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当时太年轻》 第1页 [现代情感] 《只因当时太年轻》作者:常闲【完结】 文案 我们曾那么年轻。 有过关于事业的梦想、关于爱情的梦想, 但煳里煳涂, 爱情与事业,忽然都变了。 原来准备毕业就结婚的爱人走散了, 原来准备终身追求的理想也放弃了。 回首望时,坦然笑笑:只因当时太年轻。 女主的名字有些「怪」,勿惊奇:)。 连着写了两个霸道,给自己换换口味,这个会走现实风——任性,是冷文作者的自我优待^_^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白;肖天明;李向樵 ┃ 配角:郝延华;郝延秋;付颖;刘奔 ┃ 其它: 第1章 1-1 「事情说完了吧?说完了我还要去买东西。」 「事情是说完了。不过,这里,你要买什么?」 李向樵笑了下没说话。 「送给女人的?」 李向樵又笑了,算是默认。 「你有女人了?」 李向樵又笑,「忽然觉得,花钱买东西给女人,挺好的。」 「真是难得啊。她什么样?」 「普通人。」 「我不信。」 「爱信不信。」 「能比过朱颜的人,我不信。」 「和朱颜有什么关系?」 「朱颜那么好,你都不要她。」 「和朱颜没关系。」李向樵说的平淡,「这个人,可能哪里都比不过朱颜,就是有种任性。我和她互相没有问过之前的经歷,也从来不谈论结婚,甚至很少干涉对方的生活。」 「这是什么关系?」 「随便吧,反正我喜欢,也愿意由着她去。」李向樵说着站了起来。 「任我说句实话啊,你要是认真的,就赶紧的,也不小了。」 「赶紧什么?」 「赶紧结婚呀。」 李向樵笑了,「我爱的人,不结婚,她也是我爱的人。我不爱的人,结了婚,她依旧是我不爱的人。在不在一起,和结不结婚,没有关系。」 「你这小子怪,所以当年敢对朱颜有那种承诺。那人家姑娘呢?」 「她应该也没有这个诉求。她有她自己的初恋情人,并且还在等。」 「什么?初恋情人?你这是唱哪一出?」 李向樵把大衣搭在胳膊上,「随便哪出。我的爱情哲学是只爱一点点,我喜欢就够了。至于她怎么样,我不干涉。」他转身,「她叫李白,如果真遇上了,别忘了打招唿。」人往外走着,随便举起手摆了摆算再见。 原地的人嘀咕了声,「李白?不是写诗的吗?」 李白不是写诗的吗? 从小到大,这句话她听了无数遍,听到十分坦然。 李白这名字是爷爷的遗愿,在李白的父亲成年生日时说的。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李爷爷先是仰天大笑,「老子我也混到可以当爷爷的份儿上了。」然后看着李白的父亲,「你小子知道么?当年你起名儿,你爷爷非要叫李言志,我一个字儿的说话余地都没有。那时我心里就想,什么了不起?我将来也有一天是会混上爷爷的,咱也能起一回名儿。这一天,我终于要熬到了!你小子要给我争点儿气,早点娶个人进来,早点生孩子,我也早过过瘾。哎,对呀,我可以提前行使权利。这么着的,就叫李白,保管如雷贯耳,过目不忘。哈哈。」 当时全家人以为,这不过是个笑谈,也自然没有太多人当真。到李白出生时,爷爷已谢世多年。李白这个名字,成了定式。 李白的父亲性随其母,不喜笑谈,单单这幕场景,每次学起来都活灵活现。长大了李白才慢慢明白了,这是锥心的疼痛,也是锥心的怀念。 李白跟着奶奶长大。李白的爷爷奶奶是家里包办的老式婚姻,爷爷建国前毕业于国外的水利工程专业,奶奶是乡绅的女儿,资助了李爷爷的学费。李爷爷归国后也没觉得自己飞黄腾达,和只受过几天新式教育的奶奶也算举案齐眉,还算美满。李白的爷爷生性豪爽不羁,要不,怎么给孙女起了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名儿?因为这种不羁,最终累得他在文`革中以「自杀谢人民」而告终,独生儿子发配到青海,熬了很多年,也不见回a市的希望,就在当地娶了媳妇。反倒是这没什么文化的老伴儿,还硬硬气气的活着。 养着这跟爷爷颇为相像的李白。 生性如此,小时候就回a市随奶奶长,父母不在身边,老太太在管教孙女方面主要是随她去,李白十八岁的时候,又没有人看着她说,「我要行使起名权啊,你要快点儿,」于是,李白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过着。 一过就过了二十五,要三十了。 要三十的时候,肖天明回来了。 「他回来了?」李白拿着电话,写字楼里景观用的喷水池在汩汩的流着,冬阳从幕墙玻璃照了进来,略有一点暖意。 付颖嘆气,「是回来了。刚刚我们主任说,要请他来我们院做讲座。」停了停她说,「他现在是很权威的病毒学专家,刚拿了一个美国很重要研究所的offer。」 李白噢了声。 「小白,」付颖欲言又止,「不会吧?肖天明回来了,第一时间没有和你报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报到说什么?」 「说什么?」付颖愣了下,「当年你俩好成那样,现在成了清汤寡水,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激动。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是在等他?」 李白不置可否。「见了不如不见。见了说什么?」 「真受不了,真搞不懂你。」 李白收了线,心里一阵茫然。 她的右手攥着手机,左手半握成拳,拇指在暗暗的抠嘴唇。 有些习惯会跟随你一生,即便你已经长大了、变老了。譬如这个动作,她发觉自己有这个动作,是上小学的时候。还是肖天明提醒她的,「喂,你别把嘴唇抠破了,回头要长疤。」 她那时正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脆生生的、毫不犹豫的回过去,「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太丑了谁会娶你啊?」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一转身,高高的辫子冲着他,「那也不要你娶。」 有些小性子,真是耍不得。一语成谶。是的,是不要他娶了。 如果能有一种药剂,把所有时光都抹去,仍旧回到单纯那个样子该多好。 她不知道故事要从哪里说起,就算她仔细想,也想不起来和肖天明见第一面是什么样子一样。似乎他忽然就叫肖天明了,有记忆时他就在那里,一直到现在。 或者,在肖天明的记忆里,最浓烈的部分应该是他的继母。 肖天明的爷爷是老知识分子,和李白的爷爷是a大的同事。当然,这都是文·革之前的事。文·革之后,院系重建,或老或病,肖老爷子出任院长,在副校长的位置上退任。肖天明自认为自己的学术根底是跟随爷爷。因为肖天明的父亲是军人出身,几经沉浮,现在位置不低。 肖天明的父亲肖海臻年轻时扎根西北,在肖天明的母亲死于一场试验事故后,肖天明就被送到了爷爷家。 肖天明的名字是爷爷和父亲共同起的。爷爷本来是根据主席的那句「雄鸡一唱天下白」取名「天白」,后来嫌拗口,他父亲直接改名叫「天明」。 肖天明的父亲第一次见李白时曾打趣,「哟,幸好天明没有叫天白,否则,天白还是没你李白大。」 李白小时候为了这名字没少挨笑话。听了肖天明父亲的这段话后,李白就在心里庆幸,好在自己的父亲「没有主见」,否则,改名叫「李明」,那就难听死了。于是,再以后,谁再笑话她的名字,李白就梗起脖子,「李白怎么了?谁规定这名字只能是别人叫我不能叫?你姓秦,你也可以叫秦始皇嘛。」 那时候自己多大呢?…… 李白正在思绪久远,手边电话响,塞上耳机,「carol?」 「sara,你在哪儿?现在要开会。」 carol是她的顶头上司,外资就这样,说话很客气,但背后是冷冰冰。问你有没有时间,就是让你马上回去。 「ok。」 写字楼外是下班时分,已经有些夜色苍茫。难得是晌晴的夜,正是十五,一轮明月挂起。冬天的晚上,月光似乎分外清冷,和暖色灯火一起,装点着世间的那些事。 对于成年人来说,工作有的时候反倒是最单纯的一件事。只要赶活儿,就会忘了所有的事。譬如前尘往事的纠葛,譬如对有些事的迷茫,也譬如肚子饿。 外企名声好听,管理规范,薪水高,个个人模狗样,但资本家的钱不是好赚的。拿他们来说,不同级别的职员每年要完成不同的工作小时数。所谓的工作小时,不是你去应个卯就能熬到的。而是按照效果来,每完成一项公司认可的工作,按照公司标准折合成公司认可的「有效工作时」。你的时间不等于公司的时间,有时你明明付出了十小时工作,但公司只认可两小时。更有时,你付出了两天,公司却认为全是垃圾,一分钟都不认可你的。 于是,「加班」之类的词,对他们根本没有概念。 李白这一熬,就熬到了天将亮。熬夜的人都知道,凌晨三四点,是最难熬的时候。总觉得寒气顺着地板往上冒,一直冒到骨头里,似乎都能听到咝咝响。 这时候通常的抵御方法就是泡咖啡。咖啡的香气一出,至少可以温暖一平方米的面积。 李白去茶水间沖咖啡,顺便瞄了眼点心盒,果不其然,早就空了。大家背后都说这个阿姨手太抠。按照公司规定,隔夜的点心她可以拿走,但有时明知道有人加班,她还是早早的把点心都收拾起来。幸好冰箱里有存货,她常年囤积的酸奶可以派上用场了。 晚饭没吃多少,早就饿了。没等酸奶恢復常温,就咕咚喝了一口。又唯恐太凉肠胃受不了,便又喝了一口咖啡。 办公室很安静,北风吹得窗户哗啦啦作响。钢结构的建筑,真骗人。这唿唿的声音中,「叮噹」一声穿破室内的寂静传来。 「小白,我回来了。」 李白盯着屏幕,一直到它暗下去。 肖家三代都是独苗儿,三代的关系却有点别扭。肖天明的父亲叫肖海臻,也不仅仅是一介武夫。李白就曾听说过,他参与的是国防科研事业,就是专门试验飞弹的那批人。但这好像并不是他原来的主意。他本来想学土木,但肖爷爷非一腔热情,让他参军。这是有次李白被班上的小朋友笑话没有父母来开家长会、她气得偷偷哭时,肖天明为了安慰她而告诉她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当时她问,「为什么你没人来开家长会,也没人笑话你?」 肖天明说,「那是因为你们班的小朋友都太坏。」 长大了明白,因为他们读的是a大附小,而肖天明的爷爷是a大副校长。小孩子也会势利,知道只能惹得起她这父母是青海的普通教师、奶奶就是一个家庭妇女的小姑娘。 肖天明的父亲很大年纪才结婚,肖天明的母亲据说是个温柔的人。她的到来,一度让肖家的局面有所转换。在肖天明的母亲去世后,缓和气氛的功能由肖天明承担。 肖天明作为三代单传,在家很受宠。父亲虽然远在边疆,对儿子的叮嘱却不马虎,常常半夜来电话,进行军事突袭检查。肖天明讲起这些时,李白很羡慕。自己的父母来电话永远都是:「要好好读书、」「要听奶奶的话」、「不要惹老师生气」之类的。李白听都不想听,每次最后这几句要上场,她就装作什么都说完了的样子,把电话挂了。 在肖天明上中学时,他父亲调回a市。本来一家三代,也算其乐融融,却好景不长,父亲要娶继室。续娶行为受到肖家老爷子的反对,主要原因是年龄差距太大,而且怀疑郝延秋动机不纯。 「我什么事都是你作主。我也五十的人了,这一次,我要作主。」肖海臻扔下这句话,赌气娶了郝延秋。 肖天明自此有了继母。 继母有一个妹妹,就是郝延华。就为了她,李白放弃报考a大,上了r大。 李白把手机扔在一边儿,揉了下脸,地平线已经有点亮光,所谓东方既白。她用手指反覆在幕墙玻璃上描着两个字:天白。 连着上了两天一夜的班,李白觉得整个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到家,李向樵正在看书。 「回来了?」 「嗯。」李白摘了手套,「看的什么书?」 「讲拜占庭的。」 「你还在研究俄罗斯?」 李向樵放下书,给她按摩着肩膀,「不愧是r大国际关系的高材生。一说拜占庭,就知道和俄罗斯有关。」 李白哼哼,「不是我是高材生,而是你老人家不就是吃那一块儿的饭的?」 「你不也是?」 李白摇头,「比不了。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天天写材料,干得都是低级活儿。哪儿像你呀,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 李向樵低笑,「哪儿有那么夸张?泛中亚有些特殊的机会就是了。」 李白打了个呵欠,「我要去睡了,加班熬死了。」 李向樵拿起个小盒,「上次见你穿那身黑大衣,哪里都好,就是少了点点缀。刚好最近看到对耳钉。」 李白接过打开,耳钉的光辉流了出来,小小的一对,含蓄又耀眼,是李向樵的眼光。她漫不经心的合上,「谢谢,考验我给你买什么的时候又到了。大哥,咱以后不买了行不?我挣钱的速度赶不上你。」 李向樵含笑,「我也从来没让你买,是你非要两不相欠。」 李白掩口连连打着哈欠,「那你就应该多体谅我。两不相欠是人生最好的状态。」 「你躺着去吧,我叫外卖。」 李白进了卧室。 若无杀伐决断之材,不能给别人做情妇。 李白不是李向樵的情妇,是李向樵的女朋友。她和李向樵都没有结婚,所谓男未婚女未嫁,正经的男女朋友。只是这种男女朋友关系,并不以结婚为目的。他不喜欢结婚,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他。 李向樵的婚姻状况她是猜的,因为从来不见他提起,也没有见他接过这方面关系的电话。他似乎没有家人——如果他有,那要么是关系极淡互不来往,要么就是他的隐瞒功夫一流。而后者是他不屑于为之的。无须隐瞒什么,但也无须交待什么,这就是李向樵。 李白是从俄罗斯留学回来的。同学出国都非欧即美,只有李白是个怪胎。她留学的正经学业一般,倒是俄罗斯及中亚国家逛了个遍,斯拉夫风情见识了不少,俄语也颇能唿悠几句,回来凭着r大的本科加上这段经歷,居然混进了一家全球知名的风险管理谘询公司,专门研究俄罗斯及中亚市场。 她就是这么遇见了李向樵。 第2章 1-2 李向樵是她们的客户。准确的说,当时李向樵是一家对沖基金的founder,这家基金并没有多少人。李白开始并不起眼,这种基金她见多了,一般的根本不必放在眼里,甜甜一笑就完了。 她开始也是这么对付李向樵的。李向樵那时似乎在俄罗斯有业务,很关注俄罗斯市场。李白是他们公司唯一一个研究俄罗斯市场的,于是,李向樵和她的沟通就越来越多了。 「李小姐,」他总是很客气地说,「有事情要麻烦你。」 她也总是很轻柔地说,「李总,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两个人一直这么客气着,后来有一次,李白的上司找她谈话,说公司要派她去俄罗斯做些实地调查。 这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李白很少和同学们解释她的工作,解释不清楚。风险管理谘询说起来是谘询,涵盖面却颇广。有时跟私家侦探似的实在调查,也是必须的。否则,光是纸面的东西,你凭什么相信?或者说,仅是纸面的东西,客户何必用你?这年头,高智商的人很多,资讯这么发达,谁都可以搜一搜。客户找你,是要你凭着你的阅歷进行分析,能告诉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没有过人之处,谁会掏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但这一次她是要和李向樵去。这是不多见的。 有关于项目本身,上司并没有更多交待,只说协同李向樵行动。上司很神秘地说,「让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我们只要把我们该拿到手的钱拿到就好。」 李白有些忐忑,这样的项目还是第一次接到。 她觉得自己应该打电话给李向樵问一下,电话在手边,她又放了下来。朋友都说她遇事沉得住气,实在是奶奶的薰陶。奶奶旧式,没受过多少新式教育,说话浅显易懂,「做人要像鸭子凫水,任凭浮在水面上的身影悠哉悠哉,水底下两只脚掌,却在不断划动。脚下再努力,表面也要沉稳,不能咬牙切齿的恶形状。你沉稳,你的朋友看了舒心,你的敌人看了闹心。」 小李白听得不耐烦,「好啦好啦,知道了。」不耐烦归不耐烦,仪态却是这么给训练出来了。 长大后的李白想,奶奶一直这么说的,也应该是这么做的。不知道在奶奶那安详的外表下,有多少吃力的事?应该不少吧?土改时,她的娘家被打倒,亲哥哥被活活打死。大弟弟跑去了台湾,客死他乡。小弟弟终身未娶,侍奉父母西去。她的丈夫被人逼死,儿子去了青海,只留下一个孙女在膝前。人这一辈子,要经过多少坎儿,才能够到老? 李白到底没有打那个电话。如果对方不让她知道,那表示不想、或者她不必知道。她也没必要去问。 一份工作而已,何必这么上心? 李向樵是在飞机场简单的和她交待了注意事项。 李向樵一向着淡色衣服,那天他是白衬衣,浅灰的西裤,外面是非常淡的石青色风衣。 「sara,」他叫着李白的英文名,「这次去俄罗斯,非同小可。我需要你随身带着这个手机,和我保持联络。」 李白什么也没有说,接过那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看,按键确认了基本操作,然后装回自己的包里。 「你的手机……」 李白挑了下眉,「我的手机从来不借给别人。」 「我的意思说你到了俄罗斯就暂时不要用了。」 李白看了他一眼,起身到快递柜檯,掏出手机,把卡抽出来用纸包好,塞进一只快递信封。又到另一家快递公司的柜檯,把手机塞到另一只快递信封。 「我不做瓜田李下的事。」都是寄到单位的,前台会自动收好,然后交快件主人签字后领回,这是写进公司制度中规定的。 李向樵点头,「多谢。」 那次他们在俄罗斯呆了一个多月。 她觉得自己像个百变女郎,今天穿着夏奈尔洋装、盘着头髮当职业女白领,明天穿着晚礼服、长发飘逸的给李向樵作女伴,后天换上运动鞋、清汤挂面的和李向樵游山逛水看风景。 长途飞机劳累又无聊,李白头一天晚上没有睡好,索性在飞机上打盹。煳里煳涂的觉得有人託了一下她的腰,「嗯?」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演戏,也没多想的就歪了过去。 回到公司,上司还特地把她叫过去问情况。 上司问,什么项目? 她说:不知道。然后就把他们的行程如数汇报。 上司听了,似乎也难解其中的西洋镜,挥手让她出去。 过了好多天,李向樵的电话找上门来。 「李小姐,」他客气的声音依旧,仿佛依旧是去俄罗斯之前的样子,「是否方便,一起吃个饭?」 「可以啊,」李白的声音笑眯眯的。 晚上他们见了面,是一家旧王府的花园小院。桂花初开,香气顺着灯笼的红光溢满亭子。明月初起,光辉清澈。 李白还是上班的打扮,炒米色的外套,彩色的丝巾,头髮披散下来,很有几分淑女的样子。 这里很安静,是另一方天地。隔着花木扶疏,可以看见前厅的灯火,只是很遥远。 菜已经上齐,服务员远远的站着,如果有事,可以按下开关,桌灯会变幻色彩,黑暗之中,很鲜明。 李向樵却只是聊天,「走遍天下,还是中国的东西好吃。」 「嗯。」李白想起的是莫斯科红场附近一家餐厅吃的蜗牛,汤浓汁白。 李向樵看着她,「有人问过你,此次的项目是什么,对不对?」 李白把剔好刺的鱼肉放进嘴里,吞咽下去才说,「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选中我?」 李向樵笑,「直觉而已。但看来我没有选错,你很能沉得住气。」 李白也无所谓的笑笑,「我也不是沉得住气,只是因为和我不相干。」 「不打算升职?」 「出卖了这一宗,我就能升职了?」 李向樵笑了,「倒也是。不过你说的,像是价码不够。」 李白无所谓的舀起一勺汤,不作声的喝了。 「你的老闆告没告诉过你,你们这次赚了多少钱?」 李白耸了下肩。 「五百万美元。」 李白吹了声口哨。口哨是上小学时学的,奶奶以前没少说她,她总是不听。奶奶去世了,她也很少吹了。淑女不应当吹口哨。 「你能拿多少?」他问。 李白带着笑说,「怎么?李总,你要拉我合伙做生意?」 李向樵愣了下,然后大笑,「是啊,是很像。」 这个话题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兔崽子的,」李白的口头禅就是这个,「数姑娘我劳心劳力,结果数我赚的最少。」背地里,她暗自咕哝。作为职员,她只有年终奖好拿。年终奖是看得见的,无论你给公司赚了多少钱,最多不过6-12个月的薪水而已。 只是当着李向樵的面,她是要撑撑面子的——反正也拿不到,不如撑撑面子。 几天过后,有递送的伙计请她签收,是一条项鍊。李白沉吟了下,没有收,给退了回去。 「李总,」李白的声音还是甜甜的,「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收客户的东西。」 「朋友之间也不行吗?」 李白握着话筒的手用了下劲,声音还是甜甜的,「荣幸啊,能作李总的朋友。」 李向樵笑,「不知我是否是失了先机?」 「是有点儿吧,」李白笑眯眯的,「没办法啊,你就是我们的客户。」 这就是和李向樵的第一次私人交道。 又过了些日子,圣诞节,李白一个人去看电影,出来的时候寒风骤起,仿佛要把人颳走。她裹紧大衣要去路边打车,有人叫她,「李小姐?」 声音很熟。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李向樵。 「很巧啊李总,你来看电影?」 李向樵笑着说,「我就在你后面的那排座位,早就看见你了,可只能看见你的后脑勺。你看的很投入。」 李白笑,其实她根本没看进去内容。只是圣诞节,总是应该有些娱乐的。 她上了李向樵的车,因为她已听说,李向樵的投资公司已经关闭。现在他不是她的客户了。而她也知道,她根本不必为他担心。他要解散公司不是因为维持不下去,而是因为使命已经完成——在他们去了莫斯科之后,即已完成。 他们那次是去为解救某国一投资公司在俄罗斯被冻结的财产,那家公司的主人被限制进入俄罗斯境内,李向樵是他的代理人。每一家政府都有弱点,李向樵利用了它们,取得了成功。 这些不是李向樵告诉她的,是她自己猜的。如果连这点水平都没有,还混什么中亚的研究?现在媒体太发达,做情报分析,不需要很尖端的资讯。 「我其实曾想动员你换工作的。」李向樵说。 「哦?」李白一动未动。 「你好像兴趣缺缺。」 「嗯,能混下去就继续混呗,混不下去再挪窝。」 「如果我是你的老闆,一定很欣慰。」 「谢谢。」李白挤出丝笑容,「可惜敝老闆从来不这么想。」 那天他们一起去吃了夜宵,一起逛了晚场打折的商场,一起开着车兜风,仿佛那是在莫斯科的续场。只是一件事不一样,那便是没有散场后各自回家。 从此之后,他们便时常在一起。零零碎碎的,她的东西越搬越多。最后,索性把自己的房子关了、搁着。 李向樵时常给她买东西。 「嗯,好看。」李白总是笑眯眯地说,一幅真诚的表情。转身她会用自己的钱给李向樵再买点差不多的东西,以示互有往来、浓情蜜意。 她至今十指光光。李向樵从耳环到项鍊到头上的发卡手上的手鍊,甚至胸针、丝巾扣都买过了,就没有买过戒指。她自己买过一个,最终发现,除了拇指,哪个手指都没法戴,又扔回了首饰盒。 两个人从来不问行踪。她不问李向樵的,李向樵也不问她的。谁要出差或加班太晚,就会主动交待一声。 他们的厨房永远都只有厨具,没有烟火。在李白之前,李向樵有情人,虽然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相关的话题,但她知道。那次在莫斯科,她扮演李向樵的秘书,听李向樵和人聊天,那人似乎是李向樵的故友。 「你和她还有联繫?」 李向樵颇为悠闲地说,「她要的是一个家,我给不了。」 那人扫了一眼李白,李白正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一个丰乳肥臀的金髮美女从橱窗前经过。「她对你是一片真心。」 「在开始时,我就告诉她,我不结婚。」 「但她没有和你开过口吧?」 李向樵喝一口咖啡,「她开始系围裙、买菜,让我洗茶杯时,我就这么打算了。长痛不如短痛,给不了的东西,不如不让她有这个希望,反倒是害了她。」 那人摇摇头,叫了他一声,李白没听清叫的是什么。 但李白知道,他们说的是一个女人。似乎是姓朱。 李向樵是一个好情人,尽管她认为他并不爱她。 但她又爱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下自己,在没有收益、读者也寥寥的情况下,仍然在自娱自乐^_^,开新文快乐! 第3章 2-1 李白没有和谁说过爱谁。 但如果问六年前的李白,想和谁共度终生。虽然不会有嘴上的答案,但心里的答案是肖天明。 如果生命是一条长河,那李白的就有很大一部分与肖天明重叠。 a大的附小、附中虽然有很多a大子弟,但住在a大校园的并不多。李白和肖天明各自的爷爷是a大认定的有特别贡献的教授,学校分了套房子,按照规定,本人及配偶对房子具有终身使用权。房子前后有个小小的院子,名义上叫专家别墅,其实都很老。李白随奶奶、肖天明随爷爷,他们也住在校园里,还是同级同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肖天明比李白大一岁,很早就学会骑自行车。男孩子学骑车,可以无师自通。女孩子学却总是得有人教的。或父或兄,得有人帮你把着方向。李白父母不在身边,奶奶闺秀出身,虽然是天足,但自行车这东西是不会的。李白天不怕、地不怕,却怕疼,跤她是不想摔的。所以,李白一直也不会骑自行车,每天眼巴巴的看着别人骑在两个轮子上飞驰,盛满羡慕的眼睛仿佛都能贴到别人身上。只是这个人一换成肖天明,她立刻扭过头,装作不稀罕。 几次之后,忽然有一天,肖天明从她眼前跳下来,「喂!」 李白的下巴扬上了天。 肖天明转到她眼前,「喂!」 李白白了他一眼,继续把下巴沖天。 恰巧李白的奶奶出来,肖天明赶紧扶正车,「李奶奶好。」 李白的奶奶点点头,本来要去买菜,忽然退了回来,看着肖天明,「你会骑车?」 「嗯。」 「那你教教小白吧。」 李白一翻眼皮,她最不愿奶奶当着别人的面叫她「小白」。奶奶是江南人,小白的发音格外嗲,同学老笑。 肖天明有些讷讷,李奶奶说,「就这样了。哪天到我家,烧醋鱼给你吃。」 肖天明的眼睛先是亮了些,看了眼李白,又暗了下去。 李奶奶烧的醋鱼是很香的。肖天明路过李家,经常为其香味所吸引。要不是爷爷禁止他未经邀请不得乱蹿别人家,他真想多流连一会儿。 等着奶奶走了,噘着嘴的李白才转过头来,横他一眼,「好吧,既然你要吃醋鱼,那我就允许你教我了。」 肖天明气急,「谁稀罕你家的醋鱼?」 「不稀罕就不稀罕,谁稀罕你教自行车?我才不要学,女孩子骑车好难看。」李白一甩头髮,连背影都不留给他,开了院门就回了自个儿家。 当晚,肖天明就闻到了那浓浓的醋鱼香。他爬到三教顶楼,从那里能看到李家的小院儿。那是春天,李家的小院里,刚发的椿树芽儿黄嫩嫩的,燕子时时掠过,一老一小坐在桌旁吃着晚饭,很安详。 肖天明最终还是低了头。他主动找到李白,要教她学车。 「哼!」李白惯常的一扬脖子,辫子跟着一晃。肖天明愤愤的冲着那辫子一晃拳,不想李白却忽然转过身来,看见拳头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肖天明说,「刚才有只蜜蜂飞过,我怕蜇着你。」 李白警惕的横了他一眼,忽然又笑,「既然你这么忠心耿耿,我也不客气了,以后我的安全,归你负责了。」 肖天明无语,「喂!」 李白继续大剌剌地说,「你就是我的圣骑士,嗯,本女王的圣骑士。」 圣骑士就这样开始了教女王骑车子。女王胆子小,唯恐挨摔,反覆叮嘱圣骑士一定要扶好。圣骑士一直都经心在意,两手紧紧地扶住自行车后架,跟着跑来跑去,比自己学骑车还累一百遍。 「切,你真是个麻烦。」 晚春的太阳已有些躁热,跑了这几圈儿,肖天明气喘吁吁,头上沁出了汗珠,衬衣也隐隐有汗迹出现。 李白斜了他一眼,「居然敢嫌本座麻烦。」她从挂在车扶手上的包里摸出一条手绢丢过去,手绢上有一股肥皂的自然香味儿。肖天明正擦汗,李白又摸出两只苹果,「呶。」苹果有点蔫,看起来皱巴巴的,不过,这个季节还能存住苹果,不容易。 「你家这时候还有苹果?」 在清脆的咬苹果的声音中,李白说,「我奶奶有办法。她在院子里挖了个小地窖,还放了水进去,当然不怕。」她说这话的时候,侧脸对着他,可以看到长睫毛扑簌簌的一眨一眨。 肖天明对李白的奶奶佩服的五体投地,优雅、会生活,总是那么会生活。他很羡慕李白,她永远都是那么趾高气昂,像一只白天鹅。 那时他偷偷的想,如果能娶李白,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吧? 吃过了苹果,继续练车。两人到了巷口要拐弯时,忽然蹿了一只猫。猫从肖天明与后轮间穿过,肖天明一慌,手便松了,只听「咣当」一声,李白哇的就哭了,把肖天明吓了一跳。他抢过去,脱掉鞋,把脚抱在怀里,「哪儿?」 「脚脖子疼,膝盖也疼。」 肖天明的手才按上去,李白就杀猪样的叫着,把肖天明吓一跳。他揸着手,让李白哭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送医院。 「别哭了,没事儿,啊?就是扭了一下,休息几天就好了。」医生的话止住了李白的嚎哭,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医生,「膝盖上会留疤吗?」 医生「噗」的笑了,「小同学,这点小伤,怎么会留疤?三两天结了痂就好了。」 既然女王受伤,还是因自己执勤不严,因此,女王上下学自然就归圣骑士接送。李白家住自东边数第一间,挨着路近。每天,他骑到路边,单脚点地,对着东院墙喊一声,「李白。」一会儿,院门吱呀,他左脚使劲儿,把车子滑过去,车头一扭,停在她面前,左手接过她的书包,挂在自己的车把上,她已坐好,两人出发。 医生的话很正确,不到一周,摔伤和扭伤都好得差不多。他埋怨她,「就摔了一跤,又没有怎么样,你至于哭成那样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她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至于?摔了就要疼,我怎么知道会疼到什么程度?——再万一留疤呢?我再怎么穿裙子?」肖天明那时才发现,李白真的是很珍视自己,珍视的范围包括连苍蝇都站不住的水光熘滑的头髮。 女王受了惊,再不肯学骑车。又因这次受惊是圣骑士而起,于是接女王上下学的任务,责无旁贷的落在圣骑士身上。 a大校园里每天都会出现一辆自行车在穿行,他骑在前面,她坐在后面。肖天明问,「哎,我说,你原来不是很羡慕别人骑车吗?现在不羡慕了?」 坐在后面的李白一点儿都不怯场地说,「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坐在两个轮子上嘛,坐前面坐后面不一样?」 肖天明笑得两个肩膀都在抖,正是下坡,风吹起了他的衬衣,形成了气泡,她悄悄的把脸贴在那鼓起的气泡上。纯棉的衬衣,带着他的一点气息,丝丝的钻入她的心里。前面的肖天明一点儿也没有发觉,但他仍在笑。少年的时光,如果路边的花草树木可以说话,那便是见证。只可惜像是偶尔路过的飞鸟,无从寻觅。 李白虽然胆子小,却从来不抱他的腰,手老老实实的扶着车后架,搞得肖天明莫名其妙。有次穿过某段正在修的路时,他故意找颠的地方走,她坐在后面抱怨,「怎么回事啊?」手还是没有扶上来。 他说,「不好骑。」 「那我下来吧。」 「不用,前面就过去了。」他把车头转到了平稳的地方。 局面的改观是在高一那年,他父亲肖海臻娶郝延秋,肖天明因受不了郝延秋皮里春秋的那一套,和父亲吵架,负气离家。 肖家爷爷满园子找他,a大和a大附中校园里都不知被人找了几遍,仍是不见踪影。肖爷爷要去报案,李白仰了下头,看到某所建筑,忽然说,「你等等。」她跑到了三教顶楼,果然在冷却塔下发现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孩子。他正缩成一团,两眼盯着地面。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她一步步走近。 她停在他面前,看着他,许久才说,「你爷爷在找你。」 他不吱声。 「一个老人家,都快急疯了,你忍心吗?」 沉默很长时间,肖天明说,「我其实只是想试试,他会不会找我。」说完,他垂下头,李白清清楚楚的看见泪滴了下来。她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期盼的那个「他」躲在自家的小楼里,似乎无声无息。 她坐下来,「傻瓜的圣骑士,即便全天下都不要你了,女王我还在嘛。」 自此,肖家父子关系紧张,女王与圣骑士却默契相好。 郝延华是他们高二下半学期转进来的。全国人民都知道a市高考相对竞争压力小,这个时候转进来,人人都知道为什么。a大附中是a大的附中,a大教工的子弟都在这所中学,很多人都是从幼儿园、小学就开始是同学,互相知根知底。郝延华是谁家的「亲戚」,尤其肖天明那么知名,不过几天,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相比之下,李白知道的倒比较晚,而且不是来自于肖天明。李白平日有些高傲,不怎么与同学们来往。碍于她与肖天明的关系,也没人直接在李白面前说。李白有个同学叫付颖,学习成绩也不错,人长得胖乎乎的,比李白和蔼可亲人缘好,又和李白最好。是她和李白说的。 李白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的。肖天明那时候不爱说他家的事儿,李白也不知道他的继母叫什么名字。主要是她也没见过郝延秋,还以为她很大年纪,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妹妹。 付颖说,「大家都这么说。我就说你不知道,你果然不知道。」 那时的李白心高气傲,学习成绩好,人漂亮,还弹的一手好琵琶。这消息,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消息,她居然不知道,让她一时面子上有点受不了。 于是她跑去找肖天明。肖天明正在打篮球,她直接站在场外喊,「肖天明,过来!」 第4章 2-2 肖天明扭头看是她,真的就把球拍给了同伴,另招唿人上场换下了他。 「什么事啊?」他一脸的汗,运动过后的他还带着一点喘息,鼻孔一张一合的,还下意识的撩起运动衫,抹了把脸。 李白忽然有点脸红,头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你……」她忽然抬起头,恢復了气势汹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郝延华的事?」 肖天明愣了下,脸色有点难看。「谁又在背后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郝延华的事?」 肖天明冷淡的说,「有什么好说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李白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心忽然就软了。 是啊,这有什么好说的?她又不是不了解他。其实他也很骄傲。不过,两人的骄傲一显、一隐,这件事,他心里会很难受吧?于是她的声音柔了下来,「你该和我说的呀。」 肖天明以为她说的还是为什么不把郝延华告诉她,刚要说话,看见球蹦了过来,就伸手接住,嘴里说,「那些人,都是别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手中的篮球投了出去。李白仰头看球划过弧线,正被人接住,喜孜孜地说,「天白,你这话,寡人我很爱听。」 在有些场合,尤其是两个人非常契意的时候,她爱叫他天白,仿佛那是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自有一份亲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两人再也没有谈过郝延华,肖天明不是一个什么都愿意说的人,尤其在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 但他俩不谈,不代表郝延华不存在。一开始,郝延华凡事就爱找肖天明。过了些日子,在李白和付颖看来,简直就是有事没事找肖天明了。 半大的孩子有天然的排外倾向,更何况,a大附中的孩子要么是精英的后代,要么是自身学习超牛、本身就是精英,对于外来者,尤其像郝延华这种走着有点来路不明路线的、又很土的外来者,有一种不需人鼓动的歧视。 说郝延华土,并不是因为她穿的寒碜。相反,在姐姐的照料下,校服下面的郝延华没有便宜货,用的也都是名牌。但郝延华的名牌就是比人家显土。肖天明穿着普通,骑个普通的自行车,拎个书包随便一站,虽然还是个半大孩子,但气质上绝对是a大子弟。郝延华的打扮,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土气。比方说,亮橙色的发卡,有女同学说那是什么享誉世界的牌子,戴在她头上,就是很诡异。再比如说,大家都是穿运动鞋,只有她穿了双带绣花的绒面鞋,贵气十足。也早有识货的女同学说,那双鞋的价钱以千元计。 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郝延华在同学中非常孤立。 事情是一个叫刘奔的男同学挑起来的。a大附中人人都是优等生,嘴也是极损的。那天上实验课,需要两个人一组。以前都是自己找人结伴,在郝延华没来之前,他们班是单数,谁落单了,就是三人组成一组或两组。刘奔最爱上实验课,胆子又大,于是,通常他就是落单,自成一组。 郝延华来后,所有人都有自己约定俗成的伙伴,只剩了刘奔。郝延华便和他一组。那天的实验需要用到酒精加热,郝延华本来以前就没做过这么复杂的实验,胆颤心惊,在她颤抖着手往烧杯里加溶液的时候,刘奔似乎无意的一碰,非但溶液洒了,酒精灯也倒了,火苗就蹿了起来。那时候的火苗还很小,实验桌下就有灭火装备,随便一喷就没事了。但郝延华吓得把烧杯扔到桌面,烧杯又碰到了酒精灯,火一下子就大了。郝延华抱着头嗷嗷的叫,又碰到了旁边的同学。肖天明离得远,幸好附近就站着化学课代表,和刘奔一人一个灭火器,倒也没什么事。 前后不过五六分钟的事,郝延华却似乎被吓崩溃了,抱着头一直喊救命。镇定下来,人们再看郝延华,眼光中鄙视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肖天明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实验。刘奔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真是有来头的大小姐。」然后大着嗓门说,「老师,我的实验装备让她毁了,我怎么办啊?这课怎么上啊?」 「你去和谁挤一组吧。」 刘奔斜了郝延华一眼,「真晦气,和她一组。」 实验课很快就过去了,课间回到教室,大家还在说着实验心得,刘奔的嗓门很大,「今天要让我总结,我能总结的就一点:实验室突然大火,林妹妹娇喊救命。」他旋即捏着细嗓,「啊,救命、救命啊。」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笑了。 郝延华满脸通红,眼角不断看向肖天明,满眼的求助之意。肖天明天生不爱拒绝人,更何况还是女生,更何况之前还曾多次找过他、算是认识。他虽然不喜欢她,但对她也没有恶意,于是就说,「刘奔,行了啊。」 刘奔怪里怪气地说,「哟,我说林妹妹,这宝哥哥捨不得了啊。」 肖天明嫌这话扎耳,「刘奔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大家都知道我实话实说啊。哦,也是啊,好像我说的是有问题,你俩更像是贾蓉和二尤。」 郝延华虽然学习不错,但基本就是读死书、考死试,课外书很少读,更何况《梦》,加之刚才化学课给她的印象太深,还以为这是什么化学物质,于是就问,「『贾蓉和二尤』是什么?」 笑声就像爆发了一样。 肖天明可是从小饱读《红楼梦》,自然知道这个比喻的意思。本来郝延秋就是他心里的刺,刘奔的话刺激了从来不发火的他失去了理智,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半大的孩子,最喜欢没有用的死面子,刘奔很强硬的说,「我说贾蓉和二尤,怎么了?」 肖天明一拳挥了过去。 李白和他们并不在一个班,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放学后。她习惯了两人一起回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去了他们班找人,有女同学带着一点暧昧的说,「肖天明为了郝延华和刘奔打架,两人都受伤了,三个人都去医院了,两个流着血,一个流着泪。」 真不愧是a大附中的精英学生,这短短一句话,总结的真丰富,便于传播。没几天,a大附中传的都是这个版本。 李白当时听了这句,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她了解肖天明,相信肖天明,但「两个流着血,一个流着泪」的话怎么也不能让她舒服了。她问了他们去了哪个医院,女同学说不知道。那时候手机虽然已经比较普遍,但学校禁止将手机带到校园,加之李白父母并没有给她买手机,两人有事,也是座机联繫,肖天明也就很少把手机带在身上,李白甚至记不住他的号码。没办法,李白只好去肖家爷爷门前等。 那天天气不好,下午突然变天,阴冷,李白又穿的少,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也不见回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冒凉气的。她想敲门问问,又不好意思,想了想,回到了奶奶家,也不顾回答奶奶的问话,就拨了电话问肖天明在不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不在。」肖家爷爷对李白的声音是很熟悉的,「他今天不回来了。」 李白脱口而出,「为什么?」 「说是他家新来的那个姑娘过生日,他给她过生日去了。」 李白想了一想,旋即知道「他家新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她「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当夜,李白大病,发高烧。 第二天上课,李白前所未有的没有交作业,好在她病的很明显,也没有人追问她。她都昏沉沉的,付颖不断的摸她的额头。中午吃饭,她支撑不住了,对付颖说,「你去吃吧,我不去了。」 付颖说,「还要吃些。你先趴一会儿,我们等会儿去,人少,不用排队。越不吃越难受。」 李白无可无不可。她趴了一会儿,迷迷煳煳的时候,付颖小声叫起了她,两人往食堂走。已经过了吃饭高峰,餐厅门前人影都不见。付颖替李白挑起门帘,李白低头进去,一抬头,偌大的食堂,只剩下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正给男的递剥好的虾。李白摇晃了下。 「慢点儿,」付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怎么,你头晕?」 李白转身要走,「我不想吃了。」 「怎么了?多少吃点儿。」 李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餐厅,付颖在后面追,「李白、李白。」 李白停下来,「付颖,你和老师说,我病的难受,下午请假。」说完,就跑回了家。 李白再次出现在学校,已经是新的周一。周一的校门口永远挤的像是红叶季。李白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步行到学校。前面是个红绿灯,过了就是校门口。她等在人群中。有车在前面停下,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和她同样校服的人从车里下来,肩并肩朝学校走。李白的心里一阵难受,她走到路边,蹲了一会儿,才往校园走。偏偏遇上刘奔。 刘奔看了看那两个人,有些轻蔑,「后妈作主的包办婚姻。」 李白不吱声。 刘奔知道李白和肖天明交好,他在李白面前说,本来也是带了点挑衅的意思,又说,「还不承认自己是贾蓉和二尤,做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说?」 第5章 2-3 如果是搁现在的李白身上,她连往耳朵里进都不会。但是搁在十来岁的李白身上,这种话能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有吱声。 刘奔知道李白和肖天明交好,他在李白面前说,本来也是带了点挑衅的意思,又说,「还不承认自己是贾蓉和二尤,做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说?」 李白听了扎耳,「你别瞎说。」 刘奔说,「我瞎说?这是他们家大尤说的。」 「大尤?谁啊?」李白问完了想起来,他是指郝延秋。「她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找来学校,非要我爸妈来,让我爸妈好好管教我。还说,他俩两情相悦又没有罪,不应该侮辱。要有问题,也顶多是早恋的问题,但毕竟本来就是一家人,和其他人不一样。那个腔调,我想想就噁心。」 李白让那「两情相悦」「一家人」给震的脑袋嗡嗡的。「她真这么说?」 刘奔嗤了一声,「我犯得着说假话吗?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就那素质,听她讲话,我还觉得委屈我那受过高等教育的妈!」 李白失魂落魄的到了教室,付颖正在吞最后一口包子,看见她来,还挺关切,「怎么?你今天也来晚了?」 李白没有吭声,坐下来掏出书笔。付颖看她脸色不好,凑上来问,「怎么了?又和肖天明吵架了?」 李白正为这个人心烦,就火气很大地说,「别和我提他。」 第一堂课就是测验,李白做的不顺手。考完试,其他同学都在交流心得,李白不吱声。付颖和人家聊完,见李白一直呆坐着,便也坐下来问,「你到底怎么了?」 李白试没考好,正在气头上,就啪的把笔扔在桌子上,「我再为他分神,我就不姓李。」 付颖吓一跳,「你别乱发誓行不行?」 放学铃一响,她就冲出教室,去校门口等车回家。等了五分钟不来,她索性直接迈步走。回到家,则一反常态的放弃了东游西盪的磨蹭,一言不发的写作业。奶奶看了她好几次,却也没多嘴,只做自己的饭。 要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往常都是李白去接。今天李白说,「奶奶,你去接吧。如果不是我爸妈,就说我不在。」 奶奶已经站了起来,听到后面这句,停了下来,「小白,你在和谁赌气呢?」 李白不说话,夹了根扁豆,吃自己的饭。 「和肖家小子?」 李白停了筷子,「您接不接的,问什么?」 奶奶才不稀罕和她一般见识,电话还是接了,果然,是肖天明。 奶奶和和气气的说,「小白在吃饭。你要是找她,可以来家里。她最近病了,精神不太好。」 李白听到这一句,站起身夺下电话,就挂了。 奶奶说,「看,这是什么脾气?」 「我不想说话。吃饭,一会儿我还要写作业。」 奶奶摇头,「小年纪轻轻的,好好的还来不及,闹什么别扭。」 当时的李白是听不懂这话的,只是觉得自己委屈。她默不作声的狠劲扒饭,扒完了就把筷子一饭,去写作业,但却是写一写、看一看钟,肖天明当晚再也没来电话。黑了灯,李白窝在被子里,小声哭了一阵儿才睡过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第二天,李白吃了早饭出门,刚一拐弯,就见骑在车子上、只脚点地的肖天明。李白因为哭肿了眼睛,立刻低下了头,往旁边走。 「你站住。」 李白不吱声,继续走。 肖天明拽过车头,用脚划到她面前,「你闹什么脾气呢?」 李白一肚子话,不知从哪里说。 肖天明的话带着质问,「我问你,你闹什么脾气呢?」 李白天生受不得别人对自己说硬话,便抬起头,「你这是质问我呢?」 两人目光一接触,她看见他的脸上还有未消下去的瘀痕。肖天明那时候还不知道临睡前哭会肿眼睛,当然也并没有懂她眼睛异常的意味。 李白却以为他知道,怕他问,旋即又低下头。 肖天明的语气温和了,「你怎么了?」 李白还以为他是问自己的眼睛,就头一扭说,「没怎么了。」 「没怎么了昨天不接我电话?」 李白的气一下子上来了,她也忘了自己的眼睛,「我接你的电话?我接你的电话干什么?这几天你又在干什么?」 肖天明有些支吾,「我……我……」 李白越看越来气,甩手又要走。 肖天明拦住她,「你去哪儿?」 李白的口气很沖,「我上学啊,哪像你,还有人送?」 肖天明的气也上来了,「我是有人送,总比你这几天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好吧?」 李白听了这句话委屈,一委屈,她的脑子就慢,话说的快却不利索,「是的,是好,我也没说不好。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不谁好找谁去?」 肖天明也没有注意到李白的情绪变化,本来打架就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打的还脸上有伤,更没面子。于是他就说,「你这人。我来找你,你倒不依不饶了起来。」 「我就是不依不饶了,你又不是才知道我不依不饶。」 肖天明原指望李白对他嘘寒问暖,没料到却是这样的,他也说不出来话,两人就站着。站了会儿,李白听见自己家的门响,就迈步绕开他,往前走。 肖天明又划了下,把车停在她前面,李白气虎虎的瞪了那背影,还是坐上了后车座。 两人到了学校,刚好遇上刘奔。刘奔看见他俩,轻蔑的哼了一声,眼神里都是不屑。李白什么时候受过待遇,也回敬的瞪过去。 刘奔嘴贱,「哟,大小环绕,齐人之福啊。」 李白说,「别以为就你学了几天语文,不怕现眼。」 刘奔说,「我现不现眼的,我知道。你们现不现眼的,你们也知道。」 「你说什么?」 肖天明拉她,「李白,别和他一般见识。」 李白梗着脖子,「我凭什么不和他一般见识?谁让他嘴贱?」 「哟,心疼啦?轮得上你吗?人家……」刘奔说到这里,李白就把自己手里的书包挥了出去。 这是李白第一次和人打架,要不是火气架着,她不敢。可就是火气架着,她什么也不怕。 刘奔虽然嘴上刻薄,但毕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基本素质还是有的,没打过女人,一时反倒只能说,「李白,你这个疯女人!」 李白的眼都红了,「我就是疯了,怎么了?谁让你嘴贱的?」 「我嘴贱说你了吗?」 「你怎没说我?」 「我说你什么了?」 「大小环绕,你是说谁呢?」 「你承认了?那你是大还是小?」 李白气的咬牙,把上来拉她的肖天明往后一拨拉,手上的书包就甩了出去,嘴上还一边说,「嘴贱是吗?我今天让你说个够。」 刘奔一边抵挡,一边往后退,「李白,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打怎么着?打怎么着?我还怕你?你打,你打!」 刘奔跑也不是,还手也不是,灵机一动,就叫,「肖天明,你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领?」 肖天明还没有说什么,李白就说,「他有女人可躲,你有什么?一张贱嘴。我告诉你,你别惹我。你要惹我,你试试!」 李白说完,把书包甩在肩上,头也不回的往学校走——连刘奔可能会从背后偷袭她,都毫不放在心上。 李白这一架打的,上午的课间操下了,就名震校园。付颖的眼神里都是钦佩,「小白,听说你今天在校门口和刘奔打架了?」 李白斜了她一眼。 付颖说,「哇噻,我还以为你只会弹琵琶,没想到还会打架。」 李白说,「我不会打架,但谁要是惹着我了,我也不是个不会吭气、只会哭的。」 付颖知道她指的是谁,就怪腔怪调的说,「是——你是谁啊?女王陛下。」然后付颖又贼贼的笑,「这下子,你和肖天明是一对儿,可是坐实了。大家都说呢,李白护肖天明。」 「版本又是李白为了肖天明打架?」李白没好气地说,「都瞎说什么呢?我和肖天明连手都没有拉过,瞎说什么呢你们?」 付颖说,「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好学生,不会搞早恋。你们很单纯,就是的好朋友关系——如果有人信的话。」 这一场意外之架,缓和了肖天明和李白的关系。下午放了学,还是他载着她。到了目的地,李白说,「以后不用你带我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怎么了?你怕人家说闲话?」 李白没吭气。肖天明抿着嘴笑,「你还真兇。」 李白斜了他一眼,「我当然凶。谁像你的郝妹妹啊,还给你剥虾。」 「剥虾?你怎么知道?」 李白更不乐意了,「我怎么不知道?看来你们吃了很多回呀。」 肖天明说,「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就是上次在我家,她……」 「你家?」 肖天明想起来,按理李白不会知道他家的事,心想坏了。李白咄咄的瞪着他,肖天明说,「算了算了,你别多疑。我你还不知道吗?即便她什么都好,只要有她那个姐姐在,我也不可能拿她当自己人。」 这个道理李白并非不知道,她对肖天明的信任,源于她对他的了解。但理智与情感,恰恰是两回事。 她说,「是吗?我看未必吧。就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也很和谐。」 「哪儿有?」 「没有吗?我都亲眼看见了。」 「不可能,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在餐厅。」 「我的脸都那样儿了,怎么好见人?就是要躲开人多的时候去吃饭。」肖天明天性脸皮薄,李白可能也一样。气头上是一回事,气消了是另一回事。 「那你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吃饭?」 「我……」肖天明提起这个来,还真有点气,「我见得着你吗?你出现过吗?光顾得自己去吃醋了。」 李白让「吃醋」这两个字给点到了心事,不肯承认,「别瞎用词,什么吃醋?」 肖天明见识过李白今天的样子,生怕又激怒她,就赶紧说,「行行行,反正我和她没什么。」 李白刚被说了「吃醋」,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说,「我不再坐你的车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为什么不坐了?」 「我……」李白的脸忽然红了,肖天明还在继续问,「说啊,怎么了?」 李白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经常看《红楼梦》吗?男女都大了,小时候再怎么好,大了也不好总在一起了。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吧?」 肖天明本能的笑了起来,然后又闭了嘴,心里不知怎么难过起来。他觉得李白说的有道理,又没道理。一时两人都说不出来话。李白低低的说,「我进去了。」 高中剩下的时间里,李白真的没有再坐肖天明的车子,肖天明也没有再骑车。第二天,他等在李白去公交站的必经路口,看那个人走过来了,就转身慢慢往前走。 李白也看见了他,出门不见人的失落瞬间消失了,她快走赶上,虽然一路无言,早上的阳光照着两个人。那时候那么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 伤感啊,那时候那么年轻。 第6章 3-1 那时候那么年轻。哪里会想到,青春如此之快,简直是还没过、就熘走了。时间也真的很快,从前觉得每一年都很漫长,现在五年过去,似乎不过弹指一挥间。也许,时间的快与慢,只是用来衡量的。地球上的通讯越发达,时间仿佛过的越快。思念本来可以让时间变得漫长,现在让各种先进手段给沖淡了,时间也变得更短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肖天明和李白仿佛像以前一样,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郝延华更经常的来找肖天明。每次李白看见,都有点心里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上次在学校门口和刘奔的冲突,虽然她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但经过此事,她比以前更不好意思评论肖天明或郝延华什么。以至于有时付颖在她面前说郝延华的坏话,她也故作矜持。 少女情怀总是诗。有时候啊,也真是孤单无依。 相比之下,李白还是更喜欢放假,因为放假的时候,她和肖天明呆在一起的时间会很多,肖天明只是偶尔回一次自己家,多数时候住在爷爷这边。他们都在校园里住,也经常一起上自习,而郝延华则基本不会出现。 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寒假。a大图书馆的借阅卡升级,进馆需刷卡。无意之中,肖天明发现了新捷径:借阅卡不是磁卡式的,进出刷条码,肖天明便把爷爷的借阅卡复印了偷试了下,居然也刷的过去。于是,就带着李白进去。 李白说,「这不行吧?万一被抓住,怎么办?」 「不会的。」 「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被抓住了,多丢人啊?」 「你在学校门口和刘奔打架,怎么不嫌丢人?」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这是偷鸡摸狗的沾便宜。」 肖天明哂了她一下,「你用原卡,我用复印的,行不行?」 「能行吗?」 肖天明一拍胸脯,「肯定行。」 两人作贼似的到了图书馆,又紧张的不停看保安,还是肖天明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刷了卡进去,返身沖李白一脸的贼笑。李白瞟了眼保安,也刷了卡,快速通过,一把抓住肖天明伸出的右手,长唿了口气。 肖天明明明自己也很紧张,但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有什么可紧张的?」 李白握着他的手,「我不信你不紧张,心里肯定也在怦怦跳。」 「我才没有!」 「我才不信!」 「不信你摸摸。」肖天明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互相看了几秒,忽然又都别过头,手也松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两人都很安静,基本上没有闲聊。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才有所好转。 整个寒假,他们全在努力学习。 高考的压力对所有学生是一样的,即便你在a市,即便你有着全国人民都羡慕的高升学率,压力依然在。况且,这种压力,越在好学生身上,体现的越充分。 一天晚上,他俩并排往家走,李白说,「我真的好累啊。」 肖天明安慰她,「你要想,我们这么辛苦,一定会有回报的。」 「对了,天白,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肖天明毫不犹豫的说,「医学。爷爷希望我学医,我自己也觉得学医不错,努力克服人类的病痛,据说有些病的治疗上,我们国家还是落后。你呢?」 「我?我还没有完全想好。但我觉得国际关系专业似乎挺酷,我想试一试。」 「国际关系?将来干什么?」 「外交官吧?」李白不确定地说,「或者去wto仲裁庭?最近新闻里不是老说吗?中国老被发达国家以倾销之类的名义被限制,我要学这个,然后为国争光。」 「那你应该去学法律吧?」 「不,」李白很有主意地说,「国际关系明显更酷。学习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面儿也更广。我已经查过了,美国之类的学校,法学并没有本科。或者说,其他专业的也不妨碍申请美国的硕士。」 「那就好,我也打算将来去美国留学。这样好。」 两人并肩走着,似乎未来就在眼前。那天下了点小雪,又是临近过年,基本上没学生了,校园里很安静。路灯无言,看着这一对年轻人说着话儿走过。 开学就是几次测验,李白的分数尚可,自己比较满意。肖天明比她的更好一些。虽然有时信心不足,但以分数揣摸,两个人上个重点都应该不成问题。a市高校林立,重点不少,但同时既有医学院,又有国际关系专业的,且两个学科都属于一流水平的,只有a大。 李白偷偷留意过郝延华的成绩。让她觉得不大舒服的是,居然也还不错。让她觉得尚可自我安慰的是,不如自己。 付颖说,「我豁出命去,也要考上a大的医学。我们家三代全搞医,我得从父业啊啊啊啊啊。」 「你要考医学?肖天明也要考呢。」 付颖本来趴在桌子上,听说后立刻直接腰,「什么?我还没报名,就先在学校里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李白让她逗的直笑,「那你想办法把他干掉,让他别和你报一个学校。」 付颖转了转眼珠,「哎,我派你好了,派你去用美女计。你把他拿下,怎么样?」 李白打掉她抓着自己的肩膀,「乱说什么?!」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学期是最容易过,也是最难熬的,人人都像要变形。a市又没有春天,仿佛过了年就是焦灼的干热,混杂着高考的紧张,焦灼中带着疲乏,唯一能的,就是不断畅想高考后的新生活,仿佛是刑囚已久的人在嚮往外面的自由世界。 四月起,肖天明就一个人住,原因是肖家爷爷被送去医院。过了些日子,他父亲找他谈话,让他搬回家住。 「为什么?」 「你爷爷以后可能会住疗养院。」 「这么严重?」 「他年纪大了,你也知道,身体一直不大好。」 「我可以照顾他。」 「你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更专业?」肖天明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说,「那我也可以继续住啊。」 肖海臻沉吟了下,「别住了吧。」他看了眼肖天明,就是这一眼,让肖天明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意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自郝延秋进门后,第一次没有忤逆父亲的意思。 「要不我住到高考?不,住到我上大学吧。大学开学后,我就有宿舍了。」 肖天明的话说的实在,也没有恶意,但听在父亲的耳朵里,并不是滋味。人生有时是无奈的,虽然有些事很简单。 「好吧。天明,你也终于快长大了。一晃眼,真快呀。」 肖天明听的有点鼻子发酸。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说还有下半句「只因未到伤心时」,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半大小子。 「好好学,好好考,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别像你爸似的,被别人操控了路。」 肖天明的嗓子被堵住了,从来没和爸爸谈过心,但他知道当年爷爷非让他学军工、呆在军队的往事。在那一刻,他和爷爷的感情、他对爸爸的同情,同时激盪在心里,哪一个都没有占上风,他忽然说了句,「其实爷爷为你选的路没什么不好。」 肖海臻愣了下,很含煳地说,「是没什么不好。」很快又说,「好好学习,没事别惦记你爷爷。一个月去看一次吧。离高考也没几天了。」 「嗯。」 肖天明答应了,却没想到,这个答应却让他后悔终生。 高考结束了。最后一门也考完的感觉只有疲惫。付颖在隔壁考场,两人并肩往学校外走,一边走一边讨论这几天的考试,每错一道,李白就大叫一声。付颖说,「我不和你对了,我错的比你多。」 「什么啊?刚才问的,可都是我错的。」 「我没你记忆力好。我自己做错的题,根本记不住。」 熙熙攘攘都是人,她们走到校门口停住了,李白和肖天明约好,要一起去吃顿大餐庆祝下。两人站着接着议论考试,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看见肖天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他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付颖安慰她,「你别往坏地方想。」 两人又等了会儿,直到保安门已经锁上了教学楼门,李白说,「他一定发生什么事了。」附近有个公用电话亭,经过上次的事件,她记住了肖天明的电话,果然,关机。李白的脸色很差,刚才的劲头瞬间全无。 「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付颖安慰她,两人饭都没有吃,就去了肖天明爷爷家。门锁着。李白的感觉越发的坏了。付颖一直陪她到五点,她反覆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已经确定是出了事。打发走了付颖,一个人焦灼的走来走去,电视也没有心思看。肖天明父亲的家,她只大约听肖天明说过在哪一片儿,从来没去过,也没有办法去找肖天明,只能一个人焦灼的等。原本打算高考完后第三天就飞西宁,也耽搁了下来。 第三天,串门回来的奶奶说,「肖家爷爷去世了。」 李白的头嗡的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天了。后事都办的差不多了,讣告都发出来了。」 李白呆坐了一会儿,「有几天是什么意思?是说好几天了?」 「不知道。」 确实是好几天了。肖天明为此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你不要不知好歹,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了怕影响你高考?」 「高考?高考怎么样?有比我爷爷更重要吗?」 「你来看他又怎么样?他能活过来?战死沙场的军人多了,死在各种事故里的军人也多了,有的连骨头都只剩几片,哪能等到父母来?矫情什么?」 「哼,我矫情?只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肖海臻大怒,「肖天明,我还是你老子,你不要反了天了。」 肖天明针锋相对,「我反了天了?我反了天了又怎么样?你当我不知道,你恨爷爷。你就是不想让他看见我最后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是be。就是因为想办法he,所以才卡文。。 第7章 3-2 肖海臻一巴掌抡了过去,军人的手掌,那是非常有力量的,肖天明的左脸瞬间鼓了起来,郝延华叫了声,才要上去,让郝延秋给拦住了。 肖天明捂着脸,仇恨的望着父亲。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打的子弹比你吃的饭都多,怕你?」 「呵,是,你是不怕我,你连你自己的亲爹都恨,你怕我?」 「你——」肖海臻又扬起了手,看着儿子的目光,终究没有落下来。 郝延秋等他上了楼说,「天明,这就是你不对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和你父亲说话。」 肖天明冷冷的回过去,「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郝延秋半冷半热的说,「听听这话,这得亏是你爸作主不让告诉你的,要是我,你还不得把我剥了皮?」 肖天明挨了打,又受郝延秋这一顿夹棒气,心里憋的发不出来。 郝延华看姐姐也上了楼,就凑上来,小声安慰他,「你别生气了。」 肖天明一扭头,「不用你管。」 郝延华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你不要生气了。刚才你那话说的确实不对,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爸爸?」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啊?他前几个月刚刚对我说,不要让别人操控了人生。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怪我爷爷当年拦着他不让他学土木、非要让他参军吗?他怎么不想想,他要不是学了军工,能有今天的威风吗?还跟我摆威风?这威风哪儿来的?」 「哎,哪儿有当儿子不亲父母的。我听我姐姐说,你爸这几个月,瘦了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去医院。」 「几个月?这么说,他是早知道我爷爷不好了?」 郝延华语塞。 「哦,怪不得,我说那天假惺惺的让我不要再住爷爷家了。原来他早知道了,哈,还真是个疼儿子的好父亲。」 「天明,你这话也说重了,他也是怕影响你高考。」 「不用假惺惺的。」肖天明粗声粗气,「我爷爷呢?我即便考上世界上最好的大学、我能挣好多好多钱,或者我当上了国家主席了,又怎么样?我能不能再叫一声爷爷、听我爷爷叫一声我?看一眼我爷爷、让他看一眼我?」肖天明说到最后,声音都颤了。他擦了擦眼睛,看向地面。 「哎,我能理解你,毕竟你爷爷是你最亲爱的人。」 肖天明没有吱声。 「其实我并不愿跟着姐姐出来,但没有办法。我家里穷,山沟里的,爸爸早就没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很老套的故事对不对?她死于什么病我都不知道,没钱治。所以,你还生气有没有让你见最后一面。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见了最后一面又怎么样?反正是没钱治。既怕她走,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又盼着她走,因为确实是害怕。那种又怕又盼的滋味,你们不能理解。」 肖天明还是没有吱声。 「你想开一点。其实哪里有什么最后一眼,每一眼都有可能是最后一眼,因为我们是不会知道死亡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 「天明!」 「不用再说了。」他一扬手,掀翻了郝延华暂时放在腿上的热茶,烫的她嗷的一声。肖天明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手拨拉下水珠,正好郝延秋的儿子肖天宇正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幕,大喊一声,「啊,妈,哥哥在摸小姨的大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肖天明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就是嘛,你刚才在摸小姨的腿。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小孩子能不能别瞎说?才多大啊?一脑子的不三不思的想法。」 郝延秋闻声出来,「有这么说弟弟的吗?你摸延华,我没说你,你倒先叫起来了。」 郝延华满脸通红,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说话。 「延华,刚才是怎么回事?」 郝延华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眼肖天明又低下头,「没什么事。」 郝延秋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书房的那条门缝,口气缓和了下来,「年纪轻轻的,恋爱可以谈,在家里别太出格。」她看了看郝延华的腿,又看了眼肖天明,「你带延华去医务室看看吧」又话里有话的说,「有些事,可是要负责到底的。」 肖天宇冲着哥哥嘲弄的笑了笑,蹬蹬的跑上楼去。肖天明才要辩解,郝延华轻轻的拉了他一下,「我想去医务室看看,我火辣辣的疼。」 肖天明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他还是又看了眼她的腿,没有破皮,但红红的一片,最终还是陪她去了。 李白一直到肖天明回来收拾东西才再次看见他。几天没见,他憔悴了不少,看的她一阵心疼。两个人默默坐着,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肖天明才发现她在流泪。这些日子,他的心都是木的。看见她流泪,也生不出安慰的念头。李白伸手环住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两人这么一直坐着。好半天,李白才说,「天白,你节哀顺变吧。」肖天明听了这句,也是鼻子一酸。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都在的。」肖天明正过身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默默的流了很长时间的泪。 按照a大的规定,所有分得校园内住房的教授,本人及配偶都对住房只享有终身使用权。也就是说,人没了,房子就要腾出来。虽然这条规定并没有很紧迫的时间要求,但肖天明爷爷作为a大前副校长,身前早有交待,死后一个月内把房子腾好。 在这个时候,肖天明发现,原来爷爷是早就安排好了身后事。所有的图书与资料,一律捐给a大图书馆。剩下的资产,全部都留给肖天明。郝延华背地里说,「这得亏没古董,否则,像哪个教授似的,还得争一阵儿。就那么点钱,还特别留给大孙子,谁稀罕?」 话虽这么说,清点资产那天,郝延秋还是出现了,还带着肖天宇。肖天明漠然,仿佛看都没看见他们。还是李白,出于礼节打了个招唿。肖天家本来在吃着雪糕四处闲看,因为李白的打招唿,看向了她。 「妈妈,她是谁?」 郝延秋不在意地说,「你哥的同学。」 肖天宇打量着她,「噢,我还以为我哥背着小姨噼腿了。」 肖天明皱了皱眉,「没事别瞎说。」 肖天宇咧咧嘴,「我瞎说什么?我都看见了,就是你摸小姨的腿。」 李白本来在收拾东西,忽然停住了。肖天明看了眼李白,喝住他,「你乱说什么?」 肖天宇哼了声,「敢作不敢认。」 「你——」 郝延秋说,「天宇,这种不体面的事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 肖天明又看了眼李白,「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郝延秋说,「我都说了,这关系到女孩子的脸面,不要再提了。」 等他们走了,肖天明说,「小白,我没有。」 李白很想显得大度,十来岁的年纪,对这种话题又脸皮薄,只说了「嗯。」她以为肖天明会进一步解释。但那时候的肖天明也是十来岁的年纪,对于这种事只想迴避,李白没再问,他也就没再说。 肖天明爷爷桃李满天下,收到老师的讣告,从世界各地赶回来。老人家遗嘱要求一切从简,发讣告时,已经火化,大的追悼会没有,追思会办了一场,肖天明也没有去。 人没了,学生们能尽心的就是帮忙收拾下遗物,也有表示悼念的,肖天明也不想应酬。肖天明爷爷的书籍资料很多,a大图书馆派人来分门别类的整理,连着几天,院门前都是人。李白就陪肖天明在三教楼顶上坐着,看着他们像蚂蚁般忙忙碌碌。 肖天明喃喃的说,「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 李白大吃一惊,「天明!」 肖天明转过头,沖她苦笑一下,「别当真,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说。我能怎么样呢?」 李白把手指插到他的头髮里,摸了摸,也嘆了口气。 「其实人活着挺没意思的。你说,我爷爷最后是原谅他了,还是怎么样?」 「应该原谅了吧,我猜。」 「延华说,父母子女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恨。」 李白听到这个延华,心里不是滋味,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哦」了一声。她想到,在他最难过的时候,他也没有给她打电话。相反,陪在他身边的是郝延华。 「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哪怕我不恨他。」 李白不知道说什么。她想了想,诚实地说,「也许我和你一样。要是有一天,有人没让我见我奶奶最后一面,我也会终身不原谅他。可能我也不恨他。」 肖天明嗯了一声,又像自言自语地说,「他有肖天宇也够了吧?以后,我就是名义上肖家的儿子。像他说的,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我什么也不靠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两人默默的坐了会儿,肖天明的手机响,李白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郝延华」,肖天明接起来。 「嗯……我和人在三教坐着……没事,我挺好的,你好点了吧?……哦,那你当心,现在天气热,别发炎了……嗯,行,我给你捎……慕斯蛋糕是吗?行,晚上我回去捎给你。」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李白,「郝延华让我给她捎个蛋糕。」 李白哦了声,尽量让口气平淡地说,「你们现在关系好像好一些了?」 第8章 3-3 「嗯。还行吧。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她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比她那个姐姐强多了。」 李白心里翻腾了下,但也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她说,「我妈让我回西宁住几天。」 「啊,对啊。原来你说你一考完就要回去。」李白考前是这么吵嚷着的,她说她不想在a市等成绩、等分数线,太难熬。 李白试探着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去哪儿?西宁?」肖天明摇摇头,「我不去了,哪儿也不想去。」 「那我也不回去了。和你在这儿,还有个伴儿。」 「不用了,你回去吧。亲人最重要,能多陪一时是一时。」 「我不,我要陪你。」 「真的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呆一阵儿,你天天这么陪我干坐着,我还觉得有压力。我现在脑子都是木的,想自己调整一阵儿。」 「那你回家不是觉得压抑?要不你还是跟我去西宁吧,散散心。」 肖天明摇摇头,「哪里也不去了。我最近每天看书到很晚,只有看书,才能静下心来。爷爷也说过,心里不好就看书。也许我过些日子会出去转转,但不是现在。」 「可万一你和你爸他们又吵起来了呢?」 「不,不会的,我都不想理他们,吃饭也尽量加快速度,或者避开他们。再者,有郝延华在,我也不觉得就我一个外人。你回去吧。西宁也一样能查成绩,等要报志愿了再回来。」 李白听他提了几次郝延华,也确实有点不开心。于是就说,「那好吧。有郝延华陪你,我也就放心了。」 李白在西宁呆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和肖天明有时通电话,主要是家里的座机,虽然父母已经承诺她要买手机,但肯定是回a市再上号。座机她也不好意思用的太频繁,虽然和付颖也是经常通电话。和肖天明在网上聊几句,也不太多。她倒是方便,肖天明家就一台电脑,原来是给肖天宇打游戏用的,自然也不喜欢肖天明用。 分数刚下来的时候是最热闹的。李白远在西宁,查成绩并没有耽误。查着了就问肖天明,听说他好于自己,松了一口气。再问付颖,也考的不错。付颖消息多,晚上就把班上同学的大体情况告知了李白。但都是本班的,外班的,也是李白心里暗自想问的郝延华的,并没有在付颖的报告之列。 分数线下来的时候,还是付颖通知的她,「小白,我们都上了重点线!」 「真的?!」李白虽然心里有准备,当听到自己真的上了重点线,还是惊喜的叫了起来。「西宁还是太落后,我知道的就是比你们慢。」虽然就是慢了一小会儿。 「你快回来吧,报志愿了。」 「好好好。本来也是这几天了。」 放下电话,李白就去订机票。父母也都不拦着,什么都由着她。 李白下了飞机,回到奶奶家,第一件事就给肖天明打手机。响过几遍才有人接,她张嘴就说,「天明,我回来了。」 那边是郝延华细细的声音,「哦?你是哪位?天明在洗澡,让我先接一下电话。」 李白的心沉了下,「哦,没事了,我一会儿打过来吧。」 肖天明并没有给她回电话,她也并没有再给肖天明打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李白频繁的和同学们走动。整个a市的成绩分布网上早已可查,a大附中本来就是重点中学中的重点中学,那年更是大爆发,够985线的就有三十多个。以肖天明和李白的分数,报a大应无悬念。付颖虽然低一点,但也不错。他们的志愿早已定好,既然上了重点线,也不会更改。 郝延华居然考的也不错,这让李白有些意外。 「你确定?」 「肯定没错啦。我问过他们班同学。还真是小瞧她了。」付颖说。「不过比你低,虽然上了985线,但要上a大有点小悬。」 李白劝自己要大度些,偏偏付颖说,「我听说,肖天明最近和她走的挺近,有次还被同学们看一起逛街了呢。」 「不会吧?」 「真的。还在一起挑蛋糕,手上拎了好多扫货的袋子。」 李白没吭声。 「要我说,肖天明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吧?」 「差是我们觉得,各花入各眼。也许日久生情,我们不知道而已。」 付颖有点难以置信,「你们吵架了?」 李白不置可否。 报志愿了,整个学校人声鼎沸。当然,也有垂头丧气的,人都没来,派家长来涂志愿卡。 李白当然是被羡慕的对象,她本来已经把志愿卡涂好了,准备交的时候,郝延华过来了,带着笑说,「李白,你要报哪里?」 李白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看她。她也不抬眼皮,只冷着脸说,「在桌子上,你随便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郝延华真的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细细的说,「哎呀,天明和我说的,果然不假。太好了,我也报的a大国际关系专业,我们以后说不上还是同班同学呢。」她晃了下手里的志愿卡,「这是天明的。他报了医学院,这样我们以后还在一起,都是a大的。」 李白自小的任性在那时候爆发了,她冷冷的冷冷的拿过自己的志愿卡,说,「是吗?肖天明倒没和我说你也要报a大国际关系的事。」她拿起橡皮,蹭蹭擦掉第一志愿的代码,把第二志愿的学校填到了擦出来的空缺那儿,看着郝延华,「现在,我们不会是同学了吧?」 郝延华讪讪,「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爱和你一个学校。肖天明留给你,你们在一起就行了。」 当天,李白就收拾东西,又飞回西宁。父母见她突然回来,问了几句,李白说,「干嘛?捨不得钱啊?现在淡季,没人坐飞机。」 李白妈妈说,「你这孩子,怎么像吃了枪药似的。不是志愿报的不顺利吧?a大报的人太多?」 「是苍蝇太多,不稀罕去了。」 「什么?你改志愿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呢?你是不是和谁赌气?」 李白不吭声。 「你怎么这么任性?报志愿是一辈子的事,你报哪儿了?啊?你说话啊。」 李白说,「你怕什么?r大也不错,多少领导人都出自r大。眼里只有a大,势利。一个苍蝇环绕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李白爸爸天生随和,就出来打圆场,「行啊行啊,r大也不错了,也差不了几分。再者说了,小白的分数也不是特别出彩,要是报了a大又没被取上、调成别的专业,我看更闹心。r大就r大吧,都是一流学校,差不了几分,还更稳妥,r大的国际关系专业不比a大差多少。未来想回a大,硕士、博士都是可以的嘛,何必现在冒这个险?哎呀,你也别说她了,专业都由着她去了,还在乎学校吗?本来也不差嘛。」 李白妈妈说,「这孩子从小没人管,任性惯了。本来一个女孩子,报国际关系专业,我就说不好,你非顺着。这倒好,现在一甩手,连学校都换了。」 「r大没什么不好嘛。高考分数差不了几分,都是一流大学。」 「是没什么不好,但就这性子,早晚惹出什么事来。一言不合,连报志愿这么大的事都不管不顾想改就改、和谁都不商量,未来再……」 「行啦行啦,这不也没有大过错嘛,r大也不错。a大出来的,天之骄子,小白本来就有点傲,要是真是a大的,也许更傲了。行啦。」 肖天明并不知道这场风波。报完志愿没见着李白,还以为她和人吃庆祝饭去了。晚上给李奶奶打电话,才知道人已经走了。他还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不知道,问也不说,从小这脾气。」「 「不高兴?也没说什么事?」 「没说,不肯说。回来就阴沉着脸,箱子都没打开,直接跟我说她要回西宁,然后就走了。刚才来电话,说是已经到家了。」 肖天明不自觉的嘆了口气。李奶奶说,「天明,小白呢,性子不好,看着坚强,实际挺敏感,有时要面子,又不爱说,不屑于人家争,背地里自己都咬断了牙,你多体谅体谅她。」 李奶奶这话如果是说给十年后的肖天明,他一定懂。但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子软,性子也软,情窦初开,两人也没有把窗户纸捅破,有人和自己提这事儿,还不好意思。他含煳的答应了,倒一时不好意思立刻给李白打电话。 这么一拖,就是好几天。就像吸了水的纸,水只要吸进去,即便你再想办法,也终是留下了痕迹。 在后面几次通电话中,李白像是一个正常的同学,没有提自己改志愿的事。肖天明也没有发现,也像一个正常的同学,和李白聊着天。高考结果的出来,很大程度上沖淡了他先前的愁闷,他在慢慢的恢復,对李白的思念也在慢慢的恢復。但就是年轻,害羞,腼腆,总以为要等到更好的时机,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甚至有时想,他的心意李白都懂,就这么处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像习惯了白开水。 查到录取结果的第一时间,肖天明就给李白打电话,「小白,我被录取了!」 李白的声音相比则显得平淡许多,「嗯,我也被录取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实现梦想,一起正大光明的在a大上课,进a大的图书馆了。」虽然知道梦想实现的可能性很大,但梦想真的实现了,还是一样的激动。他手里握着电话,心怦怦跳着,告白的话就在嗓子眼里,虽然就一句「小白,以后我们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都在纠结cp问题,还有同学发明了双白、双李这个让我耳目一新的说法。一比一都写了,不妨现在就说出来:只因当时太年轻,说的就是双白的错过。我够爽快吧?:) 第9章 4-1 李白比他发言在先,而且声音平静,「你可能搞错了。」李白平静的说,「我报的是r大,r大国际关系专业,和你成不了同学了。恭喜你,肖天明同学。再见。」 肖天明傻了眼。 这一头,李白进了卧室,锁上房门,呜呜痛哭,任谁敲门也不开。无奈,她父母只好向她奶奶搬救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李白奶奶电话里倒也没劝她什么,就让她哭完了洗洗脸,说女孩子不能太不像样了。再怎么样,走出家门,就得光彩照人,头髮要一丝不乱,眼睛不能肿、脸更不能花。其他的,爱哭就使劲哭吧,哭透了了事。李白爸爸没说什么,倒是李白妈妈小声说,「老太太这心大,这要是搁过去,真是教大家闺秀的风范。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风度重要。也不知这么教出来的孩子,最后会怎么样?可这孩子这么任性可怎么好?」 李白爸爸倒也安之若素,「随她怎么任性,只要不失了大分寸,怎样都好。」 录取结果出来,肖天明和付颖都如愿以偿的上了a大医学院。郝延华也上了a大的国际关系专业,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付颖告诉她这个结果时,两人都无语。最后付颖嘆了口气,「小白,你说说。」 李白心知自己有可能是上当了,但也不确定,加上好面子,就说,「没事,权当我施捨给她的。她要我的什么?我全都施捨给她。有什么啊?小爷我富的很,不屑她一个穷人惦记着。」 付颖无可奈何的嘆口气。「小白,你呀,真是何必,就是太骄傲。其实有什么必要?就算肖天明真的和郝延华在一起了,你又有什么必要拿自己的前途这样赌气?」 李白还嘴硬,「r大没什么不好。」 「r大是没什么不好,但那不是你的梦想。r大是没什么不好,但肖天明在a大。你就算放弃,至于放弃的这么刚烈吗?」 李白只草草地说,「你放心,在r大,我也一样出彩。」 事过境迁,其实,当时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了这一点事反应那么大。甚至,都不想去和肖天明求证。 当时她总结性的认为,也许,是在肖天明的事情上,自己的承受力太弱了。换句话来说,就是太在乎了。因为在乎,所以承受不了一点点的瑕疵和波动。 年轻时,爱的太纯粹。希望即便在最强烈的光线下,也不会看到杂质。 现在则对万事都没有那样的苛求。回头看,原因只有一个:只因当时太年轻。 只因当时太年轻。 志愿事件的真相肖天明是从付颖那儿得知的。 肖天明当时就回了自己家,叫郝延华出来对质。 郝延华说,「就是你说的呀。」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你忘了那次全家吃饭,你爸爸问你要报哪里,你说是a大医学院。」郝延华现在很聪明,在他面前提到他父亲时,从来都是「你爸爸」,而非她惯常称唿的「大哥」。 肖天明的态度瞬间变的极为恶劣,「那是我告诉你的?你自己听别人说话,那是我告诉你的?」 郝延华很委屈,「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我以为我们都很熟了,也就是随便一说,这也不行?怎么了?不就个志愿吗?不保密吧?」 郝延秋端着一盘西瓜进来,「就是,就这么点儿事,惹出什么事情来了,还至于回来这么质问郝华?你忘了,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延华可是帮你送饭到卧室,有你爱吃的,也都给你留着。一转眼,就这样对她啦。」 「姐,你别说了。」 郝延秋呵呵的,「害羞了?好,我不说了。」 肖天明说,「我的权当是我说的,李白的呢?谁告诉你的?」 郝延秋皱眉,「怎么了?同学之间打听个志愿又有什么要紧?这还是秘密不能说了?」 郝延华说,「就是呀。我知道她和你很要好,毕竟是同学,我和她聊聊天,也没有什么的吧?她总不会为了这个生气了吧?」 「你别打岔,我问你,谁告诉你她要考a大国际关系专业的?」 郝延华的语气十分无辜,「是她自己呀。」 「她自己?」 「是啊,我去问她报什么,她自己说的呀。」 肖天明气得咬牙,「你——」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哎呀,我当时只是说,你报的是a大,我也想报a大,她也报了a大,大家未来还是同学,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也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直接改了志愿卡,像是很不愿意和我们同学似的。天明,你什么时候惹得她了吗?我真的就只说了那几句话啊。」 肖天明说不出来话。他隐隐的觉得这件事似乎是郝延华搞的鬼,但他听来听去,似乎李白也就是听说郝延华也要报a大国际关系专业就愤而不报了。十八岁的男孩子,哪里懂得女孩子心里想的什么。肖天明能想到的,就是李白误会他把她的志愿告诉郝延华,是生他的气,再多的,他就想不到了。因此,郝延华说原因在他他也不敢肯定。一时,只好气乎乎地说,「我的事,以后请你们少掺和。」 郝延秋似笑非笑,「哟,这话说的,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 「呀,天明,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别说我就是和你一家人,天宇还是你弟弟。就说延华吧,这么大的姑娘,平日里你们俩的事情我们也不是没看见。」 「我们什么事情?」 郝延秋暧昧的笑,「得啦得啦,延华害羞了。我们延华是小地方来的,比不上大城市的姑娘开放。这事儿我已经跟你爸说了,虽然说起来不是很好听,但毕竟都是年轻人,他也能理解。」 「你乱说什么?我和郝延华……怎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郝延秋摆着手,「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看着吧。只要不是特别不上道,早一天晚一天的,我都随你们去。」 肖天明还想再说什么,又觉得这种事再缠下去也无颜说的很明白,他性子软,又向来没有和别人吵架的习惯,便索性回到自己房间。 开学前,李白回来了。虽然上次她大哭时,李白奶奶在电话里听了李白爸妈说过几句,但因为李白就没和他们说多少,自然也没告诉李白奶奶多少。 李白回来后,肖天明来了几次电话,李白都不接,就让奶奶说她不在。李白奶奶说,「这是肖家小子惹你了?」 李白不吭声。 「你爸说那志愿的事,也和肖家小子有关?」 李白还是不吭声。 「那肖家小子知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 「知道这件事?」 李白有点气嘟嘟的,「爱知道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也和我赌上气了?」 李白憋了憋,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也没有什么。就是他那个后妈的妹妹,说肖天明告诉她我报什么专业,她也就要报,说我们三个还是同学。」 李白奶奶说,「听起来,这确实是挺小的事。你就为这改了志愿?」 李白不吱声。 「志愿不志愿,我也不懂,什么这个学校那个学校的,是你选的,你就去上。只是和你说了好多次,做人呢,要像鸭子凫水,脚下再努力,表面也要沉稳,不能咬牙切齿的坏了风度。你沉稳,你的朋友看了舒心,你的敌人看了闹心。你看你,人家不过是使了点计策,你就弄成这样。即便是真是他告诉她的又有什么要紧?谁和谁不说点话?」 李白执拗,「不,奶奶,我和他之间的事,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他不能告诉别人。他是我一个人的,我绝对不和人分享。他要是不能这样,我宁可不要他。」 「倒也不是不行,横竖不过是小事一桩。」奶奶说,「事情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太计较。但你对他、对自己都这么苛刻,将来怕是要在这件事上吃亏。到时候你自己记得别太后悔就行。横竖都是小事。」 李白奶奶没说错,三年之后,她果然为此吃了大亏。 志愿的事,肖天明后来也向李白做了解释。他说,他绝对没有向郝延华透露过她要报什么志愿;他临时让老师叫走了,而她刚好在附近,他让她领过志愿卡,但填好后是他自己交的。 李白不冷不热的听着。那时候她已经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于冲动了,也不算占理。严格来说,即便肖天明真的和郝延华说了,又怎么样?就像奶奶说的,谁和谁不说点话?她不也一样和付颖说过肖天明的志愿吗? 根源不在这里。但根源却不是少女之口能说得出来的。 所以,在肖天明解释的时候,李白却并不想细追。得理不饶人是李白的性格,但这件事自己说不出来能明说的理,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就强辩地说,「谁因为她啊?我是a大呆够了,要是一辈子在a大,有什么劲?a大附小、a大附中,如果连大学都是a大的,未来硕士博士怎么办?一辈子的a大的?腻不腻啊。」 「真的?付颖说,你是和郝延华赌气。」 李白心里说,你真傻假傻。嘴上说的却是,「是有那么点讨厌她,但我不至于傻到拿自己志愿赌气的程度。」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肖天明说,「以后这种事和我商量商量,别那么快做决定。」 李白嘴上非不服输,「我的事,我不能做决定吗?」她想起郝延华代接的那个电话,还有付颖听来的传言,心里就有气。她就说,「你和她说了也正常。同一个屋檐下嘛,都是同龄人,聊些知心话,也正常。」 肖天明没有听不出来这正常话背后的酸熘熘的劲儿,只说,「其实也很少说这些。」 在肖天明的语境里,「很少说这些」的意思是,我们不常深聊。但在李白的语境里,「很少说这些」的意思是,我们常聊别的、只是不说这些。 于是李白更冷地说,「是啊。我看你现在状态不错,看来她功劳不小。」 如果放在现在的肖天明的身上,他会解释说,「没有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十八岁的肖天明说的却是,「她也有可怜的地方。」 李白就举起可乐说,「那祝你们以后同学愉快。」 这一些,在现在的李白,全明白了。李白只是不明白的是,像这种对话,究竟只是因为当时两个人太年轻,还是因为当时两个人没有挑明,还是男人与女人的对话模式,本来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少亲在问《只许我爱你》。这文目前有重要问题没有解决,比如,男女主为什么分开、男主怎么把女主霸道回来等等。 再说了,总看霸道总裁你们不够吗。。。。。 第10章 4-2 人要经过很多磨鍊,才能八面玲珑,既说得了弦外之音,又听得出弦外之音。等真到这个地步,即便不老,也是少年老成,经过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譬如李向樵。 对于李白来说,李向樵像太平洋,海水湛蓝,却深不见底。 以前闲时她也曾想,不知李向樵有什么故事。她也曾去他们调查常用的某些资料库中查询,没什么收穫。她想不透,也懒得继续想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爱或不爱的问题,对她来说不是问题。甚至两个人为什么在一起,她也不明白。也许就是为了做个伴儿、像养个小猫小狗?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难看,李向樵有时带她出去应酬——当然,都是她自己觉得有趣,也愿意跟着去的情况下——她没有给李向樵丢过脸。也或许正是如此,两人还没分。在李白看来,李向樵可比小猫小狗强多了,鞋子一尘不染,衣服的领袖挺括,裤线总是笔直,什么重要节日也不忘给她买礼物,很体贴。 李白的朋友中,只有付颖见过他。是付颖结婚那天,李白喝多了,有人要送她,她把人赶走,掏出电话说,「我喝多了,你来接我吧」。就挂了电话,人趴在桌上。 后来,李白的电话一直响,付颖代接了,对方立刻问,「你是哪位?李白呢?」听完她报了身份后,很客气地说,「我是李白的朋友,大约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到 a市。麻烦你帮我替她在酒店开个房间,把房号告诉我,我回去后接她。」 付颖没有走,陪李白坐着,一直等到李向樵来。 李向樵进来看她那身打扮,知道是新娘子,先是道了贺,又谢了他们,然后一路抱着李白,直到放进车里。 返身和他们再见时,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红包。 「恭贺新婚、白头偕老。」 那红包分明是自己酒席上提供的那种。他们因为喜宴已经结束,只等着送李白,便把东西都拿到房间里。却不知什么时候,让李向樵拿了一个,连红包都包好了。 付颖之后在李白面前提起这件事,还拐弯抹角、各种试探。李白倒认的豪气,也没什么尴尬的,直说两人现在住在一起。当付颖满心赞嘆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时,李白说,「他就那样,分毫不欠别人的。你替我开了房间,他要给你房费,红包不过是个由头。」 付颖有点愣,「真的?」然后又说,「不对啊,多了好多。」 李白一副知之甚深的样子,「你别打他的主意,我们俩绝不会有收你红包的那一天的。他不会结婚的。」 付颖还不大信,李白说,「出手那么漂亮的人,你觉得适合做『一个人』的丈夫吗?」她把「一个人」咬得很重。为了剿灭付颖最后的幻想,李白说,「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两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婚娶的那一天。无非就是哪一天,两个人腻了,就拜拜了。」 「怎么会?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李白说的心不在焉,「为了有个伴儿吧。」 「有个伴?什么意思?你可别说你恨嫁,无非就是你愿意答应谁。」 「我哪里有那么抢手?」 「怎么没有?要我给你数吗?」 李白过了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当时觉得他的勾引既含蓄又明晃晃、不带掩饰,就是忽然觉得他也是个有品的人——我总不能跟着一个特别有烟火气的居家男人吧?」 付颖无语,「这都什么理由?你怎么不说你饥渴难耐?」 「也有那么点儿,」李白摇着手里的饮料杯,「有养生大家不是有那么种说法吗?女人常年没有性生活,容易中路淤堵,长期下来,容易脾气大。」 付颖无语,「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李白瞟了她一眼,「有什么不正经的?你一个已婚妇女,讨论这个,怯什么场呀。」 「那你倒是找个正经人啊?」 「他挺正经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很有风度、体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只要你需要。」李白又补充了一句,「似乎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就是可以随时散伙?你安全感爆棚了?」 李白抬眼,「安全感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愿意要我,我愿意要他,走到哪天,不愿意走了,互相告别,顶好。」 付颖当时看着她想问,「那肖天明呢?」卡在喉间,她问的却是,「那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李白不吱声。 付颖结婚,她心里并不好受。茫茫然的。那天她为什么喝那么多?她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两个人住在一起,即便再不想有家的负累,也难免会有些琐事。有时想,她和他就像家人,只是没有孩子。或者反过来说,家务请小时工,又没有孩子的二人世界,是不是家? 和李向樵在一起的自由度很大,两个人互相不负有义务。她和他,称得上相敬如宾吧?一起出去的时候,他总是很体贴的替她拿着东西;遇到难走的路,他会主动停下来扶她;如果天气恶劣,他会打电话问要不要去接她。有时她会陶醉在他的体贴中。而更多的时候,在享受这种体贴的时候她清醒的告诉自己,这种待遇,她不是第一个享受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他所形成的这一切的绅士风度,不是因为她,而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表现,她只是点缀他生命的过客。 他们应该都是彼此的过客,只是在哪个路口分开。 李白这一觉睡的不大安稳,年纪越大毛病越多,明明熬了几天困的要死,却得缓一缓才能睡沉。她闭着眼睛动了动,摸到旁边的被子,又闭了会儿眼睛才睁开来。 李向樵已经推门进来,他刚洗漱过,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发尖儿上似乎还有点水珠。「伊可称得上帅男子」,李白心想,嘴上说的是「你要出去?」嘴巴一张,她自己都有点嫌恶自己,夜真不该是女人熬的。然后又想,到底是什么促成两个人忍受着平凡的细节,非在一起不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嗯。今天约了人谈点事情。」 李白忍不住问,「我实在好奇,如果探听你的隐私了,你就当我没问。」 李向樵扣着衬衫扣子,「我从来不觉得你的问题在探问隐私,你随便问。」 「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却让她心里莫名一抽,他说,「又开了家公司。你不问我还不好开口。既然你问,有没有兴趣来和我一起?」 李白没反应过来,「干什么一起?哦哦哦,明白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很坚决地说,「不去不去。」 「为什么?我给的薪水可给你现在的工资高得多的多。」 李白嘻嘻笑,「那我嫌你公司小、名头说出去不够唬人,行不行?」 李向樵也不以为意,顺着她说,「行。那等你什么时候想从外资公司辞职了,欢迎你加入中国民营企业的队伍来。」 李白让他逗的笑,「那好啊。万一有一天我人老珠黄在职场中失业了,我去投奔你。」 李向樵伸手摸了摸李白的脸颊,「脸色这么不好。何必这么拼,女人不经老。」 「那不行啊。女人也是人啊,也得自己养自己啊,金丝雀是不能当的。」 这句话她是发自内心,别说她和李向樵没名没份,就是有名有份,她也不会——或者说,是更不好去他的羽翼下生活,她从来没有一丁点儿这方面的想法。 李向樵说,「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传统男人所最痛恨的那种所谓的女权主义?」 李白笑,「那你是痛恨我,还是你不是传统男人?」 「……算了,说不过你。」他看着她,忽然问了句,「不过,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李白愣了下,「应该——是吧?没试过。要不,我试试?」 李向樵扭了下她的鼻子。 两人笑闹了一阵儿,李向樵说,「晚上一起吃饭?」 李白踌躇了一下,「不了,今天和付颖说好要逛小商品城。」 「小商品城?」 李白还以为他是嫌弃,就说,「是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要拆了,付颖说去温习下童年回忆。我们小时候用的很多东西都是在那里买的。」 小商品城已经开了十几年。早些年,还是小姑娘时,小商品城是她们没事就要去熘达圈儿的地方。扎头髮的头绳和发卡、好看的记事贴、挂在书包上的各种毛绒绒的公仔,那时候虽然也有网络,但网购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再加上那时候好像也没有现在那么多玩儿的,逛小商品城也成了业余的一个不错的之处。因为政府规划,要把它们迁出市里。眼看关门的日期截止,付颖急的跟干什么似的。难得李白交了个差,倒休了一天班,和付颖去「故地重游。」 没想到李向樵居然知道,「那儿我知道,我也去过。」 李白有些吃惊,「你去过那里?」 李向樵笑,「那你以为我应该去哪里?友谊商店?友谊商店里的东西好是好,贵是贵,但远没有小商品城的东西种类多。不过不常去就是了。」 李白端详着他,「哎,你不会是个什么二代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年轻时写东西爱现实,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 如今走过一些路,也尝过一些滋味,现在却偏爱这类糖果文字,唯一希望能写出世事沧凉后的人情温暖,哪怕只是小说里的虚幻。 这篇的结局不会太遗憾,霸道总裁类的应该也会再写。 第11章 4-3 「怎么说?」 「友谊商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李向樵继续笑,「我说个友谊商店,你反应倒还真是快。谁不是个二代?怎么叫二代?不过家里之前有人当兵,不是困难就是了。」 「你家里也有人当兵?」 「嗯。『也』是什么意思?」 李白有点讪讪,「我有个同学,他爸爸也是。」 李向樵「哦」了声,「怪不得你见了我不怯场。」 「有什么好怯的?你就算是一个特别大的官儿的二代,又怎么样?不还是你是你、我是我?」 李向樵伸手拍了下她的脸,「你就是有这么一种任性,我喜欢。」 李白伸了个懒腰,嘴上有点不清不楚地说,「咱怎么也叫李白,不能给李白丢脸不是?」 李向樵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李白伸完懒腰说,「你不会真是个什么二代吧?」 「你稀罕?」 「说不定啊,哪天我见财生意,特别想嫁给你,也说不定啊。」 李向樵扣着袖子上的扣子,「那我就娶了呗,多大点事儿。」 李白的眼睛亮晶晶,「你能娶?」 李向樵用食指挑了下她的下巴,「你当真?」 李白往里滚了滚,「不当真。」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说的就是你和我。」 李白笑嘻嘻的,「现在流氓罪也没有了,耍耍就耍耍吧。」 李向樵走后,李白躺在被窝里刷了会儿手机。 微信上,同事们交流了下春节时的去处和见闻。李白不参加交流,她每年雷打不动的飞往西宁过年。 其实李白在a市有房子。奶奶去世后,在a大的住处就被收走了。她的家当没地方搁,于是就谁也没商量,自己作主买了个房子。买房子的钱是奶奶留下的,父亲说早晚都是她的,就都给了她。虽然不新,面积也不大,但好歹也是个房子。李白奶奶在时,她父母每年都回来过年。到奶奶去世后,a市也没有更多的熟人。加之a市一到冬天,就空气品质恐怖,索性就不回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母亲退休了,父亲还有几年。母亲到退休都是一名老师,父亲中途被调到教育局去了。李白当时听到这消息非但不恭喜,反倒撇嘴,「得,本来还有点假期的,现在彻底没了。」她反过来劝她爸,「爸,咱当地连个亲戚都没有,也不用你解决谁的升学问题。别说你当官发不了财,即便是能发财,我也不用你的。我看你还是别做了,依然回去做你的老师,还清闲点儿。一年俩假期,还可以和我妈来a市住些日子。」 李白的父亲脾气好,既不辩驳,也不吭声,该干什么干什么。 和李向樵在一起后,李白再也没劝过他们。父母若是知道她的生活,怕也不能贊同。也好,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父母儿女怎么样?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离你最近的人? 李白不知道李向樵在哪里过年,大约就在a市吧,也许会出国转一转?只要李白飞往西宁,他们就失去了联繫。李白不想父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说男朋友不男朋友、说老公不老公的人。她和李向樵间默契很足,李白都不明白这种默契是怎么达成的。李向樵有未卜先知的功能,还是某次她做了什么让他有所感觉? 也或许是因为两人从来不互相过问行踪的原因? 总之,李向樵从来没有给她添过这样的麻烦。她从来只需要交待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走时他送她,回来的时候他接她,仿佛两人就是极熟稔的朋友,不需要问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三年,刚刚晋升为中级谘询师。她的上面还有高级谘询师、总监,每一个档次又分为几个级别,只有一级一级的往上熬、吐血的打拼。副总她是不想,她还不想把骨头交待出去。她只想赚钱,无忧的养老,无忧的生活。她不以此工作为荣。 风险管理谘询,说起来复杂,简而言之就是调查与分析,有时会在现场调查,多数时候是在家分析各式资料。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只要肯搜索,什么都在眼皮底下。他们公司购买了各色的资料库,信息就存在于这一个又一个的资料库中。 同事曾笑谈,李白的资料是最难搜的。无论什么资料库,只要键入「李白」二字,前几十页都让那位大名鼎鼎的诗人盖满。李白曾因此沾沾自喜,继而佩服爷爷的伟大与英明。她只见过爷爷的照片,是奶奶冒着风险保存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爷爷虽然没笑,但眼神中露出的温和、顽皮与安详,说明他内心是真正快乐的。她曾无数次研究过她的照片,发现这种神情只有在她大四之前的照片中才出现。 做这项研究工作时,她想起肖天明,才想起她没有肖天明的照片,让她都毁了。肖天明并不知道。 肖天明还不知道的是,她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在浩渺的资料中搜索他的讯息,虽然他的生活很简单,他的消息也很简单。她只是默默的读着,然后便关掉。她知道他拿到了博士学位,还在顶级期刊发表过论文,她还试着读过,虽然也知道自己读不懂。 这几年中,肖天明给她打过电话,她总是匆匆挂掉。也给她写过邮件,她总是三言两语。还给她的im留过信息,可是她早已经弃用。 她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什么。她想等待神的指示,却仿佛越来越绝望。 女王与圣骑士,陪伴良久,却可能终将是过客。 李白赶到约定的咖啡馆,一点都没迟到。约的是十点,李白还奇怪为什么约的是这个时候。付颖支吾着说,自己想早点出来,否则,家里的小毛头从外面回来,就不好出来了。况且,也好些日子没过过小资的生活,喝喝茶,聊聊天了,李白也就信了。等到她真正到那儿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这傢伙的意思。 付颖旁边坐了个帅哥。与付颖同学多年,一看她的脸,就知道这傢伙干的是什么事。 「小白。」她挥手,她也挥手,坐的过程中,和帅哥点点头,「你好。」 「邹博,这是我同学李白;李白,这是我们院年轻有为的博士,邹一青。」付颖把年轻有为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李白笑吟吟的,「邹博士好。」 「李小姐的名字好特别。」 李白说,「哦,都是这样。第一次见时,人家总觉得很诡异。」 「起名字这人有魄力。」 「那不如说我也很有魄力。顶着这么大压力,行走了这么多年。」 邹一青哈哈笑,「是是是,要是搁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你们聊啊,我先去办点事儿。」付颖抓起外套不由分说的走了出去,留下李白和那位邹一青先生面面相觑。 李白看了看邹一青,有点无可奈何,「付颖跟你说,是来……相亲?」 邹一青笑,「小付挺热心的。」 这个愣头青。每次见面,聊几句,付颖就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说了很多回,李白是了解付颖的行动力的,倒也不担心。没想到,她行动在今天。连个招唿都不打。 「付颖她女儿,还好?」李白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一句。 邹一青愣了下,「应该……还好吧?」 「哦,」李白神色不动,「你和付颖是一个科室的?」 「不,我是肿瘤科的。」 李白一阵背寒,「哦。」她想了想,「肿瘤很可怕吧?」 邹一青又愣了下,「应该是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你不怕?」 「这个……不得在自己身上,似乎不怕。」 李白含着茶,吃吃的要笑,赶紧咽下。 「肿瘤细菌,是不是毛绒绒的、有很多腿?」 邹一青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很严肃地问,「你有密集物恐惧症?」 「啊,」李白听这个词就一阵儿头皮发麻,「是有那么点儿。」 邹一青说,「怪不得你会有这个意象。肿瘤细菌和普通细菌没什么区别,它只是作用的对象和方式不同……」邹一青由浅及深讲得头头是道,李白频频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我能坐这里吗?」 五年未见,肖天明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吃惊的连站起来都忘了。一霎那,她有些侷促,不知道领子有没有整齐,或者头髮有没有乱。 邹一青先站了起来,「肖教授。」 李白的眼睛瞪得更大,「你们认识?」 肖天明沖邹一青点点头,「邹博士好。」他自动自觉的在李白旁边坐下,对着邹一青说,「我和李白是中学同学。」 邹一青彬彬有礼,「难得遇上肖教授,幸运。」 「哪里的话,」肖天明说,「这次回来,我还想拜会下邹博士,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两名病毒学专家在客套,李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拼命地吃茶压惊。 「中午一起吃饭吧。付颖一会儿就回来。」 「不了,下午是我的班。早点回去好。」 李白心里暗暗佩服付颖算的精妙。邹一青伸手买单,肖天明却抢在他前面,把现金递了过去。刷卡抵不过现金的速度和吸引力,于是这单归了肖天明。 邹一青笑的含蓄,「哪天有时间,还希望能和肖教授再坐坐。」 「我对邹博士也非常景仰,还希望能和邹博士多多交流。」 邹一青对李白略一点头,「李小姐,那我先告辞,以后多联繫。」 第12章 5-1 就剩下他俩了。肖天明看过来,李白低下头去,心如撞鹿胡乱的跳。 「付颖说,你在相亲。」他说的平淡温和,像是叙述一件极普通的事。李白忽然恼了起来,「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一下子黯然了,「小白。」 「你回家了?家里还好?」李白说了这句话就后悔,她是没话找话,说的本来是最平淡无奇、结果却是一句最错的话。 不等肖天明说什么,她就狼狈的抓起包,「付颖还在等我,走吧。」 他跟着她出来,到了街上才叫住她,「小白。」 李白忽然很害怕他要说出的话,她差点就把「我现在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给说了出来,她慌乱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禁不住「咝」了一声。 他关切的问,「怎么了?」 这个小事故终于让她清醒过来,她咽了咽口水,恼怒的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车。」经过李白多年的锻鍊,肖天明面对各种形势而面不改色的功夫不是吹的。 「没车去打车。」 肖天明答的坦然,「我没钱了。」 「那刚才你抻什么英雄?」 「难道你在他面前装了半天好学生后,还好意思让他请你喝茶?」 李白恼羞成怒,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他怀里,「走走走,赶紧的,不用还了。」 肖天明还真的把钱接了过来,人却不走。李白吃软不吃硬,倒是受不了这个。肖天明今天穿了件石青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灰色毛衣,一如既往的白净,更多的像他母亲、而非他父亲。和五年前的他相比,明显成熟了。 肖天明倒是把李白好好看了下。阳光下面的李白比他想像的更具有白领气息,短髮,虽然也穿着休闲装,但举手投足的气势,都表明她是一个成功女性。是的,女性。虽然成功,但女性气息十足。虽然她没有化妆,但小巧的耳钉,脖子上细细的项鍊,上衣的豆浆色滚边,甚至没有涂任何颜色但修剪的足够精緻的指甲,都让她虽然一身黑,却只显得高雅大方。 他知道她一定会很出色,果然,灿烂夺目。 是灿烂夺目的她啊。是从小到大就一直灿烂夺目的她啊。 李白已经把阵脚稳住,倚在车上,看着他,展颜一笑,「肖天明,好久不见啊。」 从小到大,叫他肖天明的有无数人,但此情此景下有这种气势的,只有李白一个。 肖天明略一点头,「圣骑士问女王安好。」 李白哼了声,懒洋洋地说,「还行。圣骑士可安?」 肖天明忽然说不出话来。 此情此景,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像当年的青蔻时光,像当年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两人不作声地穿过a大校园的时光,像那些为了莫名事项互相生气斗嘴的时光。 他说,「付颖说,你在一个风险管理谘询公司?」 「嗯,」李白的这个「嗯」是平声,「怎么了?」 「挺好。」 李白嗤了一声,「是吗?我倒是没觉得。」 「我记得你当年学国际关系是为了去wto当仲裁员。」 平平淡淡一句话,说的李白上不来话。是啊,那时候的李白,希望自己翱翔在蓝天之下,哪里是当一个庸俗的小白领。 她不作声的转过身,戴上蓝牙耳机,一边等待电话拨通,一边拉开车门。才把车门打开,付颖已经接了,「小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你还去不去了?不去我走了。」 「去去去,我马上来。」一会儿,就见付颖小跑过来。她本来就有点胖,这么一跑,有点像企鹅,李白的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哎哟,营业厅人多死了。现在的运营商啊,无商不奸,那有什么好的套餐,从来不给老用户推荐,有时就得跑来问。」 李白双手环抱于胸前,从后视镜中看着付颖做贼心虚。付颖抬头,冲着后视镜呲牙一乐,「肖博,你们都聊得还挺好?」 肖天明大气自如,回了下头,「挺好。以前在美国,圈子不大,也算认识。本来想回来拜会一下他,也巧了。怎么样?他在你们院里还好?」 「好啊,当然好了,年轻的女医生、女护士拿他当白马王子。」 「事业呢?」 「也不错,挺受院里重视的,算的上是学科带头人了吧。」 肖天明没说话,只喝了口水。 「肖博,你不考虑回国发展?」 李白感觉到肖天明看了她一眼才回答,「再说吧。」 付颖瘪了下嘴,偷偷给李白髮了条微信,「你可别怪我给你介绍邹一青。好歹邹一青是现实的活物,这一位,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人到了小商品城,熙熙攘攘都是人,扑面而来的是人肉味儿。这种人肉味儿,反倒带来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在少年时代的李白的生活里,没有一件事没有肖天明的参与。逛小商品城、熘冰、挤庙会、逛博物馆,春天时看花,冬天时看雪,这个人,总在她的生活里。 她的第一条手机链,是肖天明在小商品城买给她的。那时候还傻乎乎的,流行什么消磁还是防辐射的,不光他们信,大人们也信。她的手机上就拴了这个,肖天明的没有。究之原因,是她听说辐射会让人变老、脸上会有皱纹,而肖天明对此毫不在乎。尽管他毫不在乎,但他还是买了一条最贵的给她。那时候还流行手机贴纸,但他俩都嫌土。两人第一次合拍大头贴就是在小商品城,现在想,满脸的胶原蛋白,真是好。 李白想到这里,摸了摸脸,哎,少年不识愁滋味,总是问黑眼圈是什么。如今识尽愁滋味,却只好用厚厚的粉底来遮盖。 李白与付颖在前,肖天明跟在后面,两个女人左转右逛,顺便聊天。 李白下车时就看到了付颖给她发的微信,没回,付颖却不死心,「说真的,这个邹一青还不错吧?」 李白嗤的一声,「付颖,你现在可以啊,安排的滴水不漏啊。」 付颖嘿嘿的,「当年那束花激了肖天明,眼下你相亲,我看他坐得住坐不住。」 李白想了想,忽然说,「没意思。」 付颖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没意思?」 李白寡淡地说,「就是觉得这些事情好没意思。男人也没意思,不想要了,一个也不想要了。」 「没意思你要出家?」 李白嗤了一声,「没男人不行?男人就是棵葱,没这辅菜,我还吃不成饭?」 付颖说,「行行行,大小姐你什么不行?这范儿,哪个男人都在你下头。」 人还真多,虽然今天还是一般人的工作日,可见拆迁大甩卖的诱惑力有多大。李白看着那乌泱乌泱的人头,心里先怯三分。倒是付颖,一幅找到了主战场的样子。她今天的原计划也是抢购一大批什么沙发套、沙发巾、靠垫、抱枕、窗帘、收纳筐、杂物篮之类的,人一进市场,眼睛就忙碌不过来了。这个也想买,那个看着也不错。李白也跟着左看右看,哪个店都跟着转一转。 李白看中了一个大红的同心结,如果挂着前窗,估计很喜庆。不过……她正在想,听见付颖说,「好香啊。小白,吃不吃玉米?」 李白经她一提醒,肚子果不其然的咕咕叫了起来。肖天明笑,「你们俩个,还和上学时一样,为了逛街,肚子都不要了。我以为你们是不需要吃饭的。」 上学时他们的确来过,但那时候真没这么多人。他们来买的也无非就是个扎头髮的橡皮筋、笔记本、笔芯、各种贴纸张之类的。不过,逛嘛,女人的天性嘛。 李白才把钱包摸到手,肖天明已经走到前面,「来三根玉米。」 「才三根啊!」李白和付颖同时叫。肖天明看了她们一眼,「来五根玉米。」 热乎乎地玉米捧在手里,付颖和李白各两根。付颖心满意足地说,「有了这两根玉米,我能逛到天黑!」说着,继续用眼睛开拓她的疆野去了。李白看她走在前面,不露痕迹地一使劲,把一根玉米折断,递给肖天明,「呶。」 肖天明也没推辞,接过那半根玉米。李白哼了一声,「又不是没钱,你为什么不买六根?」 肖天明笑了,「一会儿该吃饭了,玉米吃多了不消化。对了,你刚才看的那个同心结挺好看的。」 李白心里一跳,她嗯了一声,假装去看别的了。她实在不知道,如果肖天明提出去她家坐坐,她要怎么说。她的性格只善于干练,不善于周旋。 李白迷迷煳煳的,忽然有人从侧面冲撞过来,把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肖天明赶紧扶住她。她带着怒气,白了眼那个已经只剩背影的肇事者,转过头来,啃了两口玉米,忽然觉得不对,赶紧低头,包果然被拉了个口子。 李白扔了玉米,撒腿就追过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抓住他!他偷了我的钱包!」 在乱轰轰的背景里,李白的声音显得很单薄。但小偷显然听到了后面的喊声,奋力的向前跑。李白不泄气,一边拨拉人群,一边喊。 「抓住他!抓住他!」 人群慢慢有往这边看得了,但只是站住了而已,并没有人真的去拦截前面那人。李白不管不顾地追在后面,眼看着小偷跑出了大门,她也跟了出去。 前面就是大街,车水马,李白的眼睛里只有小偷,她也不管是什么形势,直接沖了过去。 「吱——」紧急的剎车声,李白只觉得腿一疼,人就扑到了地面。 第13章 5-2 「怎么走路的?找死吗?」 李白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一动也不敢动,把跟来的肖天明吓了一跳,「小白?」 「干什么呢?怎么走路的?」司机看了眼地上的李白,仍然是气势不减,「怎么样啊?你?」 肖天明没有好气,「看不见吗?问什么问?」 「哎,又不是我的责任。我正常行驶,她乱跑什么?」 胖胖的付颖才跑到,「小白,怎么样?」 「浑身疼。」李白的这三个字把肖天明的脸给说白了。付颖那大妞的劲儿就上来了,她一指那司机,「你丫的别给我横,今天她要是有什么事儿,有人和你算帐!」扭头说肖天明,「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120?!」 像是穿越了,又像是发生在现下。肖天明想起了当年扶着她学自行车的场景,也是她哭,也是他送她去医院,也是他六神无主头脑慌乱。时光仿佛混乱了,一时间,他回到了过去。 等到一切停顿,肖天明后背的衣服都是湿的,冷飕飕的。他看着李白小声埋怨,「你也真是的,一个钱包,你至于吗?再说了,也没有什么大伤,你怎么又像上次一样?吓死我了。」 李白横了他一眼,「多少钱,那也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去追?」 付颖说:「从小就这样,吃亏怎么行?」 李白哼了声,「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有什么错?不检查,我怎么知道没问题?我胆子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付颖还在研究片子,「从这上面看,问题确实不大,没内伤,就是手腕着地,扭伤了。腰也有点扭着了。其他的,额头之类的,都是软组织挫伤。先在这儿观察一宿吧,保险点儿。」 李白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喳唿的声音挺大,一到真有事的时候,自己先吓的脚软。付颖说了好几回,说不能理解她当年是怎么一个人去俄罗斯留学,又是怎么一个人游荡了俄罗斯和中亚好几个地方。李白辩驳说,这怎么能是一回事。身体受损是近距离危险,而且是切实发生的;但那些都是远距离的、属于或有发生的。胆子大又怕受伤到死,这种逻辑,付颖始终没弄明白。 紧张劲儿一过,人就觉得乏。两个人围着病床坐了一阵儿,付颖看看表,「天明,要不你在这儿?我晚上还要值班。」 「不用,你俩都走。我又不缺胳膊断腿儿的,只要说我没事,我就什么都能行。」 付颖看了看他俩,「随你俩。反正我要走。」她拿了外套要走,李白忽然说,「天明你帮我出去买根手杖。」 肖天明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就走了。 李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当然猜得出她只是为了支开他的,一时情绪很低落。 付颖看她突然不说话了,就问,「怎么了?」 「付颖,你说我这算什么呢?」 「什么算什么?」 「这边跟着个男人混着,这边和他……」 付颖明白了过来,「小白,依我说,你这样是不好。既然和那个李什么樵也没有正果可修,瞎耗什么劲?」 「至少是个可以呆的地方。」 付颖嗤了一声,「那也叫可以呆的地方?这么混着,有一天怎么办?」 「说走就走,有什么不好?」 「得了得了,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心里没放下他。至于肖博,我才和他说了一句『小白在和人相亲』,他就来了。他是不是在乎你,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李白过了会儿才说,「那又怎么样?这几年他不回来,也就这样了。有时真觉得,他还不如不回来。」停了停她才说,「那会儿我真以为是报应来了。」 「你别瞎想。当年的事,你有什么错?又何必这么苛求自己?」 「其实我知道自己不欠郝延华的,肖天明也不欠。但就是不知从哪里来了点内疚,似乎撇弃郝延华,我们在一起,就是罪恶。」 「你想的太多了,要欠也是郝延华欠你。你欠她什么?你和肖天明本来就是一对儿,是她在中间搁三阻四的。否则的话,你奶奶也不至于那样。反正吧,你这十几二十年的,就是一个肖天明。当年我就说你,你有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高傲任性?」 半天,李白说,「有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有的时候,我又想,我既然已经高傲任性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 付颖的语气里都是关心的嗔怪,「你啊,真是你们家培养出来的。真是对得起你爷爷给你起的这个任性的名字。懒得理你了,我要走了,晚上我值班。」 李白说,「你就能陪我一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付颖在缠围巾的手停住了,「怎么了?」 「肖天明……如果提出来要送我回家,我怎么办?」 「随便。」付颖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别再这样下去了。要么选他,要么选他,选一个,你这么飘着,我都看不过去了。这个忙我铁定不帮,我现在就走。」 她看着李白,李白看着她,她才要心软的松口,李白说,「算了算了,你走吧。弄到这个境地,也是我自己怂。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怂过。」 付颖倒心软了,「小白……」 「不用,你走吧。」李白已经拿定主意,「你说的对,这局面是该结束了。」 付颖走后,李白先是给李向樵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住在付颖家,这几天不回去了。 李向樵一贯的没有多问,只说个好字。 李白一个人躺在那里,看沉沉落日。太阳很红,难得没有被遮挡,在两楼之间的缝隙里,将余晖照向李白。一直到肖天明进来,才把她从那注视中拉回来。肖天明有时的确优柔寡断,但是单纯的书卷气,不像李向樵,虽然看着一派平和,但总觉得隐隐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场,让你默默的有一种防备。 肖天明的的处,除了一根手杖,还有两个打包盒。 「晚饭,羊肉馅儿饺子。」 打包盒一打开,整个房间立刻被一种诱人的香气所盈满。李白对吃从不拒绝,她和胖胖的付颖是一样的。只是吃多了一定要运动,这一点,付疑就做不到了。 当看到蒜泥时,李白愣了下。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个了,李向樵不喜欢一切强烈的气味,涮羊肉就是他能承受的极限。和他在一起吃饺子,也就是用点醋。 饺子很香,馅大皮儿薄,许久未见的蒜泥,更让人食慾大增。吃到最后,李白连打饱嗝,满足感油然而生,看的肖天明也笑眯眯的。 「老是这副吃相。」 「看不出来啊,还知道这附近有羊肉馅饺子。」 「没什么难的,回来这几天都是在外面吃饭,你们常用的找馆子软体,我也会用。」 肖天明的这句话让人生出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个语气是熟悉的,但「你们、我们」,这个词儿是陌生的。 「你在美国想饺子吗?」她问。 「想啊。所以我都自己包。」 「你会包饺子?」 「一个人在外面,想吃什么,就靠自己做。你在俄罗斯不是吗?」 「嗯,」李白摇摇头,「每当我馋中餐的时候就想,也无非就在外面呆这一两年而已,我吃中餐可是一辈子,然后就不想了。」 肖天明沉默了会儿,「也可能,我潜意识中,就是不想回来了。回来太沉重,烦。」 李白没有说话。 「我以前觉得,人不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犯两次错误,但我没想到……你当年居然会选择俄罗斯。」 李白不说话。想想,人的宿命,也许真是註定的。因为人的性格是註定的。当年一气之下放弃a大报考r大,r大也是天之骄子,她完全可以去更发达的国家留学,结果,她又一次自己给自己作主,去了俄罗斯。 冥冥之中,她与肖天明,就这么越走越远了。 李白转换话题,「你也别总那样对你爸。」 这次肖天明难得的没有强烈反弹,他过了会儿说,「他老了。这几年没见,老太多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爷爷。一切原来的恨意,好像都消减了。」 「其实他对你也没太不好。」 「有郝延秋姐妹足够了。肖天宇也不争气,真是母亲决定孩子的智商和素质。科学是不能不相信的。」 李白让他这句话逗笑了。肖天明瞪着眼睛说,「真的,我是说真的。」 「好啦,我相信。我很好奇你爷爷啊,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爸爸学军工、却又要你学医?」 「哎,一言难尽,有时觉得我爸太像我爷爷了,也可能我们家都一样。我问过我爷爷,他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时代不同。他说,人学什么,要想着给国家做贡献。他说,那个时候他觉得国家缺少高级的国防人才,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就希望儿子学军工,报效祖国。后来到我呢,他又觉得,改善人类的福祉,是全人类的追求,所以就想让我学医。怎么样,我爷爷是不是很理想化?」 「那一代人都挺理想化吧。我爷爷也是,虽然我没见过他。听奶奶说,那时候他其实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待遇,但还是回来了。」 「你爷爷最后那么惨,你奶奶恨过那些人吗?」 「我奶奶,你那是不知道,她是一个永远向前看的人。我问她都有谁迫害过我爷爷,她不肯说。她说,人只要没有恶意就是了。即便有些恶意,环境先乱,不必太苛求。」 「那他们后悔过回来吗?」 「我也常问我奶奶后不后悔,奶奶说,投奔自己的国家,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后面的事,谁也没料到,谁也不愿意发生。哎,我们家人,有时候吧,都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太傻了。成事不说,既往不咎。我奶奶说,这就是他的命。死在自己的选择上,也是适得其所。否则,一辈子心里老有事儿。」 第14章 5-3 两人都不说话,最后肖天明说,「惭愧。」 「我也是。这些年,我时常想,要是我有我奶奶一半的襟怀,也许也都不至于到这一步。真是一手好牌打烂了。真的,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居然甘心在一个外资公司混着小白领,过着这么庸俗的生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我也是。我爷爷胸怀国家,我爸爸也算为国奉献了一辈子,而我,」他深深的喟嘆了下,没有说下去。 李白看见肖天明低落,习惯性的安慰他,「也不能这样说。你爷爷不是希望你为全人类改善福祉努力吗?那哪里有有利于你科学研究的条件,你就去哪里。」 「小白,我回国,你觉得怎么样?」 李白当时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给滑脱了,「什么?」 「外国的月亮再圆,也终究是中国的月亮更亲切。更何况,那里没有你,没有你们。」 这是肖天明说的话。 当年付颖总问她,肖天明是怎么和她表白的。她说,没有表白过,付颖总是不相信。表白是什么?是说出我爱你,还仅仅是两人终于决定不再装煳涂下去而心心相印了?如果就前者来说,肖天明的确没有说过。如果是后者,那不能叫单方面的表白。当时的肖天明,说的话也和这个类似,实话,质朴,没有额外修饰,以两人互相了解的程度,她也不可能装煳涂。 李白含了口水,不紧不慢的拧上矿泉水瓶盖,「你的事,你决定。」 「小白。」 「你五年没回来,当年的我放弃申美国而去了俄罗斯,我们都知道为什么。」 「我至今不明白,你当年留学为什么放弃美国而申请了俄罗斯。」 「你是不是也不明白,当年我为什么要放弃a大而报r大?」 肖天明说,「是,我不明白。也许是我懦弱,我总是想,当年如果你没有放弃a大,那么她可能就不会在a大,至少我们天天在一起,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李白没有说话。如果、假如,都只是一种可能性,没有发生过的事,谁知道? 她想说,「你刚才也知道,我是故意把你支出去的。为什么不问问原因?」才说了个「你」,肖天明的电话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皱了下眉,李白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屏幕上是「郝延华」,她垂下眼眉,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肖天明让电话响了一阵儿才站起来,李白以为他要出去接,他却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语气冷淡,「有什么事?哪个医院?我不过去了,有事你们给我打电话。」 李白看他收了线问,「怎么了?」 「我爸住院了,说是心脏不大好。」 「你去吧。」 「他不会怎么样的。」 仿佛像十几岁的年纪,他说起父亲时带着气和一点虚意,她总是劝他,希望他能与父亲处的稍微好一点。 其实她知道他爱他父亲。 a大医学院,这很让肖天明的父亲骄傲。按肖天明告诉她的,他爸说,医生救死扶伤,和保家卫国的军人一样,都是高尚的职业。肖天明说到这里时说,「他终于也认同军人这个职业了。」 李白懂他的意思,他爸爸从军、他学医,都是他爷爷的主意。这代表肖天明的父亲认可了肖天明爷爷做的选择。父子两间最大的隔阂就松动了。 虽然郝延秋作为「继母」并不很好,但肖天明父亲也没有要求肖天明一定要叫郝延秋是「妈」。加上郝延秋生的肖天宇并不争气还实在太小,肖天明跟随知识分子的爷爷长大,对吃喝享受又都不是很在意,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肖天明自觉躲开与郝延秋可能接触的机会。郝延秋也知趣,对肖天明也是疏而远之。两人就避开了矛盾。 因此,除了爷爷的事,肖天明父子间虽然有些疙瘩,但郝延秋姐妹还不是他们感情的主要障碍。直到那件事发生。 李白笑,「你父亲如果不要紧、那我更不要紧了,检查做完了,没什么事,就是观察观察,躺着睡一宿就行了。」她了解肖天明,她知道他是一个有情义的人。有情义,有时就有那么点优柔寡断,或者让人觉得心软。 肖天明没有立即说话。 李白说,「你就去吧,在这儿也没心思。没事最好,去也不是白去。」 肖天明垂头,然后看着她,「小白,我总是要和你谈一谈的。」 肖天明离开了李白。 几年没见,a市的空气大不如以前。以前是沙尘暴瀰漫、漫漫黄土,虽然粗糙但躲得起。现在是茫茫雾霾,若有若无却伤心伤肾。 但这毕竟是自己国家的星空。 外国的月亮再圆,也终究是中国的月亮更亲切。 肖天明在住院大楼门前站了会儿,往前走是他的父亲,往后转是他的初恋。父亲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再生气也放不下的人。而初恋,一别经年,他往美国去、她向俄罗斯走,隔着大半个地球转,他仍然牵挂她。 终于回来了,思念的空气变成了雾霾,思念的人就在其间,似近而远。 刚才的电话是郝延华打的。回来后,他在回去见父亲时见过她。自从两个人有了所谓的婚约后,她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在他原来的认知里,以为她会吵、会骂、会像她姐姐一样当泼妇,没想到,她却仍然像以前一样,对他和和气气,像是那件事和这五年的时光都没有发生。就是这一点,让他从心里的难受。像是衣服里被塞了一把带钩的草种子,没有大碍,就是难受,还抖不掉。 肖天明还是打车去了肖海臻所在的医院。 如他所料想的,肖海臻并无大碍,人老了,加上年轻时常年奔波,身体难免有亏欠。肖家人见惯了这种时不时往医院去的状况,连床都没打算陪。为了肖海臻的病,郝延秋在肖天明面前倒是絮叨了很长时间,话里话外是她辛苦了、他这个儿子甩手就走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肖天明很想刺她一句,「你当初嫁给他,不就是图能照顾他吗?」又不愿生事。他的哲学,一向是认为宁可绕道走,也绝不让污秽沾身。 肖天明站了会儿就出来了。郝延华也跟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住院大楼,肖天明停住脚,冷淡地问,「你有事吗?」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谈一谈。」 肖天明尽量不让嫌恶露出来,他把头转向一边,「有什么事你说吧。」 「天明,你为什么要这样讨厌我?我自知自己没有做什么特别不好的事。」 「我也没有说你做过什么特别不好的事。」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高考结束那年,我们不是这样的。」 肖天明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有点激烈,「不是哪样的?我什么时候和你怎么样了?」 「你——你——」 肖天明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激动的情绪,他平静了一会儿,「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坦白说吧,我不爱你。」 「你不觉得现在说了有点晚吗?」 肖天明有些意外,「晚什么?」 「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说不爱我,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在我心里,只有李白、李白、李白,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订婚?」 肖天明的脸白了,「我那是可怜你。」 郝延华的脸更白,「可怜我?那你为什么现在不继续可怜我了?」 肖天明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左腿,努力柔声一点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你知道?不,你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了靠近你,费了多大的心思吗?我是从小村子里来的,教育质量差的要命,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看不起我很容易,因为你们个个都是从小的精英意识。对于我来说,上a大附中才是折磨。没有人看不起我,也没有人和我玩儿,我一开始连普通话都说不上,我的成绩永远是最后一个。我是跟着我姐姐来的,在家里,我算什么?我有什么?我一无所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学习,在学校努力让人家不那么排挤我,在家里努力和姐姐姐夫以及天宇处得好一些。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把你的照片贴在练习簿上,还是你知道我把歷次考试你的成绩和我的成绩都记录下来、看看我离你有多远?怎样能和你相提并论?你知道什么?」 郝延华的这一大段话让肖天明很意外。与李白的自信飞扬相比,郝延华从来都是低声细语,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说过这么长的话,还是以这样的色彩。 他一时说不出来话。 郝延华的声音并不高,「你说话呀。」 肖天明嗫嚅了下,「我……」他想,他应该否认看不起她,因为在他受的教育当中,不应该看不起任何人。可是…… 他偏开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就我来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是吗?」她也并不意外,「可是,在我来看,我一直都觉得,我一定会进入到你们的圈子。对,你们的圈子。」 「我们什么圈子?你现在也有一份在外人看起来很不错的工作,我们家对你也不错,你本来什么都可以有……」 「可是现在,什么也不会有了。肖天明,你也别怪我。当年要不是有那件事,也许我怎样都拦不住你,但现在,命运就是这样的。你这一辈子也别想甩开我。」 第15章 6-1 肖天明有些急,「你好歹也是在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即便是装,能不能稍微装的像一点?」 郝延华安安静静,「我像不了人家,我就是我,我弱,我没有办法。而且,当初不是我逼你答应的。」 肖天明最恨的就是她这幅样子,看着柔柔弱弱,让人有力使不出来。他以前在多大程度上觉得不忍心对她太强硬、现在就有多大程度对这种所谓的柔弱的愤恨。「是我爸逼的,行了吧?」 「但不是我逼的。你自己和我说的,不能说了不算。」 「不是你闹绝食,我爸可能那么逼我吗?」 「那你可以不同意。可你当时同意了。」 「我——」肖天明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是我错了,行了吧?」 「我也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对我。」灯光下,郝延华的眼睛闪着泪光,「我也是无辜的。我有什么错?你拒绝了就是拒绝了,我不吃饭是我的事,谁教你跑来我的床前,说要负责我的后半生呢?」 肖天明揪了下头髮,「郝延华,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年没有听小白的。」他抬起头,「我告诉你,从我第一天看见你起,我就觉得,我和你没有关系。这句话你听明白了吗?我从来没拿你当我身边的那些人一样看待,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纳入到我的世界里来。如果你能明白,你会知道,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的。」 肖天明话不多,尤其是这么激烈的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这个女孩踏入他的家、他的生活、他为之烦恼的时候,他就决定,与这个女孩,永远不会有什么交道。无论是善感,还是恶感,这也就是李白在中学时第一次找他询问为何不告诉自己他与郝延华的关系时,他的回答:「有什么好说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当时李白听了眉开眼笑,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如果他早知道,若是自己当年不那么内敛、而是很激烈的表示出敌对情绪,会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话,他也毫无疑问会採取这个措施。 而今,一切都晚了。 少年过去。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年轻。 「如果能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过去重来。哪怕只修正这一段。」 郝延华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你要是要悔婚,你让你爸解了婚约就好了,只要你能。不过,你确定,李白还要你?她一向骄傲,当年她不要你,现在会要你吗?」 肖天明回答的很激烈,「我和她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要不要的,别说那么庸俗。即便我们没有在一起,她是我、我也是她最亲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白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院,并给付颖和肖天明各发了微信。站在医院门口,她踌躇了下,没有回李向樵的住处,而是她自己家。 房子是小小的二居室,格局还不错,就是有点旧。电梯等了半天才来,她刚要进去,旁边忽然蹿上来一条狗,把她吓了一跳。遛狗那女人非但不道歉,还一脸「你没见过狗啊?」的不屑。这立刻又让李白想起了她几乎已经忘了的生活。不过,她瞬间就释然了——狗哪里都有,哪个世界都有。 空了两年,暖气也没有,打开屋子,随着寒冷而来的是一股多日不通风的霉味儿。在保温与通风的两难中,李白最终选择:先通风,后保暖。但她也没闲着,在打开所有窗子的同时,她还启动了空调。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空调打开,预热了半天,她觉得自己都冻木了,然后才慢慢的有些热度。 很久没有回来,哪里都是厚厚的灰。又冷,不能坐,她只好四处熘达。当初刚搬过去时,没想着住这么长时间,她还把锅碗瓢盆用保鲜膜封好。看一看,锅底都是厚厚的锈。好在电水壶还没坏,李白放了很长时间的自来水,才接了一壶烧上。她四处看看,在厨房的餐桌下找到一个大箱子。 最上面,是她的毕业册。从小学到大学;往下,是她歷次获得的荣誉证书。她打开最下面的那一个,瞬间,一股心酸让她无法抑制。她合上那本荣誉证书,不知所措。 就是这一次,她失去了奶奶。这是唯一一个奶奶没有看到的荣誉证书。留着这个,与其说是纪念,不如说是悔过。 她把箱子推回去,放好。拿起一块抹布,细细地开始擦桌子。她还记得在肖天明爷爷去世不久后他俩个人的谈话,他说,因为父亲没让自己见爷爷最后一面,他即便不恨父亲,但也不会原谅他。当时的李白还说,我能理解你,如果有人没让我见我奶奶最后一面,我也不原谅他。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明白,即便是不恨、即便是可以原谅,但终归是有芥蒂,而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亲密。 空调开始工作,又用热水烫了水杯和锅碗,热气一蒸发,屋里仿佛暖和起来。李白守着空调出风口坐下,百无聊赖,在网上订了束花。下午有电话来。 「李小姐,我是邹一青。」 「邹博好。」 「你的花我收到了,你真客气。」 李白的声调温和有礼,「付颖有时很单纯,还请您多照应。」 邹一青笑,「我们这些搞医的,都比较单纯,让你这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不好意思,」李白坦然说,「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在先,但还是恳切希望您不要怪付颖。」 「没什么。我原来还真不知道,你们都是同学。」 「中学同学,很多年了。」 「那是我——打扰了?」 「哪里的话,」李白客套,「邹医生这么说,让我们多不好意思,谁都有几个同学不是?」 谈话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李白对邹一青的好感增加,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放下电话时李白想,其实嫁这么个人,应该也不错。安稳、客气有礼。可惜付颖结婚了,否则,可以撮合一下他们。 一会儿,付颖急三火四的打电话来。 「小白,你为什么给邹博订花?我们同事还以为邹博忽然谈了恋爱。」 李白又哼了声,「他好歹是你同事吧?你这么利用他,也不怕遭报应?」 付颖又嘿嘿的,「没事,我们医院没那么复杂。其实他对你印象真不错,回来我问他,他笑的挺含蓄。」 「笑的含蓄就印象不错了?」 付颖振振有词,「你是没相过亲。如果说,再看看吧,就是表明没意思。如果笑的含蓄,就还是有戏的。」 「有戏?那为什么不是说处处看?」 付颖想了想,「他问我了,你和肖天明是不是关系不错。」 李白没说话。 付颖嘆了口气,「小白,你真不要怪我。我觉得你连见都不愿见他、是不好的。」 「那你就给我安排了这么个见面的场合?」 「没有啦。」付颖说,「我只告诉他在某某地方吃饭,让他过去。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你不用解释了,就你这智商,我信你能干出来这种自认为两个病毒学专家互相认识是件机率很小的事。」 付颖在电话那头抓抓头髮,「这种机率很大么?天下的医生也不会都认识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李白懒得说,「反正啊,你办这种事,没有一件不是出这种洋相的。你就天生不适合耍心眼。」 两人又瞎聊了几句,李白最后问,「那邹博士没埋怨你吧?」 「没有,他不会这么计较的。」付颖满怀信心。 「你还说,不是你利用人家?都是自己的同事,低头见抬头见,你就不怕惹得人家?」 付颖嘿嘿的,「这有什么啊?他也没证据我就利用了他不是?你啊,就是想的多。不过,你做的也对,这样也给人面子,是处世之道。」 李白不以为然地笑了,「这有什么?近朱者赤,你也多和我学学,不吃亏。」 付颖心说,近朱者赤?你没觉得你这漂亮的手腕和那个李什么樵的很像么? 和付颖说着话的时候,发现有电话插拨,一看,果然是肖天明。她和付颖道了别,接了起来,「干嘛?」 「没事,才从实验室出来,看到你的信息给你打个电话。」 很熟悉的一句话,像是并没有时光走过。李白想起她刚才翻着的东西,胸口又堵又酸,他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拿着电话站着,都不想说话,又都没有挂。最后还是李白说,「你爸好些了?」 「日薄西山,这是自然规律。」 肖天明以前就话少,在谈到他不愿提及的话题时,话就更少。少年时在一起,她有时就恨他像是茶壶里煮饺子,别想在他嘴里听到甜言蜜语。但也因为如此,他说出的话,总是分外可信。 她忽然想,郝延华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呢? 才想到这里,肖天明的话吓了她一跳,「我昨天和郝延华摊牌了。我说,我不喜欢她。我要退婚。」 第16章 6-2 李白一时没接上话。 「当年是我太懦弱。我要纠正当年的错误。」 李白的眼眶一热,她抿住嘴唇,似乎连唿吸也都跟着暂停了。 「小白。」 李白快速的说,「我现在身边有人了。」 电话那边寂静了,李白很想挂了电话,但她没有这个习惯,没有这个习惯对任何人,也没有这个习惯对他。 「那你,」电话那边送来他平缓而清晰的声音,「为什么还要去相亲?付颖不会骗人的。」 「我也不会。」 「那就是另有原因。」 到底是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的了解,连谎话、假话、有水分的话,说的都这么艰难。即便穿过时间的浮云,他依然了解她,如她了解他一样。 想了想,她说,「我刚才收拾东西,看见了我当年得过的最后一个演奏的获奖证书。」 她听到他的嘆息,「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是我任性在先,怪不上你。」 「这件事不说是谁的错,奶奶那么豁达,如果她知道我们在一起,她会很欣慰。」 她千百次的想,如果奶奶在,会怎么说她现在的作为呢?有时候她猜,奶奶会说,怎么都好,都是小事一桩。有时候会猜,姐姐会说,都是小事一桩,没必要这么纠结,想怎样就怎样。 当肖天明的这句话说出来后,李白想,是的,如果奶奶在,一定会说,过去的事算什么?人活着往前看才要紧。像是她看着丈夫自杀、弟弟惨死,一个儿子被分配到青海,她依然执着平静的面对着生活。 是啊,奶奶会这么说。 「过去这五年,我知道你在和我一起承担。现在我回来了,比当年有勇气。」 李白的泪没有徵兆的流了下来。 这五年,我知道你在和我一起承担。这是她埋在心底最深的事,甚至自己都不经常想,却让他轻易的给说破。 有时候觉得地球很小,有时候又觉得地球很大。小到随便搭载个飞机,似乎就能週游世界。大到分别处于不同的半球,像是在不同的光年中间。 这五年,她在这个半球,遥遥的看着那个半球的他。她的确在默默的和他一起承担,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也不求让他知道,只觉得这样是她应该做的,仿佛如果她先走,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沉重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想到结婚,当默默的孤寂让她无法承受时,她便找了个不可能结婚的人来作个伴。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想吧。」 屋里还是很冷,冻的她精力有些分散。她在玻璃上呵了口气,一笔一笔的在那气上画出了一双眼睛。她和那眼睛对视着,直到它消失不见。 人生最孤寂的是,当最想面对的时刻真正来时,才发现并无岁月可回头。 手扭了,打不了字,工作到了最紧要的时候,她还不能撂挑子。于是,leader大手一挥,同意她在家用语音输入法工作。李白就做出一副感恩不尽的样子,把电脑抱回家。这倒好,连上下班、聊天摸鱼的时间都省了,工作更高效。 只是一点,她感冒了,屋子实在太冷,她又穿的实在太单薄。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是不能过的,空调根本不抵事。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四天,有人敲门。李白正在咳嗽,还以为自己是幻听。敲门声继续,她只好问了句,「谁啊?」 那边清清楚楚地传来一声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 李白没有想到,居然是李向樵。「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路过这里,看见灯亮着,觉得奇怪,顺道上来看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李白看了看他的脸色,很平常。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是说真话——至少,她从来没有看出来过他说的是假话。现在看,只是他的技术太过高明。或者,就像政治规则一样:不能说假话,但可以不把全部的真话说出来。 李白忽然有些恼羞成怒,她一边咳嗽一边说,「你这是来抓我?我记得我们很少过问对方的生活吧?」 「哦?你是这么想的。」李向樵看着她,「其实我也就是随便来看看。要是打扰了你,不好意思。」 李白看着那即将挪到方向的脚。 「我们分开吧。」这句话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仿佛不是她说的。 李向樵的眼瞳聚于她身上,一动不动,「你说什么?」 她又咳嗽了一阵儿,「我们分开吧。」 李向樵忽然笑了,「是因为我干涉了你自由,还是你因为他?」 「你怎么会知道他?」 李向樵挑眉,「男人之间,很难知道?」 「什么叫男人之间?」 李向樵笑了,「我很欣赏你这一点,思维清楚,当问必问,绝不躲闪——若非是因为心里有人,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哦?难道你和我在一起的逻辑,也是这个?」 「不,我和你不一样。」 「那是什么?」 他很从容地说,「我喜欢你呀。」 李白嗤了一声,「你刚夸了我思维清晰,我像是没智商的人?」 「信了我的话,就是你没智商?」 她摇一摇头,很笃定地说,「我不信。」 李向樵笑,「听起来我真失败,我居然没让我喜欢的女孩子感觉到爱。」 「因为我知道你不爱我。」 「不是。不过我这个人爱的比较淡,我承认。淡并不是没有,淡也是一种味道,就像是清淡的菜。」 李白失笑,「你真会说。」 李向樵也笑,眼睛晶晶亮,「你呢?非要觉得爱得头破血流,才叫爱?」 这话还真把李白给问住了。 是不是非要头破血流才叫爱?她觉得不是。但她不就是爱的头破血流吗? 「感情这个东西,就像茶,太酽了伤味道。」 她还是摇了摇头,「我并不贊成。」 他笑了,「所以,和我这样的温吞水在一起,你觉得很没有存在感?」 李白没想到他会绕到这上面来,一时不知怎么答。 李向樵把话题岔开,「你和他,不是没有问题的,对吗?」 「你——」她警惕地望着他。 「我并没有查什么,」他解释,「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也许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他说得很轻松。 这个男人,自己从来没有懂过。他总是谜一样,让她时常觉得自己不过是一片小小的落叶,在他的旋涡之中。 「不用了,谢谢,我理得清。」 屋里静寂,外面也似乎没了声音。 好半天李向樵说,「你想回到这里小住,没有问题,这是看你的喜好。但我不希望你跌跌撞撞、急急忙忙地让自己心乱。你是自由的,什么时候想搬,通知我一声,我帮你收拾东西。当然,你知道,我这不是赶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此纠结。人生大好,这些事都是小事一桩。」 是的。李向樵永远都能把话说得这么漂亮。 他就是一个漂亮的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说话,还是出手。 漂亮的给尽别人余地的时候,又不给别人余地。 李白忽然觉得,自己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他这番话的口吻,和她奶奶的有些相像,是骨子里的像。 一时她有些愣。 「发不发烧?」 「吃了退烧药。」 李向樵走向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点温度。」他放下手,再自然不过的问道,「吃饭了吗?」 还真是没有。这些日子天天吃外卖,一闻那味儿就想吐。 「吃饭吧。先补充体力。」 李白承认,在李向樵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那片小小的叶子。 「吃什么?」 「海鲜火锅。」 李向樵扭头看了下李白,笑了,「故意的?」李向樵生性干净,不爱吃任何气味重的,包括火锅。私下里,李白认为,他一定也是嫌大汗淋漓的不雅观。 两人吃饭很有默契,李白先点菜,点完自己想吃的,换李向樵点。通常李向樵会略加一加,如果对李白点的菜有什么建议,也会和她推荐。 这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李向樵象以往一样,体贴、周到,仿佛两个人刚才没有讨论过那个话题。 饭终有吃完的时候,李向樵问她,「你还回去吗?那间屋子冷,对身体不好。」 李向樵对她的关心一直如温水,很舒适,让人挑不出什么来,但李白今天就是想找事儿,「你对我的关心真让我感动,好像是真的一样。」 李向樵看着她,「怎么?你觉得是假的?」 李白不置可否。 李向樵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让你觉得是假的了。但在我看来,人生苦短,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不值得用在骗人上,尤其是在这方面。」 李白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我说错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你像我奶奶。」 李向樵失笑,「觉得我老气横秋?」 「你年轻过吗?」 「我现在也只比你大四岁。」 「但我觉得你像经歷过很多事情。」 李向樵伸手拿茶杯喝了口茶,「生老病死,人人都会经歷。」 李白懒懒得靠在椅背上,「嗯,是啊,反正你这个人的情况,我不了解也别想了解。」 「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问了你就不喜欢了,不是吗?」 第17章 6-3 「谁说的?」李向樵认真看人的时候,显得眼瞳特别黑。 李白不喜欢这样的言语游戏,她总是占不得一点上风,他也不至于让她落到下风很难看。总是没什么意思。 「我自己觉得的,行了吧?还要和我要证据?」 李向樵笑了,「你的感觉就是最有证明力的证据。不过,我从心里欢迎你问我问题。」 李白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了。一个人的气场比一个人的言语更能让人感受到一些东西,李向樵说与不说,都不会改变她对他的认知。 「我倒想知道,谁能让你情绪波动。或者说,我想看看你情绪波动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你奶奶情绪波动过吗?」 李白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跳到她奶奶身上。不过他一问,她想一想,好像还真没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惜她老人家不在了,否则,我还真想好好拜访下她老人家,你似乎对她的感情超过了你的父母。」 李白的目光落了下来,「是这样。」 「那她贊不贊成你和他在一起呢?」 李白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如果奶奶现在还在,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了。 「好的感情不该这么纠结。」李向樵又说。 李白态度恶劣地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李向樵「哦」了一声,「对于我来说,虽然我也确实想,但基本上,我还是很尊重我的女人对自己的事的处置权,她有自由和自主权。如果她不找我,我基本也尽量不插手。」 李白嗤了一声,「你这叫爱啊?」 李向樵也不多辩解,「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种自信?」 李白有点好奇,「这是什么自信?」 「相信自己爱的人,也是一种自信。」 李白摇头,「我不信。爱情没有不纠结的。付出了,才会纠结。如果连纠结都没有,怎么知道爱过?」 李向樵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辩论,「爱情这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一定之规。你愿意纠结,那你去纠结。我觉得不必纠结,那就不纠结。」他停了停,「但愿我今天来找你,不会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人孤枕难眠。」 李白让他这句话逗得笑。 李向樵很有风度,即便是不大好的话,譬如这种,他也有本事说的很体面。体面,又不失沉重。 确实是个好伴侣。 既然笑了,精神就松懈了下来,「你早猜到我在这里?」 「你并不是一个愿意住在别人家里的人。因为你没有安全感,你会觉得拘束。」 她没有安全感?她一向被视为big big girl,任性骄傲,她没有安全感? 「以后再不要做这种傻事。没必要。你想走,随时都会放你走。我不纠结,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我更会尊重我爱的人的选择。但你没必要这样灰头土脸。追求爱是你自己的权利,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行使,而且随时。不过,在这之前,我很希望我们还能共处,因为我说过,我爱你。而且也因为我说过,你有自由,可以随时走。懂了?现在,你没有想好怎么办,你的住处也没有暖气,继续住下去对你并不好。我建议你还是回来住,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需要。我也不想看见你那样。」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李向樵说的最长、最直白的一段话。这直白中没有任何突兀,仅是光明的惊人,没有任何的遮掩,也不需要什么矫饰。一如初见时,他对她的用意含蓄又明显,有分寸且绝不失格。 李白还是跟李向樵回到了他的家。她有时很不明白,为什么李向樵就几句话,就是能化解很多事情。像今天,本来她没打算和他好好吃完这顿饭,却到底没有分崩离析。 当天晚上,李白就进了医院。医生看了她满身的红丘疹,判断她是过敏。 「吃海鲜的原因。」医生简短的下了结论。 「我才不信。」李白撇嘴,「我吃了很多次海鲜也没有事。」 「不是说不能吃,是说海鲜是诱因。况且,你现在正在感冒,体质也有变化」 抗过敏药里都有安定的成份,李白一会儿便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李向樵不在,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她一时内急,便自己把针头拔下来,出了输液室,找洗手间。 拐角的那扇通往外面的门,「是的,我的身边现在的确有人。你没有必要关心她是谁,她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你不用再提醒我,我暂时不会和她结婚。」 后面再说的什么,李白没有听。她悄悄的迈动脚步,进了洗手间。等到她再回到输液室,李向樵已经坐在那儿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了出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我要去洗手间,急得我不行。」李白坦然说,「幸好二楼的人少,否则还要等一半天。」 李向樵伸手要按铃叫护士,李白说,「剩这点儿不打了,这药打得我反胃。」 李向樵并不坚持,「好,随你。」他帮她穿上外套,两人要往外走,他又拉过李白,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李白围上,「这种过敏的病,别见了风。」他解释。 李白的脸被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只剩下两只眼睛骨碌骨碌的。四只眼睛对视,他俯身吻了她的额头,拥着她的肩头,「走吧。」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梅艷芳带着磁性的中低音穿透时光而来。 李向樵很爱梅艷芳,车里常放着她的cd。李白没有告诉过他,自己也很爱梅艷芳。 这首《亲密爱人》甫一出来,她便疯狂着迷。她第一次进练歌房,就是和肖天明合唱的这首歌。她当年还学着梅姐的样子,摆了几个pose,获得大家的掌声。 少年不识愁滋味。没想到,梅姐几年后便凋落,死在舞台上。少年多壮志,志成非少年。梅艷芳一生落寞,欢笑和泪水再多,又有谁收留?而唱歌的少年,当时以为是永久,几年之后却物是人非,连见面的笑意都有点勉强。 她倒在李向樵的肩上,「这条路上也有很多摄像头吧,会不会有人把我们的这个镜头截下来,发到网上去?」 李向樵笑,「人家那是摸胸,你这点层次,还不够。」 「那好吧,那我来袭击你好了。」她出其不意的把手伸到李向樵的毛衣背心下,摸到了他坚硬的胸膛,继续往里摸。李向樵吃不住,打了闪灯,停在路边。两个人在车里缠吻,激烈又缠绵,最后,还是李向樵先分开了她,「行了,别闹了。」他的脸色也有些微红,「我很保守,可不想在这里玩车震。」 医生开的外用药,需要外擦。临睡前,李白说,「我今天不洗澡,你给不给我涂药?」 李向樵叉腰站在床下,「你这是怕呢?还是命令呢?」 李白昂着下巴,「命令,怎么了?你擦不擦?」 李向樵哈哈的笑了,他忽然一个抓手,把李白的手反锁在后背,动弹不得。 「哎哟,哎哟,」半跪在床上的李白还不老实,伸出左脚去踢李向樵。 李向樵却放开了她,「小样儿,就你那小腿儿,禁不住我压一下。」 李白只是哼哼,不再逞强。在俄罗斯时,有一次她找不见他,打手机也不接,她一个人面对着老毛子还有点憷,坐卧不安的等了很久,他才回来。「我找人打拳去了。」他如是解释。当时的李白无法把文质彬彬的李向樵与打拳联繫起来。住在一起后才知道,他虽然不壮,但很结实。每周必去一次健身房,没有两三个小时下不来。 「你以前练过擒拿?」李白趴在那里,让他给自己擦着药膏。 「嗯。」 「现在还练吗?」 「偶尔。你呢?以前弹过琴?」 李白沉默了会儿,「是琵琶。」 「现在不见你弹了。」 李白又沉默了好久,「是不弹了。」 「希望有一天能为我弹一弹,我还蛮喜欢《春江花月夜》的。」 「等我嫁给你的时候。」 他把她扳过来。 李白吃吃地笑,「你别这么神经过敏,我不过是随口说说。」 他盯着她,似乎在研究她的话的可信度。 「我知道你不结婚的,」她懒懒的拨开他的手,「莫斯科时我就知道了,那位姓朱还是姓什么的小姐。」 他继续抹着药膏,口气平淡,「原来你知道。」 「当时我在啊,也没听到你们有避开我的意思。还是那个时候,你其实也是顺道说给我听的?」 他没有说话。 「所以你说我想走就能走,也不必太狼狈,也确实是,也确实没有必要那么在乎。我可以离开你,你也可以离开我,我们就是随时都可以分开的关系,随时都可以分开。」 他又把她扳过来,「非要吵一架?」 「只是难得你我坦诚起来说个实话。」 他把药膏扔到一边,人坐在床上,两脚``交叉,并没有盘腿而坐,而是用胳膊拢住膝盖。整个坐姿自然而然。「那好吧,那就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明白的说一遍,免得再拖会有同学伤心: 双白肯定不会在一起,这部分的路数我已经理完了。 双李怎么能在一起,这部分我还没搞定。 为了防止有同学受到过分的打击,说一个消息转移下注意力:霸道总裁文正在酝酿中。 好消息后搭个不那么好的消息:目前有一点思路的,并不是《只许我爱你》的刘然之,而是在写完《不爱之后》挖的一个坑头(只有四千字,咳咳)。而且,目前仅仅是一点小思路。 你家作者一直很努力,未来到底哪个能理出来,摊手,望天。。。。呃。 第18章 7-1 李白忽然不知说什么,她把头转向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他,「不想说了,没意思,也没人对你的事感兴趣。」 「上次说怕问了我不喜欢,这次又说对我的事不感兴趣,那你是不感兴趣,还是不想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李白阖着眼皮,「我就好奇你为什么那么笃定的相信自己的试探结果。」 他说的沉稳,「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 李白动了下,「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你当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感觉,像是等再也不会回来的爱人。」 「我不信。」 「你干什么都很有分寸,笑容也很到位,但就是对所有男人都不感兴趣。以你的眼力,你能看出来,哪些是社会精英。当时给你献殷勤的并不少。」 「当时不是你都挡住了么?」 「那是你愿意让我挡住的。即便是在莫斯科,我揽着你的腰,你也并没有拒绝。」 「那你当时就没想着,我其实只是约个一·夜·情?」 他笑,「你傻还是我傻?但我比较好奇,为什么那年圣诞节你会忽然答应了。」 「没什么忽然,无聊而已,少个伴而已。」 「后来就这么呆了下来?」 「嗯。可能我也是个懒人,和你一起,倒也蛮安逸的。」这是真的。当时就是随性。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后,她都没有多去想。 很久,李向樵说,「如果今天不是我去找的你,这话我不会说,因为怕你误会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虽然我并不想失去你,但如果你真的有爱人、真的还爱他,不妨放下一切去追。」停了停,他说,「要么追,要么断,夹在中间最纠结,没有必要。我说过,你没必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于外在、于性格,你都这么漂亮,我也捨不得。别再纠结下去,不是你的个性,我也不喜欢。」 李白趴在枕头上,因为下巴被抵住了而显得声音模煳又有些惫懒,「李向樵,我发现你哄起女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我也甘之如饴。对于你这位大小姐来说,能夸一句,也是不容易了。」 李白哼了声,「好吧,那马上就贬损你一句:和你在一起,就像踩在云彩上。虽然轻飘飘的似乎又清凉视野又好,但也要时时提防一脚踩空而栽下来,粉身碎骨。」 李向樵重新拾起药膏给她擦着,「你不是才说你喜欢被撞得头破血流?」 李向樵随口的一句话,让李白哑然。她有些悻悻的说,「我又没有受虐症。」 李向樵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在他的按摩下,李白慢慢睡着了,临睡着时她想,还真是会见好就收,真有分寸,哼。 付颖约李白吃饭。 等李白到了约定的地方,却发现门口站着肖天明。 「付颖吶?」 「她说她不来了。」 「今天是你和付颖串通好的?」 「你的朋友你知道,我你也知道,可能是我和她串通的吗?」 李白当着肖天明的面打电话给付颖,付颖说,「我本来已经出来了,可才接到单位的电话,着急回去。你和肖博去吃吧。」 李白说,「付颖,你别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付颖说的毫无畏惧,「你知道就好。小白,你还是赶紧回到正常人的状态吧。赶紧做个选择,这么着的,我都嫌硌牙。」 李白点点头,挂了电话,看着肖天明,「肖博,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啊?」 「旁边就是a大,先去那儿转转吧。」 这里虽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但近几年新建筑太多,原来的记忆不少被摧毁,好在还有一些标志性的木结构还在,给他们做着无声的指示。 李白笑,「我怎么仿佛又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光?」 肖天明停下脚,目光隐隐的热烈,「你觉得不好?」 李白笑意不减的转过脸,「好是好,只是过去就是过去了。」 肖天明又停了下脚,「小白。」 「在我心里,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就像这校园里的小女生,皮肤好就是皮肤好,就是这个年龄天生自然的状态。不像我,虽然注意保养、经常去做美容,但摸摸脸,只有粉。」 肖天明垂头,默默不语。 两人走到了教师旧居,就是他们曾经生活的那片区域。这里是a大现在保持的为数不多的平房,屡次说要拆迁,但老教授们反对,也便迁延时日。在李白和肖天明看来,这丛树遮掩之下的平房,是最具大学幽远趣味的特徵之一。路过当年那堵自己常停在那里喊话的院墙时,肖天明停下脚步,门扉紧闭,院门斑驳,惟门口的腊梅花却还活着,待他年报与春的消息。 「哟,这木兰树长的这么高了。」 木兰树冠早已越过了窗户。那是中学的时候,她和他闹别扭,他诚惶诚恐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用指甲掐那木兰树。掐到一半儿,她甩手,「不弄了,手指头疼。」 他早已经看出来她要干什么,等她走了,他就接过来继续密密的一下一下把图案拼完整。 是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或她的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穿过时光看着他们。 肖天明看了眼身旁的李白,她没有抬头,正在踩着北墙根尚未融化的积雪,一下一下,很专注。李白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剪裁得体,显出她优美的曲线,丝毫不显笨拙。两只小小的、白皙的耳廓露在了黑髮与大衣领子之间,颇似一线白雪,浑圆而莹洁。肖天明忽然觉得有点混乱,眼前的巷子仿佛是一条幽远的时间隧道,将他俩送了回来,不变的是建筑,变化的是他们。昔日的少年少女,如今稚气脱尽,各自歷尽风雨,仍是正当好年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他与她之间,是不是如此般隔着时间之河、不能跨过? 正在踌躇,李白抬头,展颜一笑,「你在想什么?怎么呆呆的?」 「我想起了教你骑车的那些事。」 李白用戴着手套的手捞起一个雪球,丢了过来。肖天明忙跳到一边,弯腰也握了一个雪球,扔向李白。 两人开展了一场小型战役,几个回合后,李白笑,「不来了,不来了,老了,什么都动不了了。」她伸伸脚,夸张的说,「呶,别再崴了脚,圣骑士可就没法儿再用自行车驮我喽。」 肖天明看着那只脚,忽然很想蹲下来,像当初一样,脱了鞋子,把她的脚捧在手里,急急的问她,「哪儿?」时光荏苒,当初的感情却依然在他的心里翻滚。 「天明。」 李白一哆嗦,她对这个声音过敏。她转过身来,看着郝延华。几年没见,她很瘦,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莫名有点怨气。 这怨气,也许只是李白自己的感觉。 「你有事?」肖天明冷淡地说,对郝延华的出现丝毫不感意外。 「大哥让你回去吃饭。」 「我说过了,我不想去。」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你就去吧。今天是他的生日。」李白垂下眼帘,看着她的脚,又看看自己的脚,忽然想不知当郝延华把鞋套在左脚上时心里会想到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肖天明关切的望着她,「冷了?」 李白勉强的笑,「还好。」她顿了顿,「你去吧。」 肖天明皱眉。 「去吧去吧,」李白说,「难得回来一次,既然碰上肖叔的生日,也是该去的。」 「就是一顿饭……」郝延华轻声说,眼神里似乎有哀求。 肖天明看了眼李白,李白说,「你们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三人一起走到校门,郝延华走得很慢,路上难捱,李白问,「你在这里工作?」 「是的,」郝延秋也不看她。 「噢。」李白点点头,「那工作应该不错吧?」 「还行吧,」郝延华声音虽然不高,但听起来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我这样的人,还能怎么样?不能像你们,出国的出国,留学的留学,满世界跑都可以。」 李白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她想说,「这世界上残疾的人多了,你要去,谁也拦不了你。」可这话,她说不出来。 「和书在一起,平平静静的,也挺好。」郝延华说得很平静。 「哦。」李白说,「你觉得好就好。」 到了校门口,李白说,「我的车在那边,我走了。」 出乎她的意料,郝延华说,「你开了车?那你能不能送送我们?这个时间打车太困难了。」 李白的眼神下意识地从肖天明的脸上掠过,很淡地笑,「不好意思,我不是很喜欢去肖天明家。」 「送一送也不行吗?」 李白轻描淡写,「对不起,我没兴趣给别人做司机。」 肖天明看着她,「你不能和我一起去?」 极为熟悉的表情和语气,时光仿佛回到了上中学的时候,当他不想去哪里、希望她一起时,总是这样。 李白惯性的想答应,话都在嘴边了,硬生生让她改成,「你们家的饭,还是不要有外人才好。要是就是当个司机,你何苦抓我呢,对吧?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大小姐脾气、傲得很吗?」她说的平淡,说罢,看也不看郝延华,直接说,「天明,我走了,下次再约。」 然后扬长而去。 第19章 7-2 人前各种神气,背过人就有些沮丧。和肖天明分开后,李白并没有马上上车,一街之隔就是a大,是他们一起成长过的地方。就是一街之隔,她不想回去,甚至不想多看一眼。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故人难见。像是曾经何时的少年,仍然还在校园里,她一走进去,就会撞破梦境,惊扰了那过去的记忆。 「靠,姑奶奶我一世英名,就混到这个境地。个把男人,我这是干什么?」她自言自语着,然后又沉默了下来。 夜幕四起,不知道肖天明怎么去应对他的那个家。她的勇气也就仅及于此:不会先走开,因为不想把他自己一个人落下。但又没有勇气和他一起去闯,因为她不想面对那过去的沉重。 所谓一往无前,所谓性格漂亮,都是自欺欺人而已。她李白,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李向樵听见李白进门的声音,站过来倚在书房门口瞧着她,「不是说晚上和付颖吃饭?回来的这么早?」 「她临时有事。」李白换了鞋子走过去,「在忙?」 「没有,只是看看书。」灯光洒在他脸上,这男人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那没吃饭?」 「在外面吃了个馄饨。」 他站直了身,走出来,「那要不要喝点黄酒?我去热点儿,外面冷,刚进来。」有品位的人都爱喝红酒,李向樵却经常喝黄酒。而偏偏要是喝红酒李白就拒绝了,黄酒她倒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李向樵进了厨房,一会儿就端着杯子出来。加了蜂蜜的兑水热黄酒,是李白跟了李向樵后最习惯喝的东西。 两人一模一样的玻璃杯。不同的是,她的加了蜂蜜和水,是琥珀色。他的是纯黄酒。他穿了件浅蓝色v领毛衣,玻与璃杯里的褐色毫不违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不开心?」 李白喝下一口黄酒,暖暖的,蜂蜜盖住了黄酒的些许辣度,只剩下了甜香。 「也没什么。看见个不想看见的人,不怎么开心。」 「不想看见,就别和他正面相遇,不就得了?」 李白草草地应了声。 李向樵说,「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有几个中亚的问题要请教你。」 李白哼了声,「给钱?」 李向樵回身拿过手机,「都给你。」 「手机有什么用?」 「上面有网银。」 「谁要网银啊?」 「如果你不想要,给你银行卡也没用。」 李白哈哈笑了下,有点轻佻的挑了下李向樵的下巴,「你还真懂小爷的心理。」 李向樵抓了她的手握住,「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动不动小爷小爷的。我可是纯爷们儿。」 李白又笑了一阵儿,「说,什么问题?」 「撒马尔罕在歷史上,究竟有没有曾经属于中国?」 李白想了想,「你这话问的太宽泛,如果元朝也曾经算中国,当然有过。」 李向樵说,「哦,对。忘了元朝。」 李白看了看桌子,「你在研究什么?」 「泛中东中亚的一些情况。」 李白的眼睛瞬间发亮,「是吗?有没有什么好书可以推荐给我?」 「你现在天天加班,你有时间看书?」 李白低头,「有点理想也不行?」她抬起头,「你有过理想吗?」 「理想?」 「对啊,或者说是梦想。」 「有。」 「是什么呢?」 「每个时候不太一样。曾经,我想的是保家卫国,要参军。后来又觉得,其实有很多种方式,不必非要是一种,比如,只要能帮到国家,也是为国家尽力了。」 「哦?那你现在做的,为国家尽力了?」 李向樵难得的严肃,「我是这样认为的。」 李白让他说的好奇,「你做的什么呀?」 「国家在搞一带一路战略,中欧班列、亚欧铁路沿线,涉中亚的投资与相关研究,都需要,我做的事与它有关。」 李向樵说的李白倒不陌生。风水轮流转,随着国家倡导一带一路,她那原来算是有点偏僻的研究方向居然现在变得有点热了起来。 李白喝了口酒,幽幽的说,「我也是a大的子弟、r大的毕业生,除了混日子,都忘了曾经一腔热血要报国。」 「报国不分岗位。只是你在外资公司工作,会缺少归属感。」 「也不完全是这样吧。要是我在国企工作」,她用夸张的语调说,「妈呀,你还是不要吓我了。」 李向樵让她逗得笑,「你要记得那个段子:无论是做主席,还是扫大街,我们对国家的贡献都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两个人哈哈大笑,让郝延华所带来的郁郁之气就这么被消散了。 李白说,「我只是有时候很好奇,你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安于做一个商人。」 「那你想做什么呢?」 李白的两手握着杯子,「我曾经——就是很年轻的曾经——的梦想是去wto仲裁庭当一名仲裁员。」 「哦?那为什么没去?」 「当时太任性,走错了路。」 李向樵慢慢的喝着黄酒,「我倒觉得你不必那么苛责自己。人生不是个直线,不能简单用对错来评判。有的时候,随遇而安也是一种能力。」 「你说,如果现在去,晚吗?我是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李向樵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口黄酒,「我觉得,人活着,是要见识不同的风景,而不仅是山峰的高低。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试一下。」 「喜欢?」 「你知道我当时看见你是怎么想的吗?」 她看着他。 「一个女孩子,居然研究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居然还一个人在中亚游荡过。有意思。」 「我还和你说过这个?」 「对啊,第一次见面,你们老闆带着你,我们闲聊,谈到中亚,你插话颇多。」 李白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一碰到有人谈中亚,就忍不住要插嘴。 「那时候你就观察我?」 「观察说不上,但闲聊确实最能反应一个人真实的兴趣和爱好。」 李白耸耸肩,「那又怎么样?我也没出人头地。」 李向樵笑了,摇动手腕晃动着酒杯,「俄罗斯的国际关系专业是老牌,但明显不时髦。相比而言,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美国。」 「美国不好吗?我当年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也会选美国。我当年选俄罗斯,就是赌气而已。」 「美国不是不好,但你不觉得俄罗斯更酷吗?都去美国,虽然你可能如愿当了wto的仲裁员,或者一条飞黄腾达的路,但全世界研究美国的人太多了。但从世界的歷史和地理上来看,显然中东——中亚——东欧,最为迷人。」 李白点头,「确实是这样,否则也不必隔三差五的打仗了。」她歪头看着李向樵,「别说,你还真有那么点货。你学过?」 「我手里连张大学文凭都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承蒙国家培养,自己也感兴趣。发自内心的喜欢,哪怕不动声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李白哈哈大笑,「老狐狸。你这就叫发了大财还要标榜风节。」 李向樵没有反驳她,只是淡笑。 李白又喝了口酒,有些感慨,「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听有人说是我对了。没错,我当时也是觉得俄罗斯挺酷的,也没什么理由,甚至没做什么很深入地研究。就像我当年要选国际关系专业,其实什么wto仲裁员,都是遥远的想像,就是没有那种一想到国际关系就心里起热血的劲儿。」 「你觉得国际关系酷,那怎么选了这么个工作?」他又补充,「我不是说不好,只是纯粹闲聊,像我自己,以前也没想过会做一个商人。」 李白倒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她说,「当年随手找的工作。一开始听说风险管理谘询,搞这种调查、那种调查,说是会涉及一点各国家的地缘政治问题,听起来也挺酷的,然后就去了。谁知道,进去之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酷,都是混口粮的行当。不过,也还行,不是上佳,也能忍。」 「你当时没想着考公务员?」 「我?」李白的眼睛瞪的比铃铛还大,「你让我当公务员,你能想像吗?那么死板。进外交口儿?商务口儿?安全口儿?哪个适合我?」 李向樵笑,「哪个不适合你?」 李白使劲的摇着头,「不行,我这个人自小任性,我自己都知道,进哪个需要强力服从的地方,我都呆不惯。」 「任性确实是任性,不过我喜欢。」 李白没想到,李向樵随便就来了这么一句,他的神色如常,她也就没特别的说什么。「那你呢?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你看不出来吗?」 「啧,难得聊个天儿,你就不会爽快点儿?」 「我以前是当兵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对话,希望没让大家感到罗嗦。。。 第20章 7-3 李白的嘴张成了o字型。 李向樵笑,「不像?」 「不像,太不像了。」李白补充,「不过,你这么一说,像了。」 「怎么说?」 「是啊,我以前就没发现,你这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得笔直,这肯定是受过训练的。哦,对,还有,那天我说你的那个坐姿那么眼熟,原来是部队里的士兵常见的坐姿。」 「哪天?」 「就是那天,在床上。」李白说完,发现说的似乎有点暧昧色彩,赶紧更正,「就是那天你给我抹药。」 李向樵哦了声,「可能吧。」 「那你怎么从起了商?」 「转业。然后想干点什么呢?我对服从倒没什么特别的反感,但自由貌似也不坏。于是就自己做点生意,够吃就可以。别的什么外贸房地产,我也不会。当过兵,会从国家安全和地缘利益的层面考虑事情,于是就选择了泛中亚。」 李白忽然觉得两个人前所未有的近,「耶?这不是说,如果当年我们都进了政府,也可能认识?」 李向樵难得的笑出了声,「也可能啊。既然相像,兜兜转转,早晚能遇上。」 李白想起他们在俄罗斯时的业务,有些好奇,「那类业务你还做吗?」 李向樵笑,「能赚钱又有意思,为什么不做?我早建议你换工作,你不肯。其实你很优秀,你现在的工作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做了。你做得也不算开心。」 「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本事。」 「但你可以当我的好搭档。」 这是李向樵第二次向她表达想和她共事的意思,虽然很巧妙,但李白还是决定装作没听懂。她从来没有想过让男人养,哪怕就是开夫妻店。 李向樵像是看透她的想法,笑了笑,「你又何必这样敏感?」 李白索性说明白,「我是不会用男人的钱的。我能养我自己,即便赚的就是你的一个零头。」 「事关自尊?」 「不是,」李白果断地说,「好比我有手有脚的能动,想去哪里去哪里,干嘛等着人抬?还不自由。」 李向樵哈哈大笑,「这就是你的性格。我喜欢。」 李白哼了声,「以前没见你这么肉麻。」 李向樵呷了一口黄酒,「以前只是没有机会。我这个人坦白光明,只要机会得当,我并不讳于表达自己的欣赏。」 李白也跟着喝了一口,摆摆手,「少给我灌迷魂汤。」 「可你不是已经喝上了吗?」 李白愣了下,看着手里的酒,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我忽然发现,你似乎比我想像的要了解我。」 李向樵又呷了一口黄酒,「说不定,我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 李白不信,「你还真会说话。」 「不信?你当年进高校应该也可以,没去的原因,是不是觉得只会纸上谈兵?」 「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任性,怎么会安于做个书斋分子?」 李白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这五年的时光里,每次想起过往和现在——甚至就是今天她在路上徘徊的时候——都觉得青春满目荒凉,似乎什么有光彩的都没有剩下,但他的话让她心头的乌云有所消散。李白由衷的说,「你知道吗?在我的青春里,很多人说我太任性了、做错了,只有你说我没有错。」 「本来就没什么错。任性也是一种性格,人生就该任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任性常让人付出代价。」李白说到这里黯然。如果不是自己任性,何至于到这个程度?她由衷地说,「在这一点上,我很羡慕你,你似乎永远都很有分寸,把握的刚刚好。」 「但你不是觉得这样像温吞水?」 李白愣了下,「如果用武功来比喻,你一定是太极高手。没有锋利的锐角,却总是能让人觉得内力的存在。」 李向樵这次没有笑,等了会儿才说,「其实谁的人生都有缺憾。就像写小说的金老爷子,一般人提起他,总以景仰的眼光来看他,觉得他是极其成功的。但是你仔细看他的人生,很难用圆满来形容,相反,是人生的各种滋味。」 外面北风唿唿,正是围炉夜话的好时机。李向樵进厨房拿出一个小紫砂壶,给两人手里的酒杯倒上酒,李白自己加上蜂蜜拿搅拌勺轻轻的搅着。这蜂蜜是李向樵从中亚带回来的,特别香。 「金老爷子出身望族,家里对成功的定义是能跻身于上层社会,就是在上层政府当国家栋樑。可惜,他生的时候不好,、日本侵华。家道中落,留给他的就是自小饱读中国书籍。家族给他的影响很大,他的志向是做外交官,也考进了很好的大学,但因为思想相对保守,竟然因为政治原因而失了学,最后是法学院毕业,流落去了香港,彻底断了在国民政府当外交官的路。在香港一穷二白,他做过编剧讨生活,那时候的编剧可不是现在这地位。他创办了和现在搏眼球、搏流量的公众号差不多的小报。为了赚钱吃饭,无奈开始写小说。新中国成立后,也想回来继续当外交官的梦想,但因为不是根红苗正,也未能如愿。感情方面,去香港之前,遇上了一个大家闺秀,差不多是私奔,没几年就散了,女方据说是回了大陆,不知终老的结局如何。他又娶了个女记者,算是相濡以沫,结果还是他移情别恋,女方至死都不给他表示愧疚的机会。他喜欢一个电影明星,喜欢到世人皆知的地步,人家也并不睬他。他的家人,早年惨死国内。他的两子两女,一子早逝,另一子也是极普通的人。这样的人生,从事业,到情感,到家庭,哪一样美满?即便他是享誉华人世界的小说家,又哪一个是他的梦想?」 李白呆了一呆,她还从来没听人这样解读过。这样一数,的确,如果是她,确实未必觉得幸福。 「可是,他依然是最受华人世界欢迎的小说家呀。」 「他的小说很好看,我也喜欢,但整体看,就像一件旧王孙的碗,即便曾很名贵,本身就是一种沧桑。他的小说情节、人物、甚至结构布局,都让你有一种听演义般的感觉。因为他自小就呆在家里的藏书楼看书,旧学功底深厚。所以,他写的小说,基本是纯中国的,用词、思想、人物、写法,都是中国的,没有国外的东西。但是,他望族出身,本来读书是为了出人头地当士大夫,却最后成为一个写演义小说的。好比本来是要培植了做降龙木,最后却成了取薪之材,即便火光熊熊,也难掩命运的捉弄。这样成功的人,也有过任性,也有过圆融;他的人生有计划、但偶然性对他命运的影响显然更大。在万人景仰的光芒下,他也一样有意难平。所以我说,有些事情,你不必太纠结,任性并没有什么错,因为不知道最后会开出什么花儿来。太在意对错,没有意义。有没有分寸,也不必在意。也许时间和经歷也会让你有自己的分寸,也许你的分寸就是这样的,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觉得研究俄罗斯很酷?」 「我觉得酷不酷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啊……」,李白想了想,「很多原因。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赌气才选的俄罗斯。反正我不会去美国。」 「赌气的话,为什么没选欧洲?」 「因为欧洲我不感兴趣啊。」 她听到李向樵低笑了声,然后他举了举杯子,「所以,不必去回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你没有走错。你当时貌似错过的每一条路,现在回想起来,你都没有兴趣。所以,你没有选错。至于现在,要不要再选别的,那是现在的事。有什么可后悔的?哪里有什么错?你选择的,就是你想选择的。至于有没有其他因素,都无所谓,不用太计较。」 李白简直感动了,「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任性,身边人也都由着我去。但怎么好像只有今天,我才有一种被人惯着的感觉。你怎么就说我是对的呢?」 李向樵笑的极为酣畅,「那好吧。我就是惯着你了。在我这里,你做什么都没错,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一大段的说教不知会不会让大家觉得枯燥。 漫天漫地的纪念金老爷子的文字,我却感慨人的命运。说得不好,但是肺腑之言。 第21章 8-1 「a大附中不散场」。这是李白他们中学微信群的名字。 肖天明回来的消息,很快就有人在群里传播。肖天明本人也被拉到群里。 李白在群里基本是潜水,还把群设成免打扰。等到她看到有人@她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原来是刘奔@了所有人,提议聚会。 一时应者云集。 李白说,「我也参加。」 「哈哈,还是肖学霸面子大。之前多难请你。」 李白回,「瞎说什么呢?好像你们弄过多少次聚会似的。」从心里论,李白对a大附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虽然她潜水、还设置成了免打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有人说,「之前抢红包都难见着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抢?也许是我偷偷抢了,没出来道谢呢。」 「那不是你的风格。」另外有人说,「你是什么风格?你是目高于顶的天生大小姐风格。你要真抢了红包,肯定会道谢。」 另一个人说,「会不会用词?不屑于抢红包,才是真正目高于顶的大小姐风格。」 李白说,「你们甭挤兑我,我不就不抢红包吗?就让你们这么排挤?」 刘奔出来,「李白你别理他们。他们都是上学时就仰慕你、但不敢说话的。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女神说句话,都激动的不行。」 李白髮了个吐的表情,「差不多就结了,别给我拉群里女同胞的仇恨。」 有女同学说,「我们要仇恨,也不仇恨这个。我们仇恨的是,当年全校最好的男神和你青梅竹马,眼睛里从来没有别人。」 李白的脸倏的热了,她不自觉的抬眼看看四周,一时不知说什么。 在一片各种点赞的表情中,叫「天白」的人说,「没有当年。」 「没有当年?什么意思?」 又在一堆问号的表情中,刘奔说,「这都不懂。你们把当年去了,不就成了『全校最好的男神和你青梅竹马,眼睛里从来没有别人』了吗?」 一堆心碎、送花、点赞的表情出来了。 李白看着那句话,心里忽的蹿出了各种酸甜苦辣。 肖天明从来不说情话。他和她说的,从来都是叙述,没有任何形容词或者比喻,也没有任何夸张的语调和表情。在漫漫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收到过许多各式各样明着的或暗着的感情的表达,只有肖天明的最让她心动。也或者,她已经接受了肖天明的这种模式,难以再接受其他的了。 只是,当年像万花突然绽放的心动,现在却变成了酸甜苦辣。 李白被堵在路上,趁机拿着镜子看看妆容。有电话进来,她看一眼屏幕,先发制人,「再有一个路口就到了,堵住了。周五就这样,大堵。」 付颖的声音有点惊慌,「那个,那个……」 「怎么了?」 她似乎看到付颖偷偷摸摸的样子,「那个,小白,郝延华来了。」 李白哦了声,「肖天明到了吗?」 「他早来了。小白,要不……」 「没事儿,」前面的车松动了,李白一踩油门,「多大点儿事儿?我就到了。」 这个聚会是付颖转告李白的,说刘奔张罗的、诚意邀请大家都去,说是难得走了这么多年,还没散,不容易。 李白停好车,又拿出化妆镜看一看。镜子里的人略略有些抿嘴,看着有些紧张。李白深吸一口气,然后做个笑脸出来。镜子里的人眼睛弯弯的,很淑女的样子,西瓜红色的丝巾显得脸色很好。就个同学聚会,何必紧张? 服务员把门打开,「小姐,您请进。」李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一脸的笑容。 「小白。」付颖和刘奔同时站了起来。 李白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啊,刘奔。」 李白把外套脱了,一旁的肖天明接过,随手挂到衣架上。恍若当年,从未分开。 在座各位虽然知多知少,但当年李白在校园门口的战事以及后一场事故,却是无人不知。随着年纪的增长,当年觉得劲爆的八卦,如今回头看,真不是什么事儿——小孩子,可不就这样? 有女同学说,「李白,你还是那么漂亮。」 李白笑了,「柯娟,你还是那么会说话。」 「我是说真的。大家都要三十了,但你一看就气质不一样,果然是外资的。」 「外资怎么了?现在的外资早就不吃香了。可没有办法,我学的这个,在中资,不大容易找到饭吃。」 「什么呀,李白,我一直觉得你好有个性,」另一个同学说,「当年放着a大不上、却上r大。后来放着欧洲不去,却去俄罗斯,真有你的。」 李白刻意的不去看别人,只对着说话那个,「嗨,怎么叫年轻呢?年轻时,不就是瞎折腾吗?我从小让家人惯坏了,总觉得自己就该想干什么干什么。现在知道了,不是地球绕着我转,而是我绕着地球转。」 大家笑了。 在这中间,有个声音说,「当年要不是李白放弃了a大,也许我就考不上了呢。」 付颖拐了一下李白,李白拿起茶杯喝了口,淡然地说,「是吗?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高考多少分了。我也没有报a大,更不知道a大的国际关系专业的录取线。」 付颖说,「肖天明还记得的吧?」 「啊?」肖天明仿佛忽然进入谈话,「哦,我也不是报国际关系的,郝延华说是,那大约就是吧。」 李白笑吟吟地,「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什么大,大家都上了一个,现在也都挺好的,就是了。」 有人问,「李白,你刚才说你在外资,是哪儿啊?」 「噢。一个风险谘询公司,有点像什么呢?」李白平日挺难和人解释自己工作的,「就是,怎么说呢,差不多像是搞调查的。」 「私家侦探?」 「哈,你是说我们是毛利小五郎?」大家笑了一阵儿,李白说,「有点类似于尽职调查。客户有时会拜託我们查一查某个企业的相关材料,最后交一份分析报告。当然,很多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也有这项服务,我们不太一样吧,我们有母公司,在世界主要国家有分支机构,联合查起来会比较深、也比较快。再者,我们的保密做的比较好,有的客户和我们有几十年的合作,互相信任。而且,我们会有人专门做一些甚至地缘政治的东西……大体,就是这样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好高深啊。」柯娟说,「李白,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搞起这个来了。」 「嗨,听着高深,其实都是有惯常的套路。我呢,也不过是低级的员工,特别有含金量的,肯定是leader做。」 「听着好像间谍啊。」 「嗯——有一点吧。没办法,当年觉得国际关系专业听着好酷,毕了业发现,酷是酷,但我离酷的境地太远。公务员不想当,只好去这里混碗饭吃喽。」 「挺好的。能四处出差,不像我,天天在图书馆坐着。」 「哦?」李白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喜悦,「延华,你现在在图书馆工作?」她不得不看着她,包括她那扎眼的轮椅。 「是的。a大图书馆。」 即便是李白觉得自己已经修炼的很像电视剧里的白领,她还是禁不住恶感冒了上来。她真的很讨厌这个人,也许,即便没有肖天明,她也一样讨厌她,可能连话都不会和她说一句。但可就是因为有肖天明,她不得不佯装着有亲和力。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恨恨的看了眼肖天明,后者也正在看她,一脸的无奈。在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回流到上学的时候,从未走远。 「图书馆挺好的呀。」一位同学说,「有假期,也不是很累,天天和书卷打交道,比我们这些奔来走去的强多了。」 「是啊。」李白简直是咬着牙说,「a大图书馆,多少人梦寐以求都进不去的。」 郝延华轻轻淡淡的说,「那倒是,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要说,还得多谢天明。」 李白把餐巾扔到桌上,一旁的付颖赶紧拐了下她。李白的火一冒上来,头脑就不见了,她明知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不理她,可非要说,「哦?这么感人。」 郝延华说,「是的。当时天明说,让我一辈子不要有什么担忧,我很感谢他。」 李白清楚的听到付颖倒吸了一口气,她瞄了眼肖天明,他仿佛与自己无关的样子,沉默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还是刘奔出来打圆场,「新上的这个鱼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大家尝尝。」 付颖也赶紧说,「刘奔,你现在出息了啊,还自己开公司了。」 刘奔嘿嘿的,「我这人,从小就脾气不好,不服管。上了几天班后,实在不行,就索性自己出来干点别的。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代理个催化剂。」 「哦,这个还真是适合你。你上学时就爱化学课。」 付颖唯恐郝延华又拐上哪儿去了,就赶紧说,「怪不得你小子胖成这样,真叫横向发达。当爹了吧?孩子多大?」 第22章 8-2 有孩子的热烈的加入到讨论之中,李白只是吃菜。微信上,一个同事给她发信息,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李白拿起手机认真的回了起来,放下手机瞟了眼肖天明那个方向,见他和旁边的人在小声聊着什么。毕竟大家都大了,不会再做那些冒冒失失的事儿了。每个人都有分寸,成熟有成熟的好处,除了青春已逝。 大家纷纷互敬,这是顶无聊又必不可少的环节,没这环节拉近不了感情。 李白说,「你们喝吧。我开车。」 刘奔说,「叫代驾。我也开了。」 「不不不,我可不叫代驾,」李白半真半假的说,「我这么如花似玉的是吧?」 大家哈哈大笑。 刘奔说,「那让代驾开你的车、把我的车留在这里。先把我送回去,再把你送回去,总行吗?」 「那更不行了。让嫂夫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儿啊?」 大家又笑。 刘奔说,「好你个李白。上学时就数你最鬼。」 李白说,「岂敢岂敢。独身女性之生活要点,要时刻牢记啊。」李白平日和同事就经常用这话互相打趣,今天就说熘了。 有人说,「李白,不会吧?你还单身?」 李白不知该怎么回答,正在想词儿,肖天明说,「小白不喝就不喝吧,一会儿还要送我。」刘奔对肖天明和李白有一种别样的感情,也不勉强,就说,「那行,除了李白为了照顾多年不回来的肖教授,其他人都要喝。」 郝延华插嘴,「我和天明都不能喝。天明的爸爸才嘱咐过,不要多喝酒。」 付颖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对李白说,「她到底有完没有完?时时刻刻刷她和肖天明的关系,唯恐人家不知道。」 李白不说话,看肖天明的脸色有点变,但又隐忍下来。 刘奔心里也藏着事儿,就打着哈哈说,「那大家随意吧。来,不管端什么的,都端起来,咱这地道老同学,难得难得啊。」 「干杯!」 肖天明拿起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李白有点后悔,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不开车出来了,没这些事儿。 一喝酒,差别就体现出来了。 在国企、私企混的,普遍能喝,男男女女,都比较行,当然,得除了付颖这种当医生的。李白在工作场合还真没喝过什么酒。外资就这点好处,没事儿陪客户吃饭,当心总部说你违反反腐败条例。私下里,她陪李向樵出席过一些场合,大多数是拿着杯子举举就可以。真喝她还真受不了。好在毕竟是同学聚会,也没人死喝,真不喝也就不喝了。 她瞟了肖天明好几回,他选的是红酒,也不胜酒力,早已面色发红。忽然她想到,她见过他的,都是男孩时的种种,还真没见过他男人的样子。即便两人有过肌肤之亲,那仍然是男孩的、而非男人的。在她的印象中,男人的种种,只有李向樵的。李向樵完全是一个的成熟男人。无论在哪一方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肖天明一次酒也没和李白碰,两人仿佛互不认识,也仿佛相识多年、勿需再喝。李白和付颖、和郝延华,也都没有碰过杯。 吃喝的差不多,刘奔买单。李白说,「虽然你现在有钱,但同学聚会,你请大家吃饭,让我们下次还聚不聚了?谁还敢当这个召集人啊?」 刘奔嘿嘿的,「也就十来个人。咱又都很文明,没喝什么酒,没多少钱。我以前浑,诚意请大家吃饭。下次再说,天明也不老回来不是?」 李白笑了笑,乘他和别人说话时,操作了下手机。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惊唿,「有红包!」 「是李白髮的。」 红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瞬间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人也开始往群里扔,一时热闹非凡。肖天明也扔了一个。李白谁的也没有抢。 热闹了一阵儿,有人说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大家就往外走。 刘奔一边走一边说,「李白,你现在做事真的太漂亮了。真是人情练达。」 付颖说,「看吧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吧?」 李白瞥了她一眼,对着刘奔笑说,「哪里哪里。不过是大家乐呵乐呵。」 「不错!我眼光挺好。我年轻时浑事做过不少,但就是不后悔追你。」 李白说,「喝多了吧你?」 刘奔也笑,「喝的是不少,要不话也不敢说。」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前后慢慢就有距离了。 他回头看看,果然见肖天明就身后,他停了下来,看着肖天明和李白,「我以前特别混,做的事不好,虽然有些事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终究有我的原因,我向你们道歉。」 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李白说,「刘奔,和着你今天鸿门宴啊?没事儿说这些干什么?」 「我老早就想说,但一直没机会。难得天明回来,真的,当年发生那回事,我特别特别难受。早知是这样的,我真的、真的……我特别特别难受。都是我。」 三个人都沉默了。李白嘆了口气说,「算了,刘奔,不怨你,当时我们都年轻。我知道你没恶意。」 「我是没恶意,但是,但是……」 肖天明也劝解道,「是啊。其实谁有恶意?阴差阳错,也许这都是年轻的代价。」 刘奔由衷的感激,「谢谢你们。虽然我不知道这声对不起,该不该对郝延华也说一声。」 肖天明和李白互相看了眼,都没有说话。 刘奔说,「看见李白,我有勇气和你们说。但看着郝延华,我真没勇气说。也可能是我看着你们,知道你们会原谅我。而郝延华……」 李白说,「算了算了,别说了。」 打车的打车,有人接的有人接,地铁的地铁。再热闹的欢场,散场的时候,也难免露出急着离开之相。不过一会儿,人就走了大半。刘奔说,「再聚啊。虽然当年我们拳脚相见过,但在我心里,你们总是不同。」 李白说,「行了,我一战成名,都是拜你老兄所赐。那当然是不同的。」 刘奔笑,带着点醉意说,「李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喜欢一辈子。一辈子不后悔。」 李白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赶快上车吧。代驾到了没有啊?」 「真的,肖天明,你要好好对她,别因为那些事……」 「天明,我们可以走了吗?」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刘奔的话。刘奔瞬间就不说话了。年轻时的李白,这个时候会转过身,用一百种方法让对方难看。而如今的李白,却打算隔岸观火,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连头都不回。 肖天明说,「你有什么事?」 「我们要回家呀。」 肖天明冷冷地说,「我不回去了。」 「那我怎么办?」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怎么打车?早上出门时就和你说过,我的假肢坏了,不大听使唤,送去修了,最近只能坐轮椅。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打车?上下车不方便的呀。」 李白背对着他们,眼睛看向天,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肖天明也沉默。 「天明。」郝延华的声调里充满了哀求。 「我没车。打车都一样。我可以给你叫残疾人专用,到了大门口,你让你姐来接你好了。」 郝延华转向李白,「李白,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付颖嗤了一声,听见李白说,「行啊。」 「小白!」 李白握了握付颖的手,「人生又有几回呢,是不是?我送。延华,我,送。」她从包里拿着钥匙,拉开车门,坐进去,门没关,坐着喊,「你俩还不上来?」 肖天明看了眼郝延华,后者正端正的坐在轮椅上。他把她推到车旁,拉开门,把她抱进去,然后把轮椅收好,放进后备箱,自己去坐了副驾。 刘奔小声问,「郝延华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今天大家都没敢问。」 付颖愤愤,「即便我就是个妇产科医生,我也可以以我的职业资格担保:她是一条腿残疾不假,是有假肢不假,但她的膝关节还在,用假肢走路没问题。更何况,她是右撇子,右腿本来就是她的支撑腿,她坏的是左腿,这都装给谁看?」停了停她说,「我是一个医生,按说同情病人是我的职责,但郝延华可真招人恨,她都是何必呢?肖天明也不是不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刘奔说,「我真的后悔。当年何必非不依不饶?我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哪个男孩子没有追求过女孩子呢?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子。」 付颖说,「你没想到,那小白想没想到?要说的话,郝延华是自己跑出去的,没有她,小白何至于呢?到现在她奶奶的去世她还过不去。」 「她奶奶去世?这是什么事?」 第23章 8-3 付颖摆着手,「算了,你也不要知道了。小白才命苦,可以说,奶奶和她相依为命。肖天明的爸爸在他去世时没有告诉他,他就恨死了他爸爸。小白去恨谁?要我说,小白才应该去恨郝延华。这倒好,真是越有良心越不合算。」 刘奔说,「我有时觉得,是不是我们把她逼的太狠了、让她没办法?有时觉得,这十年多了,她好像还是那个刚来的一样,从来都不像我同学。」 「谁逼她?她自己耍了多少心机她自己知道。她喜欢肖天明,可得正大光明的追啊。小白这到现在还没结婚,不怨她怨谁?」 付颖在发着这牢骚的时候,李白已经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安静,入夜的a市,路面畅通,车轮辗压着路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行到大院前,李白要下车办登记,郝延华叫她,「李白,你别去了。天明,你推我走进去吧,办出入手续还怪麻烦的。」 「没事,天这么冷,别冻着你。」李白假惺惺的说。 「不要紧,我能走的时候,也是打车到这里,然后一个人往里走。反正也不是太远。刚好刚才吃的有点腻,吹吹风。」 李白绝没有再表现下去的意思。肖天明下车把轮椅撑好,沉默的打开车门,把她抱下来。李白下去扶着轮椅,肖天明把郝延华放在上面,转头对李白说,「小白,这里太冷,你在车里等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白站在车边,看着肖天明推着郝延华的身影。路灯夹在高大的法桐树中间,光影被分割成很多块,他们一会儿走在树影中,一会儿又出现在光明下。肖天明低头和郝延华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们停了下来,肖天明绕到前面去,弯腰整理了下。在绕回来时,他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李白仍站在原地,挥了两下手,示意她回到车里。李白也抬手和他唿应。这些郝延华都没有看见,她坐着不动,背对着他们,仿佛是一尊石头,沉甸甸的压在路的中间。 像他们的背景。 他们走得远了,李白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水泥板路。几年不见,这里变的似乎只有大门口的守卫亭。她第一次来就是这样子,门口站着两名军人,旁边是一间朴素的亭子,用来办登记。夹道是高大的法桐树,下面是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离大门五百米处,有一处花坛,花坛里是一处假山,搭的颇费心思。 即便一切看着都没有变化,有些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譬如守卫的士兵,或者是法桐树上的叶子,虽然看似一样,却已不是当年那一个。 李白正看着空路发愣,远远看见一辆车驶了过来。走到大门口减速时,她才发现车子有些眼熟。车子驶出大门,停在她旁边,李向樵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熟识之后的李向樵对她没什么称唿,每次开口都是直接说话。 「嗯,过来送个人。」 李向樵转身看着里面,「刚才那个推着轮椅的?」 李白低头,「嗯。」 李向樵又回头看了眼,「你朋友?」 「同学。你来干嘛?」 「我经常来这里。有一个叔叔住在这边。」他回过头,「你在等他?」 「嗯。他说会回来。」她问,「你今天带烟了吗?」 李向樵很少抽菸,但有时会带,以便应酬。他什么也没问,掏出烟盒,打开递过去,「不是说抽菸对皮肤不好?」 「没事,」李白就着李向樵的打火机点上,一会儿,吐出一口烟。 两人沉默的站在车前,李白一口一口的抽着。 一阵寒风颳起,带来刺骨的冷,李白不禁打了个寒战,李向樵把她拉到怀里,「别抽了。你还要等多久?」 「我也是不想再等下去了。没意思。」 「你一直在等的,就是他?」 李向樵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了李白一下,「你怎么知道?」 「这点问题看不透,我不白混了这么些岁月?」 「那——你还和我在一起?」 他看着她,「那又怎么了?我喜欢我的,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什么时候你不喜欢我了,你就可以走。」 「你也一样。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会转身就走。」 李向樵凝视着她,「随时随地能转身就走却不愿走,才是有意思的爱。否则,想走而不能走,不是两个人的灾难?」 李白勐得抽了一大口,她为什么不能转身就走?她为什么不能把这段歷史和自己斩断? 李向樵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问,「要不要我和你一起?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怎么样,没什么麻烦吧?」 李白把菸蒂扔到地上,「没有。」她扶着车门,「都是我们过去的事。」 「如果需要听建议,我可以给一点。」 「不,不用,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李向樵沉默了下,「那好吧,我严守界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李白看着他,「这么大方?」 「不大方我能怎么样?」 李向樵就是李向樵,发出一记让你觉得不好招架的招数后又迅速收回去,所谓不留痕迹、点到即止,「我不是你,不能够篡夺你的意志。」 这个寒冷的冬夜,似乎肖天明永远不会回来的冬夜,仿佛是那年圣诞节的翻版。 「你走吧。我今天晚一点回去。」 李向樵看着她,路灯下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灰白,「确定不用我帮忙是吗?」 「不用,」李白笑,「没事,保准回去不让你看脸色。」 她的笑容很勉强,但李向樵也没有说什么,伸手理了理她的头髮。「其实我不在意你给我脸色,你可以给我脸色。」 李白不在意地说,「没事,不用。我能行。」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一句话,「那用不用我接你?」 「没事,我把他送回去,我就回去。」 「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李白叫他,「把烟留给我。」 李向樵看了她一眼,把烟盒掏出,「虽然是低焦油,但也别抽太多。」 他眼看着她又点了一支烟,忍耐了下,终于没有说什么,又理了理她的头髮,回身上车,疾驰而去。 大门口恢復沉静,李白抽着烟,一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就是不想去车上等。 在她抽了第三支烟后,终于按捺不住,给肖天明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肖天明说,「小白,我马上出来。」 李白才要说话,就听到肖海臻的怒吼,「肖天明,做人不能不讲良心。」 肖天明几乎是轻蔑地说,「那您给我做了什么好表率?」 「我可没有害人失去一条腿!」 肖天明的声音并不高,但极其冷,「是吗?那又是谁害小白失去了奶奶?」 「那件事你不能怪延华,她并没有做什么。」 「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件事本来可以不发生,是你们太冲动,为了点感情,闹得太任性。」 李白心里一痛。 为了点感情,闹得太任性。 「我不管」,肖天明大声说,「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和小白要一起回美国,再也不会回来。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一辈子都别想让我娶郝延华,我和这个家从此再没有一点关系!」 李白听了这句,掐断了电话。她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叫住李向樵,和她一起等在这里。她头脑纷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准备开门上车,这时候她看见了肖天明。 只有他自己,在空旷的路上走着。漫漫的冬夜之中,只有他。 只有他。 她禁不住停了下来,看他越走越近,近到五官神色都越来越清晰,仿佛从遥远的记忆终于走到了现实。 「走吧。」他的声音里带着很大的不愉快。 「你爸还好?」 肖天明的声音里是讥诮:「他有什么不好?功成名就、娇妻幼子,多风光啊。」 李白没说话。 车子驶出去很远,肖天明又说,「明明都是21世纪了,老的有头有脸,她也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就和封建时代似的?还以为是哪个,以为婚姻可以包办。」 李白沉默的开了一段路,「天明,郝延华的事情,你迟早要面对。」 「面对?怎么面对?难道就是像今天晚上这样,你扶着车门、我把她抱上抱下,咱们俩个服侍她吗?」 肖天明的问题不必回答。她就是提醒他们、提醒她李白和肖天明的。 肖天明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她只是一条腿没了,不是两条腿!装装装,我就不信,她能坐一辈子轮椅、装一辈子!」 李白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她能理解肖天明的感受。对于郝延华,她和肖天明一样,既讨厌,又有些心虚。毕竟郝延华是因为他们而失去了一条腿。这条腿横在肖天明和肖海臻的家庭中间,也横在肖天明和李白中间。 「今天我都想甩手告诉她,不要再来这一套,我们谁都不欠她的!别因为别人善良就把着不放,我还要背一辈子吗?当初是她要喜欢我的,跟我没有关系;难道我连拒绝别人的权利都没有吗?她自己要跑出去,我能怎么样?——要不要我把我的腿锯下来,还给她?庸俗、小市民、小聪明!」肖天明气得拍着座位大喊。 在这一刻,李白想起了李向樵。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处理?「这是我们过去的事,」她想,「但我们谁有能力去解决呢?」 第24章 9-1 肖天明说,「我真后悔,当时真的不应该就那么答应了。」 李白想起李向樵的那句「做什么都没有错。」这个也算吗?她拿不准。这么多年,她没有为报志愿后悔过,也没有为去俄罗斯后悔过,但这件事,她确实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做错了。至少是做过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明明觉得自己和肖天明已经不可能,但仍然无法斩断和肖天明的关系。斩断了,当年的事,就只剩下他自己的了。她什么时候把他丢下过?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宁可早点放弃肖天明,也不会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 只因当时太年轻。 没有分寸,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命脆弱,不知机遇巧合,更还没有尝运命运的残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她发自内心的喟嘆,「当时我们就是太年轻。」 「那当年即便是错了,要怎么样?难道要我拿一辈子来补偿她?况且,我们当年到底错在哪里?是我们错了,还是她也有错?当年我告诉过她,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如果不是她……」 「但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放弃,还是失去一条腿?」 「但是我们也没有错!难道当年我只有接受她才是对的吗?」 李白开了一阵车,「好,当年是我错了。」 「小白!」 李白有些疲惫地说,「真的,天白,这些年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当年,是我错了。」 「不,小白……」 「当年是我错了,至少我有错。」她带着含有盈盈泪光的眼转向他,「天白,难道你不觉得,只有承认错误,我们才好受些吗?」 肖天明说的激烈,「不,我们没有错、没有错,错的是她,错的就是她,是她缠着我不放,是她明明在我表明自己的立场后仍然施各式各样的诡计。她是咎由自取。」 「她再咎由自取,也没有想到要失去一条腿。」 「但我们也没想到要害她失去一条腿。」 李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激动的肖天明。他睁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哪怕就是在当年的分开,他们都没有这样的吵过。 李白别过头去。 「我不爱她,我不可能娶她,我不可能和她生活一辈子。我在外面游荡五年了,我越来越明白这一点。如果我以前对她还有一些怜悯,那么,现在的她只会让我厌恶。」肖天明说的斩钉截铁,「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从来就是在一起的。什么时候不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我们就是在一起的。我们可以一起去美国,我不信她能跟去。我讨厌她,我讨厌她!如果世间真的有能够擦掉过去的橡皮擦,我想把她的一切都从我的生活中擦除。如果真的有时光隧道,我希望自己在她刚进我家就搬出去,哪怕流浪街头。是她坏了我的人生,是她,我讨厌她。」 我们从来就是在一起的。 肖天明这句话说的没错,哪怕他们分隔在两个学校。 真的来说,r大也并不差,没有a大那么自觉是天之骄子的光环,人人低调朴实,自认为是二流,但个个实力不俗。 李白入学不久就忘了报志愿引起的小小不愉快。r大以实际出发,脚踏实地,自有自己的风格。李白好奇心重,加入了不少社团,甚至跑去法学院加入国际法社团。很快,就打开了自己的新天地。 肖天明得算性格内向,学医正好对他的胃口,每天躲在医学院的小楼里,不是苦读书本,就是做各种病理实验。 两个人各自以自己的特点招引了不少桃花眼。 李白性格活泼,会弹琵琶的她,自然是校民族乐队的,长髮披肩,一身中式衣裙,在台上顾盼神飞。她在社团里也很活跃,居然在国际法社团也大受欢迎。要模有模,要样有样,这样的姑娘,自然有不少的追随者。 肖天明则是另一种风格。长身玉立,温和少言,篮球场上表现不俗,又是a大前副校长的孙子、某高级军官的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少不了是很多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付颖因为和肖天明的老同学关系,被很多女生套过辞。每次付颖都义正辞严的说,「他有女朋友,隔壁r大的校花。你们不用费心了。」 隔了不久,付颖的这番话就受到了质疑。 「那经常来找他的那个女的,又是什么人?我看他们不仅是朋友那么简单,那女生又给他送吃的,还给他送衣服。」 「是啊是啊。我有次在男生楼下等人,也遇见了。看她对着一个男生说,『这是刚下来的水果,空运来的,你带给天明,你们一起吃。』这完全不仅是朋友嘛。」 付颖哼了声说,「有人送吃的,干嘛不要?」 「但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付颖没说。她觉得,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说出去对肖天明不好。 另一个女生插了进来,「我听说,他们订了婚呢,那是他未婚妻。」 「别瞎说!」 「啧,付颖,你别说的那么绝对。你是他中学同学不假,但现在呢?也许人家有新发展了呢。我听说啊,那女的叫郝什么华,她们班里说,他们订了婚,反正在一起住。」 付颖沉不住气了,「在一起住了不起呀?」 「在一起住还不了不起啊?我们都才二十岁呀。」 付颖忍了忍,为了肖天明的面子,没有把这话戳穿,只是气乎乎的和李白吐槽,「小白,你怎么也得出来正正视听了。这才几个月?这郝延华要不要脸,连一起住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还真会搬弄事实。」 「肖天明都不吱声,我凭什么说?」 李白这么一说,付颖也有点奇怪,「哎,是啊。肖天明怎么这么沉得住气?难道……你就没问过他?」 李白摇头。 「为什么不问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白,你不是吧?真要把肖天明送给郝延华?」 「本来也不是我的。再者说了,跟谁争我都不屑,何况跟她?」 「那你到底和肖天明要怎么着啊?」 李白没言语。 「说啊。现在到大学了,总可以光明正大的谈了吧?」付颖不愧是李白的第一闺蜜,忠心耿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李白说,「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事儿要告诉你——刘奔那天找我了。」 「啊,他又找你干嘛?」 李白横了她一眼,没好气,「能干嘛?再打架啊?当然是表白了。」 「什么?!」付颖激动的站了起来,「刘奔?找你表白?」 肯德基人很多,李白啧了下,拉她坐下,「你嚷嚷什么?」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在哪儿?化工大学是吧?其实也不错。不不不,我是说他上的那学校不错,适合他。你怎么说的?」 李白又横了她一眼。 「说啊,你怎么说的?」 李白的脸红了,她慢慢悠悠,急得付颖想按着她使劲挤挤,「我说,我的心里,只有肖天明。」 「噢。」付颖捂住嘴,看了眼周围,压低嗓门说,「小白,你行。这话要我我还真说不出来。行,行,你真行。一招制敌,一针见血。行,你真行,佩服!」付颖举着大拇指,不停地晃。 李白若有所思,「我这人就这样,干脆利落。但是,哎。」 付颖懂了,「是啊,这肖天明怎么就没这范儿呢?我就不相信,他不知道郝延华对他有非分之想?你们最近没见过面?」 「还行吧。其实我也不怪他。他约我一起上自习,我不肯。不好意思。」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肖天明能约你的也就是这个了。你还不好意思?」 「毕竟不是我的学校嘛。」 「有谁知道呢?r大也不差,离a大也离不了几步路,说出来也不丢人啊。」 「不,学校还是自己的好。我现在很认同r大,绝不做去别人的学校蹭自习的事。」 「那你让肖天明陪你去上自习,他绝对不会在意这个问题的。」 李白古怪地看着她,「你说的还真对。肖天明还真是这么说的。可我也不想让他去,感觉、感觉……」她越说声音越小,「我就是他的了,至少被贴上了标籤,不合算。」 付颖推了她一把,「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多事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一方面心里没别人,一方面又不想这么公开,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白玩弄着手里的可乐杯,半天才说,「实话说,你别笑话我小心眼,我还是挺介意郝延华的。」她讲了那个电话,然后说,「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不该怀疑他,但是,一个男的在洗澡、一个女的替他接电话,是不是也……」 「那你问过他没有?」 「怎么问?」 「那……那你们这上了快一年大学,和高中也差不多?」 「随便吧。」李白心烦意乱地说,「怎么这么麻烦呢。」 「肖天明也是,比刘奔差远了。刘奔有什么希望啊?我不信他自己不知道。明知道没希望还来表白,这是什么勇气?再看看肖天明,是不是就算准了你跑不了啊?不行,小白,你也得激激他。老这么温吞水的,他享受着郝延华的嘘寒问暖是挺好,你这边儿他也不担心。合着就他最好,不行,你得让他难受难受。」 第25章 9-2 两人商议了下,李白干什么都行,这种心眼儿倒没有,无从下手。付颖问她有没有追求者,李白说,「不是才给你讲了个回绝的?」 「你们学校的没有吗?」 「有是有,但这种事,利用别人不厚道。」 「郝延华就厚道了?」 「你能不能别拿她和我比?和她争我都不屑——要不是肖天明实在不争气。我都不想要他了。这何必呢?」 付颖赶紧说,「行行,我知道你老人家心高气傲,追随者一大排。但你就喜欢肖天明不是?虽然我也觉得那个小白脸有点优柔寡断,全部的勇气就是那次和刘奔打架,还是为了郝延华,结果还是让你把场子找回来了。可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也不想不要吧?」 李白的声音降低了,「反正我不利用别人。」 「利用我行不行?我!」 付颖的计策挺简单,简单到只有付颖能想出来。 毕业晚会开始了,李白是民族乐队的,自然要上场。票是早就送给了肖天明和付颖,付颖也是早就安排好了。 李白的演奏不是吹的,坐在下的肖天明抿着嘴,眼神里是欣赏又骄傲。不过,台上的李白看不见这些。她只要进入演出状态,人会很投入。早在中学的时候,肖天明就专门把家里的录像机偷出来,给李白录练习带。李白是最唯恐自己表现不够美的人,会仔细看录下来的效果,看自己有没有哪个姿势难看,面部表情是不是到位,加之在a大附中的登台经验,要不怎么才大一,就能混进民乐队当主力。 随着最后一次拨弦,演奏结束,全场掌声雷动。有人抱了一大束红玫瑰跑上去,花束大的把李白的脸都遮住了。下面有人打唿哨。 付颖使劲拍着手,「好好好,太好了!」她兴奋的站起来,「小白,小白!」 正当李白提起琵琶准备下场时,又有人跑了上来。 「蓝色妖姬!」 「蓝色妖姬!」 好大一束,来人让花给遮住了上半身,只能看出是一个男的。台下的肖天明和付颖看出李白有点呆,来人毫不犹豫的把玫瑰从她手里抽走、换上那束蓝色妖姬。那男生就着话筒说,「我自己配的料、自己染的花,代表最真实的感情。即便花瓣掉落,也绝不会褪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下面的掌声、唿哨声鹊起。付颖才看出来,原来是刘奔。 李白傻在台上,幸亏主持人出场,才解救了她。 付颖挤到后台,李白正在发愣,妆还没有卸,桌上放着刘奔的那束花。两人眼神一相遇,付颖把手摇的像风车,「别别别,这事儿不是我安排的。我真的只是按原计划买了束红玫瑰而已。我绝对没有串通,我事先都不知道刘奔要来。」 「他呢?」 「谁?肖天明?外面等着你呢。你别愣着了,赶紧卸了妆走吧。」 李白换了平常衣服出来,一出礼堂的门,看见不远的法桐树下一个男生背倚着树干,两手插在兜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李白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他伸手接过她的东西,「走吧。」 初夏的夜,夜风还能带来清凉,烦人的蚊虫也还没有出来,荷花初绽,水尚清,风送来的只有荷花的香气。两人沉默的走着。r大到a大不过两站路的距离,这条路不是主路,入夜少了车马的喧嚣,林荫道让他俩的身影一会儿显、一会儿隐。 在跨入a大的校园后,肖天明说,「小白,我很后悔,当时没看着你把志愿卡交上去。」 「没事,」李白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真的从心里喜欢r大,朴实无华。如果我真的上了a大,也许反倒没那么快乐。」 「但是,我后悔,我宁可自己上的也是r大,和你在一起。」肖天明看着她,目光澄清坚定。 李白的拇指快要把食指掐出血来了,她也浑然未觉。 这样的时刻,肖天明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除他之外,再也没人能让李白这样。 在这件事之后,肖天明开始在r大上自习,李白也开始在a大陪肖天明去图书馆查资料、做实验。 两面的学生终于知道名花早就有主、名草也自有看护人。只有郝延华,还一如既往的执着,惹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肖天明淡定如常,李白却不怎么开心。再近也是两校相隔,偏偏她又消息过于灵通,有付颖这么个眼线,时不时的向她汇报动向: 「今天有人拦着肖天明送花。」 「有人和肖天明套辞。」 「肖天明第一次穿上了医生用的白大褂,确实够帅,一堆人争着跑来合影。」 李白不想听,但又不想不听。这些信息都让她烦死了。 有一次她说肖天明,「就你这样,早晚我会不要你。」 肖天明很无奈,「小白,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又不是我追的她们,她们非要来,你让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们公开亲热一次好不好?」 李白瞪了他一眼。a大对他们来说太过熟悉,总是知道哪里最幽静、人最少。两人其实都内敛,不太想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让你回a大上自习,你又不肯。」 「我是不肯,又不是我的学校。」她把「当初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祸害,我才放弃了a大?」给憋了回去。 「小白,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很骄傲,有的时候又觉得你很自卑。其实这些事情,你都不必在乎的。就像我,有多少人喜欢我,很重要吗?我的眼里只有你啊。」 李白不吭气,只是不断的用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大手里划来划去。 李白并不傻,并不是胡搅蛮缠小心眼的人。就像付颖所报告的,也有别人给肖天明表示暧昧,她都不觉得什么,独独郝延华是她心里一根刺,哪怕她知道郝延华应该对她构不上什么威胁,还是不舒服。 「你纵容她。」李白说这话时带着点小情绪,但也并没有大恼。或者说,虽然没有大恼,但明显也是带着点情绪。 「我有必要纵容她吗?」 「那你为什么不回绝她?」 肖天明沉默了下,「还记得那次打架吧?」 「我那次?」 「嗯——咱们俩是一次。那次我被和郝延华相提并论的传来传去,当时我就想,我以后再也不要这样。」 「什么『这样』?」 「怎么说呢,」肖天明言简意赅地说,「她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有什么联繫,无论是什么联繫。」 「我听不懂。」李白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肖天明想了想,「平行线永不相交。我不想和她有什么来往,无论是什么来往,哪怕就是去回绝她,也改变了平行的原则。没必要。好比……好比你不太会和一个清洁工计较他是否拣了你十块钱一样,不理她就完了。」 关于电话的事,肖天明早已向李白保证过,自己绝对没有让任何人代接过电话。至于郝延华的说法,也可能是自己把手机落在客厅了。而且,他每次取回来手机都一定会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但他绝没有看见她的未接电话还不回的。 「我不信。你爷爷去世时,你明明和她那么好。」 「我什么时候和她好了?」 「你都宁可要她陪着、都不要我。」 「天地良心,这怎么可能?」 「就是有。都有人看见了,你和她逛街、买东西、买蛋糕。」 「我还逛街、买东西、买蛋糕?我那时候觉得连太阳都没有了,还干这些事?」 「都有人看见了?」 肖天明想一想,「哦,我知道了。是有次我爸过生日,郝延秋买的东西,非要让我拎着。后来我和郝延华去订了蛋糕。真的,就这么一回,再也没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可你那时候就是不常给我打电话。」 「我那一阵儿都是麻木的,我就想自己躲起来,根本想不起来谁对我怎么样,也根本想不到对别人怎么样。」 李白停住了,这的确是肖天明的性格。她信,但嘴上还不肯轻饶,「那你不会——做了什么你忘了的事吧?」 肖天明看着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肖天明想起那杯泼到她身上的热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转瞬很强硬地说,「我自己的心思我自己知道,我反正没有对不起你。」 年轻的女孩儿对重要的,例如「我自己的心思我自己知道」这种话往往忽略不见,却一味抓那些根本不重要的,「那她是什么意思?」 肖天明不吭声。 「你说嘛。」 「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好说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李白愣了下,想起这句话是当年肖天明没和她通报郝延华转学成了他们的同学、她跑去质问他的事,顺便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似乎男性荷尔蒙气息也重现浮现到了鼻翼间。她的脸红了。 肖天明偏偏发现了,「你怎么了?」 李白不自然地说,「没事。」 「说,怎么了?」肖天明促狭她,靠她很近。他越这样,李白的脸越红。 她推他,「没事,你离我远点儿。」 两个人三挣扎两挣扎,渐渐就混到一体去了,男性荷尔蒙终于浸遍了她的全身。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事后,肖天明喃喃自语。 李白推了他一把,「都是你。再也不要了。」 肖天明答应了,「嗯,好,我怕我会上瘾。上学就是上学,毕了业我们就结婚。大学毕业23岁。23岁,我们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哎,心下恻然。 第26章 9-3 往事如风,当时还是太年轻,以为誓言就是誓言,哪知誓言不堪一击。 肖天明和李白的恋情走向明处后,郝延华成了笑柄。付颖把这个情况告诉李白,说,「她这都是何必?没影儿的事,自己瞎折腾什么?」 当时的李白正在甜蜜中,年纪正轻,也不知道宽悯为何物,便「哼」了一声,「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肖天明也以为郝延华自会退却,事实上,她并没有,一如既往的没事来看看他、给他送东送西。 都是少男少女,再迟钝的人也知道郝延秋可能对他有意思,更何况,肖天明从来就不是心性愚钝的人。事实上,郝延华拿来的东西他从来看都没看,直接扔了。他宁可扔,也不想和她有感情方面的交流,哪怕就是回绝,因为他一直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郝延华的作法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几次想和她谈谈,又不大忍心。 就在肖天明在家住的那有限的时间里,他已经感觉到,郝延华在家里的地位比佣人还差。肖海臻基本不和她说话、算是客气有礼,肖天宇对她颐指气使,郝延秋对她也就那么回事。工作人员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郝延华则主人不像主人、工作人员不像工作人员,干活轮不到她,坐着享受她没资格;关心男主人不是她的本分,关心肖天宇,肖天宇也看不上她。肖天明觉得她比自己还可怜。他是正经的肖家长子,和继母处得再不好,架还是可以吵的,但郝延华每天悄无声息。 肖天明就是看她可怜,对她也有点好颜色。郝延华对他表示暖意,他虽然无意接受,也从来没有接受,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又是这么个处境的人,他能怎么样? 如果郝延华自己主动提了,那他还有个由头。但偏偏郝延华一字不提,让他也很为难。但事已至此,他想把话说清楚、让她不要再徒费心思。因为他的心里,除了李白,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位置。 他以为这是为郝延华好,也是为自己好。 在郝延华又一次给他送东西时他叫住了她。 「有事?」郝延华长得不漂亮也不难看。和李白髮自内心的自信不同,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唯唯诺诺的——如果你对她了解不深的话。 「咳,」肖天明干咳了下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想和你谈谈。」 郝延华的脸上飞起了红晕,她含情脉脉的望了肖天明一眼,迅速低下头,「哦」了声。 为防止突然遇上李白,肖天明把谈话的地方特别选在了离r大最远的一个咖啡馆。服务员上来他们要的东西,两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儿,肖天明觉得很难开场。郝延华也不说话,两只手拢着杯子,默默的想着什么。 肖天明又干咳了下,把他想了这几天的话,慢慢说了出来。 「延华。」 「嗯?」她看着他。 「那个,我和李白,你也知道,从小一起长大,上……中学时就挺好的。」 「嗯。」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哦。」 肖天明犹豫了会儿,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不希望她误会什么。」 「她误会什么了?」 肖天明没想到她会有这个问题,张口结舌了下,「哦,没什么。」 两人又坐了会儿,肖天明叫了买单。出了门口,并肩往a大走,无巧无不巧,李白和付颖刚吃了烤串,由于吃的太多,就在外面压马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肖天明!」付颖老远就喊。 肖天明一抬头,暗想糟糕。李白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赶紧往前跨了一步,「小白。」 「你找她干什么?」 「喝咖啡。」肖天明还没说话,郝延华已经说了,声音很平静。 李白看着肖天明,「是吗?」 「我是来约她谈谈。」 「谈什么?」 「是……」肖天明怕郝延华的脸上下不来,便说,「我们回去再说吧。」 他拉着李白的手想走,被李白甩了下来,「就在这里说。」 肖天明看看郝延华,又看看李白和付颖,他心念仁慈,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件事,有点于心不忍。 「我们还是回去说吧。」 「我不,」李白再一次执拗的甩掉手,「就在这里说。」 「小白!」 「你说不说?」 「回去说也是一样的。」 「我就要在这里听,回去我就不听了。」 郝延华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肖天明说,「那你过来,我只和你自己说。」 李白才要跟着他往外挪,郝延华忽然张口,「我和她说吧。」说完,往旁边挪了几米。 李白横了她一眼,又看看肖天明,还是跟着过去了。 郝延华笑了,「不要觉得你很了不起。」 李白兜头受到这攻击,有点愣。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自小高傲,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从小养尊处优,觉得自己了不起。」 李白虽然对着肖天明各种发小脾气,但教养所致,平常不怎么和人争执,让她一说,愣了。 「那又怎么样?」 「我一定要挤到这个阶层,就像我一定要跨进a大的大门一样。」 a大是李白的心头之痛,也是她第一次遭遇的挫折。r大不是不好,她在r大也是如鱼得水,但她自己主动放弃是一回事,被人算计是另外一回事。于是她说,「算计别人,这还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径?」 郝延华笑了,有点轻蔑,「那又怎么样?我能得到就好了。再说了,怎么叫我算计了你?我可什么都没干。要说,只能说是你自己太高傲、太自以为是,生怕和我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弱点。」 李白并不想和她争什么,莫名的想起肖天明说的「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以及那个清洁工的比喻。一时只想避开她。 李白长吸一口气,「你就是和我说这个的?你要挤到这个阶层,挤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我要肖天明。」 郝延华说的这么直白,倒出乎李白的意料,她一时呆住了,不知说什么,扭头看了眼肖天明,他正仰头喝水,喉结一动一动的。 「那……你要就是了……只要他愿意。」 「呵,他有什么不能愿意的?」 李白的第一反应是肖天明答应了她,下意识又看了眼肖天明,郝延华说,「你不用看他,他刚和我说,你们是男女朋友,不希望你误会什么。能有他的眷恋,是你的幸福。不过,」她话锋一转,「不会很长时间的。」 她的表情让李白的后背有点发麻,「你要怎么样?」 「我要怎么样,不用和你说。李白,我从跨入a大附中,我就知道你。全校都说你高傲,全校都知道你和肖天明是一对,从不理睬别人怎么看。你知不知道高傲的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心高气傲,你一定会栽在这上面的。」说完,郝延华扭身而去。 肖天明见郝延华走了,就过来,他倒也没有问郝延华说了什么,只是习惯的去拉她的手,让她躲掉。 他皱眉,「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 「哼哼,是说清楚了。我知道。」 「那你这是生的什么气?」 李白指着他,「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必须要和她划清界限,此生此世不和她来往。」 肖天明莫名其妙,「小白,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我就问你答不答应?」 「她毕竟名义上是……我怎么能不来往?」 「那你能不能保证你对她,和你对肖天宇的妈妈,是一样的距离?」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 肖天明无从解释。他一个月和郝延秋说不上十句话,因为谁也不想和谁说话。但郝延华不是,她会经常和他说话。 「我已经和她说的很清楚了,我的女朋友是你,我也不想你不高兴,还要我怎么样?」 「那你就看着一个对你有企图的人在身边?」 肖天明对这话只觉得好笑,「她一个女的、我一个男的,她能把我怎么样?」 李白咬着嘴唇,很久才说,「天明,你永远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放弃,因为我会受不了,我会先放弃你的。」 跨越时间,她才明白,她看似骄傲甚至骄傲到任性的背后,是缺少安全感。她什么都需要优秀,都想无可pk的优秀,这并非是自信,而是极度不安。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爱自己,就像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爱她。而只有跨越时间,他也才明白,自己当年爱的太笃定,却真的不会爱。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写个轻松的、纠葛少一些的*_*。 第27章 10-1 肖天明没有想到,他和郝延华的谈话没有任何效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初秋时节,刚降过温。 李白上学是去了自己学校,放学进a大是回到了自己家。肖天明自爷爷去世后,便住校,很少回家。两人关系挑明后,李白奶奶家成了他经常的去处。李家奶奶对这一对青梅竹马知之甚久,也不拿他当外人。两人出入成双,仿佛又回到了他不需避讳的去她家的少年时光,当然更亲密些。 一天,肖天明与李白从奶奶家吃了饭,正在校园里熘达,迎面走来了郝延华。 「呀,天明,我可找着你了。」 李白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沖她点了点头。 郝延华把手里的包递给肖天明,「天气冷了,给你带的衣服。」 肖天明的脸色有些尴尬,他看了眼李白,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李白也不知道是该制止,还是该劝肖天明留下。正在这时,郝延华又说,「你看的你穿的这么少,会感冒的。」 李白看了看肖天明,他只穿了件单t恤,而她自己已经穿上了两件套,她心里莫名的不太得劲起来。 「你冷吗?」她问。 「不冷。」 「怎么会不冷?我昨晚给你打电话,还听你咳嗽了。」郝延华说。 李白看了眼肖天明。28岁的肖天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不用管是否是正人君子、是否为绅士风度,都应该直接斩钉截铁地说,「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但22岁的肖天明,却只是担心的看了眼李白,「嗯」了声没说话。 李白就把衣服接了过来,「好啊,那多谢你了。」 她已经伸手握住了包,郝延华却没有松,两个女孩儿对视了下,李白心里的恶感难以抑制。 郝延华松了手,「天明,里面还有一点冬枣,是正经霑化货,他们送到家里的,和去年的一样,我已经洗好了。」 肖天明没说话,郝延华沖李白点点头,走了。李白把包拎在手上,「肖天明,我亏待了你啊。」 「你别瞎吃醋。」肖天明看起来比李白还烦。 李白却是没体谅到肖天明的情绪,「我瞎吃醋?那这是干什么呢?」 「她就是来给我送个衣服,你别多想。」 「送衣服送的这么缠缠绵绵?」 「啧,什么叫缠缠绵绵?我从头到尾,说过一句话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得了,」肖天明把包背在肩上,「你别没事瞎想,她就是来给我送个衣服,再正常不过了。」 晚上,李白在qq上把这件事告诉付颖,付颖说,「靠,这女人真不要脸。」然后给李白髮来一个连结,「你看怎么样?给我家大兵买的。」大兵是付颖刚交的男朋友。 李白看了看图片,觉得还不错,打趣她,「你还挺上心,搞爱心牌夹克。」李白说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肖天明少年失母,和郝延秋又生分,因此,他的衣服大半都是她陪他去买的。所谓的买,也就是每当他觉得自己需要买衣服了,就身上揣点钱,叫上李白,到那几个店里逛逛,缺什么买什么。肖天明上中学时就长身玉立,不穿校服、运动服的时候,穿牛仔裤、t恤、毛衣之类的就足够好看,反正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的正经城市男孩子。对于额外的衣服,他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上了大学后,也基本差不多。但问题是,肖天明什么时候把衣服搬回了他自己家? 李白越想越不对。肖天明爷爷去世后,房子交了公,肖天明的东西是被拉回了他自己、也是他父亲家。但在a大开学那一天,李白是看着肖天明把大大小小的箱子安置好。以肖天明的性格,如果他的东西真的在宿舍放不下、那不是更会让她带回她家吗? 李白沉不住气了,也不顾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跑到肖天明宿舍楼下,让肖天明下来。 「怎么了?」电话里的肖天明说。 「你下来,把下午那个包、连包带衣服都拿下来。」 「怎么了?」 「让你拿你就拿。」 肖天明一会儿下来了,拎着那个包,看样子还没有打开。李白拉开拉链,最上面是一个装着冬枣的保鲜盒,下面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李白一件件掏了出来。 「小白,你干什么?」 李白掏了一大半,抱着包说,「这衣服其实是郝延华给你买的,对不对?」 肖天明低着头不说话。 李白气乎乎的,也不说话。 肖天明上前拉了她一下,「好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买的。」看见李白要张嘴,他赶紧说,「我猜这是她买的,因为她从来也没说过什么。」 「你装煳涂是不是?除了她,你家谁给你买?你爸?你弟?还是郝延秋?」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是也没打开吗?」 「刚才她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绝?」 明明有更好的回答,但当时的肖天明却说了句很蠢的话,「这个包是你接的呀。」 李白就气炸了,「那你当时告诉我这个衣服是她买的了吗?」 肖天明息事宁人,「好了小白,就这么点小事,不要生气了。」 「是第几次了?」 「什么第几次?」 「我问你,她这是第几次给你买衣服了?」 肖天明低下了头。他不想撒谎,也不想火上浇油。 「说啊,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有那么两三次吧。我也记不清了。」 「都这么多次了,你也不回绝?挺享受?」 「不是的。她每次什么也不说,我能怎么办?」 李白腾地就火了,把包往他身上一掼,「你去死吧。」 肖天明怀里还抱着衣服,没腾出手,包就落到地上,口朝下,又掉了点东西出来。李白的视线随着包,看见掉出来的男士四角裤,脸色都变了,「肖天明,这个也是她给你买的?」 肖天明这次可真急了,「不是的小白,不是。这个我真不知道,她以前给我的都是外面的衣服,我也没穿,真的。真的。」 李白的脸都气白了,「好啊肖天明,你还真是刘奔说的,大小环绕。」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在任何女性看来,此时的肖天明,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把这包以及以前郝延华送的所有东西都还给郝延华,从此一刀两断。但肖天明并没有。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他对郝延华有什么感情,而恰恰相反,是他不想见到她。 肖天明既然没採取任何实质行动,在他去找李白的时候,当然就碰了壁。 肖天明说,「小白,你这是何必呢?我们就是我们,管他们怎么样呢?她给我的衣服,我已经都捐走了,你别生气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打算做多久的这种捐助中转站?」 肖天明愣了下才明白李白的意思,「我……」 李白本就性子急,又对肖天明很了解,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犯难,于是说,「你不要为难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肖天明急了,「不是小白,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送什么东西,和我们也没有关系,是不是?她爱送送吧。送几次,自然就没意思了。」 李白冷笑,「你是忘了报志愿的事了?」 肖天明又愣了下,「志愿的事你不是说和她没关系吗?」 李白被噎了下,「好好,和她没关系、和她没关系。」 肖天明觉得自己是推心置腹,「小白,你有时也不要太敏感。志愿的事,你当时如果真有什么怀疑,可以问问我,不要反应那么激烈。」 李白甩开他的手,「我反应激烈?这错是我的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她在搬弄是非。一个搬弄是非的人,有什么可辩护的?」 肖天明也有点生气了,「她就是说了假话又怎么样?你要相信的是我,不是她。本来我们好好的在a大,你非一生气跑去上了r大,理由简直莫名其妙。即便是她说的又怎么样?即便是我告诉她的又怎么样?这是什么重要事情吗?」 李白听的火起,她觉得自己很委屈,但又不知怎么讲理,就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酸的眼睛。 肖天明却以为她是故意不想看见自己,就更加不顾言辞地说,「如果照你的逻辑,谁招惹的人谁就要负责,那我问你,刘奔算什么?」 李白扭过头,「刘奔怎么了?」 「他一直在给你送花,我都知道。」 「花和衣服一样吗?」 「那郝延华要送的是花,你就能接受吗?不一样也会暴跳如雷?」 「你!」 肖天明看她火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小白,你有时候太脆弱了。」 「我怎么脆弱?」 「我反覆告诉过你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完全可以和她正面冲突,你却一味逃避,总是把这件事怪给我。」 第28章 10-2 「不怪你怪我?」 「我都已经说过很多回了,我和她根本没什么,那她就是喜欢我我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喜欢我?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斥责她,我又没拦你。」 「我?我稀罕和她去理论?」 「你看,也怪不得郝延华说你高傲,你就是。你就是太爱惜自己了。你心里有气,为什么不直接去骂郝延华。即便她真的是你的……敌人,你也应该去和她争一争,怎么连战都不战就跑了?」 「我战什么?为什么战?」 「你就不能为我而战?我不值得你去争取吗?」 李白听了伤心,「肖天明,我当年在校门口打刘奔,都白打了。」 肖天明正在心烦意乱时,「那次是为了我吗?是因为他说了你。你要是真愿意为我而战,能不能别每次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来找我闹。我去找谁?」 肖天明的意思本来是,她还可以来找他发火、他却只能受气。李白却不是这么理解的,就说,「好,那我不再来找你了就是。」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把感情太当回事。感情中连针眼那么大的事儿,都觉得比天还大。 两个人一冷战就半个月,谁也不肯低头。 半个月之中,就有肖天明的生日。这是肖天明在大学时代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李白其实早就买好了生日礼物,想低头,又觉得自己没有错,索性就这么端着。 肖天明原等着李白借他生日的时候,会来和他和好。也就这么等着。 生日这天,两人都守在电话前一天,肖天明却只等来了郝延秋的电话。 他一看见她的名字就烦,还是接了起来,「有事?」 「你生日,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请你吃饭好不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肖天明冷淡,「不用了。」 郝延华说得诚恳,「明年我们就出校门了,也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肖天明心里一动,想起了与李白23岁的约定,这应该是婚前他的最后一个生日,以后每个生日,都将是他们一起过。想到这里,他倒也不那么纠结了,就说,「那好吧。你在哪儿?」 郝延华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来a市也很多年,尤其上了a大后,耳濡目染,她也不那么土了,打扮上也慢慢有了起色。 郝延华今天选了一个学校附近最贵的地方,环境很好,只是基本没有学生来。肖天明没想到她会选这么高级的地方,「你怎么会选这里?」 「怎么了?」 肖天明环视了下,「没什么。」虽然和肖海臻关系紧张,钱上倒是没亏待过他。他也支付得起,只是有点不适应。 郝延华在来之前,已经下好了菜单。她示意,服务员就把菜一样一样的上来。末了,还有一个大蛋糕。 「祝肖先生生日快乐。」服务员略一弯腰,看着郝延华,「需要我为二位点上蜡烛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郝延华从包里拿出一个dv,「你帮我录一下。」 肖天明有点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都说了是大学时代最后一个生日,怎么也该留点纪念,是吧?」 「可是,这不大合适吧?」 郝延华带着一点笑,「是怕李白知道?」 肖天明顿时有些尴尬。 郝延华沖服务员点点头,自己划了火柴,一根根点燃蜡烛,「你们吵架了?」 肖天明尽量缓和了语气,「延华,上次我和你说过了,我心里一直都只有她自己。虽然我知道我和你没有什么,但我不希望再让她误会什么。」停了停,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说,「我和她有过约定,毕业就结婚。」 听了这句,郝延华的手停顿了下,然后抬起头,沖他展颜一笑,「是吗?那提前恭喜你了。」 肖天明听了这句,心下松了一口气。他的教养让他说,「谢谢。你也终究会找到你的爱人。」 郝延华倒也大方,「谢谢。」她扔了火柴棒,「好了,要不要许愿?」 肖天明踌躇了下,许愿这种事,毕竟带着点个人的私密,于是他就说,「我没什么愿要许,不用了吧。」 郝延华把餐厅递给他,「寿星佬切蛋糕。」 肖天明接过站起来,按了前襟,要切蛋糕。中间是一个由水果、巧克力和奶油堆成的立体的心,郝延华看着刀要走到那里,忽然说,「哎呀,这个形状蛮好看的,切碎了就可惜了。」 肖天明低头看着那颗「心」,他自幼就不怎么爱吃甜食,于是就说,「那要不给你?」 郝延华伸了盘子,「好啊。」 他用餐刀小心的把「心」铲起,放进她的盘子里。她满是笑意的看着他,「谢谢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肖天明以为,这是两人吃的最后一顿饭,就带着一点宽容的善心,一顿饭下来,气氛倒不错。 出了饭馆,两人慢慢走回学校。一路也没说什么话,两个人中间始终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从西门进去,肖天明的宿舍楼先到,他住了脚,「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郝延华笑得也很甜蜜,「也谢谢你今天让我请你吃饭。」 肖天明要走,郝延华叫住他,「既然你们明年要结婚,那今年应该是你最后一个单身的生日了。你宽容了我一晚上,能不能再宽容一点,让我抱一下?」 肖天明怔住了。 他并不保守,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郝延华的提议还是让他有点尴尬。想想都是现代人,要是在西方,男女拥抱下也不算什么。主要还是有点可怜她。于是,他踌踖了下,就点点头,「那好吧。就当作分别的拥抱吧。」他陪李白看过偶像剧,偶像剧里确实有这样的镜头,不过,一般是男人追求女人而不得时所为。 他怕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伤人,就又说,「我是男人,还是我主动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开胳膊,拥抱了下她,「你多保重。」然后就要松开后退,却让郝延华抱住了他,还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肖天明大吃一惊,他才要推开她,听郝延华说,「这是我想了几年的。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肖天明的心有点软了,就任由她抱了一会儿,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发现她泪痕斑斑。 「你……」他没说下去。 她揩了揩泪,忽然扶住他的肩,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唇。 肖天明没提防的受了这一吻,还没反应过来,郝延华已经转身离开。他用手背擦了下嘴唇,看着路灯下的身影,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好受,呆呆的看着她转弯消失不见,才转头要往宿舍楼里走。 他才走了两步,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不大对,就又停了下来。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初秋的晚上有点冷,不像夏夜的人络绎不绝。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他认识的人。 他扭头又要往楼里走,像是有些感应似的,回了头。 对面楼前种着好大一株雪松,长得很茂盛,遮得路灯的灯光都洒不下来。他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他的头嗡的一下,下楼梯奔过去。 她先他一步,跨上旁边的小径。他有些慌,疾步走过去。李白却像仓惶而逃,小跑了起来。 到底是肖天明腿长,他抓住她,「小白,你听我说。」 李白挣扎,「你放开我。」 「小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的。」 李白剧烈挣扎,「你放开我。」 肖天明有些着急,「小白,你别这么激动,你听我说……」 「啪」。 她打了他。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打过任何人,甚至很少对谁恶语相向,却打了他。 两人都怔住了。他看着她的泪眼,她也一时忘了哭。愣了几秒,她一转身,捂着嘴跑了。 肖天明当晚很久没有睡着,凌晨的时候,他给李白髮了条信息,「小白,我和她说我们一毕业就要结婚,是她说告别的拥抱下。我觉得她毕竟是女孩子,于是就伸手抱了她。后面的事,我真的没有想到。」 李白没有回覆,肖天明又说,「小白,在我心里,只有你。我敢发誓,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我真的没有料到她会那么做。」 肖天明等到早上,也没有收到李白的信息。 一上午的课在说什么,他也没听进去。下了课直奔r大,打宿舍电话,同学们说,她没有回来,不过说上午看见人了。肖天明有点放心了,至少她是安全的,他站了会儿,回了a大。 又过了一天,刘奔来了。李白正在心烦意乱,便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怎么了?」 「你的花我每次都扔了,我不想要,我也不想再见你。」 「无所谓。」刘奔说,「我也没办法强迫你见我,你别见我就好了。」 「你那么招摇,每次还要把花染成那么扎眼的颜色,我嫌丢人。」李白说到「我嫌丢人」这四个字的时候,想到的其实是郝延华。 第29章 10-3 刘奔笑嘻嘻的说,「怎么样?我大学没白学吧?这些染料都是我自己配的,雕虫小技,哄女朋友的一流绝活儿,我们班女生都羡慕的不得了。」 李白就对着熟人、而且是她确定能对付的了的熟人厉害,「谁爱羡慕谁羡慕,反正我不稀罕,你别再来了,烦。」 这句话让刘奔的脸上挂不住了,「你别这么不识好歹。」 「我就这样,爱怎么样怎么样。嫌我不好,正好别来。」 刘奔转了转眼珠,笑了两声,带着嘲弄的口气说,「你也就对着死心塌地的我这样。对肖天明,你能?」 「你别拿肖天明说事儿,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奔要笑不笑的,「你真的不在意?那段录像,我都看了眼热。你倒大方。」 「什么录像?」 「你没看过?就是郝延华在她的社交网络上公开的,好多人都看到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白从来不关注郝延华,自然也不知道。 刘奔看着她的表情,估计她是不知道,接着说,「我早说了,他大小环绕,你不过是其中之一。和郝延华那个乡巴佬争,你也是掉份。我捧着你、让着你,你在我面前这么趾高气扬,我也算了,谁让我就喜欢你呢?」 李白气得唿哧唿哧的,她瞪着刘奔,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上了楼。 她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没有问任何人。都是旧时同学,一个关注一个,顺藤摸瓜,并不难发现郝延华。 果然,最上面是一段录像。 她点开,肖天明用餐刀往郝延华的盘子里递「心」,他专注的看着蛋糕,郝延华则一脸幸福。 李白只觉得刺眼。明明心里很痛,却受虐似的反覆看。一直看到麻木为止。 她骑上车,一路飞速,骑到a大医学院,站在肖天明的楼下就喊:「肖天明,你下来。」 喊了半天,有人探出头来:「肖天明回家了。」 于是,李白脱口而出一句话:「那你告诉他,我和他从此一刀两断,永不再见。」 李白说了这句,转身就走,她浑浑然的骑了阵车子,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知道不停的走。过了很久,她停在一棵树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肖天明,泪如雨下。 李白第二天就随校民乐团演出。这半个月中,她一次机也没有开。虽然如此,她经常想肖天明。她有些后悔,不知是不是该给肖天明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想想又实在心里痛,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在浑浑噩噩中,她回了a市,到了家,敲门没有声音,还以为她老人家出去串门了。她放下行李,院子里的纱门让风吹的打在墙上。她奇怪奶奶怎么忽然这么不仔细,要过去关,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奶奶,旁边撒了一地小米。 那一幕她永远也忘不了。 有时候,人生轨迹的改变就是源自一场赌气。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些都还没有完。 李白父亲从青海赶回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李白让他大吃一惊:她面色苍白,两眼无神,整个人像呆傻了一样。见到父亲,哇的大哭,然后就跪了下来。 李白父亲也禁不住流下眼泪,蹲下身,把李白揽到怀里,父女俩流了好一阵泪。 李白一直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依靠。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不过是太幸福。而幸福,有时又太脆弱、反转太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肖天明听说李家出事后,一直很担心李白。他给她打电话,发现她并没有开机。于是便每天都去李家门口转悠,偶尔见她,觉得她仿佛换了一个人,见了他也不说话。他和她说,她只是听着,也不看他,沉默的让人心疼。 肖海臻升职了,郝延秋张罗着请客,家里乱轰轰的。心里想着一个人的时候,身边越闹,思念就越强。肖天明在自己房间里呆了一阵儿,怎么都觉得心烦意乱,索性离开了家门。 按照学校的惯例,李家奶奶的房子也要退回去。从三教楼顶上可以看出,李家正在收拾,李白在给父母打下手。那天阴天,秋风之下,李白显得很单薄,肖天明的心里突然涌发难以抑制的痛,他冲下三教,跑到李家门口。 李家父母以前见过肖天明,见他来,也很客气。李白正在收拾一摞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还是李家妈妈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小白,你招待下客人。」李白不吱声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门外走。肖天明跟在她身后。 几日不见,她瘦多了。肖天明想把她揽在怀里,让李白给推开了。 「小白。」 李白不说话。 「小白。」 李白垂着的头,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 肖天明温和地说,「小白,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李白依然不说话,泪越流越多。 肖天明又想把她揽在怀里,再一次让她推开了。他看着她,以当时他那大男孩的眼光看着她。 「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她看着他。 肖天明如坠冰窖,「为什么?郝延华的事,你听我解释。」 「和她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 她凝视着他,深深的,久到他以为她的目光是不是已经凝滞了。 「为什么?」他又问。 「因为我奶奶就是因为这件事去世的。这是我一辈子要背负的。我恨我自己,也恨你。」 「怎么可能?小白,你奶奶去世那是个意外。即便你不和我吵架,你也要参加民乐团去外地演出,你奶奶也……」 李白推开他,「但我至少会和她通电话吧?你没见到你爷爷那一面,至今恨你爸,我呢?我从小也是跟我奶奶找大的啊。我……我……」她失声痛哭。 肖天明有些激动,一时忘了正在丧亲之痛中的她,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小白,你不能这样。」 她往后挣脱了他,不说话。他急急的往前赶一步,「小白,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他,「现在,我终于放弃了,轻松了,也不用跟谁争了,不是吗?」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天明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欢宴才开始,大家才拿起酒杯,准备祝酒。肖海臻那天兴致也很高,见肖天明回来,就说,「哟,难得啊,你这小子回来了。来,上套餐具。正好。」 迅速有人摆上,郝延华为显热络,去拉他,让他抖掉。 「不要碰我。」 郝延华僵住了,郝延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肖海臻说,「你小子怎么了?在外面受什么气了回家犯混?爱哪去哪去,家里不是你撒气的地方。」 肖天明看着郝延华,「你给我听着,别再耍那些小心机,我这辈子宁可不娶,也绝对不会要你。」他说了这些好像还不够解恨,就又加了句平生说的最刻薄的话,「乡下人,想和我怎么样,妄想!」 郝延华的脸煞白,她推开椅子跑了出去。肖海臻给了肖天明一个耳光,肖天明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她就是乡巴佬,你打死我吧,我就是不会要她。除了你,谁要这种货色?」 郝延华越跑越快,跑出大院,跑过马路,完全没注意来了一辆车。 那一天剩下的事,肖天明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也不想想起来。他想完全失忆,如果能做到的话。 接下来一个月的事,他也完全不想想起来,但却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先是郝延华试图自杀,但因为腿的原因,还没实施,就被发现了。郝延秋哭天喊地,肖海臻指着他大骂,他又内疚又委屈又苦恼。 被救下来的郝延华开始绝食,天天就是营养液。肖海臻日夜骂肖天明,终于有一天,他被押到郝延华的病床前,他嗫嚅地说,「你放心吧。你的后半辈子,我负责。」 那一年,他们22岁。马上就要23。 李白有时想,人的性格真难改变。 当年若是自己有一步不那么走,今天便都不是这个样子。 肖天明和郝延华订婚的消息很快传遍a大。 李白奶奶的房子交公后,李白搬到了r大的宿舍。 看样子,李白和肖天明真的是没有关系了。 李白的性格发生了惊人的改变,从活泼飞扬变成了沉默寡言。付颖知道这中间的变故,只能陪着嘆气。 大四本来课也少,同学们忙着实习、考研、找工作,似乎每个人都越走越远了。最后一次期末考结束,郝延华的卷子是在病床上答的,根本没有来学校。 肖天明拿到了他最后一门课的优秀。他经常望着李白的照片发呆,更少的回他的那个家。整个寒假,他呆在学校里,像是又回到爷爷去世的那段时光,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了女王。和那时一样,他的处理办法就是沉默的读书、做实验,把自己所有的思考能力都放在了突破更高一级的难题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第30章 11-1 李白放了寒假就回了西宁。父亲说要来接她,让她回绝了。一个寒假,她每天闭门不出。知女莫过父,奶奶的意外去世拉近了父女间的感情。李白父亲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乐天知命,一直劝女儿不要太自责。 「每个人都是要以自己的方式去的,没什么。这么猝然离去虽然让我们很难接受,于上来年纪的人来说,这种方式也未必都是坏事。」 这话也许要等李白再过二十年、人到中年时才能明白,但那时她才20出头,这是她第一个离世的亲人,而且是从小带她到大的亲人,她始终无法走出来。母亲很担心她,开学又留她住了一阵儿。 上次由一个人生阶段向另一个阶段变动时,虽然与肖天明怄点小气,但从心里,她在西宁呆不住,总按捺不住想回a市。这一次,她自己都不想回去,母亲留她,正合她意。她甚至一度想从此就生活在西宁,再也不要回a市。 李白再回a市时,春花都开了。付颖听说她回来,特地跑去接的机。看李白气色不错,就放下心来。两人在计程车上聊天,几句拐到肖天明身上,付颖才要报告消息,李白说,「换个话题吧,不想听。」 付颖犹豫了下,「小白,你不会真的就这样了吧?」 李白把头转身车窗。 曾经那样盼23岁的年纪。真的来了,这么苦。 大四的校园充满了各种情绪,骚动、伤感、焦虑、沮丧、对未来的期待与迷茫,每个人都像惶惶不安的小虫子。 一场一场的散伙饭,似乎总也吃不完。 李白参加的社团多,虽然最后一个学年有点虎头蛇尾,但依然人缘不错。同年级的、低年级的,和她互相请来请去的不断。这最后的一二个月,就这么在吃来喝去中过去了。 荷花一开,毕业生就要走了。 r大的毕业典礼已经近在眼前,毕业典礼一过,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四年如流水,校园里那半夜的吼声、歌声、甚至酒瓶的破裂声,都加重了这种氛围。 这天月色很好,李白和人吃了饭。她虽然很有分寸,但酒总是少不了喝点儿的。月色好,走到有浓荫的林荫路上,路灯的灯光也不是那么明显。她知道自己今天喝的有点多,虽然并没有煳涂,但还是有点小迷离。 她一路这么走着、走着,走了一阵儿,没徵兆的,就坐了下来,托腮看着月亮。 有人慢慢走过来,她也没发觉,还在出神的看着。一直到来人在她身边坐下,她才发觉。她转过脸时,肖天明发现她满脸是泪。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的一点一点吻着那泪痕。她的泪源源不断的流下来,终于,痛哭出声。 他们原来想的青春不是这样的。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 无数个情侣曾吵过架,为什么只有他们是这样的? 「小白,小白,你真的不愿回头?你为什么就连和我去美国都不肯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一起申美国?你怎么申了俄罗斯?」 李白心里痛的像用刀在剜。她只是哭。 「你真捨得,真捨得我。」肖天明紧紧的揽着她,不停地喃喃的重复,「你真捨得我。小白,你真捨得我。」 「捨不得又怎么样?我们要偷偷摸摸?你都答应了他们……再说,我奶奶怎么办啊?我奶奶。」 23岁的他们,无力解决这些事情。 这些青春的伤痛,压缩在他们23岁的那一年,成了年轮树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跨过六年的时光,如今,肖天明终于吼出了也许是当年他最应该说的话,「我要和她一起回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这一次,郝延华没有追出来。 李白没有想到,来找她的,居然是郝延秋。 郝延秋扭动着已经基本看不出腰线的腰坐了下来,还冲李白笑了笑。李白也回她了个笑容。 「我们开门见山吧。」涂了丹蔻的手指敲打了下桌子,「延华不可能没有天明。」 李白对郝延秋向来没有好感,这种没有好感,是在女王与圣骑士时代就攒下的,于是她说,「哦?那这话你对肖天明说了吗?」 自从嫁给肖海臻,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和郝延秋这样说话,她的脸沉了下来,「你别以为和他感情好,就怎么样。」 李白要笑不笑,「你要这么想,你就是不稀罕我,那你来干什么?」 「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白用鼻子出了个冷气,「是不是找肖天明又碰了钉子?然后又来说服我?」 郝延秋果然变了脸。 她还真找过肖天明。肖天明连面都不肯见,只是在电话里说:「我爸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你好好守着他。如果有一天我爸不在了,你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即便不去美国,我也不会娶郝延华。你要想拿我爸压我,那你最好好好照顾她。」气得郝延秋丢了电话破口大骂。 这个情节李白显然不知道,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在男女朋友的时候,为了点感情,闹得过于惨烈,但在今天,李白什么都明白了。至少对于这件事,仿佛比两人在男女朋友时,还心有灵犀。 郝延秋也哼了声,「你也别得意,我今天既然能来找你,就肯定是握着你的把柄?」 李白「哦」了声,「洗耳恭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郝延秋有些得意的笑了下,「毕竟碍着很多人的颜面,话我也不说的太难听。脚踏两只船什么的,算是你有本事。不过,」她换了点推心置腹的语气,「在我看来,李小姐你已经有很好的归宿,比天明要好的太多,又何必不让天明对你死心呢?」 李白倒真是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是正和别人同居吗?」 李白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郝延华笑的有些不屑,「这你不必问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李白可能都懒得理。她与谁同居是她的事,张三李四要说什么由着他去说。这件事她只要给自己交待、顶多给肖天明交待就足够了。可今天,李白就坚决不替肖天明落这个下风,于是,声调不高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的说,「你既然让我别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用你的话来说,脚踏两只船,不是我的本领吗?」 郝延秋倒是没想到李白这么难对付,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于是,拿出她这个层次的女人所以为最具有攻击力的本领,「我刚才不过是为了给你留面子、恭维你一句,你倒还真是给你三分染料、你就开起了染坊。他要是真那么在意你,会没有和你说过娶你的事?」郝延秋说这个,其实是有点试探性的意思。毕竟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李白倒没听懂,「你说的『他』是指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李白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是谁,但脸上却不露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和你很熟?」 郝延秋呵呵的,「我既然知道你和他同居,当然指的就是他。」 李白把胳膊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带了一点懒洋洋,「你说的这个他,是男字边,还是女字边,还是宝盖边?」 「我说的是丁怀章。」 「不认识。」 「哟,没想到,你还挺会撒谎。」 李白不耐,「你还有话说没有?没有我要走了。」 「你也别装了。他应该娶的人是朱小姐,我知道你怕丑,如果传出去,你就是小三,这肯定不是你乐意看到的吧?」 李白正准备拿了包走人,听了这句停了下来,「你认识他?」 「大家都是一个的,很意外吗?」 李白想起上次她和李向樵在肖天明家大院外的相遇。于是,她冷冷地说,「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郝延秋揶揄的意思很明显,「他爸爸比我们家老肖的级别还高一些。其实他的条件比天明好太多,你还挺能搭。如果你还想着进他家的门,传出去你和肖天明现在还在勾勾搭搭,总是不太好的。所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离开肖天明,我也不会戳穿我知道的。」 李白的决定做的很快,她站起来说,「我的事,我自然有决定,不用别人来教我。你愿意公开什么是你的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告诉我,要公开你赶快。」 「你这是仗着有人撑腰?你知不知道他妻子那边势力有多大?」 「爱怎么大怎么大,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不信你不怕身败名裂。」 李白睥睨着她,亲热地叫了声,「郝阿姨,姑娘我从小任性,做事情从来只考虑眼前的痛快,连是不是别人给我下下三烂的套儿我都不管,我还管别人说什么吗?再者说了,我父母都不在本地,即便有人说,也传不到他们耳朵里。至于我嘛,」她一笑,「天明不是说了吗?要和我到美国去。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为了气郝延秋,她还特地加了句,「您应该也很清楚,当年您刚进肖家的门,天明没少为了您和他爸怄气。有一次,肖爸爸把天明打的离家出走却没出来找他,您知不知道,那次他是和我在一起?您又知不知道,就那次,我们俩个决定要好一辈子?」 第31章 11-2 郝延秋也站了起来,冷哼了两声,「抖什么?即便真那么好,还是让延华拆散。甭摆出一幅高傲的样子,要是真那么聪明不在乎,当初你别中那些计啊。」 「瞧您这逻辑能力,我们如果能让郝延华拆散,您今天还有必要来找我吗?您可得当心点儿,肖天明和我说过,母亲的智商和素养会直接传给孩子,看肖天宇就知道了。」 郝延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别得意。反正你是不会得逞的。当年能让你们分开,现在也一样能,好歹肖天明现在还是延华的未婚夫。」 「那您就使劲守着。这新时代的中国,婚都能离,更何况还是个订婚?更何况还是父母强制包办的订婚?您千万替郝延华守好了,像您说的,她为了这么个婚约,可是使了好多心力。真要最后没守住,呵,这十来年,她不得前功尽弃啊。」 郝延秋勃然大怒,「李白,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好看,我不姓郝!」 郝延秋走后,李白装模作样的刷了会儿手机,刷了半天,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也没有多想,直接给李向樵打电话。他不知道在哪里,有些嘈杂,说了句「你等会儿」。大约是找了个地方,过了一阵儿才又说,「什么事?」 「你叫丁怀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郝延秋说的?」 「是她说的,也是我猜的。在俄罗斯时,你和人吃饭,那人对你的称唿,好像是这个。」李白说的又麻又辣,「这几年,我还真习惯当你是李向樵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李向樵沉默不语。 「郝延秋还告诉我,你家出身高位,你妻子那边势力也很大。」 「我没有结婚。」 「她说有。」 「没有。是订过婚。」 李白让这个词刺激的忽然爆发了,「你们都有病是不是?自己有未婚妻,跑出来招惹谁啊?」 李白说了这句,就挂了电话,上了车就往李向樵的家里开。她开门进屋,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扔了一床才想起他们的住处没有大箱子,日常每人一个标准的飞机机舱大小的箱子,显然盛不了这么些东西。 她发了会愣,掀开床单,打算兜起来。 门响,有脚步声,李向樵连鞋都没有换就进来了。 「sara。」 李白头也没回,「我叫李白。」 「好吧,李白。」 「我想你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李向樵沉默了下,「如果让你受到伤害了,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当初在一起时也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情况,是我不对。」她越说气越大,「也是我够傻,你什么都试探我了,我却没有试探你。」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我和她……就这么说吧,我也不会娶她,我也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李白几乎是勃然大怒,「说了个爱了不起?爱对谁说对着谁说。从今往后,你给我滚出我的生活。」 李白气兜兜的又拽起了床单,把两个角对角系了下,又系了另两个角。又去鞋柜,把自己的鞋掏出来,扔了一地。 「sara……」 「滚!我叫李白,听明白了吗?」 鞋子扔到地板上咚咚的声音,李白扔出了最后一双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骗子,都是骗子。」她在网上查了个搬家公司的电话,要求立刻上门。搬家公司说要加钱,李白几乎是吼着说,「给你翻倍,你立刻马上来。」 「李白,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 「冷静什么?」 「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情况。」 李白冷笑,「我知道,错都是我的。我前面不是说了吗?你还要我再怎么承认?」 「婚约也另有隐情。」 李白正在收拾包,她狠狠的掼在地上,「是有隐情,你们都有隐情,可这些都和我有什么关系?离了你们我没有办法活吗?」 「我从来没有想伤害你。」 「这就是万能的理由吗?算了,我不想再浪费任何一个字。」 「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些。」 李白冷笑了下,「是啊,没有一个女人在乎当小三,你是说这个意思?」 「你不是的。」 「我告诉你,就因为他和郝延华订了婚,我才不要他的,你听明白没有?」李白又想起另一件事,更怒不可遏,「还和我装神弄鬼的说你早知道他是谁、你从来没有查过他、你只是感觉到他,去死,个个都是骗子,很好玩吗?」她说到最后这句,气的声音都变调了,眼圈都红了,扭过头自己擦了擦泪。 「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我爸也是这几年才来的a市,我也很少回去。那天在大院门口遇见后,我就想和你谈谈,但又想着你最近可能在考虑你的选择。我不想因为额外的因素影响你什么。」 李白不吭声,手上并没有停止,刚好掏出一盒东西,是这些年他送给她的首饰。她不作声的往旁边桌上一放,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李向樵挡在她面前,「李白。」 「让开,你我都要面子,别弄的脸上都不好看。」 「我真不是骗你的。」 「是不是都不影响我的决定。」 她推开他,继续收拾东西。李向樵嘆了口气,蹲下来,把她的鞋找鞋盒装好,从客卧扯下床单,几下撕成布条。李白让他哧啦哧啦的声音吓一跳,回身看他把床单撕成了布条,也不知要干什么,也又没问。再回头看,李向樵用布条把鞋盒成摞的捆起来,手法娴熟,转眼已经处理完,又整齐又稳当。然后他又把李白的衣服拎到客厅,打开她系的,把衣服一件件叠好,厚的在下,薄的在上,码齐,重新包了起来。 李白莫名有点心酸起来。 李向樵有点自嘲,「答应你的,你走自由,我会送你。这些都是以前在部队做过的,比你熟练些。」 他拉出自己的拉杆箱,把李白的杂物整齐的码好,那盒首饰也放了进去。 门铃响了,搬家公司的到了。李白说,「你们先把这些搬进去,我再收拾收拾。」然后忙忙蹬蹬的从这个屋跑到那个屋,直到最后工人说,「还有没有了?」 李白手里握了个塑胶袋,「哦」了声,低着头往门口走。 李向樵叫了声,「李白。」 她还真不适应这个称唿,「啊?」 李向樵走过去,伸开臂膀,「抱一下。」 李白想拒绝,但还是抱了一下。李向樵紧紧抱住她,「自己多保重。」 他说,「别忘了你吃海鲜容易过敏。」 他又说,「有事记得找我。」 李白想说几句狠话,却最终只说了个,「嗯。」 两人分开了,她说,「你不要出来了。」 「你不想我送你?」 「不想。」 「那好。你出去时带上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李白低着头,生怕一眨眼睛眼泪会掉出来,她匆匆的出了门,头也不回的直接反手甩上门,进了电梯擦了擦泪。工人也不吱声,倚着电梯壁,抬头看着电视。 距前些日子不远,家里还不算太荒凉,就是冷。工人把东西放下后就走了,李白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第二天起来,小心的敷了眼睛消肿,特别的做了面膜,扑上粉底,涂了腮红,直到看着不那么憔悴,她才出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昏天暗地的上班,加班,仿佛只有工作才可以消除心里的烦闷。今年年过的早,春天来的晚,晚上回家开空调需要一段时间来升温,尤其是下半夜回到家里时,漆黑的房间格外凄冷,从骨头缝往外冒凉气。有时李白都想呆在公司不回家。她想起了自己有人足浴桶,搬家时忘了。 和许多女孩子一样,李白到了冬天就手凉脚凉,恨不得把全世界上最保暖的棉毡做成袜子。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就是泡脚,和李向樵在一起,一开始不好意思,只好偷偷的把脚伸到他被子里,他也由着她,还特地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让她的两只脚都可以受热。后来好意思了,就买了个足浴的木桶。但因为工作实在太忙,加上总有解决的备胎,泡脚就有一搭没一搭了。 李向樵恰到好处的给她打电话,说要给她送落下的足浴桶。 李白心里一动,嘴上却说,「扔了吧,不要了。」 「扔了也可惜。你工作忙,应该还没有买吧?不如送给你,你先用着?」 李向樵真是人精。足浴桶没多少钱,就是占地方,要么是自己去买,网购也得她在家时才能收货,她哪儿有时间? 李向樵说的温文尔雅,「也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你的东西给你送过去,应该不过分吧?」 他这样一说,李白就不好意思说别的了。 李向樵已经又进一步,「那你什么时候下班、和我说一声吧。我没什么事儿,开车也方便。」 李白说,「我下班没点儿。」 「没关系。反正我等你也等习惯了。」他说了这句,李白就沉默了,后面说,「那好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第32章 11-3 李白第二天没有加班到很晚,上了地铁和李向樵说自己一会儿到家。李向樵问要不要接她,李白说,「不用了。」李白的工作没准点儿,到了要给客户交东西的deadline,死也要交出来的。加班成了常态。朝九晚五,是奢侈的梦想。加班的时候,李向樵还真没少接过她。 李白走到楼下,李向樵已经等在那里。李白直接伸手要去接木桶,让李向樵闪开了。 「连请我上去坐坐都不肯?」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是好的散场,但也没必要太难看。李白没吱声,转身上楼。小区比较老,电梯已经挺旧的了。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骑电动车的人。李向樵把桶再拎进去,电梯就满满档档。偏偏骑电动车的还先下,李向樵就只好把捅拎下来,让他出来了、自己再进去。 李白笔直的站着,她很在意自己的穿着,于是就很小心别蹭着或剐着。他也笔直的站着,像他通常的一样。这么明显的特徵,她以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你在观察我?」 李白别过头去,不吱声。 电梯到了,李白下来,摸出钥匙开了门,李向樵跟进来。李白摘了手套,打开空调,温度过一会儿才能升上来,于是她大衣也没脱的就坐在沙发上。 李向樵把木桶搁到洗手间,手上还拿了两件东西,李白一眼看出上面的那个是个电暖宝,下面的那件是电热毯。李白瞬间就想感动的热泪盈眶,现在的她,需要的就是这两件东西:电热毯和电暖宝。当然,那个木桶也是急需的,因为洗澡的时候很冷,每次都要哆嗦很久。有了这个桶,她可以先泡一下脚、再站在有热水的桶里,洗澡就不那么艰辛了。李向樵真贴心,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想,越发的觉得心里堵的慌。 虽然早知道姓朱的小姐,但知道归知道,真被戳穿、真的现实到他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她也没有办法再假装不知道。 「哪里有插座,给你充上。」 李白不吭气,但也没必要为了点风骨让自己挨冻,用他个电暖宝也不是什么失掉大节的事,就不作声的接过来,自己充上电。 「我今天想向你解释,无论你我未来如何,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会如实回答。」 「不,没兴趣。」 李向樵端详着她,「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要骂我都可以随便。即便你不维护,在我的眼里,你也足够高傲、形象好。」 「我不想再听你的这些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我也没什么好维护的,我也不觉得自己高傲。」她顿了顿,带着一点恶毒的语气说,「况且,我们这种平民家庭,在你们那里,有什么可高傲的?」 「你对我的指责是不公平的。我确实不关心以前的你,包括你是哪里人、哪个学校毕业的。我只在乎你。你没有问过,我不知道你在乎。」 「我知道你口才好,但你也别指鹿为马。我的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你这样说我不公平。和你刚开始有工作上的接触时,我并没有想到会和你有后来的接触。」 李白忽然想到,「去莫斯科,不会是你的藉口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一半一半。」 「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像是为了追个女人、就不惜金钱、尤其是时间的人吗?」 李白没言语,这的确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我也就是那天在大院门口遇见你,才知道肖天明。但也就是知道而已,我说过,我不关心你以前的一切,除非你自己告诉我。」 提起那个大院,李白就心烦,「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要我怎么样,你可以回来?」 李白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居然无话。 「我不关心你的过去,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你的现在。我只是觉得你的过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相信自己对人的判断。」 这的确是李向樵,自信、掌控力强,她在谈判桌上见过,但这样对她还是第一次。这让她有点招架不住。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招架住。 「可以谈谈我能给你什么。那就是,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我不会让你因为感情而为烦。还有,你不是小三。这件事涉及到我的人品,我必须要告诉你。」 李白有点冒火,「你都订婚了,我还不是小三?」 「我早已经告诉她,我不会娶她。」 「那你是不是也有附加条件、说不会结婚?」李白的怒意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这就是你的诚意?还说你和我在一起不是耍流氓。要是我早有些不懂事,你早会把我踢出你的生活了吧?」 「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的?那我现在要结婚,你能吗?」 李向樵没有话说。 李白气得哆嗦,「和着这到头来,我就是愿意被白泡。」 「你别这么说自己。」李向樵的口气罕见的带着点严厉,「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尊重自己。」 「就我做的这件事,我怎么尊重自己?」 「你做什么了?」 李白一声怪笑,「我做什么了?」她的语调激烈,「这个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加上偷,都不算什么,女人就不行。我怎么了?我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冤枉和侮辱?就因为我爱肖天明,还是因为我……」 她没有说下去,不能言说的侮辱与气愤泛了上来,这几天面上的表演轰然崩溃。她把手抄进大衣兜里,低头平静了下心情,用力咽了咽,把泪憋回去。 「抱歉,这件事是我处置不当。」 「你不用道歉,你也不用解释,是我咎由自取。我早知道有朱小姐,」她抬起头,做了个轻松的样子,「都归究于你,用你的话来说,对你是不公平的。」 「你不要这样子,我知道你很伤心。」 李白把泪又吞回去,「伤不伤心,是我自己的事。」 他注视着她,「你非要这么倔强的硬撑吗?」 她偏过头去不说话,怕一开口,泪就掉出来。 「李白。」 「你走吧。我不想听,也不想在你面前哭。」 「你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哭?」 李白的泪再也没能忍住的迸出来,「你说为什么?我既然知道你有未婚妻,还和你牵牵扯扯,我不是真成了不要脸的小三了吗?」 「我再说一遍,你不是小三。我不会娶她,当时说过的。不是只有你年轻时会犯错误,我也一样。」 「你年轻时犯的错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承担?」 「肖天明犯的错误,你可以和他共担;但我的,你不能。」 李白激动了,「是的,不能,就是不能。」 他注视着她,「你对我更苛刻。」 「我犯不着对你更宽容。」 「相对于亲情和友情,只有爱情才会让人更苛刻。」 李白的声音尖锐起来,「不,不是的,还有陌生人。」 「但你会和一个陌生人同居两年多吗?」 「我……」李白非要胜了这一局的念头压过了所有,「所以我说,是我甘心被白泡。」 「让你承认爱我,有这么难吗?」 「我不爱你。」 「我爱你。」 「我不信!」 屋里静了一会儿,李向樵长吸了一口气,声调缓和了下来,「抱歉,是我刚才有点急。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的猜想是不正确的,没有那些事。我没有——用你的话来说,泡你的意思。我尊重你——」 李白打断,「尊重就是这样?是不是如果我也提出结婚的要求,哦,不,是我也繫着围裙洗茶杯、做饭,你也会逃之夭夭?」 从来没觉得在莫斯科闲听来的那段话自己在意,却没想到,原来这么在意。 「我年轻时犯的错误也很多,我自己的梦想和事业也是年轻时葬送的,我……」 「我不想听。」 屋里又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去,「你走吧,我不想吵架,没必要以争吵分开。」 「我以为可以让你自由的离开,但我真的很想你。」 这一句让她的泪涌了上来,她努力的睁着眼睛,「抱歉,我不想你。」 「李白,我爱你。」 「对不起,无福消受。」 「那我们可不可以谈成,你可以找你的结婚对象,但暂时也不要说和我分手?因为我并没有占着你什么,你随时可以和我分手。」 「不可以。」 「为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我既没有当小三的嗜好,也没有脚踏两只船的嗜好。」 「我说过我不会娶她,现在和她也没有感情纠葛,这件事她和我都很清楚。你说她是我未婚妻也可以,但我和她都已经谈好。所以,你不是小三。至于脚踏两只船,」他停了停,「在我这里,我喜欢与否,与她同时踏几只船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脚踏几只船都没有问题。」 「但是我不喜欢。」 「等你真的有了要结婚的对象,你可以和我说结束,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对肖天明也是这样。肖天明也订婚了,你也和他一样有来往。」 第33章 11-4 李白张口结舌了下,「那怎么一样?当年是郝延华插在了我们中间。」 「如果照你的逻辑论,不考虑前因,只论现在的态度,那他和我没有任何的区别。你不揪肖天明的地方,也别揪着我。这才是公平。」 「笑话,我为什么不能揪?我可以你们两个都不要。」 「可以。」李向樵的声音已经缓了下来,「我只是说,你要公平对待。你做人向来磊落、讲道理,这些事情上不用我说太多,我只是提醒你。」 李白没说话,她莫名就被李向樵架到这里了。虽然她心里认为肖天明和他都是订婚了,但实质并不一样。可李向樵的逻辑说法,让她无话可说。 李向樵立刻给她台阶下,「我所求的,就是个普通朋友的待遇。既然你已经搬回来了,我们就是个朋友。仅此而已。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分开就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人。」 「你不用给我扣高帽子,扣了我也不答应。我也没必要非要一视同仁。肖天明可以是我的亲人,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随便你是什么。」 「我不明白,我只是求一个朋友的地位而已。如果我们没有发展到情人关系,本来也是可以做朋友。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有个朋友多么难。就是个朋友。」 「我并不想有这样的牵扯。」 「既然你已经决定不要我了,这样对你并没有损失,要说自尊心受损,那也是我。是我在等待被选择,这在我三十三年的生涯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白已经到了赌气的状态,「我不乐意,我就是不乐意。」 李向樵嘆了口气,「你任性起来,倒也真是。是我说的,在我这儿,你再怎么任性,都没有错。但你想一想,如果你真和我一点来往都没有了,不是正中了郝延秋的下怀了吗?」 李白的心里动了一下,嘴上还是耍硬,「她怎样想,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她?」 「既然你不在乎她,又为什么在意她说的那些?」 「我不愿意再牵扯下去,我不想步你未婚妻的后尘。」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又富穿透力,「你终于承认了你对我也有心动。那这几年,你一直很有分寸,界限划得很清楚,是因为这件事?」 李白的反弹很激烈,「我没有说我对你心动。」 空调的热度已经上来了,她忽略了温度的变化,还裹着大衣,激动和热力让她的脸像个绯红的苹果。 他的口气缓了下来,「你真让我头痛。最近这几年,我还真没遇到过这么难的难题。」 她偏过头去,口气强硬却也缓了下来,「你就当我胡搅蛮缠。」 李向樵笑了,「就你?我要真是说你胡搅蛮缠,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小家子气不是你,怕别人说什么,也不是你。如果你非要和我不来往,我只能觉得,你是怕……」他故意没说下去。 李白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接下去。 「就是偶尔和我见个面、吃吃饭,可以答应吧?我相信,我绝对没让你讨厌到不愿和我一起吃饭的地步吧?就是吃个饭?」 李白早和付颖说过,李向樵出手很漂亮。这种漂亮,今天她自己亲身领教过一把。这样的李向樵,没有办法拒绝。 凶了半天、装了半天,也还是这样。 怕?她是怕?她是怕。但又不想承认。 做人要像鸭子凫水,再怎么用力,表面上的身影也要悠哉游哉。 在古希腊神话中,纳喀索斯出生后被神示说,「不可使他认识自己。」长大后,他拒绝了所有神女的求爱。命运女神听到神女们希望纳喀索斯受到惩罚的祷告,引纳喀索斯到了河边。从未见过自己容貌的纳喀索斯在水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然而却不知那就是他本人,爱慕不己、难以自拔,终于有一天他溺水死亡,死后化为水仙花。 也许太注重自己的倒影终是悲剧。到底求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不敢,或者觉得不应该。 郝延秋还真不是省油的,李白以为她不过是说说狠话,没想到真干出来了。几天后,李白公司所有人——包括李白自己——都收到了一封邮件,标题是「你们的同事李白是个专门插脚别人感情的绿茶婊」,内容可想而知,全篇充满着粗鄙之气,把李白说成专门勾引部队高官子弟的浪荡·女,但写的也很有分寸,只字未提被她勾引的人。 李白的眼前当时就黑了,她没想到郝延秋下贱到这个地步。她趴在电脑前面,死死的盯着屏幕,一个字也不说,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有相好的同事想来劝她,被她一推,「我没事,我要是放过这个——」她想说婊·子,毕竟修养在那儿,她说不出来,于是她说,「这个泼妇,我就不是李白。」 李白的工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连回应都不回应,相反,更加努力的工作。 奶奶说了,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扬头做人,还要比平日更美丽些。 李白打扮的比以前更好看,当然,只是更好看一点,她不想让人感觉到这件事对她有任何的影响。她每天的情绪也很正常,工作的闲暇,比平常更积极的去做运动。她选择打单人壁球,一个人关在球场里,来回奔跑,拿着拍子对着墙狠抽。 她的脑子一时也没有闲着。 忍了这十来年,她忍够了。肖天明怎么样她不管,她非要把这口气出了不可。 非出了不可。她挥起拍子,壁球嗖的被拍到墙上,带着「嘭」的闷响,反弹了回来。她一阵扑杀。 娘希匹,抽死你! 琢磨了几天,弯弯绕不是她的性格,李白会的就是单刀直入。她把那封邮件打了出来,带着它直奔a大图书馆去找郝延华。 a大图书馆办公区并不大,李白三下两下就问到了郝延华的办公室,门开着,她敲了敲门,然后环视了一圈看向她的眼睛后,定格在郝延华身上,「延华,我找你有事。」 郝延华很意外,她皱了下眉,还是站了起来,和她领导打了个招唿,才出来。 李白才要开口,她先说,「我们出去说吧。」 李白愣了下心里冷笑,是啊,郝延华做事隐密,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私事。这样对自己、那样对别人,这对姐妹,还真是奇葩。 李白说,「我没有时间和你出去说什么,就站在这里说吧。」 她把那封邮件递了过去,「这应该是你姐、或者是你姐和你的大作吧?」 郝延华接过来,迅速的看了两眼,「你别诬衊好人。这件事和我姐和我都没有关系。」 李白既愤怒又不意外,她呵呵笑了两声,「是啊,你们做了事,怎么可能承认呢?」 郝延华还是很平静,「那你找我干什么?」 李白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过去十几年,郝延华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她甚至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不是郝延华的对手。 但她今天是有备而来,她事先已经反覆念叨过多遍,她绝不再让这个贱人气的失去理智。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笑吟吟地说,「你姐那天找过我了。」 郝延华不说话。 李白继续说,「你也挺可怜,居然落到需要你姐替你出头、让我放弃肖天明的地步。呵呵。」她灿烂的笑了起来。 果然,郝延华的脸白了。 李白又说,「你姐还拿当年报志愿的事来说事儿,好像那是你的胜利。哎,我也蛮同情她的,那么用力,智商又不高。我说她,逻辑能力真的不强。如果是你胜利了,现在何必用我退出呢?」 郝延华晃了晃手中的纸,冷冷的说,「既然你觉得你胜利了,那你今天来干什么?是不是还是因为这封信刺激的很不好受?」 李白吃了噎。郝延华比她想的更坚韧。 她索性承认,「这一盆脏水泼我身上,我当然嫌脏,但这口气我不忍。我就是特别来告诉你,天明绝不会和你结婚。那天他在家里大吵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知道那不是他的戏言。」 郝延华也呵呵的,「那你怎么知道,这封信,没有给肖天明一份?」 李白倒还是真没想到这一层,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给了又怎么样。」 郝延华说得云淡风轻,「你们也一样不能在一起。只要有这个,就是我的胜利。」 李白没忍住,「郝延华,你是不是变态?为什么就非要拆开别人?」 郝延华很平静,「那是你们欠我的。」 「我们不欠你的。」 「当年我其实都想放弃了,是你们非要逼我,你们欠我一条腿。」 「是你自己跑出去的,没人推、也没人拉你。」 郝延华几乎是轻蔑的,「你不是号称很高傲吗?怎么连这个事实你都不敢认?」 李白瞬间就败下了阵。 莎士比亚说得好,良心是个坏东西。即便理智上她知道那件事不能归咎于自己,但她还是心存愧疚。 郝延华已经转身,「以后别来找我,我很忙。」 李白的脑袋一热,「郝延华,虽然来这之前我还没这想法。但既然你有这句话,我还真的就准备和肖天明在一起了。」 郝延华停了下,继续往前走。 李白又说,「至于我和别人在一起的事,肖天明以前就知道,而且,拜你姐所赐,我和那人已经分了。我得感谢你姐,如果不是她,我还真有点犹豫。」 郝延华一言未发,回了她的办公室。 校园里人来人往,满是稚气未脱的学生,李白呆呆的站了会儿,夜里几度梦回的全是这里,如今却从心底生出陌生之感。所谓「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的回覆有迟延,还经常被吞了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时大家给我的评论说需要我审核,可我审核了,好像也要过一阵儿能才显示出来。搞不清。 大家的评论我都会看,会启发我后面的思路。。。。后面啥走向,还没有想好。。在解疑释惑的过程中,我就想出了剧情。这就是写连载的魅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第34章 12-1 自从上次聚会建了个微信群后,同学们还挺活跃。有晒娃的,有转鸡汤的,天天聊,也不知哪里来那么些话题。 李白基本不参与聊天,连默默看着都少。偶尔有人提到这一点,李白总是奉上苦哈哈的表情,「没办法啊,外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今天是有人@她,而且是付颖。 「李白,你去不去?」 「什么事?」 「不@你就不看是吧?」付颖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你最忙。」 「快说什么事。」 刘奔说,「我们在讨论周末爬城墙的事。上学时不是经常会爬古城墙看落日吗?」确实是,也不算经常,但的确也爬过几回。a大的附小、附中天生自带精英气质,附小的时候就去天文台,附中就开始爬古城墙。想一想,十几岁的年纪,还真是……挥斥方酋。 「啊,怎么了?」 「你去不去啊?」 「噢。」李白迅速往前刷了两下,也没看见肖天明的回音。 「付颖肯定是要去的是吧?」 「我当然了。以我这体质,再不去一回,这辈子怕都爬不动了。」 「那我去。」李白说。 「我就知道,上学的时候就你俩最好。」刘奔说。 「我也去。」说话的是肖天明。 「哈哈,肖博出现了。果然。李白去哪儿他去哪儿。所以这一半天,我连他的名字都没点。英明,果然是英明。」刘奔配上得意的表情。 李白仿佛看见付颖捋袖子的样子,「好好,那我们周六上午九点集合,谁也不能落后。迟到的,罚请客。再者,这是班集体活动,谁也不能带家属。」 「好、」「同意」、「收到」。 李向樵约她吃饭,李白想也不想的回绝,「不了,加班。」 「我正好经过你们公司楼下。那一起吃了,你再上去加班?」 李白想到那封邮件,心里一阵噁心。她就有这份任性,你越说我怎样不好、我非要顶着向上。于是,李白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李向樵选的地方就在李白他们办公楼的楼下。 照样先上汤。和李向樵认识这几年,别的不说,吃饭可真是精緻。即便跟他去吃个川菜,也吃的是官府菜。李白才知道,原来川菜也有不辣的菜。 李向樵永远温文尔雅,问她最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累。 李白说,「不累不累,倒有戏看。」 「哦?什么戏?」 李白本来想把邮件的事告诉他,不过还是忍住了没说,草草地说,「也没什么。反正就是那句话:狗咬了我一口,我不能反咬回去。」 李向樵看了她一眼,也没再打听,问她要不要周末去泡温泉。 李白说,「不去,周末要去爬古城墙。」 「你自己吗?」 「不是,以前上中学时每年都要去,这次算旧事重温。」 李向樵点头,「那互相之间多照应下,发现不大好的事,别慌,给我打电话。」 李白草草的应了。 吃完饭,李向樵要送她上楼,李白不用。李向樵也没有坚持,和她道了别。 李白上来,办公区灯火通明,很多人都没走,也有人吃了饭陆续上来。透过玻璃幕墙,远远近近灯火一片,不远处的立交桥上,红的、黄的车灯连着一片。这可能是全a市最忙的一个立交桥,只有常年加班的人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通行顺畅。 李白出了会儿神,有人打电话,接起来,是送花的。李白说,「我?」 「你不是李白吗?」 李白下去了。居然不是手捧花。不大的椭圆陶瓷罐,横插着几只郁金香和雏菊,很适合摆在办公桌上。 李白签收了。 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谁送的。她也没有求证,就像她也不想问他,是不是、以及如何发觉她心情不好一样。 晚上加班到很晚,回来又没有睡好,恍恍惚惚自己似乎置身于树林之中,找不到路,她很慌。想大声叫又叫不出来,急急的找路,结果越找树越多。 早上醒来头疼欲裂,李白懒得动,躺着想,要不不去了吧?其实她对这项活动没什么热心。看看群里,一堆人已经报到说自己出发了,刘奔还特地@了自己,这个时候说不去,实在不大合适。 李白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起来了。收拾完后,再一看,坏了,迟到了,她把手机扔到包里出了门。好在周六的早上,路上挺空圹,倒也没迟到太多。 刘奔说,「迟到了啊迟到了啊,就知道你要迟到。」 李白嘻嘻笑,「我昨晚加班来着,不能怨我。」 李白转着头,刚好与肖天明对视个正着。郝延秋的那些话就涌了上来,她莫名觉得有点尴尬,就低下了头。 刘奔清点了人数,「还差柯娟。再等等,不落下任何一个,是我们的原则。」 这个原则是以前他们上学时班主任定的。每次集体活动,出发前,班主任会说一遍;整队离开时,会再说一遍。今天听刘奔自然地说出来,莫名有些亲切。 大家原地聊着天儿,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挺暖和,就是远远的有些发灰。在a市生活久了,自动认为那是雾霾的集合带,也没有多想。 柯娟来的也不算太晚,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居然是郝延华。 所有人的视线都涌上郝延华的左腿,她倒是很镇定,沖大家笑一笑,「我也想去,不知,方不方便?」 郝延华终于出现了,李白心里想。那天在微信群里,刘奔那话只说对了一半:她去哪里,肖天明会跟着。肖天明去哪里,郝延华就会去哪里。 肖天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付颖先跳了出来,「你能行吗?上回不是还坐轮椅?」 郝延华说得安安静静,「上次是把假肢拿去修了,现在好了。我有假肢的,可以爬。」 付颖继续,「那——也不方便吧。这毕竟是爬城墙,别回头有什么闪失。」为了加强,付颖说,「我虽然就是妇产科的,但毕竟是学医的。我说的对吧,天明?」 肖天明漠然的看一眼郝延华,脸上现出厌恶的神色。 郝延华说,「那年,我也曾和大家一起爬过的。」 鸦雀无声。 那年他们仿佛才只有十八岁,年华正好,相互之间常有些小别扭,但不妨碍集体活动。 刘奔开口,「那年是那年,现在你能爬吗?」 「应该——可以吧。」 自始至终,肖天明没有说话。付颖有点生气,她扯了扯李白,「什么情况啊?」 「随便吧。」李白说。 刘奔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老规矩,各人自愿结成小组,不准单独行动。」 付颖掩着嘴小声对李白笑,「刘奔虽然已经发胖到像是怀孕四个月,但还挺带感,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当年的刘体育委员,还真有点怕怕。」 李白说,「你当年就体力差,没少被他说,所以你印象深刻。我这种自小体育都是优等的,从来没觉得对我有什么威胁。」 付颖倒不以为忤,笑嘻嘻地说,「那你一会儿等着我啊,我可不希望一个人落单。」 李白哼了声,「说得好像我什么时候没等你似的。」 开始爬了。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就连郝延华也不断的和人说说笑笑。李白刻意的和她保持距离,但偶尔会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时看看她,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事儿。李白就放心了。 刘奔看看肖天明,「你行啊。这基因,保管将来遗传下去,会是个运动健将。这上学就能打篮球,迷的小姑娘神魂颠倒的。」 肖天明有点脸红,「别瞎说。」 「嗨,我瞎说什么呀?」刘奔这信口胡说的风采比上学时丝毫不减。「高中我就不说了,老师管的严,防火防盗防早恋。就大学吧,付颖,你说说,是不是很多人。」 「你甭扯上我,不上那套。」 「切,就没个说实话的。甭以为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注意着你吶。什么有人送花送情书都是小事,还有人送衣服、送吃的。」刘奔其实也是半胡说,因为他们学校就有送领带、送围巾之类的,他就寻思着没事儿诈一诈,反正也就是瞎取乐。 没想到,这倒说中了。肖天明不说话,李白藉故看向别的地方。 「哈,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你当年那情史,那真叫让男生羡慕。」 「别瞎说。」李白怕郝延华脸上不好,就打断了刘奔,「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絮叨这些事干什么?」 付颖小声怪她,「小白,就你大度。她都不嫌丢人,你为她维护什么面子?」 李白爬的很稳,「这样是自己有福。」 付颖切了下,「你这叫假圣母。」 「你不懂,等到了你自己身上就知道了。」 第35章 12-2 大家越爬越开,断断续续的拉开了距离。肖天明始终和李白、付颖在一起。他一个人背了三个人的水和食物,刘奔也和他们一起,只是他的胖肚子让他爬了不一会儿,就哎哟哎哟的喊自己不行了。 肖天明说,「让你别来,你何必呢?」 刘奔仰面躺在一块石头上,「我就是寻思,估计这辈子,我是最后一次爬这古城墙了。」 「那不一定。」李白半真半假地说,「你儿子要来爬呢?你不陪?」 一提起儿子,刘奔的眼睛就睁开了,「我儿子?他不会的,那是出门恨不得就坐车的主儿,绝对不会想起来遭这份罪。」 付颖爬了个大红脸,「你儿子要是将来也上a大附中呢?」 刘奔说,「那不行,上不了,我那小子,浑着呢,估计什么像样的学校也考不上,只能将来看看把他送出去了。」 付颖说,「你有钱,行啊。像我们怎么办?现在a大附中附近的学区房已经到了二十万一平,我可买不起,三代a大附的梦想只能落空了。」 刘奔喟嘆,「有时候想,咱们可能自己不觉得,但多少是有那么点精英习惯。全国最好的城市,全国最好的中学,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但那潜意识之中,还是有点儿。」 肖天明想起那天在医院外与郝延华的对话,于是他就说,「也许是有,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以世俗的眼光,总还有别的替代,可为什么有人会眼馋呢?」 刘奔停下来,看看那前面似乎绵延到很远的古城墙,「眼馋是对的。像我明知我儿子上不了a大附,哪怕我买得起学区房,他依然上不了a大附,我就是不甘心,想上一个更好的。其实我也想过,上a大附,或者以更大代价上和a大附差不多的学校,他将来的人生和有没有上过a大附,可能没什么关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李白笑,「时光啊,刘奔都哲学的思考起人生起来。」 刘奔有点脸红,转瞬也释然了,嘿嘿笑道,「就是偶尔想想。还是上中学的时候好啊,人生有无限可能,最好的中学,就是最好的我们,什么也不用想,世界似乎无限大。就这么老了。」他站了会儿,又说,「我未来的人生,顶大不起就是个成功的商人,这和我当年的愿望不相符。」 「你当年要干什么?」 「当然是化学家!咱们a大附的,有几个人的想法是经商?」 李白说,「我连去外资公司混的念头都没有。」 付颖老老实实地说,「我倒是就想进医院,就是没想到会进妇产科。我的轨迹是高考那一瞬就决定的。」 李白说,「我的不能是,也说不上是哪一步,煳里煳涂的就到今天了。」她想起李向樵说过的关于她没有错的那些话,又说,「不过也不一定。我当时高考,如果报个什么其他专业,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肖天明看了她一眼,「你当年的愿望不是要去wto当仲裁员?你在大学那么活跃,还参加了国际法的社团,我以为,你留学时一定会修个国际法的学位。这基本是最好的路径。」 李白爬的很放松,就说,「当年要是去美国,可能就是修个国际法的学位了。可去的是俄罗斯,于是,就接着申了国际关系,我总不能去俄罗斯读国际法吧?」说完了她想起来了,又赶紧补充,「其实也蛮好,即便真去美国修国际法的学位,也未必会去到wto当仲裁员。」 肖天明说,「那至少希望会很大,至少可以做些可以去到wto仲裁庭的工作,比如,律师事务所什么的。你的性格适合做这个,而且我相信,你那么优秀,去那里,不过是时间问题。」肖天明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言词,听在人心里,倒是沉甸甸的。 李白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倒是也无所谓。我这人,一阵儿一阵儿的,任性,也没准儿。也可能当年就是说说。如果真的想去,回来后,也一样可以考个相关的执照,进到这种律师事务所。不过,当时没想到,我这人,其实比你们想的要随性。」 肖天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付颖小声说,「肖博这是替你抱不平?」 李白说,「这时候抱这不平有什么用?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就是如果。再说,我也不怨谁,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俩在说着小话,听刘奔说,「那看起来,肖博,只有你实现了人生梦想。」 肖天明正站着喝水,透过树枝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喝了口水,很平静地说,「我原本的人生梦想,既不包括留在美国,也不包括——」他看了眼李白,没有说下去。 李白心里多跳了一拍,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其实美国挺好的,世界头号国家,科研氛围什么的都不错。」 肖天明又看了她一眼,盯着树上的苞芽说,「像刘奔说的,我是a大附中出来的,有精英的意识。我爷爷当初让我报医的时候,有家国情怀。」 付颖说,「学医无国界。你利用美帝的资源搞出成果,回来应用在咱们国家,也一样。」 「就是就是,」李白说,「你呀,就是矫情。」 几个人再出发时,肖天明在后面拉了下李白的冲锋衣,李白回头见是他,知道他有话说,就对付颖说,「你和刘奔先往前走吧。」 付颖看了看前面,刚好前面是个挺陡的坡,「哎呀妈呀,你让我们俩个体力差的先上去,这、这……你俩先快几步并肩往前走着行不行?我俩反正也跟不上你。」 李白咭咭笑,「你真是个活宝。」又说,「那好吧。」 付颖看了眼肖天明,小声说,「还是你俩打算有什么秘密亲热接触?那你提早给我个暗示,我到时候带着刘奔一起往后转,绝对不妨碍你。」 李白打了她一下,「就你话多。」 肖天明和李白往前走了几步,刘奔和付颖果然就落在后面了。李白回头看,付颖正用手拄着腿,哈着腰,看见她,摆了摆手。李白笑着回过头,「付颖还是那么可爱。」 肖天明也回头看了下,「确实可爱。上学时就那样。」 肖天明的手抄在冲锋衣的口袋里,一步跟着一步,走得很稳。李白稍稍带着点气喘,「看得出来,你这几年没少锻鍊。」 「还行。也没有别的事。不习惯一身肥肉。」 李白听了这句,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干巴巴地说,「是啊。」 肖天明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他客观地说,「你还好,不明显。」 李白有点恼羞成怒,「不明显是什么意思?还是有了?」 肖天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没有没有,我是客观评价,你现在这曲线比原来更好看了。」 他本来是救场,并没有什么深意,说出来后才发现有点暧昧。 两人就都不说话了。 毕竟曾经有过肌肤之亲,虽然只有一次,但冲击太强烈,始终都在脑海里。 两人又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肖天明回头看看,刘奔与付颖已经远远的被落在后面。他说,「小白,你和不和我去美国?」 他说这话时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城墙,一步一步,像是寻常走路。 李白下意识的住了下脚,看他也停了下来,自己就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后,她说,「郝延秋应该和你说了吧?这几年,我一直和别人在一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肖天明沉默了。虽然明知如此,李白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侮辱,「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low,什么年代了,还拿男女这点事儿做文章。」 「她就那样,你不要生气了。」 「那你呢?」李白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你也不在乎吗?」 肖天明有一点苦笑,「我能在乎什么?」 当郝延秋告诉他的时候,他确实有些失去理智。他向来内敛,不习惯冲着任何人大喊大叫,他习惯于自责,不习惯于指摘别人。当冷静下来,他又觉得,是他自己有错在先,也怨不了李白。 只是,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李白想起那几年自己等待的时光和心情,忽然有点委屈,「你是不应该在乎。这五年来,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回来过一次?」 肖天明看着她,「这五年,的确是我不对。我始终没有勇气回来。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我怎么都不可能娶她。」停了停,他说,「要不要和我去美国?」 李白一向嘴上不饶人,但对着肖天明使不出来。但她还是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点讥诮,「你和郝延华说清楚了?」 「从来没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说什么?」 肖天明的口气忽然有些恶劣,「不知道,不管她。」 李白看着他,「是不是在你心里,郝延华也是个很沉重的包袱?」 肖天明断然否认,「我不可能顾及她的想法一辈子。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以前是我自己想得太多。我是绝不可能娶她的。小白,我只爱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都别急哈~总得把双白这一对交待清楚。 第36章 12-3 十来岁的时候如果能听到这句,该是多么的欢欣激动。而今,却是山一重、水一重,千山万水,不知该从哪一个调弹起。 「那天咱俩把她送回去的时候,我就想,也许我们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肖天明的脸色有点木然,「那你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么想的吗?」 「他?谁?」李白问完,想明白了肖天明说的是谁。她低下头,沉默的走了两步,「算是吧。」也许就是像李向樵说的,她在等她再也不会回来的爱人。 「你爱他吗?」 李白沉默了会儿才回答,「不知道。」 「小白。」 「那天郝延秋找了我,希望我和你分开。」李白把经过讲了一遍,包括那封邮件,「我知道。我嘴上和她说的各种狠,也特别去找郝延华出气,但是,这些日子我反覆想,话可以说的狠,真的说起来我也不欠她的,但我就是做不到。不管当时是谁的错,阴差阳错,走到这里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她停下脚,看着他,像曾经无数个一起共同成长的时光的她看着他,像第一次以女王和圣骑士相称时那样的看着他,像每一个生命中重要时刻那样的看着他,「天白,本来我以为等你回来,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但从你回来到现在,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你永远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也支持你不娶她。但是,我们没有可能了,当年是我任性,我既然做了,引发了这一系列的后面的事,我就要承担。」 他抓住她的手,目光热烈,「当年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就后悔,当年如果干脆利落,也不会到现在。是我太心慈手软。是我做得不对。」 李白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管当年谁对谁错,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回美国去吧,人生理想,有一个能完成也好。人生哪儿那么多如意呢。」 他凝视着她,「你也知道我的另一个理想是和你在一起吗?」 山风吹过,带着疾厉。 李白听见自己说,「我曾经也有一个理想是和你在一起。」她转过身,扶着城墙,「你好歹还实现了一个人生理想,我则是一个都没有实现。有时回头想一想,当年真是年轻。年轻真好,可以恣意挥霍,哪怕头破血流。」她说完这句,热泪盈眶。 记得当年年纪小,你爱唱歌我爱笑。煳里煳涂的青春,飞蛾扑火式的青春,燃烧了,受伤了,走过跌跌撞撞,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留恋。 年轻真好。 他们已到小山的顶端,再往前还有路,只是离来时路太远,再走怕是回不去了。 两人就这样站着,刘奔和付颖爬了上来。 刘奔气喘如牛,到了就一屁股坐在石砖上,「哎呀妈呀,真是人生最后一次。上学时怎么体力那么好,没觉得这么累。」 付颖靠着城墙,简直需要靠两手攀着才没有堆下去。她大口喘着气,头髮都粘在了脸上,「我上学时就没觉得这轻松。」她看着李白和肖天明,「你俩神了,都什么年纪了,还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肖天明和李白还没说什么,倒是刘奔说,「这有没有结婚生孩子,还是不一样。」 付颖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句,问,「这是怎么个理论?」 「结婚生孩子,精华跑掉的太多,体力精力都跟不上。」 在场的女同学们都有些尴尬,付颖笑骂了一句,「从上学时,就数你歪理论多。」 有同学陆陆续续上来,都很累。李白往后看了看,郝延华在最后,虽然是一个人,但离得也没有很远。她小声对付颖说,「一会儿郝延华上来,你问问她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付颖哼了声,「怎么又指使我?你们不乐意理她,我就乐意了?没人理她也就那样了,一问这保准顺竿儿爬。」 李白捅了她一下,「你不是医务工作者吗?」 付颖白了她一眼,小声嘟囔,「医务工作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大家坐着喝水聊天吃东西,刘奔说,「要不一会儿咱们走野路下去吧?」 他们现在停着的地方,是爬古城墙的最常见的路线,算是中等难度。这个陡坡是个标志,爬到这里会回返。除了原道返回,经过游人常年的摸索,也摸出了一条野路,以前倒是也走过。 付颖说,「我不行,我爬不动了,要原路返回去。」 三三两两的,也有人说行,也有人说不行。 刘奔说,「举手表决。同意走山路的举手。」 付颖说,「刘奔,你都累成这样了,难道是准备滚下去吗?」 刘奔说,「你不懂。这城墙是一级一级的台阶,上去容易下去难,走一阵儿,腿肚子都打哆嗦。这还不如走山路呢,在树林里穿来穿去,好歹看不见,不那么发愁。」 大家大笑,也不表决了,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郝延华终于上来的时候,李白都站得有点冷了。她看了看郝延华的面色,也是累得够戗。 李白看了眼付颖,付颖一仰头,表示她也是有节操的。 于是,李白说,「延华,你还好吧?」 「嗯,还行。」 「腿没事儿吧?」 郝延华看了眼肖天明,细细地说,「不是很舒服。」 付颖立刻趴在李白耳边小声说,「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顺竿儿爬了吧?」 虽然交手歷次,但郝延华真的这么做,李白还是有点意外。 付颖继续小声说,「她就是为了刷新我们认知下限的。刘奔说我们有精英意识,我原来还真没有意识到。看见她,我忽然意识到了。我们好歹是有点傲气和自信的,瞧瞧她。又要求存在感,还要求照顾,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直生长在公主家庭。」 李白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虽然她各种贊同付颖的话,但不想计较,「一会儿下去,你还行吧?用不用帮忙?」 刘奔说,「大家商量好了,一会儿下去走山路。」 郝延华站了会儿才略带着点笑,「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啊,都怪我爬得太慢。」 她的话本身没什么,就是不知为什么有点扎耳朵。 李白扭头看城墙外的风景,听郝延华继续说,「既然大家都商量好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确实有点不大舒服,下山时让天明在后面扶着我们就好了。一会儿你们该走走,不用管我们了。」 付颖吃惊的看着李白,李白也吃了一惊,她侧头看看肖天明,见他漠然地说,「我没有义务扶你。」 气氛倏然尴尬起来。 这是李白第一次看见肖天明当众这么不给别人面子。 郝延华站着,两手交叉放在身体前面,目光平视,也没有很多神色,说出的话倒像是天经地义,「你怎么没有?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唿啸的声音。 肖天明倚着城墙,看着山外,「以前有,我是被迫的;现在当着我爸你姐的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和你结婚。」仿佛不够,他特别回过头来补充一句,「即便以封建的标准,我们也没有发生过需要我对你负责的什么,不是吗?」 李白倒吸了一口气。这句话极其刻薄,恶毒刻薄的不像是肖天明能说出来的。 肖天明说完这句,已经重新把头转向山外。 郝延华说,「发生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和谁发生了什么、需要对谁负责,我自己也知道。」 「我的腿……」 肖天明连头都没有回的截断,「难道在你的认知里,膜不应该比腿更重要?」 李白真觉得肖天明有些过分了。她伸手扯了下他的衣服,肖天明看了她一眼,「她不说我不说。脸是她自己不要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白没想到肖天明会说出来,有些狼狈,她轻轻地说,「你少说几句。」 肖天明转过脸,声音平稳却能让现场每一个人都听得见,「我的青春让她毁的一无是处。如果能重来,我会用尽全力抓住我原来的青春,谁稀罕说她?」然后他又转过来,对着郝延华,「既然回不来,既然你总揪着我不放、怎么躲都不行,那我就要说:我和小白,没有一个人欠你的,是你欠我们的。你的人生是你自己作没有了的,而我们的人生,」他用力握着李白的手,「是让你给作乱了。」 李白眼见郝延华的脸惨白,有些于心不忍。她嗔怪的看了眼肖天明,他打开水喝了口,已经重新转了过去。 下山的时候,肖天明、李白、付颖、刘奔还是在一起。经过刚才那一出,气氛都有些凝滞。 李白找着机会说,「天明,你刚才是有些过。」 「我过吗?难道不是她作乱了我们的人生?她这么多年都不过分,我说这么两句,就过了?」 李白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说,「你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 肖天明声音不大,语调却很激烈,「我前些年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这个你最知道。和她一般见识,我也知道面上无光。但然后呢?得寸进尺,难道我还真要娶她?当时不过是为了安慰她、怕她寻什么短见。她还真要当真?乡巴佬,一辈子也别想进到我的生活圈子里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第37章 12-4 李白并不知道肖天明和郝延华之间曾经有过的谈话,也并不知道郝延华的心思,也就不大理解肖天明的愤恨从哪儿来的,就说,「你也消消气吧。她也挺可怜的。」 肖天明的怨言却像是放了闸的洪水,不依不饶,「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过分了?她自己和我说过,她就是想拿我当进入咱们这个圈子的跳板。我干嘛要顺她意呢?我一个正经a大的子弟,为什么要顺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的意?她妄想。」 刘奔回头看了眼,「你小点声儿,她就在后面。」 付颖也扭头看了眼,回过来小声说,「这真叫可怜又可悲。我每次看见她,都会禁不住想到一个词:怨鬼。」说完后,自己也激灵打个寒战。 李白说,「没事儿说什么鬼。」往前看看,似乎树林里都飘着一层暗气。 刘奔说,「我怎么觉得这树林里发暗呢?」 李白应和着,「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了?」她看着付颖,「都是你,说什么鬼。」 付颖还没说话,另外有人说,「不是要上来雪了吧?瞧这天,怎么这么阴?」 刘奔说,「糟了,在城里生活久了,出来没看天气预报,不会真有雪吧?」 拿出手机一查,还真是有。又是风又是雪。 刘奔回声招唿大家,「都往前走几步。听好了,一会儿有雪,风也很大,大家抓紧时间下山。」然后又在群里发了几遍。 李白等了一会儿,既没见到郝延华,也没看见她在群里有回应,有点沉不住气,对刘奔说,「要不你给郝延华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了?」 肖天明说,「你就爱理她。装神弄鬼的,不是她的一贯的作法吗?一理她,又要顺竿儿爬。」 李白望着刘奔,「都是一起出来的,还是问下吧。」 刘奔拨了郝延华的电话。 「餵?」 刘奔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延华,你和谁在一起?」 「怎么了?」 「马上要下雪了,可能还有风。得赶紧下山去。」 那头的声音很冷淡,「我知道了。」 「那你现在到哪儿了?」 郝延华没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刘奔说,「不会有什么事吧?听起来倒像是没什么事儿,问她在哪儿也不说。」 肖天明说,「她又在闹玄虚等我回去接她,真是夜路走习惯了,也不怕见鬼。」 雪已经开始下了。风也一阵一阵的。刚刚好的天,忽然就变了脸。 天了变脸,人就有点心慌,也顾不上别的,加速往山下走。路是野路,虽然走得人多,但总是高一脚、低一脚。临到山下是一个平台,过了这个平台再往前顺着路直走,就可以到山下了。 刘奔清点了后面的来人,又在群里发了通知,问有谁已经过了平台,反覆数了几遍,问,「谁看见了郝延华?」 柯娟说,「我要下来的时候问过她,她说她不走山路了,原道返回。我说一起,她说不用了,原路平顺,她走得了。难得有一次机会,不扫我兴。」 「已经到山下的人也没有看见吗?」 「这儿没看见她。」 柯娟说,「来时说好,她搭我的车回去。」这个地方不通公交,也不可能自己回去。 刘奔打了郝延华的电话,关机了。 几个人当时还没意识到什么,付颖说,「不会是没电了吧?」山里耗电快,又都有事没事的爱刷,电都耗得不轻。 李白回头望望,「我们是在这里等消息,还是现在就折回去看看?」 肖天明嫌恶地说,「她就是爱捉弄人,也许就躲在离集合地不远的地方。」 李白说,「不,不会的。走山路下去其实更快,她腿又不好,不可能比我们更快。」 刘奔说,「先在这里等等。如果二十分钟后还是没她的音讯,从这里斜插上去,顺着左右那条路,应该是第十二个垛口。咱们从第十八个。这半天,六个垛口她怎么也该走到了。」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天冷,风大,刮在脸上,像刀刮的似的。 雪花已经很大了,一阵风,一阵雪,下得很紧,树林里已经让纷纷扬扬的雪给遮住。a市难得有这么大的雪,却是在今天。 二十分钟没有到,刘奔沉不住气了,「我们还是折上去吧,乘现在路还不太滑。一会儿上去更难。」他又看看李白和付颖,「我和天明上去就可以了,你们别上去了。」 李白看看付颖,「你就别上去了,体力不好,我和他们上去。」 付颖踌躇,李白说,「你别上去了,你这体力,上去添乱。」 肖天明说,「小白,你也别上去了。我和刘奔足够可以。」 付颖也说,「是啊,你身体再好,也是女的。让他们去找吧。」 李白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我和天明一起。」又嘱咐她,「路滑,你自己当心,到了山下给我打电话。」 付颖不知哪里来的情绪,觉得像是两个人要分别,居然有点想哭。 李白说,「你下去吧。对于她,我怎么样都得和天明一起。」 付颖下去了,三个人重新上山,地面已经让雪遮得快看不见了。好在初下的雪,并不是很滑,手脚并用再抓着树枝,也勉强能维持住身形。 刘奔说,「我先让班里的同学回去,留两三个人在这儿就好了。这么大的雪,别都在这儿压着了,别出什么事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他在群里发了消息,却有人说,「要是真有事故,我们把你们丢在这儿?a大附中不散场,大家都是同学。」 李白让这句话看得眼热。从来没有人教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是有这种归属感。 雪下得密密麻麻,风越来越大,颳得李白都站不住。三个人闷头走了一阵儿,实在费劲,走不动,只能走走停停。 肖天明也沉不住气了,在群里问郝延华下去了没有。回答说,还是没有。 天气冷,电用的极快,李白昨天回来忘充电了,手机早关机了,刘奔的和肖天明的也电量报警。 又是一阵大风,极冷,仿佛刮骨。肖天明走过去,抱住她,「是不是很冷?」 仿佛是少年时的光景。她自然地说,「嗯,是挺冷的。」 他抱着她,用他的背挡着风。 刘奔抬头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不会也迷路了吧?」 这里的山连着山,走的不对,就不知会去哪里。但他们从北面上来,无论是不是原路返回,只要能到山下,都能找到他们停车的地方。 风越来越大,带着雪,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三个人都把帽子戴上,系上防风绳,也都无济于事。 群里说,郝延华还是没下来。 眼见风雪越来越大,山下的同学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三个人原地商量怎么办。 其实就是两条路。是继续往上,还是下去? 雪下得太大,野路本来就是在树林之间,早已经被湮没的看不见。 李白说,「继续往上吧。虽然看不见路,但应该也不远。怎么也上去看看。」 肖天明说,「她不会有事的,她又不傻。不过是为了整我们。像上次一样。」 「那万一有事呢?」 三个人沉默了下,肖天明说,「那也是她自找的。」 李白有点愣,「自找的?」 「不是自找的,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小白,你不用看着我。她是我们的同学。可是,我们也努过力了。当年我可怜她的生死,然后成了现在这样。现在,她又要来这一手,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搏可怜,还是怎么了。」 李白没有说话。 肖天明软和了,口气也缓了下来,「小白,我们尽了力了,山这么大,又突遇暴风雪,我们迷了路了。再找下去,我们也会走丢的。」 「如果现在走丢的是我呢?」 「我拼了性命也会找到你。」 「是付颖呢?」 「我也会找。」 「就是郝延华你不肯找?」 肖天明别过头,冷冷地说,「我不欠她的。」 李白没有说话,转头就走。肖天明在后面叫,「小白,你去哪儿?」 李白头也不回,「我欠过她一回,不想欠她第二回。」 肖天明拽住她,「小白,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从来就不欠她的。」 「那为了你好不好?」 「我也不欠她的。」 「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肯回国?」 雪在两个人中间下成了帘幕,彼此的表情都像被冻住了。 风把李白的声音吹的不成句子,「郝延华再怎么不好,我们都觉得是欠她的。因为我们是健康的,而她是残疾的。当年不管是她不对、我不对、还是你不对,你爸说的没有错,都为了点感情,闹得太任性。既然闹了,就一起承担这个后果。」她转身,「你不找我找。我就是明知道她折腾我,我也找。就这一次,找完了,这一辈子,我就再也不欠她任何东西。」 李白说完继续往上爬,刘奔拍了拍肖天明的肩膀,也往上爬。 三个人沉默的继续,倒真是又回到了城墙,郝延华却还是没消息。 第38章 13-1 刘奔在群里说,「我们现在往下走,你们继续看着。肖天明和李白的手机都没有电了,我也不再刷了。有消息你们打我的电话。」 三个人顺着城墙走。 风,一阵大过一阵;雪,一阵紧过一阵。 李白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都冻僵了。三个人又到了一个垛口,钻进去避雪。肖天明说,「我怎么觉得走得不对呢?」 「什么不对?」 「你确定我们这是下去的路?」 漫山遍野全是雪,已经没有了方向。寒风唿过,带着恐怖的声音,整个山谷间,仿佛只有他们是活物。 刘奔拿出手机想看个方向,手机早关机了。 恐惧漫了上来。难道他们与世界失去联繫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还是肖天明镇定,「都翻翻自己的包,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手早就冻僵了,拉开拉链都费事。 李白哆嗦着手,打开包,往里摸了摸,又往外挪了挪,就着垛口外的雪光,看自己包里有什么。 化妆镜、面巾纸、化妆包、随身的记事本、名片夹……她忽然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拿了出来。 是个迷你的移动电源。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放了进来。而且,她确定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的——是不是李向樵? 她赶紧又翻了翻,果然,包里还有一条綑扎的很好的电源线。 李白连上手机,等开了机才叫他们,「天明、刘奔,我这里有充电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李白也不管什么辐射不辐射了,打给付颖。 付颖接过电话第一句就是,「小白,你们到哪里了?」 「郝延华下去了吗?」 「啊?你们还没找到吗?」 外面的天光已经很暗了。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冬天天本来就黑的早,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要完。 李白有点后悔,不该不听肖天明的。 外面风雪瀰漫,李白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嗯?怎么了?」 「李向樵,」李白的声音里带着呜呜的风声,「我们有个同学找不到了,怎么办?」 「你们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就是爬着爬着,她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见了,我……」 「你们在哪儿?」 「不知道,现在还在古城墙上。」一阵风吹来,呛得她咳嗽起来,「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往市里下山的方向,还是走错了。」 「你发个定位。」 李白的手都要冻僵了。她把另一只手在嘴下哈一哈,「好,你等着我啊。」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根本没有网络信号。 她又给他打了过去,才响一声就接了,「餵?」 「没有网络信号。」 「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动,就呆在垛口里,靠北墙站着,冷了就原地动动,保持体力。另外,把手机尽可能揣怀里,免得在低温条件下耗电太快。还有,」他补充,「既然没有网络信号,就关了数据通信,免得费电。」 「那……」李白停了停,还是问了出来,「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再继续找她?就是我们走失的那个女同学。」 李向樵的声音很坚定,「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先保存实力。」他说到最后这一句时,李白因为手冻僵了,一个没拿住,电话掉了下来,得亏地上已经有了积雪,倒也没事。 李白捡起来,接着问,「我们还有同学在山下等我们,让他们走吗?」 「给我你同学的电话,一个就行。其他的我来安排。」 李白点了免提,从通讯录里找到付颖的电话,报过去,然后说,「可是……」 「没有可是,这不是讲义气的时候。雪下得要是再大了,山里可能会有雪崩。不要浪费电量和时间。」 李白报了付颖的电话,李向樵说「好了」,就挂了电话。 刘奔问,「这是谁啊?这么利索?」 李白抿了下嘴,「他当过兵。」 刘奔哦了声。 三个人照李向樵说的,缩在北墙的角落里,各人想着自己的心事,都不说话。李白昨晚就没睡好,找了半天的郝延华,一停下来有些困。李白努力的挣扎了好几回,依然架不住困意,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把她吓醒了。是肖天明。 「不能睡,这么冷,睡了可能就起不来了。」 李白不吭声,把头转向一边,但真的就不睡了。 垛口里只有风声,没人说话但都悬着一颗心。天要是再黑,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李白想,也不知道郝延华去了哪里,这个时候是和自己一样在瑟瑟发抖,还是怎么样?自己一个健康人都这样了,她怎么受得了?莫非,她已经下去了?可是,她能藏在哪里呢? 正在乱七八糟的想着,怀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并不认识。李白接起。 「你们被困在古城墙是吧?」 「对。」 「你们有没有谁穿鲜艷的衣服?」 「衣服没有,但我系了条红围巾。」 「身边有男同学吗?让他拿着站出来挥。」 肖天明不作声的接过她的围巾,走到城墙边上,使劲挥动着围巾。 漫山遍野都是风雪,雪幕之中,直升机慢慢由远及近,李白第一次知道,所谓天兵是什么。 他们被接上直升机,李白牙齿打着架,好不容易拼出一句话,「我们,还有一个同学,迷路了,还、还没有找到。」 飞行员答的很沉稳,「那是其他救援队的事。」 三个人又冻又饿,进了机舱好半天也没有恢復知觉。机舱里再也没人说话。李白看看外面暗铅色的天空,雪花不断的扑打上来,似乎拼命的要往里面钻。她打了个哆嗦。这个时候,郝延华在哪里呢? 李白他们被直接送到了医院。 下了飞机,就看见李向樵。 李白莫名的鼻子一酸,她攥了攥拳,忍了忍,才没有扑过去掉泪。 李向樵走过来,口气平常,「先去检查检查。」 李白头一低,两滴泪掉了下来。「我那个同学怎么样了?」 「搜救队还在搜救。」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着,就再也没能忍住,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 李向樵嘆了口气,把她搂到怀里,「回来就好,其他的别说了。」 李白把头埋在他怀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他拍着她,「行了,行了,别哭了。」 李白就是止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弄成这样。本来也是想去找她,没想到让我们仨个都下不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雪,没想到会手机没有电,我没有想到。」 李向樵吻了她一下,「乖,先去检查。没事的,嗯?我不是说了吗?你怎么任性,在我这里都没有错,嗯?」他小声安抚着李白,「先去检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我不用,我没事。」 「听不听话?去检查。」 李向樵很少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李白居然听了,抽噎着走了。 李向樵看着肖天明,「你也不用太担心郝延华,应该没事,除了打了救援电话,我还给她姐姐打了电话。」 肖天明默不作声的听着,在他说完后,也没有说话,迈步就走了。 三个人检查完毕,谁也没有走,都在医院里。 晚饭是李向樵去买的,三个人谁也没吃多少。李向樵也没有勉强,从车后座拿了瓶红酒,和护士站借了个脸盆热了下,又要了几个纸杯。 「虽然不是很应景儿,但喝点酒,暖暖身,也定定神。」 晚上十点多,李白正觉得很冷,李向樵来了个电话,他站起来接了,一会儿回来,「走吧,郝延华找到了。」 肖天明蓦地抬起头,李向樵说,「送去了军区总医院,都回家,明天再说吧。」 肖天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还活着吧?」 「应该是活着,没说死了,至于后续就不知道了。」 三个人都松了口气,李白觉得身后的衣服都让汗浸的冰冷。 李白问,「在哪儿找到的?」 李向樵有点不忍心,但还是诚实地说,「不在古城墙的主道,而是在旁边的一处树从中。」 刘奔站起来,有点摇晃,忽然爆了句粗口,「我操·他妈的。」 肖天明默不作声,站起来就走。 李向樵说,「我开了车,送你们。」 「不用。」刘奔的情绪还是很不好,「我和天明打车。他妈的我明天想去骂死她,有病是不是?」 李向樵把李白回了他的家,要给她放水,李白说,「不用了,没心思,我自己沖个澡就好了。」 她魂不守舍的洗了澡,头髮湿漉漉的就出来了。李向樵要拿毛巾给她擦着头髮,让李白给拒绝了,「不用。」 「带着湿头髮睡不好。」 「我不睡,我睡什么?我就是躺一会儿。」 李向樵也没有勉强,「那把姜汤喝了,我才煮的,你手脚冰凉。」 李白这次没有拒绝。 李向樵去洗了澡,回头看她还呆呆的坐着,就问,「灯是关了,还是给你留着?」 李白才回过神,「啊?」 李向樵又重复了遍,「灯是关了,还是给你留着?」 「关了吧。」 灯黑了。李向樵上了床。「很难受?」 「嗯。」她的鼻音很重,「我真的没有想到。」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就不要难受了。」等了会儿,「想哭吗?那就哭吧。」 他搂着她的肩,她扑进他的怀里,咬着他的睡衣,起初只是掉泪,后面哭声越来越大。 第39章 13-2 李向樵第二天送李白去了军区总医院,他想陪李白上去,李白不肯,「没事,我能行。你上去,我怕他们的反弹更大。」 李向樵抚摸了下她的脸,「我很同情你,很同情你们。你们都很不容易。」 这一句比任何安慰都有用,说的李白鼻头髮酸。 他把她搂到怀里,拥抱了下,「宽容些,亲爱的。」 出了电梯,她好半天才慢慢走过去,还没走到,就听到疯狂的辱骂声,「肖天明,你们害了她一次不够,非要害死她才满意,是吧?」 「我们没有,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是她自己……」 「那也是你们逼的。你给我滚,滚!」 李白站在那里,看着肖天明被郝延秋揪着衣领推出病房。肖天明看见李白,他愣了下,低下了头。郝延秋的火气像是被浇上了油,「延华今天这样,你们心里没愧吗?啊?你们俩要怎么样,为什么就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姦夫——淫·妇!贱!贱人!」郝延秋歇斯底理地喊了起来,「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郝延秋的喊声像锤一样,敲在李白的头上。 「你们滚!滚!」 从小到大,他温和潇洒,一直都是班里的好学生。无论老师还是同学,提起他来,都只有夸奖。今天却被人骂成这样。 她的心里夹杂着许多滋味。既有他被人这样辱骂而心痛,又有等待了五年仍然是这个结局的失落。 还有,她自己也无法言说的失望。对肖天明。 她的心一灰,就应该是这样了。 两人出来,站了一会儿,都没有话说,又都不想走。好半天,李白说,「昨天,我们为了要不要继续找她而吵架,你当时是不是也猜到了她是故意的?」 肖天明低头,没有回答。 「是还是不是?」 「小白。」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肖天明停顿了下,「我确实这么想过,但也没有把握,她有的时候很爱耍些小聪明。我当时想,即便再耍,我也不再管了。我不想我的人生一辈子受制于她。」 「你觉得她真是要自杀吗?」 肖天明迟钝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对她,我真的不知道。」 「那她如果就是要自杀呢?」 肖天明的声调激动了,「难道我也要跟着自杀?」 李白心里那复杂的失望第二次卷了过来,「那你就盼着她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我什么时候盼着她死?」 「你敢说你没有?」李白的眼里泛起了泪。 相识二十几年,谁心里想的什么,不需要言语,就可以猜到。 「那你说怎么办?和她结婚?是你你愿意吗?我不愿意娶她,也不能杀了她,你觉得我心肠黑,那你说怎么办?」 李白看着他那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天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独自一个人离开,总觉得如果我转向别人,就剩你自己了。但到昨天,我发现,也许是我错了。也许,我们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 在22岁的时光中,在她听说他和郝延华订婚,她没有去找过他,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也没有见过面。分手,从来没有人说过。 只有分开。 他去了美国,她去了俄罗斯,天南地北,她和他分开了。但是从来没有分手。一直挂记着他,会经常搜寻他的信息,望着他的方向。 现在却是真的再也没有可能走下去。 「这五年里,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哪怕你一次都没有回来,我都不怨你,我始终觉得,我在和你一起默默承担。可是,这五年,我一直在等你。有时等的我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等了。于是,我和别人在一起。可是,有的时候,我是真想你呀……」李白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肖天明不知该说什么,他按着她的肩,「小白。」 「天白,我们分手吧。」 李白转身离去。他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个倚在车边的男人。他很成熟,也很有风度,举手投足都带着吸引力。他绝不会像自己这样,逡巡又犹豫,完全不像一个男人。 他看到那个男人给李白开了车门,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车子离开了,留下一股青烟和肖天明对自己的失望。 肖天明半晌无语,夕阳透过树枝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几点斑驳的光。 李白一路都在发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了肖天明说了什么,那是她想好的。但她又不愿相信,自己真的说了那些话。她反覆的回想她说的话和肖天明的表情,绝望渐渐像潮水一样将她没顶。 徘徊了五年,最终还是这个结局。 她曾给过自己幻想。最终却发现,行行重行行,原来已经无路可走。她只能这么选择,这是唯一的路。 她甚至都不想哭,木木呆呆的,只是她有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像是冷极了那样。 李向樵并没有说话,带她吃了饭,然后开了间温泉浴室,李白泡在热水里,冰冷仿佛才慢慢的离开她。 「你没有必要这么苛责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苛责他。」李向樵温然出声,「你对他太苛刻了,实际上,抛开感情的因素,他的提议很中肯,在那样的情况下,以你们的装备,放弃搜寻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否则只会造成无谓的希望。如果是我,我恐怕不是建议,而是坚持。」 「你不懂。」 李向樵却像猜中她的心事,「还是你是觉得,有期盼太痛苦,所以你要掐掉?」 李白的手下意识收紧,李向樵淡淡的笑了下,「你是真爱他。其实这就是爱情本来的模样。」 李白手握成拳放在额头上,泪流了下来。「我爱他吗?可是,我觉得我不会爱,如果我会,我就不至于走到今天。」 往事歷歷在目,那些年轻的、带着些稚气的脸,在这一刻,忽然遥远又亲切。 她断断续续的给李向樵讲了他们的故事,「我和肖天明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都很喜欢他。我曾经以为,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可是,中间来了个郝延华。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次听说她,我就不喜欢她。肖天明说,她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世界。可我那时候并不懂,也或者,我懂了也没什么用,她一直执着的要存在。也或许,那次不是我任性,肖天明也不会回去骂她,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她也不会失去一条腿,我们也不至于三个人都走不回去了。」 曾经年少。以为天就该是天、地就该是地,以为我的就该是我的。长大了发现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李向樵一直默默的听着,在她终于失声痛哭时,他靠了过来,拥抱着她拍了拍,「你们三个人都承受了很多东西、都很不容易,同情下自己,不要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李白摇头,「你们都不要宽慰我,像我奶奶。我爸爸说,不怪我,即便我当年开了机,也依然不可能赶回来。我爸爸说,如果要怪,是怪他这个长年在外地的儿子。可是,可是我……」 李白没有说下去,她把脸埋在了手里,痛哭失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无论对谁,我都不是故意的。」 李向樵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从小到大,倔强如斯、高傲如斯,总有人以为她的一切尽在掌握中,其实不是,她哪里有那么多能力,只不过不知该向谁表达、该怎么表达。 她习惯了高傲,习惯了倔强,习惯了任性,在不高傲、不倔强、不任性的时候,她不知道怎样和别人讲。 李向樵捧起她的脸,「其实,你可以对自己要求不要那么高。你可以告诉你自己,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你有缺点,也可以失败,当然,也会犯错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不行,」李白激烈地说,「怎么可能有缺点呢?既然有缺点,就要改,就要不断的去纠正。」 李向樵嘆了口气,「傻姑娘,你以为人生是考试题?错了就纠正,然后牢记这个知识点、下次不能再犯错?况且,有些事情,可能也真没有什么对错。」 「怎么没有?是我太任性了。」李白带着一点呜咽,「当年我奶奶就说,我这么任性,早晚要在感情的事上吃苦头。她说对了,都是我,是我的错。」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偶然性,年轻时总觉得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好好学习,就会有好的成绩。记住一个知识点,下次就不会犯错误。所以会有一种错觉,觉得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其实不是这样的,」李向樵停了停说,「对自己宽容些。即便是自己造成的,也对自己宽容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过,然后改之,这才是人。太苛刻的谴责自己,没有意义,因为生命本身就在向前,向前看和向前走。」 李白的情绪在他的话中有所平復,「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回復下: **关于为啥我的回覆总是要经过审核。 答:晋江的规则如此,除非充30块。详见这个帖子:http://bbs.jjwxc/showmsg.php?board=17&boardpagemsg=1&=612218 我也是搜到的。@推杯换盏,像你那样充了也没行的,好像是要怎么操作下。你也可以给他们的客服发站内简讯。 **关于后面的戏路 答:到了这一章,双白的结局基本就确定无误了。双李,呃,我不知咋让这两位在一起。还莫有想出来= =。 **关于咋想起来的李向樵这号人物 答:现实中,这种安排妥当的人还是可以见到的。只不过,把他的优点再拔高一点、把他的缺点再隐藏一点,就是小说中的人物了。^_^ 第40章 13-3 李白盯着温泉的水面,看着那小小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又落下,然后仰起头,又看着天花板想了阵儿,「也许你说的对。其实事情也许本来很简单。是我自己不甘心。」 李向樵知道她是想明白了,也没有说破,倒是笑着说,「你看,我喜欢你什么?就是喜欢你冰雪聪明,有情有义,有勇有谋。」 李白歪着头,「你还真是老谋子。」 「谋得了你?」 李白认真的看着他,「李向樵,无论你我未来如何,我都会记得你的。在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他的目光透过氤氲的雾气,仍然能穿透人的心底,「我要的不是告别。」 李白往身上掬了点水,不置可否。 两人出了温泉,李向樵上半身有点点的水滴,在温泉室那不大明亮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他的胸膛更为精壮。 确实是美好的肉体。 李白莫名的想到他在某些方面的表现,有点脸红,就咳嗽了声,「你左胸口的疤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看,「枪伤。」 「当兵时落下的?」 「不是,是自己打的。」 「你——」 李向樵替她拣起掉在地上的毛巾,「其实很多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过去。不是只有你。」 「你也有?」 他拿毛巾擦了短髮,「哪天讲给你听。」 李白的心还是有点沉,虽然有些好奇,也没有再追问。 离开温泉,李白说要回自己家,李向樵也没有问什么,把她送到楼下。李白站在楼上,看李向樵的车子慢慢驶远,心里洋溢着难以言说的感觉。她很感谢李向樵,不逼她,也不戳破她,也不会挽留她。哪怕他开导的她再好,在今天,她也只想一个人呆着,尤其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是个玄妙的话题。有时看起来近了,实际是远了。而又有的时候,看起来疏离了,却是近了。 春天的风从窗户唿唿而过,像是颳走了许多年的时光。仿佛是十年一觉扬州梦,忽然醒来。 李白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却有了新的蛾子。 有人在社会交媒体上贴出长文,控诉李白插足别人的感情,致人伤残后,仍然逼之咄咄,差点逼人自杀。 文章是晚上九点多发的,处处洋溢着大字报的风范。李白的家世、照片、工作单位、甚至父母的情况被公布于网上。郝延秋群发到李白公司的那封邮件,也被全文「转载」。a大附中、r大、全球知名风险管理谘询公司、插足别人感情、失去一条腿、自杀,这些元素在一起,足够吸引眼球,一时舆论滔滔。自以为有良知、掌握了真相的键盘党,杀气腾腾。 李白第二天早上刷新闻时刷着了自己,一时吓的手无顿措。她想过郝延秋的恶毒,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她的神经陡然紧张了起来。她佯作镇定的给leader发了邮件请假,就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 她摩挲了下电话,先打给了付颖。付颖显然在忙着弄孩子,对新闻的事还一无所知。两人说了一阵儿,付颖去看了新闻,火冒三丈,「这是什么意思?郝延秋这对姐妹到底要干什么?什么脏水都往你身上泼。」 她二话不说,把污衊李白的新闻转发到「a大附中不散场」的微信群里,也不管郝延华也在,就发了一句,「知道内情的都吱一声儿。」 刘奔第一个站出来,「我可以作证,不是这样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肖天明却没有声音。 付颖气愤的@了他,「肖博,你是当事人,你说句话,小白不能受这个委屈。」 肖天明的沉默不语让付颖气的大骂,「肖天明,小白的青春餵了狗。」 李白勉强打了几个字,「各位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没事?没事就见了鬼。」付颖噼哩叭啦的,「你少装点倔强,不会死。从小到大,这都多少回了?报a大、和肖博闹翻、没见着你奶奶的最后一面,还用我数吗?不行,这回一定要回击回去,否则,这就没完了。欺负谁呢?」 李白从心里感激她。自己有这么个朋友,三生有幸。她正要回微信,李向樵的电话进来,「你在哪儿?」 「在家。」 「等着,我去接你。」 「不用。」 「你一个人住太危险。我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李白断然说,「我说不用。别来,来了也不开门。惹了我,把你拉黑。」然后就挂了电话。 付颖在群里@她,「小白,你也发个声明吧,我和刘奔给你作证。不是谁能装弱就谁有理。」 李白犹豫,倒是刘奔说,「这件事必须澄清,a大附中的名誉丢不起。咱们那天在风雪之中,豁出命找她,最后甚至为了她而动用了政府的救援力量,这件事必须说出来。」 有不少人附和。 刘奔自告奋勇,「我来执笔。」 刘奔雷厉风行,很快写好了信。信是这么写的: 「各位看官,我们是a大附中的毕业生,也就是近期某舆论事件中心人物李白的同学,就我们所知的事实,我们做如下说明:一、原文说,是李白插足别人的感情,真实情况是,李白与姓肖的同学自中学时便心心相印,相反,是那位「被逼自杀」的女同学,插足他们的感情。二、原文说,是李白逼那位女同学自杀,事实是,那天我们班毕业后第一次集体活动去爬山,途中,几经提醒,那位女同学仍然一意孤行的要自己下山,并偏离主线。在暴风雪来临时,李白、姓肖的同学及其他一位同学冒着风雪找她、甚至为此差点也跟着丧命,全班同学更在山下不离不弃。三、作为a大附中人,求实为基本的要求,我们希望有些人不要忘了自己也是a大附毕业,不要给a大附抹黑。」 最后这句,说的很带感,付颖毫不犹豫的点了贊。「刘奔,看不出来,化学学的好,语文学的也不错。」 肖天明这时候出现了,「不用你们,我自己的事,我来解决。」 群里一片沸腾,李白给肖天明打电话,「你要干什么?」 「刚和郝延秋吵完架,」肖天明的声音里都透着疲惫,「我实在是耗够了。」 「天明。」 「不是你的错。」肖天明一脸衰败,「这件事得有个了结,我再也不想把自己拖在这上面了。」 李白的心情复杂,她既希望肖天明和她站在一起,又有些担心,「要不,你别出头了,你们家也算有头有脸,如果再把你们扯上……」 肖天明苦笑了下,「这就是郝延秋的打算吧。她没有提我,是为了保全肖家的颜面,还是想让我断绝和家里的关系,我也不知道,我也顾不了了。断绝就断绝吧,十几年前,我就该断绝了。」 「天明!」 「女王与圣骑士,圣骑士谢谢女王这么多年的相伴。」 李白的泪忽的迸了出来。 要怎么才能说出隐痛,就像要怎样能才绘画出过往的一切。 肖天明安慰她,「没事,小白,我没事。大不了我还是回美国去,一走了之。」 李白不断呜咽的叫着,「天白。」 两人就这样拿着电话,像少年时同在a大、像是他在他家她在a大、像他在a市她在青海、像是每一个为了对作业、闲聊、报志愿、赌气、闹别扭的时候,他在电话这头、她在电话那头,而终于,两人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 我叫肖天明,a大附中毕业,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以毕业于a大附中为荣。因为中学时光对我和李白都很重要。从李白还扎着小辫子时起,我就喜欢她。那时候我们同住a大校园,我叫她女王,她叫我圣骑士。每天上下学,是我骑车载着她。小白奶奶很会做饭,我就时常去她家蹭饭吃。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郝延华是我继母的妹妹。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有人说是小白害她失去一条腿,不是,是我和她吵架,她从家里跑出去受了车祸。家里逼我要负责任,于是我就和她订了婚。但我不爱她。现在我宣布退婚。我承担一切后果。 这次是我们班毕业后集体活动,她非要参加。后遇暴风雪,小白、我、我们另一位同学坚持找她,全体同学在山下等她。我不想说太多,但这次活动,是我们不善,导致需要劳动救援人员,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千言万语,还有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有错是我的,小白无辜。因为我,小白没能见上她奶奶最后一面,这是我对她最歉意的事。好在我欠着的人是她,否则,我的一生都将在惴惴中度过。对她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但我自小嘴就笨,我知道她都懂。人生有这样或那样的错过,最为惨痛的,就是错过一个「她都懂」的人。她说,只是因为当时我们太年轻。我也只好以此聊以□□:只因当时太年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露从今夜白。我的青春自此而终结。相关人等,各自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说过了,会让小明下线的不会太难看。 第41章 13-4 露从今夜白。我的青春自此而终结。 李白想了一整晚,第二天去了郝延华的医院,到了病房门口,她从窗上看了看,郝延华正呆呆的坐着,也没有盖被子,形容枯藁。李白推门而入,郝延华抬起了头。见是她,很有些诧异,「你?」然后脸色惨澹,「你又来干什么?」 李白也不用她谦让,自己拉了圆凳坐下,看着她,「郝延华,我们谈一谈?」 郝延华嗤了一声,「你们现在联手在网上造风浪,好像不把我逼死誓不罢休似的,还谈什么?」 李白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郝延华,我相信你也不至于是大奸大恶之人。如果我现在承受不了压力也去自杀了,你也未必好受。」 郝延华嗤了一声,「但是你会自杀吗?」 李白拿手往后理了头髮,「不会。因为我觉得,没有比生命更好的东西。我身边的人也不允许我为了这一点事,就去自杀。」 「呵,你真是。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你这一点?高傲,装,仿佛谁都不如你。」 「你也可以高傲。」 「我拿什么高傲?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随姐姐才来到城市。我姐是很有本事,但光彩吗?肖家谁看得上她?包括她的儿子?但是,只要能爬上去,就会有人景仰。哪怕她儿子也看不上她。往上爬的时候,人高傲不了。高傲只可能是爬上去之后的事。」 郝延华说这话的神情,仿佛不是对着李白、而是对着自己说的。李白让她说的有些愣了,「往上爬?」 郝延华冷笑,「你们这些天生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是想像不到的。a大附中,全国最好的中学,对你们来说,是天生的贵族血统、精英血液,我就像混在你们中间的异类。从我第一天进a大附中起,直到这次爬城墙,你们什么时候接纳过我?甚至在这次的事上,你们谁拿我当过同学?我就在群里,看着你们天天嘻嘻哈哈,或者看你们这次联合起来对付我,你们拿我当过同学吗?你们排斥我、打击我、嘲笑我,你们都是精英血统,只有我,」她红了眼睛,「我最恨的就是你,高傲,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李白不知说什么。 她曾经那么在意郝延华,原来,在郝延华的感觉里,却是她从来没有入自己的眼睛。 只因当时太年轻。若当时知道她是这种感觉,那又何必有后面那些曲折? 李白说,「我家也并不多光鲜。我的父母都很普通,我跟着我奶奶生活……」 「但你就是高傲。比你漂亮的有,比你学习好的有,比你有才气的有,但数你最高傲,哪怕你穿着很普通。」 李白一时有些愣,「高傲,难道还是一个好词儿?」 「但在你身上,就是好词儿,多少女同学羡慕你、嫉妒你,你永远就像个骄傲的白天鹅,不屑于和人争、爱憎分明,你似乎永远我行我素、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不管别人会怎么样,但也不会让别人下不来台。为什么你能?」 李白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你能? 她答不出来。 李白想起当年奶奶的教导,一时有些恍惚。她也忽然明白了郝延华当年那些不伦不类的发卡、不好形容的穿戴的意义。她说,「为什么我能?我答不出来,我自己也从来没有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吗?当年高考,我以为放弃a大会是对你的打击,你呢?」 「我……」 「后来你和肖天明分开,我以为你会很难过,你呢?为什么你每次都活得这么光鲜?尤其我听我姐姐说,你还勾搭上了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凭什么?」 李白忽然很想奶奶,想念那些她对自己的教导,想起那些年她为了和肖天明怄气奶奶对她的劝解,也明白了奶奶所说的不值得计较的「小事一桩。」 青春时哪里懂得这些。以为纠结的是珍贵,其实都是小事一桩。 来找郝延华,其实她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虽然她装作不在乎,但她发自内心的憷这个人。只是她想明白了李向樵的话,如果她想要了结过去,这一关,她必须要过。 李白的心忽然静了下来。「我一直不能理解,我和肖天明,在不在一起,对你真的那么重要?难道我们不在一起,肖天明就会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个道理,你不至于想不清楚。」 郝延华的情绪很激动,「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话?」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什么东西是值得你以生命为代价的?」 「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是你,大好年纪,莫名其妙失去了一条腿,从此没人爱正眼看你,你就会明白。如果我让你们在一起了,那我的过去算什么?」 「你不是不知道肖天明不喜欢你,我一直不明白的也就在于此。你明明知道肖天明不喜欢你,你为什么就非要拆散我和肖天明?」 郝延华的脸变得惨白,她咬着嘴唇,把头别过去。 「隔了这么多年,我回头看,才发现,我当初之所以那么介意你,是因为你一直想这么做,但肖天明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不明白,你是真觉得拆散我和肖天明,你就有机会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郝延华还是不说话。 李白说,「肖天明说,他从来没觉得你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你并不笨,你能从转学来时的全班倒数,到最后考上a大——不管你是不是耍了一点小心机,但至少,你自己的实力也并不弱,这就说明,你根本不笨。既然你不笨,你并不难发现,肖天明不喜欢你。你也不难想明白,即便我和肖天明分了,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又何必这样?」 「我愿意怎样我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回头找你,我们三个人也不会以身涉险。」 「那是你们欠我的。」 「我和肖天明欠你的,刘奔也欠你的?如果我和肖天明不回去找你,那就是觉得你的一切都和我们无关,那你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是想惩罚谁?你又能惩罚到谁?」 郝延华抬起胳膊,「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李白坐着不动,「郝延华,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我和肖天明不是有良知,当初可以不管你,这次也可以不管你。但我们管了你,不意味着你可以没有休止、没有尺度。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打算一起去美国吗?那你们去啊。你们有本事,就踩着我的命,想怎么样怎么样。」 李白倒吸了口气,「郝延华,你不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吗?」 「代价已经付出,也不在乎再多这一点。」 李白看着她,「你觉得值得?」 「没有其他选择,我就是不能让你们在一起。这次不行有下次,实在不行,我真的会去死,我让你们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这话我对肖天明也说过。」 「那我让你如愿呢?」 郝延华没有说话,头一次,她的眼睛落了下来。 「我和肖天明分手,本来我不大甘心,但现在,我接受了。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我觉得,不管怎样说,过去是三个人的电影,即便是你一定要插进来的,至少那一幕,是这样的。那件事是三个人造成的,事出意外,我们都没有直接的错误。我愿意承担起我的部分,天明也愿意承担起他的部分。像他声明里所说的,我们都懂。承担了之后,这件事和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郝延华像是忽然被人推到水里,「什么叫和你们没有关系了?你想要我怎样?」 「你爱怎么样,是你的事。我就是来告诉你,过去,我们就这么斩断了。露从今夜白,你懂吗?你或好或坏,或生或死,都不再与我有直接关系。至于肖天明,他也承担了他的。我们顺遂你的愿,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李白说完,站了起来,「还有,刚才你说我们冒雪上山求你是欠你的,好,权当肖天明、我、刘奔,都与那件事有关系,那那天等在山下的同学们呢?他们也欠你的?」李白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激动,「我们仨个让同学们先走,结果却有人说:a大附中不散场,不先走。我不是说这种作法应当,但你想没想过他们?站在同学的角度,我很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也是a大附中出身。」 「他们?如果不是你们仨个也在山上,谁会在意我?」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你一辈子都会觉得自己可怜。也可能你扮可怜扮习惯了,下意识的会觉得自己就是可怜。而我,可能恰恰相反,我是扮演一个高傲者演习惯了,下意识,我总是高人一头。」她平了平心气,「你说我凭什么可以高傲。不凭什么,就凭我自己,凭我是我奶奶教出来的。我奶奶没有文化,我爷爷当年在□□中被人打死,但我从来没听过我奶奶抱怨一句,无论是对这个国家,还是对那些人。我从小跟着她长大,被教导的永远是:要漂亮。但就是那次,你是出了事,我也因为任性的躲在外地,否则,她突然发病,我至少可以叫个救护车,即便救护车也来不及,至少我可以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也不会让她在冰凉的地上躺那么久。」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颤抖了,「所以,放弃肖天明,不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为年轻时的任性承担后果。这五年里,我总在想,我其实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我要不要不对自己这么苛刻。但这几天我明白了,过去的事只能接受不能改变,既然我过不了自己的坎——既有你的,也有我自己的,我就放弃。我放弃。」 第42章 14-1 病房里静悄悄的,李白平復了下有些激动的心情。对她而言,过去五年,从未像这一刻这么轻松。 「你可能不会理解,我有多么的爱肖天明。或许这是你对我的报復,或者你的什么心理。是的,我可以向你承认,放弃他,我很难过。他是我截至目前,唯一爱过的人。为了忘记他,我会和别人在一起。他是我的整个青春时代,像是长在我的血液里,如果当时的我知道我那么爱他,并且有现在的我的想法,我会更理智、更有分寸,我不会那么任性。可是,年轻就是年轻,没有也许。正像我奶奶说的,」李白停了下来,当初奶奶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对他、对自己都这么苛刻,将来怕是要在这件事上吃亏。到时候你自己记得别太后悔就行。她继续说,「横竖都是小事。」 李白沉默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对郝延华说多了,可是,她还是想说,像是憋了许多年,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在你面前承认,放弃肖天明,我很难过。当年那场事故,是让你失去了你的腿,但我也失去了我奶奶。这次我因为要回去找你,差点让三个人送命。这三者加起来,如今我可以说,我不欠你的。肖天明也不再欠你的。对于你,我青春时代最不喜欢、但又不能忘记的人,我希望你记住一点:你也是a大附中出身的,哪怕我们再不视你为同类,你仍然是a大附中出身的。既然来自于这所学校,既然妒嫉我们自视精英,也希望你能抬起自己的头,过自己的生活。至于你说我曾经歧视你,」她停了停,还是很勇敢地说,「那很抱歉。小孩子,可能确实不懂事。但你也曾经在我的青春里扮演过重要的角色,你并非没有完全入我的眼,你也曾把我的青春搅的稀烂。我之所以比你强,仅仅是因为我看事情的角度和你不一样。」 她站了起来,「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要死要活,是你的事,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再觉得有任何对你不起的地方。谢谢你曾经的出现,从此你我是路人。再见。」 肖天明的回应发布后,立刻吸引了自诩永远正确的键盘党。有人指责他太冷酷,这会让另一名女子难以承受。也有人指责李白,认为是她在背后操控。如果在以前,她会气愤难平,如今,她反应平淡。就连刘奔和付颖要把他们写的那封信也公开了,她都拦住没让。 「多大点事儿,我惹的,我来了结。」李白如是说。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1.过去的事,如果有人认为应该归咎于我们,我愿意接受法律的仲裁。而同样的,如果再有人骚·扰我,也请与我一样有勇气,相信法律,接受仲裁。2.即便我问心无愧,即便我敢于面对法律的指控,我仍然认为,过去发生的事虽非我们直接造成,但毕竟与我们相关。我们都认为,分手是我们一起承担的最好方式。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是我们尊重她。3.我终身感谢a大附中,是它培养了我独立的人格。我热爱我的母校,也热爱我的每一位同学。我认为,a大附中的毕业生都应该有这样独立的人格。4.露从今夜白,我的青春自此而终结。相关人等,各自珍重,就此别过。」 发完之后,她就向公司提了辞职。 这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一直在这里,没有动过窝,甚至没有想过换工作,现在却辞职了,她的领导不惋惜是假的。 「sara,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了?」 李白笑了下,「我知道公司形象很重要,您也不必为难。咱们做的是中介行业,我也不想以这样的名头来面对我的客户,总是有些尴尬。」 领导嘆息,但也并没有再挽留什么,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李白耸耸肩,「谁知道呢?先缓一缓,回西宁,看看我的老爹老娘。」 有同事听说后,难免会给她安慰,李白说,「其实邮件那一回,我还真挺在意的,现在闹成这样,我反倒不在意了。我自己想开了,不纠结了。换一换,没什么不好。」 李向樵在她的那条朋友圈下留了条言,「果然够有勇气。做得好。」 李白也没有回他。 等待离职的时候是最轻松惬意的,有人发工资,却不用干活,原来提心弔胆、拼死拼活的劲头再也不用有了,每天悠哉游哉。春天已经来临,天在变长,李白也终于享受到踩着天光下班回家的生活,简直是奇妙的待遇。 肖天明要回美国的消息,是他自己群里宣布的。付颖满口的遗憾,「我也不知是该欣喜呢,还是该遗憾。」 「捣鼓不清楚的,就不捣鼓了。所谓放下吧。」 「你们就不怕郝延华真死了?」 「死了我也不偿命。」 付颖见李白一脸的认真,有些摸不到头脑,「小白,你怎么忽然这么狠了?」 「我能还的,都还给她了,不再欠她了。她怎样,自然与我无关了。」李白拿着电话,看着春日溶溶,柳絮在阳光中飞舞,世界仿佛忽然从严冬中醒来,生机盎然,带着一点不可信。 付颖嘆气,「那肖博怎么办?肖博是个深情的人。」 李白看着柳絮,「那天我和郝延华说,肖天明是我的整个青春时代,已经溶入到我的血液,」她停了停,「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他真的分开。」 那些自小长大的时光,那些半父半兄半青梅竹马,那些怦然心动的在a大的春花秋月,他一直和她在一起,哪怕分开五年,都没让她感觉到生疏。 「可是,不行了就是不行了,没有缘分。做不到的,我不打算自己再勉强做到。既然隔着万水千山都走不到一起,那又何必要走过万水千山?这就叫没有缘分。」 付颖的声音里都是遗憾,「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当年谁不说你们是绝配?阴差阳错,可就是没有走到一起。」 李白不语。当年觉得应该这样、应该那样,青春总是想当然,满满都是应该。不仅自己应该,别人也应该,可哪里有那么多应该?像李向樵说的,青春不是做练习题,记住知识点,就可以得到正确的答案。 「那你要不要再和他谈谈?肖博真可怜。」 「他能理解。我的心思,他什么时候理解不了过?他是我心里最英俊的圣骑士,我也不希望这件事在他心里压一辈子。这样斩断了,好比一颗坠在悬崖的巨石,斩断了、绳子断了,但石头也没有了,对谁都好。青春总要有再见的时候,这就是再见的最好的方式。」她的声音有点颤,「面对着他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十几二十岁的我,明明知道青春残酷再也回不去了,还是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但是,隔着万水千山就是隔着了,当个朋友,相望于江湖,挺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付颖嘆息。 李白挂了电话,在春日里站了一会儿,给肖天明发了微信,「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肖天明的回覆已经是第二天。 「你真要送我?」 「我送。」 「好。」 肖天明走的那天,a大医学院派人把肖天明送到了机场,看见李白,很客气的打了招唿,然后走了。 离安检的时间还早,李白说,「当年没敢送你,始终觉得你没走,今天我来了。」 肖天明看着她,「你是和我告别?」 李白笑,「当年你走,我在家里哭的我妈都不敢去上班。」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湿润了。 肖天明走过来,轻轻抱住她,「小白。」 「我那天去找郝延华了,说我们分手了,自此,我们谁也不欠她的了。」 肖天明拥着她,仿佛那年一样,轻轻地说,「小白,你真捨得,真捨得。」 「青春自此而终结,你想的和我一样。」李白说,「付颖问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好好说。我说,我是怕自己反悔。就像现在,我很想反悔。」 「我也想反悔。我也想你反悔。」 李白的笑中带着泪,「怎么反悔?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不反悔了。想了五年,拖了五年,好不容易下了这个决定,不反悔了,否则,我们的人生,在下一个五年,也许还是在原地打转。」 肖天明静静的抱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小白,这五年来,我总是自责,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不怨你,我们都没有处理好,谁让那时候我们年轻。」 肖天明心如刀割,「小白,从我教你学自行车时,我就爱你。」 「嗯,我也是。」 「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我也是。」 「我是真的希望我们大学毕业后就能结婚,然后相携到老一辈子。」 李白再也忍不住了,她的泪滚了下来,「我也是。」 「我很怀念那些和你一起读书的日子,我们穿过a大校园的每一个时刻,我很怀念那些青葱的时光,虽然我们不知不觉做了无法改写的事。」 「我也很怀念。」 「小白,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李白的泪流的哗哗的,「嗯,我会的。你也是。天白,你永远都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第43章 14-2 肖天明用力抱了抱她,和她分开,「我要走了。」他给她擦了眼泪,「你别哭。我知道,你想我们一起承担,我都知道,你别哭。」 李白扑进他怀里,哇的哭出了声。 怎么能够不哭?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记挂,终于彻底的放手,教人如何不哭? 肖天明给她擦着泪,「让你别来。你让我自己走就是了。」 像是那些少年时光,他安慰她的每一个瞬间。他总是温温的叫她小白。 人生忽然就这么离散了。像是钉好的活页书,忽然被抽了中间的钉针,纸张就散落到风里。 「小白,如果她忽然想明白了……」 「不要去想这个可能。过去五年,我们都在这么想,但没有一点变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承担就是承担,不依赖别人,也不去想那些希望。」李白擦掉滚下来的泪,「而且,我也觉得,三个人一起承担,比较公平。」 肖天明用力抱了她一下,「好,都听你的。谢谢你小白,和我一起承担。像你说的,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肖天明推起行李,李白跟在旁边。到安检入口,她看着他交了护照、机票,测试通过,他回过头,四目相对,虽然不过几秒,但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小白,我走了。」 「嗯。天白,你多保重,我们下次再见。」 肖天明展颜笑了笑,像无数次他们放学分开后各自归家前的道别,他温温的说,「下次再见。」 李白看着他走入安检通道,心里痛的像要撕裂一样,她跑离安检口,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捂着嘴痛哭。 手机传来提示音,是肖天明。 「小白,你不要哭。」 「嗯。」 「谢谢你在我的青春里。」 李白回,「谢谢你在我的人生里。」 「嗯,我也一样。」 微信上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半天,肖天明才发过信息来,「小白,我希望你幸福。既然已经这样,我希望你有一个新的开始。我永远会为你祝福,你的幸福是我的快乐。」 李白想了很久,估计他已经登机了,才发出回復,「嗯,我知道。」 肖天明走后的第二天,李白先把自己的住处从里到外打扫了个干净。看着明净的窗户,李白想,不干那个外资的工作,似乎也不错。 离最终离职的时间没有几天了,李白闲来无事,去公司办的一个研讨会上晃晃。 国家在推一带一路,企业家对投资沿线相关国家很感兴趣,又很关注风险,这个研讨会其实也是推介公司业务的意思。李白本来应该是业务主力,因为要辞职,她就去观个景儿。 中场茶歇时,她拿了点水果,躲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看材料。恰巧有个以前业务上的熟人经过,和她打招唿。李白也起来应酬了几句。茶歇十五分钟,有工作人员提醒,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下一半场的会议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李白吃了最后一片水果,把盘子送回回收处,才要进去,听见有人说,「李小姐,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 李白回头,一个挺美丽的女孩子,看着温柔古典,沖她笑一笑,「李小姐,我姓朱,我叫朱颜。能不能请李小姐到旁边的咖啡区坐一下?」 李白跟她过去,心里做好准备,今天无论她说什么,都是自己应该受的。 朱颜坐下,仔细的看着她,「李小姐气质很好。」 李白点头,「多谢,远不如朱小姐。」她不耐烦这种应酬,索性单刀直入,「您找我是?」 「哦,随便聊聊,您不要误会,我住在这个酒店,在大堂的电子屏看有会议情况展示。我刚好记得你们公司的名字,所以来看一下。」 李白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很虚伪,「是吗?那还真得感谢网上那些舆论,我也是让我们公司出名了。」她拿起手机,「不好意思,发个微信。」 「您请便。」 几下发好,李白放下手机,冲着朱颜笑笑,「朱小姐的这条裙子不错,什么牌子的?」 「也不是什么大牌子,在美国买的。」 「噢,」李白点头。「没去过美国。」 朱颜有些吃惊,「真的?」 李白耸肩,「那有什么真假?就是没去过。」她发现朱颜重新打量了她几眼,她不动声色,「美国很好吗?」 「也还好。」朱颜说,「世界最发达的国家嘛,总是不大一样。」 「东西便宜吗?」 「嗯,还好吧。比国内便宜。」 「我们在国内买化妆品,都说美国便宜,实在不行,就是想办法去个有国际航班的航站楼。」李白开始口若悬河地讲,她们淘买化妆品的各种途径。从境外带货,到香港刷卡,再到t3闲逛,加上网购、海淘,几乎每个都讲了一遍。 「海淘也有海淘的风险,其实也不算很便宜,因为还是有关税。」 朱颜站了起来,李白坐在沙发上,只是回头看着李向樵,「你来了?」 李向樵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们在聊什么?」 「聊美国的奢侈品价格。」李白拿起包,对着朱颜点点头,「正主儿来了,我先走了,你们聊。」迈步要离开。 朱颜叫住她,「李小姐。」 李白回头露齿一笑,「他在我这儿叫李向樵,但我知道他本来叫丁怀章。既然你来了,真实也该回来了。假戏不必真做,襄王无此意,神女也无此情。」她瞟了李向樵一眼,微一颔首,还是离开了。 李白回到家就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在手机上订了回西宁的票。忽然想到这个场景很熟悉,是的,报志愿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茫然之感,莫名的掉起了泪。 十年了,好像还在原地打转。虽然就在前几天,在她和郝延华说了那番话后,她以为自己有了很大的长进。 李向樵晚上给她打电话邀她吃饭,她干脆的答应了。默不作声的吃了饭,李白提议去散步。 前面是一家酒店。李向樵说,「要不要上去看夜景?」 「你能上去?」 「这家酒店我很熟。」 他带她走进去。李白看他和大堂经理说了几句,这个人是很有魅力,只是……他走了过来,手里拎了一小提啤酒,「口有点渴,」他笑着说。 楼顶空旷,只有制冷机。即便这么高,依稀还是可以听到哪里飘来几句歌声,「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李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李向樵也挨着她坐下来。 他揭开啤酒,喝了几口,「朱颜是我战友的表妹,也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妻。」 李白坐着,看着脚下的灯火,「李向樵,我们彻底分开吧。」 李向樵的声音里没有意外,「理由?」 李白又说,「我已经决定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牵扯。我今天之所以答应你吃饭,也只是想正式的告诉你一声,谢谢你这几年照顾我。」 「因为朱颜?」 「因为我觉得,我们都很虚伪。」 李向樵喝着酒,「为什么?」 「不能再虚伪了。你说我不爱你,我也不否认,所以,我就是虚伪。你知道我不爱你,还和我在一起,这是你的虚伪。反过来也一样。你知道自己有未婚妻还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和我不过是露水之情,这也是虚伪。所以,两面看起来,你和我的这段关系,不能再虚伪了。」 李向樵又喝了口啤酒,「可是,我觉得并不虚伪。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仍旧还爱你,这不是虚伪,是真诚。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而仍然要和你在一起,这也不是虚伪,是真诚。」 李白用手撑着地,身子往后仰了下,「你真会说话,有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如果不是那天和你的谈话,我可能也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也不会和去郝延华谈话。说起来,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你。」 「你和她谈妥了?」 「也没什么妥不妥的。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我和她之间唯一有瓜葛的,就是肖天明。放弃了,我就不再觉得是欠她的了。我放弃,也不仅是因为她,也是因为我自己。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要承担。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青春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我感谢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把繁华踩在脚下的半空中,有李向樵的击掌声,「精彩,李白,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永远都很有勇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有勇气面对、有勇气承担。」 李白笑了笑,「那谢谢你的欣赏。」她看着远处公路上的灯火带,「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你是第一个让我对自己有这样认知的人。你——的确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说到这里,她心头闪过肖天明的影子,那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总是很温和的他。 他沉默了下。「是不是在你的认知里,我的成熟,也是有几分虚伪?」 「我不信一个人没有情绪波动。」 李向樵慢慢喝着酒,夜给他敷上一层黑色的剪影,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有点后悔那天和你说的话了。看来,你这些日子是把很多东西都理了一遍。」 她也没否认,拿起另外一罐酒喝了一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一直是以此提醒自己。」 他嗤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自嘲,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刻薄了。于是,她又补充说,「也可以说是理了一下吧。忽然就想把这几年的全部推翻,想回到当年那个路口重新来一遍。」 两人默默喝着酒,他说,「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离结尾不会太远了。因为我想像不出来这两位怎么能够在一起。。。。我可不可以申请新开一个霸总、把这个先搁着? 第44章 15-1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万事皆有分寸,总是把各种事情都照料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要修炼成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就是你出身的家庭;地利是你所处的环境,也并不多是你的经歷;而人和,则是你自己的悟性。 李向樵作为丁怀章时,已经修炼的有个雏形。因为他三者都有。 天时方面,他出身于军人世家。郝延秋说他爸的级别比肖天明爸爸的还高,此言不虚,只是两人不完全是一个系统。 李向樵——不,那个时候他叫丁怀章——是军三代,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见多识广。肖天明虽然也有一个从军的爸爸,但他是跟着知识分子的爷爷在a大长大,骨子里,他也是个知识分子。李向樵不同,他从小就长在大院中,耳濡目染的全是部队里的东西。他天资聪颖,这个大院里好的、坏的,他全看在眼里。他成熟的早。母亲总教导他,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因为他有一个从军、而且职级还不低的父亲。 他拎得清大局,国家、荣誉这样词语的意义,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男人所应该拥有的阳刚,那也是长在他骨子里的,虽然他从不崇尚暴力。 但同样长在他骨子里的,是他强烈的意志。 那时候的丁怀章,以终身作一名职业军人为自己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放弃了高考,直接入伍当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他认为,即便在军校读了很高的学位,对军队的理解也是纸面的、肤浅的,他不想做一名白面的文官。 这样出色的丁怀章,在事业上自然是一番风顺。 虽然他放弃了高考,但父亲对他的决定基本上还是贊成的。对于丁家来说,这样的儿子本身就是丁家的骄傲。这样的资质,在基层锻鍊几年,军校的毕业证,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一张纸而已。 丁怀章也不负期望。26岁那年,他已经成了我驻外使馆的武官工作人员。这个职位既需要很强的个人综合素质、尤其是在分寸上的把握能力,又更进一步的促进了这方面能力的提高。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在部队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也就26岁那年,一场意外降临。 在他回国休假时,意外结识了一个女孩儿。他爱登山,遇上一个孤身登山的女孩儿被卡在山石之间,丁怀章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气息奄奄。他救了她。攀谈之下,大为投机。到他要结束假期回去工作时,两人的感情已经非常好了。 这件事让他的战友,也就是朱颜的表哥知道了。他们都知道朱颜喜欢丁怀章,丁怀章在自己恋爱后第一时间把这消息告诉朱颜的表哥,一是两人的交情的确不错;二来,他也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颜。 朱颜的表哥也没辱使命,把消息带到,回来说,「小姑娘很伤心,毕竟从小就喜欢你。小姑娘也很天真,说是可能的话,能让她也见见,看你是喜欢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的丁怀章笑,「我喜欢性格独立一些的。但这话你不要告诉朱颜,她知道了会伤心的。其实人和人之间没有谁好谁坏,只有口味的差别而已。朱颜真是个好姑娘,只是我刚好不喜欢这一款。」 这样的景况没有持续很久,忽然来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丁怀章登山结识的女孩儿最终被认为是情报分子。 丁怀章蒙了,他不信。面对上级派来的调查人员,他发怒、不配合,他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即便当证据摆在眼前,他依然不信,气得丁父拍着桌子大骂他被女色给迷昏了头。 即便丁家的人脉深厚,在碰上国家安全这样的事情上,也没有办法。加上那时候的丁怀章素来自负,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尤其当发现调查指向他本人的忠诚度时,他更是难以承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盛怒之下,他私自离开了隔离审查的指定地点。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多年之后,他回想这段经歷,才知道当年并不是对那段感情有多么铁心,而仅仅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不肯承认自己摔倒了而已。 丁怀章被重新隔离审查时,整个意志非常颓废。他的私自逃离导致他的境况雪上加霜。那时候朱颜的父亲管审查,事实不难弄清楚,那个女情报分子也算有情谊,自己也承认,虽然盯上了丁怀章和他的家庭,但还没来得及下手,缴获的证据里也的确没有任何涉及到丁怀章的东西。 但涉及国家安全的这类问题比较敏感。即便没有证据指向丁怀章,按惯例,他也要被调离一些机密岗位,会对他在部队的前途有较大影响。 丁父想到让丁怀章结婚。虽然不算是「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但毕竟是在这类事情上栽过跟头。找一个政治可靠的人结婚,至少可以洗刷一点名声。 朱颜就是不二人选。 丁家和朱家两家算是知根知底。朱颜从小被保护的很好,性格简单,标准的相夫教子的良妻。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丁怀章。无论是丁家还是朱家,都认为,这是一桩不错的婚姻。私下里,丁父说丁怀章,「你栽了这种跟头,人家姑娘还乐意跟你,这是救你。你得惜福。」 那时候的丁怀章是他一生中最软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打击,尤其还是情感上的打击,心一灰,也就同意了。 两家订了婚。朱颜就成了他众所周知的未婚妻。 订婚后,朱颜很幸福,她认真的做着一个未婚妻会做的事。 但在这种角色转换间,丁怀章却不适应。而且,她越适应、他越不适应。 自小长在部队大院,他看多了想离又离不了的。为了他的事业,他能接受一切纪律性束缚,那是他自愿的。但在个人生活方面,他不愿意。他不习惯于作主别人的生活,也不习惯于有人介入他的生活,哪怕就是吃穿住行,他更不习惯有人随时随地的粘着他。 他不能向朱颜发火,因为她并没有过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发现和朱颜订婚是个错误。他和父亲说过,但父亲认为,他依然是对那个女间谍分子余情未了。父亲严厉的警告他,他已经是犯过一次错误的人,不要不知足。 父亲的话第二次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说,他没有泄露国家秘密。即便他们再交往,基本的政治原则和警惕性他是有的。不能就因为他们接触过,就让他背负这种怀疑。组织上调查不出来、不能确认他是否可信任,那是组织上的事。 父子俩大吵了一架。父亲说,丁怀章,你要是还想在部队混,就把你翘上天的尾巴收起来。部队里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如果不是家庭的荫蔽,你以为你能爬到今天这位置吗? 丁怀章一气之下打了转业申请。 父亲是从他的战友那里得知这个情况。父亲指责儿子做事轻率,儿子一声不吭却并不打算更改想法。父亲要找人压着不批,儿子说,「不就一个兵吗?我不当了。我不想为了那个不能算错误的错误而被人说一辈子,这个兵我不当,这个婚我也不结。我要和朱颜退婚。」 父亲以为儿子是为了转业才用这个藉口逼自己,拍着桌子说,「有本事你就去退。」 丁怀章就这样一不作、二不休,跑向朱家,当着全朱家人的面对着朱颜单膝下跪,请她谅解,他不能和她结婚。 朱颜当时就傻了。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问他,「你不要我,那我怎么办?」 「会有更好、更适合的人娶你。」 朱颜拿了水果刀,就要往手上划,让家里人给拦住了。 朱家爷爷、朱家父亲都骂丁怀章不是个东西,闻风赶到的父亲声声喝令他收回自己的话,丁怀章说,「如果就连这一点事都不能自己作主,那苟且偷生有什么区别?」 朱颜的表哥刚好也在,上前劝他冷静下,说他不过是一时冲动。两相一推搡,朱颜的表哥那天带了佩枪,丁怀章抽出来往自己胸口打了一枪,「这就是我的决定。」 这一枪惊动了大院,也崩走了太多东西。 两个月后,丁怀章出院,虽然免掉了私自动用枪枝的罪刑,但被军队开除了。 同样被除名的,是他作为丁家儿子的身份。 丁父对外宣称,朱颜是他丁家的儿媳妇儿,这个地位无人能动。临离开时,丁怀章去了朱家,想再见一次朱颜,被挡在了门外。 丁怀章说,「请你们转告朱颜,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能履行婚约。但只要她不结婚,我也绝不会结婚。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自此,丁怀章消失,代之的是李向樵。 作者有话要说: 几位同学反映,原来的表述下,对话太多、剧情的细节不够,似乎没大看懂,感觉也不对之类的。 那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再讲一遍。 然后,就改的不会写了。我确实比较喜欢写对话,觉得比较有味道。元杂剧、莎翁剧,都是念白或唱词。不大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会有同学看不懂?? 明天要上班,睡觉去了。 只好把昨天更新的改了。今天更新的,实在改不出来,只好明天再继续了。 我原本觉得今天更新的那章写的不错呢。两个人第一次坦承交流,被你们说没看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第45章 15-2 李白听到这里,很久没有说出话来。 春天的a市,风唿唿的,透过灯光,可以看到漫天的黄沙正袭击城市的上空。 谁一路走来,都风尘僕僕的。谁都不是一天长大的。 「你后过悔吗?」 「后悔什么?」 「订婚,或者退婚。」 「不后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人生只有一次,走过就是走过了,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曾有好几年,想起过去的我,羞愧的都睡不着。后来就想开了,往日不可追,对得起对不起、错过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也都是随缘。人生只有时间而已,而时间就是世界中最大的秘密。像白花花的河水,载着船,不管是鲜花,还是垃圾,终于要奔流向海。」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有处分在身,一切的公职都与他无关,他也不感兴趣。世界之大,离开了部队,忽然觉得无处可归。 头一年是他人生最难熬的时候。迷茫、穷困、社会地位一落千丈,尤其是清醒后,知道自己终身的梦想就这样远去、再也回不来时,那种锥心的痛让人彻底难眠。 好在他意志坚强,更习惯于向前看。 毕竟在境外做过不少的维和、护航及驻外工作人员的工作,他对地缘政治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母亲是部队里的俄罗斯翻译,他精通俄罗斯语,对中亚五国的语言也有所了解。加之不管是他自己以前积累的,还是家庭积累的,人脉总还是有,于是就开始做点生意。 普通人的生意他不会做,虽然离开了部队,军事新闻也的确天天看,凭着在部队积累下的经验,他判断得出交战对手的情况,就去做点与此有关的生意。 于是,就有了商人李向樵。包括那次他和李白去俄罗斯做的那笔生意,也是这个范围里的,只不过,他遇到了李白。 那次他遇上了故人,聊起过去的事。李白说的没错,他的确也想让李白知道,他不结婚。既是因为有朱颜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确实不想结婚。不管是他看到的,还是他个人的潜意识所形成的印象,婚姻用来束缚的是没有感情的男女。他认为,如果男女间没有感情,就是最大的虚伪,用一纸婚书束缚,是对人性的残酷。他说「家是个负累」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李白。他知道,这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听得懂。 他注意到她有时会在网上或者一些资料库中查「肖天明」,他没问也没查,他成熟的人格早已懂理一个道理:她就是她,她的一切事情他都不必干涉也不应该干涉。这是他的信条,是朱颜所不能理解的信条。 在遇上李白时,他知道,李白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只有朱颜才会问,你为什么喜欢她。为什么?对于一个风尘僕僕、阅尽千人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谁适合他、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他心里很清楚。 把她带去俄罗斯,他有一半的私心。在俄罗斯共事下来,他基本确定。 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任性,好像不聪明、不优秀、不高傲就不能让她自己满意一样。他对这种性格的了解如明镜似的。 他喜欢她,又不能做的太过。他喜欢分寸,喜欢余地。尤其发现她对男人总有一种距离感,他并不想急于求成。 李白对付颖说,李向樵勾引的方式既含蓄又明晃晃,确实不错。 他从来就不是热情如火的人,直接的表白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心里有人的她。如果不成,就会没有余地。 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就在那么一点点。多一点点则是,少一点点则否。在俄罗斯时,两人伴演过情侣。从戏场到台下,他总能过渡的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冒犯,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点心思。例如,在人前,他总是绅士的替她切好食物。在人后,他会避免点她不擅长处理的东西。在人前,他会替她拿手包。在人后,他会走在她的外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大不小。偶尔有突发事件,他会迅捷的伸过手,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拿掉。 他邀请她到自己公司工作,知道她一定会拒绝。明白意思就好。 分寸和余地,才是他喜欢的方式。 「我确实没有想到朱颜会找到你,抱歉,这是我失言。之前我曾和你说,保证朱颜不会因此而找你。」他停了停,「其实,她更多的只是好奇,好奇你是个什么样子,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我记得,郝延秋那篇黑我的文章中,并没有提到你的名字。」 「我也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你在我生活中的事实。和肖天明回来差不多的时间里,我给你买过一对耳钉。买之前,我和一个朋友吃了饭。他是我和朱颜的表哥共同的朋友。那时我提到了你。我知道他们会把这话告诉朱颜。」 李白有些吃惊。她还记得那对耳钉,是李向樵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含蓄的漂亮。当时她还说,两不相欠是人生最好的状态。 不过几个月而已,却觉得恍如隔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安定下来。虽然我现在叫李向樵,但我也希望,在丁怀章的世界有你的一席之地。」 李向樵的话让她很吃惊,「你……」 「所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可以在任何时候可以随意分开。」 城市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真正完全的黑暗,更何况这是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方。即便没有灯直接照射,依然有散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平静而认真,像是平淡的叙述着一件事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李白沉默,没想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 他的话带着宽慰的意思,「我不能亲口告诉朱颜,但我也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对她、对我都不好。在我给你买了耳钉后的不久,就是你过敏我送你去医院时,她给我打电话核实。那个电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吧?」 是的,当时的他说,「你不用再提醒我,我暂时不会和她结婚。」就是听到了这句话,李白心里不痛快。那天晚上李向樵给她擦药时,她还找了顿茬。 「这么说,你是故意让朱颜找来的?」 「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现实,而不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件事终要有个解决。年轻时不管怎么选择、怎么承诺,在当时的情况下怎么不得已,但都还是要为自己的幸福负责。我本来打算如果郝延秋闹的再大,我就带你回大院。你不肯。我也不想勉强你。我尊重你的选择。」 李向樵的话颠覆了她之前的整个判断。这个男人再一次显示出了他的成熟和分寸,她嗫嚅的说,「不好意思,我有点蒙。我……确实不太习惯,有男人为我做这些。」 「不是为你做,是为我自己做。我在争取自己的幸福,我是对自己负责任。人在年轻时,没有经验,心智也不成熟,把事情处理的乱七八糟也许不可避免。好在人终究会成熟,成熟意味着一种能力,能圆回自己年轻时造下的遗憾。」 李白呆呆的坐了会儿,歪头看着他,「李向樵,你比我高了真不止一百个段位。」 「你服吗?」 「服。」 「那你愿意信赖我、和我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删、删了写的。 把昨晚写的思路都给推翻了。。。 呃,就这么点啦,熬的不行,要去睡觉了。 另外,你家作者从明天开始起,要去三个城市出差。周五才能回来。所以,明天起到周四,不能更新了。。。周五回来的早的话,也许能更个三两千字。呃。 第46章 15-3 李白伸直了腿,仰头看了会儿天,笑了,「李向樵,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会攻心的人。」 「怎么说?」 「其实,从公司派我跟你去俄罗斯时,我就提防你。这几年,虽然过得煳里煳涂,有时回想,明明我一直对你都很警惕,但我就是一步一步的掉进你的——叫什么比较合适?圈套?不,叫彀中吧。」 他的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 她没少和客户一起出差,但去俄罗斯那次,她的感觉是,多她一个更好,少她一个也不会怎么样。那一段时间,他们差不多是朝夕相处。既在一起工作,也在一起逛街。默契与日俱增。在和人谈工作时,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重点,该做什么做什么。闲暇时,两个人会很自然的聊天。 他很会聊天,话不多,但你说过什么、他一定会记住。有时会从一点无意中的一句话,引的深聊。比如,他曾问过她,为什么会俄罗斯语。她回答说,因为她喜欢看俄罗斯小说。他说,现在的年轻人,看俄罗斯文学的不多。李白就说,从小看习惯了,因为家里有这种原版书。她还记得当时李向樵说,「那看起来你祖父辈儿有人是知识分子吧?一般人的家里没有这个东西。」类似于这种细节很多。他看着一片平和,但观察力一流。 从俄罗斯回来,他请她吃饭,送她礼物。饭可以吃,礼物她绝对不收。他也表达过想请她换工作的意愿。但男女之间这点事儿,说不清、道不明,她虽然觉得他所图并不是让她去工作,但也只是疑心而已,明面儿上她什么也抓不住。当然,他没明说,她也就夸了一通自己现在的公司,说自己很有归属感。你懂我懂,心照不宣。 再后来,就是那个决定性的圣诞节。 她在寒气逼人的路边站着打车,他把车停下来和她打招唿。 她以为是偶遇,就说,「很巧啊李总,你来看电影?」 李向樵笑着说,「我就在你后面的那排座位,早就看见你了,可只能看见你的后脑勺。你看的很投入。」 她听懂了。 肖天明那天给她打了电话,她照例没有接听。肖天明在她的qq上留信息,祝她节日快乐。基本上每年都是如此。有时他也会说,美国这边圣诞节的气氛很浓,有时也会给她发几张照片。她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程式性的祝福或谨慎的聊天,她不能逼他,但也不想回復他。这样一年又一年,所以,看电影时,她在哭。 李向樵说她看的投入,实际就是说他看到了她在哭。只是没有说破,也没有多的探问。 他既然看到了自己在哭,那他们在路边的相遇就不是偶遇。 她忽然很感激这个男人。 寒风之中,哪怕就是暂停之所,有人愿意跟着你、等着你、看着你,即便假的、不长久的,这一时也是真的。 她上了他的车。 他们自然的说着话,两个人在莫斯科形成的默契就这么被唤醒。有时记忆是一个挺有误导性的东西,他们曾那样相处过。只是在莫斯科时,她时刻提醒自己,他们是僱佣关系。但那个圣诞节,这层关系已经没有了,她职业习惯养成的警惕性也跟着淡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始终松松的握着她的手。她可以抽离,但也要用一点力气。从头至尾,没有强迫,也没有问她愿不愿意,像是自然发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一直到他要进入她,她咝了一声。他停下来,「你不舒服?」 她勉强的笑了笑,「可能是有点紧张。」她只和肖天明有过那么一次,还是多年以前。和他在一起毕竟和她当时与肖天明的情投意合、自然而然有所差异。 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手温柔的抚摸而下,越往下速度越慢。后来,他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继续往下。 他的手在那附近游弋了很久,最后是她按住,「不是。」 他吻了她一下,手指进去了。 这样做完后,他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手指出来,真正的器物就跟着进去了。进去后,他吻了吻她,「原来你长这样子。」他动了动,「适应下我,这是我。」 她忽然就哭了。他什么也没问,温柔的对她。 后来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问她那次是哭什么,两人谁也没有提。隐约中,她感觉他可能知道自己心里有人,就像她知道他自己的世界里也有一个人。依然是心照不宣,谁也不说破。只是她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暂时的落脚处而已,早晚会分开,不过是在哪个路口分开。 远处原来灿烂的灯火已被黄沙所蒙盖,城市开始黯淡,李白说,「和你在一起,好比下围棋,你明明感觉对方这个棋子下下去大有深意。除非到最后一刻不能叫停,但到了最后一刻,才发现棋局已成。我说你比我高不止一百个段位,是真心话。」 「我希望自己没有让你觉得有压迫感或侵略感。」 李白怔了下,失笑道,「你看,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懂别人心里想什么。」她转过脸,「就是这一点,让我没有安全感。」 他有些意外,「哦?」 「肖天明不理解我为什么总为了个郝延华和他置气,其实是没有安全感。不屑于和任何人争、看似骄傲甚至骄傲到任性的、什么都需要优秀,其实更多的是不安。你就不会像我这样。我这样的惊弓之鸟,在你这样掌控一切的人那里,找不到安全感。」 「我并不想掌控你。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也可能是我太作。我觉得,我的这种自由,是飞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就像是我们前两次的分手——第一次是我脚伤出院,你去找我,你说是经过我的住处才上来的,我们都知道不是的,你给了我台阶、也给了自己台阶。我提过分手,但还是被你化解掉了。第二次,就是郝延秋闹事,我搬走了,你又追了过来,说不过是做个朋友,我也答应了。」她低头苦笑了下,「我知道,我飞不出去的。」 他温柔的看着她,「那又为什么一定要飞出去?」 「很多原因,也或许只有一个原因,就还是没有安全感。你今天说的挺超出我的意外的,你说的那一些话,都是为了打动我而说,我也知道,甚至觉得你早有准备。也许女孩子都喜欢听男人如何为自己费心,但是,」她停了停,「我也得提醒自己,你目的明确,很冷静、很理智。而我认为,感情是感性,或者说,是有一定的盲目性。」 他没有说话,拿起酒罐喝着。 李白自嘲的笑了下,「肖天明有很大的缺点,就是性子弱,但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不会猜我的心思、不会对着我的心思做我想他做的事,笨笨的,但他做的是他自己。我了解他、看得透他,我知道我和谁在一起,我知道我能受到的最大的伤害是什么。但和你在一起,我要时时提醒自己,不能爱上你。」 肖天明说,李白对自己的珍视,包括那水光熘滑的头髮,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也是不假。从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时起,李白就对受伤十分在意。学自行车摔了一跤,像是摔断了腿。上次逛小商品城、被车剐到,也把她吓的魂飞魄散。类似这样的事很多。付颖总不明白,为什么李白可以独自一人去俄罗斯留学、独自一个去前独立国协国家东游西盪,却为何在面对一个小小的剐蹭时,明明应该不会很疼,却照样像是被撞成了内伤似的反应。 「付颖说,我是典型的胆子大又怕受伤到死,说她实在不能明白这逻辑。你能理解吧?自己去中亚也好、中东也好,都是认真思考计算过的,有什么风险和应对措施事情已经想好。但走在路上发生个什么意外,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李向樵喝着酒,笑。 「你的话也很有道理,可依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朱颜她就在你的生活里,我既没有勇气等待一个不确定性,更没有勇气让自己成为一个改变你们之间关系的因素。我不敢。我要是敢,我和肖天明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风唿唿的来了,带着沙尘,远处传来一声闷闷的响声,不知是不是什么东西被风颳倒了。 「李白,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绝不矫饰。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还是因为不结婚、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 李白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因为明知道你不会和我走到结婚那一步,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地想过。」 李向樵仰头喝着酒,「你那叫付颖的同学结婚那天,我不在a市。我搭飞机回来,就为了接你。你觉得,这样还是不能让你有安全感?还是有了一张结婚证,会让这种安全感更踏实?」 李白笑,「果然,你知道我是在试探你。所以,人太聪明挺没意思的。你太懂人心,能在我不用做什么表示的情况下就知道我的意图。而我就是不知道你那样做,是因为看懂了我的意图,还是你真想那么做。我无从判断,也不想那么累的每件事都要认真的想一遍。我也没有那个大智若愚的智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聪明有时居然可以是一个贬义词。」 「我也是那天找了郝延华才明白,高傲也可以是一个褒义词。」 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空气里的沙尘味儿已经越来越重。 李向樵端着啤酒罐,「认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这么推心置腹的谈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比你想的现实。既高傲的要面子,又世故的现实。」 「我也一样。我没打算对朱颜失信。别说这是我当年能拿出来的最有诚意的说法,即便仅是对她的承诺,我也不能失信。但从私心来说,我希望你能不计较这一点。」 「骨子里,你也并不是特别想结婚。」 「我不否认。男女感情,靠一张纸拴着,挺没意思的。」 「你说的没错,但我也没有强悍到那个地步,虽然结婚证并不是任何事情的保障。」 两人又默默坐了会儿,李向樵说,喝尽最后一口啤酒,「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希望你那么聪明和骄傲,虽然这正是我喜欢的。我宁可你像一般的女孩儿一样,会撒娇一些、会缠人一些。你说你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爱上我,但我不信,在这两年里,你对我就没有过一点点动心的时候。」 「提醒自己不要爱上你,就是动心。但我没有勇气去做第二个朱颜。在你那里,我永远都像一片小叶子,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无条件依赖。」 风唿唿吹过,李向樵说,「可能你说的对。爱情还是需要一定的盲目性。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和肖天明,尤其看到你们并不理性的纠结时。你说我明知你心里有人还和你在一起,是我的虚伪。并不是这样。那时候我就判断你们不会走到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的责任感太重,也太在乎肖天明。本质上我们是一种人,任性,有自己的价值观,不想被别人左右生活,又理智大于感性。我也曾侥倖的想,这大概也是最适合我的爱情了。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可惜。」 李白想起他们一起喝黄酒的那个冬夜。那天她和肖天明在a大遇上了郝延华,带着些许受辱、抑郁的心情回家。当时他说,你的任性在我这里没有错。还说,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 感激之心油然而生。 她真心的说,「若干年后,回头想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应该还是会很感谢你的,也会觉得很温暖。在和你一起的日子里,你给了我许多鼓励,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虽然你我相遇的时机不对,到这里只能分开,但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陪伴和照顾。」 李向樵站起来,把空的啤酒罐使劲甩了出去。很久,听见啤酒罐落地的碰撞声,遥远而清脆,甚至连空罐向前蹦的声音都能听见。 「好的,」李向樵看着远方的黑暗说,「我同意你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我写的能让你们理解女主的想法,不至于让大家觉得她太作。。。 收拾行李箱去了,出差回来就在写,还没收拾~~~ 第47章 16-1 分开后的这一年,时光过的很快。 从外资公司辞职后,李白先是回了西宁父母家,才知道郝延秋还曾给自己的父母打过电话,污衊之中有威胁。李白母亲沉不住气,当即就要飞a市,让李白父亲给拦下来了。父亲说,去了能怎么样?既然帮不了什么忙,那还不如不添乱。这孩子有主见,暂时先不动,看看风声,免得给她施加心理压力。左右不过是肖家小子的事,那小子咱们知道,以前孩子奶奶在世时也见过,这小子不至于不靠谱到看着小白有危险。 李白当时就热泪盈眶。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生长在父母身边,父母对她不大了解。原来是自己错了。什么骄傲任性、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父母放养出来的。一霎那觉得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是何等的幸福。 李白父亲在听了女儿讲述了一遍后,他说,嫉恨是羡慕却又得不到的表现,跟一个这样的人,没必要太在意得失输赢。宽恕比怨恨更美。能宽恕的,才是强者。 她立刻就理解了父亲对郝延华的评论,对郝延华的怒气也消减了。她拍马屁说,父亲果然是高级知识分子,各种通晓大智慧。父亲满意的喝了口茶。李白母亲凑过来问,那文章中提到的另外的人呢?李白就装煳涂,说那是郝延秋瞎写。 从西宁呆了两个星期后,李白一路往北,从乌鲁木齐飞出了国,重走了遍中亚,然后从俄罗斯回了a市。在这段歷程里,她想了又想,李向樵说的没有错,她是爱中亚、爱俄罗斯。如果当初没有郝延华,也许她会选择与肖天明留学美国,也许她的人生会不一样。但在那个不受别人影响、只有自己决定的时候,她的选择就是她下意识的选择。 这么一想,觉得很坦然。过往不再是不可捉摸的年轻时的遗憾,就像是由无意之中掉落的苹果而自然发酵成酒,甘美芬芳。 回了a市,有位r大的师兄在一家国有公司任职,这家公司做中亚天然气的业务,蒙他介绍,李白也加入进来。天然气是目前中亚与中国经济联繫最紧密的领域,这个领域的主体基本是国有企业,而国有企业囿于保密要求,基本不会找外资谘询机构开展深入合作。以前在外资谘询公司虽然看似涉猎广,但具体的商务运作,其实不大知道,偏于浮光掠影。这次有机会深入到行业中,对个人的职业发展有好处。未来无论是回归研究谘询业,还是继续在能源业垂直深入的混下去,都是不错的机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与外资中介机构相比,国有企业的压力不是很大。业余时间里,李白还参加了师兄师姐们的研究课题,仿佛回到了大学时的社团时光。每天除了上班、做研究,就是健身,参加一些各种她感兴趣的论坛和会。生活简单而充实。 李向樵像是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本身就很低调。两人属于同一种类型,都很少发朋友圈一类的东西。所以,不再联繫之后,真的就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肖天明还是李白的同学,两人经常在微信上聊天,「a大附中不散场」的微信群也照常热闹的。 自那件事之后,郝延华再也没有在群里出现过。李白问过肖天明,肖天明说,郝延秋动用了很多医疗资源,最终还是保准了她的那条腿,免于两条腿都被截肢的命运。 李白说,「那就好。虽然我话说的狠,但她要是真怎么样,我也还是心不静。」 肖天明笑,「你那嘴,我能不知道?」停了停他说,「我走时也和他们说了,肖家的一切我都放弃,全部都留给肖天宇。郝延秋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也就不闹腾了。有时我自己也觉得挺奇怪,这不是挺简单、挺容易的事吗?怎么会才想到?」 到底是相知多年,李白安慰他,「我理解你。你希望你的父亲能爱你。」 李白对肖天明很了解。在肖天明和他父亲第一次为了郝延秋闹翻脸而离家出走时,是李白在三教楼顶找到他。当时肖天明就说,「我其实只是想试试,他会不会找我。」这个「他」,说的就是肖天明的父亲。那时候她就知道,肖天明虽然与父亲闹的很僵,但其实很在意父亲对他的态度。 这些年,肖天明进a大、读博士、出国留学,虽然与父亲关系很僵,但总希望父亲能有一分肯定。 现在肖天明这么做,相当于宣布与肖家断绝关系。有些事,法律上拿不住人、道德上也拿不住人,能拿住的,就是感情。当割捨了感情后,原来的捆绑自然就消失。虽然是有血缘的一家人,可以想见,在肖天明的父亲去世后,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但对于肖天明来说,割掉的是与父亲的感情。 李白只有喟嘆,「有时候真是不能理解你爸。以前我记得你爸对你还挺好的,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你爸督促你功课。不像我爸妈,永远那么佛系,好像怎样都可以似的。」 「可能对于他来说,还是他娶的那个后媳妇儿比较重要。」 李白无语。有些话,她和付颖背着肖天明说好几年了:大儿子这么有出息,他这么苛刻;二儿子这么没出息,他却那么宠。任谁是肖天明,也会伤心。 她怕肖天明伤心,转换了个话题,「那郝延华呢?她姐也不给她撑腰了,她怎么办?」 肖天明嘆了口气,「虽然我话说的也各种狠,但她也有可怜之处。她在我们家很没地位。我能和我爸吵,肖天宇是个混世魔王,郝延秋在家颐指气使,家里的勤务人员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她。干活没她的份儿,坐着等着也没她的份儿。如果不是她那个姐姐,她可能也不至于变态到这个程度。」 「我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我爸说,嫉恨是羡慕却又得不到的表现,他让我摆正心态,是我比她有福。我想了想,也是没错,对她也不那么怨恨了。如果她再出现在我面前,随便她怎样,我都会很淡定。」 李白把肖天明的话告诉付颖,付颖说,「有那么个姐姐,也真是绝了。像是没什么脑子,却又一肚子的小市民的聪明。我要是有那么个姐姐,心里得怄死。」 李白感慨说,「感觉过去就跟一场梦,不,是一场戏似的。忽的哭,忽的笑,都很投入,莫名其妙。」 「不错啊,文艺范儿的你,终于回归现实和平淡了。本来就是嘛,平平淡淡才是真。哎,我们邹博,你真不打算考虑?」付颖早从李白那儿听说了她和李向樵分开的过程,既贊同又唏嘘,说是分得好,又说是分得可惜;说是分得可惜,又说是分得好。颠三倒四,直到李白不耐烦的说,分都分了,好不好、可不可惜,都分了,定性不影响事实,甭浪费脑细胞。付颖才意犹未尽的打住。 「回头再说吧。即便我是花蝴蝶,也想空一空再说。」 付颖掩嘴笑,「你还真挺形象。一只花蝴蝶呀,飞在花丛中呀,飞呀,飞呀。」 李白打了她一下,「孩儿他妈了,还没正形。」 付颖伸了下舌头,「也就是在你面前。搁婆婆面前,我得是好儿媳。搁女儿面前,我得是好妈妈。搁病人面前,我得是好医生。就是在你面前,我觉得我的角色还就是我。不过,说真的,你也真考虑考虑吧。既然和肖博不行,和姓李的分了,那认真考虑下邹博。好男人是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李白的回覆还是三个字,「再说吧。」 应酬的饭局上喝了点酒,还没到家,就觉得不大舒服。鑑于以前的经验,李白心想,糟糕了,不是这过敏又要来了吧? 到了家,她急不可耐的撸起裤腿一看,果然,腿上一大面都是红的。 已经太晚,药店基本都关门了,外面寒冷,她也懒得出门,主要是还忘了药叫什么名。上次过敏还是她和李向樵一起吃火锅后犯的,恍惚记得从医院带回来了药,但是,这么小的物件,去哪儿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她抱着侥倖的念头翻箱倒柜,居然在她出差常用的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了它,药和病历本放在一起,李白一看即知绝对不是自己放的。她心唿万幸,吃下去蒙头就睡。但这次过敏的似乎比较严重,勉强睡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爬起来,奔赴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欠更的,差不多算还上了吧? 第48章 16-2 听见有人进来,输液室里那唯一的病人睁开眼睛,他伸手揉了揉,一幅不相信的样子。他盯着她看,忽然笑了一笑,「我这是在作梦吗?刚才正梦到了你。」 「你怎么了?」李白的声音中规中矩。 「发烧。」他难得的声音虚弱,打量了下她,「你呢?过敏又犯了?」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没吃药?还是药过期了,药效不够?」 李白没回答他,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你一向很少病,这次怎么烧得这么严重?」 「人哪有不生病的。去了趟东欧,走时下了好大雪,一时没防备,回来就病了。」 「李白?谁是李白?」护士举着吊瓶进来,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声调在喊。 「我。」李白答应着,在李向樵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护士出去,室内安静了下来,两人安静的打着点滴,还是李向樵先打破沉默,「你睡会儿吧。我刚才睡了一会儿,我来看着。」 「你睡吧,」李白说,「发烧的人应该多睡觉。我熬夜熬习惯了。」 李向樵看着她,笑了,「那好,你在我身边,我睡的安心。」说完,真的闭上眼睛,好像重新睡过去了。 室内安静了下来,李向樵的唿吸有些沉重,李白从旁边看着他。输液室的灯光明亮,照着他眼角小小的皱纹都显露了出来。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显示出成熟的风采。李白看的莫名有些心酸。 这一年,她时时反思。有时她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作。从上小学起,一路中学、大学,她都挺能作的。她给自己定义的是最好,即便学习成绩不是最顶尖的那一个,也一定要最亮。有时候付颖会说她端着、装,装高傲,看不得失败、累。她虽然不爱听,但反思下来,这点子装劲儿,好像进到她骨子里了。 抗过敏的药最困人,打上没多久,李白的困意就泛了上来。起先她还勉强支撑着,后来眼皮越来越重,头一歪,睡过去了。 她感觉有人往自己身上盖了点什么,连椅旁的空位子上坐了个人,又把她的头轻轻捧起来,她知道那是靠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话就在耳边,「这一年,我走遍了天南地北,还是很想你,我不知道怎么能给你安全感,但我其实真的不危险。也许我是成熟了些、理智了些,也许我的确缺少盲目,但也正因为我成熟、理智,我既然敢说爱你,就敢对自己的话负责任。」 李白的眼眶酸酸热热的,好在因为眼睛是闭着的,没那么容易流出来。 外面的风唿唿的,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李白睡的迷迷煳煳,觉得有人动了动自己,睁开眼,是护士来拔针。她不清不楚地问,「几点了?」 「要三点了。」 李白「哦」了声,「我可以在这儿睡到天亮吧?」 灯光显得李向樵的脸有几分苍白,「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自己都病着。」 「本来就病着,这儿睡不好,还容易交叉感染,能少呆就少呆。走,我送你回家。」 李白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坚持。更何况,既然他已经等了这么久,坚持不让他送,也未免有些过分。她才整理好衣服,李向樵已经把大衣递了过来。 「有口服药没有?」 李白回身摸了摸,把药拎在手里,「又开始吃这贼困的药,还没有用,我来之前已经吃了。」她看着他,「你好了?」 「明晚继续来打,急诊时候人少。」 熟悉的车,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向樵戴上口罩,又递给李白一个,李白说,「我不用了吧?」 「戴上。今年感冒病菌的传染性很强。我车里放了一打,随时取着用。」 李白挠着胳膊接过来。李向樵问,「你刚才没让护士替你上药?」 「没事,」李白说,「抹不抹的,也没大关系。」 李向樵也没有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凌晨的街道,空旷无人,很快就到了李白家楼下。李白要推门下车,让他按住了。 李白回头,「你怎么了?还有事?」 他看着她,胳膊稍一探,把她带入怀里,拉下自己的口罩,吻就落了下来。 隔着口罩的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口罩的无纺布在唇上形成一种摩擦,跟着他的热量和湿濡传导了过来,让李白自己都想把口罩摘下来。 他不给她这个机会,按住她要去摘口罩的手,「会传染。」然后继续吻了起来。 她触摸到那未曾消褪烧度的脸,他的唿吸仿佛如这烧度一样的烙人。她觉得她的脸上像是敷了一层不透气的面膜,她的舌尖想舔破那口罩换一点空气,却碰到了他的舌尖,让他以更大的力量按了回来。 口罩给她的唇间带来痒意,这种痒意随着脸上的热气传到身上,浑身也跟着痒了起来,她禁不住又挠了几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痒?」他问。不及她回答,他下车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带着一点不容商量的口吻,「上去我给你擦药。」 她终于可以摘了口罩,大口的唿吸着空气。他已经拉起她的手,进了电梯。 她红扑扑的脸暴露在电梯的灯光下,热气似乎还在她身上,她禁不住又抓挠了几把,让他抓住手,带进怀里。「别挠,挠破了连药都没有办法涂。」 仿佛是时光的重现,她趴在床上,他给她擦药。清凉的药膏和轻柔的碰触,体内的过敏药继续作用着,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迷迷煳煳,看见李向樵在身边还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昨晚的事。 这里没有他的睡衣,被子下还能见他裸露的肩膀。 她有些脸红。 就这么着的,又混到一张床上去了。这叫什么分手? 她有点负气的扔了被子下地。他醒了,「抱歉」,他因为重感冒的声音,听起来少了过去的平稳和掌控,多了一些温柔和磁性,「冒犯,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李白回身瞪了他一眼,「别装模作样的。」 他面色坦然,「那我也不否认。」 李白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洗漱。洗漱完毕,理都不理他,带上门就出去上班了。 还真让李向樵说中了,李白下午就昏昏沉沉的。睡到第二天早上,简直有起不来的架势。她深知自己这病毒是从哪儿来的,既然能袭击倒李向樵,拿下自己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李白不敢小视,赶忙去了医院。 医院哪里都人满为患。李白有点明白李向樵为什么要半夜去挂急诊了,实在是人多,还没干什么,就已经累的虚脱。 李白在朋友圈里发了个视频,感嘆下医院比菜市场的人还多n倍。付颖说,「你怎么也感冒了?今年流感大爆发,光我们科里就倒下去好几个。」 「说点有营养的,你赶紧找个人来解救我。」 付颖哈哈笑,「等着,解救你的人一会儿就到。」 李白以为是付颖来,没想到,她等来的居然是邹博士。李白还是看了他白大褂上的名牌,才想起来他叫邹一青。 她有点尴尬,和邹一青打了招唿,心里默默的骂付颖是猪队友,面上却只能是赔笑脸,「您平日也坐诊?」 「比较少,但你这点小病,还对付的了。」 李白赔笑,「那是那是。」 邹一青给她开了处方,带她拿了药,「你也别在这儿打了,输液室人太多,没地方,还容易交叉感染,把药带回去打吧。」 李白问他带回去怎么办,他说,「找个诊所?不过,小诊所的消毒条件更差,交叉感染的风险也很大。你住在哪里?」 李白说了,他看了看表,「倒是离我不远,我也下班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忌讳,我可以替你打上。拔针我可以教你,比较简单。」 李白赶忙说不用了,她找个小诊所打针就好。 邹一青也没坚持,两人就分开了。送走了邹一青后,李白打电话谴责付颖,付颖说,「我本来就是求他个处方而已,是他自己说要去的。怎么样?承认邹博对你有意思吧?」 李白的回覆只有一个字,「滚。」 李向樵的电话在这时进来了,「你到底还是让我给传染感冒了。」 李白想起昨晚的那番纠缠,禁不住也上来一个字,「滚。」 「那晚上一起来打针?我去接你?」 小诊所确实不大安全,李白想来想去没办法,也只能随李向樵走急诊。她不吱声,算是默许。 「你现在在医院?医院离我家更近些,要不,中午你来吃午饭,下午在这儿歇着,晚上一起过去?」 李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不出来话。李向樵说话总是合情合理,知道你哪儿痒、知道你哪儿疼,让你拒绝都无从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结了吧? 第49章 16-3 李向樵很快来接了她,吃了午饭,带她回了家,让她吃了药,然后她睡午觉,他进书房。下午她醒了,像以前一样,刷刷手机。李向樵在床边放了个小书架,专门放些睡前或起床前要看的书报杂志。她搬走前看的那本书还在架子上,她随手拿来看了几页,又发了会儿呆。之后起来去客厅坐着,她今天没去上班,得处理下公事。 屋里很安静,偶尔有他的或她的走动的声音,俩人很少说话,各做各的事情。谁喝水就自己倒。茶几上有水果,也是各人吃各人的,不必客气谦让。晚上九点以后,她随他去打针。困了,就枕在他肩上睡一会儿。打完了他就唤醒她,再一起回家。 针总有打完的时候,打完了怎么办?说再见吧,有点矫情。这么着的在一起吧,也有点…… 她有点后悔,和前几年一样,转来转去,不知怎么的,就和他转在一起了。你还找不到他的茬儿,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坑也没有挖。 最可恨的是他的态度。云淡风轻,仿佛不需要纠结,什么也不需要纠结。 原来自由才是最可恨的。 他给她充分选择的自由,她却不知道怎么行使。李白简直想破口大骂。 想骂也找不到理由,就只能找茬儿。她说,她不想吃外卖了。 李向樵看了她几秒,「不想吃外卖,想自己做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李白有一种被看穿的窘意,「算了,随便说说,我也是前两天看文章说,外卖高油高盐高脂,吃了容易得三高。」 他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起来。他的眼睛黑而深,「谈个条件。」 李白带着三分恼,「过两天我就要回我自己家了,谁要和你谈条件?」 他盯着那张有些愠怒的脸,噗哧笑了,「你使起小性子来,还真有点女人的蛮不讲理。」 李白彻底恼了,「什么叫女人的蛮不讲理?」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带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我不大会做饭,」他简单的说,「我猜你也不会。所以,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也没有难为过你。」 李白确实不大会做饭,能文能武,就是不会做饭。小时候是抄手等奶奶做现成的,长大了就是东一顿西一顿的凑合。李白妈妈曾想悉心教导,李白这种性格,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加之回去的也少,即便母上大人耳提面命,缺少实战也不可能让厨艺精进。至于什么吃外卖得三高,守着付颖,这种理论她早听了一百八十遍。但是,她既不耐烟火,更懒得去精修厨艺。防范三高、保持身材的秘诀就在于,份量上少,种类上不点高油没脂的东西,吃水果、喝酸奶、喝燕麦,多运动。当然,速冻饺子之类的东西她吃的也不少,自己住的时候,这是冰箱里的常备食品。只是和李向樵在一起后,他觉得有热量没营养,从来不买。 李白的眼皮一翻,「你是在解释,你是为我着想?」 「我是在解释,我认为男女平等。我不认为女人就该会做饭。」 李白哼了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只是不喜欢女人为你做饭。」她差点刻薄的把朱颜说出来,话都在喉间了,硬生生又给吞了回去。 「我觉得不是。如果你觉得是这样,要不你试试?」 「我——」 李白想起自己有一次在飞机上无聊,调出五子棋来玩儿。她没有学过,只知道胜利的标准是五个同样颜色的棋子连成直线。电脑下的既快又狠,一个棋子下下去,她琢磨半天也看不出意思。转来转去,总是她掉坑里。一局也没有赢过。 他大笑了起来。 「这些小聪明不适合你。」 李白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小聪明?我就是不想吃外卖,我就是想吃家里的饭。」 「那我们一起做个试试?」 「你?你家的厨房锃亮。」 他拉她起来,「厨房也是给人用的,脏了回头叫保洁收拾。」 他真的带她出去买菜。李白挺傻眼,她哪里会买菜做饭。李向樵推着车子,不徐不缓的跟着她,「芥蓝可以清炒。」 「我知道,问题是怎么做?我在外面吃的芥蓝也经常有嚼不烂的。」 「网上有菜谱。」 李白瞬间就丢盔弃甲了。她对着菜谱做过,基本上没有成功的。 他拎了一扎放进车里,「总有第一次,」他说。 她看着他,「李向樵,你没有必要特意讨好我。」 「如果我是讨好,那也不过是男人追女人的手段,你紧张什么?」 李白转身,「那你随便。」 两人买的东西不少,有鱼有肉有蔬菜。结帐的时候,李白心情沉重,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抓这个尖儿。 要吃家里的饭是自己说的,菜也买了,不和他一起做也说不过去。两人一起进了厨房,他洗肉,她洗菜。他一手的油,问肉怎么处理算干净了。她拿着手机查一查,把步骤读给他听。 她说,「不是说当兵的都会做饭吗?」 「也不用人人都会。」 她看着那肉,莫名就来了句,「你杀过人吗?」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作为一名持械的兵士,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仅在训练场上使用武器。」 李白努力想了想,「你这样温和的人,居然会杀人。难以想像。」 他不徐不缓的处理着肉,「想像有时是误解而不是事实。」 他挽着袖子,水珠溅到鼓起的肌肉上,圆熘熘的几粒,然后顺着肌肤滚落了下去。他把手拄在洗理台的边上,看着她,「我是一个真实的男人,你可以来了解,不必想像。」 这简直就是一句调情的话,可他偏偏说的平淡温和。李白的脸倏的红了。 晚饭做的不咸不淡,其实就是没滋味。两人做饭的水平都是说会不会、说不会也会那么点儿,互相很给面子,谁也没嫌谁做的难吃,谁也没抢着把所有菜都吃完。好在菜虽然炒的不怎么样,米饭还是做熟了,李白吃了一大碗,看李向樵吃的少还不忘提醒他,「饭做的还可以,你可以多吃点儿。」 李向樵正挑了块所谓的鱼,「你做的这蒸鱼不错。」 李白嗤了下,所谓的蒸鱼,真的就是蒸而已。虽然是照着菜谱做的,刀花就做的乱七八糟,浇汁更是失之毫釐、缪以千里,只能叫熟了吧。 李白说,「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你也会这么假。」 「我意在鼓励你以后多做。」 李白当即反驳,「算了吧。贤妻良母这个人设,谁爱做谁做,姑娘我不奉陪。」她说完看见他的眼神,心里又后悔,妈的,又掉进这个老狐狸的坑里了。 他倒是把这话给说出来了,「我不是故意诱导你得出这个结论。你自己把这话说出来了,只能说你天性如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李白恼羞成怒,「那也与你这种连婚都不愿结的人有本质的区别。」她捎带着又想起朱颜,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想好的警惕性一时不留神又丧失了。这个男人真特么的手段高。 李白挟怒气之勇要离开李向樵家。李向樵说,「我怎么感觉,我在哄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嫌小你就不哄,谁让你哄?」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小女生闹别扭的神气有点少见,以前总是职业精英范儿。」 李白让他弄的上不去、下不来。既不能说自己本来就这样,也不能说自己现在才这样,还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再闹下去。 果不出所料,他的台阶立刻就来,「闹闹别扭也好,私下也不是职场。」他回身取了个东西,「你原来那条披肩的颜色不大好了,上次去东欧顺便给你买了条新的。」 李白看着那绚丽的颜色,「去东欧时买的?那你怎么知道回来一定会遇上我?」 他罕见的沉默了下,「其实我不知道,只是买习惯了,到一个地方,总想给你买点东西,何况今年还没送你圣诞节礼物。」 李白的心随着他的话一动。 以前在一起时,她真也好,假也好,看似总占上风。连分手都是这样,她提分手,他答应。其实谈分手前,她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事先她纠结过一阵儿,如果不是朱颜来找她,她可能也说不出口。毕竟之前她也提过两次,而他总能不动声色的想到化解之道。 那一次,她想过他会有招数,但没想到他会讲让她大吃一惊的话。如果不是她在来之前就坚决的想好自己的目的,那她可能就动摇了。但她那天的想法是非要和他分开不可。她以为他会反对,或者说服,至少会有一点自我辩解,结果他都没有。 他居然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可分开之后再重逢,她莫名的成了下风。他答应了她的分手,似乎反倒解除了对他的某项限制。他尊重她的决定,让她连辩论都挑不起来。她如果再硬坚持什么,就成了矫情、小家子气。而这,又是她最不乐意自己有的。 都是那个可恶的过敏。还有,那个可恶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15-3的点击量比16-1的少了近三分之一。 周五那天更新了15-3和16-1两章。虽然15-3有一部分是以前的,但还是有一部分内容是新写的。没看过的同学还是建议看看,反正也不要钱:) 第50章 17-1 剩了最后一个针剂。 李白不大想打了,李向樵坚持让她打完,说是今年的病毒株有些特别,不要冒险。李白哼哼唧唧的跟着去了。 路上她问,「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关于分手的提议?」 和李向樵谈话的好处是大家既然心照不宣,就绝不会装傻。 像两人的第一次,她知道他在外面犹豫的原因是什么,于是,她说个「不是」。他听到这个「不是」,就知道她猜到了自己的顾虑,也不需要再多问和多确认,剩下的就是技巧。是否是处女、是否需要特别注意的尴尬话题在两个人之间就这样解决了。 这次也一样,既然她问,就表示她至少是怀疑他并不愿意分手。 「我当时如果不同意,你会怎么对我?是不是会和我辩论到底、然后我们再也没有余地?」 李白咝了声,「李向樵,我横竖觉得奇怪,那天和你谈话,你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和你分手呢?」 「这个很难吗?每个人做事都有套路,像是猫走不走直线、取决于老鼠,一个人做事,取决于他的思维模式。看你如何对待肖天明时,我就知道你会做什么选择。后来郝延秋在网上乱说,我说我去接你回来,你也拒绝了,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 李白不大服气,「我不相信。」 李向樵也没有争辩,「不相信可以不信。」 李白受不了他这幅「随你去、不强求」的样子,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有那样的判断?」 「还有你当时为什么要假装放弃?」 李向樵停好车,「不是假装。我自己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肖天明的影子。没了他,自然也就没了我。你和他分了,却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是对他的背叛。以你的性格,你的选择就会是和我分开。这么一想,一定得给你时间,让你缓冲。硬扯不是我的风格,也不够聪明。扯的太紧,只会让双方都没有余地。」 李白推门下车,反身说,「李向樵,你跟狐狸精过吧。」然后狠狠的把车门甩上。 李向樵也不恼,跟在后面,看着针打上才说,「你自己要问,问出了实话你还发脾气,小女人脾气越来越见长。」 李白不自觉的抖起了新疆舞中的脖子,「我就是小女人,我就是情绪化,有本事你也来大姨妈。」 李向樵哈哈大笑。 针才打了没多久,李向樵来了电话。他看了眼屏幕,出去接了。一会儿他回来,「抱歉,」他说,「我有点急事,得离开一下。晚上你打车回去吧。」 李白的眼睛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落在他的手机上,什么也没有问,「好。」 他走的很匆忙,大衣领子还折在里面。李白从窗户看他的影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黑夜中。 当天晚上他没有回来。李白等到十二点,没有他的任何音讯。第二天早上她起床,默默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到她自己的家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李向樵晚上来了电话,电话一响,她挂掉。再响,她再挂。他发来信息,「你别乱想,是朱颜家里人生病了。」 她忽然大怒,回拨过去,「你什么意思?」 「确实是朱颜家里人生病了,我——」 她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吃醋?是我怀疑你和她有什么?李向樵,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也或者太小看我。我没那么low。你和朱颜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听见了吗?」 他不说话,她的火气更甚,「李向樵,昨天晚上我就在想,我在干什么?我在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我的男人吗?我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给你打电话的是朱颜,你以为我吃醋?你别侮辱我。你自己的烂事儿收拾不好,你出来祸害谁?我不值得你尊重吗?我不值得被好好对待吗?在你眼里,难道我的价值就仅限于此?我就该怀着卑贱的希望等着男人看我一眼、或者等他的问题解决了再来决定是不是能给我一个婚姻?我告诉你,我要不要结婚、要不要一个男人娶我是我的事,我可以不要,我可以不稀罕,但那是我不要。轮不到一个男人考虑是否施捨婚姻给我,你们都是老几啊?」 昨天晚上,从他背过她去接电话时,她就在想,不过是一个电话,两个人的关系就打回原形。 她并不怀疑他曾经和她说的话。对于那边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做任何的猜测,也不想有任何的正解或误解。那本来也是他们的事,和她无关。他对朱颜有承诺,她也尊重他的承诺。那么,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或者是一个介入者。 也或者,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是个等待者。怀着暗暗的期望,等待着有转机。这和当年她暗暗的等待郝延华有什么改变、好让她和肖天明的关系有转机有什么区别? 她骄傲到放弃了肖天明,却又落到了这个坑里,她有点嗤笑自己。 李向樵试图安抚她,「李白。」 「你不要叫我,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你说我有勇气,你说你给我自由,你坦诚的告诉我你不能结婚、又说你多么的深情,你让我自己决定爱或不爱。切,你以为你这是正人君子?你那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那叫耍高级的流氓。甭给我来这个,我管你是军几代。给我滚。」 李白说完,就狠狠的挂了电话并关了机。然后又打开来,给李向樵发了个信息,「别再找我,别让我骂你。我最不喜欢骂人家死皮赖脸。滚。」 李白把这事儿告诉付颖,付颖先是嘆气,而后说,「不过小白,我觉得你说的也没错。」 李白摆手,「行了,从小到大,你永远都说是我对。不用再说了。」 「本来就是。你从小就心高气傲,你做不了这种等待的事。能做的话,你和肖博也不是这个样子。既然你和肖博都做不到,你也别委屈自己和他做到。就像你说的,他老几啊?这种哑巴亏,的确不能吃。将来都是你情我愿。」 李白抱着她,「付颖,你最大的好处就是总这么胖墩墩的,总让人觉得挺温暖。」 付颖推她,「你这嘴里能不能说出点好话儿?从小刻薄到大。别说郝延华说就你最高傲,你说你奶奶那样的大家闺秀怎么就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来?」说完又心疼她,「哎,所遇非人,你也真是。要不还是我们邹博怎么样?我们邹博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你印象还特别好,在我面前提过你好几次。」 李白敷衍她,「等过年之后再说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完年回来,你和邹博处一处试试。小白,你一定要试试,赶紧把那些错误终结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那个李什么樵,我早就看他靠不住,花花公子。」 国企不必像外资那样赶命的拼,年假也不少,想休就休,李白腊月二十七就回到家里。西宁满街都是噼哩叭啦,鞭炮响声震天,比北京更有过年的氛围。母亲忙里忙外,又滷牛肉、又煮猪头。李妈妈的理论一向是:只有忙,才有过年的氛围。 这氛围是李妈妈的,与李白无关。她在家无所事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家里来客人,她就笑眯眯的出来打个招唿,然后继续进书房,守在电脑前各种刷,看看国际新闻,俄罗斯与周边国家的关系都比较紧张,不知下一步会怎样影响能源行业,乌克兰的天然气管道可是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位置。 除夕守夜没守住,不到十二点就睡过去了。反正本地也没有她需要去拜年的人,初一早上自然醒。醒来听见客厅有人说话,一听就是来拜年的。李白的卧室自带卫生间,还囤了一堆吃的,自然是不着急出门。她施施然的洗漱完毕,随便抓了东西一边吃着一边刷手机。 先是看有没有红包抢,又回了一堆拜年的信息。一到假期,就是朋友圈大赛的时刻,她去刷了刷、观观战。刷到其中一条,她的手停住了。 是李向樵。 只有一张照片,配了一句话。「第一年在珠峰。第二年在阿尔金山。第三年在唐古拉山。今年本来就想爬阿尼玛卿峰。以为离你终究是越来越近,没想到却是更远了。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阿尼玛卿峰她知道,是崑崙山脉在青海的最高峰。 在一起这几年,除了必要的一起旅行,两人互相从不问行踪。自第一个年开始,她就独自买票回西宁,从来也没有问过他去了哪里,觉得他可能是回了家,也可能是出国玩儿,也可能是怎么样。没想到,他的行踪是这样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憋了许多天,她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拿手掌擦了擦,泪却越流越多。 第51章 17-2 肖天明给她拜年,视频照的人有些变形,李白说,「看见这镜头,我就不想聊了。」 肖天明笑。两人分开的这几年,还是头一次这么亲密自然的拜年。以前也拜,但总觉得哪里别扭,互相客气有礼,明明一肚子话憋着,就是说不出来。 两人互相聊着天儿,有一搭没一搭。肖天明礼数周到,问了叔叔阿姨好之类的,问她在家干什么,西宁冷不冷之类的。两人从家人聊到工作,然后又聊回来,天南地北,轻松随意。 李白感慨,「天白,我们现在跟亲人似的,让我觉得我们分开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遗憾。要是真的成路人了,我会心疼死的。」 肖天明还是笑。两人在机场飞开时,那一句「你永远都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说的像是要断了肠。如今事过境迁,这样相处的状态挺好。这毕竟是从小到大,生命里很亲切的人。重要过朋友,就是亲人。 「你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肖天明说,「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李白心里暖暖的,她趴在桌上,「以前觉得自己的青春犯了老大的错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和你即便没有在一起,也可以换一种形式存在。工作虽然没有去成wto,现在这样好像也不错,虽然想想也还是遗憾。不过,我的目标已经确定了。现在俄罗斯、乌克兰地缘政治升温,中国、欧洲要用天然气,都要和这两个国家打交道。这就是我的特长所在。国内也是啊,目前煤制气大幅亏损,长期来看不可持续……」 李白讲了一大顿,看着肖天明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枯燥了?」他和她讲病毒学时,她可是听的不耐烦。 「你和他讲吗?」 「谁?」李白明白了,「他啊,讲。」 李向樵对中东、远东极其感兴趣,对叙利亚的军事动态极为感兴趣。他们日常聊天的话题从拜占庭帝国,到基督教的分裂,以及□□教派在阿拉伯国家和地区的势力分布,连以色列的首都由特拉维夫迁到耶路撒冷都会认真的讨论一番。 「他对你工作的帮助大吗?」 「大啊。因为他有军事视野,看的比我多、比我深。国际关系说白了就是国家实力。我们这些学国际关系的,只是读了些书,属于书本知识。但他们不一样,他是当兵的出身,会从军事上看哪国家的真正实力、以及该地区的形势怎么样。所以,他会给我很好的意见。而且,他现在转型做商业,中亚、东欧国家的经济情况他也很熟,所以……嗯,就是会给我很好的帮助。」 肖天明略一沉思,「小白,我真的觉得他很适合你。」 「他才——」 「你别嘴硬,自己想一想。」 李白不作声了一会儿,「不知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赌气,我就是不知道。他跟个大仙儿似的,也抓不住,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她挠了挠头,「他这个人,段位实在太高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个掌握不住的男人,让人太累。」停了停,她又说,「而且吧,我觉得他也不是很在乎我,好像我怎样都无所谓似的。要分手他同意。」她撇了撇嘴,没有说下去。 虽然几次要分开,李向樵都要么化解,要么以退为进,虽然都是手段高明,虽然她都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但是,要分就分、留也不留,怎么着都不知道到底他是怎么想的,在意还是不在意。 她一抬头,看见视频里的肖天明在笑,「你笑什么?你不要笑了。」 「我笑你,都说女人爱不断试探男人是不是在乎自己,连你也不例外。」 李白白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无聊。」 「他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他找过郝延秋?」 「他找郝延秋?什么时候?为什么?」 「就是闹的最凶的那次。当时郝延秋攻击你品行不端,说你同时跨着好几个男人,都是高干子弟。但郝延秋很聪明,并没有写他的名字。后来,他找了郝延秋,问郝延秋还要不要接着写下去,说他不介意被写出来。」 李白有点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那次郝延秋也没有写出我的名字。因为我们这种家庭,不大喜欢被人写出来,名声要紧,郝延秋当时大约以为我不会自己站出来认。所以,当我站出来时,她有点狼狈,我爸狠狠骂了她,这也是她现在不是特别嚣张的原因。他能找郝延秋说这话,就表示他其实也准备着随时站出来。」 李白心里泛着酸意,「他也没站出来,我也不领情。」 「小白,你对他太苛刻。那回他本来就不是主角。他和郝延秋说这话,其实就是告诉郝延秋,事情闹得再大,也由他来收场,只不过话说的委婉漂亮。郝延秋当然听得懂。不然,你以为她哪儿那么容易就收场?」 李白捏了捏鼻子,这事儿她当然没听说过,李向樵才不会告诉她这种事。「谁用他收场啊?我自己的事,我还搞不定吗?」当时他让她搬到他家去,也让她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你独立,不喜欢别人管着你,尤其不能对人示弱,你从小就这样。他没告诉你,就是他尊重你的独立,也没想着和你讨人情。这说明这个人至少很了解你,很尊重你,也很关心你。这样的人,你不该怀疑他的诚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李白还是嘴硬,「这件事我是没听说过,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郝延秋说的。她当时还抱着不死心的态度,想告诉我我的对手有多么强大、在你这里势必败北,对我循循善诱,说郝延华是我很好的选择。」 李白笑的要上不来气儿,这个郝延秋,真够2的。如果不是说出来不敬,李白都想问肖天明,他爸一世英名是怎么娶了这么个后妻。肖天明像是看透了她的问题,「哎,这才叫家门不幸,有时候我也挺可怜我爸的。也是一时赌气。和我爷爷的关系太僵,所以,正常的规劝成了干涉,本来可以冷静的思考成了下意识的反弹。」 李白问的小心翼翼,「你爸怎么不离婚?」 「军婚不好离,尤其位置高了,也就这么过吧。我们这种家庭比你想的要保守很多。他既然能适应那个体制,被动的离开部队,说明他本身也是一个十分保守的人。保守的人通常重行动、重承诺。照那次郝延秋说的,他虽然离开了部队,也还在尽力为国家做一些事情,这个人相当有责任感了。」 这是他们之间关于肖天明家说的最详细的一次。没有了利害关系后,反倒容易聊透,也是有意思。 「郝延华呢?」一年以来,像是没音儿了,班级微信群里再也不见她出来刷存在感,还有点怪怪的。李白一度以为她受不住打击得自闭什么的,今天总算敢问问肖天明。 「去日本读情报学的博士了,也是把她之前的专业和工作经验都综合上了,总算干了点正事儿,不枉毕业于a大附中、a大。」 情报学是图书馆学专业的近亲,又有一点信息管理的意思,郝延华这个专业选的还真不错。李白哼了声,「就她精,还挺会选专业的。枉我还为她担心。」 「啧,你这人,她不好吧,你于心不忍,觉得自己欠她的。她好吧,你又说这酸不熘秋的话,你至于和她比吗?说回李向樵。他既然有这心,你就给他这机会。就我看来,如果他能照顾你一辈子,我会很放心。小白,别再任性了。有问题解决问题,想要在一起就好好谈谈。人生没有那么多好运气,放弃一个,还会有第二个。」 肖天明的那句「别再任性了」,让李白想起李向樵曾经说的「在我这里,你怎么任性都没有错」,一时怔怔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似乎一定要离开他,又像是一定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她各种折腾,既不想开口说要什么,又恼他明明有能力什么都知道、却始终不给她她想要的答案。 肖天明告诉她的李向樵找郝延秋的事,非但没让她高兴,还让她更烦了,感觉像是一个小丑,什么都被人看穿了,可他依然按兵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平淡了。及早结束吧。 第52章 17-3 李白拿出硬币,心里默念,如果是花朝上,就给李向樵打电话,两人好好谈谈;如果是国徽朝上,就不打了——不对,李向樵是军人出身,应该反过来,如果国徽朝上,就打电话。 她抛了两次,硬币的两面各一次。她想抛第三次,已经抛出去了,凌空一抓,把硬币握在手里,丢在桌上,任它旋转着倒下去,自己在床上躺了会儿。出息,这种事还需要抛硬币。 她爬起来拿手机拍了那倒下去的硬币,发到朋友圈:「自己的命运自己作主,任性就任性,后悔就后悔,老子就是任性,怎么了?」 她心不在焉的刷着手机,一会儿有提醒,是李向樵为她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贊。 李白回,「贊你妹。」 「我没有妹妹。」 李白想毒舌他「朱颜不是你妹妹?」,又觉得太刻薄小气,于是就说,「那就贊你自己吧。」 「我贊你。」 「哼哼,朋友圈里公开撩?谢谢,不约。」李白已经打出来了,又删掉。她又刷了一阵儿手机,朋友圈出现新提醒,是她原来在外资公司的领导,「两位是……好事要近了?」 李白心里一哆嗦。以前在一起时,他俩互相之间从来没有评论过她的朋友圈,她也从来没见过他评论过她认识人的朋友圈,以为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共同交集的人。果然,这朋友圈是第一惹祸的东西。她赶紧把自己那条朋友圈删了。过了会儿再刷,李向樵发了个朋友圈,是刚才她发那条的截屏,一个字都没有写。靠!早知这老狐狸的手段一流。 下面有她认识的人点赞,有她认识的人留言,「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李白吗?」 李白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刷手机时手都有些颤巍巍的抖,看着他一句一句的回覆:「和女朋友闹着玩儿。过年,喜庆下,大家看个乐和就好。」「是那个李白,一直这么任性。」「人没有一种风格。以前不是不晒,不过是机缘巧合。」「前年在香港遇见你时就说过,她叫李白。」「当然是当真的。」 李白的拳握的紧紧的,她那个下意识的动作又来了,拇指暗暗抠了一阵儿嘴唇,毅然在他的朋友圈下做了评论,「你这算是表白?」 他几乎是秒回,「不是,早已经表白过了。」 李白的脸爆红,「去死!」 他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进来,「去死?」 李白吸了口气,静了静心,「你什么意思?不妨大大方方的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即便是前年,我也没有隐藏过你在我的世界里位置。现在也一样。」 李向樵说起情话来,真是水平一流。如果没有点定力,还真是镇不住。李白又深吸了口气,「不要说的那么文艺浪漫——说文艺浪漫是好听,真实情况是云山雾罩。」 他哈哈大笑了一阵儿,收了笑,口气中带了一点深沉,「我这里确实云山雾罩,所以有点后悔,刚才应该给你拨视频电话,因为本来也想和你一起看。」 在和李向樵打交道的这几年里,她就养成了一项技能,一项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不至于真成为一片小叶子而进入他的漩涡的技能,就是反覆在脑子里念着自己的目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我没在和你谈恋爱,」她硬着心肠说,「我说过,我不想介入到你和朱颜之间。」 「你可真难对付。」他的口气中带着一点嗔怪和一点无奈,「要死理,较死真儿,待越亲密的人越苛刻。」 李白才要给自己辩解,他说,「你不必太在意你骄傲的白羽毛,即便有时候沾染一点水珠,那也只会让你看起来更有人情味儿。就像你平日打扮的端庄秀丽,我却觉得你早上蓬头垢面的样子看着也挺可亲。」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巧舌如簧的人。在俄罗斯时我就见识过,三寸不烂之舌,什么道理就都是你的。」 「那你说,什么道理不是我的?」 明明自己占理,让他一说,成了自己胡搅蛮缠,「你占什么理了?」 「你不承认你对我动心?说实话,不准嘴硬。」 李白无法,「那又怎么样?」 「上次我讲过,前年在香港,我碰到一个熟人,是我和朱颜哥哥共同的朋友,当时和他说起过你。我说,我知道你有初恋也还在等。他不理解。我说,我的爱情哲学是只爱一点点,我喜欢就够了,至于她怎么样,我不干涉。对我来说,一切顺其自然。当时的你有肖天明要等,我不问、也不纠结你的决定,对我来说,我喜欢就够了。」 李白一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下,「你别给我灌迷魂汤,我不信你没有算计。」 电话送来他的一声轻笑,「如果你就要问,那我承认,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最终会和肖天明分开。」 「为什么?」 「因为你有点傻。」 「李向樵!」 「我上面说了,你要死理,较死真儿,待越亲密的人越苛刻。就凭这一点,你和肖天明就过不去。如果能过去,你们不用等这几年。更何况,你还这么骄傲。」他嘆了口气,「你何必让我说这些?我说了,你又会觉得我更危险,但你问了我我也不能不说。」 李白莫名的鼻子发酸。 「我一直在等着你,让你陪着我等着你,也等着我自己。年轻时做的事,并不都是错事,并不需要纠正,只不过是需要时间来解决。」 李白还是不说话。想起那次聊天,他说他比她自己都了解她。 「今天的事,你理解成我利用它想让朱颜知难而退也可以,理解成我想套牢你也可以。不过,也还有另一种理解。我也不想为自己申明、证明、辩解什么。嫁人除了感情,也一定有肉体上的互相取悦,也有人间的互相利用或者互相帮助。我希望你勇敢一些,不要总提防的我死死的,我哪儿有那么坏?」 李向樵一向都是这么会说话,平平淡淡之中,就渗到人的心中。李白想,从部队上退下来,真是他人生的一大损失。谁年轻时没有做过煳涂的事? 她期期艾艾的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像对不起朱颜。」 他抓住这分秒的机会,立刻跟上,「就这一个原因、没有其他?」 李白只好说,「毕竟你们……」 「每个人都要长大,不管她出身好,还是出身差。你和肖天明需要,郝延华也需要。我需要,朱颜也需要。这个过渡的时候已经很长,她只是习惯于依赖我,暂时不知道如果和我分开了,她自己怎么办而已。」他补充了一句,「朱颜不是郝延华,她比郝延华有品,只不过她没有你独立,不像你能出来让我滚的话。」 李白也有点后悔,他刚才打的为什么不是视频电话,否则,她翻的白眼可以直接丢过去,现在只好隔着电话说,「怎么?你还有犯贱的毛病、越让你滚越觉得有瘾?」 「见好就收好不好?难道你刚才在扔硬币,不是想决定是不是和我打电话?」 李白被说破心事,「滚!」 他笑,「相对于相敬如宾,我还是觉得现在比较真实。」 李白觉得自己又掉他的坑里了,「你发朋友圈是故意的吧?」 他答应的大方,「那肯定是故意。」 李白还想再矫情下,他说,「别闹了。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有诚意的方式。你说我老气横秋,虽然我曾经否认过,但现在不妨承认了:我老气横秋年纪大了,你不要再折腾我了。」 李白噗哧笑了。 这一笑就解了禁,他说,「挂了电话打视频,我让你看看阿尼玛卿峰,真的很漂亮。我一直在惋惜,没有和你同行。」 这座山她在国家地理上看过,确实非常漂亮,蓝天白云下掩盖着雪峰,在他的镜头下,显得安静又庄严。 李白趴在桌上,把两个拳摞起,下巴搁在上面的拳心上,对着面前的手机说,「李向樵,你这撩人的手段跟谁学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男人不必看a片也有本能。」 李白愣了下,脸红了起来,「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确实觉得可以完结了?这章和一开关唿应上了,不知还有没有记得。。故事嘛,要讲圆。 发现我新挖了一个坑的同学也不要激动,文案上明晃晃的写着「写的慢」。最近什么也想不出来,到年底了,很忙。有同学说年底有好多文完结,好像是v文完结才有钱,年底都要销一销帐。像我是自娱自乐。不过,写了三个文,一个比一个的收藏差,自娱自乐的好像也有点玩够了。 这个完结后,应该哪个也不会更新,以后再说吧。 第53章 18-1 他看着镜头,「我爱你,以山为证,够不够?」他挠挠头,「不过,实话说,我觉得起誓、承诺这种事,真的挺俗的。」 李白笑了起来。想起肖天明说的,这真是一个老派、保守的人。 李向樵看她笑了一会儿,「别笑了,到底怎么样啊?」 李白让他这句话惹的又笑,「你还真是老气横秋。坦白的说,我也觉得挺俗的,像是逼人入洞房,好好的男欢女爱,成了牛嚼牡丹。」 「啧,女孩子说话讲究点儿。」 「男欢女爱男欢女爱就男欢女爱,老古董老保守。」 李向樵仰起下巴望着天,似乎在想词儿,「我……我……」 他嘴上哈出的白气随之给镜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李白的心忽然就软塌塌的,仿佛是遥远的雪山咔嚓一声响,融化出一道小溪。她也朝镜头吹着气,虽然她在暖气房里,并不能模煳到镜头。 李向樵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正了眼睛,看着她聚起的嘴,以为她在求吻,怔了下,旋即笑了,飞快的吻了下镜头,「好了,小姑娘。」 李白让他突然其来的动作给惊的一愣,她下意识的用手背捂在嘴唇上,看见他笑,「我确实保守又老派,不够浪漫,爱的也不够激烈,委屈你了。」 李白又吃惊又好笑,这突然的乌龙让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我……」她没想出来合适的词,索性傲娇的哼了一声。 他低声笑了下,「我就爱你这任性,这小样儿,这假么惺惺的小劲儿。」 李白心里又甜蜜又尴尬,就又哼了一声。 他低声说,「你答应了?」 李白看了一阵儿墙角才把目光又移了回来,她说,「首先,我很感谢你今天的这一出。我确实是要给你打电话的,又没有足够的勇气。但对你来说,今天这一出,很需要勇气。我——」她大大方方的说,「领你这情。」 他专注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其次,我——」 李白停了下来。 要打电话和他说的话是已经想好的。她原来犹豫,是因为不知道他是否在乎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没有意义。但现在,他的这番动作让她知道了有意义,她坚定了她想要说的话,只是这番话在此情此景下,有些残酷和煞风景。于是,她换了个语气,「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反覆想过了,我很感谢你的包容和陪伴,我也希望能继续得到你的包容和陪伴。」 虽然两人在一起时从来不交待行踪,似乎也没有在一起的感觉,但不知不觉,就这么适应了他。他不在的这一年多,她时时觉得不方便。她爱丢三落四,也没人提醒她。刚搬回来自己生活时,她不止一次的把家门钥匙锁在了家。她工作需要想与人讨论问题时,发现最常见的讨论人成了不能联繫。凡此种种,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错了,她比她以为的要依赖李向樵,而不是相反的她觉得他没有给她安全感。 他看向镜头的眼睛似乎能穿透屏幕,李白看见他的嘴唇抿了起来,一脸的紧张严肃。她心里感嘆,果然是李向樵,猜的到她要说什么。 他的目光似乎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他给的鼓励和宽容让她温暖又惭愧,她带了一点甜蜜和忧伤的叫了声,「。」 他温和的说,「等下次趴在我怀里时再叫。你先说。」 她有点遗憾自己这时候没有真的趴在他怀里,想想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趴在他怀里,一时鼻子发酸。 她又叫了声,「大叔。」 他的声调低而温,「再叫下去,我会立刻出发去找你的。」 她的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大叔,对不起。」 在扔硬币决定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时,她觉得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底气很盛,心气很足,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对谁都好。现在面对他,她心里有矛盾、不舍,甚至有一点不甘心。 谁的年轻过。她为自己年轻时的行为负了责,她知道他也要负责。这一点,是他们人品上的共识。 「大叔,虽然我很捨不得你,但我想过了,我确实不想插在你和朱颜中间,虽然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也许是我很懦弱,但如果这样和你在一起,我心里会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很对不起,大叔,我不能和你一起承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矫情,或者是我爱你不够……也可能是我爱你不够……要不……你放弃我吧。」越往后,她说的越语无伦次。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意外。隔着两张屏幕,他如在眼前。背后是湛蓝的天,远处是雪峰。 他嘆了口气,只是很轻,与其说是她看见的,不如说她是感受到的。「那你要怎么样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我不想逼你和朱颜就这样分开,我也害怕朱颜受不住。真的。也可能是我让郝延华弄怕了,我经常会想,如果朱颜也因为这件事怎么样,我、我……真的会受不住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一年前提分开,有这个因素。一年后的现在,即便她已经明白他和自己的心意,她还是抛不开这一个担心。 谁说任性是不变的? 她想和他一起面对,但她能选择的面对方式就是这样而已。不是不爱,只是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不顾一切,把对方放在心上,去多疑、猜忌,仿佛那是生活的全部,值得用全部的心思和心血去想。 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是有分寸的。她终于也认识到这一点,认同了她和他一样,原来都是有分寸的。她也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任性,也或者她现在的任性,是有条件、区分对象的。 年轻时未经风霜,能一往无前。在经歷了尘世的变故后,再不顾他人的任性,就是无知。 「大叔,我爱你。但在你和朱颜解决之前,我们……就不要联繫了吧。」 她把话说完,忐忑的盯着镜头,心里既沉重又轻松,既希望他不同意又希望他同意。 她看他没有说话,就又补充了一句,「大叔,我希望,没有伤害到你。」 他的睫毛垂下去看了几秒,然后抬起笑了,「怕我受到伤害?」 「嗯。」 他又想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李白心里怅然若失。她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自己太懦弱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但她做不到——也或许,就是她习惯了他的宽容,习惯于他的无所不能。于是,她小心的说,「大叔,你不会怪我的吧?可能我是习惯于让你来解决这些事,你那么厉害。」 他爽朗大笑起来,「小妖精,小姑娘,这一句比一千句表白还有用。你们这些年轻人。」 她不服气,「你也才比我大四岁而已。」 「但我愿意当你的大叔。」 两人默默不语,明知道早晚要挂断,还是不想挂断。 他说,「我不让你等我了,省得回头解决了你也疑神疑鬼的,觉得我是为了你给朱颜施压。」 「我希望你能理解,在解决之前不和你联繫,我其实是怕自己纠结,是怕自己会胡思乱想,最后弄的很丑。」李白的歉意更甚,忽然有点觉得李向樵竭尽全力靠过来,但她还是端着的感觉。她想过就这样在一起,但她从来不能委屈自己,那次吵到让他滚就是例子。那样丑的时刻,她再也不想来了。哪怕最后两个人分开了,她都不想再那样了。 明明两个人过去那样平和默契,他给她想要的天空。她不想再那样骂他。 「我知道。」他说。 「其实我是很捨不得你的。」 他又笑,「小姑娘,我知道。不知道的话,你怎么会是我的小姑娘。」 她又开始遗憾没有在他怀里了。 想起以前付颖说的,感觉她和肖天明有点怪,不知哪里不大像恋爱。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像,但现在的她却知道,他和她像。 「我没想到我能遇上你。」她由衷的说,「青春过的乱七八糟,却能遇上你,很幸运。」 这句话她早想说。那次的爬山及之后一连串的事,都想让她深切的感谢他。感谢他想的周到,替总是丢三拉四的她塞个移动电源。感谢他她在突遇暴风雪时,当机立断,让她放弃寻找等待求援。感谢在下山之后,他陪她等待郝延华的生死。感谢在风雨飘摇之时,他对她所做的开导。 及至后来,她又想了想,感谢在她最迷茫的时候,他没有说、也没有做额外的事情,以最远又最近的方式陪伴了她。 那些互不交待行踪的过往,原来是最深的陪伴。 那些看似平静的淡然,原来是最好的爱情。 忽然想起那次他们在楼顶上的谈话,他说,「这大概也是最适合我的爱情了。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可惜。」 她现在理解了。原来自己很幸福。 他说,「真想亲你一下。」 「我也想。」 两人都笑了起来,他哈出的白气又一次蒙住了镜头,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擦,又像是去抚他的脸。 最后的话终于还是由他来说,「我们的共识达成了。我很感谢你有这样的对话。那么,」他停了停说,「我希望我们有重逢的一天。」 李白哭的稀里哗啦。 互相表白后就是分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别哭,」他安慰她,「那次去罗马,我们一起看过提香的那幅画,叫《天上的爱与人间的爱》。上的爱代表爱神所统辖的虚幻之爱,也许完美,但终究是虚幻。人间的爱是男女间的世俗之爱,虽然有分寸的算计,可总是温暖的爱。人间的爱就是如此,你不要哭。反倒是我们都长大了,都成熟了。」 「我爱长大的你。」他说。 「我也爱成熟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向樵哥哥连我都喜欢了。。。 天上的爱与人间的爱。少年的爱与成年人的爱。 第54章 18-2 话说开之后,虽然不舍,心里轻松不少,两人真的就再也没有联繫。说完全没有联繫,也不确切,毕竟他们并不是断绝关系的分手,朋友圈依旧向彼此开放。他们会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动态,默默的看,不评论,也不点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他们的工作领域本来就有交叉,他分享的文章她会认真读。当她求助「万能的朋友圈」时,他也会在自己的朋友圈中做些痕迹不算太明显、但总是有所建议的回应。有时她特别想在下面写两个字:「大叔」,写了又默默的删掉。「大叔」这两个字成了想想就觉得温暖的词儿,是她对他的依赖和依恋,虽然他不过比她大四岁。 李白勤奋的工作,勤奋的读书,勤奋的健身,每天过的很充实。只有头号大闺蜜付颖对他们的这种状态颇有微词:「这都年纪一大把了,谈的算是哪门子精神恋爱啊?难道那个朱颜一辈子不结婚,你们就要这样一辈子耗下去?」 李白说,「他没让我等,可我也没有遇到更好的人。你所佩服的肖博说,人生没有那么多好运气,放弃了一个又一个后,还会遇上第三个。」 付颖切了声,「藉口。没让你等,这算干什么?即便那个朱颜真的结婚了,你就不怕有什么变数?」 李白不在意地说,「承诺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肖天明被迫对郝延华有承诺,李向樵自愿对朱颜有承诺,最后都有变化。相比之下,我觉得这样松散的状态挺好。他没让我等,也没限制我不找别人。我也一样。只不过,我是没遇到更好的人罢了。」 「你就是傻,一棵树吊死,先吊肖天明那棵树,一吊几年。如今又吊李向樵的这棵树。」 这样又这样过了一年。 春天来了,夏天也来了。a市每年夏天热的让人喘不过来气,今年尤为热。付颖单位轮番去海边疗养。所谓的疗养,就是年假的变种。医院出面团购了个宾馆,单位和个人各出一半费用,相当于度假避暑。员工可以带家属,但成人家属需要自己掏钱。 付颖的女儿小,老公要留在家里照看女儿,付颖就带上了李白这个家属。 上了飞机李白才发现邹一青也在,邹一青见了她仍颇为殷勤。付颖小声说,「看看看,又一春在向你招手。」 李白打了下她一下。 度假村在一个才开发的海岛上,岛上的居民整体搬到陆地上,这个岛屿被开发成度假之地。付颖颇为赞许,「什么塞班泰国的马尔地夫的,夏天来来这里也不错,路程近,费用也便宜。」 夏天天黑的晚,吃了饭李白想爬山。按地图指示,从宾馆到山顶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付颖一听连忙摆手,「不去不去,那么远,可要我的命。实在要去,就坐电瓶车。」 坐电瓶车破坏兴致,李白当然不想,她正准备自己去,邹一青说,「正好我也想去,那就一起吧。」 付颖瞬间冲着李白挤眉弄眼的。 夏天的天慢慢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小虫子也唱起了歌,人少,很安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邹一青客气而有分寸的问了肖天明的现状,李白也谦虚而又有分寸的替肖天明做了回答,邹一青说,「我挺羡慕他有你这么个同学。」 李白嘿嘿不语,模煳的想起两年前自己和肖天明都是某新闻事件的当事人,感觉跟作梦似的。尘归尘,土归土,只有她和李向樵还没有着落。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惆怅。 到了山顶,凉风扑面而来,身上的暑意顿消。原以为会有下坡路的,没想到山顶就是尽头,往前就是断崖,下面是海,虽然有点黑的,但海水拍着山石的声音清晰可闻。李白站在观景台的铁链前往下看着,「这个地方还真有点可怕,适合当侦探小说里的谋杀现场。」 邹一青让她的话逗的哈哈大笑,「你为什么不说适合当爱情小说里的殉情之地?」 李白有点尴尬,「好像也是啊,这里明显更适合情侣来。」话一说出来,她就有点后悔,这话说的有些暧昧。 她正搜索枯肠的想再找点词儿,看又爬上来两个人,女的在前,男的在后。观景台是往前突出的一块岩石,面积有限。他们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了,既然后面来人了,李白就想把位置让给后来人。她耐心的等邹一青拍完照,才和他一起转身离开。 山上有树,路灯在树木中间,散光有限。走的更近时,李白才看清了来人,她的心忽的狂跳起来,脚下却停了,邹一青转过头来,「怎么了?」 来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四个人就这样停在了路中间。她和他遥遥相望。 邹一青的问话让李白如梦初醒,她垂下头,默默闪到路边。邹一青以为她是要让路,也跟着站到她旁边。 一个女声迟疑的响了起来,「你不是?」 「朱颜,」他的声音一贯温和,「先上去。」 她半低着头,看着两个人的脚依次在她面前过去了。 回程她很沉默,邹一青可能也看出来她的异样,便也不作声。他们的住处遥遥在望时,她说,「邹博,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别的事。」 邹一青让她注意安全,两人就分开了。 李白的心里发闷,她找了个石椅坐下。意外的相遇,还是他们同行,给她造成很大的冲击。她还是过高的估计自己的承受能力,她根本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么潇洒,她所谓的交给时间,只是一种鸵鸟式的「眼不见,心不烦。」一旦真的见到他们有牵连,她岂止是方寸大乱所能形容。 她站着觉得累,坐又觉得烦,坐立难安的等了一个小时,电话拿出、收起的无数遍,在她都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屏幕上终于显示出她等待已久的人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她一时紧张起来,点了三遍才接通成功。 「小姑娘。」他叫了这一声,她的泪就下来了。 她拿手背擦着泪,「干什么?」 「我的头顶上有好大的月亮,虽然不够圆,但是又大又白。你看到了吗?」 她仰头看着那月亮。澄清的天空中那三分之二的月亮熠熠生辉,旁边星汉隐约,远处树木叠起,显得夏夜格外幽静。 她的心就这样静了下来,她拿手背沾了沾眼睛,「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过去这一年,我经常这样想。」 她笑了,「死大叔。」 表情都要这么含蓄,真是个大叔,是他一贯的风格。但他这一句话,胜过了许多,她惶惑的心因为这一句话而安定了下来。 「小姑娘现在在哪儿等着我呢?」 她不自觉的带着一点撒娇,「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因为我是你的大叔呀。」 她撒娇的哼了声,「大叔坏,和别人来这里度假。」 「小姑娘也跟着别人来,也把大叔吓了一跳。」 她心里的甜蜜就这样满了上来,「切,才不相信大叔会紧张,大叔刚才明明很镇定。」 「那是因为大叔要把握全局,不想让四个人尴尬,大叔想自己和小姑娘聊聊天儿。」 她又低低的笑了,「死大叔。」 他温和的笑顺着电话传到她心里,「好了,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她说了,收了线一心一意的等着他。 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她的心咚咚的跳着,他踏着月亮的清辉而来,直至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她还能感觉到他的一点气喘和急促的心跳。 他的吻一直是温和有分寸,从来没有这么热烈的吻过她,仿佛想要把她融化在自己的吻里。她踮起脚尖,也同样激烈的回吻着他。 「小姑娘、小姑娘,」他喃喃的叫,「我想你,小姑娘。」 「我也想大叔。」 他更深的吻了下去。 两人依依不捨的分开,他低声说,「你那里方便吗?或者去我那里?」 「朱颜不在吗?」 「不在一个房间。」 提到朱颜,她的心又冷清了下来,她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算了,毕竟不大好,我也不想偷偷摸摸。」 月光把她脸上的惆怅表露了出来。他拉着她的手,「去我那里。」 「不去。」 他弯腰打横把她抱起来,她在他身上扑腾,压低嗓子说,「你放我下来。」 「我想起以前在部队的负重训练。那时候我们觉得是天经地义,没人叫过苦。」 「我是你的负担啊?」 「甜蜜的负担。」 她几经抗议,他在临近宾馆大门放她下来,依然紧握着她的手,到了房间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经过刚才的活动,两个人身上都有汗意,互相交吻的时候,彼此的气息就混在一起。他肩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光,让他愈发显得男人气。 「叫我大叔。」他低低的说。 她的声音低而软,「大叔。」 他抱着她的胳膊顿时收紧,吻着她的力道也骤然加大,他把她抱上床,一面吻着她一面说,「一会儿多叫我几声大叔。」 她有点好笑,就连着叫,「大叔、大叔、大……」 她的唇被他堵住了。 他几乎是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虽然相连之处只有上下两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叫了声「大叔」,他的力道更勐烈起来。 李白莫名的想起刚才他说的负重训练。经过负重训练的男人,真实的力量果然惊人。 她索性长吸一口气,以攻为守的攀住了他,又叫了声「大叔。」 他一只手插进她的头髮中,一手扶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钉在床上,「乖,今天没分寸。」 她随着他起伏,跟着他律动。他虽然力度大,但即便在最兴头上,也只是低低出声,不像她定力全无。 他一向做完后会吻她,这次也不例外,「今天有点放肆,可能没有顾到你。」 李白听的脸红,呸了声,「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彬彬有礼」。 他揽着她,「我平日很重视你的感受,今天是……」 她拿吻堵住他,不让他说。他回吻了过去,又是一阵缠绵。 两人结束后,她撒娇,「大叔抱我去洗澡。」 他叉腰笑,抱着她去淋浴。两人洗着澡又笑闹了一阵儿才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今天完结的。这个点儿没有完全写完,剩下一点明天写了再更吧。 第55章 18-3 晚上睡的晚,第二天自然就起得迟。起来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李白有点懊悔,仿佛偷情似的。李向樵叫她去吃饭,她说,「我不想在这边吃了,要回我们住的地方。」 李向樵没有挽留,这让李白更心闷。回到住处,付颖还在等着她。她俩住一屋,昨晚李白就给付颖留了言,说是遇到了李向樵,晚上不回去了。 今天见了付颖难免羞赧。付颖围着她转了几圈,「啧啧,这滋润的可以啊。」 李白伸手要打她,付颖这次非但没逃、反倒往前凑了凑,「他那事儿解决了?」 李白觉得讲不清楚。昨晚从头至尾,她没有问起朱颜,他也没有说。她怕付颖骂她,索性也没讲遇到朱颜的事,只是说,「还没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付颖几乎是大怒,「那混什么?打炮呢?」 李白一天闷闷不乐,躲在房间里也不出去。 吃过晚饭,付颖要拉着李白闲逛,李白无可无不可。两人才出了餐厅,朱颜迎面走过来,看见她,很客气的笑了笑,「李小姐,能不能聊几句?」 李白一推付颖,「你先熘达下,一会儿我去找你。」付颖好奇的看了两眼,自己先走了。 剩下李白和朱颜。两人互相笑笑,「走吧。」 傍晚夕阳瑰丽,给树木镶了一层金色,海边传来人们的笑声,哪里在唱着歌,「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我一直好奇你是什么样子的。」 李白笑了,「李向樵——哦,你叫他是丁怀章——也是这么说的。」她半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很感谢你,没想着泼我硫酸。」 李白说这话是强自镇定,她并不知道朱颜找自己是什么目的。但从小形成的不能输气场的习惯,让她虚虚实实的先来这么一句。 「效章和你,是怎么说我的?」 这一句让李白卸下了防备。朱颜确实有些不谙世事,而且也没有恶意。她实话实说,「他说你很单纯,」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上次你找我,他也说,你只是好奇我是个什么样子。」 朱颜笑起来时嘴边有浅浅的梨涡,然后又收了笑,带了点黯然,「他真是了解我,有时候,我很气他这么了解我。」 「为什么?」 「因为他太了解我,又太会做人,所以,对他我恨不起来。其实是他对不起我,可我就恨不起来他。他好像有本领把握住所有人,至少对我是这样。」朱颜的语调里充满的浓浓惆怅让李白也跟着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朱颜说的没错。她甚至都不能替李向樵辩白什么。 「他早早的就和我说过我们不可能,但又向我做出承诺,除非我有了照顾我的人,否则,他就会一直照顾我。他也的确身体力行。人有些时候是很孤单的。」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夜风轻轻吹过,遥远的歌声隐约传来,还是那句「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我想怪他,都找不了太多的理由。」她最后说。 李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和朱颜不是同一种人,但忽然能理解她。不知怎么的,她就说,「其实我原来也有我爱的人,也是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我在网上看到过。」她笑的有点苦涩,「所以那时候我就想,你和我很不一样。可能就是这样,我把握不住他,你却能。」 李白愣了下,「我把握他?」她摇摇头,「不,我也把握不了他。」 「但你有勇气,你有勇气去争取主动,也有勇气去面对。即便是那么狼狈的情况,你依然有自己的风采,有自己的判断,我很佩服你。」 「我……」李白不知说什么好。她对郝延华的处理,既是她的本性,也离不开李向樵的指导。 「那也不算什么事儿吧,」李白说,「只不过是我这个人比较任性,脾气也比较坏,上来一阵儿就和人顶上了,比较倔。」 「有时我觉得效章太会拿捏人心。这次是我让他陪我来的,但他也不避讳我,你们昨晚在一起,对吧?」 李白的脸瞬间爆红。 朱颜轻轻嘆口气,「从我第一次听说你到现在,也两年多了。他给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我也不能怪他——就连这么一点点,他都不留让我怪他的余地,他真是。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和他大吵一架,恨一辈子,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让他觉得一辈子都欠我的。」 李白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像是虚伪。她最后说,「他的确是只老狐狸,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朱颜笑了,「你可真有意思。」 「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怎么能得到,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也很佩服你那么爱他,我还真没你胆子大,不过,最后也算了。他要要,我也就安心随他去、不和他槓了,反正我也算计不过他。」 朱颜笑出了声儿,「你真有意思,哪儿有这样说自己男朋友的?」 「我说的是实话。在他那儿,看似是我说了算,其实都是他说了算。槓来槓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只表达我的需求,其他的,就由他处理吧,我也懒得管。」 朱颜笑了一阵儿,幽幽地说,「我真羡慕你。我——要结婚了。」 李白大吃一惊,「结婚?」 「去年我爸去世,我想了很多。以前我总是在赌气,我要等他,我就要让他照顾我一辈子。我爸去世后,我不这么想了。我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亲人,而效章,永远不会是这个亲人,哪怕他对我很好。」 李白的心里滋味复杂起来,她不知是否该向这个女孩子表示歉意。虽然可能会被认为虚伪,但她还是说了,「对不起。」 「没什么,没有你,可能也一样。以前和怀章在一起,总怕失去。每一小时、每一秒,都在想:『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会不会想我?』现在不会了。无论什么时候,我知道,他都在那里,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一个书生,佛陀说,他等了五百年,只为了和你相遇……有时想想,爱情也是这么回事。谁替谁守望、谁又守望了谁?都是不一定的。爱情有时也是有惯性的。我现在知道,原来我也不是非效章活不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她的笑中带着一点忧伤,「这次来,是让他陪我做最后一次旅行,也算是结束我少女时代的梦。我愿赌服输。我还是感谢他,曾经给过我这一段爱情。」 海浪顺着风,刷刷的拍打着堤岸,海鸥翻飞,世界广大。 朱颜走后,李白一个人又在海边站了很长时间。太阳渐渐的西沉了,万丈霞光铺在海面上,仿若人间仙境。远远的走来一个人,他沐浴在夕阳的金色中,走的沉稳。 李白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自然温和的伸出手,「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李白说,「刚才我和朱颜在说,你是只老狐狸。」 他笑了,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他伸手替她把头髮别到耳后去,口气平和,「是吗?」 「我就说你昨晚敢把我带到你的房间里,原来,」她哼哼了两声。 「我首先声明:你不是工具,而是我的目标。一直都是这样。我不是为了刺激朱颜的,只不过是想让她知道。她应该知道。」 李白心里还是不得劲,「李向樵,我觉得朱颜说的太对了,你善于把握人心,什么人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没有,」他肯定地说,「让朱颜不恨我,这个不算难。但要说我能掌握你的心,只能说是如履薄冰。不能着急,也不能太消极。好几次我都觉得可能不行了,我都是想了很久才想出办法来。」 「没觉得。」 「我要是说出来,你又要说我心机深了。」 李白哼了声,「你本来就心机深。谁也算计不过你。我说我也懒得和你算计了,随你去。」 他吻了下她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掌心,「原来你是这么缴械投降的,不枉我背上心机深的名声。」他的眼睛里是难见的洋洋得意。 她哼了声,「你别假惺惺的了。你李向樵想算计的事,有落空的吗?」 他扳过她的肩,「不管是不让朱颜恨我,还是算计你,都非我心思深沉的故意。朱颜对我来说是亲人,我不能让亲人恨我。但你对我来说,是爱人。爱人需要我去争取,需要我去呵护,因为是我的爱人。」 她白了他一眼,「死大叔,就会说。」 「我还会做。」 夕阳染红了她的脸,「你……」 他俯头下来,她攀上了他的脖了。 晚霞逐步西沉,将那一双人的剪影勾勒出一抹红色。他的衣角,她的裙角,在晚霞中翻飞,仿佛蝴蝶蹁跹。 我们都将走向成熟,经歷我们该经歷的,有人成了路人,有人成了亲人,有人成了爱人。那些人事物,随着时光疏疏密密的落下,成了印记。 感谢你们,曾在我的生活里出现。 好比陪伴朝花之清风、露水,或者它应该经歷的酷晒、风雨。一切最后都将长成年轮。 那些年少的酸甜苦辣、纠结徘徊,回头看时,皆幻成淡然一笑:只因当时太年轻。 谢谢你,我的爱。 ----完---- 第56章 后记 写完了。毕业论文不能没有后记,照样来一篇。 我也没想到后半部分会写成这样。之前和你们说过,双白肯定不能在一起,但双李怎么在一起,基本没有想法。 你们家作者勇气惊人,连个大纲都没有,照样写连载。没写的太崩就是万幸,但遗憾多多(这句好像每次都有)。 至目前为止,写了三本。《不爱之后》和《只因当时太年轻》其实是同一时期写的。《不爱之后》是一气写到诸一珩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的的时候开始连载的。《只因当时太年轻》原来也就写到他们在暴风雪中下来。差别在于,《不爱之后》写完的部分基本没改。《只因当时太年轻》则改过很多次,一直觉得有问题。 这么一说,痕迹还是比较明显的吧?一气呵成和每天写连载,还是很不一样的。《如果我能告诉你》是不折不扣的连载文,属于既无存稿也无大纲的。写出什么样子完全看当天的想法。感觉一气呵成的更齐整严密,连载的相对有些参差不齐。 在写《只因当时太年轻》时,一开始是肖天明面貌模煳,后来他好点儿了,又觉得李向樵面貌不清晰,总觉得人物单薄。也曾设想过要不要加一点职业情节,又觉得实在太假。一带一路也好、远东的天然气管道也罢,现实中,基本只有央企是真正的参与者,臆造那些悬浮的职业情节也没有意思。 感情线上,我找了下这本原来的结尾(我写文是一般会有个预设的end,一般就是两三千字),原来应该双李为一纸婚书而达不成一致,最后是朱颜出场,解了小白的心咒。当然,向樵哥哥和朱颜的那段往事也是这次新加,原来就是单纯的向樵哥哥是个不婚族——你瞧,预想与实际偏差多大。 偏离是自李白正式向李向樵提分手的楼顶谈话。其实你们不说,我也一直觉得不是特别顺。改来改去,就改了后面的路数。越写越飘。我本来也是不擅长写结尾的人。 好在写完了,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happy~~~~ 如之前所说的,新文全无计划,未来还会不会再写都不知道。本来也是半自娱自乐的事儿。一是创造是件有意思的事。二是我的工作压力比较大、比较理性,拿写狗血文当个平衡。三是如果有一个副业,最好不过,毕竟职业风险人人都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现在三个文完结,《不爱之后》蒙有人向推荐文的公号还是微博的推荐,看的人多一些。后两个越写越惨不忍睹,心气儿也淡了许多。也许就让这三个文淹没在网络中,也许过些日子我又冒了上来,也许我会改换路数去写别的。女人都是善变的,谁知道呢。 谢谢你们的支持和热心。这本的评论比《如果我能告诉你》多多了,很感谢。有时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尽力没话找话的捧场,难为大家了。感谢你们温暖了我在晋江时的旅程。诚心致谢。 山高水长,各位珍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