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竟是无限游戏大BOSS》 第1页 《病美人竟是无限游戏大boss!》作者:是l啊【完结+番外】 简介: 【双男主+双强1v1+体型差+直播向+无脑苏】 【清冷外冷内热病秧子白切黑钓系蛇蝎美人傀儡师副本boss受x哭包绿茶年下忠犬白切黑伪大佬攻】 楚清酒年轻时是鼎鼎有名的傀儡师,死后进入无限游戏中成为了副本boss,他冷漠无情,能够轻易操控副本中任何存在。 直到他遇到了玩家榜榜一——祁芜。 那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剑眉星目琥珀色的眼瞳如星辰般耀眼澄澈,笑起来时有颗可爱的虎牙。 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稚嫩无比,颇有些玩世不恭的人,毫不犹豫地找到了幕后操控一切的傀儡师,然后亲手斩断了傀儡师十指间缠绕的丝线。 那是傀儡师第一次被玩家找到,也是傀儡师第一次失去他的傀儡。 十指连心,丝线崩断时迸发的血液染红了傀儡师素白修长的手指,宛如纯洁白莲坠入血色深渊,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好漂亮的手,还是不砍断了好。」 黑髮少年本想直接斩断傀儡师的双手,却在看到傀儡师时陡然改变了想法。 即使傀儡师被华贵的半面面具遮住了脸,但从他及腰的黑色长髮以及露出的紫罗兰般妖异的眼瞳也足以窥见出傀儡师那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 少年暧昧地低语: 「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傀儡师大人。」 第1章 从大boss变成玩家 【阅读指南:1.看文前请将脑子寄存在这里,因为这是无脑爽文,剧情服务于感情线 2.双男主,喜欢暧昧拉扯,喜欢敌人变对象的故事 3.没有逻辑,切勿较真,男主金手指超级大,副本大boss来到新手村,所有无限流副本内容设定均为作者私设 4.第一次写文,作者玻璃心不要骂作者,不喜欢可以离开,不用特意告诉作者 5.希望少养文,作者看数据更新 6.简介放不下,双男主的属性再补充一下。 清冷外冷内热病弱白切黑钓系蛇蝎美人内心戏丰富容易炸毛傀儡师副本大boss受x很会装的哭包小绿茶黏人忠犬有点疯的年下白切黑副本大佬攻 2023.9.1截】 「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傀儡师大人。」 少年戏嚯的声音还迴荡在耳边,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谈吐时所带来的炽热气息。 对方漫不经心,散漫而戏嚯,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暧昧不清的意味,像是在故意挑逗这个坐在华贵王座之上无法移动分毫的清冷高贵的长髮青年。 极尽暧昧,酥麻撩人。 长发青年身姿卓越,穿着白色缎面长衫被黑色遮住大半,勾勒出他清瘦的身体轮廓来。 白皙修长的脖颈被缎面衬衫遮掩着,若隐若现。 再往上是对方浅淡的薄唇,此刻正轻抿成一条缝,似乎在隐忍些什么,露出几分不耐勾人的绯红来。 视线向上游走,是对方高挺的鼻樑,被金色半面面具遮挡着的脸,只能透过面具看到对方妖异魅惑的紫色眼瞳,此刻正浸满水雾一副欲泣未泣的可怜模样,分外诱人。 黑色及腰长发只是低低束了起来,放在一侧,绝对称得上是倾城之姿。 画面陡然变得扭曲纷乱,最后汇聚成一道分不出男女的声音: 【那修復副本需要的能量就让你去通关副本获得吧,当然了,你到底还是我最喜欢的下属之一,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楚清酒倏然睁开眼,妖异的紫色眼瞳倒映出周围的景象,他的面前坐着几个人。 那几个坐在楚清酒面前的人本来是在讨论些什么,不经意看到一直躺在沙发上休息的长髮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 他们骤然噤声,无一例外将目光汇聚在那张勾魂夺魄的脸上。 「咳咳咳……」 长发青年突然剧烈地咳嗽着,偏过头一只手放在胸口,每一次咳嗽身体都会因此带来巨大的颤动,宛如一只濒死的蝴蝶那样脆弱不堪。 病秧子? 坐着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 长发青年一手抓着沙发扶手,用力压制着咳嗽的欲望,修长的手指用力挤压着沙发抓出几道凹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手,手指修长纤细,指甲修剪整齐,指尖还泛着淡淡的粉色,很适合缠绕些什么留下暧昧的红痕。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长发青年终于止住了咳嗽,有人递给长发青年一张纸巾,长发青年也顺手接过还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到长发青年再次抬头时,他的眼里盛满了一片潋滟的水痕,妖异的紫色眼瞳雾蒙蒙的一片,黑鸦般的长睫还挂着极小的晶莹水珠。 鼻尖以及两颊染上一抹酡红,上挑的眼尾也带上暧昧不清的粉,分外诱人。 虽然对方身体孱弱,但实在是美丽。 「不好意思……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因为剧烈的咳嗽,此刻他的声音还带着沙哑的质感,像是醇厚的红酒极尽撩人。 长发青年浅淡的薄唇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毫不掩饰病弱的美感让他面前坐着的一个女生顿时觉得心软极了,连忙道:「没、没关系,来喝点水。」 第2页 女生用茶桌上的茶壶给长发青年倒了一杯水。 长发青年礼貌却疏离地接过茶杯,淡淡道:「谢谢你。」 「林冉,这是个病秧子,是拖累。」 女生旁边的运动装男人开口道。 他这话的意思是,没有必要对一个病秧子这么尽心尽力,因为这样的人一般副本里都活不长。 楚清酒的视线随即落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年纪不超过二十三岁,留着一头利落的短髮,面目清秀。 只不过,他似乎不太喜欢楚清酒。 因为楚清酒可以看到每个人对他的好感度,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在林冉帮助他之后对他的好感度就直线下降。 「赵洋,我知道,但是我们也是从新人一点点过来的呀。」林冉不服气地反驳。 林冉的话一出,赵洋对他的好感度就只剩20了。 看来,赵洋是喜欢林冉了。 「好了,都先别吵。」 坐在赵洋旁边的中年男人发话了,他长得高大,国字脸,粗眉,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样子。 国字脸看着楚清酒淡淡道:「我叫刘鹏,你可以叫我鹏哥。」 楚清酒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五个人。 除了已经介绍过的刘鹏三人之外,还有两人一直没有出声,一个在刘鹏左手边的寸头男,还有一个在林冉旁边的性感御姐。 「我们这里都是有过副本基础的,你之前有进入过副本么?」刘鹏温声问。 楚清酒摇摇头,赵洋的表情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对他的好感度也从20变成了10。 「新人,还是个病秧子,还是在这种灵异副本里面,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林冉皱着眉,「好了赵洋,沉稳一点。」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诡谲沉默了。 没有人在说话,楚清酒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情,却发现他们似乎是在恐惧。 他们恐惧这个副本,恐惧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病秧子新人,怕他会给所有人带来巨大灾难。 「哟,怎么都不说话呢?」 二楼楼梯突然走下来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人,带着懒散和漫不经心地语调向着客厅这沉默着的六人缓缓走来。 看清那人的脸,楚清酒一瞬间突然用力攥紧了沙发扶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少年散漫的姿态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原本神色严肃的刘鹏在看见对方后居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刘鹏笑着问:「吴祈,你休息好了?」 被叫做吴祈的少年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才走到楚清酒面前,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么?」 吴祈笑起来极为好看,脸颊旁有一个小酒窝,露出的虎牙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天真。 楚清酒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默默往旁边坐了些。 这是开马甲下副本的祁芜……玩家榜榜一…… 楚清酒妖异的眼瞳闪过一道寒芒。 如果不是因为祁芜斩断了他所有的傀儡丝,他也不会被由主事人副本大boss变成可怜求生的玩家。 虽然不知道祁芜为什么会隐藏身份来到这个难度并不算高的灵异副本,不过只要他杀了祁芜,再找回他全部的傀儡丝,他就可以继续去做他的副本大boss了。 「哥哥,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我哦,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祁芜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清酒说。 楚清酒不自然地别过头:「……没有,你看错了。」 臭小鬼还挺敏锐。 楚清酒内心腹诽着,他刚刚应该只是不经意地瞟了祁芜一眼,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发现了。 「吴祈,这是这次副本唯二的一个新人,而且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你怎么看?」刘鹏思索了一番道。 因为这一个副本有新人的原因,所以安全时间比一般要长一些。 安全时间主要是让玩家们休息准备的,正常情况是一个小时,不过他们这个副本有两个新人,则会多出两个小时。 主要是用来让老玩家安抚新人同时告诉新人一些基本知识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很,因为新人们大多都不会相信自己进入到了这个恐怖的世界,要面临各种鬼怪的事实。 他们会叫喊、会发疯、甚至会有伤害老玩家的情况出现。 万幸的是,一个新人是吴祈带来的,现在正在二楼睡觉,还有一个新人虽然是个病秧子但胜在情绪稳定,所以眼下才有这么一个还算融洽的画面在。 「我带呗,反正我擅长。」祁芜无所谓道。 「好,那就各自介绍一下吧。」刘鹏看着楚清酒,面目和善,「我是第三次进副本。」 寸头男冷淡回答:「王浩,第二次进副本。」 「赵洋,第二次进副本。」 性感御姐翘着二郎腿,「余念,第二次进副本。」 林冉向楚清酒投去一个友好的微笑,「林冉,第二次进副本。」 「吴祈,口天吴,祈愿的祈。」祁芜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酒妖异的紫色眼瞳,「我已经是第四次进副本了,哥哥就跟着我吧,我罩着哥哥。」 听着祁芜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楚清酒极为不适应,但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些什么。 第3页 他初来乍到什么规则都还不知道,毕竟他之前也不是玩家而是副本大boss,因为游戏守关失败才被主事人安排成玩家的。 「谢谢……」楚清酒礼貌性地轻声道,「叫我楚清酒就好。」 「清酒哥哥……」祁芜缓而慢地念着楚清酒的字,像是在品味些什么,倏然一笑,澄澈的琥珀色眼瞳深沉藏着几分狡黠,「真好听的名字。」 楚清酒听着少年人清脆悦耳的嗓音,懒洋洋地抬眸,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妖异的紫色眼瞳清晰地倒映着对方俊朗英气十足的脸庞。 他的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杀人。 第2章 百鬼夜行(1) 简单的互相介绍结束了,刘鹏开始给楚清酒做副本科普。 这是一个无限流世界,他们是被选中的玩家,玩家要在无限流世界中挣扎求生,没有什么逆天的技能武器,他们能依靠的是自身的体能和智慧。 每一个副本中都有副本boss,副本boss有杀人限制,第一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会死人,这是副本的隐藏规则。 而玩家需要完成副本任务或者是安全苟过副本时长,就可以离开副本。 不过还有第三条路——还原副本真相。 而副本真相则会依据副本背景和线索一点点出现,需要玩家们进行推理才能慢慢知道副本真相。 所以活得久的玩家基本都是人精。 「这个副本是个八人副本,虽然现在这里只有七个人,有一个还在休息,她叫张瑶瑶,和你一样也是个新人。」刘鹏很自然地解释着。 「每个人在进入下一次副本之前都会有提示的,所以可以依据提示找到大佬帮忙一起下副本通关。 具体的消息等到保护时间过了之后,会给我们发布提示和线索内容的。」 楚清酒很轻很缓地说:「谢谢你,鹏哥。」 他说话时大多都是气音,因为身体虚弱,要很认真听才能听见。 这些东西对于楚清酒来说还挺新奇的,因为他以前是副本大boss,主要依赖操控其他副本的boss成为他的傀儡供他驱使的。 对于玩家他们的消息了解的不多,反正只要将他们杀死,控制存活率就好了。 这样算不算打通敌人内部? 楚清酒茫然地想。 等他杀了祁芜,找回所有傀儡丝之后,他就可以继续当他的副本大boss,然后根据他当玩家的经验让玩家通关变得更加困难。 这样的生活应该也会很有趣。 楚清酒一直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把刘鹏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等待了一会,刺耳机械化的电子音骤然响起,楚清酒皱着眉头,静静听着。 【副本名称:百鬼夜行】 【副本难度:一星半】 【副本存活率:27.5%(当前通关人数2630人)】 【副本介绍:中元鬼节,百鬼夜行。 许家的大少奶奶死了,许大少爷很是伤心,决定在鬼节这天召回爱人的亡魂重新相聚,再续前缘。】 【副本要求(二选一):1.存活三天 2.带回许大少爷爱人王佩玲的亡魂(极度危险)】 系统就冒出这么一段话来,然后便销声匿迹得无影无踪了。 「我去叫张瑶瑶,等会我们准备出去。」祁芜一边说一边上楼。 楚清酒略带疑惑地看着刘鹏,问:「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这里算是给我们玩家短暂休息的安全区,鬼怪无法找到这里攻击玩家,我们的副本都是要出去才能知道在哪里的。」 楚清酒点点头,怪不得他从来没有在一开始就找到玩家过,原来是因为玩家都躲在这里。 这里的装修简约,大概有两层,现在这里是客厅,第二层是卧室一类的。 很快,祁芜就带着张瑶瑶一起从二楼下来。 张瑶瑶是个长得很可爱的短髮少女,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年纪,穿着轻便的白t和短裤,整个人透着一股青春活力,与楚清酒病殃殃的状态形成鲜明地对比。 「哇,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张瑶瑶见到楚清酒直接两眼放光,风风火火地从祁芜身边跑过来。 「哎,你到一边去,」祁芜迈着长腿把张瑶瑶赶到一边去,眼巴巴地凑到楚清酒身边,「这是我的哥哥。」 「……」你死。 众人的气氛都因为这俩小孩缓和了不少,至少赵洋对楚清酒的敌意也没有那么大了。 等出了这间安全屋,他们就跟穿越了一样直接来到了一处古香古色的气派大宅的大门口。 只不过,此刻的大宅周围挂满了白绫,隐隐有丧乐从里面传出,透着深深的不祥。 刘鹏开口解释:「一般副本会给我们的身份合理化,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在刘鹏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直紧闭的许家大宅「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是一个穿着丧服的、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人。 两鬓透露几分苍白,面上的皮肤有些凹陷,褶皱堆积在一块,眼神却透露着几分清明。 他的声音醇厚,神色恭敬道:「大少奶奶的娘家亲戚们,老爷和少爷等候你们多时了。」 这个老人与他们说话时不卑不亢,透着几分富贵人家的良好修养,地位绝对不低。 第4页 能够代替老爷和少爷来接人的,恐怕是府上的大管家了。 「请各位先随我去更衣。」 大管家说完便转身离开,八位玩家乖乖跟在大管家身后,许家大门被守门的两位小厮关上。 惊险刺激的求生之旅即将开启,早就守在直播大厅等待开播的观众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惊险刺激的画面了。 随着八位玩家进入许家大宅,他们各自的直播间也随之开启,只不过直播间只会在特定时候被玩家知道,大部分时候玩家是不知道自己在直播的。 这样的直播画面才有意思。 因为他们可以看到玩家最直白、最真实的反应,像是躲在阴暗处偷窥的变态,贪婪地欣赏玩家挣扎求生的场景。 「早知道这个副本会开,我就去应聘当npc了,有这么多帅哥美女。」 「前面的你有副本资格证么你?一般能去的再低级都是恶鬼级别的,你个普通小鬼连个npc都当不了。」 「靠……为什么当鬼都能被骂?我服了!」 「来来来,猜猜第二天谁先死,我猜那个孱弱的病秧子先死。」 「我附议!」 被他们一直不看好的孱弱病秧子实在是名副其实,因为他走了没几步就开始额头冒虚汗,还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晕倒的错觉。 「咳咳……」 「哥哥,我扶你吧。」 祁芜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却不容置喙地抓住楚清酒的手臂,让对方大部分身体都靠在他身上。 「……」 楚清酒想到现在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拒绝,但是他之所以会这样,全部都是拜祁芜所赐。 傀儡丝是用他的灵魂温养出来的产物,十根傀儡丝尽数被斩断,相当于灵魂受损。 这样的身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他被主事人当做小白鼠一样的投放进入这个副本里,给了他唯一可以使用的技能,那自然为了副本平衡要对他进行制约。 他能看到所有人对他的好感度,只要好感度及格可以操控一个人或者一个npc甚至是副本boss,这是他与其他玩家不同的地方。 拥有这样逆天的操控能力,只能用这副病弱苟延残喘的身体来制约他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杀掉祁芜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啊。 第3章 百鬼夜行(2) 大管家将他们带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偏室,床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八件丧服,楚清酒此刻已经虚弱得不行了。 他煞白着一张脸,眼里瀰漫着湿润的水痕,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模样。 其他玩家虽然不知道楚清酒到底生得是什么病,却也觉得这样走几步就半死不活的模样实在是太累赘了。 得亏第一天不会死人的定律,否则这楚清酒恐怕会是第一个被盯上宰掉的存在。 「哥哥,你生的什么病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祁芜将楚清酒扶到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楚清酒宛如神祇般绝美的容颜,也不由得好奇了。 特别是楚清酒的眼睛,那样妖异魅惑的紫色眼瞳,隐隐透露出几分非人感来。 休息了一会,楚清酒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心病。」 「原来是心脏病啊,带药了吗?你这样被鬼追了都不一定跑得掉。」祁芜似是担忧地说。 「我死不了。」 他虽然十根傀儡丝尽断,却不代表他无法再操控傀儡,只不过是从原先的随心所欲到现在的有限制条件而已。 况且傀儡师最重要的不是傀儡丝,而是他的双手。 只要双手还在,他还是那个可以操控副本中任意存在的、大名鼎鼎的傀儡师。 只不过相较于以前的随心所欲,现在需要满足好感度这一条件,还需要时刻注意不被自己这副病弱身体拖累而已。 他来当玩家,虽然是游戏主事人的要求,但他自己也是想的。 一切都要回到祁芜斩断他的傀儡丝离开之后说起。 华贵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穿着西式礼服、戴着金色半面面具的长髮男人,他端坐在王座之上,姿态慵懒漫不经心。 透过面具可以看到他耀眼夺目的紫色眼瞳,像是盛开的漂亮紫罗兰花,引人瞩目。 素白纤细的十指之间缠绕着细长的傀儡丝,傀儡丝将他的指尖勒出红痕,透着糜艷之色,愈发勾人。 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暧昧了。 他浅淡的薄唇轻抿着,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意味。 因为这个副本是一个单元副本,是整个游戏之中最难的存在,他随意操控着十个副本boss去阻拦、去虐杀想要通过的玩家。 而他,大名鼎鼎的傀儡师,只需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就足够了。 从来没有玩家可以发现他的存在,即使因为副本限制的原因,给予了玩家很多线索让他们知道这个副本的最终大boss是傀儡师。 他们也无法找到傀儡师的真正所在地。 直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王座之下挥舞而来,精准无误地斩断了他十指之间缠绕的纤细傀儡丝,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苦,他才正色看向王座之下的张扬少年。 「啊,大名鼎鼎的傀儡师似乎不过如此。」 少年笑得肆意张扬,琥珀色的眼瞳澄澈到了极点,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 第5页 随着傀儡丝的断落,傀儡师操控的十个小副本脱离了掌控,十指之间溢出猩红的鲜血。 「你给的提示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那就是我们一开始出现的地方。」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走上王座,「没想到傀儡师竟然就躲在最开始的地底之下啊。」 少年最终停在傀儡师王座的下一阶阶梯,看着王座之上雍容华贵的黑髮之人,隔着金色半面面具,对上了那双妖异的紫色眼瞳。 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像是根本就无法离开一样。 「傀儡师大人是不是根本就无法离开这个王座啊?」 少年俊朗的眉眼之间都染上了愉悦,那是一种病态的愉悦感。 「为什么傀儡师大人不说话呢?是哑巴么?」 他这样说着,却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傀儡师戴着的金色面具,但是因为副本限制被迫收回手。 「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傀儡师大人。」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他很快消失在傀儡师面前,因为副本已经通关,他被传送走了。 傀儡师一直隐忍着的痛苦终于得到了宣洩机会,偏头吐出血来,额头间全是虚汗。 他之所以一直不开口,是因为他不想要那副狼狈吐血的模样被对方看见,他从来都是倨傲矜贵的,哪怕受伤也不能叫人看出来。 【傀儡师,这是你第一次失手。】 主事人雄雌莫辩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中传来。 傀儡师用手背将唇边的血液擦拭干净,冷淡地回答:「我愿意接受惩罚。」 【那修復副本需要的能量就让你去通关副本获得吧,当然了,你到底还是我最喜欢的下属之一,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主事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愉悦。 【成为玩家之后,你仍然可以操控傀儡,具体的系统会告诉你,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主事人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只剩下受伤的傀儡师倚靠在王座之上,阖眼假寐,等待系统出现。 【尊敬的傀儡师大人,我是您的专属系统。 您在进入副本之后可以看到任何玩家、npc甚至是副本boss对您的好感度,只要好感度达到及格线,您就有机会操控对方。 当然了,因为您原有的傀儡丝丢失了,所以在您重新找回傀儡丝之前,您只能选择控制一个傀儡,请您慎重选择哦。 每找到一根丢失的傀儡丝,您都可以多操控一位傀儡哦,并且找到的傀儡丝是可以降低好感度的要求直接操控的。 好感度可以通过语言聊天,甚至是肢体接触来获得,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具体的还需要您亲自实践才有用。】 「呵,」傀儡师轻笑一声,「什么特权啊,这不是在拿我做测试么?」 副本似乎想要开拓新的玩法,原先玩家们求生困难,因为他们依赖的只有自己。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副本中会存在可以对抗副本boss的道具,祁芜用的那把剑,是这个副本里对付傀儡师的道具。 而现在所谓的操控,更像是一种技能。 而他是使用技能的第一位玩家,相当于他进入了全新的内测版本。 这样大的特权,绝对会给他带来限制的。 主事人似乎有意识地在将副本往更新的层面推动,而他傀儡师很不幸地在这个时间节点出错了,只能成为试验的小白鼠了。 只不过,他很快就可以见到祁芜,然后亲手报仇了。 在经过准备之后,楚清酒就被投放到《百鬼夜行》这个副本之中了。 他不想控制这些玩家,如果真有想要控制的也应该是开马甲假扮成「吴祈」身份的祁芜才对。 操控着祁芜去死,或者是操控副本boss去杀祁芜,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只不过…… 楚清酒瞥了一旁的祁芜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一处空地作发呆的模样。 从见到祁芜开始,到目前为止,祁芜对他的好感度都是0啊,居然没有任何波动也太奇怪了。 第4章 百鬼夜行(3) 祁芜看着垂着长睫盯着一处空地发呆的楚清酒,伸手碰了碰对方的手臂,「哥哥,别发呆了。」 楚清酒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有些牴触祁芜的触碰地往旁边轻轻挪了挪。 一是因为祁芜是他要杀死的敌人,二是因为——祁芜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好。 哪怕是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欢快,时不时的肢体接触下,祁芜对他的好感度一直都是0。 就哪怕是讨厌他的赵洋对他的好感度都是10点,而祁芜居然可以一直保持着0好感还对他那么亲昵,真的是……太古怪了。 楚清酒只能把对方归结成是善于伪装不好惹的存在,暂时还没有想要撕破脸的想法。 他伸手拿了一件丧服,摊开仔细看了看。 丧服是直接当做外套一样的套在身上,领口处有个兜帽,布料是很粗糙的麻布,摸起来的质感有些硌人。 楚清酒来到副本的时候穿的自然不是他那身华贵的西式礼服,穿成那样也是因为副本需要,他不喜欢太繁琐的东西。 简单的白t和黑色长裤,白色的丧服直接套在身上,只不过露出的两节手臂因为和丧服有直接接触,时不时传来磨人的触感,让楚清酒觉得有些痒。 第6页 楚清酒伸出手抓了抓有痒意的地方,刚好被祁芜看见了,只见祁芜哼笑两声,打趣道:「哥哥是过敏了还是因为太娇气了?」 楚清酒陡然停下动作,硬生生把想要触碰的想法压了下去。 「……」你赶紧死吧。 突然,祁芜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酒精和棉签,无害地笑了笑,「哥哥消消毒吧,会好受一点。」 仔细看了一圈,除了楚清酒之外,其他七人都有背自己的背包,带一些生活用品和医疗用品之类的东西。 因为副本不会给玩家提供这些,也没有什么系统商场可以购买道具,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 在副本受的一切伤害,在出了副本之后就可以修復好。 所以只要还留有一口气,一丝理智,都可以活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的楚清酒接过祁芜给的东西,有些别扭的轻声道:「……谢谢。」 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改变他要杀掉对方的意图,顶多是,给对方一个痛快。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消毒真的有用,楚清酒的手臂已经不会再感觉痒了。 等到他们八人都准备好了,大管家才带着他们八人姗姗来迟地去见许家老爷和许大少爷。 好在距离并不算远,楚清酒自己调整唿吸也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祁芜倒是很担心似的一直没有把手从楚清酒身上拿开。 楚清酒想着这是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倒也任由祁芜一直撑着自己往前走了。 到了地方,楚清酒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东面仅次于次座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面色惨白,眼底青黑,一副魂丢了的模样。 像极了没有生机、被人控制的傀儡。 楚清酒敛下一切思绪任由大管家安排他们依次入座,等到坐下之后,大管家才神色恭敬地对着主座上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老爷,人都带来了。」 许老爷做了个退下的手势,大管家就老老实实地离开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等到没有闲杂人等了,许老爷才开了口:「佩玲的病逝实在是突然,今晚十二点一过明天就是鬼节了,佩玲的头七也在明天,希望大家好生配合,我们才能重新见到佩玲。」 「佩玲……真的是病逝的么?」 楚清酒望着那个看着憨厚老实的许老爷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室内足以让任何人听清,其他玩家还以为楚清酒要开始他的犀利发言了,结果…… 楚清酒刚说完这么一句,立刻剧烈咳嗽起来,抓着椅子把手的每一根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好不容等到身体好了一些,他却是没力气再开口了。 他的眼里因为肺部传来的剧痛感而湿润,微红着眼,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模样。 浅淡的唇瓣被他咬得充血,如花一般艷丽。 本来还在期待些什么的玩家们:…… 楚清酒抬起头重新看向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人,就发现对方本来对自己有四十点的好感度突然掉了十点。 对方眉头微皱又立刻舒展开了,「那是当然了,佩玲从嫁过来的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 玩家们:……我们不知道。 这也是因为副本原本真相的原因,他们的身份就是死去的大少奶奶的亲戚,只能默默吃下这样的哑巴亏了。 「不是的……佩玲不是……」 一直沉默着的、眼瞳涣散的许大少爷突然开口说话了。 「志杰!」 许老爷突然打断了许志杰后面的话,横眉冷竖带着几分恼怒,生怕许志杰后面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这样反常的举动,许老爷和佩玲的死恐怕脱不了干系。 玩家们收起各自的思绪,继续等待着许老爷的下文。 许志杰被凶了一道似乎清醒了一些,茫然地眨眨眼,便抿着唇缄默无言。 「诸位舟车劳顿先到各自的房间歇息去吧,具体事宜我会在晚上命人前往告知的。」 许老爷起身看着八位玩家,思索了一番才继续下文,「想要走动也是可以的,只是切记不要去后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 许老爷说完便拉起了许志杰的手臂,想要将他带出去,但是这个时候,一直坐着的楚清酒也起身了。 「许老爷。」 楚清酒叫住了准备带着许志杰离开许老爷,捂着心口费力道:「大少爷他是不是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尤其是在午夜。」 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一会,否则他会有一种唿吸不顺的窒息感,心脏也莫名传来阵阵刺痛,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等他说完这么几句话,居然出了一身冷汗,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好在一旁的祁芜发觉他的虚弱,伸手扶住了他,才没让楚清酒因为虚弱站不稳而直接跌落回椅子上。 听到楚清酒的话,许老爷身体一震,像是被突然吓到了一样,看楚清酒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惊恐的意味。 「你……」许老爷像是在犹豫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完,只是拉着许志杰离开的脚步格外迅速。 看来许志杰被人操控了。 傀儡师操控傀儡并不是全天无限制的,对于傀儡师最容易操控的时间是在午夜十二点至凌晨一点。 第7页 因为这段时间的人魂是最弱的时候,更容易被傀儡师趁虚而入,而要让一个人成为傀儡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傀儡丝线。 只需要知道那个人的生辰八字,一滴鲜血,让对方长期服用带有傀儡师鲜血的食物,或者是长期与傀儡师相处在一起,都可以达到被控制的地步。 只不过傀儡丝不需要这么多严苛的条件,就可以达到控制的效果。 不过二者有利也有弊,前者虽然见效慢限制条件多,但是可以与傀儡共感,因为傀儡师有对方的血,而对方也服用了傀儡师的血。 血液相连,即为共感。 后者见效快,但是对于傀儡的把控程度不高,傀儡要是意识到自己被控制还是很容易恢復神智的。(作者私设,请相信科学) 「哥哥,你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要不要说给我们听听啊?」 祁芜一副懒散无害的模样,但是这句话却直接把「楚清酒知道些什么」这件事情捅到了明面上,这样会让楚清酒面临两种不利的局面: 第一,乖乖吃下这个哑巴亏,不得罪其他玩家将自己的思路线索免费共享出来。 第二,冒着得罪所有玩家的风险什么也不说,自己单独行动。 但是他现在这副孱弱的身体,要是没有其他玩家帮助会很麻烦,他也只能控制一个傀儡。 楚清酒看向祁芜澄澈的双眸都带着几分不解,有时候真的怀疑祁芜是不是认出他就是傀儡师了。 但是玩家是不可能对副本boss的样貌有具体印象的,副本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应该只是对方刚好是个伪善恶劣的傢伙罢了,毕竟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那么亲昵,好感度却是0。 楚清酒并没有生气,淡淡道:「只是感觉他的状态有点像是……被夺舍了。」 他才不会白白将免费的线索告诉他们呢,玩家死不死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一个人通关就好了。 最好是所有人跟着他给的错误思路走,都死了才好。 第5章 百鬼夜行(4) 其余几人听了楚清酒的话都留了个心眼子,毕竟目前还不知道楚清酒说的对不对,但是可以往这个方面想。 「清酒哥哥现实是做什么的啊?你很了解这些灵异的东西么?」张瑶瑶一脸崇拜地看着楚清酒。 毕竟在鬼怪横行的无限流恐怖副本里,道士啊、还是什么和灵异鬼魂沾点边的现实身份都比较吃香。 即便他们每次过完副本出去之后都会学习一些基本知识,但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却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参悟透的。 「现实……大概是个手艺人吧,」楚清酒皱着眉,抓着祁芜的手臂用了些力道,「咳咳……也涉及一些灵异方面。」 林冉听到这话「呜唿」一声,兴奋道:「是纸扎师傅吗?我听说有什么纸人替死,纸人还魂还是招魂啥的故事。」 「要真的是纸扎师傅的话,对于这次副本似乎也很有帮助。」刘鹏面露喜色,国字脸上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副本说了,要招死去的佩玲的鬼魂,再续前缘。」 祁芜垂眸看着楚清酒抓着他手臂的素白手指,修长纤细,生得极为好看,根本不像是会亲自做些什么的样子,倒像是天生被人伺候着的。 楚清酒刚想坐实「纸扎师傅」的身份,却听到祁芜突然不轻不重地插上了一嘴,「哥哥的手那么娇嫩,也不像是做纸扎的活的。」 这句话让楚清酒不由得看了祁芜一眼,甚至开始怀疑祁芜说这句话的意义来。 是试探?还是无意为之? 「但是我技艺不精,我做的纸人恐怕到不了那个级别……咳咳……」 楚清酒虚弱不堪,只能将自己大半身子都靠在祁芜身上,努力在寻找一个让自己没那么难受的平衡点,轻声道: 「你们也知道,副本不会允许失去平衡的情况出现。」 楚清酒说的这句话既坐实了他「纸扎师傅」的身份,又将其余几人想要靠他的想法打破。 副本虽然不会绝对公平,但是不会失去平衡。 副本第一天不会死人就是给处于弱势的玩家的免死金牌,许老爷说了不要去后院,一定是因为后院很危险。 而玩家们只要在第一天将后院摸清楚,后续的死亡率就可以大大降低,因为他们不会在第一天死亡。 倘若楚清酒真的是很厉害的纸扎师傅,玩家方很有可能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其他玩家的心理也平衡了不少,而且看着楚清酒这副病弱的模样,他能不能活下去还不好说呢。 一时间大家对楚清酒更多的是同情,因为身体不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副本又没有那种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东西在。 而楚清酒发现,除了祁芜之外,其他玩家对他的好感度都上涨了,可能是因为他假冒的纸扎师傅的身份。 好感度涨得最多的是赵洋,现在已经到达30了。 目前可以让他操控的是张瑶瑶和林冉,她们两个的好感度都在65,但是他并不打算操控她们。 「那我们就先去后院看看吧。」 刘鹏在大多时候都是作为领导者发布命令的,祁芜虽然是进入副本最多的,但是他现在是用的「吴祈」这个马甲,不宜太过张扬。 其余人对于刘鹏的话并没有什么异议,让大管家告诉他们哪里是他们不能去的地方,就可以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 第8页 直接逆向思维,拿捏许老爷。 许家后院也是一处宅子,大门落了锁还积了灰尘,看上去灰扑扑的满是风霜的斑驳痕迹。 没有钥匙怎么办? 缺德的祁芜一脸无害地建议大家翻墙进入。 围墙大概两米高,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的有两位,一位是祁芜,还有一位是赵洋。 一米八以上的是寸头男王浩和国字脸刘鹏,楚清酒和御姐余念一样都是一米七六,剩下的两位女生都是一米六五左右。 也就是说,除了一米八以上的四位,其他四位恐怕没人能翻墙过去。 「吴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五行缺德?」张瑶瑶摇了摇头,埋怨道。 「嗨哟怎么会呢,哥哥你说说我缺德吗?」 祁芜似乎格外爱逗弄楚清酒,突然将话题抛给楚清酒。 「……」我们很熟么? 楚清酒眼不抬,淡淡轻声道:「是挺缺德的。」 祁芜:? 虽然开了个玩笑活跃了一下气氛,但是这个后院到底还是得进的。 于是祁芜费劲力气不知道从哪个房间搬了一张半米高的桌子靠着围墙摆放,自己上了桌子看着他们说:「快上来,我给你们一个个送进去。」 于是玩家一个个都踩到桌子上,赵洋先进去负责在下面接应,体重比较轻的女生先送过去。 好在三位女生都知道自己要进副本,没人穿裙子和高跟鞋,也方便很多。 楚清酒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却被祁芜发现了自己的犹豫,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立刻响在耳边。 「哥哥发什么呆呢?是害怕了吗?」 原本还在犹豫的楚清酒立刻被胜负欲沖昏了头,你可以说我体弱,但是不能说我不行! 利索地上了桌子,任由祁芜蹲下身抱着他的双膝,将他抬高举起。 「哥哥好瘦啊,这么轻。」祁芜感嘆了一句。 腿也好细,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清酒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在赵洋的接应下过墙而去。 祁芜:被哥哥凶了好无助。 送完楚清酒,祁芜一个利落地翻身从墙上跳下来,溅起一堆尘土。 「呸呸呸!少耍帅了吴哥。」张瑶瑶颇为嫌弃地扇了扇周围的空气。 「哥哥你看她嫌弃我。」祁芜一脸委屈似地凑到楚清酒身边。 楚清酒默默往旁边移了一步,冷冷补刀:「其实我也挺嫌弃你的。」 祁芜:恨所有人。 「好了好了,现在分组吧,各自组合还是我来安排?」刘鹏及时打断这个不严肃的场面。 虽然第一天不会死人,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副本这么轻松过。 就好像有人刻意不想让他们沉浸在恐惧之中一样。 「虽然哥哥嫌弃我,但是我不嫌弃哥哥,所以我和哥哥一组。」 祁芜立马元气满满又凑到楚清酒身边。 刘鹏见楚清酒没有异议,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分组结果出来了,一共四组,王浩和余念一组,赵洋和林冉一组,刘鹏和张瑶瑶一组。 现在在他们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后院大致的分布情况,先是占地面积最大最显眼的一处类似祠堂一样的建筑。 在这座建筑的左后方有两个小厢房,右后方也有两个小厢房。 这最大的建筑就由祁芜、楚清酒以及刘鹏和张瑶瑶四人一同探索,因为它的内部应该别有洞天,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东西在。 进入之后发现内部格外的荒凉破败,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模样,满地灰尘,房梁到处是蜘蛛网,还有老鼠到处乱窜。 将视线定格在正前方,才发现那里面的确有牌位。 一共八个牌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最容易被看到的台子上,周围点满了白蜡烛。 那个台子和牌位都是崭新的,似乎被刻意打扫过,又或者是才放置不久的模样。 而这些牌位都是背对着他们的。 这样诡异的布局和情景简直让人不寒而慄,即使现在还是白天,还没入夜,却也让张瑶瑶打了个寒颤。 但是她因为年纪小,颇有些人小鬼大的模样,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轻轻触碰离她最近的一块牌位。 我就轻轻碰一下,就一下。 她这样想着。 见到张瑶瑶想要用指尖去触碰,楚清酒却突然出声:「别碰!」 但是张瑶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手一抖,指尖的力道失去掌控陡然加重地碰到了一块牌位。 「啪嗒——」 牌位倒了。 第6章 百鬼夜行(5)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被吓了一跳。」 张瑶瑶立刻慌乱解释起来。 她刚刚只是想试试这些牌位能不能移动,想要轻轻碰一下试试的,但是楚清酒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力道也重了一些。 楚清酒冷着脸,竟然是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说她愚蠢。 八个牌位他们刚好八个人,用脚想都知道这意味什么,恐怕第一个牌位倒下的就是第一个死掉的。 「嗨呀别慌,我看看写的什么。」 祁芜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的态度像是根本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给了犯错误的张瑶瑶莫名其妙的安抚力。 第9页 只见他懒散地伸出一只手拿起那块倒下的牌位,转过来看了一眼突然笑出了声。 「是我的诶。」 「……」其实张瑶瑶还是挺聪明的,干得漂亮下次继续。 楚清酒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一直抿着的唇边也晕开一抹浅淡愉悦的笑意。 祁芜本来落在牌位上的视线突然停在楚清酒秾丽的小脸上,无害地笑道:「清酒哥哥是在开心么?我看你嘴角弯了一下诶。」 「……咳咳!没……咳咳……」 楚清酒突然被cue吓得咳嗽起来。 祁芜顺势将牌位收进怀里藏起来,一手扶着虚弱的楚清酒,一手帮对方顺气,「哎呀哥哥别急,我开玩笑呢。」 与祁芜的轻松不同,张瑶瑶虽然不再惊慌但却陷入了自责之中,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哽咽道:「对不起吴哥,都是我的错。」 「没事没事,你吴哥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祁芜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过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下次别这么莽撞了,这可不是游戏,没有重来的机会。」 张瑶瑶忙不迭地答应,也不敢反驳些什么。 祁芜这会倒是胆子大了,用手去推了旁边的牌位,发现牌位纹丝不动,像是用胶水黏上了一样牢固。 「看来我是被选中的幸运儿。」祁芜感嘆了一句。 楚清酒非常满意副本对祁芜的针对程度,因为祁芜是开马甲下副本的老玩家,绝对不止过了四次副本,而且他是现在玩家榜的榜一。 榜一,顾名思义就是通关副本最多的第一人,祁芜目前好像是断层一般的一共过了79个副本,还没算上他开马甲过的副本。 反正大佬来新手村扮猪吃老虎必须狠狠打压。 楚清酒理所当然地想。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他也是个拥有别人都没有的技能的挂逼。 因为这个祠堂的布局很大,祁芜让刘鹏带着张瑶瑶去东边的房间看看,两人也是很听话地照做了。 现在这个阴森森的牌位面前,就只剩下了祁芜和楚清酒。 「为什么揣着牌位?」 楚清酒看着祁芜胸前鼓起的硬物开口问道。 祁芜一脸理直气壮:「因为这是我的牌位啊。」 「……」好有道理的样子。 楚清酒却不吃他无赖的那套,冷淡道:「但是除了你看到了名字,我们都没有看到名字。」 他突然皱起了眉,祁芜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了,自觉伸出一只手臂让楚清酒有个可以抓着的东西。 楚清酒抓着祁芜伸出来的手臂,闭上眼深唿吸,等到心口抽痛的感觉消失了,才睁开眼继续道:「……也不排除是你为了安慰那个丫头编出来的谎言。」 祁芜看着虚弱的楚清酒突然眯了一下眼,陡然俯身凑近楚清酒的脸吓得楚清酒立马向后退了一步,腰却抵上了放着牌位的桌台。 「唔……」 坚硬的桌台边缘抵在他的腰间让他闷哼一声,抓着祁芜的手指微微用力,把祁芜穿着的丧服都抓出几道褶皱。 祁芜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酒因为撞击微微皱起的眉,眯着的眼里蕴含的潋滟水痕,还有浅淡的唇。 从上到下,看得仔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楚清酒退无可退了。 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非常奇怪,祁芜以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态将他困住,而他的身后就是桌子,面前是祁芜不断靠近的俊脸。 祁芜在一个只需要他微微低下头就可以亲到楚清酒的距离停下了,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原来哥哥这么想看我的牌位,那哥哥叫我句好听的,我就给哥哥看,怎么样?」 「……」你让我感到噁心。 看着面前的人微皱着眉,好看的眉眼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紫色眼瞳里倒映出他的略显玩味的神情。 祁芜不得不承认,楚清酒哪怕是嫌弃的神情都那么好看。 楚清酒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沉默的,但是祁芜就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哑口无言,失去聊天的欲望。 「算了,我没兴趣。」 楚清酒丢下这么一句话,用力推了一下祁芜。 祁芜感受到这跟猫咪挠人一样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力道,自觉的退开给了楚清酒自由移动的自由。 而楚清酒冷着脸,转身向着西边的房间走过去了。 因为祁芜不肯让他看名字除了会是别人的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他的真实名称「祁芜」。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掉马甲了,应该也蛮头疼的吧? 而且要真是其他人的名字,祁芜没道理会一直瞒着,因为虽然他人恶劣了些,但是对玩家似乎都挺宽容的。 每次到了气氛凝重的关头就会出声打破气氛,让大家都轻松些。 副本所需要的能量之一有「恐惧」这一样,暂时还不知道祁芜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要是有意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而祁芜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楚清酒的步伐,而是将藏在怀里的牌位拿出来看了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因为那牌位上写了三个字——楚清酒。 看完之后他心情很好的把牌位继续揣在自己身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悠哉悠哉地跟上楚清酒的脚步。 他们一同站在一个不透光的封闭房间面前,只有一道破烂的房门虚掩着,很容易就推开了。 第10页 「吱呀——」 老旧破烂的房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响,极为不祥。 房间内的老鼠听到声响四处逃窜起来,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祁芜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手电筒,给了楚清酒一个。 楚清酒下意识接过说了句「谢谢」,却听见祁芜那个不正经的傢伙说了句,「真要谢我那就以身相许吧,哥哥。」 楚清酒:? 他现在很想换队友,换个正常人过来比较好沟通。 「你对谁都这样是吧?」楚清酒冷冷地讥讽了一句。 祁芜立马反驳:「不是啊,我只对哥哥一个人这样。」 「……」那我还是建议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比较好。 不过祁芜从一开始目光就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确很奇怪,难道祁芜想起来他是傀儡师了么? 「为什么只对我这样?」 「因为……哥哥最好看,我喜欢哥哥的脸。」祁芜笑眯眯地看着楚清酒。 考虑到祁芜目前对自己的好感度还是0,这个理由楚清酒并不想相信,但是想到对方油嘴滑舌的性子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 反正祁芜早点被弄死他就舒坦了。 楚清酒打开手电筒往屋里照,手电筒汇聚成一束光束,随着楚清酒的手部动作缓慢地移动。 通过手电筒可以观察到屋内的具体情况。 东面的墙壁里镶嵌了一尊佛,佛前有个小供桌,供桌正中间是香炉,两侧放有贡盘,盘子里已经没有贡品了,估计是被老鼠偷吃了了。 只不过因为后院被荒废了这尊佛也没人来供奉扫清身上的灰尘了,身上的金色都变得暗沉,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凑近一看,这尊佛是半人半鸟的形象,看上去极为怪异不祥。 楚清酒很快辨认出这尊佛的身份,淡淡道:「这是罗剎女,十二邪佛之一,象徵着欲望的魔神。」 正常人家供奉的绝对不会是邪佛,邪佛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供奉之人看到回报,但是后续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供养邪佛的人家最后的结局基本都是家破人亡,全部丧命了。 「哥哥,你说这里会不会集齐了十二尊邪佛,然后等着中元鬼节,出来兴风作浪啊?」 祁芜好像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像是在回应祁芜的话一样。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本来就老旧不堪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7章 百鬼夜行(6) 「……其实你有时候是可以当个哑巴的。」 楚清酒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祁芜这个乌鸦嘴,跟他待在一块准没好事,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牌位倒了的原因。 等过了今晚十二点,祁芜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想到这里,楚清酒的脸色好了很多,毕竟他也不至于和一个即将要倒霉的小孩子计较。 「对不起哥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门突然就自己关上了,其实我也有点害怕的。」 祁芜可怜兮兮地看着楚清酒绿茶味十足,希望对方可以看在他真挚的眼神上放他一马。 「呵。」 楚清酒这一声将嘲讽拉满了,他什么也不用说只需要这一句轻笑就足够了。 鬼都不信他害怕。 祁芜见楚清酒不信立刻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清酒,他澄澈的琥珀色眼瞳里蓄满了水雾,竟然是要哭了。 「哥哥……」 祁芜轻轻拉了一下楚清酒的衣袖,豆大的眼泪顷刻间掉落,看上去像只被欺负了可怜小狗。 楚清酒沉默了一秒钟,明知对方有可能是装的,但是看他哭得那么真挚好看、我见犹怜的份上,还是妥协了。 「……好了,我信。」 果然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祁芜虽然今年满了十八岁,但是在楚清酒看来也和小孩子一样。 聒噪、黏人、戏精、鬼点子多、恶趣味满满。 现在再加一条,爱哭。 祁芜立马喜笑颜开,眼泪说收就收,这演技必须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给他。 「好在现在是安全期,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吧。」 祁芜将双手放在楚清酒的肩膀上,推着楚清酒就往外走。 楚清酒也没反抗,将自己大半力气压在祁芜身上,走得极为轻松。 他们两个又去其他房间看了看,无一例外都是邪佛,等到刘鹏他们出来的时候还一起核对了信息。 两组一共看到的邪佛是十一座,少了最重要的一座——阎罗王。 「明天就是鬼节了,这个阎罗王应该很重要吧?」 张瑶瑶不知道什么是十二邪佛,只是听着楚清酒一点一点科普都觉得懵懵的,好半天才抓住了重点,少了一个。 这玩意可比学习难多了。 她皱着眉头想。 「当然很重要,许少爷要招魂,我们的任务是带回他爱人的亡魂,」祁芜一脸认真,像是学校老师授课那样对着张瑶瑶抬了抬下颚,「你觉得要去哪里带回?」 张瑶瑶懵懂地「啊」了一声,求助似地看向刘鹏。 刘鹏接过话茬,回答道:「阎罗王是十殿阎罗的第五殿,掌管生死簿。 任何死去的鬼魂都会进入酆都鬼城,他们在头七和鬼节这一天重返人间,所以我们要么进鬼城带出他爱人的亡魂,要么就是让他爱人的亡魂别回去。」 第11页 楚清酒冷淡地补充:「还得让生死簿上的名字消掉才有用,否则时间一过,会有阴兵来缉拿归去。」 张瑶瑶天真地说:「但是我们只需要带回他爱人的亡魂不就好了么?」 「阴兵来的并不慢,如果我们一直阻拦或者反抗,他的爱人很可能会直接魂飞魄散。」 祁芜做了个烟花炸开的手势,「像这样——boom,没掉了。」 其他三人:……是不是有病? 「得了,咱回去吧,看看他们找到了什么,有没有看见我们亲爱的阎罗王。」祁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 这里目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知道了,于是他们还是跟着祁芜一起离开了。 八个人又重新聚在一起,各自讨论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入夜的原因,他们获得的线索有限,除了没找到的阎罗王、还有今天晚上十二点一过祁芜很有可能会被攻击的消息之外,其余什么有用的也没有。 「哥哥,干脆我俩晚上再来这里看看好了。」 祁芜姿态懒散地垂着眼看着楚清酒,一副玩世不恭的不正经模样。 楚清酒想到今晚祁芜要被攻击的事情,还想要看着祁芜慌忙逃窜的窘迫,于是点点头,「可以。」 八人重新回到墙角,这会可没有桌子给他们垫脚了,于是祁芜弯下腰让大家踩在他的背上上去。 依旧是按照他们进来的顺序离开。 祁芜一个助跑成功抓住围墙边缘,用强大的臂力把自己撑了起来,轻松自己翻墙回来。 因为他有一米九。 楚清酒一时间不知道是羡慕还是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活力健壮的祁芜。 祁芜个子很高,面容清俊带着一些少年人的稚嫩,但是足够吸睛帅气,利落的黑色短髮愈发突显出他的活力。 他很适合站在聚光灯下,做受人追捧的青春偶像。 「哥哥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祁芜一句话让楚清酒顿时如鲠在喉,让他只有一个念头: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长了嘴? 「……」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旁的林冉看到了笑嘻嘻地打趣道:「你怎么这么自恋啊?你看看人家都被你整无语了。」 「哥哥,我不好看吗?」祁芜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楚清酒,大有楚清酒敢说他不好看他就哭的意思。 楚清酒沉默了一会,还是冷着脸回了句:「……好看。」 「哥哥都说我好看了,这怎么能叫自恋呢?」祁芜一手勾住楚清酒的肩膀,将对方与自己紧紧相贴,「这明明就是合理利用美貌色诱才对。」 其他七人:?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其实我早就对哥哥一见钟情了。」 祁芜俯身凑近楚清酒的耳廓压低声音,少年般悦耳清亮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带着细微的沙哑质感,极为好听。 让楚清酒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楚清酒赶忙离开祁芜的钳制,神色冷淡自持,像是毫无波澜一般。 但是祁芜靠近过的那只耳朵却陡然红了起来,鲜红欲滴透着诱人的酡红,宛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少年眉眼弯弯,笃定道:「哥哥害羞了。」 楚清酒满脑子都是杀了祁芜的想法,哪怕祁芜说什么对他一见钟情,他也丝毫不信。 要真是一见钟情,怎么好感度还是0呢? 这分明就是故意调戏他编排的谎言,他讨厌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而且戏弄他的还是他一直想要杀掉的敌人。 楚清酒没有说话,却在想那个操控许志杰的幕后之人会在哪里。 如果他能找到那个幕后之人,就可以借着幕后之人的手杀掉祁芜了,而且这个副本很有可能会有他丢失的傀儡丝。 因为他在许志杰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幕后之人操控许志杰的傀儡丝很有可能是他的。 他要让祁芜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8章 百鬼夜行(7) 楚清酒一直都不说话,也没有要反驳他的意思,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压根就懒得理他。 当然了,祁芜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楚清酒眼底的无语他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楚清酒是压根就不想理他。 这让祁芜一脸无辜地沖楚清酒眨眨眼,眼见楚清酒耳边泛起的红晕正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消退,祁芜才放弃了继续逗弄楚清酒的想法。 他转头看着其他人,懒散道:「我们先回去吧。」 众人自然是没什么异议的,于是就见到祁芜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又凑到楚清酒旁边,冲着楚清酒露出一个不值钱的笑容。 「让我来扶着哥哥。」 楚清酒:「……」 其他六人:「……6。」 往回走的路上,鲜有人迹,连几个许府下人都见不着,也不知道是人都去忙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人在。 路上恰好碰见了正在找他们的大管家。 大管家碰上他们,面露焦急之色,「你们去哪了?我好半天找不着你们人呢。」 「怎么了?我们在府上转了转,可能刚好错开了。」 祁芜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大管家。 大管家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有心跳唿吸,面色如常,应该是个很健康正常的活人,没什么疑点。 第12页 大管家似乎对他们过来的方向心存疑虑,狐疑地看着他们好几眼,才说:「你们没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 他们自然是都去了的,只不过这自然是不可以告诉大管家的,省得出了乱子。 祁芜面不改色地撒谎:「没去,你说的不能去的地方,我们都没去。」 大管家似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那就好,都随我来吧,晚上六点是有晚宴的。」 晚宴一般是宴请宾客的,哪怕吃丧席也都只会吃三天到五天,哪有死者头七的时候还办席的? 而且还是临近鬼门打开的鬼节这么一个重要的节点。 有古怪。 楚清酒被祁芜拉着一只手扶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大管家身后走着,却不忘整理思绪。 其他人是否觉得奇怪他可不管,反正他是不会去吃任何东西的,吃死人的头七席,他不想再沾上霉运。 大管家将他们带到晚上休息的上客堂,让他们自行挑选。 三个女生选了一间,楚清酒不想和太多人挤在一起自己选了一间,结果身后还跟了个黏人的尾巴。 「哥哥,我想和你住一间。」 楚清酒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祁芜又泪眼汪汪地看着楚清酒,茶里茶气地说:「哥哥是不是很讨厌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离哥哥更近一点。」 最后楚清酒也只是嘆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无声地默许了祁芜的行为。 要不是他的傀儡丝不在,他真的很想操控祁芜让祁芜闭嘴,聒噪黏人的爱哭小孩子,烦死他了。 楚清酒坐在床榻上,将自己有些松散的髮带扯下,想要将长发绑成马尾。 以前做傀儡师的时候,因为不能轻易离开王座,所以留着长发他也没觉得有多麻烦。 但是现在要各种走动,今天的步数比他当boss的时候还要多几百倍,长发就成了一个很麻烦的存在。 楚清酒皱着眉头,一副和自己头髮苦大仇深的模样让一直看着他的祁芜笑出了声。 「哥哥不会扎头髮么?」 祁芜一边说一边向楚清酒的方向走去。 楚清酒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会这个?」 他以前都是被人伺候的,有的是傀儡愿意为他束髮,他只需要一直保持矜贵冷淡就好了。 只不过今非昔比,全部都是拜这个烦人的少年所赐。 「不会也没关系,我会就好了。」 祁芜很自然地拿过楚清酒手里的髮带,让楚清酒侧过头。 楚清酒安分地转过头让祁芜帮他绑头髮,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地说:「……你为什么会?」 「有个小我十岁的妹妹,经常帮她绑头髮,就熟练了。」 祁芜很熟练地绑好了头髮,很懒散地回答。 扎好头髮的楚清酒扭过头来,突然抬起眼和微微弯腰的祁芜对视上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祁芜觉得自己看着楚清酒的时间都被放慢拉长了,对方秾丽的眉眼,妖异的紫色眼瞳都分毫不差地入了他的眼。 连同对方眨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微微颤动的眼睫,像是蝴蝶轻轻挥动蝶翼那样缓慢而优雅,似乎像是轻轻扫在他心了一样。 还有对方唇色浅淡却诱人的唇此刻正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贝齿,猩红的舌尖被藏匿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品尝那道柔软。 心脏居然狠狠跳动了一瞬。 但是他很快就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收敛了,不再去看对方的脸,反而很快远离了对方。 楚清酒就看到祁芜对他的好感度好不容易有点上涨又骤然跌落到0。 「……」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是什么,但是好歹让楚清酒知道了祁芜对他的好感并不是bug,他是可以获得祁芜的好感度的。 只不过有点难获得罢了。 他冷淡道:「谢谢你。」 反正他也没有想过要在这个副本控制祁芜,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找回傀儡丝通关副本,次要任务才是杀了祁芜。 祁芜立马变得不正经起来,笑眯眯道:「哥哥真要谢就以身相许吧。」 「……少说浑话。」 楚清酒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倏然站起身,想要出去。 「哥哥去哪?带我一个呗?」 祁芜还想跟着,却被楚清酒冷声拒绝了。 「我们只是陌生人,你越界了。」 祁芜的自来熟却不代表楚清酒真的想跟他打好关系,对楚清酒而言,这些玩家与他关系好不好都不重要,反正他只是因为惩罚才成为的玩家。 等他找回所有傀儡丝,他就要回去继续做他的副本大boss了,继续操控傀儡杀死玩家。 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身子羸弱才不得不依靠玩家而已。 祁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面上一副受伤的神色,瞬间眼眶就红了,马上就要哭出来。 楚清酒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没再顺着对方,转身就离开了。 哭就哭吧,他才不负责哄小孩子。 见楚清酒真的走了,祁芜的眼泪说收就收,看着楚清酒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的手摸到藏在衣服里的那块牌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戏嚯神情。 第13页 有好戏看了呢。 他把牌位摆在床头,将带有名字的那一面面朝墙壁,方便楚清酒一回来就可以看见他的牌位。 做完这一切他才出了房间去往了和楚清酒离开方向相反的地方,姿态惬意慵懒,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等到楚清酒遇鬼了,他再出现英雄救美,到时候何愁楚清酒不对他另眼相看。 想到这,他迈开的步子更大,哼着歌毫不掩饰自己现在内心的愉悦。 第9章 百鬼夜行(8) 楚清酒去的地方是许志杰的房间。 许志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四周的窗户全部被他用纸煳煳上了,昏昏暗暗看不真切。 「叩叩——」 楚清酒用指节敲击着房门,得到房内回应之后才出声,「我是佩玲的亲戚,想找你问问关于佩玲的事情。」 听到佩玲的名字,房内的人才匆匆起身,打开了房门露出了他萎靡苍白的脸来。 楚清酒看到许志杰印堂发黑,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若有所思。 「您,请进。」许志杰的声音很轻,虚弱到几不可闻的地步,比楚清酒还要糟糕百倍。 他转身时的步子迈得很小,像是古代缠足妇女那样迈着三寸金莲一样行走。 这样倒是有一种被女鬼上身的感觉。 楚清酒默不作声全当没看见,许志杰现在气虚体内阳气不足,会容易被脏东西盯上很正常。 只不过现在不知道的是上了徐志杰身的女鬼,是不是他的爱人佩玲。 楚清酒觉得应该不会是佩玲的鬼魂,因为如果是佩玲的鬼魂就不会有第二个任务了。 像这种大户人家的宅子,死上女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楚清酒来的时候观察过,东西两边的厢房都亮着灯,而厢房一般是给子嗣居住的,这可以证明许府上不只有许志杰一个孩子。 他现在所在的东厢房隔壁的门还是关着的,房间里面亮着灯,应该是有人的。 所以会不会是其他的女鬼上了许志杰的身,还有待考究,他等会儿打算去隔壁问一下。 「佩玲死前是生了什么病?」 楚清酒坐到桌前,同被女鬼上身的许志杰聊天。 「她……她没生病,是弟弟生病了。」「许志杰」缓缓开口道,声音带着极其微弱的沙哑,隐约能听到女声。 「是哪个弟弟生病了?他的病好了么?」 「小少爷,还没好呢,但是应该快了。」「许志杰」倏然一笑,在他极为惨白的脸色显得愈发诡异,「明天,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你是谁?」 「许志杰」歪了歪头,咧开嘴带笑看着楚清酒,青黑的眼底是浓重的化不开的黑色,双眼浑浊,满是红血丝。 「我?我是……许志杰呀。」他咯咯地笑起来。 「我知道你不是他,如果你愿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许志杰」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发觉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之后,他索性也不再装了。 「你要怎么帮我?」 这是一道很柔和清润的女声,听起来年纪并不大。 楚清酒淡淡道:「你总得告诉我,你和小少爷是什么关系吧?」 「我是小少爷的少夫人,我叫——林雪茹。」 对于这个女鬼有这样的身份,楚清酒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些大户人家什么情况他也并不太清楚,所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和大少奶奶是在同一天离世的。 从一个月前开始,我、小少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我们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高烧发热,神志不清。 迷迷煳煳撑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 在我卧病的那段时间,我总能看到一棵榕树,树下站了一个红衣女人,披散着头髮,背对着我。 她总是念叨着一句话——」 她的声音突然减弱了,紧接着是一道极为悽厉的女声从「许志杰」的身体里传出来。 「——我要你们偿命。」 突然屋外狂风大作,窗户被拍得吱呀作响,屋内的氛围骤然变得极为阴冷黏腻。 楚清酒突然觉得自己的背上有些沉重,还带着阴湿的质感,像是有个红衣女人此刻正趴在他背上,指尖缓慢的游离。 楚清酒面不改色地向后一抓,抓住了一只青灰的女人手,冷淡道:「我不喜欢有人不请自来,鬼也一样。」 他算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许家被一只红衣厉鬼缠上了,她想要许家所有人都死掉一起偿命,可能是曾经许家对她做过什么。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被抓住的女人手骤然消失了,但是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却还在,楚清酒相信那个红衣厉鬼现在还在这间屋子里,只是因为第一天不能死人的关系暂时无法对楚清酒下手。 女鬼阴冷的注视让他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偏头咳嗽起来。 他的身体连这种程度的阴气都抵挡不住,如果被攻击了怕是真的要进鬼门关走上一遭。 不过那个厉鬼对他的好感度是30,如果好感度够的话,他倒是打算好好利用这个厉鬼一番。 楚清酒慢慢平復了纷乱的唿吸,擦去眼尾的潋滟水痕,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头髮,问:「那棵榕树你知道在哪里有吗?」 第14页 「好像是在后院吧?我听说以前后院有一棵巨大的榕树的,我是去年才进的门,所以不是很清楚,后院好像是两年前就已经封闭了的。」 厉鬼的活动范围是极大的,所以关于这个厉鬼可以出现在这间屋子,楚清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操控过红衣厉鬼,所以知道一只厉害的红衣厉鬼活动范围有多广泛。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他有一只红衣厉鬼是可以在整个村子里活动的,那个村子的范围可比许家大多了。 两年前的后院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出现了这只红衣厉鬼,还有供奉的邪佛,许家是想要做些什么么? 他们去后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榕树,很有可能是已经被砍了,榕树下的红衣女人…… 难道尸体被埋在榕树下? 楚清酒又询问了林雪茹关于许家子嗣的问题,许家一共四个儿子,二儿子去年从阁楼坠落,半身残废。 三儿子前年溺水死了,小儿子高烧不退目前还在病床上躺着。 反正这两年许家经常死人,所以佣人什么的也不太多了。 楚清酒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可怜么?」 明明厉鬼想要报復的许家但就因为她嫁入了许家,所以也被牵连了。 林雪茹突然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是我自己选的,我想让小少爷活下去。」 楚清酒心中瞭然。 也就是说,当时的女鬼给了林雪茹一个选择,是让自己活下去还是让对方活下去,林雪茹选了对方活下去,所以她死了。 楚清酒并不理解这样的情感,所以佩玲的选择也有可能和林雪茹是一样的,于是活下来的是大少爷和小少爷。 自古红颜多薄命,大抵是因为她们的感情是一心一意的,从小被灌输丈夫为天的思想,到死也是希望丈夫好。 三寸金莲是枷锁,困住的是女人的一辈子。 第10章 百鬼夜行(9) 林雪茹对说完之后,对他的好感度一直上涨到60才停止。 而楚清酒在了解完大部分事情经过之后,那种一直被注视的阴冷黏腻感就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刚刚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他的那个红衣厉鬼已经离开了。 这让楚清酒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红衣厉鬼去了哪里,但是总归是还在许府的。 反正今晚他会和祁芜再次去往后院看看,到时候找到那棵榕树,挖开地底看看有没有那厉鬼的尸体就好了。 到时候用厉鬼的尸体逼迫厉鬼现身,再找机会控制她就好。 想到这,楚清酒轻轻吐出一口气,才掀了掀眼皮抬眸注视着附身在许志杰身上的林雪如,妖异的紫色眼瞳里晕开一抹疑虑,轻声问道: 「你就没想过被骗的可能性么?」 比如红衣厉鬼杀了她之后又杀了她的小少爷,美其名曰:让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同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那她岂不是白死了? 「不会的,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她说了,等到明天小少爷就会好起来的。」 见对方如此信任那个女鬼,楚清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问了一句:「隔壁住的是谁?」 「隔壁是二少爷。」 原来是那个摔成残废的二少爷。 楚清酒心里有了想法,倒是选择离开大少爷屋子去了二少爷房门前,用同样的方法敲响了门。 只不过二少爷因为残废不能动,是有专门的家奴来照顾的,楚清酒说明了情况那个家奴倒是给他开了门。 一进门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带有安神止痛的效果,屋内的陈设雅致,二少爷穿着整齐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别有韵味。 虽然他的两条腿都摔断了没有知觉,但他上半身还是好好的,人也长得一表人才。 苍白不见光的皮肤透着病弱的美感,五官很温和有种文文弱弱的书生气质,倒是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家奴长得也是清隽好看的,见楚清酒要同主子聊事情,也是识趣地到门外候着。 二少爷放下手里的书,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志成不便起身迎接。」 许志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极好的教养,说话也是温吞有礼的,有种不疾不徐的自得感。 残疾并没有让他日益消沉糜颓,他的气色看着倒是比许志杰要好上许多。 楚清酒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仔细打量着这屋子的情况,最后将视线停在许志成手边的书上。 书是摊开的,楚清酒能看到那上面似乎画了些什么,像是话本子一类的东西。 那放在话本子边的手指素白修长,生的极美极为好看。 许志成察觉到楚清酒在看他手边的书,不好意思地合上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你有没有捡到过什么东西?」 「东西?」许志成茫然地复述了一遍,随即摇摇头,「我已有二载未曾离开过房间了,书籍都是我让墨竹替我寻来的,不大可能捡到过什么。」 「您是丢了什么东西么?」 楚清酒定定地看着许志成的右手,冷淡道:「没事,现在找到了。」 楚清酒慢慢走到许志成身边,抓住了他的右手。 第15页 他的右手极为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只是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不过手指上的确是什么也没有,但是藏在皮肉里的属于他的傀儡丝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在感应到属于他的气息之后,原本蛰伏在许志成手心里的傀儡丝自己钻了出来,安安静静地躺在楚清酒的手上。 「唔……」 许志成痛苦地闷哼一声,只能看着原本为他驱使的傀儡丝乖顺地回到了长发青年手心。 疼痛让他出了一身虚汗,许志成也是聪明人,大概知道面前的长髮青年才是傀儡丝的真正主人,只是咬着牙隐忍痛苦,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就算没有傀儡丝,你一样可以操控许志杰,所以我的东西我就先拿回来了。」 楚清酒面色冷淡而疏离,看着染血的傀儡丝微微皱了皱眉,颇为嫌弃地看着傀儡丝。 傀儡丝如有灵智一般,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才乖乖回到楚清酒手里。 收回傀儡丝,楚清酒才垂下眼帘俯视着这个躺在床上的病弱男人,冷淡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控制你大哥?」 「我……我只是对于只有我残废这件事不满罢了。」 许志成回答时眼神飘忽,似乎有意在隐瞒些什么,可能是有别的目的,所以刻意撒谎了。 而他控制许志杰可以获得的好处几乎是没有的,没有好处也不是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那就是在帮人做事了。 「你和两年前死掉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许志成面露惊恐,大概是在震惊于楚清酒把两年前死掉的那个女人的事情说出来了。 楚清酒唯一能联想到的事情,就是许志成在帮助那个红衣厉鬼,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胁迫的,总之他是在帮忙。 他的神神叨叨地说:「我这是在赎罪,你根本就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赎罪?」 许志成如鲠在喉,沉默了一瞬,「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情了,这是我们许家欠她的。」 不把话说全的谜语人最烦人了。 楚清酒能够降低好感度控制的傀儡丝只有一根,那个好感度的限制只需要高于二十点,但是楚清酒并不想要把那根傀儡丝用在许志成身上。 他想要控制的是那个红衣厉鬼。 楚清酒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打算说么?」 许志成这会抿着嘴一言不发,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想要透漏出些什么了。 不过楚清酒也有办法让他开口。 他伸手拿了那本许志成一开始在看的书,看到内容之后也觉得有些难以言喻,但还是开了口:「你不能动的时候还看这些,是谁来帮你的?」 这本书它不是很正经,画着男人与男人之间互相交流的图画,极为香艷。 「是你说的那位墨竹么?」 许志成大抵是觉得有些难堪,咬着唇没说话,楚清酒却淡淡一笑,「我也觉得墨竹长得颇有姿色,干脆做了我的傀儡日日服侍我,不比服侍你要惬意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志成骤然抬头,眉宇间都是恼怒之色,又羞愧又气愤,一时间有一种自己看错人的感觉。 谁知道这位看起来清冷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居然如此放浪形骸,夺人所爱还要强迫对方做傀儡,连他都不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 「没什么意思,看上你的人了,反正你是要赎罪的,干嘛要让他陪着你一起死呢?」 「你别拿他做傀儡……」 墨竹对许志成来说似乎特别重要,以至于他犹豫了好久才颓然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第11章 百鬼夜行(10) 楚清酒不在乎许志成和墨竹之间的关系,他只要可以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线索就好了。 「两年前,我爹娶了一个小他三十岁的女孩子进门。 其实也正常,因为那个女孩子是被卖到我们府上的,钱也给足了,如果她聪明一些安分伺候我爹,其实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她想要逃跑,被抓回来之后就被关到后院里,因为惹我爹生气了,有很多男人进入了后院,直到天亮才出来。 她大概是受不了这种屈辱,所以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吊死在那棵榕树下了。」 许志成一边说一边哭,像是在恐惧些什么,「然后头七那天,她回来了,她说她恨我们,她会把那天夜里去过的男人全部杀死,剩下的人也休想逃,她要我们许家为她偿命。」 刚开始她还没有那么强,所以最多是带给许府一些霉运,让府上的人诸事不顺,但不至于死。 等到后面怨气越来越盛,才开始陆陆续续死人。 越到后面她会彻底失去理智,因为厉鬼很少会有人性可言,她们只知道杀戮,杀尽一切,也无法解决她的心头恨。 「傀儡丝是从墨竹带给我的一本书里面找到的,那本书还教了我如何控制傀儡,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因为在我学会之后那本书就不见了。」 许志成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皱着眉头面露迷茫。 关于这个楚清酒大概能用副本规则来解释,副本的npc都不知道自己是npc,但是某些线索又需要npc来推动或者是学会,副本就会想办法送到相关npc手上。 第16页 美曰其名:提高玩家的存活率。 「她好像知道我获得了傀儡丝,特意找到了我,告诉我,她会在鬼门关闭的那天晚上出现杀光所有人,除非我们可以找到王佩玲的鬼魂带给她。 所以我只能控制了我大哥,让大哥变成因为失去所爱而失魂落魄的颓靡状态,然后让我爹去找阴阳先生,让阴阳先生帮忙把王佩玲的鬼魂找回来。 只要她得到了王佩玲的魂魄就会放过我们。」 能让一个红衣厉鬼这么宝贝的魂魄,怕不是至阴之魂。 至阴之魂即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出生的女子,她们的八字属阴不带一丝阳气,所以从小身子骨就比其他人虚弱,也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这样的女子在死后对于鬼魂来说可是大补的存在。 如果让红衣厉鬼吞噬了一个至阴之人死后的鬼魂,她有可能可以成为青衣鬼。 青衣鬼的实力在红衣厉鬼之上,是极为特殊的一种鬼,不受天道的束缚。(以上科普均为作者私设) 如果让厉鬼成了青衣鬼,那她要是大开杀戒天道也管不了她。 现在她杀人还是被天道和规则所管制的,不能肆意虐杀也不能让天道察觉,否则天雷下来直接魂飞魄散。 所以她只会让他们合理死掉,比如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恶病缠身病死的,这种天道就没办法出手。 厉鬼合理卡了天道出手的bug。 包括副本中的鬼魂猎杀玩家,也需要遵守副本制定的规则,只有玩家触发死亡条件才可以出手,否则算是违规,被天道发现了副本不会负责。 副本类似于偷渡客,拥有屏蔽天道眼睛的手段,内部有一套完整自洽的规则,与原本的鬼魂联合起来锻鍊玩家们。 这是楚清酒在副本当了那么久大boss给出的评价。 因为很多鬼魂并不是直接隶属于副本掌控的,这个时候就需要隶属于副本的傀儡师出手,将它们纳为己用,成为乖乖听话的傀儡。 所以主事人捨不得他死,才让他自己去找掉落在副本内的傀儡丝。 副本大boss除了他,还有三位,分别是幻术师、驭鬼师以及催眠师,他们四位的共同点都是可以替主事人管理各个子副本,拥有掌控能力。 当然,楚清酒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号,彼此之间倒是没有见过,就是不知道成为玩家之后有没有机会遇见了。 听完许志成说的,楚清酒就离开,一路上光顾着走神想事情,等回到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手里还拿着许志成的春/宫图书。 「……」 愣了两秒他随手将这本见不得光的书藏在枕头底下,眼不见为净。 只不过他坐在床上一个人发呆,才觉得实在是太清净了些,少了某个很聒噪的人在,周围的环境好像都陌生了。 他伸出右手,傀儡丝立刻缠绕在他的食指之间,努力扭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找回第一根傀儡丝了,身体似乎也好了很多,不至于走两步路就喘得不行,咳嗽也不至于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严重了。 对于楚清酒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然后愣住了。 嗯?祁芜的牌位么? 他分明记得走的时候是没有牌位的,而且谁把牌位摆床头啊,招鬼的不知道么? 楚清酒皱着眉头拿起牌位一看,上面写的名字并不是他所期望的「祁芜」二字,而是他的名字「楚清酒」。 「……」 他懂了。 当时倒下的牌位根本不是祁芜的,而是他的,一切都是祁芜故意在骗他。 很好。 楚清酒面色冰冷地将牌位放回床头,那就来看看今天晚上死的是他楚清酒还是祁芜好了,他才不怕这些。 鬼门大开的时间是今晚23:59分,也就是说他们今晚就可以遇到鬼魂了,就看看这块牌位能招到什么鬼来吧。 结果刚在心里念叨的人,很快就推门而入。 祁芜看到了站在床头看着自己牌位的长髮青年,一点也不怕地开口道:「哥哥回来的好早啊。」 楚清酒面色冷淡,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坐回床边,完全不想理这个恶劣满满的少年。 「哥哥是不是生我气啦?」 祁芜关上门立马走到楚清酒面前,微微弯腰看着他,撒娇道:「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哥哥的,这不是怕哥哥听到了心脏病犯了嘛。」 楚清酒微微掀起眼皮,语气冷淡:「我没有心脏病。」 「哥哥自己说的啊,你有心病。」 楚清酒懒得理这个无赖,又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心里盘算着晚上要怎么给祁芜一点颜色看看。 祁芜见楚清酒懒得搭理他也不白费功夫了,坐到靠近床头的一边,双手向后一撑按到个什么东西。 他回头一看是枕头下面的,好奇地掀开枕头一看,是一本深蓝色书封的书,有些老旧,也没有书名。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本这下面是没有东西的,也就是说,这是楚清酒后来回来放的。 他拿起来刚翻开第一页就瞪大了双眼,居然饶有兴致地笑了出来。 「哥哥,你原来喜欢看这个啊。」 第12章 百鬼夜行(11) 楚清酒心中一惊,一扭头就对上祁芜那似笑非笑地暧昧神情。 第17页 「你!咳咳……」 楚清酒一激动,本来还想质问对方的话语因为激动只能变成几个不成调的咳嗽声。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哥哥别急,我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吧?」 偏偏祁芜还玩味地打趣他,让他只能湿了眼尾,红着眼没什么威慑力地看着他。 那模样,简直就是犯规。 祁芜下意识地吞咽,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微微张开的浅淡薄唇上。 「……拿来。」 楚清酒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虚弱到声音都要几不可闻的程度。 「……哥哥,你等我一会。」 祁芜的声音莫名沙哑,楚清酒还在不明所以,却见祁芜突然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去。 他看着祁芜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了,还有一杯他拿给了楚清酒。 楚清酒正好因为咳嗽有些嗓子疼,倒是没多说什么,接过水一饮而尽,原本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 只是,祁芜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 如果真要楚清酒形容的话,有点像是野兽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时眼神。 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一直看我做什么?」 楚清酒到底是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却只看见祁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微微俯身凑近他,语气暧昧:「哥哥好看,我自然要多看看了。」 楚清酒看着对方离自己愈来愈近的脸,还有对方略微向下的眼神,他知道对方看的是他的唇,心里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难道是……想亲我? 楚清酒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对方一点一点拉近和自己的距离,对方突然抬眸与他对视上。 对方眉眼深邃,琥珀色的眼瞳如一汪水那样纯净澄澈,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近了,楚清酒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眸,不再去与对方对视。 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生机与活力,与他身体的病弱是决然不同的。 突然他拿着茶杯的右手一轻,原来是自己拿着的茶杯被对方抽走了。 楚清酒重新抬眸看着对方,却只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暧昧神情,听到他沙哑着声轻声在他耳边说: 「哥哥,你刚刚有在期待些什么吗?」 那声音让楚清酒的耳朵骤然红了起来,面上却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冷着声:「你离我太近了。」 他刚刚也只是看到对方那炽热的眼神有了些荒谬的想法,倒是没期待对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楚清酒对于感情也不是真的一窍不通,只是他性子冷,不爱搭理人。 久而久之别人都以为他是性冷淡,他也懒得解释太多,因为他看不上那些人。 对方在试探他,他也不是听不出来。 只不过试探……一直都是有来有往的,可不能只让对方一个人掌控局势啊。 祁芜拿着楚清酒用过的茶杯,听话地远离了楚清酒。 其实他刚刚的确是在试探楚清酒,因为他不知道楚清酒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虽然以开玩笑的方式说了自己对他是一见钟情的,但是楚清酒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楚清酒看起来就像个不通情事的性冷淡,似乎还有点感情迟钝的样子。 刚刚那个场面,若是别人总该知道他是在撩拨挑逗了,可是楚清酒偏偏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还特别正经地说自己离他太近了。 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这可让祁芜有些发愁。 看起来追哥哥之路还是有些遥远的。 想到这,祁芜用楚清酒的杯子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 「那是我的杯子。」 楚清酒看着对方喝下去之后才突然出声。 「啊……我忘记了。」祁芜没什么悔意地看着楚清酒的眼睛,「哥哥,你就当没看到好了。」 祁芜本来还在期待楚清酒会冷着一张脸,说一些嫌弃自己的话,结果就听到楚清酒淡淡一句:「好。」 ?好什么好? 祁芜蒙了一下,本来还想追问下去,却看见楚清酒已经在做自己的事情了,如果他去问反倒显得他很在意一样。 啊……被反撩了?看着不像啊? 祁芜看了看那个被两个人用过的茶杯,又看了看冷淡自持的楚清酒,一时间拿不住楚清酒的意思。 楚清酒淡淡道:「书不是我的,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还给二少爷。」 看着那本尺度极大的春/宫图,祁芜撇了撇嘴,随意往后翻了翻,笑道:「还真别说,画得还挺好挺生动的,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什么。」 楚清酒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注意节制。」 「……哥哥,我又不做些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芜一脸委屈地看着楚清酒,满眼幽怨活像是被楚清酒抛弃的小狗,黑色的短髮如有灵智一般耷拉着。 楚清酒没说话,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看着楚清酒不搭理自己,祁芜想了一会才问道:「哥哥,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祁芜觉得楚清酒不像是有谈过的,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问问好了,多了解一点才更好追。 第18页 楚清酒仍然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祁芜不得已重新站到楚清酒面前,蹲下身子吸引他的注意力。 「哥哥,看看我。」 因为祁芜足够高,所以哪怕他蹲下,他的头也能到坐着的楚清酒的胸口位置,因为床并不太高。 楚清酒才缓缓移动视线与祁芜对视,毫无波澜地问:「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想要追哥哥,」祁芜无害地笑了笑,望着楚清酒的双眸满是热切,他微微将头靠在楚清酒的膝盖前,眼睛没离开过楚清酒,「可以吗,哥哥?」 楚清酒看着祁芜澄澈无害的双眼,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我不喜欢小孩子。」 「哥哥,我满十八了,我是成年人。」 「你太小了。」 祁芜愣了一下,极为认真地说:「我不小的,真的,我25。」 楚清酒的表情有一瞬间地停滞,偏偏祁芜说的还非常认真,让楚清酒连骂他都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这话好像真的有歧义。 「……我不是说那个,你……咳咳!」 楚清酒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每次一到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地咳嗽,让他连发火的机会都没有。 这具身体真的太累赘了,他得早点找回所有傀儡丝才行。 第13章 百鬼夜行(12) 祁芜见楚清酒咳得难受,倒也没再期待楚清酒的回答。 毕竟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他就说他要追楚清酒,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接受的。 他站起身来,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帮楚清酒顺气。 但是他对楚清酒真的是一见钟情,因为见到楚清酒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楚清酒有种熟悉感。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楚清酒有种熟悉感,或许……这就是命定之缘吧? 「咳咳……祁……吴祈,离我远点。」 楚清酒哑着声,额间出了一些细细密密的虚汗,看起来无比虚弱,眼角含着泪,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祁芜看出他在强忍,拍了拍他的背,将衣袖挽起露出光滑的手臂,轻声道:「难受就咬我吧,别忍着。」 这一次的疼痛来的更勐烈、更汹涌,让楚清酒猝不及防,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明明他已经找回了第一根傀儡丝,身体应该恢復一些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唔……」 楚清酒一扭头咬上祁芜露出的手臂,皱起眉,小脸煞白一片,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看上去楚楚可怜。 被他咬住的手臂深深凹陷下去,深红一片,祁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楚清酒现在的痛苦,他却也只是微微皱眉没吭声。 突然被咬的地方传来刺痛感,祁芜心想,大概是被楚清酒咬破皮流血了。 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没有吭声,另一只手却不自主地抚上了楚清酒的脸侧,阻拦了一滴将要流落的汗珠。 刺激的血腥味入喉,让楚清酒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将带有祁芜味道的血液吞入体内,而那血液竟然化作一股暖流替他疏解了体内四分五裂般的痛苦。 怎么会如此? 祁芜的血怎么会有这种作用? 他松了口,看着祁芜手臂上清晰可见、还在往外冒着血珠的咬痕,紫色的眼瞳里是浓重到化不开的疑虑。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剧痛无比了,因为那个红衣厉鬼曾经出现在他的背上。 他身子本来就虚弱不堪,被厉鬼浓重的阴气缠绕,一不留神就让阴气进入了体内在他身体里肆意横行。 而能抵御阴气的血液无疑都是阳气充足的,祁芜的血能化解厉鬼的阴气,极有可能是与至阴之体相反的至阳之体。 楚清酒将视线从祁芜不断冒出血珠的咬痕上移开,抬起头望着祁芜,淡淡地问:「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甲申年丙寅月甲寅日(2004年2月5日)」祁芜无害地笑了笑,「需要我把八字也说给你听么?」 楚清酒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你知道我是为什么问你的。」 如果祁芜真的傻乎乎的把他的生辰八字全部一股脑地告诉楚清酒,那楚清酒控制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觉得祁芜不像是那种会对别人毫无防备的人,如果真的是的话也没必要频繁试探他了。 他总是感觉祁芜一直在试探他身份的真实性,有时候甚至觉得祁芜认出他就是傀儡师了,有时候又不像是记得他的样子。 「哥哥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就说给哥哥听。」 祁芜拿出纸巾擦掉了流出来的血,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满脸写着真诚,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生辰八字落到楚清酒身上会出什么乱子来。 哪里来的自信心?难道是有后手么? 楚清酒倒是对祁芜这不以为然的态度起了疑心,他怕祁芜会反过来利用自己的生辰八字控制他,到那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冷漠道:「我不想知道。」 祁芜现在还有诸多疑点,暂且知道他的生辰就够了,按照生辰来看他的确是阳年阳月阳日所生,所以他的血能消除阴气的影响。 这倒是鬼见嫌,人见爱的体质,阳气旺的不容易招鬼,准确来说,鬼见了祁芜都得绕道走。 第19页 而楚清酒身体虚弱,阳气不足,生辰八字也偏阴容易招鬼,是八位玩家里最容易被鬼盯上的存在。 好在他自身实力也足够,即便被鬼盯上了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诸位,请随我去参加晚宴。」 门外突然传来大管家的叫喊声,楚清酒听到之后倏然起身,结果可能是因为起勐了还有身体虚弱的原因没有站稳,好在祁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楚清酒也没挣扎,心安理得地接受祁芜带给自己的便利,心里大概是在盘算些什么。 参与晚宴的地方是许家大宅的大堂中央,摆了十张桌子,上面已经上好了菜,他们的桌子是第一桌,其余桌上的筷子都是竖叉在碗里的。 楚清酒看到这种情况就皱起了眉。 众所周知,将筷子竖着插在碗里是给鬼用的饭,包括这些桌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和瓜果也与贡品有些关系。 他默不作声,也没有想要提醒其他人的意思。 大管家手里拿着一些红绳挨个发给他们,笑呵呵道:「这是祈福用的红绳,诸位系上吧,临近鬼节这是可以辟邪的。」 楚清酒拿到红绳之后仔细端详了一阵,微微勾起嘴角又很快收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红绳收了起来,并没有像其他玩家一样系在手腕上。 鬼节有十大禁忌,其中有两个是他们现在正在面临的。 第一、不可在手腕上系红绳,因为红绳颜色鲜艷会吸引鬼魂跟着红绳一同进入房间。 第二、不可吃贡品,贡品是专门在鬼节供奉给鬼魂们的。 他们要是吃了这桌上供奉给鬼魂的食物,必然会有鬼魂没有吃到贡品。 那么,没吃到贡品的鬼魂自然会顺着红绳一路跟着玩家们了,所以今晚一定会有玩家死亡。 「哥哥,给我系上吧。」 祁芜将自己的红绳给了楚清酒,楚清酒接过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系在祁芜的手腕间。 猩红的红绳在祁芜白皙的手腕间愈发刺眼,像是雪地里的红梅那样鲜艷夺目,令楚清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哥哥,我也给你系上吧?」 楚清酒没什么波澜地拒绝道:「不用了,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祁芜「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却又默默记下了楚清酒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这件事情。 楚清酒安安静静地看着其他玩家将红绳系在手腕间,等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玩家都系好了,也没有任何要提醒的意思。 毕竟,他曾经是副本大boss,本身就是要杀玩家的存在,凭什么做了玩家就得为玩家着想。 再者,如果贸然改变副本设定的死亡条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连锁反应。 楚清酒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因此,他宁愿清楚明白地看着玩家一个个死掉,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心软让后续剧情变得扑朔迷离。 大管家看了眼已经愈来愈黑的天色,淡淡道:「开席。」 坐在大堂角落的奏乐人开始演奏哀乐,各种白蜡烛、白灯笼都点了起来,在黑夜中愈发不祥。 玩家们都知道第一天不会死人,而且副本给玩家准备的饭菜里面肯定是没有毒的,一时间纷纷开始动筷。 咀嚼的声音被哀乐盖过,各种食物下肚吃得不亦乐乎。 他们几个甚至还就此讨论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楚清酒就看着他们吃着贡品聊着天,背挺得笔直,坐的极为端正。 祁芜看着楚清酒一直没有动筷子,疑惑道:「哥哥,你怎么不吃?」 他其实也不算太饿,不过还是想着要保持能量吃了一些。 楚清酒眼不抬地淡淡道:「没什么胃口,不用管我。」 然后,他将视线落在其他空桌子上,却发现原本白花花的米饭在一点点变黑,那是……被鬼享用过的徵兆。 现在这个大堂里面,有一屋子的鬼,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第14章 百鬼夜行(13) 天色愈来愈暗,沉重的黑色几乎不见一丝天光,皎洁的圆月似乎也被这黑暗吞噬了,未曾泄露分毫。 不断有带着丝丝渗人凉意的晚风从四面八方侵入,吹动了白色的灯笼,使其不断地摇晃着,透露着几分不祥的诡异气息。 「唿……唿……」 一声声让人不寒而慄的风声里混杂着唢吶声,让这一场只有八个人的晚宴变得愈发诡异了些。 张瑶瑶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坐在她旁边的刘鹏,面色上带着不自知的害怕,颤着声道:「鹏哥,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刘鹏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掌心的热度似乎让她好受了不少,似是宽慰道:「别怕,现在还是第一天,不会有事的。」 刘鹏这话一出,其他几个还有些紧张的玩家也放松了不少,毕竟第一天不会死人的定律摆在这里。 而现在距离第一天过去还有五个多小时呢,哪怕现在这里出现了一群鬼,也伤害不了他们分毫。 楚清酒听完之后却是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周围奇怪的景象,和他以前见过的玩家都不一样。 他黑鸦似的长睫微微垂落,一眨不眨的犹如细密的小羽毛那样,衬得他的脸愈发白皙好看。 一手拿着大管家发给他的红绳,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鲜红的颜色让他愈发娇艷动人,红绳缠绕在素白修长的指尖,如是点缀一般煞是好看。 第20页 祁芜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微微垂落的绝美侧颜,看得入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楚清酒的脸就越来越没有抵抗能力,动不动就会看得入迷然后走神。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的心神不稳定起来,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是在那个对视之后,他就变成这副花痴模样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楚清酒一副清冷谪仙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让他有一种极为恶劣的想法。 比如,让这个清清冷冷的大美人沾染上情慾的诱人姿态,再比如让对方为自己失神流泪的模样。 他看过楚清酒微红着眼,眼底一片涟漪的模样,那是一种极其容易激发一种变态凌虐欲的表情。 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他这副模样甚至让他自己觉得不太正常。 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 「我好看么?」 祁芜愣神之际,突然听到楚清酒说了这么一句话。 仔细听听似乎还能听到那即将被风吹散的细微笑意。 楚清酒一直都知道祁芜在看他,毕竟那么炙热的目光,甚至让楚清酒有一种他的灵魂都要被燃烧殆尽的错觉。 在这种目光之下,想要不发现也太困难了。 祁芜压根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所以听到楚清酒说的话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极其无害的表情乐呵呵道:「哥哥世界第一好看!」 「我不喜欢笨蛋,少犯点蠢。」 祁芜一时间没听懂楚清酒的意思,他是在说我蠢吗? 而楚清酒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他现在开始怀疑祁芜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个斩断了他傀儡丝的玩家榜榜一了。 怎么会这么愚蠢,不知道这顿饭有危险么? 就算副本第一天不会死人,但那也只是相对于第一天而言,第一天不会死人又不代表第一天绝对安全。 现在吃过饭的都会被鬼魂盯上,因为他们相当于只是在抢鬼的东西,鬼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 「哥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这饭是给鬼吃的?」 祁芜凑近到楚清酒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是,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恃无恐?」 楚清酒将身体往远离祁芜的方向侧了侧,扭过头正好和祁芜那双干净澄澈的琥珀色眼瞳对视上了。 仔细看看,似乎还可以看到祁芜眼瞳里蕴含着的、略带狡黠的笑意,似乎早就知道了楚清酒的疑虑。 祁芜认真的点点头,笑了起来,露出他那颗可爱的小虎牙,一脸人畜无害:「因为我够强嘛,只要有绝对的实力就可以无视这一切,我说的对不对呀哥哥?」 虽然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在副本里,只要拥有绝对碾压的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祁芜现在的身份是吴祈,不能展露出祁芜才能用的实力。 如果暴露了他是开马甲来的身份,极有可能会被副本针对,直至死亡为止。 楚清酒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不过他倒是不反对祁芜因为自己作死暴露而被针对死亡的事情,反正祁芜总是要死的,是死在他手里还是副本手里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看着祁芜虽然聒噪黏人,但是对自己颇为照顾的份上,楚清酒决定在这个副本就不给祁芜使绊子了。 反正他不给祁芜使绊子,祁芜也会给自己使绊子的。 祁芜不满地撇了撇嘴,一脸幽怨地注视着楚清酒:「哥哥,你走神了。」 「……」 楚清酒沉默了一瞬,站起了身,冷淡道:「我先回房间了,各位晚上小心。」 祁芜见楚清酒要走也跟着站起身来,非常自然地拉住了楚清酒的一只手臂,让自己的身子和对方紧紧相贴,还不忘记回头和其他人告别。 「我先带哥哥回房间了。」 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楚清酒走了。 楚清酒没有反抗,免费的人形拐杖不用白不用,反正祁芜会照顾他刻意放慢脚步的。 「唿唿……」 一阵冷风吹过,将楚清酒柔软的黑髮向后吹去,却也让楚清酒略显单薄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夜晚似乎比白天更冷了,或许是因为临近鬼门大开的时间,而刚刚的大厅又有一堆看不见的鬼魂在,让他被阴气环绕着才更容易受凉。 「……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祁芜察觉到风吹过时楚清酒颤抖的身体,温声道:「我包里有外套,等会给你穿起来。」 「咳……不用,这样就挺好的。」 「不行,感冒了怎么办?你身体本来就弱。」 「……」还挺霸道? 楚清酒想着这具身体已经这么破烂了,要是再因为受凉感冒了他可吃不消,于是也没再反驳了。 然而他不知道是,在他们身后有一只他们现在还看不见的男鬼跟随着。 男鬼就在楚清酒身后嗅着楚清酒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露出贪婪垂涎的表情。 第15章 百鬼夜行(14) 等到他们回到屋里,楚清酒才将穿了好久的白色丧服脱下了,而祁芜则是从他的背包里翻出了一件黑色运动外套,拿到楚清酒面前。 「诺,穿上吧,可能会有些大,但是总比没有好。」 楚清酒伸手接过,还能闻到衣服散发出的香味,似有若无的很好闻。 第21页 「谢谢。」他淡淡道。 他从善如流地穿上了这一件对于他来说略显宽大的外套,整个人被祁芜衣服上的香味笼罩着。 祁芜给楚清酒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这一回他倒是没再用楚清酒的茶杯喝水了。 当时间指向晚上十一点,玩家们一直无法知晓的直播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 楚清酒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全息投影的半透明屏幕,屏幕上有很多弹幕,大部分是白色的,也有少部分是其他颜色的。 他们显得倒是挺友好的,并没有太恶劣,毕竟也是以上帝视角观看过楚清酒的,他们自然知道楚清酒从许志成手中拿走了那根诡异的傀儡丝。 尤其是听到他对许志成说,「我的东西我就先拿回来了」时,众鬼的鬼脑还卡壳了几秒。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想到了一个精通傀儡操控的副本大boss——傀儡师。 「不会真的是那位大人吧?」 「说起来真的很久没有看到傀儡师操控的副本开播了,之前不是有内部消息说傀儡师去当玩家了么?」 「尊嘟假嘟?那咱们岂不是可以免费看到傀儡师的英姿了?」 「《英姿》=疯狂咳嗽+流眼泪。」 「谁能知道大名鼎鼎的傀儡师是个病秧子,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病秧子,看得我眼泪从嘴角流下。」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位曾经的傀儡师现在的玩家被各种调戏,气得半死偏偏又没机会骂出来,因为他情绪一激动就会止不住地咳嗽。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嘲笑傀儡师两年。」 「想魂穿吴祈的第一天呜呜呜x﹏x」 楚清酒看着观众向他问好的台词都是固定且唯一的「傀儡师大人晚上好」,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做贼心虚似地悄悄瞟了一眼旁边的祁芜,低声问:「他不会知道吧?」 「不会的,不能在直播间提起别的玩家,会被屏蔽的,傀儡师大人不用担心。」 楚清酒松了口气,主要还是怕祁芜知道他是谁之后趁他病要他命,那他可太惨了些。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祁芜明明有机会砍断他的手,最后却只是斩断了他的傀儡丝,但是他会落到这种境地,也的的确确与祁芜脱不了干系。 直播间的观众无一例外都是鬼,他们能被玩家知道的时间在子时,也就是当晚十一点至第二天的凌晨一点这段时间。 玩家是可以选择屏蔽不与观众互动的,但是与观众互动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比如说,此刻的楚清酒手里多了一叠厚厚的冥币,这都是直播间的鬼魂们打赏给他的。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冥币在副本里可是贿赂鬼魂的好东西,要是玩家正好碰上的是贪财鬼,就可以用钱让它放过自己。 楚清酒垂眸看着手里鲜红的冥币,鬼魂打赏的冥币与现实上坟卖的冥币大差不差,只不过这是百分百可以使用的。 玩家获得冥币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直播间里的鬼魂打赏,从现实里买来的冥币只要一进入副本就会直接化为灰烬,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获得冥币。 楚清酒也没带背包一类的东西,眼见祁芜的运动外套有个大口袋,也没看有多少钱,便一股脑地将冥币全塞进去了。 他想了想,还是非常有礼貌的和直播间的鬼魂们告别了,才关了直播面板。 鬼魂们观看直播也是要遵守秩序的,玩家们不能以搞/颜色为噱头吸引鬼魂打赏,否则玩家的直播间就会被下架封闭,玩家也没有办法继续凭藉着直播获得冥币了。 所以想在直播间里看见什么脖子以下的内容基本没有可能。 祁芜也关了直播,看着穿着他外套呆坐着的楚清酒,不禁笑了笑。 因为他比楚清酒高了太多,以至于楚清酒穿他的外套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那样让人忍俊不禁。 楚清酒并没有将拉链拉上,敞开着衣服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宽大的领口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锁骨被突显得极为显眼,昏暗的灯光勾勒出深深的阴影,愈发显得秀色可餐了。 祁芜一脸不自在地移将自己落在楚清酒露出的锁骨上的视线移开,转而看向楚清酒那张透着冷淡疏离感的脸上。 楚清酒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孤寂,他微垂着的眼睫会很轻柔地上下摆动,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漂亮蝴蝶,让祁芜很想要伸手去触碰对方。 漆黑如墨的长髮柔顺地贴在楚清酒略显消瘦的背上,楚清酒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将背挺得很直,那样的身形极为好看。 让祁芜联想到盛开在寒冷刺骨的极寒之地的雪莲,又或者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孤傲之莲。 楚清酒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出尘气质,与此同时,也会让人自惭形秽,不敢将对方拉入红尘玷污了对方。 祁芜突然走到楚清酒面前蹲下身来望着楚清酒,他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无害神色,明亮的琥珀色眼瞳里晕着深深的笑意。 「怎么了?」 楚清酒狐疑地俯视着蹲在他腿边的祁芜,看着对方炽热的眼神心里觉得有几分怪异。 「想吸引哥哥的注意力。」 祁芜眯起眼笑着说。 看起来乖巧至极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楚清酒却想到了那次在王座上看到的祁芜。 第22页 那个用刀刃斩断它他所有傀儡丝,眼里蕴含着疯狂与热切的祁芜,与现在这个像只小狗一样乖巧的少年极为割裂。 要么是当时的祁芜暴露了本性,要么是现在,祁芜想要用这种无害的方式降低他的警惕心,在他猝不及防之时给予他致命一击。 楚清酒更倾向于后者。 与此同时,那个跟在他们身后靠着祁芜手上红绳进入房间的鬼魂,在临近鬼门大开之时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16章 百鬼夜行(15) 它一点一点靠近那个坐在床上的清冷美人,对方体内的阳气极少,身体虚弱,是最容易被鬼上身的。 而那个蹲在地上的望着楚清酒的少年阳气旺盛到让这只鬼都皱眉的地步,简直就像一个行走的大火炉,鬼见了他都想逃跑。 不过要是让它鬼上身之后那可就不一样了,少年身体里的阳气、精气就是它最好的补养品,让它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一只鬼倌,它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前是烟花柳巷里的小倌,死后继续沉迷于色慾之中,以面容清秀的男子身份出现,吸取人的精气,导致人精尽人亡。(作者私设) 它是被许家宴请而来的,只可惜它的座位被祁芜霸占了,让它没有吃到许家摆的宴席。 这让它很是不满,于是一路跟着祁芜和楚清酒进入了屋内,就是为了吸取祁芜的精气,让它饿着的肚子好好饱餐一顿。 趁着楚清酒愣神之际,它上了楚清酒的身。 祁芜感觉到楚清酒突然浑身剧烈抖动了一瞬,让他靠在楚清酒膝间的头都跟着抖了一下,清俊的脸上带着疑惑。 「哥哥怎么了?你是因为感觉到冷了么?」 而长发青年却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靠在他膝间的祁芜,突然抬起手放在祁芜脑袋上摸了摸。 这样亲昵的举动是祁芜没有料到的,他觉得楚清酒现在似乎有些不对劲,看他的眼神里面似乎蕴含了很多东西,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兇狠。 他抬起头望着楚清酒,看着楚清酒耳根子通红,双颊浮现红晕,眼尾变得粉红,眸子也像是浸了水似的潋滟又温柔。 看得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的。 现在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只要他们两方之间有任意一方主动,他们之间的火焰就会在顷刻间被点燃。 然后,就是干柴烈火、香艷至极。 祁芜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看着楚清酒那副诱人至极的脸,浑身都觉得燥热难耐,连吐出的气息似乎都沾染了他的炙热变得急躁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隐隐有些期待,但是他知道楚清酒与他不同,于是哑着声似乎在隐忍些什么,望着楚清酒的眼神也因为隐忍而愈发危险。 他轻声问:「哥哥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不舒……唔嗯……」 本来在直播间看得好好的鬼混们,突然愣住了,因为直播间的画面消失了,变得漆黑一片,中间显示着一行黑色的大字: 该直播间主播涉嫌色/情直播已违规,直播频道已被封禁,解封时间为一个小时之后。 鬼魂们:6 事情的真相是长发青年突然俯身吻上了祁芜正在一张一合的嘴,打断了祁芜说话的声音,将后续的文字全部都咬碎了吞咽下去。 就在双唇相碰的那一瞬间,祁芜对楚清酒的好感度勐然飙升到一百甚至还有要突破一百的意思。 但是这一切楚清酒已经无暇顾及了。 祁芜只是愣了一会便瞬间扭转了攻势,勐然起身将长发青年压倒在床上,吻住了那纯色浅淡的薄唇。 「唔……」 长发青年被对方按着不能动弹,对方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指腹轻轻触碰到他的脑袋,轻柔到有些温情的地步。 但是对方的攻势却又那么兇勐,像是一头一直在伪装乖巧的狼终于有了撕开伪装的机会,让他几乎要窒息了。 唇舌交缠之间,祁芜感受着身下之人的热切,突然轻笑一声。 他微微起身与对方分开了一些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下面若桃花的长髮青年,哑声低语:「哥哥,这是你自己先主动的……可不能怪我。」 长发青年的髮丝有些凌乱了,一双好看的紫色眼瞳含着水雾微微眯着眼,眼尾泛着红,像是无声的引诱。 他被吻得泛红的薄唇此刻显现出几分色情的艷色来,微微张合喘息着。 宽大的黑色外套有一边被扯到了手肘间,白t领口歪斜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来,偏偏还一脸无辜的模样望着上方的祁芜,看得让人下腹一紧。 「操……」 祁芜被看得心头一颤,低声说了一句。 原来主动的楚清酒有这么要命,感觉被他用这样诱人好看的神色看上一眼,就爽到要丧失理智了。 长发青年似乎对祁芜的停顿极为不满,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撒娇一样幽怨似地瞪着祁芜。 但是因为那双好看点紫色眼瞳浸满了水雾,没有一点杀伤力,到只叫人觉得好看到极致,恨不得将对方揉碎了按进身体里。 「哥哥……你别撩我啊,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祁芜的声音沙哑,其实也是在给楚清酒反悔的机会。 因为他也不明白楚清酒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了,就好像是在一瞬间楚清酒就从对他不耐烦转变成如此热情的模样。 第23页 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长发青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拉回紧紧相贴的状态,再一次主动吻了上去。 祁芜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忍者,当即决定不忍了,撬开对方的贝齿去探寻那抹柔软。 听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滋滋水声和稀碎的呻吟在房间里响起,相互交织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祁芜伸手撩开长发青年的衣服下摆,露出清瘦柔软的腰肢,轻轻抚上对方略显炽热的身体。 这样的触感让长发青年不自主地颤抖了一瞬,眼里潋滟一片,晶莹的水珠挂在鸦羽一般漆黑卷翘的长睫上,愈发诱人。 祁芜又吻了上去,却突然被对方咬了一下下唇,刺激的血腥味陡然蔓延在两人纠缠不休的唇舌之间。 紧接着就是一声悽厉的惨叫,祁芜在懵懂之间勐然被人大力推开了。 那上了楚清酒身体的鬼倌在碰到祁芜至阳之血之后,被灼热的阳气逼迫得从楚清酒的身体里出来了。 它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个从床上勐然坐起的清瘦身影,很快逃离了这间瀰漫着情慾的房间。 祁芜像是才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不安地看着坐在床边、用手背擦嘴的楚清酒,顿时间就急红了眼,慌张解释道: 「不是的……我不知道……」 第17章 百鬼夜行(16) 「闭嘴!」 楚清酒又羞又怒地看着祁芜,泛红的眼尾愈发糜艷诱人,尤其是他那双含情水眸更加色情。 但是,此刻他正用力用手背揉擦自己的嘴唇,一直将嘴唇擦得通红宛如滴血一般才肯罢休。 那双被水浸染沾湿的紫色眼瞳也不再柔情似水,眼里只有嗜血一般的杀意。 他竟然被祁芜那样按在床上,还摆出一副诱人的媚态去主动引诱祁芜,这简直让他羞愤欲死。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鬼上身的一天,而且还和那个他想要杀掉的玩家搅和在了一起。 即便心里知道这也不能怪祁芜,是那只小鬼做的好事,但是祁芜偏偏如此享受。 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咬伤了祁芜让祁芜的血吓退了那只小鬼,怕不是真的会和祁芜交合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祁芜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楚清酒冷着一张脸将自己凌乱的衣服拉好,虽然此刻他面色潮红,唇红齿白分为诱人,但是祁芜却只是一脸做错事的表情看着楚清酒。 祁芜对他的好感度正在慢慢下降,或许是对方意识到了刚刚主动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楚清酒,反倒是一只小鬼才让他们现在这么尴尬。 虽然在刚才的撩拨之中两人都有了反应,但是楚清酒毕竟也不是自愿的,他也不爱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看着楚清酒一脸冷漠无情,不愿意再去看他,他顿时流下了眼泪,可怜兮兮地凑到楚清酒脚边呜咽道: 「呜……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你同意了的。」 「……」 祁芜哭得比楚清酒还惨,让楚清酒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是他被强迫了,还是祁芜被强迫了。 对方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流,像一只落魄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楚清酒的腿,希望得到楚清酒的垂怜。 「……别蹭了。」 楚清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气息不稳,面上的酡红还未褪去。 那种沾染了红尘气息的楚清酒就像是深埋在酒窖里的上好佳酿,终于有了现世的机会,用自己醇厚的酒香让祁芜如痴如醉了。 楚清酒被祁芜那炽热的眼神看得极为不自在,偏偏自己的下身因为先前的撩拨依然立挺。 祁芜的视线也从楚清酒那张冷淡的脸上下移到了那个突起的位置。 「……」 无声的寂静比有声还让人不安,楚清酒动了动腿,却被祁芜用一只手按住了。 祁芜的手由下往上,最后停留在膝盖之间,他重新抬起眼与楚清酒对视。 原本还在流泪的眼睛亮了一下,潋滟的水痕让祁芜看起来似乎愈发无害了。 他的眼泪说收就收,精准到让楚清酒看不明白他是不是在演戏。 祁芜略微勾起嘴角,清澈的琥珀色眼瞳里满是暧昧的兴味,他带着一些诱哄道: 「让我来帮哥哥吧。」 楚清酒俯视着祁芜,微垂的长睫一眨不眨的,面色仍然是那一副冷淡的模样,面上的潮红正在慢慢褪去,又重新显现出那种不近人情一般的冷淡疏离感来。 他微微歪了歪头,几缕散落的髮丝便跟着从后滑落,他伸手勾住了那散落的髮丝,微眯着眼看着祁芜。 …… 与此同时,被鬼魂跟着一同回到房间的并不只有祁芜他们。 只要是吃过那桌贡品又戴着红绳的玩家身后都跟了鬼魂。 不过鬼魂由于规则的限制,它们并不能一起出现伤人,有三只鬼魂因为在争夺谁先谁后而内斗起来了。 赵洋感觉到周围阴风四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用双手摩擦着双臂生出一些热量,才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 刘鹏附和着点头:「是有一些,好像是我们到了房间之后就有了。」 寸头男王浩摸了摸自己手腕间的红绳,神色有些疑虑,皱着眉道:「你们是说这红绳真的和那个大管家说的一样么?真的是辟邪用的么?」 第24页 「不知道啊,但是吴祈不是也戴了么?」赵洋理所当然地说。 他本来也觉得这种东西有些邪乎,但是看到吴祈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地就让那个病弱美人给他戴上了,他也就没想太多。 「诶?等等……」赵洋突然出声道,「那个病秧子,那个纸扎师傅是不是没有戴上红绳?」 赵洋这话一出,刘鹏和王浩都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来了,沉默了好一会,他们才异口同声地说:「他没有戴。」 楚清酒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从那个时候他说出许大少爷在晚上有问题之后,从许老爷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楚清酒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在的。 那么他不戴红绳,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不戴的? 赵洋突然对自己手上的红绳起了些疑心,他另一只手揪着红绳,神色愈发阴沉了。 王浩大概看明白了赵洋现在在想些什么,出言阻止道:「但是我们不能知道不戴红绳是不是真的正确,我建议还是跟着大部队来,不要摘了好。」 「嗯,我知道。」 赵洋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即松开了抓着红绳的手,看样子是不打算摘了。 才怪。 那莫名其妙的阴风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这红绳招过来的鬼魂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屋子。 他才不要和鬼待在一起。 背着他们偷偷摘了红绳,赵洋才松了一口气,他倒是愿意相信楚清酒是真的有本事,也是真的是对的。 而内斗的三个鬼魂也决出了最终的胜负,最后赢的是一只通体被黑雾缠绕的、看不出人形来的怨鬼。 怨鬼即是带着怨气死亡之后所化而成,没有具体的形状,没有灵智极为兇残嗜杀。 它缓缓向着没有佩戴红绳的赵洋走过去,然后上了他的身。 佩戴着红绳的是猎物,没有佩戴红绳的是猎人,猎物会死,但是猎人不会。 被怨鬼上身的赵洋红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他面前的王浩,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直叫人汗毛竖立,脑海中警铃大作。 王浩觉得不对劲极了,条件反射地就想要逃跑,却被红着眼睛的赵洋抓住,嘴里发出悽惨的叫喊声。 「啊——」 刘鹏见这种情况哪能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也顾不得王浩的安危了,危机时刻他只能顾全自己,撒腿往门外跑去。 「啊——别走!救救我!」 回应他的只有刘鹏已经远去的背影,还有一只洞穿了他心脏的手。 第18章 百鬼夜行(17) 空气里瀰漫着馥郁浓烈的膻腥味,还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 祁芜坐在一边用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舌尖抵着略微酸痛的口腔内壁,润了润喉。 楚清酒仍然是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样,神色懒散倦怠,颇有些不近人情。 在床尾,有几团被包裹在一起的纸巾,祁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就微微弯起了嘴角。 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悽惨的惨叫声,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问端坐在床上冷漠疏离的楚清酒: 「哥哥不戴红绳是不是因为红绳招鬼?」 或许是现在楚清酒浑身轻松,他倒是愿意回答祁芜的话了。 「原本我就是因为这个会招鬼才不戴的,不过现在看来……」 楚清酒自然也听到了隔壁的惨叫声,神色愈发冷漠无情了。 「红绳似乎是被标记的猎物,去看看是谁死了吧。」 祁芜点点头,看着楚清酒拿上了放在床头的牌位,紧紧抱在怀里,只是疑惑地看了一会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走廊上有一串凌乱的血脚印,从隔壁的门口一直往外面蔓延。 而房间里面,血迹从床边一直溅洒到门前,王浩的尸体四分五裂,尸体的内脏全部都不见了。 沖鼻的血腥味几乎要把人熏死,祁芜皱起眉捂着鼻子,却瞥见楚清酒仍然是面不改色,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简直就像是见过了比眼下还血腥百倍的场面,所以对于楚清酒来说,这只是不入眼的小场面罢了。 「是怨鬼,怨鬼喜欢吃人的内脏。」楚清酒的神情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冷淡地掀起眼皮看着祁芜,「怨鬼还在,要是再耽搁就要再死人了。」 从那串凌乱的脚印就可以知道,怨鬼在吃掉王浩之后就追了出去,它后来去往的地方,应该是住着三个女生的屋子。 祁芜想到他答应了某人要保证张瑶瑶不死的,于是沖楚清酒笑了笑,声音还略微有些沙哑。 「哥哥,我先过去解决一下,很快就回来,乖乖等我啊。」 楚清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祁芜,淡淡道:「我只等你十分钟。」 「用不了那么久的,哥哥。」 祁芜漫不经心地向着那串血脚印的方向追去,而楚清酒则是转身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突然想起了祁芜刚刚笑起来时,唇边清晰的伤口,那是被他咬破的地方。 好像很软,他记得。 祁芜真是一个让他觉得很矛盾的存在,他不喜欢这种会影响他思绪和判断的东西。 更何况,他最开始是打算杀掉祁芜的,现在也不曾更改过分毫。 只不过是从虐杀变成了给他一个痛快而已。 第25页 他的心和他的人一样冰冷又歹毒,所以别指望他会心软了,祁芜还不够那个资格。 敛下一切纷乱的思绪,楚清酒终于走到了后院的大门前。 后院原本紧锁的大门,在此刻却已经打开了。 不仅仅是打开了那么简单,在大门正对的那个供奉着十一座邪佛的祠堂,此刻正是灯火通明,亮堂一片。 似乎里面正在举办些什么活动,才会如此热闹。 楚清酒紧紧抱着牌位,只是轻轻扫上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安静地等待着祁芜的到来。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个消失的第十二尊邪佛现在应该就在祠堂里面了,甚至鬼门也应该在祠堂里。 他们需要进入鬼城找到王佩玲的鬼魂,后续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 只不过,在进入鬼城之前,他要给自己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让自己不至于被留在鬼城里。 活人自然是不能进入鬼城的,但是有一类很特殊的身份是可以进入鬼城的,那就是——走阴人。 走阴人有一套自己的特殊方法可以让他们的灵魂出窍,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开鬼城就可以相安无事。 所以楚清酒要是想要进入鬼城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找到一个走阴人,让他指引着自己灵魂出窍去往鬼城。 第二,肉身进入鬼城,但是需要让自己被阴气覆盖入体,以此来降低自己生人的气味。 走阴人这个副本里极有可能是那个阴阳先生,但是他们现在连阴阳先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并且,楚清酒并不想相信那个阴阳先生会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那个大管家都敢让他们吃贡品、戴红绳了,这个许府还能是什么好人家? 灵魂出窍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走阴人,要是走阴人想要他们死掉,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楚清酒并不想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走阴人身上,所以他只能选第二条路了。 反正本来他的阳气也不够多,所以第二条路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祁芜那个阳气旺得惊人的傢伙就需要外部阴气的遮掩了。 他刚想起了祁芜,祁芜就已经一脸懒散地出现在他身后了,他的速度的确如他说的一样,很快。 祁芜从后面绕到楚清酒面前,神采飞扬笑意盈盈地说道:「哥哥,没有等得不耐烦吧?」 楚清酒没搭理他,只是见他过来了就抬起脚往前走,迫使祁芜放弃了和楚清酒打招唿的想法,快步跟上了。 「哥哥,走那么急做什么啊?」 祁芜一手搭在楚清酒的肩膀上,进入了这个灯火通明的后院。 按照这个后院的布局,榕树最有可能种在后院的正东方位。 因为榕树五行属木,种在正东方寓意着健康,甚至种得好还可以驱邪避煞,只不过通常榕树都是种在前院的。 但是楚清酒也懒得深究这家主人为什么要把榕树种在后院,反正他只要知道榕树底下有没有尸体就好了。 后院正东方的确有被填埋过的痕迹,土壤也是有被动过的痕迹,于是楚清酒在沉默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替我挖具尸体。」 第19章 百鬼夜行(18) 祁芜听到后微微挑起眉梢,清澈的琥珀色眼瞳不断闪烁着,暗含着期待。 他无害地笑了起来,俯身凑近楚清酒,轻声问道:「那我帮哥哥的话,哥哥会给我什么奖励吗?」 楚清酒深知自己一旦答应了,祁芜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于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诶——哥哥别走,」祁芜眼疾手快地抓住楚清酒的手臂,一脸幽怨地看着楚清酒,「我也没说不帮哥哥。」 楚清酒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看着祁芜乖乖地、任劳任怨地替自己挖尸体,才终于有了动静。 「辛苦你了。」 楚清酒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但是祁芜听到之后却干劲十足,挖尸体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他挖土的道具是后院已经损坏生锈的破锄头。 虽然锄头没有铲子方便,但总比没有好。 向下挖了大概一米左右,祁芜才终于听到锄头碰到骨头的闷响声,他的手臂都快断掉了,挖尸体可真累啊。 「哥哥,骨头碎了怎么办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楚清酒俯视着土坑里、露出半截身子的黑髮少年,看着对方的碎发随风飘扬,还有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眸被月光浸染得像是在发光一般,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 「这话,你得和那个女鬼解释。」 「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尸体被人动了,红衣厉鬼陡然出现在这棵榕树周围,看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红衣厉鬼的面色愈发阴沉。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红嫁衣的女鬼,黑髮披散,皮肤呈现青灰色,猩红的长指甲愈发不祥。 她的双眼漆黑看不到一丝眼白,嘴唇也是青黑色的,越看越觉得诡异。 「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红衣厉鬼竟是开口说话了。 不过她的等级也的确比那些没有灵智的小鬼高上很多,会说话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是不是重要么?你本来的打算就是在拿到灵魂之后杀了所有人吧?」 楚清酒妖异的紫色眼瞳与红衣厉鬼对视,眼底是说不出的平静。 第26页 祁芜哪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略微有些不满,因为楚清酒在利用他。 楚清酒让他挖尸体,是为了引出红衣厉鬼现身。 虽然他并不知道楚清酒为什么要这个红衣厉鬼现身,但是如果不是这个红衣厉鬼还有理智,他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楚清酒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而他还在傻乎乎地听楚清酒的话。 祁芜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地从土坑里双手撑着地面用力翻身上去,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清酒。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故意让我发现呢?」 红衣厉鬼似是不解地歪了歪头,漆黑没有任何眼白的瞳孔好像也因此染上了疑惑。 「因为我需要你,我们要进入鬼城,赶在许府的人前面先找到王佩玲的鬼魂。」 楚清酒目不斜视地盯着红衣厉鬼的身影,神色愈发冰冷无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透着惊人的、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我会在他们之前找到王佩玲的鬼魂,条件是,你得和我一起进入鬼城。」 红衣厉鬼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淡淡道:「厉鬼是不能进入鬼城的,活人也是。」 「我知道,但是——」楚清酒停顿了一下,微微勾起唇,白皙的脸在月光的浸染之下透着几分神秘莫测,「活死人就可以进去了。」 活死人顾名思义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需要大量的阴气进入体内,只留下最后一丝阳气吊着。 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就会被阴气侵蚀,变成彻彻底底的死人,这个风险是极大的,基本没有人敢这么干。 红衣厉鬼掩面笑了,似乎觉得楚清酒这样的人很有意思。 「你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红衣厉鬼笑着说道,似乎带着几分夸奖的意味,「你要是能活着出来,我便不杀你了。」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指尖向着楚清酒的方向微微一甩,一股灰黑色的气团立刻向着楚清酒冲去。 在那红衣厉鬼的阴气触碰到楚清酒的一瞬间,楚清酒就因为这骤然而来的阴气导致气血上涌,立刻扭过头吐出一口血。 「你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不堪,我倒是觉得你活不了了。」 「咳咳……」 楚清酒感受着自己的阳气在一点点流逝,被阴气侵蚀着让他的神智都难以聚集。 一团荧绿色的光团被阴气簇拥着从楚清酒身体里排出,然后缓缓落在了红衣厉鬼手里。 厉鬼不可以进入鬼城,是因为她的阴气强盛,杀孽浓厚,会对鬼城其他的小鬼造成影响。 但是如果她短暂的有了人类的阳气去压制浓厚的阴气,也可以让自己的阴气处在一个可以进入鬼城的阈值。 只不过楚清酒的阳气会被她的阴气不断消耗,如果楚清酒没有早点拿回他的阳气,在没有新的阳气补充的情况下也是死路一条。 「咳咳……」 楚清酒扭过头去看着从女鬼出现之后没再说话一句话的祁芜,虚弱道:「其实……我本来也准备……答谢你的,我没有……利用你。」 看着面前脸色惨白一片,眼含着泪,唇边被鲜血浸染得鲜红,如同易碎的瓷器那样一碰就要碎掉的人,说出这种话来。 祁芜阴沉的脸色陡然消失了,他伸手抓住了这个摇摇欲坠地脆弱青年,却听到对方气若游丝地继续说道: 「鬼城……很危险,你不要去,等我回来,要是……我活着,就给你奖励……好不好……」 「不行,我要去,你这样会死的。」 祁芜罕见的没有一脸轻松无害,反而皱着眉头一脸阴郁。 「我要那个奖励,所以你不能死,听见没有?」 楚清酒靠在祁芜肩膀上,将头深深埋进祁芜的衣服里,轻声回答:「好……我会的。」 然后,微微勾起唇,一副计划得逞了的模样。 行走的新鲜阳气,不是就在他身边么? 他要祁芜心甘情愿地把他阳气都给他,他要祁芜为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只有这样,他们之间才算是扯平了。 第20章 百鬼夜行(19) 祁芜也接受了红衣厉鬼的阴气,将自己的阳气压得极低,不过因为他本身的身体就很好,即便被阴气入体也不至于像楚清酒那样吐血。 甚至,他体内的阳气还在反击,一点一点消化着侵入体内的阴气,不愧是鬼见嫌的至阳之体。 祁芜扶着虚弱的楚清酒往灯火通明的祠堂内部走去。 在祠堂内部,已经围绕了一圈人,他们穿着类似于道袍一样的装扮,全部盘腿入定。 中间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走阴人,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他一只手里提着一盏灯,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炷很高很粗的香。 那是用来引路的黄泉灯和引路香。 灵魂出窍之后的人进入鬼城需要通过引路香凝结成的路进入,在香烧完之前,也就是路消失之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而回来之时,会看到一盏明晃晃的灯,那是用来指引他们找到回去的路的黄泉灯,只要跟着灯走就不会有事。 如果迷失在鬼城里,那就意味着灵魂被困住了,肉体则会沉陷半死不活的植物人状态。 明明没有死,却永远也无法醒过来,这就是灵魂丢失的徵兆。 第27页 一共有五个穿着道袍的人已经灵魂出窍了,在他们周围用硃砂画了一个圆圈,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这是他们为了防止被厉鬼干扰而设置的屏障。 他们的准备也是极为充分的。 「他们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你没有办法在他们之前找到灵魂,我就会杀掉你们哦。」 红衣厉鬼轻笑着说道,极为惬意轻松的模样。 但是她所说的内容却并不轻松,甚至隐隐让人不寒而慄。 楚清酒早已调整好,虚弱地轻声说道:「你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了。」 他将视线移到那个放着他们玩家的牌位上,一共七个牌位,空的就是他的那一个。 而原本牌位后面是空荡荡的桌子,在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头戴王冠、面容严肃、身材高大、身披法袍的佛像。 ——是阎罗王。 楚清酒将自己的牌位拿着,向着那个空缺的位置走去,然后缓缓将自己的牌位放了回去。 「轰隆——」 阎罗王的佛像陡然震动起来,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低下头俯视着这个渺小的蝼蚁。 而此时,就在阎罗王身后的位置,出现了一道三米高的深红色城门,简直就像是酆都鬼城的城门一样。 现在出现了第一个问题,如何让阎罗王给他们开门。 这个问题很简单。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让阎罗王给他开门。 楚清酒神色冷淡地从兜里掏出了厚厚一叠冥币,每一张都是一亿面额,一共大概二十厘米厚。 「一点心意,还希望大人不嫌弃。」 看到那厚厚一叠钱,那关闭着的城门露出了一条缝隙,隐隐有灰黑色的雾气从门缝往外渗透,惹得这间祠堂内阴风阵阵。 走阴人的灯被阴风吹得摇曳,将灭未灭,原本平直的路也摇曳起来,变得歪曲婉转,让在鬼城里行走的人都不由得被影响到了。 走阴人内心暗骂,又念咒了一阵楚清酒听不懂的咒语,才稳固了摇曳的火苗和四散的香柱。 「走吧。」 楚清酒轻声说道。 他们三人顺利地进入了鬼城。 鬼城浓郁的阴气让楚清酒皱着眉头咳嗽着,进入鬼城之后,可以见到有很多长相怪异的鬼魂在摆摊。 它们卖的也不是正常的东西,而是干枯的人手、未成型的婴儿、新鲜的头颅。 空气里似乎还能闻到丝丝血腥味。 鬼城里鬼来鬼往,各种喧闹声陈出不穷,除了长相怪异卖的东西也不正常之外,其实和人界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现在百鬼夜行,什么鬼怪都有,要从这么多的鬼魂里面找到王佩玲一个鬼魂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他们只知道王佩玲的名字,连她的生辰八字和带有她气息的贴身物品都没有,想要找到王佩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红衣厉鬼自然是清楚楚清酒根本没有机会找到王佩玲的,但是她也不会好心去提醒,反正楚清酒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要是他做不到也不过是被她杀掉而已。 「哥哥,你打算怎么找?」 祁芜看着这么多的鬼开始犯愁了。 楚清酒淡淡道:「不着急,她会自己出现的。」 走阴人是许府亲自请来的,必然会有王佩玲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他们是绝对可以找到王佩玲的鬼魂的。 所以楚清酒压根就没打算找,而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 王佩玲的鬼魂被五个人追着,他们只需要知道谁在慌张逃跑就知道谁是王佩玲,所以他们只需要慢慢等待一个让鬼城混乱的机会就好。 「嗯?……怎么有股生人的气息?」 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只身高五尺、外形犹如一只苍青色巨鸟一样的怪兽突然嗅着空气说道。 这是一只煞鬼,属于恶鬼之中的佼佼者。 在它周围的普通冥鬼纷纷停下脚步,努力嗅着空气中散发的生人气味。 煞鬼不断嗅着鼻子,突然转头朝着楚清酒他们两人一鬼的地方使劲勐嗅。 「啊……在那里,有人进来了。」 「什么?有人?」 周围的冥鬼们纷纷乱作一团,七嘴八舌地叫喊着,让楚清酒眼皮直跳。 祁芜因为是至阳之体,所以抵御阴气侵蚀强,居然不经意地泄露出阳气来了。 「快跑。」 他丢下这句话拉着祁芜开始往着和煞鬼相反的方向跑。 而那只煞鬼很快就锁定了楚清酒他们的位置,它身后的翅膀陡然展开,向着楚清酒他们逃跑的方向飞去,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的人肉了,今天就让我来好好饱餐一顿!」 鬼城街道上的普通小鬼全部都四散躲藏起来,唯恐自己会被误伤,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探出鬼头来观赏当下的景况。 原本鬼满为患的街道立刻空空如也,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只红衣厉鬼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煞鬼。 第21章 百鬼夜行(20) 「……」 楚清酒登时就无语了,他知道祁芜体质特殊没想到特殊到这种地步,他们才没进来多久,有红衣厉鬼的阴气和鬼城原本就有的阴气居然也无法遮掩住他旺盛的阳气。 现在好了,本来应该等到王佩玲鬼魂出现才使用的手段要提前使用了。 第28页 楚清酒冷着一张脸:「你就不该来的。」 「哥哥……这也不能怪我嘛。」 祁芜似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同时将手指伸入了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红衣厉鬼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她的实力对付一只煞鬼也是绰绰有余了,毕竟她也是恶鬼中的佼佼者。 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两个人类,冒着被鬼城通缉的风险去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如果楚清酒足够聪明的话,这会丢下那个散发着阳气的少年就没有事情了。 因为楚清酒的阴气足够多,现在就算是他说自己是活人,也没有鬼会相信,因为他的全凭着最后一丝阳气吊着了。 那只煞鬼看到生人身边还带了一只气息极其微弱的漂亮男鬼,不由得出声提醒道:「那个鬼,我今天心情好,你赶紧离开那个生人身边,否则我就连你一起吃了。」 楚清酒倒是想要松手离开,但是手被祁芜紧紧拽着,祁芜偏偏还要对着他露出一副被感动到了的表情,夸张道: 「哥哥,我真的感动死,没想到这种情况你也不愿意放手,我更爱你了呜呜呜呜。」 「……」 你他妈的倒是松手啊! 楚清酒冷着一张脸,挣扎无果,只能动了动未被祁芜抓住的右手,向后一甩。 那煞鬼发现那只漂亮男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紧紧和那个生人手心相握,大概也是明白了什么,冷哼一声道: 「你们人鬼情未了,那就成全你们一同被我吃了,当你们在我的肚子里团聚吧!」 说完,它勐地朝着楚清酒两人的方向袭去,还带着巨大的阴风,吹动了他们两人的髮丝。 祁芜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符纸,夹在指缝之间。 符纸被祁芜甩了出去,在路途中自燃起来,那零星的火焰碰到煞鬼自带的阴气,犹如火上浇油一般燃烧得更剧烈了。 「你会符箓?」 楚清酒见状,疑惑地问道。 符箓极为难得,会写符箓的当世剩余的恐怕不多,会操控符箓为自己所用的那恐怕就更少了。 如果祁芜现在是以他本来的身份进入这个副本然后使用符箓,楚清酒并不会觉得很奇怪,毕竟祁芜是玩家榜榜一。 但是祁芜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只经过四次副本的玩家「吴祈」,如果这并不是祁芜暴露了真实实力的话,那就是「吴祈」这个身份本来就会的了。 而这件事情实施起来是极为困难的。 如果祁芜也会符箓并且使用了,那很快就会与吴祈使用的动作行为进行对比,除非祁芜是双重人格,否则这样是极其容易被认出是同一个人的。 副本的检测并不看脸,其实就是允许玩家开小号过副本的,毕竟副本被通关的越多,它能获得的能量也越多。 而且开小号过副本可以提高新人玩家的存活率,这对于副本来说是一件好事,所以它大多时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副本不会允许两个不同的身份有一样的特殊点,对于副本来说,马甲的身份就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就像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什么都相同的人。 但是楚清酒却看到祁芜沖他无害地笑了笑,理所当然道:「我会的可多了。」 楚清酒看了祁芜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浑身着火的煞鬼去了。 只不过这个火焰对于煞鬼来说并不能杀死它,只能阻挡它一段时间。 它身后的翅膀勐然扇动起来,以它为中心的区域掀起阵阵狂风,那火焰很快就被风给吹灭了。 它的鼻子里喷出两道浊气,看着那两道身影的眼神也愈发兇狠。 发了疯似地沖向祁芜,想要给他一些教训。 祁芜松开了握着楚清酒的手,温声道:「在旁边等着,小心伤到你。」 楚清酒自觉地退开转而去当观众观看祁芜和煞鬼的对决了。 只见祁芜用手掐了一个诀,横眉冷竖,面色严肃冷淡,嘴里念叨着什么,手中的符纸就顺从地飞至他面前,形成了坚固不摧的盾牌,抵挡住了向他冲过来的煞鬼。 楚清酒看着祁芜只需要动动嘴、掐掐诀就可以站着不动让符纸去帮他除鬼,一时间居然有些艷羡。 他也很喜欢那种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做任何事情的东西,毕竟他身体虚弱不是很想走动。 「阴兵借道,都让开!」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热闹的声响。 阴兵来抓他们了。 在鬼城自然也有鬼城的规矩,不得在鬼城打架斗殴,如果被告到阴兵那边了,他们就得进鬼城蹲监狱了。 「祁芜,阴兵来了,快走。」 他提醒了祁芜一嘴转身就想要离开,突然心底一颤,才想起来自己叫的是祁芜的本名,而不是他的马甲名。 按照楚清酒一个第一次进进入副本的新人来说,在没有老玩家告诉他祁芜的名号和事迹时他是不应该知道有祁芜这个人的。 该不会要掉马甲了吧? 楚清酒皱着眉头想。 「哥哥,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祁芜用几张符箓困住煞鬼才开口问道。 这只煞鬼的风唿唿地颳得热烈,把周围街道的小摊都给卷得四散乱飞,乱七八糟地掉落在地上,声音很大。 第29页 「我说,我们先走,阴兵来了。」 楚清酒从善如流地回答。 刚刚的场面很混乱,还有阴兵前来的沉重马蹄声,他的声音不算太大,祁芜应该是真的没有听见。 祁芜很快去到楚清酒的身边,拉着楚清酒就往和阴兵来时相反的地方跑,这只煞鬼就留给阴兵当交差礼物了。 「轰隆隆——」 在他们离开之后,阴兵一个个都骑着高大威勐的鬼马前往被煞鬼搞得乱七八糟的街道,看着被符箓困住的煞鬼,为首的阴差冷声道: 「尔等故意在鬼城闹事,枉顾鬼城之法,扰乱鬼城的秩序,故意亵渎神灵,将其压入刀山地狱,以消罪愆。」 第22章 百鬼夜行(21) 「唿……咳咳,我……休息一会。」 楚清酒被祁芜拽着到处跑,差点喘不过气来,这具病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祁芜听到楚清酒这话之后就停下了,眼见着自己带着楚清酒也跑远了一段距离,暂时是不用担心被阴兵追上了。 他将楚清酒扶到一边,靠着一栋鬼宅休息,眼睛瞥到从见到煞鬼开始就一直盯着头没有任何动静、只知道老老实实跟着他们的红衣厉鬼,心中起了几分疑虑。 他觉得红衣厉鬼这副低着头缄默不言的模样怎么那么像一个……被操控了的傀儡呢? 他隐隐觉得应该有一个副本boss是和傀儡有关系的,但是他却想不起来了,似乎这种感觉是他虚构出来的错觉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副本boss可以和傀儡对得上号,又或者说,其实他根本就记不得有哪些副本boss了。 他觉得这一切恐怕和副本有关系,但是就算是真的有关系恐怕也是出于对副本内容的保密原因。 毕竟,不能随便透出露出副本内核嘛。 祁芜看着低着头的红衣厉鬼不动声色道:「你能知道另外一波人的去向么?」 红衣厉鬼摇摇头,刚刚张开嘴想要说话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 楚清酒剧烈地咳嗽起来,吐血不止,他惨白着一张脸,连最后一丝阳气似乎都要燃尽了。 祁芜只得转过头,专注于现在这个虚弱到了极点、吐血不止的楚清酒。 「咳咳……我好像……快要死了。」 楚清酒用力揪着祁芜的衣领,让祁芜不得不看着自己那张脆弱惨白的脸。 他的眼里已经是潋滟一片,嘴唇被血染的鲜红,唿吸都变得极为浅薄了,他露出一个极为惨澹的笑容,像是在告别一样。 「好像……没有机会……给你奖励了……」 他揪着祁芜的手微微一松,整个人将要跌落在地,却被祁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这时候祁芜也不管其他什么东西了,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充满阳气的血液能够进入到楚清酒的身体里。 祁芜深吻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楚清酒,还在给楚清酒渡气,让自己的血液能够更快的被消化吸收,为楚清酒提供阳气。 楚清酒感受着那沖鼻的血腥味,吞咽下去,那血液便化作暖流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被阴气侵蚀得有些冰冷的身体渐渐回络了。 「咳咳……」 他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偏头咳嗽着,像是意识到刚刚在做些什么面色羞红了一片,耳根子通红得快要滴血。 他垂着眼睫,不敢看祁芜,轻声道:「谢谢你救我。」 「哥哥,我说过了嘛,谢我要以身相许的,不然不算。」 祁芜看着楚清酒红透了的耳根子面露笑意,还好他赶上了没让楚清酒死成,不然楚清酒没了他真的会很心碎的。 只不过等他一回过头看,那个红衣厉鬼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为什么突然离开呢?总不能是看到他和楚清酒甜蜜蜜被气走了吧? 祁芜被自己刻薄的想法整得有点想笑,一时间没控制住地弯起了嘴角,整个人愈发鲜活、神采奕奕。 楚清酒冷淡着一张脸,将唇边的血用手背擦拭干净,妖异的紫色眼瞳里满是愉悦的兴味。 他刚刚可没被煞鬼伤害到,是不可能被阴气侵蚀得快要死掉的,所以在他发现祁芜有想要让已经变成他的傀儡的红衣厉鬼开口时,他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了。 所以后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被他精心设计过后专门表现给祁芜看的。 虽然让他牺牲一下色相,但是祁芜明明有其他方法给他阳气的,比如说把手指割破了塞他嘴里也可以让他喝到他的血,为什么非得用嘴? 可恶,又被占便宜了。 楚清酒神色冷淡,一想到又被祁芜亲了就非常地不爽,连带着离祁芜都远了几分,让祁芜对楚清酒态度突然转变摸不着头脑。 「不许突然亲我,渡阳气直接给我你的血就好了。」 楚清酒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哥哥,其实嘴对嘴的阳气才有用,你以为只是我的血那么简单的么?」 祁芜突然拉住楚清酒的衣袖认真道:「你没发现这两次都是嘴对嘴才有用的么?所以其实不只是我的血的问题。」 「那你以后给其他人阳气难不成也要用这个方法?」 楚清酒想了一下祁芜和别人嘴对嘴完又来亲自己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我才不要。」 第30页 祁芜:「……」 祁芜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大概是没有骗到楚清酒感觉非常的无奈,「ok我承认了,和嘴没关系,有血就行。」 楚清酒一副瞭然的模样,他就知道祁芜的脑袋里肯定没想什么正经的好事,一天天的净想着占他便宜。 还是得早日除掉了好。 不过在除掉祁芜之前,可以把他的血收集起来,当做阳气补给品,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过副本了。 「啊啊!救命!」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的惨叫,对方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逃跑一样很是狼狈。 这很显然是被走阴人那帮人追赶而逃的王佩玲,也就是他们需要带回的鬼魂。 这会倒是来得巧了。 楚清酒刚补充完阳气,原本病弱的身体暖烘烘的,温热的阳气似乎在滋补他有些破损的身体,倒是让他可以行动自如了。 「把她抓住我们就离开。」 楚清酒看着祁芜,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你去引开他们,我去抓王佩玲。」 祁芜看着面色正常、终于不再是惨白一片的楚清酒微微嘆了一口气,答应道:「哥哥自己小心一点,要是抓不住就等我回来。」 楚清酒轻轻点头,祁芜才放下心来往着走阴人那帮人跑去。 对付他们用不了多少功夫,他得早点结束回到哥哥身边。 楚清酒自然是故意支开祁芜的,他可不想要追着个鬼魂到处跑,这种事情自然是他的傀儡应该做的事情。 他看着王佩玲逃跑的方向动了动右手,被他操控的红衣厉鬼立刻飞奔到王佩玲身边将她控制住了。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红衣厉鬼低垂着头,将被她抓住的王佩玲送到了楚清酒面前。 第23章 百鬼夜行(22) 楚清酒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慌张、眉清目秀、还在大喊大叫的女孩皱起了眉头。 他微微动了一下右手,红衣厉鬼立刻将自己的手塞进了王佩玲嘴里,让王佩玲惊恐的尖叫声无处发泄,只能变成一堆「唔唔」声。 抓到王佩玲他就可以离开鬼城回去了。 他操控着红衣厉鬼往城门走去,并没有任何想要等祁芜的意思。 祁芜自身实力不差,根本不需要他自作多情地关心,而且他本来是打算杀掉祁芜的,只不过祁芜现在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他还算友好他才没打算在这个副本杀掉祁芜。 只是频繁的被祁芜调戏占便宜,祁芜对他的好感度还是0,真的让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倘若祁芜对现在他有一点点好感,他都不至于会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也不至于这么讨厌祁芜。 但问题就在于,哪怕他们亲也亲了,甚至更亲密的事情也做了,祁芜对他的好感度也只是短暂的上升过,后来又归于0。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在房间擦枪走火的那一次之外,祁芜恐怕对他动了真感情,其他时候的调戏,都只能让楚清酒想到一种可能—— ——祁芜在演戏骗他。 无论是在和他说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还是各种撩拨的时候,祁芜的好感度都没有动过,所以那些都是祁芜故意装出来戏弄他的。 如果不是他能够看到好感度,他或许也会被这个油嘴滑舌的黏人傢伙欺骗,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祁芜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演戏骗他的,对于他而言,欺骗他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杀祁芜千百遍了。 祁芜对他而言,是个极为不稳定的隐患,所以要么早日除掉,要么……变成供他驱使操控的傀儡。 想到这个,楚清酒突然眯了一下眼,似乎在惊讶于自己会想要将祁芜变成自己的傀儡的这件事情。 他居然改变了一开始想要杀死祁芜的想法,想要让祁芜活着做他的傀儡。 其实如果祁芜当初没有挑衅他的话,他对祁芜的恶意也不会有那么大,只不过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被祁芜欺骗、被祁芜占便宜的新仇。 所以……到底是杀了祁芜好呢?还是变成傀儡好呢? 楚清酒紫色的眼瞳深处藏着几分茫然,大概是对于自己要如何处置祁芜第一次产生了纠结的心理。 要是祁芜不会说话就好了。 楚清酒想到祁芜每一次都可以让他精准地沉默,还有时不时说出来的调戏话语。 祁芜在他面前就是一个黏人、乌鸦嘴、孩子气的幼稚形象。 他更喜欢安静一些的东西,太过鲜活的东西会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所以他的傀儡们都不会说话。 楚清酒自然是倾向于将祁芜变成他的傀儡的,毕竟祁芜简直就是行走的阳气,他身体不好的时候喝点祁芜的血就好了。 只不过祁芜的好感度太难刷了,恐怕这个副本是没有办法将祁芜变成他的傀儡了。 傀儡丝没有机会,还能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用他的血还有祁芜的生辰八字,让祁芜变成可以与他共感的傀儡。 这样的傀儡还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神智,祁芜也不会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 所以得知道祁芜的八字才行。 楚清酒很快就将自己之后的目标都拟定好了,以后下副本就以找傀儡丝和给祁芜喝自己的血变成傀儡为主了。 「哥哥!你怎么没等我?」 祁芜突然出现在楚清酒前方,让还在出神想事情的楚清酒吓了一跳。 第31页 「咳咳……你……」 情绪一激动,楚清酒想要说的话就变成了咳嗽,不过这样倒也方便他掩饰现在的慌张。 现在唯一会让楚清酒有疑问的事情是,祁芜到底是因为引开走阴人而凑巧绕道他前方,还是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故意在他前面等着他呢? 祁芜扶着楚清酒帮忙顺气,眼睛却瞥向了那个挟持着王佩玲、低着头毫无动静的红衣厉鬼。 那只红衣厉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楚清酒身边了,甚至还非常上道的帮助他们把王佩玲抓住了。 什么时候副本npc或者是副本boss都这么上道友好了? 祁芜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越顺利反而越不正常,像是被人为操控过似的。 「咳……你怎么……跑到我的前面去了?」 楚清酒的话将祁芜发散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祁芜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酒微微开合的唇,隐约可见那薄唇之上的潋滟水痕,像是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漂亮又勾人。 「……我在你身上留了一张符,所以我是根据符纸的指引先一步到达的。」 楚清酒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 见楚清酒皱起了眉,祁芜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整个人泪眼汪汪地看着楚清酒,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犹豫着眨了眨眼,嗫嚅道:「哥哥……我也是怕你出意外才这样的。」 楚清酒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祁芜在逃避问题,还避重就轻,看样子祁芜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这让楚清酒莫名烦躁。 欺骗他还偷偷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下便于追踪的符纸,让他有一种……被监管的感觉。 他讨厌这种感觉。 楚清酒甚至不愿意再看祁芜的脸,他从祁芜的手里挣脱,面无表情地往着城门的方向走,同时还没忘记操控着红衣厉鬼一起行动。 祁芜的嘴,可以说出任何哄骗他的假话,只要他不去深究不去反驳,祁芜的嘴可以一直甜下去。 但是,一旦他起了疑心,去询问祁芜原因,祁芜就会用各种方式搪塞过去,无论是撒娇还是装可怜。 所以,祁芜对他一直都是别有用心的。 让他想想以前有人不怀好意地接近他,他是怎么做的呢? 好像是……做成最低级的傀儡,拿去餵鬼了。 楚清酒突然被祁芜拉住了左手手腕,他用力挣脱束缚无果,妖异的眼瞳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他右手指尖微动,原本钳制着王佩玲的红衣厉鬼突然松开了王佩玲,转而对祁芜发起了攻击。 哪怕让王佩玲重新跑了,他也要给祁芜一个教训。 红衣厉鬼突然对祁芜发起攻击,让祁芜不得不松开手去抵御红衣厉鬼裹挟而带来的庞大阴气。 一招一式,让祁芜根本分不出其他精力去看楚清酒,现在这个身份处理一个比煞鬼厉害数倍的红衣厉鬼还是太过困难,他不能在楚清酒面前暴露他是祁芜的身份。 「唔……」 一个不留神,红衣厉鬼猩红的长指甲穿透他的左边肩胛骨,阴冷的阴气顺着伤口侵入他的体内,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第24章 百鬼夜行(23) 最让祁芜感到意外的是,原本好好的红衣厉鬼为什么突然对他发动了攻击? 明明她还帮着他们抓到了王佩玲,但是在他拉住楚清酒时,却又放弃了抓捕王佩玲,转而攻击他。 她不应该是他们这边的么? 更何况,为什么就只针对他一个人? 他皱起眉,微抬着眼看着周围的环境。 却发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栋鬼屋里,一闪而过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是走阴人么? 「唔呃——」 红衣厉鬼抽出手时,扯动了祁芜肩胛骨处的肌肉,让他感受到了撕裂一般的剧痛,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打湿了他额头处的碎发。 他兀地一阵脱力,撑着地面半跪下去了。 体内肆意横行的阴气冲撞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气血翻涌,只能咬着牙忍下那要吐血的欲望。 楚清酒不疾不徐地走到半跪着的祁芜面前,冷淡地垂下眼帘,睥睨着受伤流血的祁芜,妖异的紫色眼瞳只有看不到边际的冷漠。 这让祁芜觉得楚清酒有一种极度可怕的压迫感。 楚清酒应该很经常用这种看蝼蚁的眼神看着比他低等的人,这是与他在房间蹲在楚清酒脚边时,楚清酒看他的眼神是决然不同的。 在房间里,楚清酒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和好奇,但是现在,只有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漠。 祁芜颤抖着抬起头仰望着俯视着他的楚清酒,看到楚清酒被鬼城阴风吹动的黑髮肆意飘扬,还有楚清酒那冰冷到刺眼的神色,颇有些示弱的意味。 他颤声开口:「咳咳……哥哥……」 楚清酒面无表情,冷冷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喜欢哥哥,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祁芜虚弱地眨了眨眼,面上尽显无辜之色,若是不了解事情起因的人,恐怕都要被他那张无害青涩的脸给骗去了。 但是楚清酒却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冷淡到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样,眼神里只有无动于衷。 「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第32页 祁芜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对他的好感值依旧是0,所以楚清酒不会相信祁芜对他说的任何一句温情的话语,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都是假的。 「……我没说谎,我真的喜欢你。」 祁芜伸手揪住了楚清酒的衣袖,澄澈的琥珀色眼瞳里浸满了水雾,看上去格外无害。 见楚清酒仍然不为所动,祁芜也没开口说话,与楚清酒互相对视,他能清楚地看到楚清酒眼底的冷漠和极度的不信任。 楚清酒不相信他。 他突然正色道:「我想要确认一件事,我觉得我们曾经见过,你有一种熟悉感。」 祁芜的神色愈发认真,揪着楚清酒衣袖的力度也愈发大了,让楚清酒几乎有一种要被对方拽倒的感觉。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露出他那颗可爱稚气十足的小虎牙,笑得一脸无害:「哥哥,你是不是故意装弱啊?」 因为楚清酒的眼神和动作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让祁芜只能往楚清酒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装弱那方面想。 毕竟楚清酒不是还说自己是纸扎师傅嘛,那多多少少还得是有些本事在的。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无害,清透的琥珀色眼瞳像是要把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儿刻进眼底,永远珍藏起来。 那眼神太过炽热,让一直冷淡、没什么动静的楚清酒终于有了动作。 他微微俯下身拉近他与祁芜的距离,与祁芜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对视,那个距离陡然变得极其暧昧,连双方的唿吸都纠缠交织在一起。 楚清酒微微垂落着眼睫,他未被祁芜揪住衣袖的素白手指抚上了祁芜带血的唇,然后轻轻一擦—— 血色被晕染开,显得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也带上了血腥的危机感,他无害外表之下的,是个极度危险的怪物。 楚清酒的眼神仍然是冷漠的,但是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过度温情。 他的指腹轻轻揉擦着祁芜染血的唇,像是在挑逗一般,轻声道:「这是你想要的那个奖励么?如果你说是,我就会回答你的问题。」 祁芜的笑容陡然僵住了,看着楚清酒那种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上只有冷漠,似乎还能感受到被隐藏起来的怒气。 哪怕楚清酒的动作很温柔甚至还带着撩人的暧昧,但是祁芜知道,楚清酒在这个瞬间是想要杀掉他的。 因为他惹楚清酒生气了。 他毫不怀疑地觉得,如果他敢说是,楚清酒就会扭断他的脖子,送他去见阎王。 他表现得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狗那样无害。 他抓住楚清酒的手腕,将楚清酒的手放在他的脸侧,就像是自己在被楚清酒抚摸一样主动蹭了蹭楚清酒的手心,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 「哥哥……你可不可以主动亲我一下?我想要这个当做奖励。」 他看到楚清酒漂亮的眼瞳里一闪而过的迷茫,指间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猝不及防似的。 「哥哥……」 祁芜轻轻唤了一声,尾音上扬,暧昧又缱绻,勾人心弦。 「……这样调戏我,很好玩么?」 楚清酒沉默了一瞬,转而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收回了被祁芜握着的手,右手指尖微动,一直安静没有任何动作的红衣厉鬼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哥哥,我没有调戏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清酒仍然面无表情,因为祁芜对他的好感度仍然是0。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祁芜有些不解地看着楚清酒,眉头微皱,「难道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谁是真的喜欢你么?」 楚清酒能看到好感度的事情自然是不可以让祁芜知道的,否则他怕祁芜以后骗他会更加真实。 现在祁芜还只是表面说说,但是要是祁芜真的走心了,他还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沉默良久,他还是轻轻在祁芜眉心落下一个很温柔、很轻的吻。 不想杀了他,想要折磨他,所以再等等吧。 楚清酒在心里宽慰自己。 他需要祁芜的血,所以得让祁芜变成心甘情愿供他驱使的傀儡才行,傀儡是不会欺骗他的主人的。 第25章 百鬼夜行(完) 楚清酒向祁芜伸出手来,祁芜顺从地借着楚清酒的手从地上站起。 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肩膀,就疼出一身冷汗,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解道:「哥哥,为什么她会突然攻击我?」 楚清酒收回手,并没有看着祁芜,淡淡道:「她被我用纸人控制了,只不过我技艺不精,她会自己护主,我无法控制太多。」 纸人的用处祁芜是知道一些的,能够控制鬼魂的纸人需要纸扎师傅的一滴心头血,将其滴在纸人的心口处,再将鬼魂的一缕魂魄寄居在纸人身上。 这样纸扎师傅就可以利用纸人操控鬼魂了,但是这只是理论上的,祁芜也只是听说过,并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成功。 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纸人控鬼这件事情的成功率还是可靠的,只不过鬼魂有些凶罢了。 「哥哥,我们现在是要去把王佩玲找回来么?」 他们刚刚耽搁了这么一会,王佩玲早就跑得没影了,这一次王佩玲肯定不会那么大意,一定会想尽办法不让他们找到她的。 楚清酒神色冷淡,轻描淡写道:「走阴人已经替我们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再从他们手里抢回来就好。」 第33页 他一直都知道走阴人就在这附近,毕竟他可是让红衣厉鬼挟持住了王佩玲,而且祁芜也做不到一次性引开全部阻碍。 所以他只是小小地利用了一下走阴人而已。 现在,走阴人应该已经抓到王佩玲了,他们得从走阴人手里抢夺王佩玲,完成任务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副本。 他不喜欢拖延太久。 楚清酒带着祁芜和红衣厉鬼走出了城门,在出去的一瞬间,他们就从鬼都出现在了那个灯火通明的祠堂里。 而一身黑衣的走阴人将王佩玲的鬼魂装到了一个瓶子里锁了起来,只能见到王佩玲一脸痛苦地敲打着瓶身,却无法出来。 楚清酒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锁魂瓶,右手指尖微动,低垂着头的红衣厉鬼就冲上前去抢夺走阴人手里的锁魂瓶。 「别光看着,去帮忙。」 他淡淡地对祁芜发号施令。 走阴人也不是吃素的,对付红衣厉鬼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与红衣厉鬼打得有来有回的。 另外五个身穿道袍的人似乎是辅助作用一般,整整齐齐地站在走阴人身后,和走阴人联合起来一同对付红衣厉鬼。 啧。 楚清酒皱起了眉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得再来一些帮手才行。 「去叫其他人过来,特别去帮我找一下许志杰。」 他冷声对祁芜说道。 祁芜在楚清酒周围留了一圈保护性的符箓,倒是很认真地去践行楚清酒说的话了。 对于祁芜的识相楚清酒倒是很满意,他也不想看到什么「你走」「我不走我要保护你」这种很难评的场面。 明明可以大家一起来解决问题非得上演一出情深义重的戏码拖延时间,楚清酒一直都觉得这种情况很蠢。 他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操控红衣厉鬼对他们发起攻击,红衣厉鬼毕竟还是红衣厉鬼,就算他们有短暂限制红衣厉鬼的方法也难免被她的阴气所伤。 不过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副置身事外悠然自得的楚清酒,也知道他才是真正操控红衣厉鬼的人,便有人向他靠近发起了攻击。 每当有人想要近他的身,祁芜留下来的符箓就会燃起火焰将对方前进的道路隔绝,阻止他们靠近楚清酒。 楚清酒觉得这种符箓对他来说还挺适合的,要是他能学会自然还是多学一些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符箓都烧得差不多了,祁芜也带着剩余的玩家和许志杰来到了祠堂。 楚清酒瞥了他们一眼,发现只剩下四个玩家了,刘鹏和王浩都死了,不知道他们又经歷了一些什么。 不过对于他来说,许志杰才是最重要的,又或者说重要的是在许志杰身上的林雪茹。 祁芜眼巴巴地靠近楚清酒,还微微喘着气,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有什么可以遮蔽视线的符箓么?」 「有,但是我控制不好,它很有可能会无差别遮蔽所有人的眼睛。」 祁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清酒。 楚清酒淡淡道:「没事。」 他需要的就是趁所有人都不注意去操控林雪如,两个女鬼再加上场面混乱,应该是足够他从走阴人手上抢回王佩玲了。 祁芜听话地取出符箓,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然后手腕微微用力,符箓便被他向着走阴人的位置甩了出去。 符箓陡然炸开,丝丝白色雾气从符箓中溢出,原本灯火通明的祠堂立刻变得雾蒙蒙的一片,只能模模煳煳看出些大概。 楚清酒操控了附身在许志杰身上的林雪如,林雪茹便从许志杰身上出来,在楚清酒的操控下对着走阴人出手。 走阴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便惊恐地出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控鬼?!」 楚清酒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为了防止走阴人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言论,在两只女鬼的夹击之中走阴人便被红衣厉鬼穿透了心脏。 「呃——」 走阴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气声,双目瞪大瞬息之间便没了气。 红衣厉鬼夺走了走阴人手里的锁魂瓶,在楚清酒的操控之下将锁魂瓶交给了楚清酒。 楚清酒将锁魂瓶的瓶塞拔出,王佩玲的鬼魂便逃了出来,还想要往祠堂外跑,楚清酒自然不会乐意让到手的鸭子飞走,便操控着林雪茹拦住了王佩玲。 「雪茹姐?你怎么会……」 王佩玲见到林雪茹觉得很震惊,因为她没有想到林雪茹会拦着她,她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楚清酒没功夫了解副本剧情,他只想要赶紧结束副本,于是冷着一张脸操控着两只鬼压着王佩玲走向了失神的许志杰。 许志杰看到了王佩玲,原本失神无光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在他碰到王佩玲的一瞬间,一直没有动静的系统音骤然响起。 【任务:带回许大少爷爱人的亡魂已完成。】 【副本《百鬼夜行》已通关,三十秒后脱离副本。】 其余还在迷雾中的玩家都是一脸懵逼,怎么任务突然就自己完成了? 而机械音的倒计时随即响起,楚清酒收回了控制着两只女鬼的傀儡丝,让她们恢復了正常。 红衣厉鬼成功得到了王佩玲的灵魂,就在楚清酒面前将王佩玲给吞噬了,而楚清酒却没有一点波澜。 第34页 毕竟他看到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能指望他同情王佩玲么? 「哥哥,你没受伤吧?」 祁芜听到了通关副本的消息,立刻明白是楚清酒做的,拨开迷雾向着楚清酒的方向走去。 但是楚清酒并不想要理会他,因为出了副本他们应该是见不到的,他们会回到进入副本之前的地方。 而他,就要回到两年前、在他自杀的那间屋子里了。 第26章 现实 楚清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黑暗中的天花板,隐约能看见几分白色来。 他掀开被子,溅起了一堆灰尘,呛得他只能捂着嘴,攥紧了手中的被子,压抑着咳嗽的欲望。 他极速地喘息了一会,才从虚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 周围昏暗漆黑,深色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没有一丝光亮能够从窗户熘进屋内。 这是一间略显拥挤的房间,除了楚清酒现在所坐的一张白色大床之外,靠墙的右边是一张深色的木柜。 那是他用来放衣服的,只不过不知道放了两年的衣服还能不能穿。 在木柜子周围摆了一堆人偶骨架,还有几个已经被做好的人形木偶,只不过有一些木偶已经倒下了。 空气里瀰漫着一股古怪阴湿的霉味,因为许久没有通过风,所以气味显得格外难闻。 楚清酒光脚踩在积满灰尘的木地板上,神色淡淡地拉开了窗帘,又带起了一堆灰尘。 「咳咳……」 他用手在鼻前扇了扇,眼眶微红,泛起潋滟的水痕,皎洁的月光照射到他白皙的脸上,在浓密的眼睫下发投射出浅淡的阴影。 将窗户拉开了一些,外面微凉的冷风顺着敞开的缝隙熘了进来,吹动了他未被束起的长髮,看上去格外清瘦脆弱。 窗外能看到青葱的绿植,他还记得两年前的树还没有这么高,没想到两年之后已经足以遮蔽风雨了。 栖息在树上的鸟被风惊动,立刻张开翅膀往远处飞,过了一会又飞了回来。 这是他两年前的屋子,地处偏僻地区,因为他喜欢安静,不喜欢城市里时不时的汽鸣声。 不过住得偏并不代表他不会有人际来往,也不代表他可以不用生活。 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他时常和灵异鬼怪打交道,所以时常能接到一些单子,无一例外都是给鬼魂做身体的。 傀儡师顾名思义是操控,但是现实中楚清酒并不能直接操控鬼魂,而是要让它们进入到木偶的身体里才可以操控它们。 金主一般会请上专门收拾鬼魂的倒道士、阴阳先生之类的人,先将鬼魂收服,再让楚清酒将鬼魂安置在木偶中供金主驱使。 其实就相当于,楚清酒让金主和被关进木偶中的鬼魂签订了契约关系,金主操控鬼魂给予鬼魂需要的阳气,鬼魂则去帮助金主达成目的。 互惠互利罢了。 他右手指尖微动,两根傀儡丝就连接到了两具毫无生气的木偶身上,它们陡然站了起来,开始在楚清酒的操控下打扫卫生。 两年没住过人的屋子,自然得重新打扫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处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只不过现在伤口已经癒合结痂了。 那是他在进入游戏之前的时候弄伤的,所以在出了游戏之后并没有办法恢復,因为他不是在游戏内受的伤。 他是自杀死掉的,由于常年接触鬼物的原因,他的运气很糟糕,毕竟赚的是死人钱会影响气运也会折寿。 在他自杀之前,他就已经不再接单了,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支撑他再做那些事情。 是肺癌晚期,他不想要看到自己头髮掉光日益消瘦的模样,所以才选择自杀的。 因为周围常伴鬼物,被阴气侵蚀了身体,他自然活不了太长。 不过他对于死亡这件事看得倒是挺淡的,进入副本算是意料之外了。 主事人承诺会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有强大的力量,他只需要操控副本中的boss给玩家制造麻烦就好了。 他答应了,只是他不知道代价是失去自由,终日坐在华贵的王座之上,动动手指操控那些副本之中的鬼魂。 所以,给了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他不能随意离开王座。 楚清酒的神色愈发孤寂,微蹙着眉显现出几分脆弱来,他很漂亮,却很孤独无趣。 这么多年陪伴他的是他的师傅和木偶,但是他的师傅也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辞世了。 师傅做了一辈子木偶,唯一庆幸的是捡到了楚清酒然后教会了他毕生所学,没有埋没这一脉。 楚清酒想要留住师傅的鬼魂,这样师傅就算是死了也能继续陪着他,但是师傅是带笑离世的,没有怨念,所以也不会化为鬼魂。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靠着师傅的名号慢慢养活自己,世态炎凉人性丑恶,他见得多了,所以性子也愈发内敛无趣。 他见过丈夫为了钱故意骗保杀死妻子,却又做贼心虚让他收了妻子的鬼魂让妻子无法报仇的。 他见过独居老人在家中死亡,等到尸体发臭了才被发现,儿女害怕房子不干净,特地让他收了老人的鬼魂寄居在木偶里的。 他从来都不过多询问,只是收钱办事,毕竟这种事情世上多着呢,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第35页 楚清酒突然嘆了一口气,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间屋子,他还以为他要永远待在王座里,操控着傀儡,完成主事人的要求。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自由,他将无处发泄的怒气都对准了可怜的玩家们。 因此他对待玩家总是不留情面手段残忍,久而久之,他的副本被玩家公认为是最不愿意去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玩家的评价,还得是因为那个非常悠闲的主事人时不时就要更新一下副本。 上一回更新之后,他这个boss就多了一个乐趣,刷玩家论坛,看看玩家都在讨论一些什么东西。 只不过他只能看不能发言罢了。 玩家不会记得副本boss的长相和特徵,但是他们会有一个很模煳的概念,就比如进入他的副本的玩家都会知道这是傀儡师操控的副本,但是再多的也没有了。 现在,又出了一个内测版本,好巧不巧他竟然是第一个内测的小白鼠,而且又变成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觉得他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又要重新掀起波澜,去见识人性的自私。 那样的话,也太无趣了。 第27章 阴魂不散的粘人精 等傀儡打扫好之后,楚清酒才去了浴室,却发现因为两年没有交水电费,他这里已经停水停电了。 「……」 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问题,他在自杀之前把所有的钱全部捐了,所以现在他身上身无分文。 当初只是觉得活了二十几年了,好像没做过什么好事,想给自己积一点阴德所以全捐了。 谁知道死了之后还能回来啊! 他站在漆黑的屋子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阴德就将钱捐了出去,毕竟现在他无法洗澡,灰尘布满全身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这时候,如果有人愿意给他钱,他说不定就和那个人走了。 「嗨!哥哥!」 就在他这样想的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他听了就会拳头硬了的声音。 楚清酒一转身,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从他之前打开的窗户处爬进来。 「……」 很独特的出现方式。 「为什么不开灯啊哥哥?」 祁芜顺着窗户进入了楚清酒的房间,楚清酒住在二楼,所以爬窗户进入房间对他来说并没有很困难。 只是有亿点点不雅观……而已。 他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看清站在黑暗中的白色身影。 楚清酒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上半身披着他的黑色外套,漆黑如墨的长髮披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还能从地板看到楚清酒留下的脚印。 倾泻的月光一路延伸到楚清酒站着的脚边,反射的月光能够让祁芜看清楚对方踩在地上的纤细玉足。 足间似乎泛着粉红,很有可能是被冷的。 「怎么不穿鞋?地上凉呢。」 楚清酒看了对方一眼,没什么起伏地说:「这里是我家。」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怕哥哥感冒生病嘛。」 祁芜一边说一边靠近楚清酒。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祁芜却没着急回答,走到楚清酒面前从对方披着的外套里抽出了一张符箓,笑得一脸无害:「多亏了这张符箓,我才能找到哥哥啊。」 这张符箓就是在鬼城让楚清酒觉得自己被监管的符箓,当时祁芜不愿意说,这会倒是没什么顾忌了。 楚清酒明白了,淡淡道:「你是故意的。」 祁芜不愿意在鬼城告诉他原因,是因为祁芜会靠着这张符来到现实找他,或许是怕他知道了会不愿意,所以才先斩后奏的。 不过不得不说,来得还真是时候,他还在为今晚自己的住宿发愁呢,祁芜就如同及时雨一样地出现了。 祁芜垮起脸来,一脸幽怨地看着楚清酒,像是在撒娇,「哥哥见到我不开心吗?」 楚清酒仰起头来看着祁芜的脸,看他微微皱着的眉头,耷拉的眼睫,向下撇嘴看起来真的很像在撒娇。 那种自然而然从语气和动作之中透露出来的亲昵感,让楚清酒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不是还在伪装欺骗他。 因为他在现实就看不到好感度了。 楚清酒看了一会才低下头,微垂着眼睫让祁芜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也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说不上开不开心,但是祁芜的出现的确让他平淡的生活变得热闹有趣了很多,只不过是真的很闹腾。 小孩子是真的很活泼,虽然这个小孩子比他高大太多了。 「……你是真的叫吴祈么?」 楚清酒思索了一会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他想知道祁芜会不会对他坦诚相待。 当然了,祁芜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隐藏也没有关系,只不过他得保证自己不叫错名字了。 「哥哥你应该还不知道,副本是可以开马甲的,所以吴祈是我的马甲身份。」 祁芜倒是很坦诚地说了,因为他的那些傻子队友们也不叫他吴祈,反正也装不了了还不如自己说呢。 毕竟在自己没告诉对方符箓的事情之后,对方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淡疏离了,简直就差点把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这句话说出来了。 第36页 所以,他又了解了楚清酒多一点,楚清酒不喜欢被欺骗。 祁芜看到楚清酒虽然神色还是冷冷淡淡没什么大反应,甚至连惊讶都没有,但是楚清酒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被他清楚地捕捉到了。 哥哥现在是在开心吧? 「哥哥,我叫祁芜。」他笑得眉眼弯弯,抬起一只手放在楚清酒面前,「重新认识一下吧?」 「……」 好麻烦的仪式感。 楚清酒略带嫌弃地和祁芜握了一下手,冷淡道:「楚清酒。」 但是配合一下似乎还挺不错?很新奇。 「哥哥,你这里看起来很久没住过的样子,灰尘都有这么厚了。」 祁芜说着,随意地在周围摸了一下,指腹上立刻就沾上了灰尘。 「是有段时间没住了,现在停水停电了。」 听到停水停电,祁芜眼睛亮了一下,他抓着楚清酒的手,热切道:「没关系,哥哥可以和我们一起住!保证二十四小时不断水断电!」 「……你们?」楚清酒默默将手抽了出来,「还有别人和你住在一起?」 「我是在一个专门的组织里,所以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方便平时互相照应。 对了,那个张瑶瑶其实是我队友的亲妹妹,他自己刚好也有副本,就拜託我去带她了。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他突然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就去了,哥哥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呀?」 祁芜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楚清酒,让楚清酒感到一阵无语。 话不说完整就算了,还非要和他互动,互动就算了,还非要凑他那么近。 讨厌没有分寸感的小孩。 感受到楚清酒的沉默,祁芜讪讪一笑,自顾自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想知道,你只是生性不爱说话。 他告诉我说,我会在那个副本遇到我的真爱,我没有一点犹豫我就去了。 看到哥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是我的真爱!真的是太有缘分了!」 楚清酒大概知道为什么祁芜会这么说了,先不管那个真爱预言是不是真的,那个副本里面能入祁芜眼睛的人似乎也只有他。 因为他有一张好看的脸。 祁芜说对他一见钟情,但是一见钟情都是源于见色起意,所以,祁芜只是看上他的脸了。 因为他的脸,导致自己一直被这个黏人聒噪的小孩子缠着,在副本里是这样,回到现实了还是这样。 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楚清酒对于祁芜的定位非常清晰,他要是和祁芜待在一起迟早会被吵死的。 楚清酒冷冷一笑,「肤浅的小孩子。」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嘛,只是因为我刚好遇见的人是哥哥你,而哥哥刚刚好又长得很好看,我并不是因为哥哥长得好看才喜欢哥哥的。」 祁芜的神色突然变得很认真,「只是因为和你对视上的那一眼,让我有了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在那一瞬间。 感觉是一个很难说的东西,所以我通常把那种感觉统称为缘分,而那种感觉我只对你一个人有过。」 第28章 幼稚鬼的独占欲 祁芜的语气和神色都太认真的,那种热切的、真挚的、楚清酒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强烈情感好像在这一瞬间将楚清酒穿透。 他本能地觉得很危险,所以他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这个带给他危机感的高大少年。 因为这是他未知的领域,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庞大又热烈的情感,他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情感羁绊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在师傅死了之后他就没有这种羁绊关系了,所以如果突然和祁芜有更深的关系他会不知道怎么处理。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顺其自然地接受,而是逃跑。 先前在副本里的遭遇楚清酒可以用「大家都是成年人」来一笔带过,所以他和祁芜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是不一样的。 他不能回答。 「哥哥?」 「咳咳……我有点冷。」 祁芜想起来楚清酒是光着脚站在地上的,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样说不定要感冒了。 「哥哥,跟我走吧,等会生病了就不好了。」 楚清酒没回答,只是咳嗽着,身体摇摇欲坠,祁芜眼眸一暗,当即走上前将楚清酒一把抱起。 「!」 楚清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下意识寻找支撑点,双手环抱住祁芜的脖子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咳……你……」 「哥哥,我看你太难受了才这样的,不要生我气嘛。」 祁芜先斩后奏还装出一副可怜模样让楚清酒觉得颇为头疼。 虽然楚清酒看着人很冷淡,但是他对于这种黏人精并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大多数时候祁芜都能刚好卡在他想要生气却又没有办法生气的点上。 他犹豫着也就由着祁芜去了,毕竟祁芜除了黏着他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更何况,他本来也打算跟着祁芜去看看他的组织的。 不然他现在连水电费都交不起,还要怎么生活?难不成又去接单吗? 「咳咳……」 楚清酒在祁芜怀里平復着纷乱的唿吸,好半晌才虚弱地开口:「两个木偶……帮我一起带上。」 第37页 这句话基本就是默认要跟着去了。 祁芜很高兴地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先把哥哥带上车,然后让他们来搬。」 祁芜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让楚清酒进入组织也是大家都同意的结果,所以祁芜将他放到车后座,然后让跟着一起来的人把木偶搬到后备箱。 木偶没有脸,但是做工精细,关节处都是活动的,所以可以摺叠起来,塞到后备箱也足够了。 等坐上车,祁芜看着身形单薄的楚清酒,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楚清酒盖上,然后对着开车的人说:「等会儿看一下哪里有超市,我去买点东西。」 楚清酒感受外套带来的余温,还有淡淡的清香,他伸手拢了拢外套,将自己完全盖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透过前视镜,楚清酒可以看清开车男人的脸,他皮肤黝黑,眼睛不大,眼神犀利,让楚清酒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右眼至眉毛处有一条刀疤。 看起来像黑帮大佬。 「咳咳……」 楚清酒咳嗽了一阵,开车的刀疤男瞥向前视镜看了一眼,问道:「是不是感冒了?要去药店看看吗?」 「不用了……我一直是这样的,谢谢。」 祁芜看着前视镜里微垂着头的楚清酒,突然倾身挡住了楚清酒,这样前面的人就看不到了。 开车的刀疤男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祁芜?」 楚清酒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祁芜就屁颠屁颠跟着一起挪动,直到楚清酒无法再移动分毫,前视镜也看不到楚清酒的人影,祁芜才停止了他的行为。 他转过头来对楚清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楚清酒的独占欲。 「……」 幼稚鬼。 楚清酒只是没什么感情地看了祁芜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太多。 只不过……他现在还真的有一些冷。 薄薄的外套已经没有祁芜的余温,重新变得冰凉了。 因为他阴气重,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若是夏天就还好,可是现在不仅入秋了,还是晚上。 楚清酒抱紧了外套,偏头咳嗽起来,身子还在不停颤抖。 「咳咳……」 祁芜凑到楚清酒耳边,轻声道:「哥哥,我怀里比较暖和,你要不要过来试试?」 祁芜的声音很轻,也很放松,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引诱,酥麻又撩人。 楚清酒一只手捂着嘴,微红着眼尾带着潋滟的水痕扭过头看到祁芜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对方清澈的琥珀色眼瞳深处藏着几分狡黠,就等着楚清酒主动钻进他怀里了。 楚清酒没有理会他,又转回去看着车窗外,用行动表明了他是不会因为自己很冷就主动投怀送抱的。 「唉……」 祁芜嘆了一口气,自己靠近了楚清酒,将楚清酒抱在怀里,非常无奈地嘟囔着:「好吧,我过来也是一样的。」 楚清酒冷不丁被祁芜温热的身体包裹,对方充沛的热度好像能够到达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他身体里的阴气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冷了。 他的后背紧贴着祁芜温暖的胸膛,似乎还能感受到祁芜心脏跳动的剧烈,还有对方若有若无喷洒在他耳边的唿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感觉身体要着火了。 楚清酒一句话没说,只是低下头,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和脸好像都很烫,是发烧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楚清酒才轻声道:「你其实……可以给我你的血的。」 祁芜的血有很多阳气,对于他这个阴气重的病秧子来说正好。 「但是我想靠近哥哥诶,就像是这样抱着取暖。」 「……」 楚清酒突然语塞了,祁芜想靠近他、抱着他,和他要祁芜的血这件事情冲突吗? 他好像没说喝了血不能抱吧? 「这和我要你的血冲突吗?」 「!」 祁芜眼睛突然亮了,他兴致沖沖地凑到楚清酒耳边,笑道:「那哥哥可以让我亲一亲吗?」 「……不行,不是说了只要血就好了吗?」 这个傢伙整天除了亲亲还能不能想一些别的事情? 总是感觉剧情走向好像越来越奇怪了,他是要把祁芜做成傀儡的,做成一个不会说谎不会欺骗他的专属傀儡,怎么能被祁芜牵着鼻子走! 「呜呜……我就想和哥哥再亲近一点嘛。」 祁芜将头埋在楚清酒颈窝,开始无理取闹,呜呜咽咽的像是哭了又好像是装的。 「你别蹭我,很痒。」 祁芜的髮丝时不时擦过他的脖颈间,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他觉得很奇怪,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放缓,变得沙哑了。 祁芜听话地没有再继续蹭楚清酒,只不过还是将头埋在楚清酒颈窝里,没抬头。 他能够闻到楚清酒身上的香味,与他清冷疏离的外表不同,这个香味像是某种花香,甜丝丝的让人很想咬一口。 楚清酒感受着那人灼热的温度,还有对方埋在自己脖颈间不断喷洒的气息,带着一丝丝酥麻的痒意,还有让他身体发烫的炽热。 祁芜的手指突然在他的嵴背来回游走,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更让楚清酒觉得奇怪了。 第38页 对方似乎在轻声说着一些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了楚清酒听不清,只能感觉到对方不断开合的双唇时不时擦过他的颈窝,带来让他颤慄的痒意。 身体好像在一点一点回暖,紧接着就是席捲而来的困意,车子开得平稳,没什么太大的声响,但就是好像有一种奇异的能力能够让他犯困。 他在副本里不经常睡觉,毕竟都已经不是人了,睡不睡觉对他没太大的影响。 或许是紧绷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重新变成人了,他在副本里缺失的睡眠好像在这一刻都涌了上来,让他变得迟钝。 他眨了眨眼,努力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困意,但是身体却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眼皮犹如灌了铅那般沉重,让他几乎要睁不开了。 「祁芜……」 他很轻地叫了一句。 祁芜抬起头看着楚清酒的侧脸,才发现楚清酒脸红得不正常,连耳朵都红得像是要滴血了似的。 像是诱人採摘的玫瑰花,祁芜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是採花匠。 「怎么了哥哥?」 「我困了,你松开手。」 祁芜将楚清酒的头轻轻揽过,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调整了一个楚清酒会觉得舒服的姿势,温柔道:「哥哥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黏人的傢伙。 楚清酒闭上眼睛想,但是他真的太困了,想不了太多事情,很快唿吸就变得平稳了。 祁芜将外套搭在楚清酒身上,然后从楚清酒背上缓缓摘下一张符箓。 这是一张安神符,可以让人的神经快速安定下来,他觉得楚清酒面上太过疲惫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才不得不用了符箓让楚清酒安睡。 哥哥就连睡觉的模样都那么好看,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会不会和我抢啊? 看着楚清酒面容安详的睡颜,祁芜没来由升起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感,他们基地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觊觎他的哥哥的。 「哥哥,让我亲亲你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29章 你咬了我 楚清酒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车里了,他是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醒过来的。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檯灯,昏黄的灯光蒙上暧昧的暖意,这样的氛围显然是极为适合睡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楚清酒觉得身体暖洋洋的,每一处神经都在叫嚣着舒服,手脚也不再是冰冷的。 简直就像是阳气补充满了一样。 楚清酒看着穿着一身浴袍坐在自己面前、正在带笑看着自己的祁芜,刚想要开口,就觉得嘴巴一阵刺痛,似乎还有着血腥味。 他倏然皱起眉,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不过由于刚刚睡醒的原因,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反而略带沙哑听起来很是撩人。 他说完伸手摸了一些有些肿胀的唇,正想发作就听到面前的少年可怜兮兮地说道: 「哥哥,你刚刚吓死我了,你的脸色都是惨白的看起来阳气不足的样子,我就擅作主张给你餵了一些血,哥哥不会怪我吧?」 「……」 楚清酒明明很想生气的,但是对方表现的让他不知道怎么说,他的确觉得在车上突如其来的困意很古怪。 如果是因为阴气过重导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之前查出癌症之后就很容易犯困,提不起兴趣活力,没有食慾然后开始脱髮浑身酸痛。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选择自杀,他只是想要死得体面一些。 他最后还是没有深究,只是淡淡道:「……我想喝水。」 祁芜像是早有准备,拿起放在床头桌上的杯子递给了楚清酒,「是温水。」 楚清酒拿起来喝了一口,就因为嘴唇上的刺痛感,让他眉头一皱,突然被狠狠地呛到了。 「咳咳……你咬了我。」 嘴唇上传来的刺痛感极为明显,让楚清酒根本没有办法忽略。 他本以为只是被祁芜餵了血而已,虽然按照嘴唇肿胀的程度祁芜应该吻了他很久,但是他看在祁芜是因为担心他的份上就不打算计较了。 谁知道祁芜还偷偷咬他,真是一点也不怕他知道啊。 「哥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点上头,我下次不敢了……」 祁芜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楚清酒,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瞳望着楚清酒,不含任何一丝杂质,干净得让人没办法对他生气。 他好像格外擅长用自己那张无害的、具有欺骗性的脸来迷惑楚清酒。 楚清酒垂着眼睫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示弱的少年,他可以看到对方干净的眼瞳,眼瞳里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的手掌宽大,轻轻握着他的手像是安抚似的在他的手指指节处摩擦揉捏,让他一时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尤其是对方示弱的时机恰到好处,他对对方的仰望很适用,这样会让他觉得很安全。 因为他是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的上位者。 他安静地看了对方一会,淡淡道:「你好像很喜欢仰望我。」 「因为这样,你会很放松,就不用一直紧绷着,好像我们随时会打起来一样。」 「……」 好像被看透了一样。 祁芜却突然笑起来了,他侧头靠在楚清酒膝盖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被昏黄灯光照得分外温柔的脸上。 第39页 「哥哥,去洗澡,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第30章 你顶到我了 不知道是昏黄的灯光太过暧昧,还是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过于撩人,楚清酒在对方炙热的眼神之中差点要败下阵来。 但是他的理智还在,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淡道:「我的房间呢?」 「房间不够,我就把我的让给你了,房间只有你现在坐的那个小沙发,我总不能让你睡在这么小的地方吧?」 祁芜盯着楚清酒漂亮的紫色眼瞳,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无害的模样。 「哥哥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睡,我就睡在小沙发上了,因为不知道你的尺码所以给你准备都是我没有穿过的衣服,等明天你睡醒了我再和你去买。」 「……」 祁芜并没有强求的意思,他只是站起身看着楚清酒坐着的那个单人沙发,似乎在思考要怎么睡比较合适。 因为他个子高大,这个单人沙发刚刚好适合楚清酒,但是对于祁芜来说可能比较困难。 楚清酒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说:「沙发脏了。」 因为他还没有洗澡,身上还可能沾了很多灰尘,他被放到沙发上肯定会把沙发弄脏的。 但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不只是这个。 沙发脏了不能睡了,所以一起在床上睡。 他不知道祁芜是不是真的想要睡在沙发上,还是说这只是祁芜以退为进的一种方法,但他在听完之后的确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他占了祁芜的房间,还要让房间主人睡在小沙发上,可能是祁芜的表情实在是太无辜了,让他罕见地有了良心。 没等祁芜的回答,楚清酒就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去洗澡了。」 要是祁芜听懂了就一起睡,没有听懂就当他没说过好了。 即使楚清酒表现得很冷淡,甚至是满不在乎,但是楚清酒泛红的耳尖还是被祁芜看得清清楚楚。 是从楚清酒说出那句「沙发脏了」之后就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红,祁芜当然是故意用这种方法让楚清酒心软的,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他坐在床上,听到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暧昧笑容。 祁芜等了一段时间,也的确是有些困了,现在都已经两点多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但是在听到开门声时还是转头看向了浴室的方向。 楚清酒带着一身的热气从浴室出来,他穿着祁芜还没有穿过的白衬衫,因为祁芜身材高大,宽大的下摆一直遮盖到楚清酒的大腿之下。 笔直细长的腿因为刚洗完澡是原因也泛着淡淡的浅粉,随着对方走动的动作变得愈发诱人。 祁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了,心跳陡然加快,视线从对方的腿一直上移,最后停留在对方那张秀色可餐的脸上。 黑色长髮被盘起,因为蒸腾的热气,楚清酒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双颊泛着粉红,漂亮的紫色眼瞳带着潋滟的水雾,就那样带着几分懵懂地看着他,让祁芜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这下好了,彻底清醒了。 祁芜紧张地往旁边挪了挪,好在床够大,楚清酒很自然地躺了下去,转过头看着精神奕奕的祁芜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晚安。」 「咳,晚安哥哥。」 祁芜哑声回应。 这个晚上可能安不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楚清酒是在祁芜怀里醒来的,按照这个姿势来看,应该是自己晚上冷了自己缠上去的。 楚清酒阴气重,晚上睡觉一般都是开着暖气的,不然容易被自己冻醒,但是昨天晚上倒是睡得很香。 毕竟祁芜是行走的阳气,对楚清酒来说就是个可以抱着的大暖炉。 他靠在祁芜胸口,还能听到祁芜跳动剧烈的心脏,按照这个频率看来,祁芜似乎是醒着的。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有没有打扰到祁芜,但是他除了大半夜突然抱住祁芜取暖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越界行为了。 他没敢动,因为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不可以言说了。 祁芜的一条手臂枕在他的颈间,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他的头顶还能感受到祁芜的下巴正靠在上面。 他的手搭在祁芜的腰上,下半身紧紧相贴,而祁芜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正抵在他的小腹前。 嗯,祁芜这会倒是挺越界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祁芜年轻气盛的,现在又是早上,正常,正常。 楚清酒给祁芜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默默翻了个身,远离了祁芜,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祁芜好像在这方面并没有撒谎,25应该是真的。 楚清酒将头埋进枕头里,觉得自己是不是睡太舒服导致自己也开始发疯了,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奇怪的地方去了! 祁芜本来就没睡多久,昨天晚上念了半天清心咒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准备睡觉了,结果楚清酒突然抱住他,像是在找暖宝宝一样紧紧贴着他。 对方身体的柔软触感,还有散发着他沐浴露味道的香味,偏偏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恬静美好模样。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应该去沙发上老老实待着。 然后……他睁着眼睛一直在想办法睡觉,清心咒已经不管用了,他就开始默念大悲咒,很好还是没用。 第40页 安神符放在外衣口袋,他要是去拿楚清酒势必会醒过来,所以犹豫了好半天他还是决定自己忍一忍,便睁着眼睛数了一晚上羊。 看着楚清酒翻身装作没醒的样子大概也知道些什么,美人坐怀不乱,他觉得这个定力是可以考虑出家当个和尚的。 法号他都想好了,就叫不乱吧。 没有了美人在怀里,祁芜好歹松了口气,视线落到对方露出的耳朵上,却突然勾起唇笑了。 对方原本白皙的耳朵变得越来越红,像是要滴血了一般,甚至还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枕头里,像是……害羞了。 「哥哥,早安。」 祁芜突然饶有兴致地开口,毫不掩饰此刻愉悦的笑意。 因为早上刚刚开口,祁芜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是极为好听悦耳的颗粒质感,像是小羽毛一样轻轻地挠,听着就会让人脸红心跳。 楚清酒选择继续装睡,但是身后的人却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了过来,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早安,哥哥。」 没有办法,楚清酒只能回应祁芜:「早……你离我远点。」 他的耳朵好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特别是祁芜在他耳边说话时,好像更烫了。 祁芜低声笑了起来,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一点不落的传入楚清酒的耳朵,让楚清酒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楚清酒冷淡道:「你以后不可以凑到我耳边说话。」 听到这话,祁芜立刻垮起脸来,蹭着楚清酒的颈窝,无理取闹:「呜……不要不要,哥哥我很乖的。」 「……」 楚清酒嘆了口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觉得无语,他用手肘推了祁芜一下,发现对方还是一个劲地在自己颈窝乱蹭,冷淡道: 「你顶到我了。」 第31章 好闹腾的一群人 祁芜听到后果然停止了动作,他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我还比较年轻嘛。」 楚清酒心里怀疑祁芜这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藉口,但是他的确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而且这的确是正常现象,他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不过他对于这种方面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加上阴气重身体虚弱,所以很快就能自己消下去,但是祁芜看起来就和他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阳气旺盛的人慾望都比较强吧,反正楚清酒是这么觉得的。 祁芜松开了抱着楚清酒的手,给了楚清酒自由离开的,楚清酒便很自然地起床了。 「房间不够的话,那我住外面吧。」 「哥哥……是觉得和我一起睡不舒服吗?所以才想要离开我吗?」 楚清酒回头看着那个盖着被子、只露出脑袋还一脸无辜委屈的祁芜微微点头。 他垂下眼睫,视线下移到对方被被子遮住的下半身,一本正经的模样淡淡道:「是挺不舒服的。」 楚清酒说的是什么,祁芜立马就懂了,一时间觉得浑身燥热,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刚刚楚清酒那张冷淡的脸太有杀伤力了。 毕竟,楚清酒看起来冷淡得要命,这方面倒是没什么避讳,而且他是怎么做到用那张冷淡的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那里的! 不过祁芜自然是不会让楚清酒离他太远的,立马正色道:「是昨天晚上还没收拾好,所以没有你的房间,等会我去给你收拾好了就可以了,就在我隔壁。」 楚清酒应了一声,就去洗漱了,祁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就不应该调戏楚清酒的,吃力不讨好的人只有他自己。 忍了一晚上感觉自己要炸了,祁芜感觉自己真的是没事找事,他看着天花板,只能继续当忍者了。 在下楼之前,他还特意去看了祁芜隔壁的那一个房间,房间很大很空旷,也很干净,除了没有物品之外其实是可以入住的。 他现在穿的还是祁芜的衣服,所以有些宽大,也让他冷淡的模样柔和了不少,看起来有几分温柔。 他扭过头看着祁芜,就见祁芜立刻换上他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脸无辜地看着楚清酒: 「我这不是怕哥哥一个人冷嘛,你昨天晚上可冷了,要是我不在哥哥肯定睡得不好。」 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没有抱着祁芜睡他可能不会睡得那么舒坦,所以就算明知对方是先斩后奏,楚清酒也没办法对祁芜生气,毕竟他睡得真的很舒服。 楚清酒扭过头,不再看祁芜,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地说道:「没怪你,少对我撒娇。」 「哥哥不喜欢吗?可是我只对哥哥一个人这样的,哥哥可是我的唯一。」 「……」 楚清酒依旧是那一副冷淡的模样,只不过略微加快的步伐证明他并不是没有听见,他只是不想理会祁芜罢了。 祁芜就在楚清酒后面慢悠悠地跟着,虽然楚清酒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好,哼着歌看着楚清酒露出来的、泛红的耳朵。 楚清酒特别容易害羞,不禁逗,每次祁芜撩他,哪怕他的表情是一脸冷淡的,甚至是波澜不惊的,但是他的耳朵就会暴露出事情的真相。 什么毫无波澜全部都是装的,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这里的规格倒是很大,楚清酒和祁芜现在在三楼,一层有十个房间,像极了酒店。 第41页 等他们坐电梯下了楼,大厅的布局更是气派,大厅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看到祁芜纷纷打招唿,对楚清酒的态度也很好。 「他们都是玩家吗?」 「是的,我们会在游戏论坛发布消息,然后收一些能力比较强的玩家,也会接一些保护类型的单子。」 楚清酒看着祁芜,懵懂地眨了眨眼:「那我为什么可以在这里?」 虽然他对祁芜说自己会纸人控鬼,但是他身体不好啊,他这样的人极有可能会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况,也不可能为这个组织提供什么保护,反而他还需要被保护。 祁芜俯身凑近楚清酒,沖他笑了笑,「因为……我说你是我的家属,所以你可以走后门。」 「……正经一点。」 楚清酒移开眼,不和祁芜对视,每一次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带笑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种他要被「吃掉」的感觉。 祁芜看了一会,发现楚清酒的耳朵又红了,面上还要故作正经冷淡着一张脸,实在是让他升起了很多恶劣的想法。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停留在对方柔软浅淡的唇瓣上,在下唇上方,有个非常清晰的印记,那是他昨天晚上的杰作。 明明楚清酒现在也没做什么,只是垂下眼睫不看他,但是就是会让祁芜觉得很色/情。 「嗨嗨嗨!祁芜你在干嘛!」 他们身后突然走过来好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太大。 祁芜转过头去看他们,他们几个人便呜呜泱泱地包围了楚清酒,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您好伟大的一张脸,简直就是美神降临,美得我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嫁给我好吗?」 这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孩子,年纪应该和祁芜差不多,身高比楚清酒略矮一些看起来172左右。 楚清酒被对方的大胆发言震惊到了,这都是什么,怎么突然就开始求婚了? 这个男生旁边的女生立刻不满道:「什么啊?这是我的老婆!」 「我的!是我的!」 楚清酒:「……」好闹腾的一群人。 他也没预料到自己突然被这群很活泼的孩子给包围了,还都是说一些楚清酒无法理解的话。 祁芜赶紧将那几个人推开,伸手将楚清酒揽在怀里,「这是我的,你们少打他的注意!」 他就知道楚清酒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会被其他人盯上的,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在楚清酒嘴唇上留了痕迹。 其他人看着祁芜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又看到楚清酒唇上的痕迹和身上的衣服,一时间叫苦连天。 「我服了,祁芜你凭什么有这么好看的老婆啊啊啊啊我要发疯了,我要阴暗扭曲地爬行!」 「呜呜呜呜我哭死了,我要漂亮老婆!」 这还是那个长得非常可爱的男生的炸裂发言,楚清酒大概知道祁芜的意思,倒是没有挣扎也没有反驳。 毕竟这几个人热情得吓人,各种奇怪的称唿张口就来,要是他反驳了祁芜极有可能被这几个很闹腾的人缠上。 那也太可怕了。 楚清酒突然身子一抖,就开始剧烈咳嗽,「咳咳……」 他这具身体的癌症可能还没有好,因为他是第一次成为玩家,也不太清楚其他人是怎么成为玩家的。 祁芜低下头来轻声道:「哥哥,又难受了吗?」 楚清酒摇摇头,那几个还在发疯文学的玩家突然就变得正经了,开始关心起楚清酒来。 让楚清酒有一种这几个人是弱化版祁芜的感觉。 那个可爱的男生看出了楚清酒对他们精神状态的不理解,立马出言解释: 「进副本哪有不发疯的,特别是祁芜还比我们先找到老婆,我们只能这样宣洩一下不满了。」 「嗯……挺好的。」 第32章 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 通过后来的聊天,楚清酒已经知道他们都是谁了。 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可爱男生叫韩熙,为人和善好相处,非常活泼热衷网上冲浪喜欢玩梗。 就他的那些炸裂发言都是在玩梗,他本人虽然是一个颜狗但对于楚清酒倒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欣赏。 和其他玩家认识完之后,祁芜开车带楚清酒去超市购物,给楚清酒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除了日常换洗的衣物之外,还买了很多吃的喝的,甚至还有毛绒玩具。 祁芜将一个白色的猫耳发箍戴在楚清酒头上,楚清酒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祁芜,那茫然的神情像极了一只漂亮的紫色眼瞳的波斯猫。 「哥哥真好看。」 祁芜笑着摸了摸楚清酒柔软的发顶,还碰了碰那个毛茸茸的猫耳朵。 楚清酒伸手摸了一下猫耳朵,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不能不能,这个也买了我觉得很好看!」 「你买了自己戴吧。」 楚清酒摘下猫耳发箍放在祁芜手心里,然后没等祁芜反应过来就自己先往前走了。 只留下祁芜在楚清酒后面「哥哥,哥哥」地叫。 最后结帐的时候,楚清酒看到了那个白色毛绒猫耳发箍,静默了两秒当做没看见。 毕竟这些东西花的都是祁芜的钱,祁芜爱买就买了,反正他是不可能戴这个东西的。 楚清酒刚坐上车就觉得难受,立马捂着嘴咳嗽起来,祁芜看着楚清酒不断颤抖的身体他凑近了楚清酒轻声问:「哥哥需要我的血吗?」 第42页 「咳……不用……」 他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不可能昨天才补充完的阳气现在就不够用了,只有可能是他原本的肺癌在作祟。 「哥哥,你都哭了。」 祁芜凑近楚清酒,看到楚清酒眼尾的泪珠,打湿了他细长的眼睫,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楚清酒很想告诉祁芜是因为他本来就生病了,但是身体极为难受,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喉咙的血腥味。 他轻轻摆了摆手,弓起背咳嗽,感觉自己的胸腔被挤压了,唿吸非常困难,一边咳嗽一边极速的喘息。 祁芜挑起楚清酒的下巴,将楚清酒的头扭过来面对着他,让他能够看清楚楚清酒此刻的神情。 此刻楚清酒正皱着眉,漂亮妖异的紫色眼瞳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微微眯起了眼,瞳孔因为痛苦而涣散似乎有些无法聚焦。 原本浅淡的唇变得苍白,微张着嘴喘气,身体在发抖,看起来尤为可怜。 等到没有那么难受了,楚清酒失焦的眼瞳才在一片湿润的涟漪之中有了微弱的光芒。 他的下巴被祁芜抬起,所以祁芜此刻正在盯着他看,目光灼灼似乎有什么兽慾在暗潮汹涌。 好像……有些危险。 楚清酒抬眸就对上了祁芜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眸,但在此刻,这双眼睛却让楚清酒感到颤慄,视线扫过的地方似乎都在发烫。 他像是逃避似地垂下眼,气若游丝地说:「别看我……」 「哥哥,我可以吻你么?」 祁芜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的,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凑近了楚清酒,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让他的鼻尖与楚清酒鼻间相抵。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在隐忍些什么,看着楚清酒的眼神都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狭小的车内环境陡然变得暧昧,他们的唿吸交织在一起,只有楚清酒眼含着泪在轻声喘息,越发显得气氛暧昧逼仄了。 楚清酒被祁芜圈进在副驾驶上,祁芜的半边身体都压了过来。 车子停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现在并没有人来,但是楚清酒还是觉得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隐秘的刺激感。 让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感觉下一秒就要唿之欲出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他觉得自己的头很晕,看向祁芜的眼神也愈发迷离了。 他心虚地将视线瞥向窗外,却发现有人提着购物袋往这边过来,他伸出一只手推着祁芜,轻声说:「有人……」 祁芜却借着楚清酒开口的间隙突然吻了上去,他一只手托着楚清酒的后脑将他按在副驾驶的窗户上。 「唔嗯……」 后续没说完的话全部化为这一声呻吟,他的唇和舌被对方紧紧纠缠,楚清酒一闭上眼睛,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一只手抓着祁芜的衣服,抓到指节泛白青筋暴起,却没有推开对方。 祁芜趁机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挤进楚清酒的指缝,与对方十指相扣。 祁芜吻得很温柔,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将血一股脑地都给了楚清酒,感受对方不断颤抖的身体在一点点平静下来。 楚清酒没有推开祁芜,是因为他身体的疼痛似乎被很好的安抚了,那些血化作暖流流进他的体内,让他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好奇怪啊,祁芜每一次都让他没有办法真的生气。 他闭着眼睛接受祁芜的动作,好像也有些贪恋这短暂的温柔,很轻像是小羽毛,对方触碰到的地方似乎都在颤慄。 楚清酒被纠缠的舌尖都酥麻了,迷迷煳煳地听见祁芜带着剧烈的喘息声,含煳不清地说:「是……防窥玻璃,看不到的……」 这句话让楚清酒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他被祁芜吻到有些缺氧,仰着头承受这个浓烈而窒息的吻。 「唔……」 暧昧的喘息和滋滋水声一丝不落地入了他的耳朵,每到换气期间,祁芜都会吻得更狠,他们好像都因为意乱情迷而失控了。 楚清酒的思维已经紊乱了,他只是被动地承受祁芜的热情,松开了揪着祁芜衣服的手,挽上了对方的后颈。 他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因为祁芜和他是对立的存在,他杀了很多的玩家,所以祁芜才会斩断他的傀儡丝。 现在只是因为祁芜并不知道他就是傀儡师,所以祁芜才会对他这样,甚至祁芜很有可能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也许祁芜的目的就是想要等他真心交付再抛弃他呢? 祁芜是骗子,他不能被这样沉沦下去,不然最后受伤的只有他。 双唇分离之时,两人的唿吸都是紊乱的,情慾浓烈充满了这个狭小的车内。 「哈……」 楚清酒眼尾泛红,眼里湿了一片,紫色的眼瞳宛如江南烟雨,朦胧又暧昧。 他的面颊和耳朵都红得醉人,嘴巴被吻到红肿了,正在喘息着。 这副模样像是一种无声的引诱。 楚清酒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无害的黑髮少年,他澄澈的琥珀色眼瞳深处满是压抑的欲望,就那样一声不吭地从上方俯视着他,带着庞大压抑的强烈压迫感。 楚清酒深知祁芜根本不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现在这个充满压迫感、宛如勐兽一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祁芜。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愿去看对方,冷着声道:「起开。」 第43页 他对自己刚刚有片刻的沉沦感到生气,自己明明知道对方表里不一是个骗子,居然还会主动接受这一切。 听到楚清酒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祁芜轻轻吻了吻楚清酒闭上的眼皮,哑声道: 「哥哥……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就一次,好不好?」 这样带有乞求和示弱性的话语对楚清酒来说很受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因为他一旦心软了,他就得习惯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了。 突然,楚清酒感觉到有水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犹豫着睁开了眼,就看到祁芜红了眼,眉头微皱,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颗一颗往下掉。 察觉到楚清酒睁开眼看到他落泪,祁芜像是觉得难堪一样,别过脸没去看楚清酒。 他还在故作镇定地解释:「我没哭……」 但是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咬着唇不愿意再说话,眼泪还是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看得让楚清酒心都揪在一起了。 楚清酒嘆了一口气,他知道,他栽了。 傀儡师已经是过去了,只要祁芜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傀儡师,不知道他杀过很多人就好了。 他伸手将祁芜的脸转了过来,替祁芜擦去眼泪然后将他抱在怀里,淡淡道:「那就给你一次机会,试一试吧。」 祁芜被楚清酒抱了个满怀,他的下巴枕在楚清酒的肩头,琥珀色的眼瞳只有狡黠,连眼泪都止住了。 他将头埋在楚清酒颈窝里,勾起唇,轻声喃喃:「哥哥,你对我真好。」 第33章 不要欺骗我,祁芜 楚清酒和祁芜的相处方式其实变化不大,因为当初楚清酒只是给了祁芜一个机会而已。 每天早上祁芜都会去隔壁叫他起床,然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相处,偶尔撒撒娇无理取闹一下,楚清酒一般都会由着祁芜去了。 毕竟楚清酒大了祁芜四岁,大多数时候楚清酒其实都把祁芜当成一个顽劣的、需要人宠着的孩子来看。 在组织待了半个月,楚清酒大概也知道了基本的信息,和组织里的人也都相互认识了。 所有的玩家都是在濒死前被副本选中的,只要他们通关一百场副本就可以获得新生离开。 就比如楚清酒当初要是没有自杀,也极有可能被选中,然后再通关一百场副本之后他的肺癌就会彻底消失。 祁芜进副本有一年了,他是在十八岁时差点出车祸进入的副本。 在他通关第一场副本之后他就从要出车祸的路口直接出现在了路口对面,避开了车祸。 而楚清酒通关了一场副本肺癌晚期可能会出现消退,但是光只有一次还是不够的。 等他通关了一半副本大概就能变成肺癌中期,就相当于时间被逆转了。 而这个组织名叫「互助会」,顾名思义就是互帮互助,大家偶尔也能接点保护的单子赚钱。 这栋楼是前几任会长提供的,那个会长似乎是某公司反正不差钱,而具体的建立时间,祁芜也不清楚,只是说有十多年了。 楚清酒只是静静地听着,惊嘆于副本存在的时间居然会有那么长,这么多年来真正离开的人其实不多,因为当副本达到一定数量就会有难度限制了。 现在的祁芜只能去到四星难度以上的副本,所以他才开了一个「吴祈」的马甲,专门去低星副本。 每次临近下一次副本会有预示,它会在任何玩家可以看到的地方出现血字,只会提供副本名和大概方向,留给玩家一天的时间找人一起进副本和查资料。 楚清酒这天早上刚起床洗漱,就看到面前的镜子出现了一行血字: 【副本名称:湘西·失心蛊】 【难度:两星】 【方向:苗蛊,爱情】 楚清酒垂着眼看完了,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刷牙,等待着血字消失。 关于蛊毒他只是略有耳闻,了解的并不深,不过这个副本应该是原生副本,就是不是他们四个boss管辖的、有一套自己的规律和法则的副本。 上一个副本也挺像原生副本的,不过又好像带了驭鬼师的影子,楚清酒没和驭鬼师接触过,所以不知道驭鬼师是怎么驭鬼的。 「哥哥,起床了吗?」 门外响起了祁芜的声音,楚清酒拉开门就看到祁芜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站在门口。 祁芜扬起热烈又灿烂的笑容,活力满满地说:「早安,哥哥!」 「早。」 楚清酒不咸不淡地回应道,然后转身进屋。 祁芜跟着一起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刚靠近楚清酒,就听见对方淡淡道:「我下个副本在明天,和蛊毒还有爱情有关,叫失心蛊。」 祁芜从后面抱住楚清酒,将头靠在楚清酒的肩头,仔细想了想才说:「我们这有一个懂苗蛊的,下个副本我们叫上她?」 「不用这么麻烦,才是个二星副本,你去问问什么是失心蛊就好了。」 祁芜在楚清酒侧脸亲了一口,笑嘻嘻道:「给我的奖励。」 楚清酒已经习惯祁芜的先斩后奏了,也没反驳什么,其实那天在车里的意乱情迷之后,楚清酒的理智就回来了。 他觉得答应祁芜实在是过于草率,他和祁芜的相处不多,并且他也不知道那天祁芜有没有表演的成分在。 所以后续他对祁芜的态度其实是有刻意冷落的,只不过祁芜那个粘人精无论他的反应有多冷,都会屁颠屁颠地凑过来。 第44页 「哥哥,那我先去问了,等会来找你。」 祁芜恋恋不捨道。 但是楚清酒只是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回头看祁芜。 等听到关门声之后,楚清酒才走到床头,拉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格子,然后拿出了里面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偶。 木偶后面写了生辰八字,是祁芜的。 楚清酒这些天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他问了祁芜的八字,偷偷做了一个木偶。 他不知道这些天祁芜是不是在演戏骗他,因为看不到好感度,再加上在副本里祁芜后面的好感度都没有动过,让他不是很相信祁芜的话。 他打算下一个副本将这个木偶带进去,如果祁芜的好感度正常,他就不会将祁芜做成自己的共感傀儡,如果祁芜是在骗他的话…… 成为傀儡后的祁芜就再也没有欺骗他的机会了。 他已经给祁芜餵了半个月血了,只需要他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滴在木偶心脏位置,祁芜的感受他都可以感受到了。 并且,木偶是可以保证祁芜的神智正常的,如果祁芜以后快在副本死了,只要楚清酒手上这个傀儡还在,祁芜就不会死。 楚清酒温柔地抚摸着木偶的没有五官的脸,黑鸦似的长睫微微垂落,长发披散一时间到有些落寞。 不要欺骗我,祁芜。 他将木偶塞到了背包最内层,然后将一些换洗衣物都带上了,还有压缩饼干和水一类的东西。 收拾完之后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 他穿得很简单,上身是一件高领的黑色秋衣,细长浓密的黑髮披散在脑后,虽然癌症晚期的症状还在,但是不会那么平常,会比以前好一些。 而且,每一次他难受,祁芜都会给他阳气,他比之前的情况好太多了。 他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窗外的景况,没过多久祁芜就回来了。 祁芜一进房间就看到楚清酒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是在看风景,总之让祁芜觉得他心情不佳。 「哥哥,在想什么呢?」 楚清酒收回目光,转头看着祁芜淡淡道:「没什么,问的怎么样了?」 见楚清酒不愿意说,祁芜只得作罢,转而和他说起了失心蛊的事情。 ——题外话:我查了百度,发现苗蛊没有失心蛊这个东西,所以这个失心蛊是我的私设。 副本内容关于苗族关于苗蛊的大部分来源于百度,其他的都是我的私设。 第34章 失心蛊(1) 楚清酒和祁芜背好各自的背包,一同等待进入副本。 几乎是瞬息之间,楚清酒就如同被人用手遮住双眼一般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眼时,是在安全屋的沙发上。 这一次副本一共八个男人,祁芜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楚清酒的手,却发现楚清酒看他的眼神很冷,似乎……还有些受伤。 楚清酒其实想过祁芜有可能是在演戏骗自己的,但是他没想到祁芜真的会一演就是半个月,还那么逼真让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他的唿吸微微一滞,眼睫勐然颤动两下,好像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将要将他淹没。 他捂着心口,微弓起背,像是在隐忍痛苦一般,压抑着自己。 这半个月的相处就没有一点值得祁芜有好感的情况在吗? 「咳咳……」 楚清酒挣脱开祁芜的手,别过脸去咳嗽,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那些情话全部都是骗他的,祁芜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真情在,全部都是骗他的,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会相信呢? 「咳咳……」 喉间似乎有血在涌动,那刺激的血腥味让他痛苦不堪,只能皱起眉压抑着咳嗽的欲望,就像是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欲望那样。 楚清酒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样,他的眼尾已然是潋滟一片,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祁芜想要抱住楚清酒,却被对方躲开了,对方的唇角有猩红刺目的血迹,祁芜眼里满是心疼又不知道楚清酒为什么会牴触他。 「哥哥……你怎么了啊?」 祁芜看起来也快被急哭了,琥珀色的漂亮眼瞳湿漉漉的,眉头因为焦急而皱起,毫不掩饰他对楚清酒的担心。 楚清酒瞥了一眼,冷冷一笑,用手背擦掉了唇边的血迹,只觉得祁芜当真是好样的,明明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却够装出对他一往情深的模样,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这演技不去演艺圈演戏倒真是过分屈才了。 其余六个路人看得那是一脸懵逼,不过也能从他们的关系里知道一些大概,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病秧子哥哥带着自己的弟弟下副本的故事。 楚清酒平復着唿吸,神情说不出的冷漠,他没看祁芜一眼,转而对着其他六位玩家说道:「先认识一下吧。」 其余六位玩家都各有各的特色,但是无一例外都长得不错,有的是气质好,还有的是身材好。 其中脸蛋比较突出的应该是一个穿着修身西装的男人,男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剑眉星目,很有霸道总裁的味道。 举止也非常得体,他并没有因为楚清酒身体不好就看轻楚清酒,反而对他温柔一笑,「你好,你可以叫我顾延泽。」 「楚清酒。」 第45页 顾延泽已经是第五次进入副本了,和祁芜的马甲身份的数量是一样的,其余五人都集中在三、四次,楚清酒是所有人中最少的。 而在场其他人的好感度普遍都在20点,毕竟楚清酒是个病秧子。 除了祁芜对他的好感是0之外,顾延泽的好感度在50,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楚清酒这个副本并不打算再和祁芜待在一起,因为他觉得祁芜一定还会演戏骗他,他不想要再经歷那种被欺骗的感觉了。 而祁芜只能不明所以地、眼巴巴地看着楚清酒和顾延泽聊天,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等到安全时间过去,他们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副本名称:湘西·失心蛊】 【副本难度:两星】 【副本存活率:17.1%(当前通关人数3211人)】 【副本介绍:这里是湘西的一个偏僻的村落,居住了蛊苗族的苗女们,有一群人迷路的游客进入了村子,成了苗女们的丈夫。 失心蛊是苗女们用来测试自己丈夫是否忠心的手段,在三天内没有拿到解药,就会被蛊虫噬心而死。】 【副本要求(二选一):1.找到给你下蛊的苗女,拿到解药。 2.杀死藏在苗女中的草鬼婆(极度危险)。】 失心蛊是情蛊的一种,但是与十年心头血餵养的情蛊不同,它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养成,三个月就可以得到一枚,并且失心蛊是有解药的。 种了失心蛊的人,越到后面心脏跳动的就会越慢,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心跳停止之后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然后,就可以感受到心脏被一点点吃掉最后因为失去心脏而死的痛苦。 有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刚毅的大胸肌男说:「如果我们把那些苗女全都杀了,是不是任务二就完成了?」 胸肌男叫武重,是个第三次进副本的健身教练,身材很好,一拳打倒两个楚清酒应该没问题。 祁芜立刻反驳了武重的想法:「不行的,在拿到解药之前,下蛊的苗女死亡,我们也会跟着死。」 他说完之后一脸求夸的表情看着楚清酒,无害地笑着说:「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但是楚清酒却没看他一眼,权当做没有听见,这让祁芜直接整个脸都变了。 他眼睫向下耷拉着,嘴巴撅起嘴角向下,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 还是顾延泽看祁芜怪尴尬的,立刻笑着夸:「小朋友真厉害。」 顾延泽的真实身份确实是某公司老总,今年29岁,祁芜对顾延泽来说的确是小朋友了。 但是祁芜并不领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楚清酒冷落了,就算是在「互助会」里,楚清酒也不会不理他,最多是冷淡了一些,但是还是会给予他回应的。 但是现在,楚清酒甚至都不愿意抬眼看看他,而是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忽略他,这让他觉得很委屈。 ——题外话: 75不是对79没好感,而是在他们第一次擦枪走火的时候,他对79的好感度就已经爆了。 79只能看到好感度看不到爱意值,所以他会以为75对他没好感还装作很喜欢自己的模样。 所以75现在是爱着79的,但是主事人的设定只是好感度,好感度爆了就计算不了了,所以75才会一直是0。 这一波怪主事人设定有问题,让他抓紧更新一下副本版本,修一修bug。 主事人:6 第35章 失心蛊(2) 「哥哥……你能不能理理我。」 祁芜扯了扯楚清酒的衣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起来好不可怜。 楚清酒的余光瞟到祁芜正在掉眼泪,明知对方有可能是装哭赌他心软,但是他就是见不得祁芜掉眼泪。 楚清酒内心挣扎着,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像是很纠结的模样。 他最后也没有看向祁芜,只是盯着地板淡淡道:「好了,别耽误时间了。」 说完便起身往门口走,祁芜也倏然起身,屁颠屁颠地跟在楚清酒身后,一边掉眼泪一边跟着。 其余六人大概是觉得这是兄弟闹别扭了,因为这是在恐怖副本里,秉承着不内斗的良好心态,他们都在劝楚清酒原谅弟弟的不懂事,有什么恩怨等出了副本自行解决。 楚清酒冷笑着「嗯」了一声,就出了安全屋。 他哪是什么不懂事,分明是存心骗我的,也只有我傻,明知道对方不是真心的还往里陷。 楚清酒有些自嘲地想。 * 他们从安全屋出去之后是直接到达了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有些老旧的木桌,摆着四个长凳,还有一个大通铺目测可以睡八个人。 房间有一盏勉强可以照亮周围环境的电灯,就吊在木桌正上方,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音,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房间的窗户被报纸从外面煳住了,天光从底下的门缝渗入房间。 武重尝试着摇门,发出剧烈的「哐哐」声,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他们看起来像是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 武重看着众人,摊了摊手问:「我们出不去,要怎么办?」 楚清酒倒是坐在长椅上,将木桌上倒扣的茶杯拿起,检查了一下发现挺干净的,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哥哥,我也要。」 祁芜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他就坐在楚清酒旁边,可怜兮兮地噘着嘴,吸引楚清酒的注意力。 第46页 楚清酒冷淡地将茶壶给了祁芜,转而看向还站着的武重,淡淡道: 「我们只需要等就好了,目前的状况都表明我们是被苗女豢养的『丈夫』,那就等着我们的妻子来找我们吧。」 他们被关在这样一间封闭的屋子,还被下了失心蛊,很明显就是被抓过来豢养的,不然也没有必要将他们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一时间都坐在长椅上,开始讨论各自对苗蛊的了解。 楚清酒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是坐着喝茶舒服,刚要将手里的茶放到唇边,茶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了。 祁芜将茶杯撂在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 楚清酒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着眼眶红彤彤看起来尤为可怜的祁芜,他刚想要说话,就听到对方哽咽着开口说: 「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理我?可不可以让我知道为什么?而不是一直忽视我、冷落我,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楚清酒于心不忍地看了一会,才说:「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楚清酒觉得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沉默了一会才说:「……出副本再说吧。」 「我不要,你刚刚不理我那一小会我都快要疯掉了,我不要等到出副本,我就要现在就说清楚。」 祁芜越说越激动,他勐地抓住楚清酒的一只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其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大气都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对这一对兄弟的事情感到一头雾水。 武重看着那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干巴巴地开口:「额……那个小楚啊,要不你带着你弟弟到旁边说清楚?把孩子哄好先。」 「好……打扰到各位了。」 楚清酒站起身,拉着祁芜到墙角去了。 但是等他真的到了角落,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要怎么说呢?是说「其实我是傀儡师,所以我可以看到你对我的好感度是0」还是说「我发现你一直在演戏骗我,因为你对我的好感度是0」呢? 楚清酒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祁芜哭他也不好受,但是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地陪着祁芜玩这一场感情游戏,他也做不到。 他隐瞒了自己是傀儡师的身份和祁芜短暂相处了一段时间,祁芜也演了一段时间深情戏码,他们应该两不相欠了。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呢?趁现在还没有越陷越深的时候及时止损吧。 祁芜抓着楚清酒的手腕,将他逼至墙角,微俯下身体与楚清酒面对面,琥珀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他没有再哭了。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祁芜的声音略微沙哑,眼眸里的晦涩被他很好的隐藏了,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傢伙,压迫感十足让楚清酒几乎要喘不过气。 「感情要什么理由,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你有事情瞒着我。」祁芜的眼神很认真,语气非常笃定,「是从进入副本你看到我第一眼开始的,你看到了什么?」 楚清酒唿吸一滞,他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一副冷淡的模样,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胡乱搪塞过去,祁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沉默了良久,久到祁芜都以为楚清酒不会开口说话了,久到祁芜快被对方的沉默逼疯了,他才听到对方语气平淡的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们是敌人呢?」 楚清酒蓦然抬眸,紫色的眼瞳终于对上了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瞳,他终于不再逃避了。 「如果我是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我也根本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杀过很多的玩家,这其中就有互助会里的人呢?」 第36章 失心蛊(3) 他不敢告诉祁芜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是因为当初祁芜对他的确是有杀心的,而且他还挑衅过自己。 二是,他发现祁芜和互助会里的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如果有人死在副本了他也会和其他人一起哀悼,表现得很伤感。 他当boss两年多,互助会的人他一定杀过,更何况当初祁芜去的那个副本他也杀了不少人,说不定就把祁芜很重要的队友杀掉了也说不定。 这样的话,祁芜还能接受自己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比你重要?」 「什……什么?」 楚清酒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难道听错了吗? 祁芜另一只手猝然抚上了楚清酒的脸,语调低哑暧昧,带着漫不经心的撩人和磁性。 「没有人比你重要,没有人。 我只是表现得很合群,但是并不代表我真的把他们看得很重要。 没遇到你之前我无所谓,遇到你之后,你才是第一顺位。」 他性格表现得很好和谁都能聊得来,正是因为谁都聊得来所以才没有对他而言重要的。 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死了就死了反正他还能遇到很多人,但是楚清酒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 楚清酒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对方认真的神色欺骗到了,对方明明还是只有0的好感度,但是他却莫名为对方这一段话而感到雀跃。 第47页 有什么似乎在此刻跳动得很快—— 是他的心。 他的唿吸勐然变得急促,立刻垂下眼睫不去看对方那认真炽热的目光,但是对方突然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对方。 「楚清酒。」 这是祁芜第一次叫楚清酒的名字,而这三个字在对方口中似乎变得格外有魅力,听得楚清酒耳朵泛红,心脏跳动得愈来愈剧烈。 他的唿吸不可控制地变得紊乱,哪怕那张脸再怎么强装镇定,故作冷淡都做不到了。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不要忽视冷落我,听到了么?」 「……」 「回答我。」 楚清酒被对方的压迫感压迫到无法喘息,他很想要逃离对方的禁锢,去到一个对方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子他就不会再为对方感到困扰了。 「不说话我就亲到你愿意说为止。」 祁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楚清酒刚想要说话,祁芜就吻了上来,让他的眼睛勐然瞪大了。 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看…… 楚清酒觉得在有人的地方做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挑战他的脸皮,他还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便「唔唔」地挣扎起来。 祁芜稍微分开了一些距离,恶劣又似笑非笑地说:「你反抗地越激烈,他们就越容易发现,你想让他们看到你被我按在墙角亲吗?」 「……」 黏人精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楚清酒的面颊浮现醉人的绯红,微眯着眼像是一种无声的引诱。 此刻,他漂亮的眼尾已经是湿红一片,紫色的眼瞳被水雾淹没变得有些楚楚动人。 楚清酒被祁芜挑起下巴,原本浅淡的唇已经被吻的泛红了,像是红色的果肉还带着晶莹的汁水。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但是那样无辜懵懂的模样就是看得祁芜心头一紧,他的眼眸暗了暗,对着那个漂亮诱人的红唇就低头吻了下去。 「唔嗯……」 祁芜吻得很深,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逼得楚清酒整个后背都靠在墙上做支撑,扬起头来接受这个霸道而热烈的吻。 有了祁芜那个威胁似的言论,楚清酒反倒是不敢挣扎了,他也不希望这种时候还有人来围观他们。 他也能感觉出来,祁芜压抑着的怒火好像全部都发泄在这个吻上了。 祁芜对他又啃又咬,极速的、炽热的唿吸一点不落地喷洒在楚清酒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祁芜的温度。 他能够听到那些暧昧的水渍声,在这样一个空旷还有人的环境里,他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听见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而那六个玩家只能看到祁芜高大的背影,看不到楚清酒的上半身,因为祁芜体型高大足以将楚清酒整个人都圈进在自己的怀抱里,将楚清酒遮挡得严实。 他们只能看到祁芜一手撑着墙,微低着头像是在和楚清酒说话一样。 武重看着祁芜的背影,小声说道:「这对兄弟好奇怪,一直在闹别扭,不知道等会能不能和好了。」 「主要是怕小孩子会捣乱,而且他哥哥身体又不好,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拖累我们。」 说这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很有男人味,名叫张山。 另外一个气质儒雅温润的男人笑了笑,「不用担心,虽然小楚身体不好,但是他的智商不低的,他弟弟应该就是一直照顾着他的。」 温润男人叫林弛,未语先带三分笑,但是楚清酒却觉得这是一只笑面虎,所以没和林弛有过多的交流。 楚清酒压根不知道另外六个人在讨论他们,他闭上眼和祁芜纠缠不休,被亲得腿脚发软站不住了,只能将重心都靠在墙上,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跌倒。 祁芜吻着他的唇,略微分开一些距离,唇与唇相碰,含煳不清地说:「哥哥……别不理我。」 祁芜这会又放软了姿态,他不想对楚清酒发脾气,虽然先前他的确是失控了才会这样,但是他这会已经清醒过来了。 楚清酒喘息着,声音都在颤抖,沙哑又撩人,「嗯……我腿软了……」 楚清酒很想抱住祁芜的腰,让自己整个人都靠在祁芜身上,但是考虑到后面还有六个人。 他怕他们现在在角落做的事情被别人发现。 ——题外话: 这个副本的话不会虐,但是肯定会有内心挣扎,因为79一直以来的生活都是靠自己很没有安全感,加上那个好感度为0的原因,他会不敢相信75的真心。 所以拉扯完后面就是甜甜蜜蜜、酱酱酿酿的恩爱日常了。 第37章 失心蛊(4) 这样想着反倒全身都开始颤慄了,这种隐秘的刺激感极大的刺激着他的感官,越是清醒就越是沉沦。 他好像对祁芜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办呢? 这样下去……他要怎么脱身收场呢? 祁芜是个骗子,总是恶劣地、漫不经心地调戏他,每一次都可以恰到好处地示弱,让楚清酒越陷越深。 怎么办呢? 他甚至觉得,其实陪祁芜玩这种感情游戏也不是不可以,要是祁芜有一天不想和他玩了,他再把祁芜变成傀儡困在自己身边哪也不能去。 是祁芜先来招惹他的,总不能祁芜玩腻了他就把他丢掉吧? 第48页 可是他又该怎么释怀呢? 祁芜对他根本没有好感,这一切都是祁芜的伪装,是一场为他精心编织的美梦,只不过他已经提前看到了真相,所以美梦就变成了深渊。 他要这样看着自己清楚地进入一个名叫做「祁芜」的深渊么? 楚清酒皱着眉,一时间觉得眼睛发酸。 祁芜仍然亲吻着他的唇,楚清酒没有阻止,很多时候祁芜的行为其实都是他无声默许和纵容下进行的。 而现在,让他们双方都无处发泄的原因在于,他们之间有一道深重的隔阂。 祁芜不知道楚清酒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冷淡,楚清酒像是远在天边的浮云,捉摸不透又无法靠近。 楚清酒不知道祁芜为什么会对他的好感度是0,在那段时间的相处里,祁芜有没有一刻是对自己真的动心过的呢? 就哪怕只有一秒的心动,他都可以自欺欺人地和祁芜玩下去的。 但是,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委屈吧,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委屈,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祁芜看着楚清酒闭着眼睛突然开始流泪,他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瞬,才分开了一些距离,哑声问道:「哥哥,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楚清酒睁开眼,漂亮的紫色眼瞳蓄满了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流了下来,泛红的眼眶彰显着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一次?哪怕只是一秒钟?」 但是,他颤抖的声音还有流泪的眼睛都在告诉祁芜,其实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 他只是习惯了压抑,习惯了将一切都藏起来,本来他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是祁芜非要闯进他的世界里,让他习惯祁芜黏人的存在。 他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牵动情绪、失去主导权的感觉,这样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好不容才适应了祁芜的存在,习惯了祁芜对他撒娇、对他无理取闹、对他说各种情话哄他开心,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去试着接纳一段新的情感羁绊,他不能被抛弃。 「哥哥,我爱你,很爱很爱,如果没有你我会疯掉的。」 祁芜说这话时又吻了楚清酒的眼睛,吻去对方眼睫上的泪珠,动作轻柔到极为温情的地步。 但是楚清酒却发现对方对他的好感度还是没有变化,他心里酸涩难耐,就连这个时候都要说谎话骗自己吗? 他哽咽着,似乎非常失望,「祁芜,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可是你明明不爱我。」 祁芜吻着楚清酒的动作陡然停住了,他看着红着眼哭得让人心疼的楚清酒,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了。 「哥哥,你能看到别人对你的好感度还是爱意,是不是?」 楚清酒闭上眼睛,露出一个极为惨澹的笑容,大概是觉得祁芜知道自己可以看到好感度之后应该会开始走心了吧。 虽然对方的走心极有可能也是装出来的,但是没关系,装出来的他也可以接受,毕竟只要是祁芜就好了。 「是,我可以看到你对我的好感度,始终都是0,所以我不信你说的所有话。」 「不可能的哥哥,那很有可能是出bug了,我是真的爱你的,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呢?」 「……没关系,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吧,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到以前吧。」 楚清酒不想再纠结祁芜是在演戏骗他还是假装爱他,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就回到最开始他明知对方是骗子也要沉沦下去的时候吧。 他认了,心甘情愿地认命了,就和祁芜玩这个只有一个人认真的情感游戏好了。 想这些事情,太让他难过了,他只想要逃得远远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沉沦在对方精心编织的深渊里就好。 「咳咳……」 楚清酒突然皱起眉咳嗽起来,气血上涌之间,他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偏过头吐出一口血来。 「哈啊……」 他喘息着,眼泪因为疼痛而流下,衬得他的小脸愈发惨白,猩红刺目的鲜血停留在被吻得肿胀的唇边,色/情又好看,但祁芜却只有心疼。 「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惹你不开心的。」 祁芜抓着楚清酒的手臂,确保楚清酒不会因为脱力而跌倒,另一只手替楚清酒拂去流下的泪珠。 大概是自责又因为楚清酒不相信他很爱他的原因,祁芜看着吐血虚弱的楚清酒愈发觉得委屈。 他揽住楚清酒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将头埋在楚清酒肩头闷声哭泣。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又楚楚可怜,眼泪还在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哥哥……不要生我的气,求求你了。」 祁芜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些哭腔,楚清酒的脸刚好在祁芜的胸口,他将耳朵靠在祁芜的心口,听着祁芜跳动剧烈的心跳声,抬起手抱住祁芜,轻轻拍了拍祁芜的背。 他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足够让祁芜听清,「不会生你气的。」 因为我根本无法对你生气,我该怎么办呢? ——题外话: 苗语太难了,所以副本说的都是普通话。 第49页 第38章 失心蛊(5) 他紫色眼瞳之中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无奈与迷茫,这样热烈的情感羁绊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了,他什么也不会只会纵容对方。 楚清酒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身体经不起他这样大起大落的心情,一时间没有调整过来才会吐血。 楚清酒抬起头看着一直在掉眼泪的祁芜,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对方流下来的眼泪,轻声道: 「别哭了,是哥哥不好,你哭得我也难受。」 祁芜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这似乎是楚清酒第一次承认哥哥这个身份,这是否意味着楚清酒已经接受了自己? 他犹犹豫豫地动了动唇,嗫嚅道:「那你……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楚清酒露出一个虚弱又勉强的微笑,轻声说:「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祁芜已经不再哭了,此刻的他看起来可怜又无害,红彤彤的眼眶更容易让人对他卸下防备,对他心软。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也爱我,就像我爱你那样爱我。 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可以看到别人对你的好感度,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到我对你的好感会是0,但是哥哥……」 祁芜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他的手指指着楚清酒心脏的位置,神色认真道:「——你得用这里去感受,而不是用眼睛看。」 别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 那些会让你心跳加剧的话和举动,那些会让你心乱如麻的情景,真的会感受不到吗? 楚清酒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最开始的先入为主,他觉得好感度就一定是对的,所以哪怕后面他一旦想要迷失沉沦,祁芜对他「0好感」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不断地提醒他要保持清醒。 在现实里没有好感度这一干扰,他最开始的确可以感受到祁芜对他毫不掩饰的喜欢和热切。 那浓烈庞大的情感似乎要将他淹没吞噬,祁芜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对他的喜欢,他感受到过。 但是越临近下一次副本的时间,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0好感」这件事情,然后开始怀疑祁芜是不是又在演戏欺骗他。 他就会想要逃离,去躲避去故意冷落祁芜,好像这样子他就可以从这场感情游戏里清醒过来。 他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去依靠外物,他变的不再理智。 如果这段感情会让他难过,那一定是这一段感情不合适,但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他过于相信好感度这一样东西的权威性。 但是这个好感度就真的不会出错么?就连副本都有可能时不时地出bug,好感度难道就不会出bug么? 他要用自己的内心去感受祁芜对他的感情,而不是依赖于好感度。 楚清酒想明白之后淡淡道:「我知道了……能让我休息一会吗?」 祁芜看到楚清酒这副冷淡的模样只是觉得很无力,因为无论他怎么解释,楚清酒都不相信,楚清酒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 为什么这个好感度会让他们两个人都这么难过呢?明明自己就是爱着楚清酒的,为什么楚清酒会看不到呢? 祁芜放开了对楚清酒的束缚,他垂着眼看着面前这个被他吻到面色潮红、只能靠在墙上不断喘息的长髮青年。 对方无疑是美丽又勾人的,只要对方一个眼神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对他俯首称臣,但是对方宁愿相信副本所谓的好感度也不愿意相信他。 他要怎么向对方证明他的真心呢? 「哥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祁芜牵起楚清酒的一只手,「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楚清酒抬起头看着祁芜,并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极为平淡地说:「不用证明了,我已经知道了。」 祁芜的心情陡然低落了,正当他还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紧接着就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八位玩家齐齐扭头看向大门的位置,在大门口有几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女,各个生得娇美,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为首的一个苗女娇滴滴道:「各位夫君请同我们去见族长吧。」 玩家们的任务是找到各自对应的苗女,拿到解药,但是这些苗女并未对他们亲近,相反还用笼统的称唿叫他们。 武重率先发言,看着这位娇美的苗女问道:「额……这位……小娘子?怎么称唿?」 「夫君叫我阿风就好。」 祁芜拉着楚清酒的手还未松开,楚清酒的手指挤进祁芜的指缝与他相扣,拉着祁芜就往门的方向走。 楚清酒瞥了祁芜一眼,与祁芜握得更紧了,像是安抚似的轻声道:「出副本再好好说清楚。」 当下重要的还是过副本,主次关系楚清酒还是分得清楚的。 祁芜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乖乖地被楚清酒拉着走,然后紧握着楚清酒的手。 他们八位玩家跟在八位苗女身后,阿风将其他苗女的姓名都介绍给他们了,她们的名字是「风花雪月、春夏秋冬」来命名的。 阿风相较于其他姑娘年长许多,别看她好像只有十八年华的模样,其实已经三十二岁了。 苗女里年纪最小的是阿冬,今年年仅十六,不过也已经到了当地可以嫁娶的年纪。 他们被关着的地方位于村子最中间,四面八方都有房屋,在他们出来之后还有不少人或是在房间里或是在路上注视着他们。 第50页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女人,竟然在这个村子里看不到男人的痕迹。 而他们这个尴尬的位置也註定了他们没有办法逃跑,因为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就好像他们是屠宰场被注视的食物。 其余六位玩家看着楚清酒和祁芜两人双手相扣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兄弟之间……这么亲密的吗? 第39章 失心蛊(6) 武重看着楚清酒和祁芜十指相扣的手,终于松了口气,小孩子哄好了就不会再闹腾了。 他视线慢慢上移到楚清酒的脸上,然后陡然停住。 对方的面颊和耳朵都带着红意,眼中朦朦胧胧瞧不真切,但也是水波荡漾勾人心弦。 面色已经从最开始见到的苍白变得红润,人也愈发鲜活看着气色也变好了一些。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对方略微红肿的嘴巴,唇色鲜红欲滴好像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情慾,看起来秀色可餐。 武重看了一会觉得奇怪,犹犹豫豫地问:「小楚……你这嘴巴是咋了?」 听到这话,楚清酒和祁芜相扣的手陡然用力了一瞬,差点忘记了刚刚还在和祁芜接吻,亲了那么久嘴巴肯定很明显。 他极为不好意思,但面上还维持着那副冷淡的模样,很快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刚刚被毒蚊子咬了,山里蚊虫多。」 某个「毒蚊子」听到这话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微微勾起唇,倒是没有反驳些什么。 其余人看着周围到处是山,隐约可以闻到空气里蕴含的潮湿气息,倒也觉得楚清酒说得对。 如果不是因为地处偏僻,这里也不会都是吊脚楼了。 一路上,苗女对他们表现得都很友好,但是就是这样的友好才更让人觉得讽刺,因为失心蛊是她们下的。 苗女将他们带到了蛊苗族族长居住的位置,和其他苗族人居住的地方没有差别,也是一栋三层吊脚楼。 阿风敲响了房门,甜腻腻地叫着:「族长,我把他们带来了。」 八位玩家本来都以为族长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但是开门见到的时候却都让他们震惊了。 这位族长肤若凝脂,生得极为美艷,杏眼琼鼻,樱桃小嘴,瓜子脸,看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都进来吧。」 她的声音也是极为动听的,清脆地如同山间汩汩溪流,让人如痴如醉。 「哇,这里的人个个都是美女,就这样还下什么蛊啊?」 武重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么好看的老婆还要不忠吗? 「哦,也有可能是因为美女太多了,才要下蛊防止跟别的美女跑了。」 楚清酒觉得所有人苗女都如此年轻貌美才有问题,简直就像是她们拥有了延缓衰老的办法一样。 而且那个所谓的草鬼婆还藏在苗女里面,祁芜从他们组织里知道的关于草鬼婆的特徵描述是红眼、多以衰老的老人形象出现。 但目前,就算是他们刚从房间出来遇到的那些围观女人都长得极为貌美年轻,连一个老人都没有。 楚清酒出神想事,没注意门前有个门槛,一不留神绊了一下,好在被祁芜拉住了。 他们出了屋子之后楚清酒就松开了和祁芜相握的手。 他只是觉得他们是那些苗女的「丈夫」,要是被苗女发现这里面有两个「丈夫」已经内部消耗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祁芜将楚清酒的身形扶正,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 从他们的屋子到族长的屋子有一段距离,现在祁芜除了眼尾还有一点点薄红之外,已经看不出来他哭过了。 祁芜还是一如既往地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哥哥,你身体不好牵好我,小心摔着。」 听到楚清酒身体不好,族长和那八个苗女都转过头来看着楚清酒,神态各异,其中那个叫阿雪的苗女则是一副苦恼的模样。 楚清酒将他们的神态尽收眼底,随后垂下眼帘将自己的手放在祁芜手心,任由祁芜牵着自己走。 那些苗女似乎都喜欢身体比较好的,对武重和祁芜这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颇为青睐。 再按照那些苗女不正常的漂亮容貌,楚清酒猜测她们极有可能是用蛊虫汲取男人的生命力,然后延长自己的寿命,以保青春永驻。 而阿雪苦恼的神色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就是给楚清酒下失心蛊的苗女,因为楚清酒身体不好恐怕无法给她提供很多生命力。 原本所有的苗女包括族长对楚清酒的好感度都是20,听到他的身体不好之后全部都只剩10了,这也可以证明她们很看重身体素质。 不过,他只需要将阿雪的好感刷到30点,就可以用他自己的傀儡丝操控阿雪将解药给他就好了。 这个副本对于楚清酒来说,并不困难。 所以接下来只要知道给祁芜下蛊的苗女是谁就好了。 祁芜瞥见楚清酒一直低着头,很安静地被他牵着上楼,像是在发呆,他压低了音量,小声问:「哥哥,在想什么?」 楚清酒头也不抬,淡淡道:「想你。」 「嗯?」 祁芜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幻听了,因为按照楚清酒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说出「想你」这种话,楚清酒那么容易害羞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害羞? 第51页 楚清酒说完之后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当时的确是在想祁芜的事情,因为只要他知道给祁芜下蛊的苗女是谁就好了。 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耳朵突然像是充血了一般爆红,祁芜将楚清酒的变化尽收眼底,这样才对嘛。 他家哥哥什么模样他还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会主动撩他呢? 「我也在想哥哥。」 祁芜微笑着凑在楚清酒耳边低声说道。 楚清酒动了动自己被祁芜牵住的手,倒不是想要抽出来,而是用食指在对方手心写了一个「好」字。 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写出来也是一样的,反而比说出来还要让祁芜热血沸腾。 对方指尖一点一点划过掌心,像是故意撩拨挑逗的小羽毛那样轻柔,带着细微的痒意还有若有似无的触感。 简直就像是在调情一样。 「哥哥……」 祁芜的声音陡然沙哑了,像是喝酒了一般带了一些沙哑和随性,却很撩人。 这两个字好像隐藏了太多东西,楚清酒大概能知道祁芜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略微勾起唇,也没说话。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主动撩又不代表他不会,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题外话: 虿(插i四声)鬼:此鬼指的是一种由蝎子毒虫之类的怨恨汇聚而成的鬼怪,他外形似人非人,留着黄髮,面目丑恶,但作恶的手段诡异,拥有杀人于无形且使人化为血水的能力。——摘自知乎《中国百鬼名录》 第40章 失心蛊(7) 楚清酒撩完就不管了,而他们也去到了吊脚楼的第三楼,祁芜也没什么机会和楚清酒腻腻歪歪了。 三楼的小角落里摆了很多瓶瓶罐罐,静下心来屏息,似乎还可以听到虫子窸窸窣窣互相攀爬的声音。 那些罐子里极有可能都是蛊虫,或者是成为蛊虫的预备役。 蛊苗族族长将他们带到一张木桌前,木桌上有一个大概二十厘米高的瓦罐,顶部被封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各位都是要娶我们这的姑娘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可三心二意,当初选择了哪位姑娘就得和哪位姑娘过一辈子。 第二件事,无论你们选择的姑娘变成什么样都不可以嫌恶她,否则你们就会被蛊虫噬心而死。 第三件事,你们在还没有选择和哪位姑娘一起住之前,是不可以离开那间屋子的。」 蛊苗族的族长冷冷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在例行公事那样平常,但是楚清酒却有一个疑问。 族长提到的「当初选择的姑娘」和「还没有选择和哪位姑娘一起住」代表着要选择当初给自己下蛊的苗女,还是说只要是「这里的姑娘」都可以呢? 楚清酒看着族长那张美艷漂亮的脸,突然说了一句大家都预料不到的话。 「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吗,族长?」 族长像是没有预料到一样,愣了一下,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楚清酒,饶有兴味。 其他苗女看向楚清酒的眼神也带着些打量,而楚清酒清楚地看到了族长和其他苗女对他的好感度上涨至30点才停下。 楚清酒觉得奇怪,族长对他好感度上涨他能理解,但是其他苗女也对他好感度上涨是为什么?难道她们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族长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可以,你今晚就搬过来吧。」 「可是,你应该不是我当初选择的姑娘,我们这样孤男寡女的一起住,我怕那位姑娘会生气,说我不忠让我被噬心而死该怎么办?」 楚清酒在试探,因为族长说了不可三心二意,那么选错了人是否就代表着三心二意呢? 「不会。」 族长这话让玩家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玩家们基本智商都不会太低,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就看到族长对他们似笑非笑道: 「只不过是要忍受一些痛苦,但是死不了的。」 玩家们:「……」那不就是不忠会被疼痛折磨呗。 楚清酒已经清楚了大概,看着阿雪所在的方向,语调平淡道:「那我选阿雪吧。」 阿雪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漂亮白皙的脸上立刻羞红了一片,这速度比楚清酒耳朵红起来还要快。 她不敢看楚清酒的脸,有些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摆,轻声道:「我、我可……可以的。」 楚清酒:「……」 怎么一副他要对她做什么,她害羞又娇滴滴同意的模样? 武重看着楚清酒不解地问道:「小楚啊,你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族长不是才告诉他们选错人要受苦的嘛,楚清酒几乎是没有怎么犹豫地就选了阿雪,就那么笃定给自己下蛊的一定是阿雪吗? 楚清酒只是微微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能知道阿雪是他的下蛊人,是因为祁芜说了他的身体不好,他刚好看了她们所有人的脸色。 那个时候才刚开始不久,甚至族长都还没开始说话,恐怕那些苗女也还没有开始隐藏自己的神情。 在族长说完之后,阿雪就开始了她的表演,装的一副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还各种娇羞,表演痕迹太过于明显了,就应该和祁芜学学表演。 楚清酒选了阿雪之后还剩七位苗女,其余玩家暂时都没有头绪,只不过族长说了他们在午饭之前可以和苗女们接触。 第52页 苗女们会在相处中透露出一些信息,玩家可以根据苗女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一些大概的猜测,然后去选择各种认为的下蛊人。 剩余七人各自挑了一个先相处着试试,反正今天不会有人死亡,因为这个副本的最后期限是三天,适用第一天副本不死人定律。 其他几位苗女都极为钟意祁芜和武重,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七个苗女都表现出对他们的好感,那他们就不容易选出真正的下蛊人。 在他们挑选苗女时,族长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时不时眯起眼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阿雪和楚清酒顺着那些吊脚楼走,只不过他们走得很慢,走了跟没走一样。 「咳咳……不好意思,我的身体不好。」 楚清酒一脸歉意地看着阿雪,毫不掩饰自己身体的虚弱。 阿雪急忙摆摆手,「没、没关系,你为什么会选我呢?」 「因为觉得和你很有缘,觉得我们应该会很契合。」 「真的吗?」 阿雪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漆黑的眼瞳闪烁着光芒,一副惊喜的模样。 楚清酒静静地看着阿雪,模稜两可地回答:「你觉得我说的是真是假呢?」 他只是觉得他不能很正面地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阿雪后面会说什么,这时候和对方拉扯总归不会有什么差错。 「我不知道,但是,」阿雪突然狡黠地笑了笑,「不真心的人会被虿鬼吃掉哦。」 楚清酒:「……」 幸好他没有回答,但是他没回答就不代表其他玩家不会回答了。 和阿风走在一起的是个皮肤黝黑的的男人,只不过他没有像武重和祁芜那样高大的身高,所以苗女们对他的喜爱程度没有他们高。 但是这样的硬汉型男在苗女喜爱排名里面应该是第三。 男人叫李云,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十八线演员,平常就是跑跑龙套,结果在片场的时候差点被掉落的吊灯砸到进入了副本,最后通关副本才侥倖活了下来。 阿风一脸羞涩地看着李云龙,娇滴滴地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李云龙是个粗人,他选的时候很迷茫,只是看着阿风一直没人选才选了阿风,毕竟他们年纪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李云龙觉得不能就这样告诉阿风,女孩子谁不愿意听漂亮话呢?虽然他李云龙是个老光棍,但是经常在片场看着男女主谈恋爱,多少都知道一些。 「因为俺看你忒漂亮,就和俺想的媳妇差不多一个模样害。」 阿风娇滴滴地捂嘴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瞳里带着探究的兴味,不断闪烁着亮光。 「真的吗?你可别是故意哄着我的。」 「那是真的,我骗你干啥,你长得的确比其他几个娃好看。」 阿风像是被哄高兴了,捂着嘴笑了起来,好半晌才说道: 「不忠心的人可是会被虿鬼吃掉的哦。」 第41章 失心蛊(8) 「啥、啥意思?插i鬼是什么东西?」 这就触及了李云龙的知识盲区了,不过对方这样似乎是在告诉他,阿风不是给他下蛊的人,否则就不会说「不忠心的人会被插i鬼吃掉了」。 阿风并没有想要给李云龙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往前走没有等李云龙,突然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得去找……」 阿风最后的尾音轻飘飘的,轻柔得像雾一样缥缈,又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李云龙离她又远,便什么也没听清。 李云龙皱起眉来,「找谁?」 阿风却是不愿意再说了,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吊脚楼。 在那个吊脚楼里,有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女人正坐在吊脚楼的木质栅栏上,身形消瘦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高空中坠落那样。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原本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扭过头看向远处的阿风和李云龙。 她的皮肤松弛苍老,像是失去滋养的干枯树皮,皱成一团。 白髮穿插在繁重的苗族头饰里,粗糙无光泽。 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苍老老人,但她却有一双引人瞩目、令人心惊的猩红双眸。 李云龙和她对视上,就看到了那个白髮老人有一双妖异猩红的眼瞳,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那个叫顾延泽的公司老总有给他们科普过,说草鬼婆都有一双猩红的眼瞳,多以老人形象出现。 而他现在看到的这个白髮老人明显符合草鬼婆的外貌设定,他们的第二个任务是「杀死藏在苗女中的草鬼婆」。 所以,他只需要告诉其他人他找到了草鬼婆,他们八个人再联合起来一起杀了草鬼婆不就好了吗? 想到这里,李云龙面露喜色,他看向神色忧郁的阿风,问道:「她是谁?」 「一个……很可怜的女人,」阿风语气淡淡还还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那栋吊脚楼只有族长可以进去,我们都不可以靠近,所以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你们也不能去那里。」 李云龙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内心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就觉得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草鬼婆,等会回去了就和其他玩家一起过来这里。 中午汇合之后,李云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目前已知阿风不是他的下蛊人,还有吊脚楼的白髮老人。 第53页 「阿风说那个女人很可怜,也只有族长才可以接近那个女人。」 看起来那个白髮老人的存在非常神秘,否则就不会只能被族长接近了。 楚清酒若有所思,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有被她们问过『为什么会选她』吗?」 其余人都表示有被问过,但是给出了确切回答的人只有两个,大部分都出于谨慎给出了模稜两可的回答。 李云龙神色慌张还带着懊恼,「啊?那俺不会危险了吧?」 他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要哄着阿风,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其他什么,却没想到这有可能会是一次死亡条件。 「那我要怎么办啊?可以避免吗?」 这是另外一个给出确切回答的人,他穿着一身机车服的高挑男人。 其他人都是一脸爱莫能助地看着李云龙和机车男,毕竟是他们自己不够谨慎给了确切回答,也只能怨自己。 机车男看着大家都不说话,心里一沉,立刻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说:「那我们现在去把那个草鬼婆杀了吧,杀了之后我们就能直接出去了。」 他看起来像是被恐惧压迫到了,显得有些神经质。 楚清酒连眼睛都没抬起来一下,只是觉得有些吵闹和可笑。 第二个任务都是极度危险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们完成,要真是这样,存活率不可能连20%都没过,现在才刚开始半天。 虽然心里觉得这个方法不可取,但是楚清酒却仍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听着其余玩家在讨论,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 顾延泽知道现在机车男和李云龙都处于恐惧之中,应该要先安抚好他们给他们一些希望才行。 他抬头看着神色慌张的机车男,淡淡地问:「但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他们和那些苗女相处完了之后就又被关到了那间大通铺屋子了,连午饭都是被送进来的,生怕他们逃跑了一样。 「晚上……不是说晚上要和那些苗女住吗?我们晚上应该就有机会了,第一天不会死人的,只要我们再快一些就好了!」 机车男心存侥倖地说着。 因为第一天还不会有玩家死亡,就算是他明确地回答了苗女的话,被虿鬼盯上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能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开副本就好了。 李云龙听到这话也是认同的,其他玩家倒是没有马上就附和同意。 李云龙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心里也知道,今晚会出事的也只有他和机车男,其余玩家不会出事自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没关系,今晚我带你去那个吊脚楼,我们把那个人杀了。」 李云龙拍了拍机车男的肩膀,努力伪装出一副很正常的模样。 看来今晚只能是他和机车男去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总得拼一拼。 在李云龙说完这话之后,房间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一时间无人再说话,八位玩家都各怀心思地保持沉默。 很快就到了下午,阿风她们又重新将他们带到族长的吊脚楼内,这一回族长给他们准备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虫,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楚清酒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只小虫身上,反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族长的样貌。 他就站在族长旁边,只需要扭过头就可以看到族长的侧脸,他发现族长的耳朵后面有一个梅花一样的黑斑,像是某种印记。 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第42章 失心蛊(9) 「这是可以保证你们晚上不会被虿鬼盯上的蛊虫,如果你们不吃,就会被虿鬼盯上。」 族长冷冰冰地说着,然后用指腹拿起了那一只黑色蛊虫。 蛊虫表现得很乖,并没有任何挣扎,大小大概在红豆那么大,感觉轻轻一捏就可以被捏爆。 一听到族长说大家要吃虫子,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虽然这个虫子长得小,但是它毕竟还是虫子啊。 机车男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生吃吗?」 族长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不然你还想怎么吃?煮熟了吗?」 蛊虫煮熟了就没有那些效果了,这些基本知识机车男还是知道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吃虫子。 谁让这虫子长得这么丑,还不能嚼碎要一口吞。 想一想虫子在自己的食管里面爬行就感觉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有一只蛊虫,」楚清酒扭头看着族长手中的虫子,神色淡淡,「你是想要我们竞争么?」 此话一出,即使他们嫌弃这只虫子,却也不会放弃能够活命的机会,不是说了吃了虫子的人晚上不会被虿鬼盯上么? 「我要这只虫子,」机车男没有犹豫地说着,「如果我不吃我今晚一定会死的,你们都没有危险不如让给我吧?」 族长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看着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今天晚上会有危险的就是机车男和李云龙,但是蛊虫偏偏只有一只,也就是说,如果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吃了,另外一个就一定会死。 楚清酒对这只虫子没有兴趣,虿鬼对于他来说不足畏惧,一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二是源于对副本规则的信任。 虿鬼今晚只会找上那两个给出确切回答的人,是不会对其他人有任何兴趣的。 第54页 就哪怕有玩家主动凑到虿鬼脸上求杀,虿鬼都不会理会的,因为规则不允许。 李云龙看着机车男认真地说:「可是我也有危险,公平起见,我们大家石头剪刀布吧,看运气怎么样?」 楚清酒冷淡地拒绝道:「你们来吧,我没兴趣。」 祁芜听见楚清酒这么说也选择了退出,就看着其他六位玩家为了这一只小虫子争抢。 虽然谁都不愿意吃虫,但如果这是活命的方法的话,哪怕再不愿意也得吃下去的。 楚清酒走到阿雪身边,神色自若地俯身凑近了阿雪的脸,惹得阿雪惊唿一声,面色立刻染上了诱人的粉红。 「你……你做什么呀?」 楚清酒只是将阿雪的髮丝撩到耳后,看向她耳后那朵梅花似的黑斑,表现得很淡然。 「看你头髮乱了,帮你整理一下。」 「啊?哦……谢谢。」 祁芜面色一黑,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看向阿雪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凭什么哥哥给她撩头髮! 他立刻委屈巴巴地凑到楚清酒身边,拉了拉楚清酒的衣袖,泪眼朦胧地看着楚清酒。 「哥哥……我刚刚看到了好大的虫子,我好害怕啊。」 楚清酒看着祁芜这副模样突然沉默了。 阿雪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里有很多蛊虫的,或许是偷偷跑出来了,不用担心,就算被咬了也有解药的。」 「哥哥……我都快要吓死了,你就别靠姐姐那么近了吧?」 祁芜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股掩饰不住的醋味,眼神幽怨地盯着楚清酒,看得楚清酒极为不好意思。 阿雪好像是听出来了一些什么,语重心长地劝诫祁芜:「你怎么这么黏着你哥哥呀?你都这么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没有了哥哥我就会死,我不像姐姐,还会用蛊虫,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而已。」 祁芜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可怜兮兮的眼睛去看楚清酒,那浸了水的眸子满眼委屈,让人觉得可怜极了。 阿雪感觉不太对劲,一边皱着眉一边不确定地说:「……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茶香?」 楚清酒:「……」 这种莫名抓马的修罗场是怎么回事? 楚清酒自觉地远离了阿雪,眼睛瞟向其他苗女,她们都在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这个三人修罗场。 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地说:「可是阿雪是楚清酒自己选择的呀,弟弟你总不能干涉你哥哥的好事吧?」 「就是就是。」 楚清酒:「……」 楚清酒见祁芜还想要反驳那些苗女,便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带离那群苗女,安抚似地轻声说:「乖一点,我是为了任务。」 祁芜撅了撅嘴,还是那副幽怨模样,他俯身凑近楚清酒,语气认真道:「但是我吃醋了。」 楚清酒眨了眨眼,凑近祁芜轻轻亲了一下,才说:「这样可以么?」 「!」 祁芜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是哥哥第一次主动亲他!第一次!主动亲他! 楚清酒难得看到祁芜脸红,一时间也觉得很新奇,虽然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去看好感度,但是他现在已经不会再被好感度影响到了。 他伸手捏了捏祁芜微微发烫的脸,露出一个很温柔浅淡的微笑,轻声道:「不满意就等出副本再赔给你。」 「好……好的。」 后面的事情祁芜已经不知道了,反正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轻飘飘的,好像要随时飞起来了一样。 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其余六位玩家早就已经决出了胜利者,就是顾延泽,他已经将蛊虫吃掉了。 李云龙和机车男只能愿赌服输,最后决定晚上去吊脚楼把那个白髮老人杀了,避免他们今晚会死的可能性。 接下来就是收拾各自的东西,去到自己选择的苗女家里去,度过他们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 要离开族长屋子时,祁芜还略带挑衅地看了阿雪一眼,那恃宠而骄的模样就好像在说:哥哥是我的,你抢不走。 阿雪:「……」我服了。 第43章 失心蛊(10) 晚饭是在各自选择的苗女家里用的,但是楚清酒并没有选择吃阿雪做的东西,而是选择吃压缩饼干。 因为蛊虫是可以通过食道进入体内的,副本只是说了失心蛊这一种,可没有说苗女不能再下其他的蛊。 「楚哥哥,你真的不吃呀?阿雪做了好久的呢?」 楚清酒微微摇头,淡淡道:「不饿就不吃了。」 阿雪的年纪比楚清酒要小一些,此刻看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满桌饭菜楚清酒动都不动一下的,不免觉得自己的用心良苦没有被接受。 她想到那个老是爱黏着楚清酒的少年,动不动就对楚清酒撒娇装可怜,茶香四溢,便觉得楚清酒或许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当即决定卖起惨来。 「好吧……其实不吃也没有关系的,其实我也没有做很久,我也只是做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我也没有切到手,也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唉……算了,其实我做的菜也不好吃的,可能是不合楚哥哥的胃口吧,没关系的。」 楚清酒:「……」好茶。 他的视线落到阿雪的手指上,的确看到了伤口,但是他选择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移开了话题:「我睡在哪?」 第55页 阿雪:「……」感情我说了这么多就一句都不听?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但是面上还要故作镇定地回答:「在三楼最里边,我已经收拾好了。」 「谢谢。」 楚清酒不轻不重地撂下这么一句就带着自己的背包上了楼,全程没有分给阿雪一个多余的眼神,冷淡到了极致。 阿雪:「……」活该你没老婆,和你弟过去吧。 阿雪一直注视着楚清酒离开的背影,眼神也愈发兇狠,纯黑的眼瞳里似乎透着几分猩红来。 楚清酒倒是没注意那么多,他从容淡定地上了三楼,去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小木偶。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小木偶那张空白的脸,然后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随后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小木偶被他攥在手心里,他将小木偶放在胸前,好像陡然间感受到祁芜整个人像只大狗狗一样扑在他身上的重量。 祁芜应该会会用他那一双湿漉漉又无辜的琥珀色眼瞳盯着他,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后祁芜会胡乱地蹭蹭他的颈窝,将他灼热的唿吸都喷洒在他的颈侧,让他整个人都为之颤慄。 用最无辜、最纯真的语气问他「可不可以」。 楚清酒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连同唿吸都变得急促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和祁芜这个样子,或许是夜晚太过于安静了,没有祁芜那个吵吵嚷嚷的傢伙在他耳边撒娇了,让他不太习惯。 之前在「互助会」的时候,祁芜每天晚上都会去他房间找他,不管是撒娇还是耍无赖,只要能和楚清酒多呆一会的方法祁芜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时候留得晚了,祁芜就会这样趴在他身上问他「可不可以留下来一起睡」,楚清酒一般都会冷着一张脸拒绝。 祁芜虽然会有一些不情愿,但是还是会乖乖地离开的,那无辜又委屈的模样每一次都让楚清酒看得差一点心软。 但是他想到他们第一次睡时的尴尬场景,还有……自己莫名其妙想到祁芜的……就会让他觉得很羞耻。 他睁开了眼,突然伸出手,素白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楚清酒并没有选择关闭吊脚楼的窗户,他觉得此刻的自己过于燥热,吹吹夜风刚好能让自己冷静一下。 他看着自己手指的长度,大概知道了祁芜的尺寸有多惊人,只能红着一张脸讪讪地收回手,唿出热气来。 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直视祁芜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通透好看,楚清酒紫色的眼瞳里也倒映出漂亮的圆月,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祁芜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每一次,他看向祁芜的眼睛都觉得祁芜的眼睛里面有光,明媚到让他觉得刺眼。 那真是一双漂亮到惊人的眼睛,眼眸中蕴含着万千星河,只要一眼就足以让他沉沦了。 夜愈来愈深,还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声,喧闹而杂乱,就和楚清酒现在的内心一样,早就已经波涛汹涌了。 夜风慢悠悠地从窗户熘进房间,吹动了楚清酒额前的碎发,带来些许凉意,却无法让他滚烫的脸重新变得冷静。 他的心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清酒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响起了阿雪那柔弱的声音。 「楚哥哥,我来给你失心蛊的解药了。」 楚清酒正觉得奇怪,这连第一天都没有到呢,为什么会有主动送解药这种匪夷所思的环节? 「为什么?」 楚清酒起身走向门口,但却并没有着急开门,反而表达了他的疑问。 「因为楚哥哥选对了我呀,所以我就来了。」 楚清酒沉默了一会,「那你将解药放在门口就好,我一会出去拿。」 「楚哥哥,失心蛊的解药必须让我进来交给你哦,不然你是拿不到解药的。」 楚清酒见阿雪那么执着觉得有些古怪,但是按照阿雪现在对他的好感度,他其实是可以直接控制阿雪的。 所以就算让阿雪进来了,对于他来说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这样想着,楚清酒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然后看着门外似乎是在害羞的阿雪冷淡地问:「解药呢?」 阿雪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羞红的一张脸衬地她愈发娇美。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清酒的眼睛,笑道:「解药就是我呀。」 楚清酒沉默了两秒,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被那股风吹动髮丝的阿雪傻傻地站在门外。 阿雪:? ——题外话: 论79能有多双标。 阿雪:可能是不合楚哥哥胃口吧,我没关系的。 79:好茶。 阿雪:……6 75:哥哥……我好害怕呀。 79:好可怜,哥哥亲亲就不怕了。 阿雪:6 79就是一个除了看不出75茶言茶语之外,其他绿茶都可以一秒分辨的男人,在他看来75就是纯天然的,所以就被75傻乎乎地拐走了。 第44章 失心蛊(11) 失心蛊的解药是苗女这是楚清酒没有想到的,那么这个任务岂不就是要求玩家和苗女做一些成年人做的事情才可以离开么? 怪不得这个副本没有女玩家,原来副本的任务这么没有下限的么? 第56页 「砰砰——」 阿雪在门外拍着房门,她大概知道楚清酒为什么会突然关门了,所以为了可以再一次进入房门,她便改口了。 「楚哥哥,其实刚刚我是在开玩笑,我已经把解药带来了,你开开门呀。」 「……」 楚清酒现在感觉门外的阿雪就和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没什么差别,所以反锁了门之后他就没再管了。 阿雪敲了一会门发现楚清酒真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只得放弃进入的想法,她讪讪地收回手。 「楚哥哥,你如果在今晚之前没有拿到解药的话,蛊虫就会开始噬心咯,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阿雪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颇为傲气,因为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痛苦,楚清酒一定会主动到她面前求着她给解药的。 这样想着,她的红唇浅浅弯起,心情愈发愉悦了。 楚清酒知道有的蛊毒是需要和下蛊人交/合才可以解除的。 就比如相思蛊,下蛊人先将母蛊吃下,然后和另一方交/合让子蛊进入对方体内。 携带了子蛊的人需要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和母蛊携带者交/合,否则就会被体内燥乱的子蛊折磨到痛不欲生。 虽然这样强制的手段的确不算光彩,但是却可以保证对方会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也无法逃离。 楚清酒觉得这和自己的傀儡其实是一样的,他也可以强制祁芜留在他身边,只需要他在木偶心口滴一滴血就好了。 但是他又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如果真的强迫祁芜变成傀儡,也许会适得其反。 他看着那个被他扔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木偶若有所思。 …… 祁芜蜷缩在自己床上,从他看到圆月开始,四肢百骸都像是被侵蚀一样产生剧痛,让他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机会。 那样的痛苦简直到了非人的程度,他咬着唇,床单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简直像是被凌虐过似的。 他已经开始出汗了,汗水打湿了他的黑髮,漂亮澄澈的琥珀色眼瞳里蓄满了水雾,看起来惹人怜爱。 他压抑着呻吟的欲望,开始思考是因为什么问题才会导致现在这副模样。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就是阿冬那怯懦懦的声音。 「吴哥哥,我来给你送失心蛊的解药了,你开开门。」 祁芜并太不了解失心蛊,只知道失心蛊如果没有拿到解药就会被噬心而死,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此刻会让他如此痛苦的恐怕就只有失心蛊了。 他挣扎着起身,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打开门之后,祁芜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压抑着烦躁,冷声说:「解药。」 阿冬抬起头看着祁芜,笑着说:「哥哥现在应该很难受吧?这可不是失心蛊造成的哦。」 祁芜眯起眼,突然豁然开朗。 他吃过阿冬做的饭菜,如果不是失心蛊那就是在晚饭里下了新的蛊。 怪不得让他难受的地方是从四肢百骸开始的,最难受的地方就是他的下腹,原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失心蛊造成的,当真是歹毒至极。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死死掐着阿冬的脖子,手臂上青筋暴起,让阿冬无法唿吸只能发出「呵呵」的气音。 「解药,不给我就杀了你。」 阿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 「呵……杀了我……你也会死。」 祁芜将阿冬按到门板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哪怕此刻他被那种锥心的痛苦折磨得神智都要不清醒了,但是他的手上动作并不留情。 「什么意思?你下了什么蛊?」 「相思蛊……没有我,你就会死。」 祁芜不知道相思蛊是什么,但是这名字一听恐怕就是情蛊中的一种,而情蛊又是所有蛊毒中最难解的,有的情蛊甚至没有解药。 他心头勐然生出难以掩饰的怒气,他压抑着杀意,略微松开手上的力道,冷声问:「解药是什么?」 阿冬浅浅一笑,「相思蛊没有解药,只能抑制,你得和我交/欢才能缓解痛苦。」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祁芜没有预料到的,他冷笑一声,让他和阿冬发生些什么简直就是在做梦。 因此,他已经知道阿冬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npc,他通常都是直接杀掉的。 于是祁芜没有任何犹豫地扭断了阿冬的脖子,让阿冬见阎王去了。 杀死阿冬之后,他搜了阿冬的身,找到了一个小瓶子,他猜测这个有可能是失心蛊的解药,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服用解药而是选择用符箓吊着自己的神智去压抑身体的痛苦。 「唿……」 他深唿吸一口气,感受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这些疼痛让他后背湿了一片,但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 外面漆黑一片,风吹得四处的植物都在摇曳,不断响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黑暗之中仿佛隐藏了某种极为恐怖的存在。 祁芜从阿冬的吊脚楼离开,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向着一个方向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第45章 失心蛊(12) 夜色渐浓,皎洁的月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云层,落在一处位于悬崖之上的吊脚楼上。 第57页 纤细修长的玉足坐在围栏边轻轻荡漾,被月光照得泛起莹莹白光。 往上可以看到女子曼妙纤细的身材被深色的苗族服饰包裹得玲珑有致,再往上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白髮被夜风吹动肆意而散漫地飘扬。 与她白皙的脖颈不同的是,她脸上的皮肤和枯树那样粗糙,甚至皱纹横生看上去八、九十岁的模样。 她的眼睛是猩红一片,但却格外有神。 她扬起头,猩红的眼瞳倒映着皎洁的圆月,如浸了水似的温柔。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眸中猩红似乎是在一点点褪去,连同她原本苍老的脸也变得光滑,又或者说她在一点点变得年轻。 临近午夜十二点了,她再次抬起头望向皎洁的圆月,露出的是那一张堪称绝色的美貌容颜,完全无法让人想到她就是刚刚那个白髮老人。 她才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温柔而浅淡的微笑。 「噗呲——」 让她猝不及防的是,她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抹了脖子。 她瞪大的双眼,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是深深的不解,因为无力而从吊脚楼跌落摔下深渊。 「错了……」 她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云龙和机车男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刚摸到这栋吊脚楼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白髮老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栏杆上。 还好他们足够谨慎小心,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成功将这个白髮老人抹了脖子。 机车男向下看了一眼,这处吊脚楼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深渊,那个白髮老人刚刚就是这样跌落下去的。 他如释重负地问李云龙:「现在我们应该安全了吧?」 李云龙点点头:「应该是吧,但是为什么还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 他们还在疑惑着,却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留着粗糙的黄髮,面目丑陋的鬼物,它周身被黑气缭绕,隐约可见一些已经死去的毒虫蛊物从它的血肉里钻出。 它是由毒虫蛊物的怨气凝聚而成的鬼物——虿鬼。 虿鬼没有任何掩饰的靠近这两个人类,那庞大浓烈的怨气让李云龙二人遍体生寒。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是直播间的鬼怪们可以与玩家互动的时间。 玩家看不到弹幕,但是鬼怪们可以通过打赏冥币让玩家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李云龙看着自己手里的冥币不断增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勐然转过头去。 那只面目丑陋的虿鬼就与他脸贴着脸,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 惨叫声还没来得及远去,李云龙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样皮肤变得松弛,再然后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旁边的机车男已经被吓傻了,他想要逃离,但是腿却不听使唤似的一直打颤。 他颤动着唇,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恐惧充斥在他的双目之中,倒映出虿鬼那种丑陋噁心的脸。 在机车男惊恐的眼神中,这只丑陋的虿鬼缓缓地向他靠近…… 今夜註定是一个不得安宁的夜晚。 族长斜眼看着双腿打颤连站都站不稳、只能伸手扶着墙的黑髮少年,露出一丝冰冷而诡异的笑容,冷哼一声像是在嘲笑祁芜的不自量力。 「你中了相思蛊还有失心蛊,两种蛊同时发动的感觉不好受吧?」 族长此刻的声音已经不是早上见到时那样动听了,反而沙哑刺耳像极了有人在用指甲刮门。 祁芜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女人,神色晦暗不明。 她已经与最开始的见到的漂亮娇美不同了,整张脸皱纹横生,年纪看起来都有八、九十岁了。 或许是今晚的特殊性,很多苗族女人都站在自己的吊脚楼上俯视着走在夜路上的祁芜。 在来到这间屋子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很多苗族女人都是这副衰老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夜晚现出了原形一样。 突然,族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倏然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祁芜说了这么一句:「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祁芜皱起眉,「什么意思?」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手,露出那只布满皱纹、极其粗砺的手,「咯咯」地笑着。 「你们把这里唯一能够限制我的人杀掉了,那么现在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族长说这话时,脸上的衰老似乎在一点点变回原样,就好像会让她晚上变成老人的限制已经完全消失了。 祁芜知道李云龙他们今晚的计划是杀掉那个白髮老人,而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成功了。 只不过那个白髮老人并不是草鬼婆,反而是可以限制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女人的存在。 难道说……白髮老人才是真正的族长? 祁芜只觉得全身身上下都好像有蚂蚁在爬那样,酸痒难耐,有什么欲望正在唿之欲出,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去撕咬、去虐夺。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相思蛊,他咬破舌尖,让血腥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以此用来提醒他保持清醒。 他撑着墙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青筋都清晰可见,简直就像是快忍耐不住即将要爆发了一样。 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了许许多多纷乱的脚步声,可以从这些杂乱的脚步声中听出来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第58页 很快,除了被他杀死的阿冬以外,其他还活着的苗女都从楼梯上来出现在了族长身后。 族长已经重新变成白日里那副漂亮美艷的模样了,她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略微动了动手指那七个苗女就将祁芜团团包围。 「你……控制了她们?」 这七个苗女还是衰老的模样,祁芜看到她们如此听从族长的命令,一时间觉得这样的姿态有些熟悉。 「她们的体内有我的子蛊,自然为我所用。」 这样的言论就差把她就是草鬼婆说出来了。 苗蛊俗称「草鬼」,而草鬼婆就是身上携带苗蛊的女人,由于身上带蛊需要为蛊虫提供养分,如果养分不够蛊虫就会开始吃主人。 所以这种情况下,草鬼婆会放出子蛊,让子蛊去收集养分提供给母蛊。 只不过按照他刚刚看到的,那么多苗族女人都是衰老状态,恐怕这整个村子的女人都成为她子蛊的寄存体了。 现在的情况太过危急,祁芜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七个苗女,心中一沉。 现在最适合祁芜的选择,其实是服用他从阿冬身上拿到的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脱离副本。 但是,现如今那几个苗女都是被族长控制的,祁芜并不敢保证从阿冬尸体上搜出来的小瓶子就一定是解药,否则这是否太过于简单了,完全配不上17.1%的存活率。 但是解药一定是存在并且是可以被玩家获得的,否则就不会是任务2为极度危险任务了。 祁芜的视线落在最外围的族长身上,笃定问道: 「给我们下蛊的其实是你?你想要做什么?」 第46章 失心蛊(13) 听到这话,族长漂亮饱满的红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整个人愈发美艷动人,但是祁芜看了却只觉得这是个外表美丽但内里已经彻底腐坏的蛇蝎美人。 族长一边鼓掌一边朝着祁芜走过来,猩红的眼瞳里掩盖不住的欣赏,她浅笑着说道:「你倒是聪明,身材高大,样貌上乘,就留你一命同我居住在这吧。」 族长对祁芜颇为欣赏,因为祁芜是第一个来到这里找她的,说明他足够敏锐,这样显然是很适合留下来与她同住的。 有失心蛊和相思蛊在,不愁祁芜不对她服从,反正没有解药就是非人的折磨,她倒是要看看祁芜的骨头有多硬。 祁芜却只是保持沉默,并未回答族长的话,不过从他不屑一顾的眼神也能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在告诉她:你不配。 族长看到这样的眼神拧起她好看的眉,颇有些被藐视的愠怒,只不过当她看到祁芜因为蛊虫肆虐而痛苦万分的脸又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她懒洋洋地开口道:「你似乎忍得很难受,但是没有关系,这些人之中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个为你缓解相思蛊。」 这样说着,她还非常善解人意的指了指那七个变成老人模样的苗女,似乎是想要祁芜从这七个老人之中选择一个替他抑制相思蛊。 她话锋突然一转,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轻笑着开口说道:「不过……如果你对她们下不去手,也可以选择我。」 她漂亮的红瞳微微眯起,看着那七个年老色衰的苗女,笑得愈发妩媚。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知道要选她而不是那七个已经成为老人模样的苗女。 正因为如此,她对祁芜才会那么势在必得,在她看来,祁芜瞧着乖巧无害,应当是个极为识时务的人。 「滚。」 祁芜毫不留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让族长那张美艷动人的脸上神情一僵,随即变得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祁芜这般不给面子,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祁芜冷漠地说了一个「滚」字之后,他将一直藏在口袋里的符箓拿了出来,轻声念着口诀。 那张符箓周围闪着一圈红光,便分散成好几张一模一样的符箓挡在他的面前。 虽然符箓主要是对鬼物有伤害,但是也可以对人起到阻拦作用。 那七个苗女因为这一圈符箓无法靠近祁芜分毫,只能被祁芜的符箓逼退,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美艷年轻的族长异口同声问道:「主人,该怎么办?」 族长看着祁芜在那圈漂浮的符箓中露出隐忍痛苦的稚嫩的脸,不禁微眯了眼露出嗜血般残忍的神情。 她没想到祁芜竟然如此贞烈,宁愿自己忍受那种非人的痛苦,也不愿意低头服软。 眼见如此情景,族长那鲜红欲滴的红唇扬起一抹冷笑,连同那张漂亮的小脸都变得残忍扭曲,犹如地狱恶鬼。 她咬破了自己的指腹,渗出鲜血来。 「失心蛊的蛊虫是由下蛊人的心头血餵养的,你猜它闻到我的气味会发生什么?」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祁芜身体里的蛊虫就开始不安地躁动了,心脏的抽痛感越来越强,让祁芜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勐地偏过头吐出血来,手心将心口的衣服揪得乱七八糟,每一道凹凸不平的褶皱似乎都染上了他的苦痛,看得让人揪心。 「咳咳……」 那种噬心的痛楚简直让他快要晕厥过去了,他是在用意志力强撑着不要倒下,否则落到那个女人手里还不知道要经歷一些什么。 吴祈这个身份只能使用符箓,如果暴露出与身份不相符的东西是会被副本绞杀的,他还不能使用祁芜会的东西。 第59页 但是这样一直下去对他很不利啊。 祁芜敛下眼,擦掉了唇边的血,拿出了他在阿冬身上摸到的小瓶子,打开之后是一枚蛊虫。 「这是解药吗?」 族长看到蛊虫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觉得它是么?」 因为蛊虫的互不相容性,有时候另外一种蛊的蛊虫会是某个蛊的解药,但问题是,祁芜分辨不出来,他只知道理论知识并不会运用。 他也不敢赌这个蛊是否真的是解药,万一再来第三种蛊,那他体内的蛊虫都可以在他身体里争夺谁是蛊王了。 当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心脏传来刺痛的感觉,祁芜还是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他跪坐在地,依靠双手支着地面才没有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因为此刻他的意识已经在模煳的边缘,全凭一口气吊着。 族长慢悠悠地走到祁芜跟前,头上繁重的苗族头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碰撞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但在祁芜听来却只觉得噁心。 她微微弯下腰用指腹挑起祁芜的下巴,强迫祁芜与她对视。 祁芜的脸上都是汗,汗水几乎将他全身都打湿了,干涸的血迹黏在唇边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瞳已经盛满了潋滟的水痕,因为疼痛而涣散的瞳孔越发美丽,让族长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这双漂亮的眼睛。 「咳咳……」 于此同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突然响了起来。 祁芜听到这个声音几乎是迴光返照一般,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因为这是楚清酒的声音。 族长自然也听见了,她倏然回头,就发现她的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有人正在房门后咳嗽。 门后之人自知自己的存在已经被所有人发觉,便也不再隐藏,将门打开露出真容来。 藏在门后的人正是楚清酒。 楚清酒在看到那个木偶不正常地蜷缩在一起就觉得祁芜恐怕遇到了什么,因为木偶有祁芜的八字,离成为他真正的傀儡只差最后一步。 因此,祁芜的某些反应木偶是可以表现出来的。 楚清酒拿上木偶之后就去往了祁芜所在的吊脚楼,却只发现阿冬的尸体,那样果决的力道只有可能是祁芜亲自动的手。 但他并没有发现祁芜的身影,他猜测祁芜极有可能去到族长那里,于是便动身前往了。 只不过他刚要去到族长的吊脚楼内就发现了其他七个苗女的身影,只得放弃从族长的吊脚楼上去,转而去往了隔壁的位置再翻过去。 吊脚楼与吊脚楼紧紧相挨,所以楚清酒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去到了族长吊脚楼的一处房间内。 他看着房间里摆放的各个物品推测出这是族长的房间,最后视线被族长放在床头的木盒子吸引了。 第47章 失心蛊(14) 这是一个做工精美绝伦的红木盒子,锁头被雕琢得精细,而楚清酒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被吸引了。 因为他在这个红木盒子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熟悉的气息来源于他自己。 这里面很可能会有他的傀儡丝。 这样想着,他拿起了那个红木盒子,发现有一道小巧的锁将这个木盒子锁住了。 他的指尖微动,藏匿于他血肉之中的灵魂傀儡丝就听话地钻了出来,那纤细的傀儡丝进入锁孔缠绕捣鼓了一阵锁就开了。 楚清酒打开了红木盒子,属于他的一根灵魂傀儡丝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红木盒子里,最底下还用柔软的红色丝巾垫了一层,像是被主人极为珍视安放的存在。 原本安安静静的傀儡丝感受到真正主人的气息,便活动了起来,亲昵地缠上楚清酒素白的手指,与楚清酒融合在一起。 突然听到屋外纷杂的脚步声,楚清酒才将门打开露出一条缝去观察屋外的情况。 他先看到的是族长那张漂亮美艷的侧脸,因为族长离这个房间的位置比较近,然后才看到了七个苗女的背影。 当他的视线落到了被七个苗女包围的黑髮少年身上时,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勐地攥紧了。 祁芜那副模样实在是太过于狼狈,汗水打湿了他的黑髮,黏腻地黏在他的脸侧,整个人只能将重心靠在墙壁上用手做支撑。 但是楚清酒知道现在还是出去的时候,他连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还没有弄清楚,不能草率行事。 楚清酒静静地听了一会才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特别是当他听到「相思蛊」三个字的时候,他那双妖异的紫瞳变得愈发深沉危险。 相思蛊何其歹毒难对付,偏偏还用在祁芜身上,这很显然就是想要逼迫祁芜就范。 好在祁芜并没有让楚清酒失望,只是冷冷地对族长说了一个「滚」字然后用符箓驱逐其他妄图靠近他的苗女。 只不过族长像是生气了一般,咬破了自己的指腹放出血来,楚清酒体内的蛊虫在闻到血味之后也开始躁动了。 他忍不住捂着心口,感受心脏位置传来让无法忽视的疼痛,这简直比他被癌症折磨时还要疼上百倍。 楚清酒咬着唇,压抑着唿吸,生怕泄露出任何声音惊动外面的苗女们,他现在也无法控制所有的苗女,只能想办法靠近族长杀死族长。 只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出血来,这样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苗女们,她们纷纷回头看着这个正在咳血的男人。 第60页 楚清酒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刚抬起头就看到七张衰老的脸正在看着他,还有正在挑起祁芜下巴的族长也在看着他。 「哥哥……」 祁芜望着唇边染血因为虚弱而摇摇欲坠的楚清酒,在短暂的惊喜之后是克制不住的害怕。 楚清酒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族长想要用蛊虫折磨他的话,他撑不了太久的。 「呀,原来是你那个病秧子哥哥来了。」 族长看着楚清酒那副虚弱的模样不禁眯起眼嘲笑道。 她根本没将楚清酒放在眼里,因为她光靠看就能知道楚清酒那半死不活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 恐怕等会蛊虫暴乱第一个死的就是楚清酒,毕竟他的身体太过残破,只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早就腐坏了。 族长是个懒得废话太多的人,她看到楚清酒颤颤巍巍地朝她走过来,不由得出声嘲讽。 「病秧子,再往前一步你就会死哦。」 楚清酒却只是置若罔闻,机械一般地拉近自己和族长的距离。 他本来可以不用离族长那么近的,因为傀儡丝的长度可以凭藉他的心意伸缩,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在房门的位置就控制族长。 但是,他怕祁芜看见他在使用傀儡丝。 正是因为这样的顾虑,他才会忍着痛靠近族长,只希望祁芜看不见他的傀儡丝。 「别过来……」 祁芜不知道楚清酒为什么要过来,如果族长真的伤害了楚清酒怎么办? 绝对不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族长准备起身之前拽住了她的手腕,然后—— 「唰——」 一道极速又刺耳的破风声骤然响起,族长那双猩红的红瞳陡然瞪大,还维持着一副惊愕到极致的表情。 「呵……呵……」 族长捂着自己脖子处的伤口,汩汩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她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却无法说得更多。 但是从她死不瞑目的惊愕神情中还是能看出她此刻的不解和茫然。 楚清酒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祁芜会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使用与吴祁身份不符的道具来杀死族长。 那把短剑是斩断他傀儡丝时使用的那一把。 【警告!玩家祁芜擅自出现在低于四星的副本,对副本的平衡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现对玩家祁芜进行惩罚。】 刺耳的电子音话音落下的同时,祁芜心脏位置的刺痛感陡然放大了百倍,突如其来的痛苦让祁芜忍不住痛唿出声,整个人失去力气地倒下。 他只能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一脸惊恐的楚清酒向他跑来。 【惩罚:失心蛊彻底发动,玩家祁芜将被蛊虫噬心而死。】 楚清酒蹲下身子,抓住祁芜的手将他半抱在怀里,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赶忙问:「惩罚是什么?」 擅自暴露身份自然是会有惩罚的,楚清酒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要知道祁芜的惩罚是否致命。 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但是祁芜听得一清二楚,他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这个染血的笑容却只让楚清酒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咳……哥哥……惩罚是失去……我的心脏……咳咳……但是我早就失去心脏了,因为……我的心在你那。」 他努力而缓慢地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着,想要用轻松玩笑的语气,但是他发现他好像做不到。 视线越来越模煳,祁芜几欲闭眼,却又强撑着想要再看看楚清酒的模样。 要是他去黄泉路上忘了楚清酒该怎么办呢? 第48章 失心蛊(完) 楚清酒看着祁芜的意识已经快要涣散了,便用傀儡丝刺破自己的心口取了一滴心头血滴在那个写有祁芜八字的小木偶身上。 他强行留住了祁芜的意识,让祁芜成为了他的共感傀儡,但是此刻他别无他法。 几乎是成功的同一时刻,楚清酒便被那直击灵魂般的痛苦逼迫得气血上涌,忍不住吐出血来。 好疼…… 楚清酒颤颤巍巍地用手背将唇边的鲜血抹开,那鲜艷的血痕在他白皙的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似乎将一切的痛苦都印刻在这道血痕上了。 祁芜成为他的共感傀儡,他就可以感受到祁芜此刻的情绪还有苦痛,当然他是可以选择不感受的。 只不过他要依靠痛苦来确认祁芜的意识是否还存在,所以他只能和祁芜共同承受痛苦。 「不要放弃,不要离开我,祁芜。」 他俯身在祁芜耳边说道。 祁芜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那噬心般的痛苦让他整个人的意识都是不清醒的,他会在这样无力的状态下感受到心脏一点一点被啃食殆尽的苦楚。 这样的痛苦简直与凌迟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知道这是对于他的惩罚。 「祁芜……无论如何你的意识都不可以沉沦,否则你将永远地失去我。」 楚清酒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祁芜的额头上,嗫嚅着。 祁芜的意识分明乱作一团,却被这清晰到仿佛刻入灵魂的声音吊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这个声音的主人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是不可以被忘记的。 绝对不可以。 那个被放到一边的小木偶突然动了动手,紧接着属于祁芜的样貌越来越明显,楚清酒看到后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第61页 这意味着属于祁芜的意识附着在了小木偶身上,将原本没有五官的小木偶同化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副本机制的原因,只要保证意识的清醒,哪怕是被摧残得面目全非、四肢不全也可以完好如初,在通过副本之后都会被修復好的。 等到祁芜彻底没了动静,系统播报才姗姗来迟,又或者是它是刻意等到祁芜的惩罚结束之后才出声的。 【任务:杀死藏在苗女中的草鬼婆已完成】 【副本《湘西·失心蛊》已通关,三十秒钟之后脱离副本】 本来还在逃亡的武重被这突如其来的通关消息整懵了,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跟在他身后的是顾延泽和张山,其他人都被村子里其他的苗女们抓住了,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应该是小楚他们吧,我就知道小楚他们很聪明的。」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苗女在追逐他们,那群苗女都是先前在吊脚楼看着他们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突然发疯来追杀他们。 那群苗女的脚步并未停止,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延泽却觉得有些不妙,连忙道:「我们继续跑吧,都还没脱离副本呢。」 武重也觉得被一群老人追逐很荒诞诡异,本来还想着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应该是没有危险了的,但到底还是没按耐住心中的恐惧撒腿跑了起来。 张山有些体力不支还在大喘气,眼见任务已经完成倒是松懈了不少,那些苗女便呜呜泱泱地追上来围住了他。 很快一只只蛊虫就从那些苗女身上爬出来迫不及待地爬到张山的身上,开始撕咬他。 张山只能苦叫连连,不停地上下跳动以求将这些蛊虫甩开。 好在副本倒计时结束了,他虽然被蛊毒折磨的不成人形但好在意识还在,在脱离副本之后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他想起那个病殃殃的漂亮男人,还有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少年,是他们先一步杀死了草鬼婆。 「吴祈……楚清酒……」 他不禁喃喃自语,眯起了他狭长的眼,若有所思。 而他正念叨的两个人,此刻正躺在床上还未甦醒。 过了一会,楚清酒的长睫微微颤动,当他再次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的床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身侧,就看到祁芜安详地躺在他身旁,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抚摸祁芜的脸,然后才心虚似的将那个已经有着祁芜五官的小木偶藏了起来。 祁芜不能知道他是傀儡师,也不能知道他已经将他变成了自己的傀儡,否则……他无法承受后果。 他看着房间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左右,祁芜还没醒,这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应该死掉的,但是被他强行留下了最后的意识,才能够重新出现在这里。 又过了一会,祁芜才动了动手指和眼睫,悠悠转醒。 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祁芜都还是懵的,因为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要死了的,没想到还能回来。 他扭过头看向窗边。 在那里,楚清酒正背对着他,柔顺的长髮随意披散,月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得朦胧又遥不可及。 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户进入的月光,昏昏暗暗、朦朦胧胧,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轻柔而神秘的面纱。 「哥哥……」 祁芜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楚清酒闻声回过头来看他。 或许是月光过于温柔,祁芜觉得楚清酒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温柔极了,但这样的温柔又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因为他总觉得楚清酒离他好远。 「祁芜,你先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 祁芜本来以为楚清酒会说一些心疼他的话,却没想到楚清酒的反应如此冷淡,这是为什么呢? 一瞬间的酸涩感让祁芜红了眼,楚清酒却回过头去不看他,这让他更委屈了。 「哥哥……我差点死掉了。」 楚清酒避而不答,「你困吗?」 楚清酒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哽咽,这让祁芜本来正在哭泣的动作都止住了。 哥哥……在哭吗? 祁芜这样想着,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困。」 他这会可精神了,毕竟楚清酒对他反应那么冷淡让他快委屈死了,又听到楚清酒哽咽的哭腔又觉得心疼。 楚清酒看着窗外的树,柔和的月光轻柔地落在他白皙地脸上,衬得他愈发清冷出尘。 他的眼尾泛红,眸中已然是潋滟一片,眼泪将落不落看着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这都是因为祁芜是他的共感傀儡,他可以感受祁芜的情绪。 比如刚刚,祁芜觉得自己很委屈,所以那股情绪一分不落的被他感受到了。 所以以后祁芜都没有欺骗他的机会了,因为他可以感受到一切,如果他感受不到喜欢,那祁芜就是在欺骗他。 楚清酒将眼睫上的泪珠擦去,轻声说:「那我们等会再好好聊聊,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过会再来找我。」 第49章 得偿所愿 祁芜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楚清酒才操控着放在门旁边的木偶打开了房间的灯,然后去浴室洗澡。 他对着镜子将自己的长髮用一根髮簪盘起,看着镜子里冷淡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脸,他想到的是祁芜看到他这副模样的受伤神情。 第62页 祁芜好像会被他这样的冷淡伤害到。 他的手指抚上了镜中人漂亮精緻的眉眼,然后停在那浅淡的薄唇上。 太过冷淡了吗? 他眨了眨眼,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但是那弧度刚刚好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冷淡,变得温柔了。 原来只需要改变唇角的弧度,给人的感觉就会不一样啊。 楚清酒这样想着,转过身伸手脱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白皙光滑的嵴背,只不过因为身体不好显得身形有些消瘦,但他的背部线条却是极为好看的。 他赤裸着身子浸泡在浴缸里,懒散地趴在浴缸里,手指漫无目的地划过水面,溅起水花。 其实他并不知道该和祁芜说些什么,因为他对于这种感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他也想要和祁芜有个清清楚楚的关系。 他是一个很犟的人,认定了就是永远,无论后面发生什么都不会更改。 是祁芜擅作主张说喜欢他,是祁芜将他从孤独无依的生活里拉出来,是祁芜主动靠近他的。 他只是觉得祁芜破坏了他原有的生活步调,祁芜应该为他的行为负责。 突然,楚清酒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骤然低落了,那样的情绪让他很想哭。 哗啦啦—— 水声滴落,楚清酒穿上浴袍从浴缸起来,因为蒸腾的热气,楚清酒浑身都是泛着粉的。 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情绪,而是祁芜的,这个情绪在告诉他,祁芜现在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敲响了祁芜的房门。 祁芜洗完澡后也不知道楚清酒说的一会是多久,也不敢贸然前往,只能一个人趴在床上心情低落。 这时候房门响了,他赶紧收拾好情绪换上喜悦的笑脸去迎接楚清酒,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来的只有楚清酒。 「哥哥!」 楚清酒感受到祁芜的情绪变化,想到刚刚在浴室里看到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而温柔的微笑。 他轻声开口问道:「收拾好了么?去我房间聊聊?」 「好。」 房间的暖光灯让整个氛围都是温柔暧昧的,祁芜老老实实地跟在楚清酒身后,看着楚清酒被一根髮簪盘起的长髮。 这根髮簪还是他买的呢。 房门被关上,祁芜瞟到站在门边的一人高的木偶,是那次从楚清酒家带过来的木偶。 楚清酒坐在床沿边,祁芜则坐在单人沙发上,这一切就和楚清酒第一天到这里来时倒置过来了。 「为什么洗完澡之后不过来呢?」 祁芜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清酒,嗫嚅道:「因为……我不知道你说的『一会』是多久,我怕我会打扰到你。」 楚清酒现在的脸仍然是冷淡的,因为他不太习惯一直笑,但是他还是极为认真的回答:「我从未觉得你的存在是一种打扰。」 可能最开始的确觉得祁芜很烦很吵,但是相处下来之后楚清酒却发现他或许需要的就是祁芜这样活泼开朗的人。 因为他的生活太过寡淡,如果没有祁芜他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喜怒哀惧。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平平淡淡地生活着,自己和被生活操控的傀儡有什么区别呢? 傀儡是没有喜怒哀惧的,它们只会按部就班地服从。 祁芜只觉得现在眼前这个万分认真的楚清酒让他的心脏狠狠地跳动着,他的血液为之燃烧,他的灵魂为之沉沦。 「哥哥……你喜欢上我了对不对?」 祁芜望着楚清酒眼神都带着希冀,他渴望听到肯定的回答,这样的话楚清酒就彻底属于他了。 楚清酒俯身凑近祁芜,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那样专注的神情是只看着他一个人的。 他轻声反问:「这个答案你需要问我么?」 祁芜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他从来都没有发现楚清酒能有这么撩人,明明冷淡着一张脸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一样。 但是,这样四两拨千斤的拉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暧昧不清了。 纠缠着的唿吸就像这场暧昧的语言交锋,是谁会先按耐不住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祁芜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在这场交锋里已经输得一塌煳涂,但是没有关系,输给楚清酒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 他的神情极为认真,压抑着自己紧张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一字一句地说道:「楚清酒,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楚清酒伸出手捧住祁芜的脸,温柔地笑了笑,「我愿意。」 巨大的喜悦在这一瞬间迸发,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在他的耳边炸开,像是绚丽的烟花那样,让他的世界都染上了极为丰富的颜色。 楚清酒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因为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祁芜发自内心的愉悦。 祁芜很开心甚至说他觉得此刻非常幸福,那浓烈的情感是没有任何作假的,认识楚清酒之后的每一天都在期待楚清酒的回答。 终于在今天,他得偿所愿了。 祁芜很喜欢他,他确信了。 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脏终于有了着落,楚清酒像是远在海上漂泊的人终于遇见了灯塔那样被巨大的喜悦沖昏了头。 第63页 他们都在今天得偿所愿。 第50章 可以吗? 气氛愈来愈暧昧了,两人离得那么近,只要祁芜一抬头或者楚清酒一低头就可以亲在一起。 昏黄的暖光灯给他们两个人都蒙上了温柔的面纱。 只有眼神在不断交锋试探,楚清酒的右手轻轻地动了动,看向祁芜的眼神也愈发深沉。 啪嗒—— 房间的灯光骤然熄灭了,这一切都很突然,但是时机却是刚刚好。 一切无法言说的暧昧都将在黑夜里被放大。 现在在这个房间的唯一光源就是从窗户倾泻而来的皎洁月光,柔和又洁白的月光刚好可以蔓延到床上。 祁芜看到楚清酒沐浴在月光下,那冷淡的长睫似乎染上了月的孤冷清高,但在此刻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炽热的。 就如同冰与火的碰撞,极具反差又浓烈的情绪在纠缠交织、在叫嚣。 楚清酒是不可亵玩的出尘谪仙,但是在此刻,越是冷淡反倒像是无声的引诱,而祁芜是被谪仙引诱的那一个。 「哥哥,停电了,我怕黑。」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楚清酒,面上是一副害怕的模样,然后将楚清酒扑倒在床,整个人压在楚清酒的身上。 祁芜试探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楚清酒的手上,然后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移动,见缝插针地插入楚清酒的指缝,与之交握。 见楚清酒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他便愈发大胆了,暗示性地叫了一声。 「哥哥?」 楚清酒眨了眨眼,见祁芜想要亲他便伸出另一只未被抓住的手捂住了祁芜凑近的唇,制止了他的行为。 「你当时,为什么要暴露身份出手呢?」 这个问题是楚清酒一直在纠结的,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幸好他当初打算将祁芜做成自己的傀儡,否则祁芜就应该因为被副本惩罚而死了。 楚清酒松开了手,祁芜的唇动了动,犹犹豫豫地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 祁芜垂下头,不敢看楚清酒那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其实他时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让楚清酒受伤还不如让他被惩罚好了。 「你是因为我,是么?」 楚清酒感受到了祁芜正在犹豫的情绪,很快就想明白了祁芜是为什么犹豫。 因为那时候只有他在,祁芜是因为他在才会出手的。 祁芜点点头,抬起眼来观察楚清酒是否有生气,不过很可惜的是,楚清酒仍然是冷淡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让祁芜又矛盾起来了,他又希望楚清酒可以生气骂骂他,也好过这样让人无法琢磨透彻的冷淡。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以后都不需要保护我。」 「可是……」 「我只是身体不好,不代表我真的柔弱不能自理。」 祁芜眼巴巴地望着楚清酒,颇有一些知错不改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哥哥好好的,哥哥好的话我就好。」 油嘴滑舌。 楚清酒在心里这样想,但是耳根却突然红了起来,是因为害羞。 「少说这些不正经的话。」 「好吧。」祁芜好像整个人都蔫了,垂着头突然凑近楚清酒,然后抬起眼来和楚清酒对视,「我说的是真心话。」 噗通! 心跳突然狠狠地、大力地在这一瞬间跳动着,因为离得很近,所以楚清酒可以清楚地看到祁芜浓密的长睫扑闪扑闪,无辜又勾人的模样。 祁芜看他的眼神总是很认真、很深情,琥珀色清透的眼瞳只有他一个人,眼底蕴含的温柔笑意。 他就那样微微勾着唇含笑地看着他,灼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唇边,好像被烫伤了一般觉得口干舌燥。 楚清酒突然觉得浑身酥麻,祁芜的热气好像顺着他的皮肤在一点一点游走,让他提不起劲来反抗。 祁芜瞧着眼前人害羞的模样,垂下眼看着那唇色浅淡的薄唇,又试探性地叫了句:「哥哥?」 他一边抬起眼看着楚清酒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瞳,一边向那薄唇缓缓靠近。 这一回,楚清酒终于没再阻止了。 祁芜亲吻着他心心念念的柔软薄唇,同时将盘绕着楚清酒黑髮的髮簪抽出丢到一旁。 在这场充斥着试探的交锋中,只有皎洁的月光窥见了完整的过程,月光将两具交叠纠缠的身体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气氛正浓,任何动静都会在夜色中被放大数倍。 「哈啊……」 双唇分离时,楚清酒黑髮披散,一双水眸含情,漂亮得不像话。 他的浴袍早就乱了,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触碰下好像变得愈发秀色可餐。 祁芜像一只大狗狗似的压在他身上,一只手做支撑看着楚清酒漂亮的眉眼,还有微微开合的红唇。 原本浅淡的颜色变得艷丽,像是志怪小说里勾引人的妖精,只是看着就会让人慾火焚身的程度。 祁芜那张无害的脸上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楚清酒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就浑身颤慄,他好看的眉头紧蹙,紧闭着双目「嘶」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触碰还是因为太过于敏感。 他的气息因为祁芜已经紊乱了,只能咬着唇抓紧床单,用力到指节都清晰可见。 第64页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祁芜不再是用自己温热的唇,而是用他修长的手,让楚清酒觉得祁芜指腹的纹理像是烙印一般打在他的身上。 好几次呻吟都在唇边唿之欲出,但是都被楚清酒咬着唇忍下来了。 那些隐秘而渴望的言语通通被他咬碎了吞咽下去,只有粗重紊乱的唿吸声可以窥见几分不同寻常的情慾。 他不肯出声,或许是因为他觉得那样的自己有些难为情。 那样的自己,似乎有些太过陌生和热情了。 楚清酒从混沌的思绪里想着,他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欲望,让自己看起来对着种事情毫无兴趣,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但是—— 楚清酒闭着的眼微微睁开,从朦胧的视线中可以看到祁芜此时的动作和神情。 祁芜的脸堪称完全无辜,简直就像是乖巧的邻家弟弟那样。 如果不是楚清酒能清楚地感受到祁芜手上的动作,说不定也要相信祁芜是个乖巧的小弟弟了。 或许,并不是小弟弟。 楚清酒曾经听过祁芜说过自己的尺寸,也曾感受过对方抵在自己小腹前的示威,但是到底没有亲眼看见过。 只不过现在,他倒是见识到了。 祁芜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遇见了自己从未遇见过的东西就充满了探究欲。 他什么都想要知道,什么都想要了解,什么都想要占有。 他是一个自私又贪婪的小孩子,但是万幸的是,会有一个大哥哥愿意纵容宠溺他,所以他可以尽情地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每一次探寻,祁芜都会看着楚清酒的表情,让他探寻的动作根据楚清酒的神情做调整。 楚清酒只是隐忍不发,咬着唇,面上依旧是冷淡的模样,只有他泛红的面颊和耳朵能透露一些细微的信息。 「唔嗯……」 终于还是有一些无法压制住的细碎声响从他紧闭的唇间偷偷熘出,但是这样只会让场面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床单被他揪得皱巴巴的,像是被凌虐过一般,瞧着可怜极了。 祁芜的探究欲好像终于被填满了,他笑得一脸无害的模样蹭了蹭楚清酒的腿根,笑着问道: 「可以吗?」 第51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清酒毫无规律地喘息着,微微点了点头,祁芜便像是一只讨到乖的狗狗用他最无辜无害的外表,做一些堪称兇勐的事情。 他看着楚清酒问:「疼吗?」 楚清酒没说话,只是从他皱起的眉头也能知道他现在的感受。 原本万里无云的夜色突然凝聚了厚重的乌云,将原本正在看戏的月亮遮蔽住了。 失去了月光的照耀,房间的环境陡然暗沉了下来,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道人影纠缠不休。 浓重的乌云酝酿着厚重的雷鸣声,或许是因为已经临近初春,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带着勃勃生机的春雨即将降临大地,带来无限生机。 春天总是温柔慈爱的,就连这第一场春雨也是如此。 啪嗒—— 酝酿了半天的春雨终于还是落下了。 原先是淅淅沥沥的零星几点春雨,像是在告诉还在黑夜中沉眠的花草树木们,春天即将来临,准备好迎接这个充满生机的季节。 沉睡的植物们被这温柔到了极致的雨滴纷纷唤醒,舒展着枝叶像是在在向春雨讨要雨水,以求这一年生长得更好。 春雨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它毫不犹豫地落下更多、更大的雨点,砸在这些植物身上,为它们提供生长所需要的水分。 窗户被这大雨砸得作响,掩盖了更多暧昧细碎的声响,掩盖了一切情感和欲望,只留下属于春天的痕迹。 屋外的植物们被这毫无规律可言的大雨砸得晕头转向的,只不过这场春雨来临的时间并不长,就像它突如其来一般,走得也十分仓促。 楚清酒分明是疼的,但是他能够感受到祁芜此刻愉悦的情绪,这样极具分裂的情绪让他一半身处天,一半身处地狱,感觉灵魂和意志都是割裂的。 他突然后悔了,不应该把祁芜做成自己的共感傀儡的,因为祁芜的情绪太过浓烈,甚至可以影响到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 他闭着眼,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忍着自己的痛苦又感受着对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去尝试享受对方带给自己的欢愉。 那巨大的情感冲击着他的理智,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变得束手无策。 突然,两人同时僵住了。 「……」 他睁开眼看到祁芜一脸无措的神情,紧接着就看到祁芜那漂亮清干净的琥珀色眼瞳蓄满了水雾,豆大的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掉。 祁芜用他那张无辜到极致的脸抽泣着说: 「哥哥……我、我不是故意那么快结束的……呜呜……」 祁芜哭得很委屈,让楚清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清酒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祁芜语出惊人。 「……是因为,你让我太爽了。」 「!」 楚清酒被噎了一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清酒知道祁芜现在的情绪应该是羞愧居多,眼泪只是一个为了博取他同情地工具,祁芜心里并没有想哭。 第65页 但是楚清酒被这么一吓,原本前头的遭遇都不曾流眼泪,倒是被这咳嗽惹出眼泪来了。 「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不会那么快了。」 祁芜哭着撒娇,楚清酒哪敢不同意,哪怕明知祁芜是故意装哭骗他的,但是他还是愿意配合祁芜。 小孩子本来就是拿来宠的,两个人的技术都生涩得不行,干脆让祁芜练一练好了。 楚清酒这样想着,并没有拒绝祁芜的请求,然后……他就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他没想到祁芜能那么持久,或许这里面有祁芜为了证明自己「很行」而故意延长时间的成分在,但是那的的确确是太久了一些。 并且祁芜是哭着的,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流,让楚清酒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才是下面的那一个。 不然祁芜怎么哭的比他还惨? 他说着「不要了」,祁芜就用他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要他喊「停」,祁芜就会哭。 那他还能怎么办呢?祁芜都哭得那么惨了,他总不能拒绝了吧? 楚清酒被祁芜一直折腾到了白天,床上早就是狼藉一片了,更不用说他的身体了。 「祁芜……」 楚清酒的声音都是沙哑又疲惫的,因为现在已经天亮了。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难受的,其实他的意识到后面的时候就已经不清醒了。 所以他只有一些模煳的印象,只知道自己应该叫得挺热情的。 「怎么了,哥哥?」 楚清酒现在连抬手都觉得费力,他连骂祁芜的力气都没有。 祁芜简直就像是一个欲求不满的、伪装乖巧的大灰狼。 在楚清酒没被吃干抹净之前他都觉得祁芜只是略微恶劣了一些,但本质上应该是和小白兔一样无害的。 现在看来,那个单纯的小白兔应该是自己才对。 「……洗澡。」 「可是我……还没有结束。」 「……」 他发誓祁芜以后绝对没有机会碰他了,因为祁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 他真的要被废掉了。 第52章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的 楚清酒累得睡着了,后来是祁芜将他抱进浴室洗澡的。 满身的痕迹足以见得祁芜有多么热情了。 其实祁芜本来没想要做这么多次的,但是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体验这种蚀骨销魂的感觉,这对于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小孩子不知足,大人却只是宠溺纵容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这样的话,要他如何保持理智啊。 「哥哥……你对我这般纵容,我都离不开你了。」 祁芜靠在楚清酒耳边轻声道。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毫无保留的温柔纵容,这让祁芜有一种无论他做什么楚清酒都会无条件支持他的感觉。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要丢下我,否则……我会疯掉的。」 * 楚清酒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被折腾了那么久他一直睡到了晚上,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喉咙干涩得不行。 床头有祁芜准备好的水,楚清酒艰难地撑起身,拿起来水温刚好是温热的。 他动了动右手指尖,房间里的木偶人就打开了灯。 其实昨晚根本就不是什么停电了,而是他操控着木偶主动把灯关上的,要是他真的不愿意和祁芜发生这些,祁芜根本就没有机会。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祁芜会做的这么狠,简直就和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对他只有无穷无尽的索取。 而且他完全没办法拒绝祁芜那张无辜又带着眼泪的脸。 甚至他觉得祁芜只需要可怜兮兮地看他一眼,他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但是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关于这件事情他还是得和祁芜商量清楚,做太久了对于他们来说其实都不好。 * 祁芜端着粥进入房间时发现楚清酒已经醒了,并且他正半躺在床头安安静静地看向门口的位置。 「哥哥,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祁芜用勺子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给楚清酒吃。 楚清酒乖乖地吃下了,吃完之后才开口说:「我现在像个被照顾的病人。」 祁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楚清酒现在的动弹不得全部都是因为他做的太狠了。 「因为哥哥太迷人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吧?」 毕竟楚清酒那样的表情,简直就是直面暴击,还有他叫自己名字时发颤的声音,他又不是忍者他怎么能忍得住。 楚清酒知道祁芜又要开始撒娇耍无赖了,只是嘆了口气摸了摸祁芜的脑袋。 「不会生你的气的,以后注意节制。」 祁芜将头埋在楚清酒颈间,无声地笑了笑。 他的清酒就是一个这么好的人,都不会对他生气,哪怕明明是他不对也不会生气,这种被无条件宠爱的感觉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啊。 他是楚清酒唯一的偏爱和例外,光是想想就要让他抓狂了。 楚清酒很清楚地感受到了祁芜浓烈的爱意,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轻轻抚摸着祁芜的后背,像是在给大狗狗顺毛一样。 第66页 直到他瞥见门边的木偶,才陡然僵住。 差点要被这温情的画面矇骗了,他可是欺骗了祁芜才和祁芜在一起的。 「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离开你了,你会怎么做呢?」 楚清酒轻声在祁芜耳边说道。 那声音包含了很多情绪,以惆怅和不舍居多,祁芜自然听出来了,倏然抬头,焦急地问:「你要离开我吗?不可以!」 他是傀儡师,与副本绑定在一起的,等他找回所有的傀儡丝他就要回去了。 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没有自由的地方,坐在那个象徵着高位的王座上,再也没有一个会黏着他喊哥哥的傢伙了。 楚清酒避而不答,安抚似地亲了一下祁芜皱起的眉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哥哥,你不可以走,不可以离开我,我会疯掉的。」 祁芜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得不安和急躁了,那模样就像是对自己即将失去最宝贵的东西的无力抗议。 他的清酒怎么忍心抛下他离开的?明明……明明也很喜欢他的,否则为什么会主动献身呢? 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神色极为认真的地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的。」 楚清酒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因为祁芜这样的神情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太像了。 疯狂又扭曲,琥珀色的眼瞳里隐藏了很多不可言说的欲望,看得让人不寒而慄。 「祁芜,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 但是如果是因为不可抵抗的因素,也请你不要怪我。 楚清酒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现在及时止损也不晚。 反正祁芜也得到他了,趁着感情还没有深厚到非对方不可的地步断干净会更好。 但是,他好贪心啊。 他喜欢祁芜叫他哥哥的神情,喜欢祁芜对他撒娇的模样,喜欢祁芜对他欲罢不能不断索取的姿态。 他不敢想像自己回到王座之后,如果祁芜遇见新的人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他就是想要祁芜永远记得他,哪怕在他离开之后也无法接受别人,也无法再爱上别人。 祁芜这辈子,只能喜欢他,只能爱他。 就当做是对祁芜主动招惹他的惩罚吧,他要成为祁芜的最爱,也要成为祁芜的最恨,他要占据祁芜的一切。 因为他楚清酒是坏事做尽的副本boss傀儡师。 「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那我就死在你前头,哥哥,我真的做得出来的。」 祁芜语气轻松笑得一脸无害,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楚清酒淡淡回答道:「你不会死的。」 共感傀儡除非是楚清酒想让他死,否则他永远也死不了。 他掌控了祁芜的命运,成为操控祁芜的主人。 只不过不知道,在他回到王座之后是否还能感受到祁芜的情绪,如果让他感受到祁芜对其他人有爱意的话…… 那不如就让祁芜留在最爱他的那一段时间吧。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啊,自私贪婪才是他们的主旋律。 第53章 晚安,我爱你 从那一天楚清酒问了那个问题之后,祁芜就变得很奇怪了。 祁芜还是会去各种副本练练感觉,但是他不会主动带上楚清酒,楚清酒之前提过一次,却被祁芜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副本很危险,他怕楚清酒会受伤。 楚清酒就再也没主动提过自己要和祁芜一起下副本的事情,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了。 或者说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心事。 楚清酒有时候会后悔那天问了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他不问他和祁芜应该会和正常情侣那样度过一段很愉快的时光。 但是这样清醒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事实似乎也很好。 他知道祁芜还是爱着他的,甚至这样浓烈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深,只要楚清酒不提和祁芜一起进入副本的事情,祁芜就还是和最开始认识他那样黏着他。 他心知肚明也没有要戳穿的意思,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这样诡异的关系持续了整整半年。 楚清酒自己也会去大大小小很多简单的副本,而祁芜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副本数量已经快要接近一百脱离副本了。 而傀儡丝,楚清酒也找到了八根,可以说,他在四星以上的副本都是横着走的,低于四星的副本对他有限制,使用傀儡丝数量不能超过两根,但是四星以上的副本他可以用五根。 这一天晚上他看到自己下一次新副本的内容。 【副本名称:幸福小区】 【副本难度:五星】 【方向:情绪】 难度越高的副本能知道的提示就越少,但是楚清酒对此并不担心,因为他的实力足够强。 只不过今天有一件反常的事情——祁芜主动来找他了。 几乎就是在他的副本信息出现之后的前后脚,祁芜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哥哥,你下一次副本快来了对吧?」 楚清酒掀起眼帘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黑髮少年,冷淡的地回答:「嗯,就在刚刚。」 「这次我和你一起去。」 祁芜这一次颇为反常,楚清酒罕见地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和我一起去了?」 第67页 明明之前他们都是各过各的副本,偶尔带着别人过副本增加自己的副本场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进入过副本了。 「哥哥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答应带张瑶瑶过《百鬼夜行》那个副本吗?」 楚清酒想了一会,答道:「你说是因为你会遇见你的真爱,也就是我你才去的。」 「答对了。」祁芜亲昵地亲了楚清酒一口,依然笑着,「这是给你的奖励。」 「……」 到底是奖励谁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去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所以为了不后悔我当然得跟去了。」 楚清酒知道张瑶瑶的哥哥在「互助会」里的身份其实是占卜师,他能够知道一件事情后续的发展,只不过他的身体也不好,也是个可怜的病秧子。 因为窥探未来本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拿走了什么都是正常的,就像他生前会得癌症一样。 不过在过了一些副本之后,他的症状明显减轻了很多,现在也快接近中期的身体状况了,运动多多少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为什么会后悔呢?他们会在这个副本里遇见什么吗? 楚清酒只差最后两根傀儡丝了,所以他们很快就要分别了。 想到这里,楚清酒主动留了祁芜在他房间里过夜,因为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黏在一起睡觉了。 当然这个睡觉并不是单纯的睡觉,他们也会深入交流一下,增进彼此的感情。 情慾正浓时,祁芜突然咬了一下楚清酒的耳朵,含煳不清道:「哥哥,我真的好爱你。」 楚清酒气息紊乱,面色潮红,一副任人摆布的可怜模样,双眸含情,水光潋滟。 「嗯……我知道。」 他能感受到祁芜的情绪,所以他一直都知道祁芜爱他。 但是他们终究是会分开的。 最后的两根傀儡丝,恐怕楚清酒三个月都不用的时间就可以找到了。 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再在一起三个月,他们就要永远地分开了。 楚清酒并不想告诉祁芜关于副本还有主事人的事情,因为他知道祁芜是无法与主事人与之对抗的,倒不如让对方一无所知只恨他一个人绝情来得好。 主事人能够创造副本这样的存在,说不定是传说中的神,祁芜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妄想与神明对抗简直犹如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楚清酒的理智很清醒,所以他知道这件事说了也没有用,只会给祁芜徒增烦恼。 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自己揣着明白装煳涂,给祁芜一个还算融洽的情感经歷来得好。 他就是因为太过于理智,才会觉得痛苦。 在这段感情里,楚清酒是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但还是心甘情愿往里陷的,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 楚清酒早就死了,而祁芜还活着。 楚清酒是副本中玩家害怕恐惧的boss,祁芜是副本中玩家推崇羡慕的大佬。 两个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他们之间自然需要经过很多的考验,而这第一道考验就是主事人。 主事人怎么会放过楚清酒呢?他可是主事人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出色最好的,没有道理主事人会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玩家而放他离开。 楚清酒什么都清楚,但是他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消化,除了那一天晚上的发问之后,他再也没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这种话。 如果真要问为什么,那就是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他欺骗了祁芜就得做好遭报应的准备。 所以现在,他已经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他们即将分开的事实了,这对于他来说似乎还算是一件好事。 反正他会让祁芜永远记得自己的,不管是爱也好还是恨也好都只能是他,祁芜是他楚清酒的。 楚清酒抱着祁芜的腰,缩在祁芜的怀里轻声道: 「晚安,我爱你。」 第54章 梦境 楚清酒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因为他做了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 梦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他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操控着他的傀儡。 突然,下方的黑暗之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傀儡师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楚清酒怔住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到他听到的时候会鼻子发酸,会觉得很委屈和不舍。 可是他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他说「又见面了」是什么意思?他们以前遇见过吗? 「你是谁?」 王座之下的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一道人影的轮廓,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是楚清酒却觉得熟悉极了。 他应该会有一双漂亮而澄澈的琥珀色眼瞳,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狡黠,仿若有万千星辰。 眉眼微弯,蹭着他的颈窝撒娇。 黑暗中的人轻笑一声,「我是来杀你的人。」 杀我?为什么是你要杀我? 「为什么?」 「因为你是副本boss啊,我来杀你,很奇怪吗?」 是啊,他是玩家,我是副本boss,他来杀我不是应该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好难过呢? 楚清酒忍不住落泪,金色的半面面具可以很好的隐藏他的眼泪,他并没有反抗,因为他不想反抗。 第68页 他从没觉得失去自由的时光很难熬,因为他觉得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是自由的还是不自由的都没有关系。 因为没人在乎他,他也不在乎别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垂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而王座之下的人已经顺着台阶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在乎的人说,要杀了他。 好,那就死在他手上吧。 「你在哭吗?」 「这很重要吗?」 那人蹲下身子托住楚清酒的脸,透过金色面具与楚清酒对视。 的确如他所想,他的傀儡师在哭。 眼眶红彤彤的,眼泪让紫色的眼瞳变得脆弱,像是漂亮的紫色宝石那样通透漂亮。 「怎么会不重要呢?你可是我的傀儡师啊。」 黑髮少年无害地笑了笑,伸手摘下了他最开始想要摘下的金色面具,露出了那一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吓到你了吗,哥哥?」 楚清酒红着眼看着他,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唿泪如决堤。 祁芜伸手为他擦去眼泪,轻轻吻了吻他沾染泪珠的眼睛。 「你知道的,我最会演戏了,但是在爱你这件事情上,我从未欺骗过你。」 楚清酒「嗯」了一声,对方略微偏头侧靠在自己的膝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的手心被对方放在脸侧,小狗似地蹭了蹭。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可不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 楚清酒又「嗯」了一声,祁芜才起身将楚清酒压在王座上深吻。 吻得急切又热烈,像是困兽终于获得了主人的许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 楚清酒是操控祁芜命运的主人,从他们第一眼对视就註定了。 「我爱你,楚清酒。」 * 祁芜发现楚清酒在哭,身子小幅度地颤抖,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他轻轻擦去了楚清酒流下来的眼泪,又吻了吻楚清酒沾染泪珠的眼睫,手轻轻拍着楚清酒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他说:「哥哥别怕,我在。」 楚清酒在小声嗫嚅着什么,祁芜没有听清,这让他觉得很不安,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楚清酒从好像越来越难过了,祁芜最后很认真地亲吻楚清酒的唇,很认真地告诉他: 「我爱你,楚清酒。」 是你,楚清酒,不是别人,也没有别人。 梦境与现实逐渐重合,楚清酒才终于睁开眼,他听到了那句话,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所以那真的是梦吗? 「哥哥,为什么突然哭了?是因为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楚清酒抽泣着,微微摇头说道:「不是……我做了一个梦,但是已经没事了。」 「撒谎,明明就有你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不说给我听呢?」 楚清酒哑口无言。 他知道他是副本boss和他会重新成为主事人下属这件事情是不能让祁芜知道的。 但是,这两件事刚好就是会让他不开心的鱼刺,如鲠在喉,无法言说。 他只能含着泪,微笑着回答:「我爱你,祁芜。」 祁芜好像并没有纠结的意思,笑着反问:「为什么你不说『我也爱你』呢?这样才叫做回答嘛。」 「我不是因为你爱我才爱你的,而是因为我本来就很爱你。」 祁芜愣了一下,才翻身压在楚清酒身上,蹭着楚清酒的颈窝哼笑着。 「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了?这样的话我可没办法抵抗哦。」 感受到对方抵在他小腹的兇器的楚清酒:「……」 本来还在伤感呢,怎么这样。 「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因为你是我的唯一例外。」 祁芜咬了一口楚清酒的脖子,带着细细密密的热气,让楚清酒也觉得燥热。 但是祁芜止步于此,摸了摸楚清酒的脸,才轻笑着说:「明天还要进副本,就先放过你了,等到以后再慢慢补给我。」 「以后」,多么让人期待的词语,他们会有「以后」吗? 不知道,但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一……他们足够幸运呢? 楚清酒将头埋在祁芜胸口,听着对方的平稳的心跳声才再次入睡。 祁芜却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安安静静地盯着楚清酒看了好一会才闭上了眼。 他们不会分开的,因为他不允许。 无论是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阻碍了他们,只要他祁芜还活着,无论楚清酒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他,然后让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因为楚清酒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第55章 幸福小区(1) 当楚清酒再次睁开眼,还是在安全屋的沙发上。 或许是很久没和祁芜一起进入过副本了,这一次居然让楚清酒觉得很久违。 祁芜对他的好感度还是0,这让楚清酒清楚地知道这的的确确是个bug,只有祁芜会这样。 特别是祁芜问的那一句「哥哥,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么」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他们第一个副本开始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半年多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能不能再慢一点呢? 「哥哥,你在想什么?」 祁芜看到楚清酒在发愣,牵住了楚清酒的手。 第69页 「……没事,只是觉得很久没有一起过了。」 楚清酒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 「哇!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们!」 少女活泼开朗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楚清酒看过去,是一个短髮少女,她身旁站了一个帅气的男人。 是林冉和赵洋。 没想到过了半年多了还能再一次遇见他们。 楚清酒看着其他的人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他曾经遇见过的。 有第一个副本的赵洋、林冉、御姐余念,也有第二个副本的武重、顾延泽以及笑面虎张山。 但是这样就很反常了。 为什么他曾经遇见过的人会在这里再次相遇呢? 武重看着手牵着手的楚清酒和祁芜,笑着说:「小楚啊,你和你弟弟感情还是这么好。」 楚清酒淡淡道:「他不是我弟弟,是男朋友。」 武重大惊失色,林冉则是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其余人神情各异,楚清酒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想法,而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安全时间过去。 【副本名称:幸福小区】 【副本难度:五星】 【副本存活率:1.2%(当前副本通关人数123人)】 【副本介绍:幸福小区里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幸福小区里的人都不幸福。】 【副本要求(二选一):1、存活十天 2、找到不幸福的源头(极度困难)】 系统说完之后,八位玩家就出了安全屋的门。 他们去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小区的布局很美观,种了很多绿植,中间有一个大水池。 楚清酒回头看向身后,有一座大山刚好在小区门口正前方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小山围绕着这个小区。 小区的位置偏僻,并不处在繁闹的市中心,而是在较为偏远的地方。 不过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房价便宜。 现在是早上六点,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从小区出来要去上班了。 楚清酒看着那些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印堂发黑,气色很不好的模样,便随便找了一个人问:「这小区里有没有死过人?」 他找的那个人是一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唇色苍白,眼底青黑,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之色。 男人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苦涩。 「三天两头的死人,死的可多了。」 男人说完之后就摆了摆手,准备上班去了。 果然这个小区有问题。 首先是布局,小区在山坡的位置,正门前对山,又被群山环绕是很不吉利的,如果俯视图看过去,这个小区就被这些山围困住了。 这样会导致小区内的住户困顿落魄,郁郁不得志,简单来说很有可能一事无成人财两空。 进入之后楚清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他们从第一栋走到下一栋要走一个下坡路。 并且整个小区呈现前宽后窄,前高后低的样式。 前为南,五行属火,后为北,属水。前宽后窄就是说财路本来火旺,但到后来,后窄(北属水,水主财)受阻,财运不佳,先富后贫,先甜后苦。 总的来说,这个小区的布局就很不怀好意,恐怕是人为的原因。 有这种布局,小区住户能幸福也是有鬼了。 他们的身份也是小区的住户,要求说了住十天,但是楚清酒觉得这种布局住个几天就会影响人的心情。 风水这种东西很玄,楚清酒也说不好,但是选房之前最好还是先看看风水,不然被人断了财路就不好了。 楚清酒和祁芜不在一块,楚清酒在e栋404,祁芜在a栋507,其余玩家的位置也都是分散的。 当楚清酒看到404的布局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房子的四个角都是缺的。 因为在风水正常的房子中,房屋内部一般都是周正的,如果有缺陷就会有不同的影响。 这四个角都缺了怕不是巴不得人早点死了好。 而且他还在四楼,因为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字,正常人选房也不会选在这里,怎么就给他分配给最阴间的房间? 而且刚刚进来,他就觉得这个房子阴气很重,气温尤其低,简直像是在过冬一样。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不一会就开始咳嗽遍体生寒了。 「你是新来的404户主?」 楚清酒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去,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的面色灰暗,眼睛向下耷拉着看起来精神气不是很好的样子。 「小伙子还是不要贪便宜住这里了,早点离开吧。」 「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中年妇女点点头,「以前这里住的是一个女孩子,后来自杀了,好像是煤气中毒自杀的。」 「为什么会自杀?」 「好像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可惜,她以前还老和我唠嗑呢。」 这个中年妇女是408的,据她所说,404前户主是因为感情不顺才想不开自杀的。 但是楚清酒却觉得是因为房子风水的问题,住在这里容易让人抑郁,诸事不顺,自然会想不开自杀。 和中年妇女告别之后,楚清酒才进来屋子,将家具的摆放做出改变,改善风水。 虽然无法根治根本,但是好歹还是有些作用的。 第70页 他猜测导致这个小区不幸福的真兇就是给这个小区设计布局的人,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这样的布局并不会让住户的财运被剥夺,也不能增加背后之人的财运,只是单纯的对住户有害而已。 这样对自己没有好处却只想着给别人添堵的事情,是为什么呢? 而且还耗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刚住进这个小区的住户最开始的气运肯定不错,但是越往后就会越糟糕。 幕后黑手布置这种局,真的只是为了让这里的住户不幸福吗? ——题外话: 风水参考出自《周易》。 第56章 幸福小区(2) 「救命——救命啊——」 楚清酒刚收拾好客厅,就听到了悽厉的惨叫声,这个声音里蕴含的浓烈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刚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随即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听起来像是楼上的声音。 他走到阳台往上看,发现声音的确是从楼上传过来的。 「妈的,老子打死你!」 叫骂和求饶声从他的上方传来,一点不落地进入了他的耳朵。 楚清酒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会不幸福,因为自己的气运正在一点点消失,诸事不顺就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就比如住在他楼上的男人。 男人原本事业有成,但是最近很多的项目都被说不合格,今天一早就收到了辞退的通知,也就是说他现在失业了。 而他的妻子早上竟然因为睡过头没有做饭,这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他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赚钱,而她居然心安理得的睡觉,现在好了他失业了,他要怎么养活他们两个。 越想越生气,他突然甩了妻子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像是理智崩断的声音,看着妻子不敢置信的神情他觉得畅快极了。 他在此刻才知道,原来打人这么爽。 在公司受的气无处发泄,他将这一切的不幸都发泄在了他曾经最爱、最宝贵、连凶都凶不得的妻子身上。 听着妻子的哭喊求饶声他无动于衷,红着眼睛犹如地狱的恶鬼。 他在笑,笑容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那般模样,又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那般可怖。 扭曲、夸张又怪诞,蕴含着让人不寒而慄的浓重恶意。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正准备挥出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住,他像是重要找回来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一样,这才正眼看着被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可怜妻子。 男人像是勐然惊醒一般抱住了妻子,嘴里不断地道歉:「对不起老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不起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离、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他的妻子被他这样恐怖的行径吓得瑟瑟发抖。 她知道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一个正常的男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动手打自己的老婆。 她不想要委曲求全去赌男人变好的可能,打人会上瘾的,她如果不果断离开以后的生活就会是地狱。 「老婆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男人哭了,卑微地乞求着。 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是他的老婆陪着他度过的,那时候比现在难多了他也没有凶过他的老婆说过一句不对,但是来到这个小区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刚刚那个像是疯狗、魔鬼一样的男人真的是他吗?还是他被什么东西鬼迷心窍了呢? 「叩叩叩——」 不疾不徐有规律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男人给他的妻子拿了纸巾擦拭了脸上的鲜血之后才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极为漂亮的长髮青年,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有些不近人情的模样。 「我是楼下404的,你们吵到我了。」 楚清酒没有抬眼看男人,视线落在男人身后坐在沙发上擦拭血迹的女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男人的态度极为恭敬友好,但是并没有什么歉意,因为他现在迫切想要赶走楚清酒,然后去哄老婆。 楚清酒沉默了一会,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开口说道:「这里风水不好,如果你们不搬走这种情况会更多。」 男人狐疑地看着这个模样好看到非人的长髮青年,将信将疑地问:「什么情况会更多?」 「你觉得那个打人的人真的不是你么?还是说你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呢?」 楚清酒只是撂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而男人却是大惊失色的模样,魂不守舍地喃喃:「不、不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以前周围的人都说他是爱妻子的典范,妻子做饭他洗碗过得也非常幸福,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妻子。 而事情的转变就是从他们住入这个小区开始,结婚那么多年了房车什么都有了,可是就是怀不上孩子。 双方明明都很正常,怎么会怀不上孩子呢? 还有他的事业,明明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办得很出色,这才混到了经理的位置,有钱买房子。 而住进来之后他却频频出错,搞砸了很多事情。 他恍然大悟地喊:「老婆!我们搬走,这里不干净!」 第71页 他的妻子已经报警了,原本漂亮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她哭着说:「我要和你离婚!」 「老婆,你听我说,刚刚那个男人他懂风水,他说这里不干净! 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是有东西蛊惑了我,我们马上搬走。 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我那么聪明工作没了我还能再找,我带你去住市中心的大房子,不要离婚好不好?」 女人不知道什么风水不风水的,她只知道她的老公打了她,打得她很疼,也很害怕。 「不要,我不要!我不信!」 女人胡乱挥动着双手想要推开男人,修长的指甲抓伤了男人的脸,鲜血的刺激让男人的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 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不知好歹?他都说了不会为什么不相信他? 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为什么? 【还是说你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呢?】 【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呢?】 【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砰——」 一声闷响,原本还在挣扎的女人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后便没了动静,缓缓倒在沙发上。 而她面前的男人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缓将手放下。 带血的菸灰缸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地碰撞声,意味着他人生的终结。 他杀人了。 杀了他曾经最爱的妻子。 第57章 幸福小区(3) 警车的鸣笛声缓缓驶入小区内,他们进入了504带走了那个杀了自己妻子的男人。 楚清酒看完了全程却只是一言不发。 他大发过善心了,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个男人心中的恶意。 住在这种地方除了运势会被改变,心境也会发生变化。 只要不是至道至善之人,住在这里就一定会被影响,哪怕心里只是有一点点恶意,甚至是转瞬即逝的恶意都会被无限放大,直到酿成恶果。 楚清酒看到那个住在408的中年妇女听到动静之后也出来了,她看着置身事外的楚清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楚清酒没抬眼,淡淡道:「504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妻子。」 其实是这个小区在杀人,但是楚清酒觉得和这个中年妇女说了也没用。 这种超自然的东西,能真正相信的人并不多,楚清酒也没有要给自己添麻烦的意思。 「唉,真是作孽啊。」中年妇女感嘆道,「他们刚搬进来那会可是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呢。」 听到这话,楚清酒才正眼瞧了瞧这个中年妇女,问道:「你住在这里很久了吗?」 「是啊,我应该来这十多年了。」 住了十多年早该被影响了,但是中年妇女表现出来的却只有气色不好这一点,楚清酒不信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出过,继续问道:「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个从小卧病在床的儿子,他爸走了好几年,现在都靠我照顾他了,唉,本来以为住在幸福小区会变得幸福呢。」 本来以为住在幸福小区会变得幸福呢。 大概之前所有的住户都以为住在这里会幸福吧,但总是事与愿违,住在这里只会愈发不幸,还有愈发的不幸福。 楚清酒问了一句:「没钱搬走吗?」 「我年纪也大了找不到什么工作,儿子又卧病在床,之前靠的是孩子他爸。 但是他爸到这边之后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可能是人没福气吧,熬了几年也走了。」 中年妇女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但是楚清酒分明看到了她那双疲惫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她努力用轻松诙谐的方式去概括她的不幸,她在努力的活着,因为她还有她的儿子。 楚清酒毫不怀疑地想,压垮中年妇女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的儿子,如果她的儿子死了,她可以没有任何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中年妇女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对于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来说太唐突了,便尴尬地笑了两声。 她只是压抑太久了,好久没有人听一听她的苦难了。 这个小区经常有人自杀,警察都是老熟人了,以前小区无时无刻都是热闹的,但现在冷冷清清,除了打骂哭泣声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楚清酒沉思了一会,突然说:「我能去您家看看么?」 因为他好奇她的儿子究竟是怎么了,又为什么不愿意放弃这个拖累,是因为母爱吗? 楚清酒是个,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师傅,他没有体会过母爱,但是好在他师傅对他很好。 小老头总是拿着一杯酒,骗他里面是水让他喝下去。 他总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顺从地喝下去,接着被呛得咳嗽。 小老头看到他被酒呛得脸红了就会就会舒展自己的眉头,耷拉的眼皮眯成一条缝,露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牙齿,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 「哈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这世道可不能随便就相信别人,能靠得住的也只有自己。」 楚清酒被呛红了眼,闪着泪花。 他说:「但是您不一样。」 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忍心看我过得不好的,我知道您不会欺骗我的。 小老头的笑容愈发慈祥,他摸摸楚清酒的脑袋,乐呵着:「也成,这世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天塌下来,也有师傅顶着呢。」 第72页 天塌下来,也有师傅顶着呢。 楚清酒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伙子,你真想去呀?那走吧,婶子请你吃饭。」 中年妇女笑了笑,人也精神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有人想要去她家做客的缘故。 * 中年妇女姓王,她让楚清酒叫她王婶,带楚清酒进屋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408也是正常的两室一厅,家里被王婶搭打理的很干净,一尘不染,家具摆放的井然有序。 只不过位置有些不对,但是无伤大雅。 楚清酒帮王婶部分物品摆放的位置做了改变,就当做是王婶请他吃饭的报酬。 他询问了王婶儿子的房间,然后去见了那个从小卧病在床的王婶儿子——李梓豪。 李梓豪身形消瘦,面色青灰浑身好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给楚清酒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但是他的五官端正俊郎好看,只是因为生病显得精神头不是很好,常年卧病在床让他的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有一种纤弱的美感。 李梓豪在楚清酒进来之前正在看书,看到楚清酒之后立刻变得不知所措,整个人紧绷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除了他妈妈之外的外人了,这个漂亮的长髮青年是谁? 「我是新来的404户主,来做做客,不用紧张。」 「哦……您、您好。」 哪怕楚清酒并没有恶意,但是李梓豪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因为他已经不知道正常的社交是什么样的了。 「你生了什么病?」 楚清酒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梓豪。 因为李梓豪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好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症状,看起来极为正常,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一个人,是为什么不能动呢? 李梓豪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他下身穿着短裤,以至于楚清酒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不正常扭曲着的双腿。 他小声地解释道:「我一出生腿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不能动。」 楚清酒点点头,又问道:「你平时都在家看书吗?」 「是的,什么书都看,看完了我会让我妈妈给我买。」 楚清酒的视线落在了床旁边放书的柜子上,满满一柜子的书。 他走过去,拿了李梓豪刚刚还在看的那本书。 这本书似乎被李梓豪翻阅过很多次,做了注释,书页也泛黄了。 楚清酒翻到书封面,看到书名说了一句:「你喜欢看这种玄学的东西?」 这本书的书名叫——《百鬼驭鬼大全》。 第58章 幸福小区(4) 李梓豪轻轻点了点头,腼腆地笑着:「只是觉得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蛮有意思的,虽然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但是还是好奇为什么作者会写出这种书。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有鬼会出现什么样的景况,对了,我甚至以此为题写了小说。」 李梓豪拿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给楚清酒,楚清酒翻开之后看到的都是李梓豪密密麻麻的文字,这是他无聊时写的小说手稿。 楚清酒只是略微扫了两眼,随口夸道:「灵感不错。」 因为文字太过密集,他并不是很想看,只是看了开头,知道这个是一个鬼怪横行世界的故事而已。 李梓豪抬起头仰视楚清酒漂亮的脸,认真的地问:「所以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楚清酒摇摇头,「没见过。」 李梓豪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在表达可惜。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说:「我见过鬼。」 楚清酒翻页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应和道:「是么?那你说说看。」 「那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年,那天是晚上,我从睡梦中醒来,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将手撑在床上,想要借力起身开灯,我却摸到了一大片头髮。」 李梓豪一边说着,一边演示,手放的位置是在枕头下方。 也就是说,当时有另一个东西就睡在他的身旁,而他的手碰到了那个东西的头髮。 「我很害怕,小心翼翼地拿开手,我想要逃,但是由于我腿的问题,逃跑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我很快冷静下来,往旁边挪动然后想要继续开灯,在我快要碰到开关的时候,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黑暗之中,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阴冷感,像是一块冰。 我不敢动,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细长的头髮扫过我的脸。 我知道,这就是躺在我旁边的那个东西,她就在我面前,注视着我。」 黑暗之中,李梓豪的压抑着唿吸声,但是毛髮扫过的地方都带着细细密密的痒意,尤其是扫过鼻子时,让他很想打喷嚏。 但是他怕他一个喷嚏把自己送走,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屏住唿吸。 那个女鬼注视着他好一会,才说:「离开。」 在女鬼说完之后,女鬼就放过了他。 李梓豪以为她是让自己离开这间屋子,忙不迭地打开灯,然后爬下床,叫醒了自己的父母说了这件事情。 但是有鬼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惊世骇俗,王婶和李叔原先并不相信,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儿子一个人在房间待久了闷出病来了。 第73页 为此还特意带他出去散心,甚至还找了心理医生给他看病。 但是,李梓豪确信他遇到的就是鬼,绝对不会是他的幻觉。 他每天晚上都会遇到那个女鬼,所以睡不好,每天担惊受怕总觉得那个女鬼会伤害他,可是女鬼并没有伤害他,只是让他离开。 离开?是要离开哪里呢? 李梓豪在一天天的相处中终于知道女鬼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在一天晚上,他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 「你想要我离开这个房间?还是想要我离开这个家?还是想要我离开这个小区?」 女鬼的长髮触碰到李梓豪的皮肤,让李梓豪一激灵,他是害怕忐忑的,也不知道这样贸然地开口会不会让女鬼生气,只是说出了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鬼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但是她却罕见地抓住了李梓豪的一只手,在他的手心写字。 她写完之后就离开了。 李梓豪想了半天也没猜出来女鬼写的是什么字,于是越来越期待夜晚的降临,越来越想要了解这个女鬼。 她成了他卧病在床期间最大的期待。 过了很久,李梓豪终于猜出来女鬼写的是什么了。 是一个「稚」字。 「稚?这是什么意思?你的名字吗?」 女鬼点了点头,又想到李梓豪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她,于是在手心写下了「是」字。 李梓豪反覆在记忆里搜索,终于有了一些苗头——她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你是楚稚?!」 名字就像是打破禁忌的钥匙,已经成为鬼的楚稚才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得离开这里。」 李梓豪不知道为什么楚稚要让他离开,因为他在这里住的好好的,邻里和谐,为什么要让他搬走呢? 「为什么要让我走?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死的?」 李梓豪和楚稚认识了十多年,在李梓豪十七岁时王婶才将他带到幸福小区,以前都是在老家的村子里的。 楚稚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经常会去找李梓豪,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毕竟小孩子之间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只有我想和你玩,我不想和你玩之类的简单心理。 李梓豪在要走的那一天送了楚稚一双小洋皮鞋,楚稚在送别李梓豪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 司机肇事逃逸,她成了横死鬼,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有那一双小洋皮鞋。 她穿上带血的小洋皮鞋,小洋皮鞋成了为她归家的唯一,她沿着路一直走,走了七七四十九天走到了幸福小区。 到达小区的一瞬间,她就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于是她根据小洋皮鞋的指引,找到了送给她小洋皮鞋的主人——李梓豪。 她想要告诉李梓豪这里很危险,却无法说话,因为横死鬼十分弱小,她晚上吸食住户的阳气,才终于有和李梓豪说话的机会。 她只能告诉他「离开」这两个字,因为如果她敢多嘴,那道注视着她的目光就会让她魂飞魄散。 幸福小区的鬼不只有她一只,很多在小区死掉的住户也会变成鬼,她还问了在这里待了很久的老鬼们如何和人说话。 因为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样重要,比如喊魂就是喊的死者的名字,只要楚稚能让李梓豪喊出她的名字就好了。 只不过李梓豪人有些笨,辨认了好久才辨认出来她写的是「稚」字,才终于有了沟通的机会。 她想让李梓豪离开,但是李梓豪并不想要离开,因为买了这里的房子已经花了他们家很多的积蓄了,如果再搬走会让他父母难做。 反正危机还没有发生呢,或许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第59章 幸福小区(5) 「只不过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楚稚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楚清酒淡淡道:「你这样说的话,很难让我相信是真的有鬼魂存在。」 李梓豪想要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辩解,因为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楚稚又不在,他根本没办法说服这个漂亮青年。 「好吧,那你就当我给你讲了个并不吓人的鬼故事吧。」 李梓豪自暴自弃地垂下头,兴致缺缺地敷衍道。 「你为什么想要学习如何驭鬼?」 「我总是找不到楚稚,所以才想要学习一下如何操控她,但是我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没人希望自己一直被鬼缠着,除了李梓豪。 他觉得自己不能动的时光实在是太过无趣,只能期待着每天晚上和楚稚相会的时光。 他从来没打开过灯,因为不知道楚稚能不能出现在灯光下,所以他从来没看过楚稚死后的脸。 楚稚说她现在很丑,一点也不好看,所以不希望李梓豪看见她。 李梓豪却是无所谓地摆摆手,说着没有关系,无论楚稚美丑或好坏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们相识的时间足够长。 楚清酒觉得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驭鬼之术毕竟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的,这个就是真的看机缘了。 有天赋的人无师自通,没有天赋的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入门的路,所以李梓豪这样靠着还不知道内容是真是假的书学习驭鬼能成功反倒还不正常了。 第74页 毕竟这种书一看就是小作坊偷偷出版的,纸质也不太好,哪怕被翻阅多了也有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小楚啊,你们聊啥呢?」 王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房门口了,她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来,快来洗手吃饭了。」 楚清酒应了一声,在王婶家吃完了他来到这里的第一顿午餐。 下午,祁芜按耐不住去找了楚清酒。 「哥哥,你那个房间感觉不吉利,干脆和我一起住吧?反正我是你男朋友,一起睡应该也很正常吧?」 祁芜抱着楚清酒亲了又亲,楚清酒本来想要答应的,但是有一道难以言喻的视线正在注视着他。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视线似乎是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这让楚清酒找不到恶意的源头,但是这视线的的确确让他感到了危机感。 察觉到楚清酒骤然地紧绷,祁芜亲昵地蹭了蹭楚清酒的脖颈,含煳不清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们还是不要一起睡了,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李梓豪也说过了,楚稚觉得这里很不安全,想让李梓豪离开这里,鬼魂能知道的东西应该都是比人多的。 所以楚清酒猜测,让楚稚觉得危险的东西应该和注视着他的东西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祁芜环顾一周,什么也没发现,也没有感受到楚清酒所说的被注视的感觉。 他轻轻咬了一口楚清酒的脖子,手掌顺着楚清酒下衣摆熘进去,抚上对方的细腰,含煳又暧昧地说: 「不用担心,你有我,我很厉害的。」 楚清酒抱着祁芜的腰应了一声,祁芜突然压着他后退,直到他倒在沙发上。 祁芜亲吻着他,唇舌交缠,楚清酒被吻得晕头转向,面上已经悄然染上薄红。 对方那漂亮的紫色眼瞳已经蒙上一层清浅的水雾,看上去勾人得很。 祁芜轻笑一声,哑声引诱:「哥哥,还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么?」 「哈嗯……没、没有了……」 楚清酒颤声回答。 早在他拒绝和祁芜一起睡之后就没有那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了,或许那个东西就是为了保证小区内每个住户都能住在自己该住的地方。 「那我们……就做一些爱做的事情吧。」 * 其实楚清酒本来没想陪着祁芜一起疯狂的,但是只要祁芜求他,他的心就软的一塌煳涂。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从沙发一路做到了卧室,从卧室做到了浴室。 他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过自己的情况,锁骨和肩膀都是吻痕,祁芜吻过他每一寸皮肤,好像是想用吻给他驱除污染一样。 他知道祁芜是因为那个未知的东西注视着他而觉得不高兴,祁芜对他的占有欲强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之后,祁芜就没让他单独和互助会里的玩家接触过,当然祁芜自己也不怎么和互助会里的人来往。 楚清酒倒是不排斥这种行为,因为他并不需要和互助会里的人打好关系,因为他怕以后他回去之后看到熟人有可能会心软。 那样的话,对他的业绩可不好,主事人要是又惩罚他变玩家可就不好玩了。 「哥哥……」 祁芜从后靠近楚清酒红得滴血的耳朵,附耳低语。 楚清酒的下巴被祁芜用手抬起,镜子里的楚清酒也跟着抬起头,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眼含春水,红唇糜艷,漂亮得想诱人蹂躏。 「清酒,我好喜欢你。」 楚清酒忍不住皱着眉低声喘息。 因为祁芜太恶劣了,一边说喜欢他,一边恨不得将他们融为一体。 楚清酒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尾音变了调,听起来像是故意引诱一样。 祁芜装作没有听懂,无辜地说:「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吗?」 祁芜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清酒的眼睛,这让楚清酒嘆了一口气。 「……喜欢。」 算了算了,还是宠着吧。 第60章 幸福小区(6) 祁芜从下午一直待到了晚上,等到他餍足之后才放过了楚清酒,拿着冰箱里的食材去给楚清酒做晚饭了。 楚清酒累得浑身没劲,但是身体却是暖洋洋的,要是靠着这一回的阳气补给,在这里待十天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今晚也不用怕被冷醒了。 祁芜和楚清酒腻歪了一会之后才离开的,楚清酒疲惫得很,早早就想要睡觉了。 * 楚清酒出现在一处迷雾重重的森林之中,缭绕的雾气让整个环境都变得阴森诡异,整个世界之中只有楚清酒一人。 这是哪? 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幸福小区副本里面的,但是现在这个迷雾重重的森林却触及了他的盲区。 他尝试着离开,走了一段路之后又会回到原地。 看样子,他似乎没有办法出去了。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熟悉的清朗嗓音从楚清酒身后响起,楚清酒甫一转过身,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楚清酒整个人的身体由紧绷变得放松,他无奈一笑刚准备推开对方就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 第75页 「呃……」 楚清酒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对方的脸,却发现对方正在笑。 笑得肆意张扬,深深刺痛了楚清酒的眼。 「永别了,楚清酒。」 楚清酒捂着腹部的伤口无助地倒地,腹部的刺痛似乎有自我意识,这让楚清酒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奇怪,明明刺入的地方是腹部,为什么会心脏疼呢? 他茫然地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楚清酒再次睁开眼时是在一家医院,周围的空气充满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病房隔音并不好,可以听见病房外的交谈声。 「医生,我哥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还好伤口没有伤到要害,这几天先留院观察,给病人吃一些清淡的,多多和病人交流沟通不要让病人动怒牵扯到伤口就好。」 楚清酒茫然地眨了眨眼,明明是祁芜拿刀捅了他,又为什么要让他在医院待着,这到底是想要让他死还是不想要让他死呢? 病房门被打开,和医生交谈结束的黑髮少年走到了楚清酒身边,发现楚清酒正在看着他,便无害地笑了笑。 「哥哥,你终于醒了。」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折磨你而已。」 黑髮少年露出来的小虎牙分明让他的脸变得柔和无害,甚至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是楚清酒却只觉得噁心。 「别用他的脸说出这种话。」 因为他感受不到祁芜的情绪,所以面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祁芜,只是一个用了祁芜脸的偷窃者而已。 黑髮少年遗憾地「啊」了一声,随即将手放在了楚清酒的脖子上,轻笑着说:「待会见。」 骤然收缩的手指让楚清酒喘不过气来,濒死的感觉让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雾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楚清酒看到了很多次那个黑髮少年,那个人用着祁芜的脸,杀了他一次又一次。 即使楚清酒内心知道这些并不是祁芜做的,但是在濒死之际看到祁芜那张带着愉悦笑意的脸,还是不免让他恐惧和颤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被杀了多少次了,什么样的死法都有。 掐死、溺死、烧死、分尸…… 到最后楚清酒的精神其实都已经恍惚了,在梦境中死亡对精神的伤害是无比巨大的。 他想要甦醒过来,但是却好像被鬼压床了,浑身沉重无法动弹,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只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噩梦。 「哈……啊哈……」 楚清酒勐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浑身都湿透了,一副可怜惹人怜爱的脆弱模样。 与和祁芜做了的难受不同,这种难受是精神上的难受,大脑犹如针扎一般让他想要捶打自己的头。 思绪是混沌的,楚清酒只能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保持清醒。 他在梦里一直被祁芜杀,即使他知道杀他的并不是祁芜,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恐慌。 因为梦境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简直就像是他真的被祁芜杀了一样。 他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祁芜会像梦中那样用各种各样的手法杀死他,他是不怕死的,但是他怕疼。 特别是动手的人是祁芜,那就更疼了。 楚清酒闭上眼睛,脑海中播放的都是他在梦中被祁芜杀死的画面,这让他万分痛苦。 直到他终于恢復了一些状态,他才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下床。 他清楚地感受到原本昨天还充沛的阳气此刻却所剩无几。 很显然,昨天有一只梦鬼入了他的梦,吸食了他的阳气。 「咳咳……」 很快楚清酒就感觉到寒意,四肢冰凉,忍不住发抖。 哪怕房间开了暖气,但楚清酒还是有一种身处极寒地狱的错觉,冷得他浑身难受。 如果不是昨天祁芜来找他深入交流了一番,这样被梦鬼入梦,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可吃不消。 梦鬼在平时其实并不恐怖,但是如果是在睡梦中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楚清酒失去了自己梦境的主导权,他就会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体验死亡的感觉,直到他觉得痛苦去自杀为止。 梦鬼入梦其实没有什么动机,因为他们生前很有可能不是人,主要是依靠世间怨气所化。 所以如果被梦鬼盯上了,除非讨好他让他主动离开,否则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题外话: 梦鬼:此鬼又名「梦魇」,指的是多年怨气所形成的一种鬼,只会出现在梦境中的鬼。 没有实体,会幻化成做梦者的外形,或者做梦者害怕的形象,使做梦者受异常的惊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有生命危险,属于较为恐怖的一类鬼,只有在梦中时能力最强。 第61章 幸福小区(7)【修】 楚清酒想了想,最后还是让祁芜在自己房间里布置了一些鬼物进入就会触发的东西。 因为祁芜用的不是吴祈的身份,所以原先用来驱鬼的符箓是不能用了,不过他目前这个身份会的东西更多也更杂。 祁芜去买了一些公鸡和糯米,用公鸡血在鬼物可能进入的地方都画上了符,这样鬼物会被公血中蕴含的阳气灼伤,发出动静,楚清酒也能醒过来。 第76页 祁芜做完这些之后想要扑过去抱住楚清酒讨要一些奖励,却发现在他抱住楚清酒的一剎那,楚清酒的身体正在颤抖。 哥哥在害怕和恐惧我么? 「哥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 楚清酒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唿吸都是沉重的,因为在梦里被杀死时梦鬼用的都是祁芜的脸。 梦鬼知道他害怕什么,于是利用这一点想要让他崩溃。 祁芜不知道楚清酒经歷了什么,只能心疼地吻了吻楚清酒的眼皮,安慰道:「那和我说说,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楚清酒摇了摇头,梦鬼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没有人有办法在梦中与梦鬼抗衡,但是楚清酒可以在梦鬼还没进入梦中之前控制他,只要他能醒过来。 「没事,我能处理好。」 * 昨晚遭遇梦鬼袭击的并不只有楚清酒一人,还有两个女生也被梦鬼袭击了。 林冉住在b栋604,余念住在b栋605。 她们两个的精神都有不同程度的萎靡,甚至余念更糟糕一些,她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能在这个副本里相遇的所有人对于鬼物都有经验了,余念喝下了符箓泡过的水,现在已经比最开始要好很多了。 这个副本兇险的地方在于鬼怪,他们到底都还是人类,对于鬼物很少有直接根治的方法。 如果不是梦鬼基本上不会动手杀人,只会击破做梦者的心理防线,让做梦者自己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自杀,否则余念很有可能就直接死了。 祁芜和楚清酒两人并不在场,昨天为了方便他们八位玩家都拉了个群用来汇报情况,祁芜和楚清酒只是在群里简单了说了一下状况,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不过现在令其他玩家很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梦鬼会同时盯上三位玩家?还是说这里其实有三只梦鬼? 武重思索了一番才说:「这个小区的鬼也太多了吧?梦鬼为怨气所化,那岂不是是说这里的怨气很重了?」 明明小区里的人也很多,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惫的,但身上的阳气还在,更何况孕育梦鬼的方式并不简单。 首先,需要有非常庞大的怨气。其二,需要死过很多人。最后,还要保证风水是适合温养鬼物的。 也就是说,这个幸福小区三条要求都满足了才有可能会出现梦鬼。 林冉看向大家,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问问其他住户有没有开始做噩梦,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吧?」 「可以,我昨天专门问了一下最近状态不对的有哪些住户。」赵洋很快接过话头,「a栋309、a栋506、b栋903、b栋1101、c栋206、c栋404、d栋406、d栋705、e栋807、e栋408这几家好像最近都有些问题。」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 手机消息提示导致震动,祁芜拿起来看了一眼,才看向楚清酒说道:「哥哥,他们要查梦鬼最开始出现的时间,给了几个近期有可能被梦鬼盯上过的住户,我们也去看看?」 「好,去哪?」 「408。」 楚清酒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这不是李梓豪的家么? 虽然心里有疑虑,但是楚清酒和祁芜收拾好之后还是去408看了。 开门的还是王婶,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似乎还要差了。 楚清酒和王婶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意图,给自己编了个风水大师的身份,然后说自己其实一眼就看出王婶晚上睡不踏实梦中有鬼之类的话,把王婶说得一愣一愣的。 王婶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那……小楚啊,婶子该咋办啊?」 楚清酒面上波澜不惊,态度冷淡,看起来像是胜券在握的世外高人,这让王婶吊着的心也稍微松了松。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搬家,因为这个小区的风水本来就不好,但如果您不想搬,我也可以帮您直接解决,只不过需要求证一些事情。」 楚清酒说完后,王婶忙不迭地答应说好,基本上楚清酒问什么就会答什么,这一来一回倒也方便。 王婶开始做噩梦的时间是两年前,因为王婶是普通住户的而非玩家的原因,梦鬼对她的手段并不残忍。 刚开始之后偶尔做一次噩梦,一次噩梦可能会隔好长一段时间,因此王婶并没有将做噩梦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人嘛,都是会做梦的,做噩梦也是正常的。 但是就是因为她的松懈,梦鬼反倒愈发大胆,从最开始可能一两个月才会做一次噩梦到后来愈来愈频繁。 现在她基本上天天都在做噩梦,每晚都能被吓醒,精神愈发憔悴了。 梦里的内容就是她最恐惧的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王婶并没有细说,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透露出了是一个男人。 楚清酒又问了王婶是否知道还有谁和她有一样的困扰,王婶犹豫了一会说:「……就是原本404那个姑娘呀,她和我说她老是梦到男朋友不要她了」 「还有更早的吗?」 王婶想了好半天,极为不确定地说:「做梦这种东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是什么时候开始死人我倒是知道。 你现在要是问别人他们可能会说是三年前,但是其实第一个死的是八年前,是a栋308的,当时住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我和他不熟,他只在晚上出现,人也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孤僻怪异,听说他的屋子总是有一股臭味,被邻居投诉好几次了。 第77页 后来他上吊自杀之后才知道那个臭味的来源是他放在冰箱里的尸体,当时他整个屋子的臭味一直蔓延到上下两层,就没有一处不臭的地方。 而他杀的,是b栋903的住户。」 第62章 幸福小区(8) 听到309住户杀了903住户,楚清酒的神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妖异的紫色眼瞳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祁芜和他说过的,赵洋获取到的消息中,近期不对劲的有309和903,而在八年前也有309和903的事情。 祁芜看着王婶问道:「309和903是不是都换过好几任住户了?」 王婶立马点头称是,又说了其他几个经常换住户的房间,与赵洋获得的信息完全重合。 也就是说,梦鬼很有可能是八年前就存在的,并且在这八年之中愈来愈壮大,最终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那么八年前这个幸福小区就已经满足了产生梦鬼的怨气,怨气又是从何而来呢? 幸福小区表面的风水不好,所以频频有小区住户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只是光凭后两年死掉住户的怨气恐怕不够孕育梦鬼。 所以,之后住户的死亡只是为了掩盖这里原先的怨气罢了。 了解完之后,祁芜他们去网上查了幸福小区建造之前的事情,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距离幸福小区大概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处矿洞,之前这里只用来埋矿难死掉的人的。 本来这里也算是一处风水宝地,但是因为建造了这个小区,破坏了这个原本有镇压安抚作用的宝地。 现在这里,是非常适合养尸养鬼的地方。 如果人住在这种地方,轻则生病精神不佳,重则暴毙横死。 * 另外六位玩家此刻正神情凝重地停在903门口,因为在进门的位置,有一具惨死的尸体。 他的身体以不正常的弧度摺叠成一个方块,看起来就像一个正方形骰子,他的头颅反转一百八十度看着进门的六位玩家。 在尸体脸上有一个诡异而可怖的笑容。 「yue~」 武重没忍住,发出了巨大的呕吐声,在这种场合下有一种滑稽的诡异感。 这种场面实在是重口了一些,在场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好看的,更多的是嵴背发凉的恶寒感。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是人为原因还是鬼怪? 六位玩家报警之后接受笔录调查,小区楼道是有监控的,根据监控画面显示,是309的住户杀了903的住户。 只不过309的住户在监控画面里显得极为不正常,步伐怪异,倒像是被附身了一般。 玩家们对此并没有头绪,因为309和903根本就没有来往,但是309的住户被鬼附身了去杀死了住在903的住户,看起来似乎是附身的鬼魂和309住户有纠葛。 玩家们各怀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们需要在这里居住十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夜晚了。 余念回到房间之后就把门反锁了,周围放了一些可以镇鬼的东西,她打算今晚先不睡觉,为了以防万一。 本来她是想要和林冉一起睡的,但是当她有这种想法时,就会嵴背发凉,四面八方传来让她害怕的注视感,就好像在告诉她: 只要你敢说,你就会死。 所以余念只能咬着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自己一个人住,只要她没有那种想法就没有被注视的感觉。 她抱着零食躺在床上看电视,打算用来打发时间。 房间所有的灯都是打开的,在这种敞亮的环境下会让她感到心安,而且也不用担心黑暗之中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鬼。 吧嗒——吧嗒—— 时针缓缓指向十二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自己的房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这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明明是在卧室,客厅的房门被反锁了,但是她却听到了敲门声。 这说明,门外的东西已经成功进入她家,停在卧室门口告诉她,它来了。 余念没有任何犹豫地在玩家群发了消息让他们赶紧过来救她,然后拿上了刀以及符纸。 卧室房门上贴的符纸正在缓缓燃烧,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起。 余念将剩下的符纸一股脑地贴在门上,门外的东西似乎是知道它没办法进门了,敲门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走了吗?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间滑落,她的唿吸都是轻缓的,只有她的心跳声清晰分明。 滋滋—— 房间内的灯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发出两声刺耳的电流声然后骤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么会……明明所有地方都贴上了符纸了。 她有些绝望地想。 灯灭了说明有东西进来了,但是她明明将门窗都贴上符纸了,怎么还是会进来呢? 黑暗之中只有床头液晶电视的散发着幽幽光亮,里面的人物变换,说着他们的台词,看起来似乎格外正常。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正常反而越不正常。 余念屏住唿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前方,而她的手却放在门把手上。 她可以开门逃出去,但是她又害怕门外的东西还没走。 说不定,它现在就隔着门缝看着她的后背呢。 第78页 因为并没有任何线索表明,鬼只有一只,万一门外有一只,房间里有一只呢? 余念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毛骨悚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她面对的是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她的鬼。 叮咚—— 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余念以为是其他玩家已经赶到了,便快速拿起来看了一眼,却被吓得心脏骤停。 【你等不到他们了。】 第63章 幸福小区(9)【修】 余念在看到那条消息的同时就浑身一僵,身体因为应激反应而不断颤慄。 一股令她无法忽略的寒气从头到脚像是冰水浇灌那样让她浑身冰冷。 终于,原本还在变换播放剧情的电视机像是失灵了一般不断闪烁着,剧烈嘈杂的电视音量像是地狱的索命符。 余念被吓得冷汗直流,她哆嗦着想要打开房门离开。 几乎是在须臾之间,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脚腕,冰冷的触感让她整个人警铃大作几乎要尖叫起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机会尖叫了。 * 等其他七位玩家赶到的时候,余念已经变成一具死状悽惨又冷冰冰的尸体了。 她的头歪倒在一边,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撕扯过一般,脖子拉长到非人的地步。 双眼瞪大满是惊恐,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球似乎要从眼眶中掉落一般突兀地盯着到来的玩家们。 四肢也是不正常的扭曲着,看得出来余念并不是被一击必杀而是被缓缓折磨而死的。 这样被虐杀,她的怨气一定不小,而怨气恰好又是小区所需要的东西,这样下去,小区的怨气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小区内的规则已经极为完善了,每一个进入小区的人,最终的结局恐怕都逃不过变成提供怨气的尸体。 楚清酒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余念的尸体便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屋子内部的情况。 四周只要是窗户和门都被余念贴上了符纸,可以说这样的防备简直严实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但,就算是这样,那只鬼仍然找到机会进入了余念的房间。 除了楚清酒和祁芜之外,其余几人看着余念惨死的模样都心有余悸,毕竟白天还是好好的队友,晚上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又骇人的尸体。 这样巨大的落差感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也许余念今日的惨状明天就会毫无徵兆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林冉攥着赵洋的衣袖,依偎在赵洋的怀里小声道:「我有点害怕了……」 因为林冉和余念都是女生,所以关系要更加亲密一些,因此在看到余念的惨状时,她几乎快要将整个胃都吐了出来。 赵洋拍了拍林冉的肩膀,安抚道:「别怕冉冉,我们不会有事的。」 因为现在是第三天的凌晨,他们如果要做任务一就需要再待七天,万一他们找到了完成任务二的方法活下去了呢? 楚清酒没在意其他玩家低迷的氛围,因为他性子冷淡,觉得他和其他玩家并没有很熟悉的程度,因此他懒得加入去扮演一个合群的角色。 他走到窗户边,看着燃烧过的符纸,用素白的指腹沾取了一点用拇指研磨开,然后才扭头看向卫生间的位置。 符纸灰里面有怨气,而卫生间里面的怨气是最多的,哪怕现在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楚清酒也能感受到怨气。 他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扑面而来的黑色怨气像是海浪一样将他包裹,那令人反胃的气味让楚清酒眉头紧蹙。 祁芜看到楚清酒皱着眉便凑过去靠着楚清酒,关切地问:「发现了什么吗?」 祁芜并不能看到怨气,因为他怨气这种东西一般只有死人和将死之人可以看到。 而楚清酒是卡了bug,他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只是因为变成玩家短暂活过来了,但本质其实还是一个死人。 死人当然可以看到怨气了。 在祁芜靠近过来的一瞬间,那些黑乎乎的怨气像是被他身上浓烈的生机刺激到了,立刻变得稀薄,很快就消散了。 怨气最讨厌的就是像祁芜一样拥有浓郁生命力的纯阳之体,就像死气讨厌生气一样,生气对于怨气同样有抑制作用。 楚清酒小幅度地在祁芜身上嗅了两口,好像这样就可以将祁芜身上磅礴的生命力吸气过来一些一样。 他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回答道:「没事了,现在这里很安全。」 在没有怨气地干扰之后,卫生间重新变得正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楚清酒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了马桶前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马桶,冷淡道:「鬼是从这个地方进来的。」 门窗都被余念贴上的符纸,只剩个马桶没有贴,因为她根本想不到有鬼会从马桶洞里面钻出来。 但是这的的确确是可以进入屋子的媒介,只要是可以从外通向屋内的媒介,都必须要防备才行。 「什么鬼还从马桶爬出来,厕鬼啊?」 武重皱着眉,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楚清酒摇摇头,走出了浴室,「不是厕鬼,有点像是怨鬼,还是一只实力较弱的怨鬼,否则不可能无法突破符纸直接进入屋内。」 因为小区的怨气中,很多死掉的人都是有机会变成怨鬼的,但是如果他们是被怨鬼杀掉的就不一样了。 第79页 他们的怨气会变成怨鬼的养分,助力它成长。 怨鬼没有形态,可以幻化成任意物品,但是对人的攻击性很高,普通人见到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但令楚清酒觉得意外的是,杀死余念的怨鬼实力并不强,否则它就不会从马桶进入屋内了。 所以只有一种情况——怨鬼不止一只。 本来怨鬼的数量就很稀少,一个小区出一只怨鬼都已经是很大的危害了,但幸福小区却不止一只,早就该死一片人了。 但白天看到小区中出来活动的人还不算少,总不能是怨鬼突然对住在小区里的人仁慈,不想杀他们吧? 楚清酒是不信的,变成鬼魂之后基本很难保持神智,除非是实力已经到达厉鬼级别的大凶鬼才有可能有自己的思维。 这只怨鬼还很弱,不应该有自己的思维的,正常情况下,它会一直杀到自己完全成长起来才对,不会只杀余念一个人的。 除非——有人控制了怨鬼的行为,让它成为了自己控制的鬼魂。 这是驭鬼师掌控的副本。 「驭鬼师……」 楚清酒轻声呢喃,眼睫微垂,紫色眼瞳之中满是让人不解的深意。 祁芜没听清楚清酒在说什么,但是看楚清酒那模样感觉他是有想法了的,于是问道:「哥哥是想到了什么吗?」 「想到了一个人,所以我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题外话: 厕鬼:此鬼指的是出现在厕所中的一种鬼,也是一种令人讨厌的鬼类,藏匿于厕所里面,而且相貌狰狞恐怖,变化多端,让人感到噁心和恐怖。 怨鬼:此鬼指的是带有怨气之人死后所化的鬼,和野鬼和冤鬼相似,但因其怨气极重导致此类鬼的力量比他们强大,危险性极高,数量相对前两者较少。 第64章 幸福小区(10)【修】 楚清酒想到的那个有问题的人是李梓豪。 因为他有一本《百鬼驭鬼大全》这很难让他不联想到驭鬼师。 他并不知道驭鬼师是如何掌控副本的,但是无非是将副本的鬼物变成供自己驱使的下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 拿自己的一缕魂魄放在副本中的人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去到副本实时掌握副本情况了。 所以李梓豪哪怕不是驭鬼师的魂魄也有可能是被驭鬼师掌控的存在,他得去确认李梓豪是不是驭鬼师本人。 * 夜已渐深,凌晨是鬼怪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整个幸福小区被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因为有一个巨大的led灯牌就伫立在小区正中央,像是故意端坐在其中一样。 楚清酒透过窗外看到了被红光映照得极为不祥的幸福小区,有些疑惑地微微歪头。 红光衬得他愈发冷艷,浅淡的唇也变得鲜艷夺目,玻璃之中的楚清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而这一切恰好被站在窗户前的楚清酒清楚地捕捉到了。 这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的倒影在笑,他的倒影是活着的。 「砰——」 几乎是在楚清酒意识到倒影是活着的一瞬间,玻璃轰然碎裂,楚清酒下意识闭眼后退一步,就被扑面而来的人掐住了脖子。 楚清酒闷哼一声,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这个人与他的清冷不同,他是妖异邪气的。 分明是同一张脸,但是周身的气质却是全然不同的。 一个清冷拒人千里之外,一个肆意张扬宛如妖孽。 宛如妖孽的楚清酒轻声笑了笑,掐着对方的手指愈发用力,语气却像是老朋友打招唿一般亲昵娴熟。 他说:「晚上好,楚清酒。」 楚清酒毫不犹豫地用了傀儡丝,因为对方对他的好感度是百分百,完全符合傀儡丝的使用条件。 这是因为楚清酒非常喜欢自己,他对于自己的一直都是非常满意和欣赏的状态,这导致另一个楚清酒也非常喜欢自己。 也就是说,其实只要另一个楚清酒的速度够快,另一个楚清酒完全可以控制真正的楚清酒然后杀掉取而代之。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对方被楚清酒控制之后却也只是笑了笑,笑容暧昧又勾人,这让楚清酒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对方像是看出了楚清酒的迷惑不解,轻声笑了笑,轻声道: 「楚清酒,你现在需要担心的应该是那个黏人的小狗,他可不像你一样拥有操控另一个自己的能力。」 听到这话,楚清酒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方刻意这么说好像是为了提醒他祁芜会有危险一样似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就是你,所以我和你一样爱他,但我也同样爱你。」 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楚清酒的确是很在意自己的感受的,自己对于自己的爱一点也不比爱祁芜的少。 他只是觉得人不能因为爱放弃自我,因为他本质上还是自私的,他希望自己过得好一些。 就像……他明明已经知道了祁芜的想法,却还是要做那件事情一样。 因为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坏人。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杀死了这个假冒的自己,转而去找祁芜了。 他和祁芜分开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去找李梓豪,担心李梓豪有可能是驭鬼师切片的原因,楚清酒是打算支开祁芜的。 第80页 所以祁芜则是被楚清酒安排在了一处类似于阵眼的地方,美曰其名一起摧毁阵眼,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支开祁芜。 因为他不能让祁芜知道他是傀儡师,也不能让祁芜知道他要做什么,否则就要功亏一篑了。 他和祁芜的感情也许也会变得很糟糕,所以为了之后也能像现在这样,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芜知道真相。 楚清酒一早就觉得小区的布局有问题,所以特意排了几个疑似阵眼的地方,只要阵眼同时被破坏,小区或许就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一个猜测,更何况他也没想到还会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如果每一个玩家都有另外一个自己,那么现在遇到另外一个自己的就不止他楚清酒一个人了。 只不过,最让楚清酒觉得疑惑的地方是,明明刚刚那个假的自己有机会用傀儡丝控制自己的,但是他并没有,反而任由自己控制了他,告诉了他一切。 虽然对方给出的理由是,他就是楚清酒本身所以他同样爱着祁芜也爱着身为正牌的楚清酒,但是楚清酒多疑的性子倒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暂时想不明白,楚清酒皱着眉头嘆了一口气选择不再去想了。 现在重要的是,他要去阵眼找到祁芜然后替祁芜解决问题才行。 因为假冒的自己拥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能力,甚至对方也非常熟悉自己的招式,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分出胜负。 但是玩家们毕竟是在副本内,副本可没有规定是一打一,冒牌货们完全有能力联合起来针对一个人。 楚清酒相信那个冒牌货楚清酒说的是真话,所以对方刻意提醒自己注意祁芜一定有深意。 在这种情况下,楚清酒只能联想到一点,那就是—— 祁芜或许遇到危险了。 第65章 幸福小区(11)【修】 与此同时,祁芜还并不知道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他只是按照楚清酒的要求去到楚清酒需要他去的地方——c栋十楼。 祁芜按照楚清酒的要求去到了阵眼的位置,阵眼正对着电梯口,祁芜盯着电梯不断上下行而变动的数字发呆。 鲜红如血的数字不断跳动着,缓慢又有节奏地、一步一步地往上增长。 7……8……9…… 祁芜目不转睛地看着跳动的猩红数字。 10—— 电梯显示的数字是10也就是祁芜目前所在的楼层,只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祁芜就下意识地拿出刀向前一挡。 果不其然,那个人在出电梯的一瞬间也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向祁芜刺去——只不过被祁芜下意识的反应给挡住了。 对方勾着唇,玩世不恭的模样,懒散地掀起眼皮露出一双同样干净澄澈的琥珀色眼瞳。 只不过相较于真正的祁芜,面前这个人带着几分天真的邪气,像是一个可以一边笑着同对方交谈一边毫不手软杀死对方的恶劣少年。 少年漫不经心地收了刀又向祁芜挥去,然后散漫地打了一声招唿:「晚上好,祁芜。」 祁芜见招拆招,也没理会对方的问好,反而皱着眉头。 为什么会有另一个自己?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并且,为什么对方会从电梯里出现呢? 另一个自己显然并没有给祁芜足够想明白问题原因的时间,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出手对祁芜发起进攻,祁芜只能凭藉着对自己的熟悉程度下意识抵挡。 刀光剑影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祁芜后颈探出,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往着窗外的小区中心涌去。 被红光笼罩的幸福小区正中央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条一条犹如麻绳粗细的红线,从每一处有住人的住户家里往小区正中心涌去,仿若有灵智又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祁芜突然没来由地觉得烦躁,心中莫名有一团无法言说的怒气,让他觉得愤怒又觉得沮丧。 另一个祁芜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瞳里毫不掩饰自己对祁芜的恶意,仿若寒冰尖刺刺向祁芜。 他气息平稳又暧昧地说:「你只要死了,哥哥就真的是只属于我的了。」 祁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面前这个另一个自己似乎是专门过来和他抢楚清酒的。 祁芜冷笑一声,「冒牌货少做梦了。」 「我就是你,没有冒牌货一说。」 祁芜看着另外一个自己,面色凝重。 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无法分出胜负,他们都知道对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因此连同出手动作都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一回只有祁芜的体力在丧失,另一个祁芜却并无大碍,因为他并不是人所以不会疲倦也不会累。 所以本质上,他就是另外一个拥有和祁芜一模一样能力和记忆的复制人,但是他与祁芜不同的地方在于,体会随着祁芜的虚弱而变强。 祁芜现在很烦躁,因为他丢了一样东西,并且他目前还察觉不到自己的丢失了什么,因为这种东西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祁芜烦躁地「啧」了一声,皱着眉头。 「你给我去死吧。」 听到这话,另一个祁芜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处于烦躁状态的祁芜。 第81页 因为这个小区会「吃」人,这个「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吃,而是指「住在小区里的人都会缺少一样东西」。 少了这一样东西刚开始可能还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但是时间长了就是不一样了。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幸福小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批人自杀死亡或者是以各种各样奇怪方式被杀的情况出现。 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那样东西。 就在此刻,电梯突然又「叮」了一声,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电梯的位置,就看到电梯门打开出现的是楚清酒那种漂亮冷淡的脸。 两个祁芜在看到楚清酒的一瞬间神情都发生了变化,只不过不同的是,真正的祁芜在看到楚清酒的一瞬间心中的愤怒浓烈到几乎要抑制不住了。 这让祁芜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他怎么可能会对楚清酒有不耐烦或者是愤怒这种情绪呢? 这样的情绪简直是太陌生了,刚刚有那个想法的人还是他吗? 「哥哥!」 另一个祁芜倒是满眼喜悦地看着楚清酒叫了一声。 与他面对真正祁芜的针锋相对和恶意有所不同,现在他面对楚清酒可和平时的祁芜并没有什么两样。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祁芜知道现在这个叫哥哥的并不是他本人,但凡换一个不知道事情全貌的人来看恐怕都会觉得这个叫哥哥的才是祁芜本人的程度。 偏偏过来的人又是楚清酒,祁芜不知道自己刚刚一瞬间的不耐烦是否被楚清酒捕捉到了,再加上他到现在还没有开口,他怕楚清酒会认错。 楚清酒看着那个假的祁芜,冷淡道:「你站在那边做什么?离那个冒牌货远一点。」 这让真正的祁芜感觉很受伤,因为楚清酒并没有认出他才是真正的祁芜,因为楚清酒被一个假冒货矇骗了。 假祁芜屁颠屁颠地凑到楚清酒面前,走之前还挑衅似地回过头看了真正的祁芜一眼,像是在雄竞示威一样,这可把真的祁芜气笑了。 楚清酒看着这个凑到自己面前一脸愉悦的冒牌货祁芜,浅淡的薄唇勾起,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夺过假冒货手里的刀。 「就交给我吧。」 假冒货很高兴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楚清酒将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你……」 假冒货只能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冷淡着一张脸捅向他的楚清酒,喉间只能溢出几声短促的气音。 为什么楚清酒会知道他不是真的祁芜呢? 这是冒牌货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他装的那么相像。 楚清酒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冷静到让人误以为他并没有杀人那样。 真正的祁芜有些茫然地看着背对着他的假冒货缓缓倒下,视线从楚清酒那张漂亮冷漠的脸上下移到沾染了鲜血的素白指尖。 他看到了楚清酒没有任何犹豫地杀了另一个自己,但是楚清酒为什么会如此果断冷静呢? 第66章 幸福小区(12) 楚清酒如此果断自然还是因为祁芜是他的共感傀儡,所以他能够很快的判断出谁才是他的祁芜。 共感傀儡既能共感也能算作傀儡,那么主人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傀儡呢? 冒牌货哪怕装得再像,到底不是他的傀儡,和他的血液之间没有羁绊,更不可能因此骗过他了。 只不过楚清酒看着祁芜似乎有些愕然的神情还是下意识地开口解释:「我知道这个不是你,我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至于祁芜是他共感傀儡的事情,楚清酒并不打算说,否则祁芜知道真相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呢。 听到楚清酒的解释,祁芜琥珀色的眼瞳闪过一道暗芒,像是明悟了一些什么,只不过这样的变化转瞬即逝,快到楚清酒根本就没来得及察觉。 祁芜也并没有想要再深究的意思,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这让楚清酒松了一口气却又怅然若失起来。 爱,果然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楚清酒茫然地想,他明明很喜欢祁芜的,却又因为自私地想要祁芜永远记得他,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哥哥,在想什么?」 祁芜看着双眸飘忽无神的楚清酒,突然伸手捧住了楚清酒的脸,微微俯下身体和楚清酒平视。 楚清酒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在看到祁芜那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瞳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辜的模样,看得祁芜心软的一塌煳涂。 原本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烦躁和愤怒像是被楚清酒带走了一般,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居然能让两个人异样的情绪变得稳定起来,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祁芜轻轻亲了亲楚清酒柔软的唇瓣,才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找我了?」 楚清酒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到你有危险我就过来了。」 祁芜哑然失笑,似是不经意地反问:「哥哥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难不成哥哥能知道我的感受啊?」 楚清酒的身体骤然紧绷了一瞬,立刻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我只是担心你——我们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还活着吧?」 楚清酒其实并不擅长撒谎,因此自己也知道他刚刚下意识地反应很有可能会让祁芜起疑心,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让祁芜知道真相。 第82页 谁都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唯独祁芜不可以。 祁芜看起来无害其实比谁都精明着,本质上是一条会隐藏利齿的疯狗,所以在感受到楚清酒身体一瞬间的紧绷之后,他就眯起了眼。 楚清酒有事情在瞒着他,他很确信。 再加上楚清酒拙劣地转移话题,逃避祁芜的注视就让祁芜更加确定楚清酒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了。 祁芜拽住楚清酒的手腕不让他离开,连声音都变得严肃,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祁芜觉得楚清酒闷着不说一定是因为他在担心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样的局面并不是楚清酒所期望的,所以楚清酒才会闷着不说。 祁芜并不会怪楚清酒,因为这样担忧的情绪他也会有,因为害怕说出来会让楚清酒多想或者不高兴,所以他有时候也会憋着不说。 但是,在感情这件事上,沟通是必要的。 所以祁芜通常在经歷完思想斗争之后就会去和楚清酒说清楚了——虽然每一次都是楚清酒先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主动问的。 楚清酒总是能在祁芜不开心的下一秒就察觉到,然后用自己的方法来询问原因然后开解祁芜。 这样被照顾的感觉让祁芜很喜欢,也很安心,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爱裹挟的孩子——楚清酒就是用爱照顾他的培育者。 现在,他的培育者正在为一件事情担心,他总得摆出态度来。 「但是其他人……」 祁芜倏然打断了楚清酒想要搬出其他玩家当藉口的话语,「其他人和我没关系的哥哥,我只在乎你。」 楚清酒沉默了,因为祁芜总是这样固执己见的坚持,一定要逼着他说出来才肯罢休。 可是他明明不想说的,为什么要逼迫他呢? 他讨厌祁芜这样子强迫他,他讨厌祁芜的咄咄逼人,讨厌祁芜的喋喋不休。 他讨厌祁芜。 楚清酒突然抬起头看着祁芜,紫罗兰般漂亮的眼瞳却像是带刺的玫瑰那样充满了尖刺,让祁芜觉得很惶恐。 「你这样让我很讨厌。」 楚清酒这样说着,没发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冰冷。 楚清酒说,他讨厌他。 原本消失的愤怒突然又重新开始酝酿,这让祁芜从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破坏欲。 楚清酒说讨厌他,这让他很想要杀了楚清酒,因为楚清酒可以死在他最爱的时候。 这样楚清酒在他的回忆里就永远都是美好的了。 楚清酒感知到祁芜浓烈的杀意,愕然了一瞬,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失望。 「你想要杀了我。」 * 在e栋408的窗前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人影若有所思地收回了伸出的右手,原本那些飘散向小区中心的红线也随之停止。 一条一条红线凝聚在一团,像是在孕育某种怪物,隐约能看到眼睛的存在。 而c栋十楼传出的两条红线则是又粗又长的,因为他们蕴含的情绪是极为浓烈的。 浓烈到,在他们失去了这个情绪之后可能会兵戎相向,从爱人变成彼此仇恨的敌人。 怀疑、猜忌、失望…… 每一个情绪对于一对爱侣来说都会是致命的打击,在失去了那个情绪之后这一切都会被无限放大。 从爱到不爱其实很简单,只要他们没有爱的情绪,只要他们感受不到爱就不会再相爱了。 【幸福小区里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幸福小区里的人都不幸福。】 没人能逃离这个规则,哪怕一个是傀儡师一个是玩家第一也是如此。 人影看着小区中心茂盛的红光,愉悦地眯起眼,喃喃自语道:「快了……还有两天……」 第67章 幸福小区(13)【修】 「你想要杀了我?」 楚清酒的话语里满是不敢置信的哀伤,明明是祁芜先过来招惹他的,可是现在,祁芜却想要让他死。 「不,不是的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很奇怪……」 听到楚清酒的质问,祁芜像是骤然醒悟了一般立刻慌张地解释。 但是,他也无法明说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极端,甚至是想要楚清酒死在他最爱的时候。 那样的人不是他,那不是他的想法。 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想法? 楚清酒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面上透露着深深的不信任。 「不用再解释了,你骗不了我的。」楚清酒没什么感情地掀起眼皮注视着慌张无措的祁芜,语调冷淡,「你想要杀了我那就光明正大的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刚刚祁芜的杀意楚清酒是感知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他才会觉得失望。 即使……此刻祁芜的慌张无措也是真实的,但是楚清酒还是对于那么清晰的杀意感到寒心。 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敌人,哪怕最后兵戎相向也不过是回归命运的正轨,回到他们最开始就应该走的路罢了。 他楚清酒明明早就知道结局了的,所以现在又是在因为什么而伤心呢? 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得剧烈,伴随着阵阵绞痛感,让楚清酒连同唿吸都放缓了,因为他连唿吸都会心痛。 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一般,但是这只是徒劳罢了。 第83页 从头到尾,都只是徒劳而已…… 哪怕他将祁芜变成共感傀儡,哪怕他可以知道祁芜内心的真实感受,但是都只是徒劳罢了。 祁芜想要杀他,杀意如此浓烈以至于楚清酒分不清祁芜到底是爱他多还是恨他多。 泛白的指节和苍白的脸足以窥见楚清酒此刻的心情,他极力隐忍着去伪云淡风轻,鬓边冷汗直流。 心口莫名其妙的很疼,好像被人撕碎了一样。 看到楚清酒虚弱受伤的模样,祁芜慌张地抱住了楚清酒,力道大到仿佛要将对方揉碎藏进身体中。 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慌张,手掌无规律地轻拍楚清酒的后背,好像是在安抚楚清酒又好像是在确认楚清酒是否还在他的身边。 「哥哥,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没有骗你。」 祁芜低下头在楚清酒耳边说着。 他能感受到楚清酒靠在他胸口的触感,触感很轻柔微弱若即若离,就像是现在的楚清酒一样。 他好像抓不住楚清酒了。 楚清酒并没有挣扎,只是垂下眼帘靠在祁芜胸口前感受属于祁芜那份灼热的热度,还有对方宽大手掌抚过后背带来的有力触感。 他只是贪恋这短暂的温暖而已。 他不挣扎是因为祁芜会自己松开他的。 就在此刻,祁芜突然发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明明他想要抱住楚清酒的,但是现在他却松开了手,并且一步一步向后退。 「祁芜,你需要冷静。」 楚清酒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冷淡地说道。 他的话语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样的冷漠化作无形的利刃,一刀一刀刺入祁芜的心脏,让祁芜感到无尽的疼痛。 为什么呢? 他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变得不一样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如此陌生仿佛敌人一般? 祁芜想不明白。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不过一米,却遥远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祁芜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只要楚清酒说出任何一句不再需要他的话语,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坠落。 「哥哥……」 带着哭腔的声音乞求地唤着那一声熟悉的称谓。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永远吗? 可是楚清酒太让他看不透了,楚清酒有事情瞒着他,他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明明他们的举止足够亲密,可是他却好像从来没有了解透彻过楚清酒一样,楚清酒在他面前并没有脾气,楚清酒永远是纵容着他的。 一个人温柔到没有任何脾气才是最可怕的。 祁芜根本不了解楚清酒,因为楚清酒永远都是以他的喜好为主的。 所以,等到楚清酒想要抽身离去时,祁芜惊然地发现,他甚至找不到可以挽留楚清酒的方法。 他有什么可以留住楚清酒的东西呢? 他不知道。 说是完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原本想要分开的话语在听到那一声委屈满满的「哥哥」之后戛然而止。 原本想说的话在口中打转,在看到祁芜红着眼流泪一脸委屈可怜的模样之后被楚清酒尽数吞咽了回去。 他抿着唇,浓密的长睫眨了眨像是蝴蝶眷恋一般缠绵,到最后这一切眷恋都化作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嘆息。 像是在妥协,又好像是自我安慰的希翼。 现在似乎并不是一个做决定的好时候。 楚清酒这样想着。 他只认为自己是足够理性的,或许是因为现在他们还处于副本之中,公事和私事理应该分开处理的,当务之急是去寻找其他玩家才对。 所以,不能因为他们之间的个人因素影响副本通关。 楚清酒这样安慰着自己,便不再控制祁芜远离自己了。 祁芜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并没有向之前一样扑向楚清酒,抱着楚清酒撒娇蹭颈窝。 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吵架闹矛盾,这关乎他们的未来。 并且,他只是觉得如果他现在再靠近楚清酒或许会惹得楚清酒厌烦,让矛盾进一步加深。 再继续发展下去,事态恐怕会越来越不可控制,这并不是祁芜和楚清酒想要的。 楚清酒皱着眉,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苦恼。 这个副本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他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似乎……是从他们离开余念所在的房间之后?还是更早就开始了? 总而言之,为了避免事态愈发糟糕,也为了避免他会越来越讨厌祁芜,楚清酒打算先和祁芜保持距离,各自先冷静一下等出了副本再好好解决。 他并不想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做决定,因为他承担不起任性的后果。 第68章 幸福小区(14) 「哥哥,我承认我刚刚的确对你有杀意,但是这恰恰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祁芜擦干眼泪,平復着心情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 永远不要掉进自证陷阱中,因为当他选择证明他没有做过那件事情时,就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 所以,现在他只能选择用理性去剖析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情绪。 楚清酒只是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但是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第84页 为什么祁芜好端端的突然想要杀掉他?又为什么明明感知到祁芜爱意如此汹涌,但是他还是会陷入沮丧之中? 这样复杂的情绪……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引导了一般。 「我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只是觉得我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受我的控制。 就在一瞬间突然变得那么容易生气,是因为我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祁芜很冷静地分析着,一边分析一边观察楚清酒的神态表情。 楚清酒想了一会,才说道:「……我刚刚也有这种情况,情绪来得很莫名其妙,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了。」 「哥哥获得的方向是『情绪』对吧?那哥哥本来是想要确认什么呢?」 楚清酒微微点头,淡淡道:「的确是『情绪』,只不过还不知道我们失去的是什么情绪,所以之后需要尽可能地确认到底是什么情绪。 原本我对于这个副本的boss有个大概的猜想,只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确认就来找你了。」 祁芜保持着和楚清酒一米远的距离安安静静地听着楚清酒发言,他们之间疏离得仿佛彼此只是萍水相逢的玩家。 但是字眼中透露的亲昵感却又暧昧不清、藕断丝连。 这样的氛围刚刚好,疏离又暧昧,足够安全。 楚清酒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原本紧蹙的眉头舒缓了,整个人的姿态也不再紧绷反而放松又惬意。 他略微抬起眼来看着祁芜,就看到祁芜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眉眼略微耷拉着,透着几分委屈的模样。 像只等待主人摸摸头的委屈小狗。 他理所当然地想。 楚清酒仍然还是那副冷淡不可一世的模样,但是他却略微勾起了唇,似乎是被取悦到了。 「我现在要去确认副本boss,你只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就好了。」 楚清酒不轻不重地说着,准备离开。 「哥哥……」祁芜叫住了楚清酒,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清酒,琥珀色的眼瞳干净又可怜,「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楚清酒只是淡淡地扫了那双漂亮眼瞳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么?我喜欢乖狗狗。」 他说完后就转身走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闭合,他与祁芜相交的视线也被随之阻隔。 祁芜在楚清酒离开之后就不复方才的委屈可怜,这种招数只对楚清酒一个人用就够了,他知道楚清酒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祁芜却兀然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掌心朝向自己。 隐藏在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被封印了渴望重新获得自由去到自己真正主人身边一般。 他看着那不断蠕动的东西,眼中似乎透着几分病态的疯狂,呢喃自语:「我知道了你是谁了……」 * 叮—— 电梯门随之打开,显示的数字为猩红刺目的「4」。 现在这里是e栋四楼电梯口。 楚清酒看着站在电梯门外的人有些意外,疑惑地问道:「王婶?您在这做什么?」 站在电梯外的人正是408的女主人王婶,她的穿着打扮仍然和白天没有什么差别,似乎还没有回家一般。 但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楚清酒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现在这么晚了,王婶还在外面乱晃什么呢? 难不成,王婶是打算半夜出去么? 王婶看到是楚清酒也有些惊讶,讪笑一声说道:「啊哈哈……是小楚啊,婶子要出去外面拿东西,这个点拿的话刚刚好。」 楚清酒点点头,其实并不在意王婶是准备出去做什么的,但还是顺口一问:「是要拿什么东西呢?」 「下一周的食材,这一周的已经快吃完了,要去补充,这个点拿的话可以便宜很多的。」 王婶笑着说话时眼睛会弯成月牙状,看起来格外和蔼可亲,这让楚清酒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这样,那您晚上小心一些。请问我这个时间去找您儿子可以吗?」 「是有什么急事吗?」 王婶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的,我知道这样很冒犯。」 王婶摆摆手,连忙道:「噢噢没事……这个点他应该还没睡觉,去吧去吧。」 楚清酒礼貌性地点头去向408,而王婶则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下楼去了。 王婶并没有将408的门锁起来,所以楚清酒进入得很轻松,而李梓豪也的确如王婶所说,他并没有睡。 「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李梓豪还有些懵,试探地说:「妈?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 楚清酒听到回应便打开了门,房间内漆黑一片,并没有开灯,但是楚清酒还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房间里的阴气很重,似乎还有鬼物残留的气息。 「啪嗒——」 房间的灯被楚清酒打开,这让李梓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去适应突如其来的刺目灯光。 「你怎么来了?」 看到开灯的人是楚清酒,李梓豪显得格外意外,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楚清酒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楚清酒对于李梓豪的质问充耳不闻,转而反问道:「你刚刚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啊?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啊,不然还能有谁?」 第85页 李梓豪觉得自己突然被楚清酒冒犯到了,连带着看楚清酒的神情都极为不悦。 毕竟大晚上来找他本来就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楚清酒还怀疑他房间有另外一个人。 他房间除了他还能有谁啊,真是的。 「刚刚有只鬼一直站着你旁边,注视着你。」 第69章 幸福小区(15) 楚清酒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完全没有要顾及李梓豪心情的意思。 李梓豪的表情几乎是在楚清酒话音落下落下瞬间就僵住了。 有鬼……在他旁边注视着他? 也就是说,在楚清酒进入房间开灯之前,有一个他看不见的鬼一直在他旁边么? 李梓豪犹豫着看向云淡风轻的楚清酒,轻声问道:「那……会是楚稚吗?」 之前楚稚会在晚上出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后来不再出现了,但是李梓豪还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楚清酒并没有肯定李梓豪的猜测,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只是模稜两可地回答:「你自己应该会有判断的。」 他毕竟没有见过李梓豪所描述的那位「楚稚」的存在,所以没有办法辨别在他进入房间之前是不是楚稚在看着李梓豪。 他只能断定这房间里面有鬼来过而已,并且,李梓豪现在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好,浓郁的黑色像铢积寸累的污渍堆积在他的额间。 李梓豪看起来没几天可活了,不知道是否与那个注视着李梓豪的鬼魂有关系。 楚清酒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也并没有要告诉李梓豪的意思。 毕竟李梓豪有可能是驭鬼师的一部分,万一那个鬼是他故意操控着放在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为了降低玩家的警惕性也说不定。 就和狼人杀游戏里自刀的狼人一样,只要坐实好人身份就够了。 看到楚清酒缄默不言的模样,李梓豪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楚清酒并没有想要说的意思,现在李梓豪对他的好感度在50,已经足够他操控李梓豪了。 简单粗暴一些,不管李梓豪到底是不是与驭鬼师有关系,他先将李梓豪变成傀儡了再考虑这些。 楚清酒抬起右手,早就蠢蠢欲动的傀儡丝宛如脱缰的野马向半躺在床上的李梓豪袭去,然后缠绕在他的颈间消失无影。 其实并不是傀儡丝消失了,而是傀儡丝进入了李梓豪的身体中,并且藏匿在李梓豪的身体里,等待楚清酒的操控。 李梓豪根本就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向他扑过来,只知道那东西缠着他的脖颈让他唿吸一滞。 等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时,却并没有摸到那个东西,仿佛他刚刚的感受都是错觉一般。 「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梓豪又急又怒,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都是被冒犯的恼怒模样,在他病态苍白一般的脸上略显狰狞。 楚清酒连眼皮都没掀起来,只是动了动右手手指,李梓豪就成了任他摆布的傀儡。 作为傀儡的主人,楚清酒可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李梓豪的身体状况,李梓豪的两条腿的的确确是坏死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与驭鬼师有关联的东西。 也就是说,李梓豪不可能是驭鬼师的在这个副本的代表,也不可能是导致幸福小区发生变化的始作俑者。 那这样就很奇怪了,为什么李梓豪会去学习驭鬼方法,又为什么会被女鬼盯上呢? 楚清酒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进入了误区,所以才会有现如今的状况。 总之,他确认了,李梓豪并不是这个副本的boss,副本boss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现在他能使用的傀儡丝只剩下三根了,这意味着他要在三次之内找到真正的副本boss,否则他们会很被动。 而现在疑似副本boss人选的李梓豪已经被排除,剩下的疑似人选有楚稚、杀死余念的怨鬼、盯着李梓豪的鬼这三个。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选,楚清酒暂时不得而为知。 现在只是副本第三天凌晨,还有七天时间,苟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很稳妥的方法。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越到后面的难度会越高,恐怕他们还不一定能苟到第十天。 不然的话,存活率也不会那么低了。 在李梓豪这里可以获得的线索就只有这些,楚清酒也没有兴趣真的操控李梓豪,毕竟他只是一个残疾且命不久矣的普通npc,根本用不着他花心思。 突然,楚清酒的视线撇向半开窗户看了一眼,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很快,楚清酒就听到了一声猫叫。 于是楚清酒收回了右手,转身离开了李梓豪的房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王婶已经回来了,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慈爱地注视着楚清酒,笑得眉眼弯弯。 王婶问道:「小楚要走了啊?」 楚清酒从容不迫地点点头,「是该走了,很晚了王婶早点睡。」 「好的好的,明天来婶子家吃饭啊,我新买了很多食材,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明天中午我会过来的。」 王婶听完乐呵呵地起身,她走到冰箱拿出了一个黑色塑胶袋包裹着的东西,然后递给了楚清酒。 王婶语重心长地说道:「婶子送你点东西,你晚上回去把这个东西装碗里放在门口,它就不会来了。」 第86页 楚清酒拨开黑色塑胶袋的一角看了一眼,在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时神色变了变,不动声色地看了王婶一眼。 「『它』是什么东西?」 「不能说啊,小楚啊,好奇心害死猫,不该知道的东西就不要知道了。」 王婶说话的声音很小,满脸忌惮似乎很害怕有什么东西会听见一样。 她说完之后还神神叨叨地扭头向后看了一眼,才拍了拍楚清酒的手背,催促道:「快回去吧,不然它要来了。」 楚清酒拿好黑色塑胶袋便离开了408,回去之后按照王婶说的话将黑色塑胶袋里的东西装在碗里,然后锁上门。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在门顶上贴了符纸。 白瓷的碗正正地放在406门口,不祥的红光填满了整个走廊,白瓷的碗反射着红光还有不断靠近406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白瓷碗边变得愈来愈大,放在碗中的东西也在红光的照耀下变得怪异可怖。 而王婶给他的东西就是—— 第70章 幸福小区(16) ——余念的头颅。 楚清酒在看到这颗头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因为余念的尸体明明是被警车拉走的,怎么会出现在王婶手上呢? 「……下一周的食材?」 楚清酒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右手指尖,一边喃喃自语。 在电梯前见到王婶时,王婶说自己是要去外面买下一周的食材的,还说这时候买的比较便宜。 而余念的尸体本应该出现在警局,但现在她的头出现在了楚清酒的手里,还是王婶给他的。 这是否意味着,尸体就是幸福小区住户的食材呢? 「不,尸体不应该是住户吃的,应该是给『它』吃的。」 楚清酒很快否定了做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因为王婶和他说了,只要他把头放在门前,『它』就不会来了。 所以尸体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给『它』的,就像是花钱消灾一样,『它』吃了住户准备的食物,就不能去找住户的麻烦。 王婶说「这一周的快吃完了」,应该指的是这一周给「它」的食物要没了,于是在这么晚的时候去买下一周的食材,继续和「它」保持着一方给食物,一方不伤害的关系。 什么东西会吃尸体呢? 楚清酒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走向房门口的位置,与房门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他低下头,将视线移向门缝的位置,走廊的红光透过门缝进入了些许,隐约可以窥见几分不祥。 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咔嚓——」 门外响起一声很清脆的声响。 这让楚清酒在听到这声响的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非要楚清酒形容的话,就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咬住了人的脑袋,像是吃西瓜那样很容易的就咬下了一块脑骨,然后开始咀嚼。 楚清酒向前走,逐渐靠近门的位置。 那咀嚼的声音愈来愈强烈,「咔咔」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慄,就好像对方是在啃食自己的骨头一样。 如果门外的东西是死物的话,楚清酒就可以很容易的控制对方。 好感度的要求是针对有灵智的活物,虽然鬼魂的确是死后的产物,但是它们拥有思维,思维是决定对方是活物还是死物的关键条件。 而没有思维的死物,驱使它们活动的大多都是本能,或者是被人为操控的,比如。 如果楚清酒遇到了低于旱魃级别的殭尸,他基本都可以操控。 因为低于旱魃级别的殭尸都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算作死物。 于是楚清酒打开了门。 门外的东西长得很独特,血红色的肉团,还长着许多的眼睛,它的口器就隐藏在众多的眼睛之中。 只不过现在它的眼睛都是闭上的。 最让楚清酒意外的是,这坨眼睛肉团居然是有灵智的,它对楚清酒的好感度在10。 楚清酒也不知道自己需要怎么去刷对方的好感度,于是沉默了一秒,在对方还没有注意自己的瞬间把门重新关上了。 门外的眼睛肉团吃完了楚清酒准备的人头,蠕动着去往409。 但是等它到了409门口,却发现409并没有给他准备人头。 眼睛肉团把自己压缩变小,顺着门缝进入了409。 很快409的房间内就响起了「咔咔嚓嚓」的咀嚼音。 * 一夜无梦,楚清酒难得睡了个好觉,因为昨晚梦鬼并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副本规则的原因,让它无法连续进入同一个人的梦境;又或许是因为它昨晚去骚扰其他玩家了。 总之,楚清酒懒得理会,反正后续的思路他已经很清楚了。 于是楚清酒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看到了房门口空荡荡的白瓷碗。 放在里面的头已经被对方吃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白瓷碗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放过带血的东西一样。 但是直到现在,楚清酒都没有弄明白这个血红色的眼睛肉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不是鬼物,可能隶属于怪或者妖类,但是楚清酒目前没有办法甄别,因为对于这两个种类楚清酒并不熟悉,顶多是略知一二。 楚清酒刚出门,就看到从409门缝渗透出的汩汩血迹,血液已经有些干涸了,大概是在凌晨发生的。 第87页 也就是说,那个肉团吃完余念的头之后就去吃409住户了,因为409没给它准备人头。 但是这个肉团出现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呢? 楚清酒眉头微皱,很快将自己的视线从血迹处移开。 首先可以排除的可能是它每天都出现,因为这个肉团是在玩家到来的第三天凌晨出现的,前两天并没有它的身影。 再加上王婶说的一周的食物,这个肉团很有可能是一周出现一次,那么它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在第十天的凌晨。 肉团看起来与这个副本格格不入的样子。 因为它浑身紧闭的眼睛就不像是副本的手笔,至少楚清酒觉得副本的审美还没猎奇到这种程度。 他有个大胆的猜测——它或许是外来产物。 第71章 幸福小区(17) 昨晚复制人的事情让其他玩家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好在祁芜后来赶到了才不至于让其他玩家损失惨重。 在实力方面,祁芜的确是所有人中最强的。 毕竟他已经快要攒够一百个副本离开了。 这样想着,楚清酒抬起了头,正巧祁芜也转过头来。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楚清酒和祁芜同时移开了目光。 莫名的生疏和尴尬在空气中瀰漫、酝酿,最后化作无形的屏障笼罩着这两个处于冷战时期的人。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好像是……一起过副本的玩家吧? 楚清酒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别扭,虽然昨晚的的确确有被影响到,但更多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 这个失落感让楚清酒一直处于一种情绪低落的状态中,只要祁芜与以往有一点点不同就会让他陷入敏感怀疑之中。 如果他们是失去了某一种情绪,那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失落呢? 还是说……他一开始想的方向就错了?其实这个副本有的是让玩家情绪低落的负面效果? 「哥哥有什么想法么?」 祁芜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娴熟地说道。 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楚清酒也放松了不少,如果祁芜也和他一样别扭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或许会变得很僵。 但是,祁芜这个自来熟让楚清酒有一种,他们其实并没有闹矛盾的错觉,这样的错觉会让楚清酒觉得很安全。 楚清酒并没有着急回答祁芜的问题,反而看向其他几位玩家,问道:「你们昨晚有遇到什么东西么?」 他想要知道,那个眼睛肉团是否去过其他的地方,还是仅仅出现在了4楼。 林冉摇摇头:「没有诶。」 另外几人也都表示昨晚一切正常。 「昨天么?我睡的很死,好像没出什么事情。」 五大三粗的武重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在状态的茫然。 他的小拇指留了长指甲,指甲刮过头皮发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沙沙」声,听起来就像是尖利的牙齿在刮磨头骨。 像极了昨晚眼睛肉团进食的声音。 武重一直在用指甲抠自己的脑袋,那粗粝的声响听得让人心烦。 赵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皱着眉头对武重说道:「头髮痒就去洗头,在这一抠抠抠很吵啊!」 武重只得尴尬地笑了两声,一边用指甲抠后脑勺,一边低头道歉:「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之后我的头就很痒,我昨天明明洗头了的。」 他低头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后脑勺有一片血红,林冉就在武重旁边,她看到了那一片血红惊唿一声。 「妈呀,你都流血了还在抠,别抠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武重的后脑勺上,武重是短寸,所有可以将后脑勺上的猩红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即便林冉说了武重已经流血了,武重也仍然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大力地抠着头皮。 赵洋二话不说抓住了武重一直在抠的手,然后将武重的脖子向下一按,将整个后脑勺都暴露在大家面前。 粗黑的髮丝已经染上了鲜血,但是那附着在头皮上的鲜红似乎不只是鲜血那么简单。 林冉壮着胆子凑过去看了看,就被她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慌忙地退开,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其他人,惊恐道: 「他后脑勺上全是闭着的眼睛!」 第72章 幸福小区(18) 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眼睛拥挤在后脑勺上,掺杂着粗短的黑色头髮,密恐患者见了都能当场吓死的程度。 而且,这还是那些眼睛没有睁开的情况。 如果那些眼睛睁开了,那种渗人程度恐怕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吐上个三天三天。 楚清酒一听到眼睛就知道武重的情况一定与昨晚的眼睛肉团有关系了。 他的面色依旧冷淡,只是瞥了一眼武重后脑勺的惨状,就挪开了视线。 武重现在还没死,神智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会因为后脑勺的瘙痒而一直抓挠而已。 看起来,眼睛肉团并没有像吃余念头颅那样也将武重吃掉,那这是为什么呢?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清酒漠然地问道。 他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被这副噁心恐怖的画面震撼住,淡然自若的模样与其他几位面色难看的玩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武重想要继续挠头却被赵洋制止了,他只能龇牙咧嘴地露出难耐的神情,含煳不清地回答:「没……就是觉得好痒啊,让我抓一抓吧。」 第88页 赵洋露出嫌恶的表情,控制着武重的双手,让武重无法动弹。 如果眼睛被抠破了会发生什么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万一这个眼睛具有传染性,那其他人不也危险了? 无论是出于噁心这个画面还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剩下的玩家都一致认为,他们应该将武重捆绑起来。 当然,祁芜和楚清酒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贊同还是不贊同的言论。 他们两个更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眼神中流露的是对人命的冷漠。 对于他们而言,武重的生死并不重要,搞清楚武重昨晚遇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们将武重五花大绑地捆作一团,纷纷站在武重面前像是审讯犯人那样询问他。 武重被痒得龇牙咧嘴,双目充血,看起来像个瘾君子,颇有些神经质。 「放开我……好痒……让我抓、让我抓!」 后脑勺的眼睛似乎是活着的,武重不再抓它们,它们便开始慢慢扩散,犹如遇水胀大的水宝宝。 武重一开始还在叫着痒,现在却开始叫疼了。 他疼得全身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力气想要挣脱开麻绳的束缚,不过这都是徒劳。 他哭喊着,「放开我,我要疼死了!」 这个场面有一种荒诞的诡异感。 因为武重被绑着坐在沙发上,而其余七人却都用一副冷漠、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他。 他们对他的哭喊置若罔闻,像是在观察实验体动物那样冷血无情。 房间内似乎也充满了冰冷的味道。 武重被疼的恍惚了,视线模煳,隐隐约约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条红绳。 那些红绳最后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像极了牵着狗的狗绳。 玩家们是被束缚的狗,那他们的主人在哪呢? 「你们……脖子上有红绳。」 武重气喘吁吁地说。 他的衣服早就因为疼痛而湿透了,对于自己目前这个情况,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要死了的。 只是,为什么会是他呢? 明明他没做什么,为什么会是他去死呢? 【想活着就把眼睛转移给其他人。】 听不出男女的怪异声音在武重的脑海中响起,声音古怪,宛若地狱之中的恶鬼在诱惑人类。 武重剎那间唿吸都加重了。 把眼睛转移到别人身上,不就意味着他可以不用死了吗? 【我该怎么做?】 【让人触碰眼睛。】 「我好像没事了,你们快帮我看看。」 武重的语气和之前痛苦时完全不同,听起来极为正常,好像真的一样痊癒了一样。 他顺从地低下头,方便其他人看清他后脑勺的状况,哦不,现在应该是整个头的状况了。 眼睛已经长到额前了,哪怕他不低头其他人也是可以看见的,有的眼睛甚至长到了后颈上。 看起来,眼睛最后会覆盖所有的皮肤。 密密麻麻的眼睛长在皮肤上,哪怕还没有看到这幅景象,光是想像就足以让人觉得是精神污染了。 「你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好了吗?」 林冉皱着眉问。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噁心诡异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睛,看得她想吐。 「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痒了,它们好像死掉了,不信你摸摸看。」 林冉撇了撇嘴,这种脏东西谁会没事去碰啊? 就在她这么想的同时,一根手指突兀地出现在武重身上的眼睛处。 有人碰了眼睛。 顺着指尖看过去,是一个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 男人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容,但此刻瞧见了却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好像是叫……张山? 张山鬼使神差地碰了眼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很快收回了手指,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指松了一口气。 幸好触碰眼睛不会有事。 张山如释重负地说道:「眼睛应该是可以触碰的。」 他刚刚的行为也算是给其他玩家做示范了。 武重抬起头笑了,因为张山的触碰意味着他可以活下去了。 但是,他的笑容还没维持多久,就骤然消失殆尽,变成了痛苦。 因为他身上的眼睛生长速度突然变快了。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额前的眼睛就蔓延了整张脸,甚至还在向下。 被触碰眼睛之后,眼睛的生长速度加快了,就像是某一种开关被触发了。 武重疼得直抽抽,其余玩家都远离了武重,当然,也远离了张山。 是张山触碰眼睛之后武重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谁知道张山会不会也变得像武重一样呢? 「我没事,我身上没有眼睛。」 张山看着远离他的众人,慌张地解释。 但是并没有玩家想要搭理他,没有人愿意赌一个可能性,在他选择触碰眼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和武重一样的死人了。 他扭过头去看不断抽搐的武重,顿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眼睛让武重的五官面目全非,大大小小的眼睛挤作一团,看着就让人噁心不适。 「张山。」楚清酒淡淡地看了张山一眼,「你自杀吧。」 第89页 第73章 幸福小区(19)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呢? 张山茫然地看着楚清酒,眼里的不解都要溢出来了。 「你的手开始长眼睛了。」 林冉的话不轻不重地落在张山的耳朵里,这让张山顿时遍体生寒。 所以他早就被污染了,在他触碰眼睛之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触碰眼睛,就好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变得身不由己了。 指尖的瘙痒感让张山不受控制地抓挠,但这样让本来只有一只手长有眼睛,变成两只手都有眼睛了。 只要碰到眼睛,就会被污染。 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答案。 「哈哈哈……」 张山兀然大笑起来。 他细长的眼眯成两条缝,嘴巴张得老大,不顾形象地大笑让他变得极为神经质。 特别是他满手闭着的眼睛,可谓是恐怖怪诞至极。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会做些什么呢? 武重选择了伤害别人,张山也是。 张山向着在场唯一一个女性冲去,因为女性是最好欺负的。 「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张山巅笑着,完全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反正他都要死了,拉个人垫背也没什么吧? 凭什么要死的人是他呢?这不公平! 「你有病吧!」 赵洋抬腿踹了癫狂的张山一脚,这力道用了十成十,直接将张山踹倒在地,甚至还滑行了一段距离。 张山根本就没有靠近林冉的机会,连垫背的也拉不成。 他只能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看着不断往上蔓延的眼睛露出恐惧,然后瞥见了一脸冷漠的楚清酒。 「救救我!我不想死!」 楚清酒无动于衷。 他的确有办法救人,但是他并没有救人的义务,也并不觉得张山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的地方。 见楚清酒不为所动,张山咬了咬牙,神秘道:「如果你不救我,我就把你的秘密抖出来,我看到了!」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这是威胁,楚清酒自然也不意外。 这时候,楚清酒才终于施捨给张山一个眼神,那眼神是高高在上的,即便被张山抓住了把柄,楚清酒也没有丝毫慌乱。 张山见楚清酒如此淡定,还以为是楚清酒没有听明白,便说道:「昨天晚上的408……」 昨晚楚清酒在408控制了李梓豪,当时他在窗户看到了黑影,便知道是有人在偷看了。 只不过他懒得管,因为只要不是祁芜在偷看就好,别的玩家就算知道了他也有办法让他们没法开口说话。 没成想张山想以此来威胁他出手。 楚清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威胁他可是会生不如死的,落在他手里,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张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清酒迈开步子想要靠近张山,却被祁芜拉住了手腕。 他扭头看着祁芜,就看见祁芜担忧关切的目光。 「哥哥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了?我不想哥哥委曲求全,只要哥哥一句话我就让他死。」 楚清酒摇摇头,淡淡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队友,如果我有能力应该帮助大家的。」 这话说的楚清酒自己都不信,但是不妨碍其他人相信。 林冉眼睛都亮了,满眼佩服崇拜,赞嘆道:「哇~好正能量,好帅,他真的我哭死。」 「啧。」赵洋一把拽过林冉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颇为不爽,「你就夸他怎么不夸我?我刚刚那一脚不帅吗?」 林冉非常不好意思,只得赶忙回答赵洋。 她主要是觉得她和赵洋在一起很久了,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夸赵洋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不能像对楚清酒他们那样张口就来。 顾延泽&张山:「……」我服了两对小情侣。 祁芜松开了手,楚清酒便走到张山面前。 之所以要走近张山是为了隐藏傀儡丝,距离越近傀儡丝进入的越快,其他人也难以察觉。 只不过张山这种情况,只能做最低级的傀儡了。 考虑到他在所有玩家面前的人设还是个纸扎师傅,所以纸人他是有带一些的,不然他早该露馅了。 众人只见楚清酒拿出一个纸人,张山就像失了魂一般瞳孔涣散。 楚清酒动了动右手,纸人就漂浮在张山额头上方,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密密麻麻的眼睛从张山身上转移到纸人身上,纸人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痕,几乎要把纸人撑爆。 突然,在纸人即将爆开的一瞬间,它自燃了。 那些眼睛也因为纸人的自燃而消失。 「唔——」 楚清酒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那些眼睛邪乎的很,若是普通的污染是绝对不可能让楚清酒受伤的,而楚清酒只是用转移的方式清除居然遭到了反噬。 「咳咳……」 五脏六腑如同被啃食一般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这让楚清酒有些恍惚。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虚弱过了。 自从和祁芜在一起之后,有了足够的阳气补给,加上过副本逆转癌症的影响,他的身体已经愈来愈好了。 再加上他的自保能力也不弱,哪怕祁芜不在也不会让自己受伤。 第90页 以纸人为媒介做转移其实是楚清酒第一次做,因为他最擅长的还是以木偶为媒介,只不过他觉得纸人和木偶都是作为载体应当没什么差别的。 现在看来,纸人阴气更重,更为邪乎,一般都是用作白事陪葬品的,作为载体的要求更高,容错率低。 楚清酒就是被纸人的阴气干扰到了,在转移张山身上的污染时导致自己的精气不足,哪怕最后成功了也遭到了不小的反噬。 「哥哥!」 祁芜惊慌地大喊着,同时冲上前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楚清酒。 楚清酒只来得及操控张山倒地昏迷,就被祁芜抱了个满怀,整个人都被祁芜浓郁的生机包围着。 一个年轻又有活力的生命。 楚清酒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能够感受到祁芜内心焦急的情绪,担忧之情已经溢出来了,对方温暖的指腹为他擦拭掉唇边的血污。 那手指的温度烫得惊人,好像连楚清酒的灵魂都被烫伤了。 楚清酒竭力保持镇定,冷淡道:「我没事……只是一点点反噬而已。」 第74章 幸福小区(20) 「都吐血了还没事!哥哥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祁芜又心疼又委屈地看着楚清酒。 楚清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祁芜眼含热泪一脸委屈又心疼的模样,那样的小表情简直让楚清酒毫无招架之力。 他受不了祁芜哭,也受不了祁芜用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看着他。 他们明明还在吵架冷战中,现在却因为他受伤又变得如此亲密。 楚清酒抿了抿唇,一脸无辜的冷淡模样。 好一会,楚清酒才轻声道:「……我没想过我会受伤。」 这话听起来似乎非常理直气壮。 祁芜嗤笑了一声,是被楚清酒给气笑的。 他惩罚似地在楚清酒唇上咬了一口,细微的刺痛感立刻从唇瓣传入楚清酒的大脑,让楚清酒忍不住「嘶」了一声。 祁芜舔了一下,似撒娇又似埋怨,像极一条炸毛小狗。 「疼不死你,哼!」 真可爱。 楚清酒眨眨眼,相比于之前的冷冷淡淡,他现在的眼神可谓是温柔至极。 其余人只能先去看晕倒的张山,因为楚清酒那边很显然并不需要他们多管闲事,人家小情侣甜蜜着呢。 这时候的张山处于昏迷状态,但他身上的眼睛已经全部消失了,这证明楚清酒的办法的确有效,只不过对楚清酒的身体有些损害罢了。 林冉看着紧闭双眼的张山,说道:「我们先将他安置好吧?」 「行,带回他房间吧,他是住在几零几来着?」 顾延泽接上话:「好像是在……c栋602。」 他们现在在武重家里,因为其他玩家都起床了他还没起,最后还活着的六位就都选择去找了武重。 武重住在d栋804,离c栋也近,就差了一条路。 于是他们选择将昏迷的张山带回属于他的房间,祁芜和楚清酒自然是不打算参加的。 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之后,祁芜就打算带着楚清酒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令人瞩目的是,b栋门前停着警车周围围了一些人,估计是b栋又死人了。 有几个阿姨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估摸着是知道些什么正在八卦,楚清酒便拉着祁芜向那几个阿姨问话。 「这里发生了什么?」 阿姨们纷纷转过头看着这两个帅小伙,其中一个回答道:「605又死人了呗,前天刚死一个,今天又死一个。」 b栋605是余念的房间,余念前天死于怨鬼之手,但是除了玩家们知道余念的真正死因,住户们听到的都是自杀。 也就是说,昨天有人进入了605然后被杀了吗? 「知道死的是谁吗?」 「一个男的,好像住a栋506吧?我估计他是不知道605的已经死了,估计是想趁着半夜对人家小姑娘做些什么,听警方刚刚说好像是自杀的。」 自杀挑在605?还是因为在605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自杀呢? 楚清酒抬头往上看,这会警方都在,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去605查看情况,但如果现在不去恐怕会错过现场的真实情况。 等他们晚上再去的话,现场都被警方处理完了,所以只能现在去。 楚清酒拉着祁芜去了b栋,但门口的警察对他们进行了盘问。 如果对警察动手的话恐怕要进局子喝茶了,这样也会很耽搁时间…… 楚清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祁芜到一边去了。 「我们需要存活十天,对吧?」 「嗯,怎么了?」 「只是存活,却没说在哪里存活,那进警局的话也可以的。」 祁芜笑了一下,「哥哥还挺会想的,这么说的话的确可以。」 这只是简单的文字游戏,任务并没有限定一定要在幸福小区存活,只是很笼统的说了十天。 加上每天都会来的警察,证明警察的确是这个副本不可分割的部分,玩家就算故意躲到局子里也是合理的。 警局总比这个老是死人的小区安全。 但是楚清酒是不考虑这个方法的,他看着祁芜,淡淡道:「那和他们说一声,看他们是想要活命还是想要留下来了。」 因为张山的事情,让楚清酒觉得其他人都是潜在的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中招。 第91页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的发生,楚清酒希望其他人都去警局待着,让他和祁芜找清楚源头。 祁芜深深看了楚清酒一眼,应了下来,然后给其他人发去消息。 * 楚清酒和祁芜最后还是成功进入了605,因为有昨天来过的警察认出了他们,知道他们与余念有关系,想让他们确认506住户是否与余念有什么纠葛。 所以他们是名正言顺去到605的。 房间已经是被取证过了的,警方给他们看了死者的照片,问他们认不认识死者。 他们自然是不认识的,毕竟他们是玩家又不是真的住在这里。 虽然楚清酒没有办法真的看到原本的现场状况,但房间里其他人看不见的怨气还是告诉了他,昨晚怨鬼来过。 所以是怨鬼在605让506住户自杀,至于这只怨鬼是不是杀死余念的还有待确认。 怨鬼为什么要在605让506住户死掉呢?有什么用意么? 楚清酒沉下心来整理思路,好不容易有些头绪却又被一段争吵声打断了。 是609的住户。 两人去往609的方向,有两个警察在劝架,发生争吵的两个男人都很高大,身高大概在185以上。 其中一个男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很严实,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打算离开。 「你为什么瞒着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你为什么要骗我?那我们的十年算什么呢?」 男人给出的信息量实在是大,也就是说,609住着两个男人,其中一方背叛了另一方偷偷与一个女人结了婚。 「你不要胡说,我们只是兄弟。」 全副武装的男人立刻否认道。 「兄弟?我这些年来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说我们只是兄弟? 当初是你趁我喝醉的时候偷亲我,你说你喜欢我的,你都忘记了吗?」 第75章 幸福小区(21) 「那是你喝醉了自己做的梦,我可没做过什么。」 对方这副渣男发言简直让围观人员感到震撼,有一个吃瓜的大妈看不下去了,指着渣男的鼻子骂。 「人家小易这么好,你个懒上门的吸血虫凭什么这么说?这么多年不是你吃他的住他的被他养着的?」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吗?他自己要这么做的关我什么事?」 楚清酒和祁芜就在旁边默默吃瓜,听他们吵了一会又问了其他住户总算是知道了一切。 609的住户叫易失,那个渣男是他的男朋友池晨轩,他们在一起十年了,然而最近池晨轩遇到了一个有钱的富婆,理所应当地想甩了易失。 易失是个死恋爱脑,接受不了池晨轩要离开他,百般哀求又给钱又要把房子给池晨轩想要挽留。 但是池晨轩都看不上,因为他傍上的富婆比易失有钱百倍,也是个恋爱脑,对他百依百顺,他想要什么就会给他什么。 富婆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早点搬过去和她住。 池晨轩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要离开,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等于是池晨轩这十年来都靠着易失过得很滋润,有了更好的下一家就毫不犹豫地甩了易失。 所以大妈骂池晨轩是吸血虫似乎也没错,毕竟池晨轩的的确确让易失像保姆一样照顾了他十年。 「啪——」 突然易失扇了池晨轩一巴掌,哭着说:「你给我滚!」 在楚清酒和祁芜向其他人了解情况的时候,两人又发生了争吵,最后易失真的被对方的绝情伤害到了,才幡然醒悟。 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两人在警方的调解下,最后保证互不给对方的生活带来麻烦。 池晨轩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电梯,离开了。 楚清酒收回落在池晨轩身上的视线,转而落在易失身上。 易失的长相很精緻勾人,低眉顺眼的模样惹人怜爱,但是楚清酒清楚地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他很愉悦。 明明池晨轩走之前还在苦苦哀求,哭着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不舍,卑微到了尘埃里。 但在池晨轩走了之后,却又高兴得笑了。 他在高兴些什么呢? 没多久楚清酒就知道易失为什么高兴了,因为池晨轩死了。 池晨轩在出b栋的一瞬间被高空落下的花盆砸中了脑袋,当场死亡。 楚清酒看到易失哭的很惨也很伤心,那悲痛的模样简直让周围的吃瓜群众闻者落泪。 如果他没有看到对方因为愉悦而上扬的嘴角,或许他会真的相信。 池晨轩的死并非意外,与易失恐怕脱不开关系,但是易失当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绝不会有机会将花盆丢下楼去。 要么是他早就算计好的,要么就是他有办法保证池晨轩一定会死。 副本boss会是他么? 楚清酒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这个副本他还剩两次无视好感度操控对方的机会。 一次在李梓豪那用掉了,还有一次为了折磨张山。 张山对他的好感度并没有超过60,所以只能用他的灵魂傀儡丝无视好感度限制控制对方。 他这个人的确是有些小心眼睚眦必报了,在张山威胁他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让张山好过。 他会让张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 第92页 张山现在的确很痛苦,那种意识清醒着却无法甦醒的感觉简直是折磨。 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周围人讨论的声音,因为看不见听觉愈发敏感,他只觉得他们很吵闹。 突然,那些讨论的声音似乎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极为微弱又诡异的声音。 沙沙……沙沙…… 这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可以直接穿透他的耳朵进入他的脑海。 沙沙……沙沙……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爬行发出来的声响。 沙沙……沙沙…… 这奇怪的声响越来越大,吵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耳朵都耳鸣了。 好吵好吵好吵! 张山很想开口说话,但是除了拥有清醒的意识之外他别无所有。 就像是他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了一般,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如果没有被允许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知道这是楚清酒的杰作,因为在昨晚他发现了楚清酒的秘密,为了活下去他才不得不剑走偏锋,转而去威胁对方。 在楚清酒靠近他的那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个细小尖锐的东西刺入他的身体,像是一条丝线在他体内游走。 很快他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只保留着自己的意识,被楚清酒操控着。 哪怕最后楚清酒让他晕倒,他的意识也都是清醒的。 现在楚清酒没有让他清醒过来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 周围的说话声没有了,估计是赵洋他们已经离开了,现在他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奇怪的沙沙声才终于从他的脑海里消失。 没有了噪音的打扰,张山是真的想要睡觉了,毕竟他现在也只能躺着,与其保持清醒不如好好睡一觉。 等到楚清酒想起他让他起来了就好了。 他刚想睡觉,一直不能睁开的眼睛就自己睁开了。 张山:「……」楚清酒我艹你妈! 他现在怀疑楚清酒是不是能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才故意在他想要睡觉的时候让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让我睡觉能不能让我自己活动一下? 张山在心里如是想着。 如果楚清酒能知道他的心里想法,就说明他可以和楚清酒沟通。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看起来楚清酒并不能知道他的心理活动,那还真的太可惜了。 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张山都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不已,忍不住流眼泪,让天花板都因此变得模煳。 沙沙……沙沙…… 奇怪的爬行声响再一次响起,但是张山却只觉得惊恐。 因为天花板上有一只人头蜘蛛,此刻正歪着头与他对视! 第76章 幸福小区(22) 楚清酒使用自己的灵魂傀儡丝操控张山的,因此他可以远距离感知张山周围的情况,以此控制张山做出反应。 就像他以前在王座上操控那些副本boss一样。 他感知到张山周围有一只小怪物,这只小怪物并不具有攻击性,更多的是好奇。 如果它想要杀死张山,早该在它第一次发现张山存在的时候就动手了。 既然知道这个小怪物对张山没有杀意,楚清酒很自然的打算用这个小怪物吓吓张山,先来一波精神摧残。 所以他让张山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小怪物一点点从天花板降落,停在张山面前与他对视。 人头蜘蛛上的人头是一个小婴儿,婴儿的眼睛是紧闭着的,被涨得青紫的头上布满了青筋,交错复杂像是一道道疤痕。 婴儿头歪着不断靠近睁开眼睛却不能动弹的张山,像是在用自己的鼻子闻张山的气味。 张山被吓得魂都要飞了,但偏偏楚清酒没让他动,他只能被迫承受这种惊恐画面。 婴儿长得的确可爱,但是与头连接的蜘蛛身体可一点都不可爱,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救命啊啊啊啊啊! 滚远点啊! 张山在心里吶喊,因为他不能说话,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无助了。 婴儿头不断靠近张山,他张开了他的嘴,露出了他尖利的鲨鱼般的牙齿,猩红细长的舌头从口腔中探了出来,舔舐着张山的脸庞。 啊啊啊啊啊我艹你妈滚远点啊!!! 噁心死我了啊啊啊!!! 婴儿头舔了一会突然睁开了双眼。 纯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与张山对视,张山被吓得瞳孔一缩,没控制住自己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吓尿了。 婴儿头看着张山,突然开口说:「妈……妈……」 张山:? 「妈妈……」 「妈妈……妈妈……」 婴儿头一边靠近张山,嘴里还喊着「妈妈」,像是把张山当做了自己的妈妈,但是张山表示他才不要这么噁心的孩子。 见张山迟迟没有回应,婴儿头像是有些生气,冲着张山发出怪叫,似乎在表示如果他再不回应自己就让他去死。 张山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为了活命他只能忍着噁心和恐惧回应婴儿头:「乖宝宝,妈妈在呢。」 妈的,无痛当妈,我是男的啊!!! 婴儿头乐呵一笑,那笑容极为诡异,但是婴儿头却很开心地叫着妈妈。 第93页 哪怕张山是个男的,婴儿头还是很开心地叫着妈妈。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拥有过母爱一般。 张山一边忍着噁心一边叫蜘蛛婴儿,看对方似乎有从蜘蛛丝上下来的意思,问:「你要我抱吗?」 听到「抱」这个字,婴儿头显得很高兴,因为他张开的嘴咧得更开了,「咯咯」笑了两声便将蜘蛛身压在了张山身上。 张山也算是知道了这个丑东西不会伤害自己,胆子倒是大了些,伸出一只手轻拍蜘蛛背部,就像是母亲在安抚孩子那样。 蜘蛛背部的毛并不柔软,甚至可以说有些扎手,但是张山此刻在意的并不是这一件事。 他在想,如果蜘蛛婴儿完全听他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为他做事情。 比如,给楚清酒一点教训。 * 「哥哥,你为什么笑?」 祁芜看着楚清酒上扬的嘴角,突然问道。 楚清酒抬眼看着他,淡淡道:「遇到一个跳樑小丑,挺有意思的。」 这个跳樑小丑指的当然是张山,楚清酒感知到蜘蛛婴儿对张山没有杀意,所以给了张山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 但是依靠张山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在有意向蜘蛛婴儿示好,示好的目的是什么楚清酒能够猜到。 因为张山也知道楚清酒是在故意报復自己,所以故意让自己担惊受怕还被吓尿了。 这样的耻辱自然是不可能一笔带过的。 但,张山还是低估了楚清酒。 他只看到了楚清酒用丝线操控李梓豪的过程,却不知道楚清酒真正的身份。 毕竟,没人真的见过傀儡师的真容,张山想破头都想不到楚清酒会是傀儡师,只是觉得楚清酒隐瞒自己会操控npc这件事很奇怪。 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越想隐藏,张山知道这是楚清酒的秘密,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原因。 反正,他知道楚清酒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就够了,这是楚清酒落在他手里的把柄。 有了把柄,自然可以威胁楚清酒救他,虽然剑走偏锋了些,但他现在有了蜘蛛婴儿,也不愁自己对楚清酒毫无办法。 张山是这样想的,楚清酒熟知人性,也知道如果让张山有了助力张山会做些什么,因此他才觉得好笑。 只知道沾沾自喜,不知道想想为什么会被蜘蛛婴儿看上,蠢,死有余辜。 楚清酒压根没把张山放在眼里,他知道张山会把自己送往死亡之路的。 「哥哥,这个易失我们要盯着吗?」 所有人都在安慰易失,毕竟他经歷了被甩又经歷了自己爱人死亡,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但是楚清酒知道易失在演戏,他故意装得如此可怜让所有人都同情他。 告诉所有人,池晨轩的死与他无关,这是一场意外,他也很难过。 幸福小区可真是藏龙卧虎,比起在演戏的易失,楚清酒觉得c栋602出现的蜘蛛婴儿更重要一些。 他摇摇头,「暂时不用了,我们去c栋看看。」 蜘蛛婴儿让他想到了一种很邪恶的蛊术,让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进入养蛊的罐子里,用处女鲜血温养,蛊虫会吃掉婴儿的身体,最后剩下一个头和蛊虫结合。 这类蛊虫可以给主人带来好运,因为它的本质是攫取他人气运壮大自己的。 但如果不能满足蛊虫的要求,蛊虫就会反过来加害主人。 比如东南亚盛行的养小鬼与这类蛊虫带来的效益相差无几,都是一样的血腥邪恶,损人利己。 蜘蛛婴儿不会凭空出现的,要么就是它本来就在,要么就是它的真正主人驱使它去往602。 无论是哪一种,张山都不会好过的。 第77章 幸福小区(23) 楚清酒和祁芜出现在602门口的时候,张山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他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蜘蛛婴儿很听他的话,把他当做自己真正的妈妈,他让蜘蛛婴儿做什么蜘蛛婴儿都会照做。 所以在楚清酒两人到来之前,他就已经让蜘蛛婴儿离开了。 蜘蛛婴儿离开之后,他兴致高涨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毕竟他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被吓尿了。 「你们来是做什么?」 张山觉得他们过来的点很奇怪,难道楚清酒可以知道他经歷了些什么吗?这样的能力也太过逆天了吧?人可以做到吗? 他现在满脑子问号,对楚清酒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因为他觉得人是不会那样逆天的能力的。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祁芜上下打量着张山,「看到我们你很慌张?为什么?」 祁芜一直都很敏锐,所以张山这副质问抗拒的姿态立刻引起了他的怀疑。 张山用楚清酒的昨晚的事情威胁楚清酒救他,在被救之后也没有任何感激,反而非常抗拒厌恶楚清酒,这是为什么呢? 祁芜知道这或许与楚清酒昨晚的事情有关,但他也无比清楚这事他去问是没有用的,因为楚清酒一定不会说。 那他只能以张山为突破口了。 张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威胁他的哥哥真是不知好歹,这样的人想要什么简直就差写在脸上了。 等他榨干张山的利用价值就把张山杀了为哥哥出气。 祁芜的目光犹如利刃,看得张山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94页 妈的,有一种被变态盯上的感觉。 张山默默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后退了一步,不情不愿地说:「那你们先进来吧。」 「不用了,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你今晚最好小心一点。」 楚清酒没多看张山,只是语调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想咒我死?」 张山听到这话突然急眼了,本来他就看楚清酒一直高高在上不爽,现如今他有了蜘蛛婴儿这一大助力,自己也不用再受楚清酒的控制,再受气就不礼貌了。 楚清酒本人对张山这副无能狂怒的模样没什么感想,也很无所谓,但是他的祁芜可不这么觉得。 说他哥哥就是在说他,这是在打他的脸。 「哎——你这话说的,我哥哥明明是在关心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还要倒打一耙了。」 祁芜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这样是在咒你,那我祝你今晚就死,嘻嘻。」 见势不妙,楚清酒拉着祁芜的手转身走了,只听到张山在门口非常大声地喊道: 「我艹你妈!」 等离开了602的范围,楚清酒才抬眼瞥了祁芜一眼,嗔怪道:「幼稚鬼,和他逞什么口舌之快。」 「哥哥我哪有啊,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了么?你不夸夸我就算了还要数落我,我好伤心啊呜呜……」 祁芜蹙着眉,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清酒让楚清酒心软得一塌煳涂。 他别扭着,「……没怪你,做得不错。」 「哥哥夸我了,给我亲亲~」 祁芜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脸凑近楚清酒,撅着嘴巴等楚清酒亲他。 楚清酒配合地亲了一下,祁芜便立刻喜笑颜开,根本看不出任何委屈的成分在。 楚清酒明知祁芜是装的,但每一次都忍不住配合祁芜,因为他和祁芜待在一起总是很幸福。 直播间的鬼怪们:不懂,可能这就是小情侣们的情趣吧。 直播间的鬼怪们在白天是不可以发言的,因为他们无法在白天出现,所以连发言都被限制了,只能光看着。 到了晚上才是他们的主场,但因为鬼门大开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在这段时间发表的言论才可以被玩家看到。 以至于直播间鬼怪们的存在感总是很低,鬼怪们大多都是观看不发言的,楚清酒和祁芜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实力没必要讨好观众换冥币,所以基本不会和直播间鬼怪们沟通。 楚清酒甚至觉得直播换冥币这一点有些鸡肋,因为只能换冥币的话太过单调,或许他可以向主事人提提建议,让直播奖励更多元一些。 「哎!你们刚刚是在602门口吗?」 旁边的房间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吸引了楚清酒二人的注意力,他们循声看去,是607的住户,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 「是啊,怎么了吗?」 「你们要是认识602的住户,还是让他早点搬走吧,我前两天就想和他说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女人的神色有些忌惮,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楚清酒这时候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要是不搬走会死么?」 听到这话女人好像是妥协了,嘆了一口气点点头。 「之前602住着一对夫妻,但是丈夫在妻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我记得是我报的警,因为我闻到了臭味,警方说是因为孕妇听到这个消息被吓得早产,又因为没办法求救,那女人和孩子一起流血死了。」 祁芜皱着眉问:「为什么没办法求救?她不能打电话叫救护车么?」 「这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说的呀。」女人一脸无奈,「反正这件事情之后602每天都会传出哭声,婴儿的啼哭声,住在这里面的人没听到过吗?」 楚清酒觉得张山应该是真的没有听到过,如果他听到过不可能什么话也不说那么淡定地住下去,毕竟张山就是个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人。 只是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叫住他们和他们说这件事呢? 她明明可以去敲响602的房门直接告诉张山的,却偏偏站在607门口叫住了他们,这有古怪。 楚清酒看着祁芜,问道:「现在几点了?」 祁芜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了,怎么了么?」 「六点……」楚清酒将视线落在女人身上,紫色的眼瞳里满是兴味,「刚好是它们出来的时间。」 第78章 幸福小区(24) 六点是一个很特殊的时间点,这预示着白天彻底结束,夜晚即将来临。 夜晚来临,意味着所有鬼怪都可以出来活动了。 这个女人不出意外就是原本602住着的孕妇了,她所说的故事应该就是她自己亲身经歷过的故事。 出车祸死的丈夫,被吓得早产失血过多而死的孕妇。 但是为什么会有蜘蛛婴儿的存在呢? 楚清酒更倾向于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对方将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拿走,任由孕妇失血过多而死才更合理。 否则因为惊吓导致死亡有些太单薄,孕妇明明可以报警唿救的,所以有可能当时是有第二人的存在阻止了孕妇求救。 女人一直徘徊在六楼无法投胎一定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所以不愿意离开。 第95页 「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么?」 楚清酒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对方的神态略显沧桑,有一种很深的疲惫感。 「我想看看我的孩子,但我进不去那间屋子了。」 「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楚清酒神色平淡,并没有因为对方可怜而有丝毫怜悯。 「你得告诉我,当时在你旁边的人是谁。」 女人说她已经不记得了,楚清酒虽然觉得可惜但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女人本来就是因为执念才一直不肯投胎的,所以她记得最清楚的应该就是她的执念。 不过从女人的只言片语中,楚清酒知道了王婶曾经帮助过女人,女人毫不掩饰自己对王婶的喜爱,听得出来,王婶应该对女人也很好。 楚清酒和王婶接触下来也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腿断的儿子,对楚清酒也很照顾。 那样善良的人不应该在这个小区里被影响气运,楚清酒很想让王婶离开的,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小区就会发生大变化。 因为他们玩家来了,副本一定会为了针对玩家而做出变动的。 要求一是存活十天,难度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往上升,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出事的。 楚清酒还是按照承诺带女人去到了602。 他让女人附身在纸人上,然后敲响了602的房门。 张山见到是他们两人脸上都是不耐烦,当楚清酒提出要进房间看看时张山犹豫了很久。 最后张山还是让他们进去了,只不过张山对他们很防备,并没有让蜘蛛婴儿出现,女人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孩子留下的气息。 楚清酒劝她去投胎,女人不愿意,她就想看一看她的孩子,所以最后女人留在了602。 楚清酒并没有告诉张山他房间有一个女鬼的事情,反正他不会让张山活着离开这个副本的。 被女鬼杀还是被他杀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 夜晚降临,冷风瑟瑟。 楚清酒和祁芜离开了张山房间之后又去了b栋609找易失。 现在的b栋六楼可算是清净了。 易失忙了一个下午,开门看到这两个样貌出众但是他并不认识的人还是有些错愕的。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方便我们进去坐坐吗?」 易失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楚清酒突然提到了王婶,易失便让他们进去了。 「王婶是我们小区最好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易失给他们两人倒了水,递到了他们面前。 「你也接受过王婶的帮助么?」 「是的,我之前和池晨轩一起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济很困难,是王婶借给我钱让我度过去的,我很感谢她。」 易失在说这些话时眼里的感激做不得假,楚清酒觉得易失并没有骗他们的意思在。 只不过王婶和小区里大部分人都有接触都有来往,虽然知道王婶人很好,但这样的行为在副本里反倒显得反常。 这个副本说过,住在幸福小区的人都不幸福,事实上的确如此。 不管是504杀死妻子的丈夫,还是死去的孕妇又或者是易失,他们过得都不幸福。 除了王婶一家。 虽然李梓豪腿断了的确很可怜,父亲死亡之后王婶就要照顾这个残疾的儿子,看上去过得很不幸福。 但是李梓豪的残疾是天生的,并不是在幸福小区导致的,就算李叔的死与小区有关,王婶也仍然笑着面对。 除了李叔的死亡,王婶一家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灾难。 这在以苦难为主的小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眼见他们无法在易失口中继续获得更多线索了,楚清酒拉着祁芜站起身,淡淡道: 「谢谢你,很晚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他们还没有吃饭,易失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 只是在将他们送到门口时问了一句:「你是住在404吗?」 楚清酒不知道易失是怎么知道的,问道:「怎么了么?」 易失摇了摇头,「王婶让我和你说今晚不要回去住了。」 「什么时候?为什么?」 「王婶没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听王婶的话就好了。」 易失说完之后关上了门,只留下不解的楚清酒和祁芜面面相觑。 「那哥哥去我那住吧。」 祁芜虽然不知道王婶是谁,但是按照易失以及怀孕女人的话可以推测出一些。 王婶肯定不简单。 楚清酒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想过王婶会是副本boss,因为王婶的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 但现在仔细想想,一个正常的中年妇女为什么会给他余念的人头还见怪不怪呢? 要么就是王婶知道眼睛肉团的来由,要么就是王婶本来就没有那么正常。 之前每一次和李梓豪谈话时王婶都会在他们刚好聊完的时候出现,时机也都恰到好处和算计过的一般。 加上在这么容易被影响情绪的小区里,王婶情绪稳定得不正常,这一切与小区产生了严重的割裂感。 现在楚清酒确信,王婶一定是副本boss。 第79章 幸福小区(25) 第96页 408房内。 王婶将李梓豪的身体擦拭好了之后便坐在一旁看着李梓豪。 准确来说,是透过李梓豪看着背后的操控者。 她笑着开口:「小楚啊,在这里陪着婶子不好吗?」 楚清酒并不能借着李梓豪的身体说话,但是他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对于王婶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里留下会被影响,他自然不会愿意的。 王婶似乎也没有要楚清酒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让你过得很幸福的,因为婶子很喜欢你。」 王婶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李梓豪的房间,至于她去了哪里暂时不得而为知。 经过这三天的观察,楚清酒已经知道了留在幸福小区会失去什么情绪了。 ——是幸福感。 当初他和祁芜会爆发矛盾也是因为维持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幸福感被偷走了,加上他之前被梦鬼入梦对祁芜产生了恐惧。 因此,他们当初才会一点就着,差一点就分开了。 但好在最后祁芜找回了理智,对他服软,他们的关系才慢慢回到了之前。 但是不出意外,他们的幸福感又会被偷走,偷走幸福感是为了什么呢? 首先可以知道王婶将602孕妇的孩子做成了蛊,也就是蜘蛛婴儿。 蜘蛛婴儿可以为王婶带来气运,这也是为什么王婶并没有出现更多不幸的事情的原因,因为她偷走了小区其他人的气运。 再然后,易失能够完美杀死池晨轩也有王婶的帮助,但是王婶为什么要帮助他暂时不得而为知。 以及王婶为什么要偷走大家的幸福感让大家不幸,王婶是否就是幸福小区的开发者,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楚清酒知道哪怕现在自己去找王婶也无济于事,王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他的幸福感本就意味着她很厉害。 正面起冲突的话楚清酒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控制王婶。 * 午夜十二点。 整个幸福小区都被笼罩在深重的血色之中,一道道常人看不见的红线从每家每户的窗户去往小区中心的空地。 准确来说是空地的上方。 在那里有一只面目丑陋、长满眼睛的肉团,它正在源源不断地攫取这些幸福感。 这是一只专门吃幸福情绪的福气鬼。 这类鬼是没有办法杀死的,因为它已经不属于鬼的范畴,如果真要说的话它接近于「怪」。 而在肉球不起眼的小角落,有一个触手肉团,它的触手缠绕在福气鬼的眼睛上,偷偷汲取福气鬼获得的能量。 就像吸血虫,虽然伤口很小但是同样不容小觑,可是福气鬼却没有发现它。 在福气鬼面前,站着几个人,如果楚清酒在场的话就会知道这些都是他曾经见到过的人。 王婶、易失、帮易失说话的中年妇女…… 易失看着王婶那布满细纹的脸,轻声说道:「我很奇怪您为什么不让他死,仅仅只是警告他呢?」 「小楚是个好孩子,我们已经这样不幸了,就让他离开吧。」 王婶说话时仿佛苍老了好多岁,她只是抬头仰望着在半空中的庞然大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吧。」 易失业抬头望着福气鬼,像聊家常那样平淡。 「他和他男朋友也很幸福,真好啊。要是池晨轩也那么爱我该多好?」 「小易啊,那人不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的,放下吧。」 此话一出,易失便沉默了,他也知道那人不值得,他只是在惋惜自己在对方身上付出的十年。 只是在心疼自己罢了。 几人又待了一会才各自离开,他们都知道,这一切即将结束了。 * 第二天,玩家方又有人死了。 死掉的是顾延泽,他是被b栋1101住户杀死的。 楚清酒他们赶到的时候,警方已经将d栋1011进行封锁了,之后警方询问他们是否知道顾延泽与1101住户有没有什么纠纷。 他们才来到这里第四天,度过了三个晚上,顾延泽一直是和张山还有武重一起的,他根本就没有和1101的住户有过任何的接触,所以被杀害才会显得很无厘头。 楚清酒本能的觉得这一切很奇怪,但是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却无法分辨出来。 他们目前死了三位玩家,第一位是余念,她死于怨鬼之手,第二位是武重,他死于眼睛肉团之手,第三位是顾延泽,他是被1101住户杀死的。 目前这三位玩家死亡都没有任何有关联的地方,因为他们是死于三种不同的存在。 一是鬼,二是怪,三是人。 毫无规律的死人让玩家方陷入的恐慌,当然楚清酒和祁芜除外,现在比较慌张的应该是张山、赵洋和林冉。 「你们去打听一下1101的住户的情况吧,我和祁芜去打听其他的。」 楚清酒很冷静地吩咐道。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这时候有人愿意当领头的主心骨总比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来得好。 等其他三人走了之后,祁芜才从后面抱住楚清酒,蹭了蹭楚清酒的颈窝问道:「哥哥有什么思路了吗?」 「有一点,我在想如果将我们来到之后所有死亡的住户统计起来会不会发现些什么?」 第97页 「有可能,那我们先去哪?」 楚清酒想到了他进入小区第一天楼上吵架的那对夫妻,也就是丈夫用菸灰缸砸死了妻子的504。 于是他们离开了d栋1011,准备去往e栋504。 「妈妈,我的咪咪还没有找到吗?」 小女孩略带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楚清酒和祁芜的耳朵里。 他们寻声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她的女儿,楚清酒对她们好像有些印象,她们也是e栋的住户。 「珍珍乖,咪咪很快就会回来了,它只是贪玩跑出去了。」 小女孩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可是它已经离开四天了,以前它也没有那么久过。」 第80章 幸福小区(26) 四天? 楚清酒很精准的捕捉到了「四天」这个数字,504住户刚好是四天前出事的,无论是不是他多想了,他都得去问问这对母女。 于是他带着祁芜走到那对母女面前去询问,原来咪咪是一只布偶猫,于四天前不见的。 「如果我们有看到会告诉你们的。」 小女孩破涕为笑,「谢谢大哥哥!你们人真好!」 告别完之后楚清酒便同祁芜一起去到了504。 504的门是锁着的,祁芜不费吹灰之力地撬开了门,还颇为神气地要求楚清酒给他奖励。 楚清酒一边嫌弃说不要,一边老老实实地亲了亲祁芜的脸颊。 进去之后,因为长时间未通风,房内有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发臭了一般。 楚清酒皱着眉,一路走到504卧室门前。 哪怕此刻卧室门还未打开,那股噁心的臭味已经从门缝渗出往外飘散了,就算他们现在不来,估计再过个一天这味道就会飘散到五楼走廊,而被封闭的504也会再次打开。 卧室门刚一打开,楚清酒就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偏过头小声咳嗽起来。 「咳咳……好臭……咳咳……」 祁芜的脸色也不好,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帮楚清酒顺气,然后将楚清扶到墙边靠着,自己快步走进去打开了卧室的窗户通风。 等了一会之后臭味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浓郁了,祁芜才带着楚清酒进入了卧室。 气味散发最浓郁的地方是床底,祁芜力气大将床挪开,床底之下就有一个小格子,面积不大,大概在0.5平方米。 祁芜打开这个小格子,露出了几只腐烂发臭的猫的尸体,其中一只就是小女孩丢失的布偶猫咪咪。 这几只猫似乎都是四天前死亡的,每一只猫的额头上都有撞击过的痕迹,似乎是这家人捏着猫的后颈一次又一次用头部撞击地面或者墙壁造成的。 但是楚清酒又想到了菸灰缸。 这家的女主人是被丈夫用菸灰缸砸到头部才死亡的,而这些猫也是头部被撞击而死。 这是否意味着,是这家男主人有虐猫倾向所以才会用杀死猫的方法杀死自己的妻子呢? 再探查结束之后,楚清酒和祁芜选择报警,下去时看到那对母女还在,考虑的孩子还小,楚清酒只将真相告诉了小女孩的母亲。 小女孩的母亲听到自己买给女儿的猫被人杀死了满是不敢相信,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女儿说,她的咪咪永远也回不来了。 是要选择继续说谎,编织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美梦,还是告诉她真相,让她面对宠物已经离开的事实呢? 楚清酒也很好奇她的母亲会怎么选。 最终,她的母亲还是蹲下身子抱住了她的女儿,哽咽着说: 「珍珍,咪咪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妈妈对不起你。」 名叫珍珍的小女孩听到这话直接就哭了,她哭着说不信,她哭着说要见咪咪。 而她的母亲只是在自责,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咪咪的死亡,因为她们家就住在506。 很多次504的夫妻俩都吐槽过她家的猫,说是猫叫吵到他们了。 布偶性子软,很少叫,她们养咪咪那么久,咪咪都没怎么叫过,怎么会吵到他们呢? 但是,哪怕咪咪真的没有叫过,因为她们的确在小区养动物了,她们理亏,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现在看来,恐怕504的夫妻俩早就盯上咪咪了。 「呜呜……咪咪……我的咪咪……」 珍珍哭得很伤心,她哭喊着:「我要让那些坏人受到一样的惩罚!」 再后来,警方到来处理了那几具猫的尸体,珍珍和她的妈妈才有机会见到咪咪最后一面。 因为虐猫的兇手已经在局子里了,剩下的只需要将猫尸体安葬好了。 负责的警察将楚清酒叫去问话,因为楚清酒报警时只是说504有腐臭味,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而他为什么会去五楼也是一个疑点。 楚清酒撒了谎,说是去帮506住户找猫的,问话的警察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却接到一通电话。 「什么?!为什么?」警察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他的眉头紧蹙,仔细听着电话另一头的警察汇报,「我马上回去。」 楚清酒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重要,于是他拦住了即将离开的警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自然不会将重要的事情告诉楚清酒,极为公式化地说:「不好意思,请不要打扰我执行公务。」 楚清酒靠近这名警察,在所有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将灵魂傀儡丝侵入警察的体内,操控了他。 第98页 很快,警察就用极为缓慢僵硬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住、在、5、0、4、的、住、户、撞、墙、自、杀、了。」 也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妻子的男人,在警局撞墙自杀了。 祁芜听到警察如此僵硬宛如提线木偶一般的语气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非常惊讶地说道:「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警察自然也不知道原因,楚清酒操控这名警察摇了摇头,才一步一步离开了他们。 现在他还剩下两次无视好感度操控的机会,距离副本结束还剩六日七晚,楚清酒现在需要推翻王婶是boss的结论了。 王婶的确是副本boss没错,但是她并不是唯一的boss,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易失也是副本boss,珍珍也是副本boss。 504男人之所以会在警局自杀,就是因为珍珍说了一句「我要让那些坏人受到一样的惩罚」。 男人自杀的方式是用头部撞击墙壁,就和他抓住猫撞击头部一样。 这是珍珍给予他的惩罚。 而池晨轩会死也是易失给予他不忠的惩罚。 那么为什么他们这些玩家会死呢? 是王婶给予他们的惩罚么? 还是因为他们来到了幸福小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惩罚呢? 第81章 幸福小区(27) 在想明白这一些之后,楚清酒才大概懂了幸福小区更深一层的含义——受害者惩罚加害者。 在易失和池晨轩的故事中,池晨轩是不忠不义的感情骗子,易失用完美的方法杀死了池晨轩,亲手惩罚了带给他不幸的池晨轩。 在珍珍和504住户的故事中,504住户是虐猫分子,最后珍珍通过诅咒让住在504的夫妻以他们虐待猫的方式死去,惩罚了带这对虐猫夫妻。 现在楚清酒还不清楚的是王婶的故事。 王婶的丈夫是在幸福小区死去的,但是目前还没有出现与王婶有关的故事,也不能知道王婶在惩罚谁。 而死去的三个玩家极有可能是做了什么楚清酒还不知道的事情导致被惩罚了。 余念会做出什么事情被怨鬼惩罚呢? 那武重和顾延又是因为什么呢? 楚清酒总觉得幸福小区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一开始的副本介绍就已经说了「幸福小区里的人都不幸福」。 让他们不幸福的源头是什么呢? 「哥哥,你想的很入迷,能不能多在意我一下?」 祁芜的声音将楚清酒的思绪拉回,从进入副本开始,祁芜就和之前表现的不太一样。 他的状态很松弛甚至可以说很无所谓,对于探寻真相提不起一点兴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清酒身上。 只有楚清酒在的时候他才会思考一下,别的时候他都是一种摆烂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让楚清酒觉得祁芜像是在担心他们会分开,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才会想着多黏着他。 楚清酒是知道最后结局的,但是他并不能承诺不离开,所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装作察觉不到祁芜的郁郁寡欢,装作察觉不到祁芜的爱意,装作他们之间并不幸福。 「我有一些思路了。」 楚清酒答非所问地说着,垂下眼睫不与祁芜对视。 他怕再看见那双明亮澄澈的琥珀色眼瞳,怕对方的烟火气让他心生不舍。 他要做那个先离开的自私者,所以不可以有任何留恋。 祁芜与他是截然不同的遭遇,他还那么年轻应该要活着离开副本的,而他已经死了,就应该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哪怕他们有了短暂的交集也终究是要分开的,这一点在楚清酒和祁芜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了。 祁芜像是没有察觉出楚清酒的躲闪,笑着问道:「什么思路啊,哥哥说给我听听吧?」 楚清酒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祁芜之后,祁芜很认真地点头,接着他们离开了五楼,去往四楼。 四楼408门口站着王婶,她笑眯眯的像是早就知道楚清酒会来一样,十分和蔼亲切地招唿:「小楚,你来啦。」 楚清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婶,哪怕知道王婶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但是楚清酒也能感受到王婶对他并没有恶意。 但这正是楚清酒觉得奇怪的一点,为什么王婶对他没有恶意呢?副本boss不就应该要以杀死玩家为最终目的么? 楚清酒和祁芜都没有说话,王婶也没觉得尴尬,依旧热情地招唿着他们两个进家里坐坐。 楚清酒和祁芜坐下之后王婶便笑咪咪地盯着楚清酒,从表情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很喜欢楚清酒了。 「王婶,你知道幸福小区里的人为什么都不幸福的,对吧?」 楚清酒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直接切入主题。 副本boss不可能直接将玩家需要的东西全盘交付的,如果被副本中的规则察觉是会受到惩罚的。 楚清酒深知这一点才敢这么说,就是打定了王婶不会告诉他真相。 这样直白的话让王婶的表情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温柔地笑着说:「我的确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马上离开。」 这话倒是楚清酒没有想到的,虽然他不知道违反规则的惩罚是什么,但王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倒是出乎他预料了。 第99页 「为什么?这是可以说的么?」 「我可以只告诉你。」 王婶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楚清酒居然从中觉出几分悲伤的苦涩来。 这个真相对王婶来说是痛苦的存在。 「王婶,我也可以不知道真相,只要度过十天就够了。」 「没有人能度过十天的,孩子,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存在。」 楚清酒的确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所获得的东西也都是关于小区住户之间的东西,这些东西太过于表面,并未涉及核心。 「那是什么东西?」 王婶这回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斟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良久之后,王婶轻轻嘆了一口气,轻声道:「唉……它是小区存在的关键,是小区的承载物。」 王婶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沖楚清酒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他,剩下的不能说了。 而楚清酒也感受到了那让人嵴背发凉的被注视感,和他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样,这个小区被什么东西监管着,只要言行不对就会被注视。 「谢谢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么?」 这是楚清酒不清楚王婶对他好感的来源。 王婶对他的好感度一直都很高,在刚刚聊完天之后更是一路飙升到了七十点,原本之前在五十点。 「哈哈……傻孩子,我只是觉得你和梓豪以前有些像,他也是这样冷淡的性格,孤僻不太热情。」 王婶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怀念李梓豪的过去一样,但是楚清酒目前接触的李梓豪来看与王婶说的性格差别很大。 而且「以前」这两个字太有追忆性了,王婶很明显是在怀念以前,是什么让李梓豪性情变了么? 楚清酒想到了李梓豪最开始和他提起的一个人——楚稚。 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楚稚的影子呢?如果楚稚对李梓豪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不可能进行到快中期都没遇见。 除非,楚稚根本就不存在在幸福小区中。 第82章 幸福小区(28)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楚清酒带着祁芜去到了李梓豪的房间,王婶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因为李梓豪已经被楚清酒控制了,因此获得李梓豪所写的那本小说对楚清酒来说并不费劲。 楚清酒和祁芜看完之后知道了那本小说的大体故事。 男女主原型应该就是李梓豪自己和楚稚。 故事里的主人公叫郝有钱,但是郝有钱天生腿脚不好,家里为了治好他花了很多钱。 女主楚楚家庭优渥,和郝有钱是的关系。 只不过因为郝有钱的父亲是个文盲,找人借钱治病的时候稀里煳涂的被高利贷缠上了,利息越滚越多,他们根本就还不上。 迫于无奈,郝有钱一家搬到了偏僻的郊区,郊区的房子便宜但是居住条件也很差,郝有钱本以为可以一直相安无事的,直到他的父亲被高利贷找到打了个半死,让他们赶紧还钱。 郝有钱迫不得已重新联繫上了楚楚,想要找她借钱先还上一部分,楚楚很高兴郝有钱能重新和她联繫,因为他们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只不过郝有钱自知配不上对方。 他们约定好了时间,楚楚说想要来见见他,郝有钱坐上轮椅就在家附近等楚楚,等着楚楚带着钱来。 只不过那天刚好高利贷的人又来了,他的父亲拿不出钱被高利贷的人打,结果因为人老了没挺过去,竟是被活活打死了。 郝有钱还没来得及悲伤,楚楚带着钱赶到正好碰上准备离开的高利贷的人。 一个漂亮姑娘家出现在这骯脏破旧的郊区房,遇到了蛮不讲理的穷凶极恶之徒会发生什么呢? 郝有钱亲眼看着这一切,在这一天,他的父亲、他所爱的女孩竟是在同一天离他而去了。 郝有钱接受不了打击疯了,他在这一天之后总能看到一只女鬼,她穿着漂亮的花裙子,穿着小洋皮鞋,梳着麻花辫陪在他身边。 在高利贷的人下一次到来时,女鬼杀死了他们,而郝有钱也让女鬼了结了自己。 故事写到这里就没有了。 如果李梓豪写的故事才是真正的真实,那么幸福小区就应该是一个破破烂烂环境骯脏的地方。 但是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居住条件是绝对称得上很好的,很干净,室内也很敞亮。 楚清酒觉得李梓豪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小说里说谎,再结合王婶说的「它是幸福小区的承载物」可以得出让幸福小区呈现这副模样全拜「它」所赐。 这个「它」是怨鬼还是眼睛肉团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怨鬼说到底还是属于「鬼」的范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应该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楚清酒更倾向于是眼睛肉团导致的。 现在关于李梓豪的故事已经知道了,李梓豪作为受害者一定会惩罚这故事中的高利贷的,但是收高利贷的人会是小区里的谁呢? 楚清酒选择问还剩下的三位玩家,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收穫。 赵洋三人收到楚清酒信息的时候还在探寻1101住户的事情。 据周围人所说,1101住户与a栋309、b栋903、c栋206、c栋807、d栋406、d栋705、e栋404的几位住户是一起工作的,但是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不知道。 第100页 但是这里的住户都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很没有素质,如果有哪个住户惹了他们,他们会结伴一起教训惹他们不快的住户。 而目前为止,309、903还有1101的住户都已经死了,这帮人里面还剩下五个人活着。 赵洋猜测他们这帮人里面还会再死人,而且他们剩下的五人正好与现在玩家剩下的人数相同。 虽然赵洋只是下意识地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五个人与他们剩下的玩家有什么关联。 于是赵洋将他们所获得的信息和自己的想法一併告诉了楚清酒,楚那边沉默了会肯定了赵洋的猜想。 因为第一天晚上是a栋309杀了b栋903的住户,第二天晚上a栋506的住户在余念房间b栋605自杀,第三天晚上b栋1101杀死了d栋1011的顾延泽。 那么规律已经出来了。 前一个住户与后一个住户的房间号是相反的,所以如果今晚要死人,应该轮到c栋206的住户动手。 而张山的住在c栋602,今晚会死的人是张山。 而这几个报团的人说不定就是李梓豪故事里放高利贷的人,李梓豪对他们的报復是让他们杀人再让他们坐牢。 只是他们杀的是玩家,李梓豪或许对玩家没有恶意,只是不愿意让他们杀死一直住在小区里的人,所以只能拿他们这些外来的玩家开刀了。 楚清酒已经理清楚规律,但是并没有要提醒张山的意思,因为张山该死。 按照这个规律,第五晚应该是c栋807的住户对住在c栋708的赵洋下手,第六晚是d栋406住户对住在b栋604的林冉下手,以此类推。 他只是让赵洋和林冉小心对应的住户,其他的他什么也没说。 * 夜已渐深,疾驰而来的风将小区外的绿植颳得「簌簌」作响在风中不断摇曳。 楚清酒和祁芜站在幸福小区中间的空地处,等待着时间流逝。 这里的风水的确有问题,看起来就像是在饲养什么东西一样,四面八方的居民楼让幸福小区用俯视视角来看呈现一个「盆」的形状。 而正中间的空地就是这个「盆」要容纳的东西。 时间接近子时,直播间里的鬼怪才有机会和楚清酒他们互动。 当然,楚清酒并不想搭理它们。 子时一到,幸福小区顿时红光大盛,原本伫立在大门上方的「幸福小区」四个字鲜红如血。 不祥之气笼罩着整个幸福小区。 楚清酒的眼皮直跳,巨大的压力和被注视地感觉席捲而来,他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了让他心惊的一幕。 第83章 幸福小区(29)【二合一】 血色的天空一望无际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瀰漫着红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红色的光像是为丝线披上的一层鲜亮的外衣,远远看去如同流星一般闪亮漂亮。 夜风疾驰,丝线被吹得上下漂浮,连带着被丝线缠绕的东西也跟着上下浮动,看起来像是在唿吸。 巨大的肉球漂浮在小区上方,皱起的皮肤里隐藏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像是芝麻裹满皮肤那样牢牢吸附在里面。 在肉球正中心的位置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像是被撕裂开来的血色天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透过缝隙窥探一般。 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清酒所在的地方,巨大的压迫感如千斤重,让楚清酒孱弱的身体立刻就流下鼻血。 这是一只极为强大的福气鬼,它吸收了整个小区所有人的幸福感,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整个天空似乎都被它庞大的身躯遮盖,炼狱一般的血色包裹着所有人,楚清酒只觉得内心烦躁抑郁,觉得事事不顺。 他知道这是失去幸福感导致的负面情绪,在上一次他和祁芜吵架的时候就是因为幸福感的缺失。 一个人如果不幸福就会变得狂躁易怒,也会产生很多极端的想法。 楚清酒伸手擦掉流下来的鼻血,祁芜也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负面情绪,他开口询问:「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吗?」 「福气鬼,以人类幸福感为生,虽然名很好听但却会让人类因为幸福感缺失而变得极端,最终走向死亡。」 楚清酒拿福气鬼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一个吸收过百人甚至千人幸福感的怪物,如果换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这是类神。 神吸收人类给予的信仰和香火变得强大,福气鬼吸收人类的幸福感变得强大,仅凭人类的力量是无法撼动分毫的。 能杀死福气鬼的是人类停止产生幸福感,当人类不再感到幸福福气鬼也就不存在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情绪本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所以福气鬼不会被消灭。 好在福气鬼并不会主动杀人,就像神明不会杀死祂的信徒那样,因此楚清酒也只是流了鼻血而已。 今天晚上真正会有危险的不是他们,而是张山。 * 张山拥有了驱动蜘蛛婴儿的能力之后让他飘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早上和赵洋他们去查消息时,他们其实发生过争吵,特别是在赵洋和他说晚上小心点的时候他甚至嗤笑了一声。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东西为他所用,他还怕晚上会有人来杀他么? 他刚坐上沙发就有人来敲门,透过猫眼他发现这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男人。 出于警惕他并没有打开门,而是沖门外的人问了一句:「你谁啊?」 第101页 门外的人回答的很镇定:「我是楼下206的住户,你们家是不是养小孩了?」 听到「小孩」二字张山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并没有养小孩,但是蜘蛛婴儿的的确确是一个小孩。 想到蜘蛛婴儿,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向在天花板上看着他的蜘蛛婴儿,选择否认:「没有,我没有过孩子。」 婴儿头听到这话突然嘶叫了一声,声音悽厉渗人,吓了张山一跳。 「但是我听到你家传来孩子的哭声了。」门外的人听到这动静立刻说道,「你最好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否则你会死的。」 张山现在就算是想开门也做不到了,因为蜘蛛婴儿从天花板上下来,将他扑倒在地,婴儿头紫青的脸变得扭曲似乎是在生气。 「你不要我了吗?」 「没、没有,怎么会呢,你是妈妈的宝贝。」 「你说你没有孩子,你没有孩子。」 蜘蛛婴儿似乎是被张山的话伤害到了,表现得很激动,蜘蛛尖利的腿扎破了张山的衣服,将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是因为外面的人对你图谋不轨,他大晚上来问关于你的事情,一定是想要将你从妈妈身边抢走,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妈妈要保护你。」 这一番洗脑给婴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它思考了一会似乎觉得张山说的对才放开了张山。 「坏人,我帮妈妈杀了他。」 原本一直存在于房间的属于蜘蛛婴儿真正的母亲突然有了动作。 她刚刚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孩子叫着一个陌生男人为妈妈,甚至被这个陌生男人哄骗利用。 她觉得非常愤怒,她所珍视喜爱的孩子在张山这里只是供他驱使的玩物,这怎么可以! 她缓缓靠近蜘蛛婴儿,将手放在婴儿头上,轻轻爱抚,而蜘蛛婴儿好像有所感觉一样,原本紫青的脸似乎有一瞬间恢復了正常。 它极为舒适惬意地喊着:「妈妈……」 「乖孩子,妈妈在这。」女鬼将头与婴儿的头相贴,「他不是你的妈妈,所以他应该死。」 「好的,妈妈……」 张山看不到那个女鬼,因为女鬼并未现身凭人类的肉眼是看不到的,听到蜘蛛婴儿叫「妈妈」连忙起身,打开了门。 对于蜘蛛婴儿所说的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毕竟他不想要让其他人知道蜘蛛婴儿的存在,门外的人自己要送上门找死可不能怪他心狠了。 当门打开时,外面的206住户见到蜘蛛婴儿似乎并不惊慌,而原本应该去攻击206住户的蜘蛛婴儿抬起了粗大尖锐的蜘蛛腿。 「噗呲——」 蜘蛛腿刺破肉体的声音传来,张山愕然地瞪大了双眼,因为蜘蛛婴儿攻击的人是他。 「为、为什么?」 张山想不明白,明明蜘蛛婴儿应该供他驱使的,现在却反过来攻击他了。 而原本没有动静的206住户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拿出刀来狠狠刺向张山,就像是1101住户杀死顾延泽那样。 女鬼带着蜘蛛婴儿离开了602,206住户关上门和张山的尸体待在一起。 第二天,警察来的时候带走了已经疯魔的206住户和死去的张山尸体,楚清酒对于这一切都心知肚明,毕竟他可是有张山身体的控制权的。 所以昨晚张山的遭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那个女鬼也是他故意带到张山房间里面的。 他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张山缓缓死去,然后收回了他的灵魂傀儡丝。 要怪就怪他不知好歹要威胁楚清酒吧,楚清酒没亲自动手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罢了。 张山本来就该为自己的盲目自信付出代价,将女鬼带入他家只是为了让他知道没有血脉联繫的鬼怪他是无法真正掌控的。 如果是楚清酒遇到了蜘蛛婴儿他会先和它有一层血液联繫,给蜘蛛婴儿自己的血成为它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但是张山并不知道这一隐藏规则,所以他死了也正常。 林冉是四人之中最慌的,因为如果按照楚清酒和她说的规则,今晚死的人会是她的男朋友赵洋,后天晚上会是她。 赵洋知道林冉在担心什么,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活过今晚,所以他只是抱着林冉,拍拍她的后背一言不发。 他不想让林冉带着希望又失望,如果他真的会死在今天,那一定要找到足够的线索去找到幸福小区不幸福的真相让林冉可以离开。 目前的线索楚清酒已经知道很多了,但是他还是不知道幸福小区不幸福的真相是什么。 福气鬼可能会是幸福小区住户不幸福的小部分原因,但主要的地方一定不在这。 王婶一家的不幸、易失的不幸、珍珍的不幸只能分开来看,因为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共同点。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小区住户,最多再加一条都遇到过不幸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楚清酒去408找了王婶。 王婶依旧是那样和蔼慈祥,在楚清酒询问缘由的时候才变了脸色。 她斟酌着指明了一个方向:「你觉得我们本来就该如此不幸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没有人生来就应该不幸,但这个世界又是极其不公平的,苦难只会找上可怜人,让他们更可怜更加不幸。 第102页 楚清酒茅塞顿开。 让幸福小区住户不幸的是——人。 王婶一家是因为高利贷那群人害得李叔被打死,楚稚也因此被迫害死亡。易失是因为池晨轩,珍珍因为那对虐猫夫妇。 是人让他们如此不幸。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好的时候可以捨己救人、可以宁愿自己贫寒一辈子也要救助他人。 坏的时候可以谋财害命、可以欺骗感情、可以将怒气发泄到可怜的动物身上。 这就是人。 一种极为矛盾的存在。 「谢谢你王婶。」 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收到通关副本的消息,说明还有谜团未被解决,所以还不够通关的资格。 楚清酒一直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就是为什么这里会有梦鬼和怨鬼,以及李梓豪小说里明明说了这里很脏乱,但幸福小区的设施都做得很好。 如果李梓豪小说里的是事实,那他们现在处于的地方真的是真正的幸福小区吗?还是有什么蒙蔽了他们的眼睛呢? 更何况,梦鬼和怨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它们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 副本已经进行到了第六天早上,林冉哭的很伤心,因为赵洋死在昨晚,是被c栋807住户杀死的。 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幸福小区为什么和李梓豪小说里记载的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他们要按照正常待满10天离开的话很快祁芜和楚清酒也要经歷被住户追杀的情况。 虽然他们并不怕这个,但如果现在才选择混天数似乎有些对不起他们前些天的努力探索。 林冉哭到喘不上气,甚至精神状态也出了些问题,楚清酒看到这一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知道林冉和赵洋感情好。 如果我死了或者是离开了祁芜也会这样伤心么? 他突然有感而发。 祁芜那么爱哭应该会哭吧? 楚清酒这样想着,再看向林冉时竟然带上了几分同情,那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情。 他和祁芜也会面临分别的,他也曾想过全盘托出,告诉祁芜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成为玩家的真正目的。 这或许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是祁芜接受不了他就是傀儡师,他们不欢而散甚至会变成真正的死敌;第二是祁芜接受了他是傀儡师,但是由于他们都无法反抗主事人,最终还是会分别。 楚清酒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不说,无论祁芜是否能接受他的真实身份最后都会分别,既然如此他倒不如不说,让祁芜一辈子恨着自己更好。 恨的情感也是极为浓烈的,这犹如跗骨之蛆,祁芜会在无数个夜晚想起他的不告而别,会在回忆里爱上他又恨他。 这对祁芜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可惜楚清酒是个实打实的坏人,坏到用这种方式来折磨祁芜也只是为了让祁芜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只属于他楚清酒一个人而已。 这是一段畸形的爱,楚清酒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自己不正常。 楚清酒突然扭过头看向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祁芜,祁芜愣了一秒才笑着开口:「怎么了哥哥?」 楚清酒喜欢祁芜笑着看向他,因为祁芜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会让他觉得他是祁芜的一切。 他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 祁芜琥珀色的眼瞳转了转,笑意愈发明显。 「当然有了,等出了副本我要带哥哥出去旅游,我知道哥哥很喜欢自由,我们可以在海边吹风,听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也可以去大草原上漫步,这一些地方,哥哥去过么?」 楚清酒很诚实的摇头。 以前他想去,但是师父人老了去不了那么远,后来师父死了,他忙于生计,这些地方自然成为了他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他死了,成了副本boss失去自被困于王座,更不可能去到这些地方了。 祁芜亲了亲楚清酒的脸,一脸认真无害:「那我们以后就去这些地方,好不好?」 第84章 幸福小区(30) 「……」 楚清酒给祁芜的答案是沉默。 祁芜说的那些东西太过美好了,那是他遥不可及的东西,只要他找到最后一根灵魂傀儡丝,他就该离开了。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是不喜欢么?」 「不是,我很喜欢。」楚清酒摇摇头,抬起眼与祁芜对视,「我答应你。」 紫色的眼瞳里是祁芜认真到极致的神色,他看到祁芜很愉悦地笑了,凑上前来亲他。 他答应了祁芜,但他深知自己做不到。 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答应呢?因为这样才会让祁芜在看到海、看到草原时想起他和楚清酒约定的未来。 那个虚无的、遥不可及的未来。 他要让祁芜难过,永远记住他,哪怕是恨也没关系。 * 林冉失去了赵洋之后便没了笑容,她时常会想起他和赵洋一起相处的甜蜜过去,每次想起都会觉得幸福,但很快,巨大的落差感和空虚感让她忍不住流泪。 她在自己的回忆里一遍又一遍地爱上赵洋,在现实中承受着落差感带来的负面情绪。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林冉只是机械性地转头看向门的位置,没有说话。 「林冉,是我,楚清酒。」 听到楚清酒的声音林冉才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然后去给楚清酒开了门。 第103页 看到只有楚清酒一人,她问:「你对象呢?」 「和他吵架了,我没让他跟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林冉还有些懵,问:「什么事啊?」 「如果给你一个和赵洋相见的机会,代价是你会死,你愿意么?」 林冉怔住了。 她的理智在告诉她,不能答应,因为这样她会死。 但是,她又想到了她的过去。 她是个孤儿,很早就出去打工了,所以没什么文化。 和赵洋的相遇是因为她在他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打工,那天赵洋坐在靠窗的地方,阳光倾洒在他的脸上,配合着咖啡厅播放的古典纯音乐,那种松弛惬意的模样让林冉很心动。 一见钟情始于见色起意。 但是她没有勇气去搭讪,只是远远看上几眼对于林冉来说就够了。 赵洋每天早上都会来,每天都会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喝完咖啡他就走,看起来似乎是他固定的习惯。 终于有一天,林冉低着头将咖啡放到赵洋面前,就准备离开,但是赵洋却说他要再点一杯。 「看了你那么久,愿意陪我喝一杯么?」 林冉还以为是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被对方发现了,对方这么说的,她的脸顿时爆红,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赵洋笑了一下,「为什么要道歉?是我一直在看你,应该是我感到抱歉才对。」 「什、什么?」 林冉懵了。 「是我一直在盯着你看,我就坐在这个位置,看你工作,一直都是。」 林冉听完之后却落荒而逃了。 她从小就很自卑,觉得自己长得很不好看,又没有上过大学,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赵洋,她只是想看着赵洋而已。 现在赵洋主动对她示好,她只会觉得惶恐,因为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林冉照常上班,而赵洋也如往常那样在那个靠窗的位置。 林冉这才知道,赵洋说的一直在看她是什么意思。 赵洋的目光从来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就像以前她一直看着赵洋的眼神那样炽热。 赵洋今天没课,所以一直等到林冉下班才去和林冉说话,他们交换了联繫方式,随后他们进入了暧昧期。 林冉因为出身很自卑内敛,是赵洋的鼓励和夸奖让她变得越来越自信,最后才成了现在这副乐观小太阳的模样。 爱人如养花,赵洋将她照顾的很好,甚至可以说,她在遇见赵洋之后获得了新生。 但是现在,赵洋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愿意花大把的时间精力,去将她从自卑胆小的黑暗中拉出来,告诉她也可以活在阳光下。 曾经她问过赵洋,如果有一天,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离开了对方该怎么办呢? 赵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神色认真地说道:「离别是人间常有的事情,张爱玲说过:『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却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我希望在我们相爱的这段过程里你没有受到委屈,无论最后是因为意外还是因为争吵分开,我都希望你会生活的更好。」 赵洋回答得很认真,这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 「冉冉,我觉得好的爱情应该是能在这段关系中收穫更多变得更好,你无需因为你的出身、你的学歷自卑,喜欢你的人在乎的不是这些,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自信乐观的林冉而已,你现在已经做到了,不是么?」 林冉忍不住心中的酸涩,抱着赵洋开始埋头哭。 她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在咖啡厅看到赵洋会让她变化这么大,曾经她埋怨过命运埋怨过自己,埋怨过一切,把不幸归咎在命运上。 但她遇到了赵洋,理性情绪稳定温柔体贴爱吃醋黏人的男朋友,他让她变得自信大方。 她想再见见他,哪怕是死也没关系。 因为如果没有赵洋,她恐怕永远也不敢自信地做自己了。 「我愿意。」林冉看着楚清酒的眼睛,满脸认真,「我愿意。」 「好。」 楚清酒拿出一张纸人,纸人是残破不堪的,林冉看着这个小纸人没有说话。 「当初在现场时,赵洋的一魂还在,所以我将他保留在纸人里,如果你想要见到他就请入梦吧。 你会在美梦中死去,如果你后悔了可以现在告诉我。」 林冉只是坚定地点头,然后按照楚清酒的指示进入了梦中。 在梦里还是她和赵洋甜蜜相处的画面,她带着笑容死去,而那个有着赵洋一魂的纸人也随之灰飞烟灭。 楚清酒的食指抵在林冉额间,取出了一根灵魂傀儡丝。 「咳咳……」 楚清酒吐出血来,虚弱地用手撑住墙,强忍着不适将傀儡丝收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第九根灵魂傀儡丝,他用林冉的灵魂做成的。 第85章 幸福小区(31) 楚清酒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从沙发上起来。 吐出的血被他擦干净了,整个现场只有林冉那带着幸福与安详死去的尸体。 楚清酒看了一会林冉安详的面容,才撑着墙慢慢离开了这里。 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甚至可以说回到了最开始还没有找到灵魂傀儡丝的状态。 第104页 他本来在这个副本里应该可以获得一根灵魂傀儡丝的,这样他就有九根傀儡丝就只差一根傀儡丝了。 但是,他知道那最后一根他怎么也拿不到了。 因为祁芜将它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也是他们会发生争吵的原因,祁芜不希望他离开,所以将灵魂傀儡丝融入身体里,楚清酒想要走就必须从他身体里拿出来,但这样祁芜会死。 祁芜在用他的生命逼迫楚清酒留在他身边。 而他傀儡师的身份早就被祁芜知道了。 事情的起因是在楚清酒答应要与祁芜有一个未来之后发生的,祁芜抱着他,问了他一句:「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不离开我?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些话无不透露出祁芜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楚清酒却选择装傻。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是一直在么?」 「哥哥,我都知道了,一直都知道。」 祁芜说完这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楚清酒靠在祁芜的胸膛可以清楚地听到祁芜的心跳声。 有力又让人心惊的心跳声,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宣洩对他的爱意和在乎。 楚清酒眨了眨眼,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都对你有一种熟悉感,只是我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在我们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突然的灯灭的确很有氛围,我在第二天早上发现那个木偶移动了位置,它在灯的下方。 哥哥,当时是你操控着木偶关了灯,对吧?」 「是。」 祁芜短促地笑了一下,说道:「哥哥真可爱,但也是因为木偶位置的变动我才开始对你的身份存疑,而《失心蛊》副本的最后,你应该对我做过什么我才会活下来。 之后我们因为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闹得不快,其实我觉得你是傀儡师的身份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我独自去副本,也是为了避开你找到你的灵魂傀儡丝,我的确找到了一根,我将它融入的身体里了,所以你无法离开我。」 听到灵魂傀儡丝,楚清酒倏然抬头,紫色的眼瞳染上怒意,「疯子!」 祁芜听到楚清酒骂他哼笑了两声,似乎有种病态的愉悦感。 「哥哥,你想要离开我的话就得亲手杀死我,你狠得下心么?」 楚清酒自然不会让祁芜死的,所以他选择放弃祁芜身体里的,并且去制作一个新的。 林冉是非常合适的材料,因为她刚经歷了爱人的死亡情绪波动非常大,灵魂傀儡丝本质是剥夺一切情绪,成为楚清酒所控制的傀儡。 所以楚清酒的灵魂傀儡丝本身是带有情绪的,还需要带有很浓烈的情绪去压制被控制者本身的情绪。 楚清酒看着那双充斥着疯狂的眼瞳,那双眼瞳仍然清澈,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他自己。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才轻轻吻了祁芜的唇,说道:「祁芜,我爱你。」 「哥哥,我也爱你。」 祁芜将头埋在楚清酒的颈间,闷闷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确认的么? 是我们来到这个副本之后你说讨厌我的时候,我们吵得很兇,然后我身体里的傀儡丝受到你情绪的影响变得躁动,所以我才真正确认了你的身份。」 楚清酒听完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祁芜能接受他是傀儡师的身份自然是万幸的,可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力从来就不是身份,而是他们无法反抗的主事人。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只能选择服从。 最后,楚清酒也只是拍了拍祁芜的后背,轻声道:「祁芜,我必须离开。」 祁芜激动地抬起头,「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走?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 「我也是受制于人的,我们都没有反抗祂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选择服从,祁芜,我们别无选择。」 祁芜只能喘着气,压下一切激动的、不安的、愤怒的情绪,因为真正让他和楚清酒无法在一起的是强有力的力量。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他,没有什么比无法反抗还要令人憋屈了,祁芜只能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我会找到你的。」 他说,他会找到我。 楚清酒忍住了咳嗽的欲望,这样想着。 制作灵魂傀儡丝会消耗他很多阳气,所以他现在虚弱得很,如果不扶着墙走恐怕会直接摔倒。 祁芜……好想你现在就能出现啊…… 楚清酒眼前出现了重影,原本的走廊变得光怪陆离,重重叠叠的幻境让他走路都不稳。 他太虚弱了,好想现在就躺在地上睡了一觉,也希望祁芜可以来到他的身边陪着他。 可是他说要来找林冉时并没有和祁芜讲,所以祁芜应该是不知道他在这里的,也就不会来到他身边,找到他了。 楚清酒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身体的虚弱向前倒去。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扶稳,这才避免了楚清酒与地面接触的可能。 楚清酒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抱住他的人,是祁芜。 祁芜一把将楚清酒抱起,让楚清酒挽住他的脖子,语气笃定道:「我就知道你在这。」 楚清酒费力地睁开眼看着祁芜,问:「你怎么来了?我没事。」 他还在闹别扭,因为他觉得他才和祁芜吵完架没多久,还没和好呢就让祁芜公主抱他有点奇怪。 第105页 而且他现在实在是太想睡觉了,感觉双眼一闭就能睡死过去。 「虽然我总是叫你哥哥,但不代表你真的就要把自己当做大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啊。」 祁芜抱着楚清酒颇为无奈地说。 楚清酒的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祁芜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好像就不懂了。 他不是本来就是大人么? 第86章 幸福小区(完) 在他的师父死前,他都被师父照顾得很好,无论是饿了还是生病了,都不需要担心。 所以他过于依赖师父,以至于师父走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因为他不会做饭,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总是把厨房乱七八糟的,要不就是饭没加水,要不就是饭没熟。 菜呢,总是炒焦或者是盐放多了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放。 反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生活白痴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清酒都是这样生活的,有时候干脆不吃了,如果有接到单子的时候他才会去外面吃饭。 饮食和作息从来都没有规律过,再加上阴气缠身,他在18岁之后的身体就再也没好过了。 他一个人生活的那段日子,本来就只能自己扛下所有,他只有他自己了。 靠在祁芜身上,楚清酒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但他还是嘴硬傲娇地说:「我本来……就是大人。」 「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做一个大人,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耍无赖、调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我不是一个你需要照顾的弟弟,我是你的男朋友,是和你一起并肩的人。」 祁芜的语气坚定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魄力,听起来就很容易让人信服。 他是认真的。 「更何况,谁规定年龄大的就要让着年龄小的?哥哥,没有这种道理的,我总不能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包容,这样的话你会很累的。」 楚清酒只是觉得心脏被触动了,祁芜在此刻真的让他感觉到很安心啊。 「哥哥,睡吧,别硬撑了。」 祁芜抱着楚清酒往外走,而楚清酒也放下心来安心睡觉。 这一觉睡醒就到了晚上。 楚清酒醒来时就看到祁芜那张帅脸,祁芜唿吸平稳地睡在他身旁,安详的睡颜让楚清酒的心也忍不住柔软下来。 这样看着祁芜睡颜的时间似乎没有多久了,这个副本结束之后他就该走了。 不舍么? 这是自然的,祁芜的鲜活让他重新体会了人间的美好,至少和祁芜待在一起的时光的确比他一个人要好得多。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描摹祁芜的五官,在指尖落在祁芜唇瓣上时,祁芜哼笑着含住了楚清酒的手指。 他含煳不清地说着:「哥哥,我早就醒来了。」 楚清酒自然是知道祁芜已经醒了的,毕竟祁芜内心的愉悦他能够同步感受到。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才出了门,去到了408。 很奇怪的是,408里面没有人。 这是楚清酒第一次进入王婶的房间,前几次他都是去找李梓豪的,在王婶床头柜里他找到了他最后一根灵魂傀儡丝。 至此,十根灵魂傀儡丝都找齐了,他楚清酒也该离开了。 他一直在想梦鬼和怨鬼到底是怎么出现的,直到一个猜想的出现让它们的出现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和祁芜一路下楼去到了小区中间的空地,小区的人都聚集在那里,而楚清酒刚好位于那些人对面。 领头的人是王婶。 楚清酒看着他们,神色平静地说道:「这里是假的,是梦,对不对?」 小区的住户们并没有说话而是保持沉默,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麻木的绝望,死气沉沉的模样。 「梦鬼其实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期望组合而成的,而怨鬼则是由你们经歷不幸产生的怨念聚集而成,幸福小区也并非是这样光鲜亮丽而是一处骯脏、残破不堪的郊区房。」 随着楚清酒话音落下,原本光鲜亮丽的幸福小区的外皮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真正的模样。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漂亮的绿植,这里到处都是低矮残破的危楼,斑驳的墙体映出岁月的痕迹。 一阵风吹来,那些脱落的墙体随着风飞向远处。 「轰隆——」 原本伫立在幸福小区大门的「幸」字轰然倒塌落地,溅起一片灰尘,和四散的墙皮撞击在一起又飘飘然地落在地上。 这才是幸福小区真正的模样,没有装饰精美的房屋,就像是难民聚集地那样脏乱散发着恶臭。 楚清酒看着对面站着的王婶几人,风吹动了他的黑色长髮,髮丝不断地来回摆动衬得他的神色愈发冷峻。 王婶依旧还是那副慈爱的模样,她只是微笑着说:「你该离开了,孩子。」 幸福小区是一场梦,由所有遭遇过不幸的人组合成的美梦,在他们的梦里他们是一切的主宰,能够让他们所厌恶的人死去。 不幸福的源头就是由他们的怨念组合而成的幸福小区,是他们将自己困在了小区内,哪怕他们能够让自己厌恶的人死去,可是这样的不幸依旧没有减少。 他们不会因为那些人死去了就变得幸福,因为每当他们厌恶的人在幸福小区死去,他们就会无比清楚那些人其实还活得好好的。 第106页 这样的落差感折磨着他们,让他们永远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 而现在,楚清酒将他们的梦打碎了。 【任务:找到幸福小区不幸福的源头已完成】 【副本《幸福小区》已通关,三十秒后脱离副本。】 「抱歉。」 楚清酒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没关系的孩子,梦总是会醒的,我们总会面对现实的。」 幸福小区不幸的真正的原因来源于现实,来源于人的加害,导致他们的生活质量得不到保障,没有人愿意天生就穷,是他们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幸福么?并不是的。 王婶一家本来也是幸福美满的,但是因为受小人算计导致家破人亡。 易失自己在外努力赚钱、省吃俭用供池晨轩开销,最后池晨轩享受了十年保姆生活,离易失而去。 幸福小区内这种因为人为因素导致不幸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们无可奈何于是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气汇聚在一起,构建了一个他们可以操控的幸福小区。 在这里,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让加害自己的人以各种方式死去,这是他们给自己寻的一处伊甸园,哪怕这是虚假的。 而现在,幸福小区脱掉了这一层虚假的外壳,重归于真实,有的只是残破、骯脏。 楚清酒看着这四处坑坑洼洼、环境堪忧的地方,看着那些脸上带着麻木的人,只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婶笑着说:「孩子,你该走了。」 楚清酒抬头望着悬浮于空中的福气鬼,一条又一条的红线从那些人的后颈连接到福气鬼的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上吊的吊绳被福气鬼牵在手中。 楚清酒知道自己不该管,也管不了的,于是他朝王婶挥挥手说:「再见。」 第87章 我不怕死,我怕我的身边没有他 随着楚清酒和祁芜的离开,幸福小区的崩塌开始停止,一切都在慢慢地復原。 而王婶却是在抬头往上看。 福气鬼依旧在吸食所有人的幸福感,但那触手糰子却越来越大了,本来可能只有巴掌大,但现在足足有篮球那么大了。 并且它还在不断地生长。 突然,有几个个小小的肉团从触手糰子里掉落下来,一蹦一跳地出现在王婶面前。 王婶看着这些小肉团,将小肉团给了易失还有其他几名住户,然后说:「将它带出去,带到市区,带到郊区,带到深山里。」 「知道了,王婶。」 所有玩家都不知道的是,副本里的npc其实是在同一个地方的,他们会出现在各自对应的副本,但当副本没在运行时,他们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因为这些npc的前身是在现实世界死去的人类,这也是为什么直播间的鬼怪说可以应聘npc的原因。 所以他们可以离开幸福小区去往其他地方,小肉团自然也可以出现在其他的副本里。 * 当楚清酒再次醒过来时,他已经回到了那冰冷的王座上了。 对于这个情况,楚清酒其实早有预料,毕竟主事人可不是个会网开一面的性子,也不会因为楚清酒还没来得及和祁芜好好告别就多留给他一些时间。 现在的处境其实和他当初没有任何区别,用傀儡丝操控着十个副本的boss,自己坐于高台,这一坐就得是好几年。 好在没过多久,主事人就来了。 主事人藏匿于黑暗之中从不露面,以至于楚清酒已经为主事人工作好几年了,也没有见过主事人的真容。 以前的楚清酒从来不好奇主事人的模样,但是现在,他居然罕见地想要问问。 因为从没人告诉过他,思念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必须要找一些事情做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从来不露脸呢?」 主事人轻声笑着,似乎觉得很意外:「我亲爱的傀儡师,让你离开一趟,你似乎变了很多,你不是从来都不好奇的么?」 楚清酒的神色很冷淡,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离开了祁芜之后孤独感无不在侵蚀着他的身体,没有了祁芜那个吵嚷嚷的人在,他竟突然发现他如此孤独。 主事人已经习惯了他的四位下属对他冷淡了,也不在意楚清酒的沉默,继续说道:「你和玩家榜第一的祁芜在一起了对么?」 听到祁芜的名字,楚清酒这才有了些变化,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问道:「主事人也在意下属的私生活么?这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 主事人知道自己的发言让楚清酒心生警惕了,但他也不生气,说道:「我只是问问,傀儡师大可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我本来是想让他过来陪你的,不过傀儡师看起来似乎并不需要,那我还是不做些无意义的事情了。」 主事人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楚清酒很清楚对方是在威胁自己,但是却又忍不住心动。 如果祁芜来到这里陪他,他就不会孤独了。 但是他知道活人是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这里只有死人才可以长留。 「你会杀了他?还是你会让他去死?」 主事人笑着回答:「我亲爱的傀儡师心动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白做好事的,你需要付出代价。」 楚清酒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第107页 * 祁芜的视线恢復光明之后,却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楚清酒不见了。 「哥哥……我会找到你的。」 祁芜看着空旷的房间,自顾自地说道。 他知道楚清酒是回去了,回到那个死气沉沉又冰冷的王座上,他曾经去过一次,自然知道那里有多么的死寂。 他收拾好内心的沉重,去找了张瑶瑶的哥哥张群生。 张群生看到祁芜身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不见楚清酒便知道他预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随即沖祁芜摇摇头,嘆着气:「唉,别想了,分开对你来说也好,你们本来就不合适。」 「我觉得合适就好了,你就告诉我还有没有机会?」 张群生不贊同地看着祁芜,一边摇头一边说:「如果你要继续下去,你会死。」 「我不怕死,我怕我身边没有他。」 张群生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的模样。 「罢了,等到你第一百个副本时,一切就有结果了。」 祁芜听完之后点点头,「谢谢。」 他现在已经是九十五个副本了,只差最后五个就可以见到他的哥哥了。 之后的祁芜在不停地蹭副本刷数量,但即便如此,到第九十九个副本时也还是用了他半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的哥哥在那冷冰冰的王座上待了整整半年。 好在距离他自己的副本应该就在这段时间内出现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副本。 张群生告诉他最后一个副本时会有结果他相信自己可以再次见到楚清酒,所以一直期待着最后一个副本的到来。 而今天,他的墙壁上浮现了血字,带来了下一次副本的名字和方向。 【副本名称:《赶尸人》】 【副本难度:五星】 【方向:殭尸】 祁芜只是对赶尸略有耳闻,但是涉及不深,这个副本对他来说是极有难度的。 于是他很快去找了张群生,和张群生一起查询与赶尸、殭尸有关的资料,然后准备了糯米、桃木剑之类的对殭尸有伤害的物品。 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他便从容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进入下一个副本。 第二天,随着黑暗来临,祁芜出现在了安全屋中,等待着副本正式开始。 ——题外话: 关于鬼应聘npc在第二章 出现过,这章补了一下世界观设定。 第88章 赶尸人(1) 祁芜先将安全屋内所有人的面孔一一记下,而这次的副本与先前一样都是八个人,然后大家进行各自的自我介绍。 祁芜对和其他人一起行动兴致缺缺,而其他人也觉察到祁芜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也没人愿意主动和他说话。 等安全时间快要结束时,系统的电子音才终于响起。 【副本名称:《赶尸人》】 【副本难度:五星】 【副本存活率:13.7%(当前副本通关人数630人)】 【副本介绍:在湖南湘西西部的桃源村有着这样一群以赶尸为生的人,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赶尸已经消失在大众面前,而最近的桃源村频频有怪事发生。】 【副本要求(二选一):1、存活三天 2、化解殭尸的怨气(极度困难)】 一个小时的安全时间过去之后,他们出现在了一个深山的村庄门口。 在旁边,还有村庄的石碑,石碑上面刻着「桃源村」三个字。 石碑右侧大概四米远的地方种了一棵高大的槐树,槐树的主干上缠绕着红布,茂密的枝叶遮盖了大半天空,让整个地方看起来极为阴沉。 并且,这里的空气温度似乎有些低了。 连吹过来的风似乎都带上了非人的冷意,槐树树叶被吹得簌簌响,听起来像是某种哭泣声。 有位玩家看见了槐树上缠满的红色布条,疑惑道:「红布是用来干嘛的?祈福吗?这和殭尸有什么关系吗?」 祁芜看向那名说话的玩家,那人留着寸头,微胖,穿着宽大的衣裤,人看起来很老实。 祁芜记得这个玩家叫王珏,在介绍自己时还非常风趣地让大家叫他王胖子,似乎只经歷过三十几次副本。 王珏在收到提示时只查了关于殭尸的资料,关于风水上面的东西他并不清楚。 好在有好心的玩家为他解释了。 「槐树时常被人们称为『鬼树』,是因为『槐』字木中有鬼,所以才有人说槐树招鬼。 看这槐树这么高大估计有个百年歷史了,而且有种民间说法是槐树会长出鬼脸,槐树的树龄越大,树身鬼脸也就越多。 估摸着这株槐树树身有不少鬼脸,这里的人才会想到用红布遮挡住,因为这鬼脸具有迷惑作用,以前不是经常有人吊死在槐树上嘛?这都是因为被鬼脸蛊惑了,才会弔死的,所以这里的村民才会遮住鬼脸。」 作解释的这人叫易中州,自称自己是个风水先生,留着一串长鬍子,身形瘦小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给他一根卦就能去村口摆摊算命的样子。 他说话时总喜欢眯着眼睛摸着鬍子,一副高人难以捉摸的姿态,看着倒像是有几分本事的。 王珏听了直点头,整个人像是被易中州这番大师风度折服了一般,看着易中州的眼神都带着仰慕。 第108页 这样的眼神让易中州很是受用,他一手抚着自己的长须,微微摇晃着头,享受着他人的崇拜。 这时,王珏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易中州继续问道:「既然这槐树这么不吉利,为什么不砍了去呢?」 「害——」易中州做着手势,长嘆一声,「这槐树可不能随便乱砍,更何况是这种百年老树就更不能乱砍了。 你看,槐树是不是一个木一个鬼,倘若将树砍了去,不就缺了木只剩鬼了么?这样那些吊死在槐树上的鬼就会来祸害村子,得不偿失啊,倒不如就这般来得好。」 王珏恍然大悟道:「哦——不愧是大师。」 这两人说话有来有回的,其他人跟听了一场相声似的都没有说话,反正也是听到了些知识点的,这俩人要是表演型人格就先原谅了吧。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想。 王珏很诚恳地问:「那大师,我们现在先进去吗?」 「哎——且慢,容我瞧上一瞧。」 易中州说着在附近绕了一圈,看了看槐树,又看了看石碑和桃源村的房屋,眉头皱了皱,嘴里念叨着什么。 等了好一会,大家才等到易中州的下文。 「这里的风水极为兇险,进村前要经过一段下坡路,高开低走,气往下沉。 周围的布局和朝嚮往中间聚拢,瞧着这村子像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的,咱们来得不巧,那镇压着的东西这些天似乎已经出来了。 既然这镇子里的人会赶尸,我估摸着就是殭尸跑出来了,而且这殭尸的年份恐怕也不小,万一是毛僵或者飞僵可有得咱们受的,大家晚上可要小心了。」 易中州虽然说得多,但大部分都是大家知道的东西,也就只有风水是有用的。 毕竟要求二都说了化解殭尸的怨气,那这桃源村肯定有殭尸无疑了。 虽然有人不满易中州的神神叨叨,但还是顾及大家的脸面没有说话,祁芜则是无所谓地看着其他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十人沿着崎岖的泥巴路进了桃源村,在他们行进的过程里有不少村民透过窗户和门缝观察着他们。 突然,路边有个自来熟的大婶叫住了他们。 「哎!你们是何头来滴?来搞莫得?」 大婶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好在易中州听得懂,立刻亲切地与大婶交流起来了。 最后大婶是带着笑走的,看起来她和易中州聊得很开心。 「我和她说我们是来旅游的游客,她让我们先去找村长,说村长会安排我们住下的,村长家离着不远我带你们去。」 众人跟着易中州去往村长家,村长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屋顶上用瓦片压着稻草,有头牛拴在前院里,看到有陌生人来了正在哞哞叫。 村长的普通话倒是不错,或许是因为他需要和县里的领导接触,好歹能让玩家们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村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面上皱纹横生,眼皮耷拉着眼睛却很有神,驼着背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 他看着十位玩家,慢悠悠地说道:「我这地小,你们住不了,我去找几户人家给你们住。」 易中州立刻笑着恭维着:「哎,麻烦村长了,晚上来喝一杯啊。」 村长也笑着点头应下:「好、好、好。」 随着村长话音落下,村长的背影也渐渐远离了玩家们,去往远方。 第89章 赶尸人(2) 祁芜不想像个傻子一样在院子里干等着,便打算未经村长允许就闯入村长家里查看,但是却被易中州阻止了。 「哎——小伙子,这屋子可不能随便进,这是很不礼貌也很不尊重人的。」 祁芜很无所谓地回答:「不进去怎么能知道里面有什么?你们不做第二个要求我要做,别碍着我。」 祁芜是打算速战速决的,因为完成要求2所用的时间一定会比三天短,他也可以早点知道结果,早点见到楚清酒。 易中州眯了眯眼,看起来高深莫测地样子。 他从上往下仔细地瞧着祁芜,又绕着祁芜转了两圈,然后「嚯」了一声。 王珏被易中州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弄得抓心挠肝的,连忙问道:「大师,怎么了这是?」 「此子乃是极难得的纯阳之躯,无论是修道念佛都能有极大的成就,简直是难得。」 易中州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摸着鬍子说道,语气里是对祁芜极高的赞誉。 只见他眉眼一皱,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又道:「但是眉宇间死气缭绕,恐怕近期有死劫,而且这劫就在这三天之内,实属可惜、可惜啊。」 这回祁芜终于正眼瞧着这个矮了他一头又神神叨叨的风水先生了。 易中州和张群生说的大差不差,张群生说他执意要做就会死,而且在第一百个副本结束时就会有结果; 易中州不仅仅凭「闻」就瞧出了他体质特殊而且还断定在三天内有死劫,而三天刚好就是副本要求1的时间点。 易中州是个有真本事的,而且本身事还不小,当真当得上一句大师。 祁芜看着易中州苍老的皮肤和鬓边的几缕白髮,问道:「大师,我必死无疑么?」 看外貌,易中州大概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年纪估计快赶上桃源村的村长了,只是精神头和体态比村长好得多,称得上一句仙风道骨。 第109页 「天机不可泄露啊小伙子,不过你要是放下你牵挂的那鬼,倒是还有一线转机。」 「那就是说,我是因他而死了?」 易中州斜眼瞟着祁芜,没有说话,而祁芜却是笑了。 答案尽在不言中,为楚清酒而死,无憾。 祁芜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多谢大师指点。」 「唉——倒是个痴情种,只是这人鬼情未了,难言、实属难言。」 其他玩家围观了祁芜和易中州之间的聊天,大概能知道祁芜是为情所困,而且还不是活人是只鬼才有一道死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被鬼勾了魂,还是该说他恋爱脑了。 王珏瞧着祁芜生得好看,人又痴情,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便语重心长地劝祁芜放下。 「你还有大把时光,何必和那女鬼纠缠呢?大师说你是绝佳的根骨,必有所成,和女鬼在一起是要折寿的。」 祁芜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是男的,就算是鬼也是男鬼。」 王珏:「……」 易中州:「……」 其他人:「小哥哥泥……」 只不过祁芜这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和鬼确实有一段情,也变相证明了易中州的厉害。 仅仅只是瞧上了几眼就能将人看得透彻,有这等本事,自然而然易中州成了所有人簇拥的存在。 易中州也喜欢这种上位者的感觉,便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 虽然大部分人都打算苟过三天,但是该探索的资料还是得探索的,否则到了第三天,难度上升,他们还一无所知,连苟活都成问题。 祁芜放弃了进村长屋子的想法,选择和易中州一起等着村长回来。 众人等了一会,村长便带着几个中年男人回来了。 一共是五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是打算让玩家两两一起,几乎每个人都想和易中州一起住,但是易中州选择了和他互动最多的王珏。 祁芜因为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并没有和其他玩家熟络起来,最后和一个落单的玩家一起住。 那个玩家看起来也很不好相处,冷着一张脸似乎所有人都欠着他钱似的,怪不得其他玩家也不和他一起。 祁芜记得这个冷脸男叫韩墨,和他一样都很孤傲,并没有想要融入大家庭的意思,所以最后韩墨会和他一起,他其实并不意外。 「你好,那我们就一起吧。」 韩墨率先和祁芜打招唿,非常礼貌地伸出了手。 祁芜点点头和韩墨握手,两人就这么简单的成为一组了。 村长先将那五个中年男人的名字都介绍了一遍,这五个中年男人看上去都很和蔼可亲,面上都挂着老实憨厚的笑容。 介绍完之后,村长就让玩家们选择要住在哪个中年男人的家里。 祁芜和韩墨对这件事情依然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等到其他玩家选完了才挑了他们剩下的。 这个中年男人叫李猹,皮肤黝黑面目和善,看起来很老实,只不过他是个跛脚,在另外四个健全的中年男人之中显得很突出,这才没有被其他玩家选中。 村长向他们交代了一些具体事宜,比如桃源村的人都很友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他们可以去任何地方,除了后山。 村里人说后山是乱葬岗,里面埋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往那走容易惹上脏东西。 王珏疑惑了,问:「村里不是有会赶尸的么?为什么不让赶尸的将它们送回去呢?」 说到赶尸,村长和那五个中年男人的神情变得古怪,易中州很会察言观色,发现村长脸色不对便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 这样他们的脸色才好上许多,这是因为赶尸这个名词是忌讳,内行人都不会说「赶尸」而是会说「走脚」或「迎喜神」。 王珏这是犯了忌讳才会惹得村长他们不快。 易中州便小声在王珏耳边告诉了他不能说赶尸,王珏才赔笑着点头。 大家各怀鬼胎地准备去往居住地,路上好心的易中州开始给大家科普赶尸的知识了。 「赶尸的范围并不止于湘西,有时候也能去到重庆涪陵以东、云贵一带。 正常情况下一般北至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贵州。 赶尸有三赶三不赶,凡被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凡病死的、投河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 前者因为非自愿而死,留有怨气,可以法术将魂魄勾回来,后者不是魂魄已经归于阎王就是被缠住了魂魄、罪孽深重,不符合赶尸的要求。」 突然,易中州说着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的一户人家的院落,神情凝重地说道:「殭尸来过这家。」 第90章 赶尸人(3) 此话一出,所有玩家都停下了脚步,看着易中州所说的那户殭尸去过的人家。 难道第一天他们就要遇到殭尸了么?可现在是大白天,殭尸不是畏光的生物么? 他们的突然停下让那五个走在前方的中年男人感觉到奇怪,于是询问他们是怎么了。 易中州只是问了他们知不知道那户人家有几口人,叫什么名字。 「哦——这里住着王刚一家三口,咋的了?」 易中州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招唿大家一起去到王刚家门口,然后易中州敲响了王刚家的门。 第110页 祁芜靠近王刚家门口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是似乎还伴随着一些腥臊味,或许易中州是闻到了血腥味才会断定殭尸来过。 「叩叩——」 没过一会,就有人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王刚的老婆,她似乎是被吵醒的,瞧见门口围了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便立刻被吓醒了。 易中州见状连忙安抚女人,语气轻柔地问:「你们家是不是养了鸡?」 「是啊,咋的了?」 「你快去鸡棚里看看有没有死几只?」 女人听到鸡可能会死有些慌乱,本来家里养鸡就是为了拿到镇上卖的,这要是死了可就回不了本了,他们接下来可不好过年。 「刚妹子,去看看吧。」 说话的是给他们带路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桃源村本地人,王刚老婆见到熟人才放松了警惕,忙不迭地去到鸡棚查看鸡的情况。 祁芜看着易中州问道:「你的意思是,昨晚殭尸喝了鸡血?」 易中州点点了头,算是认可了祁芜的话。 传说,殭尸是受日月精华影响而变成的妖怪,只不过现在灵气日益稀薄才不得不以血为生,人血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实在没有人血一些动物血也能凑合。 但桃源村这么多人,殭尸怎么不喝人血偏偏要挑鸡血喝呢?总不可能是它大发慈悲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我们村里怎么可能会有殭尸?少一派胡言了。」 有个中年男人听到「殭尸」二字急眼了,直接开口否认。 殭尸对人类的危害是极大的,一个村子里出现了殭尸,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村子就会变成一座死村,更何况他们村子里是的确有赶尸人的。 「我是不是一派胡言就看看我是否说中了吧。」 易中州并没有急于自证,因为很快就会有别人帮他证明了。 「啊——死了好多鸡!妈诶作孽咯!」 女人尖叫声和叫骂声混在一起,嗓门之大足以让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事实真如易中州所说,有殭尸吸食了很多鸡血。 众人急急忙忙进入鸡棚去观察鸡的死状,在鸡脖子的位置有两个血洞,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口。 这很显然就是殭尸的牙印。 几个中年男人很紧张,急忙和玩家们说着要去找村长和走脚的来看看,说完就离开了。 可以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很紧张。 众人在王刚家里等了一会,村长和中年男人才重新回来。 这一次,玩家们终于见到了桃源村的走脚的。 一共三个男人,每个人都长得奇丑无比,但是身体却都是很壮硕的。 而这一切源于赶尸的奇怪传统,赶尸人必须是男的,并且一生不得有妻儿,而且还得长得丑。 这也导致赶尸越来越缺少传承了。 三位赶尸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了断定,听人说是易中州在还没进门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不免地对易中州高看了几眼。 他们需要化解殭尸的怨气,那自然得找到殭尸才行,但是三位赶尸人似乎都没有要和玩家说些什么的意思,只是让玩家们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村长,殭尸已经开始在村子里猎食,如果不告诉其他村民就不怕村民们晚上遇到危险么?」 村长嘆了口气,「我会通知大家让大家晚上不要出门,并且备好糯米撒在家门口的,你们晚上也不要到处乱跑了。」 「村里有道士?」 「这倒是没有,但是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办法。」 易中州捋了把鬍子,非常自豪地说:「我啊这道法也是略知一二,殭尸之事就交给我吧。」 王珏一脸崇拜,「大师,你怎么什么都会?」 「害,天下之法都有贯通之处,老子曾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风水阴阳、五行八卦都是由『道』不断演变而来的。」 所以只要会了道,就能从道中悟出阴阳,甚至是更深的东西。 「这……」 村长的表情很是为难,因为这是他们村里的事情,哪有让外人插手的道理,但殭尸不除对整个村子都没好处。 再加上,殭尸绝对不会是突然出现的,一定是有人去到了后山惊动了乱葬岗里的尸体,才会出现。 殭尸所生活的地方俗称养尸地,而桃源村的养尸地就应该在后山的乱葬岗里。 养尸地里还未变成殭尸但是身上毛髮和指甲都在生长的尸体称为荫尸,算是尸体和殭尸的过渡阶段。 而如果尸体吸收了阳气,就会借着人气产生尸变,变成殭尸。 恐怕是有人偷偷去了后山,让后山的尸体有机会借到阳气尸变了,只不过到如今的地步殭尸还没动手杀人倒是奇怪。 因为低级的殭尸是不具备灵智的,它们有的只是本能。 袁枚的《子不语》中把殭尸分成八个品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又称旱魃)、飞僵(会飞但是怕火)、游尸、伏尸、不化骨。 越往后的殭尸品阶越高,也会拥有灵智,懂得趋利避害而非一味地盲目杀人吸血。 桃源村有殭尸玩家们并不奇怪,因为没殭尸他们就不会来过副本了,他们只是奇怪于为什么殭尸选择杀鸡而不是杀人。 难道桃源村的殭尸已经是高阶殭尸了么?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对玩家很不利? 第111页 第91章 赶尸人(4) 「成,你日落前来找我吧。」 村长最后松了口,让易中州今晚前去找他,估计是要商量如何抓住殭尸了。 祁芜对抓殭尸没什么兴趣,他觉得后山的乱葬岗一定大有来头,毕竟这时候的乱葬岗只有可能是以前留下的。 村长又和易中州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他们才去到住的地方。 到了住所的玩家们开始在桃源村调查起来,祁芜和韩墨一起,他们找了一户人家问了后山的位置。 「后山在那。」那人指了与祁芜进村时相反方向的一座山,「后山基本没人去,因为和进县里的路是相反的,不过后山前面一点的位置住了个疯老头,他有时候会去后山。」 「疯老头?」 「人家这里有问题。」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撇了撇嘴,「成天往后山跑可不是疯疯癫癫的?平日多亏了邻里接济才不至于饿死。」 祁芜觉得疯老头成天往后山跑一定有原因,于是他们告别了村民,往着村民指着的后山走去。 后山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他们根据村民的描述找到了疯老头居住的地方,然后敲响了疯老头居住的房门,见到了这个所谓的疯老头。 老人驼着背,前胸几乎弯到要与肚子相贴了,他努力仰起头,仰望着面前两个高大的年轻人,就像是在仰望着两座大山。 他苍老的脸上,两只眼皮耷拉着,眼睛小到几乎要看不见了,看起来年纪有八、九十来岁了。 老人的手皮皱巴巴的很粗糙,指甲缝里全是黑乎乎的污垢。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老人,实在没什么特别又或者是奇怪的地方。 老人疑惑地问:「你们是谁啊?」 老人还有神智问他们是谁,看起来并没有村民说的那样疯癫,而且听他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湖南本地人。 「老人家,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听到这话,老人沉默了一会,才给他们让了路,颤颤巍巍地往里走,用手撑着膝盖坐在了木椅子上,慢悠悠地问道:「你们是记者吗?」 祁芜他们自然不是记者,但是祁芜却对老人这么说感到很奇怪。 「您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记者报导么?」 老人家像是没听见祁芜的话,双眼放空,自顾自地盯着虚空发呆。 「老人家?」 「他们说……他们想回家。」 老人突然开口说话,语气哽咽,浑浊的眼泪蓄满了眼眶,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动容。 「他们是谁?家在哪里?」 老人全然没听见祁芜的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喃喃自语:「回家……回家……老班长……铁蛋想回家了……」 祁芜和韩墨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无措。 见老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祁芜走到老人面前蹲下,握住老人的一只手认真地说:「我会带他们回家的。」 老人依旧没有听见,依旧哭泣着,祁芜和韩墨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 离开之后他们去找了易中州,将他们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易中州,易中州仔细听完,然后捋着自己的长鬍子陷入了沉思。 隔了好一会,他才问:「他说了『老班长』?」 韩墨点点头,回答:「是的,他还说了『铁蛋想回家了』,但是我们问他他们是谁、家在哪里他也不回答我们。」 易中州听完之后又沉默了,隔了好一会他突然一拍大腿,似有所悟的模样,说着:「他应该是一个解放军战士。 1945年,日军在雪峰山对湖南发起进攻,雪峰山会战又称湘西会战,主力军是从缅甸归国的新六军。 当时应该是第18军从常德和桃源南下,这里最有可能是第18军和日军起冲突的地方。 我来的时候就看过了,这里地势险峻,周围都是高山,村子在山下,也适合埋伏。」 祁芜问:「所以他说的『他们』就是指在战争中死去的第18军战士么?」 易中州点点头,说道:「后山的乱葬岗应该有他们的尸体,再结合赶尸,估摸着是要将他们的尸体赶回家乡吧。」 王珏一脸疑惑,「可是他们的家在哪里呢?」 这段歷史已经是78年前的事情了,到底有多少人的尸体还没被找到直到现在都不一定能统计准确,更不用提在副本里他们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今晚要去乱葬岗看看的,你们先别担心。」 暂时也只能这样,于是他们各自回去,等着晚上的行动。 * 夜晚的桃源村很安静,这里的人基本日落前就不会再出门了,路面上冷冷清清的。 易中州和三位赶尸人一同去往后山,他们提着灯笼,夜风将草木吹得簌簌响,诡异的氛围扑面而来,这要是胆小的人来了恐怕魂都要被吓飞了。 但是做赶尸的就得胆子大,这是一道门槛,胆子不大的做不了这活。 后山到了晚上会起雾,本来天黑就不好看清东西,加上起雾了能见度就更低了,普通人进入了这里恐怕会被困住。 好在他们四人都不是普通人,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乱葬岗,在白雾之中隐约窥见了一道瘦小的黑影。 黑影在不断抖动,四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凝重,易中州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抓了一把糯米,缓缓靠近了那道黑影。 第112页 离得越近,他就越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还有模煳不清的呓语。 「回家……」 「回家……」 易中州终于听清了那呓语,那背影是一个驼背极其严重的老人,易中州马上就想到了祁芜说的疯老头。 疯老头正在用双手挖开土,在他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了一个一人高的空地。 易中州觉得疯老头是不可能挖出这么大这么深的洞的,但是他很有可能是挖出了尸体的一部分,让尸体在这片荫尸地里产生了尸变,然后进入了桃源村。 疯老头一边哭一边挖土,挖到十指都被血染红,带血的泥土又被他丢到了一边。 只听见一道嘶吼声,一个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白雾中一蹦一跳地过来。 这是一只被人血吸引过来的殭尸。 第92章 赶尸人(5) 易中州发现了不对劲,立刻撒出了手中的糯米。 糯米沾染到殭尸身上立刻如同灼烧一般在殭尸身上产生了黑雾,同时还伴随着「滋滋」声和殭尸痛苦的哀嚎声。 「老人家,快走!」 易中州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便提起手中的桃木剑刺向殭尸。 三位赶尸人看到殭尸虽然短暂地震惊了一下,却立马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拉开了正在挖土的疯老头,另外两人则是去协助易中州了。 易中州知道他们是拿殭尸没有办法的,因为没有可以降服殭尸的符咒在,拥有桃木剑的他最多短暂地逼退殭尸。 他努力辨认这只殭尸身上的服饰,最后发现这是一个日本人,它身上穿着日军的服饰。 同时它身上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这血腥味易中州一闻就知道是人血而非鸡血,恐怕这只殭尸是刚从村里吃完人回来的。 山上树木茂密,加上起了雾,易中州便与殭尸周旋起来,最终殭尸消失在雾中,不知去向。 「村里有棺材吗?」 一位赶尸人回答:「没有。」 易中州皱着眉,没有说话,反而是去看着那个哭泣的疯老头,神色晦暗不明。 最后一行人还是从后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易中州就知道昨晚那只殭尸是吸了谁的血,村民那边死了两个,只不过很奇怪的是,玩家方死亡了两人。 但是根据第一天不死人定律,这死掉的两名玩家不可能是第一天死亡的,而且,在易中州与对方纠缠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人血味了。 所以只有可能,殭尸不止一只。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将后山那些人的尸骨想办法安葬好,总不能任由那些荫尸躺在后山。 祁芜昨晚也没闲着,他向村里了问了相关的事宜,得知了十公里之外的县城有一个专门安葬湘西会战战死战士们的陵园。 这种信息总不会是无用的,所以祁芜想当然地觉得这就是化解殭尸怨气的方法,让那些还没有尸变的战士去到他们该去的陵园被人祭奠而不是在乱葬岗待着。 于是他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易中州,却见易中州皱起了眉,面露难色。 「可是我昨晚见到的殭尸穿着日军的衣服。」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殭尸是尸变的日本人,总不可能希望他的敌人得到安葬。 如果殭尸真的是日本人,那它的怨气也该是让玩家处理掉他敌人的尸体。 「会不会其实是有两类殭尸?既然日本人能尸变,那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不可以呢? 而且日本人既然会杀人,就不可能再杀鸡了吧?不然如何解释喝鸡血的事情呢?」 王珏适时的发话,大家都觉得他的猜想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日本人在昨晚的确是杀人了。 但是殭尸是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不论它们生前是什么人,变成殭尸之后都只会保留本能,那就是吸血。 一村子的活人不吸要去吸鸡血,这实在是有一些匪夷所思了。 不过好歹也是有了些思路,易中州招唿着大家和他一起去后山挖尸体,争取在今晚之前挖出所有的尸体。 不过他们到达后山的时候却看到了两具穿着日军服饰的尸体,准确来说是死去的殭尸。 它们身上有被同类伤害的痕迹,除了有咬痕还有长指甲洞穿的痕迹。 要知道殭尸一般都是刀枪不入的,只有桃木剑、拂尘一类的法器才有办法伤害甚至是杀死它们。 而现在它们居然被同类杀死了。 易中州仔细看着那死去的两具殭尸,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动手的是一只旱魃,这两只都是最普通的紫僵,但是旱魃可不一般,也不应该被天道容忍,这就奇怪了。」 易中州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长鬍子,这两只紫僵没被天道发现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只是最低阶的殭尸,如果被正经道士发现很容易就制服了。 可是旱魃不一样,它可能百年都不一定能出现,而且要有充足的灵气去滋补它才有可能会成功进化成旱魃。 易中州看过这片后山的风水,的确是很好的养尸地,但是不够养出一只旱魃的。 「先挖开看看下面有什么。」 易中州发了话,大家便开始拿着铲子向下挖。 所有人一直挖到了下午,才挖出了七具保存完好的荫尸,枯骨居多,毕竟尸变也是有一定条件的,要在死前有一口怨气没咽下去才行。 第113页 如果再给这七具尸体一段时间,恐怕就要尸变了。 易中州让玩家们两两一组抬着尸体回去,这一来一回就折腾到快日落了。 易中州看着玩家将最后一具尸体搬起,终于觉得能收工时,却察觉到不一样的动静正在从他的后方出现。 他下意识回头看,就看到一个浑身长满了毛的殭尸向着他飞来。 坏了!是旱魃!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抓紧了桃木剑。 都说旱魃会飞却怕火,可他现在只有桃木剑和糯米,这都是紫僵会害怕的东西,旱魃已经算得上高阶殭尸了,哪里还怕这些。 不过那只旱魃并没有伤害易中州,而是径直地略过了他,对那两个正在抬尸体的玩家发起了攻击。 易中州一眼便看出来了,对于旱魃来说,这具尸体比人血更重要,并且旱魃也没有伤害两位玩家,只是飞到他们面前停下,用它丑陋的面容带去无边的压迫力。 两位玩家被吓得瑟瑟发抖,当即丢了手上的尸体落荒而逃,而那只旱魃却是带着尸体飞走了。 不难看出来,旱魃与那些死去的第18军战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它很有可能就是第18军的一员。 虽然他浑身都被长毛遮盖,早就无法辨认容貌和衣着了,但是易中州就是这么觉得。 旱魃如此在意那些未尸变的尸体,并且也不伤害人类,说明是具有灵智可以沟通的。 但是与殭尸沟通还是太过冒险了,哪怕对方可能并没有恶意,易中州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第93章 赶尸人(6) 祁芜在搬完一具尸体之后便选择一个人去找疯老头,他想确认副本走向是否是他所预测的那样。 「叩叩——」 祁芜敲响了门。 「吱呀——」 门开了,露出那道矮小驼背的身影。 疯老头在打开门看到是他之后便坐回了凳子上,祁芜安静地看了疯老头一会,才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疯老头旁边。 「老人家,您留在这里,是不是在守着后山的战友们?」 听到「战友们」,疯老头总算是有了反应,他的眼神不再浑浊,似乎连思维都变得清晰了。 「那里有我的老班长,他喜欢吃糍粑,他说等打完仗了还要带我见嫂子,说嫂子烤的糍粑最好吃,要请我去吃呢。 你知道吗?老班长对我特别好,整个第18军的人都对我特别好,因为我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所以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他们说:『铁蛋,你还小,打完仗就回去看你娘吧。』……他们拼了命的掩护我,为了让我活下去,去看我娘。 你知道吗?我回去看到的不是我娘,是我娘的尸体……我们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我安葬完我娘就回来了,但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们的尸体在哪里了。 我找啊找,村里人说后山是乱葬岗,我就到后山去了,我去挖我的老班长,挖我的战友。 那些尸骨我也认不出他们是谁了,或许是我老了吧……我已经太老了…… 我便找了块地将他们埋在一起了,只能立块无名碑,让他们有个着落。」 祁芜看着疯老头一边絮叨一边流泪,有时也会哽咽着停下,等缓好了再继续说。 他已经憋了太久太久,这些事情不知道和谁说,又怕他的战友们被遗忘,因为他死了就再也没人记得他们了。 祁芜安安静静地听完,伸手拍了拍疯老头的后背,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安慰的话太过单薄,他不可能说出「放下吧,别伤心,向前看」之类的话。 那是一段漫长的岁月,祁芜作为现在的来客是无法对过去的人和事做出评价的,所以他只需要陪着老人,等到老人自己缓过来就好了。 可是异变却在这一刻发生了。 祁芜只听到后院传来动静,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去,就看到窗户上贴了一张长满了黑色长毛的脸,看上去极为瘆人。 而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正在直勾勾地看着祁芜,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窗而入。 祁芜没预料到这副情况,拿出符纸和糯米预防对方破窗而入。 但是对方却用自己长了长指甲的手拍打着窗户,嘶哑的声音说着:「开门——」 这是一具会说话的殭尸,祁芜看了一会才确定了只是一具已经有了灵智的旱魃。 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疯老头的后院里? 祁芜自然是不会轻易开门的,很多时候听到敲门声或者有人叫你开门最好留个心眼,因为大多的鬼和怪物都是被房屋隔绝无法进入的。 这时候就会出现鬼敲门,你开了门就等于欢迎对方进入家中,那对方自然就没有任何限制了。 「我知道你是外面来的,答应我将他们送到陵园去,我会自己了断的。」 窗外的旱魃还在喋喋不休,这声音让疯老头也转过了头,然后瞪大了眼睛喊着:「老班长!」 他喊完之后就想去开门,却被祁芜死死拉住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殭尸,无论是否有攻击性都不该掉以轻心。 「我不会开门让你进来的,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将他们的尸体送到陵园。」 祁芜拉住了乱动的疯老头,冲着旱魃冷声道。 旱魃像是泄了气,转身便离开了,但是祁芜还是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等上了一段时间,因为旱魃有了灵智就会像人一样狡猾,万一它只是诈他假装离开,就得不偿失了。 第114页 确定旱魃不会返回之后,祁芜才打开了后院的门。 门口有一具荫尸,似乎是旱魃特意留下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了,如果他们要将那些荫尸带到十公里之外的陵园里,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繫到车。 不过这山路崎岖,就算有车也难进入,而荫尸沾染了生气恐怕用不了十二个时辰就要尸变了,正常情况下应该要用道法镇压尸气,寻一处风水宝地下葬。 陵园里都是烈士,一身正气自然是块风水宝地,但他们得想办法在十二个时辰之前将尸体带去陵园。 这样似乎就只剩下了赶尸这一个方法。 祁芜一路背着尸体去找了易中州说明情况,现在已经确定了他们需要化解的殭尸怨气是那只旱魃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将尸体赶去十公里之外的陵园。 因为赶尸的特殊性,只有三位本地的赶尸人才会赶尸,但是没有玩家跟着玩家又怕出了乱子。 而三位赶尸人却不愿出村赶尸,因为村里还有残余的低阶殭尸,这会已经听到惨叫声了,他们不能现在离开。 好在易中州知道赶尸的方法,向三位赶尸人讨要了赶尸用的衣裳,一共六套刚好对上还活着的六名玩家。 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手执铜锣,腰包藏着一包符。 这就是赶尸人正常需要的打扮,关于衣着方面其实大有学问,但是事态紧急易中州就没将这微不足道的事情告诉其他玩家。 毕竟相较于最为诡异神秘的赶尸,衣着根本不算什么。 而赶尸人自然是有着工具的,赶尸所用的硃砂一般是由辰州产出的辰砂和辰符,只不过现在赶尸一脉已经渐渐凋零,辰州也不再产出这些了。 易中州看了一眼天边的月色,大叫一声不妙。 因为今晚是月圆之夜,殭尸吸收日月之精华,只怕这些荫尸会更快尸变,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今晚。 怪不得今晚殭尸出没如此频繁,哪怕是现在他们都能听到层出不穷的惨叫声,还不知道屋外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景象。 易中州深吸一口气,立刻沉下心来教导其他玩家如何处理尸体。 第94章 赶尸人(7) 「将辰砂置于他们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然后用五色布条绑紧,动作要快!」 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 易中州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急,因为今晚是满月,这些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了。 刚挖出来时他们的指甲和毛髮还没有这么长,现在指甲乌黑长度都快超过一厘米了。 若是情况不紧急时,易中州还会有闲情解释一下这七处的意义,但现在他只能下命令让其他人遵守。 其他人陆陆续续完成,易中州便皱着眉继续说道:「将一些硃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 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魂魄留在死者体内。 最后,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叶斗笠,将符纸牢牢压在斗笠中。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易中州一手持着摄魂铃,一手持着小阴锣,大喝一声:「起!」 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便全都应声而起,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等着易中州继续发话。 其他玩家看到这一幕都是毛骨悚然的,毕竟他们又不是专业的,这种诡异场景自然是又惊又怕的。 没想到更让他们不安的还在后头。 只见易中州摇了一下摄魂铃,那七具尸体便同时抬起了手,双手直愣愣的抬着,他便发话说着:「每人插空站进来,第一具尸体第二位为玩家以此类推,学着尸体的动作搭在前一具的肩上,快!」 王珏一听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吧?站在尸体中间吗?这太危险了吧?」 其他玩家自然也是这个顾虑,毕竟被尸体前后夹击,万一尸体突然活过来了可怎么办?他们可不想成为殭尸的手下魂。 祁芜倒是没说话,只是站在了第二位,然后乖顺地听从易中州的话将双手搭在前一具尸体上,就像玩搭火车游戏那样做。 只不过这个搭火车是和尸体一起罢了。 易中州看着无动于衷的其他人忍不住出声说道:「快点!我们没时间耽搁了,今天是满月,十二点一到会出现变故的,就十公里我们快一些能赶在十二点前到的。」 其他人不情愿极了,有一名玩家当场就说他不要完成任务2了,还不如苟上最后一天完成任务1来得好。 王珏到底还是相信易中州的本事地,反正现在村里那么多的殭尸,留下来也有危险,倒不如搏一搏去赶尸。 结果最后有两名怕承担风险的玩家留了下来,这样就导致易中州原本的想法出现了漏洞。 一共有七具尸体,如果六人穿插的话刚好能连起了,因为按道理来说尸体间要用草绳一个一个串起来的,但是这里没有草绳。 没有草绳的话尸体很容易掉队,或者是不听指令自己乱跳,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才会有赶尸人手搭着尸体一起前进。 如此一来就需要一位玩家在队伍最后头保证尸体不会掉队,队伍中间也需要玩家确认是否有乱跳的尸体。 第115页 而这最后一位将从韩墨、王珏和祁芜当中选出来。 祁芜觉得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因为那两个突然变卦的玩家他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便承担了断后的重任。 赶尸的危险不仅在于尸体,还要小心山上的鬼魅,山路可不好走。 至此,选择做任务2的四名玩家都做好了准备,由易中州担任领头的法师,祁芜会打着灯笼,在队伍最后面。 「咚——」 随着一声敲锣声,那些尸体跟着跳动着,祁芜在离开房间之前留下了一道符纸,然后微微勾起了唇角扬长而去。 那两名玩家耽误了他那么久的时间,自然需要接受惩罚。 那么那张招魂符就当做对他们临时变卦的惩罚吧。 两名玩家还不知道巨大的危险正在等着他们,只是觉得这间屋子洒满了糯米,贴了符纸,门外又撒了公鸡血,殭尸应该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但是祁芜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用了招魂符,那些东西可拦不住鬼,哪怕他们是在房屋内,可是招魂符就相当于是邀请函,所以鬼不用敲门经过主人同意都可以进入屋内。 随着锣声和铃声逐渐远去,待在屋内的两名玩家知道另外四位玩家已经远去了,才坐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屋子里点着灯,总比黑乎乎的让他们心安。 「还有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离开了,村里这么多人,殭尸就算吃到白天都不一定会轮到我们,要我说还不如苟过这一晚上来得安全呢。」 另外一个立马附和道:「我也是说,站在尸体中间多吓人啊,而且那风水先生不是说了什么今天是满月十二点会出事吗? 你看看现在都已经七点了,就六个小时不到走十公里,还带着那么多的尸体,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其实如果他们两个没有临时变卦耽误时间,是有可能在十二点前赶到陵园的,但是偏偏他们意志不坚定,又没觉得是自己的错,还在嘲笑祁芜他们不自量力。 这怪不得祁芜心狠,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不用提这两个是损害到他利益的人,那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倘若没有祁芜那一张符,这两位玩家本来可以老老实实苟过这一晚的,如此他们只需要再待到明天十二点就能离开副本了。 但是,祁芜动了手脚,所以这两名玩家註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阵莫名的阴风袭来,点着的油灯被吹得四散摇晃,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他们无端生出恐惧来了。 总不会是殭尸带来的阴风吧?殭尸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两名玩家这样想着,相互之间靠得更近了。 突然,「唿」的一声,油灯被风吹灭了,原本昏暗的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两名玩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其中一位想重新将油灯点燃,却被拉住了手。 「你拉着我干嘛?让我把灯点燃再说。」 「我……我没拉着你啊。」 此话一出,两人的汗毛皆是倒立起来。 他坐在我的左边,我的右手却被拉住了,那现在拉着我右手的会是谁呢? 这间屋子在灯灭之前只有两个人,在灯灭之后却出现了第三「人」! 「啊啊啊啊——」 随着惨叫声在房屋内响起,不过瞬息之间房屋内就重归平静,而那张被祁芜留下的招魂符便自燃化为灰烬了。 第95章 赶尸人(8) 「咚——」 「咚——」 「咚——」 「叮铃铃——」 三声罗响一声铃响,易中州神情严肃地将手中的小阴锣和摄魂铃来回交替使用,并且遵循着规律。 他们走时是走的小路,会绕开村子,因为赶尸最忌讳阳物的靠近,这里的阳物不单单是指人,也指狗,因为狗被人豢养也带着生气。 如果被阳气冲撞,法术就会被撞破,尸身就会受到惊扰而倒下,再也起不来,赶尸便宣告失败。 而摄魂铃和小阴锣的作用就是提醒附近居民闭门不出,同时将自家的狗看好,防止「撞阳气」。 湘西这一带几乎没有出现过「撞阳气」的事件,因为这里是赶尸的发源地,所以家家户户哪怕不会也都懂得,自然会避讳些了。 山高路远,队伍最后头的祁芜打着灯笼,前头也有照明的,这一头一尾形成了闭环,法术自然也是闭合的。 夜晚的山又冷又阴,时不时有些白雾遮盖他们前进的路,易中州都会选择绕路走。 因为那些白雾不一定是水雾,也有可能是什么不知名的鬼魅干扰,赶尸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一旦尸体倒下了,就再也没办法让它们起来了。 今天是满月,尸体本来就比平时难赶些,他们现在可是在与时间赛跑,要是跑得慢了就得面对七具新鲜的殭尸了。 王珏是在尸体中间的,他后面那具尸体的长指甲总会戳到他,有时候从他脖子上擦过去,便会传来刺痛感,他不知道有没有出血,内心只能祈祷着没有。 因为虽然这些尸体还不是真正的殭尸,可万一被他的血给吸引了该怎么办?难道他就要被殭尸给咬了吗? 突然,天有不测风云,天上竟然兀地下起大雨来! 豆大的雨滴落在他们身上,易中州心道一声糟糕,下雨会影响赶尸的进度,那些符纸如果被雨水打湿了就会失去它原本的作用! 第116页 易中州只能将锣敲得更急,铃摇得更快,赶尸的进度突然加快。 一般赶尸的路上会设有专门供给赶尸人和尸体居住的死尸客店,就是专门用来应对突发暴雨这种情况的。 按照他们走的时辰,估计不远处就要有死尸客店了。 被雨水打湿的符纸开始变得破烂,紧闭着双目的尸体似乎也受了这雨水的影响开始变得不听话起来。 祁芜眼见前方有个乱跳的尸体,当机立断用手中的赶尸棍将那个不听话的尸体打回了队伍里。 赶尸人常用的四种法器:招魂幡、摄魂铃、引魂锣(小阴锣)、赶尸棍(或者鞭)。 法师会拿着摄魂铃和引魂锣,后头跟着个拿着招魂幡的赶尸人,赶尸人后面跟着尸体,而祁芜作为最末端的会拿着赶尸棍和灯笼。 至此,这才算是一场完整严密的赶尸。 密密麻麻的雨滴沿着斗笠的帽檐滴落,极大地影响人的视线,但是易中州还是发现了那远处的死尸客店。 必须要进去躲雨了,否则符纸会因为被打湿而失效的。 他继续摇着手中的摄魂铃,敲击着引魂锣,将整个赶尸队伍往死尸客店的方向带去。 死尸客店的大门是终年都开着的,因为这里仅供尸体和赶尸人居住,又没有什么贵重的财务,小偷也不会光顾的。 更何况,死尸客店除了活人就只剩下死尸了,难不成会有小偷专门来偷尸体吗? 「老闆,来避避雨。」 易中州踏入死尸客店时就说了一句,之后便摇着摄魂铃让尸体们排排往门后站了。 这里是尸体专门住的地方,尸体就站在门后,如果碰到好几天暴雨,尸体就会一直在门后站着,直到雨停。 易中州四位玩家才有了休息的机会,他给了店老闆休息的钱,五个人听着雨声坐下来聊天了。 因为他们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店老闆就让他们去火堆边上烤一烤,免得生病了。 又由于雨下得实在是大,店老闆让他们留下来住上一晚,等明天晚上再赶也不迟。 但是这些尸体并不是普通的尸体,而是即将在尸变边缘的荫尸,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当然这种话还是不能让店老闆知道的,以免被店老闆赶出去,毕竟正常赶尸赶的都是普通的尸体,而他们赶的是特殊尸体。 易中州没有闲着,重新加固了符纸,将湿透的符纸换了下来,又重新检查了尸体的情况才松了口气。 按照这个尸变程度,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易中州站在门边抬头望着外面的天色。 浓密的乌云遮住了皎洁的圆月,失去了月亮尸变的速度自然会减慢了,毕竟殭尸依靠日月精华形成的。 「轰隆隆——」 下着暴雨的天空突然闪过紫色的闪电,仔细看,那闪电的方向似乎是桃源村。 几乎是在看到闪电的一瞬间,易中州就眯起了眼,王珏得了空闲休息,有了闲情打趣易中州。 「大师,闪电有这么好看吗?你怎么不过来烤火?」 「这不是闪电,这是天罚。」易中州很自然地回答,「你们以为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是假的吗?哪怕是殭尸都不能有灵智,更不用说旱魃这么逆天的存在了。」 祁芜好奇地看向易中州,问道:「这天罚是针对旱魃的?」 「它本来是天道需要抹杀的存在,但是它被人豢养着,并且一直都没有杀人,靠着吸收日月精华和养尸地里的养分才侥倖生出了灵智,没有染上杀孽就不会被天道发现。」 祁芜听到了旱魃是被豢养的,而疯老头只听声音就辨认出了旱魃是他的老班长,这么说来养着旱魃的人就是他了。 也怪不得旱魃会带着尸体来找疯老头,估计是想让疯老人带去处理好的。 韩墨听得一头雾水:「那为什么它现在被发现了?还被惩罚了?」 祁芜一脸淡漠地回答:「它和我说,只要我们带着尸体去到陵园,它会自行了断的。」 「但是我们现在还没到啊?不是么?」 「的确,但是他会发现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 第96章 赶尸人(完) 「——豢养它的主人死了。」 易中州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显得非常波澜不惊。 祁芜没有想到疯老头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亡,但是仔细想想他已经八十多岁了经不起折腾,加上他牵挂多年的战友终于有机会去到陵园里安葬,没了牵挂或许就离开了。 如此一来,失去主人的旱魃就暴露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天道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降下天雷消灭旱魃。 「轰隆——」 紫色的闪电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每一次都声势浩大,看起来兇险万分。 终于,当天空中最后一道天雷消失之后,雨也停了,地面虽然潮湿可也比一开始好很多了。 易中州又看向天,此刻天上依旧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将满月遮盖。 他心中大喜,没了月光这些尸体也就不会尸变那么快了,哪怕他们在十二点之前没有将尸体带到陵园也没关系,因为只要满月一直被遮住,就不会影响到尸体。 他回头招唿着祁芜三人继续启程,告别了店主人。 「叮铃铃——」 第117页 随着铃响,站在门后的七具尸体又乖乖地排好,他们又继续启程赶往县里。 虽然雨已经停了,可是山路也变得泥泞不堪,他们穿着草鞋,泥土全都灌进了脚心。 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诡异。 突然,山上颳起了风,贴在尸体身上的符纸被吹得四散飞舞,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落。 这风来得极其古怪,四位玩家都感觉到了不妙。 突然,一具尸体头上的符纸被吹落,那具尸体霎时间就睁开了眼,整具尸体尸变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连易中州摄魂铃都无法操控它,眼见它跳出了队伍,似乎想要脱离赶尸的控制,祁芜便出了手,用赶尸棍敲打它。 易中州很快发现了后方队伍的骚动,立刻先用摄魂铃让其他尸体停下,然后拿出符纸,对祁芜说道:「想办法制服它,我来贴符。」 这具尸体蹦蹦跳跳的,漆黑的长指甲有好几次都是擦着祁芜的身体过去的,虽然这还不是真正的殭尸,但如果被它的抓伤或者咬伤都会感染尸毒,只是尸变不会那么快罢了。 祁芜找准时机,绕到尸体的后方,然后抱住了尸体的双臂,对易中州说道:「就是现在!」 因为尸体僵硬,关节不能弯曲,所以尸体一蹦一蹦地想要挣脱开祁芜的束缚,嘴里还不停地嘶吼着。 易中州眼疾手快地将符纸贴在尸体的额头上,尸体马上静止不动,只是那尸变程度似乎越来越深了。 易中州摇着手中的摄魂铃,而祁芜则是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上了血。 温热的血,是他自己的。 他在抓尸体的过程中被尸体的长指甲抓伤了。 易中州大喊道:「不对,少了一具尸体!」 祁芜便立刻看向那堆尸体,现在站着不动只有六具,而他们本来有七具尸体的,有一具尸体刚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了。 可是赶尸的进度不能拖下去了。 易中州看着他们三人问:「我去找那具尸体,你们谁来替我?」 见另外两人都没有动静,祁芜自告奋勇接下了当领头的任务,而王珏就到了队伍的最后。 易中州将三锣一铃的要点告诉了祁芜,又让祁芜他们注意时间,才匆匆离开。 祁芜严格依照易中州的话,驱赶着赶尸队伍前进,但是他脖子上的血似乎还在往外流,这让他的神智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僵硬了。 不会的,尸变不会这么快的。 他在心里想着,然后继续赶路。 「祁芜……」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等他静下心来仔细听又没有了。 「祁芜……」 「祁芜……你看看我……」 祁芜努力保持清醒,不要去想那声音,那声音似乎很熟悉,但是他知道这不属于王珏也不属于韩墨。 既然不属于现在还在的人,那就应该是幻听了。 深山老林鬼魅多,稍有不慎就会被迷惑心智,现在他又受伤了,神智自然更好迷惑,那山中的鬼魅便只对他一个人下功夫。 「祁芜,你把我忘了么?」 质问的话让祁芜皱起了眉,他的理智告诉他,说话的并不是楚清酒,可是还是忍不住反驳:「我不会忘记你。」 「那你和我走吧,我们去到没人的地方生活,好吗?」 祁芜沉默着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去寻找丢失的第七具尸体的易中州背着尸体回到了队伍,而那道想要迷惑他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赶尸的头又变成了易中州,赶尸大队在易中州的节奏下有条不紊地行进。 当离十二点越来越近,那些尸体就变得愈发不寻常,连脸色都是紫青色的,几乎要完全变成殭尸。 好在他们已经到县里了,村长和陵园的负责人打过招唿,所以他们是知道会有人将尸体一路赶到陵园里的,但是他们不能贸然出现导致「撞阳气」,于是安排好了棺材和地方再看赶尸人的发挥。 离陵园越近,那些尸体就越不听话,因为陵园里的正气太旺盛了,而殭尸是阴物,它们不喜欢这种正气甚至是排斥的。 于是祁芜在后面可忙了。 一路上他不知道打回了多少个想要乱跑的尸体,如果说前半段是易中州辛苦,那后半段就是祁芜辛苦了。 「叮铃铃——」 易中州看着陵园的大门专门为他们敞开了,便摇动着摄魂铃人这些尸体进入陵园。 进入陵园之后它们身上的尸变就停止了,指甲不再继续长长,一切变化都得到压制。 易中州将七具尸体一个一个地赶到相应的地方,摇动了一下摄魂铃,那些尸体便放下了一直抬着的手。 然后,他又让祁芜三人将尸体放倒到棺材里。 在最后一具尸体被放入棺材之后,所有的尸体都进去了,而系统提示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任务:化解殭尸怨气已完成】 【副本《赶尸人》已通关,三十秒后脱离副本。】 祁芜背对着棺材站着,只要他出了副本,在副本内受的伤都会恢復如初,而度过一百场副本的他也会知道张群生所说的「结果」是什么。 第118页 「噗呲——」 是尖锐物体刺入肉体的声音。 还活着的玩家都没想到会有这突然的一幕,他们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就见原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站起了身,尖锐的长指甲从祁芜后背穿透。 「噗——」 祁芜吐出血来,几乎是瞬息之间他的气息就变得微弱了。 易中州是知道祁芜在这个副本中有一场死劫,但他本来可以避免的,可是他染上了杀孽。 道的世界讲究因果轮迴,祁芜在这个副本染上的杀孽,自然会在这个副本结果,所以他必死无疑。 祁芜本来就因为脖子上的伤导致精神不振,现在连清醒的神智都难以保持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疲惫感席捲了他全身,而三十秒倒计时结束,还活着的三位玩家离开了这个副本。 谁也没有看见,一根细小的傀儡丝悄悄离开了那具杀死祁芜的尸体中。 第97章 大结局 祁芜是在一片黑暗中甦醒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死了,毕竟最后被尸体穿心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他没出现在阴间。 【祁芜,你只差一点就可以脱离副本了,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但是你会失去关于副本的一切记忆。】 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四面八方都有,根本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在哪里。 「你是谁?」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我是副本的创造者,你可以叫我主事人。】 「我现在死了对么?」 【是的,我可以给你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代价是遗忘一切。】 祁芜沉默着,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黑暗中的主事人也并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 这是他和傀儡师的赌局。 * 半年前。 「你会杀了他?还是你会让他去死?」 主事人笑着回答:「我亲爱的傀儡师心动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白做好事的,你需要付出代价。」 楚清酒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但是我想和你赌一把。」 听到赌局,主事人感到很意外也很感兴趣,他饶有兴味地反问:「我亲爱的傀儡师,你想和我赌什么?」 傀儡师漫不经心地倚靠在王座上,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之下的黑暗,微微勾着唇,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就赌,祁芜知道是我杀了他之后还是会留在我身边。」 「哇哦~」主事人听到这句话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你杀了他他还能留在你身边?我很好奇傀儡师为什么这么自信?」 傀儡师微微歪头,黑色长髮便从肩头滑落,他修长的手指将其捲起把玩,然后缓缓说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准确来说,他和我是一样的。」 主事人知道傀儡师是在打哑谜,但是他还是接下了这个赌局,因为他实在是很好奇祁芜真的会留在杀死自己的人的身边么? 「赢了的话,给我和他自由出入副本的自由,输了,我任凭你处置,魂飞魄散都可以。」 「好啊,那就期待一下这场赌局吧。」 * 「我不想重生,我想留在傀儡师身边。」 祁芜的话将主事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主事人轻声笑着,似乎极为愉悦。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死么?】 「不就是被副本的尸体杀了么?」 【不,是你的傀儡师亲自动的手,你可是他的共感傀儡,能决定你生死的只有他,所以是他杀了你。 现在,知道真相的你还打算留在他身边么?】 祁芜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不信。」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主事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而祁芜也很快知道了主事人为什么会笑了。 坐在高处王座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傀儡师才终于说了话: 「是我杀了你。」 祁芜看向黑暗上方的王座,傀儡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就像是在俯视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而他是杀死自己的兇手。 【你要留在杀死你的兇手身边么?】 主事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在逼迫自己做选择。 祁芜却是笑了,说着:「当然了,毕竟只有死人才可以留在这里,如果我不死怎么可能会有机会留在哥哥身边呢?」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可是杀了你的,即便这样也无所谓么?】 「能死在哥哥手里我很高兴,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困在自己身边的。」 「你的确很疯狂,敢把我的灵魂傀儡丝放在你的身体里,害得我用林冉的灵魂做了一根新的。」 祁芜却把这一切当做傀儡师对自己的夸奖,他笑了笑说:「只要能留住哥哥的方法,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包括装哭装可怜,包括用自己的命去试探。 主事人都不知道原来傀儡师的第十根傀儡丝是新做的,旧的在祁芜身体里,敢把别人的灵魂所有物放在自己的身体里,用命逼着傀儡师留下,还真是疯子行径。 主事人似乎是妥协了,他无奈地说道:「好吧,看起来你们两个都是疯子,当真是般配。傀儡师,你赢了。」 第119页 主事人说完这一句之后便离开了,黑暗之中就剩下了祁芜,而阶梯之上的王座是这片黑暗区域唯一的光源。 祁芜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向着王座上的人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这里,上一次踏上阶梯还是他斩断傀儡师傀儡丝的时候,谁知道最后他会爱上傀儡师。 虽然当初他明明可以伤害对方却因为对方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手下留情了,或许在他手下留情的时候就註定他们的未来会交织在一起了。 一见钟情源于见色起意,这句话祁芜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他在遇见楚清酒之后相信了。 他的确是对楚清酒那张脸记忆深刻,哪怕只是隔着面具对视了一眼,对对方的熟悉感却还是留在了脑海中。 终于,他又一次站在了王座之前,王座上的人身姿卓越,戴着金色面具,露出漂亮妖异的紫色眼瞳。 一切都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如愿以偿地摘下了傀儡师的面具,看清了面具之后的脸。 是他这半年来日思夜想的脸。 祁芜单膝跪下,牵起傀儡师修长好看的手,在对方手背下轻轻落下一吻,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傀儡师的眼睛。 「我们又见面了,傀儡师大人。」 「的确,很久没见了。」 傀儡师俯下身,在他的傀儡额间落下一吻。 「欢迎回到我身边,祁芜。」 ——正文完—— 完结感言: 这本书歷时两个半月,其实本来上个月就可以完结的,但是我拖拖拉拉的一直到了今天。 感谢各位读者一直以来的陪伴!谢谢大家的包容!(鞠躬感谢) 我知道我写的其实不算好,因为这本书没有打大纲,加上副本很少,所以其实内容上不算很好,但是好歹是我的第一本书,经验不足,笔力有限,但我好歹也是完结了!(自豪) 下一本书就交给大家二选一吧,下一本会比这本长一些,副本内容也会多也会打大纲保证不卡文的。 哦,还有番外车车王座y在粉丝群等着大家~ 一:超a外冷内热超级会撩超级主动副本boss幻术师傲娇毒舌易炸毛白切黑女王受x占有欲极强腹黑黏人精每天都想着贴贴的恋爱脑触手系邪神攻 幻术师和幸福小区出现的那个污染物,bossx邪神 二:外表高冷禁慾内敛实则掌控欲爆表的dom催眠师女王受x年下清冷厌世抑郁没安全感的sub驭鬼师美人攻 双boss,主攻视角,向 哪个唿声最高就定哪一本啦,截止到11.31号就要定下一本啦。 那么,我们下本书再见! 2023.11.22留 第98章 番外王座之上 久别重逢之后的两人在楚清酒这一吻落下之后彻底爆发。 祁芜起身将楚清酒压在王座上深吻,唇舌纠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他们的久别重逢而感到兴奋。 突然,楚清酒感觉到脸颊下一点湿润,这让他睁开了眼。 双唇分离,两人都在喘息。 「见到我,不开心么?」 楚清酒伸手擦去了祁芜眼睫的泪珠,动作温柔,语气也是极轻的。 「没……」 祁芜吸了吸鼻子,因为哭泣他的鼻子和眼睛都变红了。 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失去对方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被填满,这是祁芜不带有任何表演痕迹的哭。 楚清酒还是能感受到祁芜的情绪,所以知道祁芜是真的在意他,深入骨髓的在意。 「哥哥,」祁芜整个身子都压在楚清酒身上,将头埋在楚清酒的颈窝,「我好想你。」 楚清酒温柔地拍了拍祁芜的后背,「我也在想你。」 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以前楚清酒从未觉得待在王座上会有多么孤独,但是在他感受过热闹之后才对「孤独」二字有了深刻的理解。 以至于他必须活在回忆里,才能削弱等待对他的影响。 可是越是沉溺在回忆中,清醒的那一刻就愈发孤独,好在,他再也不用活在回忆里了。 「哥哥……」 祁芜抬起头就看到楚清酒那张温柔到极致的眼神,紫色的眼瞳里带着清浅的笑意,那是因为见到他就足以让楚清酒感到愉悦。 他亲了亲楚清酒的眼皮,弓起背看着被自己压在王座下的人。 楚清酒的唇是艷丽的、漂亮的,甚至还有些红肿,因为先前的深吻时间有些久。 很色情、很好看。 而对方绚丽的眼瞳矇上一层水雾,晶莹剔透,眼下已经泛起了薄红,与对方皮肤的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对方的眼神还很无辜,眸子里都是再次重逢的喜悦,那眼尾悄然升起的艷丽,让人移不开眼。 祁芜知道,楚清酒只有在被他吻得情动的时候才会眼尾泛红。 虽然他自己也在刚刚的亲吻中有了反应,但是这里似乎就只有楚清酒的王座。 他仔细瞧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还有通往王座的台阶。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并不代表别人进不来,就比如当初的祁芜根据线索找到了这里,斩断了楚清酒的傀儡丝。 现在楚清酒还是副本boss,肯定也会有玩家正在楚清酒所控制的副本里完成任务。 第120页 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没人在通关可以到达这里的副本。」 楚清酒一句话就解决了祁芜的顾虑,而这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因为潜台词就是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所以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祁芜笑了笑,一只手摸索到楚清酒的后背找到了礼服的带子,然后缓缓扯开…… 「傀儡师大人……您喜欢我这样称唿您么?」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玩某种禁忌一般的扮演游戏,不过楚清酒的确算得上祁芜的主人,毕竟祁芜是他的共感傀儡。 主僕游戏还是在主人的王座上…… 祁芜很难得的不让自己继续多想,因为光是想像就足以让他血脉偾张。 「你或许应该称唿我为主人,我亲爱的傀儡。」 楚清酒眼底的笑意几乎要凝为实质,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天。 和自己的傀儡在自己待了多年的王座上做这种事情,玩这种刺激又色情的扮演游戏,很新奇。 (以下不能出现在西红柿的省略,完整在粉丝群~) 他将楚清酒轻轻放回王座,然后替楚清酒清理后面,清理结束后才给楚清酒穿好衣服。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楚清酒才从疲惫之中甦醒,空气中除了还残留着麝香的气味,他的身上、王座和祁芜身上都是干净的。 「哥哥,我爱你。」 楚清酒疲惫地摸了摸祁芜的头,无奈地笑着:「你又把我弄到失去理智了。」 「我就喜欢哥哥因为我失去理智,那样很可爱。」 「你喜欢就依你了。」 第99章 番外祁芜回忆篇·葬礼、仙女、高马尾 祁芜在十一岁那年见到过仙女。 那时候的祁芜在上五年级,他的爷爷刚好在那一年去世了。 小时候的他其实并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只是总听到他的父母、叔婶们在讨论祁老爷子遗产的事情。 于是他以为,死亡和钱有关系,一个人如果太有钱就会死。 所以祁老爷死了。 明明祁老爷子身子很硬朗,但就是突发心梗死了,令人唏嘘。 在祁老爷子葬礼那天,有个穿着随意甚至可以说有些邋遢的老头带了一个极好看的仙女姐姐进入了祁家祖宅。 祁家人丁兴旺,主要是祁老爷子掌权,孩子也多,祁芜排行正好第五,前头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后头还有好些人。 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无一例外都被这个漂亮又气质出尘的仙女姐姐吸引了。 祁芜有个小他两岁的妹妹,叫祁玥,性子活泼,所以见到仙女的第一眼就黏上了人家。 只不过被他们当做仙女的人神情冷淡,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他们这些小孩子。 那个邋遢老头倒是乐呵地解释起来了。 原来被他们当做仙女的人其实是个男孩子。 「那哥哥为什么要像玥玥一样留长头髮啊?」 祁玥摸着自己的黑长髮,又看了对方的黑长髮,有些不解。 不是只有女孩子才可以留长头髮的嘛?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直白,长发少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了句:「老爷子喜欢。」 他师傅每次喝完酒都要耍耍酒疯,给他扎各种奇丑无比的造型,虽然他最少说着不喜欢却从来没有拒绝过师傅的要求。 因为一盏灯,一壶酒,两人唠嗑束髮就是他的家。 这一回来到祁家,老爷子总算给他扎了个正常的髮型——高马尾。 祁玥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爷爷也会给哥哥扎小辫子吗?」 邋遢老头笑呵呵地回答:「当然了,他可喜欢嘞。」 长发少年犟嘴:「我才不喜欢。」 祁芜只是在一旁围观着他们的对话,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口和少年说过一句话,对方也没正眼瞧过他。 后来老头和少年被祁芜的大伯叫走了,祁老爷子一死,大伯家就成了祁家最新的掌权人。 祁家几个孩子好奇,跟着一起去看长发少年要做些什么,就看到那少年拿出了一个木偶。 少年将木偶放在祁老爷子棺材上,那邋遢老头和大伯说了什么,大伯便走出了灵堂还关上了门。 孩子们就没有可以看的地方了,于是作鸟兽散各自被自己的家长带走了。 祁芜眼睛提熘打转,固执地蹲在灵堂门口想等那少年出来。 无聊的时候,祁芜就会看着屋檐上的鸟雀,数清一共多少只。 原本高挂的太阳慢慢倾斜,整个天空被染上温暖的橘黄,紧闭的灵堂门才打开。 祁芜听到动静扭过头,正巧和出来的长髮少年对视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妖异的紫色眼瞳,很特别也很好看。 但是对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然后从他身边掠过。 祁芜很快跟了上去,听到了少年和大伯说着什么「已经处理好了」还有什么「他就在这个木偶里」。 祁芜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成年人不会解释给小孩子听,所以祁芜对于葬礼的印象其实并不深。 他只记得那天见到了一个很好看的长髮少年,他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 那邋遢老头和长发少年很快就离开了,从头到尾祁芜都没和少年说上过话。 所以他并不知道少年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从哪来?又要到哪里去? 第121页 小孩子忘性大,葬礼结束没多久祁家几个孩子便对他们曾经见到过的、赞美过的仙女姐姐没了印象。 只不过,看着自己妹妹那头乌黑的长髮,祁芜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给你扎辫子吧?」 「好啊好啊,哥哥给我扎个漂亮的辫子。」 祁芜拿着梳子有些手足无措,只是一股脑地把所有头髮抓在一起,绑了一个歪斜的高马尾。 祁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囔着:「什么嘛,一点也不好看,我要的是小辫子,我不要高马尾。」 「哪有,明明就很好看。」 祁芜嘴里这样说着,思绪却飘远了。 他记得有个人扎高马尾很好看,但是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第100章 番外楚清酒回忆篇1·臭老头 楚清酒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那个爱喝酒、不修边幅的老头捡到了。 老头姓楚,爱喝酒便想取个楚酒做孩子的名字,又觉得奇怪,索性加了个「清」字,好让孩子一生过得清净些罢。 可惜老头没等到楚清酒遇到个黏人精的时候,不然指定得换个名字。 老头捡到他的时候已经六十岁了,平时没事就爱逗他,说他是垃圾桶里面捡来的。 一、两岁的楚清酒每次都被吓得嗷嗷哭,以为要被丢回垃圾桶里去了,这时候老头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发了,挠挠他为数不多的白髮,只得捏着鼻子扮丑哄楚清酒开心。 待楚清酒稍微长大了一些了,知道自己是孤儿,性子也比旁人内敛,只有在老头面前才会像个孩子。 老头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说:「我这辈子都是个老光棍,想体验儿女双全的感觉,留个长发让我给你扎辫吧?」 楚清酒听得懵懂,还是由着老头去了,反正老头不喜欢了还可以剪。 之后楚清酒跟着老头一起漂泊,老头总是一副邋遢样,却把他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再穷也少不了自己的酒和他的新衣服。 老头喝酒了就爱开玩笑,要是再提垃圾桶捡来的,楚清酒必定要损上两句:「捡到我可知足吧,别人想我还不肯呢!」 老头气急败坏地拍着他的脑袋,笑骂道:「臭小子!」 六岁的时候,别人都该上学了,老头前半辈子漂泊惯了,楚清酒也跟着他漂泊了六年,当初捡到楚清酒的时候也不知道哪上的户口,为了上学还犯了愁。 好在那年正好走运接到生意了,借着对方的人脉楚清酒也是成功上了小学。 于是居无定所的老头带他在京城安了家,那时候他们住着狭小的出租屋,早年间没那么多生意,楚清酒没少跟着老头吃苦,但他从来没叫过苦。 他从小就懂事,因为他已经被抛弃过一回了,在他刚出生的时候。 楚清酒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他生下来就能看见鬼,体质也比旁人虚弱。 在同龄人里又只有豆丁那么大,人又生得漂亮,留着及肩的头髮,学校里的人都喜欢他。 老头直夸捡到宝了,他是偶师,一手木偶雕刻得出神入化、惟妙惟肖。 等到楚清酒能记事起就开始教他雕刻木偶,还有将鬼魂封印到木偶里如何供人驱使。 楚清酒天赋好啊,老头越看越高兴,简直想将楚清酒当成亲儿子,有时候喝高兴了一拍大腿说着:「快叫爹!」 这时候楚清酒就会皱着眉,嫌弃中带着无奈地笑骂道:「老不羞!那么大岁数了还想着儿子呢?」 老头被逗得乐呵呵的,拍着他的头,笑骂道:「臭小子!」 那段日子虽然难但也过得很快乐。 等楚清酒十岁的时候,这门手艺才渐渐被上流的人知晓。 这人嘛,总会做些亏心事,相信因果报应怕鬼来报復,就想到他们能够将鬼困住还能够操控。 这沾了因果的偶师,通常不会活过五十岁,老头是个意外。 或许是因为他前半辈子没什么生意,穷困潦倒的,有段时间甚至去集市摆地摊卖木偶,收上流人几万木偶的地摊十块钱就能买走。 当然,木偶太像人就过于瘆人了,老头基本卖不出去,后半辈子捡到了楚清酒也算是做了件善事,除了爱喝酒之外没什么缺点。 上流圈子里的人都叫老头楚偶师,叫楚清酒小楚偶师,楚清酒在人外傲得很,鲜少说话,一副不染世俗的模样,于是对他有印象的人便多了。 偶师一般不开张,开张吃一整年,慢慢地也熬过来了。 楚清酒以为他们的生活熬到头就要变好了,老头把他供到初三,在他初三那年走了。 其实也是早有预料吧,毕竟捡到他的时候已经六十岁了,只是楚清酒没想过会这么快。 那天是周六,老头本来该去接他的,因为他初三住校基本一个月回去一次吧,可是老头迟到了。 楚清酒很有点生气,老头好声好气地和他说了原因。 原来是在等楚清酒放学的时候看到个男孩站在湖边,看起来像是想不开的模样,他过去开导了人家几句。 楚清酒冷哼一声,虽然已经原谅了这个爱喝酒但是很善良的好老头,嘴上还是说着:「我可没说原谅你哦。」 老头立马笑呵呵地想像以前一样拍楚清酒的头说上一句「臭小子」,却发现楚清酒已经长高了,一段时间他佝偻的背已经碰不到楚清酒的头了。 第122页 他长大了,他也老了。 老头髮觉自己也是快要油尽灯枯了,后半年老是嚷嚷着要楚清酒回来看他,但是初三下学期忙着中考呢,楚清酒总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呢,就说着中考完一定回去。 老头也不再总让楚清酒回去了,放假的时候就让楚清酒照顾好自己,告诉楚清酒自己剩下的钱都放在家里的哪个位置,圈子里的人他也打好了关系,以后偶师的生意就由他来接手了。 楚清酒觉得不对劲,还是请假回去看老头了,那时候老头躺在床上行动都困难,好在还有木偶呢,看到他回来的时候也是震惊了,还装作没事地问他怎么回来了? 楚清酒记得自己那次发火了,问老头,要是他没发现不对劲的话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老头笑着说,这不是怕影响你学习吗? 这就是楚清酒最生气的点,他都快吓死了臭老头还能笑出来! 后来楚清酒怎么都不愿意去学校,固执地要陪着老头走完最后的路,老头笑着骂他想要拍他的头,但是已经起不来了。 不过没关系,楚清酒是个大度的人,他还是坐在了老头身边能让老头一边骂他一边拍他的头说上一句:「臭小子!」 楚清酒其实不知道老头到底是心软还是心狠,因为他回来没几天老头就走了,可能是怕耽搁他中考吧,走得那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像是躲瘟神似的赶忙从楚清酒的身边熘走了,没有一点怨气。 有时候楚清酒会想,要是他当初没有回去老头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应该就会有怨气了吧?然后他就能把老头的鬼魂关在木偶里,当做老头还在。 但是转念一想,算了,老头这辈子也活够了,还是早点投胎做人吧。 要是有机会,下辈子他给老头当儿子。 第101章 番外楚清酒回忆篇2·傀儡师的由来 后来楚清酒给老头办了葬礼,老头其实给他留了挺多钱的,走的时候还说给他找块吉祥地,随便埋了吧,葬礼就别办了,省点钱多给他买点酒喝。 但是他这个人就倔,他想,老头一辈子籍籍无名,就连他也不知道老头叫什么,有时候叫他师父,有时候叫他老不羞的,有时候叫他臭老头,就是不知道老头的名字。 到最后连墓碑上写着的都是「楚偶师」。 他给老头的葬礼操办得声势浩大,漂泊了半辈子的老头走得时候也是风风光光的,也邀请了很多之前老头服务过的金主。 「小楚偶师。」 他听见有人这样叫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老头是无可替代的,就算是他也不行,所以后来他接手之后换了个称唿——傀儡师。 其实最开始他想用木偶师的,可是总会想到老头那笑呵呵又贱嗖嗖的模样,最后在「木偶傀儡」四个字中选中了「傀儡」二字,他就成了那短命的傀儡师。 这称唿就一直延续到他死后进入副本。 好像想的有些远了。 楚清酒倚靠在王座上的眸子睁开,又重新闭上。 给老头举办葬礼那次几乎要花光老头给他准备的所有积蓄,但他不后悔,人嘛就活那么一回,死也该死得风光一些。 反正钱没了可以再赚,老头的葬礼可就这一回。 在老头坟前,楚清酒带了老头生前爱喝的酒,他很少喝酒觉得呛人还有种股怪味,真不知道老头为什么嗜酒如命。 他将那些酒都撒在老头坟前,自己也尝了一口,便一如老头还活着的时候那样整张小脸皱了起来,咳嗽着,骂道:「呸,真难喝!」 老头要是还活着肯定会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然后骂他:「臭小子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 其实老头死的时候楚清酒没哭,葬礼上也没哭,但是这会想起以前和老头一起喝酒的画面,就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堵得慌。 或许他这才明白什么叫睹物思人,他顿时恍然大悟,这是睹酒思老头了。 后来楚清酒收拾好情绪回学校了,学校老师知道他唯一的亲人离世,生怕他想不开,但他其实压根没多难过…… 他才不会一个人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平时他会发了疯似的学习,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这人一忙起来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所以他中考发挥得很好。 只是他已经没钱了,上高中的学费要自己挣,而他除了老头教给他的手艺也没别的会的了,当时有所私立学校专门以学费全免还有补助为由吸引他,不过他实在是不想继续上学了。 他没忘记老头的愿望,不就是想要让他把木偶锁魂这门技术发扬光大嘛,那就早点出去打拼了。 不过后来他也觉得当初拒绝那所学校的条件是真的傻,要是接受了或许他就不用为了自己生计发愁,也不会因为不好好吃饭那么小就得胃病,到最后因为体质的原因发展成癌症。 以至于他现在都还记得那所学校的名字——天堂私立中学。 早知道当初就好好读书了,要不然,他也有可能活到三十岁呢。 像老头活到七十四岁他是没有机会了,毕竟他遇见老头就已经用了他一辈子的运气,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 直到他自杀之前,都没有人会再叫他「小楚偶师」了,他从没梦到老头,有时候他真觉得老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第123页 不过也许是在怪他没将手艺发扬光大就早逝了,所以不愿意入他的梦,真是狠心的臭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