刻钟后沖洗干净即可。

    寿嘉勛自己操作可能用不上两分钟。

    不过雍鸣弄的细緻，拿赠送的小梳子先给他匀匀的往头髮上梳一层，然后再慢慢搓一遍。

    边搓边寻思：他能看见自己三毫米留白的头髮根，却看不见左手腕内侧六厘米刀疤？他不是失忆了吗？失忆期间，手上多条疤，他不好奇吗？他怎么不问呢？

    雍鸣正想着，寿嘉勛就问了，不过问的是另一件事：「你和梁滔滔那个项目，怎么谈着谈着没动静了，还干不干吶？」

    「干吶……」鸣总嘆气：「等他呢。」

    寿总随口追问：「等他什么？他怎么了？」

    雍鸣弯腰凑进寿嘉勛脑袋，检查上面还有没有没照顾到的地方，然后才摘掉乳胶手套，推老婆肩膀：「走，出去说。」

    俩人移步回书房，肩并肩坐沙发上，因为寿嘉勛满头黑浆煳，保持一点距离。

    所谓「梁滔滔的项目」就是他和雍鸣两个人计划合作搭建一个全新的娱乐向视频平台。

    起头就是雍鸣正月十五家宴「託孤」提的那个「小红花娱乐」。

    紧接着寿嘉勛醒了，但是俩人一合计，觉得就算不用「託孤」，大家也可以尝试朝这个方向拓展业务版图。

    这件事原本其实也没什么阻力，但是梁滔滔回帝京跟「小红花」的高管们讨论之后，觉得贸然开僻「小红花影视平台」会出现竞品排他的问题。

 第426页

    简单来说，就是影响他们b2b市场的营销收益。

    但如果把这个平台挂在「泛荣集团」传媒版下面，那就相当完美了。

    可是梁滔滔如今在「泛荣」当家却不做主，那边股权主要在他爷爷和两个叔叔手里。

    其中二叔梁誉，就是当年凭一己之力把梁滔滔和寿嘉勛婚事搅黄那位。

    梁滔滔看见他就跟看见八辈子世仇一样，别说做项目分他二叔一杯羹，就俩人和和气气坐下来吃顿饭都费劲。

    于是阻力就这么「无中生有」地出现了。

    寿嘉勛边听边撇嘴，末尾处总结：「梁滔滔那小子就是打小过的太顺了，要啥有啥，给他爷惯的……」

    雍鸣这次没附和他，保持中立：「他对他叔有敌意，可能也不光因为你俩的事。」

    寿嘉勛坚持自己看法：「我知道，但是如果他能平心静气换位思考一下，他爸去世的时候，他叔叔也才十来岁吧？而且他自己也说，他爸去世之前，他爷对两个小儿子几乎不闻不问。

    所以就我看来，他们的关系里面全是因果，他叔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如果他站在他叔的位置，未必能比他叔现在表现更好。」

    雍鸣往他手里塞茶盅：「喝吧，喝完洗头去。」

    然后在寿嘉勛仰头喝水的时候出声叮嘱：「你这些话跟我说说就得了，千万别去给人小梁总讲道理，忒让人伤心。」

    寿嘉勛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笑吟吟调侃：「要不是我跟你俩都好过，还以为你俩有一腿嘞。」

    第300章 我跟你们凡人不一样

    雍鸣跟他老婆屁股后面反驳：「我就事论事，你讲的道理乍一听好像没毛病，但是不通人情。不信你找机会去和梁誉聊聊，看他有没有真心把梁滔滔当亲侄子？」

    寿嘉勛哈腰在盥洗台沖头髮，嘴也没闲着：「那肯定是没有……关键豪门不争产就没意思了，所以还是叫他们折腾去吧。」

    雍鸣被他最后一句逗笑，乐不可支接过软管龙头帮忙沖洗头髮：「我发现你现在脑迴路挺超脱呀！跟萧董和咱叔修炼几天，小有所成哈？」

    他老婆闷头吹嘘：「嘁～！我超脱是天生的，用不着修炼，跟他俩那随便玩玩而已。」

    雍鸣一边给他搓脑袋，一边连声咋舌：「啧啧啧啧……瞧把你能耐的。」

    他跟寿嘉勛习惯性贫嘴，但是这次揶揄完，忽觉心虚，稍微琢磨一下便改口：「也不是哈，你确实……你好像真的特别……看得开？」

    雍鸣这句话讲得磕磕绊绊，是因为他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太好形容。

    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挤：「我好像从来没听你埋怨过辜负你的人……你爸、梁滔滔、萧煜，还有阿……」

    他差点把虞骄的名字顺嘴咕噜出来，急剎车后直奔主题：「你是真不在乎别人辜负你的感情？还是纯粹的……特能忍？」

    「哈哈——」编制内小散仙得意哂笑：「我心大，我跟你们凡人不一样。」

    雍鸣一愣，脱口而出：「你和我们凡人哪不一样？」

    寿嘉勛也一愣，连忙打岔：「啊呸呸……水进我嘴里了。」

    雍鸣关掉水笼头，伸手取一条干毛巾，满脸若有所思帮他擦头髮。

    寿嘉勛感觉自己心脏砰砰勐蹿两下，暗唿救命！不会这么快就掉马吧？

    于是在直起身后开始一本正经胡扯：「我跟你讲，这就是格局，你视野站位越高，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值得你在意的人和事情就越少。」

    说完从盥洗镜里偷瞄雍鸣，看对方神情怔忡，似乎还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命题。

    小红蚕不禁暗自皱眉，心说你最好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想说，天机不可泄漏，漏多了影响咱俩寿数。

    还好雍鸣没那么大脑洞，他怔忡几秒不过是又回忆起自己「出窍」那几天的经歷，严格来说只有寿嘉勛在经歷，而他只能无声无息、无能为力地旁观。

    寿嘉勛蹙眉踌躇中肩膀一紧，被他老公紧紧拥在身前，随后耳边响起雍鸣略带哽噎的喃声细语：「你肯定特在意我。但是……」

    雍鸣想叮嘱他，但是再有下次，你不要再为了我，伤害你自己。

    不过没等说出口，就被寿嘉勛扭头亲嘴儿堵回去。

    寿嘉勛抬起左手给雍鸣看他腕錶上的时间：「宝贝，我到点了，你去茶室帮我连一下视频会议，我吹吹头髮，马上来。」

    雍鸣已经涌到眼眶的酸涩热泪原路返回，侧头在他老婆脸上亲一口，然后忍不住又开始吐槽：「哎不是，我就不太明白，你们打座也不说话，干嘛非得连视频呢？」

    「氛围感，互相监督。」寿嘉勛说着拿起风筒，开始唿唿吹头髮。

    雍鸣哭笑不得，转身出门但忍不住提高嗓门追问：「……监督嘛呀？」

    他老婆大声回答：「监督谁躺下偷懒！」

    雍鸣理解不了，且无话可说。

    不过到茶室开视频会议后，很体贴的给他老婆点了一炉香，再煮上一壶茶；甭管喝不喝，氛围感满级。

    他这边没等收拾完，果大叔那头也上线了，不过上线的也是个代工。

    果多余大咧咧跟雍鸣打招唿：「呦，小鸣哥，您也加入了？」

    「没，我过来帮忙开机。你爸呢？」雍鸣问。

 第427页

    果多余也是负责开机的：「开会呢，可能得迟到几分钟。」

    雍鸣窘笑：「哎你知不知道，他们这个活动，到底谁起的头？」

    他俩全都不在画面里，但不耽误闲聊，果多余说：「不造……反正不是萧董就是我爸，他俩去年一赶周末就往庙里跑，估计今年懒怠跑了。」

    雍鸣附和：「那是，进一趟山，开车单程两小时起步。」

    果多余深表认同：「可不就是么！一来一回打路上四五个钟头。不过有几家素斋挺好吃……哎我点的串儿来了，小鸣哥我吃宵夜去了哦。」

    「回见。」

    雍鸣跟他道别的时候，寿嘉勛顶一脑袋半干的头髮进屋，一边扒拉一边发问：「雍鸣，你觉不觉得我这回染的颜色有点儿硬啊？瞅着也太黑了。」

    鸣总赶紧出言安慰：「冲着它二十块钱三管，包容点儿吧。」

    电脑上叮一声提示萧知衡入会，那边问：「什么东西二十块钱三管？」

    寿嘉勛在茶台跟前的瑜伽垫上坐下，顺手给茶台上的笔记本电脑调了调角度：「染髮膏，我爸推荐的……你瞅瞅，染的跟煤碳一个色儿。」

    萧知衡耸眉哂笑，但没吱声，自顾自侧身拿摇控器开音响，调出一首旋律悠扬的轻音乐。

    寿嘉勛仰头，对坐在茶台对面的雍鸣撇出一张苦瓜脸，指着自己脑袋做口形：「翻车了。」

    雍鸣面露莞尔，摆一只茶盅在面前自斟自饮。

    两三分钟后，电脑里传出果然的声音：「我来了，开始吧。」

    寿嘉勛问：「叔，你刚下班啊？衣服还没换。」

    「不是，早下了，一晚上电话开会，没倒开空换。」果然说着伸手越过屏幕，拿起一瓶矿泉水，吨吨几声灌掉大半瓶，抹抹嘴：「好了，咱们开始吧。」

    萧知衡说：「你去换身舒服的衣裳，我们等你。」

    果大叔犹豫两秒，不过很快点头：「好吧。」说着站起身离开画面。

    寿嘉勛不禁感慨：「我叔太忙了，我觉梁滔滔把他节奏带偏了。」

    萧知衡笑微微点头：「小梁总是典型的总裁思维，跟他保持节奏，确实比较充实。」

    寿嘉勛撇嘴思忖两秒，随即嘿然一乐：「老萧，教教我叔，别让他被梁滔滔带节奏。」

    果大叔换上睡衣风风火火小跑回来，问：「教我什么？」

    「教你招个职业经理人，别什么都亲力亲为，累的慌。」寿嘉勛说。

    果总窘笑：「可是我现在就是职业经理人呀！」

    萧知衡帮他更正：「不对，你的第一身份是大股东。股东是投资人，你的着眼点应该是利润，而不是管理。你现在亲力亲为管理「果爱」，是因为你对这个品牌有感情、有热忱，但是如果你对他付出的精力已经让你感觉辛苦，你就该考虑换一种工作方法了。」

    果大叔不以为然：「嗐！没事儿，比我以前摆摊卖水果舒服多了。」

    萧老师笑呵呵反驳：「可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了，你应该拿出一点时间，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

    寿嘉勛一直没吭声，但不停在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样。

    随后萧知衡轻声布置功课：「那么我们今晚的冥想，就做正念觉察吧，觉察本心，立身当下。」

    果大叔笑容可掬点头说好。

    寿嘉勛也答应一声：「奈斯。」然后盘腿、合眼，双手自然垂膝，跟随萧知衡提示，调整唿吸节奏，进入冥想状态。

    他们三个云组队，一场冥想大约半小时，雍鸣没什么事的话，也会在旁边跟着想一想。

    不过连线那三位闭着眼睛想，他是睁着眼睛想，有时候还拿纸笔随手画一画。

    今天萧知衡那句「总裁思维」说的虽然是梁滔滔，但雍鸣感觉自己也被「点」了一下。

    鸣总不懂什么叫「正念觉察」，但他懂復盘。

    所以寿嘉勛似睡非睡这半小时，雍鸣拿树型图捋了一遍自己公司的业务线。

    半小时之后，萧知衡那边的音乐自动停止，三位「大师」慢悠悠掀眼帘，各自做几次深唿吸。

    萧老师说：「我似乎看见更多因果，你们呢？」

    果然轻轻嗯一声，但是没马上说话。

    于是寿嘉勛先说：「我感觉自己很舒展，我觉得我是一棵正在肆意生长枝蔓的大树。」

    雍鸣默默举起手里刚画好的树型思维导图，目光在他老婆和图纸之前回来端详。

    果然这时候才开口，说：「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

    萧知衡和寿嘉勛异口同声：「畏惧什么？」

    果大叔微笑：「并不具象，只是一些源于我性格里面的东西……我说不好，但是今晚对我来说收穫很大，谢谢萧老师。」

    寿嘉勛也说：「谢谢萧老师。」

    萧知衡低声哂笑：「真客气，明晚见。」

    「等下～等下！」雍鸣忽然插嘴，赶忙绕过茶台，在寿嘉勛旁边蹲下来：「萧董，我这边想高薪聘两位ceo，您人脉广，有合适人选的话，帮忙留意一下呗？」

    萧知衡笑吟吟点头：「好的没问题。」

    果大叔沖镜头摆摆手：「我先下了哦。」

    随后萧知衡也跟他们道别下线。

    寿嘉勛扣上电脑，扭头问他老公：「你手里拿的什么？」

    雍鸣表情微窘，在寿嘉勛面前举起自己画那张树型图：「你刚才冥想时看见那棵树……是这样婶儿的吗？」

 第428页

    「哈啊？？」寿总先瞠目结舌，然后搂住老公脖颈，乐得前仰后合：「差不多！哈哈哈……」

    雍鸣挑眉哂笑：「你看，虽然我没有慧根，但是总能跟你想到一块儿。」

    寿嘉勛乐不可支疯狂点头：「亲爱的你不是没有慧根，是你慧根剑走偏锋。」

    雍鸣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随口追问：「怎么个意思？」

    寿嘉勛窘笑不止：「别人慧根走心，你慧根烧脑。」

    雍鸣嘆气：「你已经把我心装满了，别的东西走不进来，咱就凑合烧脑吧。」

    寿嘉勛忙不迭点头：「这样挺好，保持住。」

    雍鸣起身后弯腰从茶台上拿起电话，这时刚好有个来电，他顺手划屏接听：「hello，是我，什么事？」

    寿嘉勛感觉身旁人脚步骤然一顿，扭头看见雍鸣脸上的笑容已然尽褪，连忙询问：「怎么了？」

    雍鸣对电话里那位简单支应两声：「嗯，知道了，我看看。」随即挂断通话，打开邮箱，下载附件。

    然后将手机交给寿嘉勛，拧紧眉头沉声低语：「虞金豪把罗甄的遗孀给杀了……」

    寿嘉勛翻看邮件附件，里面除了有一张正式统发的通缉令截图，还有两张虞金豪的正、侧面清晰照片。

    第301章 犯圣母病，没脑子。

    「疯批……」寿嘉勛嘴皮子一碰，骂完人直接将手机塞回雍鸣手里，然后径直回卧室钻被窝。

    雍鸣拿指头戳着眉头画圈，刻意拖沓几步，站卧室门外给舆情部主管回了个电话，让对方盯一下近期热点，叮嘱对方，如果虞金豪的事情扯上虞骄的负面，还是得想办法压一下。

    寿嘉勛本来已经躺平了，听见雍鸣叽叽咕咕在门外讲电话，忽然心头火起，勐地掀被坐起来，好似乍尸一样大吼：「他俩有病！你还管个毛线？！」

    雍鸣挂断电话，侧身探头探脑和屋里的寿嘉勛对视，满脸无辜：「……怎么啦？」

    寿嘉勛凶神恶煞冷哼，砰一声倒回枕头。

    雍鸣讪兮兮走到床边，躺下后拉过寿嘉勛一条胳膊，放自己脖子底下，硬将自己高大身躯拗出个小鸟依人的造型，依偎住老婆撒娇：「听你的，你说不管，我就不管了。」

    寿嘉勛面无表情指挥智能管家：「小明同学，关灯、关窗帘。」

    房间内陡然失去光源，等窗帘合严实，屋里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两夫夫只能听见彼此同步一唿一吸的喘气声，隔老半天这样的节奏未有纹丝变化，说明谁也没睡着。

    雍鸣在老婆身侧蜷时间长了难受，默默舒展身躯四肢，悠悠嘆气：「你说他好端端干嘛要杀罗太太？唉……这回肯定跑不了了。」

    「不知道。」寿嘉勛小声嘟囔，说完促不及防抬手抽自己一嘴巴，暗自提醒自己别犯「圣母病」。

    雍鸣吓一跳，支楞起脑袋，伸手按开床头小夜灯，然后扳住寿嘉勛下巴，查看被他自己拍出红晕的脸颊。

    「有蚊子。」寿嘉勛说完直接把灯给关了。

    后面俩人谁都没说话……虽然心里都有很多话想说。

    直到两天后，虞骄的三哥忽然登门造访。

    虞骄的三哥叫虞肃，还在念大学，是个大三学生，长相跟虞骄有七八分相似，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瞧面相是个老实学生仔。

    他直接到「嘉鸣园」自报家门，说要见寿嘉勛，谈虞骄「撤资」的事情。

    赶巧雍鸣这天回公司处理工作，寿总即便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到外院大餐厅二楼的茶室跟对方会面。

    毕竟亲兄弟明算帐，虞骄确实有一大笔钱放在「嘉鸣影视」做投资。

    可是等见了面，对方又说这笔钱不要直接还给他们家，因为他家想用这笔钱挪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希望寿嘉勛把这笔钱转交给他们家的生意伙伴。

    寿嘉勛先头想的挺简单，他早就预料到虞家会来跟他要钱，届时把帐目算清楚，该给多少给多少，两家就算互无拖欠了。

    可眼下虞肃的要求着实叫人为难。

    寿嘉勛把虞肃的诉求听明白后不禁陷入沉思，犹豫片刻才低声询问：「你家的『合伙人』是阿豪吧？」

    虞肃垂首默认。

    寿嘉勛嘆气：「躲起来了？」

    虞肃不吱声。

    寿总再问：「还在国内？」

    虞肃依旧不说话，只抬眼往四下里扫视。

    寿嘉勛起身：「咱们出去聊。」

    虞肃跟他上天台才开口讲实情。

    他大哥虞金豪之前被拘留调查，罗甄的二儿子找律师把他捞出来，但是人刚出拘留所，就被罗二少的保镖带走了。

    罗二少让虞金豪想办法弄死他继母，就是现任罗太太。如果虞金豪不干，他就把虞金豪杀害罗甄的证据交给警方，并且把虞金豪送进监狱。

    虞金豪这人乍一看没什么脑子，但其实只是脑迴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觉得罗二少羞辱了自己的智商，尤其憎恶被人胁迫，于是跟对方要一万块钱换了部新手机，就去找罗太太了。

    罗太太认识他，起先大概以为他想勒索自己再拿点钱之类的情况，所以虽然提前做一些防备，但不多。

    很快就带两名保镖把虞金豪约到一家饭店见面。

    结果虞金豪单枪匹马把两名保镖打成重伤，徒手扼死罗太太，在作案现场留下了只保存罗二少电话号码的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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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目前一边通缉虞金豪，一边调查罗二少；所以罗二少已经被拘起来了，只不过没对外公布。

    寿嘉勛听得直犯迷煳，拧眉头抱怨：「这个忙我可帮不上……你放心，虞骄的钱，我该怎么就给怎么给；但你大哥的『事情』太大，我没办法。」

    虞肃诚恳讲明实情后潸然低头，又开始动之以情：「寿总，骄骄这几年虽然很少回家，但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会提起你……他总是在说你，他眼睛里和心里全都是你。

    我大哥说，骄骄欠你个人情，因为太难过，才发疯；所以他这么做，不光是因为罗二少威胁他，更重要的是，他想替骄骄把这个人情还给你。

    这回「lhd」铁定要散，你们没有对手了。」

    寿嘉勛听得嘴角和眼角一起抽抽，好似面部肌肉痉挛一样，花了整整三分钟才冷静下来。

    然后对对方晓之以理：「现在金融系统对公司帐户管理很严格，超过五万的转帐都得写清楚缘由，骄骄那笔钱，假设我一个月帮你转两笔，每笔转四万九，十年八年都转不完……不是不想帮你们，我这边确实为难。」

    虞肃连忙解释：「我们也不想让您为难，主要是我们家被人盯起来了，否则我爸也不会派我来跟您谈。」

    寿嘉勛呵呵苦笑着感慨：「小虞，你们家真的很团结……所以你肯定也知道你大哥和你弟弟，对我老公做过什么，对吧？」

    虞肃立马摇头扮无辜：「我不知道，雍先生不是好好的吗？」

    寿嘉勛也摇头：「小虞你真诚点……抛开那些不开心的，咱们不算外人。」

    虞肃哭丧脸央求：「可是骄骄已经受到惩罚了，他现在疯疯癫癫，只会叫干爹，每天不停对干爹道歉，我爸说他再治不好神经病，眼睛都快哭瞎了。」

    寿嘉勛咬牙站起身来回踱步，几分钟后站定低斥：「好吧你赢了！」

    说完摘下自己腕錶递过去：「先把这个给你大哥，二手店卖了能顶一阵子，算我私人赠送。

    虞骄那笔钱，我回头打他工作室帐户上，那个帐户在他自己手里，你们自己支配。

    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大相识一场，好聚好散，行吧？」

    虞肃眉头紧锁，低头端详寿嘉勛给他的手錶，半天没说话。

    「放心，我不戴假表。」

    「不是……」虞肃缓缓抬起头：「我是想请您……能不能抽空去看看骄骄？」

    寿总果断拒绝：「不可能的，他差点害死我老公，就算我不怪他对我做过什么，也没权利要求我老公原谅他。希望他早日康復，但是大家缘尽于此，就别互相打扰了，」

    他话音未落，天台的楼梯门发出哐一声轻响。

    寿嘉勛抬眼刚好看见那扇门推开条缝，又哐一声拉回去关严。

    他连忙三两步跑过去拉开小门，跟站在楼梯台阶上的雍鸣正好打上照面。

    「这么早回来哈？」寿总讪笑。

    雍鸣讷然点头：「是啊……那个……没什么事早点回来……听说你在这，过来看看。」

    寿嘉勛耸眉苦笑，侧身邀请他上天台：「虞骄三哥来了，说帮虞骄套现的事儿，一起聊两句。」

    「哦不用，你定吧。」雍鸣讪兮兮咧了下嘴角：「其实我憋着尿呢，我先去上个厕所。」说完掉头就走。

    寿嘉勛转过身，沖虞肃摊手：「钱的事情，回头我让财务跟你们联繫，就这样吧……行吗？」

    虞肃无奈点头，站起身后又沖寿嘉勛浅浅掬了一躬：「我们家恩怨分明，大叔叔说上回不小心打伤您的朋友，很抱歉，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仍可以随时联繫他。」

    寿嘉勛听他说前半句时忙不迭点头，听见后半句又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会！大家还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唉……」

    他把虞肃送走，回二楼将雍鸣堵在茶室里，讪笑询问：「你刚才是不是全听见了？」

    雍鸣满脸虚伪的轻松：「没呀！上面风大，什么都听不见。」

    寿嘉勛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憋挺长时间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斟酌着跟你聊聊。」

    雍鸣闻言怔忡片刻，随后颓然坐回茶案跟前，喃声嗫嚅：「前阵子总想问你，为什么假装失忆……」

    说着显出个颇为困扰的神情，双手撑额头，手肘拄在茶案上：「刚刚听你说了，你不怪虞骄，但是不要求我原谅他。」

    寿嘉勛侧坐在茶凳上，单手托腮：「你是在责怪我不责怪他吗？」

    雍鸣摇头：「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通过帮我报復谁，来证明你对我的感情。」

    寿嘉勛哭笑不得，认真思忖几分钟后：「虽然天机不可泄漏，但是我挑着少漏一点儿……问题应该不大。」

    雍鸣诧异扭头，陡然出手捂住他老婆嘴巴：「打住，我不想听，天机不可泄漏……就还是别漏了！」

    寿嘉勛嘴巴在他手掌下面，瓮声瓮气坚持：「犯『圣母病』，没脑子……」

    他老公默默把手放下，满脸无话可说。

    第302章 赶紧再生两个吧！

    南方开春后雨水丰沛，绵绵密密的落雨时段还特别长，致使雍正正守着一座偌大庄园，每天在太阳底下撒欢的机会却很有限，于是两位爷爷提议回帝京呆上仨俩月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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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鸣和寿嘉勛两夫夫满口贊同，并腾出时间亲自送祖孙三人北上。

    不过搞这么隆重跑一趟，最核心的原因是他家经歷过虞家兄弟投毒事件，整体安全意识被迫提高。

    到家后先给四合院装电子锁、警报器，和无死角监控，然后再给老爷子、小少爷特聘两名保镖，以及一位管家。

    如此加上雍正正的保育员，已经将古早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雍鸣把自己帝京那辆占车牌的suv换成大六座商务车，勉强能解决「嘉鸣园·帝京分园」简装出行的需求。

    其实应该换个大点的住所，但架不住两位老爷爷恋旧，说如今回一趟不容易，这么好的院子，住一天少一天……关键满胡同里都是认识几辈子的老朋友，能不搬尽量不搬。

    等把院子收拾妥当，雍正正的alpha爷爷去动物园接回给老同事寄养的狗和鸟，从前安安静静的四方小院儿简直哌噪成大杂院儿。

    不过雍正正喜欢，因为爷爷每天都抱他去左邻右舍到处串门；让他拎个小铲子到处挖花盆，牵鸟、骑狗、上别人家搅和金鱼缸，跟老头、老太太咿咿呀呀聊闲天，上景山晨练、下北海划船，生活充实得像个退休老干部。

    而雍鸣和寿嘉勛已经住习惯独栋，既跟不上这帮老小孩儿早睡早起的节奏，也扛不住大杂院儿里热闹氛围，勉强享受两天皇城根底下的「烟火气」，便灰熘熘逃去果大叔的大平层躲清静。

    果大叔家里也是块风水宝地，白天果家父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书房、客厅、大卧室全都敞开给雍寿两夫夫使用。

    而且这边地段紧贴三环，楼下就是繁化商业区，好吃的饭店特别多，雍鸣和寿嘉勛可以换着花样点外买；当然下楼换口味也方便极了。

    俩人上午睡到自然醒，起床先回一波工作邮件，下午各宅一居开视频办公，晚上约旧同事、新同行、老朋友们聚会，联络感情吃吃喝喝，简直不要太惬意。

    以至于在果然家住了三天以后，雍鸣他爸给他打电话，第一句就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回去啦？」

    「没没没……」大儿子连忙澄清：「难得回来一趟，跟以前领导同事们聚聚，过两天再回。」

    然后询问：「找我们有事？」

    雍老爷子讪笑：「嗐！我们能有什么事，就随便问问……今天萧董接我们和正正到家里玩，正正可开心了，眼瞅天都黑了，还懒人家里不肯走。

    萧董叫我们住两天再回，明天还要带我们去农庄玩儿，我寻思太麻烦人家，挺不好意思的。」

    萧知衡声音在旁边响起：「不麻烦，本来也跟果总约好明天一起挑菜籽，去嘉勛那片菜地播种，最近天气好，顺道踏青。」

    寿嘉勛坐雍鸣旁边，跟他一起听电话，听到这地方不免疑窦丛生：「我哪来的菜地？」

    萧知衡咋舌：「就是前年的白菜，去年的葵花籽，不是都给你寄了好些么？」

    「呃……」寿嘉勛总算想起来了。

    前年萧知衡帮他们对付罗甄，寿嘉勛为表谢意，出钱让果然在京郊农庄挑了块地，送给萧知衡陶冶身心。

    结果萧知衡和果然不知道什么脑迴路，那么大一片地，头一年只种白菜，第二年只种向日葵，他们一两家根本吃不完，于是不得不发动亲朋好友逮谁送谁。

    关键他们是业余菜农，种出来的东西，卖相属实差强人意，最后送都送不出去。

    寿嘉勛想起这茬儿哭笑不得：「你们今年多种几样，可千万别种白菜了！」

    萧知衡呵呵哂笑：「好，知道了，明天让正正选种，正正种什么，咱们秋天就吃什么。」

    话说到这里，商谈结果也算是落定了，寿嘉勛对自家公公说：「老萧不是外人，正正喜欢他，就让他抽空多带正正出去玩。」

    雍老爷子讪笑：「那我可就不跟萧董见外了。」

    雍鸣附和：「嗯嗯，不用太见外，玩够了记着回家就行。」

    他这边放下电话，寿嘉勛脑子里仿佛灵光乍现，忽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

    雍正正是「大孝子」！

    雍正正血缘上虽然是他和雍鸣的亲生儿子，但是冥府新产品「定位投」会让他追随潜意识中的父子亲情，最终逐渐靠拢萧知衡。

    这种苗头其实在雍正正还没满月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那时的寿嘉勛没往别处想。

    「哎呀……」寿总莫名其妙抚额嘆气，神情纠结的好似头疼一样。

    雍鸣扭头：「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

    寿嘉勛唉声嘆气仰脸靠沙发背，双手放自己小腹上沉吟，隔两分钟才缓缓开口：「鸣er，咱得再生两个。」

    雍鸣挑眉哂笑，侧身搂他腰背往怀里带，嗓音低低的，仿若调情：「什么时候？」

    寿嘉勛含情脉脉偏过头，跟老公接吻：「……马上。」

    雍鸣手臂一勾，将爱人捞到自己腿上抱紧，两人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亲密到好像连唿吸心跳都分享给对方。

    雍鸣的手掌紧贴老婆单薄身躯游移，从肩背到腰臀，情意缱绻，双唇从对方嘴角吻到下巴，湿润接触很快变成炙热衔吮。

    然后蓦地停顿。

    寿嘉勛在他老公耳边悄声提醒：「回卧室。」

    雍鸣点头，托住老婆屁股，直接将人抱起来，进卧室双双跌向大床，然后笑眯眯撑身：「我下楼买盒套子，乖乖等着。」

 第431页

    寿嘉勛一愣，下意识薅住老公衣领质问：「生孩子！戴什么套啊？」

    雍鸣也一愣：「这么急？！」

    他刚才以为寿嘉勛说的「马上」，是马上开始备孕。

    毕竟寿嘉勛才流产两个多月，现在开始吃维生素调理身体，三个月后再怀还差不多。

    寿嘉勛窘笑：「这有什么急不急的？想要就要喽。」

    雍鸣重新抱他躺下，不过揪起被子隔在俩人中间，开始一本正经讲道理。

    首先本着为omega的身体着想，其次以生出健康宝宝为目的，「备孕」那可是特别重要的流程！

    寿嘉勛在心里吐槽：「无知的凡人，你老婆是神仙啊！」

    不过嘴上附和：「老公你懂的真多，那就听你的，再等三个月……起来，先吃饭去。」

    雍鸣哭笑不得：「就……吃饭啦？」

    寿嘉勛低头沖他窘笑：「吃完饭回来……顺路买套。」

    雍鸣瞬间完成充电，翻身下床时顺手把老婆也拽起来。

    不过等他俩吃完饭，揣着套套回家的时候，果多余和他爸也到家了。

    果大叔一见他俩就问：「明天我和萧老师带正正去农庄踏青，你俩也一起去呗？」

    雍正正双父前后脚点头：「好呀。」

    果大叔又说：「地方比较远，咱们得早点出发，八点钟之前出门，行吧？」

    客宿两夫夫异口同声取消计划：「那算了。」/「还是不去了……」

    果多余在旁边扑哧扑哧偷笑，音量不大，但是像放屁一样。

    同屋另外三位齐齐扭头瞥他，小果同学连忙收起笑脸，换个话题发问：「你们有人和我一起吃宵夜吗？」

    果大叔首先摇头：「你们吃吧，我先躺躺再说。」

    雍鸣摆手：「我俩也刚吃完。」

    果多余扁扁嘴，自顾自小声嘀咕：「又不是现在吃，等过两个小时，你们肚子就腾出地方了。」

    寿嘉勛再次婉拒：「过两小时，我和叔就到时间打座了，雍鸣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你自己吃吧。」

    结果没等过两小时，萧知衡就给他们发消息，说他还在陪雍正正玩，今晚功课取消。

    寿嘉勛一整个无语住。

    果大叔已经推门喊儿子：「多余，你宵夜点了吗？没点的话，帮我带两听啤酒。」

    果多余在客厅支应：「我去给你买。」

    然后高声询问另外两位：「寿嘉勛，小鸣哥，你们喝什么？」

    寿嘉勛：「我备孕，不喝酒，给我带杯热饮。」

    雍鸣心想，瞧这个气氛，恐怕用不上套了……那么：「我也来听啤酒吧！」

    于是十来分钟后，果多余拎啤酒和便利店热饮回来，而他身边还带一位专属外卖员。

    寿嘉勛惊讶：「小白？！」

    老同学白帆挑眉支应：「嗯吶是我，给你们送宵夜来了。」

    寿总伸手接过两提兜烤串，满脸揶揄：「你俩这么着……完全在我预料之内。但是小白你这么宠他，我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说完又转头挤怼果多余：「人家大晚上专程给你送饭，叫你以身相许报恩，好像都轻了。」

    白帆被他逗乐，笑呵呵反驳：「你甭胡扯了，我爸不让我吃这些，我偶尔来叔这边偷吃两口，放松一下而已。」

    寿嘉勛撇嘴，用全面部表情表示自己「并不相信」，转而询问果然：「叔，他只是偶尔来投食呀？」

    果大叔点头：「嗯，不算周末的话，一星期也就三四天吧。」

    寿嘉勛哈哈大笑：「不算周末，统共才五天！小白你赶紧嫁过来，一年能省不少油钱。」

    第303章 梦开始的地方（完结）

    小白同学不以为然嘿嘿哂笑：「费点儿汽油怎么了？反正他负责加油。」说着伸手一巴掌拍果多余后背上。

    黑皮靓仔正弯腰往鞋柜里塞鞋子，重心不稳，被白皮男友拍的晃了下，直起身抱怨：「哎你再使点儿颈，直接把我拍没了。」

    白帆连忙给他搓弄后背，假惺惺道歉：「对不住，不知道你这么虚。」

    果多余理直气壮辩解：「全家就我没吃晚饭。」

    果大叔从橱柜里拿几个大盘子出来，把肉串烧烤从包装袋里拆出来，雍鸣负责摆玻璃杯倒饮料，俩人不约而同抬头招唿小果少爷：「那你快来多吃点儿。」

    果大叔虽然也没吃晚饭，但不虚，因为「果爱」的罗秘书下午四点多钟会主动给老闆安排一顿茶点加餐，以此应付经常出现的加班，和偶尔出现的饭局应酬。

    因为这顿饭，果大叔晚上就不太需要再来一顿正餐了。

    等他们一家人围餐桌坐下来，寿总旧话重提，问两位老同学：「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果多余咬着羊肉串无奈嘆气：「等我『出站』吧，现在研究所那点儿补助，勉强给小白加两箱油，你叫我拿什么结婚？」

    果然侧目打量儿子几眼，出言安慰：「没事儿，等你俩结婚了，我给小白多涨工资，让他养你。」

    白帆笑嘻嘻点头贊同：「谢谢老闆。」

    果多余耸眉往左右各瞥一眼：「敢情我婚前啃老，婚后啃老婆？」

    雍鸣呷一口啤酒，提醒：「也可以回公司帮你爸。」

    果多余放下烤串儿，一副好哥们儿模样揽男友肩膀商量：「瞧他们催的这么着急，要不咱俩明天去把证领了？」

 第432页

    他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白帆却痛快点头，捏起啤酒杯跟黑皮对象碰了下：「明天不行。」

    果多余窘笑：「不行你点什么头？」

    果大叔哭笑不得抢白：「明天周末，民政局不开门啊！你个白痴。」

    转而提点准儿婿：「他有小金库，你让他好好准备求婚，不带这么敷衍的。」

    白帆伸手拿啤酒罐给未来公爹蓄饮料：「没事儿，叔，我俩不拘那些繁文缛节。」

    果大叔又被他逗乐：「求婚算什么繁文缛节？」

    果多余扭头跟他对象一起注视亲爸，语气恳切：「我俩之前说好了，结婚办简单点，您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他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了一下，顿住两秒才继续道：「您这辈子什么都没有，我不能……」

    果大叔用嘆气声打断儿子说话：「对，我没结婚，没有爱情、没有伴侣，很遗憾……但是恰恰因为我没有，所以更希望你有，我是你爸……唉！等你有孩子，你就明白了。」

    果多余一脸认真，扭头来问寿嘉勛：「你有孩子，你怎么看？」

    寿嘉勛耸眉，眼神揶揄：「我当然和你爸一条心，正经爸妈谁不盼孩子比自己过得好？就你脑迴路清奇。」

    果多余啼笑皆非拉男友胳膊：「走，我带你买戒指去。」

    白帆窘笑抬眼：「大学生，钱够吗？」

    果多余扁嘴更正：「博士。」

    果然默不作声起身，回屋转一圈又回来，塞张卡给准儿婿：「刷我卡，他那点儿钱还是留着给你加油吧。」

    小白同学受宠若惊：「果总！叔……那我可就收下了。」

    果大叔笑吟吟呶下巴：「别客气。」

    果多余连忙抓紧时间多撸两串羊肉，然后跟喜笑颜开的小白同学手挽手披外套出门。

    果然目送小情侣离开，收回目光时嘴角上扬，眼眶却微微泛红，好似发怔般沉默片晌，然后捏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寿嘉勛挪到他旁边，扳住对方肩膀默默搂进怀里：「叔，咱们也出去走走。」

    果大叔点头。

    几分钟后雍鸣陪他俩步行出小区，九点多钟正是晚市热闹时段，写字楼里依旧灯火通明，临街商厦霓虹闪烁，人潮如织，许多饭店和大排档的门口仍需等位。

    零散的游商在街边摆摊，大部分是价格便宜的零嘴，有气味浓郁的炸臭豆腐，也有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路过一家推车卖鲜果切的小摊时，寿嘉勛扫码买了三杯。

    等果摊老闆切水果的时候，果大叔情不自禁出声指点：「这条街偶尔有城管巡逻，步行街胡同口那边生意更好做一点。」

    果摊老闆欣然扬眉：「真的吗？我们刚来的，没经验。」

    寿嘉勛附和他叔：「真的，那边办公楼下班晚，这个点钟正好人多，好卖。」

    「那我可得去看看。」中年老闆连连点头，笑呵呵追问：「你们也是在这附近上班的吧？」

    寿嘉勛点头：「是啊，我们以前也在这摆摊卖水果。」

    老闆失笑，满脸不相信：「真假？你逗我呢吧？」

    果大叔接过水果杯：「真的，我们以前就在这条街上被城管追过。」

    老闆用不可思异的眼神打量他们：「真的呀？哎呦看不出来，那你们现在还卖水果吗？」

    「卖呀，开店卖了。」果大叔说：「加油，转年盘个门面，把生意做大。」

    「承您吉言！」果摊老闆欣然收下祝福，给他们的果杯里多切一颗大芒果。

    雍鸣捧着水果杯和他们一起边走边吃，进步行街后再走几百米便看见「果然很爱你·旗舰总店no.1」的巨型灯箱招牌。

    虽然只是家水果店，但潮流元素叫人眼花缭乱，果茶饮品和轻食系列，最受上班族喜爱。

    还有小朋友自己也能操作的果汁机。

    联名流行原素的手办盲盒摆满三只扫码售货柜；平价水果区满满当当鲜果，鲜艷欲滴钓人馋虫。

    寿嘉勛左胳膊挽住从前老搭档果然，右手跟如今的永久搭档十指紧扣：「看吶，这里就是我梦开始的地方。」

    雍鸣偏过头，在老婆脑瓜顶落下一吻：「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果大叔笑眯眯侧目：「小寿总，谢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