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错认她》 第1页 [gl百合] 《你有没有错认她》作者：蛋挞鲨【完结+番外】 简介：1. 结婚前夜，当红歌手柳聆收到了她未婚妻徐玉渲和同公司艺人密谋的音频。 徐玉渲亲口策划了让柳聆陷入抄袭风波的未来， 企图让柳聆陷入自证陷阱，最终跳楼自杀。 同时她收到了一条简讯消息—— 当年救你的人不是徐玉渲。 2. 柳聆十六岁的时候差点溺亡，徐玉渲是她的救命恩人。 婚礼前一晚，柳聆梦见自己是书中人。 死得身败名裂，死后只有一个人给她上坟。 对方的白髮被帽子压得低低，面容遮住了一半。 后来柳聆才知道对方是高中时期被嘲捡破烂的清贫学妹，也是徐玉渲的对家公司的神秘老闆。 柳聆拨通了简讯号码，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学姐你好。 3. 柳聆和徐玉渲分分合合圈内人尽皆知， 但谁都知道柳聆爱徐玉渲爱得要死，不会真的分手。 结果婚礼当天，新娘换人了。 对家公司大老闆当着徐玉渲的面带走了柳聆，留下一句—— 「你偷走了我的奇遇，但我和她仍然可以重新开始。」 世纪婚礼变成媒体狂欢， 柳聆还是没有实感，她问游珠雨：「真的是你吗？」 这是游珠雨的第三轮人生。 她希望柳聆不是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能幸福一生。 她嗯了一声：「是我。」 但游珠雨忘了柳聆本质热忱又冰冷， 会为了践行当年许下的报恩恋爱，也可以得知真相后迅速『爱』上一个人。 这次游珠雨才是水中的月亮， 而柳聆，是那个捞月的人。 【阅读提醒】 *年上非sc有前任剧情 *带点都市灵异非主角方有 *女人很多会有副cp和偶尔提几句的cp *狗血！烂俗！ 第1章 「3月20日，陷入抄袭风波的知名歌手柳聆自杀身亡。」 「柳聆的社交帐号定时发布了遗书，她仍然主张自己没有抄袭……」 「你喜欢柳聆？哈哈哈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一个捡破烂的肖想大小姐，是不是太会做梦了？」 「柳聆凭什么看上你？」 「她这辈子也就继承家里捡捡破烂了，就算全市第一，又有什么用呢？」 「你后悔了吗？」 「要是当初，你和柳聆说，那个人是你的话……」 游珠雨从梦中惊醒，她深吸一口气，靠在床头沉默了几分钟。 脑子里仍然是参加柳聆葬礼的那张黑白照片。 那是二十八岁的柳聆。 死于自证，死于浴缸割腕，死于……合法妻子徐玉渲的推波助澜。 游珠雨闭了闭眼，企图扫走这张困扰了她很多年的照片，下一秒手机响起，来电提醒写着秘书康媛。 「明天就是柳小姐的婚宴了，邮件要什么时候发？」 现在是傍晚，游珠雨的作息颠三倒四，熬几个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她神色疲倦，揉了揉眉心。 床头柜上的提示软体每天下午六点自动播报新闻，康媛刚说完，播报就自动开始了—— 「女歌手柳聆明日结婚，新专辑的内容将于播出。」 「同为沸心传媒的艺人申梦桃将于本月月末发布……」 康媛也听到了熟悉的语音播报。 她一直认为主营高端人工智慧的公司根本不用扩展娱乐版块，但她们的上司却很在意娱乐相关内容，特别是关于音乐人柳聆的。 游珠雨今年二十五岁，是康媛的学姐。 在国外上学的游珠雨性格孤僻，也不爱社交，留学生建群每天都会聊几句，游珠雨也是那种从来不出声潜水的类型，或者说，她可能一进群就屏蔽了群消息。 直到加入鸥港，康媛也没发现游珠雨有打造国内第一娱乐公司的野心。 一开始康媛以为游珠雨是为了追星，后来才逐渐明白，游珠雨不追星，想要追的是歌手柳聆。 柳聆和她所属公司音乐总监徐玉渲爱情长跑多年，婚期已定，怎么看这场追逐游珠雨都毫无胜算可言。 当康媛以为游珠雨得知柳聆结婚会放弃的时候，游珠雨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抢婚。 明天就是抢婚计划的重要日期，康媛毫无激动可言，她认为游珠雨成功的概率极低。 就算邮件的内容是真的，柳聆和未婚妻徐玉渲恋爱多年，徐玉渲绯闻再多，对方也没选择分手，又怎么会因为一段来歷不明的音频在婚礼前夕选择放弃呢？ 电话那边的人回了一句：「我亲自发。」 游珠雨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鸥港集团的掌舵人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圈内的聚会她也少有参加。 见过游珠雨的人在别人问起大名鼎鼎的ruin到底什么模样，都会回一句：好看。 要多问一句，对方只会摇头，对方一张脸好看是好看，却有种明显碎裂修补的痕迹，像是陈列馆里出土的文物，真品也成了赝品。 挂完电话，白色长髮的女人倒在床上，想：这一次，你会相信我吗？ * 第2页 「五点化妆，千万别忘了！」 明天柳聆结婚，她嗯了一声，「我一点也不困。」 电话那边的朋友沈书意也听出来了，她问：「这时候你还练歌呢？」 坐在公寓钢琴前的女人手机放在一边，一边弹一边说：「明天直播我要弹的。」 这是柳聆新专辑主打歌，是她高中时期写给救命恩人的旋律。 沈书意知道劝不动柳聆，再次提醒：「不准通宵，不然你明天状态会很差。」 准新娘嗯了一声，她闭着眼感受着自己少女时期的旋律，平时说话的音色就带着似有若无的撒嗲气：「谢谢书意关心我，爱你。」 沈书意：「别这么说，被徐玉渲听到又要瞪我了。」 她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对柳聆的撒娇受用得很。 柳聆从网络歌手到现在，红到沈书意陪七十岁的姥姥吃饭都能从对方刷的短视频听到配乐。 别人是短视频带火音乐，到柳聆这里是音乐能带红视频。 大热视频左上角的原曲永远是柳聆+作品名，本人长得也不输演员，输出作品又很高产，演唱会粉丝满意，就算是不专门听她歌的，都会哼几首的旋律。 这样的人入行就宣布自己有对象，早早订婚。 无论是上综艺还是採访，都喜欢提自己喜欢的人——沸心传媒的音乐总监徐玉渲。 现在同性恋能结婚都不算新鲜了，大家只会感嘆长成这样的美女怎么会喜欢一个只有钱能上得了台面的二世祖。 关于徐玉渲的词条十条有八个是她又去哪里败家了。 今天买豪车，明天买天价房产，要么是在拍卖会横扫的全场，拿下压轴的祖母绿宝石后在门口接受採访，说要送给未婚妻。 一开始柳聆的粉丝都觉得，这位长得普通的富二代站在柳聆身边实在很难让人说出般配二字。 但金钱向来是人身上最华美的装饰。徐玉渲长得普通，也没能继承双亲的颜值基因，至少在气质包装上无人能及。贵气逼得足以让人忘记她寡淡的五官和除去家世背景没什么魅力的个人特质。 如果柳聆是入行后认识的徐玉渲的，这段感情足以被打上拜金的标籤。 但她和徐玉渲又是一个高中，长相甜美的柳聆是学姐。 无论是百科还是匿名爆料po出的照片，都可以证明两个人学生时代的交集，况且她们都要结婚了。 婚礼地点早就被媒体披露，来宾不仅有商界名流还有圈内前辈和如今的现役流量。 除去作为业内头企业的沸心自带的影响力，也有柳聆的私下人脉，海外有名的歌手也在受邀列表，足以证明她的好人缘。 晚上十一点多，柳聆手机还有不少消息提醒，和其他明星选择去国外结婚的不同，作为海市本地人的柳聆选择在当地的海边礼堂举行婚礼。 柳聆答应了品牌直播，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喜欢的人得到世界各地的祝福。 就像十六岁那年，她在湖底看见徐玉渲朝自己来的感动。 那时候柳聆意识涣散，想着要是有人能救我出去，我这辈子都认定了。 真的有人来了。 心动比水波还汹汹，柳聆本能攥住对方的外套。 身形、唿吸和力度，那是柳聆最后的记忆。 柳聆一开始没把名人徐玉渲和救自己的人挂钩。 她差点溺亡，眼睛出了问题，出院的时候眼睛还没完全好。 下楼和也出院的徐玉渲撞到了一起，对方是原路返回拿东西，柳聆是急着进电梯，母亲还在楼下等她。 身高、身形、撞到对方后被对方攥住手的触感。 柳聆一时间心跳加速，蓦然抬眼，心脑同频道，都在大喊—— 就是她。 徐玉渲不明白在学校不爱搭理自己的转校生学姐为什么回心转意了。 但她不介意这种火热，一张平平无奇的五官笑起来的时候也算灿烂。 徐玉渲侧过身，打算让一让这个拄着拐杖的同学，却没想到对方手一松，抱住了她。 这是柳聆在社交网络公开过无数次的相遇，也是粉丝接受徐玉渲的源泉，救命之恩，那就不一样了。 二世祖怎么不可以有真爱，只是……徐玉渲实在太花。 学生时代结束后她一如家里安排的那样进入家族企业工作。 沸心是她从家里人手上接下的娱乐公司，徐玉渲经常被拍到和旗下艺人的照片。 有些是角度拼凑的暧昧，有些是球场看台的侧耳说话，每次绯闻爆炸，大家都习惯性地去艾特柳聆。 工作间隙的柳聆都是本人亲自回復。 一次大家能接受，二次也算能忍，但是一次一次，看客都觉得这段感情远远没有传闻中的纯爱。 姐姐你是太爱还是太不爱了啊！你完全不在乎这些绯闻是吗？！ 这都到了结婚前夕，柳聆和沈书意打电话的时候，一条新闻悄悄爬上热门，最后以迅速攀升的热度蹿到了头条—— 沸心传媒总监徐玉渲和旗下歌手申梦桃公寓密会。 点进去还带视频，狗仔还用圈出了当事人，还有放大人侧脸的特效。 底下吃瓜群众迅速集合，大唿这是要人命，结婚前一天放出一个月前的料，是要拆伙的节奏。 「太损了吧！！你们都艾特正主！」 第3页 「这不得@柳聆ll 你对象！又有绯闻了啊啊啊！而且和你同公司的！」 「申梦桃不是一直炒是柳聆接班人吗，柳聆才二十六岁要什么接班人？」 「妹妹今年十九岁，能一样吗？现在网际网路是不要二十岁以上的老人的！」 「太残忍了，怎么就二十了年龄限制了？你们娱乐公司也搞退休制度啊！」 「不是吧，明天就结婚了！！」 「这个时候爆出来肯定有猫腻，估计是对家公司干的！鸥港没少干这种事！肯定是挖不走柳聆所以怀恨在心！」 …… 沈书意和柳聆回忆了高中的趣事，挂电话的前一秒，她看到了平板上弹出来的推送消息，证实了电话那头朋友明天结婚对象的花边新闻。 沈书意大叫了一声，吓得柳聆弹错了一个音。 柳聆手机反面扣在钢琴盖上没空看消息，笑着问沈书意：「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新买的房子里面有会飞的蟑螂啊。」 她音色辨识度很高，说话像永远含着融融的春光。 沈书意知道柳聆没看新闻，急忙回了一句怎么可能：「不是蟑螂，是飞虫。」 柳聆没察觉，「怎么还是这么怕虫？」 沈书意：「天生的，那你早点睡，我挂了。」 柳聆：「晚安。」 沈书意想：这都要结婚了，按照以前的情况，柳聆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就沖徐玉渲小霸王一样的态度，保不准马上就撤得干干净净，早上起来跟无事发生一样。 沈书意和大部分网友想得差不多，但今天的料实在太劲爆了，就算徐玉渲第一时间选择处理，仍然压不住涌上来的翻旧帐。 明天就要结婚，柳聆说她们今天互相不联繫，她还要练歌。 徐玉渲人在徐家，姥姥和母亲都睡了，父亲凌晨的航班，大姐坐在沙发等她的回答。 徐玉渲：「我可以解释。」 徐氏企业歷经几代，女儿都不外嫁，向来都是招婿，徐玉渲上面还有一个大姐徐令竺，沸心传媒真正的管理人是她。 徐令竺气质很是凌厉：「解释什么？你当我不在公司就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徐家人的眼睛都生得很好，一脉相承的凤眼，徐玉渲也是，但除了这双眼睛实在很难挑出像徐家人的地方。 徐玉渲：「我没干什么，就是朋友聚会……」 徐令竺：「你还想有什么？上次和模特的事你当我不知道？」 女人声音冷冷，徐玉渲也没害怕，「你怎么知道的？」 徐令竺：「我就是才知道，不然早劝阿听和你分手了。」 阿听是柳聆的小名，她和徐玉渲恋爱多年，早就见过家长。徐家人对她很好，柳聆的合约也签在沸心，都是s级合约。 徐玉渲：「姐，明天我就要结婚了你别翻旧帐行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压下去。」 「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了，阿听练歌不会看手机，还来得及。」 徐令竺冷笑一声：「你当她的朋友都是死的？」 徐玉渲留着半扎的中长发，看上去又烫又染，显得蓬松无比，声音带着几分驱不散的顽劣：「能晚知道一点也是一点啊。」 她没有半分慌乱，「姐你知道的，她很爱我。」 下一秒徐令竺给了她一个巴掌。 估计是顾忌对方明天还要参加婚礼，徐令竺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仍然让徐玉渲脸色发麻。 被打的人平静地摸了摸脸，笑得居然有几分苦涩：「难道不是吗？」 「她爱我爱到非我不可。」 「我」带了重音，又有几分咬牙切齿。 徐令竺不知道做出这种事的人有什么资格委屈，但不妨碍她认为柳聆和徐玉渲的关系过于畸形。 一个看着爱得轰轰烈烈，一个好像是天生坏种，却非要这种爱不可。 徐令竺打算去找柳聆，徐玉渲拿走钥匙，微微抬眼，哀求地说：「姐，你别找她。」 出生差点和母亲一起去世的么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的长辈都对失而復得的徐玉渲倍加宠爱，徐令竺也被艰难活下来的母亲扼令要对妹妹一等一的好。 徐玉渲的祈求听起来更像是要求，她再次开口：「求你。」 柳聆又在练歌房睡着了，她没注意到手机锁屏弹出了最新的简讯消息，预览是一句—— 徐玉渲不是那年在深湖救你的那个人。 第2章 柳聆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但不是主角，只是一个配角。 这样没什么，但这个世界主角的前女友是她的合法伴侣徐玉渲。 这本叫《重生之天后代号纯甜》的小说主角是沸心传媒的新签的歌手申梦桃。 女孩选秀出道，唱跳不错，外形走的甜美风格，人气很高。 但她音乐天赋没有点满，重生之前不过是个普通人，梦想就是成为歌坛天后，像前辈一样唱而优则演，最后影视歌三开花。 也不知道作者怎么写的，写到最后纯情可爱的女主角为了红不择手段。 因为同公司的柳聆资歷和实力一直排在她前面，申梦桃不满登顶之路有一个最大的障碍，于是趁某次柳聆在公司音乐室开会，拿走了柳聆的dome，最后抢先发行，给柳聆扣上了抄袭的帽子。 第4页 柳聆是沸心的艺人，也是众所周知的沸心高层的未婚妻。 她的澄清却被打上了沸心内部偏袒的标籤，越发衬得新签的小艺人可怜。 不少粉丝还质疑柳聆之前作品的来源，把捕风捉影的传闻都安在了柳聆身上，认为柳聆抄袭成瘾，这些年的原创也是枪手作曲，是靠着公司包装才走到今天的地步。 当然也有帮柳聆说话的，唯一奇怪的就是明明她是公司的头部艺人，公司却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反而左右为难。 最后是沸心娱乐发表声明会成立工作组专门查这件事。 可柳聆的抄袭标籤却撕不下了，她的事业一落千丈，反而是申梦桃从此直线上升，还带走了不少柳聆的资源。 一本书的内容变成浮动的画面，柳聆置身事外看只有一个疑问，徐玉渲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她们的感情不过如此，徐玉渲应该也知道事业对柳聆来说很重要，音乐死了，柳聆就会死。 比起女朋友和别人好上了，柳聆更在意的是梦中的自己以死自证也无济于事。 她死后，徐玉渲一直未婚，就算偶尔有桃色新闻，但找的新人都和柳聆有几分相似。 这反而让她贴上了深情的标籤，认为徐玉渲仍然钟情不道德的妻子，竟然洗去了她之前所有的负面消息。 这个梦过于冗长，像把柳聆拽入了陌生的，她在里面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死后变成鬼还没醒来，发现给她上坟的除了几个圈内朋友，剩下的第二年就不来了。 除了高中同学沈书意每年生日来看她，还有一个陌生女人隔三差五来她坟前送花。 对方的身形乍看和徐玉渲很像，就算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柳聆也能肯定她不是徐玉渲。 鸭舌帽下戳出来的头髮都是白的，露出来的皮肤又属于年轻人。 柳聆跟了她一段路，只是跟不远。 白髮的女人走路慢吞吞，车停在墓园外，对方坐上车就开始吃给柳聆买的贡品。 全是果冻。 人死了变成鬼也依然看不远，柳聆还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样。 等下一次对方来，柳聆就站到了对方身边，刚问了一句你是谁，她就醒了。 桌面时钟刚走过两点十二分，明天是三月二十日。 她选在徐玉渲救自己的日子作为婚期，为的就是和对方获得一个圆满的余生。 但梦里的画面仍然浮现在眼前。 柳聆深吸一口气，思考这个梦的真实性。 明天就要结婚了。 这个梦真实得像是一个预警。 里面的我和现在的我身份也完全没有差别，那首被抄袭的歌柳聆还没写出来，她现在不记得叫什么了。 深夜窗外是仿佛熄灭的城市，明明没过去几个小时，柳聆拿起手机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手机锁屏界面全是消息提醒，排在最前面的是本地陌生号码的简讯—— 徐玉渲不是那年在深湖救你的那个人。 柳聆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心里想的却是书里自己的下场，我真的认错了人么？ 湖底冰冷，视线模煳，我的命定恋人破水而来，她有一双好看的…… 不记得了。 柳聆本来想给徐玉渲打电话，但退出来又是最新微信提醒，来自之前和她做过选秀综艺导师的廉又夏。 将近凌晨三点，对方发了很长的一段话。 [你看到新闻了吗？] [徐玉渲和模特的事有实锤消息了。] [我知道这种话不好听，但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还打算继续结婚吗？] [网页连结] 柳聆上次见到申梦桃，还是在录音棚。 后辈相貌甜美身材火辣，的确是徐玉渲喜欢的类型。 美女谁不喜欢，柳聆也很喜欢和对方聊天，毕竟后辈声音很甜。 她也不想相信梦里的内容，但太难了。 更别提点进了app跳转连结，是有人爆料的徐玉渲行程，非常详细的出境记录。 时间、地点、车牌。 柳聆想不知道都难，是之前徐玉渲出国看秀的时候。 还有和港台模特的照片和聊天记录，特别露骨，是个人都看得出不正常。 这些放在情侣身上算是密聊暴露，放在徐玉渲这个人尽皆知有对象的人身上，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大半夜的转发无数，看第一句话这条微博还是重发的。 底下的评论更是情绪激动—— 「不是吧不是吧！都要结婚了还这样爆料啊！」 「这不是功德一件吗，结婚前夕知道未婚妻是人渣！」 「早就说了徐玉渲狗改不了吃屎，之前小x书不是有人在赌马现场遇见过她么，还被粉丝沖了。」 「主要是柳聆的粉丝也粉随正主恋爱脑，不懂徐玉渲都那么多次被拍了，柳聆还一副我超爱的样子，劝不醒的。」 「不懂柳聆喜欢徐玉渲哪里，感觉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最的是这条微博圈内无人敢评论，一群人去问鸥港的副总怎么想的。」 「这些年鸥港挖沸心的艺人两家打得实在是太火热了，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下勐料吧？」 「只有我在意柳聆有没有看到么？」 「沸心公关一夜都没公关掉，就算没了也有截图啊，圈内朋友这都不提醒柳聆的话不可能吧，明天婚礼还是照样直播就说明这是真的她超爱了。」 第5页 …… 柳聆微信里的确有很多人转发这条消息给她，之前和她打电话的沈书意特地发了很长的语音—— 「阿听，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媒体那边没关系的。」 「经纪人是不是都没找你？」 「这件事在你婚前爆出来也有蹊跷，但徐玉渲这个人……这么多年我看你那么喜欢她，也不忍心……」 柳聆倒在转椅上，转着的时候想着徐玉渲的态度。 那么多人发消息给她，只有徐玉渲没有。 对方连解释都不给，沈书意问的经纪人也无动于衷。 我该因为这个梦怀疑徐玉渲么？ 或者说没必要怀疑，梦醒来和穿书的内容都对应上了，徐玉渲在外的桃色新闻柳聆也不是不知道。 她选择原谅也是看在救命之恩和不想变动身份的份上。 现在徐玉渲和申梦桃的密会视频板上钉钉，根本没有作假的痕迹。 比起密会，柳聆更在意自己梦里的下场，抄袭、自杀、人人喊打。 她们密会是在商量这件事么？ 但这条简讯又是谁发的？ 一个穿书梦仿佛预知了柳聆的未来，一瞬间柳聆又记起了十六岁那年的溺水窒息感。 那应该是她喜欢上徐玉渲的开始。 柳聆承认有吊桥效应，固执地认为这是自己朝神明许的愿望，有人冲进湖底把她打捞。 本该死在那年的柳聆活了下来，她的命运就该和对方捆绑。 可万一简讯是真的呢？ 这么多年徐玉渲也没否认过当年的湖底营救。 她到现在还不喜欢游泳，去海边旅游也是避开的，都是当年差点一起窒息的后遗症。 徐玉渲真的不是那个人么？ 那她为什么要接受我的追求，又为什么这么多年又要和我在一起呢？ 柳聆在心里做了很多预测，这个时候压在心底的疑惑就像是塑料玩具塑膜的一角，翘起就没办法摁回去，她只能撕开。 四面八方都是和徐玉渲相处的片段回忆。 每次自己在公众面前提起她们戏剧的爱情开端，徐玉渲总是不高兴，说你别再提了。 柳聆笑得灿烂：「为什么不可以，这是你和我缘分的起点。」 徐玉渲总是移开眼神，说：「我不喜欢别人分享我们的相遇。」 后来的拥抱能覆盖这种沉闷，柳聆也没去追究。 柳聆越想端倪越多，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徐玉渲不是救她的那个人，她的神情也是装出来的。 她甚至早和公司后辈在一起了，还会用柳聆的曲谱取悦新人，在柳聆被大众质疑的时候再捅一刀。 这些年柳聆和沸心传媒深度捆绑，解约都代价很大。 如果解约，目前作品的版权……还有违约金…… 她一边思考一边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在室内走动，不小心撞到桌角，抽屉里的文件掉了一地，最前面的是一张鸥港传媒ruin的名片。 鸥港集团的业务范围很广，最早主营的就是人工智慧，和毫不相干。 这家企业蹿升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年就已经跃升一线。 网上完全没有鸥港总负责人ruin的信息，对方也把业务全权委託给公司核心团队。 鸥港活跃的一直是副总靳芒，ruin开通了帐号，却不怎么发消息，总让人怀疑根本没这个人。 旗下的娱乐公司和徐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沸心传媒完全是资源竞争关系。 通常是沸心传媒看上了哪家艺人，鸥港就会提出更好的条件把人签了。这些年沸心不知道被挖走了多少人，唯一没挖走的就是音乐总监徐玉渲的未婚妻。 这张名片也不是ruin本人给的。 是上个月某次业内聚会，鸥港传媒的副总靳芒递给柳聆的，也有挖人的意思。 对方是一个很健谈的女人，和柳聆聊了聊顶头上司。 ruin本来就很神秘，大家知道对方性别为女，年龄二十五上下左右，其他的一概不知，柳聆也很好奇，问：「你们是一起创业的，你和她是……」 靳芒的取向很是明确，柳聆也听过某富二代倒追她的传闻。 柳聆话音刚落，靳芒就急忙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我们老闆眼光很高的。」 女歌手笑了笑，短髮的对家公司副总笑着说：「她家里催婚最近烦得很，说就算同性恋也要门当户对。」 短髮的女人顿了顿：「都差点把她挂到相亲网站了。」 柳聆笑了：「条件这么好还要相亲？」 靳芒：「没办法，她很孤僻的，可能商业联姻比较适合她吧。」 柳聆当时也就是听听，没放在心上，现在一手拿着名片，一手点开手机简讯的发信号码。 发现数字都对得上。 深夜时钟滴答滴答，墙上的挂历已经撕到了最新一页。 是柳聆之前手动标记的好日子。 大喜之日。 她打算换个结婚对象，哪怕这看起来也是个陷阱。 能彻底和沸心传媒切割的方式就是，投入竞品公司的怀抱。 况且鸥港之前多次和她接洽，想把她挖走。 凌晨三点四十三分，站在鱼缸前看鱼的游珠雨手机响了。 她平淡地接起，说了一句你好。 阔别多年的人声音悦耳—— 第6页 「你好，我是柳聆，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请和我结婚。」 第3章 深夜格外寂静，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唿吸声。 站在鱼缸前的女人看着水里的电子鱼，像简讯不是她发的一样，问：「为什么是和我结婚？」 作为和沸心传媒齐名的娱乐公司，鸥港相较传统的娱乐圈运作模式各方面都很新意。 只是掌权人ruin的百科资料只有英文名和年龄。 这么多年也没人扒出她的真名，或是在国内上学的资料，更没有留学期间同学披露的个人信息，像是相关人脉圈的人都约定好了守口如瓶。 但不妨碍大家把这位年轻的老闆和沸心传媒的继承人徐玉渲放在一起比较。 百科资料上的两个人同一年出生，甚至是一个月的前后天，实在是太巧了。 一个业务能力太强，一个到处挥霍家里的财产，却有一个事业点满的顶级歌手女友。 人总是慕强，鸥港和沸心娱乐行业多年的对打，反而让对柳聆眼光不满意的网友嗑出了点别的。 还有人认为柳聆不如跳槽去各方面待遇都更好的鸥港，女朋友是公司高层也没给柳聆捞到什么好处，反而到处给新人输血,更有甚者认为鸥港的ruin在各方面更适配柳聆。 坊间传闻她长得不比艺人差，身价又高，事业有成，和八卦满天飞的徐玉渲比那么低调。 一个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搞得不少乐子人都成天圈鸥港的官博，提示他们不如让老闆亲自出面挖人。 柳聆结婚前夜，热搜词条混战。 凌晨也有人刷新很快，在徐玉渲的花边新闻下疯狂@鸥港_ruin。 「r总你看到了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赶紧开条件把人挖来！」 「为什么柳聆没动静啊！@柳聆我认为全网最适合你的人！ 柳聆的粉丝有没有眼光啊！」 「拜託，谁知道这个r总到底多大啊，百科写二十五就二十五了？你们信啊二十五岁身价那么高，还白手起家？我二十五还在负债呢！」 …… 营销号半夜也加入了混战，截图缺德网友的换老婆提议，词条膨胀，又把#rain 柳聆#送上了高位热搜。 殊不知当事人还在通话，结婚的要求是柳聆先提的。 游珠雨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淡，也没有电话里被求婚的激动。 她似乎对这通电话早有预料。 夜很深了，柳聆睡了一觉实际上过了一辈子，她现在清醒得很，她回答道：「不是真的结婚，只要你明天出现在我的婚礼现场，带我走就好了。」 「你们公司不是多次开出条件希望我跳槽吗？」 「违约金我可以自己付，工作安排随便你们，我只有这个条件。」 鱼缸里的电子鱼游动的频率都是固定的，如今人工智慧发达，却很难跨越仿生门槛。 鱼缸玻璃映出来的女人面容像是一座久远的石刻，写满了一次次奔赴的风霜。 那边的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是和我结婚呢？」 柳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难道网很卡吗？你都没听到？」 她的声音很是好听，游珠雨这些年反覆靠着那支录音笔过活，为的就是把歌手柳聆和高中生柳聆区别开来。 柳聆的态度很真诚，「因为鸥港和沸心的竞争关系。」 那边的人没说话，柳聆好像听到了老式钟錶很响的走秒声。 嘀嗒嘀嗒嘀嗒…… 三十秒后，游珠雨说：「你和一个没见过面、完全不了解的人，还是竞争对手公司的老闆提出结婚，是不是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柳聆笑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温柔礼貌是柳聆的特质，还有藏在话语里卡在范围里的亲昵，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她把我看进眼内」的错觉。 实际上这是她核心冷淡的外包装，结合天生眉眼藏蜜的皮囊，更是完美。 柳聆：「我认为这是一场对你我都好的交易，毕竟贵公司之前也好几次邀请我跳槽，之前我在宴会上碰见过靳总，她告诉我你还在物色相亲对象。」 「所以您现在有伴侣了吗？」 游珠雨似乎没有因为副总和对家公司王牌谈自己的私事生气，她回：「没有。」 柳聆嗯了一声，她的手指点开简讯，问：「那您给我发这条简讯是什么意思？」 深湖是海市某个度假茶庄的小风景湖，现在已经填了，柳聆曾经想和徐玉渲故地重游，都因为这里理由放弃。 作为一个海外归国的企业精英，即便是对家公司的老总，游珠雨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这一句话远远超过了粉丝通过节目和社交软体了解柳聆和徐玉渲恋爱的范畴。 柳聆：「你是谁？」 网上查不到的资料的游珠雨是柳聆和徐玉渲这场爱情故事的第三个人。 游珠雨也同样就读于海市明亚私立中学，因为中考全市第一，这所高中给的奖金最多，还承诺免学费，她就来了。 只是长得好成绩好也不是都讨人喜欢的。 大家喜欢学霸和清贫光环，也不会喜欢家里捡破烂的学霸。 游珠雨只上了一年高中，高二就悄无声息转学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柳聆作为高二生转校生入学的时候游珠雨高一。 第7页 当时徐玉渲就是校园风云人物，游珠雨有名是有名，但大家都不关注，还很嫌弃。 转校生学姐一张可爱清纯学妹脸，，游珠雨游离在学生群体之外，一开始和柳聆的交集就是对方把自己扯到身后，一副保护的姿态。 十五岁的游珠雨有种长期营养不良的消瘦，短髮蓬乱但干枯，高二的学姐咄咄逼人：「游珠雨是吧，就是你偷拿祝学姐的香水？」 她摇头：「没有。」 游珠雨声音淡淡，这个时候还不是物理面瘫也已经有了长大的雏形，殊不知这种态度在别人眼里反而是高傲。 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落下，瘦弱的少女一时不察，还是扶住水池才稳住身形。 正好路过的柳聆吓了一跳，她瞥见被打的女孩摁着水槽的地方有血滴下来，抓住还要动手的女生的手：「你们在干什么！她都流血了！」 柳聆的声音在一群人里说话都格外出挑，明亚中学的校服每个年级都有区分，很容易分辨哪个是年级的。 眼前的几个女生来势汹汹，柳聆却很坚定，就是不走开。 刚才动手的女生：「别管闲事，走开点。」 站在她后面的游珠雨却盯着柳聆校服肩上的粉红桃子布贴看了好一会。 柳聆：「这么凶干什么，学校还有动物协会保护你们？」 可惜她声音天然带这齁嗓子的甜腻，太南方的口音自带嗲意，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游珠雨本来心情很差，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高一的女生喂了一声，正想动手，路过的老师走了过来。 游珠雨对柳聆说了声谢谢，迅速跑了。 她跑归跑，还能很顺手地勾走草丛的矿泉水瓶，无视周围的指指点点，看上去也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口。 这是游珠雨反覆回忆的初次相遇，她和柳聆还有很多次的校园里和校园外的相处，但很可惜。 一次推搡，一次暴风，一次殴打，池底冰凉，有人的记忆被湖水抽走，有人的面容被湖水泡发，再次对话，居然隔了将近十年。 柳聆和游珠雨通话的时候看着平板上还在更新的词条，再点开和徐玉渲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早上对方发的亲亲表情。 她们的对话看上去明显就是柳聆发的比较多，徐玉渲回復的很单一。 对方也没有报备行程的习惯，反而是柳聆去哪里都要告诉她。 她以为徐玉渲会担心，没想到对方正好按照她的行程置顶周密的出轨计划。 露骨的聊天记录在柳聆眼里来回滚动，她的唿吸声仿佛喷在游珠雨的耳廓。 站在鱼缸前的女人留着到第五块胸椎的位置，半扎了一撮在脑后。 因为面容是极不正常的苍白，白髮虽然可以显得很她很时髦，但更多的是下一秒要断气的弱不禁风。 一句你是谁之后是漫长的停顿，柳聆本能地猜测对方是她和徐玉渲都认识的人。 可是搜遍记忆，却找不到对得上号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觉得火力还不够大，往柳聆的私人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听听这个。」 柳聆一句什么才刚说出口，她就看到了弹在消息界面的邮件提醒。 那边的人仿佛可以看到她这边的操作，冷淡的声音提示道：「点开这个。」 居然是徐玉渲和公司后辈申梦桃的聊天音频文件。 如果柳聆没做冗长的穿书梦，她可能会认为这个录音是合成的。 但她刚梦醒，录音里徐玉渲和申梦桃正好在说demo的事，和梦境里两个月后会发生的事不谋而合。 「可以等她去公司开会的时候拷贝一份。」 「这样不好吗？」 「公司本来就是想捧第二个女歌手，没问题的。」 柳聆扔掉耳机，发现手机还在通话中。 她闭了闭眼问通话的对象：「所以今晚徐玉渲的新闻也都是你发的？」 游珠雨很干脆地承认：「但不是假新闻。」 柳聆笑了：「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让我跳槽，这是不是太废周章了？」 挑的时间点也很戳心，如果不是柳聆在看到信息之前得知了自己的未来的结局，或许还会因为怀疑这条简讯和录音而选择继续结婚。 抛开感情不谈，她和徐玉渲的利益也深度捆绑，切割也是她损耗更大。 这个时候对方还要加码一条录音，像是生怕柳聆不离开徐玉渲一样。 那边的人也无所谓柳聆的声音带着嘲讽，她只是平静地说：「因为我希望你和我结婚。」 结婚一开始是柳聆提的，这个瞬间的结婚却和她十几分钟前和对方说的意思不一样。 哪怕对方的口吻平静，声音却带着微妙的颤抖，柳聆对声音很敏感，她诧异地说：「我只要你明天带走我，你的条件是……」 游珠雨：「和我领证，成为我的合法伴侣。」 现在换柳聆问为什么了，「合法伴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真实年龄和长相，你要我和你领证？」 「鸥港集团的大老闆，ruin小姐，那你要和我共享你的财产吗？」 后一句带着玩笑，柳聆都不相信，「你们挖人有必要出卖老闆本人吗？」 「我还没红到你们公司非我不可的地步吧？」 第8页 那边的人反问：「如果是我非你不可呢？」 这句话隔着手机都带着几分暧昧，柳聆越发觉得对面的人奇怪，她深吸一口气：「我是需要，可……」 对方打断了她的话：「学姐，我是游珠雨。」 那年深湖把你带上岸的是我，和你在器材室度过长夜的也是我，逸夫楼后面的热水池好烫，你的粉红桃子贴纸给了我一张…… 这句话带着像带着积压多年的委屈，最后游珠雨的低声像是呢喃—— 「看来你真的彻底忘记我了。」 第4章 游珠雨。 柳聆还在回忆，那边的人却已经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那明天早上我派车来接你，妆发你都到我名下的沙龙去做。」 「我会如期到婚礼现场的。」 这人刚才说话语速还挺慢的，现在宛如炮轰，轰得柳聆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对方就挂了电话。 柳聆：「不是……」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掉陷阱了，正准备復盘，微信多了一条好友请求。 根据手机号码添加，打招唿的内容就是很直白三个字：你老婆。 柳聆：？ 这到底开了多少倍速啊？刚才是谁都快哭了喊学姐你彻底忘了我了？ 这个可爱的emoji怎么看都跟声音和作风对不上啊！ 微信名为什么是aaa废品回收ruin啊？ 有没有搞错啊？ 连头像都是废品站的gg牌，一句话简介是：废品也想有个家。 凌晨四点，柳聆觉得自己不用睡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比清凉油还提神洗脑。 柳聆通过了微信，给对方发了个问号。 那边秒回：[位置地址] 【aaa废品回收ruin】：[名片信息] 【aaa废品回收ruin】：明天早上我可能不能陪你做造型了，婚礼见。 柳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和你头婚呢。 她还在回忆游珠雨，提取到的关键词只是一个模煳的影子。 是不太受欢迎的……孤僻的、手冰冰凉凉的、成绩很好、长得漂亮但家境很差的女生。 我和她……有过交集吗？ 柳聆闭了闭眼，记得起和对方擦肩的场景，却不记得对方的面孔。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她漂亮？ 记得她手冰冰凉凉的？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柳聆点开对方微信的朋友圈，发现全是真实废品回收站的内容。 [三亩地的泡沫，重量轻，占地，货源足，有意私聊。] [更新一则可回收物回收品种价目表，纸类0.8/kg，易拉罐……] 你不能说没有生活痕迹，这简直全是痕迹，可是本人呢？ 柳聆都要疯了，她觉得她现在曝光这个微信说是鸥港集团从没露面的r总微信，估计都要被人骂死。 大概是柳聆连个ok都没回復，那边的人问：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啊！ 柳聆都不知道该怎么问，最后发了一句语音：「所以……你长什么样？我不希望明天我认错人。」 那边正在输入中好半天，最后发了一张照片。 一看就是现拍的，手机系统相机的自拍，镜像后的五官居然还如此精緻。 背面是鱼缸和看着不太正常的鱼，灯光都被蓝玻璃鱼缸映得偏蓝。 光下的女人一头的蓬乱的白毛，面无表情也够展现她优越的面部线条，只是黑眼圈过于浓重，大头照也看得出很是消瘦。 很有悬疑惊悚漫画出来的风味。 但柳聆却心跳狂乱，她一口气没喘上来，揪着胸口的布料咳了个惊天动地。 是……她。 梦里经年累月雷打不动来给死后的柳聆上坟的怪人。 带一大捧艾草配满天星的捧花，和一大袋喜之郎果冻的……陌生人。 柳聆笃定自己不认识对象，现在梦里未来的人出现，像是再一次证明了她穿书梦的真实性。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游珠雨，鸥港传媒的ruin，给对家公司因为抄袭诬陷自杀的艺人扫墓。 还知道连徐玉渲这个多年恋人都不知道的，柳聆随着母亲逝去可以掩藏的零食爱好。 为什么，她知道？ 又为什么她说我忘了她呢？ 那么那条简讯真正的含义应该是—— 当年在深湖救你的人是我。 柳聆看完照片沉默了好半天，试探着给沈书意发了表情，没想到对方也没睡觉。 沈书意刚挂完徐玉渲的电话，就看到了柳聆的消息，她给柳聆拨了个视频：「你看到了新闻了？」 柳聆嗯了一声。 沈书意本来就对徐玉渲观感一般，只是感情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那么容易分开。 况且沉没成本也很高，这对之间还有救命之恩，这就更难拆散了，柳聆就是封建思想，喜欢从一而终，喜欢以身相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kpi需要完成。 沈书意：「刚才徐玉渲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稳住你。」 柳聆就算情绪不太好，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正常：「她都不敢给我打电话。」 沈书意：「现在还在处理那些消息呢，这次的狗仔很硬气，撤了就不停重发。」 到底是结婚大事，沈书意又问得小声，问：「你怎么想？」 第9页 柳聆满脑子都是游珠雨，还有对方淡定的承认消息都是她放的。 还有那句「如果是我非你不可呢」. 她问：「你想问这婚还结不结？」 沈书意：「你的经纪人那边呢？」 柳聆一边回復微信里朋友们的关心，又发了微博说婚礼如期举行，看着迅速暴涨的评论还有忍不住骂她的消息也只是微微偏头，有种旁人看了都不可置信的超凡冷静， 柳聆说：「也没消息，应该和徐玉渲串通好了。」 之前柳聆无所谓经纪人向不向着自己，她一心想要做歌，也很放心和徐玉渲的感情，却没想到这也会成为对方的武器。 沈书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听柳聆说：「婚还是要结的，这个直播品牌违约金太高了，粉丝也很期待我的婚纱。」 沈书意心想明显后半句是找补吧！你分明是怕违约金。 柳聆：「我只是不和徐玉渲结婚而已。」 沈书意：「什么意思？！请柬可都发出去了啊！」 下一秒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要租个人结婚吧？」 柳聆摇头：「当然不是。」 但也没什么差别了。 aaa废品回收ruin…… 柳聆想到又觉得有趣，笑出了声，那边的沈书意却很惊恐，以为柳聆气疯了，「你不要想不开啊！你反正都没和徐玉渲领证……再说了领证了也可以……」 柳聆：「你还记得游珠雨吗？」 沈书意啊了一声：「什么？」 柳聆一字一句地说：「游-珠-雨。」 「我明天要结婚的对象，鸥港集团的总裁ruin，是我们高中的学妹。」 沈书意差点大叫出声：「你说什么？游珠雨是ruin？」 「鸥港是她的？等下等下让我捋一捋，我印象里她不是个捡破烂的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形容不太好，沈书意补了一句：「就比我们小一届，免学费来的，成绩特别好，全市第一，长得也漂亮，但被大家叫小破烂的那个游珠雨？」 「太可怕了，捡破烂发家最后富豪榜榜上有名……」 沈书意连连抽气：「我现在去开收废品站还来得及吗？」 柳聆是高二第一个学期的开学一个月后转学到明亚高中的。 游珠雨在明亚高中的知名程度和同为高一的徐玉渲不相上下。 一个是穷得人尽皆知，一个是富得非常张扬。 颜值也对比强烈，穷的那个好看得过分夸张，富的那个反而长得很普通，全靠衣装。 这两个人合不来也是正常的，徐玉渲就经常嘲笑游珠雨穷酸，沈书意大这两个风云人物一届，也听说过高一新生的事。 她还给转校生柳聆科普过，「游珠雨独来独往的，不喜欢和人一起，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脸长得好看。」 「就是有人会欺负她。」 学生之间的矛盾不少，很多都是长大了回头看不值一提的小事，十几岁却觉得关乎尊严。 被一个捡破烂的爱答不理很丢人，成了变本加厉的欺负。 「徐玉渲和游珠雨很不对付，好像是体育课冲突还是什么的，闹得挺大，游珠雨都受伤了。」 「她说是自己摔的，大家都知道，是徐玉渲的跟班干的。」 …… 柳聆能回忆起的也是这些，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和游珠雨的交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句暗示明显不仅仅只是湖底的救命之恩，但游珠雨没有任何要给她提示的意思。 柳聆问：「我以前，和游珠雨关系好吗？」 这话问得沈书意愣了几秒：「你的事我也不会都知道啊。」 柳聆：「我在学校没有和她一起过吗？」 沈书意还有点委屈：「你居然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就和游珠雨结婚？阿听你不会一直脚踩两条船吧？」 柳聆笑问：「你觉得可能吗？」 沈书意：「话是这么说，你和徐玉渲一起感觉也比较在意工作，我是没见过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连轴转的。」 「之前还有人旁敲侧击问我你俩是不是不和谐呢。」 下一秒沈书意又发愁地嘆了口气，脑袋嗡嗡全是深夜过载的信息量，「你要在和徐玉渲结婚的场子和游……游珠雨结婚？」 「还好是认识的人，我还怕你情绪激动一时上头随便找个人结婚。」 「风险太大了。」 柳聆却想到了另一种戏剧化又能解释的理由：「我难道失忆过吗？」 沈书意还在搜索关于鸥港ruin的消息，无语地回：「你看上去也不像啊。」 她发现柳聆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徐玉渲的出轨，她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太干脆了？我以为你还会选择原谅。」 「我原谅她很多次了。」 柳聆想到从前，又想到自己疑似认错人的十年。 就算没和徐玉渲对峙，她的本能已经确认了自己的错误。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比如徐玉渲的迴避，比如对方提到那年的不耐烦。 现在一切迷瘴都被吹散，梦境预告的未来有改变的余地，她以为的陌生人是昔年的校友。 一切都对她有利。 爱反而最微不足道。 或者说柳聆的爱一直是承诺和责任，她只是在践行自己的许愿和完成母亲的遗愿。 第10页 沈书意：「虽然这个新闻也是之前的，但我还是忍不了，你也太封建了，就算她救了你的命你也不用搭上自己的终生幸福吧？」 下一秒她好奇地问：「那网上说鸥港的老闆长得特别好看，到底多好看啊，有照片吗？我对游珠雨也只有好看印象了，回忆不起来脸啊！」 柳聆想到手机里的那张随手拍，没由来地不想分享。 她说：「我也没见过。」 沈书意：「我收回你恋爱脑的评价，你真无情。」 那边的游珠雨盯着自己没有回覆的对话框，问电脑会议那边的副总靳芒：「如果你给一个人发自己的照片，发完她不回你了，是什么意思？」 靳芒大半夜还要为老闆的抢婚服务，没好气地回：「当然是丑到她了呗。」 大老闆半天没说话，靳芒这才回过味来，「你给柳小姐发照片了？」 「发的什么照片啊？」 几秒后她看着游珠雨发的截图，沉默了半天，说—— 「你要庆幸你的脸修復手术和微调都挺成功的，不然这张就像鬼片了。」 游珠雨正想说话，靳芒点开游珠雨的私人微信，仍然不懂为什么身家过亿的人选择做个废品回收站老闆。 从头像到暱称到个性签名，都土得一骑绝尘，白瞎了这个好名字和好脸。 靳芒：「你就不能用我们鸥港高大上的企业微信吗？」 顶头上司秒回：「这才是真正的我。」 靳芒想：就你清高！人十来年占尽先机还特么地要抢婚！ 你了不起！ 第5章 等了半天柳聆回復没等到的游珠雨和靳芒聊了几句。 这个点鸥港传媒的运营也没睡，实在是太多网友来找乐子艾特他们帐号了，希望他们趁热打铁去挖柳聆，搞不好还能直接沖了热血传媒，带走一姐。 大概是金句太多，半夜运营主管汇总给靳芒的时候语音还含着笑意，「副总，你觉得可以吗？」 别人不知道，这几个部门的管理全都是见过游珠雨的，也知道老闆这么多年呕心沥血搞商业帝国的原因是什么。 靳芒直接播给了电话那头的人：「老闆你觉得呢？」 顶头上司不住在高级公寓，也不住在别墅豪宅区，只是住在海市老城区的旧街道楼上。 游珠雨大部分的工作内容都线上完成。 她的生活仿佛和城市化不沾边，住的地方每周五楼下甚至还有赶集，凌晨四点就各种鸡鸭鹅叫。 明天还正好赶集日，现在还没天亮，已经能听到各种车经过的声音。 游珠雨手机放在桌上，靳芒来过这里，顶头上司不是网友想像中的归国精英，更不是一身高定奢侈品的霸总。 也没什么背后是资产富可敌国的古老贵族，她就一捡破烂的，唯一的头衔还是二代单传。 靳芒受不了游珠雨背景的鸡叫了，问：「所以明天什么流程？」 「婚礼早上十点开场，柳小姐五点去做造型，车我安排好了，那你的车呢？」 「你那地铁到距离婚礼最近的地铁站都要俩小时吧？」 鸥港旗下的员工天天打卡上班，总裁办公室一个月三十天空二十九天。 业内一开始还传过靳芒才是真正的老闆，后来被诚惶诚恐的靳芒亲自闢谣。 大概是后来传得太离谱了，什么清朝、八国混血，听得惊悚又搞笑，靳芒求游珠雨出门参加几次宴会，这才消停不少。 坊间传闻鸥港主人是个美女总比boss是殭尸正常。 游珠雨还在看柳聆的朋友圈，对方朋友圈更新得还挺频繁，起码比微博多多了。 游珠雨连她拍的甜品都要从勺子看对方的状态，完全是私生粉的状态。 可惜这样的观察无人知晓，此刻游珠雨宛如枯枝的细长手指点着照片，一边说：「我骑自行车。」 靳芒：「自行车？」 她脑子要爆炸了：「你抢婚骑自行车？有点数好吗，你是以鸥港ruin的身份去的，不是你春兰废品站的老闆啊！」 那边的女人声音听起来仍然无波无澜：「可我就是春兰废品站的老闆。」 这是她姥姥开的店，游珠雨从小和老太太长大，也确实是金贵的二代单传，店铺后面就是一院子的废品。 店铺也搬迁过两次，这次街道还没整改，街道办也没发来搬迁告知函，游珠雨还是希望能继续开下去的。 靳芒深吸一口气：「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游珠雨：「早上来接我，送我到沿海大道，我再骑车过去。」 靳芒不太懂她到底什么操作，「你不用做造型吗？」 靳芒：「抢婚诶，为了我司的形象你也必须要比徐玉渲拉风好么？」 游珠雨：「我长得比她好看。」 她开了房子的大灯，深更半夜找起了衣服。 这片的房子都很有年代感，两室一厅，连地砖都是现在时下流行的花砖，復古復回了九十年代的风格，游珠雨打开柜子，又打开了好几个木箱，翻找自己的校服。 她说话一直很平静，靳芒怀疑就算鸥港破产，对方也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话。 人生三大喜事在游珠雨这里可能只能期待一下洞房花烛夜了。 靳芒又很难想像游珠雨的那方面…… 第11页 从她认识游珠雨开始，这个留学生就像是遁入空门抽去欲望的类型。 天才到近乎ai，对商业和未来大趋势的预测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按道理应该活成模版大放异彩，却深居简出一脸时日无多。 靳芒无法反驳，憋了半天说：「行吧，那明天我来送你过去。」 「那之后呢？」 游珠雨找出了当年的校服和鞋子，白色的球鞋都起皮了，鞋带因为过了太多年一解开都会掉屑。 深夜灯光昏黄，她坐在地上展开校服，鱼缸里的电子鱼还在游动，风吹起老旧窗户的珠帘，女人的面容还是冷冰冰的，眼眶却红得像是下一秒要滚出眼泪。 游珠雨：「还需要我仔细和你说么？」 她的手指抚过校服胸口的刺绣桃子的布贴，经年累月味道早就淡褪，她却捧起衣服，近乎虔诚地贴了上去，仿佛上面还有柳聆昔年的味道。 靳芒：「这么凶干什么，知道了，合同都会准备好的。」 又是一个整点，老式钟摆的声音就算通过手机传过来也足够吓到靳芒，她心想：就不能搬出来住么？ 那么破的地方，结婚了好意思让柳小姐这个大明星和你住在老平房？ 但她也知道这是游珠雨的坚持之一。 对方把自己困在破烂的旧物里，自己也活出了腐朽的味道，等着有人回头。 钟声后，挂电话之前，靳芒说：「游珠雨，恭喜你，马上就如愿以偿了。」 「当年我就说过，没那么难的。」 游珠雨：「谢谢。」 她闭着眼抱着校服，心想：很难的 ，这已经是我的第三辈子了。 * 第二天团队的人来接柳聆之前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却发现柳聆关机了。 经纪人吓得脸都白了，生怕出事，也一夜没睡的徐玉渲开了柳聆公寓的门，却发现没人。 距离婚礼还有三个小时。 经纪人很害怕，她看向脸色阴沉的徐玉渲。 女人看上去也很匆忙，原定的行程是两个人早晨分别去造型沙龙做妆造，但现在会所那边没等到当事人，公寓也没人。 经纪人：「总、总监，我们要报警么？」 徐玉渲闭了闭眼，一夜没睡的双眼熬出了猩红的血丝，眉宇写满了即将失去的惊惶。 这样的状态并不符合这些年新闻写的桃色花边，像她才是真的深陷其中的那个人。 徐玉渲：「她会结婚的，我们直接去婚礼现场。」 经纪人一边回復各大赞助商的消息，一边监控舆论。 这场婚礼根本不是能撤下去的热搜，不少同行还在疯狂地问消息，高挂的热搜完全是路人堆上去的，和之前买的推荐位性质也不愿意。 有些来宾已经准备出发了，有些来宾还在观望，也有粉丝涌入受邀艺人的微博，询问结婚双方对舆论的态度。 完全不像普通婚礼的氛围下，作为化妆师的沈书意呆坐在一边看着换好婚纱的柳聆，仍然处于发懵状态。 造型沙龙的地点换了，这明显是鸥港的艺人专用的沙龙。 更别提这一排可供选择的婚纱，全是大牌，尺寸都不用微调，都符合柳聆的身材，像是有人早就为她量身定做了一般。 沙龙的负责人看上去非常专业，没对柳聆的到来有任何的好奇的，等待着对方做最后的挑选。 饶是沈书意之前见过柳聆选好的婚纱，仍然震惊于这一排婚纱的昂贵，有品牌限定也有珍藏復古款，怎么看都财大气粗。 知道鸥港有钱，但没想到鸥港背后的老闆是当年那个捡破烂的学妹。 这两个人之前谈过吗？不可能吧！ 游珠雨都没上过高二就不见了。 柳聆走到沈书意面前，问：「你觉得哪个好？」 沈书意就没见过当天办婚礼当天选婚纱的新娘，而且现在女同结婚不都是两个都穿一款吗，既然要和游珠雨结婚，人去哪里了？ 沈书意：「都比徐玉渲挑的好。」 她打了个哈欠，做为这段爱情长跑的见证者，换做昨天的她，完全想不好柳聆会换个人结婚。 现在作为一线吃瓜人，沈书意困中带着矛盾的亢奋。 柳聆笑了：「你之前还夸徐玉渲眼光好。」 此一时彼一时，沈书意耸了耸肩：「是个人结婚前夜看到对象的出轨新闻也会想跑路么？」 她看向挑选婚纱的女人，「我突然很期待网友的反应了。」 「我可记得之前有人还给你和鸥港的ruin拉过cp，一群人说离谱，现在不是成真了么？」 「这算造谣成真吗？」 柳聆：「造谣？」 她完全没工作人员想像中的难过，反而笑着指了指其中一条復古婚纱，说：「或许我和她才是天生一对呢？」 没想到朋友完全不领情，耸了耸肩说：「我看你根本不是恋爱脑。」 沈书意指了指她的胸口：「你根本没心，可怕得很。」 她想：本来觉得徐玉渲是个人渣，这么想能如此干脆换人推翻之前所有感情的柳聆，某种意义上也冷酷无比。 但这样的人，反而不会受太大的伤。 作为朋友，沈书意反而松了口气。 婚礼早上十点直播，九点半的时候嘉宾就入场了，航拍镜头里的老式教堂和远处的海浪飞鸥盘旋，结合融融的春光，越发衬得这是个好日子。 第12页 最先到的是一辆豪车，准新娘徐玉渲一身白色裙装，看上去很是利落。 但十点过了五分钟，柳聆还没来，她和经纪团队完全失联。 经纪人站在一边很是紧张，生怕真出了什么大事，不懂为什么徐玉渲这么笃定。 直播间能看到入场的画面，弹幕刷得飞起，全是看热闹的—— [流程图不是写着柳聆会先到吗？她迟到了？] [不会要悔婚吧？那多尴尬。] [真的悔婚就有乐子看了。] [都闹成这样还结婚，换我就不想结了，结婚的意义何在！] [当初就有人爆料这对不纯爱，徐玉渲会和纯爱挂钩么？] [我还是想看中式婚礼，之前柳聆的古装mv可好看了。] [好羡慕今天到场的明星，可以看热闹诶！] [现场吃瓜，好大的福气！] [徐玉渲真的是徐家人吗，长得也太普通了，我记得徐家就没有不美的啊！] [眼睛还是挺像的……只能说基因很玄学吧。] 没人能联繫得上柳聆，她穿着婚纱坐在復古老爷车的后座，风吹起她的头纱，女人红唇唇角上扬，看着道路两边为了她结婚买下的gg牌。 柳聆期待了很久的恩情落定以另一种方式破灭，她垂眼看着自己爬满繁复绣线的婚纱，像是看到了命运蹉跎的玩笑。 开车的司机也是游珠雨的人，对方十分钟前发来消息，说自己从另一条路线过来。 柳聆和游珠雨就算通过电话，看过照片，她能推断出彼此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本质上完全不熟。 微风拂面，海鸥声声。 很多年高中实践柳聆也来过这里，她那时候追徐玉渲追得人尽皆知，不少人嘲笑她疯了。 豪门有自己的圈子，就算徐玉渲长得不算出众，但身份摆在那里。 但柳聆很是固执，她在海边大声说喜欢，海浪拍打礁石，白鸟盘旋，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为了兑现承诺，那年她对徐玉渲说：你说你是游船，我就做永远的海上飞鸥，就算你离港，我也会飞向你。 但游船不需要固定港口，反而是海鸥需要巢穴。 柳聆嘆了口气，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十年，她事业的巅峰，感情的低谷，错误的选择，现在是区别于梦里未来的……全新支线。 婚礼延后了十五分钟，宾客议论，司仪尴尬。 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人以为会收到婚礼取消的通知，但没有通知。 几分钟后，来宾看着孤身一人前来的新娘。 站在前面的徐玉渲看向跨过光斑的女人，悬着的担心落地，但她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柳聆的名字，无数人就震惊地看着一辆破烂的大二八骑了进来，挡在徐玉渲和柳聆之间。 车经过的时候捲起柳聆的洁白的头纱，来人长发雪白，面容冷冷。 周围都是惊唿，无数的眼神落在这个穿着校服的女人身上，对方给人一种浓重的陈旧感，又像是从老漫画的回忆篇幅走下来的。 生锈的自行车，很有年代感的校服衬衫，裤脚松紧带都掉了的运动裤，甚至还有破洞。 更别提破破烂烂的运动鞋，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产物。 只是这张脸实在好看，给人一种应该摆在橱窗的感觉。 [什么情况？来者不善啊！] [是艺人吗？？搞直播的你是懂点镜头艺术的，这个特写深得我心！] [背后的某演员捂住了嘴。] [急急急！！！我想知道这谁！！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圈内美女！] [是我想像的美女抢婚吗？] 大二八横在中间，徐玉渲震惊地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强忍内心的震撼，正要开口，病理上面部神经失调的游珠雨朝穿着婚纱的柳聆伸出手：「我来接你了。」 徐玉渲：「你是……你是……」 话还没说完，面色苍白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的女人点头：「好久不见，徐玉渲，我是ruin。」 [这又是谁？这头□□得太夸张了吧？艺人都没这么自然的。] [ruin？？？谁的拉娘成真了？这都行啊！] [好好看啊……像漫画里出来的。] 游珠雨：「你该把抢走的宝石还给我了。」 第6章 婚礼现场都是圈内相关人士，相比柳聆家属台那边的空空如也，作为婚礼的另一方，徐家来的人很多。 突发的情况让所有人愣了，大家都呆呆地看着握着车把的白髮女人，对方的造型看上去和这里格格不入，属于高中的校服就算成人了穿仍然宽大。 礼堂的门开着，三月的风吹进来，她逆着光站着，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举止的嚣张，像是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鸥港的ruin是她？真的假的？」 「年龄确实对得上，这头毛是假髮吧？怎么看着也不丝滑，漂过头了？」 「怎么穿的校服？」 「没想到会这里见到传闻中的ruin，诶张总你不是说你见过吗，是她么？」 「是，但没想到她会穿校服，是和徐家老小认识？」 「听起来是感情纠纷啊。」 鸥港这个名字实在太有分量了，不知道全场譁然，这放在直播间也很炸裂。 不少人半夜还在乱说不如让鸥港抢婚，谁也没想到随便说说的居然成真了。 第13页 鸥港神秘的老闆ruin也出现在了现场。 现场气氛很是微妙，网上的词条却层出不穷。 #柳聆婚礼 事故# #抢婚# #鸥港集团ruin# #我乱讲等你们还当真了啊！# #真实的商战# …… 没在直播间的一脸茫然，可是热搜前十全都关于婚礼这已经很现象级了。 从未在公众前露面的人一出现就在婚礼足够掀起各种暧昧传言，徐家人也坐不住了，徐家母亲问徐令竺：「怎么回事？」 徐令竺还没来得及说话，游珠雨已经拉住了柳聆的手。 徐父问：「偷走？什么意思？」 徐令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前排的世家朋友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不会是鸥港的老闆以前和柳聆谈过恋爱吧？」 「不可能啊，徐家老小不是和这个女孩谈了很多年了吗？学生时代不就认识了？」 「我怎么听说鸥港的老闆是海归，难道是在国外和柳聆认识的？」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柳聆这些年和徐玉渲恋爱得人尽皆知，在圈子里感情分分合合很正常。 比起一般情侣闹开的难看，在大家眼里，柳聆给了徐玉渲很大的面子，但也能理解。 柳聆父母都不在了，徐家接受了她，成名之路也有徐家的帮助，这也是一段顺理成章的爱情故事，谁也没想到翻页后写着横刀夺爱。 就目前这状况，没人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横刀夺爱。 游珠雨的这句话实在太有冲击力了，惊得徐玉渲脸色大变，震惊得柳聆盯着自己被游珠雨牵着的手看了半天。 三月的天，来宾都穿着正装，但游珠雨的风格和整个现场格格不入。 身价过亿的神秘豪门新贵看上去孱弱无比，即便个子和徐玉渲一样高，仍然给人一种海风都能把她吹倒的感觉。 游珠雨的手不符合面容给人的精緻，触感粗糙，柳聆发现她手背上也有明显的伤疤，像是被滚水烫过，曾经创口很长，蜿蜒进袖口，让柳聆好奇，她的身体是不是也是这样。 大概是柳聆盯得太久，游珠雨微微侧目，单手扶着车把牵着她的手低声问：「不好摸吗？」 边上鸥港的艺人，能收到请柬纯粹是和柳聆合作过gg。 这句话听得她差点叫出声，心想太可怕了。 一线吃瓜，老闆真人居然长这样！不符合传闻啊！！ 到底谁说的很丑！这都丑我们都别混了！完、完全不输给艺人啊！ 穿校服是为什么？难道有什么学生时代的狗血疼痛故事？ 如期而至的婚礼并没有半夜不少博主预测的那样回归平静，反而在直播软体杀出重围，抢婚成了热门关键词，无数人点进来目睹了知名女星婚礼盛况。 四周没其他人说话，音乐伴奏还是柳聆为结婚写的。 音乐泠泠，徐玉渲平静地看向柳聆，朝对方伸出手：「阿听，我们说好要结婚的。」 但她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完全是内心恐惧的外在表现。 徐玉渲有一个秘密，她骗了柳聆整整十年。 当年把柳聆从湖底捞上来的不是自己，而是游珠雨。 一开始徐玉渲没有否认是她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她那时候也不知道游珠雨也落水了。 后来打听才知道游珠雨被人送到了其他医院。 捡破烂的同级生长得好看，但眼高于顶，徐玉渲一向很讨厌对方。 相较于一般的高中流程，都是高一的比高二的晚一些入学。 但柳聆不一样，她是转校生，高一学生的都上了一个月了，她才转学过来。 转校生本来就少见，徐玉渲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柳聆的场景。 那天徐玉渲又迟到了，徐家父母对她很是溺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司机送她过来。 明亚中学的学生大部分家境优渥，徐玉渲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喜欢也是很平淡的情绪。 她还没喜欢过人，喜欢的都是东西。 比如联名的书包，哪家的新款钢笔，明明她读书也一般，东西倒是买得很齐全。 柳聆总说她们的交集是那场救命之恩，对徐玉渲来说，柳聆来到明亚中学的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喜欢也不算平淡。 从计程车下来的女生明明穿的很普通，徐玉渲家的车停在计程车后面，司机都还没来记得去开门，眼睁睁地看着小小姐下车，很快的下车速度，又慢吞吞地经常前一辆车。 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正在和妈妈说话的柳聆。 十六岁的柳聆也没有好看到惊心动魄的程度，就是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扬，捲起像是奶油一样的甜味。 徐玉渲觉得那是对方发卡的作祟，还有斜跨书包上一串的鲜艷的水果挂饰惹的错觉。 一开始徐玉渲以为对方只是和自己一样迟到了。 明亚中学不怎么抓纪律，像徐玉渲这种家里给学校捐了不少钱的更是老师管不着的类型。 等她度过魂不守舍的第1节课，才听到有人提起：「听说高二来了个转学生，长得特别漂亮，眼睛无敌好看。」 同班同学形容词匮乏，翻来覆去就是漂亮、好看和好甜啊。 徐玉渲趴在桌上，脑子里还是早晨路过的一瞥，没由来地笃定和挂钩。 第14页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周学校都在传漂亮的转校生。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徐家小小姐头一次没冲上去，她默默地喜欢，假装不在意，假装偶尔路过。 食堂、操场、图书馆、实验室……她想循序渐进，结果横插进一个游珠雨。 撒谎的人心里永远有一个漏洞。 怕没被冻死的毒蛇在春天回来，吞下她还没完全品尝的果实，连果核都要舔舐殆尽。 她战战兢兢多年，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徐玉渲向前走了一步，游珠雨却地拉着车换了个方向，她踢了踢老式自行车的踏板，车轱辘一圈圈转动，在安静的礼堂显得格外清晰。 她也朝着柳聆伸出手：「走吗？」 「我们可以去看看回巢的海鸥。」 徐令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沖游珠雨打了声招唿：「您好，有事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谈，现在……」 一头白毛的女人打断了她，游珠雨一双凤眼上扬，但本人和招摇毫无瓜葛，白髮都不会让她看上去闪闪发光，只有深雪的冷意。 她说：「没什么好谈的。」 宽大的校服外套虽然衬得游珠雨身形消瘦，长裤却勾勒出她修长的腿，她到底不是当年十五岁的捡破烂的清贫学生，看人的时候总有几分震慑力。 柳聆当然选择游珠雨，她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礼堂的安保早就被跟着游珠雨来的人控制住，红毯长长，现场的人和直播了的千万人一起目睹了这场豪门抢亲事故。 新娘的婚纱被风吹起，骑车的人骑着破烂的二八自行车，风吹开游珠雨蓬乱的白髮长发，柳聆这才发现对方戴了耳钉，看上去很廉价的珍珠款，像是假的，表面还有划痕。 太矛盾了。 明明游珠雨现在身价极高，却仍然写满了贫寒的风霜。 柳聆抱住对方的腰，头靠在游珠雨的后背，对方似乎僵了一下，又放松了下来。 车畅通无阻地骑出了礼堂，也骑出了直播间的镜头。 弹幕迅速滚动，现场的人面面相觑。 穿着白色裙装的徐玉渲狠狠扯下胸口的红玫瑰扔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沖姗姗来迟的安保负责人发火。 网上也炸开了锅，事先买好的诸如[柳聆婚礼好梦幻啊][徐玉渲柳聆天价婚服]……全都打了水漂。 #柳聆结婚#倒是仍然挂在榜上。 只是最前面的是看上去就很像假的#新世纪抢婚#. 「从没想到结婚还能这么结！！昨天我还在彻夜骂柳聆恋爱脑，好傢伙你直接找了个大的？」 「不是，也很奇怪啊！你可以不结婚但你为什么要换人结婚啊？」 「贊助的问题吧，只有我在意她这么干合约怎么办？要赔多少钱啊？」 「我还以为柳聆就算对象出轨也能原谅，这次是怎么回事？」 「只有我迷失在鸥港头子的奇怪气质吗？怎么会是颓废白毛女啊！」 「ruin到底什么来路，有没有知情人披露一下？」 作为高中同学的沈书意目睹了全程，她手机的同学群也嗡嗡震动。 年初的时候正好高中开了同学会，就算大家不是很熟，这种规格的婚宴也收到了伴手礼。 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没过多久，网上就有营销号转发了某论坛的匿名截图，也有人根据直播间里抢婚的白髮总裁找到了对方学生时代的一寸照。 蓝底的一寸照和直播模煳截图依然看得出精緻五官的女人比好像变化不是很大。 但现在的面孔明显僵硬不少，已经有人问是不是do过脸了。 [十五岁就长这么好看？这不比现在鸥港选秀出来的还好看？] [什么来路啊！！十几岁就厌世脸我笑死了，但看着也挺不健康的，现在是生病了吗？为什么没有鸥港的员工现身说法？] [鸥港的员工都不知道老闆长什么样的，没见过她上班。] [这种大企业的普通员工怎么可能见得到boss啊！] [我看有人在帖子里发了ruin的学生证，还以为是外国人，结果是纯正海市人么？] [游珠雨……这个名字也不难听啊，听说她家境很不好，那是怎么去留学的？] [她家开收废品站的，还读学费那么贵的高中，这年头收废品都这么赚钱了？] 匿名截图里似乎也是当年明亚中学的校友。 还回了几条：她是免学费的，长得好看，但性格孤僻，吃饭也是一个人。 …… 讨论的热度很高，还有不少明亚高中的校友出来回应，证实了鸥港集团的老闆ruin和当年的清贫学霸是一个人。 最后衍生出来的词条居然是—— 收废品也能成为收成首富啊！怎么不去炼钢！ 自行车骑到不远的海岸尽头，事先安排好的车早就停在那了。 柳聆坐上游珠雨的车副驾，看着对方开车，问：「现在就去结婚吗？」 她说：「我没带身份证和户口本。」 游珠雨回得很快：「那现在去拿。」 这句话听起来就很迫不及待，柳聆笑了一声。 开车的女人咳了一声。 车的窗户开了一半，外面的风吹进来，游珠雨的头髮本来就很松软，白得像是一团刚打发出来的奶油，柳聆目光落在对方苍白的皮肤，想问但还是没问。 第15页 反而是游珠雨解释了一句：「今天能结的，我预约了。」 柳聆还是看着她。 女人额间贴了水钻，看上去亮闪闪的，新娘妆扑的粉都带着亮片，眨眼的时候像是星屑撒了出来。 国内顶级的女歌手本来颜值就不差，更何况她现在不是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活生生地坐在身边。 游珠雨心里一片柔软，像是长久的奋战终于到了重点，她现在才有自己活过来的实感。 柳聆想到梦里那个持续给自己上坟的神秘女人，身形和发色都和游珠雨一样。 对方每次来都会带一束搭配艾草的满天星花束，还有一袋喜之郎葡萄果冻。 满天星搭艾草已经是柳聆的古怪爱好了，果冻也不是谁都知道的喜欢。 母亲去世后，也没人继续把柳聆当成小孩。 以前回家的时候妈妈会准备一堆零食，一边数落她吃垃圾食品，一边又要买那么多。 柳聆想：每次上一炷香的时间，从我坟前走到墓园大门，一路吃掉一袋果冻，也不嫌齁甜。 于是柳聆说：「开去我公寓，或者找人去我公寓拿证件。」 游珠雨的眼型和徐玉渲很像，身高也差不多，身形更瘦，手的大小和徐玉渲没太大区别。 只是游珠雨看上去冷冰冰的，柳聆努力回忆对方高中的样子，可惜一片空白。 难道真的像沈书意说的那样，清贫学妹根本不亲近人，她们的瓜葛只是那场落水意外么？ 游珠雨她没看柳聆，但漂亮的女明星头纱都没摘掉，风从车窗吹进来，头纱也打在游珠雨的发上，像和她许诺了白头。 游珠雨有点疑惑，这一次是不是太顺利了？ 顺利得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穿着婚纱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大众眼里的恋爱脑深情不过是她年少濒死许下的诺言。 沈书意之前还提过，那如果不是徐玉渲呢？ 柳聆一边弹琴一边说：「那我就不会和她谈恋爱。」 沈书意啧了一声：「那你这还算喜欢吗？」 弹琴的圆脸女人低眉垂眼，爱意像是浮于表面：「我喜欢的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个时候沈书意欲言又止，憋出一句：「不知道说你是深情过头还是过于无情。」 现在游珠雨问：「你不是喜欢徐玉渲吗？」 柳聆摇头：「很遗憾，我现在要喜欢的是你。」 红灯车停，游珠雨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柳聆看见了，抓过她的手放到方向盘上。 「好好开车。」 但这一眼足够她看见游珠雨手腕上的刀痕，很容易让柳聆想到梦里未来自杀割出来的口子。 疤痕没在她身上留下，却印在了游珠雨的身上。 游珠雨还是很疑惑，她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她问：「你是不是接受得太快了？」 「你和徐玉渲那么多年，不是喜欢她么？」 就算因为徐玉渲出轨，也这么容易放下么？ 坐在副驾的女人却撩开头纱，柳聆点头，却说：「我十六岁的时候许过愿望。」 「谁来救我，我就一辈子和那个人好。」 开车的人握紧方向盘，隔了半天才开口：「你真无情。」 第7章 柳聆多爱徐玉渲搜寻引擎都能找到答案，至少在前两辈子，游珠雨听到的都是她们的爱情故事。 随便点开某app柳聆的一些视频片段，也都完美诠释了她好爱她。 只要和徐玉渲同框，柳聆的眼神毫不遮掩，综艺上徐玉渲都招架不住周围嘉宾的起闹。 无论是第一辈子还是第二辈子，柳聆和徐玉渲都毫无意外地结婚了。 第二辈子游珠雨努力介入过一次，但还是阻挡不了命运既定的安排，柳聆还是会自杀身亡。 第一次柳聆浴缸割腕，第二次柳聆纵深一跃跳入海市的月牙湾。 游珠雨没办法像十六岁那样救下她。 这是第三次，她成功阻止了柳聆和徐玉渲的婚礼，只是坦白自己才是当年那个人对游珠雨来说也毫无意义。 人生一次又一次的重开，游珠雨的宿命写满了柳聆的名字，早就不能用简单的喜欢来定义了。 只是这种喜欢很陌生。 现在游珠雨的心砰砰乱跳，和心动无关，全是惊吓。 坐在副驾的新娘却摘下了自己的头纱，她手机都没带，显得百无聊赖，只能看着开车的人。 柳聆却没被指责无情的难过，只是笑了一声：「是吗？」 她嗯了一声：「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大概是穿书梦境给了柳聆度过了短暂一生的跨度，一夜之间加上游珠雨的简讯和邮件的音频附件，结合今天徐玉渲的反应，都足够柳聆笃定自己十年的恋爱是一场欺骗。 只是她还有挽回的余地，还没走到死，也有重新完成水下愿望的机会。 柳聆一边说话还一边摸了摸额间的水钻，又翻下遮光板照镜子，看游珠雨不说话，也没说话。 游珠雨心情复杂，她都怀疑柳聆是不是重生的了。 可她没有证据，况且上一次重生她也没真正地走进对方的生活，也证明了做一个制琴师毫无用处。 这也让游珠雨明白，她必须要有和徐家势均力敌的资本。 她的人生再次重启，这一次游珠雨彻底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鸥港是她註册公司第一时间冒出的名字。 第16页 是那年社会实践，来见柳聆最后一面的她听到柳聆大声表白的震颤。 柳聆说：你是游船，我就做永远的海上飞鸥，就算你离港，我也会飞向你。 但我和徐玉渲不一样，我会做海鸥的归港。 等你选择我的那一天。 实在没有那一天，我也会费尽心思引导你走向我。 现在这个梦想实现了，游珠雨却觉得怪异，她说了声抱歉，「我的意思是……」 她有很多话想说，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怎么说。 柳聆如果真的无情，当年就不会帮她了。 她们也不会走过下雨的学校小路，也不会捡到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十年了，小猫都成了老猫，游珠雨孤身在外一直寄养在熟人家里。 这一次，它也能等到当年救她的人类，就像游珠雨等到了柳聆的回头。 游珠雨的声音算不上清亮，还有点偏低，很符合她气质自带的病弱阴郁，像是被水草缠住的骷髅，皮肉早已腐烂，就算只剩下骨骼也要伸出求生的手。 大概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太为难了，正好红灯已过，柳聆提醒她：「该开车了。」 游珠雨还一脸欲言又止，女人笑着说：「我没生气，我妈妈也是这么说我的。」 柳聆唔了一声，她的声音清甜，提到去世的母亲口吻也很寻常。 「恋爱对我来说很难，我选择责任。」 她说话的时候习惯看着和她对话的人，演唱会的视频也有粉丝在柳聆看过来的时候受不了大声尖叫。 游珠雨没尖叫，但心跳却止不住。 这句话的意思唿之欲出，柳聆根本在解释她和徐玉渲的感情。 为什么呢？ 柳聆：「原因我不是说过么，因为救命之恩。」 她说完点开游珠雨的车载导航，从里面搜索自己的公寓地址，点了确认。 车载导航的女声嗲声嗲气，柳聆切换语音提醒，看到已缓存的时候勾了勾唇角，游珠雨也没害羞，她问：「那如果救你的不是我，是别人呢？」 「什么人，都可以吗？」 柳聆摇头：「但现在不就是你么？」 游珠雨固执地问：「如果不是我呢？」 柳聆：「不会有别人了。」 她闭上眼，湖底的回忆仍然记忆深刻，游过来的身影很清晰。 「你和徐玉渲的身形很像，所以我才会认错。」 游珠雨冷笑一声：「我和她才不像。」 这句话不符合昨晚通话的时候游珠雨的冷淡口吻，还有点小脾气。 柳聆看向游珠雨，目光落在对方干燥的嘴唇，又微微移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 游珠雨吐出一口气：「我承认很像。」 想到上学的时候还被错人过是徐玉渲，游珠雨冷淡的表情浮上一缕嫌恶：「一点也不想和她有关系。」 柳聆：「现在不像了。」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校服，胸口的刺绣桃子补贴已经很旧了，但不妨碍柳聆认得出自己以前也有。 她咦了一声：「你也买过吗？」 游珠雨不说话，她专心开车，但给柳聆的感觉像是不高兴。 柳聆哦了一声：「我送的。」 开车的女人：「你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是你送的？」 可惜她外形的酷完全掩饰不了声音的哽咽，听得柳聆笑出了声，「那你哭什么？」 游珠雨：「我没有哭。」 下一句就是导航ai柳聆的声音提醒她不要超速，游珠雨僵硬了两秒，「真的没哭。」 柳聆越发好奇自己怎么失忆的了，她当年出院一切指标都正常，医生也没提到这件事。 一起上学的同学沈书意也毫无印象，但多復盘几次，柳聆就知道自己唯独失去了和游珠雨的记忆。 大概是柳聆没说话，转弯的时候游珠雨看了一眼柳聆。 女人雪白的头纱遮住半张脸，她低着头，似乎在看手上穿戴甲，但明显带着几分低落。 无论几辈子，游珠雨都会因为柳聆牵扯情绪，她正想说记不得也没关系，就听柳聆问：「你是怎么拿到徐玉渲和申梦桃的录音的？」 游珠雨又几分微妙的失落，她很希望和柳聆交流失去的记忆，但对方却好像没多在乎。 无论几次重开，这段对游珠雨来说珍贵的回忆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她抿了抿嘴，说：「你现在才开始怀疑音频是合成的是不是太晚了？」 柳聆摇头：「徐玉渲的声音我太熟悉了。」 她又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声音甜中带着冷：「她居然想把我写的歌给申梦桃。」 微风吹散了柳聆的新娘盘发，她的耳坠也凌空飘起，像是远处低空飞行的海鸥落下的一片羽毛。 游珠雨：「你不问问她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也真心诚意，像是要把柳聆推出去一样。 如果柳聆没那么梦中漫长的一生回顾，可能还会怀疑对方。 她问：「那要是她说没有，我相信了呢，你会怎么做？」 游珠雨被问住了，没注意到导航偏离了路线，ai柳聆的声音再三提醒，坐在身边的人笑出了声。 女人面容清纯甜美，却也驾驭得住桃红的眼线，很容易让游珠雨想到很多在明亚中学上学的时候。 第17页 大家校服一个款式，但配饰都不同。 柳聆很喜欢粉色，书包是粉色、运动鞋是粉色、体育课的护腕是粉色、水杯是粉色…… 如果不是学校不让染头髮，她可能会顶着一头粉毛。 游珠雨就收过她的空瓶，樱花味的汽水。 当时游珠雨失礼地想：不会内衣也是粉色的吧？ 这个念头不过闪过两秒，下一周的夏季运动会，她就看见了穿粉色运动胸衣的柳聆。 在青春期很多女孩排斥粉色的时候，柳聆少女得魅力四射，皮肤白到发光，足够男生移不开眼，女生想要靠近她。 现在穿着游珠雨斥巨资买下婚纱的柳聆身上仍然有当年的痕迹，粉色还亮闪闪的穿戴甲。 柳聆：「算了，这样结束也好，总比我陷入抄袭风波身败名裂的好。」 话音刚落，游珠雨的手机响了。 来电提醒显示的是靳芒—— 「你现在在哪，昨天你可没说你要和柳聆今天就领证啊，好傢伙我查了一下结婚预约也要三个工作日，你……」 还没等游珠雨说话，柳聆就说：「现在就去拿我的户口本。」 那边靠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大老闆是带着新娘跑的。 靳芒也不意外，打了声招唿：「柳小姐在呢。」 柳聆：「谢谢你当初把名片递给我。」 靳芒呃了一声，开车的游珠雨问：「什么时候？」 她参加过的宴会屈指可数，同为鸥港高层的靳芒支支吾吾半天，说：「就、就权雅生日啊，她也邀请你了你不去。」 权雅是鸥港现在咖位最高的艺人，年初刚斩获了第二个电影国际大奖，风头很盛。 柳聆是沸心的艺人，但和权雅也有私交，所以也收到了邀请。 靳芒在这沉默的几秒里腹诽无数，心想你喜欢人家喜欢得跟个私生粉一样，一边不让我递名片，到底谁婚礼抢人啊！ 你高贵！你了不起！ 在公司高层的眼里，游珠雨这个做总决策的总是形单影只。 年纪轻轻活出了老妖怪的风味，现在鸥港成立许下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公司已经开了好几轮电子庆祝了。 对普通员工来说是庆祝老闆脱单，对高层朋友来说，完全是庆祝游珠雨漫长十年的暗恋终于走到了阳光下。 还把柳聆挖到了公司，这对公司新成立的部门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音乐部门的总监都激动哭了，主动掏腰包包了全司的下午茶。 看游珠雨不是很高兴，柳聆主动搭话：「是靳总监给我的，不是她的话我也不会知道那条简讯的号码是你。」 游珠雨直接把电话挂了。 目的地早就偏离，游珠雨干脆停车靠边，对柳聆说：「你信得过的话，我就让人去你公寓拿证件。」 她知道徐玉渲不会善罢甘休，「你前任可能在那等着了。」 前任。 柳聆笑了笑，问：「那现任是谁，谁备註写的「你老婆」？」 她毫不掩饰揶揄游珠雨的微信打招唿内容，游珠雨别过脸，闷声却嘴硬：「系统自动。」 第8章 柳聆还在笑，游珠雨不说话了，她直接开车去了早上柳聆去过的造型沙龙。 沙龙老闆很是殷勤，又看了眼穿得破破烂烂的今天大事件主人公，问：「您呢，要换吗？」 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帘被掀开，柳聆沖白髮的女人说：「你可以过来一下么？」 游珠雨抬眼，柳聆的说：「你帮我拆头纱。」 明明有帮忙的造型助理，柳聆这么说的意思不言而喻。 其他人识趣地走开，现场就是剩下游珠雨和柳聆两个人。 游珠雨不肯跨进去一步，她长得不难看，可以说是完美的清冷标配面孔。 和柳聆差的一岁也不是很明显，可此刻的抗拒给柳聆一种刻板至极的好笑。 她吹起头纱，隔着网状的材质看灯下的女人，「真不进来？」 游珠雨：「不好。」 下一秒她被人拉进了更衣室，门锁扣上，柳聆背靠门板，高跟鞋让她看起来比游珠雨高了不少，可手撑在墙上的却是游珠雨。 更衣室的灯光明亮，四面镜子，一个眼神都照得清晰。 游珠雨别开眼，柳聆也没再靠近，两个人保持着唿吸交缠的距离，温柔清甜的女生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真相？」 游珠雨好几辈子就没和别人这么近过，但柳聆不是别人。 更衣室内的灯光本来就很明亮，打在两个人身上，越发衬得柳聆面容闪闪发光，让游珠雨都不知道要看哪里。 看脸总是会移到对方水光的嘴唇。 低头…… 这条復古的造型的婚纱本来就是游珠雨专门为柳聆定做的。 很多年前，在春兰收废品站的上一个厂房，漂亮的转校生学姐和游珠雨窝在一个超大纸箱里，她们在看被当成废品处理了的老照片。 照片泛黄，新娘却仍然很漂亮。 柳聆一向喜欢漂亮，她的手指抚过相册的塑膜，「我以后也要穿这样的婚纱。」 发尾干枯的一年级抿了抿嘴，问身边的学姐：「你有喜欢的人了么？」 柳聆摇头，她捏了捏游珠雨的脸，亲亲热热地抱住对方的胳膊，纸箱之前可能装的超大的冰柜，装下她们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喜欢珠雨。」 第18页 游珠雨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了，她仓皇地推开柳聆，但是纸箱再大，一推也会靠到边沿，反而把柳聆弹了回来。 也可能柳聆就是故意的，把企图逃窜的一年级小高冷搂住，笑着说：「害羞了？不能喜欢你吗？珠雨不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很有蛊惑性，在学校食堂游珠雨都听过有人谈论柳聆，说她不去做歌手实在暴殄天物。 是很有蛊惑性，游珠雨差点理解成另一种含义了。 她嗯了一声，「喜欢。」 反正柳聆也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她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说：「我以后会给你买这样的婚纱的。」 柳聆似乎也没多想：「和我结婚的意思吗？」 她挨过来，游珠雨的胳膊都感觉到软绵绵的一片，她很不自在，声音嗡嗡：「现在同性不能结婚的。」 柳聆：「又不是现在，你十五岁想什么结婚呢。」 她说话总是差个半分，卡在一个游珠雨很想知道确切答案的角度。 十五岁的游珠雨还不知道自己之后会为了真正的答案奔波十年，她只是笃定地说：「我会给你买的。」 隔了好几辈子的婚纱誓言终于实现，只是抹胸婚纱很容易让人目光落在上面。游珠雨抿了抿嘴，她只能移开目光，顾不上烧红的耳朵，憋出一句：「没机会说。」 柳聆：「嗯？」 四面都是镜子，站得近了，柳聆越发觉得对方瘦得宛如被晒干的麻杆。 她手一伸，就足够发现游珠雨的腰细得可怕，完全是不健康的程度。 游珠雨哪被人这么摸过，抢婚的时候她来势汹汹，私底下却没什么咬着徐玉渲不放的兇狠，她咬了咬嘴唇，「别这么摸我。」 柳聆：「你太瘦了。」 游珠雨哦了一声，柳聆追问：「为什么没机会说？」 她的裙摆不算很长，但高跟鞋鞋跟很细，除去舞台需要，柳聆一般不穿这么高跟的。 也有徐玉渲不满意自己居然没对象高的郁闷。 现在她站得有点累，干脆抱住了游珠雨的脖子，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太近了。 近得游珠雨眼冒金星，推也不是，迎也不是。 她身上的香水味混着放在橱柜衣服的味道，竟然让柳聆闻出了小时候在外婆家穿衣服翻出来的樟脑丸气味。 她又笑了一声。 游珠雨低头，看见了她裙摆下的高跟鞋，直接抱住了柳聆的腰把她往一边的凳子上放。 她给她脱鞋，柳聆看她不说话，想到当初休学的游珠雨，又问：「那你休学去哪里了？」 「这些年……」 游珠雨的成就摆在明面上，是柳聆聚会听到提起鸥港总负责人都会感慨的逆天存在。 可以和什么十六岁考上国际top大学的天才并列。 但游珠雨又明显不是学术型人才，每一次的大项目都足以看出她对商业的精准嗅觉，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鸥港发展到近乎可怕存在的原因。 但没人知道鸥港的老闆喜欢吃喜之郎果冻，现在校服兜里还有一包葡萄味的。 柳聆在梦里跟了她一路，从坟前到墓园门口，一次一次、一年一年，知道对方喜欢穿兜多的衣服，就算拎着一袋子的零食，也会单独放一包到右侧口袋。 游珠雨：「遇见了一个好人，她资助我学习。」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像就没有有波澜的时候，柳聆无论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和游珠雨的其他交集。 柳聆：「那后来，也可以告诉我的吧？」 她的盘发早就乱了，专辑销量永远热门的歌手垂眼看着仍然蹲在眼前的女人，捧起游珠雨的脸：「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游珠雨很贪恋这种温暖，也期待过这种靠近。 她性格并不算利落，所以犹犹豫豫，因爱生出近乡情怯，「因为你看起来很爱徐玉渲。」 第9章 游珠雨：「我总会刷到你们的综艺片段。」 她顿了顿：「谈了这么多年，你们都要结婚了。」 柳聆笑了，掉下来的碎发扫过她的脸颊，「那你还在我结婚前夜搞出这些事？」 她抱住游珠雨的脖子，和对方的眼神对视。 白髮的豪门新贵一张脸好看是好看，也确实有不自然的地方，像是嘴唇也动过，所以笑的时候扯起唇角显得很怪。 游珠雨不习惯和柳聆对视，对方是她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人。 她说：「就算你愿意和我走，和她这么多年……」 她的嘴唇实在太干了，柳聆很想触碰，但还是忍住了，她打断游珠雨的话：「还是有感情的……是这样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又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只会让她看起来更有距离感。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柳聆又靠近了就几分，掀开的头纱又掉了下来，却把游珠雨包进了范围。 她说：「我一开始追求徐玉渲，就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 十六岁距离现在很远，人在濒死的时候总会许诺很多，开始相信命运。 「我当时快死了，想着随便来个人救我吧，不是人也可以。」 「其实也觉得没戏了，深湖虽然是景区，但太偏僻，社团的老师以为我只是採访，完全没想到我偏离了路线。」 第19页 她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合，水润无比，双手搭在游珠雨肩上，唿吸喷在游珠雨的脸侧。 暧昧捲起，足够让三辈子孑然一身的人心跳加速。 可游珠雨脸有点小问题，寻常人能做的基本表情她也很难做到，所以她不参加聚会。 不然在热闹开心的场合她的棺材脸就显得格外晦气。 柳聆：「你为什么会在哪里？」 她有很多疑问，明明救了她的人为什么会之后休学。 她和游珠雨不同年级，在学校也不是能经常碰见的。 学校之间也有专门的联络通讯录，要找个人帐号也轻而易举，但游珠雨却没任何动作，仿佛人间蒸发。 鸥港集团成立了这么多年，还有专门的娱乐圈事务，怎么看直接告诉她，像昨晚一样给她发消息，都比这几年找徐玉渲好吧？ 就游珠雨现在的身价，也不是徐玉渲能威胁到她的。 柳聆又问：「是徐玉渲对你做什么了？」 游珠雨：「这次没有。」 柳聆刚想问这次是什么意思，游珠雨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她的秘书康媛，「老闆我已经到柳小姐公寓了，但下面很多人，徐玉渲也在。」 柳聆的证件还在公寓，预约的结婚时间是下午，徐玉渲算准了对方就算真的要和游珠雨闪婚，也会回家。 游珠雨却从这句话推出了点别的，她问柳聆：「她不知道你公寓的密码？」 「你们不是同居吗？」 那边的康秘书：…… 这是现在的重点吗！ 真是开了眼了平时干什么都一副死人样的老闆口气怪怪。 收一收你的暗喜啊！溢出来了。 柳聆都被她陡然亮了几分的眼神逗笑了。 她点头又摇头：「我工作很忙，综艺、演唱会、拍摄mv等等，住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网友眼里的柳聆是一个很割裂的人。 你说她恋爱脑吧，她看起来好像确实很喜欢徐玉渲，每次拍到都很亲昵。 徐玉渲也经常出现在她的演唱会现场，互动也挺多的。 但没见过粉丝髮的行程表这么满的。 歌手比演员还忙，还要去攻读国外音乐学院的课程，对外界传的徐玉渲很花心也没什么困扰，就这么进修去了。 偶尔还能和朋友一起旅游，不带徐玉渲的那种。 所以昨晚混战中骂柳聆恋爱的脑的也被反驳了。 柳聆实绩摆在那里，在国外开演唱会都座无虚席，请问乐坛还有这样的奋斗咖吗？ 所以匿名软体也有这么一个问题—— 「柳聆那么忙，怎么做到感情这么稳定的？」 时间管理大师被顶到了高贊，剩下的就是以长跑取胜。 总结了柳聆恋爱方面的经验，无条件到近乎瞎了的信任、坚持自己的爱好、维持良好的社交圈。 她分享的恋爱日常，也都是很随意。 就是社畜恋爱的感觉，挤出时间在饭桌上恋爱，明星还更忙，要么是录音棚外的徐玉渲，要么是她拍gg陪她的徐玉渲。 柳聆：「不是，她有自己的家要回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徐家不好，没被老闆挂电话的康秘书恨不得长耳朵多听一点。 今天是虽然不上班，但不少人都约在公司楼下消费咖啡券一边吃老闆的八卦。 她就不一样了，宛如二十四小时在线客服，需要时刻提醒自己—— 她这种秘书就是为了老闆的幸福奋斗在一线的。 游珠雨：「她们对你不好吗？」 她问得很认真，柳聆笑了：「你确定要开着扩音说这个么？」 她问电话那头的人：「你直接进去就好了，不用在乎她。」 康媛：「好的夫人。」 柳聆笑着问：「夫人？」 那边的人已经挂了，她看向游珠雨：「夫人？我么？」 「是那种弹窗小gg的那种总裁夫人？」 她皮肤很白，妆容主打的就是清透，明明比游珠雨还大一岁，乍看却像是妹妹。 很多人看到柳聆的脸，会以为她长得不高，实际上她的比例都很好，被粉丝戏称是抱起来可以拉得很长的猫猫虫。 沈书意却觉得她更像北极兔，妩媚是背面，表面清纯还沾点可爱。 游珠雨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她乱说的。」 柳聆转身让她给自己脱婚纱，游珠雨还愣在原地，柳聆催促她无果，干脆拿走她的手机拍了合照。 四面镜子，手机系统相机拍摄，她的偶像包袱不允许她这么发布。 加上这也不是她的手机，柳聆嘱咐游珠雨：「不要删掉，发我微信。」 最后婚纱还是工作人员换下的，柳聆看这堂堂豪门大款一身校服，问：「你今天穿这身来，有什么寓意么？」 游珠雨：「对我来说意义很大。」 柳聆知道她不太愿意说具体的，也没继续问，只是摸了摸校服上的桃子布贴刺绣，「那要不要拍个照片？」 工作人员当然知道游珠雨是谁，但没想到老闆是这个风格的。 直播里的酷霸拽抢亲滤镜全碎，反而有种被领着买衣服的等对方点评的无措。 这到底有什么好脸红的！ 但长得好看穿得再土都有种审美制裁的感觉。 第20页 最后游珠雨还是换了一身，下午她们去领证的时候外面挤满了媒体。 抢婚当事人被话筒怼了一脸，另一个当事人不喜欢面对镜头，被柳聆拉到了身后。 「柳小姐！请你回答一下为什么会选择婚礼换人？」 「你是打算和沸心解约了吗？」 「ruin请你回答一下婚礼上那句你抢走了我的奇遇，有什么含义吗？」 …… 闪光灯刺眼，问题也层出不穷。 很容易让游珠雨想到柳聆葬礼同样的闪光灯，她唿吸一滞，下一秒手被牵住。 柳聆拦着她的肩，挥了挥红本，直接说：「我认错人了。」 「她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换下了婚纱，长裙婀娜，红唇热烈，隔着屏幕都能感染喜悦，反而像是真正的新婚。 只是…… 为什么抢婚的那个看着高冷怎么这么娇羞啊！人设崩了吧？ 网友挤满了视频评论—— 「我靠！我这么多年是不是站错攻受了啊？」 「徐玉渲是0吗！！」 「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我们柳姐纯1呢嘿嘿嘿。」 「白毛真的好时髦啊！！你也不矮啊，为什么这么粘人？」 「早就看徐玉渲不爽了！出轨不是实锤吗！分得好！」 「等下，这就是传闻中的无缝衔接吗？」 「柳聆是不是疯子啊，那救命恩人是狗她也要和狗结婚？」 「我看前任和现任都像是被她玩弄的狗……靠，我这个观众也是。」 第10章 这种八卦谁都爱看，还有营销号紧急出长文捋了捋这些年鸥港和沸心的各种纠葛。 双方代表的身份又被一扒再扒，游珠雨的身份再次被提起。 这次吃瓜群众基数很大，很多人看到校园匿名群讨论的内容都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校园霸凌是什么，捡破烂怎么了，我上学的时候也捡过汽水瓶啊，能卖钱很丢人吗？」 「贵族学校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人成绩好和长得好看家境不好就欺负她啊？」 「这种事肯定有人带头的啊，不会是徐玉渲吧？」 「以她俩这么多年不对付现在还有夺妻之恨的情况……那确实是。」 「我更在意的游珠雨说的抢走，所以柳聆以前在综艺说的她和徐玉渲的初遇都是假的？」 「妈耶那我现在看柳聆和徐玉渲之前的综艺cut都好尴尬！」 「难怪每次提起初遇徐玉渲都一副不想提的样子……」 「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更想知道现在这闹的，柳聆是不是要和沸心解约了？」 …… 网上讨论的热度持续拔高，还有媒体去採访了昔年明亚中学和柳聆同届的校友。 扒出游珠雨是校友就有不少人好奇，可是游珠雨高一暑假就再也没出现了，后面的履歷都很难查证，现在这么一对比，越发神秘。 正当无数媒体企图联繫当事人的时候，柳聆和游珠雨一起去了鸥港的传媒总部。 今天本来是休息日，因为老闆抢婚，不少员工处于一种自愿加班吃一线瓜的状态，还有的更是在柳聆上楼后还假装买咖啡看本人的。 拜託，这可是我司之前票选出最难挖的艺人诶。 还是老闆厉害，一出手直接包揽头条，现在其他公司也不可能挖走柳聆了。 靳芒人在公司，和游珠雨的秘书一起接待的柳聆。 已经傍晚了，靳芒本来以为结婚登记完被媒体採访后两个人不会来公司，没想到新婚的人完全没考虑去捋捋感情的问题，反而直奔公司，为的就是合约。 电梯里，靳芒站在游珠雨边上，她低声问：「这种事需要亲自来吗？」 「你还带人来公司谈工作？不应该带回家……哦你住的地方太破了，之前的别墅呢？」 游珠雨：「我把酒店的卡给她了，现在的公寓没办法回，徐玉渲一直在。」 鸥港这些年发展速度太快，分给娱乐部的楼都很夸张。 独占海市最繁华的商圈，甚至还成了地标建筑，还有不少外地游客来这边打卡的。 电梯轿厢里都是镜面，白髮的集团大boss似乎完全没听出总监靳芒的言外之意，还蹙了蹙眉，似乎认为徐玉渲这种行为很是噁心。 靳芒深吸一口气，余光瞥到镜面里看着这边眉眼含笑的女歌手，顿时心痛了。 你抢来的老婆，大家都知道你暗恋这么多年都快疯了，传闻中的新婚之夜你居然带她来公司谈工作。 也算清新脱俗了真的。 游珠雨没听出来，柳聆听出来了，但她也没挑破，只是说：「她不会呆很久的，等会我要回去一趟。」 电梯还在上行，外面是城市的夜晚，地段超好的鸥港集团办公楼一直是不少毕业工作的首选，待遇顶级，虽然见不到老闆，至少薪资福利都一级棒。 游珠雨：「回去？」 「太危险了。」 她的危险明显指的也是徐玉渲，可以说游珠雨从来不掩饰他对徐玉渲的敌意。 徐玉渲危险吗？ 柳聆：「那我今晚住酒店也可以，但总要回去拿行李的，包括我的电脑和工作间的东西。」 这一电梯四个人，秘书康媛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是最矮的那个，新晋总裁夫人居然个子比老闆还高一点，太可怕了，看脸完全看不出来这么高啊！ 第21页 只不过游珠雨白髮和从来不苟言笑的面孔自带冷淡buff，总是让人不好和他开口说话，相比之下柳聆就好多了。 说话习惯带笑，声音也很甜，这么说越发衬得游珠雨不解风情。 康媛心想：太不是人吧！不能住在一起吗！老闆你抓住机会啊！ 沸心的徐总监那么多风流案例，还能拿捏柳小姐十年，相比手段了得。 她突然又有些紧张起来，游珠雨掌管这么大的集团都不参加应酬，社交方面好像也没什么天赋。 开会也只跟高层开，搞不好还是个社恐。 社恐能抢婚已经超出预设了，那社恐怎么谈恋爱啊？ 大概是康媛的表情太夸张，柳聆又问了身边矮个子的套裙秘书一句：「你不舒服么？」 柳聆换了一条裙子，妆容仍然很清透，一张脸清纯里带着妩媚，笑起来又很甜，康媛因为职业缘故也接触过艺人，这会仍然有些晕乎。 柳聆扶了她一把，游珠雨看了一眼：「不舒服就去休息。」 康媛立马站直了，给柳聆一种军训被教官罚站的感觉。 她笑了一声，游珠雨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想了想：「我让人帮你拿吧。」 柳聆：「拿到酒店？」 游珠雨问：「你没别的房产吗？」 这句话听起来总有几分怪味，靳芒忍不住在身后戳了游珠雨一下。 当事人岿然不动，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柳聆笑着摇头，「没有。」 她的睫毛刷得根根分明，青木浅驼的美瞳让她眼神盯着人的时候揶揄得更加明显，游珠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有些失礼，她正要解释，电梯门开了。 总监靳芒带着康媛先往外面沖，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堂放饭了。 柳聆走出电梯，她看游珠雨还站在原地，问：「不走么？」 女人的这一条裙子很像高中时期的那一条，或许柳聆已经不记得了，但游珠雨记得。 那年对方站在路边，手腕挂着便利店的白色塑胶袋，沖走在另一边的自己挥手：「你等一下。」 天地雨水纷纷，这都是游珠雨从不会欣赏的风景。 她讨厌下雨，下雨废品站外面的陈年旧物会散发陈腐的味道，老屋的奶奶也会浑身疼。 痛苦的□□混着中药煎开的味道，永远地困住了青春期的游珠雨。 她对未来的期待就是靠学习往上走，找一份称心如意不用多和人接触的工作。 做研究再好不过了，有创新也可以一眼望到头。 只要成绩够好，只要她愿意，天赋会帮她。 只是上学从不愉快，免学费的高中师资优渥，但同学却不算友好。 三次重开让游珠雨忘了最开始的冲突是怎么发生的，她只知道自己后来越来越排斥去学校。 书本不能全部放在学校，不然第二天面临的就是上课用的资料不翼而飞。 学校发的校园平板莫名损坏，她又要凑钱赔，老师也知道她家境不好，隐晦地提醒她要自我保护。 学校就像一个牢笼，但游珠雨需要这段入学经歷，总是想着熬一熬就好了。 熬就像是下雨天雨水对泥土的浇灌，只不过她被浇的是水泥，晚上回家还要自己涂药水。 跳级没有用，成绩好也没有用，这个学校有自己的规则。 规则没有发起人，但有纵容者，没人伸出援手，游珠雨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还可以扛。 但柳聆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因为家庭变故转到海市的学生是粉色的一阵风，让游珠雨感受到了从前从没感受过的偏爱。 这个人，好像能看见我。 无论晴天雨天，上学放学，即便狂风暴雨，她也会撑着伞朝自己挥手，说：「学妹，你要不要和我撑一把伞？」 「你好瘦啊，学校的饭不好吃吗？你去的哪个食堂？」 「要喝这个吗？香蕉牛奶，新出的。」 「不喝啊，那试试这个，我也没喝过，弹珠……波子汽水？名字好怪，你要试试吗？」 …… 十六岁的柳聆声音比面孔惹眼，混着雨声，让从未和人撑一把伞的游珠雨很想逃开又被这种全然的善意困住。 雨水砸在伞布上声音沉闷，像是敲进了游珠雨的心里。 她蓬乱的髮丝被风吹雨打湿了一点，眼神也湿，低着头捏住那瓶名字奇怪的汽水，粉得和身边人的背包的草莓小熊一样。 游珠雨到现在还记得那瓶汽水的口感，混合了所有的果味，碳酸和她的心跳一起发酵，成了她藏在心里的雀跃。 从此她喝汽水都会想到柳聆。 大概是游珠雨的眼神盛满悲伤，柳聆想到了给自己上坟的她。 她伸手把人往前一拉，对方趔趄一步，下一秒被女人揽住肩。 柳聆：「我一定要回去拿我的资料，你知道的，我很在意这些。」 她揽游珠雨的肩不过片刻，很快就松开了手，她们结婚不到几个小时，抢婚这个词还高挂热搜。 游珠雨什么都知道，这一次顺利阻止柳聆和徐玉渲结婚，她却没有做过之后的计划。 多年苦心筹谋，这已经是她计划里的结局了。 可是时间在走，分分秒秒，为什么她还是会因为对方的放手而失落呢？ 第22页 下一秒柳聆牵起她的手，说：「不是你把音频发给我的么？」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想：但是我让申梦桃录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本来应该对柳聆坦诚。 但是三辈子了，游珠雨想：柳聆。 我做不到对你毫无保留的。 柳聆：「有些话我应该直接和你说。」 这一层是鸥港高层的专属楼层，风格极简得很舒服，但并不廉价。 她站在一副油画下看着面前的女人，梦境里的游珠雨也是一头白髮，但看上去毫无生机，像是死去多年的不得不活着的，死人。 现在的游珠雨沉默地看着自己，眼里有柳聆的倒影。 像是她和世界唯一的牵连。 她大概不知道她的眼神看起来多执拗。 游珠雨问：「如果是结婚的事，合约……」 柳聆摇头，说：「我更在乎我的作品。」 她没说我不会爱你，但意思也没差。 这个时候游珠雨却如释重负，她再次确认了柳聆的无情，又想到徐玉渲这些年的花边新闻，像是为了博取柳聆注意的一些无聊手段。 她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笑。 神色冷冷的鸥港主人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关系。」 你不会爱我也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下一秒她被眼前人扯了扯嘴角，柳聆问：「你整过容是真的吗？」 游珠雨受不了这种质疑，追上前解释：「不是，是受伤才做的面部微调。」 她问：「吓人么？」 柳聆摇头：「那头髮呢，为什么要染成白色？」 游珠雨没告诉她不是染的，这也是她的代价。 游珠雨没有解释，只是微微抬眼，似乎带着几分懊恼：「很难看吗？」 她顿了顿，扣住对方的手说：「很酷很可爱。」 游珠雨心想：这两个词不是很矛盾吗？ 但她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雀跃，干脆低头，不让自己翘起的唇角被柳聆发现。 第11章 隔了一会游珠雨问：「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夸别人？」 柳聆反问：「你应该没少看我的节目吧，不知道吗？」 她的手很温暖，也让和她牵着手的游珠雨不太适应。 她心里期待接触，此刻又抗拒暌违的温暖，只是轻微的摇晃而已，柳聆却敏锐地松开了手：「抱歉。」 她这么郑重，游珠雨摇了摇头，她盯着自己的手，目光落在柳聆的手上，残留的触感还刻在她的皮肤。 游珠雨：「不用道歉。」 她解释了一句：「只是没和人牵过手，感觉很奇怪。」 柳聆：「婚礼现场不是你牵我的手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扬起，右侧边的发卡还没她笑起来的时候闪闪发光，游珠雨像是被刺了一下，「那不一样。」 她们本质上并不了解彼此。 游珠雨和柳聆的接触都来自中学时代，对游珠雨来说，实在过去太多、太多年了。 她两次重生，都不能重温旧梦改变过去，只能在医院睁开眼，摸着包着脸的纱布沉默。 下一秒游珠雨的刘海被人拨了拨，她下意识抬眼，柳聆说：「有什么不一样的，牵个手很过分吗？」 「不过你不愿意要及时告诉我。」 她往前走，前面的康媛在会议室门口等她。 游珠雨的手有些凉，还有些颤抖，她看向柳聆：「没有不一样。」 「只是不习惯。」 她认真地看着眼前人，作为代价白化的头髮和一张年轻的脸格格不入。 眼神却像是陷入了夕阳迟暮，总让人和她对时候产生一股不知名的悲伤。 游珠雨：「我喜欢你夸我，和牵我的手。」 柳聆：「真的？」 她看得出游珠雨的性格偏内敛，就算在下属面前很有威严，在自己面前却过分青涩。 比如现在对方的手微微伸出，但似乎没有勇气触碰，还是柳聆率先伸手，再次和对方牵手。 游珠雨轻轻地嗯了一声。 柳聆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谢谢。」 谢谢你在梦中看我。 谢谢你在梦外的消息。 这个世界像是一团薄雾，柳聆在父母走后以事业为舟，仍然困在爱里。 她没对别人说过，最好的朋友沈书意也疑惑她对救命恩人的执着，也不是没骂过她封建。 只是因病去世的母亲在临终的时候提过。 希望我们阿听好好恋爱。 这句遗言早就变成了一个任务，柳聆困在其中，多年践行。 就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仍然放任发展。 大概是柳聆说得太郑重，游珠雨有些困惑，但也没多少，余光瞥见会议室门口探出的人头，又转头看了过去。 今晚鸥港传媒的高层都被叫到了这边，一群人在会议室里讨论没到场的老闆八卦，又好奇老闆新婚到底什么表情。 「可以抢人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和沸心谈合约了。」 「我好兴奋，我要和沸心的艺人部总监线下真人快打！」 「你俩不是打过吗？」 「这次我们音乐部是不是能得到很多拨款了？」 「我宣布你们部门晋升集团top，年底奖金百万！」 第23页 「来了吗？」 「你看什么呢？」 「我靠我靠对视了，对视了！」 「接吻了吗接吻了吗？」 探出头侦查情况的人还挂在门上，会议室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知道挂在门上的同事已经被控制了。 顶头上司锁定了偷看的人，越过传闻中的抢婚新娘，走到了前面。 柳聆看着游珠雨大步向前，瘦高个穿西装裤很是好看，况且游珠雨外形看着就纤细无比，让人总想餵她点什么吃的。 秘书康媛也被游珠雨瞪了。 上司本来就长了一张冷淡严肃的脸，长得再好看也有种棺材爬出来的阴冷，更别提游珠雨不爱涂口红，本来唇色就暗，还有种阴间人索命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探头看热闹的也愣住了，再被游珠雨一瞪，顿时僵在原地。 游珠雨换下了一身校服，穿着一件宽大的夹克，手插在兜里，仿佛还有柳聆握过的触感。 她站在门边，听了一会里面的聊天声，终于在听到一句「接吻了吗」走了进去。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 在场的人年纪都不大，可以说鸥港集团本身都很年轻化，高层大部分都是高材生。 把他们的履歷拿出来看，基本都是跳过级的，要么就是某些领域特别强的。 传媒这个分公司相对来说还弱一些，分管执行今年刚好二十八岁，她最先看到游珠雨，可惜来不及提醒，对方已经进来了。 接吻了吗四个字盘旋在游珠雨脑海，她想到的全是回忆里柳聆嘴唇柔软的触感。 只是她物理面瘫，再怎么羞涩这种场合下也板着脸，反而让人大气不敢出。 柳聆和康媛一起进来，看见一室年轻的面孔，又想到沸心高层的平均年龄，忍不住笑了笑。 大概是气氛太凝重，她问游珠雨：「我坐在哪里？」 不等游珠雨回答，她又换了个问法：「我可以坐下听商业机密吗？」 这话明显是故意的，揶揄十足，一群八卦人士又看向游珠雨。 游珠雨：「本来就是为你开的会。」 柳聆：「那我可以坐在你身边么？」 她说得很直白，这本来也没什么，偏偏今天她们是新闻当事人，这句话足够让在座的一群人挤眉弄眼好半天。 游珠雨嗯了一声，靳芒坐在她的左侧，又提醒了她一句：「不能态度温柔点吗？」 大老闆没搭理她。 游珠雨觉得自己挺温柔的。 实际上到现在她都觉得茫然，好像这是一场梦，醒来或许第二天又是柳聆和徐玉渲的婚礼。 命运的轨迹严丝合缝，她一次次目睹对方的死亡，却无能为力。 那年她奋力救起的人，还是挣脱了她的指缝，奔赴既定的结局。 这场临时会议也是针对柳聆还在沸心的合约提的。 坐在鸥港公司的楼里，柳聆看着投影上的资料才知道前对家公司对自己的观察非常可怕。 连她在沸心签的是什么合约都知道，给出的方案也都无可挑剔。 但柳聆的合约还没有到期，意味着她要支付天价的违约金，而且很有可能，沸心不会放人。 这会是一场很难打的官司。 不过这也只是柳聆觉得难打，这个会议开得很轻松。 柳聆撑着脸听她们说话，没过多久就困了。 她本来今天就起得早，到现在晚上七点多，已经透支了她大部分的精力。 柳聆问自己身边的康媛：「你们准备挖我多久了？」 康媛实话实说：「成立娱乐公司就是为了挖您的。」 柳聆好像也没多少意外，她只是弯了弯眉眼：「真是财大气粗。」 康媛受不了了，心想长成这样不演戏只唱歌真的暴殄天物。 都是同性我都顶不住难怪老闆暗恋那么多年暗恋出了未亡人的风味。 她还试图为老闆说话：「所以违约金您不用担心，游总最不缺钱了。」 最不缺钱的靠着椅背，和在座的精英商务风格完全不沾边，但明显能感觉到她是这群人的老大。 柳聆盯着屏幕上计算出来的违约金数额，闭了闭眼，「我的流动资金可没到亿的程度啊。」 「我就一唱歌的。」 游珠雨：「没关系，我会让你赚回来的。」 柳聆拿手上的笔笔帽戳了戳游珠雨的手背，她笑着说：「你确定不是帮你赚钱？」 下一秒对方递过来一份合同，写着鸥港传媒控股，内容…… 柳聆看了两眼：「太夸张了吧？」 「我们为什么结婚，你知道的。」 这场会已经开了半个多小时，效率很高，其他人都去吃宵夜了。 顶楼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连靳芒和康媛都离开了，只剩她们两个。 游珠雨：「我知道。」 柳聆：「你和我结婚，很亏。」 游珠雨：「结都结了，当时不是说好了吗，你的合约在公司名……」 还没说完，笔就点在了游珠雨的唇上，柳聆：「我又不傻，昨天打电话是交易，今天明显不一样。」 「你不差我这点赚钱的能力，」柳聆顿了顿：「如果是当年那件事，也是我欠你的，是我错认了人。」 「还要你倒贴钱去沸心赎我，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 第24页 她们之前是对家公司，鸥港主营的是影视方面，沸心主营选秀和综艺。 只是资本总擅长倾吞，没人想就这么原地踏步，挖人也是正常的竞争手段。 游珠雨：「挖你到公司也确实是长久策略。」 柳聆实在是眼皮打架，她趴在桌上，梦里的游珠雨和眼前的游珠雨交织，她对对方有股没由来的信任。 「没关系，我只要有个地方给我做音乐就好了。」 「说实话沸心的资源也一般，但我天赋一流，现在的地位都是我努力得来的。」 「你想要赚钱，我可以给你赚很多很多钱。」 「但是我们还是合法的关系，我还欠你一段恩情，你想要我的什么呢？」 她看着坐在一边的女人，游珠雨说：「我想要……」 她闭了闭眼：「你好好活着。」 这句话听起来就有些蹊跷，柳聆签合约的手顿了顿，最后一笔抖了一下往下拉，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柳聆问：「为什么，我不是活着么？」 她开了句玩笑：「难道我死过？」 「像电视剧演的那样，这是重置的世界。」 她试探得很轻松，毕竟最近也有一部鸥港出品的奇幻电视剧热播，主角反覆重生，一次次拯救亲人。 柳聆经常给电视剧唱ost，游珠雨没有怀疑，她摇头：「你会好好活着。」 这一次，已经不一样了。 柳聆把签好的合同推到一边，拿起一边协议结婚的合同，上面写着这段婚姻一年后自动解除。 她的笔点在上面，戳出晕开的黑色墨迹：「这里，改掉。」 游珠雨：「太长了么？」 她拿起合同，一双手看着就很枯瘦，触感也不是很好。 柳聆想到自己梦到的游珠雨，比现在更瘦，像是行尸走肉。 没人不会动容。 游珠雨给她一种世界末日还会守在她坟前的感觉。 让柳聆一直漂浮的心都被这种执着困住，她头一次如此困惑，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迟迟不告诉我真相。 当事人避而不谈，只是想囫囵敷衍，唯有对徐玉渲的敌意，是她目前最出格的情绪。 柳聆想：那只有朝夕相处了。 她摇头说：「太短了。」 游珠雨啊了一声，看向柳聆，下一秒移开眼神，握着笔说：「那要改成多久，我回头让律师重新打一份。」 柳聆：「一辈子。」 游珠雨的手一顿，讶然地看着柳聆。 柳聆笑问：「难道珠雨有除了我之外想过一辈子人么？」 第12章 不仅结婚没结成，还成了海市笑柄的徐玉渲根本吃不下饭。 已经很晚了，她仍然联繫不上柳聆，对方的经纪人在一边战战兢兢，团队的人都在沸心的会议室大气不敢出。 徐玉渲：「绝对不能让她解约。」 一边的负责人说：「柳聆的合约没到期，她如果强行解约，要支付……」 「不是违约金的问题，」徐玉渲深吸一口气，她换下了直播婚礼的装束，黑色的牛仔裤裤脚宽大，她来回踱步，上面流苏裤脚摇摇晃晃，材质碰撞在一起，越发让气氛紧张。 「你们以为游珠雨付不起违约金么？」 没人敢说游珠雨付不起。 鸥港的财大气粗不是圈内人都知道，游珠雨简直是开挂的商业天才，各方面都涉猎，公益也做的很好。 圈内的活动艺人也都很爱参加鸥港的，待遇一流，很给面子。 也不是其他公司或者承办方不想做好，这些都需要资金审批。 但鸥港传媒只是集团一个链条块之一，这家公司经济脉络不要太多，给传媒分部输送资金也轻而易举，不像其他公司，就靠艺人吃饭。 相比之下，徐氏企业的模式和鸥港是差不多的，沸心是徐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游珠雨的光芒太盛，老牌企业就算有长女撑着，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留住一个都和对家公司老闆结婚的艺人。 在场没人敢说话，但谁都知道柳聆不会留下的。 她和游珠雨当天就领证了，狗仔也拍到了对方出入鸥港传媒公司的照片。 网上看乐子的网友都觉得热闹，也认为是个人都知道，鸥港和沸心这么多年挖角行为终于迎来了最大转折点。 老闆亲自出马抢亲，还成功了，这还用说吗？ 不是大获全胜是什么？ 徐玉渲新婚前夜出轨，就算这里有对家公司的推波助澜，但事实就是事实。 就别说是认错救命恩人了，就算是普通恋爱，这种事都忍不住。 现在还有不少柳聆的粉丝髮起了转发抽奖，庆祝自家姐姐脱离徐玉渲这片花海。 人生之路拐弯，新的结婚对象比前一任各方面都好上太多，经歷又励志又惹人怜爱，外形更是万里挑一，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舆论根本控制不住，连投票都是一边倒的恭喜。 徐玉渲越想越气，又看了一遍柳聆的合约。 沸心的合约分为三档，s级的自主权最高，和公司算是合作关系，没有上下级之分。 这么多年柳聆作为艺人无可挑剔，几乎每年巡演，还带了不少新人，换做哪家公司都会想要这样领域独霸的艺人。 第25页 况且柳聆还是她的未婚妻。 徐玉渲问：「打官司有办法赢吗？」 她明显已经气疯了，垂肩的发很是凌乱，眼底猩红一片，让人看了都觉得害怕。 一边的助理沉默半天，不知道怎么说。 她认为以鸥港的实力，请的律师也不会太差，况且人家现在都合法领证了，怎么可能赢呢。 没人说话，徐玉渲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助理被她吓了一跳，一群人更是不敢说话，特别是柳聆团队的人。 徐玉渲还想说点什么，穿着白色西装的徐令竺推门进来，一群人纷纷打招唿。 女人头髮扎在脑后，看了眼坐在桌边的妹妹，让除了柳聆团队的人都先走，坐到了徐玉渲对面，问：「有方案了吗？」 徐玉渲：「我不管，我不能让她走。」 她问徐令竺：「你给柳聆打电话了么？」 徐玉渲：「她把我拉黑了。」 过了几秒，她补充了一句：「所有平台，支付软体都把我拉黑了。」 徐令竺：「活该。」 女人戴着眼镜，眼神很是锐利，也无所谓自己的挖苦会刺痛徐玉渲。 这么多年徐玉渲的烂摊子都是家里收拾的，明明有女朋友，却总是在外面惹是生非。 父母失望归失望，但也希望徐令竺能多管管徐玉渲。 可徐令竺也没办法，她甚至认为徐玉渲是天生的毛病。 徐玉渲：「我活该？我做错什么了，我在结婚当天成为全网笑柄，你不应该安慰我么？」 徐令竺：「谁结婚前夜被爆出和模特的丑闻？」 周围的人都不忍心再听，柳聆团队的工作人员更是痛苦，柳聆走了，他们被开的概率很高。 而且也不可能跟着柳聆走，毕竟他们还帮着徐玉渲圆谎。 现在局面尴尬，他们更像是两边都讨不到好。 不知情的人还在恭喜他们，认为柳聆会带他们去鸥港。 完全不可能。 别人不了解，团队的人是了解柳聆的。 这两个人的爱情表面看是徐玉渲主导，她花天酒地，很不专一，实际上柳聆才是牵着她鼻子的那个人。 柳聆什么行程都和徐玉渲通报，为的是让对方安心。 这段关系里，没安全感的是徐玉渲。 不然她也不会监控柳聆的所有行程，怕对方和其他人有接触。 病态、卑微又矛盾，是团队的人沸心音乐总监徐玉渲的评价。 这段感情在综艺上惹人艷羡，实际上华美下全是漏洞，一旦暴雨来临，四面漏水。 最后天地倾塌，迟早会走向分崩离析。 只是大家以为会是离婚收场，没想到婚都没结成。 徐玉渲：「那是游珠雨干的，她恨我很多年了。」 徐令竺已经问出了当年的始末，她比徐玉渲大很多岁，对方上中学的时候徐令竺还在国外进修。 姐妹两个的感情并不算热络，都是一家人，父母也会要求徐令竺和徐玉渲维持感情。 徐令竺为自己的家族感到自豪，却总觉得徐玉渲像讨人厌的蛀虫。 没有追求、得过且过、连一段恋爱都谈得如此糟糕。 徐令竺：「你是当年害她出事的罪魁祸首？」 她把包里的文件甩到桌上：「这是游珠雨的治疗记录，具体的你自己看。」 徐玉渲看了很久，看到面部创伤是殴打导致的时候大声否认：「不是我。」 「我是讨厌她，但没必要这么恨她。」 徐令竺：「我也认为你不会做到这个地步，那为什么你要欺骗柳聆？」 她想到昨天晚上徐玉渲的信誓旦旦，「你不是说她会原谅你的么？」 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爱-我-爱-得-要-死。」 「这不是你说的？」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是，前提是，我是真正救她的那个人。」 柳聆的家境徐令竺心知肚明。 柳家父母是某市的知名工艺品企业家，后来投资失败破产，父亲没多久后突发疾病去世。 母亲回海市娘家这边生活，柳聆也一起转学。 就算家道中落，她母亲仍然供她学音乐。 只是外婆这边也只有一个住院的老太太，一家人住在一起，柳聆因为暑假落水住院，遇见了在一片水域出事的徐玉渲，两个人才走近的。 具体的徐令竺当年并不知情，她人在海外，这些都是家里的管家说的。 后来就是粉丝也知道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很封建，但也不失为一种爱情的开端。 谁能想到连救命之恩都是冒领的。 徐令竺：「你那傲气什么？算准了游珠雨不会再出现了？」 徐玉渲低着头，她的目光仍然落在面部组织挫伤上，「我以为她放弃了。」 徐令竺问：「为什么？」 徐玉渲点着上面游珠雨的资料，清贫的家境，没有父母，跟着姥姥长大，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得看废品能卖多少。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喜欢柳聆呢？」 徐令竺拧了拧眉毛，想到网上一些匿名的爆料：「你在学生时代欺负她一个家境贫寒的优等生，还给她灌输下等人没资格喜欢人这种理论，是真的吗？」 徐玉渲否认了自己对游珠雨造成的面部创伤，但这一点她没办法否认。 第26页 「是真的。」 徐玉渲笑了：「她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对柳聆的喜欢永远是窥视，我还见过她捡柳聆丢在垃圾桶的护腕，还收集柳聆喝过的汽水瓶。」 「这样的喜欢，不噁心吗？」 徐令竺脑门突突，她很想给徐玉渲一个巴掌，但忍住了。 她站起来：「后天，鸥港的人会来公司帮柳聆解约，我同意了。」 徐玉渲：「不行！」 徐令竺：「你有资格说不行吗？公司交给你迟早倒闭，现在沸心还是我做主。」 「还有脸说别人噁心，我看你最噁心，你的喜欢建立在欺骗上，那是喜欢吗？」 「这种感情不分高低贵贱和社会地位，我都没脸面对柳聆。」 徐玉渲拉住她的衣角：「姐，你不帮我了？」 徐令竺回头：「你在这件事上有一件占理吗？现在网上关于你的校园霸凌新闻也很多，你最好看看哪条是真的，真的就道歉，没做过的就澄清。」 「至于感情，你出轨就已经被判处死刑了，还有什么资格挽回呢？」 徐令竺嘆了口气：「算了吧徐玉渲，别再给家里丢人了。」 徐玉渲：「丢人？」 她深吸一口气，双目赤红地沖徐令竺吼叫：「从小到大，我都让你们丢人，做徐家人到底哪里好了？」 剩下的人大气不敢出，最后徐玉渲抓起钥匙，开车去了柳聆的公寓。 外面的记者都散了，徐玉渲没奢望碰见柳聆，但没想到见到了开门出来的白毛。 游珠雨在亮起的感应灯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徐玉渲。 气氛很凝重。 徐玉渲：「你在这里做什么？」 游珠雨：「陪老婆拿工作资料。」 她这张脸说出老婆这种词显得很怪异，但这是事实。 徐玉渲好不容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她正准备狠狠推游珠雨一把，对方后退一步，像是被推了一样猝不及防撞在墙上。 本来关上的门再次打开，在拎着电脑出来的柳聆眼里，就是徐玉渲把游珠雨推到了地上。 她扶起瘦弱的结婚对象，看向昨天还是未婚妻的前任，问：「你打她做什么？」 徐玉渲百口莫辩，她正想解释，瞥见游珠雨抱住柳聆胳膊的手，气得胸膛起伏，大声说：「我没推她！」 柳聆拍了拍游珠雨外套上的灰尘，似乎认定了徐玉渲的罪名。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口气冷冰冰，从来只会喊徐玉渲小名的温柔嗓音也变了。 徐玉渲：「我都说了我没有推她！」 柳聆还没说话，游珠雨抓了抓柳聆的手，她苍白的皮肤在光下更是脆弱。 「阿听，我好疼。」 第13章 公寓外的廊灯本来就算不上明亮，游珠雨本来一头白毛效果拔群，加上从小就偏瘦的身材，一向是风吹就倒的典范，很容易让人忽略她不矮的身高。 徐玉渲多年不见这个人，发现对方比以前看上去更是晦气。 疼什么疼，她就没碰过对方！ 柳聆却好像很吃这套，她说：「那走吧。」 她就带出来一个行李箱，仿佛公寓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 刚才游珠雨进去也没想到柳聆的自住公寓能空成这样，很难想像这里是她的私人住所，看起来更像是样板间。 衣帽间也没什么衣服，像是什么都空空如也，和游珠雨的老房子完全相反。 女人半搂着白髮的游珠雨，眼神早就没了徐玉渲之前无时无刻能感觉到的温柔。 游珠雨很是紧张，她下意识地靠着柳聆，没意识到自己手攥对方的衣角攥得很紧。 「你去哪！」 徐玉渲抓住柳聆的行李箱拉杆，她甚至不敢去拉柳聆的手。 这一天她在脑子里预演过无数次，惶恐到常年失眠，明明柳聆还和她在一起她却已经害怕和对方彻底分开。 连柳聆的眼神她都想过，一定充满怨恨，恨自己为什么骗了她那么多年。 但这双眼却没有任何波澜，柳聆连恨都没有。 柳聆只是微微转身，感应灯熄灭又迅速亮起，深夜电梯轿厢上下的声音很是清晰，徐玉渲的心跳加速，像是等着斩立决的犯人最后的一眼。 柳聆：「这个不需要你知道。」 看得出来徐玉渲来得很匆忙，她从小到都是一个很规整的人，用她朋友们的话来形容就是花炮。 换做平时，这种没整理好的领口都是重大疏漏，会成为徐家小小姐一天心情不好的源泉。 但柳聆已经不是那个会帮她整理的人了。 女人的目光轻描淡写，知道真相后也能迅速整理好之前别人眼里对徐玉渲的「深情」. 「玉渲，我们应该没有关系了。」 徐玉渲：「为什么没关系？你的合约还没解除，就算你想解约，现在还是合约生效期间，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但我也是你的上司！」 她眼眶泛红，冒出的声音都带着哽咽秘，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聆才是那个欺骗了一个人十年的人。 被柳聆搂住「疼」的游珠雨说：「上司怎么了，我是她老婆，你呢？」 徐玉渲：…… 柳聆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绷着脸的人，笑容才是她的常态，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徐玉渲还是会有恍神的时候。 第27页 游珠雨摁了电梯，一边说：「她回我家。」 徐玉渲：「你家？你一个……」 她本来想说捡破烂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游珠雨已经是鸥港的老闆，网友总喜欢用鸥港头子来称唿今天抢婚的ruin，说鸥港听起来更像一个不太正确的组织。 可能是现在娱乐公司的名字都奇奇怪怪，鸥港算没那么奇怪的了，网友吃了一天瓜，到现在还在玩梗，企图挖出更多的内容。 但很遗憾，还没挖出鸥港头子现在开的废品站，或许是公司高层有人直接过滤了。 游珠雨：「我一个捡破烂的是吗？」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但还是笑不出来。 这张脸就算后来做了最顶尖修復手术，现在也只是属于乍看好看，做不出其他表情了。 这么强行笑，只会显得更加阴冷。 徐玉渲越看越不是滋味，她只能祈求地看向柳聆：「阿听，你别走好不好，我和你好好解……」 电梯门开了，游珠雨拉走了柳聆的行李箱，柳聆进了电梯，「不用解释了。」 她沖徐玉渲笑了笑：「好好休息，你眼睛很红，后天解约见。」 女人的声音仍然温柔，徐玉渲却能轻而易举得分出柳聆的亲疏，因为下一句就是她对游珠雨说的：「哪里还疼？」 电梯门缓缓合上，最后一幕是游珠雨拉住柳聆的手往自己脸上放的画面，徐玉渲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门一关上，游珠雨马上松开了手，柳聆：「不继续了吗？」 游珠雨摇头，很是直接地回答：「演的。」 柳聆拍了拍她的背：「不是疼么？」 游珠雨摇头：「也是演的，她没推我。」 她实在是太真诚了，柳聆笑了笑，站在一边的游珠雨问：「你会觉得讨厌我么？」 电梯的镜面映出她的面容，仍然面无表情，可揪着的衣角却显出了她的紧张。 柳聆：「我知道她没推你。」 游珠雨还没来得及讶异，盯着电梯跳动数字的女人说：「在学校的时候，她有这么对你过么？」 柳聆失去了那段记忆，但有关徐玉渲的记忆，她也没有任何对方真正欺负人的画面。 她对徐玉渲的印象一直是霸道、张扬和脑子不太聪明。 被宠坏了的小孩长大了也没什么区别，做生意没天赋，想得过且过，喜欢好吃的好玩的，什么新鲜她就去尝试。 和徐玉渲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柳聆的休假时间，偶尔徐玉渲来探班柳聆，也是出去玩。 她的喜好很是明确，就是昂贵、有趣和虚荣。 和站在身边的人完全相反。 这也是柳聆这么多年觉得违和的原因之一。 游珠雨：「有过。」 柳聆点头，她明显有话要说，但又卡在喉咙，电梯门开，游珠雨率先拉起了她的行李箱往前走。 游珠雨：「这两天你住酒店，等我那边的房子腾出来再搬进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柳聆的公寓，「你的东西，就是这些？」 柳聆：「我一年到头到处跑，哪有什么时候住在公寓里。」 「很多东西都放在姥姥家里，那边离明亚高中很近。」 她问：「那你呢，住在哪里？」 「你应该不是天天住酒店的人吧？」 虽然鸥港旗下也有酒店品牌，柳聆和靳芒聊了几句就能捕捉到关于游珠雨的信息。 不上班的老闆，不睡觉的老闆。 是一个奇怪的老闆。 游珠雨：「我住在老城区，在那边买了一栋小民居。」 柳聆问：「是你说的要整理给我住的那一栋？」 游珠雨输入酒店的导航地址，ai的柳聆声音和身边的人再次重合，她莫名有几分羞耻。 「不是，」车开出小区，「那栋在另一个地方。」 那是海市很高档的一个别墅区，柳聆却兴致缺缺，「我今晚能不住酒店吗老闆？」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老闆两个字被她咬得一波三折，足够撩动游珠雨的心弦。 「不要这么叫我。」 游珠雨抿了抿嘴，柳聆哦了一声：「我能和珠雨住在一起吗？」 她说：「反正我们已经领证了，协议结婚的一辈子也不是假的。」 说完柳聆打了个哈欠，「不然你送完我又要回去，还是干脆和我一起住在酒店？」 这句话怎么听都形式邀约，游珠雨问：「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柳聆笑了：「所以去酒店还是去你家？」 游珠雨：「你想去我家？」 柳聆：「是你常住的地方。」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好奇，你不会真的住在废品站吧？我看你的微信是写着收废品。」 她失去了和游珠雨的记忆，也能从同学的讨论里看出之前游珠雨上学的时候就是住在城郊的废品站的。 有些是沈书意转载给她的。 [我和她隔壁班，有一次起早了来学校，偶遇游珠雨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早上要坐快俩小时的公交。] [四点半发车的公交，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她晚上到家都几点了？] 柳聆：「还是郊区吗？」 游珠雨摇头：「在老城区，没以前那么远了，是我自己挑的地方。」 第28页 她说得很坦然，这辆车也是到公司换的普通车，五万落地普通汽车，毫不起眼。 柳聆：「平时不上班在这边上班？」 她拿到了手机，里面全是未读消息，包括微博。 全是艾特，到现在柳聆的名字还霸占热搜，简直盘活了最近堪称死水的圈子。 当事人却没做出任何回应，借着路灯欣赏开车人的侧脸。 游珠雨嗯了一声：「公司没我也可以继续运转，没什么大问题我都不去。」 「本来是不用每个月去一次的，靳芒觉得每个月我要去验收总结，我现在就定时去一次。」 她看脸酷酷的，声音也很冷，却给柳聆一种异常听话任人摆弄的感觉。 直到车开到目的地，停到了小房子后面巷口停车场，柳聆的行李箱在深夜的街道滚动。 这边不热闹，十点以后就没什么人了，只有几家麻将馆和便利店开着。 游珠雨的春兰废品站开在路边，左边是一家古董回收，右边是一家算命测字，都关门了。 白髮的女人带着柳聆从后面走，二楼楼梯有点高，游珠雨：「我给你拎箱子。」 柳聆直接给了她一掌，拍在后背，游珠雨一时不察，差点被她拍在地上，女人又拉了一下她。 「你确定你力气有我大？」 游珠雨无法反驳，看着柳聆扛着行李箱上去了。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放着酒店套房不住要来这边。 但等柳聆真的进了她的「家」，她内心升起翻江倒海的喜悦，为了压制只能紧抿嘴唇，愣是咬出了明显的牙印。 老房子的二楼看上去堆得满满当当，陈年报纸都能堆到天花板，更别提纸箱，还有一些几十年前的老物件。 电视都有七八个，最大的挂在墙上，得有一百寸了，看得出价值不菲。 靠窗的似乎是游珠雨的工位，和背后那一摞陈年报纸比显得科技过头。 这是个很矛盾的环境，看起来空气会漂着陈腐味道，实际又很清新。 住在这里的人把这里打理得很好。 游珠雨：「你要洗澡的话，淋浴间在那边，晚上你睡床吧。」 楼上也没单独的房间，有种全都是客厅的感觉，一个人住的画面感很强烈。 她也没有让如此大明星住在自己破烂的废品站二楼的不好意思，看柳聆不是明星，只是她本身。 柳聆：「那你呢？」 游珠雨：「我睡这边。」 她指了指她的电脑桌后面，飘窗台很大，也有毛毯和枕头，看得出她也在这里躺过。 窗外是风声唿唿，窗帘被吹开一角，大概是柳聆看了太久，游珠雨问：「怎么了？」 柳聆：「我们一起睡，聊聊。」 游珠雨：「明天再聊，你看上去很困。」 女人微微转头，「要一起洗澡吗？提提神。」 游珠雨哽住的瞬间，柳聆笑了，「开玩笑的。」 她转头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徒留游珠雨愣在原地。 白髮的女人手摁在自己的胸口，她的心砰砰乱跳，忍不住嘀咕：「可是我想。」 第14章 游珠雨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但没想到柳聆听到了。 女人转过身，笑着说：「那要一起洗澡吗？边洗边聊？」 游珠雨吓了一跳的，后退一步，整个人栽到在飘窗上，柳聆一边说话一边拆了自己扎的头髮。 郁金香形的抓夹拿下，漆黑的长髮散下来，这样的柳聆更接近十六岁的她。 游珠雨双手撑在台上，眼神很难移开。 柳聆干脆往她那边走了走，游珠雨还想往后退，她看上去像是受到惊吓的仓鼠，一头白毛更是传神，最后干脆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挺有英勇就义的感觉的。 飘窗的台并不高，被粉丝戏称猫猫虫的柳聆个子本来就有种不符合甜美五官的高，这个时候低头看着坐在台上闭眼的的「合法对象」，干脆伸手捧起对方的脸。 游珠雨浑身颤抖，逗得柳聆都觉得她好可怜。 她摸了一把游珠雨蓬松的白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迫你洗澡呢。」 「你这里的淋浴间好像很小，我开玩笑的，不用吓成这样。」 她手的动作都很轻柔，游珠雨一直没睁开眼，但对方要拿开手的动作她能感觉到。 在柳聆要收回手的一瞬间，她抓住了对方的手，留恋得不用多说一个字。 游珠雨的气质很复杂，一个晚上足够柳聆浏览网上的评价做出总结。 清贫学霸、病弱殭尸风、捡破烂霸总等等，都不如近在咫尺亲自感受。 不熟又好像很熟，疏远又好像很渴望。 就像现在攥住柳聆胳膊的手也在颤抖，对方双目紧闭，额前的松散刘海也在光影下颤动，仿佛摇摇欲坠，渴望高悬其中，又有下一秒会碎裂的脆弱。 游珠雨又控制不住的心跳了，她苍白到几乎病态的皮肤在光下晕出薄红，害羞到柳聆觉得她又不像个二十五的。 现在十五岁的学生都没这么纯情的了吧？ 不过是牵个手而已，这么多年，就算游珠雨没有恋爱对象，难道没有别的…… 柳聆在对方羞愤欲死要拿开手的时候反手握住对方的手，坐到了游珠雨边上，「你是什么意思？不让摸还是让我多摸几下？」 第29页 感觉跟撸狗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区别就是游珠雨没有尾巴。 她的话听起来就是玩笑，偏偏另一个人心里有鬼，欲望膨胀，导致气氛陡然暧昧。 游珠雨：「多摸……几下。」 柳聆本来笃定了对方的迴避，没行到游珠雨居然还真的回答了。 她讶异又觉得好笑：「几下是几下？」 游珠雨咬着嘴唇，眼睛还闭着，灯下浓密的睫毛颤抖，还有些紧张过头溢出来的湿润。 「你看着摸。」 柳聆干脆搂住了她，游珠雨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方的身形和十多年前比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香水味也变了不少，可是拥抱的时候习惯性地拍肩都足够游珠雨深吸一口气。 她在柳聆怀里抬眼，蓬乱的白髮被灯光描出了毛绒绒的边，一瞬间柳聆有种自己从今天开始饲养了宠物的错觉。 柳聆：「这样可以吗？」 她也没问别的，毕竟一天的睡眠不足让她很疲惫，工作的事又堆在心口，她抱着游珠雨的时候脸颊也靠着对方，唿吸温热。 游珠雨：「可以，你早点休息。」 刚才讨要抚摸的是她，这个时候声音冷静推开柳聆的也是她。 柳聆却没松手，她打了个哈欠，散落的髮丝擦过游珠雨的脸颊，带着柔软的想起。 「让我抱一下，好累。」 她的声音也轻了许多，裹着浓重的疲倦。 游珠雨：「那抱两下。」 她说完也没之前那么客气了，抱住了柳聆的腰，两个人的拥抱都很用力，一个为了久别重逢，一个为了真相水落石出。 等柳聆松开手真的去洗澡，游珠雨才点开手机查看消息。 各大营销号深夜还在奋战，也有网友表示现在爆料的瓜都太密集，熬了两宿实在是撑不住了云云。 游珠雨常用的微信完美符合aaa废品回收ruin的暱称，加的也都是一些常来往的废品老闆。 同事分组里的是鸥港的高层，大家有个创业小群，现在聊得非常火热。 【鸥港讲大事专用群（8）】 [为了庆祝我们游总顺利结婚！我们决定换更高档的工作餐] [@aaa废品回收ruin 抢婚顺利之后还要办婚礼吗？] [是啊的啊！我份子钱准备了很久，什么时候整一个？年终奖我也不要了。] [结婚是什么感觉啊！领证是什么感觉啊！天啊游珠雨二十五就结婚了我还没有对象！暗恋都没有！] [是不是以后就不用乔装打扮去看柳聆演唱会了？@aaa废品回收ruin 我要最好的位置。] [想过去哪里蜜月吗？] [别老艾特人家，也不看看几点了，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懂得都懂。] [好发愁，有种女儿出嫁了的感觉，也不知道猪猪雨会不会……] [啊啊啊我要报警了你们在说什么！！] [柳聆居然是1，我这么多年都看走眼了。] [不要以为长得甜就不是1了啊！她音乐节的控场能力太可怕了，换我我也喜欢。] [我妹妹是她的狂热粉丝，还送了我一张柳聆亲签的镭射海报。] 群里加上游珠雨也就八个人，一群人仗着游珠雨不怎么回復就当成对方不看，隔三差五在里面瞎聊。 从工作餐的千岛酱很难吃，到某项目合作老闆假髮掉了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放在里面讲。 游珠雨加的福园社区两百个人的卖菜群都没这八个人能聊的。 靳芒就是里面的开炮高手，她刚想问问镭射海报长什么样，下一秒从不搭理群内成员艾特的当事人跳了出来—— 【aaa废品回收ruin】：什么镭射海报？ 【aaa废品回收ruin】：给我看看。 一时间群内鸦雀无声，将近一分钟后才有人发了个问号。 [你怎么在这里！ 不应该和新婚妻子浓情蜜意么？] [抢婚你以为土匪啊上来就颠鸾倒凤，柳聆之前不是和徐玉渲在一起的么？] [江大壮]的消息被[靳芒不是盲]撤回。 [镭射海报？哦，我拍一下。] [珠雨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明天是月底的例行会议了。] [她一向昼夜颠倒的啦……] 聊天又恢復了正常，游珠雨点开柳聆的亲签镭射海报，打算高价买回来，没注意到柳聆已经洗完澡了。 对方吹完了头髮还在观察这套房子的结构。 发现还有一个半层。 楼梯是木质的，看上去加固过，但楼梯的间距依然的很高，柳聆往上看了看。 发现上面只有一个房间。 墙上的廊灯打开也看不到那里堆放什么，这里的一切都很老旧，却让人升起莫名的安心。 她低着头，还没完全干的发尾垂在真丝的睡裙上，洇出的湿痕像是池水的涟漪，她觉得这里的一切让她熟悉，或者这种氛围似曾相识。 柳聆的社交本来就算不上热络，工作上的人情往来大部分也没到可以聊到感情的时候。 况且她和徐玉渲的过去人尽皆知，和游珠雨那段无人知晓的过去像是藏在水底的珊瑚，她怎么都够不到。 她站在原地站了一会，转头往里面走，室内堆积物很多，纸箱一摞一摞，视线都被分割得很细碎。 游珠雨没发现柳聆，她拿着手机，捧着手机看得认真。 第30页 再稍微走近一些，柳聆才发现她在听语音。 「我说你接下来就享福吧，公司有我们呢，蜜月半年都没问题。」 「好好培养感情呗，我最讨厌暗恋无疾而终了，虽然你总不说完整版，但也不像是单恋啊？」 「这年头失忆都不算狗血了，我老家还有个表妹骑自行车摔得爸妈都不认识了。」 「明天带柳聆来公司的对吧，周一诶，我看工作群好多人都在期待。」 「我也想去传媒那边看看，猪猪雨把我调到传媒行吗？我可以做靳芒的下属。」 「滚！我不配做你上司！」 语音一条一条，自动播放，柳聆站得老远都听得出这一群人非常生动。 游珠雨面无表情地听，手指点在屏幕，也能看出心情不错。 「你们记得之前我们创业的时候游珠雨喝醉了说想要亲……」 游珠雨直接把手机扔了。 柳聆笑出了声。 那边刚丢完手机的人仓皇地看了过来，穿着睡衣的女人看着她笑。 游珠雨：「你怎么不出声？」 柳聆：「不是笑出声了？」 她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游珠雨浴室沐浴露的味道，游珠雨佯装镇定地问：「你都听到了？」 柳聆：「是鸥港的高层吗？之前听说年纪不大，都是你的好朋友？」 游珠雨似乎是觉得朋友两个字烫嘴，没说话。 柳聆：「你也去洗个澡吧，我睡觉去了。」 游珠嗯了一声。 她走到床边，发现白髮的女人还站在原地，柳聆：「等你洗完澡我再睡好了。」 这一层毫无房间可言，算是一居室，柳聆躺在床上也能看到游珠雨。 游珠雨：「为什么？」 女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起睡。」 游珠雨：「不好。」 柳聆：「都结婚了有什么不好的？」 游珠雨又不说话了，柳聆也没继续追问，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同样的沐浴露香味钻到柳聆鼻尖。 她完全是强撑着，也没睁开眼，摸了摸游珠雨的脸，一个本来应该落在脸颊的晚安吻因为游珠雨的手机突然响起而歪到了唇角。 游珠雨一个激灵，抓起手机跑了。 柳聆她翻了个身，嗅着被子属于游珠雨的清苦味道，明明变成鬼也闻不到，她却本能地觉得这很符合游珠雨的气质。 那边的人接了靳芒的电话，对方爽朗的声音大半夜传过来还是挺讨人厌的。 游珠雨：「有事吗？」 她的声音都双标明显。 靳芒：「有个很重要的事我忘记和你说了。」 「姑姑昨天和我说的，让你明天去一趟曲院。」 游珠雨：「明天？她怎么不和我说？」 靳芒：「我怎么知道，可能怕耽误你洞房花烛吧。」 说完她又哎哟了一声，笑得贱兮兮的：「我现在耽误你了？」 游珠雨的唇角还在发烫，柔软的触感仿佛刻在了她的灵魂，这个亲吻和多年前意外的亲吻不谋而合。 足够她的心跳隆隆，恨不得钻进被窝缠死柳聆。 但她还是忍住了。 靳芒：「看来真的耽误你了，抱歉啊。」 「艺人部那边也有很多媒体採访，明天柳聆去沸心解约，你要去吗？」 游珠雨：「去。」 靳芒也不意外，挂电话前她说：「不要憋着，喜欢就说，我怕你憋出毛病。」 没等游珠雨骂她，她就识趣地挂了。 夜深人静，楼下连车的声音都没有。 荷叶灯调成了睡眠状态，老旧的民居内部囤积了很多东西，看上去却不会给人脏乱的感觉。 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游珠雨闭了闭眼，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她看了柳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躺了上去，结果刚扯过被角，就被人抱住了。 女声含着困意，却带着多年前如出一辙的温柔：「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游珠雨以为自己会浑身僵硬，实际上四肢都缠到了柳聆身上，她热情得和白髮完全相悖。 她抱得很用力，抱得眼泪打湿睡衣，哽咽着说：「我可以……可以和你睡吗？」 柳聆以为自己铁石心肠，也如之前徐玉渲和她吵架的指责那样。 你根本不会爱人。 但现在她心柔软成棉絮，全是对游珠雨本能的回应。 「不是在睡了吗？」 游珠雨沉默了几秒。 柳聆噢了一声：「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不行。」 游珠雨：「我行。」 柳聆：「你会吗？」 游珠雨：「我不会。」 柳聆：「那你梦里自学一下。」 第15章 这是游珠雨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连柳聆都没想到刚躺上床没多久的人比她还睡得早。 她看着近在咫尺均匀唿吸的睡颜，有些好笑，小声嘀咕：「你公司的人说的确定是真的么？这不是挺好睡的么？」 反而是柳聆这个不认床的人到陌生地方反而有些失眠，不知道躺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楼下很早就有动静，柳聆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也没起。 她迷迷煳煳地问：「几点了？」 游珠雨一直在这边住，本来习惯了自己逆天的睡眠，她的黑眼圈也是她睡眠不好的佐证。 第31页 隔壁中药铺老头劝她好多次喝喝中药，游珠雨都不听，认为人各有命，反正她现在头髮都白了，少活几年多活几年没什么区别。 柳聆的声音响在耳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下意识地往对方怀里钻，跟个小狗一样蹭。 脸颊的触感柔软温热，她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做梦。 睁开眼一眼自己就靠在人家怀里，甚至蹭开了柳聆睡衣的领口，大早上的风光无限，足够三辈子没有任何桃花和成年人亲密生活的游珠雨勐地坐起。 柳聆还没睡醒，只感觉外面总有车开过，甚至还能听到说话声，有种睡在集市上的感觉。 她被游珠雨勐地动作撞了一下，艰难地睁开眼，却发现隔壁坐着的人捂着鼻子仓皇下床。 柳聆彻底醒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游珠雨的手，阻止了对方的狼狈逃窜的动作：「怎么了？」 身材瘦削的女人死活不肯回头，另一只手捂着半张脸。 柳聆看上去脾气很好，笑起来甜丝丝的，实际上健身效果很好，力气也比游珠雨大多了，再一拉，游珠雨不得不转过身。 柳聆笑了：「上火啊？」 游珠雨就没这么丢脸过，她不敢看柳聆，露出的肌肤都像是被蒸过一样，比之前苍白的样子看上去红润许多，甚至带了几分生动。 她冒出模煳的嗯音，晃了晃柳聆抓最着自己手腕的手：「松手。」 还是闷闷的。 柳聆：「流鼻血了，不要捂着，身体前倾。」 她松开了手，微微靠向床边，在游珠雨松开手的瞬间替对方捏了捏鼻子。 这个场面尴尬得游珠雨恨不得当场夺门而出。 被捏着鼻子她的唿吸都不顺畅，而且柳聆靠过来微微侧身，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衣领被游珠蹭开了，睡衣开到胸腹，里面的细腻肌肤一览无余，更别提半遮不遮的红。 游珠雨垂眼，柳聆让她坐在床沿，「张口唿吸。」 这几分钟太漫长了，漫长得游珠雨恨不得现在就去死，她手指都无措地勾着，等柳聆松开手，才得救一般去拿床边的湿巾。 柳聆：「你一直这样吗？」 游珠雨看上去就跟健康不沾边，病弱得柳聆认为自己都能把她扛走。 「最近也没有很干燥啊，」她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血压很高？」 游珠雨擦了擦自己手指的血，「不是。」 「我的体检报告我可以现在发给你。」 柳聆笑出了声：「这么严肃？」 这么一闹她彻底不困了，靠坐在床上问：「这里早晨都这么热闹？」 游珠雨刚抬眼又看见了柳聆的胸口，问题都被她丢到了脑后，她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你衣服没穿好。」 柳聆低头一看，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好意思。」 结合游珠雨这个样子，她也猜到的对方为什么这样了，女人揶揄地笑了笑：「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她自己还摸了摸，「我也没觉得我的身材很火辣。」 游珠雨又不是没见过她演唱会的着装。 柳聆清纯起来无人能敌，性感足够全场尖叫，游珠雨第一次看她演唱会现场还在前排，反正周围都是挥着应援棒的疯子，没人在意身边的人是谁。 女歌手扭腰近在咫尺，露脐装露出的脐钉闪闪发光，雪白又盈盈的腰跟印在游珠雨脑子里一样。 她完全没办法思考，周围的女生叫得很是大声，啊啊啊里伴随着老婆辣死我了，导致游珠雨当天回去一夜没睡。 现在的女粉丝狂热起来才是真正的绝杀，游珠雨一个演唱会听了不少虎狼之词，哪能想到这一辈子直击现场版。 她讷讷地说：「很火辣……」 隔了几秒她几乎是呢喃地说：「很柔软。」 前一句也没什么，后半句就有点别的味道了。 柳聆扣了一颗扣子，实际上还是敞开的，她说：「那要再抱一下吗？昨晚还说要做的人早上这么纯情我有些不习惯了。」 游珠雨看了两眼，下意识抿了抿嘴。 柳聆：「那我穿上了啊，现在几……」 还没说完，坐在床边的人靠了过来，无意识地蹭和有意识的蹭完全是两码事，柳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髮：「很痒。」 游珠雨没说话，光闻柳聆的味道她就颅内放鞭炮了，更别提如此近距离。 没人不渴望亲密，只是她的渴望不太成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柳聆捞起床边的手机看消息，今天她要去沸心解约，约的是上午十点，现在七点多，时间还早。 怀里的人就不动弹，柳聆：「那再睡会，还早。」 可惜春兰废品站的老闆和堂堂鸥港集团的总裁还是有不同业务的。 废品站时间弹性，偶尔会碰见大清早起来让游珠雨收废品的老太太，今天就来了，在楼下喊人：「老闆！朱老闆！」 一边喊还一边敲捲帘门，声音很大，但这周边的人似乎也习惯了。 昨晚过来的时候柳聆就发现这边就是纯生活区，一条街卖什么的都有，才七点就已经能闻到飘进来的滷味了。 柳聆：「朱老闆？」 游珠雨：「她们以为我叫朱雨。」 就算网上娱乐公司商战挂在头条很久，实际上对生活着的人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关注的大事。 第32页 加上鸥港有专门的部门处理网上曝光的信息，也没人发现开在老街废品站的年轻老闆是身价千亿，钱都花不完。 柳聆点头：「那朱老闆还不起来，难道还想多躺一会？」 她声音含笑，揶揄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我们时间还长着，不差这一时半刻。」 「就是你的唿吸喷在上面，会有反应的。」 游珠雨勐地弹开，都不敢看柳聆。 小破房子的东西一应俱全，也有烘干机，柳聆的裙子挂在床头，当事人卧在床上，也不客气地使唤法律上的另一半：「帮我拿一下行李箱里的胸贴，夹层里，谢谢。」 游珠雨逃也一样地走了，找东西拿过来到再次跑路用时不到三分钟。 柳聆慢悠悠地贴上后换完裙子走到床边，正好听到楼下门店打开的声音，大嗓门的老年女性拖着一大摞纸箱：「朱老闆你算算。」 等朱老闆做完今天的第一单生意，柳聆已经收拾完了，还很自然地烤了游珠雨的面包，坐在餐桌前问：「我自助了，咖啡不错。」 游珠雨：「早上十点出发，我先送你去公司。」 鸥港的传媒分部已经拟定好了之后要跟柳聆的团队，从经纪人到宣传到助理都百分百考虑。 这个时候文件已经发到了柳聆的邮箱。 柳聆：「给我选的经纪人怎么是她？」 坐在一边的游珠雨看了一眼，「不满意吗？那就换一个。」 她吃吐司还要往上面挤抹茶酱，刚才柳聆就发现了这人厨房酱料很多，这一眼看得有些敷衍，像是会耽误她让两片吐司严丝合缝一样。 柳聆摇头：「寇小姐这可是带过当年爆红港台艺人的，她不是退休了么？」 游珠雨不懂这些，她诚恳地说：「钱能解决的话都可以。」 意思是是给的很多。 她说这种话总有种和环境的格格不入感。 不知道谁的桌子腿都是补上的。 柳聆：「不用换，她来带我是我的福气。」 柳聆的事业本来就如日中天，只是不进则退也很明显，之前就有粉丝给她留言建议她换一个团队。 目前的团队策划已经不能再带她上升了，只是粉丝同时又很清楚以柳聆和徐玉渲的关系，她是不会离开沸心的，自然说不出你要么换个公司。 游珠雨终于合上了两片吐司，又往茶水里放了好几颗方糖，满意地咬了一口说：「她只是为了赚钱，你不用想那么多。」 柳聆笑了：「那花了这么多钱请她，我只能多赚点钱了不是么？」 她聊到工作的笑容看起来更发自内心，游珠雨心里高兴又有些凉，心想徐玉渲又算得了什么。 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还是什么没捞到。 只是还有些报应不爽。 她平时看着都没什么表情，要是扯出笑看着更阴森，这个点天光正好，室内的巨大发财树给復古的装潢添了几分绿意，游珠雨说：「你又不是爱钱，你只是喜欢音乐。」 柳聆点头：「喜欢。」 她手指点在桌面，这么指尖随便敲点，也有节奏。 外面声音喧闹，室内是柳聆放在行李箱带来的小音箱，放着清澈的白噪音流水。 游珠雨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柳聆也喜欢这样。 她那时候说：「下次你来我家，我可以弹琴给你听，你喜欢什么乐器？」 跟着姥姥捡破烂长大的游珠雨哪懂音乐，她对艺术的了解都很浅薄，无非是画画和唱歌。 捡破烂倒是捡过一把笛子，可惜游珠雨也不会，笛子表面斑驳，早就被其他垃圾渗透了污垢。 可是游珠雨擦得很干净，又细细清理过内壁。 她只是放在家里，不吹不拿。 柳聆这么问，她沉默了半晌，说：「竖笛。」 戴着粉色护腕的学姐噢了一声：「我不会，下次我学了吹给你听。」 下次，就没有下次了。 这是这个世界的第三次重开，她们坐在一张桌上，第二辈子做过制琴师游珠雨看得认真，柳聆笑着说：「干什么，没见过吗？」 游珠雨：「我见过的。」 柳聆知道她说的肯定是自己，缺失的记忆没困扰她很久。 她本来就是被流水吹走的柳叶，最是无情，问：「那我以前，没教过你吗？」 游珠雨摇头：「你说下次。」 柳聆看了看时间：「那就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去公司，晚上我回来教你？」 她说回家，说我们，游珠雨心里雀跃，可惜毁过的脸不会像当年那样表达喜怒哀乐，只会让她的眼神百转千回。 游珠雨：「晚上我有事。」 柳聆：「什么事？」 曲院里住的姑姑是游珠雨这些年的资助人，这一点鸥港的高层也只有靳芒知道。 女人来歷成谜，却又手握天价遗产，公益项目很多，但似乎在游珠雨身上下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赌注。 哪怕她和柳聆的事对方都知道，游珠雨还是不想这么早让柳聆见到对方。 她灵光一现，撒谎撒得很没水平：「我去自学一下。」 柳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游珠雨反应过来自己编了个什么的时候已经涨红了脸。 身边的女人擦了擦嘴，一边拿起镜子补了补口红，也没看戳穿她蹩脚的谎言，嗯了一声：「那我半夜来验收成果。」 第33页 游珠雨：…… 完了，完全不会。 第16章 早上的街道很热闹，柳聆下楼坐上游珠雨的车才发现店的斜对面还是一家早餐店，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过了高峰期，看上去不是很忙。 游珠雨：「八点半之前都很多人，偶尔还需要排队。」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柳聆身上，都不需要柳聆问也能自动解答：「他们家最好吃的是笋衣雪菜，你要是想吃，明天试试。」 柳聆问：「你经常吃？」 游珠雨摇头：「太多人了，我要么早去，要么晚一点去。」 说完她顿了顿 ：「不过晚了好吃的都卖完了。」 她天生一张不太高兴的脸，只是住在这种生活气息格外浓郁的街道，乍看很格格不入，这么说又带了几分面部很难呈现出来的生动。 柳聆：「那明天早点起我去买。」 游珠雨的车就停在楼后面，隔壁的算命测字还没开，中草药铺门口坐着晒太阳的老闆，看见戴着帽子的游珠雨带了个人下来，哟了一声：「小朱老闆来客人了？」 游珠雨也没解释，但柳聆横看竖看都和这里不太融洽。 她外表看就很不平凡，这些年可以说是红气养人，气质格外出挑，现在穿着樱桃纹样的裙子，整个人就像挂在枝头的红果，写满了娇艷欲滴。 游珠雨穿平底鞋天然矮了穿高跟鞋的柳聆一截，这个时候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老头戴着墨镜，也看不出眼神，柳聆也戴着墨镜，呈现的效果就很像画报里的摩登女郎，足够引起周围人注视。 只是下一秒就被游珠雨带走了。。 柳聆：「和邻居关系不错？」 她仍然认为游珠雨身上写满谜题，结婚对两个人来说好像没什么质的飞跃，睡一觉也无事发生，更像个有一段渊源的陌生人凑在一起，需要时间再次发挥作用，才能催熟这段只剩一口气平的缘分。 游珠雨：「还好，毕竟也街坊很多年了。」 柳聆本来还和她聊聊，但游珠雨的手机响了。 现在不少人的手机也追求新款，柳聆也在电子产品上也很难免俗。 游珠雨却好像和这个世界飞速的前进毫无瓜葛，即便鸥港也有科技信息相关的业务，她却更钟情于老旧，手机都是现在早就停产的产品，屏幕最多四寸，塞进衣兜也不会戳出来一截。 来电显示是靳芒。 游珠雨的声音的冷冷：「什么事。」 靳芒早就习惯她的态度了，「到公司了吗？寇春柔来了，怎么样，我们效率高么，一夜之间给你老婆搞了个最有团队，今年年终奖早点发啊，我想面朝大海买个别墅。」 比起游珠雨不怎么愿意见人的社交障碍，靳芒就像是她的反面，写满了社交狂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活泼，还是话语中非常斩钉截铁的你老婆戳中了柳聆的笑点，坐在副驾驶的女人笑出了声。 这简直是梅开二度，没等游珠雨说话，靳芒就毛了：「你怎么又开扩音，游珠雨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柳聆忍不住问：「她以前什么样？」 靳芒秒答：「就是戴耳机啊，特别拽，我又不是没坐过她的车，都一伙的还不让我听。」 她简直完全不顾游珠雨的死活，仿佛在暴君通知下终于迎来了贤妃的快乐，「肯定是故意的。」 游珠雨：「我不是。」 柳聆：「好吧，你没有。」 她的声音无论是当面听还是隔着电话都听起来非常悦耳，靳芒也很难不品一品。 柳聆：「我们马上就到了。」 靳芒：「好的夫人。」 她挂得特别快，完全不给游珠雨训斥她的机会。 车继续往前开，几分钟后游珠雨解释了一句：「她太吵了，而且很喜欢接嘴，所以我才戴耳机的。」 「一个人我就不用这样。」 柳聆：「和我不是一个人啊。」 她明知故问，像是非要从游珠雨嘴里撬出一点什么。 游珠雨冷静地开车：「她不是说了么，你是我老婆。」 柳聆发现她的羞赧也是选择性的，她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我现在确实是你的合法老婆。」 「所以开车的这位我老婆，除了晚上要去自学某些业务，下午呢？」 游珠雨难得来公司，鸥港的范围几乎都是一个商圈，高层都烦死她总是开视频会议了，得知她回来公司，纷纷让她把会开完。 一句回应的老婆砸得游珠雨眼冒金星，她抿了抿嘴，「下午开会。」 柳聆噢了一声，乍听还有几分失落。 游珠雨刚要开口，柳聆就说：「解约之后我下午也要在公司开会吧，新来的团队都要认识一下。」 她的调侃也不会超过两分钟，转到工作的话题速度快得游珠雨都没反应过来。 柳聆：「我在沸心做的新专辑还没发，往期的版权也是。」 她的美甲在早晨的阳光里像是镂空的水蜜桃，水钻都足够抢眼，提到工作眼神也亮了几分。 游珠雨突然没头没尾地想：她以前和徐玉渲一起也这样？ 她不知道是该嘲笑徐玉渲还是瞬间感同身受了。 要是真让柳聆排顺序，她表面选爱情，实际上只有一个答案吧？ 隔了一会柳聆才回神：「不好意思，想得有些深。」 第34页 开车的人摇头，似乎是想到等会去沸心会碰到徐玉渲，游珠雨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她问柳聆：「徐家人没联繫过你么？我之前看新闻，她们一直很喜欢你的。」 柳聆：「联繫过，我都没回復。」 她沖游珠雨笑了笑：「她们都不重要，也和我没关系了，我只会和你有关系。」 这种话乍听是情话，实际上带着凉薄。 游珠雨嗯了一声，心想这个人一点没变，当年对我的好不过是一时兴起，也坦然承认。 柳聆真的会爱人么？ 一方面游珠雨很想得到柳聆的爱，一方面又因为自己尝过了这种苦，希望对方不要和自己一样坠入深渊。 可是。 可是她不甘心。 柳聆先到的鸥港，和工作人员会和后一起去了沸心。 鸥港总部外围了不少媒体，都是为了得到第一时间的採访，结果游珠雨的车混迹到访的车流，因为档次太低，都没人怀疑。 柳聆突然理解了她说的这样比较舒服了。 靳芒早就在公司等着柳聆了，她口中的专业团队就是昨晚柳聆见过的，一行人出发去沸心的时候特别激动，不像是去解约，更像是去砸店。 大概是嫌弃这群人太过丢人，游珠雨默默站在柳聆身边，「企业文化不是这样的。」 柳聆：「那是什么样？」 靳芒本来不用去，但她实在是太想看热闹了，不顾游珠雨的目光选择凑合。 这个时候插了句嘴：「我们的企业文就是好好活着。」 柳聆没听过这么朴实的话，看向游珠雨，当事人却没打算解释，只是代替保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来时游珠雨穿得简单，除了这头白髮，衣着都很符合春兰废品站的老闆的形象。 现在换了一身正式的服装，一扫早晨和隔壁草药摊大爷搭话的随意，完全压得住这一身昂贵的服装和华美的装饰。 靳芒和她们一辆车，趁游珠雨绕到另一边上车的时候和柳聆说：「我看她这样顺眼很多。」 「夫人你以后多多敦促，别让她总穿破烂，说出去显得我们公司架空了创始人，还虐待她一样。」 她说话语速很快，明显是掐着游珠雨上车的时间，说完飞速钻进了车内。 这一次出去就没这么简单了，安保开道，到沸心的时候下车仍然免不得媒体长.枪短炮。 昨天的头条还没撤下去，今天柳聆的解约也显得迅速无比，全网都等着吃这份瓜。 虽然沸心是板上钉钉的留不住去意已决迅速闪婚的柳聆，一群人更想看这三个人的纠葛。 扒了一晚上显然没扒出什么爆炸戏的勐料，当年的校友好像也得到了什么风声，都缄默不言。 被转载的一些匿名评论没过多久就会掉马，当事人迅速滑跪道歉，声明自己有杜撰，这就让网友更好奇了。 一天过去，集合在沸心传媒大楼外的媒体看见车队开过来纷纷涌上前，也有不少运营号开了直播，主打的就是让观众第一时间进场，连直播平台都铺上了解约热搜。 【好傢伙！这么大阵仗！】 【好多人啊，本来想说是不是僱人了，但我们直播间那么多人说明大家都爱看。】 【支持柳聆解约！早就看不惯沸心老拿她奶新人了，规划稀巴烂，徐玉渲真的干什么什么不行。】 【败家子是这样的。】 【徐玉渲不会挽留她么？】 【她不是出轨了吗，为什么还挽留，我真的不太明白有人放着这么好的女朋友选择出轨……】 直播间里的柳聆穿着墨粉色的吊带裙，纱织的披肩宛若流云，和她一起下车的是区别昨天休闲打扮的鸥港头子。 三月的阳光并不勐烈，一边却有人给游珠雨撑伞。 她看上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像是根本不化妆，黑眼圈很重却难掩五官的精緻。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跟画报一样，昨天没看够的人今天直击现场，纷纷在评论留言。 【我靠，谁家模特两口子出街。】 【以前还因为网友说让柳聆去鸥港吵架，我还以为鸥港的老闆是个糟老头，想不到啊。】 【昨天夺妻领证，今日上门解约，真是够绝的。】 【更希望媒体採访徐玉渲……太精彩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 【怎么会这么般配，我本来以为ruin是威严款，站在柳聆身边……太撕漫了。】 记者蜂拥而上，前面保镖开路，今日沸心的员工也纷纷吃瓜，还好楼上的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不然直播间背景还能看到一排连自家热闹也看的。 「柳聆，你和ruin结婚是不是有其他目的？」 「ruin你和柳聆是旧识的话是很早就相认了吗？」 「解约之后……」 游珠雨站在柳聆身边，周围的喧闹根本不会入她的眼，她们走上台阶，正好徐令竺从里面出来。 真正的徐家继承人神色复杂地看向来人。 柳聆也穿着高跟鞋，游珠雨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没有说话，却仍然有种气场的平衡。 实话说，是比徐玉渲般配。 徐玉渲太过张扬，反而需要柳聆去配合。 人来到眼前，徐令竺打了声招唿，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的柳聆仍然笑得温和。 第35页 但徐令竺知道她冷淡得很。 游珠雨：「徐总同意解约的不是么？我们可……」 还没说完，一道声音插进来，徐玉渲匆匆从另一个门来，她头髮都没梳好，挑染的长髮披散，穿得也很随便，急急奔过来：「不行。」 游珠雨拦在柳聆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行。」 徐玉渲看向柳聆：「阿听，你真的不能……」 柳聆笑着说：「不能。」 徐玉渲直接攥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边上拖，但游珠雨速度也很快，「别跟她走。」 第17章 来直播间围观的观众也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各大媒体被拦在外面，摄像在这种条件下都要创造条件，正好录到了这一幕，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这么勐的吗！】 【好煳啊，但感觉摄像努力了……】 【徐玉渲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等下，这是三角恋吗？我回味了一下怎么觉得我们聆姐那么无情，她好像根本不在乎和谁结婚？】 【还记得当初有人骂柳聆，问她徐玉渲是不是救了她的命要这么纵容她，柳聆回答是，还挺幽默的，现在看纯粹是这姐？她真的只是报恩？】 【这简直是道德的沦丧！】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乱中洗白徐玉渲出轨，都这么多年了还出轨根本就是人品问题吧？】 【回放什么时候生成，我截了个图，工作人员的表情就是我的表情，太刺激了。】 …… 现场除了工作人员还有早上下来拿咖啡的，正好直击老闆八卦，速度都放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这三个人都长得难看，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看的。 但三个人都和丑不沾边，还有过分美丽的。 沸心传媒的前台正好是最佳观景台，还有人躲在下面偷偷看。 靳芒头都大了，跟着过来的鸥港人都有种说不出的词穷。 什么情况啊！ 昨天抢婚今天还要再来一次？ 也不是说上不了台面，这个三角形也并不稳固。 三个人里踩着高跟鞋的柳聆最高，游珠雨看上去是最弱不禁风的，她攥住柳聆的手，用力地把对方往自己这边拉。 徐玉渲挺想动手的，昨天的事她还记着，这个时候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柳聆。 靳芒怕动起手来游珠雨这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身体直接晕了，急忙上前，但徐令竺比她还快一步，直接让人拖走了徐玉渲，女人脸色很是不好，看向匆匆跟过来的保镖，「你怎么看她的？」 徐玉渲：「我犯法了吗要被你关着？」 徐令竺懒得搭理她，让人把她带走，一边对游珠雨道歉，「抱歉，我妹妹她做事本来就冲动。」 游珠雨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珠看人多一秒都显得渗人，她语带嘲讽：「她一直这样。」 看柳聆揉了揉手腕，游珠雨凑过去问：「她弄疼你了？」 柳聆笑了笑：「没有。」 她看向徐令竺的目光也很平和，像是没发生什么婚礼插曲，她们从来都是陌生人一般。 徐令竺都很佩服她这种心态，柳聆为人处世一向很难让人挑出毛病，这些年和徐玉渲恋爱也是她包容多一些。 就算徐令竺比柳聆大上不少，仍然很难看透对方。 柳聆就像寒潭沼泽长出来的香蒲，表面风来飘动，实际上扎根谭底，早就被彻骨的冰冷浸透，很难笼上热度。 这些对徐令竺来说原本也没什么，一个人的不爱可以装作几个月，一两年，但柳聆和徐玉渲在一起这么多年。 她没有别人，对徐玉渲的关心也做不得假，反而衬得徐玉渲三天两头的胡闹特别糟心。 如果昨天徐令竺还想着柳聆能够回心转意，今天看见对方她就明白了。 柳聆抽身太快，快得足够否定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或者说她的感情也没有徐家人想得那么深。 一行人到了沸心的会议室，双方都有相关的专业人员，当事人坐在一边，徐令竺说：「我就不留你了。」 面前的茶水还冒着裊裊的热气，柳聆抿了一口：「多谢。」 徐令竺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游珠雨，传闻里的豪门新贵近看更是有种不太像真人的感觉。 通俗点说就是她没什么人气。 面色苍白，连口红都不涂，看过来的时候黑眼圈越发衬得眉宇病郁，刚才端茶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白髮让游珠雨看上去很另类，若是黑髮，或许能减弱这几分非真人的感觉，就是更鬼气森森。 徐令竺看过她的资料，认为游珠雨和十几岁的时候也不太像。 大概是她多看了游珠雨两眼，内搭黑色外穿交领西装外套的女人看了过来，问：「徐总有话要说？」 徐令竺：「是有话要说。」 「不知道游总有没有看到晚上的舆论，都说徐玉渲在高中的时候欺负你了。」 这种事开口直说总显得尴尬，徐令竺长得就一副冷淡精英的模样，很符合徐家女性除徐玉渲外的统一风格。 游珠雨：「是，她骂我下作、噁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匹配这些词语应该有的情绪，反而让很少尴尬的徐令竺微微蹙眉。 徐令竺：「我代她和你道歉。」 第36页 游珠雨摇头：「不用。」 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茶香，柳聆没插话，游珠雨身体微微前倾：「如果徐总真的抱歉，那就用谈生意的方法谈谈柳聆的违约金。」 一玻璃墙之隔的工作长桌上，靳芒监工，谈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结果肯定是一致的，但都为了钱在吵架，听不到声音都能感受气氛堪比菜市场。 徐令竺点头：「可以，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游珠雨：「请说。」 她们说话的时候柳聆就坐在一边欣赏身边的人，也不用柳聆觉得，游珠雨的相貌肯定是远远超出徐玉渲的。 网友早就替她选过了，认为游珠雨全方面赶超徐玉渲。 只是在柳聆这个失去了关键记忆的人眼里，现在的鸥港ruin和昨天春兰废品站的朱老闆又不是一个人。 一样的就是袖口卡在手腕的位置，游珠雨的手背还有明显的烫伤，虬在手背表面，从手背蜿蜒到手腕，被昂贵的手錶压住。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伤？ 徐令竺：「徐玉渲说你的脸不是她造成的，这是真的么？」 当年的事只有当年的人才知道。 徐令竺托关系拿到的游珠雨诊断书，第一眼看就触目惊心，一张脸被水泡发，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容，很难想像她在溺水前遭遇了什么。 只是游珠雨把柳聆推到岸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在上游漂流的徐玉渲正好在弯道掉下水，捡到了河岸边的柳聆，两个人一起被救援队带走。 下沉的游珠雨却不知道是被谁救起来的，更不知道是谁被伤的，一张脸看上去格外狰狞。 现在的她眉眼比学生时代成熟很多，也多了很多的默然，旧事重提也没有挑起她任何异常的情绪。 游珠雨点头：「确实不是她。」 徐令竺：「那是谁？」 游珠雨却不愿意回答，她只是看向徐令竺，这张脸修復整形后算得上是经典案例，也符合她的生长痕迹，只是仍然有细微的僵化。 徐令竺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正想说些什么，一边的柳聆给游珠续了一杯茶。 她手指修长，手腕上的玉镯成色很好，这样看更是赏心悦目，游珠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她对徐令竺说：「你应该多问徐玉渲一句的。」 徐令竺诧异地看向她。 这个提示连柳聆都没听懂，但游珠雨也不肯多说了。 她的牴触是捏紧水杯的手，下一秒手指被人掰开，一双手握住她的手说：「烫。」 茶壶的水是滚的，但隔着茶杯也不至于到烫的地步。 游珠雨的手被柳聆握着，她看上去乖顺无比，像是风餐露宿的流浪动物撞进了温暖的巢穴。 徐令竺却觉得这一幕很怪异，她认为自己从未看清过柳聆，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难道就没喜欢过徐玉渲么？」 会议室的隔间是一张小圆桌，秘书站在外面，隔音很好，一点也听不到外面的争吵声。 徐令竺问的时候游珠雨倏然抬眼。 柳聆画着淡妆，她的眉毛画得细长却温婉，这个问题也没惊起她任何的波澜。 她仍然握着游珠雨的手，看着徐令竺说：「我喜欢的是救我的那个徐玉渲。」 女人声音清甜，嘴唇开合，釉面的唇在光下有种果冻的质感，「但她不是救我的那个人。」 徐令竺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就算不是当事人，她都难堪到很难坐下去。 游珠雨刚才心里一紧，现在心跳从狂跳平復，面上倒是半分不显，手却捏了捏柳聆的手指。 徐令竺无言以对，起身说：「我先走一步。」 「等一下，」游珠雨叫住她：「徐总，我们的生意。」 徐令竺：「让你的人和我谈。」 她走后关上了门，剩下的人相顾无言许久后，柳聆先开口：「你太用力了。」 游珠雨：「什么？」 女人微微垂眼，示意她低头。 游珠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紧紧攥住了柳聆的手，像是怕她也一起离开一样。 柳聆：「放心，我不会走的。」 她似乎对自己的无情特别有数，这个时候沖游珠雨笑了笑，「你还记得沈书意么？」 游珠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她，但是和柳聆有关的人她怎么会忘记。 那是柳聆的朋友。 游珠雨刚点头，柳聆就说：「她觉得我是人渣，你觉得呢？」 大概是游珠雨沉默太久，柳聆笑出了声。 她也没觉得尴尬，只是认真和游珠雨说：「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真正去爱一个人。」 「所以和你结婚我只能保证对你好。」 她用最温柔的嗓音说最伤人的话，指腹的温度却仍然让游珠雨眷恋。 不是冰冷的体温，不是寂寞的碑文。 她还活着，在我身边。 游珠雨：「那又怎么样。」 她只是看着柳聆，目光落在对方盯着人就能产生爱意的眼上，最后微微凑近：「那我希望你做一个称职的恋人。」 柳聆：「比如？」 游珠雨：「偶尔亲一亲我。」 柳聆点头的，也没询问，现在就凑过去吻了吻游珠雨的嘴唇。 这还在对家公司会议室，隔壁因为违约金吵得都快动手，玻璃窗那边却在打啵。 第37页 靳芒正好从焦头烂额中抬眼，看了个正着：「卧槽。」 其他人纷纷抬眼，瞬间室内鸦雀无声，柳聆微微挑眉，看了过来，坦坦荡荡。 反而是白髮的鸥港头子面色泛红，面无表情地落下了隐私帘。 柳聆：「拉帘子做什么？」 游珠雨想要压住自己作乱的心跳，但失败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可以再来一次吗？」 第18章 谈解约很简单, 但光谈解约条件和游珠雨追加的内容就很麻烦了。 这件事上午没谈妥，网上却因为早晨媒体的报导议论四起，各大营销号的紧急蹭热度, 开始挖柳聆和徐玉渲之前的点滴, 又试图探访当年明亚中学的校友，想知道这几个人上学发生的事。 更有美商博主直播以游珠雨为案例谈这位鸥港老闆的面部调整动态。 徐玉渲被徐令竺带走，直接被送回了家里。 徐家向来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徐玉渲就算不差钱在外面也有房子, 但必须守规矩，一周起码要在家里住上两个晚上, 徐令竺也没什么差别。 她和游珠雨谈完后把工作交给了下属，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能争取柳聆的商业部分能不全被鸥港撬走, 交代完之后她驱车回家。 徐家老宅都是红木风格, 从小徐玉渲就皮实, 很喜欢在这些木头上刻字，家具时不时要换新的。 可能徐玉渲从小就展现了她的败家子风格，到现在她什么个性也没人觉得意外，三岁看老，她能扶起来就怪了。 被送回来开始徐玉渲就没说话，她本来想上楼的，母亲不让，但她也拒绝沟通, 就变成了现在僵持的氛围。 徐令竺刚进门徐母就说：「你看看她这个样子！」 徐家现在一家子都是女人，姥爷去世得早, 父母就算离婚了关系也不错，至少每年家庭旅游大家都挺和睦的。 和睦里唯一一个炸弹就是徐玉渲。 徐朗薇：「还给我摆脸色, 玉渲我说错了么？」 徐玉渲手机放在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游戏机玩。 她长得本来就算寡淡，只是被家境熏出了几分贵气，这个时候连眼皮都不掀：「妈你没说错，都是我的问题，我太废物了，我连女朋友都留不下来。」 这年头同性早就可以结婚，徐朗薇就没在这方面对两个女儿有过要求。 长女徐令竺向来不用家长操心，留在国内长大的徐玉渲就是鸡飞狗跳的典型代表，从小就招猫逗狗，闯祸都很有频率。 早年徐朗薇也忙于事业，孩子由父母带着，就算徐家姥姥也是徐家创业的一环，仍然避免不了对外孙女的溺爱，等徐朗薇从工作中抽身，徐玉渲的性格已经初具规模，也难以改变。 她想要的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长到现在过于顺风顺水，和柳聆这段感情原本是顺风顺水的一环，没想到成了报应。 徐朗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姥姥坐在餐桌前包饺子，老太太头髮像是一片云，眼镜都比徐令竺的时髦太多，听到这话说：「小渲啊，不是姥姥不想安慰你，但这件事你没有错吗？」 徐玉渲修长的手指点着游戏的按钮，低头的时候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她满脑子都是柳聆，笑了一声：「我错在太放松警惕，让游珠雨趁虚而入。」 「我们不是一家人么？姥姥为什么不心疼我结婚当天女朋友被抢走？」 「现在随便点开新闻和微信都是笑我的。」 各家的打探也很多，徐朗薇也受到了不少慰问。 柳聆和徐家很有渊源，这些年徐朗薇也是看着柳聆长大的，徐家的宴会哪次没有柳聆，交好的其他家庭也都知道柳聆迟早会和徐玉渲结婚的。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徐朗薇正想说话，徐令竺放下包坐到沙发，她揉了揉太阳穴，问徐玉渲：「我问过游珠雨了。」 徐玉渲听到这个名字就妒火中烧，她看向徐令竺：「你也很喜欢她？」 「姥姥和妈妈也不关心我现在柳聆不要我了，反而和别人打电话夸游珠雨厉害。」 「你们始终觉得我是个废物，我不像个徐家人是吗？」 她现在纯粹是一点就炸，徐令竺：「你冷静不下来就想我把你丢到池塘的意思么？」 徐家别墅院子也很大，池塘都是斥巨资打造的，很符合中式园林的造景。 徐令竺表面冷冷淡淡，不像是会动手的人，但徐玉渲知道她没开玩笑，啧了一声：「你就是讨厌我。」 徐令竺：「你能好好和人沟通么？」 徐玉渲放下手上的魔方微微往后靠，徐令竺这才发现她眼眶红了，嘴唇全是咬出来的红印。 「你问她什么了？」 徐令竺嘆了口气：「我问她的脸是谁弄的。」 徐玉渲：「不是我。」 她们这几个人都不太能算正常上学的人，徐玉渲经常旷课，柳聆偶尔会请假去练琴，游珠雨可能还会去打工。 虽然能在明亚中学念的学生除了特招生都非富即贵，但也不是谁和谁都熟的。 她拧着眉毛，寡淡的脸因为过于难过鼻子眼眶都很红，看起来还挺惨。 徐令竺：「她说你知道的。」 她转述了游珠雨的原话，又看向徐玉渲：「应该是你也认识的意思。」 第38页 「你们上学还抱团欺负她？」 徐玉渲：「讨厌她的不止我一个。」 「我和她同届，开学没多久她就很招人厌了。」 「都说她偷东西。」 徐令竺：「偷东西？」 徐玉渲：「大家都这么说。」 游珠雨是奇奇怪怪，但看着也不像品性不好的样子，都能为了救人奋不顾身，又有这样的商业天赋，中学时期会干这种事么？ 徐玉渲却还在思考徐令竺带回来的话。 当年和她一起上高中的同学早就散了，最讨厌游珠雨的那个人都死了，剩下的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游珠雨当年偷谁的东西来着来着？ 现在徐玉渲更在乎柳聆的去留：「真的不能留下她么？」 坐在一边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她喜欢你的时候自然会为你留下，现在她不喜欢你了。」 徐玉渲嗤了一声：「我就是希望她还待在沸心。」 徐令竺看了看手机的消息，「不可能的，游珠雨这个岁数能做到业内第一不是没手段的人。」 「你惹出的麻烦，表面是柳聆违约，实际上我们还要倒贴。」 这是徐令竺工作以来做的最憋屈的生意，「助理刚给我发的，柳聆原本要去的综艺已经置换成别的资源了。」 沸心对柳聆的安排一向是砸最好的资源，却没考虑到艺人本身的定位，丝提的问题作为高层的徐玉渲却从没有考虑过。 徐令竺：「置换了全新策划的音综，她会以歌手的身份参加。」 徐玉渲：「她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做选手？」 这句话不假思索，徐令竺却久久不语，只是深深地看了看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你说你喜欢柳聆，你喜欢她什么呢？她那么在乎她的事业，我怎么感觉你毫不在意？」 * 当天下午，柳聆在合同上籤完字，站在一边的靳芒吐出一口气，催促其他人迅速忙活起来。 游珠雨盯着这张纸，鸥港的章盖在上面，她亲手刻的logo，红色印在柳聆的名字上面。 她足足花了三辈子才彻底让柳聆和自己挂钩，这一刻也没忍住露出一个笑。 柳聆微微偏头，正好捕捉到了游珠雨的微笑，问：「要庆祝么？」 靳芒率先喊话：「老闆大气。」 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楚了什么时候可以先斩后奏，等游珠雨拨款后喜上心头，又想到那位姑姑的嘱託，说：「那等会我先带着柳小姐回公司了啊，她新团队还有会要开，晚上我们二轮团建的时候见。」 柳聆知道游珠雨要走，问：「我送你到楼下？」 楼下还都是媒体，游珠雨明显没兴趣应付，她摇头：「我先和你去公司。」 没过多久，#柳聆解约#登顶。 鸥港传媒的娱乐分部官方号官宣，柳聆原工作室註销，新工作室艾特了团队的工作人员，足够看热闹的网友震惊。 「经纪人都这么资深，不愧是鸥港。」 「已经明显感觉到待遇抬升了，但是综艺没了，柳聆的行程不是空出一大截。」 「世界纷纷扰扰，我只在意我们聆姐的新专辑！本来说好要发的都没发！」 「结婚真的太耽误事了。」 「对比之下对鸥港好感很多……团队配置也太好了。」 「怎么还有人说是金主！人家是合法的！」 「不是说游珠雨是柳聆的救命恩人吗？我怎么感觉游珠雨像是才来报恩的？」 「鸥港想要做大音乐部门不是很早的事么？挖柳聆绝对让他们爽死了吧？」 「蹲一个新综艺。」 「你们到底吹柳聆什么啊！我一直觉得她是纯靠技术上升的，她给我一种无情的唱歌工具的感觉。」 ……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柳聆的微博更新了。 @柳聆：新的起点[图] 背景是有鸥港标志的会议室，照片都是工作室的新人，中心的女人笑得宛如桃花，很是惹眼。 只是大家都发现她和游珠雨都没戴戒指。 柳聆在鸥港开会的时候，游珠雨开车去了曲院。 海市很大，从最东到最西开车都要好几个小时。 市中心最是繁华，也保留了昔年的古蹟和时期的建筑。 游珠雨的车停在洋房外，雨后的墙壁上还是大簇的绿植，游珠雨撑伞站在楼下站了好几分钟才伸手按铃。 出来开门的是岁数挺大的保姆，她沖游珠雨打了声招唿：「游小姐。」 游珠雨跟着她进屋，保姆接过她的伞，室内大部分都是黑胡桃木风格的装潢，窗外雨声淅淅，内里的绿植却长得盎然，如果柳聆在，会发现好几盆绿植和游珠雨的破烂房子摆的是同一种。 落地窗边躺椅上坐着一个女人，看到游珠雨说：「来了？」 对方同样满头白髮，看上去不算很老，但也不算年轻，她问：「这次感觉怎么样？」 游珠雨坐在她对面的木椅，她嗯了一声：「我和她结婚了。」 女人微微转头，她笑起来的眼尾纹都带着风情，眼神有种参透光阴的过分平和。 她看着游珠雨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白髮：「不怕结婚了自己死得早啊？」 游珠雨：「我都死过两次了。」 她无论是哪辈子都是这个态度，女人又问：「她会爱你吗？」 第39页 游珠雨很是笃定：「不会。」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保姆在厨房做饭，空气中漂着海鲜汤的味道。 女人的目光落在游珠雨枯瘦的手腕，还有蜿蜒爬进袖口里的伤疤，最开始她找到游珠雨也是这样的雨天。 知名艺人柳聆跳楼自杀，葬礼不对外公开，游珠雨进了弔唁厅被轰了出来。 那一辈子的游珠雨彻底毁容，她没办法从事想做的工作，还有为了姥姥治病的贷款要还。 只不过游珠雨脑子好用，在一家普通公司上班也能往上爬，但过得仍然很拮据。 柳聆的告别厅人不多，被轰出来的游珠雨被当成了私生粉，她倒在地上，看到的是绣着海棠的裙角。 风韵犹存的女人撞见她眼底惊人的执拗和懊悔，扶了游珠雨一把：「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游珠雨戴着口罩，底下的脸因为当年无力治疗早就面目全非，只有眉眼还有少女时期的精緻。 但也卷上了风霜，显得不讨人喜欢。 她说了句谢谢，不用两个字带着还陷在回忆的呜咽。 女人递出了一张名片，上面没有公司名字，只有名字和联繫方式。 温梁韶。 对方穿着黑色的长裙，一头白色的长髮染得很是稠亮，用黑花形状的发卡别住鬓髮，看上去很符合参加弔唁来宾的打扮。 游珠雨问：「你认识柳聆么？」 女人摇头：「不认识。」 她目光落在一边的輓联，站在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里面女人的遗照。 黑白照片都难以遮挡里面女人相貌的甜腻，温梁韶笑了一声：「你是她什么人？」 游珠雨：「校友。」 温梁韶：「校友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天气已经转热，游珠雨最讨厌夏天，她脸上的伤口仍然会痒，戴着口罩更是蒙得难受。 她的每一口气都像是苟延残喘，却仍然想着那个愿望。 再见一面。 当年滂沱暴雨里撑伞的那个人。 揽肩的动作，微微靠近闻到的香气。 还是湖底的那一口为了渡气的亲吻。 游珠雨没回答陌生人的话，她只是狼狈地看了看阴沉闷热的雨天，女人撑伞经过她身边，说：「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我什么都做。」 游珠雨礼貌性接了名片却没把这句话当真。 但柳聆死了，她人生的意义也所剩无几。 伤害她的人销声匿迹，游珠雨都搜不到对方任何的消息，结果某次因为工作的阴差阳错知道那个人彻底改头换面。 造成她悽惨人生最大的始作俑者在网上混得风生水起，粉丝把卑劣的人吹得上天入地，说对方善良、温柔，宛如神明。 游珠雨整理了自己所剩无几的东西，选择在一个颱风天去江边死。 风声唿唿，她跳下去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岸上的人。 女人和初见那天一样撑着黑伞，白色的长髮被猎猎的风吹起，对方似乎沖她笑了笑。 等游珠雨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五岁，却没有躺在卫生院的病床，而在一家高级医院的病房。 床边的女人看上去比当年年轻许多，但看上去仍然有几分年龄感。 对方的白髮垂在肩头，盘起的白髮髮髻像是盛开的海棠：「又见面了。」 游珠雨吓了一跳，想要起身，被温梁韶按了回去。 女人笑着说：「这是我给你重来的机会，你要试试吗？」 第19章 （二合一） 温梁韶的房子很有年头, 里面的东西都堪称古董，到现在游珠雨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歷。 认识温梁韶这么多年，她都没见过对方有来往走动的人。 客厅放着老的唱片, 保姆做好了饭, 温梁韶从躺椅起身，游珠雨看她动作都没以前利索，正想伸手扶她，却被温梁韶推开了。 女人嘆了口气：「我有这么老？」 她的确比游珠雨上上辈子第一次见的时候老了, 游珠雨当然不敢说，只是摇了摇头。 温梁韶：「陪我吃个饭吧。」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 她们这几辈子都短暂地相处过。 只是温梁韶来歷成谜，游珠雨从住院到修復面部又出国学习, 对方从不给她什么建议, 从来都是游珠雨做选择。 游珠雨这辈子也没怎么来温梁韶这边, 她更不清楚这里是温梁韶的私宅还是她的暂时住所, 自从游珠雨回到海市，联络对方也一直到这边面谈。 温梁韶：「我本来还喊小芒来的，她居然拒绝我。」 游珠雨看着满桌的菜，保姆估计是温梁韶请来兼私厨的，看得出色香味一绝，就是怎么看都是甜品满桌，过分夸张。 又是抹茶如意山药糕，又是桂花芋泥水晶糕, 还有牡丹花形状的慕斯，温梁韶正好一刀切开, 里面还有白桃馅，光看几眼游珠雨就觉得嗓子齁甜。 白髮的女人看她无动于衷, 问：「没胃口？」 不料游珠雨问：「还有吗？」 温梁韶：「什么？」 游珠雨指了指盘里牡丹花形状的慕斯：「我想带一份回去。」 要带给谁不言而喻，温梁韶问：「我打扰你新婚了？」 都三辈子了，她算是看着游珠雨长大了，不知道具体活了多少岁的女人眼神带着几分调笑，被调侃的人点头：「是挺打扰的，您明明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第40页 「靳芒告诉我你找我，柳聆就听到了。」 温梁韶夹了一口腌笃鲜，「她迟早要知道的，我是你的家人。」 这点游珠雨不可置否，温梁韶问：「听说你昨晚带她回的你那小破房子？」 游珠雨又点头，比起温梁韶虽然满头白髮上了年纪，她年纪轻轻却比隔壁这位大白毛看上去还有迟暮感。 「她没有嫌弃我。」 温梁韶：「那必然的，第三辈子了小孩，你喜欢的人根本没有心。」 这句话属于正常论述，游珠雨似乎深有同感，她根本不对甜品下手，夹了一筷子鸡油蒸黄鱼，点点头说：「这个能打包吗？」 温梁韶是个很讲究口腹之慾的人，每顿饭都非常精緻，游珠雨从没问过她的过往，但也隐隐觉得她的精緻里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过头奢华。 都能重开三次了，游珠雨早就不稀奇这个世界的怪异的地方。 「你以为我这里是菜馆啊？想吃不会自己找厨子做？」 温梁韶没想到游珠雨刚结婚就变了，「就你那炸厨房的本事，柳聆知道么？」 游珠雨摇头，她又辩解了一句：「我没有炸厨房，只是没有厨师水平。」 温梁韶懒得和她贫嘴，也知道她急着回去，说起了正事：「你之前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么？」 游珠雨放下了筷子，桌上的手机还是震动的群聊消息。 鸥港为了庆祝老闆结婚，靳芒拿了游珠雨签的资金单，带着人团建去了，群聊全是照片。 她瞄了两眼就看到了照片里的柳聆。 温梁韶穿着山水画半裙，吃饭的时候袖子的纱都垂了下来，她瞄了一眼游珠雨的手机，也看到了对方的新婚对象，咳了一声。 游珠雨倏然回神，「为什么？」 她这样和温梁韶在殡仪馆告别厅门口见到的狼狈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温梁韶笑了一声：「我丢了一个东西。」 游珠雨：「你那么有能力什么东西找不到？」 温梁韶嘆了口气：「有人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了，我不找回来，也回不去。」 游珠雨：「你哪人？」 她们之间有个天大的秘密，但实际上根本算不上熟。 现在游珠雨在和温梁韶说话，那边的柳聆人在聚餐中，靳芒很会来事，已经敬了她好几杯酒了。 柳聆顺势问靳芒：「你知道游珠雨去哪里了对吧？」 靳芒嗯了一声：「去曲院了，那住着的是她的资助人，你应该知道吧？游珠雨她奶奶很早就去世了，一直是一个人。」 说是团建，其实柳聆这边多半是团队的人，这个时候正好聊天。 柳聆刚和经纪人说完话，看手机里还没有游珠雨的消息，问了一句。 「资助人……」 柳聆问：「你们很熟吗？」 靳芒还以为她会问些游珠雨这些年的经歷，结果上来就是一句不好好回答会踩雷的问题，她放下酒杯，「怎么说呢？」 周围环境清雅，高层落地窗外城市被雨幕笼罩，靳芒想到第一次见到游珠雨的时候，也是这种雨天。 她想了想：「游珠雨和她的关系很微妙。」 柳聆：「这又怎么说？」 靳芒：「我就是一个打工的。」 堂堂鸥港的副总倒是谦虚，在场也不是没有这家大企业的高层，但拎出去都是精英，也是猎头最想挖的对象。 柳聆却觉得鸥港的氛围和其他公司不太一样。 「韶姑姑就是给游珠雨启动资金的人，也算她半个亲人了。」 靳芒：「我和游珠雨第一次见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那时候我被车撞了，她送我去医院的。」 「她是新来报导的，因为还没成年，叫韶姑姑来帮忙。」 作为鸥港对外露面最多的副总，靳芒的商业採访很多，从家世到感情关系也都被问过。 父母离异，属于父母都不太管的类型，性格就很圆滑，似乎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搭上话。 她们坐在一起说话，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在听到靳芒说游珠雨不喜欢下雨的时候，柳聆问：「你知道为什么么？」 靳芒摇头：「这是我能知道的吗？」 她头髮剪得很利落，笑起来的时候也很灿烂，乍看不怎么像大家想像的职场上司。 「我的身份大概等于游珠雨的管家，比如在这种时候说一句，我们大小姐遇见你之后终于会笑了。」 她还挺幽默，柳聆笑了笑，她又问了靳芒几个问题，话题重新回到曲院的那个韶姑姑那，但靳芒也实在说不出别的信息了：「韶姑姑也都是一个人，偶尔无聊会叫我和游珠雨陪她吃饭，也没别的了。」 柳聆点头，她看了看手机，游珠雨也没发消息，她问：「那你知道她的地址？」 靳芒点头，柳聆：「那我等会先走了。」 靳芒：「不等游珠雨过来么？我和她说了我们在哪里了。」 柳聆摇头：「你不是说她不喜欢下雨么？」 靳芒心想：那也不想想她几岁了。 雨越下越大。 温梁韶的小洋房一层只有顶上一盏花苞形状的灯，木质楼梯拐角的留声机放着很多年前的歌曲。 游珠雨听她说完，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问：「你当时不知道是谁拿走的？」 第41页 女人点头，她又给游珠雨舀了一勺虾酿酸藕酥，「你怎么接受得这么快？」 游珠雨：「我死后重生见到你就已经吓过了，这都第三轮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吃了一口又问：「所以这个厨师是哪里找的？上辈子也是她吗？」 温梁韶：…… 游珠雨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柳聆的消息弹在锁屏。 她看了一眼。 [柳聆]：我等一下过来和你一起回家可以么？ [柳聆]：你的副总很能喝。 游珠雨的头髮天生蓬松，她也不是爱打扮的人，比不上温梁韶做任务多年的花里胡哨。 灯光洒落，她捧着手机的脸就算受手术恢復影响带了几分僵硬，也足够温梁韶看出她的雀跃，一扫这几辈子的苦大仇深。 温梁韶识趣地没打扰，她让保姆打包了牡丹慕斯和几种糕点，继续欣赏游珠雨坠入爱河的模样。 作为自带系统的任务者，温梁韶被困在这个位面很多年了。 当年她来执行任务，本来就是修正穿书世界的规则，没想到中间出了意外，她的系统被捡走重新激活了。 比起其他低级任务者是完全靠系统运作，温梁韶是操控系统的人，她的系统外化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如果丢失的东西找不回来，她也没办法回到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现在游珠雨和她满头白髮，都是代价。 保姆也不知道温梁韶的具体来歷，只知道女主人资产丰厚，不经常光顾的这位游小姐喊她姑姑。 两个人之间也全无亲人之间的亲昵，还带着几分客气。 此刻外面暴雨倾盆雷声点点，温梁韶看着游珠雨的眼神带着几分期待。 她也没能力再来一次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还好游珠雨这次选择直接开口，还好柳聆果然无情。 只是她更期待无情的人报恩跌入真正的陷阱。 游珠雨对阅人无数的温梁韶来说具备了飞蛾扑火的所有特质，唯一不对的是，她扑的火不是真的火。 那是一团宛如表演舞台的等效红布，表面看猎猎如灼，实际上不足以慰藉心灵。 游珠雨浑然不知，全身心地投入和柳聆的对话。 她双手捧起手机，看上去还有些虔诚：她不是我的副总，就是副总而已。 [可以，但是雨很大。] [柳聆]：我也不想继续下一轮了。 聚会现场还是很热闹，柳聆的新经纪人也很热络，毕竟是重金挖过来的，下午开完会晚上和高层聚餐也是高手过招。 柳聆虽然不算内敛，但也不是热络的人，况且她都是老闆的结婚对象，当然没人来劝酒。 手机里还有一些认识的圈内人发来的消息，打听工作的有，关心她感情问题的也有。 柳聆却只关心游珠雨的动向，还有对方对大雨的恐惧。 对方写满神秘，又消失在柳聆的记忆中。 虽然柳聆够不上罪该万死，仍然写满愧疚，她不擅长应付爱情，却能模仿倾尽所有的对那个人好。 [柳聆]：我又不是淋雨过来。 下一秒游珠雨把地址分享给她：你让司机开到这里就可以了。 发消息也用不了多久，游珠雨再抬眼发现自己要的甜品已经打包好了。 身边的女人自顾自地倒酒喝，游珠雨说了句对不起。 温梁韶：「能理解，毕竟新婚。」 她撑着脸，用髮簪盘起来的白髮看上去很是丝滑，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有点上脸，难得多说了一句：「你抢婚什么时候办婚礼？我看网上都说你和柳聆没有戒指。」 游珠雨：「我和她总要离婚的，不用办。」 她声音的低沉，垂眼的时候睫毛颤颤，浮动的尘埃都比她生动许多。 「哪有人刚结婚就想离婚的，」温梁韶嘆了口气，「我结婚都盼着好呢。」 游珠雨诧异地抬眼：「你结婚了？」 她也发现了温梁韶这一辈子看上去比上辈子看上去年龄更大了，可是以她的了解，对方更像是不想和人有过多牵扯的人，居然已婚。 女人点头，「我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当然结婚了。」 游珠雨：「男的女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她鲜少会情绪失控，第三辈子了，也只有柳聆死的时候才会癫狂，温梁韶：「女的，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出事了。」 游珠雨还挺好奇的，但温梁韶也没打算多说，「你就记得帮我找人就好了。」 「你是知道已经是谁了么？」 桌上的汤都凉了，游珠雨看着打包好的慕斯，问得认真。 温梁韶：「你不是也说不出口么？」 她在家也一副妆容完整的样子，头髮整齐，裙子没有一根褶皱，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能和什么类型的人结婚。 游珠雨皱了皱眉，还没细想，手机就响了，是柳聆的电话。 她的眉眼立马弯起，接起电话喊了声柳聆的名字。 温梁韶：…… 都夹起来了，至于么？ 游珠雨：「你到了？」 车停在小洋房外面，雨还在下，司机给柳聆打开车门，柳聆嗯了一声。 下一秒一个撑伞的人影匆匆出来奔向柳聆。 第42页 曲院是这边小区的名字，独栋别墅互不打扰，虽然房龄很老，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柳聆听靳芒说了一些关于这个韶姑姑的信息，更是好奇。 游珠雨撑伞过来，「你不用下车了，我和姑姑打声招唿就走。」 话音刚落，亮着灯的院子有人走出来，穿着山水画长纱裙的女人走出来，居然和游珠雨是如出一辙的白色头髮。 虽然雨大得面容不清，但也足够让柳聆看到这一头白毛。 她好奇地问：「你们是真的亲戚？」 游珠雨呃了一声，那边的温梁韶说：「小珠雨你急着走干什么，来都来了，让你女朋友和我喝两杯。」 女声听上去很是利落，柳聆看向游珠雨，对方似乎很无奈，最后牵着柳聆的手下车进去了。 室内也只有一盏灯，老唱片机放着国外的歌曲，刚才保姆又把菜热了一遍。 柳聆坐在游珠雨边上，看了看对面的女人。 温梁韶沖游珠雨抬了抬下巴：「你介绍一下。」 游珠雨：「她叫温梁韶，我平时喊她姑姑。她也是我的资助人，我脸上的伤是她找医院给我治的，包括出国留学、创业……都是。」 温梁韶点头，「但老婆不是我帮忙找的。」 她这话说完立马问问柳聆：「听说你喝过酒了？要尝尝我这里的自酿酒么？」 游珠雨：…… 柳聆点头：「那当然要尝尝了，谢谢姑姑。」 她人都来了，温梁韶指了指打包好的牡丹慕斯：「你家珠雨要给你带走。」 柳聆看向游珠雨，女人嗯了一声：「很好吃的。」 温梁韶：「个屁，你分明不爱吃。」 她长得一张很是妩媚的脸，说粗俗的话却意外的合适，拆台也毫不留情，游珠雨很是生气，刚要看过去，温梁韶就说：「知道了吧，她很不经逗。」 柳聆笑了笑：「很可爱。」 三辈子温梁韶都没柳聆怎么照面，但也不妨碍她看得出柳聆的薄情。 这个时候的称赞表面看滴水不漏，实则不达眼底。 温梁韶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游珠雨的执拗足够逆天改命，她问过值不值得，对方的答案都始终如一。 柳聆：「我能问个问题么？」 温梁韶：「你说。」 网上热议的解约当事人看上去也没任何女明星的架子，笑起来还有点别样的清新。 温梁韶也能理解为什么游珠雨能这么执着。 十几岁的柳聆清纯程度肯定是现在的好几倍，那对一个废品站的小孩来说那不得仙女下凡。 到底是谁来报恩的。 柳聆：「当年也是您把珠雨从水里救上来的么？」 还没等温梁韶回答，一边的游珠雨就说不是，「是景区的工作人员把我送去医院的。」 从沸心出来柳聆就在思考游珠雨那句话的意思。 徐玉渲的朋友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但同样是明亚中学的还在海市发展的就没几个了。 到底是谁把游珠雨伤成那样的。 如果游珠雨没被人救起这就是一命换一命，救起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仍然会成为柳聆愧疚的一部分。 温梁韶：「确实不是我。」 一边的游珠雨拼命朝温梁韶使眼色，希望她不要把什么事都告诉柳聆。 可惜她挤眉弄眼没什么天赋，一下就被柳聆发现了。 柳聆：「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温梁韶：「那就可多了，珠雨小秘密一窝窝的，比如她为了你……」 游珠雨：「这不重要。」 柳聆：「你今天和徐家大姐说打你的那个人徐玉渲认识，是她的朋友？」 游珠雨嗯了一声，「你可能忘了，是比你大一届的学姐。」 「她当初怀疑我偷了她的胸针。」 柳聆：「她叫什么名字？」 游珠雨没喝酒，她手边的是一杯果汁，保姆知道她的口味，一点糖都不放。 她很擅长吃苦也擅长喝苦，抿了抿说：「祝白冬，你还记得么？」 柳聆：「她是明亚中学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这个名字温梁韶都听说过，现在风头很盛的女明星，出演了好几部大红的电视剧，gg无数，很是红火。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改过名字，脸也做过调整。」 下一秒柳聆靠了过来，「那你看到她应该很难过吧？」 祝白冬现在可以算是当红流量，出圈的程度很高，合约不在内地，但背后的资本很强。 都是一个圈子的，游珠雨肯定能看到对方的消息。 作为被欺负的人，看到讨厌的人风风光光，柳聆想了想就觉得特别难过。 游珠雨：「不会。」 所有的难过都比不上柳聆的死，她现在还在这里就是为了柳聆。 她看着柳聆的眼神也没有对方想像的悲伤，似乎写满了庆幸。 温梁韶：「别对视了，喝酒。」 柳聆也没在这边多待，温梁韶说话很是圆滑，柳聆想问的关于游珠雨的事她都是挑挑拣拣说，到关键时刻只会给一句：你让珠雨亲自告诉你。 可游珠雨不说，她只是看着柳聆喝酒，又把好吃的推到她面前。 离开的时候雨小了很多，游珠雨撑伞先把喝得微醺的柳聆送到车上。 第43页 副驾驶的门关上，送她们出来的温梁韶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游珠雨：「你要找的人是祝白冬。」 她说的很笃定，站在门口的女人笑着说：「这么肯定？」 游珠雨嗯了一声：「你当年找到我，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说我也不会问。」 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白髮像是一次次重开的代价，游珠雨知道作为带她重来的人，温梁韶也有她自己的代价。 她们的目的并不相同，但也有一致的小目标。 游珠雨：「我们刚认识的那一辈子，直到我死，祝白冬都只是一个小网红。」 这个学姐性格睚眦必报，还见不得人好。 游珠雨人生最耻辱的就是被按上小偷的标籤，徐玉渲的侮辱和这种相比都是小的。 「第二辈子我死的时候祝白冬还没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才做过一次主演。」 白髮的年轻女人撑着伞看着灯下的温梁韶：「我可以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创业，她可以按照上辈子的经验找到正确的上升渠道。」 游珠雨问：「姑姑，你确定你丢的东西，不会升级吗？」 她伞下的面容在风雨中显得冷静无比，却道出了温梁韶的惶恐。 作为任务者，她携带的东西对她来说是最佳道具，要是落入心思不好的人手里会变成另一种东西。 她太清楚系统的蛊惑性了。 柳聆头有些晕但还没失去意识，她靠在开了一半的车窗上喊游珠雨的名字：「不走么？」 游珠雨沖温梁韶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打包的慕斯放在后座，还有好几盒子的手工糕点。 车开出曲院，风吹散了几分柳聆的酒气，她在舒缓的车载音乐声里问游珠雨：「为什么韶姑姑的头髮也是白的？」 「你的头髮不是染的吧？」 「珠雨，你是不是生病了？」 红灯很是漫长，暴雨过后的街道有些冷清。 游珠雨刚要说话，一个带着果酒味的亲吻落在她的唇畔，柳聆说：「不许骗我。」 她眯着眼，迷离地看着刮雨器刮出的城市夜晚，世界不算清晰，却是她活着的证明。 柳聆：「我说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是真的一辈子。」 游珠雨：「但我不一定有一辈子。」 「但我很自私，就算活不长久，也想和你在一起，能多一分钟，一秒钟都是好的。」 第20章 （加更） 柳聆：「为什么？身体不好不能治么？」 雨越下越小, 城市被雨水沖刷一遍后在柳聆眼里仍然朦胧。 她在聚会上就喝了不少，到温梁韶这里又喝了好几杯纯酿，就算柳聆酒量不错, 这个时候也思考滞涩。 亲吻都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被亲的人心中欢喜，也明白柳聆太会这样的手段。 如果恋爱是一场考试，柳聆肯定能考得很好。 可人是感情动物，游珠雨多年汲汲营营, 渴望的就在眼前，无论柳聆一片真心全是假, 她也甘之如饴。 游珠雨：「这是个秘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拒绝也不会撒谎, 说得板板正正, 车轮滚过路面的积水滩, 飞溅的污水砸在马路牙子上, 柳聆眯着眼冒出一个气音：「为什么？」 游珠雨：「没有为什么。」 柳聆：「是你说的现在不能，那能是什么时候？」 她本来就算得上伶牙俐齿，只是性格天生冷淡，一张甜系的脸扭转了她气质给人的不好接近，到现在很多昔年同学回忆起柳聆，仍然觉得对方平易近人。 但是柳聆醉了，她说话都有些朦胧，唿吸比平时重一些。 清甜的果酒味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只会让游珠雨心里更闷, 她降下车窗，干脆开了车载音乐。 柳聆没等到回答, 本来还想睁开眼。 酒精催人混沌，她很快就睡着了, 游珠雨松了一口气，一路开回家把人带下车。 喝了酒的人软绵绵的，游珠雨这才发现自己住在这边极为不方便。 就算这边的街坊邻居都不错，但万一被发现也会打扰到柳聆。 游珠雨本来就瘦弱，要说很有力气也没有多少，看上去就是风吹就倒的类型。 她这样的身板要把柳聆带上楼都很费劲，她喊了柳聆好几声，女人靠在她的肩头，迷迷煳煳地嗯。 酒醉的人滚烫的唿吸洒在游珠雨的脖颈，她没由来地软了身体，差点往后栽去，还好及时扶住了墙。 游珠雨背靠在墙上，柳聆也砸了过来，如果不是游珠雨及时伸手，对方的脑门也要磕在墙上了。 只是砸在游珠雨的掌心缓冲仍然震了震柳聆，她微微睁开眼，似乎努力辨认出了眼前人，「珠雨啊。」 游珠雨和柳聆分别了很多年，三辈子做过同学，做过柳聆的艺人宣传，清楚柳聆工作的语气。 这一句超出她所有的认知的范围，像是深夜触电，捲起她所有暧昧的缱绻。 街边的老房子一到二层的楼梯都被游珠雨换成了木质的，灯具也是老式的琉璃灯，很很年代感。 走廊的窗户不关，飞虫循光振翅，游珠雨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终于忍不住吻了下去。 她不要浅尝辄止，也不要唇角的蜻蜓点水。 游珠雨成年很久了，也蹉跎了太多年，会因为失去而如坠深渊，也会因为靠近而惶惶不可终日。 第44页 如今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当年在装冰柜的纸箱里她看着柳聆的侧脸就心猿意马，在很久很久，世界又重开在这一个响着沙沙雨声的夜晚。 只是游珠雨实在没有接吻的经验，刚才深吸一口气壮的胆在嘴唇贴上的瞬间全部跑光。 柔软的触感足够游珠雨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心狂跳不止，正想推开，却被人抱住腰，嘴唇被另一片嘴唇抿了几秒。 然后…… 然后游珠雨连唿吸都忘记了。 只知道果酒很甜，带回来的牡丹慕斯掉在地上居然还没摔碎，窗户被风吹得摇动。 最后什么声音都没了，柳聆捲起游珠雨所有的不可置信，她带她交缠，却又退开。 是谁反客为主？ 飞虫循光，珠雨衔柳，有人在柳聆怀里大口喘气。 柳聆声音沙哑：「知道下次怎么亲了么？」 她醉后更加迷人，声音含着酥麻的调侃：「不是说晚上要去进修的么？韶姑姑教你过？」 她喊温梁韶姑姑纯粹是跟着游珠雨喊的，这个时候不宜思考过多，没喝酒的人反而更像喝醉的那个人，不肯撒手，嗅着柳聆的味道：「她不会教我，我要你教我。」 柳聆：「我头很晕，家里有解酒药吗？」 下一秒她又嘶了一声：「疼。」 游珠雨急了：「哪里疼？」 柳聆往她身上靠了靠：「你磕的。」 但她不让游珠雨看，坐在车上睡了一小会现在稍微清醒一会就自己往前走了。 游珠雨追了上去，凑过去说：「我看看。」 柳聆：「先找解酒药。」 游珠雨：「先让我看看。」 二楼的门是关的，柳聆本来喝完酒就没什么力气，游珠雨看上去再病弱这个时候要抓她也是轻而易举。 背撞上木门的声音沉沉闷闷，柳聆被游珠雨困在方寸之间。 她在微光下抬眼看着眼前人，游珠雨眼神专注，捧起柳聆的脸看对方受伤的嘴唇。 她眉毛蹙起，一张不太能做表情的脸也能让柳聆从她的眼神里看见心疼。 柳聆：「还是要多练练。」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问：「那你之前……」 无论几辈子，柳聆错认了人，也和徐玉渲也实打实的这么多年。 游珠雨问得忐忑，柳聆却说：「我只有和你的之后。」 游珠雨：「你真会说话。」 柳聆点点头：「毕竟吃这口饭的。」 她实在是晕，又微微低头靠在游珠雨的肩上，「可以进去了吗老闆？」 游珠雨：「不要叫我老闆。」 柳聆：「好的，游总。」 游珠雨：「也不要这样叫我。」 柳聆笑了一声，她蹭了蹭游珠雨的脖子，温热的皮肤贴在一起足够另一个人身体颤抖。 明明都睡过觉了，游珠雨身上写满了矛盾的渴望。 柳聆：「老婆，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她本来就是粉丝很喜欢的姐妹皆可款，这个时候低低沉沉飘进游珠雨的耳里，游珠雨比喝了酒的人还上脸，下意识后退一步又被柳聆扯了回来：「你跑什么？」 游珠雨脑子里都是不太健康的内容，现在看都不敢看柳聆。 柳聆：「开门，求求你，我要洗澡。」 游珠雨听不下去了，火速开了门丢下一句我去找解酒药就去发翻箱倒柜。 柳聆靠着墙站了一会先去洗了个脸，心想：接吻都不会，我到底忘了什么啊。 柳聆吃了解酒药洗完澡就先去睡了，游珠雨却很亢奋，大半夜给靳芒打了好几个电话。 可惜开过派对的副总早就唿唿大睡，深夜根本摇不到人。 游珠雨打算重新买一套房子给柳聆，要有最完备的创作环境。 她一边写要求一边看床上的人，女人早已陷入梦乡，游珠雨又想温梁韶丢的东西，趁着夜深人静復盘了自己的三次重开。 最后给康秘书发了消息：再查一查祝白冬，准备一下她之前的资料。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柳聆都很忙，新工作室成立她的很多工作重新交接，经纪人比之前一个能力强上许多，只是在柳聆的住房问题上面露难色。 柳聆最近都没有外出的工作行程，地点也都是在海市本地，经纪人寇春柔四十出头，孩子才刚上幼儿园。 她外形看上去就足够干练，短髮到耳后，发尾也很锋利。 柳聆的相貌是她的完全反面，寇春柔在那解约那天就和柳聆谈过了，知道这位艺人并不想外表这样好摆弄。 对事业的要求很高，只是在资源没用好。 现在工作方面按部就班，每天柳聆收工，也都是游珠雨亲自来接她走的，今天游珠雨出差，寇春柔才知道柳聆住在哪里。 「你住在这？」 司机把车停在小楼后面，已经是深夜了，这边没什么人。 寇春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生活区的感觉太过明显，路边种树的花坛都被人开垦种起了白菜。 她沉默了好半天，脑子里跳出不少安全隐患，正想说点什么，柳聆就说：「我也住不了几天，下档音乐综艺不是封闭住宿的么？」 她和沸心解约后置换了新综艺《声声入耳》。 这档综艺最大的投资方更换成了鸥港，拟邀的嘉宾也都是实力唱将，还有不少乐坛的前辈，刚放出名单就足够不少粉丝集结了，根本是乐坛团建的综艺。 第45页 赛制也火药味很浓重，怎么看都能成为今年的爆款。 作为参与的选手，柳聆的压力也很大，已经在着手准备训练的事了。 寇春柔：「现在还在宣发期，正式开播也是一个月后。」 她的目光落在柳聆要上去的店铺门牌，春兰废品回收六个字让她很难和冷冰冰的游珠雨挂在一起。 实话说加上游珠雨的私人微信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加错了。 只是名片推送和打招唿的那句[我是游珠雨]实在太震撼，寇春柔沉思很久才点的通过。 下一秒反应过来让大老闆亲自加自己微信是不是太惶恐了？ 公司内部也有单独的app，一般不加微信。 柳聆：「毕竟珠雨住在这里，我们又结婚了，就算以后会因为工作聚少离多，但至少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不要分开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一边的新助理想的全是：网上说的难道是真的吗，我们大老闆为爱做三？ 寇春柔：「主要是怕不安全。」 她说得又有些勉强，柳聆现在的身份大家都清楚，只是没人知道鸥港这么家大业大，老闆喜欢蜗居闹市做个捡破烂的。 到现在网上也没人扒出春兰废品站的朱老闆就是游珠雨，可见有点东西。 柳聆：「我就是一个唱歌的，没演员那么红。」 她正要下车，寇春柔的电话响了，是游珠雨打的。 游珠雨：「你让司机开车到林雪夕照。」 寇春柔还没回答，那边的人电话就挂了，打到了柳聆那边。 柳聆拍了一天的gg都没怎么和游珠雨发消息，她接起电话，司机关上了门，驱车开往老闆说的目的地。 游珠雨：「我给你买了一套新房子。」 柳聆：「什么？」 游珠雨：「你住在我的老房子也不安全，我就……」 她人在新房里，康秘书和她站在一起。 老闆要买房本来也很简单，可是她看上的房子是海市最贵的楼盘。 超大露台，又是高层，开盘的时候就销售一空，这还是游珠雨託了点人脉买下的。 好在原房主腾空得很快，游珠雨又按照柳聆的喜好装修，终于快速完工了。 康媛最近忙得想死，不怎么管公司事的老闆不上班，每天宁愿做个废品站老闆思考废纸回收价格，但不知道怎么查起了当红明星的祝白冬。 没想到祝白冬的资料非常不好查，柳聆置换回来的综艺鸥港是最大投资，第二投资就是外资的惊海科技。 这档综艺的最重宣发还没定，网上就有传祝白冬要加入《声声入耳》的消息。 柳聆：「你的意思是你住你的，我住我的？」 车已经开出了这个生活区，司机认真开车，坐在副驾的助理捏着安全带一句话都不敢说。 经纪人和柳聆坐在后面，听到这句话也很头大。 寇春柔和柳聆接触下来发现对方只是长得好说话，实际上性格有些几分偏执。 这份偏执不流于表面，更倾向于执拗，她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改变得了，除非她自己改变。 就像网上盛传的抢婚，明显是柳聆的选择。 现在热度降下，柳聆和游珠雨结婚，也顺利跳槽，工作进展有条不紊，感情乍看也是车接车送，很是美满。 粉丝很满意柳聆现在的对象，但作为工作人员却很茫然。 要说喜欢，柳聆对游珠雨的感情好像很容易看出来，比如收工的亲昵迎接，还有接电话的神情。 反而是游珠雨一张脸微瘫，怎么看怎么高冷，很难品出热忱。 现在这句话柳聆就算是笑着问的，也足够车厢里的人毛骨悚然，生怕这证才领了不到两月，又要掰了。 那边的游珠雨也听出了柳聆微笑下的脾气，她急忙解释：「不是的。」 柳聆：「真的吗？」 她刚才结束gg拍摄，头髮烫了一次性的卷，垂在肩上，侧脸在窗外闪过的灯下显得格外精緻，甚至给人一种橱窗展柜的人偶感。 粉丝喜欢柳聆给她们的梦幻感，却不知道她私底下也有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和别人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游珠雨：「当然是真的。」 她的紧张从唿吸泄露，站在游珠雨边上的康媛没头没尾地想：以后公司做主的不会是柳小姐吧。 怎么怕成这样的？ 柳聆又笑了：「我开玩笑的，只想到如果和你分开住，就更不能每天看到你了。」 她新做的美甲贴了水钻，车开过某条大道，女人甜美的嗓音和这句话完美结合，更像是情侣之间的逗趣。 那边的人却补了一句：「我怕有粉丝发现你，然后打扰你。」 换做徐玉渲，可能还要因为柳聆的冤枉不依不饶，或者顺势开个玩笑。 但游珠雨不是，她的真挚是意外咬开的草莓爆爆珠，是意外，足够在某个瞬间滋柳聆一嘴甜味。 柳聆愣了几秒，她发现自己的经验在游珠雨这里毫无用处。 她擅长模仿和学习，也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爱落地。 游珠雨渴爱又不强求爱，她是徐徐落地的蒲公英花瓣，写满了被风吹散的心甘情愿。 大概是发现了柳聆的短暂停顿，游珠雨又说：「我接下来也有事要忙，鸥港的项目出了问题，我还要和靳芒出差。」 第46页 她本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这些年康媛跟在她身边也没怎么听到游珠雨长篇大论。 就算视频会议，游珠雨也只是偶尔点一句。 不像现在，像是有争先恐后的情绪要传达给电话那头的人，又怕词不达意，变成了重复的一句我希望你安全. 康媛心想：你都花了多少钱升级安保了，公司果然是为了柳小姐开的，怎么还这么卑微。 也不怪康媛这么想，鸥港高层都知道游珠雨的心思，只是现在大家对爱反而都没什么期待，宁愿爱自己。 游珠雨是个方方面面的怪人，也足以验证她对柳聆掏心掏肺的好。 靳芒每次都说我们是游珠雨娘家人，但也不能不对柳聆不好。 现在是五月底，夏风凉爽，新房子高层俯瞰，海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本来应该坐享这些的人却还要小心翼翼，康媛点开手机，忍不住翻了翻从前柳聆之前和徐玉渲的新闻。 如果那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是假的，那柳聆岂不是根本没爱过人？ 太恐怖了，纯正无心事业人啊？ 柳聆还是没说话，游珠雨说：「我在新家等你。」 她的音色本来就偏冷，口吻却很笃定。 新家。 柳聆已经没有家很多年了。 她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再也没说话。 寇春柔也识趣地没打扰她，直到把人送到小区。 林雪夕照住的人都非富即贵，以游珠雨的财力在这里买房也不是买不起。 只是她没这方面的心思，和她一起创业的高层朋友都各有爱好，到现在别说有对象，大部分的都不打算结婚。 游珠雨反而是那个最英年早婚的。 柳聆到的时候康媛已经走了，新家整体都是柳聆喜欢的风格，进户门的地垫都是柳聆之前收藏的。 玄关的石刻佛手也是她在某app浏览过的装饰。 她没立刻进去，只是踩在柔软的地垫上看着站在客厅的人。 为了乔迁室内所有的灯都开着，游珠雨在老城区的房子爬满时间的痕迹，这个新居却像是要写上余生。 只是她穿着简单衬衫的身影看上去非常单薄，和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比都分外渺小，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窗跳下。 柳聆只不过多看了两眼，脑子里就出现了有人跳下去的画面。 她的穿书梦是身临其境，这一次却像是旁观，看一个人跳海、跳楼，一次次去死。 游珠雨等了一会，发现柳聆就站在那不进来，她走了过去，问：「怎么不进来？」 她的白髮一向是网友热议的时髦髮型，甚至还有某些美发博主特地做了ruin同款造型。 游珠雨是今天早晨走的，这段时间柳聆和她住在一起，但因为工作也住出了时差。 明明游珠雨是鸥港的老闆，却远远没有柳聆行程丰富。 她的一天就是早晨磨磨蹭蹭做个早饭，要么去买个包子，逛逛菜市场，偶尔有人上门送废品，去仓库称重或者开着破车去收一些废铜烂铁。 游珠雨时间切割得很散漫，有人喊她朱老闆，也有人喊她春兰，后来柳聆才知道春兰是养大她姥姥的名字。 柳聆的工作时间很是阴间，这边的居民早晨晚上都很规律，很少有人知道春兰废品的朱老闆有了一个同居人。 也没人知道她领过证。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柳聆发现自己和游珠雨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屈指可数。 大概是上一段的假恋爱对象太放纵，越发衬得真正的救命恩人矛盾无比。 柳聆站在玄关灯下，她摇了摇头：「我欣赏一下入户门的艺术品。」 游珠雨有些紧张地问：「不喜欢吗？」 柳聆摇头：「很喜欢，你早就想好要我住进来了？」 游珠雨嗯了一声：「我那边也没有你的琴房，你原来的公寓又转手卖了，工作室虽然设备都很不错，你也不能住在里面。」 柳聆倚着玄关柜，游珠雨站在木格子柜子的后面看她。 新家的摆件很少，也不像游珠雨的老房子那样堆满破旧的东西，柳聆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她问：「那你呢？不和我住？」 游珠雨：「我可以来住吗？」 她看着柳聆，想到她们在老房子睡的这些天，其实就是拼个床。 就算游珠雨天天接柳聆工作回家，但她始终是个夜猫子，半夜处理没审批的消息，非要等柳聆睡着了才上床。 早上柳聆醒来，游珠雨又不在了。 柳聆更习惯一个人睡，但没想到结婚对象体贴过头，那夜的亲吻像是一个意外缺口，反而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希望自己能履行当年的承诺，但游珠雨什么都不缺。 她只要爱。 偏偏柳聆学不会这个。 她看了游珠雨好半天，看得白髮的女人都有些难为情，等游珠雨要开口的时候柳聆问：「为什么不可以？」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第21章 游珠雨很诧异柳聆会这么问, 她还是没有靠近，只是隔着玄关柜的隔板看着对方。 柳聆原来的东西都送到了新房，家里的琴房、录音室等等都一应俱全。 只是太过崭新, 还是有几分冷清。 游珠雨：「没有,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第47页 柳聆笑了笑：「我以为你躲着我。」 她绕过玄关柜，走到游珠雨身边。 入户门的灯光只有一小簇，这个时候她像是从暗处走到了亮处，游珠雨才一天没见她而已, 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想很想了。 她的面色十年如一日的苍白，仿佛只有看向柳聆的时候才染上人情味。 游珠雨毫不掩饰自己的目不转睛, 一边说：「我怎么可能躲你，我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和你在一起。」 她们明明是人尽皆知的结婚, 实际上里面的感情复杂无比, 连柳聆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游珠雨格外坦诚, 眼神也做不得假, 这个时候柳聆才发现，不是游珠雨躲，是她试图躲避。 但眼前人却没有半分被她责怪的委屈，只是问：「你收工这么晚要吃点什么么？」 「第一天搬家家里要开火的。」 也不知道游珠雨是从哪里回来的，夏天的衬衫胸口还别着一枚蓝色的刺绣飞蛾胸针。 柳聆之前也打开过游珠雨的衣柜，小破平房的二层，没有什么衣帽间可言。 昂贵的没拆吊牌的衣服和楼下街头的卖的五十几三件的短袖放在一起，老式的熨斗机挂在墙上, 游珠雨也有应酬，但她也不需要助理, 到时间了自己开车和秘书会和，很难让人想像她谈的生意是什么。 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带着柳聆不懂的执拗, 柳聆又想到梦中的游珠雨一头白髮来上坟的样子。 柳聆想：明明是我欠她，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呢？ 她反问：「买菜了吗？」 游珠雨点头：「买了。」 她跟着柳聆走进厨房，柳聆开了冰箱，发现两个月来也没怎么见游珠雨真的开火。 小破楼的厨房锅具都很有年代感，只是游珠雨好像只会清汤，但柳聆也没见过几次，这个时候问：「你经常做饭吗？」 游珠雨摇头。 她问柳聆：「你呢？」 柳聆想了想：「家里人还在的时候做，后来就不怎么做了。」 她的父母早就去世，爷爷姥姥和姥姥姥爷也都相继离世，亲戚都没什么来往，顶多过年来个电话。 游珠雨又问：「那在徐家的时候呢？」 她问得很平静，柳聆看了她一眼，认错人这件事沈书意都发微信和柳聆说过好几次。 无非是代价太大了。 十年啊柳聆，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的。 柳聆：「也不用我做。」 她问：「你很好奇我的这些年么？」 游珠雨嗯了一声，冰箱里都是康媛找人送来的菜，似乎不知道老闆喜欢什么，什么都有。 柳聆：「我也好奇你喜欢什么。」 她现在都不知道拿什么菜，没想到身边的人说：「你。」 柳聆嘆了口气，肩膀都松了几分，游珠雨问：「不能说么？」 新房子也有鱼缸，只是不同于游珠雨老房子里一缸的电子鱼，这里的看上去活泼不少。 柳聆看了两眼，点头：「可以说，就是感觉很少有人这么直白了。」 白髮的女人身材瘦削，就算个高腿长，也没有差不多身高的柳聆看上去健康。 游珠雨倚着厨房的玻璃门说：「总比没能说出来好。」 柳聆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从前：「我之前是真的不记得了，前两天我还谘询了医生，问我只失去你的记忆是什么情况。」 游珠雨之前没想过其他原因，但温梁韶终于把来歷告诉了她，游珠雨已经明白这段[失忆]到底是为什么了。 柳聆：「医生听说我溺水就说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唯独忘记你是因为你是我最深刻的人。」 她说着说着又问：「吃辣吗？我看这里有云吞，包一碗。」 游珠雨：「能吃一点点。」 柳聆点头。 已经很晚了，她明天的行程游珠雨也知道，下午拍摄，晚上八九点收工。 所以现在大半夜包云吞也没什么关系。 她走上前：「我帮忙吧。」 柳聆：「想吃拌云吞，你给我找的经纪人比我之前的严厉太多了，营养师可听她话了。」 她嘆了口气：「我又不是演员，有什么关系。」 厨房很大，灶台很新，所有的锅具都摆好了，柳聆挑了一个锅，又去洗菜。 游珠雨：「你要拌什么？」 柳聆：「青椒鸡蛋酱，我自己做一个，多做一点以后也能吃。」 她说到以后明显是带上游珠雨的，游珠雨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穿着吊带裙的女人凑过来问：「笑什么？」 游珠雨面色苍白，怎么看都不太健康，柳聆刚才沾了水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又有些苦恼。 那天从温梁韶那回来之后她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却依稀记得自己问过游珠雨一个问题，对方的回答是：我不一定有一辈子。 一辈子作为情话许诺很自然，但游珠雨这种性格的人不擅长撒谎。 这一点冰冰凉凉，在开了空调的室内更是像是冰，游珠雨抖了一下，柳聆笑出了声，「这就发抖了？」 她顺势捏了捏游珠雨的手腕：「擀面杖都比你手腕粗。」 游珠雨以为这句话是嫌弃，自己握了握：「那我练练。」 柳聆：「怎么练？」 游珠雨拿起手机：「让康秘书给我找个健身教练。」 第48页 她看上去就和漫画里出来的一样，到现在网上还有不少cos抢婚当天游珠雨造型的微博。 柳聆嘆了口气：「算了。」 游珠雨啊了一声：「为什么算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柳聆又去切肉，一边说：「我喜欢我的救命恩人。」 游珠雨：「你都把我忘了还说喜欢我。」 柳聆切肉也有些生疏，不知道想到什么，说：「喜欢一个人不是对一个人好吗？」 具体的爱，包括沈书意这些年谈恋爱发的很多牢骚，偶尔柳聆也会打开自己的私信，歌迷也有感情困扰。 她是大众眼里的恋爱脑，实际上恋的只是一个身份。 浮于表面的喜欢柳聆可以做得很完美，此刻夜深人静，她发现自己仍然没办法面对游珠雨全神贯注的眼神。 柳聆切肉游珠雨就切菜，她说：「话是这么说。」 游珠雨问：「那你和徐玉渲一起的时候呢？」 柳聆：「你说你喜欢我，我怎么觉得你也不太像符合喜欢我的样子？」 游珠雨：「什么？」 厨房连绞肉机都有，但柳聆不喜欢打得稀碎的肉沫，菜板哐哐噹噹，她一边剁肉一边说：「我还以为不会问我和徐玉渲的事。」 游珠雨：「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她切菜的时候额前的刘海晃晃悠悠，柳聆忍不住问：「你也不剪一剪头髮？」 大概是游珠雨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大老闆的样子，柳聆都好奇她谈生意的状态了，「有什么大项目是需要你亲自去谈的？」 游珠雨却说：「不要转移话题。」 她看向柳聆：「你真的不喜欢徐玉渲吗？」 柳聆嘆了口气：「我只要看起来喜欢她就可以了。」 「况且，」柳聆想到这些年徐玉渲的所作所为，「她对我也不算喜欢。」 「申梦桃你应该认识吧？」 突然提到这个名字，游珠雨愣了几秒，柳聆笑了：「别装死，你给我发的录音。」 白髮的年轻女人这才噢了一声：「她啊，我花钱找她套话的。」 柳聆：「这么坦诚吗？」 她看脸才像没什么力气的，实际上为了演唱会光练舞就废了不少功夫，跳舞消耗大的，吃的也多，这些来身体除了一些工作的陈年旧伤，总体还算不错。 柳聆调馅也很快，只是新的房子调料都要重新装，两个人站在一起又倒了不少瓶瓶罐罐。 游珠雨：「我就是不想你和徐玉渲结婚。」 「申梦桃很缺钱，在出道前就和我接触过了，很好搞定。」 「徐玉渲心眼小，要她不少违约金。」 柳聆问得不咸不淡：「所以她说的想要我身败名裂是假的？」 游珠雨发现柳聆比少女时期更加难猜心思。 这句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说：「如果我知道你和徐玉渲结婚后会发生的事，你会相信么？」 温梁韶也没不让游珠雨说。 第一次重开的时候她就问过游珠雨，要不要考虑直接告诉柳聆真相。 当时游珠雨的脸已经做了一次手术，即便温梁韶不算来迟，但主刀医生的技术却没那么精湛。 她的脸没能恢復完全，看起来比现在还僵硬，额头的疤痕也很明显，虽然不像第一辈子那么严重，但也会吓到人。 喜欢本来就和自卑同时产生，游珠雨选择另一种方式。 她决定从柳聆的专业方向接触她，柳聆主修的提琴，她就做对方的御用制琴师。 但很可惜，游珠雨做了很多努力，仍然无济于事，反而认清了柳聆的执拗。 这个人的爱是一套固定程式，写满了那年那日的报恩。 这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事业。 徐玉渲自己理亏却还要摧毁柳聆引以为傲的另一部分，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崩裂。 柳聆才是那个最开始就很难活下去的人。 那年的落水早就是她性格的另一部分，憎恨父亲的怯懦，害怕姥姥和母亲的离开，还有怕被留下来的孤独。 但游珠雨这样做改写不了结局。 上辈子的柳聆没选择跳楼，她选择跳月亮湾。 游珠雨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暴雨里翻滚的湖面，看上去痛不欲生的徐玉渲。 两岸霓虹闪烁，柳聆的代言gg还在滚动播放，警笛声、拍照声、唿喊声…… 游珠雨置身事外，悲哀笼罩全身。 她觉得自己选错了，循序渐进没用，徐玉渲抢走了她的奇遇，她就应该抢回来。 让柳聆离开沸心也有地方可以去，足够对抗徐家，也让柳聆有一个避风港。 这是第三次，她们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是制琴师和合作艺人，是结婚的伴侣。 淀粉加进碎肉，细细的茭白撒进去，游珠雨忐忑地看着柳聆，很怕对方回答，又怕对方缄默。 没想到对方只是嗯了一声：「我相信。」 柳聆说：「我在梦里见过你。」 游珠雨：「什么？」 柳聆：「结婚前夜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是，我梦见我死了。」 「不然你以为一段录音真能让我相信？」 她手上还有面粉，说话的时候迅速点了点游珠雨的鼻子：「我梦见我和徐玉渲结婚后的第三年，她和申梦桃好了。」 第49页 「她要我身败名裂。」 「我为了自证留下遗书跳楼自杀。」 柳聆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却像是砸在游珠雨的心里，她一时间愣在原地，都没管自己脸上又被柳聆点了好几下，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游珠雨：「梦？」 她呆呆地看着柳聆，殊不知这个样子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很像柳聆小时候自己买过的洋娃娃。 不过要打点腮红，头髮也要留长一些，最好烫个卷。 柳聆：「是啊，有你的梦，你别动，我能拍个照吗？」 游珠雨本来就对柳聆言听计从，当然不会反对。 柳聆拿起手机就拍了张照，又问：「我可以发微博吗？」 她这段时间忙工作，也没什么原创微博可以更新，现在的粉丝精得很，似乎对偶像的存货照片都心知肚明。 游珠雨：「微博？」 她凑过来看柳聆拍的内容：「这么难看，会给你丢脸吧？」 柳聆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一句，「怎么会。」 没过多久，结婚后就没怎么更新过原创微博的柳聆发了新动态—— @柳聆：乔迁的手工云吞[图]x2 一张是云吞的照片，一张是游珠雨的动图。 只有两秒，白髮的女人脸上点着面粉，看上去和大众印象完全不同，还带着几分可爱。 「我刷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我才有这俩人真的结婚了的实感？」 「谁家强取豪夺是这个风格的？」 「嗑霸总0的有福了。」 第22章 柳聆深更半夜发的微博足够让粉丝好奇, 没过多久评论就塞满了。 她坐在游珠雨对面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云吞，游珠雨吃一口看她一眼。 柳聆：「不好吃？」 游珠雨：「没有香菜。」 柳聆噢了一声：「冰箱里没有。」 她突然想起游珠雨住的老房子那边有好几个泡沫箱，似乎就是种的菜, 问：「你不是不爱做饭么, 怎么还种上葱香菜了？」 游珠雨：「偶尔拌拌面也不错。」 这里的餐具都是新的，游珠雨转着汤匙，还要去看汤匙里映出来的柳聆。 柳聆很快就发现了，她问：「我也没好看到这个地步吧？我们都住在一起那么久了, 还没看够？」 她一边说一边点开手机的评论，这个点还有很多人没睡, 评论也很有趣。 游珠雨：「好看。」 柳聆：「那是没你好看。」 她把手机递给游珠雨：「你看，好多人夸你漂亮, 问头髮哪里做的。」 这两个月柳聆自己染的头髮都需要补色, 游珠雨却好像从来不用, 即便大众眼里她的头髮也是染的, 柳聆却觉得不是。 她撑着脸看着眼前人，好奇又愧疚，眼神带着明晃晃的心疼，游珠雨却倏然抬眼和她对视：「不是做的。」 柳聆：「可以告诉我了吗？」 游珠雨摇头：「你先告诉我你做的梦。」 柳聆：「不可以你先告诉我吗？」 她微微往前靠了靠：「我亲爱的女朋友。」 夜深人静，偌大的新房只有她们两个人。 柳聆身上的香水味不刺鼻，在旁人眼里就是符合她面容的花果香，但在游珠雨的认知里很有侵略性，很容易把她迷得晕头转向, 在柳聆面前无条件投降。 游珠雨差点就答应了，她忍了忍：「不可以。」 她镇定地和柳聆对视, 通红的脖颈又暴露了她的羞赧。 完全不是什么网友形容的雪白毒蛇，分明是一直温顺的绵羊。 柳聆：「好吧。」 她往自己被子里倒了半杯果酒, 说：「我梦见你给我上坟。」 柳聆说梦很是平静，她提到的事件和游珠雨经歷的也大差不大。 只是柳聆说得随意，游珠雨听得认真，没意识到自己的酒杯被人续了好几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瓶酒半瓶是自己喝的。 游珠雨撑着脸看向对面的人：「你怎么这样。」 头髮垂肩的女人笑着看过来：「不可以吗？」 游珠雨：「你想灌醉我。」 柳聆摇了摇头：「鸥港的大老闆不应该应酬很多，酒量很好吗？」 她明明知道游珠雨不仅不擅长交际，更不怎么喜欢接触人，像是早早摘掉了一切欲望，只有看柳聆的时候带着几分渴望。 游珠雨已经有些眩晕了，她撑着脸的手都摇摇晃晃，声音也有些含煳：「你开的酒度数太高。」 那确实，柳聆眼睁睁看着游珠雨苍白的面色被酒气染红，像是白纸晕染出了最浅的粉，一圈一圈，眼神却还要执意落在柳聆身上，埋怨的意味很是明显。 柳聆笑了笑，「那我们好去睡觉了。」 游珠雨：「我都没吃完你给我包的云吞。」 她嘆了口气：「哪有人吃这个配酒的啊。」 她低头看碗里还没吃完的东西，汤匙碰撞碗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红了眼眶。 柳聆正想说话，游珠雨就说：「只有你这么吃。」 「还往我的泡面里加养乐多。」 她声音都有些模煳，却不妨碍柳聆听得清楚，她的笑容消失在唇角，心跳都突然加快了几分。 柳聆问：「什么时候？」 游珠雨看着自己被柳聆握住的手，微微抿了抿嘴，「你忘记的时候。」 第50页 她一无所知，游珠雨的眼眸写满一个人知晓秘密的难过。 游珠雨：「你告诉我这么吃更好吃。」 她看着柳聆，却像是透过柳聆看那段过去，晚自习后的夜晚，初秋的风吹进脖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柳聆突然说：「饿了。」 因为她骤然的停顿差点整个人扑在柳聆身上的游珠雨啊了一声。 柳聆：「公交站门口有个便利店，我们去吃点什么。」 高一学妹拒绝得很干脆：「我要回去了。」 转校生学姐却很自然地勾起了游珠雨的脖子：「我请你。」 游珠雨：「不要。」 在学校不受人欢迎的清贫学妹再次拒绝，书包都挂着粉红豹子的柳聆干脆松开了手，她在路边灯牌的下凑近去看游珠雨的脸。 游珠雨从小就瘦，个子也不矮，只是这一年柳聆还比她高了几公分，这么凑近甚至捲起了一股她身上的香水味。 游珠雨偶尔会路过对方的教室。 课间柳聆会和同学一起聊天，明亚中学的学生本来大部分都家境优渥，学校也不怎么管衣着打扮，只是禁止染过于夸张的头髮，所以看到一些棕发也不奇怪。 柳聆当年不染头髮，她的头髮很长，稠黑得像是水缎，也不会有任何的凌乱。 齐刘海也平平整整，发卡别在上面更像是一款定制的娃娃。 游珠雨经常看见她转学后交的朋友沈书意往柳聆身上扑，或者两个人分享新出的香水小样和某些化妆品。 这些都与游珠雨无关，她只是柳聆某些时刻的陪伴小人。 在黄昏的器材室，在学校操场后面音乐练习室的墙外，或者是晚自习放学后的……这种时候。 柳聆：「不要拒绝我啦。」 一张精緻的脸近在咫尺，游珠雨顿时都忘了唿吸，下一秒眼前人笑了一声，手指点了点游珠雨的眉心，游珠雨嗅到了一股露水玫瑰的清香，下一秒柳聆就牵起她的手往便利店走。 玻璃门开，她问：「吃关东煮还是吃泡面？」 就算家道中落，柳聆的母亲和外婆还会给她提供很好的条件，转校生学姐再落魄零花钱也是游珠雨的倍数，手一挥像是包场。 游珠雨还是选择拒绝：「我真的不吃。」 柳聆却摸清了她的心软：「来都来了。」 她也没松手，手指挠了挠游珠雨垂在身侧的手背，还要靠近问：「珠雨讨厌我了？」 「是我太烦人了？」 「还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晚上难道还和别人有约？」 十六岁的柳聆和二十六岁的柳聆完全不是一种好看。 当年的她是半开未开的花苞，露水洒在其中，只会让看的人心里摇摇欲坠。 柳聆也不是美不自知，她很擅长运用自己的声音和面孔。 比如这种时候的连问，尾音配合凑近的眼眸，睫毛颤颤，仿佛是眼前人辜负了她。 游珠雨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更是没什么还手的能力。 眼看柳聆已经在猜是谁和她约会了，她急忙说：「我吃，我吃……泡面。」 她的心因为扑鼻的香水味和满脑子晃悠的珠雨啊慌乱无比，忙不迭挣开柳聆的手进了货架区。 柳聆跟在后面笑，等两个人坐在玻璃窗前等泡面的时候，女孩又拿了两瓶含酒汽水。 游珠雨：「我不喝。」 柳聆：「为什么？」 她很喜欢问为什么，以前游珠雨这么拒绝其他人也识趣地不会再问，唯独柳聆喜欢刨根问底，凑近之后眯着眼看着游珠雨笑。 她的眼型也很好看，弯起的时候眼尾也微微上扬，卷出很容易让人脸红心跳的弧度。 学校里很多男生喜欢柳聆，也有女生喜欢看到柳聆凑上去。 没人不喜欢笑起来甜的女生，柳聆和高冷无关，亲和又好靠近，像是一轮太阳。 十五岁的游珠雨头髮蓬乱，发尾枯黄又分叉，就算家里是收废品的她也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她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不爱喝。」 柳聆：「真的？」 游珠雨：「真的。」 柳聆：「我不信，上次你们班班费买饮料，我看你拿的这个。」 游珠雨：……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聆，「你怎么知道的？」 柳聆：「那天我们班的体育课换课，我们在体育馆活动。」 游珠雨哦了一声，「班费买的我不喝就亏了。」 小破烂不会让自己亏本，她又把眼前的饮料推了回去：「不过我就是今天不喝。」 柳聆：「又没多少钱，你怕欠我？」 她问得也很直接，语气和眼神都不是学校里有些人嘲笑游珠雨的样子。 这也是为什么游珠雨愿意靠近柳聆的原因。 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也会为了明亚中学的奖学金来的。 只是，太难熬了。 小偷、穷鬼、捡破烂的…… 游珠雨从不会为了自己的出身自卑，却难免被这些辱骂影响。 她还是很不敢看柳聆，发现自己伸出的手也如此粗糙，和柳聆弹琴的手天壤之别。 游珠雨嗯了一声：「你总是请客。」 她还补了一句：「我听说你家里也出了事情，这样铺张，不好。」 游珠雨讲话还挺有节奏感，经常会有明显的断句，柳聆只会觉得好玩。 第51页 她摇头，垂肩长发里的辫子足够游珠看清捆绑的彩绳。 柳聆：「我请客不是希望你欠我，是我想和你分享。」 她们买了不同口味小泡面，游珠雨客气归客气，真的要选也会选自己喜欢的。 香辣方便面，但不能是变态辣。 不像柳聆就算喜欢吃辣，也会为了自己的嗓子也会选清汤。 便利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店内灯光明亮，空气中瀰漫着辣味泡面的味道。 有人的情绪随着面条一起泡开，游珠雨问：「为什么和我？」 柳聆：「不知道。」 她说不知道都像是知道一般斩钉截铁，柳聆往自己的杯面里放了一串牛肉丸，又往游珠雨的杯面里塞了一串福袋。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在流眼泪，十五岁的游珠雨心里的冰块也在融化。 她微微低头，看着柳聆新做了粉红美甲的食指给她撕开泡面的盖纸，说：「你一定要给我理由。」 游珠雨：「大家都讨厌我。」 柳聆：「那我就喜欢你。」 第23章 她开了一瓶汽水, 噗嗤一声却让身边的人抖了一下。 柳聆笑了一声，「我是转校生，来迟了一个月, 你呢, 是高一新生，正常开学，还被欺负。」 她说的是来到明亚中学不久后碰见游珠雨被高三学姐欺负的事。 游珠雨沉默了半天，「我也不想的, 她非说我偷了东西。」 这件事还有监控证据，游珠雨就是不认, 她本来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结果那位学姐又找到了自己丢失的胸针。 柳聆是个刚转学来的, 不太了解学校的情况, 也是从新同桌沈书意那听说高三的廖湾脾气不是很好。 廖湾家境还算可以, 平时很喜欢买一些时尚单品, 什么新出就要马上买到，不知道怎么就认为游珠雨偷拿了她新买的胸针。 柳聆：「她那么凶，不是欺负你还能欺负谁？」 她一边说一边喝汽水，又问游珠雨：「真的不喝吗？」 柳聆又从书包里掏出早晨出门姥姥塞进来的养乐多。 游珠雨：「你不觉得是我拿的吗，监控都翻出来了。」 柳聆：「又没翻出来你拿她东西的监控，不就是你进了她们班吗？」 这件事学校也很多人讨论，当时柳聆在洗手池那边帮游珠雨说了几句话，后来也被廖湾针对了。 学校也没打算冤枉人, 这件事就一直调查中。 只是学生之间的口舌没那么好管，已经很多人看到游珠雨都叫他小偷了。 游珠雨：「我是去拿空瓶的。」 说到这件事她也有些难以启齿, 第一次看到柳聆是在洗手池边，那时候游珠雨和她不熟, 大可以顺手捡起空瓶。 但现在她们吃过好几次饭，柳聆也偶尔会来找她玩。 似乎也是怕她被牵连，都是偷偷来找，就像这种时候，特地走到离学校一公里外的便利店吃泡面。 大概是游珠雨越说越小声，柳聆伸手捧起她的脸：「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要是不介意，下次我陪你一起捡，感觉开运动会能捡很多，这能卖多少钱？」 游珠雨：「你？」 她摇头：「你算了吧。」 她这么说柳聆就不高兴了：「什么叫我算了，不就是用脚踩一下捡起来吗？」 游珠雨：「别人会笑你的。」 柳聆：「环保有什么好笑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泡面里加养乐多，一边还给游珠雨加了。 游珠雨都来不及拒绝就看到了自己的面碗加了料，她愣了半天。 柳聆：「试试，很好吃的。」 游珠雨：…… 她就不怎么在外面吃东西，但也没想到难得在外面吃还有这种诡异的吃法。 一口就很难忘了。 当时的柳聆欣赏游珠雨蹙眉，笑得倒在她的身上，多年后她们坐在一起吃现包的云吞，一个人记得，一个人完全忘了。 柳聆听游珠雨慢吞吞地说从前，她脑子里仍然回忆起不起任何片段。 只是这种做不得假，很符合她的作风。 甚至这么多年来徐玉渲都不知道她爱这么吃。 柳聆知道自己不擅长交心，那为什么这种习惯都会和眼前人分享？ 她内心震动，看向对面手撑着脸的人。 游珠雨被她灌了太多酒，现在脖子红脸也红，似乎全身都沸腾了，说完从前又看向柳聆：「你忘了也没关系。」 她努力地眨着眼，头顶的灯像一片云，她眼里的人宛如她抓不住的流云。 游珠雨伸出手，却又不靠近，「只要你还活着，我就……」 下一秒她的手被柳聆攥住，柳聆：「那不是我的梦对么？」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书中人，却没想到死是事实。 游珠雨却已经睁眼都很困难了，她缠着柳聆的指尖趴在桌上，似乎是彻底醉了。 柳聆：「珠雨。」 桌上的人没能起来，游珠雨喝醉了也很乖巧，还要回应。 「我在。」 柳聆：「我真的死过是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 柳聆把她抱去洗澡，和她差不多高的女人实在太瘦，体脂率也低得可怕。 被柳聆抱起的时候下意识地攥住了柳聆的吊带，却扯歪了。 第52页 柳聆的吊带掉到了一边，游珠雨靠在柳聆怀里，滚烫的脸贴在游珠雨柔软的胸前，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柳聆笑了一声。 柳聆：「那你呢？你也死过了？」 游珠雨却不回答了，她闭着眼，唿吸沉沉，像是彻底睡了。 就算以前徐玉渲也经常喝得烂醉，柳聆也没给对方洗过澡。 新家的浴室很大，浴缸是台阶嵌入式的，柳聆把游珠雨抱进去的时候莫名想到以前沈书意对这种款式的吐槽。 说和登基没什么区别，又要感慨那得什么条件。 柳聆朋友不多，沈书意算是走得近了的，吐槽完浴缸又要问点成人话题。 「你觉得这种浴缸适合和对象泡吗？」 当时柳聆忙着准备演唱会，她本来就和徐玉渲聚少离多，这些年能凑在一起住在一起都没几天。 加上徐玉渲经常有花边新闻，柳聆更不怎么和对方一块，吃个饭又急着去工作室了。 她们也有吵架要分手的时候，柳聆也想过分手，但徐玉渲又不会同意。 最后僵持，又苟延残喘好几年。 「你看我像是有时间泡的吗？」 柳聆当时刚练完舞，舞伴们去休息了，沈书意来看她，两个人站在窗边闲聊。 沈书意都能感觉到柳聆身上冒的热气，听到这种回答只觉得无趣，撇了撇嘴，「你也太忙了吧？徐玉渲不会不高兴？」 柳聆：「她也很忙啊，忙着飞全球玩。」 她喘着气，一边仰头喝水，口气听着带着宠溺，沈书意却觉得她们之间很怪。 但当初谁都认为柳聆爱徐玉渲爱得要死，她也没多想。 时过境迁，当年没泡的浴缸反而和新的对象，真正的救命恩人一起泡了。 只不过柳聆才刚把游珠雨放到水里，对方就倏然睁开了眼，像是挣扎，却用了太大的力气，直接把柳聆也拽了进去。 水温恰好，不烫不冷，只是水花溅起，游珠雨讶异地睁开眼。 她还晕晕乎乎，诧异地看着吊带散开眼前雪白的肌肤。 游珠雨：「你……你……」 柳聆：「你怕水？」 游珠雨又困又累，在水中的感觉很容易让她想到那年沉底的痛，她自己的房子也没有浴缸，淋浴就可以了。 她也不喜欢看海，可能是之前跳过湖自杀过，灵魂还记得一次一次被水淹没的本能抽搐。 「不算很怕。」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是颤抖的，可是身上的人肌肤温热，混着水叠在一起只会产生让人头晕目眩的亲密感。 游珠雨闭着眼，背靠着浴池的背墙，她浑身湿漉漉，身上的衬衫也被柳聆解得只剩一颗扣子。 她问：「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柳聆：「我的裙子可是你脱的。」 游珠雨：「什么？」 她还是不肯睁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特别矛盾，看柳聆可以看得目不转睛，但又很容易多看就心慌。 现在对方裙子漂浮在水面，上身在微光下宛如雕塑里的神女，足够游珠雨酒气四散，混沌里又渴望又压抑。 柳聆：「你刚脱的，想耍赖？」 她闷笑着俯身过来要给游珠雨解开最后的纽扣，「对不起，不知道你不泡澡，你现在清醒点了？那我……」 她解扣子的手指很轻柔，像是说完要走。 游珠雨攥住柳聆的手腕，她说：「别走。」 柳聆：「不知道是谁不敢看我。」 人前歌喉婉转的音乐人私底下更具有诱惑力，游珠雨很想多看，又不敢再看，被水打湿的睫毛颤颤巍巍，处于半睁不睁的状态，下一秒被人用指腹扫了扫。 游珠雨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她攀住柳聆的胳膊，「和我一起。」 柳聆：「我也是这么想的，怕你睡着滑下去。」 游珠雨摇头：「你陪着我，我安心。」 水是游珠雨人生最痛恨的东西。 暴雨容易打湿好不容易捆好的纸板，春兰废品站不大，也都是姥姥在管，老太太速度很慢，很容易让收回来的东西来不及处理。 梅雨天也很烦人，衣服会有味道，也会爬上黑点，让她成为被嗤笑的对象。 她只会买一套校服，暴雨天回家要刷鞋和洗裤脚。 游珠雨喜欢夏天，不喜欢下雨。 只是喜欢夏天的酷热，让衣服速干，让打湿的纸板也有復燃的价值。 可是喜欢上柳聆就会喜欢上下雨，一起撑伞靠在一起的肩膀，对方髮丝擦过脸颊的触感。 喜欢真让人的矛盾。 柳聆嗯了一声，她坐到了游珠雨身边。 对方却还闭着眼睛，柳聆忍不住问：「不想闭眼就不要闭了吧？」 游珠雨支支吾吾半天，问：「那你能教我吗？」 柳聆：「什么？」 对方小声说：「就那个。」 柳聆笑了：「哪个？」 游珠雨：「你知道的。」 柳聆：「我不知道。」 她的推脱很是明显，游珠雨沮丧地低头，下一秒身边的人潜入池底，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柳聆的头髮被水打湿，她像是靠岸的美人鱼，把游珠雨的膝盖当成岸头，问：「这样？」 游珠雨觉得水都沸腾了，「我不知道。」 柳聆：「那你低头。」 第53页 游珠雨晕晕乎乎地照做，却被人一起拽了下去。 当年她一个人沉下去，经年后上岸的人去而復返，把亲吻也还了回来。 游珠雨：「是这样吗？有点怪。」 柳聆：「那你闭上眼。」 第24章 （加更） 游珠雨昏昏沉沉, 柳聆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和她泡在一起的女人却不肯她离开。 纯情的豪门新贵本质上还是学生时代羞涩的清贫学霸，她的欲望只对柳聆可见, 变成软绵绵的投身, 不肯撒手的拥抱，抓着柳聆的手抚摸自己的汹涌。 最后游珠雨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她问：「是这样的吗？」 柳聆把人抱走擦干扔进被窝嗯了一声。 游珠雨本来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感觉，但她实在太困了, 实在没办法多问点什么。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柳聆不在家里，游珠雨在床上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半夜发生了什么。 她都重开两次了, 在这方面还是纯正牡丹，要问也没地方问。 正好靳芒发消息问她今天来不来开会, 她们要准备和惊海科技的项目竞标, 会议早上十点半开始, 现在刚刚九点。 游珠雨点开了柳聆的微信, 对方离开之前发了条消息给她。 [工作室更换了录音设备，我去看看。] 游珠雨知道最近柳聆在准备综艺相关的工作，再看到靳芒的消息，回了句来的。 靳芒秒回：今天什么日子？ 游珠雨酒喝多了还有点晕，但她分不清是自己泡水泡的还是柳聆亲的。 到现在还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没回復靳芒，收拾好后去了公司。 柳聆的新工作室就在鸥港的园区，寇春柔过来的时候没想到柳聆已经到了。 她问：「你不是搬新家了吗？没设备吗非要到这边练？」 柳聆站在窗前看风景，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寇春柔明白柳聆的自律, 她是完全不希望有人打乱自己节奏和步调的类型，团队更是要配合她了。 「这边的设备不是也换了？」 柳聆转头, 昨天gg拍摄的发没染回来，酒红色越发衬得她皮肤白皙清透, 状态好得非常。 寇春柔点头：「毕竟老闆要求的。」 新综艺开播在即，选手实力好的和实力不好的都有，到目前确定了主咖，今天主办方会公布剩下的选手。 官方微博物料也给得很足，也需要签了合同的嘉宾赛前拍摄。 寇春柔看了看助理髮的数据，对柳聆说：「等一下採访的团队就过来了，在b4楼会议室，我和你一起去。」 柳聆点头，她还在看自己的微博评论，想到了寇春柔提出的营业要求，问：「我每个月必须直播两次么？」 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寇春柔在圈内是知名的严肃型经纪人，这次组成的团队工作人员都很怕她，却没想到见到真人居然也还挺和善的。 寇春柔：「你之前也不止两次吧？」 她搜集了这些年柳聆的评价，柳聆现在的知名度很高，也是排名靠前的女歌手。 要说营业柳聆也不差，她是全方位的面面俱到，恶评除了令人诟病的这次错认救命恩人，剩下的就是她的标籤：技巧歌手。 这也不是什么好词。 柳聆：「也是。」 她们又聊了一会，时间一到就去b4了。 只是去的路上柳聆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女孩看上去很是年轻，由人带着进来，看见柳聆还打了声招唿。 寇春柔也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了。 分明是柳聆结婚前夜徐玉渲的绯闻对象。 本应该是沸心传媒的新人申梦桃。 女孩相貌明艷，身材极好，看见柳聆也很热络。 柳聆：「你怎么在这里？」 申梦桃还没二十岁，作为女团选秀出道的偶像，她的相貌自然漂亮，笑着说：「柳聆姐姐会不知道吗？」 她眨了眨眼，往柳聆那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当然是因为事情曝光被你前女友赶出来了。」 申梦桃嘆了口气：「徐总监可生气了，问我收了ruin多少钱。」 她也有段时间没见到柳聆了，对方仍然占据话题榜单，抢婚成了年度热词，不少人认为柳聆坐上游珠雨自行车后座的画面特别浪漫。 申梦桃却始终记得冷冰冰鸥港老闆找到自己的那天，对方开出条件的眼神。 像是申梦桃狮子大开口，对方都可以答应。 柳聆知道是录音的事：「所以你就解约了？」 申梦桃嗯了一声，「是她们要开我，但是沸心开了我要陪我违约金，整整两个月，以我不好好合作商演的名义把我开了。」 她还挺活泼，晃了晃头：「柳老师你不是冲浪挺快的么？应该看见我昨晚的热搜了啊，我出道以来第二爆的词条。」 「 申梦桃舞台划水被解约，」她嘆了口气：「太过分了。」 她又抓起柳聆的手，笑眯眯地凑上来：「柳聆姐姐，还好我当时机灵，和鸥港的老闆提出了要求。」 「钱我可以不要，我要更好的前途。」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综艺就会官宣我啦，接下来请多多指教。」 她的延长甲看上去很是锋利，但她赶在柳聆甩手之前松开手，只是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第54页 申梦桃本来还想说什么，抬眼却看到了楼上二楼栏杆前的一行人，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柳聆顺着申梦桃最后停留的目光看去，游珠雨和靳芒还有几个人站在楼上，正看着这边。 靳芒啧了一声：「不是都说申梦桃喜欢徐玉渲么？我怎么感觉不是这样呢？」 站在她身边的游珠雨说：「那你感觉怎么样？」 他们一行人也正要去开会，换做以前这种会议游珠雨是不会到场的，合作公司也都习惯了鸥港幕后掌权人的神神秘秘。 曝光之后游珠雨也没怎么来上班，更像是实锤了管事的是靳芒，这两个月靳芒收到的邀约都数不过来，她都头大死了。 她几乎隔三差五劝游珠雨来上班，可惜aaa春兰废品站的朱老闆就是不鸟她。 今天游珠雨来的时候就红光满面，靳芒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只是憋了一早晨也不知道怎么问。 现在她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问：「这话问我没用，你感觉怎么样？搬新家发生了什么好事？」 游珠雨遥遥地和要去採访的柳聆打了个招唿就转身了。 她不回答也不妨碍副总聒噪，靳芒又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其他几个人凑在后面念叨等会吃什么，大概是靳芒靠太近，游珠雨还推了她一把。 靳芒：「你都学会打人了！」 游珠雨懒得理她，问：「申梦桃为什么要参加综艺？谁同意的？」 靳芒翻开手上的资料，里面是今天刚传真过来的消息，「没办法啊，音乐部门实在没人啊，你一挖挖两个正好可以送过去，不然太尴尬了。」 「这是定下来的全员名单。」 游珠雨看了一眼，扫到了上面新增嘉宾里熟悉的名字。 她问：「祝白冬不是演员么？」 靳芒耸了耸肩：「她也试过自己电视剧的ost和插曲，本人又是音乐专业毕业的。」 「而且，」新染了个绿毛副总啧了一声：「你知道的，只是一个综艺而已，想塞人很简单。」 别人可能不能从游珠雨这张面瘫明显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靳芒认识她很多年了，问了句：「怎么了，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现在祝白冬的资料还躺在游珠雨的邮箱里，她说：「是有点问题。」 一边的康媛适时上前：「祝白冬最近和惊海科技的人走得很近。」 靳芒啊了一声，「她不是海外资本的艺人吗？」 游珠雨想到温梁韶说她丢的东西，又想到重开两次唯一的变数，还有当年祝白冬诬陷她神情。 她目光落在白纸黑字的\新增\上，心想：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参加《声声入耳》？ 游珠雨：「她还是我校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靳芒只觉得游珠雨的脸色看上去很是难看，顶头上司丢下一句：「等开完会靳芒你找点惊海的资料给我。」 早上十一点，@鸥港集团传媒部发了新微博，宣布申梦桃加入公司。 同时备受瞩目的新综艺《声声入耳》也宣布了所有的选手嘉宾。 各大公司都有歌手参加，也有个人名义的，甚至还有多年的老前辈。 只是新增的嘉宾也有让网友都觉得费解的人选。 「为什么会有祝白冬？不是演员吗？」 「我们祝姐是音乐系的啊！你们忘了吗？」 「好不习惯啊。」 「等下，申梦桃刚被沸心开了就去了鸥港？」 「徐玉渲发的微博又是什么意思？」 「一起上综艺不尴尬的么？」 「申梦桃不是导致柳聆和徐玉渲没结成婚的最大原因吗？ruin怎么想的？」 「我怎么看徐玉渲发的微博是说她被搞了？这不就是在说鸥港老闆干的？」 「这档综艺我记得多方投资，最大头的就是鸥港和徐氏集团，这俩夺妻之恨的资本不会要打架吧？」 「支持打架！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呜呜呜！」 「到底谁在喜欢柳聆啊，感觉她唱歌真的没感情。」 「靠！有人爆料祝白冬也是这几个人的校友？？？还改过名字？」 当天宣发之后各种词条轮番而上，柳聆採访结束后打开手机全是动态。 #祝白冬 # #明亚中学# #申梦桃# #徐玉渲微博# …… 沈书意明显也在吃瓜，分享了徐玉渲的微博给她。 问：她说是游珠雨联合申梦桃陷害她，但密会模特总不是陷害吧？ 柳聆都没点进连结，只是回了表情，然后问：「你对祝……廖湾有印象么？」 那边开了第二个会回来的靳芒到了游珠雨的办公室。 上司正在看电脑，看得一脸严肃，靳芒正想问点什么，目光在看到电脑内容的时候沉默了。 游珠雨居然也没及时锁屏，只是冷冷地问：「不会敲门吗？」 靳芒沖游珠雨挤眉弄眼，问：「什么感觉？」 年轻的大老闆办公室都充斥着浓浓的性冷淡风，虽然和柳聆站在一起也有几分登对，但靳芒一直担心柳聆那个看上去纯没心的和自家这个喜欢但不沾欲望的根本没有进一步展。 没想到……居然。 靳芒：「我给你叫个八宝饭庆祝一下怎么样，我们那的习俗是这样的我和你说……」 第55页 游珠雨突然问：「你第一次和别人睡完，会说些什么？」 靳芒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悲愤地说：「什么我第一次和别人？拜託！我根本就没别人？」 「炫耀什么啊！」 游珠雨哦了一声：「你看上去经验很丰富。」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前不是有个捷克女孩喜欢你吗？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 靳芒这才发现这个人上学也不是不关心其他事，纯粹是靠物理面瘫扫除麻烦，她冷笑一声：「那我怎么还记得有人约你呢。」 正好这个时候康媛带着柳聆进来，靳芒的阴阳怪气直接打在进门的两个人身上。 一时间室内分外安静。 柳聆笑了：「怎么不说话了？」 靳芒看了眼仓皇关电脑不知道还以为被捉姦的老闆，认真地回覆：「回夫人，我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第25章 靳芒阴阳怪气起来是一绝, 康媛都差点笑出声。 游珠雨直接关了电脑电源，假装没搜索亲密行为之后要怎么相处等等词条，假装冷静地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柳聆：「游总早上吃饭了么？」 她指的是自己留在桌上的早点。 游珠雨嗯了一声, 靳芒本来还想多看看这对平时到底什么什么氛围, 可惜老闆眼神好似刀刮，她不要脸但是康秘书要脸，直接拖走了副总。 靳芒：「那下午再说。」 柳聆：「我打扰你们了？」 游珠雨：「没有。」 柳聆：「有吧。」 游珠雨：「你怎么来都不算打扰。」 柳聆微微歪头，眼神都带着戏嚯：「你这么说被靳芒听到她又要调侃你了。」 虽然没有认识很久, 柳聆对鸥港高层也有了一些了解，和平时大家对大公司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这群人年纪不大, 很能开玩笑，靳芒更像个调节剂, 如果不干这行更适合去做热场子的mc。 游珠雨却没把重点放在调侃上, 她问柳聆：「你喜欢靳芒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柳聆眨了眨眼, 面对採访精心的妆容近看也完美无缺，眨眼的时候亮片几乎要闪到游珠雨的心里去，她又想到昨夜迷濛间自己茫然垂眼看见的画面。 游珠雨的心跳又不对劲了，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试图拉开和柳聆的距离，随手捏了根笔，假装要写点什么。 柳聆唔了一声，尾音拖得有几分刻意的绵软：「靳芒性格挺好玩的, 说话很轻松。」 游珠雨在空白的a4纸上写：性格好玩，说话轻松。 柳聆站在办公桌前倾身看游珠雨写字, 伸手扣了扣桌面：「干什么呢？」 游珠雨非常严肃地开口：「你继续。」 柳聆绕到了她身边，她发现只要自己往游珠雨边上靠一靠, 对方的转椅就再往边上滚一下。 最后椅子都要滚到桌子侧边，还是柳聆伸手把她连人带椅子拉了回来。 柳聆：「怎么了？躲我？」 这个问题她昨天也问过，今天再问一遍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游珠雨确实没躲，只是她和柳聆有工作的时差，但今天的躲却是因为身体原因。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多回味一秒都像是会气血上涌，在柳聆俯身的瞬间游珠雨突然站了起来。 「我……我让康媛去买个咖啡。」 柳聆都不忍心喊住她，游珠雨本来就面色苍白，可能是很少情绪波动，乍看确实不太活人的。 只是一旦因为害羞红了脸，脖子耳后都不能倖免，柳聆也不是瞎子，能猜到她是因为什么。 再抬眼合法对象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柳聆摇了摇头，有种游珠雨还没成年的感觉，下一秒她眼神一顿，刚才游珠雨跟弹起来一样走人，正好撞到了电脑，柳聆进来的时候她火急火燎休眠的电脑亮了。 正好是她某app搜索界面——和喜欢的人好了之后要用什么态度面对？ 底下的笔记五花八门，恋爱问题居多，也有的很多用不可描述的表情代替，非常形象，让人秒懂。 也不知道游珠雨到底看了没有，至少的柳聆扫了一眼回答的内容都需要理解一会。 门外的游珠雨心跳大乱，正好康媛从外面过来，看见大口喘气的顶头上司吓了一跳，急忙过去：「你怎么样了？」 游珠雨哪敢说是柳聆靠得太近，她摇了摇头，正想说话，门又开了。 康媛：「要不要我找个……」 柳聆伸手把游珠雨拉了进去，玻璃门关上，咔哒一声。 康媛看着磨砂的玻璃面，想到刚才游珠雨涨红的脸，突然懂了。 心想：什么冰上雕花行为，柳小姐上辈子是火炉吗？ 游珠雨本来就是纯靠几次重开那点阴间气场撑场子，实际上很好捉拿。 柳聆轻轻松松把人带进了办公室，光天化日，她凑近去观察游珠雨的表情，对方却不敢看她，仓皇躲闪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柳聆手背搭了搭游珠雨的脸，「也太烫了。」 烫到衬得柳聆的掌心都有些凉，游珠雨本来想拿开她的手，但触碰的瞬间又捨不得放手，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矛盾过头，有种别样的可怜，足够柳聆心软一片，干脆亲了她一口。 游珠雨讶异地睁开眼，整个人都在颤抖，柳聆却把下巴靠在了游珠雨瘦弱的肩头，亲近得唿吸都近在咫尺：「不是你要求的吗？每天一亲。」 第56页 她说完游珠雨眼神一黯，哦了一声。 下一秒柳聆又亲了她一口，白髮的年轻女人垂眸，似乎有些不高兴：「不是每天一亲就好了么？」 她想：跟任务打卡一样，她以前和徐玉渲也这样吗？ 柳聆：「不这样。」 游珠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忙不迭抬眼想解释，却被柳聆拥住了。 鸥港总部属于掌权人的办公室很大，也很空，看上去也没什么频繁办公的痕迹，更像个样板间。 刚才柳聆推门而入看见游珠雨的一瞬就觉得这里和她不太合。 游珠雨在那个小破房子才更生动，那她的过去呢，也是这样的吗？ 我和她……的过去又是怎么样的？ 没等游珠雨再次解释，柳聆说：「不可以是我想亲你吗？」 她声音含笑，眉眼弯起的时候自带甜味，很符合粉丝说的柳聆像冰柜里的鲜奶蛋糕。 只是看着就足够让人幻想滋味，只是她被冷藏过。 游珠雨茫然地抬眼：「你想，亲我？」 她早上起来有些匆忙，头髮也没像之前那样细心打理，有些微微的蓬乱，柳聆摸了摸点头：「没有理由。」 「就是想了。」 她反问：「你讨厌吗？」 游珠雨怎么可能会讨厌，柳聆说：「我看到你搜的内容了。」 游珠雨：「什么？！！」 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柳聆点头指了指电脑：「你刚才走电脑就亮了，不是我故意看的。」 她的话很无辜，可是话里的揶揄都要满出来了，游珠雨本来平復的心又不安分了。 柳聆把手放在她的胸前感受自己心知肚明的狂跳，笑着说：「不用那么紧张，这和你半夜的心跳差不多。」 「我那个时候都怕你晕过去。」 那个时候。 晕过去。 游珠雨真的听不下去了，「别说了。」 柳聆：「好，我不说了。」 不说却还要目不转睛看着眼前人。 游珠雨不是正儿八经的上班族，也早就失去了社会化的能力。她虽然畏惧正常的社交，事业和社交圈完全成反比，和陌生人尚且能做到对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柳聆的目光。 毕竟对柳聆来说的十年前，对游珠雨来说是隔了两辈子的十年前。 柳聆：「我的意思是。」 她把人带到沙发坐下，「不用紧张，你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 她们还有很多话没说，柳聆也知道游珠雨有不怎么好说的事，她也不着急问。 这个时候早上的工作也都结束，她靠在沙发椅背，嗓音都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昨晚她就发现游珠雨只是表面看着冷淡，实际上黏得不动声色，给对方洗澡稍微离开去拿沐浴露游珠雨都会呜呜，清醒的时候反而装得挺好的，但只要柳聆不经意转头，一定能对上游珠雨的目光。 「你呢，」她握住游珠雨的手，手指捏了捏对方的骨节，一边说：「也不用照着网上说的什么方法面对我。」 「慢慢来，习惯就好了。」 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游珠雨手上：「珠雨是我的微信第一置顶。」 「也是我的通讯录家属。」 「也是我心里的第一顺位。」 今天来採访的团队也要例行拍照，柳聆穿的裙子都是某品牌的新品，荷叶边的抹胸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布料很是柔软，刚才游珠雨靠近的时候就体验过。 柳聆的吊坠正好贴在胸前，像是一颗覆盆子落在上面，游珠雨移开目光，想的确是自己昨晚的无理举动。 很柔软的柳聆。 当年她也是这么抱我的，校服里的衬衫的纽扣都开了，她们躲雨，却躲不过翻腾的心绪。 只不过可能是…… 游珠雨想：我的一厢情愿。 但柳聆却好像会读心，这段时间足够她从相处中摸出游珠雨在自己面前的不同寻常。 别人眼里的游珠雨和自己眼里的游珠雨完全不一样。 她说：「以后我要是出事了，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处理人。」 这句话她说得轻飘飘的，游珠雨愣了几秒，「你不会出事的。」 昨天之前柳聆不知道自己的穿书梦是真的，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哪怕游珠雨不说，她也知道游珠雨重生的概率很高。 柳聆笑了笑：「我指的是以后工作中的意外，我也不想出事，但难免。」 「媒体联繫我，可以除了联繫我的经纪人，还可以联繫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游珠雨小姐，不是么？」 她早就没亲人了，这个时候眼神望向游珠雨，连安抚也要展望不好的未来，顺便捅游珠雨创口一刀。 只不过这一刀刀上涂了糖。 爱人，家人。 游珠雨也失去家人很久了，她嗯了一声。 柳聆：「去吃个饭吧，我下午还要提交综艺的资料。」 「你呢？」 「下午还有安排？」 她的手就没松开过，掌心抚过游珠雨手背的伤疤，「难道要和申梦桃小姐聊聊？」 游珠雨：「申梦桃？」 柳聆：「不是你让她来鸥港的么？」 游珠雨想起来了，她点点头：「这次的综艺的各个公司都有艺人过去，鸥港的娱乐部歌手实在拿不出手，而且……」 第57页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敲门声。 是康媛。 游珠雨没让她进来，问：「什么事？」 她的两副面孔实在太明显了，柳聆笑着欣赏，却听康媛说：「节目改制了。」 「徐玉渲也会参加。」 游珠雨：「你说谁？」 康媛进来说了这个消息，柳聆也拿起手机点开了工作群的消息。 短短几个小时，本来宣发的综艺彻底改制。 官博在官宣了嘉宾之后表示会从录播改成直播，寄宿制保持不变，只是各大投资商公司也会派代表入住，拥有的本次综艺的晋级投票权。 这条微博后面也贴出了《声声入耳》的投资商。 虽然排名不按照先后，但总有先后，率先提到的就是徐氏企业 @徐玉渲xuan，后面惊海科技 @杜惊渺 ，鸥港集团后面没艾特人的还是待定状态，除此之外也有几个小份额投资商。 #声声入耳改制# #这年头投资商也拼颜值了？# #惊海科技# #ruin不参加说不过去了吧？# …… 这个消息鸥港这边是最晚知道的，游珠雨看向康媛。 秘书头皮发麻地开口：「我也是刚……」 「游珠雨！你看……」 康媛还没说完，门就被靳芒推了进来，她大喊：「你看消息没有啊！」 坐在沙发上的白毛老闆手还被老婆握着，怎么看都是柔情蜜意中被打扰的状态。 靳芒：「不好意思打扰了。」 柳聆也没松手，她的目光落在惊海科技这位投资人的名字上，问游珠雨：「你们同行，应该见过对方的吧？」 靳芒也没觉得自己多余，她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一边嘆气一边说：「我打听过了，徐玉渲干的。」 「本来这次的场子我们和惊海科技差不多，徐家没打算投那么多，徐玉渲把自己手上的钱全砸进来了。」 柳聆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听到徐玉渲的消息了。 抢婚风波过后柳聆拉黑了徐玉渲所有的联繫方式，又换了住址，徐家似乎也在控制徐玉渲，对方也没再追过来。 大概是之前徐玉渲总是三天两头出现在营销号的爆料里，好久没消息，现在久违上了热门，不少人还挺诧异的。 词条下的评论五花八门，《声声入耳》原本就高预约的热度又节节攀升。 [录播变直播？那不是完全没修音吗？这么狠？] 天啊，之前没有音综是直播的吧，这么临时改制我觉得有人会退赛，玩不起。] [这几个投资商除了徐玉渲都是白手起家的吧？] [大胆猜测徐玉渲是为了柳聆……] [+1她最近太安分了我都觉得奇怪，被抢婚那天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 [这次是混合商战吗？感觉音综都不是亮点了哈哈哈。] [我宣布这次参加的嘉宾都在最佳吃瓜席位，还有寄宿制，更完蛋，和投资商住在一起救命啊。」 [这次卫视出品好缺德啊，按照之前的习惯应该会有很多生活日常一起播出了。] [早点开吧！我忍不住了！@鸥港集团 让你们老闆参加！我可以投她的票！] [不是有传闻祝白冬背后也有惊海科技吗？全员女同啊？] …… 游珠雨看了靳芒递给她还热乎的资料，惊海科技最近本来就和鸥港在竞标一个项目。 相较于鸥港没几年的创业史，惊海科技在这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是老派的餐饮行业。 不过杜家不算是常驻海市的豪门，游珠雨对杜惊渺毫无印象，她上辈子也没听说过惊海科技。 靳芒点着手机里惊海科技杜总的照片，杜惊渺今年三十岁，相貌是第一眼不好看的类型。 不好看还是因为她唇侧的一道疤，像是裂口，无论这种证件照灯光再亮，都有种裂口女的感觉。 因为之前的项目原因靳芒已经查过杜惊渺了，对方明面上的资料就是这个私生女二代的起家史。 杜惊渺也不是杜祥记这个餐饮老闆妻子的女儿，是他父亲在婚前和前女友生的。 杜惊渺跟着母亲长在海外，后来杜祥记老闆的两个儿子去世，原本杜家还有一段长辈定好的联姻，财产和未婚妻就都落到了杜惊渺手上，但杜惊渺放弃了餐饮行业转了另一个领域。 目前不少项目和鸥港是竞品，两家企业已经对上很多次了，这一次的项目是需要两个领头人亲自谈的。 靳芒早就知道这位杜总长什么样，但还是忍不住感慨：「没次看到照片都觉得……瘆人啊。」 她想到之前游珠雨让康媛去查的人，问：「你查祝白冬查出什么了？听说她和这个杜惊渺关系很好？」 提到这件事游珠雨的心情就很不好，一边的康媛还记得那天电话里游珠雨冷冰冰的「知道了」. 游珠雨蹙了蹙眉，「查不到她和杜惊渺的具体关系。」 「她很……」 游珠雨会想起温梁韶的话就越发棘手，对方丢失的东西远超普通人的认知。 祝白冬想干什么，都很容易，比如从廖湾改成祝白冬，比如整容几乎换了一张脸，比如到现在没什么人知道她曾经就读于明亚中学。 但抹去记忆，好像只用在柳聆身上，温梁韶只告诉游珠雨，都是有代价的。 第58页 她丢的东西，也不是慈善家。 「狡猾。」 这两个字几乎是游珠雨憋出来的，坐在她身边的柳聆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得很明显。 靳芒：「节目方那边给你发了邀请，这个还用问吗？徐玉渲都去，你会不去？」 这句话明显带着调侃，靳芒说的时候还往柳聆身上看。 穿着长裙的女人笑得盈盈，对靳芒的目光无动于衷，还看了回去。 柳聆本来就好看，靳芒欣赏归欣赏，更担心游珠雨的精神状况。 游珠雨：「我当然要去。」 她低着头，反手握住柳聆的手，像是生怕别人再抢走她唯一所有。 柳聆没什么异议：「那也挺好的，这样我就不用和珠雨分开了。」 这话说得靳芒牙齿一酸，心想到底谁的上一段感情聚少离多。 平时也不太追星的靳芒也是后知后觉柳聆也有些双标。 没记错的话之前媒体对柳聆的报导就是常年和徐玉渲分隔两地，为此柳聆还接受过採访，说这才是正常的感情？ 现在这句话什么意思，靳芒意味深长地看了柳聆一眼，有点理解对方为什么惹得这两个人如此着迷了。 靳芒想：挺住啊游珠雨，就算暗恋成真你这位明显只是走流程。 没见过强取豪夺这么卑微的。 可惜游珠雨在感情方面实在很难有出息，柳聆一句话就哄得她心花怒放，嗯了一声。 靳芒和康媛对视一眼，心想完了，太好哄了吧！ 靳芒：「那先去吃饭，等会节目组的人就会过来了。」 她明显是看热闹的心态：「我们ruin那么多年都不露面，结果露面都是为了柳小姐。」 副总笑着看着柳聆：「她以后就拜託您了，我们也不能跟着她上综艺。」 靳芒：「徐玉渲什么性格想必你也清楚。」 后面这句话也没什么警告的含义，游珠雨却看了靳芒一眼。 副总急忙求饶：「我就多嘴一句，没别的意思。」 柳聆：「下午和节目组谈的话，提个要求。」 靳芒：「你不也在吗？」 柳聆：「这个要求我不好意思说。」 游珠雨：「什么？我来说。」 柳聆伸手给她整了整衣襟，「你确定？」 「我希望我和你一间房。」 短短几秒，康媛和靳芒见证了顶头上司炸了的表现型。 靳芒：差不多得了，不怕撩多了爆体而亡啊！怎么感觉柳聆才是人渣。 第26章 目前国内知名的播放平台屈指可数, 作为卫视和app结合的蓝堤tv是最早开发直播综艺的。 《声声入耳》这档音综策划得很早，一开始只是小投资，但制片人野心很大, 一心想要跨平台找大牌歌手。 只是大牌价格高, 档期也很满，并不是那么好规划的。 节目组第一次找到柳聆的时候，柳聆就因为沸心已经给她安排了其他综艺，所以推了, 没想到这档综艺也没继续做下去。 半年后资源重组，制片人拉了不少投资, 打算重新定级，这次从a级冲到s+, 更是邀请了不少有大热作品的艺人。 大概是最终定下来的赛制和最开始披露的差别很大, 不少综艺博主都认为这次投资商入局可能会导致综艺不会像往期一样关注选手, 也有网友认为这是明面上的资本博弈。 「如果都是秃顶中年投资的话我肯定不看了！但是现在全网飞的都是这三家公司的女投资人！对不起了大家, 我必须要看！」 「为什么徐家来的是徐玉渲啊！！为什么不是她们家那个大姐姐！！当年毕业照还小红过的吧！海外博主可喜欢发她了。」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音综居然敢改成直播综艺，按照蓝堤之前直播综艺的调性，肯定有宿舍风云。」 「无人在意导致徐玉渲和柳聆分手的申梦桃也入选了吗？」 「已经有人说这是徐玉渲被仙人跳了，搞不好是鸥港老闆做的局，就是为了抢老婆。」 「明亚中学都没校友爆料的么？」 「你们没看深夜爆出来的祝白冬改名换脸的料？她到底哪里做的，脸也太完美了！还改了名字！」 「不是有人爆了吗，说祝白冬以前叫廖湾, 不长这样，那她的资料不都是假的？」 「她团队好强啊, 上一秒回復下一秒帖子就没了。」 午后柳聆去开了会，中途她出来透气, 游珠雨还在和靳芒说话。 沈书意的电话打了过来，柳聆接起，喂了一声。 真·明亚中学校友还在剧组上班，「我才多久没看消息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游珠雨也参加啊？疯了吧，这还是音综吗？」 「你要是拿第一无论是输赢都会被骂皇族的！」 柳聆也不奇怪：「我一直就被骂是吃沸心资源起来的啊。」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笑得很是轻松，会议室这层楼来往也有不少人，女人身材窈窕，侧脸都格外好看，总是惹人侧目，更别提她笑声都很悦耳。 沈书意早就免疫了：「你是一点也不紧张啊？」 柳聆：「我现在有更在意的事。」 沈书意：「你的新婚妻子兼学妹？」 新婚妻子。 柳聆嚼了嚼这几个，想到的就是游珠雨含羞带怯的样子，她笑得更开心了，「这不是在意的范畴。」 第59页 沈书意这段时间也断断续续听到柳聆的消息，也有人来打听柳聆和徐玉渲为什么不先领证先结婚的。 她说：「我觉得她比徐玉渲靠谱，又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沈书意很真诚地说：「阿听，我很希望你能全情投入地谈一场恋爱。」 柳聆：「现在不是不兴催人恋爱吗？都催搞事业，女人就应该断情绝爱之类的。」 沈书意笑了：「你事业不好吗？」 她是这些年看着柳聆一步步走来的人，比起柳聆这段的谈得荒唐的[报恩恋爱]，沈书意的感情反而分分合合很多次，仍然放任自己的感情颠沛。 沈书意：「你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前段时间沈书意还参加了小型的同学聚会，大家聊到从前，聊到高中的风云人物总是免不了提到柳聆和徐玉渲这次的风波。 很多人问沈书意不是和柳聆同桌又是朋友，怎么会不知道游珠雨和柳聆之前关系不错。 其中牵扯太多，沈书意也不怎么好回答。 反而是有同学解围说柳聆总是有自己的事，她是我们之中最注重个人空间的人。 就算过去很多年，同班同学想起柳聆仿佛回到了柳聆初到明亚的时候。 迟来两个月的转校生看上去甜美亲人，但不算特别好说话。 如果一个人的性格偏讨好型，很容易在这样的环境里沦为被使唤的。 柳聆自带旁人横叉不进去的氛围，和人交往也让人挑不出错。 十几岁的沈书意只觉得这位转校生同学很有气质，现在的沈书意回想起来，柳聆的气质分明就是独。 只是她的[独]很容易被外表的甜美混淆，让她混迹人群，表面温柔。 沈书意也不止柳聆这么一个朋友，她也会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暗恋，当然后来分析，这种「暗恋」编造的可能性很大。柳聆会在人群中微笑听别人说话，偶尔也会和沈书意一起散步，看有人在教学楼后面盛开的花树下拥抱。 当时柳聆问：「这样好吗？」 沈书意以为她说早恋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抱一下怎么了。」 柳聆：「你会想谈恋爱吗？」 沈书意：「我挺想的，被人喜欢很好啊。」 她看向站在身边的转校生，柳聆的发卡垂下来的星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沈书意却没由来地认为她不高兴，但她没问这个，说：「柳聆你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喜欢你吧？」 相貌清纯的转校生捋了捋自己的被吹起的碎发：「是吗？」 沈书意点头，她们站在走廊上，楼下有课间走动的学生，也有人经过□□。 柳聆突然问：「因为长得好看的喜欢，就是喜欢了吗？」 沈书意当然承认自己是个颜控，「那也有别的，总得有什么原因吧。」 这个话题她们没聊很久，最后绕到了隔壁班谈恋爱的一对上。 很多年后沈书意回想起这段从前，发现从那天起，柳聆就学会在大家讨论恋爱话题的时候加入了。 柳聆最后一点属于转学生的[不合群]彻底消失。 同学会的大家提起这段轰动的抢婚事件，仍然觉得徐玉渲的问题最大。 沈书意也知道徐玉渲出轨是问题，但另一个方面呢，在恋爱方面做得到滴水不漏的柳聆现在被人贴上了无情的标籤，但沈书意却恰巧相反，认为柳聆本质上是一个渴爱的人。 游珠雨和靳芒说完了话，她既然同意参加综艺，公司必然会争取利益最大化，接下来的会游珠雨不开也行。 她看中午柳聆没吃多少，想着和对方出去逛逛，出来的时候发现对方在打电话。 柳聆大部分时间都面容带笑，她几乎就没有冷脸的时候，现在打电话的对象肯定是熟人，不然她不会笑得这么灿烂。 游珠雨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肯定是沈书意。 柳聆：「我骗什么了？」 沈书意唉了一声：「爱情骗子啊。」 「不过我一直怀疑你当初背着我谈恋爱。」 大概是[背着]这个词用在她俩的关系很奇怪，沈书意又补了一句：「偶尔周末约你去逛街你不去，平时上学的晚自习下课你也不和我一起走。」 柳聆不记得了，她回想起来都是模煳的，「你有人一起。」 她记得沈书意上学的时候恋爱就好多段，周末也没空和她一起，男朋友不是学长就是学弟。 沈书意反驳：「你才有人一起。」 柳聆：「你说没有就没有。」 换做从前柳聆肯定转移了话题，但她对自己的失忆也很不理解。 当年自己如果和游珠雨在学校认识，私底下关系不错，为什么连同桌沈书意都不知道呢？ 柳聆：「你当初就没觉得我和游珠雨关系好？」 沈书意：「你和谁都关系好。」 她笑了一声：「确实是这样啊，你人缘一直不错，大家也都知道你是转校的。」 「我只记得你第一次和我提起游珠雨，当时对方被好多人说偷东西。」 「你问我是真的吗，又问我她偷什么了。」 沈书意还有工作，她也没多和柳聆说，只是提到这次的综艺，问：「我刚好这部剧拍完就结束了。」 「你家游珠雨不是投资人么，化妆组加我一个可以么？」 第60页 刚说完游珠雨就走了过来，柳聆偏头问她：「可以吗？」 游珠雨：「什么？」 等柳聆说完，游珠雨：「可以。」 柳聆：「不考虑一下的么？」 沈书意现在做什么工作游珠雨也知道，她说：「她也不用我插手，能力足够进节目组了。」 电话还没挂，沈书意听得一清二楚，她在那边笑得很满意，对柳聆说：「没想到我们学妹嘴还挺甜，看来你藏得很深啊。」 柳聆：「我藏什么了？」 沈书意：「偷偷恋爱啊，就算你解释了是因为溺水忘了，也有这么一段吧？」 「好好谈一次，大开大合，汁水淋漓那种。」 柳聆和游珠雨站在一起，其他工作人员自然会避开这边，手机的音量足够两个人听到，沈书意说完就挂了，游珠雨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柳聆听懂了，但转头望进白髮年轻上司的眼里，似笑非笑地提醒她，「今天还要我帮你洗澡吗？」 游珠雨：「洗澡？」 下一秒她回味过来了，什么大开大合，什么汁水淋漓，分明在说那种事。 眼看游珠雨又要炸了，柳聆：「等沈书意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游珠雨：「我们？」 柳聆：「她是我难得还在联繫的朋友，我们结婚那天本来要和她吃饭的，但她临时走了。」 游珠雨抢婚上了好几天的热门，还一举登记，直接断了徐玉渲后面所有的念想。 和柳聆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游珠雨也发现了柳聆的生活基本就是工作。 粉丝知道柳聆的圈内朋友有几个，这次也会参加综艺，只是要说关系特别好，也没有。 柳聆也不喜欢聚会，除非是工作。 之前住在游珠雨的小破房子里，柳聆虽然没把工作室搬过来，偶尔也会弹弹琴。 不弹琴就看书。 老房子的装修很有年代感，柳聆窝在游珠雨平时坐的角落，旁边就是游珠雨的电子鱼鱼缸。 游珠雨偶尔都会不习惯这种画面，她一个人太久了，从工作中抬眼也习惯了自己陈年的老宅。 房子堆满也是为了弥补心里的孤寂，这一次却顺利得超乎想像，游珠雨好几次都恍神，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游珠雨：「我记得你还有个很好的朋友。」 柳聆：「噩梦？」 游珠雨：「你发微博会有合照的那一个。」 柳聆：「我微博发的合照很多。」 游珠雨像是提醒，又带着隐隐的嫉妒：「你朋友圈也发过。」 柳聆把手机递给她：「哪一个。」 她的手机还是锁屏状态，她干脆新增了一个面部解锁，让游珠雨配合一下。 游珠雨：「为什么要录我的人脸？」 柳聆：「抢你钱。」 她开玩笑开得很自然，游珠雨很难不被感染，「不用抢，都给你。」 柳聆：「配合点。」 游珠雨：「真的要录吗？」 柳聆：「我也不是强制性的，只是觉得方便。」 「不要就算了。」 游珠雨：「要的。」 柳聆让她翻照片，游珠雨发现柳聆的相册都分得很细，合影还有单独的一个文件夹。 游珠雨想到的是某个歌手，结果不小心撞进了柳聆的私人相册，这才发现对方合照的人不要太多。 游珠雨都不忍心下滑，反而是柳聆问：「哪一个？」 「太多了。」 难得来上班的白毛总裁心里拔凉，认为自己结了婚领了证好像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这才是板上钉钉的的痕迹，她在柳聆的生活里毫无建树。 柳聆问：「每天看我微博？」 游珠雨：「没有。」 她像是知道游珠雨在想什么一样，点开了游珠雨没想到的歌手合照：「是她么？」 游珠雨点头。 柳聆：「之前综艺选秀和我一起做导师的，她经常聚会，但我不爱去。」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太多人了，我不喜欢。」 她笑了笑：「就像我和沈书意一起吃饭，也基本是我们两个人，多一个人我就觉得麻烦。」 游珠雨问：「那你是喜欢沈书意么？」 柳聆发现自己对爱没什么追求，但是游珠雨在这方面也大不差，只是眼神执着而已。 她勾住游珠雨的肩，凑过去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游珠雨还拿着柳聆的手机，柳聆就这这个姿势点开相机，选了一个滤镜自拍。 正好是日落的时候，都不用调什么参数，她们的照片就这足够好看。 游珠雨看柳聆新建了一个叫[我和珠雨]的相册，把这张照片放了进去，顺带把昨夜包的馄饨和游珠雨的照片都转过去了。 柳聆：「你刚才看的那个合照歌手也是要参加综艺的，等见面了我给你介绍。」 这一层的会还没开完，中间有人出来，看见了站在窗边的一对。 这一天晚上，综艺《声声入耳》决定了最终阵容，也是史无前例的投资人加入的综艺。 #游珠雨确认加入# #写作音综读作商业综艺# #音乐新人扶持计划# 官宣当天游珠雨没发微博，反而是柳聆发了一张和游珠雨的合照。 第61页 背后还有印着鸥港logo的画框，应该是走廊上。 照片里的两个人一个人看着镜头，另一个人看着身边看镜头的人。 游珠雨在大众的印象里还是那天婚礼直播突然出现的人，有种纸片撕下的冷淡锋利。 抢婚风波后居然也没人能拍到她的照片，都传柳聆搬去和他同住，都没狗仔真的追到。 这就让人更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怎么相处的。 只是柳聆每天工作，在这方面却很谨慎，粉丝的好奇她都不会随便满足。 昨晚的新微博像是缺口，让之前觉得抢婚更像是纯粹利益交换的人又开始动摇。 照片里的游珠雨和抢婚那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现在这张照片里的她眼里全是柳聆，夕阳余晖撒得温柔，她自带冷感的发色和肤色像是浇了一层蜜，眼神像是世界末日也只会看进柳聆。 [真情侣能嗑吧！] [这算二婚吗？！] [好神奇啊，ruin在我印象里是阴沉白毛女，怎么现在高冷变纯情了？] [柳聆……有点本事。] [以前柳聆有这么放过和徐玉渲的照片吗？] [她都把和徐玉渲的相关全删除了……抢婚结束就删了，搞不好就是在车上删的。] [想说她无情，但又觉得她本来就是受害人。] [好奇怪的三个人！！综艺什么时候播出啊！] [游珠雨这张脸对柳聆根本不面瘫啊，颜值吊打徐玉渲，没人反驳吧？] …… 第27章 徐玉渲也刷到了这条微博, 她看了很久，屏幕都黑了，她又点亮, 反反覆覆。 她人在办公室, 助理还在准备综艺的各项事宜，她所有软体都被柳聆拉黑，就算刷到柳聆的微博也没办法评论和转发。 底下的评论更是让她刺眼。 没过多久游珠雨也转发了，柳聆拉黑她了, 但大家接下来还要上同一档综艺，徐玉渲有的是光明正大接近柳聆的机会。 「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徐家别墅, 徐令竺的车停进车库，女人还在和徐玉渲打电话。 她刚从某个宴会回来,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徐玉渲的人在二楼, 手上还捏着咬了一口的桃子, 看着徐令竺从车库缓缓走来的身影, 说到：「这是姥爷留给我的钱，你管不着吧？」 最近传得最沸沸扬扬的就是海市豪门要参加综艺的消息。 徐令竺在宴会上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同行人员把手机点开给她看，她才确定徐玉渲胆子肥了不算少。 作为徐氏集团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一般的事都是先过徐令竺这边的。 她看着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消息，想到的徐玉渲这段时间出奇的不搞事，顿时头都大了。 宴会上的人问：「令竺，你妹妹真的打算参加综艺？」 徐令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围也有人插嘴：「我听说的鸥港的ruin也要参加, 她们是真的同学对吧？」 这种性质的晚宴除了生意也会聊点别的，徐令竺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家事作为谈资, 但亲妹妹的不争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她懒得开口，旁人却像是全自动聊上了。 「应该就是为了那个歌手吧？」 「柳聆是吧, 唱歌是真的好听，长得也漂亮。」 「你们知道吗，惊海科技的老闆也参加，你们之前见过她么？」 徐令竺参加宴会憋了一肚子气，出去的时候问站在身边的秘书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徐家的产业也出现了问题，本来徐令竺就够为项目焦头烂额的了，沸心作为开给妹妹徐玉渲玩的公司，每年亏损，基本也是徐氏其他产业链输送的资金。 要是徐玉渲有心经营也就算了，这都好几年了，徐令竺仍然没看到她的决心。 似乎做二世祖才是她的终身梦想，现在好了，还要去参加综艺，徐家差她这点档期费用么？ 秘书：「徐总，不是我故意不汇报，是总监她……」 徐令竺的秘书也跟了她好几年，知道徐家的什么情况，现在她看上去都快哭了，徐令竺怎么会猜不到徐玉渲到底威胁了她什么。 她一路回家，在车上就给徐玉渲打过电话。 上班跟混日子没区别的徐玉渲接得吊儿郎当，这个时候站在露台和徐令竺挥手，很是得意。 徐家姥爷在徐玉渲五岁的时候就走了。 他倒是很疼这些小辈，把自己的资产存在了小孩名义的帐户，也算是一笔巨款。 徐令竺也有，这笔钱家长不会过问，不过她们本来就不差钱，也不会动用里面的东西。 徐令竺：「你就一定要参加综艺吗？」 她进了家门，也不知道姥姥今天炖什么汤，味道特别香。 这段时间徐朗薇都不在，姥姥看徐令竺风风火火地回家，嘆着气说：「小竺又在生气，我都说了要保持心情愉快。」 徐令竺：「我要心情愉快什么？」 她沖电话那边的徐玉渲吼道：「你给我滚下来。」 徐玉渲从楼梯拐角探出一个头：「我都说了不花家里的钱，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徐令竺：「现在海市都传遍了，你和鸥港的ruin没完，还要抢回柳聆。」 她坐在桌前，保姆端上来一碗汤，「大小姐，喝喝汤。」 第62页 姥姥坐到一边，看着一桌坐得老远的俩姐妹说：「好啦，有什么好吵架的。」 徐令竺长得冷冽，像是一朵霜花，她和徐玉渲一起出现，很多人都会感嘆徐家姐妹能长得完全不像。 「姥姥，是玉渲，她已经和柳聆分手了，我希望……」 徐令竺说着更头疼了。 徐玉渲：「姥姥也喜欢听歌，我参加节目让她一起看看怎么了？」 她吹了一口汤上的热气，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有眸光分外有神，是徐家人的特徵。 徐令竺：「你当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全海市都看你笑话呢！」 徐玉渲：「反正我被当成笑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让我每天上班，不许去打扰柳聆，那这是我的正常工作，很过分么？」 徐家资产丰厚，作为么女的徐玉渲也不差钱，只是她确实没什么本事，徐令竺一控制，她出行都成问题。 徐玉渲喝着汤，还冲老太太笑：「很好喝，谢谢姥姥。」 她在外顽劣，在家嘴甜，这点徐令竺比不上，都说她更像徐家母亲，看着高冷，也冷心冷情，徐玉渲是纯粹的反面。 「合同我已经签了，就等着节目录制，」徐玉渲顿了顿，「放心吧，不会让你丢人的，从投资上没问题。」 徐玉渲点开手机看消息，她等着节目组拉人进群，至少可以在群里看见柳聆，「这档综艺多少人想投资都找不到人脉，这是生意。」 徐令竺嗤了一声：「不是为了柳聆？」 她就不明白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对你到底喜不喜欢吗？」 排骨都炖烂了，枸杞像散开的红花泡在汤上，徐玉渲想起以前和柳聆一起喝汤，对方总是要把枸杞挑出来，又忍不住笑了笑。 徐玉渲：「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就算是装的，我也希望她能装一辈子。」 她说得平淡，但勺子被她攥得紧紧，骨节都泛白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想开了。 徐令竺知道这件事没办法阻拦，她再次提醒徐玉渲：「柳聆现在和鸥港的游珠雨已经结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不道德的事。」 徐玉渲哦了一声：「做小三是吗？我可以去进修一下。」 徐令竺：…… 徐玉渲没皮没脸习惯了，问徐令竺：「你见过杜惊渺么，惊海科技的那一个。」 徐令竺：「怎么了？」 徐玉渲：「我听说她和祝白冬关系不一般，这是真的么？」 祝白冬这个名字徐令竺听过，徐氏的产品代言还考虑过她，只是祝白冬签约了惊海科技的产品，也就放弃了。 徐令竺是和惊海科技有过合作，但还没到过问这种私事的程度，她摇头：「我哪知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玉渲也是看热搜才知道祝白冬的真名。 帖子消失得很快，但总有人截图传播，徐玉渲对廖湾这个名字还是印象深刻。 徐玉渲：「她本名廖湾，是大我两届的学姐。」 想到往事，徐玉渲勾起了唇角，「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她说游珠雨偷了她的胸针。」 她点开始手机里祝白冬的照片，这些年祝白冬活跃在演艺圈，徐玉渲也和她照过面，完全想不到对方是当年平平无奇的学姐。 怎么做到毫无痕迹的？ 她恶意地想：游珠雨恢復得这么好都还是僵硬，祝白冬不会是扒了别人的皮吧？ * 《声声入耳》宣发期很长，集结的大牌歌手很多，赛制改革之后增加了线上互动。 改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直播，这就导致有些依靠后期修音的歌手选择退出，接下来的几天网友纯纯吃瓜欣赏各种退赛宣言。 「我的天啊，还有因为家里的猫要生了取消的，这个谁信！！是不是太敷衍了！」 「现在哪有几个敢真正全开麦的，要是直播出事了不是更社死，还不如现在丢脸 「现在是三巨头打架吧，发现除了徐玉渲，其他两个都是不怎么露面的类型。」 「你们看过某贴子发的吗，祝白冬和惊海科技的老闆关系匪浅……」 「我还在奇怪为什么祝白冬一个拍戏的非要来参加歌手，为什么？」 「她不是影视歌三栖么，实力没话说吧？」 「你们没看爆料吗，祝白冬的原名，还有她以前的学生照片，换人的吧！」 「之前明亚中学校友盘点都没她呢。」 「真奇怪，前线追星的应该知道她的本名吧！都没一点风声的？」 「还没开播就腥风血雨，我喜欢。」 柳聆收到了详细的节目流程，节目为期一个月，游珠雨这种投资商不用每天都在，她作为选手就必须全程直播。 综艺连创作流程都是公开的，即便薪酬不低，这种长时间的直播也足够劝退不少人了。 这次综艺导师不少是老牌前辈，柳聆倒是挺想去的。 她现在人气不低，开演唱会的门票也不会卖不出去，但作为长期的事业项目，柳聆也很清楚自己的短板。 她的歌太模板化了。 虽然到也有创新，可是歌原本就是词曲唱结合，柳聆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她的感情。 这一点到在明亚中学的时候教她的老师就和柳聆提过这个问题。 第63页 作为转校生的柳聆入学后就加入了明亚中学的音乐社团，走这条路的都会统一安排。 三个年级走音乐专业的学生统一上课，柳聆的条件很好，刚入学就受到了不少关注。 她从小学音乐，教她的老师都说她很有天赋。 除了钢琴，柳聆最擅长的就是小提琴，老师私底下找柳聆谈过，认为柳聆技巧到位，只差感情。 艺术不是纯技术就能更上一层楼的，她希望柳聆能多多感受身边的事物，无论什么声音。 这也是她后来会选择去採风的原因。 也是她决定陷入救命恩人爱情旋涡的原因之一。 除了合群、母亲的期望、还有她的功利心，希望爱情能解决她这方面的漏洞。 只是这么多年，仍然无济于事。 经纪人过来喊柳聆去录赛前採访的时候发现柳聆还在练习室发呆。 鸥港的练习室很大，柳聆作为游珠雨的合法伴侣，享受的条件也是最好的。 「柳聆，该走了。」 女艺人坐在窗前，她还保持拉琴的姿势，从背影看就很动人。 寇春柔之前也带过几个歌手，她知道柳聆资质不错，甚至是她带过的歌手里颜值最高的，只是柳聆没想像中好相处。 明明和柳聆谈工作也很顺利，但经纪人也不止是工作，偶尔也会聊点别的。 柳聆就像没什么私人生活，也不像寇春柔之前带的歌手那样晚上酗酒被拍。 她极其自律，也定期营业，不会忽略粉丝，也知道经营自己的事业，更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非常完美。 可是太过完美，就像包装过度，反而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没有亲近感。 寇春柔看过柳聆之前的採访、演唱会等等影像资料，在沸心传媒期间除了和徐玉渲恋爱被冠上恋爱脑的标籤根本没有别的缺点，恋爱脑也因为和游珠雨结婚不攻自破。 按照常理这种结婚当天换对象领证的怎么也饱受诟病 ，只是徐玉渲实在太花了，反而衬得柳聆的换人的大快人心，到现在网上什么都要嗑一口的网友还非常热衷脑补这个报恩报错人的故事。 面朝窗外的女人不知道还在思考什么，侧脸在下午的光下看着异常精緻。 寇春柔又喊了她一声，柳聆这才回过神。 她起身放下琴，跟着进屋的助理帮忙收拾她私人的手工提琴，寇春柔看了这一室的器乐，心想柳聆擅长的也太多了。 寇春柔：「节目组过来了。」 柳聆问：「珠雨已经录制过了吗？」 这段时间鸥港的工作人员都惊奇地发现不怎么爱坐班的大老闆都来上班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游珠雨良心发现，后来发现她上班的时间根本是随着柳聆的时间弹性的。 况且作为总部老闆，游珠雨的办公楼和娱乐部根本不在一栋楼，好几次都是靳芒把人抓走，想着游珠雨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开会。 白毛的总裁乍看高冷无比，实际上根本不想离开老婆半步。 靳芒早就看透了游珠雨骨子里的属性，只要求求柳聆，游珠雨自然听话。 果然，柳聆一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游珠雨就乖乖跟着靳芒走了。 只是她一步三回头，横看竖看都像小孩不想上学。 寇春柔：「还在录，马上就结束了。」 柳聆点头，她到了录制的会议室外，隔着玻璃门能看到游珠雨。 游珠雨没什么欢迎的表情，一张脸冷冷淡淡，像是无情的採访工具，编导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这档节目表面打着投资商的旗号，实际上卖点是什么一群圈子里的人哪能不知道。 分明是想要用这三个人的纠葛做卖点，不然就不会改节目制度。 加上其他公司也有想要捧的艺人，让老艺人开路带新人再好不过了。 至于投资商的感情问题，他们看看热闹也无妨。 编导问了好几个例行问题，眼前的鸥港总裁都惜字如金，基本就没超过十个字的。 游珠雨到现在还是某短视频软体的热门人物，撕漫的标籤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仿妆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了。 大概是强取豪夺的标籤太博人眼球，除了熟悉的人没人知道游珠雨到底什么样。 靳芒上班时间摸鱼站在一边看热闹，康秘书皱着眉看着板着棺材脸的老闆，心想这编导胆子也挺大的。 换我可不敢问这些问题。 现在就剩两个问题了，表面镇定实际上也发憷游珠雨气场的编导到开口：「您参加这档综艺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游珠雨平时就不太爱说话，如果不是这辈子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会搞出一个鸥港来。 平时不来上班就能看出她有多烦社交了，现在到她微微歪头，问：「这还要问我吗？」 「不是你们发来的邀请么？」 康秘书很想笑。 靳芒忍了一会，余光瞥见了站在玻璃门外的柳聆，对方正在看游珠雨，眼神含笑，乍看还挺柔情蜜意的。 编导只能换了个问题：「您觉得这档综艺值得期待的是什么？」 游珠雨：「柳聆。」 编导：「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游珠雨：「没了。」 她整个人在镜头里都有种格格不入的出尘感，头毛贴脸程度比爱豆还自然。靳芒到现在都痛恨错失了最佳的带货时间，不然还可以让游珠雨在鸥港直播间帐号里当看板娘，那么鸥港进军美发行业指日可待。 第64页 编导也不敢问了，正好寇春柔给柳聆推开门，游珠雨看见了进来的女人。 摄像机还没关，清楚地录到了堂堂鸥港主人的两副面孔，上一秒还冷着脸，下一秒勐地站起来到急切地朝另一边走去，眼神也跟春水一样。 怎么这样啊！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什么阴郁白毛女，这分明是看到主人的眼神吧？ 游珠雨：「你来了？」 柳聆点头：「你採访得怎么样？」 游珠雨毫无心理负担：「挺好的。」 节目编导：一点也不好。 两个人站在一起，柳聆看上去清纯甜美，对比起来游珠雨稳重很多。 可是稳重的那位身体都是往柳聆那边挨的，垂在身侧的手晃晃悠悠，意图很是明显。 柳聆攥了攥她的手，松开后说：「那我去採访了，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她像是刚看到的靳芒一样：「副总也在啊。」 靳芒对柳聆的印象就是诡计多端，口气也是表面恭敬：「我们老闆没事，开完会了，您明天就要出发去基地，今晚早点休息吧。」 她一副自己是皇帝身边的僕人姿态，演得实在明显，康秘书都觉得过分了。 柳聆点头，她侧身对游珠雨说：「晚上我们回家收拾东西。」 《声声入耳》后天开播，明天下午嘉宾们就要动身到节目基地。 期间节目组也会一直放送节目物料，柳聆录完採访就和游珠雨一起回去了。 她们的时间表面重合，实际上因为这档综艺又彻底切碎。 游珠雨手上的项目磨合不好，靳芒一般能解决的都自己解决，这次也是没办法。 就算柳聆也在鸥港，一天也就收工的时候能见到。 下午下了一场雨，路上还没干，柳聆坐在副驾驶座问游珠雨：「我听靳芒说你这次的工作很棘手，能和我说说么？」 重遇后柳聆摸了摸游珠雨的性子，说游珠雨闷吧，她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能干得浑然忘我。 柳聆也不用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要牺牲自己的时间，可以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两个人处在一个空间也异常和谐。 只是游珠雨的沉默也不是什么都不说，她也会有没话找话的时候，比如柳聆练完琴她站在放门口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两个人聊了一包薯片的时间，完全没有固定话题，想到什么说什么。 游珠雨不会起头就柳聆来起，她是别人眼里很容易让人紧绷的人，但柳聆却觉得对方意外地让人放松。 就像每天自然地上下班，她坐在车上听着车载音乐看着窗外的车流一样，像是她们本来相性很合，干什么都不会沉重。 游珠雨点头：「和惊海那边的项目原因，已经结束了。」 柳聆很会察言观色：「失败了？」 游珠雨点头：「失败了。」 以鸥港的项目体量，一个失败损失的就是好几个亿，柳聆又看了游珠雨两眼，开车的女人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柳聆：「不差这个项目？」 游珠雨诚恳地摇头：「那也不是，有钱当然要赚了。」 「这个项目，损失得很蹊跷。」 游珠雨眉头紧蹙，如果不是重生，她也没多少灵敏的商业嗅觉。 鸥港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成果，也有靳芒和高层的努力。 游珠雨是组这个局的人，虽然是为了成为资本让柳聆的事业无忧，可是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她想退就能退的了。 她很少有这么苦恼的时候，柳聆看了看前面，「你等会把车停下。」 游珠雨愣了几秒，看了眼提示牌，她们的车正好路过一个商场。 柳聆：「我们下去逛逛，这几天准备节目资料我都没喘口气。」 游珠雨：「好。」 她乖得像是柳聆说什么都会答应，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引起某些人隐秘的恶劣欲望。 已经傍晚了，下过雨的城市地上落了黄昏，游珠雨停好车，柳聆问：「来过吗？」 游珠雨摇头。 她看上去就很宅，不像爱玩的。 柳聆发现游珠雨也没有什么朋友，熟悉的都是兼具工作性质的人。 据说鸥港影视部门的权雅和游珠雨关系不错，这点柳聆还没论证过，她和权雅也是比点头之交好一点的关系，给对方电影唱过主题曲。 网上对游珠雨的评价很神秘，但在柳聆眼里游珠雨可以算得上无聊。 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从前徐玉渲和她吵架就是这么说的。 一天到晚就弹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当年的柳聆说有，她也确实觉得自己有。 恋爱也可以按照步骤，放在心上，记住重要的日子，记住喜欢和不喜欢的，和对方的家人好好相处。 柳聆仍然这么按部就班。 游珠雨：「你想吃什么？」 也已经到饭点了，游珠雨点开手机想找找柳聆喜欢吃的餐厅，转头发现柳聆人不见了。 她吓了一跳，再看了一圈，发现柳聆走到了刚摆出来的气球摊面前。 姥姥带着孙女卖气球，全是粉红小猪头，堆得差不多有两米高，很是壮观。 不少放学的小孩路过都要看上几眼。 游珠雨走了过去，柳聆在扫码付款，游珠雨以为柳聆买了一个，没想到支付宝到帐了四位数，表明她女朋友根本不是买一个。 第65页 果不其然，柳聆接过了老闆的串猪头气球的推车，对游珠雨说：「这个怎么样？」 现在是下班的点，她们还没进商场，周围就是车道，车来车往，对面大楼的led屏幕放着《声声入耳》的宣传片。 老闆只觉得这个女人漂亮，这个白髮的女人时髦，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这一带本来就是街拍圣地，穿搭时髦的男女很多。 正好红灯，猪猪气球引起停车的车主关注，也有人认出了柳聆。 还有等红灯的行人看见了推气球车的女人和对面巨幕的照片一模一样。 最后结合有游珠雨那醒目的白毛，推测出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那不是歌手吗？」 「柳聆是吧？」 「白头髮的是鸥港的老闆？就是抢婚那个对吧？」 「约会？」 「我看网上说她们明天就要去录综艺了诶。」 「快拍照！」 粉红猪头实在太惹眼了，游珠雨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她看了又看，问：「为什么要买那么多？」 「你喜欢的话……」 柳聆：「不是我喜欢。」 她问：「我以前是不是给你买过这样的气球？」 「粉红的珠雨。」 游珠雨眼睛都亮了，「你想起来了？」 柳聆却避而不答，「是这样的么？」 这个商场是好几个商圈的重心，晚上徐玉渲也录完採访准备回家，巨大的十字路口四周都是屏幕，红灯漫长，她随意地看了眼，却看到了醒目的粉红猪气球。 就算有人围着也不妨碍她认得出路边相拥的人。 徐玉渲眼眶都红了，开车的徐令竺本来还在叮嘱她到录节目不要什么都说，转头就瞥见徐玉渲滚落的眼泪。 徐令竺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循着徐玉渲的视线看去，粉红气球分外惹眼，不少人扎堆挤着，像是有什么网红还是明星。 她在看一眼，就看见了突出重围的柳聆。 粉红猪头分给了路人，女人牵着白髮的游珠雨和粉丝告别。 她们仍然牵着一簇气球。 徐玉渲气得发抖，下一秒手机弹出提示 ，来自她关注人的评论。 @鸥港_ruin艾特了你。 @鸥港_ruin：[图]有人送我99颗粉红气球猪猪。 游珠雨艾特徐玉渲秒删，当事人点进去就没有了。 眼疾手快的网友倒是截到了图，差点没笑死—— [什么情况！综艺还没开始就打架了吗？] [粉红猪头什么啊！我还以为是红烧猪肉！怎么是粉红气球猪猪] [真是人渣自有新人磨，徐玉渲被拉黑了根本没办法评论柳聆还关注了的ruin，换我气死了。] [打起来！！快进到综艺开播！] 游珠雨的废品站还有生意 ，她还要回去一趟，柳聆先开回去换车，她发现游珠雨的情绪，问：「你在高兴什么？」 游珠雨删了艾特很是痛快，沖柳聆摇头，说：「感觉很幸福。」 柳聆心里却很是愧疚。 气球都能让她高兴成这样，以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第28章 柳聆买气球送给女朋友的消息很快就由各大营销号转了出去。 视频是现场有人拍的, 人群围了好几层，推着气球车的柳聆问游珠雨可不可以把气球送给小朋友。 大概是周围很挤，上传的视频也有些错位的模煳, 但也不妨碍的大家认出画面里的名企老闆。 游珠雨看上去和气质自带的冷冽相得益彰, 却因为拿着气球点头显得乖巧很多。 最后气球当然不止分给一个小朋友，还有一些大朋友也过来拿。 柳聆最后委託气球摊老闆发气球，自己牵着游珠雨的手走了。 她们拿不了那么多气球，把剩下的几只塞进了车里, 柳聆问：「你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废品站怎么办？」 游珠雨：「可以关的, 本来生意也不是很好。」 她一边说一边看手机的消息，又让康秘书联繫的鸥港娱乐内部的营销号造势。 康媛上班也好几年了, 头一次体会了一把自己老闆的无理要求。 发现居然是要营造出[她好爱我]的感觉, 不免又觉得游珠雨过于卑微, 理解了靳芒为什么总爱说柳聆是坏女人。 明明游珠雨是众所周知的强取豪夺, 谁料到她本人走的是清纯路线，康媛严重怀疑游珠雨和柳聆的结婚也只是字面意思。 柳聆：「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这么明显的头髮，街上就没人认得出你？」 游珠雨：「你忘了吗？」 这段时间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柳聆笑了：「我又忘了什么？」 游珠雨：「我早上去买东西会戴帽子的。」 柳聆噢了一声，坐在副驾的女人看着她：「你忘了。」 声音冷冷，像是生气，柳聆：「那我是真的忘了。」 柳聆：「那你的邻居呢？」 游珠雨：「看短视频也没对比到这个程度。」 她俩抢婚的视频实在火爆, 在短视频平台都上过搜索榜和推荐榜，数据比流量还强。 现在搜索柳聆的名字后面跳出来的还是抢婚画面。 车跟着导航, 游珠雨这才发现柳聆也没往老房子开，她问：「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第66页 柳聆：「去吃个饭。」 游珠雨：「去哪里吃？」 柳聆逛了游珠雨车的导航提示, 「去我经常去的地方，你喜欢吃海鲜粥么？」 游珠雨：「我都可以。」 柳聆：「你确定你都可以？」 车载音乐放着国外的唱片，曲调悠长，柳聆的嗓音含着几分笑意：「我可记得你不太能吃辣。」 「不怕我吃特别辣的东西？」 游珠雨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柳聆知道了什么，固执地说：「我可以的，是你不能吃。」 开车的女人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像是盛满了晚霞的温柔，很容易让游珠雨失去思考能力。 柳聆：「那是谁吃辣咳断了一根肋骨。」 说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坐在副驾的女人这才反应柳聆知道了什么，她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点一点：「你猜猜？」 柳聆和游珠雨社交圈重合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更何况她没什么社交，游珠雨面上迅速染上几分愠怒，近乎咬牙切齿：「靳芒。」 柳聆：「这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游珠雨哼了一声：「这种事情没必要知道。」 柳聆趁转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坐在身边的抢婚对象下颌紧绷，嘴唇紧抿，不悦简直写在脸上，攥着安全的手也很用力。 柳聆：「生气了吗？」 她刚想道歉，又听到游珠雨硬邦邦地说：「没有生气。」 柳聆很难忍住笑：「生气了就生气了，我道歉。」 游珠雨鼓着脸，也不是生气，她忍不住说：「你什么时候和靳芒聊天的？」 靳芒和柳聆一样大，性格在职场上也很吃得开，学生时代就爱开派对社交。 游珠雨和她在国外一起上学，靳芒就算家里不怎么在意她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至于性取向，当然是女的，唯爱身材火辣外表看都很多明艷的类型，但靳芒却只看不谈。 这些年游珠雨对她的爱好心知肚明，她原本也没觉得柳聆是靳芒的理想型。 只是上次她和柳聆…… 发现柳聆完全对得起身材火辣，哪怕皮囊不是明艷偏向雨后荷花的清冽，仍然让人慾罢不能的。 柳聆：「我和靳芒？」 她想了想：「我们加了微信。」 「除去在公司遇到，也不怎么说话。」 柳聆扫了一眼游珠雨的神情，发现对方仍然眉头紧锁，笑着说：「你忘了娱乐部门和你们不在一栋楼？我基本碰不到她的。」 游珠雨很容易发散思维，已经想到靳芒用上学开派对的口吻骚扰柳聆，没意识到自己嘴唇紧抿，醋意蔓延：「你们经常聊天吗？」 柳聆：「不经常，也就聊聊你。」 天渐渐黑了，车汇入车流，两边都是车道，车拐入另一条道，已经了陌生的街区。 游珠雨没发现这里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也更接近明亚中学。 她的难受点在眉梢眼角，只是碍于做过手术的面孔很难做出其他表情，乍看还有些扭曲，像是精緻的瓷器蜿蜒出来的裂痕，写满了她日日夜夜压抑的歇斯底里。 游珠雨说：「聊我什么？」 她攥安全带攥得很用力，天黑了车厢内的光芒也仅仅靠路边的灯火，但柳聆已经注意到了游珠雨不同寻常的情绪。 这段时间游珠雨给她感觉像一杯用温水泡的柠檬水，温中带苦，酸都被这种苦压下去了。 就算柳聆忘了，但这些时间足够她靠一些新闻和曾经同学的描述拼凑出少女时期游珠雨的样子。 她忘了，但潜意识还在影响她。 游珠雨当然不止这一面。 柳聆：「聊你和她在国外上学发生的事，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她开着车，周围的街道逐渐变得熟悉，游珠雨这才发现这是明亚中学在的街区。 柳聆的十年前，是游珠雨的很多很多年前，她没这么容易认出来。 游珠雨攥着安全带的手微微松开：「可以直接问我的。」 车停到前面拐弯的某个车位，柳聆看向游珠雨：「那不一样。」 游珠雨低着头，她的头顶还漂着一个猪猪气球，外面的路灯明亮，粉红气球映得车内都红了一般。 游珠雨刚想说话，柳聆就凑了过来，她捧起游珠雨的脸，在电线桿上路灯洒进来的朦胧光下看她。 柳聆的配饰很多，不像游珠雨唯独喜欢胸针，仅有的耳饰还是抢婚那天戴的珍珠耳夹。 游珠雨：「怎……」 女人的气息悄然而至，温热的唇瓣贴了贴游珠雨的唇角。 游珠雨脑子里轰隆一声，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 路边还有走路的行人，今天周四，倒是没什么学生，就算没人在意路边车位上的车里有人接吻，走路聊天的声音也能传进来。 游珠雨活到第三辈子，时间就好像永远定格坠入水底的那天。 柳聆死在二十七岁，她也活不到三十岁，她和她一起短命，遗憾却永远笼罩在游珠眉间。 她根本没尝过情，却率先懂得了比失去更惨痛的蒙冤痛失。 柳聆却说：「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永远轻柔，语调听起来像是那年冬天，第一场雪下得纷纷扬扬，十六岁的柳聆蒙住游珠雨的眼睛，说：「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第67页 然后游珠雨得到了一条围巾。 不知道这是几个多年后，闭上眼睛感受的不是脖子围围巾的热度，是唇齿交缠，游珠雨梦里奢望过的回头。 她很想问你当年到底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但冒出来的都是呜咽，伴随着酸痛的眼眶，她的眼泪落到了柳聆的脸上，像是柳聆在哭。 柳聆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痕，问：「怎么哭了？」 「靳芒的醋有什么好吃的，我和她也没什么。」 「我可是听说副总喜欢的都是胸大腰细，声音嗲嗲的类型。」 柳聆本来就很擅长社交，签约鸥港没多久，工作室相处和睦，高层更不必说，她的身份足够一群人八卦，才聚会一次就像是很熟了。 游珠雨被亲软了，刚才压制的那股戾气散去，瘪出一句：「你也胸大腰细。」 柳聆还没被人这么夸过，笑着问：「那不一样吧。」 上次游珠雨去了温梁韶那边，柳聆可是参加过团建的，她人不说话也能听到不少八卦。 她解开了游珠雨的安全带，说：「我可是听说靳芒喜欢的是那种……」 柳聆比划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气：「太大了。」 游珠雨侧头看她，想到那天摸到的，抿了抿嘴：「你也很好。」 柳聆：「这怎么说？」 游珠雨愣了：「还要怎么说？」 柳聆长发垂肩，不用靠近游珠雨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女人沖游珠雨眨眼：「怎么喜欢，体验感怎么样之类的。」 柳聆也见过游珠雨开会的样子，确实很有味道。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都能在短短几分钟的抢婚视频里剪出游珠雨的单人cut，论证游珠雨撕漫的各种证据，延展出冷冰冰豪门新贵工作的作风，最后鑑定出了有些过气的标籤——禁慾系。 可惜游珠雨人前人后两副模样，也谈不上禁慾，现在被柳聆调戏得慌不择路，骨子里对对方的言听计从又让她必须要说点什么，最后憋出了一句磕磕巴巴的—— 「很软，很好摸。」 当事人没有半分羞涩，只是微微一笑，车内灯光掠影，车外也有车辆经过。 傍晚已过，天色暗了下来，还能听到小孩追逐打闹的声音。 柳聆：「没有了吗？」 她又朝游珠雨靠近，口吻带着委屈，仿佛被对方狠狠辜负了一般。 可那天含住[珠雨]的其实是她，游珠雨到现在还记得那种颤慄的感觉，酸酸涩涩，像是入夏的第一口青杏。 她的手无处安放，被人摁在柔软的胸前，掌下的触感又让她羞耻万分，想要抽回手遮住眼，却被人扯进了更可怕的深渊。 柳聆本来就很危险，第二次见柳聆的游珠雨分不清转校生学姐的好意还是看她笑话。 但对方的循序渐进，引诱也毫无痕迹，等长大的游珠雨午夜梦回一遍遍復盘，发现陷阱早就织好。柳聆是她的同类，她们本质上游离在热闹之外，只是柳聆选择做个[合群的人]。 游珠雨不想勉强，无所谓欺负。 但柳聆却会欺负她。 那年那些天。 重逢这些天。 此时的此刻。 游珠雨没有回答，她选择搂住对方脖子，狠狠撬开对方的唇齿。 她也不是温驯的绵羊，只是选择了伪装。 只要多磨合几次。 总会原形毕露。 第29章 （加更） 游珠雨下车才发现这是哪里, 这边的街道很窄，还有些坡度，以前总有同学抱怨上坡特别难骑。 只是明亚中学根本没几个需要骑车上学的, 大部分都有家长接送, 像游珠雨这样坐公共运输的都很少。 柳聆看她站着不动，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下坡很长，两边店铺的灯牌亮着，看上去都是小吃, 只是这些店铺更换得很快，也不是游珠雨印象里的那几家了。 柳聆：「有别的想吃的么？」 路上的人还挺多, 再远一点还有一所大学，也有学生来这边吃饭。 本来海市在人眼里就贴得上时髦标籤, 刚才路过的四五十阿姨一头紫色头髮, 反而显得游珠雨的发色也就那样。 游珠雨：「你不是说吃海鲜砂锅粥？」 柳聆：「这么死板的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伸手抱住游珠雨的胳膊, 挨过去的时候带起了一股香风, 「看上那家了？」 游珠雨：「不知道前面转角的鳗鱼饭还开不开。」 她说得很小声，站在她边上的柳聆感觉这声音和嗡嗡嗡没什么区别，她问：「什么？」 游珠雨：「没什么。」 柳聆：「那走吧，鳗鱼饭。」 她明明都听到了，游珠雨抬眼看她，女人的眼线微微上扬，笑起来的一双大眼睛弯起，睫毛都能卷出无限的缱绻。 游珠雨又想到了柳聆的展开说说, 顿时别过了脸，嘀咕道：「你不是听到了？」 柳聆：「下次说大声点。」 游珠雨：「你可以当没听见的。」 柳聆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 「那太难了。」 下坡会让人的脚步加快，路边的小店有些店外还有排队的人, 就算路上也有穿搭休闲的学生，做了好些年明星的柳聆在人群里还是挺晃眼，反而不如游珠雨这个开收废品站的大老闆懂的适合隐匿。 第68页 不过路人也只是多看了两眼，眼神权当欣赏美女，还没和大明星挂钩。 柳聆：「我也好久没出来逛了，之前准备专辑到没完没了地熬夜。」 计划之内的结婚告吹，柳聆的专辑一直延期，到现在还没发，她也不着急。 游珠雨：「那之前呢？」 柳聆：「嗯？」 她们牵着手往前，脚步不算很快，海鲜砂锅粥的店铺在前面电线桿左转十五米处，柳聆很多年没来，到之前特地查了到一下，没倒闭，还在原址。 游珠雨：「你和徐玉渲一起的时候。」 提到这件事她总是小心翼翼，似乎还要考虑柳聆的心情。 柳聆却觉得酸涩，明明认错人的是她，反而要让游珠雨考虑自己的心情。 柳聆：「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提到这个柳聆也没有不高兴，她说得很平淡：「你知道她什么条件。」 「永远喜欢贵的东西。」 「贵的餐饮、奢侈品、去旅游也要住最好的。」 游珠雨：「你值得最贵的。」 她们走在夏天的晚风里，路边有些小店放着最近的新歌，游珠雨甚至捕捉到了柳聆的歌声。 但当事人牵着自己的手，游珠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柳聆的荷叶耳坠被风吹得飘动，她嗯了一声：「但徐玉渲不是最贵的。」 她用力地捏了捏游珠雨的手，「珠雨对我才最重要。」 她看了眼刚好路过的店铺，「是这家鳗鱼饭吧？」 柳聆忘了和游珠雨的过去，潜意识却会记得某些爱好，比如她对这条街念念不忘，偶尔去便利店也会在单人位置前陌生地停顿。 柳聆从小条件不差，但没徐玉渲的昂贵收集癖。 她喜欢舒适，舒适不分价格，也不用贴牌。 网上也有专门搜集柳聆穿搭配饰的资源站，偶尔粉丝都不相信自家偶像戴的耳钉不过十几块钱。 搜鞋子的同款也价格美丽，粉丝买得起。 被问起是代言的时候柳聆还会直接在回復不是，一句个人认为好穿就像是免费gg。 游珠雨诧异地转头，柳聆歪了歪头看她：「不是么？」 她又看了两眼招牌：「我记得我在这里吃过好几次茶泡鳗鱼饭，应该是你。」 柳聆说过好多次自己不记得，某些时刻又很敏锐。 仿佛人工的消除记忆根本抹不掉她本质的深刻，三个字又让游珠雨吸了吸鼻子。 柳聆凑过去看：「不是吧珠雨，你又要哭了？」 她伸出来的手被游珠雨攥住，游珠雨在灯下迎上柳聆的目光：「没有。」 柳聆的手指蹭了蹭她的颧骨：「这叫没有？」 面容精緻的女朋友鼓着脸再次强调：「没有！」 柳聆笑了：「嗯嗯，没有，那我们吃一份鳗鱼饭，到再点一份海鲜粥？」 游珠雨：「吃得完吗？」 柳聆：「你之前是不是这么问过我？」 她回忆被人用外力抽去，关于游珠雨的部分空空荡荡，但事件仍然残留心底。 比如她会在某些时刻因为某个物品想到从前，只是回忆不起来和谁，就不再深入思考了。 现在所有片刻的茫然都可以归到眼前人，柳聆甚至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回来了。 游珠雨嗯了一声：「我问过。」 柳聆：「那走吧，先点个这个，我们是带着鳗鱼饭走还是带着海鲜粥来呢？」 她进店了还在犹豫，店内的座位都很小，游珠雨已经找到了当年她们坐过的位置。 老闆已经换人了，不是从前那个胖胖的女人。 游珠雨接过菜单，「那先点这个。」 柳聆：「你点吧，之前也是你点的。」 她说得很笃定，像是她从来没忘过，游珠雨问：「为什么这么确定？」 柳聆手指点在自己的手机壳上，「我一直这样。」 游珠雨：「和别人也是这样吗？」 柳聆发现她很喜欢追问一句，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看着点单游珠雨。 游珠雨：「可以不回答。」 柳聆摇头：「你都这么问了，我当然要回答。」 游珠雨：「听起来很勉强。」 柳聆：「不勉强，只是在筛选你说的别人。」 她微微嘆了口气：「和徐玉渲一起吃饭，我没得选，她都会安排好。」 「和书意的话，都是她先做好攻略。」 那天之后柳聆也没再见到沈书意了，跟组化妆师本来也很忙，柳聆：「她很喜欢拍照打卡，要等她拍完再吃。」 柳聆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朋友，说完后问：「那珠雨呢，我很好奇你在国外留学的事。」 「上次聚餐，你的高层朋友都说你不爱玩。」 「我还看过照片，一群人唱嗨了，你在一边玩手机。」 游珠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羞耻的又浮了上来，她都不知道这群人居然还拍照片。 鸥港持原始股的高层都年纪不大，都很爱玩，靳芒领头，每次出去都给游珠雨一种蝗虫过境的感觉。 游珠雨压低了声音：「我那是……」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到，柳聆却问店员要到了这条街的外卖电话，给砂锅店的老闆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想要一份海鲜粥，您可以送到鳗鱼饭这家店么，是……」 第69页 店内灯光暖黄，客人不算很多，她们坐在玻璃窗边，柳聆翻着单子找到了门牌号，报了数字，挂完电话问：「你那是什么？」 游珠雨泄了气：「没什么，我……」 她也承认自己无聊，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也被人当面说过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只是后来唯一上得了台面的脸也毁了，游珠雨孑然一身，根本找不到任何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她被夺走了可能性也因为自身的条件不敢靠近，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接近早就光芒万丈的柳聆，既然对方忘了，既然徐玉渲抢走了，也就算了。 只要柳聆幸福，只要柳聆继续有舞台，她可以买票站在台下混在粉丝里举着灯牌看自己的粉红初恋。 但徐玉渲太不知足了。 她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柳聆发现游珠雨总这样陷入回忆。 柳聆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本来就好听，粉丝吹的天花乱坠的彩虹屁总能看笑沈书意，聚会的时候还念给柳聆听。 譬如海妖的歌声。 这点反而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某种程度柳聆的确很有蛊惑性。 这个特质在喜欢她的人面前更是会扩大效用，游珠雨：「想揍徐玉渲一顿。」 说完她反应过来了，仓皇地看向柳聆。 柳聆噢了一声：「支持。」 游珠雨愣了：「你支持？」 柳聆看游珠雨磨蹭半天还没下单，自己扫码下单，一边点头：「那当然了，你是我女朋友，我们的名字都在一个户口本，为什么不支持？」 游珠雨：「我可能打不过她。」 柳聆笑了：「我们两个一起。」 这话听起来实在幼稚，游珠雨都笑了，她在灯下看柳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真的吗？」 柳聆点头：「我当然站在我老婆这一边。」 刚才在车上亲了一会，柳聆的口红都掉了，游珠雨向来素面朝天气色很差，暖黄的灯让她看上添了几分人气，但涂了唇膏的柳聆就不一样了，她唇形饱满，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惹人眼神流连。 游珠雨的视线很明显，柳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看什么，在这里不可以。」 正好服务员上菜，托盘上的茶壶、饭、鳗鱼肝串都摆好了，柳聆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又过分好听，一句话暧昧程度可以激增百分之一千，足够小妹妹想入非非，再抬眼一看，不就是刚才刷微博看到的包场气球摊的明星……和她的女朋友！ 游珠雨也没想干什么，就是觉得柳聆好看，被柳聆这么一说反而支支吾吾，「我、我没有……」 可惜声音微弱，毫无说服力，反而带着欲盖弥彰。 服务员小妹妹上了菜，回去还忍不住看一眼。 窗外下起了小雨，正好这个时候海鲜粥送过来了，老闆还是当年的老闆，但也认不出毕业十多年的学生、 柳聆说了声谢谢，看着冒着热气的砂锅粥，一边给游珠雨茶泡鳗鱼饭，问：「当年是不是我付钱的？」 游珠雨还在吹粥，本来就因为上一句话百口莫辩而面色潮红，现在诧异地看向柳聆，就差在脸上写你怎么这样了。 柳聆：「不是？」 游珠雨咬着勺子点头，声音含含煳煳：「你要我还钱？」 柳聆没想到她能想到这茬，微微嘆气：「还什么，我欠你的根本还不了。」 她眼底写满愧疚，做不得假，但游珠雨想要的爱却很难寻觅。 从前柳聆是这样，十年被徐玉渲抢走的时光仍然这样。 游珠雨想：徐玉渲这个废物。 但没关系，我会努力让得柳聆爱上我的。 一点点，就足够了。 游珠雨：「那……你要怎么还？」 她的白髮在灯下仍然蓬松，一张物理面瘫的脸全靠眼神融化自带的高冷。 没什么知道鸥港总裁皮囊下藏着一个羞涩又歷经沧桑的灵魂。 柳聆：「以身相许、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她看着茶水泡开的饭，海鲜粥还在咕噜咕噜，柳聆想到梦到的上辈子。 孤坟也有人祭拜，她要怎么还，「永远爱你，我想我可以做到的。」 柳聆：「就是……」 她要说什么游珠雨已经知道了，她打断了柳聆的话 ：「这个太虚了。」 柳聆唇角翘起，「那珠雨想要什么呢？」 游珠雨：「和我做。」 她压低了声音，补了四个字—— 「越多越好。」 第30章 游珠雨说的时候挺豪气的, 说完立刻泄气，吃饭的时候都不敢抬眼看柳聆。 柳聆反而慢条斯理吃东西，点头后转移了话题, 聊了点别的。 心想：怎么胆子一会大一会小的。 她面上不显, 聊起综艺：「节目组那边通知明天中午出发，你不和我一趟车。」 游珠雨勐地抬头：「为什么？」 柳聆：「因为你是投资商啊。」 她笑了一声，催促游珠雨快吃：「点这么多不准浪费。」 游珠雨：「太多了，吃不下。」 柳聆撑着脸看她,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她的记忆一片空白，沈书意说柳聆背着她有人的人不作他想, 肯定是眼前人。 第70页 就算被凭空抹去，有些东西还是存在过。 所以这些年柳聆和徐玉渲相处也会有违和感。 柳聆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检查真的没问题吗？」 游珠雨知道她在说什么, 「检查不出问题, 姑姑又不是正常人。」 后半句总带着点亲昵的抱怨, 柳聆也能理解游珠雨和温梁韶的关系。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个世界的真相, 一次次重来，又怎么不筋疲力尽？ 柳聆：「那总有解决的办法吧？」 她的勺子摁着软糯的粥，在微微缭绕的热气里看着游珠雨：「不是要越多越好，我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被这种事掏空嗝屁留我一个人孤独终老不好吧？」 柳聆：「还是你希望我再找一个？」 这种话题很容易点燃游珠雨那根护食的弦，她已经失去过柳聆太多次了。 哪怕知道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仍然不敢想像如果温梁韶找不到她遗失的东西，大家各自的下场是什么。 柳聆也知道这是游珠雨的易燃点。 梦里的游珠雨落寞得柳聆作为鬼魂都能感受到，这一次游珠雨带着之前的记忆才会做出抢婚的选择。 她也有自己的执念, 只是人的性格非常矛盾，游珠雨总是不肯说完, 柳聆猜她之前还发生过其他的事。 让她看上去表面高冷，事实上被颓丧缠身, 像是不止失败过一次。 游珠雨：「不希望。」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悲哀的是我抵达了想要的终点，却发现燃烧了太多，要走到余生可能都是奢望。 柳聆：「不去管他，我想要知道的是补救的方法。」 窗外下了下雨，绵绵地洒在玻璃窗上，外面的人群和对面商铺的灯牌都模煳了。 柳聆：「你参加这次综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吧？」 她问得淡淡，一边还喝了口汤，提醒游珠雨吃烤鳗鱼肝，「凉了就不好吃了。」 游珠雨心里一颤，像是被发现了另外的心思，柳聆笑了笑：「为什么这么看我？」 柳聆勺子撞着瓷碗，碰撞的声音和外面的雨声交织，店内老闆还放着某热播电视剧，屏幕在收银台上面，游珠雨余光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祝白冬的脸。 无论过了几辈子，她都对这个人厌恶无比。 游珠雨只是扫了一眼，柳聆也注意到了，她给游珠雨续了一杯茶，看见了屏幕里的演员。 祝白冬，本名廖湾，她们在明亚中学的学姐。 脸和名字都换了，就算团队公关很快，这种变化也不是靠长开了能变的。 到现在网上被删的帖子还有人重开，都在讨论祝白冬到底哪里做的脸，宛如画皮的技术。 柳聆：「姑姑那天说的话我也知道，如果是这位学姐，那她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 游珠雨：「我没偷东西。」 柳聆：「当初我就知道她不对劲。」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说话，彼此对视，一个眼神含着愠怒，一个写满嘲讽。 柳聆微微歪头：「我们还挺有默契。」 游珠雨：「应该的。」 太理直气壮，柳聆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完游珠雨自己都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 柳聆：「这事我们回家说吧，朱老闆的废品事业还需要继承，现在雨小了一点，走么？」 游珠雨按住柳聆的手：「我付钱。」 这句话说得特别严肃，像是不付个几百万不太正常。 柳聆点头：「那你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虽然这里离停车的地方不是很远，走过去也会淋湿。 家道中落但没吃过苦的柳聆最讨厌淋雨。 游珠雨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柳聆，一瞬间有些慌张，下一秒听到隔壁便利店的提示声，撑开伞的女人朝着她走来。 柳聆：「随便买了一把，回家吧。」 她的裙子很多，日常出行大多数也穿裙子。 外面天黑了，地上还有下雨的积水，柳聆的裙角随着走动翩跹，游珠雨盯着地上倒影，从柳聆的脚踝往上看。 柳聆直接把人拉到了伞下，「看什么呢，合法的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想要往人家的裙子里看了？」 她声音带着几分刻意蜿蜒的嗲，漾得游珠雨心神摇曳，只觉得透明的一把伞把她的心也撑出了透明的一片，让她的爱意无处遁形，变成了如影随形的目光。 柳聆见过狂热的粉丝，也很少有顶不住的时候。 游珠雨长得太好，眼神饱含深情，人都有劣根性，食色性也写在骨子里，柳聆就算都对爱情没多大的渴望，仍然会被感染得无地自容。 她伸手去遮游珠雨的眼睛，却被人握住手，吻了吻手背。 柳聆：「一股鳗鱼饭味。」 游珠雨：「不可能，我吃了一颗薄荷糖。」 她还强调了一遍：「凉凉的。」 她还是盯着柳聆说的，就差直接说你要不要尝尝了。 柳聆回想起解约那天游珠雨的要求，突然觉得这场婚姻可能也是个陷阱。 说好的每天亲一次，怎么感觉供不应求？ 柳聆：「回去再品品凉不凉。」 游珠雨有些失望：「那还要好久。」 柳聆：「今晚睡你那边。」 游珠雨问：「我那边是哪边？」 第71页 柳聆：「朱春兰老闆家里。」 游珠雨：「那是我姥姥的名字。」 她们一边说一边往车那边走，柳聆知道游珠雨父母都不在了，但之前也不怎么好提起，这个时候气氛刚好，她问：「都是姥姥一直带你么？」 游珠雨点头：「我是姥姥捡回来的小孩。」 柳聆：「捡回来的？」 这种事过去多年，游珠雨不怎么和别人提。 比如靳芒和其他几个人，大家对游珠雨真正的家境也一知半解。 反正她看上去就写满离愁孤寡，总让混在一起的人担心她不得善终。 靳芒刚开始还担心游珠雨是白化病，后来发现也不是，但问不出什么，权当这个人不是正常人。 有个悲惨的家世也符合主角标配，偶尔喝醉了还试图让游珠雨召唤什么替身英灵，被录下来大肆嘲笑死二次元。 游珠雨：「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记忆起就跟着姥姥生活了。」 「她也是一个人，老家在某个山区，」雨打在伞面，行人撑伞而走，天地好像只剩下伞下的彼此，游珠雨很喜欢此刻的气氛，「我也没回去过，她说她是回去给哥哥上坟捡到我的。」 游珠雨：「后来我查过那个地方，因为公益援助和基础设施的完善已经好很多了。」 她没说自己查到是徐家做的好事，只是顿了顿：「这些都是姥姥快死的时候告诉我的。」 柳聆只知道她高二就没来念了，问：「姥姥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游珠雨：「高一暑假。」 老太太原本身体不好，她一辈子没结婚，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孤注一掷地走出山区。 这些游珠雨通通不知道，她到现在都没去过那片山区，怕寻访，怕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是谁家不要的小孩。 柳聆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游珠雨却说：「这都过去了，我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不喜欢和别人说是因为说完大家会用可怜的眼神看我。」 「就像……」 游珠雨艰难地回忆高中时期，「在明亚上学那会，很多人觉得我家里是捡破烂的很可怜。」 「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 「姥姥堂堂正正把我养大，很厉害的。」 游珠雨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寡言得鸥港中层也没见过她，更别提听过她发言了，活成了一个传说。 现在有些实习生在app发鸥港实习记录，也经常有网友询问你们大老闆到底长什么样子。 实际上大老闆没什么传奇可言，家世都搭不上不普通，写满穷困，也又不会因为出身不好自卑。 唯独爱让人尊严尽失，写满不配。 游珠雨看向身边的人，柳聆也在看她，街灯被雨丝扫得摇晃，游珠雨说：「但你不是别人，我希望你可怜我。」 她嘴上说的是可怜，分明索要的是别的。 柳聆笑了：「好啊，那你不准哭。」 顶头上司端着一张被网友疯狂贴漫画的脸反驳：「我不爱哭的。」 柳聆：「你最好是。」 车开回了aaa废品回收ruin的小破房房子。 雨越下越大，游珠雨现在一层整理了明天早上要送走的东西。 柳聆帮不上忙，就在一边看游珠雨。 一层比二层更有年代感，挂着的价目表也很随意。 墙上打的一枚铁钉已经摇摇欲坠，也不知道墙皮多久没重刷，掉在地上飞溅出雪白的粉末。 游珠雨白天是光鲜亮丽的鸥港老闆，晚上像是界真正的活人。 柳聆突然无比贊同网友的解读，眼前人确实很像漫画人物，像是时间一到，她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她们重逢也没有多久，柳聆想到这个可能突然又涌了几分难过。 这个时候朱老闆拎着一大堆泡沫板从她面前走过，柳聆伸手一捞，游珠雨被她捞进了怀里。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泡沫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声音很空，她的心却重重地一跳。 柳聆的唿吸撒在游珠雨的耳廓，皮肤苍白的废品站老闆一点就着，浑身躁动 ，心跳不争气地隆隆。 眼睛却率先闭上了。 柳聆靠在游珠雨的颈窝，闷笑着问：「你闭眼做什么？」 游珠雨：「你不要亲我吗？」 她的羞涩和大胆收放自如，柳聆：「但我们今天亲过了。」 游珠雨实在太容易激起人心底的恶劣了。 饶是柳聆对外善解人意，也很难不逗逗怀里的人。 游珠雨：「那也算吗？是我亲你的。」 她颠倒是非还挺有本事，柳聆：「嗯？」 「真的吗？」 她尾音拖得绵长，天生吃这碗饭的人音色撩人，更何况唿吸近在咫尺，游珠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狠狠攥着胸前的布料，已经顾不上管地上的泡沫了。 她自己都快变成泡沫了。 她忍耐了一会，最后没忍住，起身拉起柳聆：「走吧。」 柳聆：「去哪里？」 游珠雨：「楼上做会。」 柳聆明知故问：「哪种做？」 「朱老闆的事业呢？」 游珠雨忍无可忍，一只脚踏上楼梯的时候狠狠转头，居高临下地睨着柳聆。 可能要说些什么，又捨不得骂对方坏，最后抱住柳聆，蹭了蹭对方的颈窝—— 第72页 「床上的事业比较重要。」 说完她也不太好意思，口气又软了几分：「可以吗？」 第31章 （加更） 她都这么说了, 柳聆当然只能点头。 小破烂房子的木楼梯走起来声音闷闷，迫不及待的人很渴望亲吻，短短两个月, 游珠雨的吻技就有极大的提升。 虽然每天差不多亲一次, 也足够她领悟这种事到底需要从哪里精进。 楼下的灯还开着，游珠雨的亲吻如疾风骤雨，裹着喘息，手环住柳聆的脖子, 亲的是她，哼哼的也是她。 柳聆有种自己怀里还是幼崽的错觉, 喜欢也要哼哼，什么都要哼哼。 柳聆在好不容易得到换气的瞬间问：「不走吗？在这里做？」 木梯台阶很高, 柳聆每次走上去都觉得上面像是鸟窝, 游珠雨和住在树上的也没什么区别。 柳聆实在不懂为什么还做两条楼梯, 外面一条, 里面一条，明明也只是她一个人住。 游珠雨背靠在扶手上，神色朦胧地看了眼昏黄光下的木楼梯，又看了眼因为亲吻气息凌乱，头髮都乱了的柳聆。 「可以吗？」 柳聆哭笑不得：「我没问你可不可以。」 游珠雨哦了一声，抿了抿嘴，「那上去吧。」 柳聆扶了她一把，抱怨了一句：「是不是太瘦了, 你以后跟着我的营养师菜谱一起吃怎么样？」 她嘴唇红润，灯下泛着暧昧的水光, 口红晕在唇角，游珠雨满嘴她口红的甜味, 还没回答，柳聆又说：「也不行，你得补补。」 游珠雨：「你喜欢大的吗？我可以隆。」 柳聆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什么意思，她看了眼还在唿气的游珠雨：「想什么呢，大的小的都不如你的好。」 她半搂着率先亲吻却软掉了的人往上走，木质的地板沉沉闷闷，游珠雨声音唿噜：「你喜欢的好。」 柳聆：「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呢。」 她声音总是含着笑，游珠雨印象里柳聆就没有冷脸的时候，连遗照都是灿烂的笑容。 可惜黑白怆然，让人难以缅怀，只希望復原成彩色的。 柳聆开了二楼的灯，把人拖进了浴室，没有浴缸的简陋房子一打开顶喷花洒就宛如下雨。 两个人被冷水淋了一身，游珠雨冻得抖了抖，柳聆也嘶了一声：「不好意思。」 她看了眼头髮湿漉漉的游珠雨，对方肤色苍白，头髮雪白，似乎不用幻想以后就可以看到白头的样子。 这样的人红着眼眶，情绪上来的时候胸膛起伏，苍白像是撒了花瓣，晕出的暧昧足够让柳聆这种不热衷这种事的人都唿吸急促。 没人不喜欢漂亮，游珠雨伤痕累累，却更加好看，喘息像是搁浅快死掉的鲸鱼，总能吸引人逗留。 对方藏匿多年，为的就是自己，叠上昔年校友，真正的救命恩人，又是重生又是上坟，即使没有从前的记忆，也足够在柳聆这块冰上刻上痕迹。 游珠雨伸手，揪住柳聆的裙摆：「冷。」 身价过高的豪门新贵屈居这种小破房子，淋浴间还不如当年明亚中学学生宿舍的水平。 调个热水器都给柳聆一种在开保险箱的感觉，她一边调一边搂住游珠雨：「你怎么忍得住住在这里的？」 「鸥港又不是要破产了，」她忍不住想笑，「你的下属们不知道老闆的生活条件吗？」 游珠雨贴着柳聆，隔着湿漉漉的布料感受对方身上的热度，她说话的唿吸只会让柳聆更痒。 「不知道，没让她们来过。」 水温终于调好，柳聆问：「靳芒都没来过？」 她一晚上提好几次靳芒，游珠雨再脾气好也有点烦，咬了柳聆一口。 柳聆：「不许咬我脖子，明天就录节目了。」 理智上游珠雨应该点头说好，但情感上她又想全身标记柳聆，这个时候一脸挣扎，干脆吸了一口。 趁柳聆还没开口游珠雨说：「不要再提靳芒了，都说了她不缺对象。」 「你有我了。」 柳聆：「那你那天搜索出什么结果了吗？」 她们每天见面，也确实是每天睡在一起。 但一个忙的要死，另一个也能算得上日理万机，为了应付惊海科技和温梁韶的託付忙前忙后，柳聆这么一说，游珠雨一时还没想不起来她说的是什么。 柳聆在水声里提示她：「游总的搜索记录。」 「请问事后是什么事后？」 她的声音混着水声，一边还在脱裙子，不知道是热气上脸还是这一幕太过刺激，游珠雨差点忘了唿吸，最后打了个嗝，她迅速捂住嘴。 上次是游珠雨把自己喝倒了，只注意到柳聆的动作，后来才想起来柳聆根本没脱完。 现在纯粹是热气氤氲，朦胧水汽中的女人身材是和一张清纯面孔完全相悖的惹火，根本不符合柳聆自谦说的也就那样。 游珠雨想到上网看到柳聆粉丝对柳聆演唱会造型的点评，大多都是催促柳聆[多露点]后面还要补上一句[爱看]. 从小到大游珠雨都不是什么追星人，同龄女孩在聊时下热门的明星，游珠雨宁愿早点写完作业帮姥姥去叠纸壳，偶尔姥姥还会接其他的兼职，藤编的扇子十块钱一把，游珠雨也学了。 姥姥会劝她出去交朋友，游珠雨却不想走，她更喜欢堆得满满当当，足够让她安心的地方。 第73页 虽然在同学眼里脏乱又廉价。 虽然…… 交朋友不分家庭条件，但小孩之间的界限也泾渭分明。 即便当时她和姥姥住的那条街就算摆摊的小孩也有朋友，游珠雨也孤僻得人尽皆知。 她粘唯一的亲人，小时候躲在姥姥身后，长大了站在姥姥身边，扶着老太太散步，和精心打扮的同龄女孩擦肩而过也毫不羡慕。 姥姥总是喊她珠珠，这个称唿很惹人耻笑，游珠雨却理解为什么。 「宝宝怎么不出去玩？不是放假了吗？」 游珠雨把药递给姥姥，说：「我还有作业没写，写完了还要预习下一个学期的内容。」 她长得好看，青春期抽条，身材却很难沾上窈窕，横看竖看都贴得上营养失衡。 姥姥也心疼她，总会买牛奶，但也会因为买鸡蛋被骗。 游珠雨很清楚市面上针对老人的骗局，也不放心离开姥姥。 她选择明亚中学除了学费全面还有高额的奖学金，还有离家近，不用住校，可以照顾姥姥的原因。 当然这个近，对一般的学生来说，已经很远很远了。 姥姥不懂小孩学习的问题，也一直缺席游珠雨从小到大的家长会。 游珠雨是个家境贫寒没有父母优等生，老师不会介意游珠雨家长的缺席。 老太太：「作业怎么做不完呢？我看隔壁小张都老出去玩，还有什么夏令营，宝宝想去吗？姥姥可以……」 游珠雨会打断姥姥的话，她说：「我不喜欢出去玩，冬天好冷，夏天太热，和姥姥一起最好了。」 她把温水递给头髮花白的老人，无父无母也不影响游珠雨长大。 她知道有人竭尽全力地爱她，不然她早就孤零零地死在荒郊野岭了。 姥姥唉了一声，也没多说。 现在游珠雨在水声里靠在柳聆身上，她的青春期本应该被孤单贯穿，她都习惯了这种感觉。 可是眼前这个人毫无预兆地闯入，带她走街串巷，鳗鱼饭、海鲜粥、烧鸟、关东煮…… 对寻常的明亚学生来说很正常的消费是领奖学金的清贫高一学霸不敢想的，有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 游珠雨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柳聆就是裹着蜜糖的幻梦，浑身上下都符合游珠雨小时候对少女时期的渴望。 她擅自把对方当成另一种可能。 却忽略了柳聆找上她的原因之一是…… 她们是同类。 同样格格不入，同样孤独缠身，同样想过……不活了。 游珠雨没意识到自己的唿吸越发滚烫，最后她被柳聆捞起，正当柳聆想伸手去把水调小一些的时候，游珠雨把她摁到了冰冷的瓷砖上。 她们身高相仿，相貌是两个极端。 一个清纯甜美，一个冰冷无情，实际上皮囊之下的灵魂才和面容完全相反。 柳聆：「太用力了吧，后背疼……啊。」 她抱住游珠雨的脖子，「今天还要我给你脱衣服么？」 游珠雨摇头，她的吻落在柳聆的脖子，最后一根理智的弦还是崩塌了。 她就是想彻底让柳聆为自己所有，不想再经歷一次次的幻梦。 失而復得的得，远比一开始就得到来得疯狂。 可惜游珠雨表面来势汹汹，实践还是非常失败，空有学霸头衔，其实笨拙得无以復加。 最后她靠在柳聆身上，不知道谁的衬衫和裙子湿漉漉地堆在一起，像她们就应该这么难分难捨地纠缠。 小破房子的浴室太小，花洒的水也忽大忽小，瓷砖都被沖刷出復古的印痕，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水沖走尘埃。 游珠雨仿佛也被沖了很多很多次，她哭得一塌煳涂，喊柳聆的名字，喊她的小名。 眼泪混着温水，山茶花沐浴露的香味蔓延。 游珠雨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她心里的感觉，好像酸酸涩涩，又好像饱胀无比，哭也像笑，笑也像哭。 她青春期的禁果早就成熟，经年后被摘下早已汁水淋漓，足够洒柳聆一身。 失去意识前她还攥着柳聆的肩，说：「别离开我了，阿听。」 柳聆的手指撩开游珠雨被她吹干的刘海，亲吻落在对方饱满的额头。 柳聆的心无可抑制地酥麻一片。 徐玉渲不会为她要死要活，甚至要她去死。 可是有人死了还要来找她，只为了让她活。 柳聆再铁石心肠也很难不动容。 她低声说：「我不走，我一辈子陪着你。」 第32章 游珠雨一向睡眠浅, 上学的时候更是属于不需要睡到学生平均睡觉时长的类型。 每个人的精力不同，游珠雨不是天生不困的类型，她只是烦恼的事情太多。 小小年纪就考虑这个和那个, 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 学不会放松，连玩游戏都能打成竞技赛。 靳芒和游珠雨打过几次游戏，认为此人杀心太重，甚至还建议每次一上手一定要赢的游珠雨去打电竞。 但游珠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每次都摇摇头。 她连睡四个小时都很勉强，四个小时的深度睡眠也在噩梦中度过, 年復一年。 这一次重遇柳聆，这种梦里的紧绷感才消减。 噩梦变成了更不可言说的梦, 游珠雨梦外不能自己, 梦里得到的是接近柳聆本性更残忍的折磨,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小破房子二楼的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水绿色的窗帘拉着，窗外传来街道甦醒的热闹喧嚣声。 第74页 游珠雨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愣了将近一分多钟才回过神，床头柜的小闹钟提示已经早晨九点半，早就过了她平时的自然醒的时间。 虽然造成她不能自然醒的原因也很符合她现在的生理年龄。 但是……柳聆呢？ 游珠雨仓皇地下床，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她站到楼梯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柳聆。 女人穿着游珠雨宽大的t恤，正在和一个老太太说话。 春兰废品站有微信, 但不少老头老太太还是用不惯，大家都习惯亲自过来, 要么打电话到店内的座机。 早上柳聆就是被电话吵醒的，一个老太太说有一蛇皮袋的易拉罐要她收。 柳聆迷迷煳煳嗯了一声, 后来洗完脸想着反正都起来了，不如按照价目表做。 废品站的老闆操劳过度，做梦都在呜呜咽咽，实在让柳聆愧疚无比。 她的长髮用抓夹随意在脑后夹了一下，散落的发和刘海看上去有几分慵懒的凌乱，一边生疏地处理早上的上门生意。 老太太也是第一次看见她，问：「姑娘啊，你和小朱老闆什么关系？」 柳聆：「我和她结婚了。」 同性恋能结婚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老一辈有些经常乍听没明白，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老太太的蛇皮袋看上去使用痕迹很重，用绳子捆过的地方都破破烂烂的，倒出来的易拉罐大部分已经踩扁。 柳聆穿着游珠雨衣柜的旧t恤看上去没平时宣传视频那么光彩照人，但她的脸本来就是讨人喜欢的面相，笑起来的时候酒窝很是明显，老太太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结婚了？」 「小朱老闆也不说一声。」 柳聆：「还没办婚礼呢。」 她按照墙上的价目表计算，一边问：「姥姥你经常和……」 「小朱聊天吗？」 柳聆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太太看上去干干瘦瘦，六月天的穿着碎花布料的短袖，柳聆让她在一边坐着休息一会，刚才还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 「那也没有，偶尔过来一趟，我也要攒攒我捡到的瓶子。」 「这条街大家都喜欢来小朱这边回收，她价格公道。」 大概是游珠雨也有忙的时候，老太太又说：「只是她偶尔不在这边，小年轻也不好成天待在这里，她告诉我她在别的地方还有生意。」 柳聆笑了笑，那可是大生意。 她长得漂亮，拎着蛇皮袋居然也不会让人感觉到违和，更让柳聆在意的是，自己好像并不生疏，像是从前也干过这种事。 柳聆不抗拒肢体的熟悉，只是暗暗心惊于从前。 到底和游珠雨好到什么程度，才会让自己这么做。 老太太看柳聆也不像是没做过这些，好奇地问：「我之前问小朱有没有谈朋友，她总说有的，就是你吗？」 柳聆挑了挑眉，也不太确定，但也应了下来。 就沖游珠雨的态度，她都可以合理怀疑对方早把自己当成对象了。 游珠雨正好听到楼下老太太说这句话，早晨难得平静的心跳又不安生，她立马换了衣服下楼。 但柳聆都算好钱了。 春兰废品站的规模不大，如果游珠雨没有鸥港，可能更喜欢把这份姥姥留给她的家业做大一些。 当然现在的鸥港也有相关业务，一些衣物回收公益都是游珠雨牵头的。 也算符合了网上说收废品也能收成百万富翁，不像她对柳聆说的生意惨澹。 游珠雨下楼下得木质楼梯震天响，她晨起本来就面色更苍白，囫囵套的t恤宽宽大大，越发衬得她身形消瘦，在老人家眼里接近于形销骨立。 柳聆听见声响抬头：「你醒了？」 老太太：「朱老闆起床啦？」 游珠雨嗯了一声，走过去说：「我来吧。」 柳聆推开她：「不用，我做的也不错。」 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骄傲，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反而沖老太太笑了笑：「奶奶你说是吗？」 她们两个皮囊都不错，游珠雨的白髮蓬乱无比，柳聆的发色也染过，在老人家眼里都是年轻人赶时髦。 老太太：「你们长得都好看，般配。」 她晃着蒲扇对游珠雨说：「小朱老闆谈的对象也很好，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还想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呢，就是她岁数比你大。」 柳聆笑着看向游珠雨，游珠雨摆了摆手。 柳聆：「她有我了。」 老太太笑了笑，拿了钱走了。 捲帘门开了一半，外面的声音熙熙攘攘，游珠雨满脑子都是「她有我了」，隔了一会才看向柳聆：「你可以叫醒我的。」 柳聆去洗了个手说：「我不是老闆娘吗？这是我该做的。」 老闆娘差点把老闆搞死这种案例屈指可数，游珠雨下楼的时候都觉得还是酸胀，她抿了抿嘴，「很脏的。」 柳聆：「洗个手不就好了？」 她回答得不假思索，却意外地和当年不谋而合，足够游珠雨的心怦然又怦然。 柳聆：「你饿不饿，我早上起来好饿，吃掉了你放在抽屉的面包，应该不是过期的吧？」 游珠雨：「不是，之前整箱买的。」 她都没抬头，两个人身高相仿，身材却大相迳庭，游珠雨更像个麻杆。 第75页 咚的一声，一层的老式挂钟整点响起，游珠雨刚要说点什么，脸就被湿漉漉的手捧起，一个亲吻落在她的额头。 柳聆：「早上好，珠雨。」 这种早安太正式，正式得游珠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羞涩又浮了上来。 柳聆却像是故意的，欣赏了她苍白面色浮动的粉色，感嘆着说：「你看上去总是病恹恹的，头髮又白，果然害羞的时候面色最好。」 「这种粉要是能半永久好了。」 游珠雨擦了擦脸颊的水，转身上楼去洗漱，丢下一句：「那你不是要无时无刻亲我了？」 这句回答出乎的柳聆的意料，她笑着跟上去：「怎么无时无刻？」 游珠雨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需要去进修一下，逃进了洗手间把柳聆关在了外面，大声说：「再开我玩笑我会爆炸的。」 柳聆笑得里面的人都听得见，她的笑声都很好听，游珠雨在网上都见过把柳聆的笑声当铃声的。 「那不行，你爆炸了我怎么办？」 「现在有一个全网羡慕的明面上的老婆，说起来有点……嗯，羞耻，但她是无数人垂涎的漫画脸。」 「晚上有一个变身废品站老闆的妻子，这算不算结婚一次送两个老婆？」 她越说越是离谱，但游珠雨也明显感觉到柳聆放松下来了。 当年她松弛起来也是这样，什么话都说，不是学校里表面温和的转校生。 她私底下话很多，会开玩笑，抱怨老师，抱怨新买的木琴也就那样，又想要和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木琴制作师合作等等。 天马行空的想像、听起来惹人发笑的愿望…… 真正的柳聆。 她再次出现了。 在我的身边。 成为了，我的另一半。 游珠雨深吸了一口气，又止不住眼眶的酸涩，她打开洗手盆的水，在水声里洗去眼泪。 柳聆在外面说：「你上午处理好你这边的事，我们下午要分开出发，晚上在基地见哦。」 游珠雨：「好。」 柳聆也不着急收拾，她的状态特别松弛，靠在门外的栏杆和游珠雨隔着门聊天：「珠雨，你说我们分到的宿舍是什么样子？」 游珠雨：「你以前没参加过这种综艺吗？我记得你有一档选秀节目。」 柳聆的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削了几分自带的娇嗔：「参加过，但我是导师，又不用住在基地。」 想到那档综艺，柳聆就会想到也到鸥港的申梦桃。 柳聆问：「你给申梦桃开的条件也有让她参加这档综艺，不怕徐玉渲碰见她吵架？」 认识这么多年，柳聆还是很了解徐玉渲的性格。 她性格偏执，偶尔也不太计较小事，这种游珠雨做局让她往里跳的事，徐玉渲奈何不了游珠雨，要动申梦桃太正常了。 游珠雨：「她没理的。」 提到徐玉渲游珠雨的声音就冷了下来，没过多久她打开门出来，一张脸擦了半干，红晕褪去，水痕犹在，看向在另一边换裙子的柳聆：「你在担心她？」 柳聆还在伸手拉后背的拉链，穿衣镜里能看见走来的冷脸女人。 「太不讲道理了吧我的珠雨？」 柳聆看向镜子里的人，「我担心她做什么，我担心的是你的新艺人。」 她知道游珠雨是重生的，问：「那上辈子，这条音频也是真实存在的，是吗？」 「申梦桃确实和徐玉渲有关系？」 柳聆的裙子很多，款式从简约到复杂，今天只是出发，节目组不会要求嘉宾做造型，但作为艺人也都会稍做打扮，就是为了上镜好看。 柳聆放在游珠雨这边的裙子不多，这条还是游珠雨买的。 镜中的女人穿上了v领长裙，佩里斯花纹在这样的环境居然也相得益彰。 游珠雨嗯了一声，一边伸手给柳聆伸手拉上了拉链：「你和徐玉渲这么……多年，会不了解她吗？」 都是女人，游珠雨的视线在就被柳聆吸引，十年如一日注视，也不会分给别人一丝一毫。 但徐玉渲不一样，她很容易情不自禁。 柳聆：「那这一次是你先找到申梦桃的？」 游珠雨：「申梦桃本质上是为了资源，当然是选择能给她越多好处的。」 柳聆：「我梦见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选秀出身，但想要影视歌三栖，徐玉渲很喜欢她，愿意……」 她说得很平淡，把结婚前夜自己梦见的内容简单说了一遍。 游珠雨：「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她下巴靠在柳聆肩上，「姑姑没说过这个。」 柳聆：「如果没有这个梦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她越想越觉得靳芒当初递出的名片很有问题，笑着问：「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游珠雨的头髮的散落在的柳聆黑色的布料上，对比强烈，却又柔软得柳聆脖子痒痒。 「什么计划？」 柳聆：「不是你知道我会参加权雅的生日宴会，自己不出席让靳芒给我递名片吗？」 游珠雨：「不是。」 她哪有这么算无遗策，不然也不会第三辈子了。 小说里的重生都金手指飞满，各种高光开大，到游珠雨这里是屡试屡挫，全靠运气。 她说：「我要是真的能想到这里，就不用抢婚了。」 第76页 柳聆：「你就是想太多了，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会立马和徐玉渲分手。」 这话无情得游珠雨都有些同情徐玉渲了。 她问：「你没觉得自己太冷淡了吗？」 镜子里的女人笑得酒窝露出，柳聆的牙也没有刻意整过，唱歌到忘情的时候虎牙露出，早年的视频弹幕全是甜死了这种感嘆，这些年随着曲风的变化和在造型的多变，都变成了甜姐。 她的皮囊太有欺骗性，很难让人相信她本质的无情。 柳聆转身看向游珠雨的眼：「一直这么觉得。」 「或者说我从小就这样，」她抱着游珠雨的脖子，轻声说：「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吧？」 游珠雨点头：「家里破产，叔叔自杀了。」 柳聆：「他以前可不是这么教育我的，告诉我活着最重要，人最重要的是责任，自己一死了之，那家人呢？」 过去这么多年，柳聆提起的时候口吻轻松，手指抚过游珠雨衣服肩头的走线，像是拂过自己少女时期一步步失去的同理心。 「然后他去死了，还想带上我和妈妈。」 「他明明知道外婆只有我们了，也有基础病，他违背了他的承诺，也不想负担被拖欠薪资的员工的责任，就这么，一死了之。」 柳聆笑了一声，她嘆了口长长的气，抱住游珠雨细瘦的腰。 游珠雨记得当年自己转学的时候柳聆的妈妈和外婆都还在，等她料理完姥姥的后事，一切就都变了。 她们当初也都不是成年人，最后都孑然一身。 她没多问，其实也能明白柳聆为什么守着承诺。 责任是她最后的依仗，恋爱是她对临终母亲好好找个人陪着你的承诺。 柳聆也没那么好过。 柳聆：「所以你喜欢我什么呢？」 她笑着抬眼：「我觉得我没什么好让人喜欢的。」 游珠雨：「你的粉丝喜欢你什么？」 柳聆：「唱歌好，长得好，很会营业，有回馈。」 「但那和恋爱不一样。」 游珠雨：「我喜欢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柳聆：「什么感觉？」 游珠雨：「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柳聆伸出手指给她提了提唇角，又遗憾自己没想起来，不然还能在回忆里看看当年还没物理面瘫的游珠雨。 游珠雨忍不住问：「那你呢，和我，还是和徐玉渲……」 这种话不是很好问，游珠雨重开两次，对徐玉渲和柳聆的那段早就没什么想法了。 唯一在意的是自己的其他方面。 柳聆：「这还用说吗？」 她正要回答，手机响了。 寇春柔给她打电话说了节目组的具体时间，又问她现在在哪里。 柳聆：「和珠雨在一起。」 那边的经纪人也没觉得意外，昨晚两个人发气球发得人尽皆知，不用团队买热搜，节目组就给她们全自动上热搜了，全都是为了带综艺热度。 既然老闆都没说什么，团队的人也不会插手。 《声声入耳》还没开播，热爱嗑cp的观众已经选好了点的cp，就目前的嘉宾都足够大家喝一壶陈年旧茶的了。 寇春柔交代了时间，挂完电话柳聆说：「游总，速速处理你的副业，我们该走了。」 春兰废品站以前也经常关门，老顾客都习惯来这里，加上废品本来也可以攒攒，游珠雨也不是靠这个吃饭，关门也不太所谓。 她们分开去了公司，下午节目组派车送她们到指定地点。 蓝堤tv这次请了业内做过直播综艺的团队，节目正式开始是明天晚上，但今天已经提前预热了。 原本节目组想做的出发是录播，后来又改成了直播，算是试试水。 不少观众也是来看热闹的，看着直播间好几个机位，记录的重点都是三位热度很高的投资商。 全是女的，年纪都不大，颜值和财富值也可以按照wifi信号排列。 【我等不及了！我今天就要看到这种女总裁场合！】 【徐玉渲又不是管事的，她就一音乐总监，徐氏集团的继承人不是她姐么，这都能代表啊？】 【这个节目绝对很多乐子，我关注的富二代都打算做实况哈哈哈。】 【网上好像没有惊海科技ceo的其他照片啊，看她近照好兇一张脸。】 【这三个人最平易近人的居然是徐玉渲，怎么会这样，鸥港的ruin看着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类型。】 【你们没看昨晚的街头视频吗？我看鸥港头子也还好吧，谈恋爱很少女的！】 【柳聆的前妻和现任都到了，我有预感这档综艺绝对会做成腥风血雨的感情综艺，音乐？只是个标籤而已。】 徐玉渲是第一个到的，节目组给他们三个安排了一辆车，她在公众面前永远是一身名牌，虽然长得普通，但胜在气质还不错，浅棕色的头髮半扎着，在镜头面前面露微笑。 第二个到是惊海科技的杜惊渺，女人穿着轻薄的半裙，纯色的衬衫只扣到胸口，项鍊卡在锁骨。 她麦色皮肤，穿搭还算利落。 如果看背影也有几分明艷，只是正脸嘴唇右侧蜿蜒出的六七公分的疤痕宛如嘴唇的裂口，不笑的时候就很清凉，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第77页 杜惊渺是第一次见到徐玉渲，她也知道自己现在长得有碍观瞻，和游珠雨一样不怎么喜欢出现在镜头面前。 这次的综艺能集结三大龙头企业，明显是有资本利益往来的。 工作人员安排的都是豪车加长款，后面足够宽敞，只是位置很有深意。 这两个人一个人坐一排，那最后一个来的，必然要和谁坐在一起了。 杜惊渺和车内的徐玉渲打招唿：「徐总监，你好。」 徐玉渲笑起来的时候很是灿烂，也符合大众传闻中的出轨滥情，但她和杜惊渺握了个手后也没再说话，反而看着窗外，像是在等谁。 【听说徐玉渲被家里管着，这综艺是她跳过徐家参加的，真的吗？】 【还记得柳聆解约的时候徐玉渲的反应……】 【那还是抢婚精彩，我特么以为我看电视剧呢，太刺激了。】 【不是徐玉渲出轨吗？为什么她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演的吧。】 没过多久，一辆车开进录制区，保镖开了门，穿着淡粉长裙的柳聆和游珠雨一起下车。 在网上被热议的白髮鸥港老闆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衬衫上的飞蛾胸针的很是晃眼，她压根不看镜头，眼神就一直落在柳聆身上。 柳聆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嘉宾的集中车，游珠雨等柳聆的身影消失才往另一边走。 下午的太阳很晒，工作人员给游珠雨打伞，只是日光下的白髮女人看上去仍然有种剔透感。 很难让人把她和废品站挂钩，她更像是出身完美的豪门继承人，穿得简单举手投足也有压迫感。 游珠雨上了车，车内很是安静，徐玉渲压根不看她，见过一面的商业竞争对手杜惊渺和她打招唿。 「游总，又见面了。」 在大家以为她会坐在杜惊渺那排的时候，游珠雨往徐玉渲身边走去。 徐玉渲捏紧了拳头，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这里不欢迎你。」 游珠雨神色淡淡，「怎么，我不够资格？」 【靠，上来就这么刺激？】 【打起来！】 【感觉鸥港这个白毛女老闆没力气啊！】 【你们懂什么是夺妻之恨啊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节目还没正式开始, 这两个人一碰见明显气氛就不好了。 弹幕疯狂刷新，当初刷到抢婚视频的网友都慕名而来，不少是因为抢婚那天没看清直播间两个人的长相。 现在车内的环境很好, 十分钟后发车前往录制节目的基地, 起码要两个小时。 怎么看这两个人的状态都火药味太浓。 【真都不会打起来吗？】 【听说这两个人学生时代也不好啊，徐玉渲真的欺负过游珠雨？】 【天啊，换做是我都不想呆下去了。】 【都是投资人了不能要求换车？】 【没看见三个人都坐在一起了么？】 【杜惊渺的位置好好啊，最佳吃瓜位, 感觉是公费看热闹。】 【网传杜惊渺和祝白冬是不是真的？我看杜惊渺离过婚啊。】 【不懂祝白冬为什么那么多粉丝，她人真的不怎么样。】 徐玉渲看见游珠雨就烦, 又想到昨晚坐徐令竺的车回家看到的画面。 加上满屏的新闻推送，徐玉渲想：绝对是游珠雨花钱买的推送, 连某头条系也都是这种八卦。 底下的评论一看就是水军, 以为复制粘贴出来的好幸福就真的幸福了吗？ 画面里的车内安排是进来的人都觉得缺德排列。 这辆加长豪车改造过, 两排座位还是面对面的, 无论游珠雨怎么选，反正都会看到徐玉渲。 徐玉渲也是同理。 游珠雨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她当然不想正面看见徐玉渲的脸。 坐在对面的杜惊渺看了眼传闻中的夺妻之恨的情敌，碍于此刻凝重的气氛，也没说话。 车内也有工作人员，这个时候也不出声，完全是让观众欣赏这还没开始就空气打过的气氛。 徐玉渲一开始只是私心想一个人参加这档综艺，占一个名额, 反正她给了很多钱，专业也是音乐相关, 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但没想到节目组纯纯花钱给她找不爽。 干脆组了个更大的局, 惊海科技这次投资的是节目的转播权，设备是她们贊助，鸥港则是有蓝堤tv的股份。 都是大佬，制作方没一个得罪得起，干脆一起请了。 谁看了不说一句策划鬼才。 徐玉渲再不爽也没办法改了，她想见柳聆的渴望到达巅峰，可惜柳聆这个人根本没有寻常的爱恨，走得比来还要空空。 后来徐玉渲才发现柳聆就算在徐家留宿过，客房还是客房，收拾后和酒店房间没什么区别。 柳聆每次来都是带私人物品，也会带走，这么多年徐玉渲以为她们是一家人，实际上柳聆还是外人。 徐玉渲公寓也没什么柳聆的东西，她们的界限泾渭分明，比起感情，反而是事业更分不清一些。 除了这件事后也有某些认识的人马后炮，对徐玉渲说你俩感情也没传闻中那么好，大家都看得出来。 什么卧龙凤雏，你出轨她换人，也算公平。 可是。 徐玉渲太清楚了，柳聆的转变只会因为真正的救命恩人。 第78页 徐玉渲抢走了这个标籤，占据了柳聆十年的报恩恋爱，现在标籤回到原来的人身上，柳聆就真的会爱吗？ 她捏着节目组发的表格，面上仍然挂着镜头前的虚伪微笑，余光扫了一眼坐在隔了一个位置距离的白髮女人。 徐玉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句话更是呛人，坐在对面刚开了一瓶徐氏企业饮料的杜惊渺被水溅了一手。 弹幕笑成一片。 【这是可以说的吗？】 【无人在意的杜总感觉她憋笑很厉害。】 【其实不请惊海科技也可以的，感觉她有些多余。】 【你们这就不懂了，请她是为了祝白冬，这档综艺的制片之前出的综艺全都是带cp热度的，等着吧，绝对精彩。】 徐玉渲根本是无差别开炮：「杜总是力气太大了还是力气太小，还是我们家的饮料做的不好，还打湿了您的手。」 这话听起来就来者不善，弹幕都无语了，游珠雨反而听出了徐玉渲上学时候的那种讨厌劲，她给杜惊渺递了一张纸。 杜惊渺上节目之前就做过心理准备。 她在之前的竞标上见过游珠雨，但也就说过几句话，这里三方资本，惊海算是最小。 鸥港现在已经隐隐有赶超徐氏这个老牌企业的意思了，现在游珠雨她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没工作状态的气势，但仍然有压迫力，虽然不是针对她的。 这样的人物之前杜惊渺从没听说过，祝白冬反而持怀疑态度，她认为游珠雨很反常。 只不过她反常的地方太多了，天才的光环可以遮掩很多的漏洞，也没人会过多追究。 杜惊渺沖游珠雨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她不笑顶多是不好看，笑起来直接走向惊悚片。 参加综艺前徐玉渲听徐令竺提起过杜惊渺，圈内人对杜惊渺的印象都是这道骇人得近乎毁容的脸。 女人的野心写在脸上，只是抵不过这道长得奇怪的疤让人深刻，徐玉渲今天第一次见到杜惊渺本人，还是会被吓到。 她嘶了一声，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谁都看得出她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三个女人……就够暗潮汹涌了。】 【这么对比柳聆那边真是其乐融融，她和申梦桃都聊得这么来？】 【申梦桃又没和徐玉渲在一起，顶多是暧昧吧，实锤的是之前的模特。】 【但申梦桃都能和徐玉渲同居一室了，那还不是啊？】 【大概是颜吧，你们没发现柳聆那辆车女明星颜色都比较亮吗，投资人这车只剩下游珠雨的头髮亮了。】 【也是，一股弔唁风，司机开车还戴着白手套，不知道还以为开的是灵车。】 杜惊渺：「不好意思，本来我拒绝上节目的，怕影响观众的眼睛。」 「所以我的镜头会少一些。」 她也没到有碍观瞻的地步，非要说这道疤也能算是有个性。 说话也是娓娓道来的类型的，反而值得多看几眼。 徐玉渲：「那也没有，就是挺好奇的，你怎么不做祛疤手术。」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游珠雨。 游珠雨：「那个位置不太好做，很有可能像我一样不能做大表情。」 她这话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脸动过，连编导都愣了，这个问题本来要放在的晚上问的，还不是直播。 【这是可以说的吗？】 【r总怎么这么直白，在柳聆面前也这样吗？】 杜惊渺点头：「有这个原因。」 她看向游珠雨，目光落在对方的那张精緻过头的脸上，「你当初脸上的伤很严重？」 游珠雨点头，「近乎毁容。」 她的脸的确有几分僵硬，抢婚那天不少观众就扒出了游珠雨学生时代的证件照。 只能说修復得一模一样，只是没以前那么灵。 后面的话题都是绕到学生时代的恩怨情仇，徐玉渲对游珠雨的嘲讽。 也有人怀疑徐玉渲嫉妒游珠雨美貌，做出了丧心病狂的犯罪之举。 当然这点徐玉渲亲自否认，只可惜网上的人也不会全相信，现在弹幕还刷过很多骂她的。 也有认为节目组只为了热度，游珠雨和徐玉渲同框就是二次伤害。 【这么严重？！】 【那这个医生技术也挺好的。】 【诶不是说游珠雨家境贫寒吗？那时候做这种手术很贵的吧？】 【可能是什么豪门认亲戏码，感觉她不像是真的白手起家，总有启动资金的吧？】 【鸥港高层二代也很多啊，虽然好像都家庭各有各的不好，我记得副总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我看过她的ins，特别爱玩，但没什么和ruin的合影。】 【我要是脸部重大创伤，也不爱拍照。】 【真的不是徐玉渲干的？不是说她上学的时候很爱欺负游珠雨的吗？】 【不就是私立学校有一个吃奖学金来的免学费优等生，家里还是捡破烂的，那肯定被欺负啊。】 杜惊渺垂下眼帘，想到祝白冬和她提起的游珠雨，「这么严重。」 徐玉渲：「不是我做的。」 都没人问这个问题，她反而主动提起来了。 工作人员都无语了。 徐玉渲：「游珠雨你自己清楚的吧？」 第79页 游珠雨微微偏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徐玉渲：「我姐都和我说了。」 游珠雨扯了扯嘴角，在高清的镜头下展示了什么叫完美的皮笑肉不笑。 她一张脸好看是好看，一旦眼神不动，和对面的杜惊渺也能算黑白无常了。 游珠雨还是不说话。 气氛又尴尬了。 【这三个人怎么各长各的笑死了。】 【游珠雨和徐玉渲眼睛长得很像啊，感觉跟复制一样，但气质怎么完全不一样。】 【认错也有这个原因吧，这俩人身高也差不多，主要是没游珠雨的具体资料。】 徐玉渲喂了一声：「你别陷害我啊，我做过的事我都承认，没做过我不会承认的。」 游珠雨：「确实不是你。」 徐玉渲松了一口气，游珠雨又说：「但你骗柳聆不是真的吗？」 气氛又冷了下来。 【杜总是来渡劫的吧，一口水就没怎么喝咳了个死去活来。】 【感觉她是被叫来劝架的。】 徐玉渲磨了磨后槽牙，哪能不明白游珠雨就是故意的，她嗯了一声：「我骗了她。」 游珠雨：「你骗了她十年。」 徐玉渲：「对，我和她谈了十年。」 【直接打架吧，这个车这么贵，就算开着里面打架应该也没关系。】 【节目组为什么不把这边的镜头接给柳聆看，那应该很有趣。】 游珠雨：「我和柳聆结婚了。」 徐玉渲：…… 杜惊渺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个人齐齐看向她，半毁容的投资商急忙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游珠雨又说：「把我脸弄成这样的人，你还没记起来吗？」 徐玉渲确实没记起来，但她想起了和游珠雨有仇的那个人。 只是那个人现在全网风评很好。 她问：「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 徐玉渲：「她也参加综艺了。」 游珠雨点头。 她觉得很无聊，点开手机给柳聆发消息。 直播间都是双机位，那边的柳聆和申梦桃坐在一起。 歌手的车分好几辆，男女都有的，还有岁数都差辈的类型，年轻的全是助阵嘉宾，不用住在这边。 一辆车分一个乐坛前辈姐姐，大家聊得还不错。 弹幕震惊于游珠雨的惊天大料，她和徐玉渲本来应该是仇人，这个时候却都平静了下来。 也参加综艺，弹幕上猜测纷纷。 【啊？把人毁容了还参加综艺？谁啊！】 【游珠雨都知道谁为什么不曝光啊？！】 【等下，她和徐玉渲都认识，那应该是一个学校的吧？】 【这里一个学校的五个人呢，除了她们三个，还有个独立音乐人秋凝思啊！】 【你们忘了祝白冬前段时间的爆料吗！她改过名，也是明亚中学的！】 【肯定不是祝白冬，她也就唱唱ost，算什么歌手，而且她人不是挺温柔的吗？】 【怎么可能是我们凝思！她超级好的！】 杜惊渺好奇地问：「是谁？」 游珠雨还在和柳聆发消息，头也没抬，「你觉得这是可以说的么？」 她语带嘲讽，很是明显。 徐玉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说话。 下一秒游珠雨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另一辆车的柳聆回了一张照片。 是她和某前辈的合影。 还有一条语音：遇见了我的童年偶像，珠雨也听过她的歌吧？ 语音的声音在车厢内似乎有回音。 柳聆的一个音节都足够徐玉渲听出来。 她抽了抽嘴角，「你不能戴耳机吗？」 游珠雨：「那怎么能气到你呢。」 第34章 （加更） #游珠雨徐玉渲# #最佳吃瓜位置# #支持打起来！# #和前任现任一起参加综艺是什么感觉# …… 明明《声声入耳》还没正式开播, 预热的直播间就已经成功上了app top. 内部词条登顶第一当然不必多说，但没想到网友也很热衷玩梗，不少缺德人更是拿了抢婚梗来开玩笑。 可能是投资商的豪车三人组里一个面瘫一个脸上疤痕狰狞, 只剩下一个徐玉渲能自如地做大表情, 车才刚开到录制基地，徐玉渲的表情包已经横扫各大娱乐组，经典白眼gif更是成为爆率最高的一张。 徐玉渲浑然未觉，还在车内和游珠雨吵架。 柳聆那边社交频繁, 一车都是女艺人聚在一起聊这聊那，混着点节目组点炮的问题, 表面看还是挺其乐融融的。 祝白冬和柳聆一辆车，只是上车的时候打了声招唿, 路上就没说话过。 反而是申梦桃一直在和柳聆聊天, 之前她们同属于一家公司, 柳聆还做过对方新歌的监制, 两个人加过微信，但要说很熟，也不尽然。 现在双双换了公司，节目组的座位安排也是很刻意，仍然把她们安排在一起。 柳聆入行这么多年，大多数人都见过，也都能说上几句话。 演员标籤大于歌手的祝白冬坐在另一侧，身边坐着的是同公司的小歌手, 从网络歌手转成职业歌手的女人和祝白冬也不熟，大概是车厢内聊天很是热闹, 柳聆打招唿的时候也和她说了几句，祝白冬问：「你和柳聆之前见过？」 第80页 在场也有同样是演员也是歌手的, 相比之下祝白冬的咖位最高。 女人坐在另一侧，穿着淡粉色的长裙，肩膀单薄，皮肤白皙，长得很是漂亮。 这些年祝白冬作为演员话题度很高，但仍然没办法被分类到演技派那一派。 因为小有名气，排番外的时候她还靠前，更是谈不上沧海遗珠。 明星成名过往被扒出来也都是常有的事，但祝白冬的百科资料都没显示她具体的过往资料。 之前翻出来的学生时代照片大多数初中时期的。 《声声入耳》宣发嘉宾的时候关于祝白冬的词条飞起，就算团队及时止损，网上仍然爆料帖子的遗蹟。 也有人真的去查她的真实身份信息，表示祝白冬现在的名字确实是改过的，原名和爆料的一样，叫廖湾，也确实是明亚中学的某一级的学生。 即便祝白冬花了大价钱处理传播，但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纷纷刷过，全是对她改名和校园过往的猜测，粉丝组团来刷弹幕也无济于事，甚至还把#祝白冬改名#推上了高位。 小歌手原本就没怎么和祝白冬说过话，她们隶属的公司在业内很有话语权。 但祝白冬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很多程序也不走公司，加上网上盛传祝白冬的某些资源根本不是现在公司给得了的，更显得扑朔迷离。 「音乐节见过，」小歌手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边也听到车厢内的聊天，问祝白冬：「祝姐，你和柳聆姐是校友吗？」 车马上要开到了，柳聆和游珠雨时不时发一条消息。 不少人也在玩手机，气氛还算不错，只是难免刷到关于综艺的消息。 游珠雨爆的料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总有人好奇，这个时候就有人问柳聆：「游总说的害她毁容的人，也参加节目，是真的吗？」 柳聆还在摆弄自己的新手机壳，摄像头的盖子翻来翻去，镜头里的她微微一笑：「很遗憾，她也没告诉我。」 申梦桃坐在柳聆身边，还没说话，就有人把她想说的说出来了：「我们节目上和你们是校友的不就几个人么？」 不少艺人也不是海市本地人，不知道明亚中学的位置。 海市人清楚明亚是本市top的私立高中，艺术方面培养的人才也很多，百年校庆的知名校友就多得能吓死人。 申梦桃：「我们车上不是有么？祝前辈啊。」 她年纪很小，选秀断层出道本来硬体条件就不错，因为和徐玉渲传出的绯闻，到现在网上骂她皇族的也不少。 只是偶像事业中道崩阻，还换了个公司，粉丝也摸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单纯的颜粉捨不得妹妹如此颜值，倒是选择溺爱。 她声音本来就很清脆，笑起来的时候宛如夏夜晚风的清爽，很得观众缘，和柳聆坐在一起也能算一个系列。 【这是……能说的吗？】 【申梦桃你自求多福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徐玉渲传绯闻掉多少粉啊！】 【她是不是和游珠雨也有点什么，不然为什么能无缝转合约？】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比如申梦桃是游珠雨的亲戚，卧底徐玉渲身边，为的就是拆散徐玉渲和柳聆！】 【说的我都要信了。】 【为什么说祝白冬啊！不是还有秋凝思么？】 柳聆微微转头：「这可不是我说的。」 申梦桃头髮扎得很高，马尾都是彩色的辫子，看上去很是欢快，「我随便说说，祝前辈不会生气了吧？」 女孩还眨了眨眼，很抱歉的双手合十：「可能是我冲浪太快了。」 祝白冬坐在她们的侧边，也属于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这种话指向性很强，但申梦桃天生得路人缘，不作反而让人不习惯。 祝白冬上这档综艺一方面是公司的安排，本来要参加的是公司的港台艺人，出了事来不了，其他艺人都没档期，高层就找到了祝白冬，她就算手握系统，但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再不情愿，也只能接了。 她的系统不能读心，也没什么好感度数值显示，顶多帮她规划规划未来，偶尔兑换点她想要的东西。 本来祝白冬的就另有目的，在系统的权衡下最后还是收拾好心情签了合约，哪能想到节目组还请了杜惊渺，就算祝白冬命令杜惊渺不准参加。 但这个女人也不是一只听话的狗。 祝白冬最烦这种指向性强的话，但申梦桃说的是真的。 沸心传媒的徐玉渲和柳聆结婚当天被截胡的消息完全是圈里的重磅新闻，再佛系的明星都听说过。 更何况是祝白冬这种很在意外界风评的人。 她的愤怒值飙升，系统提醒她：宿主，请保持冷静。 祝白冬闭了闭眼，面上是一副温和沉静的模样：「当然不会。」 柳聆这些年也不是没见到过祝白冬，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演员唱歌的少，但唱歌的去演戏的还挺多。 某些颁奖典礼影视歌一起，明星阵容汇聚一起，柳聆见到对方也会打声招唿。 但她完全没想到祝白冬改过名字也换过脸。 当年的廖湾学姐，不是长这样的。 不算漂亮，但不算难看，性格比相貌更让人印象深刻。 她对廖湾的印象来源于当年热水池边的对方让人教训游珠雨的一巴掌，还有全校皆知的她的胸针被偷了。 第81页 最后胸针还是找到了，监控也没有明确拍摄到游珠雨偷的画面，仍然让游珠雨背负了「小偷」的罪名。 这些是沈书意告诉柳聆的，毕竟柳聆失去了游珠雨相关的所有记忆。 气氛明显尴尬了许多，另一个艺人转移了话题才恢復了正常。 祝白冬没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但坐在她身边的艺人能感觉到她的不愉快。 祝白冬问系统：为什么会这样？游珠雨不是应该彻底消失的吗？ 无论过去多少年，对方沉入湖底最后的眼神仍然让祝白冬心里发憷。 系统：我告知过您，这个世界可能重启过。 祝白冬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自从她得到这个\人生升级\系统，就接受了世界和她想像的不一样的设定。 可是小说里不是写，有系统就可以为所欲为，各种金手指。 但为什么我的系统那么没用。 系统当然能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宿主，您已经比您规划的未来好很多了。 它的声音冰冰冷冷，祝白冬心说：那我要游珠雨彻底消失，要柳聆死，为什么她们还活着？甚至还结婚了？ 这段时间祝白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暗地里骂了无数声徐玉渲废物。 这些年祝白冬的事业顺风顺水，像是有预判一般，拿到的资源都会让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粉丝都崇拜她这种工作的能力，祝白冬的微博都有路人网友蹭，全是接好运的。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好运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悍。 这些都源于她当年从一个昏倒在路边的女人身上顺走的戒指。 系统知道了她想成名的愿望，也辅助她，可以利用祝白冬更上一层的声望值改变她的面容，却仍然改不了祝白冬被老师嘆气的先天嗓子。 但这两样，她的学妹们都有。 一个是以全额奖学金入学的新生游珠雨，没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游珠雨家境贫寒，但一张脸实在逆天。 老师也问过她有没有想做艺人，可惜游珠雨没这个意愿。 报名那天游珠雨的美貌就传遍了学校，祝白冬心里滋生的嫉妒一天天难以抑制，把游珠雨的家境传播，收废品也成了重点攻击。 开学第二个月，高二来了一个转校生，相貌清纯又甜美，又恰好和祝白冬加入同一个老师带的音乐社团。 渴望成为焦点的祝白冬再次失败，柳聆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声音条件不可多得，每天都能听到老师对她的赞美 。 祝白冬的父母都长得不错，纯属两个颜控的结合，只是时间久了审美疲劳，自然会相看两厌。 生出来的女儿继承了父母为数不多的缺点，相貌甚至偏向寡淡，也没什么记忆点，离婚的时候谁都不想要这个丑女儿，最后在祝白冬成为了滚动抚养的对象，每个月轮流在父母的新家住。 父亲是整形科医院的院长，却唯独不想对女儿动刀。 母亲是海外名模，却吝啬夸奖，说你的脸做演员做不了女主角，不如换个方向。 父亲问那学音乐怎么样，最后祝白冬被送入了明亚中学，但很可惜，祝白冬的音乐也不怎么样。 转校生性格温柔，说话温声细语，很讨人喜欢。 祝白冬发现一年级的徐玉渲总是爱看着柳聆，同样一年级的游珠雨因为自己贴的小偷标籤被所有人讨厌，反而和柳聆关系好了起来。 …… 现在祝白冬脑子里不停地復盘这些年的发生的事，没意识到自己握着饮料的手很是用力，美甲陷进了软壳塑料，差点戳破包装。 坐在她身边的小歌手都觉得可怕，下意识地看了祝白冬的表情，对方居然还是笑得柔和。 小歌手看了眼镜头，这才反应过来祝白冬的捏饮料瓶的手根本拍不到，是固定机位摄像头的死角。 她想：不会被说中了吧？ 平时看着人挺好的，要是真的干出那种事，不是犯罪么？ 我还是离她远点好了，熬到这档综艺结束就能拿到钱。 * 柳聆也知道网上都在讨论游珠雨说的那个人是谁。 比起怀疑祝白冬，大家更倾向于不和她们坐在一辆车的另一个校友，独立音乐人秋凝思。 柳聆又不能直白地说是谁，况且游珠雨也说了祝白冬手段很厉害。 只是这对秋凝思来说明显是无妄之灾。 到基地下车的时候柳聆还是和游珠雨分开行动，三车嘉宾在大厅汇合，柳聆见到了成功来综艺做化妆师的沈书意。 对方来很久了，看到柳聆和她拥抱了一个，一边说：「你看消息了吧？游珠雨的脸到底谁干的？」 「我之前见她就觉得她的脸修復得很厉害，但肯定创面很大，下狠手了啊这是。」 沈书意个子不高，但脸长得成熟，柳聆站在她边上结合穿搭像个妹妹，但气质又很稳重，一边点头，「现在不说，那么多人呢。」 沈书意：「这里全是摄像头，风险确实大，现在还没发收音麦呢。」 拍摄基地很大，就像一个园区，分成好几栋楼，内部的装潢倒是很不错，舞台也很大。 柳聆坐了半天车已经很累了，现在直播间还开着，只是试水明显，也没[只看她]的功能，各家粉丝找正主都要找上半天。 柳聆点头：「你住哪里，晚上聊聊？我记得场地挺大的吧，总不能哪里都是摄像头。」 第82页 沈书意：「像我们这种幕后当然没有摄像头。」 她有段时间没见柳聆了，笑着欣赏了几秒柳聆的现在的神态，总能发现一丝细枝末节的变化，小声问：「我可是刷到你和游珠雨在外面晃悠的照片了，你们还去学校外面的街逛了？」 「找回记忆了吗？」 柳聆摇头。 沈书意嘆了口气，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我可是最希望你恢復的了，让我听听你到底背着我和游珠雨干了什么。」 「比如青春期偷尝禁果这种能聊吗？」 柳聆：「不能，你想什么呢。」 沈书意看了眼柳聆，「也是，你看上去确实没什么世俗的欲望。」 隔了几秒沈书意诶了一声：「你居然没反驳我？」 柳聆：「我需要反驳么？」 她个子本来就高，除了演唱会的造型，出现在公众面前很容易让人挂钩清纯甜系校花，性感这种词都很难让人把她安在柳聆身上。 沈书意：「得了吧，我之前说的时候你都是反驳我的。」 之前指的是还和徐玉渲在一起的时候，沈书意提到这种话题，柳聆都给她一种欲盖弥彰的违和感。 你说她爱吧，她的爱确实符合考核标准。 可是柳聆的爱太冷静了，旁人觉得符合，回过神来再看更像个任务。 周围很是喧嚣，艺人们三五聚在一起聊天，柳聆抿了抿嘴，想了一会说：「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偏好。」 沈书意问得很纯洁：「什么偏好？」 柳聆：「比如你找对象的偏好。」 正好这个时候游珠雨她们三个被工作人员带过来了，现场选手一堆、导师四个、投资商三个，但一票顶五分。 不少人都好奇地看向过来的三个女人。 徐玉渲明显不想和游珠雨一起走，她选择和杜惊渺站在一起，这三个人个子都不矮，杜惊渺靴子还是厚底，更胜一筹。 白髮的瘦高女人一个人走在另一边，也不看周围的人，看上去漫不经心。 只是在某一瞬间福至心灵地抬眼，和站在圈外的柳聆目光对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直播间的摄像也都开着，无数人看见游珠雨面瘫了一下午的脸好像突然不面瘫了。 光靠眼神都能含情脉脉。 【头一次这么清楚地在镜头里感受到什么叫眼睛一亮。】 【等一下，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精准捕获的！】 【是不是扯了扯嘴角？能感觉她尽力了……】 【可恶啊这张脸要是没修过原生的话到底多好看！到底谁干的！】 【别是节目组的噱头吧！到时候误伤了就不好了，我看很多人都去骂秋凝思了。】 【呵呵我怎么觉得是祝白冬的粉丝在骂，心虚了吧？前段时间还有爆料她的帖子被秒删呢。】 【我可能眼花了，刚才徐玉渲和游珠雨一前一后下车，我竟然觉得她俩的侧脸都能重合。】 【徐玉渲长得普通是事实啊，但她骨相还是挺好的……】 这一眼沈书意也发现了，她踮脚揽了揽柳聆的肩：「看来你们关系突飞勐进啊，直接同居感觉怎么样？」 那边的游珠雨脚步顿住，目光还落在沈书意的手。 前面的徐玉渲本来在和杜惊渺说话，余光瞥见游珠雨的反应，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柳聆，顿时待在原地。 以前她和柳聆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异地，也没像这样什么都断了分开这么久。 她的心在看见柳聆的瞬间怦然炸起，耳边都变成了轰轰声。 她的反常也让杜惊渺看了过去。 嘴唇自带裂口的女人在其他艺人眼里辨识度也无敌高，人群中的祝白冬嫌恶地看了眼杜惊渺那道狰狞的疤，却不料对方的目光倏然扫过来，祝白冬还没来得及遮掩，对方又移开了。 杜惊渺是祝白冬一手扶植起来的，她也想通过杜惊渺让自己获得更多。 系统删除记忆本来就需要有重大伤亡，而且不一定能用得上，还会作用在宿主祝白冬身上，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祝白冬到现在只用在柳聆身上过。 柳聆却在徐玉渲看过来的时候搂着沈书意往前面走了。 观众都能发现柳聆对徐玉渲宛如陌生人的态度，更何况徐玉渲本人。 游珠雨也心知肚明，她很少有嫉妒之心，从小就习惯了接受现实。 当年被陷害被夺走属于柳聆的相遇，她权衡再三，结合现实还是放弃了。 她那样的脸、那样的家境、那样的负债的确没有必要告诉柳聆真相，如果徐玉渲真的能对柳聆好，也没关系，她会祝福。 但很可惜，徐玉渲变心了，还逼死了柳聆。 现在一切重新开始，游珠雨也不去追究过去的十年，她更在意自己能握得住的当下。 反正柳聆很公平，她的爱寥寥无几或者近趋于无，徐玉渲十年都没办法得到，想到这里游珠雨更是开心。 她绕过徐玉渲往前走，还似有若无地扫了对方一眼。 后期倒是紧跟时事，知道热度要从哪里来，这一眼还被放了慢速，缺德至极。 【哈哈哈哈哈故意的吧！】 【我觉得我就看这俩的乐子了，实在太好品了。】 【最搞笑的是这档综艺好几对缺德，网上传的祝白冬和杜惊渺到底有没有实锤啊！】 第83页 【我记得祝白冬谈的对象都是颜值很高的吧，她颜控得特别明显，怎么可能找不好看的。】 【想到曝光的她以前的照片，怎么做到很像又完全不像的！不会和游珠雨是一家做的吧！？】 【颜控爱上毁容的那才是最好磕的吧！】 【我怎么记得这个杜总结过婚？好像和嫂子在一起了。】 【这几个搞投资的可能只有徐玉渲是真的没脑子。】 徐玉渲正想去找柳聆，但工作人员叫住了投资商组，「你们的宿舍在另一边。」 杜惊渺没去在意祝白冬的表情，她问：「我们需要每天在这里么？我记得签约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工作人员：「你们可以自由出入的，当然和普通选手不一样。」 游珠雨接过房卡，一边的徐玉渲说：「我没关系，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我看你是想做撬墙角吧！】 【ruin你警觉啊！！】 【节目组怎么不把她俩安排在一间……】 【我说弹幕有些别太缺德了啊！！】 游珠雨：「我也可以。」 这样反而衬得杜惊渺不太正常，嘴角开口的女人耸了耸肩，瞥了眼那边人群中的女艺人，问工作人员：「我看真夫妻都可以住在一起，你们不考虑让游总和柳小姐住在一起么？」 【你才是真的狠！】 【她是不是报復徐玉渲啊哈哈哈哈哈！】 游珠雨当然不会拒绝，她巴不得和柳聆每天睡在一起。 青春期的亲密只是蜻蜓点水，全是躲在纸箱里触碰的暧昧，和成年后的彻底打开完全不同，足够游珠雨食髓入味，这个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镜头清楚捕捉到了她泛红的耳根。 【请问这和抢婚的那个是一个人吗？】 【谁家强取豪夺的霸总是纯情皮的！】 【谢谢杜总！】 徐玉渲：「我不同意！真夫妻住在一起也是金婚的大前辈了，她俩别说金婚了，这才多久！」 她记得眉毛拧起，唯一可取的眼睛写满紧张，说话也不过脑子，「要是游珠雨和阿听住在一起，那杜惊渺凭什么不能和祝白冬住在一起？」 一时间全场寂静。 那边年纪大的艺人前辈们有优先选择权，其他人也没有异议，柳聆刚和沈书意道别后回了队伍。 申梦桃正好站在她身边，发出了嘘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无可抑制地落在祝白冬身上。 徐玉渲这一句实在堪比重磅实锤，像是证明了祝白冬和惊海科技的ceo真的有什么一样。 一时间弹幕炸裂，搜索词条指数上升。 但谁都知道祝白冬传绯闻都只和颜值好看的人传，这些年没实锤恋爱，绯闻倒是满天飞，颜控得人尽皆知。 她对美丽也有神经质的追求，连养的宠物都要高颜值。 这两个人当初有传闻都显得离谱，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就是之前爆出的太多消息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官方认证，搞得网友们吃瓜吃得半信半疑。 【这还没开播就都是名场景！！家人们这个会员我是沖定了！会员才能看加长版直播吧！】 【这位杜总……长得……完全不是祝白冬的审美吧，我祝姐之前的绯闻对象哪个不是颜霸？】 【徐玉渲这张嘴笑死我了。】 【现场的人吃瓜也很爽吧？】 游珠雨也乐得看热闹，在混乱中还看向柳聆和她眼神对视。 精英气质很浓的惊海科技老闆微微偏头：「我和祝白冬？」 杜惊渺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女人，「要怎么才是柳小姐和游总的关系？」 「别说领证了，我们也没见过几次面。」 徐玉渲最不喜欢弯弯绕绕，她也不在乎这种把别人词条炸了的行为，她满脑子就是阻止游珠雨和柳聆住在一起。 她说：「领证也不耽误你们谈恋爱啊，我记得上个月的惊鸿晚会你就是和祝白冬一块的吧？」 柳聆都不知道这件事，游珠雨站在一边沉默。 气氛更尴尬了。 被所有人注视的祝白冬咬了咬嘴唇，她看向徐玉渲：「你看错了，我没参加。」 祝白冬现在明显强颜欢笑：「学妹，你怎么能乱说话呢，我和杜总根本不熟。」 徐玉渲哦了一声：「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她还是忍不住不去看柳聆：「我的意思是我们仨都是投资商，凭什么你俩都能和人住在一起，那我呢？」 【笑死我了，我看懂了，她纯纯拉人下水！】 【徐玉渲，一个完全不顾别人死活的二代。】 【你就这么不爽游珠雨和柳聆住啊？人家都结婚了！】 最后还是游珠雨开口，她态度还挺不错，试图扯嘴角，可惜结合这句话写满炫耀，徐玉渲差点气到嘴歪—— 「我和阿听也不差这几天住在一起，没关系的。」 第35章 游珠雨的回应非常奏效, 徐玉渲果然气得面目狰狞，拿走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房卡走了。 工作人员提醒：「徐小姐，这边。」 徐玉渲烦得要死：「走这边就不通了吗？」 她嘴硬得实在勉强, 连杜惊渺都无语了, 现场传来阵阵窃笑声。 弹幕更是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喜剧人啊这是！】 第84页 【一款明明白白的恼羞成怒。】 【几岁啊！感觉小学不能再多了。】 【我以为会是成年情敌的那种表面客气实际上暗潮汹涌，好傢伙，这俩完全不是？？】 徐玉渲固执选择自己的路走了，杜惊渺和游珠雨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先去自己的房间。 转身的时候游珠雨朝柳聆挥了挥手, 人群的女人沖她笑了笑。 之前和柳聆一起做过综艺选秀导师的音乐人廉又夏走过来，和柳聆打了个招唿。 廉又夏刘海侧分, 头髮刚到锁骨，她也是柳聆结婚前一天半夜给对方发消息的那一位。 她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大部分都是线上聊几句, 得知要参加这个综艺, 廉又夏还带了礼物给柳聆。 现在大家排队抽房卡分宿舍, 有的是三人间，有的是两人间，就是没有单人间。 柳聆：「好久不见。」 廉又夏没参加过柳聆的婚礼，抢婚的消息传遍全网，她后来联繫柳聆的时候，柳聆也没透露什么。 柳聆就是这个性格，一般人喝酒就能聊开，她是把人喝趴下了还能微笑着问还喝吗的人。 廉又夏原本是知名三人女子偶像组合的一员, 还没成年就出道了，艺龄很长, 会让人产生一种她岁数不小的错觉，但她今年还不到三十。 她问：「我们能抽到一间房吗？」 柳聆摇了摇头：「看运气？」 她也问过游珠雨有没有一些特殊待遇, 可惜已婚对象这种时候嘴巴完全撬不开。 很快就轮到她们了，廉又夏站在柳聆身边，想到刚才看到的游珠雨。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传闻中抢亲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不免问了句：「结婚的感觉怎么样啊？」 谁都知道柳聆和徐玉渲爱情长跑多年，柳聆每次演唱会开场都会有一段纪念和救命恩人的前奏。 结果这段前奏也是错付，到现在成了无数人嗤笑的代表之一。 廉又夏去做活动私底下都能听到同行聊起柳聆这抓马的错付，也和其他人一样好奇柳聆是选择救命恩人，还是选择的游珠雨。 那岂不是，无论救命恩人是谁，她都可以？ 柳聆：「很好。」 她以前聊起和徐玉渲的感情也说很好，廉又夏挤了挤眼睛，「真的？」 女人穿得就很朋克，但也是当年女子组合里发展最好的一个，其他两位都隐退过自己的生活了，廉又夏还活跃在各大节目，产出不断。 论产出，柳聆这个后辈也能和廉又夏相提并论。 柳聆想到刚才游珠雨的挥手还有手机刚收到的不住在一起但我单人间你可以来我这里的消息，又忍不住弯起眉眼，嗯了一声。 廉又夏挑了挑眉，没说话，已经辨出了细微的区别。 正好这个时候轮到她们抽房卡，前面的艺人已经由工作人员带走了。 柳聆拿起一张卡刮开，廉又夏和她一起，刮出的是三人间。 她们是一张，那还有一个人是谁？ 站在另一侧穿着牛仔短裙的少女歪了歪头：「三人间，是我们仨吗？」 她们三个恰好都是同一档选秀综艺的，现在的格局非常…… 【好傢伙，两个导师一个学员，牛啊。】 【换我可能睡不好了，这和班主任睡在一起有区别吗？】 【我到现在还记得申梦桃在选秀期间被廉又夏查岗，很尴尬。】 【我怎么感觉柳聆是多余的那个，没记错的话这俩人当年有人嗑过吧？】 【那为什么柳聆没cp？】 【锁太死了，很难嗑。】 申梦桃面上微笑，实际上也很痛苦，不仅因为之前合作的关系，还有游珠雨背地里要求她的配合。 既然老闆都可以左右宿舍的安排，那不能直接让柳聆单人间吗？ 难道要在柳聆面前维持什么形象？ 柳聆没什么异议，节目组提供的宿舍三人间在四楼，三张床并不算并排，各有各的摆放，申梦桃最小，大家都让她先选。 廉又夏也知道申梦桃和柳聆之前的瓜葛，趁申梦桃整理行李的时候把人拉到洗手间问：「你们现在一个公司，关系怎么样？」 她人很热心，柳聆笑了笑：「还好，你放心，徐玉渲和她不是那样。」 网上关于申梦桃是游珠雨放出去的商战间谍也是惹人发笑的爆料，但在娱乐圈再离谱的也可能是真的。 柳聆这么说，廉又夏干脆问了这个料的真实性。 这档综艺的室内灯光都精心设计，摄像头拍不到洗手间，但门开着，观众看得见哼着歌收拾行李的高马尾女孩，也看得见柳聆被空调风吹起的裙角。 【聊什么呢！】 【谴责！我们也要听！】 【我还是很难象申梦桃怎么会和徐玉渲搞到一起，她选秀第一的皇族称号到底哪来的，我看她唱跳也不赖啊，这不比第二名强多了。】 【主要是太锤了，老闆和员工聚餐可以理解，但只剩她俩了也太没分寸了吧！】 【我看徐玉渲都靠在申梦桃身上了，就沖这点我现在看到这俩人就很烦。】 【为了资源也能理解。】 【但柳聆都是徐玉渲板上钉钉的对象，申梦桃想上位不能挑吗？什么都吃啊？】 弹幕吵成一团，申梦桃也因为这件事后面压根没工作了。 第85页 徐玉渲也找过她，这件事她本来就不占理，那天她喝得太醉了，自己都断片，只能保证没发生什么。 申梦桃当然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她为了这条新闻葬送了事业损失惨重，个站都关了，选秀时期的对家到现在还在网上开她的嘲贴。 她拿钱办事，选秀第一给的福利远远没有她入行的时候得到的多。 光鲜亮丽的少女背后也有负债纍纍的家庭，游珠雨开的条件相当优渥，如果不是游珠雨，换成别人，申梦桃也会答应。 但她也不想完全放弃自己的事业，干脆选了另一条路。 廉又夏和申梦桃的交集也仅仅是选秀综艺。 沸心的资源算不上顶级，但也比无名小公司强，只是申梦桃的一年限定团实在没什么水花，选秀第一也难免flop，后续也确实是个问题。 同团队的成员不少都去演戏了，申梦桃也演过几个配角，也没什么太大的水花。 她更想要舞台，只能往这条路走。 廉又夏：「那网上说的是真的？」 柳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一边洗手一边说：「所以夏老师你别讨厌小申。」 游珠雨也给柳聆透露过帮申梦桃的原因，柳聆：「希望我们这次也能合作愉快。」 廉又夏点头：「那当然了，我……」 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的申梦桃非常大声地喊了一声老闆好，就差加一句欢迎光临了。 柳聆和廉又夏一起往外看去，房间内的镜头也可以看到敲门的女人。 对方个子瘦高，扫了眼三人间的格局，也看见了柳聆，问：「你睡在哪里？」 柳聆：「我靠墙，她俩离得比较近。」 这话带着几分解释，廉又夏嘶了一声，申梦桃看看顶头上司，又看了看柳聆。 大概是怕游珠雨觉得廉又夏的床离柳聆的床太近，说：「我可以和夏老师拼床，这样中间位置空一些。」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申梦桃的态度有几分谄媚？】 【哈哈网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真实的商战从抢老婆开始，难道鸥港还想吃掉徐氏？】 【不过申梦桃家境一直不好啊，也能理解，成团一年混得最差的就是她了。】 【申梦桃你忘了你最怕的就是廉又夏了吗？居然能克服对她的害怕这到底是……】 【游珠雨这么吓人的吗？】 【她像你游戏怎么都无法通关的最后一个boss，貌美如花还捨不得打她……】 游珠雨看了两眼，点头：「谢谢。」 申梦桃只是随口一说，哪能想到顶头上司是真的同意了，顿时表情管理失控，牵扯出了几分痛苦。 廉又夏看见了，问：「这事不用经过我同意么？」 马尾全是辫子的十九岁少女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那就不拼了吧？」 她越是这样廉又夏越觉得好玩，现在她也不是申梦桃的导师，纯粹是工作兼放松的。 这档综艺的主咖一目了然，廉又夏：「你说拼就拼，不拼就不拼？」 【哈哈哈哈哈好可怕！】 【三人间变成四个人？？不好吧！】 【这股能买吗！当初选秀大家嗑的谁和谁？】 游珠雨默默地走到柳聆身边，小声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柳聆揉了一把她蓬松的白毛，笑着摇头，低声问：「怎么来找我了，我还没收拾好呢。」 游珠雨：「我来帮忙。」 柳聆的行李大半都是游珠雨整理的，就算节目提供得很到位，她还是给柳聆套上了枕套。 就是这个枕套很有年代感，很容易让人幻视八十年代结婚用的款式。 连申梦桃都看傻了，忍不住说：「我爸妈结婚用的这个……」 但这条枕巾明显是新的，只是年代感拔群，下一秒游珠雨拿出了一个印着珠雨两个字的搪瓷杯。 连直播间都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廉又夏很是诧异，申梦桃小声和她说：「夏老师你没看网上爆料吗，游总家里开废品站的。」 但是房间的收音设备特别厉害，观众也听得一清二楚。 作为外籍艺人的廉又夏问了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捡破烂怎么了！勤俭持家！】 【震惊！白天厌世脸高冷的白毛上司晚上竟然偷偷捡垃圾！】 【这算副业吗？】 【现在都身价那么高了总不会再开废品站了吧？】 【挺好的，多环保啊。】 【为什么柳聆的行李箱能掏出印游珠雨名字的杯子？】 柳聆也才发现游珠雨的杯子在自己行李箱里，她站在一边戳了戳自己套上枕套的单薄背影：「这不是我的杯子吧？」 游珠雨：「你喝过就是你的。」 她声音是天然的冷色音调，皮肤都能和床单的白一争高下，风格都和这样的综艺格格不入，总觉得像个二次元coser，但又素面朝天，太过自然。 柳聆：「那我在你公司上班，你公司就是我的了？」 套好枕套的新贵豪门拍了拍上面颇具年代感的鸳鸯戏水，声音带着几分和她高冷外表不符合的含羞带怯—— 「我都是你的。」 第36章 （加更） 游珠雨说话的声音不算响亮, 但在场的人耳朵也都不聋，更何况直播间还开着，房间的收音很是清晰, 这句话实在是太惹人牙酸了。 第86页 廉又夏抿了抿嘴, 一脸惊讶，没想到传闻中的商业天才是这样的。 申梦桃眼睛都瞪大了，她对游珠雨的印象还是之前找到自己的冷淡模样，对方沉着一张脸的时候下颌线紧绷, 足够让坐在对面的人心里沉沉，明明是交易, 却像是被她罚坐，说话也很容易被对方牵着走。 现在什么情况啊？ 结婚后是这样的吗？ 申梦桃一脑门问号, 就算看过这俩人微博秀恩爱也想不到现场版是这种风味的。 她想：柳老师也太厉害了, 这都能完美拿下？ 弹幕上也有人沉默后开始问这种杯子好不好用, 居然还聊上了。 【以前家里放猪油的, 现在的小孩应该没咋见过了吧。】 【我以为这种豪门大佬不会这么接地气的，但你们说她是收废品发家的那我能理解，陈年旧物很多。】 【不行了这个鸳鸯戏水的枕套我也有，还以为停产了呢。】 【柳聆，你的时髦值也在疯狂掉线。】 【一直很想问，柳聆的粉丝接受得了新的老婆对象吗？】 【总比出轨的徐玉渲好吧！一般粉丝都是支持正主搞事业的，但柳聆的事业已经算好了，这些年她谈恋爱都不休息, 这还要让人怎么鸡血。】 【完了！我脑子里都是这个老土的鸳鸯戏水，怎么会这样。】 《声声入耳》原本的直播预约人数就很高, 加上阵容很强大，无数商家也都等着扒同款。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上热门的同款居然是#鸳鸯戏水枕套#…… 直接上了软体的搜索榜单。 这款枕套的确很有年代感, 电商软体都搜不到什么一模一样的同款，唯一有八分相似的店铺已经彻底爆单，老闆不明所以，还发动态问是不是软体出故障了。 -鸥港自己不是有品牌商城吗？为什么不自己卖？ -@鸥港_靳芒m 这位就是副总吧！！你们大老闆同款这都不整一个？ -苦心经营的时髦业内龙头形象毁于一旦。 -哪里毁了，之前一群人说不露面的ruin一把年纪了呢，试问在座的艺人有比她长得好看的么？ -看着高冷，怎么又不太聪明，可是她确实挺聪明的，矛盾。 -只能说恋爱让人笨拙吧。 -之前我还以为徐玉渲是0是假的，果然不能看外表分攻受呜呜呜，柳聆，我唯一的姐！！ ……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是有规划过热搜词条，但没想到官推不如民选，还推了这么个单品出来。 幕后的人都沉默了。 只有柳聆笑着看着还在给自己收拾行李的人，游珠雨表面在给柳聆铺床把柳聆的衣服挂到衣柜，实际上炫了不少她和柳聆亲密的痕迹。 比如「拿错了，这件是我的外套」. 再比如淡淡的一句：「我的留香珠怎么放在你的行李箱了？」 又或者是冷冷的抱怨：「三人间的衣柜也太小了，你可以放在我的房间。」 …… 人的本质都爱看热闹，廉又夏这种入行多年的老油条可以说是在各大吃瓜现场混迹过，本来就对各种秀恩爱不太感冒，况且柳聆之前也是人尽皆知[好女朋友]。 结果游珠雨根本不是表面高冷，炫得也非常拙劣和刻意，但很奇怪的是不会让人讨厌，还挺好笑的。 柳聆也没阻止，在游珠雨还要给她拿别的东西的时候按住了她的手，说：「请问我可以去你的房间了吗？」 游珠雨愣了几秒，一张做不了大表情的脸只有眼神算得上灵动，这个时候微微抬眼，侧边的固定机位可以清楚地拍到她的眼神。 惊喜都可以如此分明。 游珠雨：「我不知道我的房间有没有摄像头。」 她回的一句好像是柳聆打算去她房间干点什么。 一边的申梦桃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游珠雨扫了她一眼。 【太双标了啊！去哪里进修过变脸吗？】 【双标糖就是最好嗑的！】 申梦桃咳了一声，仓皇掩饰自己的失态，柳聆牵起游珠雨的手把人牵走了。 刚才还瞪人的女人像是刺都软了，看上去温顺得白毛都丝滑许多。 等门关上，申梦桃松了一口气，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廉又夏坐到拼在一起的床床沿，前代导师问了问当年的学生：「有必要这么怕她么？」 「也没看你这么怕我啊。」 申梦桃看着天花板的水晶灯，闭了闭眼说：「那能一样吗，夏老师你又不是我的老闆。」 廉又夏：「也没见怕老闆怕成这样的啊。」 申梦桃：「那也不一样啊。」 她吹了口气，刘海都歪歪扭扭，露出一张年轻靓丽的面孔，又回味了一遍刚才柳聆的动作，翻身看向廉又夏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聆姐特别……」 年轻的后辈顿了顿：「很不一样。」 廉又夏：「怎么不一样？」 申梦桃：「很不柳聆的聆啊！」 【游珠雨的名字那么多竖还是0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申梦桃不也挺怕廉又夏的吗，这食物链。】 她们在房间瞎聊，其他房间的艺人也都在收拾东西，这次的直播就像给观众呈现综艺舞台前期的画面。 走廊很是嘈杂，还有工作人员扛着设备走过，墙上也贴着一些指引牌。 第87页 茶水间、餐饮区、练歌房等等都分好了。 每层楼都有休息聊天的大厅，也有观影室和健身设备。 这些都不用像以前录播那样特地拍摄，观众完全可以在直播间自己探索。 游珠雨住在顶层，作为投资商的房间比选手的套间大很多，柳聆牵着她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游珠雨住在哪里，自然慢了下来。 游珠雨：「怎么了？」 她感受到了柳聆的松手，又伸手把柳聆的手捞了回来，走廊的镜头不是很清晰，观众挑机位都要挑半天，又抱怨这一点就没录播好了。 柳聆：「不知道你住哪里，怎么走，当然是你带路了。」 游珠雨：「那不能继续牵手么？」 柳聆低头看向自己被游珠雨攥着的手：「你不是已经牵了？」 游珠雨的头髮蓬松，也没人怀疑她是天生白髮，实在是太有染髮的质感了。 柳聆忍不住伸手拨了拨游珠雨的刘海，对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一个下午的坐车本来就很劳累，节目组分完房间后就进行了直播间倒计时。 预热结束，拉满了观众的期待，直播间画面还有读秒。 「不好意思，让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大收音设备走过，柳聆和游珠雨牵的手被迫松开，下一秒游珠雨大步跨了过去，没想到后面又来一个拎着音响的，估计是去这层调试，游珠雨被设备扫尾一撞，直接砸向了柳聆那边。 她本来就瘦，柳聆又不是没抱过，很自然地把人搂进怀里。 走廊的固定机位还没调完，观众看得模模煳煳，却看到了一瞬间的相拥。 两个人差不多高，但柳聆穿裙子搭高跟鞋比较多，就会比游珠雨高出一点点。 这一点足够怀里的人骤然抬眼，撞进柳聆含笑的眼眸，下一秒游珠雨低头，嘴唇擦过柳聆的颈侧。 画面没有刻意打光，不算宽敞的走廊是架着设备走过的工作人员。 女艺人是普通朋友勾肩搭背拥抱的都不少，她俩这样的拥抱只会赏心悦目，等路过的人再看一眼，发现是合法的，那就更没什么好惊讶的。 【一对普通路人情侣的感觉。】 【普通个屁，游珠雨的白毛实在太不普通了，她是不是刚才亲柳聆了？！我看见了！】 【这档综艺分明是虚假宣传！还没开播我就磕到了！】 【真情侣叫嗑吗？】 【真情侣亲怎么了，做都是很正常啊！】 【能不能在床底装一个啊！】 一行人终于走过，柳聆问怀里的人：「一定要在这里吗？」 她声音含笑，如果游珠雨是高冷得没有起伏，柳聆就是温和得没有起伏，顶多能从她偶尔掐掐嗓子听出她的情绪。 游珠雨：「我回味一下。」 她还靠在柳聆的肩头，女人穿着方领的裙子，肩颈裸露，皮肤相贴热度攀升，足够窜起游珠雨身体的热度。 柳聆扶住她细瘦的腰，大概是觉得实在太细，忍不住说：「我觉得你要长点肉。」 游珠雨微微抬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柳聆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问得诚恳：「是不好摸吗？」 正好这个时候徐玉渲从另一侧过来，她刚才和徐令竺打完电话想去拿点吃的。 整个综艺基地就是一栋楼，舞台录制点和住宿休闲区中间就是连廊。 二三层一个休息大厅，四五层一个休息大厅。 层高很低，乍看还有些压抑，只是装修大大改善了这种视觉上的低矮。 杜惊渺刚好接过工作人员送上来的咖啡，她低着头看手机，上面全是她参加综艺也要处理的工作内容。 如果不是祝白冬的要求，杜惊渺也不会掺和。 只是她们的利益深处捆得太深，这个时候手机还都是祝白冬发的消息。 [祝]：你房间有摄像么？我要和你当面聊聊。 [祝]：我打听过了，今晚不开直播，嘉宾要开会，你在房间等我。 祝白冬说话总是这样，杜惊渺第一次遇见祝白冬的时候，对方还在上学。 那年杜惊渺快死了，作为私生女她的人生穷困潦倒，写满了医院缴费单和积压已久的房租，追债人穷兇恶极，她伤痕累累，差点死了。 是祝白冬帮助杜惊渺逃离的牢笼，实现她对那个人隐秘的愿望。 作为条件，她要成为新的资本，作为祝白冬最强有力的后盾。 徐玉渲眼里都是那边交叠的两个女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路过杜惊渺。 她走得来势汹汹，擦肩的时候撞到了还在看手机的杜惊渺，对方咖啡洒在地上，嘴唇蜿蜒出伤痕的女人惊诧地看向徐玉渲。 女人的裤子也撒上了咖啡，徐玉渲根本不在意，丢下一句硬邦邦的对不起，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杜惊渺拉住徐玉渲：「徐总又何必去做电灯泡的，她们结婚了。」 麦色肌肤的女人衬衫都湿漉漉的，徐玉渲根本不看她，她的目光落在毫无顾忌捧起游珠雨脸的柳聆身上，嫉妒像是能灼伤空气，足够感染看热闹的观众。 【这里到底几台戏……】 【装什么深情啊！出轨的不是你么！】 【我怎么感觉徐玉渲就是为了抢人吧！！绝无可能！】 【是啊，结婚了还凑上去，要不要脸！】 第88页 杜惊渺的手机贴的防窥膜，现在屏幕还没熄灭，因为拽住了徐玉渲，导致徐玉渲没能冲上去。 游珠雨已经带着柳聆走上楼消失在视线了。 徐玉渲收回目光，她眉眼上扬，卷出一片不驯的乖戾，「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压低了声音，咖啡味盖过了她们彼此身上的香水味，徐玉渲本来就气血翻涌，人也是出了名的什么话都说。 「我听闻杜总在妻子没出事之前就和祝白冬不清不楚。」 她扫了一眼杜惊渺的手机，虽然诧异杜惊渺的亡妻怎么没人大面积爆料，但也不妨碍她戳对方肺管。 徐玉渲：「你以为祝白冬是什么好东西？」 游珠雨的提示让徐玉渲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如今声名大噪的祝白冬口碑很好，徐玉渲和对方的交集不过是高中时期，现在想到当年游珠雨小偷的来源，发现始作俑者居然清清白白。 徐玉渲没等杜惊渺说话，又说：「你是她养的狗么？」 第37章 《声声入耳》开播前的直播预热正好卡在徐玉渲那句「我听闻杜总在妻子出事之前」, 后半句直接黑屏，都没人听到，更不知道后面徐玉渲到底说了什么。 反而是他们的冲突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编导上前让人把两位送了回去。 投资商是这次节目的重头戏, 加上话语权很大，完全是请了几尊佛回来，节目组也怕这几个人还没开播就翻脸，到时候人走撤资, 节目也煳了。 徐玉渲也没觉得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她性格如此, 恶劣得人尽皆知，杜惊渺也不意外, 她只是平静地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再送咖啡, 一个人回了套房。 三个投资商的房间都在五层, 徐玉渲走上来的时候写着游珠雨名字的灯牌亮着, 显示房间里有人。 徐玉渲也没急着走，就这么自虐式地站在房门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殊不知游珠雨一直站在门内看着外面的画面，柳聆在她的套房洗澡，里面水声哗哗，还有音乐声泻出来。 就算节目组给投资商的套房，也没有豪华到酒店五星级别，浴室并不隔音, 柳聆问游珠雨：「你房间有热开水吗？」 游珠雨：「只有矿泉水，我去给你接。」 柳聆的声音被雨声截断, 带着几分朦胧，「没关系。」 她看着玻璃门外虚晃的人影, 有点诧异游珠雨居然没选择进来。 刚才对方还一副我想再来一次的架势，等临门一脚了又推了出来，理由是浴室太窄，你又太累。 到底谁昨晚在小破房子的浴室支支吾吾？ 游珠雨：「你先洗澡，我出去接水。」 她没等柳聆说话，拿着手机打开了门。 门口的徐玉渲瞬间抬眼，正好对上游珠雨冷淡的眼神。 游珠雨拿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和手机叠在一起，越发衬得她皮肤苍白，不像个活人。 徐玉渲总有种对方早死了的感觉。 这个人看着实在太违和了，但她现在明显不占理，还要先发制人：「看什么？」 游珠雨：「我去给阿听接水，你去么？」 徐玉渲听出了似有若无的炫耀和嘲意，鼻子都差点气歪，「你有病吧，叫我干什么？」 游珠雨却没看她，就这么绕过她走了：「你不觉得祝白冬有问题么？」 徐玉渲要回房间的脚步一顿，跟着游珠雨走了过去，低声问：「真是她把你脸……」 十多年前明亚中学开学，徐玉渲第一次见到游珠雨就觉得这个人讨厌，但要说讨厌就要把人毁容她也做不到。 抢婚那天徐令竺把她查到游珠雨的资料甩在徐玉渲面前，饶是徐玉渲还在气头上，都被上面的身体状况吓到了。 这份资料还包括明亚中学时期校医室的档案，作为知名优等生，游珠雨的伤很难不让人多想。 电子档案列印出来的照片还很清晰，不存在泛黄，也足够看得清伤口的狰狞。 正常人看到这种血肉模煳的创口都会难受，徐玉渲也不例外。 她哑口无言，只能机械说：「不是我做的。」 徐令竺问：「那是谁做的？」 徐玉渲脑子里是有闪过几个人，但她又不确定。 销声匿迹多年的人再次出现，还出现地如此强势，游珠雨身上的谜团太多 ，徐玉渲很清楚她最终目的就是抢回柳聆，但就没别的了么？ 柳聆会不会以为我就是把游珠雨折磨到毁容的人呢？ 徐玉渲很在意柳聆对自己的观感，这个时候又说：「柳聆不会觉得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吧？」 她俩一前一后走着，走廊偶尔有选手路过都很惊讶这两个人居然有不剑拔弩张的时候。 游珠雨：「你猜？」 徐玉渲：「谁弄的你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她俩走的不算慢，两个人一个瘦高一个匀称，腿都挺长，轻商务风的穿搭因为走路的速度衣摆飘起，从后面看竟然给人一种粘贴的诡异感觉。 申梦桃这个时候正好出来拿东西，看到这俩人还以为瞎了。 游珠雨去茶水间接水，她拿的水杯起码有1l，和现在网上最新炒起来的搪瓷杯相比还挺简约风。 因为伸手，她手背上的疤痕展露无遗，包括直播间开放的时候就有人看见了她手背明显的伤疤。 第89页 游珠雨说：「把我烫伤的人已经死了。」 徐玉渲重重地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问：「死了？」 「等下，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岁数的吧，这才多大？」 她们今年二十五岁，这档综艺聚集了明亚中学三届的学生，游珠雨和徐玉渲是最小的。 游珠雨：「叫谢茵，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徐玉渲本来记性就不好，上学的时候语文默写名句十分她一题都懒得写，人倒是比好词好句容易深刻。 但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她想了好一会。 游珠雨嗤了一声：「你不是和她一起看过球赛？她不是你的跟班？」 她音色天生冷冷，这么笑更是寒意顿生，饮水机的温控盘还是镜面的，里面映出来的脸都带着森冷和阴鸷，和柳聆面前的温驯完全不同。 徐玉渲想了一会。 她学生时代本来就算得上众星捧月，谁都知道她出手大方，很爱请客。围在身边的有些是巴结她的家世，有的是为了蹭她的请客，人来人往的，徐玉渲玩得开的也就一两个，剩下的早就就不记得了。 等游珠雨灌满了水滴声后徐玉渲脑子里才浮现出一张普通的女孩脸，连带着每个画面也跟扯线团一样拽了出来。 是学校的网球赛游珠雨在场外捡空瓶，尖嗓的女声说：「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人，好掉价。」 徐玉渲是看游珠雨不爽，那也是因为柳聆对游珠雨的特别，周围的人也乐得讨好她辱骂游珠雨。 比如在游珠雨要捡她们这片区的空瓶的时候，扔掉对方装了半兜子的袋子。 空瓶哗啦啦掉了一地，顺着台阶滚下去，被闹笑的对象逆着光站着，无波无澜地继续捡。 徐玉渲拧着眉毛，咬了咬后槽牙：「踩你手那个。」 游珠雨盖上保温杯的瓶盖，放在一边的手机锁屏因为消息而亮起，徐玉渲的视域范围自然能瞥见对方的锁屏壁纸。 是柳聆坐在窗边拉小提琴的照片，背景陌生，又带着几分私密的。 分明是游珠雨的视角拍的。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偏头拿了一个纸杯，点了点一边咖啡机。 她摁选项都很用力，游珠雨面不改色地说：「她前一天晚上拿热水烫的我，第二天踩在上面。」 白髮女人细瘦的手握着黑色的保温杯，陈年的烫伤像是枯木扎根蜿蜒在皮肤表层，始终是难看的。 徐玉渲不敢看她，盯着砸在纸杯底的咖啡液：「不是我让她干的。」 游珠雨：「那你觉得还有谁能使唤得了她？」 这句话指向性很强，徐玉渲看着最后出来奶泡，问：「你怎么确定是祝白冬？」 隔了几秒，她不可置信地问：「等下，谢茵什么时候死的？」 游珠雨：「你们毕业那年暑假。」 「高考失利跳楼自杀。」 她和徐玉渲完全没有任何消息往来，这个时候游珠雨问：「要传真给你么？」 徐玉渲脑子里乱成一团，发现自己的感情就已经是乱麻了，结果现在扯出来的还包括悬疑内容，顿时心跳恍然，又觉得很多细节都不对。 游珠雨却没等她回答，看了看时间，转身往上走。 留下徐玉渲一个人站在茶水间的吧檯前沉默。 但游珠雨回去却发现柳聆不见了。 浴室还残留着水汽，蓝牙音响还放着最近的流行歌，游珠雨找遍了屋子都没看见人，这才想起来给柳聆打电话，忽然听到输密码的声音，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是头髮还没干的柳聆。 大概是游珠雨煞白的脸色太明显，柳聆上前一步抱了游珠雨一下：「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看么？」 柳聆：「去拿了件裙子。」 「还有这个。」 她给游珠雨递了一包q果，葡萄味的。 怀里的人还有些颤抖，柳聆已经摸清了游珠雨害怕的频率。 怕自己不打招唿，怕自己突然消失，怕自己死了。 像是游珠雨的世界中心是自己一样。 换做别人可能会觉得窒息，但恰好柳聆需要的就是这种……需要。 和徐玉渲在一起的时候柳聆事无巨细，去哪里都会一一告知。 徐玉渲却不喜欢这种，她一边想知道柳聆的行程一边又觉得这是一种威胁。 恋爱不是只需要爱的，恋是一种时态。 就是因为前一段的经验，才让柳聆清楚明白自己和游珠雨的相性。 很幸运，完全相符。 或者说她们在十年前就已经互相磨合过了。 游珠雨在柳聆还带着潮气的怀里闷了一会，柳聆问：「我又不会走，怕什么？」 怀里的人不说话，抱着柳聆的腰，就是唿吸粗重了几分，像是回应。 隔了几秒游珠雨问：「你回你的房间，没看见我么？」 柳聆：「看见你和徐玉渲在说话。」 游珠雨勐地抬头：「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还要发消息。」 柳聆：「我以为你会看消息呢。」 柳聆沖个澡很快，下楼不过是拿件裙子，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玩手机的玩手机，有的社交去了，有的还在试琴，柳聆这次带了自己的工作室的提琴，让助理放到节目组配的练歌房去。 游珠雨：「你都不问问我和她说什么么？」 第90页 柳聆也没松手，两个人保持拥抱，女人的声音响在耳廓带着点电流的滋滋：「让她离我远点？」 她的揶揄实在太明显，游珠雨：「这有什么好说的。」 柳聆：「在说祝白冬是吗？」 游珠雨：「姑姑让我小心她，她丢的东西很厉害的。」 柳聆也知道现在流行的一些网络用语，她的前助理就很爱看小说，「那能看见好感度吗？比如我对她的好感度之类的。」 游珠雨每次和柳聆说话都不太聪明，抓重点也很都不对：「你对她有好感？」 她音色偏冷，稍微提高点就容易破音，柳聆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游珠雨窘迫无比，「别笑了，我认真的。」 柳聆：「我干嘛要对她有好感？」 投资商的套房各种配置都是最高的，还没有摄像头。 沙发松软，柳聆抱着游珠雨陷了进去。 蓝牙音响随机播放到了一首老歌，柳聆：「我没了和你相关的记忆，但不代表我不记得她。」 「她和我一个音乐社团，一个老师，我们也分到过一组。」 柳聆转头倒了一杯保温杯的开水，热气泡开泡腾片，声音咕噜噜，「她不喜欢我，我很清楚。」 「虽然这位廖学姐，总是表现得很好相处。」 柳聆顿了顿：「但也不是笑着就是友好的，你不笑我也知道你在心里想我。」 后半句话题拐得太远，游珠雨愣了两秒，「现在没有。」 柳聆：「以前没有吗？」 她没说自己能想起一些片段。 柳聆的为人处世是这些年不断升级的，她清楚游珠雨的失望。 倒不如不提。 游珠雨：「有。」 她很诚恳，现在明明坐在一起，也忍不住看向柳聆。 看向对方的嘴唇，想到唇舌的触感，想到对方手指的触感，抚摸的力度。 想到，十六岁的柳聆。 她的每一次迷离都关乎从前，但柳聆不记得了。 这段婚姻人尽皆知，谁都知道她们是合法的，柳聆也清楚自己还是自己。 可是上辈子，这辈子，当年的自己，现在的自己。 柳聆以为自己可以隔岸观火，游珠雨是一团蓝色的火焰，看着冰凉，实际上温度很高。 可是。 这一瞬间对方望向自己眼神迷离的缘由不作他想。 游珠雨经常看着柳聆失神，像是透过现在的柳聆去想从前。 十六岁的高二学姐，粉色的小熊吊坠，粉色的玻璃瓶汽水。 粉色的偏爱，融进蓝色的落寞，烧出了游珠雨几辈子的赴汤蹈火，却成为此刻柳聆无法抑制的酸楚和不悦。 她捏起游珠雨的下巴，逼迫对方从回忆里抽离. 葡萄味的q果甜味瀰漫在喉间，游珠雨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葡萄味，唇舌被入侵，她下意识地挣扎，回神后又意识到这是谁，正打算放松地沉溺，眼前人却又忽然退开。 柳聆捧着她的脸，轻声问：「珠雨，你是不是更喜欢十六岁的那个我？」 第38章 游珠雨嘴唇酥麻, 这个时候对上柳聆的眼神，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人分明是心上人，可是眼神里平时的温柔散去, 即便仍然保持微笑说话的习惯, 若隐若现的酒窝还是可以加持柳聆的甜系风格，但现在却有几分冷冰冰的毛骨悚然。 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柳聆却从像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 松开手说了句抱歉。 柳聆转身去拿杯子，下一秒被人从背后抱紧, 游珠雨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你冷脸的样子真好看。」 柳聆怎么想不到她居然是这个反应，诧异地转身, 却对上了一双很是炙热的眼。 游珠雨才是天生冷脸的人, 灵魂却青涩无比的, 完全没有多次重生应该有的老辣世故。 柳聆：「什么？」 游珠雨：「夸你好看。」 柳聆都快被她逗笑了：「你有听清楚我问你的问题么？」 游珠雨松开手往后一靠, 黑色的真皮沙发松软无比，就算是节目组临时搭的样板宿舍，这些家具也不劣质。 她嗯了一声，朝柳聆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等柳聆过来了游珠雨人也挨了过来，粘人粘得沉默又光明正大。 游珠雨：「听清楚了，你觉得我喜欢十六岁的你。」 换做其他人吵这个问题，很有可能话题转移, 也不好再碰。 游珠雨都死了好几次，她深知真心话没能说出口一切成定局的遗憾, 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最后一次机会，或许也没办法多活几年, 她更希望有话就说，想要的就开口，想要抚摸、想要亲吻，都向柳聆讨。 温梁韶就说过很多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聆救了你一条命。 不是正常人的温梁韶虽然没怎么透露她的感情生活，但也能感受得到她在这方面的风风火火。 游珠雨本来就是寡言的性格，小时候姥姥也不会骂她，她做错事也耐心说，她只要听就好了。 所以被同龄人欺负游珠雨也就是听听，真动手还要掂量自己有没有人帮忙，大多秉承惹不起还躲得起的作风。 温梁韶和她是纯粹的难友，被对方骂不会谈恋爱的时候游珠雨听完还要问一句你觉得怎么谈比较好。 第91页 作为一个滞留这个世界的外人，温梁韶只感觉到绝望。 她表面风情万种，实际上也就谈过一个，对象和游珠雨乍看的风格很像，但对方是实打实的冰块成精，根本不是游珠雨这种还没砌冰雕看见喜欢的人就已经化成烫水的货色。 大前辈倒在摇椅上嘆好久气，藤扇晃晃悠悠，最后憋出一句：「那你就直说。」 「不会调情就什么都说出来。」 「没听明白的就再问一次，」温梁韶做过的任务，但从来不涉及感情，都是以抓反派boss为核心，哪能想到阴差阳错做了一次情感谘询员，「你不是喜欢柳聆吗？上次失败应该知道了吧，默默守护无济于事，不过我还是觉得上次你太在意自己脸失败了就预设结局不好。」 「这次就直接沖，无论是接吻做那档子都如实告诉她你的感受。」 「迂迴的人把感情当成筹码，调情都一波三折，」温梁韶声音婉转，老洋房的留声机放着很有名的折子戏，她手指拈花，指尖遥遥点着挂画上的女人，「你啊，不指望你调情，你就别把想法憋在心里就可以了。」 温梁韶和游珠雨认识多年，见过对方疯到极致的宁为玉碎，觉得她实在是个人才，搞不好可以带走发展成新员工。 可惜游珠雨是个情痴，恋爱脑疯起来最可怕，她再三思考，也就只能这么教了。 游珠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但现在是绝对可以什么都说的情况。 游珠雨：「你就是你，无论几岁，我都喜欢。」 柳聆能懂喜欢，但不懂她为什么喜欢，她俩的记忆不对等，现在窝在一张沙发说话也像是有信息差。 况且柳聆的记忆也不是去看医生就能回来的。 游珠雨越是这么说，柳聆的眉毛就拧得越紧，她垂眼没看游珠雨，是逃避对方热忱的眼眸。 里面的爱意足够浓烈，很容易把柳聆烤得干瘪，证明她不过是充了气才膨胀的气球，内里空空。 游珠雨却好像很高兴，她身体微微倾向柳聆那边，就算脸面瘫也遮掩不住眼里的雀跃，还伸手抚了抚柳聆的眉心。 「我没骗你。」 「你不会以为你十六岁就没朝我冷脸过吧？」 游珠雨说话平常没多大起伏，现在却尾音上扬，和亲密时分被陌生快感侵袭抑制不住的声音也不一样。 她体温偏低，加上苍白的肤色和雪白的发，总让人有种她唿吸也是冷的错觉，其实很符合网友拟化的雪白毒蛇。 只是毒蛇也有主人，游珠雨指腹点在柳聆的脸上，描过对方素着的一张脸，「别人眼里的柳聆，和我眼里的柳聆不一样。」 游珠雨不擅长说情话，实在是没有经验。 但她很擅长学习，无论是考试还是收废品，她也会砍价，更会陪着姥姥编藤扇的时候举一反三。 「我还见过你死去的你。」 「好冷，很沉，怎么也叫不醒。」 她们现在靠得很近，但不是拥抱，只是靠近而已。 柳聆试图低头，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一张脸轮廓从来和锋利不沾边。作为艺人的柳聆广义标籤永远贴着温柔，粉丝爱她的情绪稳定，定期分享日常的营造的亲密感。 实际上柳聆的夜晚抱琴拉弦，晚风吹来，她和十六岁也没区别。 游珠雨在小破烂房子看柳聆拉琴才顿悟自己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 柳聆没我不行。 现在她捧起柳聆的脸，明明自己的下巴还有被柳聆掐出来的红印，却亲昵地往前靠。 游珠雨的额头贴在柳聆的额头，声音轻轻，像是在哄一个刚入学的小孩。 「你可以沖我发脾气。」 「阿听，我可以做你的垃圾桶，反正我最擅长捡破烂，你丢的也不仅仅是垃圾。」 柳聆：「你怎么突然这么能说？」 她反手攥住游珠雨的手，人前的冷脸面瘫豪门大佬手腕细瘦，左右手的手背都有蜿蜒的烫伤痕迹，结痂、凸起、像是枯树老藤，写满了违和。 她把人往前一拽，游珠雨撞进她都是白桃沐浴露味道的怀抱，柳聆的头髮都没吹干，打在游珠雨的脸上还带着湿痕，乍看像是游珠雨哭了。 游珠雨顺从地抱住她，声音闷得含煳：「因为你。」 柳聆：「我和十六岁不一样，我也彻底忘了和你的过去。」 游珠雨：「那又怎么样？」 她鼻尖贴在柳聆的皮肤，感受着怀抱者抑制不住的颤抖，「没有旧的也可以有新的，难道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那也不是你想忘记的。」 游珠雨的包容感很强，以前从来都是柳聆包容别人，她已经忘了被包容是什么感觉了。 父亲表面坚韧实则懦弱，母亲娇生惯养，就算破产也要固执地培养柳聆，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她少女时期的愿望就是做歌星，但结婚后父亲更不同意了。 父母的关系表面看不错，外人眼里没破产的柳家也算温馨，实际上这些裂缝都藏得很好。 等到其中一个人死去，就会尽数显现，横生出无数的怨气和早知如此。 很多时候柳聆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 母亲的遗愿？ 责任？ 或者是…… 我对这个行业的喜欢？ 第92页 都有，也都没有。 她抱着浮木漂泊，徐家再好，也没有让柳聆靠岸的感觉。 柳聆没说话，游珠雨终于鼓起勇气去亲她。 她的亲吻像花瓣，一片一片，落在额头、眉心、眼皮…… 简直是毫无章法，更像小狗舔毛。 柳聆内心的震动都快被她舔没了，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眼前人还诧异地问：「不舒服吗？」 游珠雨白髮黑眸，怎么都对比强烈，网友总说她是反派人物，但对柳聆来说这个人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一次次把她从深渊拉出来。 柳聆嘆了口气。 游珠雨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不舒服？」 她抿了抿嘴，「你昨晚也是这么亲我的。」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懊恼地说：「我可能在这方面真的不如徐……」 下一秒她倒在沙发上，抱枕滚到了地毯，柳聆俯身的时候湿发落在游珠雨的身上，带着凉意。 后面的话都被柳聆堵住了。 游珠雨知道她对这方面不是很热衷，但没办法，已婚就是有这些义务的，况且亲吻也不代表一定要做。 游珠雨很是体贴，就是往下伸的手被柳聆攥住了。 柳聆看了眼房间，游珠雨的指尖缠着她的湿发，长腿勾住柳聆的腰，轻声说：「我确认过了，没有摄像头。」 游珠雨：「就门上有一个，也是在外面的。」 她很少靠钱权做事，但不可否认这些的确能让她顺利介入柳聆的世界，实现多年前希望保护对方的心愿。 柳聆：「那万一隔壁两位加钱呢？」 游珠雨摇头，「徐玉渲为了你已经倾家荡产了，我说的是她个人帐户。」 「杜惊渺的话，」游珠雨顿了顿，「她和祝白冬的关系也没那么牢不可破，目前我还没查到核心的消息，但会努力击破的。」 这些柳聆都不知道，才思考了几秒，游珠雨就问：「你心疼徐玉渲了？」 游珠雨的醋意总是无差别攻击，这个时候柳聆指腹摩挲着游珠雨下巴被自己掐出的红痕，说了句抱歉。 游珠雨：「你真的心疼她？」 柳聆直接脱掉了游珠雨的丝绸西装裤，堂堂豪门新贵下腹一凉，一句心疼你伴随着抚摸和她所有的思绪爆炸。 她根本管不了别人，脑子里全是—— 还可以这样啊？ 第39章 （加更） 《声声入耳》还没正式开播, 傍晚的时候节目组分配嘉宾去餐厅用餐，但也有人不去。 艺人们各自习惯不同，现在镜头也没全开, 有些也懒得笑脸迎人, 基本都是各过各的。 祝白冬也没去餐厅，她和一个小厂牌的歌手分配到一个房间，小歌手有男朋友，一到宿舍就在打电话。 这档节目只有真上了年纪的前辈才有资格睡单间, 祝白冬明面上也没反对，实际上烦得要死, 更受不了室友没挂断的腻歪电话，干脆给杜惊渺发了消息。 杜惊渺没有很快回答她。 祝白冬对外形象包装得很完美, 就算有人私底下打探她的真实性格, 也都是滴水不漏的表里如一, 实际上她快憋死了。 假人哪有这么好做, 她从小爱慕虚荣，要的就是名利双收，这条路有了系统的辅助好走了许多，但仍然让她觉得痛苦。 她心底的暴虐日积月累，完全不知道这是她偷来东西的养料。 神经类的药物也无法压制她日益增长攫取真正主角气运的贪慾。 「祝老师好。」 「白冬姐姐，你要喝点什么么？我让人送。」 「祝小姐你不吃饭？」 …… 祝白冬住在三楼，她抽到的双人间也不算大，她简单收了收自己的东西就出来透气。 只是路上碰见的人大多都要打招唿, 祝白冬低头看着手机里和杜惊渺的对话框，还要留心路边的摄像头。 之前也有综艺说摄像头是关的, 节目结束之后还在录制艺人的画面。 祝白冬在这方面的谨慎也是过分绷紧的弦，源于高中时期吃过陷害游珠雨失败的亏。 当年她的系统还没升级, 她也刚刚见到对方没多久，第一件事就想让自己嫉妒无比的游珠雨。 但失败了。 她明明已经把自己的胸针弄坏，也把胸针零件放到了游珠雨平时捡空瓶的袋子里，结果最后完全找不到。 造价昂贵的胸针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还别在她的书包，这件事让人好一顿耻笑。 祝白冬很清楚地知道胸针已经损毁，她手上完好无损的胸针仿佛带着嘲笑意味，宣告者有人在暗处注视着她的愚蠢行径。 但她得到的系统没小说里写的那么强大，一直说升级就好了。 唯一让祝白冬觉得可以安慰的就是从此以后游珠雨的小偷标籤如影随形，就算这件事落幕，也有讨厌游珠雨的人这么喊她，如果可以，祝白冬希望这个称唿能跟随游珠雨一辈子。 这些年祝白冬的事业节节攀升，但她仍然困于自己求而不得的樊笼，总是在梦中回到高中时期的音乐教室里老师的评语。 同学也都知道她不如柳聆。 更何况柳聆的音乐事业如日中天，演唱会场场爆满，发一首新歌都能席捲全网。 就算祝白冬屏蔽掉柳聆所有的消息，仍然会听到对方的名字。 第93页 她们在一个圈子，没有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有遇见的场合。 如果游珠雨的面孔是祝白冬从小到大想要的貌美武器，柳聆的天赋就是她求而不得的终点。 「祝老师，你咖啡溢出来了。」 祝白冬还在发呆，一道女声提醒她，祝白冬这才关了咖啡机。 是同公司的小歌手，就算祝白冬风评不错，她在圈内也没有朋友，后辈也不亲近她。 祝白冬说了句谢谢，抽了张纸擦了擦溢出来的咖啡。 她不想去餐厅吃饭，但同层楼的休息厅也有艺人聚在一起闲聊。 这种综艺很容易分成三五人一组，祝白冬对上一些目光，也会回过去，其中一道目光很是明显，祝白冬看了过去，是这档节目来自明亚中学艺人里剩下的那一个。 秋凝思。 秋凝思不算很红，也是当年社团的学生之一。 她是独立歌手，也会给一些电视剧唱插曲，如果要数名气，她混得不好，但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女人面容素雅，看上去很安静，脸上还有几颗粉底液都遮不住的雀斑，但看着不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祝白冬和秋凝思也没有联繫，这一眼对视不过是招唿，和秋凝思聚在一起吃东西的艺人们也察觉了，压低了声音，一看就是在聊祝白冬。 「秋老师，你应该知道投资商那辆车爆了什么料吧？」 「网上现在都猜是你呢，这是不是节目效果？」 「这样乱猜伤害也很大的吧？」 …… 秋凝思坐在其中，看得出她仪态特别好。 比起音乐，她学得更长久的是古典舞，在人群中很是拔群，当年隔壁舞蹈班的老师就总和声乐老师讨人，但秋凝思更喜欢音乐。 柳聆和秋凝思都学的提琴，不少男生和女生都喜欢在放学后到音乐社团来看这两个人。 一个甜美灵动，一个素雅沉静，坐在一起宛如盛开的花，一起上课的同学也很喜欢她们两个。 都说各花入各眼，柳聆又比秋凝思更讨人喜欢一些，她的天赋毋庸置疑，嗓子是纯粹的老天爷赏饭吃，大家更羡慕柳聆一些。 周围人都在小声讨论，黑色长髮到腰的秋凝思摇头：「我没做过那种事。」 「那肯定啊，那犯罪。」 「我刚才还和鸥港那位游总照面过，她也是秋老师你的学妹吧，我看网上介绍过这种修復，她算恢復得好了，到底多狠心才会……」 「长得好看也是人家天生的，我欣赏欣赏怎么了。」 「当事人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伤痛做节目组的噱头吧，不是秋老师，那不就剩下……」 有人偷偷看了眼吧檯，这个话题太危险，马上有人转移了话题：「这可不兴说啊。」 「真的有人做这种事，迟早会遭天谴的。」 「她风评不是很好吗？也没什么耍大牌啊？真的改过名吗？」 又有人压低声音，小声问秋凝思：「她上学也这样？」 秋凝思捧着茶杯，她先回应了祝白冬改名的问题，又摇头：「上学的时候性格比较……」 想到当年直接给游珠雨扣上小偷之名却隐身了的始作俑者，秋凝思斟酌了半天，才说：「不那么温和。」 节目组不会强行要求嘉宾去餐厅用餐，晚上艺人们要开流程会议，也要彩排明天的内容，但投资商还是有和蓝堤tv的高层吃饭的应酬。 祝白冬喝第三口咖啡的时候，杜惊渺回了她的消息—— 晚上再过来，我还有应酬。 祝白冬等了半天等到的就是这个回復很不满意。 她拿着手机点着输入框好半天，很想骂对方几句，但碍于现在的场合说不出口。 隔了一会才佯装心平气和地敲下一句：和节目组应酬？我没记错的话晚餐时间都要过了吧？ 杜惊渺秒回：鸥港的游总还没回復，我们都在等她。 祝白冬看到游珠雨的名字就如鲠在喉。 她以为游珠雨早就死了，不是也成了一个板上钉钉的丑人，或许高中读到一半辍学，或者就这么堕落地苟延残喘。 没想到游珠雨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回来。 那天看到热搜的祝白冬手机都捧不住，全网热议的当事人和她印象最后血肉模煳的脸重合。 祝白冬脑子里全是：怎么可能。 系统却沉默了，无论祝白冬怎么询问它都没吭声，过了很久才告诉她，这个世界可能重启过。 游珠雨就像开除草机都很难彻底根除的野蛮荒草，写满了春风吹又生。 还回到了她真正的春风身边，祝白冬惊慌过度，再想到自己利用系统抹去的柳聆的记忆，又暗暗骂了徐玉渲好几句蠢货。 都这样了，还能被人抢走。 她想看的是柳聆恍然大悟自己爱错了人彻底崩溃自杀，而不是多年后游珠雨风光归来，两个人重归于好的痴情戏码。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彻底结束。 大概是看祝白冬没回復，杜惊渺说：我尽快回来。 晚上投资商的聚餐六点开始，杜惊渺都准备好了，回復完祝白冬的消息打开门却看到了站在斜对面门口的徐玉渲。 天气很热，综艺基地开了很低的冷气，不少人都穿着外套。 徐玉渲的外套松松垮垮，牛仔裤的流苏垂在鞋上，就是她的姿势很不雅观，像是要偷窥。 第94页 但在门外能看到什么？ 杜惊渺的出身不太光彩，是个私生女，发家史更可以算天降大运，不过豪门世家的藏污纳垢她也见多了。 也知道有些看着灿烂的大小姐大少爷背地里什么样 ，本来徐玉渲应该也差不多，算不上五毒俱全，至少也是吃喝玩乐的纨绔二世祖。 但祝白冬今天和徐玉渲的对话在杜惊渺看来……只会让人觉得徐玉渲智商不太行。 怎么做到自带一股清新脱俗的愚蠢气息的？ 杜惊渺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和这样的徐玉渲打招唿。 房门开太久会发出警报嘀声，杜惊渺的房门嘀声响起，试图偷窥的人吓得迅速转身，耳钉都差点飞了一个。 杜惊渺咔哒关上门，徐玉渲看见是她，翻了个白眼说：「你有毛病吗，吓死我了。」 她声音懒懒洋洋，还拖着长音，非常符合整体扶不上檯面的烂泥气质，穿着职业装的女人问：「你在干什么？」 徐玉渲：「几点了？」 杜惊渺：「快六点了。」 徐玉渲：「我要敲开游珠雨的门。」 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就差写着我要看柳聆了。 杜惊渺对这个三个人的感情纠葛，以及过去的印象都来自祝白冬私底下咬牙切齿的形容。 她不太理解青春期的感情有这么大的魔力。 这几个人的现状都足以证明爱情是对事业的阻碍，只会妨碍人上升的速度。 但她也没什么资格嘲笑别人，自己也是彻头彻尾的爱情失败者。 相貌在网友眼里宛如恶鬼的女人问：「不可以按门铃吗？」 徐玉渲知道柳聆在里面，她一张脸面容扭曲，本来就普通的五官愣是拧出了一股葱油麻花的狰狞。 「你管我？」 杜惊渺：…… 她在上节目之前就知道自己日子没这么好过。 一个祝白冬就够神经病了，现在这档综艺到底有没有正常人？ 游珠雨一个下午和柳聆待在一起，也很难让人不多想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人家合法两口子，要你管吗？ 杜惊渺：「我们可以再等等的。」 她不笑还好，一笑唇边的裂口实在可怕，徐玉渲实在忍不住，问：「你有没有吓到过小孩？」 这句话问得实在失礼，杜惊渺还没说话，这个时候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穿戴整齐的柳聆，只是吊带裙外囫囵套了一件长款的衬衫，领口斑斑红痕很是暧昧。 柳聆看见门口两个人，说：「珠雨还在换衣服，你们再等等。」 她声音都带着几分很难让人不多想的酥麻，笑起来的时候酒窝若隐若现。 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杜惊渺点头，徐玉渲却哽着嗓子说：「你和她……你居然和她！」 那么大人了，她哭得还挺速度，杜惊渺分不清是演的还是真的，只觉得好笑。 这位二世祖怎么看都桃色新闻满天飞，纯情这种词是无法和徐玉渲挂钩的。 居然还要质问前女友怎么和合法老婆做了。 这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连杜惊渺都觉得无语，忍不住说：「人家天造地设的已婚情侣，关你什么事？」 徐玉渲无差别攻击：「那有你什么事？祝白冬这种蛇蝎心肠你都下得去嘴，你吃点好的吧！」 柳聆只是开个门，却听了一脑门的吵架，但也懒得插嘴。 游珠雨换好衣服出来，她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散去，气色比刚坐上车的时候好了太多，很难不让人幻视吸人精气的妖物。 更别提明显红肿的唇和领口遮不住的吻痕。 徐玉渲一口酸气没上来，咳了个惊天动地。 游珠雨假装没看见这种脑瘫显眼包，对柳聆说：「那我走了。」 柳聆点头：「吃饭前先喝口汤。」 游珠雨：「那你呢，吃点什么？」 柳聆却在嘀嘀的门禁声中旁若无人地回：「多谢款待，我吃得很饱。」 第40章 柳聆的里面的吊带裙不算短, 只是她这样斜依着门框，看上去有种和平时一眼清纯气质相悖的风情，这句话什么意思也不言而喻。 杜惊渺虽然死了老婆但也不是有名无实的结婚, 这方面也懂得很。 没见柳聆之前, 她对网上盛传的柳聆是1的传闻不太认同，看到本人倒是清楚地感受到了游珠雨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完全是上一秒棺材殭尸毫无血色，现在面色红润恍如还阳，配合着就算恢復了日常态度仍然带着几分没散去的缠绵味道, 确实很…… 问题是在场四个人，三角里两个女人的箭头明显指向柳聆, 杜惊渺都忍不住感慨这到底什么魅力。 她和祝白冬认识的时间很长，大部分都是祝白冬在吩咐她做事。 祝白冬为了维持外在完美的形象完全没有朋友, 在舆论方面更是倾尽资源, 为的就是让粉丝越发死忠。 杜惊渺知道她有秘密, 也知道她的心肠的确如徐玉渲说的宛如蛇蝎。 蛇蝎心肠的人提到中学总是咬牙切齿, 每次见面都要问杜惊渺一句我美不美。 最后手指隔空扫过女人唇侧拉开的狰狞伤口，说你好丑。 几年下来，杜惊渺也知道了对方对美貌无限追求和恐惧。 第95页 更在某次杜惊渺的车载音乐随机播放了柳聆的音乐大发雷霆，仿佛柳聆是她不可多说的那一部分。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祝白冬还有一个音乐梦，铺满工作室，可惜她什么都想要，反而没一样能兼得的。 游珠雨本来都调整好了, 被柳聆这一句逗得腿差点软了，转头小声问：「真的吗？」 她还是觉得柳聆在这方面投入的专注力不一样, 和拉小提琴的认真对比都效果不同。 如果可以，游珠雨还宁愿做小提琴, 起码柳聆的拨弄琴弦，琴声婉转。 游珠雨就觉得自己叫起来也不好听。 她实在太缺乏这方面的经验，第三辈子了还没什么情爱方面的长进，就算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又带了几分雀跃。 柳聆点头：「真的。」 徐玉渲头髮都要被自己的酸气烧着了，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杜惊渺拖走了。 她还不忘转头看柳聆，喊了好几声阿听，实在是丢人。 这一层也就投资商住，丢人也不会丢到哪里去，徐玉渲看柳聆不搭理她，又开始无差别攻击杜惊渺：「你管我干嘛，你是我谁啊！」 杜惊渺：「怕你和游总打架。」 徐玉渲：「我又不是打不过她！」 游珠雨走了过来，淡淡地说：「幼稚。」 她很快越过了杜惊渺和徐玉渲，捧着手机露出经典的面瘫微笑，可惜柔情蜜意的氛围太强烈，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和谁发消息。 徐玉渲更火大了：「炫耀什么啊！我又不是没谈过！」 「阿听喜欢什么样的需要我告诉你吗？」 「我和……」 杜惊渺捂住了徐玉渲的嘴，游珠雨压根无所谓，这俩情敌在别人眼里剑拔弩张，情绪稳定的也一直是游珠雨。 游珠雨：「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不是么？」 她说完脚步轻快地先下楼了。 留在原地的徐玉渲被气得火冒三丈，她也丢人，但没地撒气：「你可以松开了吗？」 杜惊渺：「抱歉。」 徐玉渲发现她劲还挺大的，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练过？」 杜惊渺：「真的练过。」 徐玉渲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疤：「那你还被打成这样？」 问完她噢了一声：「对不起，当我没问。」 眼前的女人个子比徐玉渲还高一点，麦色的肌肤和刚才拖住徐玉渲的手都能感觉到力气很大，只是乍看属于精瘦的类型，徐玉渲想到传闻她曾经被亡妻打进医院，心想不会搞字母圈的吧。 徐玉渲性格吊儿郎当，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枕头公主，和柳聆在一起过得清汤寡水，偶尔实在忍不住出去找点刺激，但也没到那一步，就是看看美女，想到这一层，忍不住离杜惊渺远了一点。 游珠雨都下楼了，杜惊渺懒得管徐玉渲神经质的举动，抬腿也走了。 游珠雨走后，柳聆联繫了沈书意。 沈书意刚开完工作组会还没来得及吃饭，欣然同意。 今天大家事都多，柳聆和沈书意在综艺基地的餐厅见面，工作人员也都住在这边，提供的条件也很不错。 沈书意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看着长发垂肩的柳聆，目光落在对方难得穿一次的衬衫，问：「什么情况啊，还换上衬衫外套了？」 柳聆：「冷。」 沈书意的眼神就往她虎口的红印看：「冷什么，我看你也不是性冷淡啊？」 她眼睛很大，就是近视太深，乍看有些木然。 但人在八卦的时候是最灵动的，现在眼神乱瞄，显然是在扫描柳聆的异样。 柳聆一双眼才是真的灵动，她看人很容易让人脸红，沈书意喂了一声：「别这么看我，我宇宙第一直。」 「我原本还担心你和游珠雨结婚也冷冰冰的，现在妈妈我放心了。」 她满口妈妈，听得柳聆笑出了声。 综艺餐厅装潢简单，标餐也不错，柳聆刚才运动一场不怎么想吃饭，只是草草喝了几口咖啡。 沈书意：「你碰见徐玉渲了吧，这综艺绝了，我觉得就是故意的。」 「当然我听说是徐玉渲组局的，你什么心情？」 三大投资商都是商业数一数二的，现在网上最火的讨论就是认为徐玉渲要和游珠雨死磕到底，从前女友转战小三文学长盛不衰，底下全是看热闹的。 柳聆：「这都不是重点。」 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机壳，沈书意发现她手指都有斑斑咬痕，心想游珠雨看着高冷，牙口居然不错。 沈书意：「那重点是什么？游珠雨的爆料？」 网上的猜测就是二选一，现在祝白冬的粉丝吊打秋凝思这种小歌手，只是秋凝思咖位不高，但在音乐圈路人缘很好，居然打得有来有回的。 沈书意倒是很笃定：「是祝白冬吧？」 柳聆点头，她想到手指抚摸过游珠雨皮肤的触感，对方手背的烫伤还有脸上被刘海遮住的陈年豁口都是她被人欺负的罪证。 游珠雨到现在都不肯说的上辈子，或许也另有隐情。 对方看着自己的满腔爱意，柳聆回忆起都心底酥麻，只想早点让祝白冬得到报应。 沈书意：「这种……」 现在祝白冬是纯纯的流量一线，这样的综艺她以歌手的身份来也属于给节目组造势。 第96页 况且她背后还有杜惊渺的惊海科技，资本博弈的背后错综复杂，都不好解决。 柳聆：「她这些年过得太好了。」 「我们珠雨吃了这么多苦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如果她没有呢？」 柳聆穿书梦里的那个游珠雨给她上坟的时候穿得很是简单，柳聆也猜不出上一辈子的游珠雨是干什么的。 对方帽子压得很低，梦里的视角柳聆也看不见对方的面孔，只能看到对方如雪一般的白髮。 如果上辈子她不是鸥港的老闆，脸也不是现在这样，那她每天看着宛如病毒一般营销的祝白冬，又是什么心情？ 爆料可以花钱压住，也不是没有这样校园霸凌的先例口碑逆转。 祝白冬这样的人长红，只会造成被她欺负的人的二次伤害。 她说话的时候没看沈书意，沈书意却觉得这样的柳聆很少见。 之前柳聆和徐玉渲在一起的时候什么状态沈书意也很清楚，徐玉渲很爱闹，隔三差五登顶娱乐榜单，柳聆也不生气对方那些桃色新闻。 徐玉渲生病，柳聆也会放下工作赶过去。 如果没见到现在的柳聆，沈书意会认为那也是一种在意。 可是现在，对比强烈，差别不要太大。 沈书意：「很心疼啊？」 柳聆点头。 沈书意：「这就是你让她把你咬成这样的原因？」 柳聆看了看自己的手：「你不懂。」 沈书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谈过我怎么不懂了？」 她的恋爱柳聆也知道，光看脸很容易翻车，柳聆听过很多沈书意的吐槽，如果不是性取向很难掰弯，她还想劝沈书意性别别卡那么死。 这个时候披着松松垮垮印花衬衫的女人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声音带着几分柔媚：「这个你真不懂。」 沈书意非要刨根问底：「你说说看。」 柳聆：「隐私勿扰。」 沈书意都要笑出声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她压低了声音：「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性冷淡，结果女朋友都是枕头公主。」 「补补口红吧姐妹，你嘴唇都白了。」 沈书意缺德起来也不予多让：「看不出来游珠雨弱不禁风的，也挺勇勐。」 柳聆完全没被揶揄的羞赧，嗯了一声，「很磨人。」 沈书意刚喝了一口柠檬茶差点喷出来，这三个字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她咳了个惊天动地，怒骂道：「不是隐私勿扰吗？」 柳聆：「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你谈恋爱的时候和我倒了这么多苦水，我才第二段，和你比这也不算什么吧？」 沈书意：…… 她是真的说不过柳聆。 柳聆上学的时候表面看清纯甜美，不算话痨，站在一边也可以充当壁花，但一般人很难从她身上占到便宜。 隔了一会，她憋出一句：「也不用这么……」 柳聆：「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我们珠雨很粘人。」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少见的舒展盎然—— 「很可爱的。」 第41章 沈书意和柳聆聊了一会, 综艺基地很大，也给艺人提供了散步的空间。 她们出门走了两圈，沈书意好奇地问：「你和秋凝思这些年有联繫么？」 问完沈书意觉得白问, 柳聆的生活相关只有工作和爱情。 显然上一段爱情被这一段验证了虚假程度。 沈书意：「当我没问。」 柳聆：「之前合作过一首歌, 也没再联繫了。」 沈书意想到学生时代，她是和柳聆走得比较近的那个人，也知道这位转校生多喜欢音乐，很爱往社团跑。 「我记得你们的圣诞晚会的表演, 音乐我就是听个响，但你俩一起演奏的画面真好看。」 柳聆会的乐器很多, 最擅长的仍然是提琴。 比起家道中落的柳聆，秋凝思的家境很是优渥, 她的琴很多, 人也算温和, 和柳聆交流纯粹是音乐上的, 沈书意还记得柳聆和自己提过羡慕秋凝思的新琴。 她说：「我记得你以前可羡慕秋凝思的工具了，说是知名制琴师做的。」 柳聆：「有吗？」 她和游珠雨身高相仿，身材差距有点大。但游珠雨除了正式场合的着装是量身定制的，剩下的都往宽大了买，柳聆现在穿的衣服和裤子都是游珠雨的。 穿在游珠雨身上的丝绸衬衫只会衬得她的气质越发冷淡，在柳聆身上却格外明艷，这个点周围也有很多人往舞台区那边去，都为了明天早晨开始的节目。 柳聆：「我会和你说这种吗？」 沈书意哼了一声：「暴露了吧, 我也不介意你不爱和我分享，反正你指不定背着我去找游珠雨了。」 「我说呢, 好几次约你你都说有事，周末也不在家, 说是练琴，原来是和学妹练口琴去了。」 她开嘲讽也很有特色，柳聆却没反驳，她觉得很有可能，「那我等会问问珠雨，我是不是和她练过。」 沈书意开腔但脸皮没柳聆这么厚，转移了话题，「祝白冬的性格你很清楚，这档节目虽然是直播，还是要小心她一点。」 她又嘆了口气：「本来想说她后台挺硬的，但现在你也不差。」 大概是想到徐玉渲，沈书意嘶了一声：「要是她和游珠雨打起来了怎么办？」 第97页 柳聆：「没关系，还有个散打冠军杜小姐呢。」 隔了一会沈书意才回味过来她说的是另一个投资商，问：「她不是祝白冬的……金主？好好奇啊，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我可听说这个杜总结过婚，但老婆死了。」 工作人员私底下也会讨论艺人的八卦，这次投资商的瓜也很精彩，沈书意上网才看到爆料说杜惊渺脸上的疤是前妻打的，这个时候不可置信地问：「散打冠军被老婆打成毁容，你逗我呢？」 柳聆微微歪头，「你不觉得这种事都另有隐情吗？」 沈书意嗯嗯两声：「豪门争端什么的离臣妾这种普通人很遥远啦。」 实际上明亚中学的学生都是筛选过的，父母资产、学歷都是入学的申请材料，沈书意看上去工作要死要活，实际上是有一条街收租的富婆，纯粹是追梦来的。 柳聆：「你不是富婆吗？我怎么记得我才是最穷的那个？」 外面天都黑了，夏夜的的户外微风徐徐，有片叶子掉在沈书意的衣服上，柳聆正顺手想捡了，下一秒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阿听。 白髮的年轻女人站在十米开外，似乎刚从一栋楼出来。 柳聆问：「吃完了？」 游珠雨身上还有几分残留的红酒味，她走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柳聆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客客气气地和沈书意打了声招唿：「学姐好。」 网上热度无敌高的豪门新秀看上去很是温顺，完全没有饭拍的冷淡，也不像沈书意残留中学记忆里总是躲得远远的清贫学妹。 沈书意咳了一声，摆出学姐的谱。 但她和游珠雨看上去怎么都像是游珠雨更成熟一些，看得柳聆有些想笑。 游珠雨：「谢谢你这些年陪在阿听身边。」 她的话客套归客套，倒是很真诚，真诚得沈书意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我可不是免费陪的，你要怎么补偿我？」 游珠雨直接问：「给我付款码。」 她白髮蓬乱，穿得有几分正式，比起柳聆穿衬衫纽扣都卡在胸口，游珠雨看上去就是板正的类型。 但她的板正又挺时髦的，这个时候没什么威慑力，也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书意还没明白，一边的柳聆说：「大老闆不是直接给卡的？怎么还要二维码？」 游珠雨很是懊恼：「没带。」 沈书意：「不是吧，你这么粗暴的吗？要直接给我打钱？」 她仍然很好奇游珠雨这捡破烂的白手起家，「打算给多少？」 游珠雨：「你要多少？」 她们站在园区的绿道上，晚上已经有人练歌了，明天的节目流程表发了下来。 这类节目本来就很考虑选手的专业性，柳聆等会也要去练歌房。 沈书意也觉得好玩：「你能给我多少？」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路过，绝对想像不到游珠雨才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 柳聆对外气质向来温和，加上皮囊是天生的甜妹系，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减龄。 沈书意则是靠穿搭减龄，越发衬得白髮的游珠雨老气横秋。 游珠雨：「看你要多少。」 柳聆发现游珠雨还来劲了，她好像在哪见过她这种蠢蠢欲动。 以前也有过吗？ 她脑子里倏然闪过一些陌生的片段，女孩翻着纸板告诉她分门别类的诀窍，又说要不可以可怜别人，自己赚少了很吃亏。 画面模煳又短暂，卡得像是断点的片段也足够柳聆听出那是游珠雨的声音。 沈书意：「五百万怎么样？」 游珠雨：「好。」 沈书意看了眼身边闷笑柳聆，「一千万呢？」 游珠雨点开手机示意沈书意给卡号，「我等会转给你。」 女人眼神笃定，认真得像是一千块是一百块。 沈书意：「一千万还是太少了，一个亿怎么样？」 柳聆看着地上拉长的影子，游珠雨的轮廓都是毛绒的。 游珠雨没说话，沈书意笑了一声：「一个亿是不是太多了？」 对方摇头，「你要加多少，一起说吧。」 沈书意：…… 完全没有乐趣，她看了眼柳聆：「笑什么，真的假的随便拿得出手这么多么？」 游珠雨的确没这么多，虽然她明面上是鸥港的人，但可以掌握的的流动资金哪有这么夸张。 她诚恳地摇头：「你要的话两个小时候给你。」 沈书意受不了了：「你别是装的啊。」 女人的眼神非常无辜，又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衬衫女人。 不知道柳聆什么时候挨在了游珠雨的身上，她读懂了游珠雨的眼神，说：「人家认真的。」 沈书意哼了一声：「你帮她说话呢。」 没想到游珠雨说：「应该的。」 柳聆都笑了，沈书意以前就没接触过游珠雨。高一的学妹看着高冷，在学校也没人喜欢她，她们更没有交集，沈书意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暗度陈仓的。 眼前两位一唱一和，沈书意：「什么应该的，我和柳聆认识这么多年……」 游珠雨：「所以我给你一个亿也是应该的。」 沈书意哽住了，她当然听得出来游珠雨是认真的，清贫颜霸学妹和眼前的高冷脸开口一个亿的总裁差别太大，她忍不住瞪了柳聆一眼：「你俩到底什么时候搞上的？」 第98页 她问游珠雨：「她忘了，你总记得的吧？」 这一对个子都很高，乍看像是要一起去走秀的，只是风格迥异，但灯下横看竖看都很是赏心悦目。 柳聆抱着游珠雨的胳膊，头靠在对方肩上，问：「我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沈书意丸子头娃娃脸，看上去跟上大学的没什么区别，她相貌甜在[妹]的外形上。 柳聆不用厚刘海也可以让人嗓子眼齁齁，只是沈书意用词粗暴，也不知道戳中了游珠雨哪一根筋，她自带的高冷氛围迅速崩塌，磕磕巴巴地说：「那、那时候没搞。」 沈书意哪看不出她的羞涩：「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明明一天到晚和柳聆一起，没道理啊，难道你俩在什么保健室……」 她想像力实在丰富，此刻的追问颇有种你背着我找狗了的谴责。 柳聆知道她是故意的，游珠雨也确实有这种撕破高冷面具就让人忍不住欺负的特质。 这个时候柳聆说：「是啊，在保健室吹口琴，满意了吧？」 沈书意我靠一声：「真的假的，你们玩这么大！我们这可是禁止早恋的！」 柳聆：「谁告诉你我们恋了？」 游珠雨被她捏了一下胳膊，嗯了一声：「没恋。」 「阿听帮了我很大的忙，一来二去……」 沈书意八卦得要死，还要追问：「什么一来二去？怎么一来而去的？」 游珠雨：「你和男朋友约会的时候。」 沈书意：「啊？我男朋友？」 游珠雨又没失忆，但她也记不得沈书意当年的男朋友了，干脆描述了一下。 柳聆记得，眼睁睁地目睹好朋友面色涨红，纯粹是被气的。 沈书意：「那不是我男朋友！」 游珠雨被吼了，茫然地看着柳聆，柳聆：「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沈书意：「你俩一唱一和，真讨厌。」 眼前的长髮女人却笑着搂着白髮女人的脖子，嗯了一声：「那不然呢，我已婚。」 游珠雨都怕沈书意气死，还想补救，不料沈书意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问她：「你喜欢这个女的什么？」 做朋友的话柳聆很不错，谈恋爱……沈书意都能被柳聆的态度骗得团团转。 结合抢婚走人的毫不犹豫，足够沈书意开口了：「她到底哪里好了？」 这个问题温梁韶问过，靳芒问过，鸥港这些年打拼的高层也问过游珠雨。 连康秘书都在某次和游珠雨赶行程小心翼翼地问过。 在被人眼里柳聆多年的感情倾注在另一个人，若是她不接受游珠雨反而显得为人真挚。 但她接受太快，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就算是真朋友，沈书意也清楚柳聆心里有无法触碰的高墙，像是牢笼。 她就是另一种意义的莴苣公主，深居高塔，只是不期待有人解救。 但沈书意无从得知，当年柳聆和游珠雨的相处，是否也有自救的意味。 游珠雨却很笃定地回答：「哪里都很好。」 她半搂着柳聆，嗅着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洗髮水的味道，补充了一句：「温柔、漂亮、自私、无情。」 「我都喜欢。」 沈书意嘶了一声，风吹起了她的鸡皮疙瘩，她耸了耸肩，「你知道就好。」 她的口气半开玩笑：「你俩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能祝你们百年好合了。」 沈书意看了眼手机，「不说了我得去开会了，彩排快开始了柳聆你不用去么？」 她都来不及多说，跑得飞快。 晚风唿唿，柳聆的长髮被风吹起，游珠雨抱怨了一句：「我腿好软。」 柳聆：「你太不锻鍊，再说了那是我要你那样打开的么？」 身边的人抿了抿嘴，唔了好半天说：「这样比较方便。」 柳聆：「我怎么自私怎么无情了？」 她也没有否认，只是想听听游珠雨的认为。 不料身边的人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扩展，低声说：「我说再来一次你就不来了。」 「这不自私吗不无情吗？」 柳聆：「那是你哭得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犯罪现场呢。」 游珠雨迟疑地问：「是我叫得很难听吗？」 下一秒她又忍不住说：「可是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听了就……」 柳聆捂住她的嘴：「不用现在回味吧？」 她眉眼弯弯：「我要去彩排了，妹妹。」 游珠雨还是很在意沈书意说的口琴，疑惑地问：「我没学过口琴，沈学姐怎么说我和你……」 柳聆嘆了口气，轻声在游珠雨耳边解释了一句，又说：「别看她这样，可荤了。」 游珠雨脸都红了，没想到沈书意尺度这么大，又问：「可是我那也不会……」 柳聆：「会啊，我一亲，你就冒出汽笛一样的呜呜声。」 第42章 游珠雨和柳聆分开之后还在思考汽笛声和口琴。 综艺基地来往的都是工作人员和艺人, 游珠雨外形本来就出众，气质更是独特，加上一头白髮, 真正搞乐队都没她来得有范儿。 但是她被调戏之后格外紧绷, 在路过的人眼里一张脸更是冰冷，嘴角抿着，乍看像是从冰库捞出来的。 完全是柳聆不在的另一种极致状态。 第99页 实际上心里全是—— 口琴。 口琴。 口琴。 口琴怎么能吹出汽笛声？ 游珠雨都等不到回自己房间拿耳机，就先在音乐软体搜索了口琴的声音和真正汽笛的声音。 靳芒弹了一个视频通话给她的时候, 顶头上司还在痴痴傻笑。 鸥港这些年的运转也在逐渐脱离没了游珠雨活不下去的状态，就算大老闆去参加直播综艺, 也不会影响鸥港其他项目的推进。 顶多就是……靳芒，真的忙了点。 这个时候电话接通, 靳芒问了句：「想什么呢？」 游珠雨：「没什么, 你有事么？」 节目组给投资商的套房面积不算很大, 但也适合办公, 毕竟这个阵容除去徐玉渲这个知名二世祖，另外两个人都是工作上的佼佼者。 靳芒：「你能不能抬眼看看我们的群聊名字？」 游珠雨还戴着耳机，她乍看和柳聆的事业毫不挂钩，实际上在音乐方面根本不是听个响的状态。 设备一流，也知道一些事情。 柳聆知道游珠雨藏着东西，但一直没忘专业上想。 现在汽笛声循环播放，靳芒嘶了一声：「你不会在看片吧？给我看看。」 她是一点也不把游珠雨当老闆，相处总带着点缺德朋友的风味。 游珠雨对看片毫无兴趣, 到现在都记得当初上学的时候靳芒发了个创业压缩包给她，点开全是各种尺度打开的同性片子, 还贴心细分了各种标籤。 比如福瑞、校园、都市、神鬼，也有按场景分的。 靳芒试图让游珠雨打响十八岁生日的第一炮, 但很可惜，野心勃勃成为资本的同学仿佛是从里到外的冷淡，直言这些都很无聊，不就是这样和那样。 靳芒现在好奇得要死：「那你看什么，你这样太不正常了。」 游珠雨：「我的事你少管。」 靳芒跟没听见一样，嘿嘿笑得异常猥琐：「行吧，你和柳聆快乐就好。」 这个写着干大事专用的微信群也没几个人。 还有靳芒拉过来的校友，这次查祝白冬她们也出了不少力。 下一秒靳芒收敛了笑意，说：「找到了一些，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你收一收你那一脸的春心萌动。」 游珠雨关了汽笛循环，刚正襟危坐，靳芒又问了一句题外话—— 「柳聆和你在小破房子住了有段时间了，没去你家楼上？」 游珠雨：「你烦不烦？」 靳芒嘆了口气，她人在家里，鸥港的高层看上去热闹，其实更像是大龄问题儿童收容所，每个人都擅长独处。 「我问问啊，这档节目也包括自己做词曲的，我没记错的话，柳聆最宝贝的琴是你做的吧？」 「我们享誉国际的神秘制琴师evig老师？」 游珠雨：「我瞒着她的多了去了。」 要是靳芒不是看游珠雨一路走来的，结合对方视频里这张高冷的脸蛋也要信了。 实际上白毛高冷切开全是粉红桃心，靳芒点头：「你最好这么有骨气。」 「拿这点秘密兑点调情的不行吗？」 「谈恋爱也让人这么操心。」 游珠雨拧了拧眉毛，觉得靳芒嘴太碎了：「所以你要说什么大事？」 * 柳聆去了舞台区，大家聚在一起走流程的速度并不快，加上到手的流程单还有一些对作品的安排。 这样的综艺如果是录播大家都会轻松很多，偏偏主办方剑走偏锋要改直播，不仅选手，幕后工作人员也很痛苦。 廉又夏站在柳聆身边，她在组合解散前走的就是热门偶像风格，和创作型无关，完全是靠颱风和演唱取胜。 现在节目组邀请她也有炒情怀的原因。 柳聆：「专辑的版权还在沸心呢。」 这次沸心也来了几个歌手，也有当年做过柳聆mv的后辈，看到柳聆会打招唿，但要说很熟，也没有。 廉又夏喔了一声：「那你存货呢，老歌版权反正是可以让节目组买的，拿过备选吗？」 柳聆：「原创加分啊，但我记得前期都是抽选歌曲吧，不用限时创作。」 廉又夏站在她身边，扫了一眼现场的歌手，老前辈自带金曲，这次给的多，做点缀也没什么。 各家资本都塞了人，加上赛制怎么都炮火连天，廉又夏：「你想拿第一还不简单。」 她声音压得很低，「你合法伴侣不是最大的投资商吗？」 柳聆微微转头，「那我拿第一不是谁都觉得有黑幕？」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专业被诟病的地方在哪里，这个时候说话的口气带着调侃，廉又夏说：「觉得自己铁定第一了？」 柳聆：「哪敢啊，前辈们都在呢。」 她指的是前一排的金牌歌手，在场的年轻人都是听着那一代的歌长大的。 廉又夏：「她们又不参加排位。」 她问：「我一直听说你有把evig的琴，带了吗，给我看看？」 玩乐器的都基本都听过evgi这个名字，这位制琴师很有名，廉又夏自己不拉小提琴，但组合队友在这方面深造多年。 她也了解过evig的资料，据说对方师从顶级的弦乐器大师，参加□□亚夫小提琴比赛的选手都对制琴师的要求很高。 柳聆和廉又夏的队友都参加过这个比赛。 第100页 柳聆：「你不是不拉提琴么？」 廉又夏：「我队友提了我给她拍张照片不行吗？」 柳聆更新社交平台营业居多，偶尔也会晒她的设备，她从小接受音乐的薰陶，各种乐器都学过一点，精通的是提琴，不代表其他不会，偶尔直播都会展示她的器乐。 大部分的粉丝听个响，顺带参观柳聆的工作间。 柳聆简单介绍，后来这些视频被人翻出来和综艺cut对比，都说柳聆对徐玉渲的温柔可能和她看木头乐器差不多。 柳聆想到廉又夏已经隐退的队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我记得evig的復刻作品是她买了？」 她给了个提示：「鲁特琴。」 廉又夏：「这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这个制琴师很有名，现在是退休了吗？之前我侄女生日还想给她定一把的，但工作室都告诉我对方不接单了，真闹心。」 两个人站在一边闲聊，散场的时候不少人都准备去睡了，廉又夏跟着柳聆看琴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问柳聆：「我记得还有一个人有evig的琴，也在这里。」 柳聆：「秋凝思是吗？」 廉又夏本来记名字就费劲，说话还带着一股的地域腔调，这个时候勐点头，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走去茶水间。 廉又夏：「是她么？」 秋凝思在柳聆印象里一直很安静，两个人在琴上有很多交集，但也没有可以维繫，微信还是工作后加上的。 柳聆嗯了一声。 正好秋凝思看过来，廉又夏夸了一句：「她长得好安静。」 柳聆：「你喜欢吗？」 廉又夏沉默了几秒：「你结婚了就喜欢开这种玩笑了？」 柳聆和她做导师期间成了朋友，也算什么都能聊。 廉又夏现在咖位不算很高，但老本够她吃一辈子，情怀加上一直有工作刷脸和作品，也不是一般人能的把她拉下去，唯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的感情问题。 传闻她和三人组合的其中一个成员在那个同性恋还没合法的年代有超出朋友的感情。 但另外两个现在都结婚了，这件事就成为未解之谜。 柳聆和廉又夏喝过酒，她很少喝醉，一般都能听一些八卦。 这个时候这种问题就显得很不柳聆。 在廉又夏眼里柳聆表面好说话，实际上是放在酒杯里的超大的冰块模具，乍看被酒液渲出了几分颜色，本质写满清凉。 现在居然多了几分人情味，廉又夏结合柳聆的衬衫和刚才走位看到的手指咬痕，得出了结论。 这对未免太表里不一。 柳聆：「我只是问问。」 她笑得灵动，交谈的时候却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她的思路走。 那边的秋凝思走过来，和柳聆打了声招唿，「你们看起来聊得很开心。」 柳聆：「在聊你也有一把evgi的琴。」 秋凝思稠黑的长髮在脑后用一根髮簪簪住，整个人的气氛格外古典，看过来的眼神宛如秋水，仿佛自带沉静的氛围。 秋凝思点头。 柳聆给廉又夏介绍了一句：「她高三的时候就买到evgi的琴了，当时我们社团的老师都很羡慕。」 周围人来人往，她们三个站在栏杆边上聊天，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廉又夏：「我记得evgi就没出过几把琴吧，你俩认识，都有，这个太密集了。」 初学者大多用的工厂琴，有些专攻器乐的音乐人就会选择工作室或者是独立的制琴师。 evgi原本就是知名制琴工作室r.u的制琴师，只是她来歷成谜，工作室的官网也从来没挂过她的照片。什么国籍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人，她第一把琴就让某位小提琴家在演奏会名声大噪，从此名字也被当成了奢侈标籤，一琴难求。 也有其他工作室认为这是一种炒作的商业手段，觉得evgi是个幌子。 最后工作室不得不放出了evgi的制作过程片段，这才平息了风波。 只是这一次之后evgi就不再制琴，仅存于工作室的几把琴被炒到天价。 这个名字在爱木质琴的人眼里更是一种象徵，evgi不再从业，意味着她的作品更能作为理财产品存在。 秋凝思：「家里的长辈送的，但我也没看过你的琴，可以让我看看么？」 她本来正愁不知道怎么和柳聆搭话，现在全网几乎压倒性地说她是造成游珠雨毁容的人，秋凝思简直有苦说不出。 这个时候节目没正式录制，家里的消息就发来好些了。 秋凝思家里算是书香门第，祖辈都是翻译，海外留学也是常有的事，她的谈吐也很讨人喜欢。 相比之下廉又夏就太唠了，柳聆反而很轻松，这样不用她扯话题。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明天下午节目录制，柳聆看了眼手机消息，游珠雨没给她发。 明明都在一个地方，柳聆突然发现自己挺想她的。 这种想念很陌生，还会把想念人的面容浮现，柳聆放任这种想念，没意识到自己看上去有几分少见的愣神。 每个艺人都有自己专门的练习室，工具也都摆好了，换做其他综艺都不可能做到如此财大气粗。 秋凝思的练习室刚好和柳聆隔壁，更方便廉又夏参观了。 不过很巧的是祝白冬的练习室是秋凝思的对门，现在正好是流程走完大家休息的时候，也有一些小歌手很勤奋来这栋楼练习。 第101页 演员标籤大于歌手的祝白冬虽然手握系统，但也怕这东西掉链子，她太在意自己的风评，更不想输。 一方面给杜惊渺施加压力，一边也给自己压力。 她们三个刚到的时候正好祝白冬打开门，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廉又夏隐约知道今日节目的热门话题，目光在这三个人之间流转，笑着对祝白冬说：「祝小姐，上次见你还是玉兰晚会上吧？」 祝白冬嗯了一声，表面上客气地和她们打了声招唿，目光落在柳聆上停顿了几秒，问：「你们在聊什么？」 她整得堪比换头，秋凝思和柳聆都很难把她和从前的样子挂钩，只是都没表现出来。 柳聆：「聊琴，学姐现在还有拉小提琴么？」 祝白冬：「不怎么拉，你们天赋最好，我很羡慕。」 她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放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全是抑制不住的嫉妒。 祝白冬到现在都很难忘记当年在明亚中学社团被这两个人压制的不悦。 柳聆很有才华，秋凝思仪态万分，老师都很喜欢。 唯独祝白冬没颜值也没天赋，得到的都从来都是心浮气躁的评语。 廉又夏置身事外，又觉得这几个人蛮有意思，完全没有校友的氛围。 她想着早点完事，对秋凝思说：「我可以拍一张你琴的照片吗？」 秋凝思当然同意，门打开，大家都进去了。 她也没和祝白冬撕破脸，但也不问，反而是祝白冬问：「什么琴？我能看看么？」 秋凝思：「学姐不喜欢提琴，没什么好看的。」 祝白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秋凝思不让她进去，但从她的角度也可以看见柳聆看的那把琴。 即便不关注秋凝思，她的琴确实炒到天价，很在意舆论天天上网的祝白冬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嫉妒很多东西，也喜欢昂贵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奢侈品，无论什么奢侈品。 现在她站在门口，低声对秋凝思说：「你的这把琴不过是evgi的粗制品，不如柳聆那一把。」 这也不是祝白冬随便说的，两个人都在网际网路po过自己的琴，懂行的自然会比较。 就算evgi已经是制琴师里的佼佼者，她做的琴也有高低之分。 柳聆的小提琴就很有名。 秋凝思却无动于衷：「这是事实，学姐你还有什么指教么？」 脾气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秋凝思的家教很好，但也泄出了几分愠怒，她低声说：「伤害游珠雨的是你吧？」 没想到祝白冬毫不畏惧，她非人力雕凿出来的脸的确美得精心，闻言微微垂眼，笑着说：「是又怎么样？」 秋凝思微微张大了眼，没想到对方还能这么坦率的承认。 这种事放在任何艺人身上都是毁灭性打击，但祝白冬毫不畏惧，「她现在是很厉害，但能把我怎么样？」 她有系统，这是绝佳的金手指，能让祝白冬改头换面，能让柳聆失去记忆，她想要什么，基本都能得到。 哪怕现在这东西胃口越来越大，不过祝白冬早就习惯了为所欲为，她贴着精緻美甲的手指点了点秋凝思的肩，声音带仿佛裹着蜜糖的□□：「学妹，这些舆论你就替我受过吧。」 她微微凑近，在秋凝思耳边低声说：「我就是要让你成为因爱生恨的犯罪者。」 反正公司的公关手段很强，杜惊渺会给她提供资金，这些年祝白冬都是这么走来的。 栽赃、陷害、嫁接、操控舆论，都是上位的手段。 说完祝白冬就走了，她高跟鞋笃笃，声音却让秋凝思发抖。 因爱生恨，她连秋凝思喜欢游珠雨过都知道。 这栋楼各种乐声交织，秋凝思却觉得森冷无比。 她怔怔地看着祝白冬的背影，柳聆走出来，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秋凝思却因为自己曾经隐秘的喜欢和现在柳聆的感情状态感到羞耻，摇了摇头。 柳聆：「不用在意她的话。」 她看脸个子不高，但站在面前，却高了秋凝思半个头，低头的时候微笑很暖，更让秋凝思羞愧。 她忍不住问：「你和游珠雨，现在怎么样？」 柳聆却敏锐地察觉了这句怎么样背后的含义，问：「你知道我和她从前发生了什么？」 廉又夏游离之外，但也不是没眼色的，祝白冬和秋凝思说完就这样了，绝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她没打扰这俩校友说话，干脆说先回去了。 秋凝思也觉得柳聆的话怪异，她问：「你之前没和游珠雨谈过恋爱？」 柳聆：「那年我十六，她十五，不犯法么？」 她开了句玩笑，秋凝思又看了柳聆两眼，发现她不像演的，「可是……」 柳聆：「你见过我和她一起是吗？」 她们干脆在琴房里聊了起来。 接近凌晨，窗外的综艺基地还灯火通明，很多人都为了明天的正式直播忙碌。 秋凝思很多年没和柳聆这样说话，她讶然地说：「我以为你们以前……」 柳聆：「我因为溺水忘了，你能告诉我么？」 说到这里，女人的面容浮现几缕无奈，「珠雨不愿意告诉我。」 什么原因也很好猜，秋凝思想到刷到柳聆综艺提过的溺水住院。 第102页 她毕竟和柳聆不算很熟，高三开学社团时间调整，能凑在一起联繫的时间就更少了。 艺考紧迫，学业也忙碌，大家津津乐道的成了柳聆和徐玉渲的八卦。 说徐玉渲救了柳聆，柳聆要追求徐玉渲。 学生时代大家对浪漫的幻想很容易放大，起闹的人多，只有秋凝思在议论声里诧异游珠雨的转学。 仿佛那个夏天后，柳聆再也不会去器材室和高一的学妹见面，秋凝思也不会在晚自习结束后撞见深巷里牵手走过的两个女孩。 她们彻底分开……了吗？ 多年后她们在开着冷气的练习室里坐在钢琴凳子上，秋凝思说了自己看到的，一边观察柳聆的神情，忍不住问：「我还以为你和她是旧情復燃。」 秋凝思心情复杂：「所以你们结婚，也仅仅是因为……」 错认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坐在一边的女人手指摁在琴键上，弹出了一个重音。 声音迴响的瞬间正逢空调自动调风，柳聆在陡然吹来的冷风里笑着问昔年的校友—— 「思思，你喜欢珠雨吗？」 * 游珠雨和靳芒聊完又处理了一些手头的事，发现柳聆还是没回来。 窗外从录制楼回来的艺人成群结队，游珠雨看了看自己毫无消息的聊天框，给柳聆发了个等你的动画表情。 但是没人回復。 隔了一会她选择起身去楼下柳聆的宿舍敲门。 开门的是洗完澡在擦头的申梦桃，她以为来人是廉又夏，结果是大老闆，吓得差点关门。 短暂几秒钟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谄媚地问：「老闆你有事吗？」 游珠雨：「她呢？」 话音刚落，一道女生响起：「你问柳聆？她在练习室和你们校友聊天。」 连游珠雨都上网刷到过廉又夏和柳聆的cp视频，看到真人本来就有些微妙。 没想到对方很爱看热闹，笑着说：「秋小姐似乎要哭了，柳聆在安慰她呢。」 申梦桃已经觉得她挑事了，没想到廉又夏还要补充—— 「柳老师，真的很体贴。」 第43章 本来游珠雨不说话就一副天然板着脸的不是好人脸蛋, 长得再好看也难推翻这种第一眼定论。 申梦桃纯粹拿人手短，游珠雨也知道她是唯利是图的原因，签合约的时候违约金高得申梦桃跳海都不会放过她。 这段时间关于柳聆和游珠雨热恋的消息层出不穷, 但游珠雨在申梦桃眼里仍然是自己拍杂志外景, 团队中途清场的时候，见到的坐在蓝色扎染晾晒布条后面竹凳上的女人。 外景地黑墙白瓦，小桥流水尽头正好是当地景点的復古婚礼表演，锣鼓越是喧天, 就越发显得这一隅阴森可怕。 申梦桃看过的鬼片都没这种周围人瞬间蒸发来得恐怖，就算后面谈拢了, 申梦桃还是总做这样中式恐怖但白毛女的噩梦。 她对游珠雨纯粹是本能的恐惧，越是恐惧, 就越是佩服柳聆。 这简直和死人谈恋爱没区别, 柳老师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前的游珠雨威胁人是什么样的啊？ 如果让她点评, 她反而觉得徐玉渲不过如此。 现在气氛尴尬, 申梦桃伸手拉了一把廉又夏，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游珠雨。 没想到背后走来了了一个人，电梯门开，柳聆走了出来，看见熟悉的白毛背影，喊了声略带甜腻的珠雨。 申梦桃迅速把廉又夏拖入宿舍，关上了门。 之前申梦桃还挺怕廉又夏的，此刻害怕有了对比, 反而让廉又夏觉得无语。 前任导师问：「干什么？」 十九岁的少女偶像top露出一个假笑，「夏老师, 行行好吧，我还要在新公司讨生活的, 你能不能让我日子好过一些？」 申梦桃在粉丝面前的好名声早就因为和游珠雨的交易毁了。 这个局做得天衣无缝，申梦桃断送偶像前程，想换一个更好的未来也无可厚非。 廉又夏之前和申梦桃私下也不算很熟，或者申梦桃之前装得太好，她笑了一声：「也不用这么卑微吧？」 申梦桃翻了白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懂个屁。」 廉又夏也不介意，她喜欢真实的人，娱乐圈人设太多，疯子也不少，投缘的就更少了。 她问：「柳聆说你和徐玉渲不是那种关系。」 女人还没三十岁，她成名太早，和柳聆这种捆绑沸心的艺人不一样，经歷过很多，阅歷沉浮，足够十九岁的小女孩憧憬又艷羡。 申梦桃：「反正你别乱说刺激我们老闆。」 她对游珠雨的害怕都写在脸上了，廉又夏之前也没见过游珠雨，她站在朋友的角度自然会探究游珠雨的情绪，这个时候安慰道：「天塌下来有柳聆顶着呢，怕什么。」 刚才柳聆过来游珠雨的变脸实在迅速，说是冰块加速融化都没问题。 申梦桃：「你怎么知道柳老师顶不顶得住。」 她声音蔫蔫，忍不住说：「她可真行，长得也不是那种大姐姐类型，当初选秀的时候我室友就迷恋她迷恋得要死，还表白了。」 「她在三角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什么时候出本书教教我好了，我也不想努力了。」 廉又夏听笑了，又忍不住八卦：「你们宿舍？谁和柳聆表白了？」 第103页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么？」 申梦桃：「我才不说，到时候被老闆知道又要扣我工资了。」 她身材火辣，长得明艷，鼓着脸抱怨，对钱掏心掏心，廉又夏嗯了一声：「那我问问柳聆。」 申梦桃把人拽了回去，又瞄了一眼门外。 柳聆和游珠雨都不在了，她松了一口气，结果正好看见徐玉渲朝这边走来，申梦桃吓了一跳，急忙关上门。 她迅速冲进浴室，廉又夏都打算洗澡了，裤子脱了一半女孩冲进来，她深吸一口气：「又怎么了？」 下一秒有人敲门，申梦桃已经打开了花洒，「夏老师你去开门。」 廉又夏：…… 敲门的也是她们这些普通选手惹不起的投资商。 徐玉渲看上去也不太高兴，沉着脸问：「柳聆在吗？」 廉又夏：「不在。」 徐玉渲：「她去……」 她也没问完，转身走了。 廉又夏：这还用问？ 这才刚开始就这么烦人，节目组干脆做成互换对象好了，那不是更刺激？ 我看光投资商的戏就不够唱了。 * 柳聆刚回来就看见了游珠雨。 零点对她们这行来说不算什么，还有不少选手还在喝咖啡聊天。 游珠雨看见柳聆就换了表情，解释了一句：「我在问你室友你有没有回来。」 她补充道：「你没回我消息。」 柳聆的手机放在包里，和秋凝思聊完回来的路上都在想事情，也没及时看消息。 她牵起游珠雨的手说了句对不起，一边拉着人往楼上走，说：「忘记看了，让你担心了。」 游珠雨：「听说你和秋……」 柳聆：「秋凝思？」 游珠雨嗯了一声：「你室友说你和她在练习室聊天，我本来打算去找你的。」 柳聆点头，游珠雨说：「今晚住我那里吗？」 柳聆：「我可以吗？」 没等游珠雨说话，她又问：「你好点了？」 这句也就是随口一问，游珠雨好不容易压下去羞涩又浮了上来，隔了一会才说：「好点了。」 但总是忍不住回味。 这句她不敢说，更想知道柳聆和秋凝思聊了什么。 这档综艺的的嘉宾游珠雨都粗略看过了。 秋凝思也是明亚中学的校友，只是游珠雨对她没具体的印象，甚至连对方具体长什么样都没办法和名字对号入座，刚才还准备看看资料的。 印象里就是和柳聆一个社团的同学而已。 走到楼上也没多远，投资商这一层走廊没什么工作人员，走廊地毯柔软，游珠雨输密码进去后柳聆问：「想知道我和她聊了什么？」 她也知道廉又夏是什么性格，「还是夏姐和你说什么了？」 她口气里的熟稔都足够游珠雨敏感，再加上网上看到的很有存在感的双导师cp，更是烧心。 游珠雨：「也没什么。」 柳聆关上门就开始脱衬衫，她手指纤细修长，灯下指尖透粉，游珠雨很喜欢含着，但含的时间不长。 现在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柳聆说：「真没什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会添油加醋我和秋凝思怎么聊天，是不是坐在一起之类的。」 她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解扣子都慢慢悠悠，游珠雨之前的都不知道自己的衬衫穿起来还挺好看的。 别人只注意到柳聆难得穿衬衫，游珠雨却能看到对方敞开衬衫从胸口到腰腹的红印，就算明天柳聆想穿裙子，也不能穿露脐露背的类型了。 柳聆猜得很准，游珠雨更不爽了，想到柳聆还和廉又夏一起的旅行过更是酸涩。 她个子老高，虽然堪比纸片但也有些占地面积，柳聆脱了衬衫只穿着一件粉色的胸罩，一边要去脱裤子，把杵在一边的游珠雨推到一边，没想到白髮老婆一推就倒，柳聆也没用什么力气对方就一屁股栽在了床上。 看上去砸得还挺重，只能庆幸节目组提供的床垫柔软，游珠雨晕乎乎地撑着身体仰头，壁灯下的眼神带着几分茫然，更有种湿漉漉的委屈，仿佛柳聆是故意的。 碰瓷都没这么精准，柳聆笑了一声：「我没想推你。」 她夸申梦桃身材好，实际上她才是穿衣清纯脱衣火辣，至少从不玩[不看那里挑战]的游珠雨是无法不看柳聆现在柔软的轮廓。 她别过脸，悄悄地抿了抿唇，轻声说：「也可以。」 柳聆：「我没力气了，你看我被你咬的。」 裤子也是游珠雨的，她们身高顶多差了两公分，论腰细还是得游珠雨。 细到什么裤子都要皮带，这条裤子柳聆穿就用不着，低腰摆尾，她穿起来像是人鱼的尾巴。 柳聆一条腿跪在床沿，倾身的时候摇曳的波纹都足够游珠雨心乱如麻，柳聆问：「真的没什么？」 她这样没什么都像是要有什么了，游珠雨突然想我不高兴什么呢？ 管什么秋凝思徐玉渲，反正要和我结婚的是柳聆，哪怕是我骗来的结婚，柳聆也说了一辈子。 柳聆却发现了游珠雨盯着一个地方的失神，她还晃了晃又问：「不和我说说么？」 以前靳芒总说游珠雨不解风情，大学也不是没人喜欢游珠雨，只是游珠雨拒绝都用一个理由。 第104页 都是她快死了。 这样都有人要尝尝这块冰块的味道，说死之前希望和游珠雨睡一觉。 游珠雨三辈子都不谈恋爱，即便这辈子被人夸长得好看，但她自己看镜子，看到的仍然是当年的血肉模煳被人鄙夷的模样。 她仍然习惯戴口罩，习惯穿长袖，不爱开火做饭，讨厌热水。 但游珠雨也讨厌游泳课，讨厌没完没了的雨季和留学城市持续的雾气，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靳芒说你这是厌世。 但凡你谈个恋爱，那下雨适合在公寓没完没了地做，白天适合野战，适合在大雾天接吻，在泳池调情，世界都是美好的，末日也可以另闢蹊径。 她什么都能往那边考虑，被游珠雨瞪也很自然地耸肩，说人之常情，别给自己上枷锁。 末了还要损游珠雨一句—— 你爱得起但放不下，矜持什么呢？ 游珠雨实在受不了如此直白的蛊惑，她选择伸手，柳聆砸在她的身上，温热的肌肤交叠。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们才深入交流，却像是有瘾。 柳聆：「你没嘴吗？说说怎么了？」 游珠雨唔了一声，摸柳聆把自己摸痒了，吞吞吐吐地说：「她说你对秋凝思很体贴。」 柳聆：「是吗，那你可以把手拿开了。」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佯装要起身：「去体贴一下……」 还没说完，又被人拽了回去，宛如单薄纸人的游珠雨翻身而上，几乎是坐在了柳聆身上。 她大声说：「不许去！」 柳聆挑开她的衣服侧边纽扣，伸手摸了一把游珠雨毛毛躁躁的长髮，说：「那你呢？」 游珠雨：「什么？」 柳聆：「你知道秋凝思喜欢你吗？」 游珠雨都没来得及回答，她刚才怎么摸柳聆的，现在她就迎来了怎么样的回应。 她自己的手有这些年留下的茧子，但远不及柳聆常年弹琴手指的灵活程度。 游珠雨没想到柳聆的手指比嘴唇更让人痛苦，她下意识想逃，却被人拖进了怀里。 柳聆另一只手扣住游珠雨修长的脖颈，让怀里纤细颤抖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嘴唇游移到游珠雨的耳边，低声问：「珠雨，我们以前没谈过恋爱，那有没有干过别的呢？」 第44章 （加更） 有没有……干过别的。 当事人之一的游珠雨当然知道, 但是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回答，她被柳聆摁在怀里。 本来身体就和健康不沾边的游珠雨是彻头彻尾的弱不禁风，对外能靠高冷面瘫脸和冷冰冰的口吻震慑人, 对内是亲吻超过三十秒就开始唿吸急促的废物, 足够让柳聆怀疑她体检吹气数值都不超过三位数。 现在她被摸得无法思考，只感觉柳聆的指腹的触感太强烈，女人修剪过的指甲扫过因为战慄冒出来的柔软尖尖，并不温柔。 游珠雨下巴靠在柳聆的肩头, 紊乱的唿吸伴随着无法控制的眼泪，像是求饶, 可惜抱着她的人只是表面无害，内心的暗涌和当年没什么区别。 她还在问。 但游珠雨无法回答, 最后柳聆松开手, 在网上人设相当精英的豪门新贵俨然瘫成了一滩水。 柳聆撩开游珠雨被汗水打湿的发, 笑着点评：「声音很好听, 珠雨是潮水，一汩汩的，很可爱。」 她向来不吝啬夸奖，游珠雨没和柳聆上过几次床，但明显感觉到柳聆别于外表的掌控欲。 和她拒绝对方关东煮会得到放在泡面的一串福袋一样，柳聆骨子里厌恶拒绝，喜欢听话。 但她的声音不威严，夸人的时候宛如粘稠的糖浆, 混合天然的甜嗓，足够游珠雨放纵后的酸涩弥平, 悲哀地发现自己得到过柳聆，就很难对这种事还有其他的嚮往了。 太上瘾了。 没人不喜欢被喜欢的人全方位夸奖, 连天然的敏感都会成为自己可爱的源泉。 足够让被抚慰的人食髓入味，只想再来一次，二次，无数次。 肌肤相贴，果然很危险。 游珠雨仍然靠在柳聆怀里，她试图翻身合拢腿，柳聆的膝盖却没挪开，游移之间像是感受到热乎的湿意，嘴唇吻走游珠雨的眼泪，说：「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游珠雨沉默了好半天，开口的时候还带着啜泣声：「我……我不知道。」 柳聆：「什么？」 她抱着游珠雨，还有闲心单手摺皱巴巴的衬衫，说话的时候胸腔震动，游珠雨更空虚了。 心想怎么光摸上面不摸下面，汽笛声是什么好词吗，汽笛声那么粗。 游珠雨：「秋凝……秋凝思，怎么可能喜欢我。」 她声音闷闷的，刚才急促的气音像是颤巍巍落下的枝头雨，现在雨水落地，吸收后还算不上饱满。 柳聆噢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说不知道我们以前有没有发生点别的呢。」 游珠雨：「没有。」 柳聆：「我猜也是，你看上去什么都不会。」 游珠雨又着急了，「那还要会什么，我可以学。」 她匆忙抬眼，通红的眼眶还有眼泪停顿的痕迹，柳聆表面平静，实际上内心颤颤，仿佛晨钟暮鼓的震颤波及了千年古井无波的池面。 她头一次，或许是再一次体会到不可控的恻隐。 第105页 这是心动吗？ 还是喜欢？ 柳聆侧身抽了一张湿纸巾给游珠雨擦了擦眼泪，「不用学，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候。」 她擦完松开手要起身，游珠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那我和她比呢？」 柳聆：「这有什么好比的？」 她手指点了点游珠雨的眉心，被点的人却难得不依不饶，柳聆想了想：「是有一点挺不好的。」 游珠雨屏住了唿吸。 柳聆：「心态不行。」 她捧起游珠的脸，凑近笑了笑，一个响亮的亲吻落在对方的唇上：「珠雨太小心了。」 「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大家眼里的一对，你是我的合法伴侣。」 「你有权利要求我，无论哪方面。」 她的眼里仿佛只有眼前人，刚才的情潮只是在柳聆脸上爬上了微薄的丝缕。 游珠雨以为柳聆还是不可撼动的雪山，实际上雪山下是沉眠的火山，她多年前见证过火山快喷发的千兆，只是非人为因素强行压制了火山的喷发。 但柳聆不是死火山。 她还活着。 现在地心岩浆滚动，柳聆遮掩住自己被秋凝思激出来的陌生醋意，最后捏了捏游珠雨的脸说：「我去洗澡了，再和你睡我们都不用睡了。」 游珠雨：「秋凝思和你说的她喜欢……我？」 柳聆捡起掉在地上的裤子，「我问的，她没有否认。」 她嘆了口气：「我很想想起我们的从前，她都目睹过，唯独我自己不知道。」 柳聆微微垂眼，看着床上皮肤都红了的游珠雨，对方像是雪地里盛开的花，好看又纯洁，总是惹人摧毁。 某种程度柳聆能理解旁人对游珠雨的嫉妒。 明亚中学是被筛选的人，很多人自命不凡，游珠雨是闯入另一个圈子的异类，她还不肯融入，被孤立也不难理解。 柳聆也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和游珠雨温存迸发出来的摧毁欲。 她从前以为自己对这种事毫不热衷，现在却发现只是热衷的对象出了错。 游珠雨仰头看着柳聆，「我说过没关系的。」 下一秒她懊恼地说：「我都不记得她了。」 柳聆：「没人喜欢你才不正常吧，我们珠雨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一张学生证的照片就足够万转，这可是真数据，三线明星都没这流量。」 她总说我们珠雨，听起来亲昵得游珠雨心里都咕噜噜的。 游珠雨：「只是喜欢我的脸而已，那也不算喜欢。」 「学校里的人……」 校园生活离她太远了，游珠雨说：「只把我当成玩闹的工具。」 柳聆：「那我有吗？」 游珠雨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她嗯了一声：「你把我当玩具。」 柳聆：「哪有人伺候玩具的？」 游珠雨往后一靠，「这是伺候吗？」 柳聆嗯了一声，「我去洗澡，现在还不困，再去练一会琴。」 游珠雨眼巴巴地看着她。 柳聆想了想问：「要一起洗吗？你几点睡？」 游珠雨：「想和你一起睡。」 柳聆：「明天宿舍的直播就开了，我不回去不行吧。」 她又扫了一眼这个房间，「还是投资商好，房间没摄像头。」 游珠雨：「那你不要走了。」 她说完才发现这句话这么轻松，又忍不住滚了一圈，滚到床沿的时候被柳聆抱了起来。 柳聆：「洗完澡，等你睡着我再去。」 游珠雨：「我没这么早睡。」 柳聆：「是吗，我看你好几次都没我醒得早，这和你家康秘书说的不一样。」 游珠雨：「不是我家的。」 柳聆：「是你的学妹。」 游珠雨：「我是你的学妹。」 柳聆：「没别的了吗？」 游珠雨：「我的柳聆，我的。」 她得到了更深入的亲吻，也得到了吹干头髮后的晚安吻，柳聆陪她入睡，等游珠雨真的睡着了才离开。 没想到打开门就看见站在对门门口的徐玉渲。 对方穿着睡衣，一只手捏着一瓶啤酒，看见柳聆沖她笑了笑：「阿听。」 柳聆换了游珠雨另一套衣服，横看竖看都不是她的风格。 徐玉渲的目光落在她微肿的嘴唇，问：「你们。」 徐玉渲往前走了一步，她的睡衣看上去就质感很好，袖口还很大，走一步就飘起。 「你都想起来了？」 柳聆摇头：「没有。」 徐玉渲脑子里都是止不住想的柳聆和游珠雨的相处，嫉妒几乎要把她吞没。 她一身酒气，每走一步，柳聆就移开一步。 地毯长长，徐玉渲走路摇晃，眼神盯着柳聆，像是痛苦，又像是绝望，她问—— 「阿听，你有喜欢过我吗？」 这层楼本来就没有无关人员上来，凌晨的楼下还有人走动的声音。 柳聆毫无困意，明天开播，她的表演曲目还要练习，就算经验再丰富，柳聆也是个谨慎的人。 今晚和游珠雨已经是她的失控了，此刻她绷着脸，柔和的脸在侧边的微光下带了几分冷淡。 她刚要开口，徐玉渲吼道：「不许说！」 柳聆：「要喝酒回屋喝，别在外面撒酒疯。」 徐玉渲：「你以前不这样的！」 第106页 她深吸一口气，也没到喝醉的程度，柳聆也清楚徐玉渲要是真喝多了，早不省人事了。 柳聆：「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像是看都懒得看徐玉渲一眼，「好好休息。」 她转身要走，徐玉渲追了上去，正好这个时候杜惊渺的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和冲过来的徐玉渲撞了个正着。 祝白冬一个趔趄，还是后面的杜惊渺扶了她一把。 徐玉渲：「什么东西！」 柳聆停下脚步，看向不久前还语带嘲讽的女人，她看向唇角带疤的女人，神情复杂。 杜惊渺也沉默了，徐玉渲酒气冲天，祝白冬本来就和杜惊渺谈的不算愉快，这个时候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是东西吗？」 徐玉渲知道她整过容，想到这个人从前的模样，还有自己给她背的黑锅就火大，直接揪住了祝白冬的领子。 杜惊渺吓了一跳，伸手去拦，结果祝白冬率先给了徐玉渲一个巴掌。 这一声相当清脆，徐玉渲捂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柳聆语带嘲讽：「学姐还是这么喜欢动手打人啊。」 徐玉渲也不是一个能忍受得了这种情况的人，狠狠推了祝白冬一把，还像打回去却被柳聆拦住了。 「阿听！你不是知道游珠雨的脸谁搞的吗？你还要拦我？」 徐玉渲大喊，这话听了还以为她和游珠雨人很好，实际上她也很委屈。 徐令竺就因为这件事揍过她。 徐玉渲平时被大姐揍也就算了，在外面都是唿风唤雨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柳聆：「她先打你的，还骂你不是东西，你不纪念一下？」 徐玉渲喝了酒脑子短路，祝白冬反应过来了，「怎么，你想发照片？」 她看向杜惊渺，徐玉渲：「你果然和杜惊渺有一腿！」 祝白冬哼了一声：「我从不搞丑人。」 她一张脸整得非常完美，徐玉渲笑了一声：「你以前好看到哪里去？没我们阿听十分之一好看。」 她拉踩得很有水平，简直是精准打击，祝白冬刚转头，咔嚓一声。 顶着一脸巴掌的徐玉渲迅速自拍，留住了自己一张巴掌脸的精彩live. 祝白冬东瞪大了眼：「给我删了！」 徐玉渲：「你跪下来求我啊。」 二世祖自然有二世祖的牌面，杜惊渺都无语了。 柳聆暂时不想管这些，她一心练琴，对徐玉渲说：「记得发微博。」 徐玉渲：「你把我拉黑了。」 柳聆：「发了我就取消拉黑。」 徐玉渲：「好哦。」 杜惊渺：…… 祝白冬不知道徐玉渲有没有拍到她，看向杜惊渺，「你不帮我吗？」 徐玉渲已经回了房间，杜惊渺本来就被祝白冬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时候笑了一声：「丑人哪配。」 第45章 凌晨徐玉渲发了一条微博。 她在和柳聆分手后就没以前那么能发了, 微博更新的频率从堪比营销号到殭尸号仿佛只需要一次抢婚。 这次综艺官宣都没任何蹦跶的意思，更没有从前到处发定位的分享日常。 不少网友缺德地猜测是柳聆把她拉黑了的原因，一方面嘲笑徐玉渲被抢了老婆, 一方面又认为柳聆实在不近人情, 娱乐圈不都是分手后还做朋友，顶多是组合成员单飞后老死不相往来，你们真情侣掰了怎么还如此兴师动众。 徐玉渲上次的动态还是点赞游珠雨的微博，怎么看都很憋屈。她上了《声声入耳》也不像其他明星会在小号发消息, 不过这才刚开始，不少网友都沉浸在扒祝白冬高中往事的的兴奋上, 都没怎么在意投资商的三角。 毕竟直播间关了，也没什么新物料。 但没有物料也会有人创造新物料, 凌晨一点多, 徐玉渲发的图片是她一张live。 在动图都能p的时代, 她这张图拍出了广角的感觉, 越发衬得脸上的巴掌印明显。 一刷而过的网友不点进大图看到的缩略就是她通红的脸，评论还有不少没点进去就先哈哈哈的。 [什么情况啊！被打了？] [不会是真的和鸥港的ruin线下真人快打吧？我看她们在车里就气氛很尴尬。] [都有人扒出惊海科技ceo的散打头衔了，节目组请杜总不会是专业劝架？] [也不对吧，我看游总弱不禁风，怎么可能把徐玉渲挠成这样？] [我说你们不能点进去看看吗，是祝白冬的打的。] [什么？] [不要造谣好吗！哪里看得出是祝姐打的，她人那么好，怎么可能呢！] [这是徐玉渲的评论区又不是超话, 有些人骗骗自己得了，没看到网上扒的祝白冬以前的原名学生证么？] [抱团欺负人的就是她吧？] [这巴掌她有点狠啊！] …… 评论数量激增, 这张照片是动态入境的就四个人，明显是徐玉渲自拍完扫了一圈。 背景里还有拍了一半的柳聆引起了不少人的分析。 徐玉渲又不是明星, 她本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什么话都说，评论区有人问了一句谁打的，她就说：学姐咯。 这四个人三个明亚高中的，杜惊渺和她们基本算差辈。 这个学姐指向性很是明显，但没指名道姓本来也有转圜的余地。 第107页 祝白冬的粉丝早在第三次系统重开得到了进化，区别于最早的网红、小歌手到现在的大流量，立马锁定了柳聆打的。 [柳聆不是学姐吗？加上是前人，肯定是徐玉渲半夜骚扰，我姐和杜总也帮忙呗。] [徐玉渲什么人大家还不知道，色字当头，和柳聆恋爱期间还那么花，打她不是很正常？] [柳聆本来就有资格打她吧，出轨实在太噁心了。] 大半夜的一群人在这条微博底下吵得昏天暗地，没想到柳聆亲自点赞，彻底杜绝了这个可能。 #徐玉渲 被打# #柳聆 点赞# #祝白冬徐玉渲# #声声入耳# …… 各大营销号半夜上班，还有人好奇为什么柳聆又解除了拉黑，甚至还有直接艾特游珠雨帐号的。 这些都在半夜进行，照片里的人已经散场了，柳聆点完贊就去练琴，快天亮了才回宿舍。 祝白冬一夜没睡，团队熬夜加班，她的室友战战兢兢，没想到前辈的完美面具第一个晚上就崩坏了。 游珠雨一觉睡到天亮，摸到手机看到的都是未读消息。 作为鸥港的大老闆她参加综艺，公司这个月连食堂的大屏幕都换上了综艺的直播间。 高层的群聊全是不睡觉的夜猫子，艾特了游珠雨很多条。 [老闆呢！我们ruin呢！这么精彩的巴掌她都没见到？] [人家那是美好的夜晚，能和你们一样么。] [不对啊，柳聆不是也在现场吗？现在的粉丝怎么什么都嗑，还有许愿旧情復燃的，神经病啊！] [游珠雨以前这么早睡吗？] [嘿嘿，她现在已婚。] 聊天完全不止99+，游珠雨看了好半天，最后点开微博，发现早晨的热搜还火力全开。 祝白冬的澄清挂在热一，徐玉渲的名字也在前排。 搜索栏还是灰色的#徐玉渲柳聆#. 游珠雨发现自己睡着后的确发生了不少事，现在不到早上九点，室内很是安静，游珠雨打开窗户，外面园区的露天场地还有人在跑步。 祝白冬的澄清实在是苍白，但的确看得出她团队很厉害，至少哄住了粉丝。 加上徐玉渲没有指名道姓，这个巴掌就很耐人寻味了。 柳聆本人的点赞都能被曲解为打情骂俏，游珠雨拧着眉头，实在不想多看一些粉丝夸张的回覆。 艾特她的倒是一个个火急火燎，仿佛夺妻之恨写在她们的脑门。 前排1：老闆你不是夜猫子吗！这么早睡！！你老婆没了啊啊！ 前排2：ruin啊啊啊啊你才是合法的！快宣誓主权！徐玉渲这个贱人又开始作妖了！ 前排3：游总，这就是你也参加综艺的原因吗？果然防不胜防。 …… 下来还有更多宛如游珠雨亲妈的恨铁不成钢，当事人站在窗边看了会手机，苍白的手腕还有明显的红痕，更别提胸前虽然印记消除，还有某人手指捏过的触感。 游珠雨完全不生气，她甚至很满足。 没过多久她在阅读完习早晨的邮件后，发了微博以作回应—— @鸥港_ruin：今天的天气很好。 配图是早晨的咖啡和早餐面包，女人捏着咖啡勺子的手枯瘦苍白。 游珠雨夏天也习惯穿长袖，更何况基地冷气开得很足。 但她的袖子难得没遮住手背，既露出了狰狞的伤疤，也让人看到了她雪白肌肤上的红印。 分明是表面晒早餐，暗示了点别的。 一夜过去网友也没换了一批人，不少人就等着游珠雨回应，刷到这条实在没忍住评论。 「我懂了！我懂了！有些选手不在自己宿舍睡觉和结婚对象住在一起是吗？」 「我怎么看柳聆三点还在练琴……」 「你的练琴和她的练琴不一样吧？」 「我们姐虽然读作0但写作1呢。」 「啊啊啊啊大早上的不要暗示这种啊！」 「虽然这条微博很普通，但感觉写满了徐玉渲做得到的吗的……味道。」 「哈哈哈哈高级的炫耀是这样的！」 游珠雨发完还是很在意昨晚的闹剧，祝白冬的澄清实在太着急了，连着澄清了发酵的一些舆论，摆明是要把自己做过的事彻底嫁接给秋凝思，甚至还告了好几个涉嫌传播的帐号。 游珠雨知道她有未知的力量帮她，只是这么多年，那个东西帮助祝白冬走到今天的地位，却也没办法消除所有人对祝白冬从前的记忆，就证明它的力量是有限的。 她给康媛发了一条消息，让她继续查，又把昨晚靳芒发给自己的资料转给了温梁韶。 祝白冬的系统虽然没有特别厉害，但她也利用系统间接砂锅人。温梁韶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利用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杀人的人，要怎么处理呢？她们有专门的规则么？ 游珠雨想了一会，觉得这些人好麻烦。 如果没有什么系统，祝白冬也不会利用它蹦跶，我和柳聆是不是不会一次次错过？ 处理完每天的例行工作，游珠雨又开始想念柳聆。 各大软体关于柳聆的照片很多，对见过本人的游珠雨来说都差远了。 柳聆凌晨三点还在点赞沈书意的微博，说明她确实三点还没睡。 现在还早，游珠雨不忍心打扰她，在房间待了一会，干脆出去逛了逛。 第108页 昨晚柳聆的轻微失控游珠雨早晨回味了一下发现带着醋意，她还想秋凝思的从前，没想到电梯下行就见到了进电梯的女人。 秋凝思明显没休息好，网上的公司虽然没隔着网线打到她身上，但也很容易让人情绪失控。 女人长髮及腰，进电梯的时候低着头，青色的长裙到脚踝，平底的方口皮鞋看上去很柔软。 这个点对选手来说都算早，是这栋楼最安静的时候了。 《声声入耳》的直播下午一点开播，据说是从选手抵达化妆间开始。 每位选手都有舞台的时间，秋凝思之前参加的都是音乐节或者助阵朋友的小型演唱会，还没上过这类综艺的舞台。 游珠雨一开始都没认出是熟人，还是秋凝思在安静的电梯里通过镜面率先和游珠雨打招唿的。 秋凝思：「学妹，好久不见。」 游珠雨想到昨晚柳聆亲吻中滚着的一句学妹，顿时不太自在，嗯了一声，「你好。」 她个子很高，青春期的时候也不驼背。在明亚高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独来独往，无论是体育课还是选修课，还是去食堂吃饭，或者是自由活动。 校园生活对游珠雨来说很遥远，但秋凝思去年还是研究生。 她家境优渥，看脸都能看出来很有书卷气，加上做歌手也只是唱唱插曲，偶尔自己发一些原创，甚至还比不上一些网红歌手，更别提粉丝了。 但这样还是被骂得很惨，早晨游珠雨点开手机都能看见不少骂秋凝思装的。 游珠雨对秋凝思没什么印象，她本来就是为了柳聆来的，更可以说是为了柳聆活的。 对从前的记忆也都是有柳聆的片段，其他人都是模煳的影子，不需要她特别关注。 电梯下行，游珠雨没和秋凝思多说一句。 她只是低着头看手机，秋凝思看了她好几眼，印象里的初恋变了很多，气质倒是一如既往。 游珠雨的脸是众所周知的动过，现在秋凝思看了又看，却仍然觉得游珠雨长大后就是应该这样的。 她看得很明显，游珠雨看了过来，问：「怎么了？」 秋凝思又摇头，电梯门开，有送餐的工作人员进来，游珠雨走了出去。 她看上去是往舞台区走的，秋凝思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游珠雨：「学妹。」 白髮的年轻女人转头，她一双眼黑白分明，很多年前明亚高中球赛看台，学生们看得起劲，游珠雨会在散场后捡空瓶。 和秋凝思一起看球赛的同学散场后还坐在一起聊天，拎着袋子的游珠雨走过，她会特地绕过人多的地方。 比如跳过秋凝思这一排。 同学：「她不觉得丢人吗？」 秋凝思想了想：「这又不影响学习。」 另一个同学：「心理素质真好，感觉会被人嘲笑。」 又有人说：「你看，高一的徐玉渲不就让人叫她了？」 篮球赛三个年段都一起看，高一入学就靠颜值引起讨论的游珠雨站在一边，另一个有名的就是看背影很容易错认的徐玉渲。 大家如果在某些特定日子穿一样的校服，徐玉渲和游珠雨头髮又差不多长，已经被错认好几次了。 徐玉渲本来就家境好，入学家里就捐了一栋图书馆，老师捧着，也有学生跟着，走个路都走出了唿朋引伴的架势。 这两个人也是知名的水火不容。 游珠雨清贫，徐玉渲富贵，身高身形都很像，戴上口罩乍看更是分辨不出区别。 撞衫都知道谁丑谁尴尬，更何况这样。 这种时候不用徐玉渲喊人，自然有她的跟班喊游珠雨过去。 秋凝思看了过去，同学：「太惨了，要是我家这样，肯定不来这里上学。」 「是啊，但听说她家只有姥姥，她成绩那么好，我们学校也要门面，不就是奖学金么？」 「我看她也没朋友啊。」 「谁敢和她走得近，诶凝思你不是认识柳聆吗，那个转校生。」 「她怎么了？」 「我听说她帮游珠雨出头过，还被高三的人记恨上了。」 那时候秋凝思刚和柳聆分到提琴组，转校生和高一的补助生都算得上是集体的异类。 一个来得太迟，很难融入固定的学生圈层，一个因为怪异的举止和逆天的颜值成为众矢之的，也无法融入。 只是柳聆很会做人，也擅长参加活动，她的相貌是一种类型里的顶配，天生带有亲和力。 不像游珠雨，精緻中又有锋芒，靠近还会被刺伤，很容易让人知难而退。 被叫走的游珠雨在闹笑声中拿走了空瓶，路过秋凝思这里的时候目光似乎停顿在秋凝思拿着的果汁。 还剩一口。 但游珠雨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秋凝思鬼使神差地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问：「玻璃瓶的，你也要吗？」 一边的同学没想到她会和游珠雨搭话，这个时候有点尴尬，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入学靠颜值爆了校园墙的神颜。 爱美是人的天性，嫉妒也是。 有人嫉妒，就有怜爱。 游珠雨转头：「要的。」 秋凝思把瓶子递给她，几个同学也把喝完了的给她，最后一起目送女孩走远，有人嘶了一声，感慨道—— 「好震撼的一张脸，她干脆去选秀好了。」 第109页 「得了吧，人家成绩这么好。」 「我觉得她不至于偷东西，肯定是三年级那个故意的吧？」 「是啊，胸针不是找到了，都说廖湾家里很有钱，怎么一个胸针才八千多，我还以为多顶级的藏品呢。」 「说的是孤品，实际上厂货。」 「但她泼脏水成功了啊，明明找到了，一年级这个学妹还是被骂小偷。」 同学的讨论一阵阵的，学校有太多可以聊的了。 新出道的偶像、刚上线的电视剧、哪里的菠萝包新品上市、学校不远处新开的鳗鱼饭…… 没人在意被污衊成小偷的学妹心里怎么想的，秋凝思却在那天之后不由自主地观察了游珠雨。 还有，因为帮过游珠雨而被潜在针对的转校生柳聆。 秋凝思和柳聆在一个社团，社团分组的方法很多种，转校生天赋高到老师赞不绝口，但老师一走，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有人可以相处的很好，但不是谁和谁都相处得很好。 秋凝思也有无法相处的人，就是高三学姐廖湾，对方琴技一般，成绩一般，长得也一般，唯独性格咄咄逼人，还有一群人追随她。 如果廖湾不在，那就是秋凝思最喜欢的放课后。 柳聆是一个很好的组员，是一个很好的竞争对手，但她给秋凝思的感觉并不好接近。 她可以回答问题，但很少主动聊天。 也不会像一些人留下来加练，她还会在个人练习中途出去。 第一次看见柳聆和游珠雨一起，就是秋凝思在练习中途接到家里电话，正好看见柳聆朝音乐楼的后面走。 那边有个学校年代久远的校舍，据说曾经也有露天的影院，只是被残破的围墙围着，柳聆扒开草丛，一只手从墙洞后面伸出来，好奇跟着的秋凝思吓了一跳，再看发现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年级的学妹似乎被柳聆弹了一个脑崩，下一秒两个人都消失在了墙洞。 秋凝思没继续跟着，她回去继续练琴，十几分钟后柳聆回来。 她身上带着青草的味道，小提琴谈得依旧很稳，还能从善如流地回答老师问她的职业规划。 老师建议柳聆买一把顶级制琴师的手工琴。 秋凝思好几次想问你和游珠雨是不是在谈恋爱，但在对上柳聆的眼神又问不出口了。 琴声某种程度能窥见一个人的内心，柳聆到现在被人诟病的音乐缺点就是她的感情不充沛。 她技术一流，但艺术不是纯靠技术的东西。 情绪是最好的助推器，但柳聆没有。 * 游珠雨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秋凝思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她们已经走到了宿舍楼外，去往舞台区和练习室楼不是一个方向，游珠雨的眼神带着茫然，现在的模样和当年黑髮冷然的样子仍然很像。 秋凝思想了想，问：「昨天柳聆回去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游珠雨想：没说什么，光做了。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犹豫的样子足够秋凝思知道柳聆说了什么。 秋凝思：「我和她解释过了。」 游珠雨噢了一声：「谢谢。」 气氛很是尴尬，她看了眼秋凝思眼底的黑眼圈，想到祝白冬的手段，又安慰了她一句：「不用太担心，舆论不会一边倒的。」 近看她的脸确实很没表情，秋凝思忍不住问：「真的是她做的？」 游珠雨点头：「但你也知道，一档综艺需要很多……」 她并不擅长说这些，只是点到为止也足够秋凝思明白她的意思。 综艺本来就是利益相关，祝白冬的公司原本就很有能力的资本，圈内的人脉都很好疏通，只要公司不放弃她，祝白冬就有一切翻盘的可能。再加上她本人和惊海科技的老闆关系匪浅，学生时代她在栽赃上就得心应手，现在只会更上一层楼。 秋凝思：「她怎么对你做得出这种事。」 游珠雨还以为她要说点别的，她耸了耸肩：「都过去了。」 「对了，」游珠雨问：「你昨晚还和柳聆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秋凝思也没怀疑柳聆的失忆，目光落在游珠雨裸露在外皮肤的痕迹，又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她简单提了当年自己看到的，想到柳聆和徐玉渲的这些年，忍不住问游珠雨：「你不会难过吗？」 「她和徐玉渲这么多年。」 虽然感情能得到就算幸运，但是爱生妒，加上徐玉渲还是个知名显眼包，早晨起来秋凝思去餐厅就听到不少闲聊了，还有人笃定徐玉渲是来拆散游珠雨的。 凭秋凝思之前对徐玉渲的印象，认为此人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游珠雨：「那我要难过的事情也太多了。」 她的白髮被户外的风吹得飘荡，眼神和当年如出一辙，写满旁人无法动摇的坚定。 无论是入学明亚，还是和转校生的偷偷接触，还是被人毁容，被抢走奇遇。 游珠雨才是磐石，一双眼足够人沉溺其中，学生时代的好感翻页多年，仍然能捲起秋凝思暂时的悸动。 只是游珠雨这个时候又很敏锐，拒绝得也很明显：「我喜欢柳聆。」 「喜欢到，别人不会有任何可能。」 「能和她在一起我庆幸都来不及，为什么要花时间去嫉妒？」 第110页 她面容僵硬，但眼神里的深情做不得假，秋凝思嗯了一声，转身告辞。 游珠雨说：「等一下，我有件事也想拜託学姐你。」 宿舍楼上刚睡醒的廉又夏震惊地看着半墙之隔的柳聆，完全不记得对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早晨刷完了手机，打开窗户打算看看天气，结果正好看到楼下和一个女人说话的白髮女人。 廉又夏拍了张照片，坐回床上玩没意识到自己坐错床了，申梦桃迷迷煳煳凑过来看她手机，看到是谁一个激灵，喂了一声。 廉又夏吓了一跳，申梦桃靠了一声：「夏老师，你怎么还偷拍？」 她又压低了声音：「你想挑拨离间啊？」 「我们老闆好不容易有老婆的！」 第46章 柳聆是被申梦桃叫醒的, 她天蒙蒙亮才睡，就算节目下午一点开播，选手也要做妆发。 仍然是同公司的后辈喊姐姐喊得很勤快, 「催集合了。」 柳聆还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摸过手机看了眼手机，申梦桃也看见了她一锁屏的未读消息。 「珠雨没来找过我么？」 柳聆话音刚落，廉又夏推门而入，她穿着白色t恤, 看了眼坐在柳聆床边的女孩。 申梦桃：「没有。」 廉又夏：「你家老闆又被叫去开会了，早晨我起来见过她。」 她果然没把申梦桃的警告放在眼里, 在申梦桃绝望的眼神暗示里抬了抬下巴：「你看我发你的照片。」 柳聆：「什么？」 她晨起看上去没平时相处那么有距离感，申梦桃选秀期间压根没看导师起居的机会。 现在看柳聆微微捂嘴打哈欠, 被子里仿佛都沾染了她的香气, 睡衣开出的领口还能看见斑斑红印。 十九岁的后辈微微红了脸, 迅速移开了目光, 就算捲入了桃色新闻，她本质还是纯情那挂的。 廉又夏：「你看着吧，我和小申先走了。」 柳聆嗯了一声，手机里也有工作组的消息，她也不着急。 申梦桃被廉又夏拉走，想到今天起床看到的大消息还想问问柳聆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廉又夏力气很大，直接把她拖走都没问题。 都是导师，廉又夏年纪还大一些, 申梦桃就是无端地更怕柳聆。 申梦桃：「夏老师！我都说了你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短髮的女人微微低头，看了看鼓着脸的女孩：「这才是正确反应好吗, 这里人那么多，我不发自然有人发给柳聆的。」 廉又夏经验丰富的, 伸手给申梦桃理了理乱发：「别人添油加醋倒不如我大大方方。」 申梦桃说不过她，选择而放弃。 里面的柳聆还没完全睡醒，这档综艺不让带助理的，但待遇很好，可以随时随地找工作人员做事。 手机的通知也都很到位，已经很多人提醒柳聆时间了。 柳聆先回復了五分钟就要来敲门的工作人员，随后点开廉又夏的消息。 一张不清晰的照片，但也看得出是游珠雨和秋凝思。 地点一看就是宿舍楼外，也不知道廉又夏是怎么拍的，乍看这两个人身高差也很明显，正好是秋凝思抬眼，游珠雨低头，乍看还有些微妙的…… 柳聆退出大图模式，直接转发给了游珠雨，笑着输入：在哪里？ 发完她把手机放在床上，去洗脸了。 游珠雨早上去了舞台区，靳芒醒了就给她发消息，问接下来的事。 温梁韶看见了她的邮件，也给她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半夜发生的事影响挺大，不少人看到游珠雨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最后工作人员请投资商开个短会，结果徐玉渲没到场，据说是睡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节目直播舞台的大楼还有超大的倒计时led屏幕，人员来回走动，也有选手在一边看自己部分的道具安排。 明面上游珠雨和杜惊渺是参加节目的投资商，实际上两个公司目前在为了一个项目奔走，到现在都不知道最后项目会花落谁家。 两家都算年轻的主理人站在一起，都是大家眼里的不懂音乐。 被打了一巴掌的徐玉渲不在，游珠雨和杜惊渺等开会的人员走后都没离开。 落地窗能看到下面的舞台，透明会议室的两个人座位对面，一时间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杜惊渺问：「游总想说什么？」 杜惊渺的穿搭一向很商务，游珠雨明显是混搭，配合这一头白毛，乍看很像应该去台下唱歌跳舞的。 她手指捏着桌上的签字笔，想了想说：「我的副总希望我和你谈谈龙鸣山的那块地皮。」 这个项目是去年的，当初游珠雨注意到惊海，也是因为这个失败的项目。 杜惊渺头髮很长，但扎得很是干脆，她的气质和徐令竺很像，据说两个在国外还是同学。 只是杜惊渺脸上的伤疤太显眼，一般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 现在四下无人，女人眼神落在游珠雨的脸上，客气地说：「这个项目承让了。」 游珠雨：「但我听说也是因为这个项目，您才拿到了崔家的股份。」 她很少亲自出马谈这种事，一般靳芒都会解决，只是作为副总的崔芒包括其他高层都不喜欢篡位，宁愿天塌下来游珠雨顶着，现在涉及海市豪门的密辛，靳芒就没游珠雨有资格问。 第111页 游珠雨：「可是后来崔嫦小姐车祸身亡，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崔嫦是杜惊渺的前妻，这件事圈内人知道，但崔嫦对外却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名媛千金。 现在同性可以结婚，联姻也不局限于男女。 崔嫦比杜惊渺小一岁，原本是杜惊渺同父异母大哥的未婚妻。 一场事故使得杜家就剩杜惊渺，婚约原本应该作废，最后却只是婚约对象换了人。 反正杜惊渺继承了杜家，结婚不分男女，崔嫦在旁人眼里迫于家族压力，和恒生珠宝不知名的私生女结婚，这点让向来跋扈的崔嫦丢脸，更不会给杜惊渺好脸色。 杜惊渺的脸也是崔嫦干的。 两家联姻除了利益约是祖辈定下的婚事，杜家的继承人去世后就剩下一个远在海外的杜惊渺，产业也稳不住，就想往其他方面发展，按理说和崔家合作，也是敌不过鸥港的。 竞标失败后靳芒疯了好几天，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游珠雨当初没注意到杜家，也不在乎这些豪门的往事，祝白冬和杜惊渺也没有被人拍到一起吃饭。 游珠雨只是窝在老城区的破房子顶楼做她的琴，等着柳聆婚讯传来的时间。 靳芒：「不对啊，我打听到的是崔家联姻是为了别的，加上崔家大小姐那么讨厌她的私生女对象，怎么可能帮忙呢？」 她总给游珠雨打电话发牢骚，知道大老闆收废品不问世事，脑子是好使的。 靳芒：「我可是崔嫦把她哥都说动了。」 比起游珠雨这个二门不迈的，靳芒的交际圈很广，又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崔嫦包了个小男模特，不会是想要离婚，所以才让帮杜家这个忙，为的就是离婚？」 杜崔两家是父辈的渊源，本质上是杜家挟恩，如果杜家不是只剩下杜惊渺，自然轮不到她。 但就是这么巧。 当时游珠雨不感兴趣，还觉得她好烦，「这种八卦你不能和别人说么？」 靳芒：「都说过了，你是不知道崔嫦到底多凶，她还有折磨人的爱好，那和她结婚的是个女人也这样吗？」 她八卦很容易歪楼，又顾忌游珠雨是个纯情初恋货色，也没展开说说。 结果项目结束后一个月，崔嫦车祸身亡，崔家又因为质检出了问题，各种晦气事接踵而来，最后股份全部被收购，老闆也换了人。 年底杜家的餐饮低调地改头换面，惊海科技横空出世，直接吸纳了杜崔两家的资源，直接窜到了商业排行前列。 只是杜惊渺格外低调，很少有人特地去搜她的照片，也是这次参加节目，大家才发现她毁容了。 这道疤婚前没有，那只能是婚后崔嫦干的的，一堆人觉得这也是崔家的报应。 换做之前游珠雨不会在意这种事，只是昨晚靳芒整理的资料，全是疑点。 祝白冬通过杜惊渺认识的人，死的已经不少了，崔嫦只是其中一个。 靳芒视频通话的时候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太不正常了，这么看惊海科技上位，完全是吞併啊，都是捡现成的。」 她不知道什么系统不系统的，游珠雨没说，靳芒只会往其他方面想，最后感嘆了一句：「没证据我也不敢说，可是，很可怕啊游珠雨，你最好离这两个人远点。」 「看来我们之前派人去对家公司食堂打差评确实是太小儿科了。」 游珠雨问得很平常，会议室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玻璃窗下舞台彩排走灯的声音。 听到崔嫦的名字杜惊渺的嘴唇不正常地抽动了几分，那道奇丑的疤更显得怪异。 她的揪心不会显露很多，但仍然随着这个名字微微偏头，声音带着拒绝：「游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游珠雨实在不想迂迴，她查到的消息很多，惊海科技是多出来的变数，可是游珠雨没有时间了。 她问：「祝白冬给你什么好处？」 杜惊渺没抬眼，她说：「这很重要么？」 游珠雨微微偏头，似乎是打量：「哪有朋友半夜从你的房间出来的。」 杜惊渺：「普通的旧识。」 游珠雨却不按常理出牌，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认真：「那柳聆还在我房间睡呢。」 杜惊渺被噎了一下，目光落在游珠雨苍白肌肤的咬痕，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游珠雨：「那你们是炮友？」 她这张脸实在太高岭之花了，吐出这种词违和感很强烈，搞得杜惊渺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有拍摄。 杜惊渺：「不是。」 游珠雨和杜惊渺不只是刚认识，鸥港和惊海这一年很多项目都是竞争关系，业内评估惊海科技，也能看出这家吞併的新公司野心有多大。 但杜惊渺也很神秘。 游珠雨看了很久她的资料，仍然不知道她和祝白冬合作的契机是什么。 杜惊渺：「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她往后一靠，游珠雨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她和鸥港都像乌托邦的产物。 游珠雨：「你不是知道我的脸是谁做的么？」 她毫不遮掩：「但你和祝白冬的关系让我很犹豫。」 杜惊渺也遇见过不少人，游珠雨的气质完全和商人不匹配，太过清透，和她谈话能很轻易地感受到对方的毫无保留。 这种气质也很可怕，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仍然卸下心房。 第112页 杜惊渺看过网上爆出来的游珠雨医院的照片，血肉模煳的脸，如果手术不成功，虽然算不上一辈子毁了，但仍然是很惨烈的下场。 她只是划了一道口子脸就这样了，很难想像当初的游珠雨有多疼。 杜惊渺气质一如她的名字，带着缥缈，可是她笑起来却很沉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人，口吻带着似有若无的苦涩：「你放心，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游珠雨：「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杜惊渺手指转着黑色的签字笔，会议室投影还没关，墙上确是一片空白。 其实她没义务告诉游珠雨，但杜惊渺还是选择开口：「人情关系。」 游珠雨：「不用以身相许的人情？」 对面的女人笑了：「我又不是你，祝白冬也不是柳聆。」 她似乎对祝白冬真正的样子了解透彻，这个时候笑得越发悲凉：「我想要的，游总你给不了我。」 游珠雨问：「你想要什么？」 杜惊渺摇头，「看在小嫦很喜欢柳聆的歌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祝白冬很危险，她想要的，就没得不到的。」 游珠雨却不害怕，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投影，在白色的灯下说：「她不想我和柳聆结婚，但我和柳聆结婚了。」 她也点到为止：「如果杜总你想要依靠她那不正常的手段达成目的，也需要考虑代价和这个人真正的恶毒。」 杜惊渺脑中灵光一现，正想问点什么，这个时候游珠雨的手机震动，似乎是有人发了消息。 眼前人的注意力完全转移，下一秒慌张地打了个电话。 也没顾得上杜惊渺就起身走了，拉开门的时候，杜惊渺听到了一声冰冷切换甜腻无缝的[老婆]. 杜惊渺：…… 她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笑了笑。 她和祝白冬怎么可能是游珠雨和柳聆这种关系？ 看起来就不一样。 如果不是为了崔嫦，如果…… 游珠雨一路走出会议室，外面人来人往，还能听到调音的声音，她给柳聆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对方接了起来。 没等那边的人说话，她急急忙忙解释：「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就是正常说话而已！」 「我是清白的！」 她强调得特别大声，路过的人听了都觉得不正常。 清白？ 什么清白？ 鸥港老闆的人设都崩了吧！！ 游珠雨生怕柳聆误会，急急忙忙往宿舍走。 她从人群中走过，都没顾得上看周围，低头推开门的时候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柳聆刚化完妆换完衣服从造型室走出来，一声轻轻柔柔的呀钻入游珠雨的耳里。 造型师还没来得及提醒，眼睁睁看着做造型的时候不吭声的甜系艺人扑进白髮的女人怀里。 游珠雨下意识地看向抱着自己腰的女人，对方笑得眉眼弯起，贴在眼尾的水钻在灯下闪闪发光。 还没等游珠雨说话，柳聆就已经亲了她一口。 她来去如风，丢下一句：「我去彩排。」 游珠愣了两秒，拉住她的手，「我没有和……」 柳聆点头：「你当然没有，我知道。」 游珠雨：「那你还……」 她的嘴角被柳聆提起，女人看上去心情很好：「不允许我吃一口小小的醋吗？」 第47章 柳聆说完也没等游珠雨, 前面的工作人员催她去指定位置。 白毛的投资商大老闆跟在后面，本来想说什么，但又有人和柳聆核对流程, 游珠雨满腹的话咽了回去, 又觉得自己这样跟着很奇怪，对给柳聆提裙摆的女孩说：「我来。」 实习生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张精緻的脸凑了过来，裹挟着一股清苦的香水味。 游珠雨完全是通知, 直接伸手抢走了人家的活，还冲对方笑了笑：「谢谢。」 客气是挺客气的, 但是这位老闆，你知不知道扯嘴笑很可怕啊！ 实习生愣在原地, 看了眼逐渐走远的人, 又茫然地看了眼周围, 对一边的组长说：「怎么办啊？！」 在场谁不知道游珠雨和柳聆什么关系, 负责人看着白髮大老闆的背影沉默了，发现竟然能看出对方的乐颠颠。 她嘆了口气：「你跟上，她总不能一直在后台，投资商的位置也安排好了的。」 「柳老师你等会从这个口进。」 节目组的助理一边说一边给柳聆指，柳聆嗯了一声，她又点开平板上的座位表：「我和祝白冬坐在一起？」 她问得稀疏平常，助理却心里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柳聆。 柳聆没停下来, 她还在慢慢往前走，也没回头看, 像是知道给她提裙摆的是谁一般。 助理：「是……」 还没等柳聆说话，游珠雨说：「不能换吗？」 柳聆：「是啊, 我可以和秋凝思坐在一起吗？我们都是校友。」 她毫不意外游珠雨还在后面，实习生急忙趁这个时候接过柳聆的裙摆，游珠雨总觉得这句话很怪，但又不太相信柳聆会吃醋。 这到底有什么好吃醋的，她拧着眉毛，眼神还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委屈。 游珠雨低声说：「我真的没和她……」 助理看看柳聆，又看看莫名其妙毫无气势的白毛投资商，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各种名场景，但碍于工作，还是咳了一声：「这个已经定了，不能改了。」 第113页 柳聆问：「那祝白冬有意见吗？」 她的妆是沈书意化的，网上扒明亚中学的时候，也有人想起柳聆的朋友，戏称这次综艺算得上高中团建。 沈书意和柳聆关系好到徐玉渲偶尔都会在网上阴阳，也会在直播抱怨柳聆去哪里都带着沈书意，特别是演唱会期间。 沈书意也冤，她直得天地可鑑，真的不想掺和这堆女同的爱恨情仇，奈何坐在不少粉丝最想霸占的最佳吃瓜位置，还没办法做一个瓜主。 现在做个化妆师仍然能被各种眼神扫射。 这种情况下沈书意宁愿站在外围看热闹，工作室新来的助理问她：「老大，你觉得柳姐的新女朋友怎么样？」 化妆师早上都很早起来，沈书意是被自己的银行卡收款提醒吵醒的。 愣谁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帐户多了分批次好几百万的款都会害怕。 刚才化妆的时候她就和柳聆说了 ，顺便把钱转给了柳聆。 钱不敢收的沈书意还是承认相比徐玉渲，游珠雨财大气粗，给的实在太多了。 沈书意：「很好，特别好，我作为娘家人太满意了。」 而且很听话，肯定是柳聆的菜。 之前网友吐槽徐玉渲像养不熟的狗沈书意深有同感，每次徐玉渲被爆出花边新闻沈书意看了都有种死狗在床头拉屎的噁心感。 小助理：「我怎么感觉这个游总看着好可怜，柳老师不会因为上一段感情受伤太深，虐待新老婆吧？」 沈书意是同意游珠雨可怜，但柳聆在感情上受伤太深…… 怎么可能。 受伤的只会是别人好吗？ 她笑了笑：「别人的事你少猜。」 可惜她化妆室的小孩都没大没小，还笑嘻嘻地凑过来问点别的：「那游总的脸就是祝姐弄的？」 沈书意嗯了一声。 那边和柳聆说话的助理正要回答，又有人过来，还真是祝白冬不乐意。 柳聆没说话，笑着看向沟通的工作人员，游珠雨凑过来和她说话：「别和她坐在一起。」 她声音压得很低，唿吸喷在柳聆的耳侧，女人也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可是我不能和你坐。」 游珠雨：「我去问问。」 她就差把我要你坐写在脑门，转身的时候被柳聆拉了回来：「问什么，忘记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她眼波流转，游珠雨别开眼心想：老这样，明明知道我最怕对视了。 她明面上又乖乖地嗯了一声。 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也头疼，又去的找负责人，最后还是换了位置。 心里都忍不住腹诽，看来网上传的就是真的了。 直播间倒计时只剩五分钟，柳聆对游珠雨说：「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游珠雨：「好。」 她嘴上这么说，也没挪一步，柳聆：「不走？」 游珠雨：「我看你走。」 这档节目的重点仍然是选手，投资商的镜头不会给太多，游珠雨目送柳聆走远，转身跟着指引坐到了现场的一侧。 发了一夜疯的徐玉渲已经坐下了，杜惊渺侧着头和负责人说话，看见游珠雨来了也没任何在会议室谈亡妻的失态，只是微微颔首算打了声招唿。 大家都化了点淡妆，徐玉渲脸上的巴掌印连粉底都遮不住，看起来非常明显。 游珠雨不在现场，只刷到过照片，总觉得更严重了。 坐在中间的徐玉渲眼皮耷拉，声音拖得很长：「干嘛，没见过我被打？」 游珠雨懒得理她，徐玉渲又说：「柳聆把我解除拉黑了。」 她们的位置靠得很近，现场的倒计时面板很清楚，一秒秒走过。 刚和杜惊渺交代完的分组导演清楚地听到了徐玉渲这一句炫耀，心想这才刚开始就这样，后期不会真的动手吧？ 游珠雨：「柳聆和我结婚了。」 徐玉渲哼了一声：「柳聆昨天替我说话了。」 游珠雨翻了翻节目单，还是重复：「柳聆和我结婚了。」 背景是工作人员宣布开播倒计时。 无数观众已经进入直播间，等着屏幕亮起。 杜惊渺忍不住插嘴：「快开始了，我们都是有耳麦的。」 徐玉渲完全不搭理她，又说：「柳聆和我拍照了。」 《声声入耳》直播正式开始！ 镜头切入，声音开启，观众眼前出现了机位选择。 游珠雨：「柳聆和我结婚了。」 【什么情况？主持人呢？】 【我选的机位是投资商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是在吵架吗？】 【哈哈哈哈前面这个牌子，什么公司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但是！惊海科技的杜总，看上去好绝望。】 【昨天的直播她就给我一种去幼儿园大班实习的感觉。】 徐玉渲本来就很在意这件事，偏偏游珠雨平铺直叙，虽然没炫耀，但事实就足够让人恼火。 「结婚怎么了！结婚又不是不能离婚！」 这个时候舞台空空，投资商席位亮起，隔壁评委组也到齐了，都是业内资深音乐人，词曲专业户也有。 同个画面的其他人听不到徐玉渲在说什么，但选手等位区的人是可以看到舞台区的。 声音宛如循环播放，所有人都看向坐在秋凝思身边的柳聆。 第114页 廉又夏和秋凝思被临时安排隔绝了祝白冬和柳聆，在全场沉默的氛围里笑出了声。 秋凝思心情复杂，感觉早上和自己说话的游珠雨和现在的游珠雨完全不是一个人。 【好尴尬。】 【没想到刚进来的我的脚趾就可以盖房了。】 【我看现场的人都很爱吃瓜，谁在憋笑啊哈哈哈哈太辛苦了吧！】 【廉又夏不是柳聆的朋友，好损。】 【这个座位排得好奇怪，按照蓝堤tv的缺德程度怎么也应该是让柳聆和祝白冬坐在一起的吧？】 【为什么要让投资商的画面放在的选手等待区，是让大家嗑瓜子的意思么？】 【这是我追柳聆节目这么多年，这是她c位得最明显的时候了。】 【徐玉渲的巴掌印好明显，我看谁说是柳聆打的！】 气氛隔着屏幕都让人尴尬，更让人在意的是徐玉渲脸上的红印，她半张脸还没消肿，本来就长的普通，一巴掌打散了平日的矜贵，结合她幼稚的挑衅，怎么看都很喜剧人。 节目内部的词条刷新得很快，吵了一夜的徐玉渲到底被谁打了也唿之欲出。 明显节目组给祝白冬的镜头就很多。 #徐玉渲到底被谁打的# #柳聆和我结婚了# #要打去舞台上打！# 徐玉渲顶着一巴掌印也毫不在意，可惜被游珠雨结婚一句话攻击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重重哼了一声，眼神飞向隔壁的杜惊渺：「杜总觉得呢？」 杜惊渺完全不想卷进这种事，她结过婚还死了老婆谁都知道，现在祝白冬的粉丝忙得要死，又要反黑又要拒绝祝白冬和杜惊渺的捆绑，认为这种二婚女完全配不上自家冰清玉洁的偶像。 还认为杜惊渺长得有碍观瞻，放在综艺上都会吓坏小孩。 罪状条条框框，不知道的还以为杜惊渺犯天条了。 杜惊渺看了她一眼，「我是丧偶，谢谢。」 徐玉渲：…… 【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一句话让人愧疚一天哈哈哈哈！】 【徐玉渲这张嘴真的服了。】 【为什么要邀请出轨的花心渣女上节目啊！好烦，没有[不看她]这种功能么？】 【杜总结婚了吗？怎么都说她的脸是前妻弄的是真么？】 【徐玉渲你看她理你么？】 【知道为什么请杜惊渺了，不然这节目没办法做下去。】 【还可以省一个保镖钱。】 没过多久节目流程继续，直播间呈现的水平和每年跨年晚会没什么区别。 前辈开场唱的都是年代金曲，柳聆的排位不前不后，休息的时间就听着周围的人聊天。 观众光看在场的人反应就够好玩的了，等机位彻底切到舞台，镜头基本就扫过投资商的席位，很少逗留。 徐玉渲看向舞台上的秋凝思结束后上场的祝白冬，在灭灯的角落沖游珠雨喂了一声。 游珠雨没反应，她晃了晃手机。 下一秒徐玉渲手机震动，她收到了来自\\柳聆老婆\\的投放图片。 徐玉渲正想点拒绝，游珠雨又说：「是关于柳聆的。」 现在直播间的声源都来自舞台，观众席包括评委席都是静音的，只有杜惊渺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但实在太清，关键词就足够杜惊渺无语。 她目光落在舞台上的祝白冬，女人一张脸在屏幕里显得异常漂亮。 祝白冬好看是好看，但杜惊渺知道她心肠和好没任何关联。 这些年她一直在偿还祝白冬的救命之恩，却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哪怕崔嫦不爱她，还很恨她，杜惊渺也没想过让崔嫦去死。 祝白冬却认为崔嫦妨碍了杜惊渺的思考，隐晦地表达过不满。 最后崔嫦在杜惊渺出差的某天车祸身亡。 杜惊渺本能地认为这场车祸有问题，但她知道祝白冬有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背景，也没去质问。 当年她为了崔嫦选择让杜家分崩离析，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局。 现在舞台上的女人唱歌唱得婉转，特写镜头里的杜惊渺却面色如常，完全没吃瓜来看热闹的观众想的对祝白冬有明显的感情。 徐玉渲点开了图片，里面是游珠雨发的时间线梳理，关于那年深湖溺水的经过。 深湖是徐玉渲最害怕被提及的问题。 她当年确实落水了，也差点溺水，最后阴差阳错和柳聆送到一个医院。 徐玉渲当时没想到发生的事会那么复杂。 游珠雨的图片的问题好几个。 1.你当年不是和祝白冬一起吃饭的么，那你知道她父母的资料吗？ 2.柳聆不是简单的意外落水。 3.你和祝白冬都是收到的山庄邀请的，现在庄园倒闭，你们徐家应该还有和这家庄园主人的过往资料吧？ 4.有的话把资料交给我。 徐玉渲的脸还是很疼，祝白冬一巴掌很是用力，当晚徐玉渲就涂了药。 只是想到柳聆的表情又不甘心，人工加重了伤痕。 但很可惜，柳聆毫不在意。 她点开备忘录输入：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你的目的是什么？ 备忘录投送过去，游珠雨只回了四个字—— 为了柳聆。 * 都是歌手的舞台综艺一天的内容不亚于做一次跨年晚会的直播。 第115页 【之前不怎么看音综，这次的实力都好强，应该没有同步修音的吧？】 【跨年都好多假唱……】 【还是得老牌歌手，太对味了。】 【柳聆是真的高产，虽然不是每首爆款，但给我感觉她是真的很喜欢这行。】 【她怎么还给前辈做伴奏啊！我还以为到她了呢！】 柳聆在圈内人缘不错，这些年就算不靠沸心，她也有不少私约。 很多人对她的印象是前年某档选秀的导师，当时柳聆和经验丰富的廉又夏一起也完全不逊色。 歌手相较于演员曝光率不是很高，柳聆这些年唯一诟病的就是感情问题。现在短期内换人结婚，走向越来越抓马，引得不少吃瓜路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没想到一搜好多歌都听过，属于不知道歌手，歌旋律起来也听过的程度。 另一边的游珠雨在柳聆登台后就没再发消息，她目光热忱，镜头扫过眼神都填满了爱意。 选手席位上也有人对她的琴很感兴趣，好奇地问：「据说她的琴是绝版，真的吗？」 「不就是evgi的手工琴吗？工作室还在啊。」 「手工琴的奢侈品吧，不过柳聆拉小提琴真的好看。」 「凝思不也有？」 第一天的赛制在开场后宣布，前台也不仅仅是单人，还有合唱曲目。 一首结束后柳聆下台准备自己的曲子，环节衔接中途，游珠雨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来自温梁韶：你的节目现场有观众的话，我可以来看么？ 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姑不怎么赶时髦，活像是活在建国前。 游珠雨自己收到礼物通常会给温梁韶送一份，对方收下归收下，顶多挑拣一些剧院的票看看。 游珠雨是不会和温梁韶交流好不好看的，靳芒偶尔蹭吃蹭喝会问。 最后告诉游珠雨：你姑姑真的很挑，说不如谁谁谁，我一搜，人家都死了好多年了，以前的名伶现在都投胎了吧，搞得她真的见过一样。 游珠雨之前没在意，现在想指不定还真的见过。 不过是节目轮转得空荡，坐在一边的徐玉渲瞥见了游珠雨在和人聊天，嗤了一声。 游珠雨：「你吵什么？」 徐玉渲本来就烦游珠雨发的问题，她也问徐令竺了，大姐已经被她的巴掌印气晕，到现在还没回。 徐玉渲：「你不是鸥港的大老闆吗？查这些需要问我么？」 「不是都能让申梦桃帮你做事？」 后半句她压得很低，但火药味很重，但游珠雨还是低头回完消息，反问：「有问题吗？你没出轨？」 她上学的时候一声不吭，看上去任人宰割，实际是明里暗里也让徐玉渲吃了好几次亏。 徐玉渲本来就缺几分心眼，经常要过了一段时间才回过味，连申梦桃这个事都是隔了两三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公司艺人都被收买了，结果申梦桃也不怕高昂的违约金，明显就是有人铺路，算好了下一步。 徐玉渲：「我没出轨。」 游珠雨噢了一声：「精神没有。」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网上骂她的很多，还有因为现在限制私信一条挤满脏话的。 无非就是为柳聆抱憾，骂她是个鸠占鹊巢的恶人。 徐玉渲也没否认，她自从知道那天湖底捞上来的还有游珠雨就知道柳聆认错人了。 当初一起上学，把她和游珠雨认错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是在冰冰凉凉的湖底，在人意识涣散的时候。 她心底清楚以柳聆的性格是不会回头的，也知道这两个人或许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有过无人知晓的深入接触。 她只是不甘心，又渴望柳聆的目光。 徐玉渲上这档节目花光了个人帐户里的钱，更趋近于粉丝的追星，倾家荡产只为了再见前女友一面。 粉丝追星疯魔都要被教育，更何况她这种把女朋友追成遥远星星的。 徐令竺到现在还每天定时给她发一些教育文章，还试图让她去山里寺庙做义工，为的就是让徐玉渲清心寡欲，别疯疯癫癫的。 徐玉渲不去。 她以前认为时间很长，游珠雨一个失去踪迹的人，算不上威胁。 没关系的，骗一辈子也好，只要柳聆在我身边。 但人总是贪得无厌，柳聆是在她身边，但徐玉渲却发现她不爱自己。 她也想要柳聆的爱，得到的就是柳聆形式上的爱。 没人知道轰轰烈烈的报恩是假的。 柳聆的告白、体贴和温柔，全都是假的，她看着我，仍然看着的是当年深湖湖底的救命恩人。 是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游珠雨。 游珠雨不在意徐玉渲是不是还要接着吵架，她让靳芒去处理温梁韶的要求，认真的看着随着灯光逐渐亮起的人影。 柳聆开场唱的是她成名的那一首歌。 这也是她的演唱会必有曲目，粉丝都知道这首歌是唱给她和恋人的。 但现在就！ 很尴尬啊！！ 【这综艺遮掩的太好了，直播就不出节目单，我现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柳聆，你唱这首歌……到底是……唱给谁的？】 【怎么还特写！】 【看到徐玉渲的脸很难不笑吧！真的是祝白冬打的吗？太没素质了！！】 第116页 【这首歌真的好甜，但是为什么都在刷柳聆没有心啊？】 【柳聆，你作词的时候想的是徐玉渲还是游珠雨，唱歌的三分二十秒里有正眼看过你前任吗？】 导播切到投资商的镜头，游珠雨看台上的人看得一派认真，这一排三个人，颜值最高的还一头醒目的白毛，侧脸都完美无缺，越发衬得隔壁的…… 【徐玉渲怎么还哭了，天啊她的脸肿成这样哭起来好丑啊！打个码！】 【祝白冬全责吧。】 【到底为什么打起来啊？为什么是祝白冬啊！】 【祝白冬学生时期没干过好事吧，不然怎么会风评这么差，后来换头整容改名了呗。】 这个画面和台上唱歌的柳聆放在一起，实在是路过的人都觉得太过刻意。 杜惊渺这个凑数的人都觉得太狠了，她看徐玉渲哭得稀里哗啦，忍不住转头问人要纸巾。 但游珠雨更觉得徐玉渲呜呜呜影响她看柳聆，丢了一包纸巾给她，「你真噁心。」 虽然她们的声音不会收进去，镜头是拍到了。 这口型不要太清晰。 【传下去，柳聆台上为爱歌唱，台下前任现任开喷。】 【是我的错觉吗？这俩人居然某些角度挺像的。】 一首歌的时间，词条热度攀升，最前面的是营销号精心挑选的cut标题—— 《柳聆演唱定情曲目，前任哭成猪头，现任边说噁心边砸纸巾》. 场外看直播的靳芒激情转发—— @鸥港_靳芒（不做芒果批发）：今日鸥港连锁超市猪肉都打八五折。 第48章 本来大家对这档综艺就没什么纯音乐的期待, 没想到开场的部分就做的挺好。 只是舞台表演和舞台外的内容风格割裂很明显，导致热门词条除了歌曲，剩下的全是沙雕的出圈动图。 徐玉渲的猪头脸成了最大的看点, 看节目都能明显感觉到摄制组为了给她面子已经尽量不给她镜头了。 只是这位投资商凌晨就已经发过微博说自己被打了, 现在严重得完全不是一巴掌打出来的，活像打她的掌心还藏了毒。 只是摄制组如果给游珠雨和杜惊渺镜头，就一定会扫到徐玉渲。 节目外鸥港的副总起闹得也特别明显，旗下的商超猪肉八五折更像是直接开嘲, 越发证明了这两家公司的水火不容。 至于音乐部分，还是有专业博主点评的。 下午的表演是节目开场, 之后就是导师把选手以六人一组的形式分组。 一个月的录制时长，三天一次考核, 十天一次淘汰赛, 剩下的完全是选手在基地的日常活动直播。 这些都和投资商没什么瓜葛, 她们三个的作用就是在公演的淘汰赛完成投票。 这点早就有综艺up主评价是节目组的个人行为, 就是又要大佬给钱又要大佬出热点。 就今天呈现的效果，是挺有意思的。 大概是靳芒的攻击太明目张胆了，评论底下也有不少骂她的，还吵得有来有回。 [这样不好吧！！人身攻击了！] [只是猪肉降价而已！之前每周六鸥港的商超都是生鲜打九折，今天八五折怎么了！为了老闆上综艺庆祝啊！] [我只在意被打成这样还要上节目的徐玉渲没有包袱的吗？] [混乱中开始疑惑她冒着这样的风险要参加节目，搞得好像她很爱柳聆一样，但出轨的不是她么？] [早说了婚前的爆料一看就是有人做的！！] [那么锤还我也不结婚了，但还是柳聆厉害, 直接换人结婚，当天的品牌贊助商都爽死了, 热度远超预算！] [这个舞台看下来感觉祝白冬业务能力最差，网传她的救场是真的吗？直播不能修音？] [徐玉渲那脸不会真是她打的吧, 打了股东居然还能继续上啊？那徐玉渲未免太好说话了。] [人家绯闻对象也是股东啊.doge] [那投资商不用天天在，为什么要准备她们的宿舍啊？] [方便家属交流感情。] 靳芒上班也会摸鱼，《声声入耳》正式上线后，整个鸥港集团的大屏都是综艺相关物料。 连总是放剧的食堂也换上了老闆参加综艺，员工在某app分享日常，标题都带薪上班看老闆综艺。 下午靳芒发了邮件给温梁韶，一边点开自己微博暴涨的评论，随便回了两条：有家属的投资商会选择天天在，不过没关系，我们鸥港竭诚为大老闆爱情站岗。 这条评论实在太卑微了，等节目表演结束后，游珠雨打开手机几乎全是消息。 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两条，在休息时间离开席位打算去找柳聆。 徐玉渲却叫住了她：「我有事和你说。」 她仍然肿着一张脸，只是没了刚才看节目的嬉皮笑脸，脑子里都是游珠雨发给自己的那句[柳聆落水不是意外]. 当年的度假茶庄也算是高端旅游区，徐玉渲知道柳聆去的原因，却不知道游珠雨一个捡破烂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边。 她也不是傻子，可以猜到不是意外背后的始作俑者。 游珠雨却拒绝了：「我要去看阿听。」 徐玉渲：「耽误你看了么？你俩晚上不是……」 她说不出口，光想像都不能唿吸了。 游珠雨却很自然地嗯了一声：「去没有收音的会议室。」 第117页 下半场就是宣布赛制和现场分组，现在导师们和还在谈分组，组员们在休息室等着。 舞台区的屏幕也可以看到两边的情况，观众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画面，只是投资商这边没了镜头。 中场休息半个小时，有些艺人去外面逛了，柳聆换了一身造型，看上去轻便很多。 沈书意过来给她送了一块小糕点，顺势坐到柳聆身边，问：「感觉怎么样？当年的歌唱给了真正想听的人。」 柳聆：「珠雨都不看我。」 她在台上看了好几次游珠雨，对方却好像故意躲着她的目光，在每次柳聆看过去的时候精准地移开眼。 柳聆很是懊恼：「我唱得不好吗？」 沈书意把手机递给她看：「好着呢，某个音乐博主不是很少夸人么，这次都阴阳怪气地夸你。」 柳聆看了眼，是圈内很有名的乐评人，人基本都有偏好，这位博主从柳聆出道开始分析她的唱功，虽然柳聆唱片销量不错，在她这里仍然能被批得一文不值。 柳聆：「真难得。」 柳聆手指下拉，这位博主实在是太能输出了，《声声入耳》今天的开场才过去十几分钟，它更像是同步点评，新一代的歌手就没被臭骂的。 转发最多的就是痛批祝白冬的，转发里还有祝白冬的粉丝，都在骂博主，光看文字就吵得柳聆脑仁疼。 沈书意也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在柳聆耳边说：「简直是大快人心，我看她炒演技那套能不能放到这里，直播实在太危险了。」 柳聆不习惯人靠得这么近，顺手就把沈书意往一边推了推，沈书意倒是没什么好伤心，开了句玩笑：「换成游珠雨你会推开么？」 柳聆对祝白冬的评价毫无兴趣，「那当然不会。」 沈书意：「我听说她本来是不想来的，但这种节目大公司总要来个人，就她了。」 柳聆给游珠雨发消息，一边问：「她不是一姐吗？不能拒绝？」 想到祝白冬满天飞的绯闻，又说：「这不是带资进组了么？」 她给游珠雨发了一条：怎么不和我对视。 对面的人没秒回。 柳聆看了看周围，正好有工作人员经过，她问：「有见过ruin么？」 工作人员用对讲机联繫了投资商那片管理，得到的是只有杜惊渺在席位上。 沈书意：「这么生份啊，我以为你会说有见过我老婆吗这种话。」 柳聆睫毛浓密，舞台妆也不是走浓艷风格的，笑起来的时候淡粉色的口红还带着亮闪。 她没有任何被打趣的害羞，嗯了一声：「这种都私下说。」 沈书意想到游珠雨那害羞得和外表完全相反的模样，拍了拍柳聆的肩：「你对人家热情一点，感觉她的眼神写满了你快亲亲我。」 柳聆：「我不亲你。」 沈书意：「滚。」 她原本要起身离开，陡然看见走侧门进来的祝白冬，对方正好看了过来，沈书意立马坐下了。 柳聆还在看群里的分组消息，也没抬头：「不走了吗？」 沈书意压低了声音：「以前我对廖湾就印象很差，现在堪比换头的面相还让我发憷。」 想到游珠雨的脸，沈书意这种自诩柳聆家人的朋友也很关心：「游珠雨能证明把她弄毁容的是祝白冬吗？她现在风评急转，又告了好几个说她霸凌的营销号了。」 柳聆：「珠雨没仔细和我说。」 沈书意急了，拧了柳聆一把：「你俩不是睡在一起吗？结婚都这么久了这事都没打听清楚？」 柳聆也很惭愧，面带微笑是她的习惯，这个时候抬眼，余光扫过经过的祝白冬的裙角。 对方的长裙雪白，人心却是黑的，只有她家珠雨才是表里如一的白。 柳聆嘆了口气：「可能是我太不是东西了。」 她声音软软，却听得沈书意毛骨悚然：「你突然这样我好害怕。」 柳聆：「害怕什么？」 沈书意：「很怕你严刑拷问游珠雨。」 她想了想又能理解游珠雨的不说，也挺难过的：「要是我有那段过去，我也很怕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啊。」 「就是感觉你……」 沈书意顿了顿。 柳聆：「我怎么？」 沈书意：「感觉你感情上的优缺点都很明显的。」 反正下半场还没开始，柳聆也乐得放松，只是和沈书意说话的时候还是隔一会看看手机，分明是在等游珠雨的回覆。 沈书意认识柳聆多年，太清楚对方身处在一段感情中的状态了。 柳聆：「怎么说？」 沈书意：「你是完全可以做到从一而终的人。」 「就那种时下最容易被骂的类型，对象干什么你都可以原谅，可以早上四点起来给对象全家做饭并且毫无怨言。」 柳聆：「你想骂我可以直白一点，我什么时候早上四点起来做饭了。」 沈书意耸肩：「反正就这个意思，你不在乎你的对象是谁，你只要践行自己要践行的就可以了。」 「我是不希望我的那个人，是你这样的感情观的。」 柳聆也不生气，笑着说：「骂我自私也可以坦诚一点。」 沈书意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化妆师的私信填满粉丝的好奇心，她却觉得公众人物也是人。 第118页 柳聆甚至不如普通人敢爱敢恨，因为她无爱无恨，就是水里的月亮，没人能把她打捞，也不知道要是是没失忆，她现在又是什么样的。 沈书意嗯了一声：「是很自私，但优点就是太有安全感了。」 她顺势给柳聆补了补口红，说：「我们阿听呢，没有任何三心二意的风险，你选择谁，就会一直在谁身边。」 柳聆哇了一声：「你什么目的啊，突然这么肉麻。」 沈书意：「当然是收了学妹的巨款于心不安啊，总要干点实事吧。」 作为收租富婆的沈书意也不是不差钱，但游珠雨给的太多了，她还是很慌，又说：「这么想你俩也是绝配。」 「封建都封建到一起去了。」 「她看你的眼神给我一种真的会凌晨四点起来给你做早饭的感觉。」 柳聆居然无法反驳，下一秒她收到了游珠雨的回覆，对方只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很写实，但又挺怪异的。 柳聆想到游珠雨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沈书意啧了一声：「以前都没看你这样。」 她也要走了，拍了拍柳聆的肩。 游珠雨还和徐玉渲在小型的会议室里，窗外是夏季的午后，太阳毒辣，基地建在某园区，谈不上什么景致。 徐玉渲：「你怎么确定是祝白冬？」 游珠雨：「我自己不知道谁伤的自己么？」 她的口气听上去就很不好，徐玉渲也习惯了，不料对方又说：「要是我说是你，大家相信的概率是不是更高？」 徐玉渲无法反驳，她问：「你有证据是她伤的你么？」 没等游珠雨回答，她继续说：「以我对她团队的了解，已经在着手回应了，如果不是这件事是真的，可能第一时间就澄清完了。」 游珠雨站在窗边，徐玉渲坐在桌前，游珠雨说：「没有。」 「只有我单方面的指证。」 徐玉渲：「我先强调我没有怀疑这件事真相的意思，但你也应该知道没证据的指正是很容易被推翻的。」、「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室内的暖气打得很低，游珠雨正好站在风口，空调风微微吹动她的刘海，她看着手机里柳聆的消息，一边说：「所以我说她很难搞，需要你帮忙。」 徐玉渲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还需要我帮忙？白手起家的鸥港大老闆，我和你比就是垃圾。」 作为知名二世祖，徐玉渲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但她也不擅长撒谎，人生最竭尽全力的就是在柳聆面前撒谎了。 游珠雨却不为所动，「我要的是徐家的资源。」 她一边给柳聆回了一个表情，一边说：「我知道你们家的生意和祝白冬公司背后的资本有过接触。」 徐玉渲很坦诚地回应：「徐家又不是我管的。」 她脑子里还是游珠雨刚才给自己看的消息，虽然都是没有实锤的怀疑，也足够徐玉渲心惊肉跳了。 祝白冬还叫廖湾的时候，徐玉渲和她有过接触，但也不多。只知道对方脾气不好，剩下的全是传闻，反而是经常跟在徐玉渲身边的人和祝白冬更好一些。 游珠雨：「如果我说祝白冬可能会害死柳聆呢？」 她说话口吻淡淡，却在手机上输入了一大串对柳聆的回覆—— 你太好看了，我选择晚上多看几眼[颜文字] 她选颜文字还选了好半天，最后删删减减，找了个眼睛是花朵的。 徐玉渲：「什么？」 她声音差点噼叉：「是不是太夸张了，法治社会啊。」 游珠雨笑了一声，她微微转头，看向徐玉渲：「你觉得她毁掉我的脸的时候，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徐玉渲虽然乖张，但也是在徐家三令五申不能触碰红线的管教之下长大的，这个时候看着游珠雨灯下好看又僵硬的漂亮面孔，沉默了一会说：「她不怕坐牢？」 游珠雨靠着窗户，她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你们这些人不是最不怕了？」 「反正无论闯多大的祸都有人跟在后面擦屁股，犯了事找人顶着，最后仍然能拿着家里的钱出国留学，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在柳聆面前温顺如绵羊，但离开柳聆完全不是那样。 徐玉渲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游珠雨不再是当年那个沉默的小破烂，她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游珠雨：「因为你的脸没被石头砸过，不知道那有多痛。」 她今天穿着的衬衫也很宽松，解开袖口，游珠雨伸手，手背蜿蜒到手臂的都是累累的伤痕。 游珠雨：「谢茵当时烫我的时候说是你要求的。」 这件事游珠雨说过，徐玉渲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 她明显没资格嚷嚷，目光低垂：「我只是让她吓唬吓唬你，比如把你的书包扔掉。」 游珠雨点头：「你不知道谢茵和祝白冬的关系吗？」 徐玉渲眼神茫然，游珠雨：「谢茵的父亲是祝白冬父母家的司机。」 游珠雨的手机还在震动，她在手机和柳聆甜言蜜语，一边冷淡地诉说从前。 徐玉渲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小众星捧月，看似朋友很多，实际上都是狐朋狗友。 以前觉得无所谓，等到这种时候，才知道交心的困难。 她问：「当初谢茵动你，为什么不说？」 第119页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她都以我的名义去欺负人？」 游珠雨嗤了一声：「你本来不就是想欺负人么？」 「说了有用吗？」 「我是为了好好毕业才来明亚的，」似乎是想到了昔年选择这所高中的原因，游珠雨扯了扯嘴角：「我以为最难的也不过是被你这种人找茬。」 她慢条斯理地扣好袖子上的纽扣，但是昂贵的手錶也遮不住她陈年的旧伤，始作俑者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改了名字的廖湾。 徐玉渲没办法反驳游珠雨的肯定，她见过游珠雨在医院伤情鑑定的文件。 当时徐令竺砸在她面前也是不敢多看一眼。 高一刚开学的游珠雨就得到了血淋淋的恶意。 徐玉渲：「她为什么那么恨你和阿听？」 游珠雨反问：「你为什么恨我？」 徐玉渲倒是坦诚：「我只是讨厌你，但没到恨你的地步。」 她坐在桌前，手机在手上打转，一下一下点在桌面，声音沉闷，几秒后带着自嘲，「我承认我卑劣，但一开始，明明是我先喜欢阿听的。」 游珠雨却不想听她说这些，「我怕她在这档综艺借着杜惊渺朝阿听动手。」 祝白冬的狠毒游珠雨早就领教过了，第一辈子她的人生就是被对方毁了。 只是对方改头换面，即便游珠雨想要告发她，也是蚍蜉撼树。 徐玉渲：「直播，怎么可能。」 游珠雨没打算告诉徐玉渲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系统的事，「我当年也没想到她会把用石头砸我的脸。」 「她当年就想我死。」 「这一次综艺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徐玉渲嗯了一声：「但她如果真的不想来，以她的咖位要拒绝也不是难事。」 游珠雨：「因为她还不完美，在音乐上她毫无天赋，上学的时候她嫉妒柳聆，也想过让柳聆去死。」 徐玉渲：「等等，你是被她推下去的，阿听也是被她推下去的，她蹲点？」 柳聆失去了那段记忆，游珠雨那天到现场的时候柳聆已经沉下去了，毫无挣扎地沉下去，更像是自杀。 但以游珠雨对柳聆的了解，她不是这种人。 无论是第一辈子还是上辈子，柳聆都是自杀结尾，即便柳聆对事业在乎到极致，游珠雨反覆推论，仍然觉得疑点重重。 她甚至怀疑祝白冬是用系统做的手脚。 看游珠雨没说话，徐玉渲默认了。 她嘶了一声，骂了几句，又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太狠了！太狠了！」 手机里又是柳聆的消息，马上就要分组了，等分组完成布置小考任务，今天的舞台部分直播就结束了。 剩下的都是日常直播。 [柳聆]：午饭都没吃多少，好饿哦。 [柳聆]：小夏他们打算叫外卖，你呢？ [柳聆]：等收工想和珠雨一起吃饭。 [柳聆]：[小猫亲亲.jpg] 游珠雨很难控制自己的雀跃，一张物理面瘫的脸呈现了几分扭曲。 徐玉渲却误以为她在对自己发难，一拍桌板：「我是绝对不会让祝白冬伤害阿听的！你放心，你要的资料我……」 游珠雨一边回復一边打断她：「是我的阿听，不是你的。」 「你可以改口了。」 徐玉渲被噎住了，还想说点什么，发现游珠雨拿起手机往外走，路过的时候一句老婆喊得低回婉转，和她的外形气质完全相悖，徐玉渲像是吃了苍蝇，呆坐在室内噁心了好半天。 但她脑子里还都是游珠雨刚才的话。 对方的伤足够证明祝白冬的危险和兇残，想了想，徐玉渲还是给徐令竺打了个电话。 「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有个公司不是和我们家有合作吗？」 …… * 当天《声声入耳》宣布了导师抽籤分组的结果。 柳聆和秋凝思还有剩下四个人一组。 祝白冬那组还有申梦桃，其他三组也都有几个熟人。 三天后小组考核，再过一周进行淘汰赛，按照票选决定去留。 每一次的考核都会从小组里淘汰一个人，最后每一组剩下的人互相pk，角逐最后的冠军。 综艺页面下已经有投票预测冠军，现场的艺人在收工后散开，换装、卸妆的来来往往，也有的差点忘了舞台结束不代表直播间结束，经人提醒才想起来。 三天后就是考核，时间很紧，柳聆一边拆掉自己的发包一边和隔壁化妆位置的秋凝思说话：「我们是不是晚上还要开会？」 秋凝思嗯了一声，「晚上七点。」 柳聆：「我们的导师有说过在哪里集合吗？」 五位导师都岁数不小，现在还在开会，秋凝思摇头，「没说。」 化妆助理在给柳聆拆发卡，柳聆低着头，发现游珠雨没回她消息，下一秒头上的力道卸下，熟悉的苦艾味道扑过来，伴随着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还有实在没什么好猜的一句：猜猜我是谁。 柳聆没说话，坐在一边的秋凝思看着镜子里的人。 两个人的亲密得一眼就看得出来，被捂住眼的女人微笑的弧度很大，放下手机去摸捂住自己眼的手，故意说：「书意？」 沈书意刚从对面过来，喂了一声：「我才不是你们paly的一环。」 第120页 化妆间好几个艺人，都好奇地看向这边。 游珠雨还是没松手，柳聆的手往后一伸，扯了扯游珠雨的腰带：「再不松手我就……」 游珠雨怕自己裤子被扒，急忙松手，下一秒就对上了镜子里柳聆弯弯的眉眼。 她小声说：「要扒我裤子不能回房间么？」 秋凝思听了个正着，心想：不是纯爱路线吗？哪里纯爱了？ 第49章 大概是秋凝思的震惊太明显了, 柳聆沖她笑了笑，问：「你有听到什么吗？」 她都这么说了，秋凝思哪敢说什么, 当然摇头。 柳聆：「那等会见。」 秋凝思也没多说什么, 早晨她和游珠雨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十几岁时候的好感现在回忆起来都朦朦胧胧的，她对游珠雨的印象还停留在沉默的清瘦背影，就算对方和柳聆偷偷去学校后面的废弃教学楼，秋凝思也是只看到画面, 根本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说实话，挺幻灭的。 她目送一张高冷脸的游珠雨被柳聆乖乖牵着手走, 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化妆室也不止她们几个人，似乎是看秋凝思若有所思, 坐在她另一边的申梦桃和她搭话：「姐姐, 你也觉得无语是吧？」 一起参加综艺的选手一乍看很多, 不少都是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除了真的煳到没边, 就没有认不出来的情况。 秋凝思正想回答，本来走远了的游珠雨又折返，对申梦桃说：「你晚上开会到几点。」 申梦桃吓了一跳：「老闆，我没有夜间服务的。」 她眼神拼命地往柳聆那边瞄，卸了舞台妆的柳聆看上去素面朝天却依然有股别样的清丽，似笑非笑地看看向这边，申梦桃毛骨悚然。 游珠雨也被她的口无遮拦的怼得哑口无言，拧起眉毛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申梦桃性格跳脱, 选秀期间因为太过清新脱俗，出圈的梗也不少。 游珠雨除了看看柳聆的舞台, 对这些时髦的娱乐圈工种没什么研究，现在明显是怕柳聆生气。 柳聆笑着问：「怎么问她不问我？」 她开玩笑开得很明显：「夜间服务不应该找我么？」 秋凝思的卸妆棉掉了。 她沉默地换了一张新的, 心想柳聆怎么是这样的，以前完全没感觉到啊？ 游珠雨：「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有点事。」 柳聆：「先去吃饭吧，回来你自己手机联繫她就可以了。」 游珠雨很怕柳聆生气，伸手抱住了柳聆的胳膊，凑过去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走出化妆室，申梦桃才松了口气。 秋凝思看她还拧了拧大腿，痛得一张好看的脸扭曲至极，不太理解现在的妹妹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人涉嫌插足柳聆和徐玉渲的感情，还能签约到鸥港，也不合理啊！ 柳聆和游珠雨去基地餐厅点了个餐。 一下午的舞台直播很消耗精力，柳聆靠在椅背，等餐的时候就撑着脸看着对面坐着的游珠雨。 她看得目不转睛，看得游珠雨很是慌乱，生怕她认为自己和申梦桃有点什么，急忙解释：「我和申梦桃那么说是因为公司那边有人过来。」 「她的合约问题，本来不用我说的，靳芒很烦。」 游珠雨蹙了蹙眉，她每次都猜测柳聆更喜欢靳芒的性格，实际上她才是经常提到靳芒。 柳聆：「你和她不会一天到晚都在发消息吧？」 她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捏着桌上的餐纸，为了舞台做的一次性美甲还没撕下来，剔透又闪亮的蜜桃色看得人很想和她牵手。 游珠雨：「怎么可能！」 说完她想到靳芒确实为了她的事奔走，又有些气短，「最近是因为在查廖湾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的人，「阿听，你不会生气了吧？」 柳聆拿起餐纸摇头：「我生这个气干什么？」 她看了游珠雨一眼：「我在珠雨心里是很容易生气的人吗？」 不等游珠雨回答，她又问：「难道我以前和你相处，经常生气？」 她的三连问足够游珠雨头晕目眩，隔了一会游珠雨才说不是。 「我就是怕……」 游珠雨也低着头，「怕你不高兴。」 游珠雨从小就是懂事的小孩，好学生和懂事的buff本来就容易点满被欺负的可能性。 这张脸自带的高冷某种程度还挽救了一点她的可欺，至少侧脸看人的时候还有几分凌厉。 游珠雨心里写满忐忑，又得不到柳聆的回应，正要抬眼，眼前就出现了一朵纸玫瑰。 综艺基地餐厅也有部分投资商的贊助，餐纸也是某个品牌的，每张颜色都不一样，柳聆还特地挑了一张粉红的。 柳聆：「不好看吗？」 眼看她又要收回，游珠雨急忙拿走：「好看。」 柳聆：「有什么好怕我不高兴的。」 她又拿了一张蓝色的，修长的手指摺纸花也很赏心悦目，「看来十六岁的我更讨你喜欢。」 「珠雨应该更习惯和那样的我相处吧？」 后一句听起来依然柔柔的，但夹杂了一点嘆息，游珠雨伸手抓住柳聆的手，「不是的！」 柳聆抬眼，撞进游珠雨的眼神，「真的吗？」 她问得稀疏平常，实际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陌生情绪了。 第121页 至于吗？ 柳聆都不敢想像自己居然会嫉妒。 嫉妒的对象还是，十六岁的自己。 游珠雨勐点头，头髮都因为点头乱了，柳聆放下手上的纸花，伸手捋了捋对方的发：「不说这个了，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没看到你。」 游珠雨似乎还想解释，但也很听话地回答：「去找徐玉渲了。」 柳聆：「徐玉渲？」 游珠雨嗯了一声，但这个点餐厅人来人往，也不太方便说具体的，游珠雨说：「我需要徐家的海外人脉线。」 徐家毕竟是老牌豪门，企业也好几代了，发家的第一单就是海外拿下的。 鸥港就算崛起迅速，新有新的野心，也有暂时触摸不到的领域。 柳聆：「她怎么说？」 游珠雨：「她会同意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柳聆对徐玉渲名字的反应，正好这个时候菜上了，柳聆问服务生：「我看刚才隔壁桌有山楂慕斯球，还能再点吗？」 服务生点头：「您要一份吗？」 柳聆：「两份。」 转头发现游珠雨盯着她看，柳聆：「怎么了？」 游珠雨小心翼翼地问：「是给我点的吗？」 柳聆点头：「不是你喜欢吃的吗？」 游珠雨：「你问的靳芒？」 她明明记得靳芒不知道，柳聆却说：「问的沈书意。」 游珠雨愣了几秒，柳聆先吃了一口沙拉，说：「我问她对我上学吃的零食有没有什么印象，她说我有一段时间很爱吃山楂慕斯球。」 柳聆：「但我不喜欢吃山楂。」 她笑着看着眼前人，「是珠雨喜欢吧？」 游珠雨心里都冒泡了，她抿了抿嘴，下一秒一颗葡萄塞进她的嘴里，柳聆说：「堵堵你只会说谢谢的嘴。」 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像是在全心全意找从前，游珠雨吸了吸鼻子，像是要哭了。 柳聆：「忍住。」 游珠雨闷闷地嗯了一声。 柳聆：「徐玉渲没找你茬吧？」 这两个人的恩怨完全无解，柳聆切割得很快，也不是很喜欢游珠雨和徐玉渲接触。 就像二次伤害，徐玉渲是游珠雨痛苦高中生涯的一部分，记忆是不可控的。 柳聆：「一定要徐家吗？」 她知道祝白冬很难对付，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毫无长处，又微微低头，说了抱歉，「我也想帮忙。」 游珠雨：「你只要好好活着，我就很幸福了。」 这句话游珠雨说过很多次，柳聆也听过很多次，这段时间柳聆也收到很多来自粉丝的私信，问的无非是你和ruin不打算再办婚礼吗？ 或者是：姐姐你们的戒指呢？ 娱乐圈的已婚也是生意，如果真的要隐婚，一开始就不会爆出来。 柳聆和游珠雨轰轰烈烈到全圈震惊，却没在大家展望下办一场真正的世纪婚礼，抢婚风波后柳聆出席活动，包括游珠雨也有个人採访，两个的手指都没戒指的痕迹。 也有很多人猜测这两个人报恩虽然是真的，但感情可能是演的。 阴谋论到这是鸥港作为一个新兴企业企图搞垮徐家这个百年企业的野心，也要让鸥港从娱乐行业分一杯羹，柳聆或许是最好的战利品。 连沈书意也问过，但她知道柳聆封建的从一而终，只是问那你从一而终的象徵呢？ 游珠雨没这方面的表示，就算柳聆许诺了一辈子，游珠雨也并不贪心。 她的眼神布满迷恋和憧憬，和真正情爱会裹挟的贪婪完全相悖。 因为她可能活不长久，这个不长久无法用现代医学解释。 游珠雨的重生、柳聆的穿书、祝白冬的系统、温梁韶的能力。 柳聆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她向来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够。 喜欢音乐就去学，学到最好，艺术也可以熟能生巧。 但爱情的熟能生巧，在游珠雨这里隔着一扇玻璃，游珠雨像是困在鱼缸里的电子鱼，总有电池耗尽沉底的那一天。 柳聆摇头：「那我和别人在一起，你也会幸福吗？」 游珠雨本来以为这个话题揭过了，没想到柳聆会这么问，愣了几秒。 但柳聆没有追问，她只是看着游珠雨，眸光冷冷，笑着却不復温和。 这才是真正的柳聆。 游珠雨却扯出了微笑，她往嘴里塞了一颗刚上的山楂慕斯球，口腔是爆开的浓郁甜味。 无论吃多少次这个东西，游珠雨都会眉头紧蹙，仿佛很难吃。 这根本不是她会喜欢的甜食，但这是柳聆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第一辈子、第二辈子，除了果冻外，游珠雨想念柳聆最佳的方式就是这种东西。 靳芒很喜欢一些陈词滥调，唱什么甜到哀伤又要吐槽什么东西能哀伤。 但是爱上就是哀伤。 游珠雨平静地说：「只要那个人会让你真正的快乐，我就会幸福。」 一般这么说话题就要中断了，但柳聆却难得不依不饶：「你确定？」 「那是谁让我别走？结束了还要再来一次？每天都要亲吻？」 她的眉眼裹着愠怒，折好的纸玫瑰皱皱巴巴地掉进垃圾桶。 在游珠雨以为柳聆会发火的时候，对方却笑了笑—— 「好了，吃饭吧。」 第122页 * 大老闆上综艺，底下的员工还是照常上班。 靳芒这种高层上班非常弹性，虽然最近为了查祝白冬焦头烂额，但她也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但没想到会接到游珠雨的电话。 和靳芒一块下班去泡吧的还有老同学，看见她来电显示是游珠雨有些诧异：「ruin会打电话给你？」 她说的像是靳芒和游珠有点什么一样，靳芒不是很想接，周围音乐吵闹，她把手机反手扣在桌面上，「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能下班。」 又是同学又是同事的身边人说：「得了吧，今天还听实习生说不知道你天天忙啥，都见不到人。」 靳芒手指弹了弹面前的酒杯：「那能一样吗，我就是游珠雨的管家。」 「管家」的手机还在震动。 现在晚上七点多，一起泡吧的同事点开《声声入耳》的直播间，发现参加节目的选手都在开会，讨论三天后的小考怎么准备，看得出直播间的观众也不少，弹幕一直在刷新。 直播间底下可以切换想看的练习室，另一个高层点开了自家老闆夫人的练习室，里面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得很激烈。 她问：「你觉得这档综艺赛制怎么样？」 靳芒没接游珠雨的电话，微信也收到了游珠雨的消息，她点开看，不出意料的感情问题。 她嘆了口气，觉得自己和游珠雨待多了很容易变成老妈子，「赛制？不就是小组pk么？我记得三天一考核，抽籤淘汰人，再分组对打吧？」 靳芒也不怎么看综艺，「这块你负责的你问我。」 同事看了眼画面里坐在一边微笑但没说话的柳聆，下一秒这个室内的镜头一拉，足够观众看到门外晃动的人。 白毛实在太晃眼了，更何况门是半透明的，谁都认得出是游珠雨。 同事：「珠雨不是给你打电话么？怎么还在柳聆的练习室外面？」 靳芒已经看见游珠雨给自己发的消息了。 [aaa废品回收ruin]：问个问题。 [aaa废品回收ruin]：如果你惹你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做才最好？ 几条消息都是一个多小时前发的，大概是靳芒一直没回復，游珠雨就给她打电话了。 靳芒心想：平时公司的大事你都要发邮件，现在的居然走人工，柳聆是祸国妖妃吗？ 想归想，靳芒还是回了个电话。 同事看她起身，问：「干嘛去，不是等跳舞么？」 靳芒：「加班啊，还能怎么样，我们不都是要为老闆的爱情站岗？」 同事笑得不行，「那你去吧，我又没谈过恋爱，没办法给经验。」 靳芒骂了一句：「我难道就经验丰富么？」 对方耸肩。 柳聆人在练习室，秋凝思和她坐在一起，导师温海瑶是家喻户晓的歌手，曲风多变，代表作传唱多年，很有影响力。 她的声乐是公认的不算登峰造极，更依靠本能的发声方式，是靠感染力取胜的代表歌手。 导师的风格也会影响小组的风格定位，温海瑶今年都快六十岁了，看上去仍然很有精神。 她来的时候和几位选手聊了聊，考核的曲目都是选手自定的，导师不会干涉，节目组的要求就是选曲不能选自己的。 柳聆坐在一边听得很认真，反而是坐在她边上的秋凝思戳了戳她的手臂，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外边看。 柳聆才看到一个白髮的身影，下一秒对方就走开了。 【我看ruin徘徊好久了，进来也没关系吧？】 【为什么柳聆可以带家属参加综艺啊！我不服气！】 【这个导师好资深，成名作我到现在还听。】 【以这位导师分配的曲库应该都是充沛感情款吧，很容易暴露柳聆的短板啊。】 【为什么不给我们走廊的机位！我想看看投资商在干什么！】 【刚才不是资源博主发动态了么？惊海科技的杜总都走了，本来投资商就应该在小组赛的时候到场的。】 【我以为不会走的是徐玉渲，没想到她也走了。】 【我也刷到了，她出园区的时候还好多柳聆粉丝骂她呢！】 秋凝思也没想到站在门口好半天的游珠雨离开了。 刚才到开会时间点她看见柳聆过来就感觉对方不太对劲。 但柳聆基本都是笑脸迎人，就没冷脸的时候，秋凝思也很难分辨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 她看了柳聆两眼，以为自己看得不动声色，结果被柳聆逮个正着。 柳聆问：「怎么了？」 秋凝思欲言又止，反而是弹幕都觉得有问题了。 【不是吧！吵架了啊！？】 【柳聆会和人吵架？感觉地球爆炸了都不可能。】 【以前娱记话筒怼她脸上她都能笑着说相信小渲，这种女人会吵架？】 【感觉没柳聆哄不好的人，虽然谈了一个，但谈的是比格级别的。】 【现在谈的……感觉温顺很多。】 【到底谁在传ruin温顺，看鸥港的风格就知道她可能是恋爱事业两副面孔的，有人能不问世事到飞升海市豪门吗？】 弹幕吵成一团，零星中夹杂着对考核的猜测。 不过非舞台时间，工作人员也不会特地控制弹幕的相关性。 隔壁练习生还有弹幕大谈祝白冬的改名史，对方陈年的校园往事隔俩小时就要浮上来，团队都控不住，祝白冬的经纪人还特地找了节目组负责人，得到的就是这不在合同范围，婉拒得很明显。 第123页 这个时候导师问：「你们选好歌了吗？」 赛制框架是艺人参加综艺前就定下来的，本来大家都会预先选好曲目。但后来节目改制，考核环节是新加的，准备的曲子也不能用了，现在成了导师确定曲库，现场写歌曲纸条，学员从里面抽。 秋凝思抽到的是一首老歌《镜花》，柳聆抽到的却不是她擅长的风格，一首情绪很强烈的小众歌曲《地底流浪指南》. 这首歌小众到弹幕的观众都一时想不到她的旋律，词曲的创作者已经故去，甚至不是一个纯粹的音乐人，如果在音乐app搜索她的名字，歌手的主页只有这么一首歌。 照片也不是本人的照片，是一朵蓝色的小花。 秋凝思的风格是公认的把歌曲当成诗句来唱，柳聆的流行乐普及比较广，走的是热歌那一挂，但要论主流音乐奖，她只拿到了一个，职业生涯还很漫长，天花板还很远。 这个抽歌的结果就很戏剧，除了秋凝思抽到自己擅长的，剩下的四个人都属于唱民谣的抽到了摇滚，唱甜歌的抽到了哀曲的极致，反而让人很期待。 练习生的选手不知道其他练习生的抽曲结果，但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能看到所有人的答案。 【天啊！真的不是节目组故意的吗？祝白冬抽到了和柳聆同一首歌。】 【这不是吊打是什么！】 【话说太早了，这首歌的类型就是柳聆的短板，她被喷炫技没感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啊！】 【我也很难想像祝白冬唱这么丧的歌，她之前唱的都是自己电视剧的插曲和ost吧……】 【考核舞台还有三天，我居然觉得太短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选手是有改编权的，完全可以改。】 直播间弹幕一瞬间都是关于选歌的讨论，身材微胖的歌手导师笑眯眯地目送年轻的后辈离开。 和游珠雨打电话的靳芒也看见同事手机的直播画面，提醒游珠雨：「你老婆下班了。」 游珠雨说：「我知道。」 靳芒：「你就不能活泼点吗？我们这种知道的是你新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冥婚呢。」 「不过你说这种话确实让人挺生气的，你不是费尽心思想得到柳聆吗？」 靳芒一张嘴堪比豌豆射手：「这才几天，腻了？」 「还是怎么样，柳聆活不好？」 这话她也说得直白，隔壁站着的同事被烟呛了一口，差点没咳了个死去活来。 游珠雨：「很好。」 靳芒也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回復，忍不住呛了游珠雨一句：「那怎么样，是想她和别人也这样好啊？」 她代入了一下都快被游珠雨这半死不活的态度气死了：「游总，ruin，你现在是和你想了很多年的人结婚了，网上都说你俩没感情，但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你的态度。」 「你不要以为自己很大方，」靳芒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嘴上大方，到时候真让你看到柳聆和别人在一起，你别到我这里发疯。」 游珠雨：「我没发疯。」 吃饭的时候柳聆明显冷脸了一句，但马上恢復了正常，如果不是游珠雨很清楚对方瞬间的波动，都要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臆想。 一顿饭最后吃得很平静，柳聆还给游珠雨打包了山楂慕斯球，拿夹子一颗颗装进纸袋，又在纸袋上写「珠雨的零食」后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爱心。 这一切都恐怖得恢復了平静，游珠雨却感受到了暴风雨中断后反常的平静。 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柳聆再情绪稳定也有失控的时候，比如昨天的吃醋，把自己摆弄得死去活来。 可当年的游珠雨并没有见过生气的柳聆。 如果她们当年的相处要按二十四小时为一天来算，其实也屈指可数，都是挤出时间相处。 生气都是浪费。 柳聆脾气不好是当年游珠雨得出的结论，但她没有应对脾气不好生气了的柳聆的经验。 靳芒嘆了好几口气，隔了一会又回味过来了，「这么一想，柳聆不是也挺在乎你的吗？」 她和另一个本来要泡吧的蹲在外面打电话，同事认为老闆的感情八卦比泡吧放松更让人放松，拿走了靳芒一个耳机。 靳芒：「还因为你说的话生气，我还以为她成天就笑得跟招财猫一样真没脾气呢。」 她不敢说柳聆在她眼里就跟模具生产出来的一样，怪无聊的。 但大老闆深陷其中，明显不得到柳聆不得善终，底下的人也只能衷心祝福。 没想到游珠雨却说：「那是因为她只是想报恩，不在乎报恩的对象是谁。」 游珠雨对其他人说话语气平淡，此刻平静下全是无声的自嘲，靳芒喂了一声：「你活在什么苦情现场吗，真是受不了了你了。」 隔壁的同事蹲得脚麻，嘆了口气。 游珠雨问：「谁在你身边？」 靳芒：「我帮你问问大壮有没有好的提议。」 作为鸥港营销部门的总负责人，也是堂堂高层之一，花名「大壮」的朋友沉默了几秒，问游珠雨：「要听真话吗？」 听说是大壮，游珠雨反而放心了，对方留学期间就有稳定的女朋友，只不过抵不过七年之痒，年初刚刚分手。 游珠雨还挺客气：「请说。」 那边的女声斩钉截铁：「多做几次就好了。」 第124页 靳芒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喂了一声，没想到那边的游珠雨却好像听进去了，问：「真的可以吗？」 靳芒：…… 大壮：「床头吵床尾和，用你的身体告诉她，你说的都是气话！」 靳芒凉凉地说：「你是不是忘了珠雨是纯……」 大壮：「珠雨你等着啊，我给你发点我珍藏的漫画！毛绒绒的很好看的。」 游珠雨：「能行吗？」 靳芒：「那当然，柳聆喜欢什么你就怎么做。」 游珠雨：「她喜欢我听话。」 话音刚落，一只手搭在游珠雨的肩上，轻柔的女声也传到了靳芒耳里：「什么听话？」 游珠雨声音都差点噼叉：「阿听……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聆：「我来很久了，你没听到我输密码的声音？」 她笑着问：「什么漫画，要我和你一起看吗？」 靳芒生怕被柳聆找茬，迅速挂了电话，心想：太特么恐怖了，温柔个屁！ 现在的粉丝是用脚趾头追星吗？ 游珠雨不会遇到抖s了吧！？就她那体格，真的不会被玩死吗？ 第50章 晚上各个分组队员的选曲公布, 祝白冬在分组讨论结束后和团队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她找了个镜头的死角，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可以靠在栏杆透透气。 电话还没接通，祝白冬点开微博看了看自己的消息栏, 全都是粉丝艾特。 私信爆满, 也有人质问她是不是真的。 整容。 改名。 祝白冬是她的艺名，这件事也不是秘密，但团队按照祝白冬的意思把控得很严密，严禁粉丝提起这件事, 连搜索词条都是限流的。 有人搜出来也没关系，操作一下都能压下去。 这次明显是游珠雨动的手, 就算团队花了钱也有词条不断地顶上高位。 还有那些匿名回復，后面是人是鬼也不知道。 这片灯光不是明亮, 祝白冬靠在栏杆点了一只烟, 微风吹起她的长髮, 她问系统：你不能帮我摆平吗？ 她捡来的戒指做成吊坠藏在衣服里, 除非是深v造型，祝白冬都是这么戴的。 十年了，她靠着系统顺利坐到了顶层的流量，仍然有更上一层楼的阻碍。 【系统】：宿主你好，不能。 【系统】：我只能为您提供方案，并不能为您提供超越现实的能力。 祝白冬抖了抖菸灰，嗤笑一声，心说：你不是帮我过么？柳聆的记忆不是你抽走的？ 【系统】：那你要付出代价吗？ 第一次见到系统的祝白冬以为自己获得了上天的祝福, 可以像小说里那样大杀四方，成为世界的焦点, 却发现世界上没有什么不需要等价交换。 系统更像是一个电子测算ai，能在短时间内给出祝白冬面对突发事件的各种方案, 却没办法给祝白冬大杀四方的能力。 抽走柳聆记忆復出的代价是祝白冬的寿命消耗，但系统不会告诉她寿命的终点数字，只会告诉她自己是可以以人类的寿命作为食物的。 祝白冬才发现自己捡到的分明是魔鬼。 【系统】：如果你可以再次付出，我可以…… 祝白冬打断它的话：不用，你又不告诉我能活几年。 她和系统周旋多年，也知道这个东西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年祝白冬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但成名的感觉太爽了，改头换面重头开始粉丝拥戴的感觉也太美妙了，她捨不得。 系统利用她，不是她真正的武器。 只有杜惊渺是她捡到的唯一利器。 祝白冬垂眼，手机里的群聊还是团队贴出来的搜索指数，下一秒经纪人的电话回过来。 「热搜可以撤，平台的意思是那边也可以再买。」 祝白冬笑了一声：「他们倒是赚两边的钱。」 经纪人和祝白冬合作很多年，也知道自家艺人的秉性，但涉及故意伤人就很严重了，她忍不住问：「你确定你没干过这件事，要是那边拿证据起诉……」 祝白冬：「她一个人说的算证据吗？」 「根本没人看到。」 风吹起她的羊毛卷，有过系统帮忙的整形让祝白冬的面孔和从前比仿佛换脸。 她的口气很是笃定：「要是能告我，她早就告了，还用等到今天？」 这句分明承认了事情是她干的。 经纪人都有些发憷，到底多狠心才能把一个人的脸弄成那样，网上流出来的鸥港总裁的医院照片看了都让人毛骨悚然，足以证明下手的人用尽了全力。 这样都没有死。 大概是经纪人没反应，祝白冬说：「直接发声明就好了，安抚安抚粉丝，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被拉下去的。」 她声音听上去很自信，就算背靠的公司算是后台，但经纪人仍然畏惧现在鸥港的实力，显得有几分犹豫，问：「既然你们是同学，这件事不能商量吗？」 「是真的话，公司这边也是建议你处理好了再发公关信息的。」 让祝白冬和游珠雨照面提这件事无异于让她去死，更何况现在游珠雨也是一副要把她咬死的样子。 祝白冬想：这有什么的，反正我有系统。那天系统明明检测过了，根本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 ，唯一遗憾的就是游珠雨居然活了。 第125页 要是她当时就死了，怎么可能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祝白冬：「不用这么麻烦，我说她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公司不是还希望我续约么？」 后半句带了几分威胁，即便这档综艺是公司强制要求，祝白冬也知道公司目前很需要她捞钱带新人。 经纪人知道没办法继续温和交谈了，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祝白冬又看了好一会手机，最后问系统：如果我要兑换，你会帮我的对么？ 她得到了笃定的回答。 这一晚十点过后，《声声入耳》直播间关闭，祝白冬团队的声明发布。 表示现在网上的言论纯粹是无稽之谈，更打算起诉平台的匿名用户爆料。 深夜结束了直播观看计划的观众又马不停蹄奔向战场。 [工作室终于发声了！还以为这么多天装死是因为这事是真的呢！] [诬陷的也太可恶了！] [这种声明我见多了……真的有用吗？] [但鸥港那边也没证据啊，有本事直接起诉本人。] [这几个人不是都是校友吗？都在一个节目不打算现场谈谈？] [我不信没人刷到过游珠雨的病歷单，上面的面部组织挫伤可不是白写的，明明就是被人打出来的。] [这么多年的事拿到檯面上说不就是为了黑我冬姐。] [祝白冬耍大牌没人知道？干过这行的都知道她到底什么风评，人在做天在看，现在这样，估计上学的时候更趾高气扬。] 评论爆满，各大营销号也紧急跟进，也有人去游珠雨的帐号下提问。 大概也是知道游珠雨不怎么回復消息，吃瓜的人更喜欢去靳芒这个看起来就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吃瓜的那里到此一游。 游珠雨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在柳聆个人练习室陪对方练歌。 虽然考核是三天后，这栋楼人也不少。 干这行的夜猫子很多，十二点睡的都算健康，柳聆找到游珠雨后本来没打算带对方来练习室的。 那一句[我能看看吗]也是玩笑，她满脑子都是自己三天后要考核的曲目。 网上形容最甜的抽到了最丧的歌也没错，这完全不是柳聆的风格。情绪浓烈，没什么高超的转音技巧，情感支撑起这首曲子的构架，需要最原始的共情。 柳聆不算害怕，她也跃跃欲试，但就是太清楚自己的短板，所以才生出了几分紧迫感。 游珠雨却被她吓了一跳，解释完之后柳聆也只是点点头。 游珠雨小心翼翼的堪比被抓姦，「她还没发给我，你真的要看吗？」 柳聆：「可以抄送给我一份，但我今晚不看了。」 游珠雨有些失望：「不去我房间吗？」 她还惦记着和柳聆吃饭的时候山雨欲来却又转瞬即逝的情绪，现在的柳聆却没任何破绽，摇头笑了笑：「不去了，我抽到的曲子很难，我要想想。」 「你呢？我听说杜总已经走了，应该三天后才来，我们日理万机的游总，不回家吗？」 她说话的时候还伸手捋了捋游珠雨有点髮丝，手指扫过游珠雨的脸颊，眼神是显而易见的关心：「我听靳芒说你工作也不少。」 「虽然不怎么去上班。」 游珠雨却攥住她的手，认真地回答：「有你在的才是家。」 正好有人路过，听到这句话嘶了一声，瞥见白髮女人的面孔又闭嘴了。 柳聆：「那早点休息。」 游珠雨在她转头的时候拉住她的裙边，「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柳聆转头：「练习室？」 游珠雨点头：「我想看你练歌，也想看你弹琴。」 刚才路过的选手又忍不住转头，心想这位投资商和柳聆说话的声音和致辞也差太多了吧。 看来是真爱。 本来还不相信网传的这位鸥港老总是枕头公主，现在又觉得可能性很高了。 柳聆：「你确定？」 她清楚自己进入状态是什么感觉：「到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 游珠雨：「我本来就是你的观众。」 大概是现在夜深人静，刚才开会的练习室也都关了灯，楼梯走廊外能看到的舞台也只剩下黑夜里的轮廓，虽然还能听到似有若无的人声，仍然有种只剩她们的感觉。 游珠雨最喜欢这样的时刻，她说：「我期待这样的时候很久了。」 忽略我也没关系，只有我一个听众，就能代表我的独一无二。 柳聆点头，伸手勾住她的肩：「走吧。」 练习室的楼只有四层，和舞台那一栋楼中间有连廊，直播的时间都结束，没了镜头束缚的选手更是放飞，偶尔碰见一个人，柳聆都会打招唿。 大家的目光在看到被柳聆抱着胳膊的白髮女人，又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廉又夏也抽到了很难的歌，但她没打算继续练歌，奈何申梦桃抽到的歌是她在团期间的热门歌曲，又打电话把她叫来了。 穿着拖地牛仔裤的女人呜唿一声，「真情侣就是了不起啊，真是的，亏死了，早知道谈个圈内女朋友 ，这样封闭一个月也不会寂寞啊。」 寂寞两个字被她咬着重音，像是有别的暧昧暗示。 柳聆面不改色，反而是游珠雨欲盖弥彰地低头，想到柳聆对自己的捉弄，更是耳垂都染上了红色。 第126页 「你找申梦桃？」 他们最先路过申梦桃的练习室，柳聆还把玩笑开了回去：「现在不是导师和选手，夏老师是找到自己的理想型了吗？」 廉又夏的性取向在团期间就不是秘密，只不过当年不能公开，现在同性恋都能结婚，当初渴望交往的她却一直单身。 理想型却和申梦桃不谋而和，但柳聆知道这是个意外，因为她喜欢自己的前队友。 廉又夏露出头疼的表情：「我可没养孩子的习惯。」 她发现的柳聆走路都挨着身边的白髮女人走，笑着问：「你走路都要贴着人啊？多大岁数了？」 柳聆却抱得更紧：「不是你说的？」 「我们是合法的，怎么样都正常吧？」 这种有名分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让游珠雨暗爽了好几分，差点遮不住上扬的嘴角，几次嘴角上起下落，正好让路过的秋凝思看见，有种见了鬼的恐怖感。 心想祝白冬是人吗，游珠雨长得这么好看也下得去手。 又遗憾捡破烂的高一学妹完美无缺的外貌被毁了 ，笑着僵硬扭曲，不笑还自然许多。 廉又夏说不过柳聆，她哼了一声：「我提醒你练习室可是有摄像头的，你们注意点啊。」 柳聆：「十点过了。」 廉又夏拉开的申梦桃练歌房的门说：「但很遗憾，主办方没这么听话，又不是新人了，你会不懂？」 游珠雨：「没关系，我是投资商。」 廉又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里面的申梦桃本来惊喜地转头，结果门拉开的瞬间看见白髮的身影吓得勐地窜起来，门关上了也要九十度鞠躬大喊一声老闆好。 廉又夏：…… 她忍不住问：「你是有什么东西被鸥港拿捏吗？有必要这么奴颜……」 申梦桃瞪了她一眼：「我乐意！」 * 柳聆的练歌房在秋凝思的对面，秋凝思是背着琴去外面弹，说室内有些闷。 柳聆目送背着手工琴的女人走远，推开门对游珠雨说：「她和我的琴都是一个制琴师做的。」 说完柳聆一边坐到位置前一边找歌的谱子。 她也没看游珠雨，说话颇有些闲聊的意思：「很多人都羡慕我和凝思的琴呢，刚才那个夏老师，就是我室友，还特地来看过。」 现在柳聆没拿琴，琴正好放在游珠雨坐的椅子边上，柳聆说：「珠雨要试试吗？」 游珠雨没告诉柳聆这把琴是自己做的，她看向小提琴，像是看到了第二辈子努力学琴的自己。 她问：「我可以吗？」 柳聆：「为什么不可以。」 她在感情里根本不是粉丝以为的温柔笑意，温柔下裹挟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很容易让人干一件事前情不自禁地徵求她的意见，仿佛连在床上的情不自禁都有开关，就算要到了顶点也要她的同意。 游珠雨拿起琴，柳聆也没任何给外行人看琴的不放心，如果徐玉渲在这里估计又要大吼大叫。 和柳聆谈恋爱的时候，徐玉渲偶尔会去看柳聆练习，但柳聆不喜欢她碰她的器乐。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示，这种感觉会蔓延开来，足够徐玉渲不伸手也不询问，到后面她就不去了。 柳聆找到了自己要唱的歌的谱子，一边喊了游珠雨的名字。 「珠雨。」 游珠雨刚拿起琴，提琴的琴身侧面有evgi的名字。 这个世界的这把琴是游珠雨的最后一把琴，秋凝思那把是瑕疵品，是重新考上制琴专业的游珠雨练手用的。 只是挂名工作室的经纪人很喜欢炒作，这一辈子把evgi的价值炒得更高了。 明明游珠雨说过，她学这个专业只是为了喜欢的人。 游珠雨的动作很轻柔，柳聆余光扫过，发现女人的面容都带着虔诚，摸得小心翼翼又有种让柳聆不明白的怀念。 「嗯？」 游珠雨抬眼看她。 柳聆：「你可以。」 游珠雨没明白。 柳聆：「你也不用朝我道歉，或者说谢谢。」 「我不想和你分得太清楚。」 如果徐玉渲是没有边界的自来熟，那游珠雨就是太有边界的小高冷。 即便现在柳聆已经彻底和对方负距离，仍然会疑惑自己当年是怎么和游珠雨好的。 她时不时想到沈书意说的[暗通曲款]. 就算柳聆明白当年的自己和游珠雨根本不会到那种地步，连恋爱都没谈，也忍不住发散思维。 过程呢？ 谁先开始的？ 柳聆都不能细想，细想她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怪异的饱胀感。 酸涩、难过、不安…… 很多她很少有的情绪浮出来，最后组成荒诞的嫉妒，告诉现在的柳聆一个可笑的现实—— 你好像在嫉妒十六岁的自己。 因为游珠雨更喜欢那个柳聆。 柳聆越是回忆，空白就越是明显，仿佛是被人强行抠走的，剩下的都是宛如蚂蚁啃噬的钝痛。 她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蹙着，平日浮在表面的甜腻伪装都散去了。 这样的柳聆写满生人勿进和脆弱不堪，才是游珠雨真正见过并且喜欢、爱上、宁愿死了又死的那个人。 游珠雨拿琴的姿势都很标准，甚至还惯性使然地调了调弓弦，但柳聆没发现。 第127页 她看了眼柳聆，笃定地说：「你果然很生气。」 柳聆：「因为你太客气了。」 她看了过来，电子曲谱显示在钢琴前，柳聆本应该双手下落弹出前奏，此刻手指一划，音调起得太低，一曲开头就废了。 她很少有失误，从小到大也追求完美。 因为相貌不是母亲喜欢的温婉类型，就把自己的仪态往那边调整。 完美也不是父母要求的，是柳聆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她心外有茧，宁愿周身空空，也要践行自己从小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游珠雨：「不是因为这个。」 这把琴的木材也是游珠雨亲自挑选的，原本是第二辈子游珠雨的结课作业，在这一辈子，她重生出国后就打算开始。 温梁韶说她永远围着柳聆打转，说爱不是这样的。 游珠雨却说：「我没说过我爱柳聆。」 大白毛姑姑哑口无言，「那你费尽心思和我一起折磨重生是为什么？这不是爱吗？」 游珠雨说：「我只是想要柳聆的爱。」 她不承认自己的爱，在温梁韶面前只肯承认自己需要柳聆。 柳聆报恩，她要柳聆用爱报恩，却忘了自己才是最先动心的那一个。 第三辈子温梁韶都懒得管她这些矛盾心里了，只是得知游珠雨被制琴专业录取，问：「又要做这个？」 游珠雨还反问：「那不然呢？」 温梁韶：「上辈子不是做过吗？不是说改变方案？」 游珠雨当时说：「柳聆弹我做的琴，会让我很幸福。」 这辈子游珠雨抢婚的消息遍布头条，住在曲院的满头白髮的女人点开新闻看见自家骑着大二八的小白毛，给游珠雨发了一条：恭喜你，不用柳聆弹你的琴，我看她可以弹你。 当时游珠雨顾不上仔细思考，反而是后来靳芒提了一嘴，三辈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回味的游珠雨马上进入了秒懂的范畴。 现在多年前的琴成了柳聆的所有物，游珠雨也顺利完成了上辈子死亡前许下的目标。 却发现柳聆的爱像是通关游戏到最后奖励结算还是无法获得的隐藏宝箱。 太难了。 她喜欢上了一个，很难爱人的人。 但这样的人，成为了我的爱人。 游珠雨握着弓弦，弹出了柳聆每次开演唱会的前奏，低沉的提琴音像是湖底水流的暗涌。 天光朦朦胧胧，湖底看月，近在咫尺，游珠雨在这样琴声里说：「你在生气我说的话，不是么？」 柳聆讶异游珠雨对这把琴的熟悉，也惊讶对方的琴技。 一个音节就足够柳聆知道对方并不是新手。 钢琴弹出一样的旋律，不同材质的声音质感不一样，提琴低低沉沉，声音清亮的柳聆喜欢这样的沉闷。 游珠雨以为柳聆会反驳，却没想到对方很干脆地承认了。 柳聆：「我以为我不会生气，但很可惜，我居然。」 她唇角上扬，唇彩在光下衬得嘴唇异常迷人，「是认真的生气。」 「珠雨，我是认真的。」 柳聆闭着眼弹琴，今天她舞台上的成名曲从手指泻出。 舞台下有众多观众，还有镜头外的人。 此刻练歌房却只有她们两个人，柳聆当年写给救命恩人的那首歌，在十年错位报恩后还是献给了真正的恩人。 柳聆：「我不会有别人，许诺的和你一辈子都发自内心。」 「请你不要推开我。」 游珠雨已经不会去追问爱不爱这个问题了，她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生命倒计时的声音。 游珠雨：「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她低头仍然摸着抱着的这把琴，她记得每一个组块拼上的画面，也记得自己刨木头的时候。 市面上万金难求的琴也是上辈子的游珠雨苦苦学的，捡破烂的新生对艺术一窍不通，但她认识了一个学音乐的学姐。 那个人在明亚中学只有在欺负人的时候才会正眼看人的环境里站在她面前。 柳聆很好，好到游珠雨明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内心也会发出贪婪的声音—— 就一次，我想和她一起走。 人总是贪得无厌，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们走过放学的路，一起坐过末班公交车还差点回不了家，也经歷过暴雨天。 喜欢粉色的学姐说雨声也是旋律，说我听雨的时候也可以是听珠雨。 从此讨厌游珠雨的雨学会了听雨。 柳聆，这些你都不知道，我又不能因为你不知道恨你。 可是真正该恨的人我又不想浪费感情。 我要拿你如何是好？ 游珠雨嘴笨，也不擅长说爱好和喜欢。 只有被游珠雨这样注视着的时候，柳聆头一次感受到自己存在在对方的世界很久很久。 只是现在游珠雨的眼神情绪浓烈无比，让柳聆在某一个瞬间生出一种…… 比起爱，游珠雨更恨她的。 错觉。 游珠雨：「阿听，你根本不知道我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她没看柳聆，只是沉默低头拉动琴弦，弹了一首提琴的入门曲，这是柳聆四岁的刚接触提琴学的第一首曲子。 那么简单的旋律，却被游珠雨拉出了点点哀愁。 第128页 柳聆心头大震，她突然明白高中的老师为什么那么点评她。 她自己一次次进修，得到的摇头是什么意思。 游珠雨技巧不足，曲子仍然让人动容。 那我呢？ 柳聆嘴唇微张，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等一曲完毕，游珠雨抬眼，却发现柳聆眼眶红了。 她刚要道歉，坐在钢琴前的人却走了过来，把游珠雨连人带琴地抱在了怀里。 柳聆的声音响在游珠雨的耳廓，她说：「我的生死，不是你的责任。」 她喊她珠雨，抱人的时候很是用力，说的话像是撇清，却又说—— 「我教你这首曲子的时候没告诉过你吗？」 「我没有天赋，我只是比别人更努力而已。」 「珠雨，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一样，别人都说我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回来？」 游珠雨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拒绝得也很快：「你还是在想工作。」 但她的口气也没什么难过，似乎是习惯了。 柳聆被推开的时候还有些愣神，游珠雨摆好了她的提琴，反问：「不是在生气吗？」 「这是我要付出的补偿吗？」 现在的游珠雨更接近鸥港不近人情的大老闆，不是春兰废品站那个好说话朱老闆，也不像是柳聆眼里容易害羞的白毛老婆。 游珠雨的冷脸一直被网友喻为撕漫，这一刻靠着椅背，转移微微晃动，翘着的腿很长，即便坐着抬头看柳聆，有带着一股倨傲。 柳聆微微歪头，笑了，很干脆地承认：「是。」 「我想要完美，你不会不知道我现在的作品风评。」 游珠雨心想：这才是她。 事业第一，什么都要往后，报恩都做不到并列第一，或许只能卡在一二中间，取一个中间范围，也算优待了。 游珠雨发现自己都没什么好失望的，或许三辈子以来失望太多次。 第一辈子毁容欠债，赚了钱去柳聆的演唱会，隔着遥远的舞台看对方。 第二辈子虽然修復了，但仍然有瑕疵，做个不露面的制琴师，也学音乐，和柳聆的专业挂钩，有一次近距离接触柳聆的机会，但柳聆也没认出她。 就算知道柳聆的失忆是外力因素，游珠雨仍然沮丧。 万一呢。 但没有万一。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打碎完美主义的幻梦。 游珠雨说：「可是阿听，艺术本来就不存在完美，你应该清楚，四分五裂也可以迷人。」 靳芒眼里的游珠雨很固执，是个怪人。 怪人的稜角也没被磨平，哪怕她在爱人面前很温顺。 游珠雨：「你追求完美，但你也不完美。」 「你性格冰冷，看上去人脉很广朋友很多，但从不深交，即便是真朋友，也不会做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你会为沈书意前男友出轨而帮她打抱不平吗？」 「你会和廉又夏彻夜畅聊自己的往事吗？」 游珠雨的语速不快，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起伏，她只是看着柳聆，阐述的内容却比柳聆自己还了解本性。 柳聆的笑容逐渐消失，她靠着钢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游珠雨，看她干燥的嘴唇张开说话，最后一句是—— 「但就算这样，我也喜欢你。」 柳聆却摇头：「你不喜欢我。」 她抿了抿嘴，「珠雨，你喜欢的只是那个课余时间和你凑在一起的柳聆。」 「那只是一个人的另一面。」 「而你面前的不是。」 游珠雨却说：「那又怎么样？」 她站起身，站到柳聆面前，柳聆伸手把她的发别到耳后，眼神扫过游珠雨的面部，最后伸手捧起游珠雨的脸。 「我现在没有记忆，也不像你记忆中的我，你的喜欢，更像是泡沫。」 游珠雨却环住了柳聆的脖子，下巴靠在柳聆的肩膀，「我早说过的，我非你不可。」 「记不起来没关系，柳聆，我要的是和你重新开始。」 柳聆：「是谁说只要我幸福就好了？现在又说非我不可。」 她挑起游珠雨的下巴，大概是觉得对方的嘴唇太干，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唇膏给对方涂了涂。 游珠雨没办法说话，正好足够柳聆大肆进攻，她声音甜腻，话不留情：「那我现在就找别人，我觉得幸福，也是你想要的？」 「珠雨，我最讨厌生气，你成功了。」 冰冷的膏体擦过干涸的嘴唇，茉莉花香漂浮在空气中，游珠雨说：「我死之后，你找谁都没问题。」 柳聆压低了声音问：「你死之后，就不能再重生一次吗？」 她的吻落在游珠雨雪白的发尾，在白髮上染上了暧昧的红痕。 游珠雨没告诉柳聆自己重生了三次，但柳聆也知道重生的某些代价。 她仍然可以这样缱绻地说出口。 游珠雨：「你真残忍。」 柳聆却吻了上来，把残忍推入游珠雨的喉舌，在喘息中说：「但你好像，没我不行。」 游珠雨很容易被挑起□□，心里也窃喜柳聆这种时候的主动和真面目，她摇头—— 「是你没我不行。」 第51章 柳聆练歌练到半夜, 游珠雨就陪她到半夜，只是她本来就身体算虚的，就算平时能熬, 这个时候也累了, 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129页 等游珠雨醒来的时候人在房间，柳聆还把她手机的闹钟关了，她居然一觉睡到了十点多。 昨晚祝白冬发了声明，靳芒的泡吧计划中道崩阻, 找老闆问后续怎么样，结果游珠雨根本不回。 靳芒就给柳聆打了个电话, 凌晨三点多，柳聆的声音在靳芒听来很是冷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柳聆挺吓人的, 又看了看时间, 怕这个点游珠雨被柳聆搞死了, 先是客气地和柳聆打了个招唿，问：「游珠雨呢？」 柳聆也刚编完曲，游珠雨靠着钢琴盖睡着了，柳聆没叫醒她，说：「睡着了。」 靳芒：「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柳聆：「我刚练完歌，你想说什么？」 靳芒也没啰嗦，说了祝白冬那边的事，还有游珠雨吩咐她查的东西。 反正都是自家人, 游珠雨本来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告诉柳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者人家早就告诉柳聆了。 靳芒和柳聆说话和述职报告没什么区别，最后补了一句：「我本来想找找当年救她的景区员工的, 但是这个风景区荒废太久了，职工表信息也不全，连医院记录都找不到。」 「不然也可以算证据。」 柳聆站在钢琴边上，手指撩起游珠雨有些干枯的白髮，轻松说：「我找吧。」 靳芒：「你？」 柳聆：「刚好有点线索。」 靳芒：「但你不是在参加节目吗？」 柳聆想到了游珠雨和自己吵架的那句[那又怎样]，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句。 靳芒立马想到游珠雨说这句话的口气，顿时毛骨悚然，心想结婚也没多久，夫妻相都出来了。 柳聆：「祝白冬太自信了。」 靳芒嘆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公司也很谨慎的，肯定是祝白冬很笃定自己没伤人才这么说。」 「现在粉丝都是这种公关话术，」那边的人顿了顿，「我们是知道她干的，她这样肯定是自信当时没别人目击。」 靳芒：「但没当年的工作人员，游珠雨可能就是浮尸一具了。」 听到[浮尸]柳聆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微微倾身，目光落在游珠雨的脸上，这张脸已经看不出当年的血肉模煳，只是死仍然能够牵动柳聆的情绪。 短短两个月而已，她的情绪浮动已经超出了和徐玉渲多年恋爱的表现。 柳聆清楚这些都有那段她不知道的回忆作祟。 柳聆：「开那个度假区的老闆我认识，我去问问。」 靳芒咦了一声：「你居然认识，这我倒是不知道，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查不到这里，像是有人刻意遮掩了一样。」 柳聆：「这个有人……」 靳芒抱怨了一句：「祝白冬到底什么背景啊，她背后的资本有强到这个地步吗？我甚至查了惊海，都没涉及到这一块啊。」 知道祝白冬背后真正有什么的人也只有几个人，柳聆说：「也不用太担心。」 她手轻柔地抚着游珠雨的头髮，「现在她发声明，就证明着急了。」 靳芒：「游珠雨真的睡了啊？她平时没这么早睡啊？还是因为和你……」 柳聆反问：「你和她以前一起睡过？」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靳芒急忙否认：「怎么可能，她心里只有你，有人追她几个月都不带融化的。」 柳聆想到游珠雨弹琴的熟练，也不像是自己高中时期那点短暂相处能教出来的，问了句：「珠雨她在国外学过音乐吗？」 靳芒：「音乐？」 「不是啊，我记得她本来就会音乐，我还见过她拉手风琴呢？」 柳聆：「这样啊？」 她又问：「你们在学校的时候也每天一起吗？」 鸥港高层的资料都很难查到，柳聆到现在对游珠雨的了解都不够全面，很多事堆在一起，她们更不能像寻常结婚的同性情人那样生活。 靳芒被她问得毛骨悚然，「怎么可能！」 「都说了我不是和她一个大学的，认识是因为她送我去医院。」 似乎是怕自己被连坐，靳芒又捡了几个高层和柳聆表衷心：「就算有和游珠雨一个大学的，也不是一个学院的。」 「你看她放着在高楼上班不上宁愿开收废品站就知道她有多孤僻了。」 大概是每天在一起实在戳中了靳芒的痛点，也不用柳聆多问，靳芒就差把鸥港成立后团建了几次，其中游珠雨出席的次数都报给了她。 「反正团建包机出国她也不去，包游轮去公海开年会她也不去。」 靳芒怨气很大：「总裁夫人，以后年会就靠你了。」 柳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那边的靳芒倒是趁此机会挂了电话。 室内很安静，游珠雨趴在钢琴盖的睡颜都很乖巧，柳聆看了她好一会，最后也没叫醒游珠雨，试了试把人抱走了。 但游珠雨也不是小个子女孩，换做以前睡眠不好，她很容易惊醒，柳聆在身边，她睡得很死，被柳聆背起来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了柳聆的脖子，喊了声迷迷煳煳的阿听。 柳聆：「回去睡觉了。」 游珠雨还陷在梦里，以为回到了十五岁，她说：「下雨了吗？」 柳聆：「没有。」 游珠雨：「我要早点回家，姥姥在家里等我。」 第130页 她对外没什么话，实际上嘟囔起来也很絮絮叨叨，下巴靠在柳聆肩上，说话的时候唿吸喷在柳聆的耳廓，像是热潮，足够捂热有些人天然的冷淡。 「姥姥的药好像要吃完了，周末我还要去海三附属……」 「好烦哦，排队要排很久的……」 「姥姥总说她没几年可活了，我只有姥姥了……」 …… 游珠雨虽然是重生的，但不代表过去是假的。 她总是在梦里回到当年，抱着柳聆说囫囵话也很容易让柳聆想到以前这样的画面。 我居然也这样背过游珠雨吗？ 不过十五岁的游珠雨肯定更瘦，网上一些校友po出的照片也有照片背景板里的小学霸。 大多数都是游珠雨路过被拍到，在食堂端着餐盘，或者是穿着宽大校服从操场看台走过。 有些人拍照片的时候也看得出明显的恶意，放大怕的都是游珠雨拎着装空瓶的袋子。 只是多年过去，当年拍照的人也长大了，慕强是很普遍的心理，会在网上真诚地忏悔，又夸游珠雨现在真的太厉害了。 柳聆也刷到过这些，她没有底下网友评论的好奇，只是想：如果没有鸥港老闆的头衔，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人呢？ 这些人还会忏悔吗？ 柳聆背着游珠雨回宿舍楼也挺吃力，好在背着的人彻底睡熟，倒也没有醒来。 宿舍楼的选手也没这么早睡，柳聆在一楼大厅等电梯的时候还碰上下来拿工作人员送过来外卖的选手。 柳聆和游珠雨是众所周知的真情侣，很多人的节目前采除了期待前辈的舞台剩下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想看看抢亲的当事人。 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齁死了。 看热闹的人也很热情，不用柳聆按电梯，一路安排好，在电梯里还和柳聆聊了几句。 选手：「柳老师，游总她这是？」 已经凌晨了，空气中都是外卖小龙虾味，柳聆生活很自律，除了事业心，几乎没什么其他欲望，这个时候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背上的女人笑了笑：「陪我练歌，睡着了。」 电梯开门的时候选手看了眼，正好对上游珠雨清明的眼神，顿时毛骨悚然。 心想这叫睡着，这两个人别不是调情吧？ 电梯继续上行，选手出了电梯还在沉思，又想到江湖传言里的鸥港总裁对柳聆漫长的暗恋。 祝白冬的闢谣还挂在热搜，这段明亚中学的爱恨情仇随着《声声入耳》的开播成了热度的中心。 如果游珠雨的指证是真的，那祝白冬必然是真正的恶人。 游珠雨因为这段伤害错失的多年，又让徐玉渲抢占了先机，随便代入，都不会是一个真正毫无心眼的类型。 眼看电梯屏幕的数字还在网上，选手回忆起刚才白髮女人的眼神，心想：什么狗血剧情啊！ 正面也刚过了，热度炒得这么高，这档综艺的片酬也高得离谱，这几个人一台戏，剩下的人划划水都有钱拿还不会被粉丝沖，还有瓜吃，好像也不错。 就是……柳聆到底知不知道她背着的人是装睡啊？ 柳聆背着游珠雨回了房间，这一层剩下两个房间今晚都没人，她把游珠雨放到床上，自己也倒在上面，看对方仍然紧闭双眼，问：「还没醒？」 游珠雨没有回答，柳聆最直接伸手挠了挠她的肚子，游珠雨很怕痒，很快蜷缩成一团，也不得不睁开眼。 柳聆：「看我这么累，很高兴？」 游珠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聆：「走到这栋楼底下的时候，真是的，累死我了。」 「什么时候醒的？」 游珠雨：「下楼的时候。」 柳聆：「原来梦话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游珠雨很是茫然：「什么梦话？」 柳聆：「你说你很爱我，让我不要走，让我每天都要爱你。」 她简直是张口就来，眼神落在游珠雨还沾着困顿的面容，观察对方的神情。 游珠雨确实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从柳聆嘴里说出来过分羞耻，一时间竟然没反驳。 柳聆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伸手摸了摸游珠雨的脸：「你睡眠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 游珠雨嗯了一声。 柳聆：「刚才靳芒发你消息你没回，我接了她的电话。」 「也不是什么急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的企业文化是盛行高层加班吗？」 「没有其他生活？」 游珠雨握住柳聆摸着自己脸的手：「也没有。」 柳聆：「那你继续睡。」 游珠雨：「你要走了吗？」 柳聆：「我不走，还有工作，我就在你这里做，可以吗？」 游珠雨：「你还说我客气，你也一样。」 柳聆改了口气：「我就要在这里做。」 游珠雨唔了一声：「听起来很像要上床。」 柳聆：「那恐怕不行，怕又要洗脸了。」 她说的时候眼神下移，显得意味深长，游珠雨直接拉过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你别说了。」 柳聆：「是你先开始的。」 游珠雨：「你非要赢过我吗？」 柳聆看上去没什么胜负欲，实际上从小到大好胜心很强，这种胜负欲表现在方方面面，和徐玉渲那种浅层的胜负欲完全不同。 第131页 游珠雨到现在还记得柳聆连吃面也要一根根吃，说小时候获得过学校举办的[根根面]大赛第一名。 说实话，很幼稚。 但是柳聆的话，又很可爱。 游珠雨又在被子里闷笑，柳聆本来都要起身了，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被子里的人不说话，柳聆干脆钻进被子，问：「笑什么？」 被子里昏暗，自带的香薰味很是清新，游珠雨卖了个很大的关子，气音绵绵，隔了好一会才说：「想到你的根根面大赛冠军。」 柳聆一时无言，隔了半天才说：「我以前居然把这种事都和你说！」 游珠雨掀开被子隔着被子压着柳聆：「那不然呢？」 「阿听，你敢不敢说，是你先喜欢我的？」 第52章 直到小考彩排, 柳聆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几天游珠雨也没之前那么粘人，还回了一趟鸥港，据说是邻市工厂出了点事。 她离开综艺基地没和柳聆当面道别, 还是撞见游珠雨离开的申梦桃给柳聆描述：「游总看上去很匆忙。」 鸥港一般没什么大事都不需要游珠雨出面, 工厂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要惊动游珠雨，这就证明大事超过了普通的范畴。 柳聆在微信上问过游珠雨，对方倒是事无巨细，说是哪个工厂哪个环节, 还怕柳聆不懂，做出了通俗的解释。 还给柳聆发了位置定位, 附言：小考我会来的。 柳聆的考核新歌重新编曲，白天直播的时间观众都可以看到她的状态, 分分秒秒都泡在练歌房, 好像都不用吃东西。 观众每次点进来都能看到柳聆隔着玻璃练歌, 粉丝偶尔也会在柳聆发的vlog窥见偶像工作的状态, 但在这之前，柳聆从没披露过自己创作的影像，发出来也都是照片的，要么是耳机的照片，要么是曲谱和设备的一角。 【我服了我怎么点进柳聆的机位她就没挪过位置啊！】 【其他选手好歹还会有其他娱乐吧，我刚才就去看廉又夏打撞球去了！】 【之前谁说柳聆恋爱脑，我看她就是纯正的事业狂魔。】 【呃呃呃主要也是她的歌很难唱吧，之前有人说某音上的业余歌手能在感情上吊打柳聆虽然很夸张, 也足够证明柳聆的歌曲情感度不高。】 【更期待明天考核了舞台了。】 【姐你都不用休息的吗？两天了……】 【我读书要是有她一半认真清北不是梦吧。】 【节目组不是主打抢婚cp吗！ruin呢！老婆在练歌她居然不陪着！不是说她从来不去鸥港总部上班的？】 【三个投资商都不在吧，我以为的扯头花都没了, 可恶啊！】 弹幕迅速刷新，柳聆练歌的休息就是弹弹琴, 室内还有专门看直播弹幕的镜头，比起廉又夏这种还能和直播粉丝聊起来的，柳聆反而没有。 她答应了靳芒会找到当年深湖那个风景区的负责人，也真的让人问了。 这些都是故去母亲的人脉，说傍晚给柳聆回电话，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柳聆时不时看看手机，游珠雨的消息倒是很多。 她人不在海市，好像和靳芒一起去了下线的工厂，录的小视频都能听出轰隆声。 祝白冬的声明发了两天，粉丝嚣张地组团去鸥港集团官方下面要让游珠雨道歉，还建议祝白冬告了游珠雨。 不怎么发消息的游珠雨亲自回应。 @鸥港_ruin：@祝白冬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这样艾特当事人的回应远比祝白冬转发自己工作室的回应来的直白，现在词条还有这波正面矛盾的遗蹟。 柳聆在游珠雨走后转发，她的朋友沈书意转发也没什么，大家争议很大的秋凝思也转发了。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徐玉渲。 本来应该和游珠雨有无法调和的夺妻之恨的徐玉渲居然也转发了。 明亚中学校友团建《声声入耳》总共也就六个人，这明显是一边倒，反而让因为声明出来力挺祝白冬的不少人都有些虚。 祝白冬没回应，工作室大刀阔斧地改革，本来要冒出来的帖子又被摁了回去，甚至连经纪公司官博都发了声明，但不论网上传得怎么样，综艺内部的氛围却很奇怪。 还没到组合之间pk的时候，小考的评分制度足够选手个人紧张，看上去再轻松的人也会泡在练歌房。 申梦桃论资歷最浅，但还是有追求的，不希望一轮游，经常找不是同组但是室友的前辈廉又夏帮忙。 祝白冬根本无心再管网上的舆论，她和柳聆抽到了同一首歌就足够她紧张了。 系统会帮她规划未来，除了操控舆论外没什么强大的金手指，甚至明确表示如果要用在歌声，需要她兑换最大的代价礼包。 其他方面祝白冬还能考规划，音乐方面却毫无天赋，能唱ost纯粹是演员光环。 时间一天天逼近，祝白冬又在练歌房听了一遍自己录的歌，晚上就是彩排了，她点开网上粉丝做的柳聆直播间cut，随便听一段就听得出来柳聆比她好太多了。 熟悉的挫败感席捲而来，祝白冬躲进吸菸室抽菸，柳聆被人诟病的演唱缺少情感在她超过一般人的技巧下也足以遮蔽。 哪怕这首歌更注重的是感情，柳聆也可以在重新编曲之后发挥自己的优势。 祝白冬抽了一根烟，目光扫过粉丝的夸奖还有提及自己的言论。 第132页 [祝白冬本来就不是专业歌手，赢不过柳聆也很正常啦。] [节目组也没说小考评分低的话会淘汰啊，最终还是要看淘汰赛的曲目吧？] [小组考核就是评选出人气奖，我们冬姐热度还不够高吗，这个妥妥的。] 还有直接私信祝白冬让她不要担心的—— 姐姐已经很努力了，影视歌三栖本来就很少，你永远是最棒的！ 祝白冬本来就爱看粉丝夸她，但看到的时候也没什么感动可言。 这样的话反而像是提前预警，认为祝白冬在这场综艺註定落败，这是歌手的场子，她仍然被划到演员的范畴，没有资格参与角逐。 凭什么？ 祝白冬可以靠演戏跻身流量，但午夜梦回还是遗憾自己当年在明亚中学被老师断言的没天赋。 还有小时候父母对自己颜值的贬低，俊男美女也能生出相貌平平的女儿。 父母离婚后又各自再婚，早就有了满意的小孩，祝白冬像是他们失败的作品，这些年祝白冬改头换面出现在荧幕上，作为亲生父母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个就是他们曾经的女儿廖湾。 反而因为爆料闹的动静太大才试探着联繫上祝白冬，开口就是一句廖湾，是你吗？ 如果是高中的祝白冬，还企图得到一丝丝父母的关怀，现在她无动于衷，只想要当年被老师大夸特夸的柳聆彻底坠落。 天生是这碗饭的柳聆，要是没了嗓子，还能唱吗？ 菸灰抖落，祝白冬想到了很好的一个方案，她问系统：如果我成功让柳聆退圈，我的声望值还会提升吗？ 【系统】：她是气运中心，除非她死。 祝白冬兴致勃勃，她在吸菸室来回踱步，在路过吸菸室的人眼里羊毛卷长发的女人像是在思考什么，偶尔露出的笑看着带着几分阴森。 祝白冬在脑内过了好几遍方案，仍然觉得让柳聆在上舞台之前失声是最爽的。 系统察觉了她的意图，提醒祝白冬：节目才刚开始，这样对你没好处，柳聆本来就这档节目的中心。 祝白冬一兴奋就会无意识地捏指骨，嘎达嘎达的声音让她非常愉悦，这个时候她因为歌曲平平的郁闷散去了，全是陷入幻想的癫狂，没意识到系统这些年的纵容完全是靠吸食她的负面情绪。 祝白冬越是扭曲，系统就越容易膨胀，它期待着有一天彻底得到想要的躯壳，直面裁定者，取代裁定者。 系统也没像从前那样早给祝白冬提供谋害他人的方案。 柳聆和游珠雨是刻在祝白冬灵魂上的自卑。 一个是颜值，一个是天赋，平平无奇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这两种东西。 做到极致都是财富。 祝白冬越想越兴奋，一边联繫上了也在这档综艺工作的团队前工作人员。 她一向擅长威逼利诱，这时候也不例外，约了时间，走出吸菸室的时候正好碰见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柳聆。 祝白冬眉梢眼角还挂着雀跃，看到柳聆时候也没冷脸，反而沖柳聆打了个招唿。 柳聆冷淡地点了点头的，反而衬得祝白冬殷勤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祝白冬说：「游珠雨不可能找到证人的。」 柳聆脚步一顿，她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微卷的刘海用一串粉色丸子样式的发卡卡住，看过来的眼神却没有半分颜色自带的软糯，「怎么说？」 祝白冬随意地靠在墙上，她个子没柳聆高，只能微微抬眼看她。 从前她很讨厌这样的角度。 老师喜欢的天才甜美可人，同学也很喜欢柳聆，每次柳聆被社团的人簇拥的时候祝白冬就站在外围冷眼看着，她觉得柳聆心高气傲，谦虚都是客套，实际上目中无人得很。 不然为什么每次看她都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 祝白冬还问过和自己走得近的人，得到的答案是柳聆似乎救过游珠雨。 在祝白冬给游珠雨扣小偷帽子那天，得了祝白冬授意的学生要刁难游珠雨，却被新来的转校生阻止了。 现在柳聆看她的目光分毫未变，祝白冬也不介意，「你们在查我会不知道么？」 「那个人早就死了。」 她直起身子，高筒靴到膝盖以上，棕色羊毛卷的女人裙子很短，堪堪遮住屁股。 祝白冬凑到柳聆耳边：「你们根本不能拿我怎么样。」 「游珠雨就算现在手握鸥港也没用，我当年能让她半死不活，能让你沉入湖底，也还是有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她声音本来就算尖的，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稍微改了改，只是情绪激动的时候那种尖酸还是会溢出来，刺耳又让人作呕。 这条走廊是练习室的休息区，摄像头都装在另一侧，柳聆这两天早就摸清了节目组的机位。 她看向眼前人，笑得很公式化：「听起来挺厉害的。」 祝白冬还是改不了学生时代的胸针收藏爱好，当年她污衊游珠雨也是用胸针。 没人知道游珠雨是怎么洗清嫌疑的，只知道是祝白冬记错了。 但祝白冬知道那不可能，学校监控不是她能摆布的，作为给学校捐钱的徐家么女徐玉渲或许可以出入监控室。 徐玉渲和祝白冬也不算很熟，彼此只会在某些学生群体聚会的时候碰见。 最后还是系统给祝白冬播放了画面。 第133页 祝白冬的胸针确实塞进了游珠雨的课桌，但被另一个人拿走了卖了。 游珠雨不知情，卖胸针的人却在校外碰见了陪母亲逛街的柳聆。 明亚中学当然不止游珠雨一个免学费的，一届也有好几个。 只是其他人都没游珠雨长得好，也没游珠雨考得出接近满分的成绩，有钱人讨厌游珠雨，也有穷人讨厌她。 就算知道游珠雨是被陷害的，不用祝白冬授意也可以推波助澜。 柳聆那时候刚转学不久，认得出这个学生纯粹是沈书意给她介绍高一清贫学霸学妹的时候顺带的。 当时沈书意附带了一句：真是奇怪，这个学妹人缘很差。 一样的免学费学生出入奢侈品柜檯，似乎是卖了什么二手，柳聆母亲是这边的高级客户，她就打听了一下。 二手本来就好打听，最后柳聆把那个胸针买了回来。 母亲也没多问，只是好奇讨厌昆虫的柳聆的怎么会买一个做工如此写实的飞蛾胸针。 结果周一下午柳聆就在接水池边上捡到了被打的学妹。 都传高三学姐廖湾的奢侈品胸针被高一捡破烂的学妹偷了。 柳聆拦住了要打游珠雨的女生，但也没告诉游珠雨胸针事件的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反而是祝白冬这个始作俑者通过系统知道了一切。 也能解释为什么后来音乐社团柳聆对她的冷脸。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柳聆什么都不知道。 祝白冬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她就是要看游珠雨痛苦，看柳聆一无所知。 看她们一个记得，一个忘记，一个错认，一个无能为力。 只是今天的局面超乎了她的预料。 柳聆伸手摆正了祝白冬胸前的胸针，祝白冬就算改了名字仍然改不了这样的爱好。 当年的飞蛾却像是她昙花一现的喜欢，在社交媒体秀出的胸针全都价格高昂，也具有收藏价值。 但在柳聆眼里，都不如游珠雨破烂房子里放曲奇饼干盒子打开的胸针。 廉价又可爱。 柳聆：「那我祝你成功。」 她语气平淡，像是不在意祝白冬的猖狂。 这条路很少有人来，虽然艺人里抽菸的不少，也会因为焦虑和压力选择释放，只是越是接近小考，寻常歌手都会为了保护嗓子选择别的解压方式。 祝白冬本来就不算歌手。 她这样的态度在祝白冬的意料之外，柳聆转身的瞬间，祝白冬伸手想拉住她，却没想到转身的女人却摔倒在地，像是被祝白冬推了一样。 《声声入耳》是第一档开闢直播的音综，卖点除了舞台还有选手的日常生活，会员观众可以在直播间的页面选择任何一个机位。 因为观看直播的人数很多，每个机位都显示了观看人数。 有些up主更是奔着猎奇的地方去，还做了实况。 本来这个机位就很偏僻，前两天也都是选手路过而已，今天做实况的博主本来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女人似乎被一只手推到在地。 【什么情况啊？】 【打起来了？】 【不是吧！都是体面人啊！】 【靠，怎么是柳聆？？】 【她的发卡都掉地上了，谁干的。】 【急死我了，白天的日常直播声音都很小，他们如果不站在机位下都没收音呜呜呜。】 【这个袖口不是那谁？】 【祝白冬啊！！！】 【别乱猜，都没露脸！】 弹幕上突然刷新，异常的峰值波动也引起了摄制组的注意。 本来节目就是按照热度给镜头，这个时候切换了高清画面，观众能看到柳聆站了起来，还站在机位下和隐藏在死角里的人说话。 祝白冬：「你阴我？」 她瞪大了眼，一张算得上漂亮的脸分外扭曲，但又要顾忌直播，只能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带着咬牙切齿。 柳聆：「是你推我。」 她就算在机位里侧着身子，观众也能分辨柳聆的口型。 【果然是被推的。】 【呜呜姐姐没受伤吧！！】 祝白冬：「我没推你！」 一向都是她陷害别人，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柳聆的手段未免太低级了，但意外地管用，反而让祝白冬不敢出来。 柳聆：「嗯嗯，你没推我。」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再过十分钟就要彩排了，还冲祝白冬笑了笑：「学姐也不用这么紧张，是我不小心摔倒的，等会彩排见。」 说完柳聆就走了。 她说话反而越来越大声，直播的收音模煳，但也听得清学姐两个字。 能被柳聆喊学姐的，这么一档综艺也只有一个人。 【不是吧，祝白冬还说要告营销号呢，现在自己在节目都能推人了？】 【好猖狂啊，不会是看游珠雨正面刚故意的吧！】 【那我还觉得柳聆是故意的，祝白冬又不是傻子。】 【能干得出把人脸砸毁容的人能是什么好心眼啊！我平等地讨厌祝白冬的粉丝！】 【柳聆摔得也太敦实了吧，我看她扶墙站起来的，手机都掉了。】 【她好爱粉丝，粉丝应援色也是粉色，手机壳都粉得太夸张了，合理怀疑鸥港的ruin和她一起是不是也穿粉色。】 第134页 【咳咳，游总不是在柳聆面前脸都是粉的吗？】 这一幕经过节目组缺德的转换清晰度，很快出现在了热门词条里。 #柳聆被推 # #柳聆学姐# #柳聆对面是谁# …… 词条排列组合，也足够大家知道是谁了。 祝白冬的名字又被顶上热门。 靳芒人在工厂，正把秘书买的咖啡递给游珠雨，大老闆手机页面赫然是同步的网际网路热搜。 以前游珠雨不怎么上网，对网上新潮的梗都毫不在意，年纪轻轻活得像是老年人，现在纯粹为爱揭棺而起，盯着屏幕的眉眼堆在一起，愣是让靳芒看出了几分狰狞。 靳芒因为解决来工厂大事心情愉悦，快乐地问：「怎么了？嫂夫人上热搜了是吗？」 康媛都服了，靳芒的称唿每天一换，今天不知道玩什么y，柳聆又变成了她嘴里的嫂夫人。 游珠雨摘下头盔往外走：「我该回去了。」 靳芒刚点进词条，还没反应过来，餵了好几声：「老闆！游总！游珠雨！！」 他们在距离鸥港五个小时车程的某城市，这里是鸥港某产品的冷链，这两天还出了一个案子。 工厂工人之间发生了冲突，发生了重大事故，现在正好是某项目签约的重要关口，这种事出一个岔子就损失惨重。本来是不需要游珠雨来的，鸥港也不是只有靳芒和游珠雨管事，只是现在东墙西墙都出了事，那天给游珠雨出主意的大壮就是高层之一，她去处理另一边的事了。 靳芒叫上了游珠雨也是充门面，如果不是实在稳不住，她也不愿意打扰游珠雨好不容易陷入的热恋。 现在词条底下还带上了gif动图，柳聆被人推倒在地，似乎摔得不轻。 底下评论的粉丝都心疼死了，还有直接开喷祝白冬的，完全演变了两家粉丝的吵架。 一个说都没拍到我姐，凭什么说柳聆是祝白冬推的。 另一个说学姐就一个啊，不是祝白冬是谁。 谁都有理，反而又把声声入耳推上了热搜，吓得节目组紧急买明天考核的预告。 靳芒给康媛看了看：「你觉得柳聆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康媛没和柳聆私底下联繫过，她不知道怎么评价，只是摇了摇头。 靳芒：「游珠雨关心则乱，她老婆精着呢。」 她又嘆了口气：「恋爱就是能扛鼎的在对象眼里都柔弱可怜无助，真是的。」 康媛懒得搭理这种表面风流实则牡丹的货色侃侃而谈恋爱学，问：「你还不追上去吗？今天橙色暴雨预警，航班都取消了。」 周围还有工厂的负责人，领导层实在太年轻，她们的女儿都比靳芒还大。 这类管理也不太关注节目，顶多知道顶头上司为爱抢婚，又想到最近工厂和其他子公司发生的事，问靳芒：「老闆和夫人什么时候办婚礼？」 靳芒耸肩：「不知道。」 她大步往前走追上前面白髮的白色西装的背影，心想最近破事实在太多了，没人背后动手她都不信。 「游珠雨！等等！」 好在大老闆身板瘦削，体能稀巴烂，足够靳芒快速追上。 工厂外风雨大作，这个港口城市正好来了颱风，船舶都不出海了，气象台警报。 巴士、航班全部停摆，她们原本是今晚的飞机，也没办法回去。 明天就是柳聆在《声声入耳》的第一次小考，游珠雨走的时候说会来看的，现在却回不去了。 更何况软体上app的热门消息都是柳聆，游珠雨现在给柳聆发了很多消息，对方估计在彩排，也没看手机。 工厂外的暴雨飞溅，落在里面地上都湿漉漉的。 游珠雨的裤脚都被打湿了，靳芒说：「你冷静点，指不定明天雨停呢。」 仓库门很大，还能看到在远处白茫茫的港口，以前游珠雨是个小市民，是一个制琴师，都和商业资本毫无瓜葛。 现在她背后是巨大的商场，车间运转，无数人靠她吃饭，就算这辈子游珠雨是广义上的功成名就，也和当年废品站和姥姥长大的小女孩曾经有过的梦想背道而驰。 所以柳聆成了她仅存的梦想。 游珠雨看了眼手机，天气预报提示暴雨，她说：「我一直担心祝白冬会再次对柳聆动手。」 「结果我才离开两天，她就迫不及待了。」 靳芒：「你说的是视频的画面，我觉得不一定。」 她倒是很乐观，「柳聆是那种那种好欺负的人么？」 游珠雨也知道，但她就是不高兴，一张脸虽然面无表情，但在阴沉的天气下越发慑人。 「祝白冬不是好多商务吗？抢过来给权雅分给下面的新人吧。」 靳芒本来就不怎么管艺人部门的事，权雅是鸥港娱乐部的一姐，本来咖位很高，祝白冬和她完全不能放在一个层面。 艺人最重要的是商业价值，祝白冬再猖狂也不例外。 她是有作品，但要说成就，也没到这个圈子非她不可的地步，纯粹是粉丝存在感很强。 靳芒：「好的老闆。」 游珠雨又问：「你那天给柳聆打电话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正好靳芒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一个陌生帐号，但这个英文名靳芒认得出是柳聆。 第135页 附件是一个地址和一个女人的具体资料。 留言：深湖茶庄老闆给的资料，祝白冬很笃定地说救珠雨的人已经死了，但这个叔叔告诉我这个人还有一个女儿，身体不好，意识不清。 靳芒看了两眼，又看到了疗养院的地址，啧了一声：「我说你家柳老师也挺厉害的。」 「我查不到的东西，她这么快就找到了。」 她看着资料上的死亡证明看了很久，又嘀咕一句：「我怎么觉得和祝白冬挂钩的，都死得死伤的伤。」 「你们校友谢茵、杜惊渺的前妻崔嫦、还有这个景区工作人员，都死了。」 「你当年半死不活，柳聆则是差点溺亡，这个在疗养院的女孩是放学路上被摩托车撞飞的。」 「交通事故多也不奇怪，但这几个人有关联的人都存在交通事故和意外伤亡……」 靳芒不知道系统的事，只是疑惑，想了半天她说：「这个祝白冬，是不是太晦气了？」 她还等着游珠雨发表看法，没想到大老闆根本不在意这个能证明她不是撒谎的关键证人，反而摁着微信的语音条喊了声阿听。 两个字就夹得靳芒鸡皮疙瘩浮起。 后半句混着外面的电闪雷鸣，白髮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我好想你。」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刻意，游珠雨又开始抱怨：「航班取消了，这里雨下得好大好大，船也不开了，我本来是想……」 靳芒才受不了了，她站到一边跟上来的康媛身边，说：「晚上给游珠雨点个拔丝地瓜。」 「让她感受一下我被她齁得多噁心。」 第53章 回不去的游珠雨也没等到柳聆的秒回, 回酒店的路上她一直在看《声声入耳》的直播间。 靳芒和她一起坐在后排，在康媛眼里副总眼里的嫌恶都要掩盖不住了，只是这种嫌也可以解读为羡慕。 靳芒：「你就不能用手机看吗？」 车内的悬挂显示器的十五寸左右, 至少有一个电脑屏幕那么大, 大老闆懒得搭理副总的嚷嚷，眼神认真，活像在上课。 节目组没公开彩排的具体画面，为的就是明天直播, 但也给了化妆间角度，完全可以根据工作人员的视角看一档综艺彩排的过程。 直播间还时不时弹出一些互动弹幕, 游珠雨还可以拿着遥控器选择。 工厂去酒店还有些路，车外暴雨如注, 路上也没什么车, 康媛给靳芒报备了最近各个部分的汇总列表。 靳芒对总裁夫人的综艺不感兴趣, 在路上干完自己该干的审批内容让康媛去核对柳聆发的地址, 问问能不能联繫上疗养院的负责人。 车厢内一时都是靳芒和康媛对话的声音，伴随着综艺直播间的画外音。 康媛找资料的时候靳芒想起游珠雨和自己提过的事：「票我出发前已经送给韶姑姑了，你明天去不了，韶姑姑会去的吧。」 游珠雨看着画面里穿着简单裙装的柳聆嗯了一声。 她眼神都不带挪的，靳芒嘆了口气，又说：「那天怎么样了，就你发消息给我那天，我听柳聆接电话的口气倒是没什么。」 那天。 游珠雨想了想, 「还好。」 靳芒：「真的？别到时候又在我准备泡吧放松的时候让我出主意。」 说完她抱怨道：「好烦啊你们谈恋爱的人，总喜欢找我这种单身人士聊感情问题。」 游珠雨：「是你说可以找你的。」 靳芒：「行吧, 那你和柳聆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还在网上刷到过柳聆和你的同人文呢，那尺度, 啧。」 她一边说又拿手机翻找记录，完全不用游珠雨回答问题，前排的康媛已经习惯了。 鸥港的高层就是这样的，游珠雨完全不用开口都能完成一个问题的迴旋。 游珠雨更关心祝白冬在节目的潜在威胁，她又给温梁韶发了消息，询问是不是把丢的东西拿回来就可以了。 白髮的姑姑还没回答，也不知道老年人这个点是不是又在给猫做美容了。 等靳芒说完，游珠雨有点开通讯里和徐玉渲的对话框，她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徐玉渲发的文件。 对方似乎和徐令竺谈过了，但还没答覆。 靳芒转头的时候正好瞥见徐玉渲用柳树叶做头像的绿色，咦了一声：「你居然加上徐玉渲微信了？」 游珠雨也不遮掩：「是。」 靳芒眯起眼：「你俩不是水火不容吗？」 游珠雨：「你看最近鸥港发生的，如果再分心对付祝白冬背后的力量，就更困难了。」 「她还喜欢柳聆，就可以利用。」 靳芒想到徐玉渲那废物一般的工作能力和徐家明显管事的人，「你确定徐家那位……」 她还比划了徐令竺的样子，「能同意？」 「别忘了柳聆解约我们还挖了不少油水呢。」 游珠雨：「她会闹的。」 靳芒嘶了一声，想到这些年徐玉渲的败家事迹，嘆了口气：「之前到底谁在说柳聆恋爱脑，我看除了柳聆，你们都是恋爱脑。」 她也不忘记把自己整理的东西交给游珠雨，「祝白冬团队那边我会看着的，只要找到证人就可以了。」 但她也没多大乐观：「当年救你的工作人员都去世了，这个女儿不知道的可能很大。」 第136页 游珠雨嗯了一声，似乎也不意外。 她做事从来都是做最坏的打算，从鸥港起步到现在，靳芒看得最清楚了。 回到酒店游珠雨也不想应酬，都丢给了靳芒，回了房间。 康媛让人给她送了餐，游珠雨也拍了照片发给了柳聆。 这几天她三餐不误，靳芒已经懒得吐槽，柳聆看到就会回復。 现在节目彩排还没结束，窗外狂风大作，游珠雨等着手机的新消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吩咐会有完不成的概念。 《声声入耳》综艺期间本来祝白冬的团队都在接洽新商务。 一些是要等祝白冬亲自签字后再官宣的，没想到综艺还没结束，不少品牌都提出了解约。 祝白冬的工作室和寻常艺人不一样，她自主的比例很高，经纪人也听她的话。 除非是公司的高层发话，祝白冬才会勉强答应。 公司和艺人之间彼此有交易，连经纪人都不知道交易内容是什么。 现在联繫不上艺人，品牌方的解约函一封封发过来，团队紧急加班，但是消息走漏得很快，祝白冬掉代言的词条迅速上升，连带着他们花大价钱压下去的#祝白冬推柳聆#. 经纪人都快急疯了：「不能撤吗？」 团队的人平时也很怕祝白冬，艺人什么样身边的人最清楚。 对外温柔可人的祝白冬私底下脾气很不好，摔打身边的人也是常有的事，她长得多好看，心地就有多烂。 上一秒和粉丝握手，转身就让艺人拿消毒巾，仿佛真心喜欢她的人都是她的累赘。 但祝白冬又很享受粉丝的追捧。 《声声入耳》彩排现场，调度安排艺人走位，直播间的粉丝还在找自家艺人。 柳聆刚走了灯位，裹着毯子和秋凝思聊天。 秋凝思性格文静，但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两个人在明亚中学又是一个社团的，总能聊上几句。 加上现在没收音，镜头也是朦胧的，秋凝思问：「下午是祝白冬推你？」 柳聆摇头。 秋凝思：「我看网上……」 她们的手机都不在身边，秋凝思的口吻带了几分诧异：「我看的动图也像是你被她推翻在地。」 柳聆低声说：「我摔的。」 不等秋凝思说话，她补了一句：「她本来是想拉我。」 秋凝思对祝白冬本来就没什么印象，更何况对方团队的舆论引导太厉害，第一天就差点让秋凝思被网暴。 她也不意外，只是提醒柳聆：「她太阴了，你最好少和她接触。」 站在身边的女人笑了笑，彩排但直播镜头还在，不少艺人都是全装上阵，柳聆表面朴素，其实也化着裸妆，上学的时候这位转校生能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是颜值和打扮。 柳聆颜值不算超标准，但在打扮上很惹眼，秋凝思不擅长社交，也会在路过柳聆的时候多看两眼。 「没办法少接触的，」柳聆声音带着嘆息：「我们珠雨被她欺负得那么惨，我巴不得她退圈。」 退圈算是少的了。 游珠雨给柳聆发的资料对于祝白冬的疑点重重，怎么看都是沾过人命的。 一个人恶毒又睚眦，如果没有过节，躲开就好，有了过节，躲了也没用。 游珠雨以前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后得到的就是毁容。 柳聆看着正好上台走灯光的女人，想到对方笃定的回答，笑吟吟地说：「她一直太自信了。」 秋凝思看出来她笑里的冷淡，发现柳聆也确实和粉丝吹的三月暖阳毫无瓜葛。 只是长相太有欺骗性，温柔都是表面。 都是校友，微博转发也说明了态度，秋凝思的经纪人原本还希望她不要淌这趟浑水，但也被祝白冬的粉丝攻击得受不了了，表示支持。 秋凝思：「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会帮忙的。」 室内的冷气打得很低，柳聆披着一条香芋色的针织披肩，转头的时候同色的耳环晃晃悠悠。 柳聆：「是为了珠雨吗？」 她毫不避讳地看着秋凝思，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秋凝思原本个子就不高，她和柳聆说话都要抬头。 这句话明显有别的意思，秋凝思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早就不……」 周围人来人往，秋凝思说：「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柳聆：「为什么？我们珠雨那么好，难道你现在有交往的对象了？」 她也很配合地压低了声音，却问得秋凝思差点跳起来：「没、没有！」 不走流量的歌手没人限制恋爱，但秋凝思一看是乖乖女，唱歌也跟写诗一样，这个时候急速晃头，还不安分地搓手，就算直播间收音部分关闭，也足够人隔着屏幕感受到角落秋凝思的紧张。 【我们思宝在和柳聆说什么啊！】 【为什么我觉得柳聆结婚以后没以前那种甜妹风格了……】 【主要是恋爱脑光环褪去了吧！】 【救命这么看柳聆和秋凝思贴得好近啊！秋凝思你在干什么啊！】 【对不起游总，我浅嗑。】 【柳聆个子和脸真的好不般配，北极兔啊这是！】 弹幕都歪楼了，实际上秋凝思尴尬地想抠地而逃。 实际上她对游珠雨的好感远远没到深情厚谊的地步，这个时候柳聆的咄咄逼人更像是吃醋，哪怕嘴上还问游珠雨哪里不好。 第137页 一句话挖了好几个坑，完美展现了她不是表面的单纯甜美。 但这一幕在游珠雨眼里就不是很友好了。 靳芒应酬完找游珠雨泡酒店温泉，颱风天的港口城市很多行业都停摆了。 作为高层的靳芒听了一堆手底下人的吹捧头都要痛死，敲开游珠雨房门顺便带上隔壁房间的康媛享受去，却发现大老闆去哪里都捧着手机。 康秘书比副总会看眼色多了，眼看现在靳芒跑完温泉蒸桑拿还找游珠雨聊天，正想把人拉回来。 没想到靳芒喝多了嘴更快了，正好看到画面里柳聆和一个长髮及腰的漂亮女孩凑在一起，哟唿一声：「还挺配。」 康媛心想：完了，副总不会下个季度被分配到非洲考察吧？ 游珠雨沉默了十几秒，转头看向撕开冰淇淋包装的靳芒，问：「下个季度应该是你轮到外派了吧？」 靳芒：「什么？」 康媛：…… 果然。 她想：副总你自求多福吧，非要在大老闆心情最差的时候火上浇油。 第54章 （加更） 柳聆彩排结束已经很晚了, 拿到手机才知道自己和秋凝思上了热搜。 节目组每天都会准备点心，申梦桃路过柳聆的时候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柳聆看着手机上自己和秋凝思的词条，还没回答申梦桃就凑了过来, 「现在的观众就是这样的。」 选秀来的小偶像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这个时候走到餐车边上拿了一份草莓味炒冰，看头髮到腰的女歌手过来，又给对方递了一份。 申梦桃性格圆滑，就算顶着插足老闆娘和前任感情的绯闻似乎也没什么混不下去的。 圈里的都是人精, 哪能看不出申梦桃是拿钱办事，加上鸥港现在的艺人都算炽手可热, 也算配合。 秋凝思只是一个小公司的歌手，来参加节目的时候经纪人三令五申只要安全度过这档综艺就好了。 没想到开局就腥风血雨, 欺负同学的帽子和庞大的水军差点让经纪人发疯, 现在完全放养, 示意秋凝思不如抱好鸥港的大腿, 不求好处，只求在这次混战中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观众胃口很好，秋凝思和柳聆在角落聊天高煳的画面都能被截图下来当成糖点。 嗑cp的谁管你已婚不已婚，对象要是在场那就是背德文学，总有理由。 秋凝思和柳聆原本就是同级同龄，还是同社团，不知怎么的，短短一个小时, 她们在明亚中学演奏会的视频也被扒出来了，更别提一些音乐选拔赛的交锋, 提琴都是一个制琴师做的更被描绘成了定情信物。 申梦桃彩排的时候就关注大屏幕，简直是高速冲浪, 这才不到半小时，已经捋清了粉丝的来龙去脉。 心想也不知道大老闆看了是什么感觉。 秋凝思：「谢谢。」 节目组给的甜点花样很多，看上去也漂亮，柳聆选了一份草莓奶冻还没走，手机又响了。 站在一边的秋凝思看了个正着，来电显示是我的珠雨，还带系统表情的委屈。 怎么说呢，挺写实又不太写实。 柳聆拿着奶冻往宿舍走，一边笑着喊了声游珠雨的名字。 声音温柔，和秋凝思说话完全不是一个声调。 秋凝思心想：游珠雨知道柳聆是这样的人吗？ 下一秒她又松了口气，天知道刚才的柳聆多吓人。 她也拿起手机，结果满屏的cp热辣宣言，吓得她急忙澄清。 粉丝疯了吗？ 什么背德，真正的背德难道不是当初没有抢婚，徐玉渲和柳聆结婚，豪门大老闆为爱做三。 秋凝思表面文静，心里的奇思妙想也很多，目送柳聆走远，忍不住再次给柳聆发了条消息澄清自己现在对游珠雨完全没想法。 游珠雨给柳聆打的是视频电话，但柳聆转成了语音。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冷冷淡淡，「下班了？」 彩排正好卡在每天直播间的结束时间，柳聆嗯了一声：「你呢？」 游珠雨：「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 柳聆戴上了蓝牙耳机，一边查看微信，声音无意识地拉长，「我才下班，来不及看的，珠雨。」 游珠雨发的实在太多，都需要柳聆下拉。 [航班取消了，这里颱风。] [本来想着开车回来，听说路上封路。] [希望明天台风走了。] [晚上吃的是这个。] [靳芒去应酬了，但还是很烦人，又找我泡温泉蒸桑拿.] [想你，你怎么还没下班。] [秋凝思和你说什么了？] [图] [我都和你结婚了，为什么你的粉丝看上去好像更喜欢秋凝思一些？] [康媛和我说就算是已婚的娱乐圈夫妻，另一方也是被禁止的，我好像不能去你超话发言，她们这么讨厌我吗？] [图] 柳聆一条条看完，笑容压根止不住。 她都能想像到游珠雨发这些消息的样子，眉头紧蹙，还会下意识地抿嘴，下颌线紧绷得让人很想摸一摸。 网上都说游珠雨的脸一笑就崩，但柳聆却觉得挺可爱的。 就算是物理面瘫，情绪也可以表现出来，单纯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复杂化的情绪。 柳聆都很好奇，游珠雨上辈子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上辈子没有鸥港？ 第138页 她说的上一辈子，是我梦里的那个世界吗？ 游珠雨可以在感情上坦诚，唯独在这方面守口如瓶，就算柳聆在床上问，对方宁愿憋死也不说。 只会告诉柳聆：以后。 以后听起来虚无缥缈，但柳聆承认自己被钓住了。 她本能认为和游珠雨的以后，不会差的。 电话那边的游珠雨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柳聆回復，但听到了轻笑声，警觉地问：「你和谁在一起？」 柳聆毫不犹豫地回答：「和珠雨啊。」 游珠雨：「我都听见你笑了。」 柳聆：「我在看你给我发的消息。」 她声音难掩笑意，又迅速笼了一层委屈：「珠雨怀疑我偷人？」 这个反问罪责很大，游珠雨当然担不起，「怎么可能！」 游珠雨也没回房间多久，外面还在下暴雨，高级酒店的套房落地窗外爬满了雨水，再隔音也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城市的夜景都模煳，游珠雨很容易在下雨的时候想念柳聆。 第一辈子和柳聆再无重逢可能的时候她这么想。 第二辈子她在很容易下雨的国外城市生活的时候也想柳聆。 这一辈子她终于和柳聆在一起了，还是很想柳聆。 这种想念让她无比难受，忍不住揪住胸口的布料，大口地唿吸。 柳聆感受到了游珠雨的波动，安慰道：「开玩笑的。」 「你是不是看上网上的词条了？」 柳聆坐上电梯，她没回宿舍，去了练歌房，就算练得差不多，她也没多少想休息的意思。 「我问秋凝思她以前有多喜欢你。」 游珠雨的唿吸更急促了，近乎悲愤地说：「我都和她说清了！」 柳聆：「说清什么？你们不是本来就没什么么？」 游珠雨：「是哦。」 柳聆推开自己练歌房的门，把手机放在桌面，点了视频模式，游珠雨手忙脚乱地点开，看到的就是低着头拆奶冻塑料盖的柳聆。 女人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刘海用发卡侧边固定，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柳聆：「我问凝思为什么后来放弃了。」 她的声音伴随着塑料盖打开的窸窣声，「我们珠雨那么好，为什么只是短暂地喜欢了一下呢？」 游珠雨终于明白为什么秋凝思那个反应了。 搞不好柳聆低声问的时候还不是这个口气。 游珠雨一瞬无语凝噎，有种老婆在外面打工还威胁同事的错觉。 柳聆拆了勺子，看向视频那边的白髮女人，游珠雨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室内的灯光看上去静谧安详，但脸色没那么好看。 柳聆：「怎么不说话了？」 游珠雨闷闷地说：「感觉秋凝思会怕你。」 柳聆夸张地睁大了眼：「我这么好，为什么怕我？」 游珠雨捧着手机说：「你知道为什么的。」 柳聆：「我不知道哦。」 「这个奶冻蛮好吃，也没有很甜。」 她还拿着凑到相机前：「珠雨想吃吗？」 游珠雨的口气更是硬邦邦，把手机转到另一边给柳聆看窗外的暴雨：「珠雨吃不到。」 柳聆：「只是考核而已，不来也没关系。」 游珠雨：「我想你了。」 柳聆就没听过这么直白的我想你。 她上一段众所周知的感情，徐玉渲是出了名的二世祖，谁都知道她们是一对，每年也过纪念日，在柳聆眼里也只是走个流程。 两个人碰面的时间不多，虽然也会发消息，但动动手指打出来的我爱你和喜欢都很少。 反而见过徐玉渲给其他人发过我爱你。 她的勺子插着混着草莓的奶冻里，一瞬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而是游珠雨陷在沙发里捧着手机说：「我知道你不想我，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不会给我回的。」 柳聆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委屈，「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没有回你消息吗？」 游珠雨的沙发背后还有一副油画，里面的花瓶四分五裂，不知道为什么柳聆现在觉得游珠雨也是四分五裂的。 游珠雨：「反正……」 她又捧起手机，僵硬地转移话题：「这个奶冻我能买到吗？」 柳聆：「我的这份当然买不到。」 她说：「我今天彩排唱歌的时候想你，和秋凝思说话的时候也在想你。」 「可是现在珠雨在我面前，我还是会想你。」 柳聆的发卡大多都是可爱款的，就算二十六岁也可以从她的配饰看出她浓重的少女心。 有一段时间游珠雨的梦想是长大开一家格子铺，柳聆肯定能天天光顾，自己就可以天天见到对方了。 和柳聆结婚才是游珠雨从没想过的。 此刻视频那头的人突然凑近，亲吻隔着屏幕，伴随着一句轻飘飘的—— 「你要和我开着视频做吗？」 游珠雨瞬间宕机，感觉这句话拆开的每个字她都明白，怎么凑在一起就这么难懂。 她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柳聆：「珠雨不是想我吗？」 游珠雨：「你不是还要练歌吗？」 柳聆：「练歌也可以明天早上练。」 「那我现在去你房间了。」 游珠雨有点跟不上柳聆的思路：「等、等等，你怎么可以放弃练歌？」 第139页 柳聆在其他方面算不上擅长，音乐上还是有天赋和自己的骄傲的，「我不会输的，至少明天不会。」 「要是珠雨在的话可以陪我一起练歌，」柳聆顿了顿，「珠雨不在，我真的有点……」 「无聊。」 游珠雨：「你无聊也不用……」 她还是要脸的，也没想到柳聆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光看这张脸怎么也不能挂钩她想的那种……东西。 开视频做。 怎么做。 是我想的那样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柳聆问：「不要就算了，你这样陪我也不错。」 她改口也很快，下一秒就伸手拿自己的曲谱，视频那边的人喊了一声阿听，柳聆转头，陷在沙发里的女人抱枕蒙着头，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 「要的。」 第55章 游珠雨之前没干过这种事, 洗澡的时候还在思考这种事到底要怎么做。她开始后悔没解压大壮发过来的漫画邮件，搞不好有这方面的教程。 可是视频那什么，还是很…… 游珠雨浑身都在发烫, 伸手调低了水温, 第一次升起想见柳聆又不太敢见的感觉。 柳聆没回自己的宿舍，她直接去了游珠雨的贊助商套房。 现在已经过了直播的时间，她也洗了个澡，吹头髮的时候看了看手机的消息, 包括自己发给靳芒的邮件。 柳聆现在除了这段婚姻也没有可以走动的亲人了。 外婆在海市的房子归柳聆名下，她自己还有一套房子, 这些年攒下的钱大多数填了父亲当年破产的窟窿。 大概是从前讨薪的人给柳聆太深的印象，她仍然习惯去做公益, 她的个人财务助理一直很担心柳聆的经济状况, 她认为柳聆做公益的支出远远超出了她的赚钱能力。 况且柳聆的代言也不多, 就算演唱会开得勤快, 分成后她的财力还不如有些底层的演员。 当时她的事业是和沸心捆绑的，谁都知道她的对象是徐玉渲，财务助理又问过柳聆，为什么公益不能和徐氏集团合併。 徐家的产业经营多年，每一代都会亲自去山区做公益。 柳聆还记得徐玉渲和自己说过，说母亲徐朗薇就是在山区生下她的。 徐玉渲本来就话多，说这些也就是随口一唠，下一句就是不着边际的你等会想喝哪一家的下午茶。 这些年柳聆也偶尔会去徐家小住, 徐朗薇和丈夫也早就离婚，她不长住在老宅, 加上身体不算很好，生意都交给徐令竺后就全球旅居, 很难见上面。 徐玉渲对柳聆的事业向来是偶尔问一句，如果有人和她提起，她只会说没关系，柳聆还有我呢。 指的下次下乡以柳聆的名义捐款，每次这样底下又有人骂她都是吃家里的老本，本人还没柳聆会赚钱。 徐玉渲就会直接和网友吵架，偶尔碰见几个吵得旗鼓相当的，网友就艾特柳聆。 解约那天徐令竺还私底下问过柳聆为什么。 她似乎笃定了柳聆从来没爱过徐玉渲，却想知道柳聆选择游珠雨除了救命恩人以外的原因。 游珠雨就在前面等她，站在沸心大厅还没拆下的柳聆新专辑海报下抬眼看上面的人，再高的人也会被这种海报衬得娇小。 柳聆见游珠雨很容易不受控制。 当时就是，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装的还是有几分认真：「因为她是游珠雨。」 徐令竺嗯了一声，说：「玉渲之前给你买的房产就不用还……」 柳聆：「要的。」 她也知道徐玉渲确实没什么赚钱的能力，花的也是徐家的钱，「我和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些我都会如数奉还。」 徐令竺很清楚柳聆的背景，还有对方家里长辈留下的老房子。 柳聆完全可以是混得不错但没什么钱的明星代表。 以徐令竺对她的了解，她这么不想占便宜，估计和鸥港也是有婚前协议。 站在徐玉渲姐姐的角度她对柳聆有愧疚也有怨恨也有遗憾，妹妹还是错过了。 从这么多年认识的朋友角度，她也知道游珠雨可能更适合柳聆，但无论是谁，选择权都是柳聆。 她是颱风眼，旋涡的中心，柳聆不走出去，就什么都不会变。 徐令竺说：「你也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柳聆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现在她从邮件界面跳回微信，最近联繫的人有当年风景区山庄的老闆。 对方是柳聆父亲的初中同学，这些年也算关心柳聆，得知柳聆母亲外婆都去世了，也邀请过柳聆去家里吃饭。 做生意失败的也挺多，这位阿姨现在已经退休了，从前的人脉网断得差不多，柳聆拜託她查个工作人员也费了很大的劲。 微信的记录也有长辈的关心，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 [好好吃饭，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又瘦啦。] [你现在的女朋友怎么也那么瘦，年轻人不要总为了减肥牺牲健康。] [无论你做什么阿姨都支持你。] [你要找的人已经去世了，女儿车祸住院好久了，在这个地址。] [图.] …… 柳聆靠在椅背，想到祝白冬有恃无恐的话，对方也不再是当年不好相处的学姐，嫉妒都催化成了仇恨。 像是什么让她不高兴了就想要摧毁一般。 第140页 万一她又要伤害珠雨呢。 还有我丢失的记忆，是不是那位韶姑姑拿回丢了的东西，我的记忆就会回来了？ 但温梁韶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柳聆思来想去很久，发现这个世界实在荒唐，重生、穿书还有金手指。 她都开始怀疑「我不是我」这种问题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自己过的每一天都是真实的一天，游珠雨也是她拥抱的人。 万一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呢？ 她很想记起秋凝思说的[你们偷偷去学校后面的废弃大楼]和沈书意说的[你周末也很难约，说要练琴，搞不好是和游珠雨在一起]. 会吗？ 柳聆不承认心里的声音也告诉她。 你会的。 没有从前的记忆，和游珠雨相处都足够她心生波澜。 更何况十六岁什么都重新开始又因为父亲的原因心理压力很大的自己？ 那祝白冬偷走韶姑姑的东西，如果东西拿回去了，她就没有所谓的能力了是么？ 柳聆还在想怎么要到温梁韶的电话，游珠雨就发来了消息。 一句我好了之后是：真的要这样吗？ 她越是害羞，柳聆就越是喜欢逗她，也不回復，直接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马上视频就接通了，那边是披着浴袍的游珠雨，似乎也刚吹完头髮，侧躺在床上，白髮和枕套的白色还不是一种颜色，但柳聆已经怀念起抚摸对方头髮的松软触感了。 游珠雨起码还盖上了被子，柳聆捧着手机，相机怼在胸口，游珠雨连柳聆的脸都没看见，突然有种埋进去的感觉。 太……夸张了吧。 柳聆戴上耳机问：「怎么不说话？」 游珠雨声音闷闷，像是真的埋进了柔软的地方：「你把手机放在哪里？」 柳聆夸张地呀了一声，「珠雨连这手机的醋都要吃吗？不好吧。」 游珠雨：「我没有。」 似乎觉得情绪不对，她又再次酝酿了一遍：「我没有！」 柳聆往后靠了靠，手臂放在游珠雨的桌面，这下游珠雨能看见柳聆了，但发现柳聆浴袍都没系起来，淡粉色的浴袍敞开，遮住了点，但也足够人心猿意马。 游珠雨深吸一口气，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敢多看，脑子里全是刚才搜索的视频怎么做的讲解。 搜索记录填满要是不怎么会说情话怎么办，可惜补丁打太多，搜寻引擎无法回答。 最后游珠雨还是转战手机的人工智慧，发现这方面根本没有录入，在这个点给负责公司这个板块的主管发送了意见邮件。 柳聆却没说话，她只是捧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的合法伴侣。 游珠雨很难控制自己往那里看的冲动，毕竟尝过，人的劣根性就不自觉回味，最后她眼神游移，又说：「我真的没有。」 这句话声音轻轻，像委屈大发了。 柳聆：「那珠雨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的音色并不低沉，只是通过耳机传进游珠雨的耳朵像带着电流，游珠雨捲起被子说：「颱风好讨厌。」 屏幕里漆黑一片，游珠雨在昏暗里肆无忌惮地打量柳聆的灯下的面孔。 背景是她的房间，背后的床都是她们一起睡过的。 柳聆：「我要上床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一起。」 柳聆问：「一起什么？」 她躺上床，也捲起被子，听到游珠雨说：「好想……」 游珠雨的搜索也不算毫无收穫，至少知道流程，但她实在难以启齿，好想了半天也没蹦出具体想的内容。 柳聆：「脱了我的睡衣？」 游珠雨：「我已经脱了。」 轮到柳聆沉默了，隔了几秒，彼此的唿吸通过手机交融，柳聆问：「那你要我摸你吗？」 游珠雨：「你又不在。」 柳聆：「以前呢？」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遗憾，「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指不定我们还可以在国外相遇。」 「可以，更早……」 「触摸珠雨。」 游珠雨：「你已经摸过了，但是我不好摸。」 网上很多人夸游珠雨的姿色，但不知道游珠雨伤疤的触感，柳聆亲吻过，「那你摸摸自己的手，就当我在摸你。」 手机丢到了一边，耳机里都是被子和肢体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喘息，游珠雨想像着柳聆的触感，却仍然觉得无济于事。 想念在这个时候成倍放大，窗外的暴雨像是下进了她的身体里，尝过情爱滋味的人恨不得再次被打开，被掰开大口亲吻也没关系，那种沉溺远比此刻空空的大床来得深入。 游珠雨按照柳聆的指示动作，声音带着哭腔，她喊阿听，一声一声，听得柳聆心都要化了。 她低声说：「珠雨还记得我是怎么碰那里的吗？」 「你捻一捻。」 开着冷气的空间里，被子的人大口喘气，热气蒸上皮肤，几百公里外的城市无风无雨，闷热异常。 室内的柳聆也很热，她听着游珠雨的声音，坐在还残留着游珠雨味道的床头，用备忘录写灵光一现的歌词。 但她同样很躁动。 这种感觉陌生又新鲜，渴望又想触碰。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游珠雨。 手机那一头的游珠雨吸了吸鼻子：「不一样。」 第141页 柳聆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那当然不一样。」 她还是很想喊对方的名字：「珠雨。」 游珠雨还在够床头的纸巾，嗯了一声，带着点慵懒。 柳聆：「你叫得真好听。」 「我好喜欢。」 游珠雨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但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反而是柳聆听着手机那边的唿吸声毫无睡意，她坐在桌前又重新改了明天考核的曲子。 节目组允许改编，但不允许大框架的变动，柳聆深夜毫无睡意，最后拿着新曲谱又去了练习室。 夜半的练习室大有人在，祝白冬练了一遍又一遍，它的系统还给打分，可惜每次评估分数都堪堪及格。 祝白冬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很厉害吗？我这么多年没你根本没办法走到今天！」 系统的ai声听不出男女，像是电子调音的质感，无论祝白冬怎么撒泼依然情绪稳定：「因为您在表演上有天赋。」 如果不是得到这玩意多年，祝白冬都要以为系统在骂她了。 祝白冬：「你说我越红你也能得到更多！你不知道这档节目对我多重要吗？」 她着急得在练习室来回走动，「要是我搞砸了我的粉丝就会跑路，你要的声望也没有了。」 就算系统没说，祝白冬也知道这玩意主要吃的是什么。 绝对是她的名气和寿命，不然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推着她往前走。 【系统】：在这方面我无能为力。 虽然明天考核并没有淘汰的选项，但也有投票排名，都会累积淘汰赛的人气。 祝白冬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根本受不了了被人踩在脚下，特别是那个人还是曾经把她狠狠碾压的人。 「我求求你行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倒在沙发上，练习室的窗户不是很大，可以看到窗外基地郊区的风景。 挺荒凉的，而且夜半风大，树都吹得扑簌簌。 【系统】：你不是不换吗？ 祝白冬：你要我的命也必须告诉我还有几年可活。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偷回来的东西不是善茬，笑着问：「你有办法的对吧？」 「我要是死，一定会把你扔到没人能捡到的地方。」 「那你就要永远待在那里了。」 祝白冬连心语都语带威胁，系统：我有办法，你确定要这次用吗？ 它这么说祝白冬又犹豫了。 她问：「我能拿到冠军吗？」 【系统】：我综合检测的冠军人选分别是柳聆、廉又夏和…… 她提了四个名字，摆明了祝白冬没有资格。 祝白冬：「你能让我拿到冠军吗？」 【系统】：那要看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考核不会淘汰，没有关系，比起淘汰和冠军，祝白冬更不希望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好过。 她心里的恶意十年如一日滋长，已经不会思考这里有没有偷来东西的推波助澜。 祝白冬：「我有需要你的时候。」 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露出一个微笑，居然心情愉快地点开伴奏，又开始重新练习了。 柳聆经过祝白冬的练歌房，门口的灯牌亮着，她看了一眼玻璃窗，又移开眼走向自己的房间。 游珠雨的喘息仿佛还开在她的耳边，柳聆心里空的那一块像是膨胀出了什么。 哪怕被剜走，仍然会长出新的…… 喜欢。 她闭上眼，丢掉所有纷杂，推翻之前自己所有的作品预设，录了一版新的。 第二天的海市天气不好，游珠雨在的城市颱风没走，能起飞的航班也是晚上，意味着她真的要赶不上柳聆的考核了。 康媛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联繫，游珠雨问靳芒：「开车不行吗？」 天气没昨天那么极端，但开车危险系数不低，靳芒：「你谈个恋爱非要这么刺激吗？」 酒店外暴雨还没停歇，天地茫茫，她们刚从另一个车间回来。 这次的突发事件因为游珠雨的亲自出面压了下去，但鸥港的压力还是很大，靳芒回去也有得忙。 她算了算自己的行程，几乎是所有棘手的事都挤到了一起，更何况游珠雨还不是居家办公状态，她新婚，还要恋爱。 游珠雨：「不行吗？」 靳芒嘆了口气：「行，我和你一起去。」 游珠雨摇头：「你留下，事情还没弄完。」 靳芒：「字都签完了，还有什么？」 游珠雨：「下个项目的合作方也在这边，你等雨停了一起拜访吧，我就不去了。」 靳芒看向康媛，秘书点点头。 游珠雨执意要走，靳芒也没办法，康媛安排了车打算和她一起，也被拒绝了。 顶头上司执拗起来没人能拒绝，靳芒目送暴雨中开走的车，忍不住说：「天气是比昨天好一点，但是高速也不好开啊。」 她点开游珠雨发的文件，要她拜访的是某晶片的制造商高层，她还是不明白：「有关系吗？需要我上门拜访？分公司的人都不干活了？」 站在她一边的康秘书看了倾盆的暴雨，说：「学姐应该是怕出事。」 几秒后靳芒哦了一声：「和一家人不能全部坐一架飞机一个道理吗？」 第142页 她服了游珠雨了，「那她不怕死吗？晚一天见柳聆怎么了？」 「我也没要求她一定要和我来啊。」 靳芒和游珠雨就是极端的性格，一个暴躁到极端，一个冷静到极端。 游珠雨发火没人见过，康媛也没见过靳芒真的发火。 康媛：「这么大的事不来处理不好。」 生产线本来就很怕出事，现在抓了几个散播谣言的，剩下的流程也没这么容易走完。 游珠雨本来就是鸥港的责任人，不然她也不会在节目期间抽身。 靳芒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不信查不到背后搞鬼的人。」 她揉了揉眉心，「游珠雨是真的不怕死么？」 康媛嗯了一声：「以前我只是听说过柳聆，以为学姐只是痴迷，现在看，她好像都会为了柳小姐去死。」 靳芒突然懂了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说：「那我们多待几天。」 「最近事真的很多，没人捣鬼我不信。」 康媛：「你手上不还有学姐交给你的其他事吗？」 靳芒：「疗养院那边柳聆会亲自跑的。」 「那是她们几个人的恩怨，我们只要做到鸥港固若金汤成为游珠雨的后盾就好了。」 雷声隆隆，游珠雨盯着雨刮器，距离《声声入耳》开播还剩8个小时。 她收到了温梁韶的消息—— [姑姑]：你来接我一起去看你媳妇的现场吗？ [姑姑]：还是我直接给你媳妇打电话？ 柳聆第二天又推翻了彩排的曲谱安排，好在改动也不算很大，协调之后也算顺利完成了。 今天小考核，节目直播前期仍然是从化妆室给镜头。 柳聆隔壁坐着的是秋凝思，她戴着耳机，但还是看了柳聆好几眼。 柳聆：「怎么了？」 她们抽中的歌都不是一个风格，柳聆抽到的歌更是公认的不适合她的类型。 秋凝思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又不知道怎么说。 柳聆怕她尴尬，找了个话题和她聊了聊：「昨晚几点睡的？」 秋凝思放在桌上的手机还是直播间的画面，就算有镜头在，几天下来选手也都习惯了。 这几天的词条大多都是明星个人买的。 有几个包袱特别重的宁愿不说话，生怕从什么地方翻车。 秋凝思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两点多。」 柳聆：「在练歌房吗？」 今天给柳聆化妆的是沈书意的助理，柳聆的眼角要贴水钻，她指了指：「有一点点歪了。」 秋凝思：「没在，失眠了。」 「你们都练到半夜吗？」 柳聆：「我们？」 秋凝思：「我看好多人半夜发微博呢。」 柳聆点开手机，看了看和游珠雨的对话框，对方也没再回过了。 现在下午四点多，晚上的舞台是七点。 她又点开游珠雨出差城市的天气预报，仍然是极端天气预警。 「我重新编曲了，没怎么睡。」 柳聆又抬头，新贴的甲片看上去很很符合她的妆容，「反而是你，早睡还这么没精神？」 秋凝思：「还不是被吓的。」 她意有所指地点点手机，上面赫然是自己和柳聆的词条。 底下简直群魔乱舞，足以证明现在的网友嗑cp不知天高地厚。 沈书意也给柳聆发过，还有一些网友的艾特，这些柳聆和徐玉渲恋爱的时候就见过不少，也不奇怪。 就算她之前和徐玉渲在一起，参加一个节目还是有人拉别的。 她不太管这些，徐玉渲也不在意，没想到游珠雨很在乎，昨天电话里分外委屈，活像柳聆出轨。 柳聆：「那你澄清一下我们在什么。」 秋凝思横看竖看都是乖乖女，这次的歌都偏年代，打扮更是往那方面去，她嘆了口气：「我们现在坐一起，你看弹幕上也都是。」 柳聆看了眼自己头顶的机位，又看了看手机的直播间画面。 之前电视剧就有[只看ta]的选择，现在直播都有捕捉，一般人可能觉得太没隐私，但明星原本就让渡了部分隐私，参加这样的节目更考验来宾的心理素质。 这才几天，有人习惯，也有人不习惯。 柳聆看镜头的一眼太明显，弹幕也都是关于她的。 【她看我了！！】 【我以为她们不会看cp向的，原来也看的吗？】 【看把我们秋秋姐烦的！】 【所以她俩昨天彩排到底聊什么了？】 柳聆：「不是问我们彩排聊什么了，你没说吗？」 秋凝思虽然搞音乐，但明显更像是家长喜欢的舞台演唱，偏偏这次和raper一个房间，简直是反义词的碰撞。 她嘆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我妈妈还给我打电话希望我不要插足别人的感情生活。」 这话说得很严重，又有几分好笑，柳聆：「珠雨也不高兴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 【为什么节目组不在宿舍开摄像头啊！禁止已婚人士去老婆房间睡觉！】 化妆室很嘈杂，直播间单独机位的收音也不是很好，观众却能明显感觉到提到游珠雨的时候柳聆心情好了很多。 眼尾捲起的宠溺非常晃眼，秋凝思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应该没吵架吧？」 第143页 柳聆：「吵了。」 秋凝思重重啊了一声，柳聆的眼线刚画好，她之前的妆容大多都是偏甜美，只是这次的选歌风格不沾半点甜，妆容也改了。 她看了秋凝思一眼说：「也不至于因为你。」 第56章 秋凝思：「那当然不能, 你那问题是我能回答的吗？」 她们越是这样说，观众就越好奇。 柳聆不说话了。 秋凝思瞥了眼弹幕夸张的话，觉得再不解释指不定游珠雨来了要把自己活剐。 「珠雨是挺好的, 但也不是人人喜欢的吧。」 「你说的话实在太像……」 秋凝思本来就长得文气, 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撒谎的类型，「像是游珠雨唯粉。」 柳聆只剩口红没涂，她微微转了转椅子，侧身看向秋凝思。 机位固定不能全方位看到她的妆容, 但也看得出这次的色调很冷，给人感觉挺新鲜的。 【哈哈哈哈哈到底说了什么啊！我太好奇了！】 【思考了各家唯粉的话术, 很难想像柳聆说这种话。】 柳聆：「我就是。」 秋凝思脑子里还是柳聆昨晚的反问，越发觉得这对已婚人士模式很怪。 要说柳聆对游珠雨没感觉吧, 感觉也是有的, 但她之前毫不犹豫地换婚又让人觉得无情。 但秋凝思又是见过这两个人学生时代相处的人, 心情更是复杂。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柳聆两眼, 真诚地说：「别带上我，你俩现在都太有名了，我不想卷进感情旋涡。」 她的拒绝实在太实诚了，连化妆师都忍不住想笑。 柳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秋凝思：「那肯定。」 秋凝思：「我刚才听工作人员说贊助商都没到，你家珠雨出差回来了吗？」 柳聆：「你怎么知道她出差？」 还没等秋凝思开口，柳聆又问：「凝思这么关心我们家珠雨吗？」 就算收音嘈杂，就算机位固定，也足够观众看清和听清柳聆神情和声音。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为什么就毛骨悚然呢？ 秋凝思：…… 我有毛病吗, 我为什么要怀疑柳聆无情啊。 上学的时候都能和被排挤的学妹偷偷出去约会的人，这种与世界为敌的叛逆还不算喜欢吗？ 什么无情, 我看她就是□□。 秋凝思实在忍无可忍，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毛了：「网上都有消息, 点开就有！」 柳聆嗯了一声：「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对方道歉也很快，秋凝思没见过这种操作。想起来柳聆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几乎没有出错的时候，如果在合奏团是她的过错导致重新排练，她的道歉也很郑重，反而让人无措。 立于不败之地啊这个人！ 秋凝思都开始同情游珠雨了，喜欢谁不好喜欢柳聆，很容易被捏扁吧！ 【就是在逗人吧，以前柳聆上综艺也这样的。】 【最可怕的是她长成这样，眼神又笑眯眯的，根本不会让人生气啊！】 【想到她被抢婚那天的有个高位词条是做柳聆的狗……太可怕了。】 柳聆的新妆容看上去有些冷淡，但她眉眼原本就没什么攻击力，这种冷和气质挂钩，看人的时候矛盾都足够浮想联翩。 秋凝思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唔了一声：「也不用这么郑重吧，我是网上看到的消息。」 柳聆：「她那边暴雨，可能赶不回来了。」 这也不是秘密，这档综艺本来就不强制投资商住在基地，只要求需要投票的时候到场。 都是直播综艺的年代了，节目组也联繫上了康媛，表示可以直播投票。 连柳聆都不知道游珠雨回来了。 秋凝思看了看柳聆的表情，忍不住问：「你们不会分开一两天都受不了吧？」 这话问得有点缺德，当事人却说：「但我和珠雨十年没见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们有没有发现柳聆很喜欢反问……】 【她採访也是这样的，很多时候记者还要帮她回问题。】 【到底谁之前说恋爱脑傻白甜，傻白甜的是我吧！】 【就沖鸥港头子强取豪夺的魄力，我都觉得她不会错过柳聆的现场的。】 【她这些年不会场场不落柳聆的演唱会吧？】 时间还早，柳聆原本来还想和秋凝思说点什么，但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那边的声音很耳熟。 柳聆有些意外：「姑姑。」 温梁韶：「珠雨说她没这么快赶回来，我到基地你来接我吧。」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就酥酥麻麻的，「我想见见世面。」 距离《声声入耳》舞台直播还剩下二小时，柳聆去基地门口接了温梁韶。 节目组每期都会邀请观众现场观看，也算是直播的线下气氛组。 名额都是抽选的，需要核验很多次。 傍晚户外的气温也很高，温梁韶撑着伞站在一边，女人一袭黑裙，可能是周围的观众髮型五颜六色，她的白髮居然也不算出挑。 但温梁韶的气质实在很惹眼，戴着墨镜站在一边都给人一种明星出游的感觉。 不少观众排队入场的时候都忍不住看她两眼，在看到柳聆打开车窗的时候尖叫声一片，其中不乏夹杂着表白的。 第144页 温梁韶坐上柳聆的工作车，柳聆妆容完备，明显是要准备登台。 还好这次的服装不是很复杂，她还没换上长靴，脚下是一双简单的拖鞋。 女人摘下墨镜，柳聆问：「您怎么会来？」 温梁韶：「我来确认我丢的东西是不是在你们校友身上。」 柳聆没急着带温梁韶去现场，她让助理到点叫她，和温梁韶在车里聊了聊。 柳聆和她说了自己查到的信息，打算今晚考核结束就请假出去一趟。 温梁韶：「你能出去？」 艺人的车里也有饮料和酒水，温梁韶捏着玻璃杯，看着玻璃车窗外的晚霞，她说：「地址给我，我去吧。」 这是柳聆第二次见温梁韶，对方落在黑裙上的白髮实在太刺眼了，很容易让柳聆想到游珠雨的白髮。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游珠雨的学生时代也是中短髮，柳聆更不知道游珠雨在国外的时光是怎么样度过的。 空白太多，柳聆平时很少细想，却在深夜写歌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报废的灵感都是她抽出去的感情，她知道自己要保持理智，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负责的人。 却没想到广为流传的爱情陷阱确有其事。 人一旦陷入好奇，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更何况这条爱河，她从前淌过一次。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人却可以走入同一条爱河。 温梁韶注意到了柳聆的视线，问：「你在想珠雨吗？」 女人看上去像是成熟到接近枯萎的花，柳聆注意到温梁韶说话的方式和她对游珠雨说话的方式差不多。 柳聆微微回神，嗯了一声。 她拒绝了温梁韶的提议：「我想自己去。」 温梁韶：「为什么？」 柳聆：「这对我很重要。」 温梁韶：「你不是说当年那个人已经死了么？她的女儿或许也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人出现得很蹊跷，温梁韶復盘了两辈子，因为能力有限每次倒档回去只能到游珠雨受伤之后。 这个关键点的游珠雨每次都是被人救起的。 这一辈子温梁韶就试着找过这个人，但能查到的就是当事人去世了。 结果现在柳聆去查，又冒出一个女儿，以她做任务多年的经验，这是个bug. 柳聆的固执温梁韶也能理解，她见过很多被抽走记忆的人，爱得再深，被干涉后没了就是没了。 理论上祝白冬脱离系统或者系统反噬祝白冬后，这段记忆或许能回来，但这不是百分百的。 就像做了手术的身体，又怎么可能百分百回到从前。只是温梁韶没告诉游珠雨，也没告诉柳聆这个可能。 游珠雨天性悲观，做一个决定都是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不遇见柳聆，她或许还真的能从收废品做成一个大老闆，但不会是鸥港这样的规模。 她人生会有无限可能，也不再和柳聆挂钩。 但感情就是这样的，温梁韶也深受其害，她也没要求。 柳聆说：「我希望出一份力。」 温梁韶：「或许珠雨更不希望你去涉险，你应该知道游珠雨是重生的吧？」 柳聆却说：「我只知道这个结果，不知道过程。」 她问：「您能告诉我么？」 妆容精緻的女人没镜头前的甜意，微微上扬的眼画了墨蓝色的眼线，和桃红相反，柳聆就是层层包裹的桃酥里面的芝麻。 桃红的酥皮不甜，芝麻也没加白糖，只是看着甜腻，入口寡淡。 游珠雨藏起来的过去时时刻刻挠着柳聆的心，但眼前的长辈摇头，「不能。」 「我尊重她的选择，或许你真正让她感觉到安全了，她就会告诉你。」 温梁韶去过很多世界，见过很多人，柳聆这样的却很少见。 在她看来，柳聆更适合做任务。 游珠雨表面冷淡，实际上太过渴爱，很容易失败。 助理敲了敲车窗，她们的谈话结束。 晚上七点，《声声入耳》舞台部分直播开启，单独机位也全部关闭。 镜头扫过观众席导师席和贊助商席位，大家发现杜惊渺和徐玉渲都到了，但中间的位置是空的。 滚动通知在直播间的顶部：贊助商鸥港集团ruin由于行程原因不能到场，投票环节会採用连线方式进行。 开场是导师合作的曲目，周围的灯光熄灭，柳聆坐在等候室看先导表演。 【ruin不来吗！太可惜了！她和徐玉渲的掐架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我怎么感觉徐玉渲今天情绪也不好，看上去好可怕。】 【贊助商感觉是三个阎王。】 游珠雨从出差的城市赶回海市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何况天气极端，暴雨如注。 导航一直提醒注意安全，中间去高速休息站司机都换了一个，靳芒隔一个小时问候游珠雨一次。 徐玉渲的消息也窜上了前排：我姐同意了。 她还是忍不住刺游珠雨一句：你不来了？那挺好，我正想找阿听聊聊。 游珠雨回：来的。 分组打乱，柳聆的顺序还挺靠前的。 主持人介绍的时候她从长廊走过，黑色的过膝靴搭配短裙，上半身是不规则的衬衫。 她在前奏声里看了一眼投资商的席位，徐玉渲居然还带了灯牌，发卡都是柳聆粉丝专供。 第145页 【徐玉渲有病吧！投资商就可以骚扰前妻了吗？】 【ruin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来！】 【她家生产线出问题了，不去不行吧，股价都跌了。】 【我怎么觉得她来回赶更危险呢？】 是挺危险的，人还在港口的靳芒看着路段上的车祸都心惊肉跳。 游珠雨的车定位已经进入海市，她看着座位边上的花，手机上是主持人的报幕。 下一个是柳聆备受关注的《地底流浪指南》. 这首歌难度不高，但是原唱的遗作，传唱度最高的也是瑕疵感最高的。 这简直和柳聆完美主义的曲风背道而驰，也让唱衰她的人越发兴奋。 同样一首歌，祝白冬这个半吊子的期待值都比她高。 「有请柳聆，希望她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舞檯灯只剩下一盏蓝色的追光，柳聆闭着眼，前奏响起，听过原曲的人都发现降调了。 【为什么都在说降调啊！我听不出来啊啊啊！】 【外行人只是听个响而已……】 【我一直觉得柳聆唱歌好听，你要说特别好听，那也没有啦，人各有爱……太专业的我也不懂。】 【节目组真的缺德，每次都要给徐玉渲镜头。】 【徐玉渲哪来的灯牌，太弱智了吧。】 《地底流浪指南》的原词曲都是作者本人，也是她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写的。 柳聆听这首歌听了很多遍，也看过音乐软体下听众的评论。 比起柳聆这种职业歌手出新歌下面粉丝的刷屏，这类歌手的评论区少了组织，有种江湖闲聊的感觉。 柳聆在节目允许的范围内调整了曲子，又加入了合成器浪潮的元素，融合后是她的粉丝都觉得新奇的类型。她的声音向来没有攻击性，也很少有声嘶力竭的时候，这一次却随着歌词推进，拿捏得格外生动，足够把听众带入氛围。 写爱情的歌很多，这首歌写的是弥留的爱情。 翻唱也有很多版本，但仍然无法超越初版，柳聆也不认为自己能超越。 但她有弥留时刻。 闭上眼又回到那年水下，漂浮的袖口，湖底看上去的太阳。 没人知道她也有片刻的那就这样算了。 柳聆的本性没那么容易妥协，只是有声音一直在蛊惑她。 这样更好。 这样…… 好吗？ 近景镜头里的女歌手妆容像是贴合舞美的蓝色调，墨蓝色的眼线像是水波的晕影，柳聆睫毛颤抖，眼眶酸涩。 游珠雨的车停在门口，女人还没换下过分正式的职业装，演播厅的大门推开，里面的冷气外泄。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捧着花的女人。 一首歌接近尾声，全场寂静。 导师也沉浸在音乐塑造的氛围里，游珠雨没急着走上前，她去了等候室，在一众选手惊讶的目光里把花放到柳聆的位置，然后转身走向贊助商的席位。 看直播间的观众都没看到游珠雨，她的外套因为走路捲起，面容带着倦色，走几步还要回头看一眼舞台。 杜惊渺：「游总你不是不来吗？」 游珠雨落座，有些难过：「还是来迟了。」 戴着柳聆粉丝专供夜光发箍的徐玉渲冷哼一声。 考核的时候节目导师打分是有分数区间的，他们给出的分数暂不公开，会和观众席的大众评分最后揭晓计算。 贊助商的分数占比不高，加上算外行，只能算参考。 晋级赛的时候会有关键的一票。 直播现场的运镜不像日常，这个时候摄像扫过，观众才发现贊助商席位多了一个人。 【ruin？什么时候来的？！】 【穿得好正式啊……这白毛，这姿色，秒了徐玉渲了。】 【等下，她在干嘛？】 【充气？？】 柳聆还在接受导师的提问，就算是夜半临时改的，她这也算完全超常发挥。 这个时候观众席也一阵骚动，导师和柳聆还有主持人都往中心看去。 直播间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大家突然觉得徐玉渲的发卡也算正常，中间白髮女人穿着勾着一个巨大的应援气球。 柳聆的名字和爱心都在发光，简直在昏暗的场地闪闪发光。 【什么东西啊！！】 【追星多年，没见过这种程度的。】 【@柳聆粉丝 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艹我以前怎么想不到有这个方式！！这个气球太大了吧！！是不是她自己定做的猪头啊！】 【似曾相识的粉红猪头。】 柳聆遥遥看向游珠雨，湖底的人冷着一张脸，眼神却捨不得移开。 她当年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主持人都哇了一声：「看来ruin是特地赶回来的呢，现场的大家都投票了吗？」 柳聆的分组导师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演唱方式呢？」 导师也才知道她换了伴奏，这样的莽撞和柳聆之前追求完美的风格不一样。 但也就是这样，不完美的伴奏和柳聆异常充沛的嗓音，反而衍生了歌曲的故事性。 柳聆看了一眼黑暗里闪闪发光的猪头气球，笑着说：「我准备了两个答案。」 「实话是我知道这首歌给我很难超越原作，或许连其他创作人的翻唱都比不上。」 第146页 【好敢说。】 【但也比很热热门好吧？】 【柳聆虽然音乐学院出来的，我怎么觉得她还是直播唱歌比较多啊？】 【更下沉吧，好多妹妹喜欢她。】 柳聆：「不这样我可能拿不到好的分数。」 游珠雨的席位离得很远，看柳聆也只能看屏幕，近景的柳聆笑得真诚，吐出的话却很坦荡。 【谁不想赢啊啊啊！】 【每日一问到底谁说柳聆是恋爱脑！！！回顾了一下她事业心不要太足。】 【是对象太拉会给人一种她超爱的错觉。】 【不是吧，粉丝被骗了也就算了徐玉渲也被骗了？】 导师笑着问：「另一个答案呢？」 柳聆：「这首歌原作的弥留感太强了，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感受到的弥留就是差点溺死。」 「原作是地底，而我在水底。」 「水底不是无声的，我听到有人喊我。」 「她让我别走。」 柳聆微微侧过脸，看向光束落下的地方，粉红气球，颱风天也要风尘僕僕赶过来的人。 「就算低分也无所谓，这首歌我个人唱得很满意。」 「是我目前感情的极限了。」 她笑了一声，声音落入游珠雨的耳里，也传入观众的耳机。 「珠雨，你没有来迟。」 「等会我可以单独唱给你听。」 她的声音含着笑意，全场譁然，等候室的选手也在哇哦。 祝白冬问系统计算了柳聆的预估分数，特别紧张。 以前从来只有自己让别人对照组凸显的时候，现在她却成了柳聆的垫脚石。 周围气氛热闹，她独坐一边，在直播间里显得像是被孤立了一般。 #柳聆地底流浪指南# #ruin 粉红应援# #禁止家属场内应援# …… 词条轮流在直播app页面滚动，游珠雨受不了如此直白的打趣，又是害羞又是窘迫，只能全靠一张冷脸撑着。 主持人：「请贊助商评分。」 现场的气氛炒得很高，主持人还揶揄地说：「温馨提示，禁止满分。」 周围闹笑声和弹幕的哈哈哈同步了。 柳聆走下舞台，她坐到一边等待区和已经表演完的秋凝思坐在一起。 秋凝思：「不是说她来不了了？」 柳聆也很惊讶，她问工作人员要了自己的手机，偷偷给游珠雨发了消息。 她发也就算了，还借秋凝思今天的披风挡了挡，颇有种上课玩手机遮掩的感觉。 秋凝思：…… 你不如和导播说一声。 柳聆刚发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那边的人就趁着没镜头过来了。 粉红猪头还绑在座位上，游珠雨从观众席的一侧经过，在粉丝低声尖叫声中坐到了柳聆的身边。 柳聆惊讶地看向游珠雨：「我们这样可以吗？」 游珠雨看向跟过来的编导，她眉眼因为疲倦更显阴沉，加上一头干燥的白毛，效果更是拔群，像是要吃人。 编导哪敢说不，只能点头。 秋凝思心想：以前上学的时候没见她会威胁人啊。 不过发生那样的事不凶也不行。 负责人还是找上了游珠雨，两个人又去边上说话了。 柳聆的眼神就没已开过，秋凝思问：「你俩也没分开多久吧，至于这么看吗？直播呢。」 柳聆：「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秋凝思：…… 那么凶，哪里可爱了？ 游珠雨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柳聆低声问秋凝思：「不可爱吗？那你以前喜欢她什么？」 这话简直危险危险，游珠雨急忙坐下解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凝思：「我是颜控，可以了吧？」 「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柳聆：「你在暗示我们珠雨现在不好看？」 秋凝思：…… 这女的好讨厌啊。 她看向游珠雨，发现白毛学妹正盯着柳聆看，台下灯光不明亮，她的眼神却写满了喜欢。 秋凝思服了，学霸恋爱脑。 她压低了声音，眼带同情地对游珠雨说：「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秋凝思坐到另一边和其他选手一块了。 游珠雨：「她什么意思？」 柳聆：「你觉得呢？」 游珠雨哼了一声：「羡慕我可以和你谈恋爱。」 第57章 柳聆：「你认真的？」 游珠雨摇头：「开玩笑的。」 她开玩笑也像是认真, 还挺难分辨的，柳聆干脆就看着她。 观众看舞台直播不能自选机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发现表演完的选手区居然多了一个白毛。 【没人管吗！对象是投资方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恋爱？！】 【这就是恋综吧。】 【不是说游珠雨出差吗, 够快的啊。】 【她看上去真的好爱柳聆，就不能公开讲讲上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柳聆之前不是在综艺经常聊爱情故事吗！这次为什么不聊了！】 【只是救命之恩，怎么恋爱啊，难道还有其他支线？】 弹幕的猜测混着对最新节目的点评, 刷过去很难精准回答。 柳聆坐在台下看编导站在一边欲言又止，往边上坐了坐。 第147页 游珠雨发现了, 又往她那边靠。 长凳顶多坐四个人，秋凝思为了避嫌去了另一边, 台上结束了的选手也不会走到这边, 像是形成了真空圈。 柳聆：「你要打分, 我不能看。」 她抬了抬下巴, 示意游珠雨看向工作人员，专门负责投资商的助理看上去很是为难。 游珠雨手上还有打分器，她问助理：「我打分的时候她不看不行吗？」 她的两副面孔实在太明显了，助理忍不住瞄了一眼柳聆。 柳聆：「你快回去坐着。」 游珠雨不说话了，她深深地看着柳聆，一边的助理想：搞得是我恶意拆散她们一样。 柳聆：「听话。」 她还是没动，不情愿得很明显。 台下的光源全靠台上，她们后面就是观众的看台, 进现场的观众都没手机，只能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马上就是下一首歌了, 柳聆看着游珠雨眼底的青黑，想到电话里对方绵长的唿吸, 微微凑近，亲了游珠雨一口。 秋凝思原本在和选手说话，正好朝向这边，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漂亮的人亲吻本来就赏心悦目，更何况还是两个都好看的。 节目中场休息都开始倒计时，现场的摄像捕捉镜头很快，柳聆蜻蜓点水的额头吻引起了轩然大波，观众台都在欢唿，坐在贊助商席位的杜惊渺忍不住看了眼徐玉渲。 徐玉渲却没第一天那么暴躁，她头髮剪短了一些，耳钉仍然张扬，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上拳头紧握。 但徐令竺的话还响在她的耳边。 她说我可以答应，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控制好你的情绪，就算这档节目你没用家里的钱，可这么多年你长大不是徐家供的吗？ 徐令竺：「不要再丢人了。」 徐家家风还算严明，长辈们大多学歷优秀，只有徐玉渲是纯纯出国玩咖。 她性格又疏懒，吊儿郎当成了标志，很让长辈头痛。 要说听话，可能更听柳聆的话一点，不过这也算阳奉阴违，至少徐令竺没见过喜欢一个人还要背地里找别人的，行为太过异常。 徐令竺也不难猜出是游珠雨说服了徐玉渲。 以商人的角度，祝白冬经纪公司背后的海外资本也是徐令竺这几年的目标之一。 她当然乐意，却也要条件。 只是履行条件的人成了徐玉渲。 徐玉渲答应了。 今天就是徐令竺亲自送她过来的，一扫网传的徐家企图把徐玉渲扫地出门的传言。 大概是杜惊渺的眼神太明显了，徐玉渲问：「怎么了？」 她虽然答应了徐令竺克制，但不代表她不喜欢柳聆了。 现在她顶着发光的发箍，游珠雨直径一米的粉红猪头漂浮在他们席位上方，很难让人不觉得滑稽。 杜惊渺欲言又止。 眼前的大屏幕就是直播间的画面，还是柳聆和游珠雨对视的一幕。 刚才的亲吻在徐玉渲眼前挥之不去，她酸得都快爆炸了，还要忍着，没注意到评分的设备线都被她扯出来了。 杜惊渺：「你稍微松松手。」 徐玉渲：「我不是放手了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俩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隔壁站着的工作人员好无语啊哈哈哈！】 【徐玉渲渣得怎么不太明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聆出轨呢。】 【杜总，我就说了你真的没必要来的。】 【看这几个人吵架我都能看好几集。】 杜惊渺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打分器。」 徐玉渲垂眼，松开手，哦了一声。 她把手放到桌上，正好这个时候游珠雨拎着打分器打分器回来了，她额头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唇印。 徐玉渲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游珠雨的疲惫都被柳聆亲没了，她懒得和徐玉渲计较，坐回来就掏出手机拍照。 堂堂鸥港大老闆手机没有自拍软体，直接点的系统摄像头，捧着手机端正地拍照，给人一种她在拍最美证件照需要进入虚线取景框的感觉。 僵硬中带着急切炫耀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 【什么东西啊！摄影师不要跑镜头啊！ 我要看这边！】 【这年代居然有人不用自拍软体？？】 【不是说游珠雨是贫困生长大的吗，好淳朴啊！】 【柳聆用的什么口红啊，这么掉色，这个唇印……好明显。】 【谁带图了！怎么还有口红耶耶傻笑？？】 【游珠雨笑不出来吧，人家纯纯面瘫。】 连杜惊渺都看不下去了，问：「游总，你不加滤镜吗？」 游珠雨想到靳芒对自己的评价，问：「我拍得很难看吗？」 虽然知道杜惊渺和祝白冬关系匪浅，但对方和祝白冬的仇也不算小，游珠雨宁愿和杜惊渺说话也不想搭理徐玉渲。 徐玉渲咬牙切齿，心想用人的时候促膝长谈，得手了就爱答不理。 还是一如既往清高，看着就讨厌。 杜惊渺很难回答，柳聆坐在另一边看着隔壁大屏幕捕捉的贊助商席位，游珠雨可能还没察觉到自己被拍了。 周围观众都在讨论。 「ruin好好笑啊。」 「果然高颜值就可以为所欲为用系统摄像头。」 第148页 「这就是网上没她照片的原因吗？」 柳聆撑着脸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之前有过一样。 熟悉得她心里空空，忍不住手掌放在胸口，感受不正常的跳动。 她失去的，还会回来吗？ 杜惊渺也不怎么拍照，她丑得出现在观众面前都像是鬼图3d化，导播切镜也不怎么切到她这边。 她也没办法提供经验，徐玉渲看得无语：「你这样还和柳聆结婚？」 她没忍住嘲讽，游珠雨嗯了一声：「但柳聆就是和我结婚了。」 这句话实在太洗脑了，到现在网上还有正式开播那天的cut，宛如洗脑循环，听过的人都说晚上睡觉脑子里还是单句循环。 徐玉渲：「你侧着拍。」 游珠雨：「怎么侧着。」 徐玉渲在这方面一向经验丰富，微博十条九条是带图，玩咖在玩上面很有建树，但没想到游珠雨这么难教。 「你以前第一怎么考的，作弊的吧你？」 这话太重，杜惊渺喂了一声。 游珠雨笑了一声，嘲讽得特别明显。 她反问徐玉渲：「你作弊还考倒数丢不丢人？」 【小学是吧。】 【柳聆要不你都不要，换和我结婚好了。】 游珠雨下了徐玉渲推荐的拍照软体，一边的杜惊渺告诉她什么选什么模板。 她拍了几张还是一般，最后还是徐玉渲给拍的。 谁也没想到第一期线下扯头花的贊助商居然一起拍照了。 弹幕震撼，网友不理解。 游珠雨发照片却只发了自己的。 @鸥港_ruin：[图]粉红的你。 图好几章，其他都是柳聆的照片，中间是她坐在投资商席位的自拍。 靳芒刷到被丑得无言以对，又想到了当初深夜游珠雨那张据说给柳聆发的照片。 她想：进步了。 隔了几秒她又想：长得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音综直播本来就很长，第二次中场休息的时候柳聆刷了微博。 她无视了攀升的词条#柳聆亲吻游珠雨#，只是转发了游珠雨的微博。 她发完点开经纪人的微信，希望寇春柔和节目组请假，说明天自己有私事要出去一趟。 经纪人先回了个ok，问：是要和游总约会吗？ 柳聆说不是。 寇春柔有些诧异，柳聆又说：私人行程，我希望消息不要发散，综艺方也不知道。 她怕祝白冬察觉，又找到秋凝思。 第三次开始，祝白冬是第一个，这次考核重复的歌词很多，也不排除是节目方故意的。 柳聆低声说：「你明天早晨我们去拜访我们高中的音乐老师，可以吗？」 她长话短说，秋凝思本来是站在她们这边的，但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忌惮祝白冬。 秋凝思：「那你呢？」 柳聆：「我会和你会和，但那之前我要去一个地方，时间上……」 同一首歌，舞美完全不一样。 祝白冬没有做曲子改编，但她原本是演员，观众对她的要求没那么高，一首歌唱得中规中矩。 只是刚才听过柳聆的现场，总是对比强烈。 导师惯例问了几个问题，但看观众的反应，也足够看得出最后的分数会怎么样。 祝白冬忍不住往台下看了一眼，柳聆坐在一边，看上去真心实意地给她鼓掌。 对方的眼尾的水钻在亮起的灯下闪闪发光，祝白冬被刺得眼睛疼。 这一期还没收尾，最爆的词条就出现了。 某营销号发起的投票#柳聆vs祝白冬#，参与人数众多。 各大音乐app搜索榜的飙升也是《地底流浪指南》，乐评人也纷纷发声。 总体评论导向还是偏向柳聆的，可能是祝白冬演员的标籤大于歌手，相对来说批评也显得温和。 但这样粉丝仍然不满意，点进词条吵架的也不少。 这样的直播综艺投票并不由网友决定，导师的权重太高，祝白冬的粉丝大多都是被偶像堪比爽文模板的人生吸引的，当初传出风声的时候就有不少拒绝的声音，奈何祝白冬本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拥有。即便一开始是公司的要求，现在她完全当成了彻底劫夺柳聆人生的争夺赛场。 她要重启当年失败的柳聆死亡计划。 祝白冬一直嫉妒游珠雨的面容，靠伤害的方式获取了改头换面的资格。 如果她想要柳聆的天赋，也需要同样的破坏方式。 那年夏天她原本可以一举两得，但游珠雨太坏事了。 多年后祝白冬死性不改，仍然想要这样拥有。 主持人：「请贊助人和现场的观众团进行评分！」 柳聆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大概是温梁韶的一头白髮在人群里也很晃眼，直播间也有不少人发现了。 【我是看错了吗！怎么观众席上还有个游珠雨？】 【截图了，不是诶！】 【是粉丝cos？】 【虽然一闪而过，但是熟女，好漂亮啊！】 【注意柳聆的眼神！！我感觉她认识？？】 坐在席位上的游珠雨还没按下评分，一边的徐玉渲毫不犹豫地选了最低分。 她转头看游珠雨，低声说：「这特么还要思考？要不是没有负分我都想给了。」 第149页 游珠雨都没看她，她长发垂在肩头，看上去很像营养不良的狗毛。 「最高分和最低分都是第一个去掉的，你是脑瘫吗？」 徐玉渲：…… 游珠雨：「你不是音乐专业毕业的吗？」 后半句不用她说徐玉渲也能听出含义，分明是损她没有任何专业性质。 徐玉渲嘴也很硬：「这里除了我谁是专业的？」 这句话杜惊渺也听到了，她们坐在一排，都能看到彼此的打分器。 杜惊渺每次都打一个分数，端水到徐玉渲都怀疑网上她和祝白冬的绯闻是假的了，但她又真的看祝白冬从杜惊渺的房间出来过。 杜惊渺：「我是兽医专业毕业的。」 徐玉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杜惊渺：「你兽医专业毕业家里做餐饮？」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故意的，机位给到打分器都很透明，只是收音设备有些嘈杂，都让人怀疑是手动消音的程度，杜惊渺这句专业又很清晰。 【什么东西啊！我真的在看音综吗？】 【徐玉渲真的脑子不好使，活该没老婆。】 【等下，现在惊海科技主营什么来着？】 【人工智慧？兽医专业毕业做人工智慧，福瑞吗？】 【这三个人是来搞笑的吧，我怎么听见游珠雨说什么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了。】 【我都怀疑她们三的分数都不一定能用上，徐玉渲根本乱来的，我还看见她给柳聆打满分了。】 【满分第一个就去了。】 杜惊渺：「现在不做餐饮了。」 她是完全不懂音乐，只是听个响，来参加这种节目也是公司的一项宣传。 惊海根基不稳，远远比不上鸥港，祝白冬扶植她也是畏惧会被原来公司的资本抛弃，希望杜惊渺能做她的后盾。 但祝白冬要求杜惊渺的公司吞掉鸥港简直是异想天开。 鸥港的核心团队每一个拉出来单干都能让新公司起飞，更何况是全部联合。 到现在业内都不理解为什么猎头唯一猎不到鸥港的人，就算给原始股这群人也无动于衷。 徐玉渲拧着眉毛，看了眼游珠雨的打分，居然还有小数点，她问：「你怎么敢保证你的分数不会被去掉。」 游珠雨手指点着桌面，她从小到大都和花枝招展的无关，相貌好看也不是浓艷的类型，似乎是觉得徐玉渲很烦，说了句闭嘴。 节目的固定大屏一直是选手的人气评分指数，实时浮动。 徐玉渲和杜惊渺的打分都被去掉了。 【真会算啊。】 【感觉他们的分确实没多大用，顶多在淘汰赛有一票资格。】 【这公平吗？】 游珠雨摁下打分器后，祝白冬的分数精准下降，徐玉渲看看屏幕又看了看游珠雨的打分屏幕，沉默了。 杜惊渺感嘆了一句：「不愧是高材生。」 游珠雨摇头：「捡破烂卖废品卖多了就有经验了。」 她看向徐玉渲：「你说是吧？」 柳聆侧边的屏幕正好是直拍贊助商的，她撑着脸看得眉眼弯起，一眼没看人气屏幕，仿佛毫不在意。 祝白冬下来的时候其他座位都满了，她只能和柳聆坐在一起。 众目睽睽她也要打个招唿，经纪人的意思是现在网上的舆论对她很不好，希望祝白冬忍一忍。 祝白冬还没说话，柳聆就沖她笑了笑，她喊学姐喊得字正腔圆，看直播的观众也能读出来。 下一组选手开始表演，台下光线晦暗不明，打完招唿后柳聆心无旁骛地听歌，似乎不在意现在往上攀升的vs投票。 祝白冬却很在意。 她一直唿叫系统，却发现怕再对她爱答不理的系统这个时候仿佛消失了一般，她怎么喊都没用。 坐在观众席的白髮女人只感应到了一瞬间系统的波动，就再也找不到了。 当年温梁韶找到游珠雨，也是因为游珠雨身上残留系统伤害的痕迹。 一个人要把另一个人彻底毁掉都需要代价，但系统可以让持有者误以为代价很小，或者代价很简单。 殡仪馆的走廊游珠雨伤痕累累，温梁韶也等得不耐烦了，她打算赌一把。 游珠雨以为的三辈子，实际上没有任何的平行空间，不过是时光倒置，一次次重开的不同结果。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温梁韶，系统或许也有所察觉，不然它不会越来越有蛊惑性。 这些年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祝白冬不免有些慌张。 她早就习惯了系统的存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没有主见，依赖性像是变成了成瘾性。 她表面仍然维持冷静，手撑在座椅，用了很大的力气。 心跳因为害怕加速，脑子里全是怎么办。 没系统帮忙我怎么拿第一。 没系统帮忙我怎么除掉柳聆。 我还要怎么证明自己，我还要让父母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怎么办，怎么办…… 坐在祝白冬身边的柳聆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仍然欣赏着舞台的表演。 申梦桃作为在场选手唯一和她同公司的后辈，从参加节目开始就争议很大。 或许是柳聆本人都没有计较，粉丝倒是没再提了。 反而一直有人试图给徐玉渲平反，要把徐玉渲的出轨替换成游珠雨做局。 第150页 现在的场面怎么看都很混乱。 原本有夺妻之恨的两个人坐在贊助商席位，也没一开始的剑拔弩张。 前任出轨的对象在舞台表演，柳聆坐在台下一直给申梦桃回应。 游珠雨对其他人的表演毫无兴趣，往侧边看柳聆，但也只能看到柳聆的背影。 她干脆拿出手机点开直播间看。 徐玉渲倒是很喜欢看这些演出，但她对申梦桃完全不是大众想的那样，侧边的屏幕还是唰唰而过骂她人渣的弹幕。 二世祖还挺郁闷的，偏头发现始作俑者毫无愧疚，正在直播间点柳聆的应援色。 这种节目不像一般的直播靠钞能力获取榜一，都是靠活跃程度，活跃程度又是参与节目的各种话题获取。 总之就是非常麻烦。 但都追星了，当然有人在意分门别类的榜单虚名。 游珠雨以前和柳聆在一起偷偷摸摸，又有前两辈子的遗恨，恨不得越高调越好，每天都在刷贡献值，靠贡献值获得的积分兑换鲜花，然后兑换成柳聆的应援粉花。 有钱人一般图钱了事，徐玉渲就很喜欢花钱。 这种没办法花钱的反而限制了她的高调，大概是游珠雨玩手机太认真，杜惊渺也注意到了。 女人惊讶地看着游珠雨送出去的99+鲜花，诧异地问：「游总你攒了多久啊？」 游珠雨：「忘了。」 专门拍摄贊助商席位的摄影师运镜了得，后期还做了放大的特效，足够观众看见游珠雨的手机屏幕。 [用户zyzyzyzy]给选手柳聆送出了99朵小粉花。 [用户zyzyzyzy]给选手柳聆送出了99朵小粉花。 …… 99看起来不算数值很大，但在基本都是1-9的鲜花赠送感谢栏里显得异常清晰。 看过其他直播综艺的观众也都知道，这类商业节目都是禁止和普通给人直播间一样送东西的。 你说它表面消费吧，实际上要消费的地方也不少。 选手头像框都是单独购买的，唯独直播状态的赠送鲜花无法钞能力，只能靠活跃度取胜。 就算是贊助商也有自己的官号，杜惊渺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掺和这些。 徐玉渲偶尔也做任务，但她从小到大干什么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只有骗柳聆做到了长效持久。 但游珠雨不一样，她攒钱都是从一毛毛攒的，小时候听的也是滴水石穿的故事。 她也知道时间最珍贵，可是什么东西只要和柳聆挂钩，都会超越珍贵的时间，成为无法衡量的宝物。 她也可以彻夜不眠刷新页面，为了一朵小花给灌水顶帖，就算能识破网站为了挽留用户的浏览要求。 读秒倒计时页面里的三十秒也是她回味柳聆对自己好的万花筒。 【卧槽卧槽这个是游珠雨？我两点多看到还在分享柳聆的单品，还以为是工作室呢。】 【正牌老婆分享单品……总有种她住在衣帽间的感觉。】 【她到底攒了多少，教教我。】 【等下，这个节目没播多久吧，这个帐号不是分享怎么获得鲜花的那个贴主？】 【对了对时间，这个人出差还有空追星啊？】 【我们追星，她应援老婆而已……】 【燃起来了，我是柳聆老粉居然还比不过她老婆，我也沖了。】 现场屏幕很多，为了方便选手观看。 陆陆续续有选手坐到柳聆身边，柳聆和祝白冬却没再说话。 申梦桃唱了一首比她岁数还大的歌，作为选秀出道的偶像，申梦桃被人诟病的地方仍然很多。 只是当年积攒的人气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元气大伤，她的事业也需要重新规划。 申梦桃倒是很乐观，她坐在柳聆身边小声说：「柳聆姐，你看屏幕。」 柳聆下意识地去看游珠雨那块屏幕，申梦桃哎呀一声：「不是，是你的鲜花榜。」 这种东西节目也公开，实时浮动，只是看上去大家都差不多。 这次《声声入耳》的应援榜是最难的，颠覆了以往氪金就能获得的路数。 属于柳聆的粉色桃花却网上攀升，柱状图很是直观。 柳聆咦了一声，申梦桃又让她看贊助商的屏幕，正好后期放大了游珠雨的手机屏幕，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足够大家发现她的帐号了。 申梦桃看了眼自己屈指可数的小花，心酸地说：「这么难搞的花，我自己都嫌麻烦，真爱粉太不容易了，好感动。」 舞台表演已经结束，马上就要收尾，这个时候中场休息，没人离席，但也有人喝水。 柳聆直接转头，她隔着观众席遥遥看了贊助商席位的白髮女人一眼。 申梦桃以为柳聆只是看看，没想到下一秒柳聆大喊了一声—— 「游珠雨！——」 她们表演完的都没有麦，这一声并不响亮，只是周围的人能听到。 离得近的观众席观众一阵骚动，看向声源，又看向游珠雨。 游珠雨还在刷新，她抬眼也只是看柳聆的鲜花榜。 不料她的名字被人喊出来，像是好多人齐声喊的。 游珠雨循声望去，看到了从选手座位站起来的柳聆。 正好有人递给柳聆一个话筒。 柳聆说：「游珠雨，来我身边。」 【受不了了！没见过音综这么明目张胆恋爱的！】 第151页 【申梦桃你笑什么啊！所以说你是真的收钱了吧？？】 【徐玉渲别看！是爱的暴击！】 第58章 游珠雨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 还是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 她诧异地看向柳聆，坐在一边的杜惊渺已经让出了位置，今天的舞台已经结束, 最大的屏幕还留着最后人气榜单柱状图。 即便赛制规则没在今晚淘汰选手, 但谁也看得出明显垫底的祝白冬。 弹幕上现在还有惊讶怎么这么不给她面子的。 这些都不在柳聆的考虑范围，作为人气榜的第一，她屏幕上的名字、评分都自带粉色的小花，即便是虚拟屏幕落下的, 也有种纷纷扬扬飘落的感觉。 不管弹幕怎么刷屏，她只是笑着看着游珠雨, 眼神在光下饱含爱意，看得一边的申梦桃心里发寒。 心想这姐不去演戏真的太可惜了, 这眼神, 对着木头都能爱吧？ 一瞬间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前老闆, 这么多年了还没让木头开花, 现在不仅名分没了，还要看情敌飞奔向对象。 另一方面申梦桃又觉得挺大快人心的，柳聆生性冷淡，徐玉渲花也是事实。 怎么看都是现在在人群中朝柳聆走过来的游珠雨和柳聆更般配。 柳聆真的没任何感情吗？ 说让人过来的人却率先站了起来。 节目已经结束，舞台直播切换成各个选手镜头，解锁柳聆个人机位是最多的人选择。 【一种节目全部录完要回家的急切感。】 【节目组能拍点约会吗？】 【怎么弹幕都在说柳聆不爱游珠雨，这眼神哪里不爱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柳聆之前一个也是能用gif证明她好爱她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你被骗了十几年也这样好吗？】 【怎么感觉愧疚更多？】 【其他的不懂, 但游珠雨是真的挺爱的，一张冰山面瘫脸都能看出娇羞澎湃, 柳聆你不心动成何体统！】 周围还有没散场的观众，谁都喜欢看热闹, 这个时候起闹声声。 游珠雨干得出抢婚，也不是畏惧露面的人，唯独在这种场合心乱如麻。 上学的时候柳聆光芒万丈，学校举办的节日晚会她在台上唱歌底下的人看得目不转睛。 也有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给她送花。 柳聆的十六岁就已经率先得到了盛大的鲜花红毯，游珠雨连走上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等柳聆来找她。 现在追光随人，叫她的是柳聆，率先走过来的也是柳聆。 周围人的眼神也不是嘲讽，有人羡慕有人祝福，游珠雨的手被人牵起，柳聆说：「走吧，陪我去换衣服。」 游珠雨嗯了一声。 她们相携离去，机位跟随，弹幕刷新。 还没离席的温梁韶却看向不远处跟随工作人员离开的祝白冬。 女人长裙曳地，拿了个全场倒数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这个散场的时候有些艺人会选择给来看直播的粉丝福利，可以看到侧边签名的人和合照的人。 祝白冬也有粉丝，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询问相关事宜，但看她明显脸色不好，又不好多问。 粉丝没靠近，站在一边安慰她：「没关系的啦姐姐！你已经唱得很好了，我看过你练习的视频！」 「是啊，我们也不是专业的音乐选手，你可是影视歌三……」 还没说完，祝白冬就看了过去。 头上还夹着发光灯牌的女生被这勐然的一眼吓退了一步，再抬眼发现喜欢的艺人已经离开了。 留下助理安抚她们：「不好意思啊，祝姐心情不太好。」 她表面客气，心里也烦，祝白冬本来就难搞，这档节目全程直播，助理也在眼皮底下，根本不能搞什么大动作。 祝白冬的要求都显得无理至极，今晚的一首歌别说超常发挥了，纯粹是唱得稀巴烂，现在网上的舆论都控不住，不少看热闹up都在做翻车现场。 也有人痛批她不自量力，影视歌三栖本来是实力全方面过硬，她吹出来的实绩骗骗粉丝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骗进去了。 温梁韶没打算和祝白冬照面，她一头白髮在离场的人群中异常显眼，前后排队的女孩都忍不住对看她两眼。 女人晕染的眼影也很好看，鬓边的黑花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有种离丧感，和这种娱乐综艺的现场有些格格不入，像是年代画报里的模特。 高颜值总是惹眼，加上这头白髮实在太酷炫了，拍在后边的女孩忍不住问：「姐姐，你头髮哪里染的啊？」 温梁韶还在给游珠雨发消息，刚才来的时候柳聆和她说要去找人，不知道是不是明天。 「什么？」 她看了眼凑到身边的女孩，声音都酥酥麻麻，同性都觉得心痒。 「头髮，你的头髮真好看。」 女孩想到今夜投资商席位的游珠雨，「鸥港的游总头髮都没你闪亮。」 温梁韶笑了，在和游珠雨的聊天框发了一句语音：「有人说你的头髮不闪亮。」 这句话总带着几分熟人味道，女孩愣了愣。 温梁韶沖她笑笑，编也编得毫无破绽：「我的头髮是我爱人染的，她不开店。」 「不过人总是会白髮，也不用特地尝试，漂染很伤身。」 第152页 说完温梁韶脚步轻快地走了。 原地的女孩鼻尖全是香气，看了眼走出观众通道的背影，问身边的人：「她是游珠雨亲戚？」 朋友：「这一头白毛，确实很像，但头髮又不是天生的，怎么判断是亲戚？」 小粉丝们叽叽喳喳，带走游珠雨的柳聆路上也遇到的粉丝签名。 她一向很宠粉，又要叮嘱她们回去的路上小心。 游珠雨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眼神却落在柳聆身上，如果不是有在眨眼，都要以为她是个蜡像。 能看现场的粉丝是抽奖后几轮筛选的，柳聆的粉丝年龄层跨度很大，还有的带妈妈来现场。 女孩看上去大学生模样，对偶像最大的意见可能就是前一段令人诟病的感情。 柳聆的无缝衔接也成为目前的议论的污点，认为合理的有，认为不合理的也有。 至少团队的数据看，柳聆的人气就没下跌过，也没到黑红的程度，纯粹是感情带来的讨论度，和游珠雨结婚撇开报恩因素，也算是双赢。 只是游珠雨的眼神太又黏着性，柳聆低头签名，粉丝难得没看近在咫尺的偶像，忍不住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白髮女人。 游珠雨发现了粉丝的眼神，微微看了过来。 她们站在通道一侧，顶上的摄像机还冒着红光，弹幕都在刷着羡慕。 灯光不算明亮，全靠侧边的白炽灯。 游珠雨的面容在光下轮廓流畅，眼神却也只是淡淡一瞥，迅速游移到了柳聆身上，完全没以前粉丝跟柳聆，身边站着徐玉渲的时候，前任人渣女朋友的热络聊天。 柳聆盖上笔帽，发现了粉丝的眼神，看了眼站在身边的游珠雨。 她微微弯起眉眼：「你瞪她了？」 游珠雨：「什么？」 下一秒她反驳：「怎么可能。」 粉丝也解释：「没有瞪。」 柳聆：「那她好看吗？」 这问题直接把粉丝问愣了，游珠雨都皱了皱眉，她完全没有陪柳聆给粉丝签名的经验。 无论是第几辈子，她都没站得离歌手柳聆这么近过，这个时候心跳都加速了。 这个粉丝之前就追过柳聆的现场，又接送过飞机，柳聆早就眼熟她了。 她本来就没什么架子，外形甜妹也很利于塑造亲和力，和粉丝聊起来也是常有的事情。 粉丝点头，「好看。」 柳聆把签名本还给她：「我怎么记得我之前给你签过，这次怎么……」 刚才游珠雨没注意，现在才看到柳聆拿起来的名片居然是她和柳聆的照片。 游珠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柳聆：「以前你没给我双人的过吧？」 她提以前也毫不避讳，反而是粉丝多看了游珠雨两眼，生怕抢婚当事人不高兴。 粉丝：「以前没必要，本来就没几个人喜欢徐玉渲。」 她也坦诚，带着妈妈来看柳聆现场，求到了合影，柳聆顺便和长辈聊了几句。 游珠雨没见过这场面，下意识地看了眼顶上的摄像头，直播间柳聆单机位的观众都没想到柳聆和粉丝相处跟唠嗑一样这么自然。 【哈哈哈哈拉踩前任是这样的吗！】 【不过柳聆的粉一直不喜欢徐玉渲啊，之前不是吵过好几次。】 【当年搬出的是姐姐超爱我们算了算了，结果峰迴路转。】 【游珠雨抬头这一眼好好看啊。】 【柳聆你怎么这个时候都不忘记逗弄你老婆啊！】 柳聆还没说话，站在一边的游珠雨忍不住问：「真的吗？」 粉丝都愣了，选手机位的弹幕全是哈哈哈哈。 几秒后粉丝看向柳聆，眼神暗示得很明显，询问这是不是可以说。 额角都点着珠光的女人点头。 粉丝：「仅代表我认识的人，都是真的。」 她说话还严谨，目光在游珠雨的面孔停留，心想网上的照片还是太草率了，这张脸能秒徐玉渲多少次啊。 就我姐唯爱漂亮东西的习惯，怎么也不会看上徐玉渲啊，溺水失忆才让徐玉渲占尽先机吧？ 柳聆爱漂亮人尽皆知，她的个人演唱会舞美也是宣传点，包括门票赠品全都设计精良，二手都能炒到天价。 正主团队都这么卷，粉丝的应援也很卷，能成为top也功不可没。 游珠雨嘴角微微上扬，哪怕上半张脸没什么牵扯，仍然让人能明显感受到她的雀跃。 粉丝看看柳聆，发现她眼神全然落在游珠雨脸上。 反而是白髮的女人微微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粉向来知道的最多，柳聆之前的行程偶尔也有徐玉渲跟随，前线的粉丝见过这两个人私底下的相处，但现在一对比，就对比出不同来了。 眼神有微妙的不同。 柳聆目送粉丝离开，牵着游珠雨的手走回了宿舍。 等关上门正好直播结束，她捧起游珠雨在门灯下的脸，像是要把缺失的几天都看掉一样。 柳聆：「在想什么？」 游珠雨：「想你。」 柳聆：「我不就在这里？」 游珠雨直接抱住了柳聆的腰，下巴靠在对方的肩上，抱得特别特别用力，「好想你。」 她的声音都带着突然的哽咽，也不知道是不是酝酿了很久。 游珠雨早就累了，她赶回来的一路都没睡过，参与录制的时候注意力又都在柳聆身上。 第153页 一个人的精力本来就是有限的，她一直高强度集中，下了节目又有无处不在的镜头。 即便现场不少人都习惯了如影随形的镜头，但游珠雨也不是什么艺人。 无论几辈子，她都和公众人物不沾边，只是喜欢的人光芒万丈，靠近寒冷散去，但太近又灼痛异常。 现在她鼻尖都是柳聆的味道，追星的粉丝对偶像的同款大部分集中在看得到的物件。 香水反而需要门槛，因为很难彻底靠近。 柳聆这些年的香水一直是一个系列，品牌歷史悠久，即便她换一种，也大差不差。 足够游珠雨想念她的时候找小样闻了又闻，被靳芒看到像是以为她在干什么不好的事。 柳聆没说话，她闭上眼感受这一刻拥抱的力度，游珠雨给她情绪不用细说，足够把她累积的高台彻底冲垮。 这几天游珠雨煎熬，柳聆也煎熬。 她以为自己没什么好牵肠挂肚的，颱风、暴雨、意外…… 这些年她自己经歷过，徐玉渲也不是没经歷过航班延误，又碰上暴雪的天气。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用过度紧张。 但柳聆清楚地知道自己紧张游珠雨的状况，从前撕扯开的裂缝被人修补看上去毫无伤痕，只会在重遇的时候拉扯更大的，痂痕变血痕，痛却不会让她清醒，只会沉溺。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柳聆本来想和游珠雨提自己和节目组请假的事，却发现抱着她的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珠雨？」 贊助商的房间入户门还有一面镜子，柳聆看了眼镜子里相拥人，又看向搂着自己实际上一戳就要倒下去的女人。 游珠雨明显睡着了，唿吸沉沉，光听就知道她很疲惫。 柳聆把人带到床上，没给游珠雨换一件衣服，她给寇春柔打电话让她派车过来接自己。 又点开通讯录温梁韶的消息，一条条看过去后回：我明天早上就过去。 节目组里也有鸥港的人，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原本都应该是游珠雨来安排，只是领头的海鸥已经彻底陷入睡眠，柳聆手指扫过游珠雨眼底的青黑，直接给靳芒发了消息。 深夜直播间关闭，宿舍楼的选手没这么早睡觉。 柳聆抱着游珠雨下电梯的时候正好一层大厅一阵骚动，原来是祝白冬在和同公司的歌手吵架。 对方年纪比她小，似乎快哭了，一直在说对不起。 一群人围着议论纷纷的，祝白冬的助理还在一边劝她。 晚上的考核结果人尽皆知，柳聆的人气票数一骑绝尘。 选手里也有不少抽到一首歌的，这种基本是谁评分低谁尴尬，但混圈子都是千年狐狸，就算玩不起也不会摆明了说。 祝白冬的心态却因为没有回应的系统彻底崩了。 她一直以来就这样，团队也费尽心思地想要遮掩她的暴脾气，在这档节目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祝白冬非要参加，现在很明显再不控制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废了。 「现在怎么办？」 祝白冬深吸一口气，她手上是一个已经断裂的耳环，刚才她下楼同公司的歌手正好上来，两个人撞了一下而已。 耳坠就断了，珍珠掉在地上，围观的人还在劝。 「她也不是故意的。」 「刚才电梯比较挤。」 「这是品牌方的耳坠还是你个人的？」 …… 都是选手明面上也不会有冲突，这个时候基本都是温温柔柔说话。 祝白冬面色阴沉，纯粹是在撒气，谁都看得出小歌手可怜。 两个人一个经纪公司，节目组不让带太多助理，又按照公司份额分，有些艺人就不带了，但祝白冬还是带了两个，大部分住在基地的另外一栋楼，不会出镜。 现在助理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似乎是怕祝白冬动手。 柳聆心无旁骛，纯粹路过。 可惜也没能屏蔽祝白冬的声音，她还怕太吵影响游珠雨睡觉，更是加快了脚步。 申梦桃很爱凑这种热闹，瞥见柳聆抱着自家大老闆出来乐颠颠打招唿，「姐，要我帮忙吗？」 柳聆的助理还没过来，申梦桃自告奋勇，柳聆笑了：「帮我抬着你老闆？」 申梦桃迅速后退：「我不敢。」 柳聆扫了一眼风波中心，哪怕没有从前对方的欺负游珠雨的记忆，她对这个人仍然有本能厌恶。 她往外走，正好祝白冬看见了她的眼神，认为柳聆就是在嘲讽她，喂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看向柳聆，当事人却迅速抱着对象走了。 这一幕还挺难形容的，申梦桃看了眼正好路过的秋凝思，小声问：「秋老师，你和她们是同学，以前她俩上学是这样的吗？」 秋凝思脑子里全是网上形容柳聆跟兔子拉起来一样长的动图，心想甜妹脸太能骗人了，这大高个，感觉柳聆能把游珠雨举起来。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震惊，有种当年嗑的cp现在彻底逆了的酸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含游珠雨是0的不可置信。 秋凝思：「不知道怎么说。」 她也很讨厌祝白冬，现在的情况纯粹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 祝白冬的注意力集中在刚才离开的柳聆身上。 空荡荡无人回应的心声和即将失去依仗的惶恐让她形貌癫狂，很容易让人怀疑她精神有问题，助理看她都要追柳聆而去，急忙拦住她。 第154页 温梁韶坐在柳聆的车上，看她把游珠雨抱上车还挺惊讶：「她睡着了？」 柳聆点头，「我出去一下。」 温梁韶已经通过车窗看到跑出来的女人了。 她丢掉的东西就在祝白冬身上，这种系统绑定如果不是宿主死亡，根本无法解开。 温梁韶得到「系统」，也没有和它签订条约。 这个东西的危险性太高，甚至还想占据温梁韶的身体，最后失败，趁雨夜重伤对方逃走了。 这个距离很近，「系统」就不敢出来。 温梁韶也只是试探，因为双方曾经两败俱伤，现在的温梁韶没能力带走系统，系统也不确定温梁韶能不能把它强行摘除。 温梁韶看着柳聆转身走近大厅，却又绕过了明显是找她的祝白冬，然后就看不见了。 游珠雨还躺在一边，她坐着睡唿吸沉沉，这么多年温梁韶还是第一次看她睡得这么香。 温梁韶想：最后一次，应该能成功。 以她之前的手段让一个人死太简单了，抹去痕迹，伪装意外，世界的善恶也很好纠正。 但她所有的能力都用在了重开，连这样简单的事都需要託付给游珠雨。 就刚才柳聆昏暗光线下的眼神，都足够做过无数次感情任务的温梁韶心领神会。 不是装的。 那就是真的。 她的手指勾了勾游珠雨分叉干燥似乎很难有光泽的白髮，心想：你这次能得偿所愿了。 柳聆原本是不想管这种事的，但心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很快就想到了游珠雨说的那句「你帮过我」，当年也是这样吗？ 祝白冬没想到柳聆彻底忽略了她，穿着黑色裤装的女人走过，舞台妆还没完全卸掉，仍然带着几分闪闪发光。 秋凝思本来都要进电梯了，看柳聆过来，干脆回来了。 柳聆：「什么牌子的？」 她站在小歌手面前，对方哭得抽抽噎噎，也不太好看。 如果是游珠雨被诬陷就不会哭，有时候柳聆都怀疑游珠雨痛觉失灵，她只会沉默站着，像是无所谓别人怎么对待她一样。 她突然这么一问，万念俱灰的小歌手都愣了。 小歌手二十出头，是祝白冬公司的后辈，这种直播关闭的场合，也不用害怕被观众知道。 圈子里默认的规则很多，虽然前后辈没什么压迫，但遇到人品不好的也很难混。 「什、什么？」 她诧异地看着走到眼前的女人，柳聆在节目上穿着的就是她的私服。 舞台直播的时候观众都很喜欢她的利落造型，高腰的裤子越发衬得她腰细腿长。 柳聆：「这个耳环。」 刚才祝白冬扔到了小歌手身上，这种行为纯粹是装都不装了，完全颠覆了大家对她的固有印象。 柳聆指了指她手上的饰品。 小歌手：「是……是……」 她抽抽噎噎，一边有人递纸给她，好半天才说了个名字。 这个品牌柳聆之前代言过，确实价格很贵，以小歌手的收入要照价赔偿都不知道打几年工。 柳聆：「我同款，让梦桃等会拿给你吧。」 小歌手啊了一声，周围围观的人都唏嘘柳聆的大方。 看看热闹的人不少，但几乎没人选择出出头，秋凝思站在人群中，这一幕也似曾相识。 被孤立的高一学妹，备受欢迎的高二转校生。 当年学校的传闻，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祝白冬看不惯游珠雨，造谣游珠雨偷了她的昂贵胸针？那最后也是柳聆解决的吗？ 站在她边上的申梦桃莫名被点名，啊了一声。 柳聆：「我刚好有一样的。」 她脑子里全是试图回忆的那个人，可是记忆被抽走都是空白。 柳聆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被人为愚弄，始作俑者站在几米开外，眼神带着愤怒。 祝白冬：「你又想装好人了？」 这话更是火药味浓，围观的选手錶情各一，柳聆走过去，「又是什么意思？」 昔年的挫败又涌了上来，嫉妒可以转化为良性的推动，也可以成为四溢的恶意。 比如现在，祝白冬微微偏头，在柳聆耳边说：「反正你也不会记起来。」 她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同公司歌手的身上，「柳老师说送你耳环，那你要让鸥港的游总怎么想呢？」 周围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说了祝白冬一句，女人却不以为意，跟着助理走了。 临走前说：「还是柳聆你大方，对谁都这么好是吗？」 柳聆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申梦桃说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核心人员一走，周围的议论才大声起来。 「太嚣张了吧，她不怕反噬啊！」 「别是今天考核被柳聆吊打刺激疯了吧？」 「那也不至于，她就是欺负公司的人。」 「这耳环好几百万，她自己没戴好掉了怪别人，不是碰瓷是什么？」 「她怎么是这样的，我以前还信了通稿。」 「粉丝不知道，你圈内人会不知道？」 …… 柳聆坐上车还在拼命回忆，但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似曾相识的意义在此刻疯狂叫嚣，她却只能看着游珠雨的睡颜发呆。 第155页 特地换到副驾驶座的温梁韶问：「怎么了？」 柳聆：「姑姑，我忘了和珠雨的从前，这些能找回来吗？」 如果温梁韶是医生，这段话就可以从医学上面回答，但温梁韶不是。 她手指轻点屏幕，看着里面的小人来回走动，「只要让你忘记的人放弃不属于她的东西。」 「你失去的就会回来。」 柳聆又问：「没别的办法吗？」 温梁韶：「那当然有，就是很多人现在不喜欢看的爱呗。」 柳聆还没说话，副驾驶座的女人就笑了一声：「但你有吗？」 长久的沉默，开车的助理兼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讲，感觉此刻的气氛有种柳聆大战老婆娘家人的恐怖感。 车开出园区，游珠雨靠在一边沉睡，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仓皇地伸手，喊了声阿听。 这一声分外悲怆，像是溺毙着最后的挣扎。 柳聆搂住游珠雨，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拍着女人单薄的背，力道轻柔。 她说：「我有的。」 第59章 车先送温梁韶回去, 等柳聆回到和游珠雨所在公寓的时候的已深夜了。 柳聆换下了游珠雨的衣服，又坐在床沿看了看对方，最后拿起车钥匙出门了。 床上的人还陷在经年的梦中, 睡觉也眉头紧蹙, 只有刚才柳聆落下一吻的时候才微微舒展。 柳聆深夜驱车去了城西，那是她名下的房产，也是外婆去世之前的居所。 她大部分的东西都封存在那边，徐玉渲只是知道有这个地方, 从没来过。 柳聆只请了人定期清扫，让这栋楼外面看上去不会荒凉, 但不知最近隔壁栋是不是租给了年轻人了，这个点的仍然灯光四射, 像是在开派对。 柳聆停车进入院子, 当年的池塘早已干涸, 地上的灯都暗了好几盏。 她进入一层, 外婆和妈妈的遗照柳聆都没摆出来，室内有尘封的味道。柳聆走上二层，小别墅也就两层，外婆一个人住的时候都在一层。 柳聆和沈文嫄搬过来后母女俩二层的杂物间清理好了，一个住在隔层一个住在杂物间。 从小到大家境优渥的柳聆并没有觉得屈就，她住的房间也本来就是沈文嫄的房间。 母亲搬过来的时候还和外婆抱怨：「妈不能让我住在一层吗？」 被外婆一句「那你只能和我睡在一起了」堵了回去。 柳聆喜欢阁楼倾斜的屋顶，仿佛星星近在咫尺，但暴雨天的雨水很吵闹。 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 柳聆打开柜子，找自己高中的痕迹。 她不会写日记, 一些陈年笔记大多是歌词和好词好句摘抄，要么是夹杂着零星的电影票购物小票。 这大概也是这么多年她错认却没有及时发现的原因, 但凡换一个喜欢写日记的早就暴露了，只有柳聆还要在结婚后追寻过往。 歌词本没什么好看的，柳聆偶尔也会写几句。 沈文嫄的梦想是女儿能去的顶级的演奏厅演奏，成为备受瞩目演奏家，而不是一个歌手的。 柳聆没那么深远的愿望，她之前的人生一直在完成别人的期待，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笔记本翻页哗啦哗啦，里面的一些小票也掉下来。 地铁充卡，超市小票，办理某一些社区任务的等位排号，也有商场吃饭的取餐号…… 也没有游珠雨。 柳聆往后一仰，没有床单的床上只有厚厚的床垫。 飞尘在空气里漂浮，头顶的灯捲起细碎的难过，这不过是失去的一小步而已。 那游珠雨明知道，什么都知道，她多难过呢？ 此刻万籁俱寂，柳聆像是找到了十六岁的自己，写完作业后也不想去碰的一些乐理。 她只是发呆，看浮动的树影，听深夜经过的汽车声，手指点着沈文嫄给自己订购的时尚杂志。 偶尔还能听到隔壁沈文嫄打电话的声音，无聊又日復一日等着长大的日子，大人的焦虑像是能穿透墙壁，全是日子不好过的金钱重压。 游珠雨还在家里，温梁韶到家给自己深夜沏茶。 她连沏茶的手都不稳定，茶水四溢，她平静地看着乱糟糟的桌面，思考柳聆说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她想念的那个人的可能性。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和这个世界的人深度捆绑，早就违反了规定。 哪怕恋人是裁定者，也必须很将她处决。 这个点网上还很热闹，某帐号发布了一个模煳的视频，从一开始的无人在意变成猜测主被消音的主人是谁。 一个品牌悄悄爬上了热搜，柳聆没看寇春柔的消息，秋凝思也这个点从综艺基地回家，等着明天赴约。 柳聆一本一本翻开自己昔年的笔记，在翻页里找自己藏起来的游珠雨的痕迹。 哗啦啦的全是从前，越发应证了自己记忆的缺口。 直到一本歌词本里掉出的便利店小票，逐渐让柳聆拼凑出了自己遗失的一部分。 柳聆一个人很少去便利店，就算沈文嫄对她只有不能深夜吃高热量食物和刺激性饮料的要求，柳聆自己也会做到，比如不喝汽水，吃辣都能浅藏辄止。 可这一叠的小票都卡在时间的区间，消费的汽水、泡面、面包、养乐多和软糖都像是排列组合，昭示了她隔三差五消费的反常。 第156页 热敏纸上的字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包括背后她自己写的话，也开始模煳。 柳聆看了又看，记忆空空如也，这像是一个游戏bug，全方位地警告她的过度思考。 有一张纸还有印痕，柳聆在光下辨认，最后从包里拿出一支漆笔。 便利店的小票不大，漆笔的笔头很粗，写下游珠雨三个字鼓鼓囊囊，像是要从纸上崩开。 柳聆合上歌词本，记住了那一句陈年「爱若大过天意」. 她很了解自己，当年摘抄肯定只是为了素材，现在却觉得天意的天都很荒谬。 老别墅阁楼的灯关了，柳聆下楼的时候点开手机，秋凝思发消息给她：明天几点见面？ 她们高中的社团音乐老师今年不到五十，但在她们印象里就是个早起狂魔，完美奉行一日之计在于晨的道理，甚至要求她们早去练习，可惜只有柳聆做到了。 柳聆坐上车直接给秋凝思打了个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刚到家，声音还有些疲惫，「你不睡觉的吗？」 这个问题秋凝思很多年前就想问了，柳聆：「这不是职业习惯吗？」 秋凝思：「我怀疑你就没有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 柳聆：「有的。」 这两个字含笑意，但明显不是对秋凝思的。 秋凝思问：「几点见面，老师五点就起床了，现在快凌晨两点了同学，你不会让我五点去吧？」 柳聆：「七点吧，我和她打过招唿了。」 秋凝思：「早自习都没这么早的。」 柳聆：「我还有事。」 秋凝思知道她有事，深夜的路上没什么车，柳聆开车跟着导航，目的地显示的是「家」. 「打掩护是吧，」秋凝思嘆了口气：「那我明天还要掩护你去别的地方？」 柳聆：「不用，只要看上去你和我出门就好了。」 秋凝思：「游珠雨现在家大业大，你也不用防备成这样吧？」 她说完觉得这句话不对，「我的意思是不是能在横着走了吗？」 柳聆：「能横着走我还参加什么综艺？」 秋凝思那边还有水声，应该是在洗脸，声音都含含煳煳，「那也不用担心得罪祝白冬吧？」 「你晚上回去还和她正面刚了，明显胆子很大啊。」 柳聆：「那不一样。」 秋凝思嘆了口气，「你们事我也不插手，实在是太复杂了。」 她隐隐觉得不掺和最好，可惜祝白冬也不让她独善其身，明显是要拉所有人下水，秋凝思又说：「不过你用得到我，我会帮忙的。」 柳聆嗯了一声：「那明天早上见。」 秋凝思：「有没有什么早起秘诀？」 开车的人：「什么？」 秋凝思：「感觉你以前和现在都不怎么睡觉。」 隔了两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以前那么早去学校练歌不会是因为要和游珠雨约会吧？」 柳聆：「真的吗？」 秋凝思噢了一声：「差点忘了你忘了。」 柳聆：「没关系，感谢你提供线索。」 「明天见。」 她到家也累得不行，秋凝思羡慕她天生觉少，却不知道柳聆的压力很大。 这些年外界对她的事业评价一如既往，仍然少了最打动人但可以有瑕疵的感情。 柳聆也清楚得知道自己的滞涩，她习惯了反覆练□□结、復盘，翻来覆去，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是如何缺少的。 可能在蒙蒙亮的早晨，也可以是晚自习后的夜晚，周末的地铁和城市书房。 在失落的，她忘了的游珠雨身上。 她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床上的人仍然在梦中，不知道温热的亲吻落在她的唇角，还有一滴柳聆无法控制的眼泪。 * 游珠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大床上。 不是酒店，也不是综艺给贊助商的房间，床头柜插着粉色的气球花，还放着她的手机。 她闭了闭眼，睁开后起身，发现自己衣服都换了，穿着睡衣。 卧室的双人床很大，但床头木格里摆着很多书，她坐了好几分钟才下床。 打开门正好看到柳聆进屋，看见她说：「醒了？」 游珠雨看见了墙上的时间，「你去哪里了？」 柳聆：「去了一趟疗养院。」 游珠雨：「什么？」 柳聆回来还拎了一袋东西，她说：「去找当年救你上来的工作人员了。」 游珠雨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找到了？」 她看上去头髮乱糟糟的，柳聆换了鞋把带回来的吃的放在桌上，一边把她推进洗手间：「你先洗脸刷牙，我和你慢慢说。」 「我让助理买了一盒最近的很多人排队买的饺子，你吃吗？」 柳聆手机也有不少鸥港高层的微信，刷到过他们的朋友圈，不少人到这个岁数顿顿减脂餐，柳聆看了眼游珠雨宽大睡衣下的身材，想了一会：「你不会也在减肥吧？」 电动牙刷嗡嗡嗡，游珠雨摇头。 柳聆：「那吃吗？你要什么馅的，我是买了全拼的，珠雨吃马蹄吗？」 游珠雨：「我都吃。」 声音含含煳煳，她连刷牙都要看着柳聆，柳聆点头：「那我去煮了。」 游珠雨有种他们在这里也生活了好久的感觉。 第157页 等她洗漱完出来，柳聆正在剪葱花，她看上去就是不会做饭的，也确实不太会做饭，这些年外出奔走，即便过年微博的分享都不会像其他明星那样下厨。 游珠雨没想到她连加葱都要用剪刀剪。 大概是她站在一边沉默半天，柳聆微微偏头：「很奇怪吗？」 游珠雨：「挺奇怪的。」 柳聆点头：「没办法，我讨厌切东西。」 游珠雨也没客气，想到在老房子里早晨柳聆切西红柿的切出犯罪现场的砧板，说：「你还是会切西红柿。」 当时砧板还是游珠雨洗的，按理说以她的家境好歹在厨艺方面也很擅长，但春兰废品站的小孩也有疼她的姥姥。 就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游珠雨很晚回家，灶台上仍然有炖好的火腿鸡蛋羹。 柳聆：「干嘛，还记得我把你的衬衫染红？」 游珠雨慢吞吞地凑过去，拿走柳聆的剪刀，「都洗不掉了。」 她也是第一次用剪刀剪葱，大概是觉得好玩，眼神还挺专注，柳聆看她衣服领子都没翻好，给她理了理，「我再给你买一件。」 游珠雨耸肩：「我现在好有钱的，不用你买。」 柳聆把另一碗饺子从里面端出来，「是吗，那我也不送你礼物了？」 游珠雨剪的动作一顿，「什么礼物？」 柳聆：「以后的礼物。」 「我就不可以的有突然想送点什么给你的时候吗？」 游珠雨噢了一声：「你有的。」 「你还送了我一只粉红小熊。」 柳聆：「粉色小熊？」 她坐在一边状似思考，实际上眼神就没移开过，游珠雨表面心无旁骛剪葱，却受不了这种看，「你吃你的，别这么看我。」 柳聆：「看看怎么了？」 游珠雨：「我受不了。」 她总在一般人不会回答的地方认真回答，柳聆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多受不了的。」 游珠雨：「那种时候本来就受不了了。」 柳聆哦了一声，「还是我学艺不精。」 人前的粉红偶像人后只是表面挂甜，实际上很爱调侃人。 游珠雨不是粉丝，柳聆也不用营业，她们的牵扯很深，加上昨晚祝白冬的崩溃，还有这几天在综艺上秋凝思透露的从前，都足够柳聆对自己丢失的从前好奇无比。 她太清楚自己的性格，这样的自己对游珠雨如此特别。 只会让现在的她更是心痒难耐，好奇强烈。 学艺不精。 游珠雨现在彻底睡醒，之前和柳聆的记忆翻涌，剪个葱花都能把她剪成炮仗，呃了一声，「那也没有。」 她仍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怎么和柳聆相处。 哪怕她们应该很熟，但又裹着陌生。 在如今同性可婚的背景里显得亲密无间，又带着很难形容的遥远。 下一秒她手上的剪刀被人拿走，柳聆：「你太慢了。」 在工作室vlog里很有活力的女歌手完全没粉丝想的十项全能，比起游珠雨剪葱花都要按照半厘米分配，柳聆能把葱花剪成韭菜，手法粗暴，毫无漂亮可言。 游珠雨沉默了，看着柳聆自己那一份宛如韭菜的葱，问：「你喜欢这样吃吗？」 柳聆：「我只是嫌麻烦，下次还是买点料理包好了。」 游珠雨：「料理包？」 柳聆现在的形象怎么也很难和料理包挂钩，她之前又是和徐玉渲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按理说在餐饮方面也应该格外讲究。 游珠雨：「徐玉渲就给你吃料理包？」 她拧着眉毛，站在餐桌前宛如下一秒山雨欲来。 柳聆：「想什么呢，她花钱大手大脚的，什么都要最好的。」 她让游珠雨坐到自己身边，「我做新专辑经常一个人待着，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候兴致来了错过饭点不是正常的吗？」 游珠雨也不是第一辈子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你工作室不会给你安排吗？」 柳聆：「你之前和我一起难道看不出我是什么人吗？」 「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 她闻了闻自己的手指，抱怨了一句一股葱味，「但珠雨应该除外吧。」 「我之前肯定给你弹过琴。」 看游珠雨不说话，柳聆问：「没有吗？」 游珠雨点头：「有的。」 虽然这个论断都不用柳聆多想，但她仍然觉得烦躁，自己和游珠雨的记忆不对等，总有种游珠雨的前任是也是自己的离谱感。 问题是都是一个人，她却被隔离在外。 游珠雨：「但是你吃料理包不好。」 说完她嘆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厨艺，「我改天学……」 柳聆：「不用特地学。」 她把勺子递给游珠雨，「这样最方便了。」 「我们也不是天天在家里的人，」她看起来还挺满意自己剪的葱花的，「那天突然有兴致，可以一起做饭。」 柳聆想了想：「比如火锅。」 游珠雨撑着脸看她，「火锅叫做饭吗，是个人都会煮。」 柳聆咬了一口自己碗里的，「这是马蹄的，你爱吃吗？」 游珠雨：「我又不挑，有吃的就好了。」 她从小到大都这样，没什么葱香菜忌口，姥姥买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就算有人问她爱吃什么她也答不上来。 第158页 柳聆：「是吗，你都喜欢我这叫不挑啊？」 这话游珠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定定地看了柳聆好一会，但坐在一边的人还凑过来方便她看。 游珠雨：「你是不是……」 她欲言又止，柳聆：「是什么，太自信了？」 游珠雨点点头，「是有点。」 她又观察了自己夹出来的饺子，似乎看出是蟹仔馅的，给了游珠雨：「但不是事实？」 「也不知道这家店到底有多少的种口味，你一个个试，总有喜欢的吧？」 游珠雨：「这很重要吗？」 她醒来到现在连手机都没看，如果靳芒在，肯定刚要嘴碎地告诉柳聆以前游珠雨就是个重度网瘾爱好者，却不知道游珠雨的瘾都是为了在网上看柳聆，其他的不管。 柳聆的手机放在一边，隔一会就有弹出来的锁屏消息。 她和节目组请了半天的假，下午就要回综艺基地，寇春柔作为经纪人不过问她的私事，其他方面也都会打点好，早上柳聆去疗养院也是全程行程保密。 柳聆：「那当然了，以前的我知道你喜欢什么馅的吗？」 她不这么问还好，一问游珠雨就神色古怪，即便一张脸带点面瘫，都让柳聆看出了她微微不爽。 柳聆：「真的知道啊？我知道什么了？」 游珠雨：「你不知道。」 她低头吃饺子，可以看出她完全不喜欢柳聆剪刀剪出来的葱，拨到一边，还有点不高兴。 柳聆发现游珠雨的沉默都挺生动的，忍不住逗她：「我不知道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游珠雨突然发现柳聆失去记忆也有好处。 比如她还不会知道游珠雨有吃四果汤吃太撑扶着墙的时候。 游珠雨：「不告诉你，有些事情你不想起来也挺好的。」 柳聆：「那我就是要想起来。」 这话还带着点偏要勉强的风味，游珠雨吃出了饺子里的马蹄，鼓着腮帮子说：「你真幼稚。」 柳聆：「我好幼稚啊，你快告诉我。」 她还要凑过去，这个距离完全不像是能正常吃饭，黏得游珠雨又是享受又是不自在，只能憋出一句：「你不要这样。」 柳聆：「好吧。」 正好手机又有消息，柳聆身后查看，游珠雨看她转得这么快，又有些失落，但刚低头柳聆就靠过来了。 游珠雨吓了一跳，柳聆：「真的不告诉我？」 游珠雨不说话了。 柳聆：「好吧，那你要告诉我这里你最喜欢哪种馅。」 游珠雨胃口很小，就算现在物质条件不错，也不是很注重身体健康的人。 温梁韶偶尔会叫她吃饭，外来人士在这方面很讲究，但不妨碍选中的人本质就是个吃完西餐还不如出门吃一碗拌面的人。 「你买太多了，吃不下。」 游珠雨还是好奇她早上去了哪里，「你几点出门的，谁陪你去的？为什么不叫我？」 柳聆也没吃多少个，她撑着脸看着游珠雨，手指捻起游珠雨的干枯的白髮，像是惋惜要枯萎的白梅花。 大概是柳聆不说话，几秒后游珠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问得有点多，微微咳了一声，「我是不是……」 柳聆：「不是。」 她在家也不化妆，穿得也很随意，网上还都是昨晚考核的视频。 音乐软体上柳聆翻唱的《地底流浪计划》登顶，评论不少人都很惊讶这是她唱的，怎么曲风都变了。 游珠雨：「我都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她大口吃饭，看着很香，实际上温温吞吞，柳聆都怀疑她上学的时候在食堂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或者没吃完阿姨就来收盘子了。 柳聆：「我就是知道。」 游珠雨点评：「毫无根据。」 她本来就是个言语匮乏的人，想了好久才加了一句：「太不科学了。」 柳聆：「科学？」 她笑得眉眼弯弯，尾音拖得长长，「我们能坐在这里一起吃饭就科学了？」 「我死过，你呢，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也死过。」 游珠雨：「所以你和谁去的？」 柳聆：「我一个人。」 她笑着看着游珠雨，「剩下的两个问题要等你告诉我刚才我不知道的事。」 游珠雨和柳聆说话没任何主导权可言，完全是被柳聆牵着鼻子走。 看她那么为难，柳聆嘆了口气：「我也不勉强你。」 游珠雨秒回：「不勉强，就是……」 柳聆：「就是什么？」 游珠雨：「太……」 重开两次，游珠雨对当年的事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但人就是贪恋瞬间的感情，比如和柳聆在一起的感觉。 连靳芒都问过，既然你和柳聆之前认识，那你们那个时候在谈恋爱吗？ 游珠雨说没有。 靳芒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太废话，换了一个问法。 那柳聆喜欢你吗？ 游珠雨不敢说柳聆喜欢自己，但她只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如果不是特别的，那她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喜欢珠雨。 这四个字一次次都是她死前倒带里最重要的一句话。 柳聆，对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第159页 如今身边的人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柳聆说：「我当时是怎么喜欢你的？」 游珠雨：「什么？」 她眼睛都瞪大了，看起来还挺好笑的。 柳聆：「我以前不喜欢你？」 游珠雨：「你现在也不喜欢我。」 她回答得就像是抢答，柳聆却没反驳，只是看着她，像是要看到游珠雨的心里去。 柳聆：「那珠雨还是喜欢从前的我，不是么？」 游珠雨：「不是。」 她眼神复杂，时间太长，感情都混在一起，她人生的初恋是湖底的水草也是飞鸟振翅掉落的羽毛。 喜欢是基石，爱也有，恨也有，更多的是现在心口狂跳的不知所措。 当事人经年后反而给从前盖章定论，反问游珠雨。 柳聆也没露出其他情绪，她只是耸耸肩，「珠雨撒谎的时候会多眨两次眼睛。」 游珠雨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柳聆笑着说：「但没关系，那都是我。」 「你快点吃，吃饭好慢啊，要是在狗舍你连汤都喝不到。」 游珠雨啊了一声：「狗舍。」 柳聆：「我之前做的公益项目，总有吃饭东张西望的小狗，等回过神自己的饭都被别人吃了。」 游珠雨感觉自己被骂了。 柳聆：「但很可爱。」 游珠雨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狗。」 第60章 柳聆下午就要回综艺基地, 她的请假条都是节目组早晨挂上去的。 不少粉丝习惯性找自己偶像的机位，发现查无此人，再找找发现游珠雨也没在。 柳聆早上去疗养院的行程被覆盖, 只有她和秋凝思去看老师的配图, 才回来词条就乱飞。 #有人公费恋爱还要私奔# #鸥港你们被包围了交出我们的人# #说好的日常直播呢# #今天我正主不在# #柳聆秋凝思清晨早餐# #同窗之情也是情！# …… 词条前几条乍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聆真的和游珠雨从综艺私奔了，明明游珠雨没多少影像资料，愣是剪出了好多视频。 粉丝看热闹的更多，秋凝思和柳聆没几次同框也能拼出个误导向, 加上早晨探望老师的照片流出，产出更多了。 柳聆早上没工夫看,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随便点了几个沈书意发给自己的，投屏在电视上看。 游珠雨还在慢吞吞切水果。 她本来气质就淡, 纯粹是脸长得不近人情, 要是没这种天然的保护罩, 就更好让人欺负了。 按照一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理论, 游珠雨属于非常懂事的类型，收破烂都游刃有余，更不论做饭打扫了。 实际上她这些都不擅长，切个水果都让柳聆看得胆战心惊。 柳聆：「我来吧。」 芒果很大，游珠雨切歪了，柳聆这么说她还不太高兴，微微扫了对方一眼，下一秒被柳聆捏住了鼻子。 游珠雨瞪大了眼。 柳聆却不松手, 等游珠雨快窒息才放过她。 游珠雨唿吸急促，差点一头栽倒, 正好被柳聆搂住。 她声音轻快：「还瞪我？珠雨好兇啊。」 怎么有人欺负人还这么倒打一耙的？ 游珠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都靠在柳聆肩头了, 干脆咬了柳聆的脖子一口。 柳聆吃痛一声，她也不生气，就是笑，「这样好吗，网友都说我们私奔去了，这不是坐实了？」 游珠雨哼了一声：「坐实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柳聆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但没回应，只是把人半搂着推到了沙发，「我切水果你躺着吧。」 她们住进来有段时间了，实际上住的时间却不长，如果柳聆不在，游珠雨更喜欢住在老房子里。 老婆是大明星完全不方便日常，即便游珠雨也可以做到让邻居不打扰柳聆，但也不能保证之后没人发现。 完全不知道在朋友眼里她这种行为不亚于已婚还搞金屋藏娇。 靳芒背地里不知道开了几次的[关于ruin婚姻感情生活保护条例探讨委员会]，得出的结论是游珠雨也有隐秘的金主xp，只不过过于枕头，导致关系扭曲。 康媛在不堪入目的委员会选项里没找到吃瓜这一栏，只能投了[做0多多益善]. 目前这个委员会还没被游珠雨发现，反而是柳聆发现了细枝末节的端倪。 但她在鸥港的人眼里属于游珠雨爱而不得的罪恶女人，很难有更深入的接触，顶多旁敲侧击问几句。 沙发坐深足够让游珠雨埋进去，柳聆刚才在厨房的时候电视是旋转的，现在转了回去。 这个家的一些厨具使用率不高。 柳聆除了在工作室创作回家也是在工作室，游珠雨也不怎么爱看电视，客厅对游珠雨来说就是个摆设，柳聆表面朋友很多，实际上不会邀请人回家。 粉丝可能不知道柳聆的朋友到底有几个。 游珠雨早就知道了，在柳聆眼里，同学是同学，朋友只有沈书意的，剩下的还要再排列。 那个叫廉又夏的不过比同事高一点的程度，要和沈书意平起平坐还差了点意思。 柳聆：「下午你和我一起走吗？」 游珠雨陷在沙发里，嗯了一声，柳聆看了看她一眼，电视里投屏的是沈书意发的视频。 第160页 一般人当事人看这种视频都头皮发麻，柳聆是纯粹的分离，完全没把二创的自己当自己看。 游珠雨就不一样了，她先是被bgm柳聆的声音吸引，抬眼发现了自己高清的画面，吓了一跳。 白毛大老闆的吓了一跳不是很明显，柳聆没从前的记忆，但不妨碍她这段时间的观察。 她本来观察能力就很强，小时候就能察觉父母感情的病变，也能隐隐发现父亲做出决定的前兆。 和人的相处在她眼里完全不用练习，只要说两句她基本能摸清楚这个人的性格。 越是敏锐，她就越冷淡，更是没有深交，像是内部空空的瓷偶，叩一下能听到里面沉闷的迴响。 游珠雨碍于难以做大表情的面孔，大的情绪变化更是少见，但柳聆发现她一紧张就会把做一些习惯性的手势。 譬如把左手手指敲右手的手背。 这种动作她做起来也挺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凹造型，实际上是内心情绪的外放。 柳聆想：那以前呢，在脸没受伤之前，她也会这样吗？ 游珠雨重开几次专业都换了好几个，可以说是全方面塑造，仍然会对现在的网友视频剪辑的手段而感到震撼。 还有一些一看就懂完全算不上隐喻的隐喻镜头。 弹幕全是啊啊啊啊，当时人看得手指忙碌嘴唇紧抿，耳朵都在发烫。 心想这算什么，清粥小菜而已。 但要说大鱼大肉，她自己才是那盘菜，哪怕柳聆随便炒炒都能把她这盘菜给收汁了。 柳聆一边切水果一边欣赏游珠雨的表情，想的却是在疗养院听到的事。 当年救游珠雨的工作人员已经去世，她有一个出车祸的女儿，脑损伤后遗症，没多少清醒的时候。 带柳聆去的长辈是个热心肠，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她妈对她可好了，什么都说的。」 「两个人都命苦，孩子从小生病，男人就跑了，她妈不止在我这里打工，还有别的活的。」 「可惜啊，人各有命，都这么努力了，还是走了，说后悔没早点带女儿走。」 柳聆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带女儿走是什么意思？」 长辈是看着柳聆长大的，但后来出国，回来的时候柳家都散了，柳聆母亲没走的时候，柳聆还去对方家里吃过饭。 「一起不活了。」 对方说完又嘆气，柳聆这些年做的公益项目也有这位阿姨的组织，对方很喜欢动物，常年在外面跑。当年的景区也是她投资的一部分。 也不用柳聆多问，长辈又说：「不过她当时也快不行了，这种事也只是说说，谁不希望自己女儿活下去呢。」 「你想问的事不如问问泉泉，她要是清醒状态还是能聊天的。」 这家疗养院条件不错，柳聆在病房里见到了这个叫泉泉的女孩。 带她来的阿姨很忙，还要去探望其他人。 护工知道今天要来的是谁，看到柳聆说：「您来得正好，泉泉今天状态不错。」 她是这几个病房的护工，连隔壁病床的奶奶也说小姑娘精神好多了。 护工：「你是电视上的唱歌的明星吧，泉泉还看过呢。」 柳聆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觉得不太可能。 护工把轮椅交给她，柳聆推着泉泉去了活动室。 活动室开着空调 ，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泉泉穿着疗养院统一的病号服，看上去不太符合年纪，像是没成年的女孩。 柳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坐在一边，少女头髮剪到耳后，看上去是很好打理的髮型。但发色枯黄，面色苍白，雀斑从鼻尖到脸颊，越发衬得一张脸没什么精神气。 柳聆沖她笑了笑，刚说了一句你好，泉泉就开口：「你应该见过温梁韶吧？」 她声音让柳聆起了鸡皮疙瘩，怎么听都不太人类能发出来的，有种磁带卡了的序列刺啦声。 柳聆对上泉泉的眼，女孩一双眼过于黑白分明，盯着柳聆看更像是透过皮囊。 「见过，你是谁？」 刚才护工又给柳聆介绍了一遍泉泉的情况，说这孩子活下来是个奇蹟，又担心她帐户的钱用完住不起疗养院以后怎么办。 柳聆原本就在结婚前做过一个真实的穿书梦，现在老婆都疑似重生。 一头白髮也不是染的，结合温梁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气质，游珠雨再不想说，都足够颠覆柳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泉泉」：「这不重要，告诉温梁韶我会帮忙的。」 她现在的状态更像是远程操控，说话都一卡一卡，现在休息室没人，如果听到都会觉得可怕。 柳聆却问：「她拿不回她该拿的东西，会死吗？」 她对温梁韶没什么感情，在意的是游珠雨。 「泉泉」的目光落在柳聆平静的脸上 ，似乎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镇定：「当然会。」 「一旦让那个东西成功，这个世界都会崩塌。」 柳聆只是个歌手，即便社会地位、资产都超过常人 ，但也从没想到自己会和拯救世界挂钩。 当然现在不是她拯救世界，更像是一群人被捆绑在一起，不得不往前走。 柳聆：「当年也是你救了珠雨是么？」 她口吻笃定，已经猜出这个泉泉可能早就死了，或许她死去的妈妈，当年那位深湖的工作人员，也是把世界当做「位面」的不知名东西的手笔。 第161页 「泉泉」：「是。」 柳聆：「那如果你们成功了，游珠雨的头髮能变回来吗？她能……」 这一幕甚至有点像对神许愿。 柳聆以前给仙侠剧唱ost唱了太多仙凡之恋，影视作品的神也坠入红尘，大家也不会代入凡人。 她现在反而有点明白片尾曲香火旺盛的寺庙里普通人祈愿的心情了。 「能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这句话她顿了好几秒，「泉泉」微微偏头，这双眼完全没什么感情，也不知道操控身体的灵魂到底什么模样。 即便对方声音冰冷，提温梁韶连名带姓，柳聆也听出了几分急切。 「当然能。」 「泉泉」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的梦是谁让你做的。」 柳聆噢了一声，窗外是夏天的清晨的蝉鸣，她深吸一口气：「那是真的吗？」 「泉泉」：「不一定全是真的。」 柳聆：「让我知道真相有这么难吗？」 她声音天生带甜，这种话说起来也不会硬邦邦，「泉泉」却说：「如果我有这种权限，还用留温梁韶在这里靠普通人翻盘吗？」 这句话终于让电子ai的声音有了波动，柳聆听出了无奈，「意思是要让祝白冬主动放弃她得到的那个……系统？」 柳聆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但也没老土到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爱看什么，捷径的诱惑力很大，谁不想拥有。 只是没什么是免费的，免费的也是最贵的。 如果要得到，必须会有失去的部分，她不相信祝白冬到现在没失去过什么。 「是。」 「泉泉」目光落在柳聆身上，负责每个位面的裁定者本来就能监测辖定范围的人群，筛选出符合任务选择的人员。 在她们眼里，每个人头顶都有某种数值，柳聆完全符合纳入任务者的数据范围，甚至有点太高了。 这样的人心如磐石，天生很难被打动，也不会流连。 柳聆却习惯了这种冰冷的视线：「没这么简单吧，她放弃之后呢？」 「她改的名字，动的脸，获得的地位……」 以柳聆对祝白冬的了解，她必然会走向极端。 「泉泉」像是能读心，「就是你想的那样，什么都需要代价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卡，柳聆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温姑姑说？我和游珠雨只是普通人。」 对方却摇头，冰冷的眼神似乎都因为温梁韶的名字染上了温度：「我们之前也只是普通人。」 对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马上就失去了意识。 柳聆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她看了看昏睡的女孩，又看了眼窗外的绿树。 心想：神也没这么好做啊。 又想：那游珠雨重生一次，岂不是对方都要救对方一次。 如果没有她，那游珠雨早就死在那年的湖底，柳聆更谈不上真相了。 她离开疗养院之前又给泉泉换了扣款银行卡，管理人很惊讶，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柳聆：「新的家人，以后她有什么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 游珠雨明显把温梁韶当成了家人，那温梁韶的对象也是家人，也没什么区别，前提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柳聆还有很多问题，时间还早，她又去找了温梁韶，等回到家的时候都中午饭点了。 电视上的粉丝向视频播完一个继续自动播放，游珠雨心里都快爆炸了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明明可以关掉连播还继续看，除了自己和柳聆的视频，居然还有秋凝思的。 游珠雨也刷到了早晨柳聆和秋凝思出门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正在说话，柳聆的神情更接近十六岁的她。 游珠雨又转头看流理台前的女人，柳聆正在发呆，手指点在桃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正在和蜜桃深情对视。 游珠雨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连桃子的醋都吃。 但她也发现了柳聆的不一样，都不用细想，肯定是早上对方去疗养院的事。 但这条线不是游珠雨跟进的，完全是柳聆那边的人脉，她只能问给柳聆开车的司机。 司机倒是鸥港的，老闆问起，老老实实地说自己没跟进去。 刚才游珠雨都问过柳聆好几次了，对方仍然模稜两可，分明是要游珠雨拿东西交换。 游珠雨想：真坏啊，嘴上说喜欢我，实际上还要等价交换。 但她明明比谁都清楚柳聆的坏，仍然死心塌地。 像是清醒地沉沦，别人用叉车都叉不走她。 游珠雨喊了她一声：「柳聆。」 柳聆还没回神，她又喊她阿听。 柳聆却好像还是没反应，游珠雨想了想，「老婆。」 没想到站在流理台的面前的女人迅速看了过来：「怎么了？」 游珠雨：…… 故意的吧，这绝对是故意的。 游珠雨不想理她了，柳聆走过来把果盘端给她：「还没看完啊？」 「还有你和秋凝思的视频，我不忍心再看了。」游珠雨抱着抱枕后仰，目光落在切得仿佛精微计算过的果盘。 想到以前柳聆吃铁板豆腐都和老闆要求加钱自己切，别提下雨之后收伞，非要站在一边把这伞完全收得跟新买的一样才肯进门。 怪人。 同学口中甜滋滋的转校生，完全不甜。 第162页 柳聆：「什么？这也播放了？我只投了一个。」 游珠雨：「你心虚？」 柳聆把手机递给她看，沈书意发了好几个，特地标註她看最后一个。 附言：看你俩的意识流车我怪不好意思的。 游珠雨不太高兴，心想沈书意怎么什么都能和柳聆聊啊。 下一秒芒果餵到了她嘴边，柳聆的声音带着戏嚯：「这醋是你自己要吃的，我和秋凝思早上去看了老师，她留下我先走了，毕竟还要去疗养院。」 游珠雨：「我没吃醋，是它自己自动播的。」 柳聆不说话了，她很擅长这么看人，游珠雨甚至怀疑她对着镜子特地学过。 当年是，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背景都会自动虚化，让被看的人跌入被爱的陷阱，永远也爬不上来。 游珠雨：「你怎么……」 柳聆抢答：「这样不好？」 这句话简直是脱口而出，游珠雨愣了，柳聆被熟悉的感觉席捲，也愣了。 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最后是游珠雨先伸手，她抱住柳聆的脖子，亲吻落在柳聆的唇侧。 她连讨个亲近都要迂迴，仿佛正中靶心会要了她的命。 殊不知这才是另类诱惑，游珠雨更像是凄风苦雨中弱不禁风的杂草，雨水都足够把她压弯，依然固执地等待天晴。 柳聆没想到她会扑过来，她内心空缺的部分像是被什么烫过一般，又痛又痒，酸涩伴随着情不自禁，干脆地把人揽入怀中，贴脸变成亲吻，变成深入纠缠，亲得气喘吁吁。 柳聆问：「我们以前这么亲过？」 游珠雨摇头，她嘴唇泛着水光，这个亲吻都一股芒果味，不过敏的人都觉得好痒好痒。 「你只是说喜欢我，谁知道真的假的。」 她竭力想要自己不因为亲吻狼狈，但早晨起床囫囵套的衬衫纽扣都没扣好，柔软的布料因为挤压生出褶皱。 心里的褶皱需要另类抚平，她不知道自己眉眼除了不满足，还有终于被柳聆目睹的怨恨。 柳聆：「真的。」 游珠雨笑了：「你现在说算什么真的。」 她想：你现在也不一定是真的。 陌生的讥诮随着她的眼尾捲起，柳聆攥住她的肩，长发扫过游珠雨的脖颈。 从前短髮的人现在永远长发，像是为了更接近当年永远发到腰间刘海平直的学姐。 如果不遇到柳聆就好了。 好几辈子，好几次死，好几次生，游珠雨都想过。 她没那么无私，柳聆擅自闯入她的世界，不算完全的拯救者，却是彻底的摧毁者，游珠雨精心垒砌的大厦彻底崩塌，她只能随她而去。 如果只是一贫如洗也好，她可以白手起家。 但游珠雨早就尝过了被偏爱的酸甜，赌瘾覆盖灵魂，恨不得让眼前人也为她去死一次。 让柳聆也感受感受我这些年因为她产生的痛和恨该有多好？ 但另一方面游珠雨又很清楚，她做不到的。 矛盾的终端仍然是她不够扭曲到底的占有欲和对爱的渴望。 万一呢，万一柳聆也会爱我呢。 当年那句喜欢珠雨，她到底有没有半分认真，还是只需要一个「玩伴」，营造出同病相怜的亲密氛围？ 柳聆却贴上她的下唇唇瓣，像是吮吸，又像是轻咬，卷翘的睫毛扫过游珠雨的肌肤，足够让人蜷缩身体，更方便被另一个搂入怀中。 最后柳聆贴在游珠雨耳边说：「我说真的就是真的。」 游珠雨：「证据呢？」 柳聆抱着游珠雨的腰：「你的反应，还不够是证据吗？」 「我说的哪句话戳中你的点了？」 似乎还要挂上断情绝爱面孔的人却忍不住和柳聆十指相扣，这种矛盾更让人想欺负。 游珠雨：「没哪句话。」 柳聆：「那你干嘛亲我？以前……」 她微微闭眼，记忆的空白不代表她感官的空白，「以前我也这么说过吧？你那个时候想亲我吗？」 「是不是没亲？」 柳聆根本不给游珠雨说话的机会，手指紧扣更像是另一种心贴心。 游珠雨不想承认当年的蠢蠢欲动，可是柳聆却一下一下啄她的脸颊，和以前待遇区别太明显，跟枣子打脸上一样。 游珠雨觉得她好烦啊，「你要是真这样我就跑了。」 柳聆噢了一声：「你果然喜欢对你爱答不理的。」 这种配置一般都是穷小子和富家女，柳聆想了想：「我也没对你爱答不理啊，肯定是你不搭理我，我跟你屁股后面珠雨啊珠雨啊这么喊，是吗？」 没了记忆还能猜中也挺可怕的。 游珠雨更拒绝承认，柳聆说起来更像是她倒追游珠雨，实际上这人十六岁的时候就厚脸皮到登峰造极。 一套操作足够把游珠雨套进去，等回过神来早就被套牢了。 即便没亲吻盖章，小破烂也早被迷失在一声声的喜欢珠雨里。 靳芒就说游珠雨没见识，喜欢这种话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你要是想听多的是人说。 游珠雨才觉得靳芒没对象太正常了，她脑子里只有利益往来。 喜欢珠雨，更是每次柳聆营造出来的独一无二氛围。 让游珠雨下雨想到她，天晴想到她，吃杯面想到她，喝汽水想到她。 第163页 是如影随形的柳聆。 游珠雨：「你和以前不一样。」 柳聆没想到得到这么一句，问：「怎么不一样？」 游珠雨：「就是不一样。」 柳聆：「长得更漂亮了。」 游珠雨嗤了一声：「你也不看看你多少岁了。」 她还挺会骂人。 柳聆也不介意：「更讨人喜欢了。」 游珠雨：「一般般吧？」 柳聆顺势说：「没以前讨你喜欢了。」 游珠雨还思考了几秒：「是有点，你以前不会这么亲我，太密集了。」 柳聆终于被气笑了，「是谁说每天一亲的？」 游珠雨呃了一声：「但你亲好多口，我一脸草莓味，你唇釉好香。」 「都吃水果还要涂唇釉。」 柳聆：「那取消每日一亲。」 游珠雨又不太高兴，「你怎么朝令夕改。」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柳聆终于知道什么叫被气到，她深吸一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没想到身边的人还小心翼翼看了看她的脸色，问：「你生气啦？」 第61章 车里的气氛有点怪。 柳聆的司机照样开车, 副驾驶座坐着的助理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她反覆确认，认定老闆和自家艺人吵架了。 可是。 柳聆是会和人吵架的类型？ 助理之前没跟过柳聆, 但也知道柳聆的性格。 她简直是艺人里滴水不漏的代表, 就算爆料也爆不出什么，即便因为抢婚风波撕掉了恋爱脑，仍然没什么和人闹掰的传闻。 柳聆坐在后排，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游珠雨坐在她身边，手捏着自己的袖口, 没事瞄柳聆几眼。 助理想：绝对是老闆惹柳聆生气了吧！ 不然为什么这样！ 老闆这种棺材脸不是在柳聆面前一直很甜心吗，到底怎么做到把很好说话的柳聆搞生气的啊！ 助理内心腹诽还要查看网上爆的《声声入耳》幕后视频。 柳聆请假半天, 网友除了造谣她和游珠雨私奔, 还积极参与一个视频的转发评论。 画面不算高清, 很难辨认拍摄者的角度, 但听得出说话人的声音。 祝白冬的考核人气没达到预期，之前因为她走演员赛道对她唱影视剧插曲都很捧场的粉丝也有一部分买帐了。 对比向来谁技术差谁尴尬，即便艺术没有高低之分，同场的歌那要对比太容易了。 柳聆的技术远超常人，如果对手和她技术持平，尚且还能对打。 一旦技术低于她，如果不是情绪饱满，成就瑕疵的艺术, 就更容易对比惨烈。 祝白冬就是这个惨烈的对象。 这段视频的声音太好认了，能听得出祝白冬和人起了冲突, 现场嘈杂，看得出围观的人也很多。 因为传播太广, 第一手资源是从谁那里泄露出来的已经不可考，各大营销号纷纷跟进，词条里全是活人看热闹。 [好兇啊她！到底谁之前夸的温柔top！] [被她骂的是谁啊？] [太惨了，什么耳环这么贵？] [已经有人扒出来了，是贊助的珠宝好几百万呢。] [那质量是不是太差了，这么容易坏，奢侈品了不起啊。] [你们有没有人看后半段啊，有人解围了。] [这么多人围观都没人上前帮忙啊，之前通稿不是说祝白冬人缘很好吗？我怎么看不对劲啊！] [从另一个博主那看来后半段，什么渣像素啊，但还好柳聆的声音无敌好认。] [居然是柳聆？？？她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有匿名的工作人员说她把游珠雨抱走后又返回来了。] [我听到那句她还了，柳聆你！！！是我肯定要哭了。] [小歌手已经哭了。] [柳聆这么有钱的吗，虽然很粗暴但还我直接爱上。] [之前说祝白冬上学澄清的那些人现在怎么看啊？节目在播期间她就这么嚣张，怎么看上学的时候更变本加厉吧，不过是入行以后藏得更好了。] …… 助理又看了眼后视镜，心想老闆到底看了没有。 游珠雨心不在焉，手放在一边，趁着转弯微微挪过去，差点碰到柳聆手指的瞬间，柳聆接了个电话。 游珠雨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助理：不是吧！真的吵架了啊！那怎么办！公司不会倒闭吧！ 副总说鸥港成立就是为了老闆抢婚，现在婚变也太可怕了。 经纪人昨晚没在，和柳聆确认目前热门榜上的视频。 能看得出节目组在努力撤了，但仍然抵不过吃瓜网友的好奇之心，加上之前祝白冬团队删帖太多，之前的内容又捲土重来，再次把她送上了热搜。 柳聆：「是，是我说的。」 她问寇春柔：「你打算怎么处理？」 寇春柔都收到鸥港这边部门的消息了，她心想你们两口子干事居然还要过问我吗？ 我明明都是等通知的。 之前权利很大的经纪人倒也不生气，纯粹是鸥港给的太多了。 她态度也很好，说了艺人部负责人联繫自己说的，柳聆一边听一边看坐在身边的游珠雨。 游珠雨表面发呆，实际上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她完全没想到柳聆真的会生气，这可以说是这么多年，好几辈子一来，她最崭新的，对柳聆的认识。 第164页 是真的生气，不是开玩笑的那种。 虽然游珠雨很新奇，但也忍不住在心里说：也太小气了，我又没怎么样她。 果然她对外装得很好。 寇春柔说了好几分钟，柳聆嗯了几声，「首饰我已经让人给她了。」 经纪人：「会不会太大方了？」 虽然柳聆表面看着光鲜，资产也算不上丰厚，只是她开销不大，粉丝也不知道。 柳聆：「那个款也不是最新的，也是品牌方送我的，四捨五入……」 她余光瞥见捧着手机看视频看得眉毛拧起的游珠雨，笑了一声：「等于不要钱。」 游珠雨看的视频还有字幕版，还有人做了标註，柳聆的话和祝白冬还有那个小歌手的对话都打在屏幕。 弹幕纷纷扬扬，夸柳聆的骂祝白冬的，还有的说祝白冬这么熟练，以前绝对干过。 还有不管发生什么永远在嗑cp的，游珠雨严重怀疑之前嗑柳聆和秋凝思的也是这波人，怎么谁都可以啊！ 柳聆挂了电话，车内的导航提醒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还很长。 她也没说话，在游珠雨目光扫来的时候移开。 游珠雨又看了视频好几遍，最后还戴上耳机听。 柳聆就随便她看，一边浏览节目组的其他安排，还有因为暴雨刚启程的靳芒的消息。 对方一副游珠雨管家的做派，柳聆严重怀疑靳芒给自己的微信备註是老闆夫人。 [靳芒]：视频的事游珠雨不知道，我让人发的。 本来就是三大投资商的博弈，现在徐玉渲又是和她们一伙的，就算节目组有祝白冬背后的人，也很难控制住发酵的舆论。 况且这件事根本不用添油加醋，已经够让人看了皱眉了。 柳聆回了个好的。 靳芒和康媛坐在一起，忍不住吐槽：「她表情包都不给我发一个，游珠雨怎么受得了这种假甜妹的。」 康媛还在回邮件，她完全不想多管老闆的感情生活，只希望今年游珠雨结完婚能多涨工资。 「发给你表情包要是让老闆知道她会怎么做？」康媛好歹做了游珠雨好几年秘书，对外界现在把自游珠雨写成傻白甜恋爱脑完全不认同。 游珠雨在抢婚之前纯粹就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青苔，即便学生时代就认识了游珠雨，康媛还是觉得她难以点燃。 或者她们见到的就是泼过水灭了的余烬了。 靳芒呃了一声：「你说的对。」 康媛：「这是惊海科技近期的项目表，你看看。」 游珠雨摘下耳机，又看向柳聆。 柳聆没说话，游珠雨低声问：「你还生气吗？」 她伸手过去，手指挠了挠柳聆的手背。 她在某些方面生涩异常，渴望亲吻和更进一步，但很容易让自己窒息。 柳聆偶尔想起，都觉得游珠雨可能有些她自己都不懂的癖好。 比如窒息。 比如兇勐。 柳聆：「我没生气啊。」 她的唇膏都亮闪闪的，也不是少女一定要粉色，只是柳聆的外形和气质永远贴合，给人一种她即便三十、四十，仍然甜腻无比。 游珠雨现在不敢反驳了，她掠过这个话题，问：「你昨天怎么回去帮忙的？」 柳聆却非要槓一句：「你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人吗？」 游珠雨：…… 故意的吧！ 她看向柳聆，对方也理所当然地会看，她平时喜欢戴美瞳，今天的淡紫色很是剔透，又有几分妖异。 游珠雨移开了眼，下一秒被人捧住了脸，柳聆搓她脸搓得毫不留情，还要问：「可以吗？」 都上手了还问可不可以，也和以前一样。 游珠雨无奈地看着她，下一秒她被人啄了啄眉心。 正好助理转头要和柳聆说话，瞥见这一幕慌乱地转头。 她突然想到之前公司流传的形容，说老闆自从结婚宛如炸开的粉色蘑菇云。 什么鬼才形容，居然挺贴的，长得白也不好，太容易显色了。 游珠雨推开柳聆，捂着额头说：「不是说好了……」 柳聆：「我说要取消，你又生气。」 游珠雨：「我没生气。」 柳聆：「我也没生气。」 游珠雨还想说什么，柳聆说：「我只是觉得昨天的场景似曾相识。」 她的口吻轻柔许多，像是企图挑起自己丢失的记忆，但只会挑起游珠雨还完整的从前。 游珠雨心口酸涩，头一次觉得温梁韶说错了。 系统也不是万能的，被偷走记忆的人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柳聆：「我看到她就会想到你。」 「虽然我不记得了。」 窗外是夏天的烈日，天空很蓝很蓝，她们第一次遇见那天的天也很蓝。 但那只是柳聆以为的第一次相遇，游珠雨却记得对方领书那天的一句「小心」。 姥姥总说人的一生很短暂，希望游珠雨快乐。 游珠雨听进去了，她会记得和姥姥编扇子的快乐，老年人的时间总是过一天少一天，但人生下来就是过一天少一天的，姥姥问她在学校怎么样，她说很好。 唯一遗憾的是没带柳聆见过姥姥。 柳聆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姥姥肯定会给她好多好多椰子糖。 第165页 游珠雨：「你开始记得了。」 柳聆吐出一口气：「那个妹妹都哭了，帮忙也是应该的。」 游珠雨很在意妹妹这种字眼，「妹妹？」 柳聆：「怎么了，你也可以是我的妹妹。」 游珠雨：「我就比你小一岁。」 柳聆：「小一天也是妹妹，那从今天开始你喊我姐姐。」 游珠雨不知道她还有这种癖好，看了她两眼又被柳聆捏住鼻子，「看什么呢？」 游珠雨：「其他人都不出头。」 柳聆：「我又不是其他人，我是游珠雨的女朋友。」 游珠雨纠正道：「合法妻子。」 柳聆：「那不合法要怎么办呢？」 她微微凑近，在游珠雨耳边说：「偷情不好吧？」 游珠雨完全跟不上柳聆的脑速，沉默了半天，发现柳聆以前也这样。 纯粹是这些年和徐玉渲一起显得无□□业人，本质上她还挺爱聊天的。 安静和热络，矛盾冲突又合理。 游珠雨：「我为什么要偷？」 她问：「你不满意我了？」 柳聆：「是你不满意我了。」 游珠雨不想和她车轱辘话，心想你怎么会不知道我除了你谁都不要。 她问：「那你的耳环，还了吗？」 柳聆：「我让申梦桃给祝白冬了。」 现在舆论滔天，据说祝白冬晕倒在宿舍健身房，已经送到就近医院了。 耳环转交给她团队的人，只是那边也很为难，最后还是没收。 游珠雨：「还在申梦桃哪里？」 柳聆嗯了一声，「怎么了？」 游珠雨点开手机说：「让她送到我房间。」 柳聆：「为什么？」 游珠雨：「你都没送东西给我过。」 这句话酸气沖天，正好车载音乐正好随机到申梦桃翻唱的《她不爱我》，气氛都烘托到位了。 柳聆：「我没送过吗？」 游珠雨：「你现在没送过。」 柳聆：「原来我赚的那些都不算啊。」 游珠雨：「我也不差那些。」 柳聆想了想，低声问：「那晚上要做吗？」 助理换了一首歌，这次全都是吻吻吻吻，可惜意向也不太好。 好像吻得太逼真显得是假装的。 游珠雨微微抬眼，助理在后视镜和她对视了个正着，手忙脚乱切歌。 这下答案满分，正好是柳聆给救命恩人写的歌。 游珠雨想得要死，又觉得节目组的宿舍上次的狼藉太过分了。 她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也捨不得拒绝，柳聆收到了节目组的消息。 「看来不可以了，晚上我要开会，考核的歌又要抽籤了。」 游珠雨宛如坐在海盗船上，忽上忽下，这个时候委屈上头，看向柳聆的眼眶都泛红。 柳聆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摸了摸对方不太柔顺的白髮，「这又没什么的，你可以来围观。」 「珠雨是大老闆，没人能拒绝你。」 游珠雨哼了一声：「你拒绝我。」 她表面哼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柳聆以前也有生气的时候，她不会承认，游珠雨也是后知后觉才明白。 上学的时候她俩本来就是秘密接头，大部分遵循柳聆的时间，游珠雨要单向联繫柳聆还挺困难的。 作为知名转校生柳聆的一天要忙碌了，况且沈书意经常和她一起。 两个人要去学校的便利店吃完饭还要去图书馆晃悠，游珠雨发过最恶毒的诅咒就是希望沈书意一直谈恋爱，男朋友缠人一点，省得她总是去哪里都邀请柳聆。 怎么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啊！ 游珠雨小时候就不爱交朋友，她的长相又很有距离感，但凡有人想要凑上前来和她套近乎，或许都要先挑战一下被这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盯上半分钟以上，最后留下的就是此人阴沉的印象。 老师倒是喜欢她，但这种喜欢仅限这是个成绩不错的孩子。 长相第一眼惊艷，可惜游珠雨的作风实在不讨喜，一来二去也没什么特别偏爱了，顶多给一包零食。 从没被偏爱过的人一向得到过蓄意接近的偏爱，瘾无端滋生，很难戒掉。 游珠雨怎么可能不知道柳聆没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但她更在意自己难得落在别人身上的注意力。 看她又低下头，柳聆手指缠了缠她的头髮，问：「我以前又是怎么拒绝你的？」 游珠雨把自己的头髮从柳聆手指解救下来，口气硬邦邦地说：「我哪敢被你拒绝。」 相处得越久，柳聆发现游珠雨完全不像表面看着阴郁高冷，也不是网友讨论的的傻白甜。 脾气也不是没有，虽然对自己看上去毫无底线，但不能说一点也没有。 偶尔还能冒出几缕可爱的抱怨。 柳聆经常会被自己的粉丝可爱到失笑，但游珠雨不是粉丝，她觉得这种可爱更不一样。 「那我强迫你干什么了？」 不记得了而已不妨碍柳聆清楚自己不会干什么。 她问得很有歧义，还筛选了几个关键词给游珠雨：「接吻？搂抱？把给你的糖又拿回来了？」 前面两个完全没有，最后一个居然猜中了。 游珠雨诧异地看着柳聆，女人却沖她眨了眨眼，「什么糖？瑞士糖还是巧克力？还是那种抹茶牛奶？」 第166页 她怎么还可以筛选选择啊！ 不是都忘了吗！！ 柳聆：「那就是抹茶牛奶了。」 游珠雨忍不住说：「巧克力。」 柳聆：「流心的？」 游珠雨终于不想忍了：「你都记起来了？」 柳聆摇头：「没有，我猜的。」 怀里的人也不失望，就是有点微妙的胜负欲。 游珠雨：「那就好。」 柳聆：「那就好？」 游珠雨哼了一声：「你现在就已经够欺负我了，要是都记得了，只会变本加厉。」 也不知道是谁被忘了那么失望，现在游珠雨还能捡到点事情的双面性。 柳聆：「我觉得我能记起来的。」 游珠雨嘴上不太客气，手要抓着柳聆的手，抚摸都像是小心触碰，被抱在怀里的瓷器觉得抱着自己的才是易碎品，「我都说了好几次不记得也没关系了。」 柳聆：「有关系，这对我很重要。」 她又低声说了早上在疗养院发生的事，游珠雨重点完全不在那个女孩的异样，她看向柳聆，「不是不告诉我吗？」 柳聆：「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告诉你啊。」 这倒显得游珠雨斤斤计较了。 柳聆：「这件事我也告诉韶姑姑了，不过她的态度比较……」 她和温梁韶也不熟悉，不知道温梁韶这些年和游珠雨是怎么相处的，印象都来自靳芒平时叽叽喳喳的透露。 游珠雨：「这个人应该就是韶姑姑的……爱人吧。」 柳聆没告诉游珠雨自己问「小泉」的问题，她只是捏着怀里的人手，思考对方说的「不是真的」. 这种认知太过颠覆性，很容易让人产生世界真假的思考。 或许什么都不值得了。 可怀里的人是真实的，无论是那个或许被操控的梦，还是游珠雨的重生，柳聆都不想深究了。 她想要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以完整的自己面对游珠雨。 或许，她们会有一个很好的余生。 柳聆嗯了一声，问游珠雨：「你重来有什么感觉吗？」 游珠雨：「什么感觉？」 柳聆和游珠雨说过自己疑似穿书，主角还是申梦桃，游珠雨却觉得这个梦也不正常。 以她和申梦桃接触的了解，申梦桃爱钱也是为了家境，只是一环扣一环里可以被替换的辅助工具。 那徐玉渲到底为什么那么做，是不是也有祝白冬的推手？ 柳聆：「觉得自己剥离的感觉。」 游珠雨却反问：「你一直这样吗？」 柳聆愣了，游珠雨却说：「我不会的。」 「因为你一直在这里。」 无论重开几次，姥姥还是会因病去世，她的身体也不是游珠雨赚大钱就能留住的。 老太太甚至很早就和游珠雨打过预防针了，废品站来往的大多都是生活不算富贵的人，后来游珠雨接手，才逐渐和一些大厂子接触。 姥姥说：「我一把老骨头，本来就没几年可活了，奶奶知道你乖，会好好读书，但更重要的是好好吃饭。」 老人家的皮肤干燥又粗糙，因为时间的流逝，扶住她手臂的感觉也很像婴儿一样，只是不光滑，全是脆弱。 老的春兰收废品在郊区，早年的棚户还没拆掉，周围因为要盖商场做工的人，还有常年居住在这边讨生活的。 游珠雨年纪不大，就已经吃过很多白事的饭，她长得漂亮，又很乖巧，但仍然不讨人喜欢。 在哀乐声里，在花圈和纸扎中平静地收走纸盒，旁人表面对姥姥夸游珠雨，背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瘆人。 姥姥什么都知道，但不知道游珠雨面对了好几次她的死。 每一次临终，老太太都要重复一边她是在哪里捡到游珠雨的，说：「你可以找找你的爸爸妈妈。」 游珠雨每次都拒绝。 她是被丢掉的那个人，也找不到父母不小心丢掉她的理由。 长得好看也挽留不住亲人，她跟了姥姥，姥姥没能等到可以享福的时候，游珠雨仍然要找一个存在的理由。 柳聆是她的锚点，是她的港口，无论如何，游珠雨都不想失去她。 柳聆听过很多情话，现在的粉丝也很会表白，她可以在演唱会现场和粉丝开玩笑，也可以在签售的时候宛如闲聊一般和粉丝多说几句。 谁都说她会营业。 她明亮的背面也是尽善尽美地完成\柳聆\这个人应该有的样子。 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好，但她不知道有一种喜欢宛如溺水，游珠雨的唿吸都可以捲起她心跳的狂乱。 柳聆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问游珠雨：「你有什么头绪吗？」 游珠雨的掌下温热一片，柳聆的心跳仿佛和她共振，她有种飞机升起的感觉。 白髮的女人嘴唇开合，一句话也说不出。 柳聆却微微后仰，像是等她亲吻。 游珠雨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想：是我认为的那个意思吗？ 她偶尔木得像是成精几百年的柳树，最后还是柳聆捧起她的脸。 助理忍住翘起的唇角，心想：这恋爱果然还是得别人谈才好！ 第62章 抵达综艺基地之后柳聆直接去开会了, 正好导师在讨论选曲的问题。 节目组的导师设置在吐槽综艺的up主眼里纯粹是领工资的，不少人是来蹲柳聆的，没想到柳聆还没来。 第167页 昨晚发生的事不少人知道, 但也有些人还在宿舍错过了最精彩的吃瓜位置, 刚才还有人问秋凝思这件事。 【我去隔壁看了，祝白冬不在，看来真的和声明一样去医院了。】 【不是吧，身体这么不好的吗？难道不是逃避舆论？】 【听说记者都在医院下面蹲着呢, 她真的好兇啊，不怕形象败坏的吗？】 【倒不如说她精神不太稳定, 要不是中学的事没拿出实锤，感觉更不用混了。】 【和她一个公司的岂不是被欺负死了？】 【就算视频高煳声音还是清楚的吧, 都快哭了, 如果不是柳聆……】 【柳聆来了！】 【啊啊啊啊终于回来了吗, 不会真的请假去约会了吧？】 【不是和秋凝思去看望老师了吗？】 【我看出入机位里也有游总, 她好像是临时赶路回来的，柳聆应该是陪她回家休息？】 【这不是感情很好吗，到底谁说她们是塑料。】 【有些是不是没被柳聆之前的综艺诈骗过，这姐真的很会演爱人，不过她对粉丝是真的很好，还参加过粉丝的婚礼……】 因为不是录制舞台，柳聆穿得很随意，她打完招唿后坐到一边, 和秋凝思中间隔了一个玩偶的距离，导师笑着问：「私奔回来了？」 其他人本来还欲言又止, 导师都这么开玩笑，纷纷附和：「是啊, 不是请假了吗？」 「都说不回来了呢。」 柳聆煞有其事地嗯了一声，一边接过秋凝思接过电子页面，上面是选歌的范围。 「是啊，私奔到地底又回来了。」 音乐软体都有和《声声入耳》合作的项目，每周推荐还给了综艺选手单独的板块。 柳聆改编的《地底流浪计划》仍然hot，游珠雨还分享到了鸥港什么都聊的大群。 员工本来不知道大老闆也在群里，每天从楼下咖啡店打价格战到中午食堂的饭好难吃以及团建为什么不包机聊到老闆的八卦，甚至还有人分享了柳聆粉丝剪的搞笑视频。 结果突然跳出来游珠雨的暱称，大群瞬间跟死了一样。 有没有搞错啊！ 别以为公司是搞技术的作为高管就可以搞真正的匿名啊！ 这样很恐怖！ 最后还是靳芒把游珠雨禁言了。 今天靳芒点开打卡软体，发现自己在高管群被禁言了。 这些都是刚才在车上游珠雨告诉柳聆的，她私奔对象才没这种轰轰烈烈的想法。 但柳聆一瞬间却蠢蠢欲动。 她的性格在别人眼里算不上热烈，但谁都有压抑的瞬间，柳聆想：找个机会试试。 坐在一边的秋凝思多看了她两眼，发现这个时候的柳聆很像当年还在明亚的时候。 比如练习的中场休息时间，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聊天，柳聆会去洗手间很久，后来秋凝思才发现她只是去找一年级的学妹了。 回来的时候踩点练习，演奏的时候唇角带笑。 长得好看的弹琴总是赏心悦目，当年老师的指出柳聆专业上的弊病，这些年秋凝思也有听柳聆的歌。 即便有大爆特爆的歌曲，也有值得万转的舞台，但秋凝思还是觉得当年柳聆回来的时候拉琴更有人情味。 昨晚的歌，又不一样了。 是因为游珠雨又和她在一起了么？ 柳聆注意到了秋凝思的目光，问：「怎么了？」 秋凝思：「你昨晚很酷。」 柳聆：「换你你也会这样的。」 表面文静的音乐人很实诚地摇头，「我不会的。」 柳聆：…… 秋凝思：「我没你那么大方，那耳环也太贵了。」 会议室的收音还不错，观众都听到了。 柳聆有些无奈：「这么说好吗？」 秋凝思：「反正我也不喜欢祝白冬，随便吧。」 【你们都主打一个逆反吗？】 【柳聆很有钱吗？也是贊助的吧？】 【你们去看其他机位，能找到游珠雨，她居然去找那个小歌手了。】 【柳聆不和她一起她看上去好兇啊。】 【一种把人拎出来罚站的感觉。】 柳聆在开会选歌的时候，游珠雨找到了昨天柳聆帮过的小歌手。 对方二十出头，很是瘦弱，但搞音乐的多少都有点个性，起码外形是。 她们这组正好中场休息，游珠雨和她站在走廊外，她问：「昨天柳聆让申梦桃给你的耳环能给我吗？」 「祝白冬那边不是没要吗？」 小歌手本来就打算今天把耳环还给柳聆，游珠雨是柳聆的已婚对象，来要也很正常。 她嗯了一声，「那我可以等开完会再送给您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 投资商有自己的休息室和房间，选手基本上也只有在舞台表演的时候看到对方。 这么近距离看游珠雨，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又高又瘦，却不会让人觉得好相处。 游珠雨还站着，小歌手看了她两眼，打算开口说自己走了，游珠雨又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就算是角落，侧边还有摄像头，收音即便嘈杂观众也能听到。 【此刻这个妹妹的表情就是我的表情。】 【不是吧！这都可以吃醋！】 【突然觉得符合她阴郁白毛女的人设。】 第168页 【喜欢柳聆没安全感太正常了，你看她和谈了那么多年的人也是说散就散。】 小歌手啊了一声：「我觉得……谁？」 「柳聆姐姐吗？」 柳聆的岁数在选手里也不算很大，况且她长得也不显成熟，但年纪比她小的大部分都不喊柳老师，更爱喊姐姐，或许也是她粉丝爱这么喊的原因。 游珠雨：「柳聆，姐姐？」 【妹妹你长点心吧！人家都这么问你了！】 【游珠雨是不是刷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昨天我也看到了。】 【她会看吗？我感觉她看上去很像上学的时候不玩手机的山顶洞人。】 小歌手：「她人很好，我本来想当面道谢的，但游总你帮我转达可以吗？」 「她是你的女朋友。」 游珠雨心里的烦躁又压下去了，她嗯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她很好。」 【挺尴尬的。】 【这种人为什么能开大公司，我感觉她更像是单干的类型。】 【哈哈哈哈哈炫耀什么啊！又开始了！】 游珠雨知道顶上有摄像头，她走回去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观众纷纷表示被骂了。 考核后就是淘汰赛，内容也是抽籤，仍然是个人部分。 柳聆似乎抽籤运气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造假的抽籤场合抽到的还是不太符合自己风格的歌。 秋凝思抽的是自己偶像的歌，几乎是从小听到大的，她看了眼柳聆抽到的歌名，有些同情地说：「祝你好运。」 又想了想说：「你应该不会被淘汰吧，人气那么高。」 这种话换别人说有种纯挑事的嫌疑，秋凝思和柳聆是同学，反而让人觉得她们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旧识，搞不好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么说话的。 【内涵吧，这不是内涵是什么。】 【反正这档节目又不用我充钱，只要攒够gg时长就能解锁，投资商那么多也回本了吧。】 【以前的节目还能说氪金皇族，柳聆这数据都是老婆亲自做的，我都做不起来。】 【哈哈哈哈柳聆的粉丝现在还在游珠雨评论底下求教程呢！】 【以前多不满意徐玉渲现在就多满意游珠雨吧？】 柳聆：「挑战性这么高，搞砸了不淘汰我也很奇怪啊。」 她目光落在歌名上，这首歌又和《地底流浪计划》完全是两个风格，如果不是她知道真的没有黑幕，都害怕自己被人整了。 秋凝思：「游珠雨才不会让你淘汰呢。」 柳聆：「这是可以在这里说的吗？」 秋凝思：「你真的可以吗？」 她又看了两眼柳聆的歌名，柳聆问坐在一边的导师：「您觉得我可以吗？」 导师人本来就健谈，对外的形象也是乐观的，对柳聆也赞许有加，「可以啊，我本来以为你上首歌会搞砸呢，看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她这更是什么都说。 节目组在综艺宿舍也有专门的大屏，游珠雨回来也没急着去自己的房间，反而去了休息室。 来看她的人还以为她要在休息室远程办公，却没想到对方掏出ipad，居然就这么窝在沙发上和观众一起…… 看直播？ 鸥港的事如果靳芒能解决就不会叫上游珠雨，她也和其他人提过这次就当游珠雨这么多年的放假。 夏日的午后蝉鸣声声，玻璃窗外的风景也足够人昏昏欲睡。 游珠雨捧着平板看得很认真，还做起了日常任务。 后期的工作团队很庞大，观众甚至都能看到游珠雨的屏幕。 【虽然对参加综艺的人来说很没隐私，但对我很好！】 【她发什么了？？】 游珠雨完全可以去柳聆开会的会议室看她，现在却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隔着屏幕看柳聆。 她更擅长这样的陪伴，她隐藏在千万粉丝中爱慕柳聆。 最后送上自己做任务连钱都买不到的小粉花，连送出去的语录都是系统生成。 可惜现在她身份不一样了，在粉丝眼里纯纯是每□□夕相处无话可说。 柳聆还没和导师讨论完考核歌曲的改编范围，才来不到俩小时的游珠雨就冲上了词条。 #游珠雨你差不多得了# #声声入耳之桃花大使游珠雨# #炫耀什么！# 游珠雨本来也没发现，她今天心情很好，也格外放松。 独属于她的休息室都是节目组请鸥港的人来买的软装，只可惜高层副业收破烂，至今废品站还没公开，靳芒只能按照最简单的装，那就是工业风。 昨天她直播软体的小号就被迫公开了，现在提示栏全是红点。 游珠雨也看见了不少求教程的评论，回復了几条后打开文档做起了教程。 柳聆从会议室走到练歌房，偶遇廉又夏，对方告诉她祝白冬虽然住院，但她的团队说祝白冬本人还要参加这次淘汰赛。 都是综艺老油条，廉又夏有的是方法让自己聊天不被收音。 弹幕还在猜，柳聆却问：「你看到我家珠雨了吗？」 廉又夏还以为她会问点早上发生的事，没想到柳聆开口就是问老婆，她沉默了两秒：「你老婆你问我？」 这句口型太明显了，本来抓耳挠腮以为设备问题的观众都笑了。 第169页 柳聆：「随口问问。」 廉又夏：「你不能自己问她吗？」 柳聆：「你没结过婚，可能不懂。」 廉又夏还比柳聆大几岁，想到这人上段恋爱在工作期间只字不提，现在明显是区别对待。 她干脆问了句：「那你和游总什么时候办婚礼？」 柳聆和游珠雨现在是人尽皆知的一对，但只有抢婚和领证，没有别的。 连柳聆的粉丝都问过这个问题。 换做之前，柳聆可能还会避而不谈，但她抓住了自己丢失记忆的虚影，现实攥住了被人吸走的风。 「最快的话可能是综艺结束。」 廉又夏以为柳聆还会打哈哈，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正面回应。 「我没记错的话节目就一个月吧？」 柳聆：「先上车不是都应该补票吗？」 她的眼神让廉又夏都差点认为是自己都想多了。 「不过，」柳聆顿了顿，「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 廉又夏：「那可不，婚礼最烦人了，不过游总财大气粗，包个私人岛屿也没问题吧？」 柳聆摇头，「她……」 她提到游珠雨都唇角带笑，浑然不觉什么叫热恋。 廉又夏都觉得新鲜，忍不住想两段恋爱，怎么这段才像是真的？ 「她可能会喜欢比较……」 柳聆居然不知道怎么形容游珠雨喜欢的场合，破旧的、阴暗、但仍然有光的。 可能是窄小的一居室，门帘都是老式的珠串。 「不那么铺张的。」 她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廉又夏点头：「行吧，我到时候我会来参加的。」 「不铺张到底是什么不铺张。」 她的眼神写满不信，柳聆耸肩，拿出手机点开直播间找游珠雨的。 廉又夏：「突然觉得我们节目很适合玩密室。」 柳聆：「那我可能可以和我家珠雨躲在柜子里躲到地老天荒。」 她满口我们珠雨，廉又夏嘶了一声：「你变了。」 柳聆：「怎么说？」 她在弹幕里找到了粉丝指引，也看到了游珠雨所在的b3会议室。 【这两口子……都差不多。】 【柳聆不是一直这样吗，谈恋爱好像很爱很爱。】 【老粉了，她现在完全不对啊，以前不这样的！这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孙悟空跺脚图）】 廉又夏：「不知道怎么说。」 柳聆：「走了。」 她眼神又像是懂廉又夏要表达什么，柳聆找到游珠雨所在的会议室。 当事人还在勤勤恳恳做word文档，中间还拉了个表格，在直播间观众眼里追自己老婆的星追出了数据组的感觉。 柳聆没敲门，她微微推开门，也没进来，就站在虚掩的门边。 正牌老婆愣是站出了一股偷窥的味道。 柳聆几乎没有这样的时候，没人需要她这样看。 这样的视角，只能看到游珠雨的侧面。 对方缩在沙发里，室内的遮光帘拉了下来，游珠雨在废品站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排列整齐的习惯，拉这种遮光帘也一样，导致缝隙里漏光，打在她身上像是一条条切割的影子，正在割裂她黯淡的灵魂。 游珠雨浑然未觉，弹幕早就啊啊啊啊成一片。 后期的工作间也有人觉得这一幕视角独特，宛如摄影场景。 【有没有人上对比图，突然感觉爱是可以量化对比的。】 【柳聆……居然也有这么看人的时候？】 【此刻就应该拉徐玉渲出来做解说的！说起来她去哪里了？】 【祝白冬昨晚发疯听说杜惊渺也去医院了，都被拍到了，这两个人果然……】 【无论怎么样还是跟这边热闹比较多。】 【我要是祝白冬我退赛，好丢人啊，本来她也不用走专业歌手这条路的，非得参加。】 【已经有玄学贴说她专门夺人气运了，因为说得太玄乎，我都信了。】 柳聆看了好几分钟，后期都同步给这边上了一首抒情曲，结果因为太破坏氛围愣是被骂得关了。 当事人都不知道，反而是游珠雨写完教程点开直播间才注意到身后有人。 她勐地一回头，柳聆还倚着门看她。 外面都已经是黄昏时刻，如果游珠雨没拉窗帘，可以看到有艺人在基地给粉丝签名。 《声声入耳》完全不是常规的综艺，更有种让粉丝离偶像更近的大型互动平台。 抽取粉丝来见真人也不没被反对。 加上这几天都是练习期，节目组没整什么活，全靠选手自由发挥，晚上还有人打算开小型音乐节。 游珠雨：「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平板页面还在不断刷新，柳聆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也就几秒钟。」 游珠雨：「骗人。」 柳聆：「那就几万年。」 【我才知道柳聆还挺会开玩笑的……】 【之前没看过她的综艺，她是这样的吗？】 【不是有恶评说她是个完美的假人吗？更适合做偶像。】 【现在确实活人很多。】 游珠雨把平板反扣盖上，不太像让柳聆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问：「你开完会了？要唱什么歌？」 柳聆：「唱……」 第170页 「《今天我要嫁给你》.」 游珠雨微微睁大了眼，柳聆的唇角的弧度也随着她的惊讶上扬，这一幕还被刁钻的后期放了倍速，很容易让刚来直播间看热闹的网友以为自己进入了热播剧场。 【呵呵不是我刚才看了你的机位我真的被骗了。】 【柳聆选错专业了吧，应该去表演的。】 【游珠雨的面瘫某种程度上也挽救了她的反应，我总感觉她不然挺傻的，嘴角都能咧到耳根。】 【不对啊！她不是也看了吗！】 游珠雨的确差点被骗了，但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说：「不是《临水的最后一天》吗？」 柳聆：「原来你在这里看我直播，我还以为你在工作呢。」 游珠雨：「我……」 她发现自己根本忽悠不了柳聆，只能点头。 柳聆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和我去会议室。」 游珠雨当然想去，但是会议室人太多，她也不习惯那样的场合，「你的工作，我不参与。」 「其他人也不会干涉选手的工作。」 她指的是杜惊渺和徐玉渲。 柳聆却说：「那我的未来呢？」 这话说的很是突然，游珠雨欲言又止。 【开个课把柳老师，我也想找个富婆。】 【游珠雨你教程发了吗啊啊啊！我要做数据啊！】 【再做数据都做不过游珠雨的，我比较好奇她是不是不睡觉每天刷那么多。】 游珠雨：「你别这样，有点尴尬。」 柳聆：「多尴尬，展开说说。」 这种话能展开就见鬼了，游珠雨：「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要说出来？」 柳聆却摇头：「就是要说。」 她的姿势都很放松，坐在沙发上侧身看着游珠雨，「不说珠雨怎么知道呢。」 游珠雨：「那你多说几遍。」 她很喜欢柳聆喊自己的名字。 珠雨。 珠雨啊。 我的珠雨。 小珠雨。 每一句都会带着第一次听到的背景音。 学校下课的喧嚣，晚自习结束后远离人群走在小巷听到的声音。 公交车到站的声音，地铁的轰鸣，雷雨声。 她们当年没有经歷过春夏秋冬，却仿佛已经走过风霜雨雪。 这要游珠雨如何不深刻。 【干什么干什么！点击就看柳聆x游珠雨会议室激情30s】 【节目组是不是升级音响了，靠啊柳聆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我二十块的耳机都高大上了。】 【游珠雨你尴尬个屁我看你很吃这套！】 【我的耳朵啊啊啊啊——】 【如果游珠雨不是个面瘫，现在已经失控，你们看她偷偷捏衣角了。】 【柳聆你别低头啊，我也想听听。】 柳聆说完又凑到游珠雨的耳边喊了声老婆，她太清楚自己吸引游珠雨的地方，此刻利用的也恰到好处，顺便问了句：「刚才你在干什么？」 游珠雨晕乎乎的，「做数据。」 柳聆想到自己人气榜单一骑绝尘的粉红花，「一定要做吗，你不要总熬夜。」 游珠雨脑子还是柳聆喊她名字的循环，她现在的话完全不用过脑子，脱口而出—— 「不做，就会想你到失眠。」 第63章 柳聆和游珠雨在会议室也没待多久, 晚上的时候外面办小型音乐节，晚餐时间被柳聆餵了太多吃食的游珠雨被强行带出来遛弯，也算远离了摄像机位。 只是节目组的本来就是直播制, 就算没有机位也有跟拍。 还好晚上人比较多, 加上现场也有特邀入场的粉丝，画面都有些嘈杂。 柳聆：「之前去过音乐节吗？」 天已经黑了，基地大得很，游珠雨从来没过过这样的集体生活, 摇了摇头，「但看过你的演唱会。」 柳聆：「什么时候？」 节目组在炒气氛这点上一骑绝尘, 甚至做得出让选手在这样的夜晚cos路边摆摊的行为。 音乐节不像以往正规的活动那样几点开始，在台上唱歌的人跟随机点名一样, 刚才一个在边上摊煎饼的歌手就上去了。 大概是直面偶像, 一排又是卖章鱼烧又是摊煎饼还有卖酒的, 也不用钱, 更像是策划了一场音乐圈市场。 廉又夏还在炒年糕，刚才唱了一首歌把她累得要死，现在还要颠勺，粉丝还在一边录像。 她嘆气：「怎么这样，合约都没写过我还要干这种事。」 生怕不好吃又对粉丝说：「难吃别骂我啊。」 正好柳聆带着游珠雨路过，她看上去实在太轻松了，廉又夏想到节目组的随机抽选就懊恼，喊了柳聆一声：「你怎么不用干活啊？」 粉丝本来在拍廉又夏, 看见柳聆又尖叫了一声。 正在爆炒年糕的廉又夏不高兴了：「为什么看到我不尖叫？我不配吗？」 一般都说粉丝要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声声入耳》开播前谁都没想到是这个展开。 柳聆想了想：「我们合约上真的有这条吗？」 廉又夏忙着出锅, 台上的歌手都唱嗨了，声音震耳欲聋。 游珠雨：「写了会有一些特别活动。」 柳聆还挺高兴：「还好没找我, 不然我就没办法和珠雨约会了。」 第171页 廉又夏嗤了一声：「你躲会议室和老婆约会这是作弊行为。」 这一排都是临时搭建的小棚，全部给选手准备的，老牌的前辈不用干活，纯粹是放松时间，坐在露营凳上喝茶。 郊区的夏天夜晚很凉爽，就是灯光太过明亮，飞虫比台上跳舞的还夸张，这里横看竖看都有种以前赶集的热闹。 吃了个晚饭回来继续看直播的观众还以为进了盗版帐号。 游珠雨也没想到这个展开，直播间的大镜头下她们隐藏在人群里，看上去像是寻常约会的情侣。 柳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炒菜需求吧？」 她刚才还看见秋凝思坐在前排当观众。 当晚#声声入耳音乐节#上了热搜。 连专门做综艺吐槽的博主都哽咽了，完全没想到这综艺不到一星期已经走向奇葩。 好像策划死了，又好像策划彻底放飞。 [这个音乐节还会办吗？我也想去啊啊啊！] [所以怎么入场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有些是老早的渠道报名，还有抽奖抽的，和前两天考核一样。] [有种明星见面会杂烩版的感觉。] [看到圈内演员都去现场玩了，这不是露天音乐节是什么！] [好好笑啊申梦桃选秀第一去卖烤包子，妹妹你怎么合照这么开心。] [本来对这种综艺无感的我都被直播震惊到，我也想去了啊啊！] 祝白冬人在医院，昨晚事发后她就被助理带到了一边。 她的脾气团队的人都知道，经纪人都赶了过来，本来想和祝白冬好好说话的，没想到还没提，祝白冬就晕过去了。 她本来就是公司的招牌，这些年和公司互利互惠，除了这样的事公司还没打算放弃她，高层连夜开会试图选出最佳方案。 祝白冬被送到临近医院急诊又换病房早上才醒过来，检查报告写她的身体也有问题，还需要切片再做检测，没这么快出结果。 这种事对团队来说是重大打击。 原本他们以为节目组不会做出拍摄的事情，但架不住现场有人拍摄。 这种事也不难想明白，就是投资商的问题，现在他们也只能找杜惊渺了。 杜惊渺在网上舆论峰值最高的时候来到了医院，女人长发扎在脑后，她外出习惯戴口罩，进来的时候祝白冬团队的人恭敬地和她打了个招唿。 只有祝白冬躺在床上看都不想看杜惊渺。 她第一次感觉到系统的不确定性，还有自己突然的晕倒。 这些年祝白冬的身体都很健康，她就算做全脸整容也没什么副作用，非人为手段带来的红利容易让人上瘾，她觉得自己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系统说的条件她也接受，现在更像是反噬的一个开端。 她紧绷的弦和长年累月顺风顺水养出来的心态开始崩溃，易爆易怒更难压制。 即便现在她看上去很是平静，仍然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感。 团队的工作人怕的是她动手，圈内太容易三六九等分，钱大部分都流向了最不缺钱的人。 他们拿的工资不过是祝白冬零头的零头，要干的活却又杂又多，可是隐形收入终究超过了他们去干其他活的诱惑。 跟一个明星，如果对方爆了，作为团队的人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祝白冬这些年不用一夜爆红也可以算一步登天，电视圈没人能撼动她的位置，网友震惊她为什么要参加音综，但粉丝也都知道她有一个音乐梦，这几乎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执念。 杜惊渺看着床上的人，经纪人给她看了报告，眼神在两个人身上徘徊，也没看出什么暧昧。 其他人都离开了，室内只剩下祝白冬和杜惊渺。 杜惊渺坐在床沿，看了眼祝白冬手上的吊针，还没开口，祝白冬就说：「还要我请你过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病了。」 女人摘下了口罩，一张算不上好看的脸不笑都有几分惊悚。 祝白冬看向她，目光落在杜惊渺唇角宛如戏嚯过度的伤口，像是很清楚对方的态度，「你还想不想她活过来了？」 杜惊渺：「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杜惊渺和祝白冬有点暧昧，实际上杜惊渺只是在祝白冬这里找一个可以实现的奢望。 祝白冬伸手攥住她的衣服布料，微微仰头，眼神都带着几分阴鸷，「我要让柳聆去死。」 换做别人可能会意外这种歹毒的话，杜惊渺却很清楚祝白冬的个性。 她是外在形象的纯粹反面，腐烂得令人作呕。 杜惊渺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她原本就不想参加这个综艺，倒不是因为毁容，杜惊渺在音乐上纯粹是听个响。 亡妻在这方面还挺有乐趣的，还会定期去看音乐剧。 只是喜欢一个人再爱屋及乌，杜惊渺也很难生出特别的喜好。 崔嫦都不在了，杜惊渺就更没什么好看这些的了。 她一直不理解祝白冬的动机，她明明什么都有了，要什么也轻而易举，就算不扶植杜惊渺，她可以是经纪公司的当红艺人。 祝白冬也没什么大碍，纯粹是气上心头，一夜过后，系统倒是出现了。 这东西的声音依旧机械无比，无论祝白冬怎么发脾气，对方还是老样子，告诉祝白冬：宿主，当年是你把我捡回来的，有人一直在找我。 第172页 祝白冬当然不会把这样的东西拱手让人，却仍然害怕失去系统。 没有系统的感觉太可怕了，她有种自己得到的都会失去的惶恐。 祝白冬：那要怎么办，她知道是我吗？ 系统的声音终年不变，祝白冬完全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年只听过对方提过一句从前。 对方告诉祝白冬，这个世界有很多面。 系统：她会出现，就应该知道是你。 祝白冬醒来后完全没睡着，经纪人在工作室来回踱步，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她闭着眼，全是系统的提议。 柳聆死了，什么都解决了。 祝白冬没问系统为什么，她本来就厌恶柳聆，这些年驱动她往上爬的也有当年在明亚中学被柳聆狠狠压制不忿。 天才最让人讨厌，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一点天赋就足够没有天赋的人疲于奔命。 但仍然追赶不上，到头来她还要说一句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祝白冬：「这有什么好问为什么的？」 她盯着吊瓶坠下来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比秒还慢，「她死了我就会开心。」 杜惊渺无话可说，「我做不到。」 祝白冬：「你有今天，本来就是我付出了很多得来的。」 她要挟杜惊渺也很有一套：「你不是想再见崔嫦一面吗？」 这几乎是杜惊渺的死穴，有些人死了仍然让人夜不能寐。 杜惊渺的这段婚姻在旁人眼里完全是强取豪夺，崔嫦也从来没给她好脸色。 她喜欢崔嫦，被对方毁容也无所谓，这也是崔嫦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杜惊渺：「你这么有手段，不能自己动手吗？」 她意有所指，祝白冬却摇头：「你以为很容易？」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挺讽刺，杜惊渺又问：「你确定能让我再见她一面，她已经死了。」 「骨灰都是我捧的。」 杜惊渺：「我可以。」 她的系统做得到。 杜惊渺：「所以我说你有这样的能力，要柳聆死不是易如反掌？」 祝白冬：「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去死，或者死于意外。」 她露出一个笑，「身败名裂最好。」 如果不是柳聆已经和游珠雨结婚了，那个小破烂没徐玉渲那么没脑子，祝白冬认为更方便的就是让徐玉渲动手。 这个人读书的时候就脑子不好使，喜欢柳聆但没能力保护她，随随便便撺掇一下，她就能深信不疑了。 况且杀死柳聆的计划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还葬送了系统给她的机会，不如让杜惊渺来做。 好可惜啊。 祝白冬微微眨了眨眼，要是当年柳聆溺死在湖底就好了，那就是意外，也可以是她心甘情愿的自杀。 谁能想到呢，柳聆这种人，居然也有破绽。 游珠雨实在太碍事了，不然的话当初她就一箭双鵰，又怎么会惨到这个地步？ 杜惊渺想到游珠雨找自己的眼神，两家公司这段时间项目上的摩擦很多，她也在各种场合听过游珠雨和柳聆的故事。 最多的就是这段错认到错过的荒唐恋爱，衍生成了柳聆的抽身和游珠雨的强取豪夺。 杜惊渺太清楚爱而不得的感觉，更何况她和游珠雨一样，喜欢的人在这之前也有众所周知的爱人。 她才是真正的强取豪夺，游珠雨和柳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毫无基础，从祝白冬的话也听得出。 或许当年的错认，也有她的搅合。 祝白冬：「你只要帮我做这件事就好了。」 她看向杜惊渺：「我会履约的。」 * 音乐节上了好几个热搜，观众都没想到一个综艺还能承包这么多项目。 从直播间的运镜看，更像是把一些厨房综艺和旅行综艺都浓缩在一起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我担拿着锅铲上台唱出道曲……神经病啊！] [廉又夏，你当年组合解散的时候会想到自己在路边卖辣炒年糕吗？] [策划谁啊！好想骂她又觉得她做得好神经病我还挺想看第二季的。] [我从镜头里看到柳聆和游珠雨了，为什么有些人在路边煮米线有些还能正大光明约会啊？] [要约会去床上约！] [柳聆你怎么不唱啊！不干活就上去唱歌！] [这种现场是不是完全没修音啊，节目组发的舞台版感觉还是有同步修的，看匿名区说这是很烧钱的技术。] 弹幕还有组织地刷起了让柳聆上台的提议。 柳聆刚给游珠雨递了一串烧鸟，台上的主持人就开始喊她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舞台上的聚光灯撒下来，最后切换成单束的追光，落在了柳聆和游珠雨身上。 舞台两边的大屏幕也出现了倏然抬眼的柳聆和茫然的游珠雨。 一边烤烧鸟的选手也在炒气氛：「去呗，柳聆你不是开过那么多演唱会了，临场发挥应该也可以的吧。」 游珠雨看向柳聆，柳聆抽了张纸给她擦了擦唇边的孜然粉，进场的粉丝尖叫出声。 娱乐圈要出一对颜值旗鼓相当的情侣一直很难，就算是美女也很容易掉进垃圾桶的陷阱。 柳聆和徐玉渲在一起的时候，不少粉丝就从颜值上觉得这俩人不般配。 第173页 事实证明颜控确实遍布大江南北，现在柳聆和游珠雨两个人的脸出现在大屏幕，现场的尖叫结合弹幕的啊啊啊更有种追实况的身临其境感。 【有没有搞错啊！游珠雨你多大岁数了还要人擦嘴！】 【给我用嘴唇擦！对不起才看到是孜然，那算了。】 【游珠雨完全不像个亮闪闪的有钱人，争气点啊！】 【到现在还有人垂死挣扎，都说了我们柳姐读作0写作1啊啊啊！】 游珠雨也看到了远处屏幕自己的脸，她抽走纸巾，「你去吧。」 柳聆：「你允许我去吗？」 这话说得像是游珠雨是什么控制狂，一边烧烤的选手都嘿嘿笑出了声。 没人不喜欢看这种热闹，主持人还在喊柳聆的名字，台下看热闹的还一起喊了游珠雨。 游珠雨习惯了做柳聆月光下的影子，哪能想到影子还有转正的机会。 她都不好意思抬头，「你去啊，什么允许不允许的。」 柳聆：「那我去了。」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一起吗？」 以前大多数游珠雨看柳聆离开，她们分别在图书馆的后门，分别在公交车站，分别在某便利店的门口。 她不知道柳聆其实有回头，她也不坐公交车，便利店的卡是为了游珠雨充的。 但柳聆也不知道了。 游珠雨觉得她莫名其妙：「我一起干什么，我又不会唱歌。」 她本来就一张高冷脸，加上没表情，口气不好很容易兇狠 ，柳聆却能轻易读出她掩藏的慌乱。 「你起码也要做在前排看着我吧？」 柳聆直接带走了游珠雨，节目组还给了她俩的手一个特写，直播间的观众能清楚地看到游珠雨热烈的回应。 【这是不是也是一款口是心非。】 【游珠雨是会说不要的人吗？感觉她无法拒绝柳聆啊！】 【以前我怎么没觉得柳聆还挺喜欢命令口吻的，待我回味一番！】 【现场的观众爽死了吧啊啊啊！】 柳聆牵着游珠雨的手舞台走，路上的粉丝也遵守进场的要求，即便拍照也没怼人脸。 周围的人退开，前排的位置有人给游珠雨留了，柳聆把人摁下，走上了台。 今天本来没有舞台，柳聆也没正式演出那么隆重，她穿了一条略微宽松的裤子，晚风吹来的时候底下的流苏都在摇摆，像是麦穗。 主持人：「来点什么？」 这位主持人也是平时舞台的主持人，谁都看得出一档综艺每个人都好几份工。 柳聆侧头看了一眼小屏幕上直播间的弹幕。 主持人：「那就在弹幕上抽取怎么样？」 台下进场的粉丝都没什么异议，她们能来都能炫耀好久了。 【游珠雨都在还不得点首定情曲啊！】 【听太多次了，给柳聆挑个难的！】 【现场也太嗨了。】 果不其然，截图好几次都因为节目组曲库没有版权再次重新抽。 最后主持人问游珠雨：「您想听什么？」 聚光灯又打了下来。 夏天的夜晚失去了蝉鸣，但喧嚣也能渲染氛围，游珠雨后排还是在合照的女生，特地把一头白毛的游珠雨照了进去。 游珠雨摇头：「我都可以。」 【你怎么什么都可以啊！】 【想问鸥港的员工是怎么看自己老闆参加综艺的。】 【听说最近鸥港内部奶茶出的爆款都是珠雨衔柳，销量top，纯纯茶咖。】 【这个公司好爱整活……】 柳聆：「这种回答我不接受。」 她人站在台上，夏天的夜晚哪怕凉爽也会因为人多而闷热。 柳聆刚才脱了罩衫，里面是一件藕粉色的吊带，在台下的游珠雨看来，柳聆逆着光，像是落在她眼前的神明。 可惜她总是要笃定，就像现在。 【是这么相处的吗？】 【又想到有些up主出的前任vs现任的残忍对比，徐玉渲在现场吗？】 游珠雨：「我想听你演奏小提琴。」 她想了一会，毛躁的白毛在脑后囫囵扎起，轮廓的边缘都像是抠图敷衍多出来的细小锯齿，最后报了一首曲名。 游珠雨给人的形象一直很神秘，之前没有百科，现在能搜索到的也是粉丝补充的。 院校都是最近补上的，大家发现她的履歷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细看又很矛盾。 她到底是怎么从明亚中学休学去国外的。 此刻周围喧嚣，她的声音却很清晰，柳聆问一边的工作人员：「这首可以吗？」 那边比了个ok。 不过因为柳聆的琴还在自己的工作间，拿过来也需要一首歌的时间，她先给观众唱了一首之前截图里的歌。 【怎么会选提琴，惊到我了。】 【音乐节突然变音乐会。】 【提琴专业的，柳聆的琴特别好，本来以为综艺上她不会拿出来，感谢游总！】 【吃了一圈科普回来，她的制琴师也很厉害，但好神秘啊。】 【我脑补了学姐给学妹弹琴的场景，溺水就忘了吗！】 【代入游珠雨我好痛苦。】 很快就有人把柳聆的琴拿了过来，另一边原本只是看热闹的秋凝思看柳聆要弹琴也走过来了。 第174页 现场的气氛随着柳聆打开琴盒的动作沉下来。 秋凝思坐在游珠雨边上的空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以前柳聆给你……」 游珠雨嗯了一声：「有过。」 他们后排还有柳聆的粉丝在和人聊天，科普自家偶像这方面的造诣。 大概现场有种进入音乐会的氛围，周围的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镜头拍到游珠雨的特写，她的眼神落在柳聆身上，看对方的弓弦和琴弦相合，像是想到了当年做这把琴的时候。 上辈子她想：这是我离柳聆最近的一步。 现在她得到了她之前不敢想的未来，眉眼舒展，即便没笑，也足够身边的人感受到她的愉悦。 柳聆之前没在公众面前演奏过，顶多是工作室出专辑特辑之前发过一些她练习室的画面。 粉丝对这把琴的印象就是昂贵和唯一，无论是现场还是直播间的人，都无一例外发现现在这个状态的柳聆很不一样。 游珠雨看得认真，柳聆闭着眼，哪怕不是演出的华服，她却在这首要给游珠雨的曲子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被强行剜走的记忆仍然留下了丝丝缕缕的痕迹。 她想起了昔年空无一人的学校练歌房。 想到了学校晚自习结束后空寂的操场，杉树的影子拉得好长。 想到自己无数次出入便利店买的汽水。 …… 妈妈都很奇怪，你最近怎么那么爱吃糖。 这些记忆都少了一个人。 像是唯一的一张合影也因为诡异的力量只剩下柳聆一个人面对镜头笑。 这些都不对。 柳聆再勤奋也不会在天蒙蒙亮出门去学校练习提琴，她更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练。 她更不会晚自习结束后还留在学校，更别提去数学校有几颗杉树。 她更是不经常去便利店，即便妈妈知道她喜欢吃零食，但不会纵容她喝汽水。 因为清晨的艺术楼教室有人等她。 杉树也不是她要数的。 便利店冰柜里新上市的淡粉色汽水是她买给别人的。 暴雨里倾斜的伞，打湿的纸箱，有樟脑丸味道枕套。 湿哒哒的内衣，都可以挤出水的运动鞋，橡皮掉了的自动铅笔。 还有滚烫的相拥。 这首提琴曲并不是世界级的名曲，只是因为一部电影名声大噪。 里面的女主角一个人独舞，但她做出了被拥抱的姿势，镜子里女人华服曳地，小提琴声如泣如诉，写满了人去楼空的遗憾。 曲子不算很长，但台下的却有种听完了一生的感觉。 连弹幕都静止了。 隔了很久台下掌声如潮，还在炒年糕的廉又夏仰头喝冰矿泉水，心想这不是有感情吗？ 真的谈一场就能解决了？ 【不是，这就是之前各家评的柳聆唱歌只有空壳？】 【靠啊，居然想哭呜呜呜，不应该啊，我欣赏不来这种艺术的啊！】 【节目组好损，还截了各大艺人的表情，你干脆做个消消乐好啦。】 【秋凝思也是小提琴选手，快採访！】 秋凝思无话可说，当年她输给柳聆输的是技巧，现在…… 她微微偏头，看向仍然沉默着看着柳聆的游珠雨。 她表面看无动于衷，但眼里写满了离愁别绪。 柳聆直接抱着琴跳下舞台，在一片嘘声里走到游珠雨面前。 游珠雨仍然抬眼看她，却没有站起来。 柳聆说：「要去数杉树吗？珠雨。」 第64章 《声声入耳》这次还专门做了个音乐节特辑。 柳聆跳下台后镜头仍然跟着她, 不过很快就切到下一首歌了。 词条内都是讨论，有人很快截了cut上传到网站，认为这一段提琴演奏远远超过了之前柳聆表现的水平。 [这是我能欣赏的东西吗, 我离这种乐器也太遥远了……] [没去过音乐会的人第一次感受到音乐会的魅力。] [她俩说的是人话吧, 为什么我没听懂啊？] [谁再说我姐没感情我要闹了，纯音乐都很动人啊！] [所以柳聆是想着游珠雨弹的？] [不是游珠雨点的吗？] [@节目组 @节目组出一期她俩的专访，都一起来参加综艺了必须要聊点从前吧？] …… 粉丝的评论刷新得很快，现场很快投入了下一场音乐的旋律中。 柳聆抱着琴坐在游珠雨身边, 她额头还有汗，游珠雨给她递了一张纸。 柳聆：「你要给我擦吗？」 游珠雨伸手, 柳聆又说：「粉底会擦掉的。」 她真的好麻烦，游珠雨撇嘴, 脑子里仍然都是柳聆那句要不要一起数杉树, 她看向柳聆的眼神仍然饱含期待, 和自认为的对方麻烦完全相反。 游珠雨手一顿, 柳聆就从她手里抽走了纸巾，「珠雨都不化妆，过分漂亮了。」 秋凝思坐在一边差点没齁死，很难想像这两个人以前私底下什么样子。 檯面上都无法无天了，难怪游珠雨这么死心塌地。 游珠雨：「我都整过容了。」 柳聆：「不整容更好看，那我可能都不敢看你。」 她一张嘴什么话都乱说，游珠雨明知道自己不能全信还是忍不住心情好。 第175页 她看着柳聆擦汗，问：「粉底擦了没关系吗？」 柳聆：「口红还在就好。」 工作人员把柳聆的琴盒送下来, 游珠雨把这琴放进去，看秋凝思还在看, 问：「怎么了？」 秋凝思：「能给我看看吗？」 柳聆：「看琴还是看人？」 她随身带口红，手机壳的背面就是镜子, 这个时候微微抬眼，一扫平时眉眼的柔和，有几分凌厉。 直播间的观众随着现场切镜看，也不能全程看到这边，反而是坐在后面的粉丝一清二楚。 秋凝思都习惯了，艺人两副面孔是很正常的事，但柳聆的两副面孔挂钩学生时代，现在给人一种你终于露出马脚的痛快。 她微微偏头，一张天生沉静的脸难得带上了几分挑衅，「看人。」 游珠雨还在看柳聆的嘴唇，她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柳聆：「她说她在看你，你不回看吗？」 游珠雨还真的看了秋凝思一眼，她对这个人的长相都没什么印象，眼神淡然，「怎么了？」 秋凝思忍不住问：「你喜欢柳聆哪里啊？」 台上的歌手选了一首很热闹的歌，台下不少人在合唱，手机举在头顶，播放着很衬气氛的弹幕。 秋凝思的声音都显得不那么清楚了，游珠雨啊了一声，秋凝思又问了一遍。 柳聆涂了口红，嘴唇在光下粉嫩无比，很容易让游珠雨想到亲吻的触感。 游珠雨：「喜欢她对我好。」 这个回答让秋凝思皱了皱眉，「她对你好吗？」 柳聆都听见了，秋凝思这么问也无可厚非，都是校友，柳聆和游珠雨的关系连沈书意都不知道，更何况其他人。 游珠雨：「很好。」 说完她还要补一句：「特别特别好。」 秋凝思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又嘆了口气，想到还在医院的祝白冬，提醒这两个人：「你俩还是不要太张扬了。」 游珠雨刚想问为什么，柳聆说：「很张扬吗？」 秋凝思感觉这人挺爱拱火的，只是长了一张乍看甜美的脸，性格一点都不讨喜。 之前到底多爱演啊。 秋凝思：「是有点。」 游珠雨重重地啊了一声。 柳聆倒是听出来她想说什么了，加上祝白冬发作那天对方也在场，「不用担心。」 「我不会让她再伤害珠雨的。」 音乐又唱到了高潮，台上的歌手唱得声嘶力竭。 秋凝思：「我本来只是提醒，结果你这么严肃，搞得会出什么大事一样。」 她耸了耸肩，目光落在柳聆的琴盒，想到自己下半年的演奏会，和柳聆提出了邀请。 柳聆：「你不是看不上我吗？」 游珠雨诧异地看了过去，就差在脸上写你好没品了。 秋凝思：「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当年老师最喜欢的也是你。」 「不过我来参加节目的时候对你也没多少期待，你这些年一直就保持那样的水准。」 「但刚才那首，真的很不错。」 …… 晚上的音乐节开到很晚，后半段柳聆被廉又夏叫去炒年糕了。 游珠雨本来想陪着她的，但接到了康媛的电话就去了另一边。 远处仍然很热闹，康媛例行汇报了这段时间的近况，又告诉游珠雨：「温小姐的体检报告已经出了。」 鸥港旗下没有医院，但是靳芒通过自己的人脉参股了私人医院，游珠雨知道，但也没过问。 游珠雨：「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好了。」 康媛已经出差回来了，靳芒回来也忙得飞起，这件事是丢给她处理的。 「不太好。」康媛不知道怎么报告这种病例，说得也有些磕巴，念了一段总结。 「我联繫过负责体检的医生，她说温小姐是罕见病患者，不乐观的是……」 其实就是命不久矣。 温梁韶看着挺正常的，每天吃喝玩乐，要么在自己的房子里赏花逗鸟，怎么看都是一个阔太太，那头白髮在同小区的人眼里都是时髦的象徵。 游珠雨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温梁韶的时候对方的眼角的皱纹。 一次次重开她的头髮只是变白，但作为开启的人，温梁韶明显有别的代价。 大概是游珠雨太久没回答，康媛喊了一声学姐。 游珠雨：「我知道了。」 认识游珠雨这么多年，康媛虽然没像靳芒一样偶尔和温梁韶吃饭，但也知道温梁韶是游珠雨的姑姑。 她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或许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世界会重置，也不知道她们的上辈子，可能早就死去。 康媛：「那你呢，要不要检查一下？」 她并不知道游珠雨和温梁韶真正的关系，口吻的关心也很明显。 游珠雨：「不用。」 她说了句谢谢，挂了电话。 转身的时候游珠雨正好看到一辆车停下，盘发的女人下车，对方戴着口罩，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游珠雨，居然朝游珠雨走了过来。 游珠雨：「杜总有事？」 杜惊渺：「有空吗，聊一聊。」 祝白冬还没出院，工作室发的微博有她在医院的照片，底下的评论完全控不住，都是粉丝质问她为什么针对同公司小歌手的，即便工作室写了一段不错的公关文，买帐的人还是不多了。 第176页 舆论完全控制不住，更有网友直言祝白冬这样不如退赛，连团队都提过意见，但艺人不愿意。 经纪人：「你执着什么呢？到时候好感败光，你没戏拍了怎么办？」 当然这假设也不是太合理，她背后还有杜惊渺这尊大佛。 祝白冬还戴着耳机，三天后是淘汰赛，她希望淘汰赛的时候柳聆能彻底结束她的演艺生涯。 「我不会没戏拍的。」 从捡到系统那天起，祝白冬就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柳聆是主角，她的事业爱情全开花，甚至能成为国际有名的歌手。 而她廖湾呢，一个在书里都没出现过的人。 是路人甲，她的人生不会有人记录，也没有成为主角的气运。 系统说：你可以抢。 柳聆的会成为你的，首先，让她失去原着滋养她的爱情灵感，然后毁掉她引以为傲的事业。 柳聆的爱情是原本祝白冬就很讨厌的一年级学妹。 游珠雨长得太漂亮，嫉妒本来不需要理由，更合理祝白冬从小就希望有一张好看到父母会回头的脸。 这样一个捡破烂长大的小孩能化开柳聆天性的冷淡，也成为她打开另一扇门的钥匙。 她们互相成就，多年后也是一段校园到婚礼的佳话。 太美好了。 美好的东西总让人想要破坏。 捡到系统，得到这样答案的祝白冬只会欣然同意系统的规划。 先斩断游珠雨和柳聆还没挑明的感情，让柳聆彻底忘掉游珠雨。 毁掉游珠雨的脸是祝白冬的私心，让柳聆彻底遗忘游珠雨是她的蓄意。 一步步都在计划之中，柳聆错认了爱人，走向了一条只会把她拉入深渊的路。 可是出错了。 游珠雨没死，她不仅活了下来，甚至带着她不配有的地位捲土重来。 带走柳聆，和她结婚，仿佛要把当年熄灭在湖底的蜡烛点燃，重新融化柳聆心里的冰霜。 祝白冬听着节目组送给自己的淘汰赛歌曲名单，她在心里对系统说：我会成功的对吧？ 系统没告诉她之前两次她都成功了，但对系统来说，她的计划没有成功。 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夺取祝白冬意识和躯体，整个世界收束，温梁韶动用她的权限重启，让一切回到原点。 魔鬼不会告诉信徒自己的最终目的，只会引诱普通人献上自己的所有，这是做过系统又叛逃留恋任务世界人的可怕之处。 祝白冬：你会帮我的对吧，我不能被淘汰。 系统：你确定你可以付出代价吗？ 祝白冬毫不犹豫，她受不了了这样的折磨了，她要万众瞩目，要做主角。 经纪人无言以对，她只感觉这个躺在床上的艺人疯魔过头，唇角挂着的笑意竟然有几分毛骨悚然。 隔了几秒，她说：「还有摔坏的耳环，柳聆的补偿我退回去了，要是收了更尴尬。」 「贊助商那边还是要赔的。」 祝白冬沉浸在自己登顶的幻想里，不耐烦地说：「去找杜惊渺报销。」 经纪人更不明白了，这俩人看着也不像网传的苟合，那杜惊渺是冤大头吗？ 就算是投资艺人，怎么看投资祝白冬的风险都很高啊？ 游珠雨也不理解杜惊渺的回心转意，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对方给游珠雨倒上茶，脸上的疤痕在光下更是明显，很容易让人想到刚受伤的血肉模煳。 游珠雨：「你不是祝白冬的人么？」 她手机放在一边，刚才出来的时候柳聆还在炒年糕，游珠雨给她发了条信息，现在看对方还没回復。 点开柳聆被选中参加音乐节粉丝的微博，不难看出柳聆已经在给粉丝炒年糕了。 游珠雨心里有点酸，心想我都没吃到过。 半成品也没关系。 杜惊渺头髮扎在脑后，她脖子修长，低头倒茶也很难看出几分温柔，「我说过我不算是。」 茶室很安静，她们驱车到外面谈，也是觉得即便有投资的综艺或许也会出其他状况。 游珠雨：「所以什么事？」 虽然找过杜惊渺，但游珠雨也会太相信她，这个人起家也很神秘，用靳芒的话说没见过全家死光躺着继承家产的。 当然她还有后面一句暗搓搓的八卦：老婆也是继承的。 游珠雨对这种桃色新闻没兴趣，不代表高层没人爱听故事。 现在当事人就坐在对面，游珠雨开始回忆靳芒说的杜惊渺的疤是哪来的。 杜惊渺：「我直说了，祝白冬想要柳聆死。」 对面的人倏然抬眼，手上捏着的茶水都溅出了几滴，从游珠雨的手背滑下。 她像是感觉不到烫一样，眼神冷冷地看着杜惊渺：「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杜惊渺：「看来你毫不意外。」 游珠雨：「你不是告诉我她有你想要的东西么？不想要了？」 「还是，」游珠雨微微后仰，镜头前的人没了当年小破烂的任何影子，「你要两头吃？」 杜惊渺也开门见山：「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原因。」 游珠雨：「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杜惊渺点头，「那你说。」 游珠雨：「祝白冬是怎么帮你继承杜家的遗产的？」 第177页 她明摆着把两个问题融在一起了，甚至笃定了这里有祝白冬的手笔。 杜惊渺笑了一声，「游总，想的很多。」 她闻了闻沏开的茶，「她告诉我让我找到我父亲一家的航班，让助理买指定的那一架飞机。」 杜家的人死于空难，上过新闻。 上辈子也有空难，游珠雨并没有在意，却没想到第三辈子，又不一样了。 游珠雨没说话，她重生很少利用信息差。 不是谁重生之前都会记住彩票号码和获奖信息，她也一样。 唯一的利用的就是这辈子，救下了靳芒。 也带走了康媛，整个鸥港高层，很多都是上辈子游珠雨做制琴师的时候听到过的噩耗传闻。 游珠雨一张面瘫脸，一般人要看她脸色都很困难，杜惊渺也是摸爬滚打长大的，某些方面很是敏锐。 她以为游珠雨在伤感空难，解释了一句：「我当时不知道这架飞机会发生意外。」 茶水沸腾，杜惊渺的声仍然很平静，「看到新闻后我给祝白冬打了电话，她反问我高兴吗。」 「说实话。」 她顿了顿，「我当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游珠雨：「所以你就和她一个战线了？」 杜惊渺：「她找到我说会帮我实现梦想。」 换做别人可能会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但游珠雨本来就不擅长聊天，她只是沉默地盯着茶水池面发呆，隔了一会才笃定地说：「你喜欢你大哥的未婚妻崔嫦。」 杜惊渺嗯了一声，「全家人都死了，我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这件事过去了很多年，到现在都有人骂杜惊渺晦气，也有人嫉妒她的运气，一个私生女也能天降大运获得一切。 但午夜梦回的杜惊渺知道自己是坐在飞机上的人，最后一刻的哭泣声，还有坠落的失重感，像是她也经歷过一般。 游珠雨：「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祝白冬帮你走到今天的位置，你感谢她也是应该的。」 她长得高冷，声音也很冷淡，网上不少人有截游珠雨对柳聆和其他人的态度。 爱本来就证明了与众不同，游珠雨就是典型。 杜惊渺听出了几分嘲意，「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茶室环境清幽，室内的盆景还有泉水，偶尔竹筒盛满水咚的一声，更显幽静。 游珠雨看了两眼她的疤：「所以你当时脸是好的？」 杜惊渺点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拂过凸起的丑陋疤痕，「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她本来就够渗人的了，现在看上去更是惊悚，游珠雨不害怕但也觉得清凉。 她想了想，问：「你不会是想，让崔嫦活过来吧？」 这种对话被第三个人听到都会觉得疯了。 杜惊渺却露出了微笑，她身体微微前倾，「你果然知道什么。」 游珠雨平静地看着她，「那你不是应该很信任祝白冬吗？」 杜惊渺自顾自倒了杯茶，茶室的窗外是高楼，再远点是机场。 「我是应该信她的。」 她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哀愁又爬上了眉眼，「如果我没发现崔嫦是她害死的话。」 游珠雨低着头看手机，柳聆发来了消息，问她在哪里。 音乐节还没结束，她炒了两小时年糕终于把活丢给了路过的申梦桃，对方的粉丝蜂拥而上，柳聆趁机跑了。 今晚没人练歌，《声声入耳》的热搜挨个上，活人遍地，网友都很有参与感。 游珠雨把地址发给了柳聆，又拍了一张照片：这个茶还挺好喝。 柳聆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让司机开车把她送过来。 大概是游珠雨一直看手机，杜惊渺问：「你有在听吗？」 游珠雨反扣手机，杜惊渺这才发现游珠雨的手机壳都写着「柳聆の妻子」。 她哽了两秒，觉得喝茶喝饱了。 游珠雨：「你有证据吗？」 说到这里算是点到了正题，杜惊渺嗯了一声，「我可以给你。」 游珠雨：「所以你想问什么？」 杜惊渺抿了抿唇，满怀期待地抬眼：「你可以让我再见崔嫦一面吗？」 她要见的是个死人。 一瞬间游珠雨有种这个人疯了的感觉，但很悲哀的是，她居然能理解杜惊渺的这种癫狂。 因为她也体会过这种失去的痛苦。 人总是这样，一开始的欲望很小，只是见一面就好了。 等见到面了，又想，要是我能和她再亲近一点就好了。 最后贪得无厌，想要的越来越多。 游珠雨摇头：「我做不到。」 杜惊渺的笑容消失在唇边，下一秒游珠雨说：「你应该知道有人在帮祝白冬吧。」 「还是有希望的。」 柳聆那天去完疗养院回来告诉游珠雨的内容，足够游珠雨和她一起怀疑人生。 可是她俩一个梦到过去，一个重新开始，都不能算正常人。 也没资格嘲笑杜惊渺痴人说梦。 谁又不是真正的痴人呢？ 杜惊渺：「你肯定吗？」 游珠雨：「人总要有个念想，不是么？」 她就是靠柳聆当年给的甜头熬到现在，现在看向杜惊渺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第178页 游珠雨：「万一可以呢？」 她完全给杜惊渺一个笃定的答案，编的也好。 因为对方现在防线很低，但游珠雨没有。 她清楚捞月的感觉，太空寂了。 杜惊渺微微往后靠，看了眼手指点在手机壳上的游珠雨。 她说：「我可以给你证据，但我想要祝白冬进去。」 崔嫦是因为车祸意外去世，当时一切都很巧，杜惊渺很明白什么巧合。 比如那架飞机，比如自己获得的巨额财产，比如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人，很清楚自己对崔嫦的渴望。 游珠雨：「你不能自己提交吗？足够她进去了吧？」 杜惊渺笑了，「游总真爱开玩笑，我都知道她那么不合常理，怎么知道她还有没别的手段跑了。」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桌上的仿真梅花，「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她痛苦地死去。」 游珠雨：「但她毕竟让你得到了崔嫦，也算恩人。」 她也很讨厌祝白冬，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点出杜惊渺还有良知的那一部分。 杜惊渺：「所以……」 门被敲开，柳聆看了眼茶室的两个人，沖她们笑了笑：「我打扰你们了吗？」 游珠雨往边上一坐，示意柳聆过来。 柳聆：「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杜惊渺看了眼游珠雨，是使眼色想让她先别告诉柳聆，没想到有些人在老婆面前就是恋爱脑，什么都事无巨细。 游珠雨：「聊她的爱情故事和违规行为。」 柳聆看了眼杜惊渺：「杜总的爱情故事？」 她知道杜惊渺有个亡妻，「违规行为又是什么？」 她从氛围都能揣测到是什么内容，却还要故意开口逗游珠雨一句：「不会是你们两个打算去什么会所消费吧？」 柳聆：「杜总丧偶单身，你可不是。」 游珠雨慌张地给柳聆倒茶都漏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擦桌子一边摇头。 杜惊渺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当然不是。」 心想：就她这样去会所？搞不好会所都能整改成老年阅览室吧。 第65章 杜惊渺找上游珠雨就是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柳聆。 没想到游珠雨完全被柳聆捏得死死的, 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辞，游珠雨就全部说完了。 纯纯事无巨细，似乎要力证自己和杜惊渺聊天当然不是聊什么会所的问题。 你就算打报告也不用这么说吧！ 一句「杜总会去我不会去」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会去了！ 饶是杜惊渺一贯脾气不错, 都没想到传闻游珠雨对柳聆死心塌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就算是已婚，也不会这么详尽的吧，你们都没有自己的秘密的吗！ 刚才游珠雨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杯，茶馆的服务生过来打扫, 柳聆一边听还一边给游珠雨擦手， 室内的的灯光都是暖色的, 服务生没多看她们一眼，出了门才面露惊讶, 和同事说那居然是柳聆。 茶又重新沏了一壶, 今天无风无雨, 窗外的星星也很明亮。 柳聆给游珠雨擦手擦得很认真, 坐在对面的杜惊渺走也不是，留下又很多余，隔了一会终于咳了一声，「我该走了。」 柳聆听了来龙去脉，自然知道了祝白冬要求杜惊渺做的，她给游珠雨擦完手，又捏了捏对方的骨节，也没抬眼, 「再聊会吧，杜总难道还要回去探望廖湾？」 柳聆长得就跟冷淡不沾边, 这张脸无论在同性眼里还是在异性眼里都很讨喜，但这种时候听起来就足够冷冰冰。 游珠雨却很喜欢她冷脸, 完全不知道自己眼神里的迷恋让对面坐着的人彻底无语了。 杜惊渺怀疑柳聆就算要整个鸥港，游珠雨也能彻底送给她。 鸥港的人都不会抗议吗？ 杜惊渺：「怎么可能，我和她本来就不太能说得上话。」 外面传闻都带着粉红的味道，杜惊渺没去澄清，这也是祝白冬想要的效果。 她有把柄被祝白冬捏在身上，想要的是奢望，在别人眼里更像是死了老婆的人渣。 到现在还有说她和祝白冬暗通曲款，在崔嫦还没死的时候就勾搭上了。 柳聆：「她又不是没害过我，正常的。」 她的口吻轻飘飘的，杜惊渺知道这几个人学生时代的恩怨情仇，怎么看都是无妄之灾。 柳聆：「你都有老婆是祝白冬害死的证据还怕她干什么？」 在座三个人，只有柳聆是真正家境不错的大小姐。 杜惊渺是一个海外跟着妈妈讨生活的私生女，游珠雨也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小破烂。 两个人现在都是光鲜亮丽的大老闆，仍然学不会商业饭局的繁文缛节，杜惊渺选的茶室也是图距离近而已。 她和游珠雨喝茶都宛如喝水，没一个人能品出什么好味道。 柳聆在这方面受已故父亲的影响，一套沏茶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赏心悦目， 从柳聆来开始，游珠雨就已经彻底放松了，她撑着脸坐在一边，眼神跟黏在柳聆身上一样。 柳聆给杜惊渺倒茶，又给游珠雨倒了一杯。柳聆来得还算匆忙，但也背了个包，杜惊渺没想到还有人能随身带蜂蜜，游珠雨刚才喝茶面不改色完全没有嫌弃苦的人，现在还特别受用。 第179页 杜惊渺：「她这个人的邪门你又不是不知道。」 「偏执、疯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吹了吹热茶，喝得也和文雅不沾边，明明游珠雨和她个头也差不多，杜惊渺骨架却更大，肩膀也宽。 结合皮肤和脸上的疤痕，有种做粗活发家的感觉。 柳聆：「她都能拜託你了，证明也没手段让我死。」 当年柳聆溺水被定性成意外，实际上只有徐玉渲是真的玩漂流掉进水里差点死了。 游珠雨和柳聆的意外明显有推手。 柳聆：「她如果真的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还要让你成为她的后盾呢？」 她长发垂肩，吊带衫外面是一件透白的蝴蝶刺绣罩衫，光下银线亮闪闪，更有种昂贵标本重生的味道。 柳聆那天见过「泉泉」，对方没说自己叫什么，但柳聆和温梁韶打电话告诉这个信息的时候，那边的女人笑了一声。 柳聆问温梁韶可不可以把珠雨瞒着我的事告诉我。 温梁韶温柔地拒绝了她，「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她只是淡淡地说：「她已经尽力了。」 温梁韶：「我也没自己想像中那么无所不能，虽然在你看来这个世界已经足够荒谬，可是我这种外来人口，都是有限制的。」 她还是挺会开玩笑的，外来人口指的也不仅仅是她，还有她丢失的东西。 柳聆问不出答案，却也知道了某些难以挑破的性质。 比如祝白冬既然能把她的记忆偷走，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故技重施，想要她死，不也是机会很多吗？ 柳聆几乎年年开演唱会，行程也都公开透明，上班的路线粉丝都知道，想要制造意外太简单了。 但都没有。 她最后死于被扣锅的抄袭，来自已婚女友的背刺。 这段时间柳聆也不止一次思考过自己因为这种攻讦自杀的原因。 她曾经不想活过，事业固然重要，但人只要活着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为什么，会选择去死呢。 柳聆找过很多理由，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在那个时候恢復了记忆。 多年的错认，伴随着可能真正救命恩人爱人已经不在的消息，才会让她痛不欲生，觉得什么都不值得。 祝白冬早就不止一次释放过错误的信息差了。 游珠雨没插话，她就坐在一边捧着茶杯喝蜂蜜茶水，杜惊渺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游总？」 她微微前倾，看向柳聆，「那你觉得，我能再见我的妻子一面吗？」 柳聆：「可以啊。」 她答应得很快，连游珠雨都惊了。 杜惊渺神情古怪：「你答应的是不是太快了。」 柳聆：「你一副很想我答应的样子，我当然这么顺势说了，希望你能把祝白冬的证据也给我。」 她坦诚得让人无话可说，杜惊渺闭了闭眼：「你也觉得我这样很可笑是吗？」 柳聆也刷到过关于杜惊渺的八卦。 对方不是明星，这种豪门八卦偶尔会出现在一些公众号里，即便添油加醋可以从故事脉络得出，杜惊渺这个人运气极好，但同时也很晦气。 柳聆：「崔小姐喜欢你吗？」 连游珠雨都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杜惊渺沉默了两秒，摇头。 崔家的联姻并没有因为杜家人死光了改变，反正同性恋都能结婚，和大哥结婚或者和私生女结婚都没什么区别。 崔嫦也有和女人恋爱过的传闻。 杜惊渺的婚姻很短暂，崔嫦不喜欢和她一起，总是出门。 她有自己的社交圈，似乎觉得和杜惊渺这个捡漏的人凑在一起很掉价，更不愿意和对方出席场合。 她们的婚姻本来就是笑料，但崔家父母却很喜欢杜惊渺，经常喊杜惊渺去家里吃饭。 杜惊渺：「是我害了她。」 「如果我没认识祝白冬，她或许能和我大哥结婚，也不会被人嘲笑。」 游珠雨坐在一边看柳聆。 她和柳聆在一起的时间很割裂，台上台下的柳聆也不一样，从前她靠回忆度日，现在她靠眼前的人回味。 柳聆：「她和你说过讨厌你吗？」 杜惊渺摇头。 柳聆自己在感情方面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顶多表面功夫做的好，问的时候却看向游珠雨，像是要窥出几缕对方的怨恨。 游珠雨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很直接地说：「我从来不讨厌你。」 杜惊渺：好烦啊这人，衬得我跟对照组孽畜一样。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徐玉渲一点就着了，这种感觉真的很一言难尽。 柳聆：「那应该还有机会。」 游珠雨：「什么机会？」 柳聆眨眨眼：「你是怎么找到的我，她应该也有机会找到死去的妻子吧。」 游珠雨合理怀疑她是乱说的，但柳聆就是有这种瞎说都能让人信的本事，不然当年游珠雨也不会因为一句喜欢珠雨死心塌地到现在了。 杜惊渺：「这要怎么操作？」 柳聆：「祝白冬倒台就有机会，你不可能保持中立的。」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游珠雨不好意思地提醒：「那是我的杯子。」 她声音含羞带怯，一张脸却写满了硬邦邦的高冷，柳聆：「我们还分什么你我。」 第180页 她抿了抿嘴，「好甜哦，是不是蜂蜜放多了？」 杜惊渺都没想到有人随身带蜂蜜，柳聆解释了一句：「经纪人塞给我的，说是她老家送过来的。」 她还很客气：「杜总要尝尝吗？」 杜惊渺还没说话，游珠雨就说：「她不用。」 柳聆唇角扬起，杜惊渺怀疑自己是她俩搞情趣的一环。 杜惊渺：「你能保证吗？」 柳聆：「我能。」 游珠雨瞪大了眼，柳聆却拍了拍她的肩：「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本来死了，是她把我救活的。」 换做别人都觉得这种话离谱，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程度。 但杜惊渺太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了。 祝白冬给她机会，又把她推入深渊，如果给她重新选择，杜惊渺宁愿继续流浪，也不希望崔嫦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杜惊渺：「好，那我回去把资料发给你。」 柳聆：「接下来我们来谈谈祝白冬怎么打算让我在淘汰赛死的计划。」 她说死也轻而易举，只有游珠雨心里咯噔。 惯会察言观色的人却捏了捏她的手腕，安抚得很及时。 她策划自己的死策划得非常缜密，甚至还打开了节目组的消防图，聊了好一会，杜惊渺去了个洗手间。 柳聆在茶室和助理打电话，游珠雨也接了个电话。 杜惊渺在走廊上叫住游珠雨。 游珠雨站定，看着她问：「什么事。」 麦色肌肤的女人嘶了一声，真诚发问：「你喜欢柳聆哪里？」 杜惊渺也算阅歷丰富了，这些年生意也不是白做的，见过很多各色各样的人，却没见过不怕死给自己策划死亡还要求唯美的人。 老实说，有点疯。 但是柳聆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又显得特别矛盾。 游珠雨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想到靳芒和自己说的八卦。 对方亡妻很喜欢追星，之前还被扒过给小偶像送了好几百万，各种游轮派对，颜值和身材是入场券。 很容易让人思维发散，至少靳芒就很羡慕。 但柳聆就不会搞这些，游珠雨浑然不觉自己又在拉踩，「喜欢温柔体贴会哄人。」 一般人说到这里也就停了，游珠雨还反问：「崔小姐会哄你高兴吗？」 杜惊渺：柳聆口味也挺怪的。 她又有点羡慕，却不知道自己想起崔嫦有种深渊萤火虫的感觉，还残存着微弱的生机。 杜惊渺：「她当然不会。」 游珠雨哦了一声，也学柳聆画饼：「有机会可以让柳聆教教她。」 杜惊渺心想：这两个人都有病吧。 * 她们在茶室待到很晚。 这是游珠雨第一次看柳聆做策划的样子，就是内容有点怪，策划的是自己的死。 柳聆对舞台很有了解，也可以画出综艺舞台的剖面图。 祝白冬只会给杜惊渺布置任务，完全不知道如果一档节目出了巨大事故，作为投资方的利益也会收到巨大损害。 出品tv方口碑坏掉的话之后做节目也会一直提起，投资都不好拉。 柳聆：「如果是你，会考虑什么方案？」 桌上的茶水放到一边，柳聆考虑到游珠雨晚上没怎么吃饭，又点了几个甜品。 如果有人推门而入，可能完全看不出这是在商量生死大事，怎么看都像是聚在一起做小组作业。 游珠雨不挑食，但也有喜好，比如会先挑蛋糕夹层里的水果吃，看柳聆的茶喝完了给对方倒。 就是倒得不好看，看起来还挺像灌开水壶的。 杜惊渺：「我先声明，我是没打算犯罪的。」 她明显也是忍耐祝白冬多年，指了指脑袋嘆了口气：「她这里不好，也很暴躁。」 「常年在□□神类的药物，居然还能这么多年都保持形象，也挺厉害。」 游珠雨凉凉地说：「不是你在后面倾囊相助吗？」 杜惊渺：…… 她看了柳聆：「你知道她是这种人吗？」 柳聆眼神还坐在画了图的纸上，她嗯了一声，「很可爱。」 游珠雨心满意足，又挑了一口奶油吃。 作为艺人的柳聆没胆子在深夜吃高热量的甜品，杜惊渺也不爱吃甜腻的，游珠雨明显是看柳聆下菜，边吃边看边插话。 这种方案要调动的人还挺多的，《声声入耳》又是直播模式，柳聆也不希望无关人员因为自己的事情波及，她微微蹙眉，游珠雨给她递了一口蛋糕。 柳聆：「我不能吃。」 游珠雨：「里面有草莓爆爆珠，你肯定爱吃。」 她俩还挺旁若无人的，杜惊渺不想多说，让秘书给自己列了节目组调度的名单。 结果正好祝白冬的经纪人发了消息给她：白冬明天就会去综艺基地了，到时候麻烦杜总您多多照顾。 照顾祝白冬也不是什么好活，这么多年她的团队核心人员都没变动的原因也是祝白冬开的工资还挺高。 这个人睚眦必报，唯独在这方面出手大方，爱慕虚荣的人连自己团队工作人员的工资也一起虚荣，非得排个业内第一。 柳聆大致过了一遍流程，因为这也算临时起意，要说计划的完整那肯定是没有的。 杜惊渺：「节目组没多少我的人，我记得游总的人很多吧，您还有tv这边的股份。」 第181页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满嘴草莓味，唇角还沾着奶油，柳聆给她擦了擦，又低头自然地画没画完的图。 杜惊渺：「祝白冬还让我给她汇报呢，等明天彩排的名单出了，我们在会议室再见。」 柳聆点头，游珠雨看了眼她画的舞台剖面图，问：「这个可以给我吗？」 「这个图你可以问节目组要更全面的。」 柳聆刚说完，游珠雨说：「我都不知道你会画画。」 杜惊渺坐不下去了，选择告辞。 她走得还挺匆忙的，柳聆微微转头，在光下扫了一眼游珠雨欲盖弥彰的要求，「我这叫会画画？」 她随手勾了个游珠雨的简笔画，实在是丑不堪言，柳聆笑了，「珠雨是不是滤镜太厚了？」 游珠雨：「哪来的滤镜，我是认真的。」 她吃不完柳聆点的甜点，叼着叉子含含煳煳地说：「我不知道你很多事情。」 她拿走柳聆手上的笔，画了个圆圈：「我只会画这个。」 「你给粉丝画的爱心都很好看。」 她简直什么都能吹，现在杜惊渺走了，柳聆干脆靠到了一边，两个人也不着急回去。 今天节目组办的音乐节热度很高，之前的直播机位也是改版了，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如果忽略刚才柳聆还在策划自己的死，这更像是一个逃离工作的另类约会。 柳聆拿走游珠雨的叉子，把a4纸卷了起来，折了一个千纸鹤，「画画很烂，但会摺纸，珠雨呢？」 废品站里一串串的纸蝴蝶明显不是别人卖掉的，那里布满游珠雨的生活痕迹，柳聆想过，等一切结束，她还是喜欢和游珠雨住在那里。 游珠雨拿另一张纸给她折了一个小狗戒指。 她低头的时候头髮的轮廓也毛绒绒的，光描摹得不均匀，却让柳聆心里柔软无比，只想摸摸她。 只是游珠雨做完戒指没给她，她又折了一条小船。 刚才室内还是一副要干大事的氛围，现在像是回到了幼儿手工课。 柳聆有点困了，她罩衫松松垮垮，侧着身体的时候还露出了肩头。 「这个不给我吗？」 游珠雨：「不给你。」 柳聆笑了：「为什么？总不能是给刚才走的杜总折的吧？」 游珠雨：「给我自己的。」 柳聆：「那也不对啊，我们是一对，你有的我也要有的。」 游珠雨和柳聆是人尽皆知的已婚，但没有婚礼只有抢婚，没有戒指只有同居，表面的浪漫也被人拍到，实际上也确实睡了又睡，但感情有一套世俗的程序，譬如婚礼譬如戒指譬如宣誓。 很在意名分的游珠雨却选择矛盾性地忽略这些。 游珠雨：「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的。」 柳聆直接攥住她的手，「不用等有机会。」 她把人拽到了眼前，白髮的女人头髮垂落肩头，被柳聆撩起一缕，柳聆微微眯着眼：「我们会幸福的。」 游珠雨：「你答应杜惊渺答应得太快了。」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看着柳聆写在白纸上的字，死都要求舞台尽善尽美，很符合柳聆的性格。 游珠雨也开始怀疑，前两辈子柳聆的自杀到底是不是真的自杀。 「杜惊渺也没那么好说话，」游珠雨顿了顿，似乎想到这两年鸥港和惊海的项目争夺，「她也很危险。」 靳芒没游珠雨这么斯文，直接骂杜惊渺就是阴晴不定的狂犬。 偶尔能白送几个亿，偶尔能抠走鸥港好几个亿。 真正的商战压根没网友想的那么高大上，靳芒甚至想把惊海科技大厅的发财树全拔了。 游珠雨：「理论上是祝白冬把她送上了今天的位置，她本来可以选择发扬餐饮行业，却选择洗牌重组。」 之前游珠雨根本没听过杜惊渺这个名字。 但上辈子就是上辈子，她也没办法去查空难上有没有这个人。 能从流落他乡的私生女到继承天价遗产不会挥霍反而东山再起的人，性格必然有狠厉的一面。 「如果崔嫦没死，她可能还会和祝白冬保持很好的关系。」 柳聆一边听一边打开了网上搜出来的小狗戒指教程，一边看图一边学，说：「不会的。」 游珠雨不怎么听八卦，柳聆在圈内人脉很广，也能听到很多消息，更何况她之前和徐家的关系不错。 徐玉渲脑子平滑，柳聆参加酒会就能捕捉很多信息。 「崔嫦肯定有几分喜欢杜惊渺，」柳聆低着头，她说自己画画很烂，其实手工也没好到那里去，千纸鹤都是偷偷努力很久才学会的，没人知道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劳技课，比如剪窗花，比如拼贴什么，「我以前见过她。」 游珠雨惊讶地抬眼，柳聆却伸手撩了一把她的刘海，沖游珠雨眨了眨眼：「想知道吗？」 身边的人乖乖地点头，柳聆：「那你亲我一口。」 游珠雨蹙眉，柳聆重重地哇了一声，拖出了长长的音，似乎非常失望，「这么不愿意。」 「我可是有好好履行珠雨之前的要求。」 游珠雨：「才没有，我出差的时候你就没亲我。」 她狡辩的时候也硬邦邦，更像是柳聆辜负了她。 柳聆：「那怎么办，你下次出差把我带上？还是我出差你跟着我？」 第182页 她没忍住笑出声：「那靳芒会疯的。」 游珠雨：「你管她疯不疯，都不管管我。」 虽然柳聆再三强调和靳芒没什么，靳芒更是当着面说过柳聆坏话，游珠雨的醋意根本不是随便能抚慰的。 柳聆伸手搂住她，「那游总要怎么样？你公司的高层应该挺讨厌我的。」 游珠雨：「没有的事。」 话刚说完，她就被柳聆亲了一口，刚才的蛋糕是芒果味的，柳聆抿了抿嘴，「奶油好甜。」 游珠雨不给她面子：「你刚才还说要不吃的。」 柳聆：「你餵给我的我能不吃吗？」 游珠雨：「你不想吃也可以拒绝我。」 杜惊渺一走，室内就她俩，什么话都肆无忌惮。 随便选了一家茶室的杜总不知道这家店就是游珠雨名下的，这片本来就是开发区，靳芒早就看上了。 去年两个人就在选址。 远一点的机场灯火通明，游珠雨得到了一个深入唇齿的亲吻，草莓爆爆珠的味道捲土重来，千纸鹤和小船都掉了一地，只有小狗戒指被柳聆抢走，喘息之间，柳聆问：「那珠雨不给我，是想给别人吗？」 「我是备选？」 「还是你可有可无的老婆？」 这话她都好意思说，游珠雨瞪了柳聆两眼，很烦柳聆某种时刻刻意的煽动。 但她学生时代就是这么好煽动，不高兴的时候眼尾扬起，有一种和高冷外貌不符合的楚楚可怜。 桌面上的茶水都在晃悠，蛋糕里面的夹心流了出来，游珠雨压在柳聆身上，吻得女人测过脸，光下的脖子纤细，好似玉雕。 柳聆捧起游珠雨的脸，「被你按住的是我，你喘得这么用力做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熟悉的蛊惑袭来，像是某年也有一天，游珠雨被这么勾引过。 柳聆极细的吊带都散开了，她长发铺陈，游珠雨都能从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痴迷。 游珠雨捂住她的眼睛，「我想做了，好想好想。」 柳聆：「不好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游珠雨懒得理她的调侃，「你不是看到靳芒给我的消息了吗，这是我的地盘。」 柳聆：「你圈地啊。」 游珠雨哼了一声：「本来就是我的地。」 柳聆：「圈地也该有标记吧？」 她抱住游珠雨的脖子，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仿佛刚才没人策划如此去死，又像是他们都挣脱了世界规则的既定死亡，走到了最初的原点。 天生一对，你情我愿，本来就应该百年好合。 游珠雨微微侧头，「那你咬我一口。」 可惜柳聆没这种爱好，她选择长驱直入，把游珠雨捲入暴雨般的情潮，在对方晕过去的时候说喊一声声的珠雨。 可惜游珠雨睡着了。 柳聆摸了摸她被汗打湿的发，低声说：「我肯定早就看上你了。」 不然怎么会，心跳大乱，蓄意接近。 什么都没承诺，什么都没索取，意味着，她想要的更多。 她要的从来都是游珠雨的所有。 无论爱恨，即便游珠雨的恨微乎其微。 她像是被爱浇透的巧克力小人，先苦后甜，融化后全是。 爱爱爱爱。 和柳聆你罪大恶极。 第66章 游珠雨是挺想的, 但也没想到自己会休克。 茶室离综艺基地挺近，她们胡闹到凌晨，很困的柳聆没睡着, 反而是游珠雨迷迷煳煳, 完全是被柳聆抱回去的。 实现了走的时候被人抱走，回来的时候也一样。 大概是晚上开了音乐节选手都嗨过头，柳聆回来的时候一层休息处还在热聊，看见柳聆还打了声招唿。 「诶柳聆你去哪里了？」 「你晚上的小提琴是真的好听, 是什么曲子啊。」 「游总这是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在参加婚后综艺啊。」 周围的人聊得还挺嗨，柳聆抱着人不好多说, 就回了几句上去了。 等电梯关上，一群人又迅速开口。 「我以前以为柳聆是……」 「我也觉得, 看脸我还以为她不高, 结果……」 「很像拉长的猫猫, 这是可以说的么？」 「不过我听说祝白冬明天回来, 她怎么好意思。」 「我要是她我就退赛了，她真的好执着，现在黑料缠身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出面吧。」 「你不是以前和她合作过吗？她是这样的人呢？」 …… 柳聆把游珠雨送回了房间，她虽然有自己的宿舍，实际上就没怎么回去过。 但为了自己的死亡计划，她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 游珠雨表面纵容，实际上很担心，在茶室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又因为杜惊渺在所以没打断。 等到亲吻过后发现柳聆想遮掩，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情潮袭来, 她原本就不是柳聆对手，也很容易沉溺在对方的温柔里, 只会沉沉睡去。 柳聆先找到了靳芒，对方本来就加班中，倒是秒回：怎么了？ 似乎是奇怪柳聆怎么会突然找她，靳芒又问：游珠雨怎么了？ 这个转折怎么看都过分娴熟，柳聆都有些好奇这俩人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了。 可惜十年她错过了太多，更不知道怎么去观察。 第183页 柳聆去了阳台打电话。 靳芒刚从公司回家，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家里猫猫狗狗也很多，还专门请了遛狗的保姆。 鸥港是个很大的公司，靳芒身居高位，也很少有真正什么都不用管的时候。 柳聆把自己要做的事以邮件形式发给了靳芒，又说了自己要的人的联繫方式，靳芒嘶了一声：「你等会，我消化一下。」 她那边还有狗叫声，怀里还抱着一直小狗。 柳聆靠着栏杆，看了眼屋里的人，游珠雨翻了个身，被子捲成一团。 靳芒看了看邮件内容，她的公寓很大，但特别冷清，完全是靠养猫猫狗狗维持热闹，一反她平时给人的聒噪感。 靳芒：「你们是不是疯了。」 她似乎酝酿了好半天，憋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破音。 「不能让杜惊渺录音吗，」她深吸一口气，嘴唇长开，又不知道怎么说，感觉明明室内开了最低的空调还是那么热，「她这个人有这么好心？」 靳芒和柳聆见过，但和熟完全没关系。 游珠雨有空吃飞醋，完全没考虑过靳芒是她纯正的娘家人，看柳聆有种微妙的仇视感。 加上这么多年靳芒和游珠雨一起开公司，希望她幸福也知道她就认准了柳聆，偶尔还会冒出柳聆凭什么的想法。 其他高层倒是无所谓，还有的比网友还嗑得飞起，纯粹把游珠雨当成纸片人，还在团建肝肠寸断地夸这段感情简直山无棱天地和，最后被靳芒踹下了桌。 还没等柳聆说话，靳芒又问：「这个预案游珠雨同意了？」 柳聆嗯了一声，靳芒冷笑一声：「柳聆，我觉得你似乎忘了，她对你言听计从。」 她在游珠雨面前纯纯喜剧人，这么多年一起的康媛都没见过靳芒生气的样子。 这个夜晚她声音含着愠怒，还在竭力忍耐，一字一句地说：「她那么喜欢你，你就算是假的出事，也会让她难过的。」 「你捨得吗？」 这个问题柳聆在杜惊渺提出来的时候就想过。 她平静地嗯了一声：「捨得。」 靳芒咬了咬牙，那边的女声听起来还是不咸不淡，像是很难察觉她对游珠雨的喜欢到底是什么程度。 或许还要先考虑，柳聆有没有喜欢游珠雨。 「我想你这段时间查祝白冬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吧？」 「整容机构？」 「改名渠道？」 柳聆说话的时候娓娓道来，但靳芒总觉得对方带着似有若无的嘲意。 靳芒：「所以呢？」 反正游珠雨非柳聆不可，靳芒也知道自己不会选择离开鸥港。 业内传闻鸥港坚不可摧是高层从没被挖走过，一群天赋很高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像是在共同筑一个属于彼此的巢穴。 她们就像是游珠雨捡回来的破烂，重新抛光后都焕发了光彩。 没什么人知道大部分人都被丢掉过。 靳芒：「我知道游珠雨有秘密，也知道韶姑姑不是一般人。」 她顿了顿，「她们不说，我也不会多问。」 「但是柳聆，你知道所有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游珠雨这么多年为了你做出的牺牲？」 柳聆没说对不起，她对不起的从来只有游珠雨一个人。 她说：「我就是希望和她有个不用担惊受怕的未来，才这样选择的。」 靳芒说话算委婉了，但凡游珠雨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掌上明珠，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柳聆：「她知道的。」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即便柳聆不说，靳芒也知道鸥港能走到今天成为一个传说，都是游珠雨那可怕抉择，她像是什么都知道。 当初大家还撺掇游珠雨去买彩票，或者邀请对方去赌马，期待游珠雨能像公司投项目那样大获全胜。 但很可惜，游珠雨输得一败涂地。 她懊恼但也不失望，只是说：「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 靳芒：「你确定这样的选择能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吗？」 柳聆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靳芒：「干什么。」 柳聆：「你早就知道珠雨喜欢我？」 靳芒嗯了一声：「我们在国外的时候她的笔记本都插满你的明信片，电脑的锁屏、车锁要贴上你的应援贴纸。」 柳聆：「没别的了么？」 这和普通的粉丝没什么区别。 一开始靳芒也是这么认为的，一切都从游珠雨打算组建鸥港的团队开始。 她就像不断衔枝的小鸟，这么多年汲汲营营，根本没有多少合眼休息的时候。 靳芒：「她告诉我你把她忘了，我一开始以为你们走的是韩剧风。」 她嘆了口气，怀里的小狗已经睡着了，靳芒的电脑屏幕还是柳聆发的邮件。 她虽然嘴了柳聆几句，但本质上是不会拒绝的，仍然找到对方要的资料，自己还先去联繫了当事人。 「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车祸或者家里不同意。」 靳芒顿了顿，「不过失忆，真的很……」 从她的声音都听得出一言难尽，「当时你还有个人尽皆知的女朋友。」 「我觉得她疯了。」 靳芒也没见过游珠雨的从前，只知道她出过事，这么多年游珠雨也不会说自己的脸。 第184页 鸥港的人和网友一起吃瓜，才知道自己老闆的脸是人为造成的。 柳聆：「我要找回我丢失的记忆。」 靳芒知道事有蹊跷，她嗯了一声，「你要的资料发给你了，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就好。」 挂电话之前她忍不住提了一句：「对她好点。」 柳聆：「你是她妈妈吗？」 靳芒喂了一声，柳聆笑着说：「会的。」 「我还等着和她结婚，戒指我都选好了。」 靳芒：「真的假的？那婚礼呢，别告诉我你打算单干啊，这种事我们肯定要参与的。」 柳聆：「起码等这件事过了吧，有些人没遭到报应我唿吸都觉得噁心。」 这种话很难想像是她的脸说出来的，靳芒即便知道柳聆不像外貌这样的清纯，仍然语塞了。 她问：「所以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游珠雨呢？」 柳聆：「她睡了。」 换做别人靳芒还会相信，她啊了一声：「不可能，这才几点，熬夜大赛冠军呢她。」 她倒装得明明白白，柳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呢。」 靳芒直接挂了电话，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骂了句：「畜生啊。」 * 实际上游珠雨已经醒了。 她被柳聆抱回来的时候就睁开过眼睛，本来想和柳聆说会话，没想到对方给靳芒打了电话。 游珠雨听得不是清楚，从床的左边滚到了右边，提取的关键词也只有记忆、喜欢和戒指。 戒指。 是我想的那样吗？ 游珠雨就差把自己团成一团了，柳聆转身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游珠雨的被子造型奇特，一条腿伸出来，等会又缩了回去。 柳聆：「醒了？」 她坐到床沿，似乎笃定了游珠雨的睡醒，伸手拍了拍被子，也不知道拍到了哪个部位，里面的人又滚了两圈。 柳聆：「你还没洗澡。」 游珠雨的声音闷闷的：「你和靳芒打电话？」 这话倒是没什么酸意，好奇的成分更多，柳聆：「是，有些事不是需要准备么？」 柳聆也没藏着掖着，和她说了靳芒和自己说的内容，又嘆了口气：「她好喜欢你。」 游珠雨：「不是那种喜欢。」 柳聆嗯了一声：「我知道，她把你当家人。」 大概是鸥港的的确有几分神秘感，柳聆问：「你当初是怎么想要成立鸥港的？」 她手隔着被子点在游珠雨的身上，里面的人有种躲在伞布下的沉闷感，又像是她是还没发芽的种子，全靠柳聆的催熟。 柳聆：「珠雨一定很辛苦吧？」 从游珠雨和杜惊渺的谈话内容也可以看出，她的成功也不全是偶然。 即便重生，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到的。 柳聆手指轻柔，想到杜惊渺提到的祝白冬预知空难，那游珠雨对自己的死如此讳莫如深，是重生之前，还有一轮吗？ 游珠雨埋在被子里，柳聆隔着被子的手指圈画很是轻柔，她闭上眼说：「不辛苦，起码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柳聆：「那上辈子，你和靳芒认识吗？」 她一直很聪明，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面对人事物都有超出常人的游刃有余。 这也成了柳聆备受喜爱的原因，她就像是有好多包裹的植物，一层层剥开，都有种套娃的挫败感，很难知道她真正的样子。 如果不是祝白冬有系统硬生生剜走了她的记忆，或许她们之间根本不会那么阻碍重重。 游珠雨也梦到过她们过分美好的另一种可能，比如她带着柳聆回家，姥姥给她们做饭一起吃，比如柳聆高三的时候就拿了唱歌比赛的冠军，比如姥姥的慢性病也没被宣判死刑。 考上top大学的游珠雨有一个大明星女朋友，她不用偷偷和柳聆谈恋爱，女朋友演唱会最好的位置永远留给她。 柳聆唯一违和的就是她对救命恩人的过分执着。 按照她为人处世的态度，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念头，像是重要的东西被外力带走，她的灵魂还要遵循本能的渴望。 告诉她，你不该辜负的。 那个名字已经忘了，却成为最后一刻的…… 救命爱人。 这就像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指令，即便未来数年和徐玉渲的相处她都觉得怪异，仍然要坚持这个结论。 我的恋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的救命恩人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矛盾、挣扎、加上徐玉渲的出轨和无理取闹，柳聆仍然选择奔赴她潜意识的决定。 和救命恩人结婚。 这一次救命恩人匹配的不是错误的人。 真正的恋人近在咫尺，柳聆掀开被子，像是把游珠雨从困住她好几辈子的樊笼里彻底拉了出来。 游珠雨眯着眼，不太适应头顶的光，「你干嘛突然拉被子？」 柳聆：「我又不是掀盖头，你脸红什么？」 她的用词偶尔奇妙无比，很容易惹人想入非非，游珠雨咳了一声：「盖、盖头哪里是这么用的？」 柳聆：「你听到了吧？」 游珠雨：「什么？」 柳聆：「我和靳芒说的话。」 游珠雨脑子里又全是戒指戒指和戒指，三辈子没结过婚的大老闆即便都是有亲密生活的人了也是肉眼可见的纯情，「我没听到，你……」 第185页 游珠雨有点磕巴，「你离得那么远。」 柳聆：「真的？」 游珠雨坚定点头，柳聆嘆了口气：「那结婚的事还是推后吧，感觉珠雨你也不想和我结婚。」 「毕竟我们领证的时候珠雨就说协议结婚，是有有效期的呢。」 后半句被柳聆说得像是游珠雨和她协议结婚是为了离婚。 明明是她说的一辈子的！ 到底谁当初这么保证的啊！ 游珠雨：「不要离婚！」 她抓住了柳聆的手，方便另一个人的手插入她的指缝，柳聆微微倾身，带着细微的居高临下，「当初是谁提的？」 游珠雨别过脸：「都是当初了。」 「我怎、怎么可能不想和你结婚。」 虽然现在是已婚，十五岁的游珠雨没幻想过和转学生学姐结婚，那年的同性婚姻法都没通过。 恋爱更像是青春期荷尔蒙的玩笑。 但走过两辈子到第三辈子的游珠雨幻想过无数未来，像是一盘游戏的支线，作为真实玩家的，她失败两次，设计的时候百转千回，只希望能he. 柳聆：「靳芒说办婚礼她要操心的。」 她把玩着游珠雨的手，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我做的那个梦，是没有鸥港的。」 游珠雨嗯了一声，「靳芒本来十九岁就死了，她是重组家庭，但父母关系不好，又有了新的小孩。」 「她留学是靠奶奶凑的钱。」 很多人復盘鸥港的崛起，除了游珠雨这个精准吃项目的决策者，高层每一个都缺一不可，靳芒更是全能，学生时代就是跳级的天才。 「我只是一个普通成绩还不错的人，她不一样。」 游珠雨说着说着又往柳聆那边靠过去，柳聆半搂住她，凌晨的时间什么都很安静，更方便把前尘都卷出来说。 靳芒也不是海市人，如果没有鸥港，她应该是做研究的。 游珠雨第一次看到她的名字，就是晨间新闻的资讯，上面的靳芒头髮剪得很短，看着镜头的眼神带着几分天才的倨傲，很难想像她本质那么聒噪。 「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大雪造成的重大连环车祸，那一天是她重大研究成果登载的时候。」 柳聆本来就是个艺术生，鸥港的产业涉猎很多，靳芒的头衔除了副总还有研发部的总负责人，专门负责人工智慧和数据云测算。 柳聆心想，如果我的穿书梦里是上辈子，那上辈子又没有鸥港，也不对劲吧。 那天「泉泉」也否认了穿书梦的真实性，难道是拼凑的。 半真半假，不止两辈子，或者这是第……三辈子。 游珠雨对靳芒印象深刻也是因为那年周围人的讨论，她本身不擅长这类专业，一个人天才的死去往往伴随着过去的发掘。 靳芒死都没人来收尸，疼爱她的奶奶早就去世，她除了奖学金还要兼职负责自己的生活。 城市总是大雾和下雨，游珠雨和这样的同龄人也没有过多交集，只是网站上知情人士描述的靳芒拼凑起来和游珠雨的过去很像。 但游珠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被需要，不像靳芒也曾经养尊处优过过很好的生活，却因为长辈感情的裂变分崩离析。 小孩从来不是爱的结晶，更像是注射了时移世易的巨大苦果。 暴雪车祸后的道路清扫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哀悼和惋惜不会超过几天，马上会被新的新闻覆盖。 靳芒是彻底被遗忘的人，那年游珠雨考入了制琴专业，她想离柳聆更近一点，虽然在温梁韶看来不太理想。 那是她这么多年唯一一段非常平静的生活。 远离国内柳聆和徐玉渲的新闻，远离祝白冬人气暴涨高速上升期。 一心一意投入学习中，只有一张脸丑陋不堪，很难见人。 她拎着工具箱经过亡者的路口，在那边摆了一束白雏菊。 游珠雨：「我也不知道我我怎么记住了那一天。」 她低着头，长发在灯下都很难染上油光，枯败得像是一次次奔赴的心力交瘁，柳聆手指拂过，只想把这个人养得好一点。 「所以后来再次开始，我到了事故现场。」 杜惊渺说的空难也让游珠雨难过，人很难抵御这种混着天灾人祸的意外，即便不身在其中，也会深陷其中。 游珠雨：「当时靳芒还有救的。」 「我也才知道，她是因为治疗费透支才……」 游珠雨当时还有温梁韶作为她的家人，靳芒的遭遇很容易让她想到最开始的那辈子，孤身的难过，还有生病一个人去医院的各种不方便。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凝在眼眶，柳聆知道她在说靳芒，却隐隐觉得游珠雨动容或许还因为共情。 「现在她还活着，」柳聆微微凑近，和游珠雨对视，「现在珠雨也和我在一起了，不是很好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柳聆问：「其他高层不会也是你这么捡回来的吧？」 她嘶了一声，「那你记性够好的啊。」 「难怪靳芒这么讨厌我。」 柳聆嘆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喜欢你呢，我好难过。」 这句话听起来完全不沾难过，游珠雨也听得出来，忍不住帮靳芒辩解了一句：「她人挺好的。」 柳聆点头，摆着手指头给她算：「是啊，少年天才，科研先锋，长得也好看，现在又资产优渥，哇。」 第186页 她不知道想到了，笑了一声，「我记得之前参加权雅的聚会，她就说靳芒看着招蜂引蝶，其实私生活特别无聊，有名媛倒追她她跑得比谁还快。」 柳聆捏了捏游珠雨的脸，「不会是因为…… 」 游珠雨：「当然不会！」 她发现柳聆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攥住柳聆的手看向对方，「你长得好看，赚得也多，也很有天赋，声音又好听……」 游珠雨本来就不擅长夸人，唯独在柳聆面前夸都是直白的。 柳聆：「喘得也很好听。」 游珠雨哽住了。 柳聆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四下无人更方便她口无遮拦，「珠雨不喜欢听吗？」 游珠雨……当然挺喜欢听的。 前提是这种话不直白地说出来，她现在选择装死。 柳聆看她都要合上眼了，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装睡。」 游珠雨：「我好睏的。」 柳聆：「那你怎么还能醒了和我讲你和靳芒的故事哦？」 游珠雨拿开她的手：「是你非要听的。」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还会吃醋。 一方面又忍不住冒泡泡，柳聆吃醋，是因为我。 回去给靳芒加钱好了。 第67章 第二天游珠雨醒来的时候柳聆已经去练歌了。 综艺基地的早晨很安静, 节目组加班加点生成了昨晚音乐节的精华剪辑，连带路边炒菜的歌手都做了特辑，一夜过去沙雕梗层出不穷, 游珠雨点开微博, 还有不少艾特自己的。 鸥港的高层群消息也都是99+. 除了靳芒分享一些游珠雨的cut，还有其他人起闹发的结婚照精选，都是网友整活。 昨天柳聆找过靳芒，靳芒给了她要的资料后又单独找游珠雨。 -柳聆的计划你知情的吧？ -我粗略復盘了一下, 感觉风险性很大，就算节目组有我们控股, 三分之一是惊海的，也不一定能达到你要的效果。 -徐玉渲先下手投资, 她的话语权很大, 特别是节目高层组, 还有徐家的熟人。 靳芒发了挺多的, 她在这方面向来缜密，反而是游珠雨偶尔出其不意，能让她气个半死。 康媛跟在她们身边很久，也习惯了鸥港的企业文化，不是互怼就是互相把对方气死。 游珠雨这个不爱上班的老闆是当之无愧的团宠，只是太不合群，经常沦为团建的话题。 柳聆也没睡多久，她在事业上一向很认真, 大清早就工作去了。 游珠雨心想她还说我熬夜，到底谁能熬啊。 不过柳聆走的时候还知道给游珠雨发消息, 置顶就是来自柳聆的一句：我去练歌房了。 靳芒本来还在给游珠雨发消息的，奈何高层群又开始调侃她最近的感情生活, 全是表情包打架，游珠雨在混乱中捡走了几张可爱的表情包，打算和柳聆发消息的时候用。 大概是靳芒的担心从文字都能透出来，游珠雨本来想点开通讯录找个人，没想到温梁韶又把网友做的鬼畜视频发给他了。 标题太过奇葩游珠雨都不想多看一眼，但看到封面的柳聆那么漂亮，又没忍住点了进去。 最近的关于《声声入耳》的二创实在太多，一般人点开一个就能被推送第二个。 游珠雨的大数据只会给她推送柳聆单人的绝美mv，完全没想到这种地摊风味的诈骗标题之我担婚后和瘦弱的老婆摆摊卖炒年糕能有好几百万的播放。 温梁韶明显看得很开心，还截了里面的一幕问游珠雨：「炒年糕好吃还是柳聆好吃？」 分明是盗窃网友的弹幕。 情感上游珠雨想回柳聆好吃，理智上她选择回炒年糕。 实际上炒年糕什么味她都忘了，粉丝排队那么长，柳聆怕粉丝等，就和游珠雨说回去我们单独做。 哪能想到单独做的不是炒年糕，是别的。 游珠雨点开一个跳出另一个，音乐节的精剪片段也出现了，只是柳聆两手歌风格完全一样 封面明显夹带私货，还有游珠雨在台下看的脸，只是做了星星眼特效，当事人看了都毛骨悚然。 评论比游珠雨的吐槽还夸张。 [为什么我不在现场为什么不能！ 我要魂穿游珠雨！] [柳聆你看游珠雨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是我cp脑吗？] 游珠雨没感觉，可是视频确实剪得像是柳聆很爱很爱自己一样，游珠雨根本掩饰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柳聆就是公主！！拉小提琴真的太好看了，给她换一件裙子直接去演奏厅！] 游珠雨记得柳聆高二圣诞晚会是穿着礼服的，等后来成名，就没有单独演奏的机会了。 她看评论看得温温吞吞，还不忘记节目规则的活跃度兑换小花，又往柳聆帐号里送。 节目组的软体开发花活很多，这种小花赠送都会有特效，如果赠送人之前就有一定的积累，这种特效更像是全直播间轰炸。 早晨柳聆的机位就有不少人在线，直播综艺全程透明，昨晚熬夜看音乐节的网友大部分都没起来，不由得感嘆柳聆的精力充沛。 突然一个爆炸的粉化特效出现在柳聆机位的画面里。 平静的弹幕仿佛都被炸醒了。 【靠谁大清早兑了个无敌应援花啊！！】 第187页 【也不早了吧，都快十一点了，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然我赶不上早八了。】 【感觉艺人的睡觉时间和普通人不一样，怎么做到精力充沛的，不会都能睁着眼睡觉吧？】 【还能是谁送的，不就是柳聆老婆？】 【我还在看柳聆昨晚的精剪，到底谁骂柳聆无情，她看游珠雨的眼神没爱我直播吞键盘。】 【呃，她看前任不是这样的吗？】 【只能说她眼睛长得太好了，被盯久了都有这种错觉，签售会都可以对视呢。】 柳聆练歌不怎么看练歌房里的直播反馈，她心无旁骛，这次抽中的曲子也不是她之前擅长的类型。 导师倒是不希望她改编，需要太多时间了。 创作型歌手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灵感，柳聆技巧稳定，这方面倒是没那么生动。 她闭着眼弹琴，昨夜惊艷无数人的提琴曲仍然在节目讨论池中沖热度，专业的博主连夜剪视频点评。 游珠雨没急着起床，拿过ipad看柳聆直播，一边和靳芒发消息。 靳芒嫌文字说不清楚给她打了个电话。 游珠雨声音听上去没什么精神，靳芒想到半夜柳聆嚣张的回应，摸了摸鼻子，「你能不能节制点啊，别跟吃断头饭一样。」 「你骂柳聆了？」 游珠雨随口问了一句那边的人跟炸了一样：「谁骂她了，我靠柳聆居然和你告状。」 「没有，我随便问的。」游珠雨转移了话题，「这件事我都知道，杜惊渺约我，柳聆也在。」 靳芒人还挺八卦，参加很多聚会除了招蜂引蝶还能听到一些豪门秘辛，杜家的事就是这么知道的。 「你防着点她吧，她还好意思说祝白冬疯子，她也没差。」 靳芒顿了顿，「没见过抢自己嫂子的，虽然她和杜家人也不算熟。」 她说这个游珠雨就想起柳聆还没告诉我自己的事，柳聆反而很笃定崔嫦是喜欢杜惊渺的。 为什么呢？ 不过这么说只会加重杜惊渺对祝白冬的恨，她唾手可得的幸福因为祝白冬怕自己养的狗跑了又亲自摧毁。 游珠雨：「现在大家利益一致，就好了。」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困顿，靳芒本来想劝她注意身体，但游珠雨这些年一直这样，康媛昨天还和她说了，希望靳芒劝劝，靳芒觉得还不如直接和柳聆说。 怎么有股找宠妃吹枕边风的怪异感。 靳芒：「那徐玉渲那边呢，我已经让人做预案了，这事但凡出一点纰漏，柳聆就会真的出事，我希望你知道这个后果。」 下午祝白冬回综艺基地，明天彩排，后天是淘汰赛公演。 时间很紧，还有一个关键的人需要疏通。 游珠雨：「我已经联繫她了。」 靳芒：「我看她这两天都不在海市，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上次是不是让她掺和一角祝白冬经纪公司的项目了？」 徐玉渲是个人尽皆知的草包，工作浑水摸鱼的能力很强，找这样的人合作本来就风险很高，更何况她和游珠雨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夺妻之恨。 靳芒：「我怕她出岔子。」 游珠雨：「事关柳聆，她不会的。」 她说得笃定，靳芒也是服了，「柳聆是万人迷吗，真不知道你们喜欢她哪里。」 「徐玉渲也脑子有泡，明明之前都和柳聆一起了还出轨，果然人渣不分性别。」 游珠雨：「因为她想要引起柳聆的注意。」 靳芒：「引起注意的方式是出轨？」 她深吸一口气，「不懂你们谈恋爱的人，果然单身最好。」 游珠雨：「因为柳聆喜欢我。」 这句话她说完就有几分不好意思，靳芒啊了一声，隔了几秒又咦了好几声：「我没听错吧，你说柳聆喜欢你？」 「到底是谁之前一副反正我和柳聆结婚她也不会爱我的嘴脸啊。」 靳芒完全没游珠雨和柳聆说的那种沉默寡言科研天才应该有的沉默，一旦激动就会破音，「我难道耳朵聋了？」 游珠雨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和温梁韶都是这么说的。 柳聆不会爱我。 她连十五岁的时候柳聆为什么会接近自己都不知道。 当年没问出口的话，多年后其中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就更不知道怎么追问了。 算了。 她想过很多次算了，不抱期望后柳聆这些天的表现却不像是…… 游珠雨找了个补：「也可能是我……」 她唔了好长的时间，「是我自作多情。」 她又缩了回去，靳芒却笑了：「那我只能恭喜你，柳聆这种冰花你都下得了嘴，看来你是火山成精。」 她的比喻也稀奇古怪，游珠雨盯着平板里柳聆的面孔，还有对方坦然的回覆：爱对我来说很难。 柳聆不懂爱，但游珠雨懂的。 她嗯了一声，「她对我很好，和对徐玉渲的好不一样。」 靳芒虽然不想扫兴，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嘴：「那你俩在一起她有表示过吗？当然她和我说要和你办婚礼，换做别人我都不会多想，柳聆那么周到一个人，我实在很难想像她为爱冲动的样子。」 靳芒的定位就是游珠雨的家人，即便家人的爱人也能算家人，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第188页 游珠雨：「她的爱不是靠说的。」 大概是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游珠雨说话都要想好半天，那边的靳芒觉得挺新鲜的。 这些年游珠雨看着就跟棺材里的吸血鬼没区别，补给全靠食用柳聆的一些物料，一开始她还以为游珠雨是传闻中会喊偶像老婆的狂热粉丝，哪能想到对方走的是狗血路线。 柳聆的失忆要是能治好也早就治好了。 生活是生活，戏剧是戏剧，靳芒都不会抱有一瞬间柳聆全部想起来的希望。 游珠雨的态度也像是无所谓，她只要未来。 「我就是最近感觉柳聆……好像能想起忘掉的一点过去了。」 靳芒哦了一声：「那也正常，又不是跟电脑删除程序那样，清空就再也找不到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系统，想了想说：「你确定你俩上学的时候她不喜欢你？」 柳聆给靳芒的感觉就是矛盾。 靳芒不否认她的专业能力，《声声入耳》播到现在，靳芒没全程跟直播也看过柳聆的片段，短时间的改编能出这么好的效果，明显是自身实力强大，都用不着她们预案的给[总裁夫人热热场子]. 游珠雨嗯了一声：「我们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 「半年多一点点。」 靳芒纯纯外地人，又是个跳级的，在学校更没朋友，同学还比自己岁数大。 她现在看上去社交恐怖分子，以前才像个锯嘴葫芦。 靳芒：「半年还不够久啊，不过我忘了现在规定不能早恋。」 「指不定她是不能宣之于口呢。」 她还不忘记问点一般乐子人好奇的：「之前亲过吗？」 游珠雨：「没有。」 靳芒：「没事，我看你现在嘴唇都快肿了。」 游珠雨吓得迅速检查手机，发现也没开视频。 那边的人笑得嘎嘎，「牵过手总有吧？」 她啧了两声：「柳聆八百个心眼，你就是长得有心眼，你俩脸长反了真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靳芒又说：「不过傻人有傻福，你让柳聆对你死心塌地，那福气大着呢。 「不然为什么徐玉渲要死要活。」 她自己说说还觉得挺爽，又意味深长地提醒了游珠雨一句：「注意身体，不要纵慾过度，起码要活成八十岁都还能打啵的老太太吧。」 游珠雨：…… * 柳聆练了一上午的歌，中途廉又夏找她，她又去窜了对方的练习室。 到饭点拒绝了对方的午饭邀请。 廉又夏：「网友说的挺对的，只有你在恋综。」 柳聆：「恋综是没谈的，我都已婚。」 她反驳得有理有据，廉又夏一时间无言以对，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不少人都在谈明天的彩排。 开场还有组合演出，节目组刚才发的临时预案，下午还要去舞蹈室。 廉又夏：「那也别太顾着婚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这里蜜月呢。」 柳聆：「那又怎么了，不耽误你们来这里度假吧。」 这倒也是，播到现在《声声入耳》已经不是个纯粹的音综了，更像是开发了一种新奇的综艺模式。 至少在这之前没人会在音综搞晚上的篝火音乐节还邀请粉丝入场的。 廉又夏点头：「这是我体验感最好的一档综艺了，还是得投资商有钱。」 两个人走在一起，又聊了下午需要合作的曲目，廉又夏想到之前两个人参加综艺做导师，问柳聆：「你说我们不会要唱跳吧，我受不了了。」 廉又夏本来就是初代女团，她唱跳不好那就没人好了，柳聆：「你装什么，哪有你不会的。」 「饶了我吧，我一把老骨头，」廉又夏也挺爱演，「这次选歌还这么热辣，我看了服装老师给的图，高开叉，我还要接头髮吗？」 她看了眼柳聆，「你之前是不是开演唱会穿过这种类型的？」 柳聆点头：「一首老歌，但也不用跳舞。」 她俩走了一段路，在练歌房楼下正好碰见祝白冬的车开进来，助理撑着伞，长裙的裙角落下。 祝白冬看上去病气全无，毫无那一晚的疯疯癫癫，很像以前在新闻里看到的恬静表象。 大概是祝白冬的阵仗实在很大，廉又夏喔了一声：「好大的排场，之前视频都流出去了居然都没问题吗？」 选手都知道要离这种情况情绪不稳定的人远一点，但现在看祝白冬又恢復之前的做派温温柔柔和人打招唿，只会毛骨悚然。 大夏天的廉又夏都觉得凉飕飕的，「她脸皮真是……」 柳聆看着艷阳天里撑伞走近楼内的女人，想到祝白冬给杜惊渺安排的任务。 最应该毛骨悚然的应该是她，她却笑了笑：「脸皮真厚，也挺贪心。」 正好这个时候祝白冬的助理收伞，女人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远处的柳聆。 她们没对视多久，祝白冬微微侧身进门，廉又夏歪了歪头，想到那天的闹剧。 她不在现场，但同宿舍的申梦桃说得绘声绘色，足以证明不做明星去说相声也很有行情。 廉又夏：「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这么不让人舒服过，你最好小心点。」 她摸爬滚打多年，也见过很多圈内的骯脏手段，现在纯粹是出于直觉的提醒，柳聆嗯了一声：「我会小心的。」 第189页 廉又夏：「不过她心理素质真好，换我被骂成那样，粉丝后援会都解散了也不会这么……」 「图什么呢，本来就是演员身份大于歌手的。」 柳聆看着手机里游珠雨发来的消息，一边说：「胜负欲吧。」 廉又夏看了她两眼，又想到一些传闻，「我也挺嫉妒你的天分的，但也没……」 这有点难表达，柳聆：「有些人骨子里就是……」 她摇了摇头，正好有人喊了一声阿听，柳聆下意识抬眼，看到的不是游珠雨，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看上去很风尘僕僕的徐玉渲。 对方穿着简单t恤，领口还挂着一副墨镜，防晒衣服的拉链开了，夏天的热风吹起衣角，影子都拉得老长。 廉又夏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没必要继续站下去了，打了声招唿就往一边走。 餐厅人来人往，不少人都看向这边。 柳聆点头，「有事吗？」 徐玉渲：「是有事想要单独和你说。」 餐厅里面也都是摄像头，节目组可以无限牺牲选手的隐私满足观众的好奇心，但投资商权利很大，也有单独的会议室。 她状态看上去很差，眼里布满血丝，柳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徐玉渲咬着嘴唇，之前时髦的髮型也乱糟糟的，送她过来的助理被她扼令这次的行程不能告诉徐令竺，但几个人都很震惊。 更像是戳破了豪门人生的气泡。 柳聆：「一定要单独说吗？」 她晃了晃手机，「我要和珠雨吃饭了。」 她的冷淡和前些年的温柔截然相反，更给一种程序错位的荒诞感。 当然现在徐玉渲不会被这种冷淡影响，她脑子嗡嗡，全被她不知道的另一件事裹挟，她看向柳聆的眼眶泛红，像是要哭了。 徐玉渲：「给我十分钟。」 柳聆和游珠雨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游珠雨的一句我换件衣服就过来。 柳聆就打算在大厅吃饭，她邀请游珠雨下午来看自己排练，但游珠雨还没答覆。 「阿听，求你了。」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周围路过的人看她和柳聆站在一起都会多看两眼，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徐玉渲这么低声下去，窃窃私语也很多。 柳聆：「去楼上吧。」 徐玉渲作为投资商之一也有专门的用餐室，这里没有镜头，装潢都是统一的。 柳聆：「想说什么？」 桌上是刚才配的餐，只有一人份的，柳聆给徐玉渲倒了杯茶。 徐玉渲：「我这两天去了一个地方。」 她坐在柳聆对面，却没像从前那样看着柳聆，只是低着头，手拢在一起，不安分地捏着骨节。 柳聆：「这和我有关吗，你应该和令竺姐说。」 她才提到徐令竺，徐玉渲整个人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似的，捂住头摇头：「不能告诉她。」 她的状态实在太不对了，柳聆又把茶水往前一推：「你先喝一杯，再说。」 「不然我走了。」 徐玉渲：「别走。」 她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看向柳聆：「前几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柳聆笑了：「你不是经常忘记看邮箱吗？」 有些公司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邮箱，徐玉渲作为沸心的总监，本来就跟挂职没什么区别，更别提让她真正参与工作了。 徐玉渲：「是，我是隔了一周才看到的。」 她深吸一口气：「发件人未知，却说我不是徐家真正的女儿。」 * 游珠雨换了衣服下楼，电梯门开，正好看见进门的祝白冬。 对方妆容精緻，身边跟着的助理仍然殷勤，像是那天视频里她的癫狂像是一场幻觉。 游珠雨本来就不想搭理她，想到对方指使杜惊渺的内容更是噁心。 但祝白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主动和她打招唿：「游总，中午好。」 不仅游珠雨诧异，路过的选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档综艺开播前就满城风雨，完全是围绕着明亚中学这几个人扩散的。 祝白冬整容就是实锤，本名都被扒了，可惜到现在各大美商博主分析得洋洋洒洒，仍然把她和整容挂钩，反而有不少蹭热度的整形医院喊话祝白冬。 游珠雨懒得搭理她，径直掠过祝白冬，却被对方拦住了。 祝白冬穿着高跟鞋个子才勉强和游珠雨一样高，游珠雨烦不胜烦，一张漂亮面瘫脸从眼神就透露出不耐。 祝白冬：「别这么冷淡，我们不是校友吗？」 游珠雨：「你有病吧？」 她一点面子都不给，路过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祝白冬：…… 她调整表情调整得很快，第一万次烦躁自己得到的系统没有读心功能，也没有任何好感度提示。 「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唿。」 游珠雨：「没必要，你别噁心我。」 她一张脸十年如一日，和祝白冬宛如换头的技术比还是差了很多。 毕竟她是靠系统换脸，温梁韶没这种能力，给游珠雨找的是医生。 祝白冬压低了声音，「你别得意太久，接下来的日子你不会多好过的。」 她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徐玉渲还是去了那个山村，应该知道了真相。 第190页 这个消息是系统指引她去查的，祝白冬花了不少钱，得到的是徐玉渲不是徐家人的答案。 以徐玉渲的性格，只要稍加蛊惑，她就很好哄骗。 让她去对付游珠雨最好了。 祝白冬的声音带着掐出来的甜腻，凑近的时候香水味都惹人厌恶，游珠雨哦了一声，和她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以为我之前的日子好过吗？」 「不都是拜你所赐？」 但她已经走出来了，似乎是想到要去见的柳聆，眼神柔和几分：「但我和柳聆结婚了，只会越来越好。」 第68章 柳聆：「这不是很明显吗, 故意发给你的，不然为什么不发给令竺姐。」 坐在对面的女人还捂着脸，徐玉渲在网友印象里是个到处疯玩的二世祖, 纯粹是名利场里24k纯金的胸无点墨。 柳聆和游珠雨聊过过去, 也试着和对方復盘自己的那个梦，还有游珠雨说的上辈子。 她的死亡在游珠雨的印象里也是对面这个人推动下促成。 但如果徐玉渲要她死，那机会太多了，即便柳聆这么多年和徐玉渲聚少离多, 她们仍然是公众面前的情侣。 这个问题柳聆自己反覆推敲，哪怕事业重要, 重要到柳聆在和徐玉渲这段假的报恩感情里占据高位，被打上抄袭标籤的她也不会为了自证去死。 哪怕她十几岁的时候也过这样的念头。 可是她的父亲逃避过, 他以死逃避责任, 只会让活下来的人日子越来越难过。 柳聆低头看着茶杯, 她很少涂哑光的口红, 在徐玉渲眼里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发光体，但她是借日光的月亮，连发出来的光芒都是调节过的。 徐玉渲：「如果她们一直知道呢，这么多年……」 她深吸一口气，柳聆：「你动动脑子。」 桌上的手机点着秒表的倒计时，柳聆说的十分钟就是十分钟，时间按秒流逝特别快，徐玉渲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我一直有种我不是徐家人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聪明, 长得也不像妈妈，和姐姐比我更是……」 徐玉渲还挺有自知之明：「我就是废物。」 柳聆：「你要是不是徐家人家里人会不知道吗, 每年不是都体检？」 徐玉渲：「又不是每年都会都做亲子鑑定。」 柳聆点头：「忘了你们也没有需要互相输血的时候。」 她手指点着桌面，手指也没什么戒指，看上去纤细修长，看得徐玉渲恍惚无比，仿佛柳聆和游珠雨结婚像是一场梦。 但柳聆对她早就不是从前的态度，她冷冰冰的。 偷来的永远是偷来的，柳聆就是这样的，徐玉渲早就在梦里预见过这样的结局了。 柳聆：「就算这封邮件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你作为徐家的女儿，她们也没亏待过你吧。」 游珠雨之前还怀疑徐家人对柳聆不好，只是柳聆很难捂热而已，她的记忆缺失，人生中难得的主动选择硬生生被挖走，像是带走了她所有正常人应该有的热络，变成表面的营业状态。 徐玉渲：「我……」 柳聆：「当然单独发给你可能是希望你不过脑子，选择继续享受徐家给你的待遇，然后……」 她闭了闭眼，「伤害珠雨，坐实她的脸也是你毁的的事实。」 徐玉渲急得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去：「怎么可能！她的脸真的不是我做的。」 柳聆：「我知道，所以你应该知道是谁发给你这种东西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徐玉渲浓重的黑眼圈上，「你应该去过实地了？顺便把你查到的都给令竺姐吧。」 柳聆知道徐令竺能力很强，想到自己解约的时候徐令竺的那句问话。 都说徐令竺嫌弃这个妹妹，柳聆还是很清楚的，要是不把徐玉渲当成妹妹，徐令竺哪里需要这么操心。 这个时候她难得认真地看向对方，似乎要透过皮囊看透徐玉渲的灵魂，柳聆问：「如果我和你结婚，你之后会为了捧其他人让我背负抄袭的骂名，逼我自杀吗？」 徐玉渲还沉浸在自己在山村查到的事实，这么多年在徐家的长大的回忆好像是一场幻梦，即便柳聆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年徐玉渲听了太多「你真不像徐家人」，早就先入为主。 柳聆的话听上去更是沉重，徐玉渲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你能和我结婚我为什么还要逼你去死！」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地看着柳聆，「那个模特我找她了！她还骂我是傻逼，什么都不知道。」 徐玉渲微微后仰，这些年她花名在外，也知道自己为了在柳聆面前找存在感到处蹦跶很是难堪。 圈子里的之前嘲笑她有这个好的女朋友还到处玩太神经病，现在又可怜她不过是履行承诺的工具人。 只有徐玉渲午夜梦回想到那年社会实践，柳聆错位的告白，还有自己顺势而为的偷取，都可以证明他是个彻头彻尾卑劣的人。 柳聆却说：「不重要了。」 徐玉渲还是很激动：「我怎么可能会逼你自杀！」 她拧着眉毛看着柳聆，「我承认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想让你吃醋，可是你太大度了柳聆。」 「爱是有排他性的，你却……」 徐玉渲于心有愧，这种质问都没有底气，更像是无处宣洩的痛苦挥发。 第191页 她嗯了一声：「是我罪有应得，所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柳聆看着最后的三十秒，点头。 徐玉渲：「如果我不是救你的人，这么多年相处，你会有一点喜欢我吗？」 「一点点的那种。」 * 游珠雨和祝白冬说完话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去餐厅的路上还让人准备几瓶艾草放在她房间。 大概是想到早晨起来刷到的一些网友整活视频，一些机器人系统设定足够让游珠雨这个从来不关注二创文学的人津津有味，她忍不住给温梁韶发了条消息：你丢的那个东西有什么超能力吗，能看到我对柳聆的好感度这种？ 这个点是温梁韶浇完花的时候，她看到这条沉默了很久，心想大凶之物哪有什么好感度，虽然叫系统完全不是功能性的东西，纯粹就是魔鬼化身，更何况成为魔鬼之前，还捲走了不少好东西。 她回：你看什么东西了？ 游珠雨的状态正在输入好半天，温梁韶等了半天，得到一句：我和柳聆的恋爱视频。 然后是一排的分享连结，标题五花八门。 《柳聆的千层套路》 《有没有管管把综艺当成蜜月的人啊！！》 《来看经典的她好爱她合辑 》 …… 温梁韶虽然之前很少轮到现代的世界，但也没老土到不知道cp剪辑的存在。 但这种事发生在游珠雨身上就很违和，一瞬间她都怀疑游珠雨被人穿了。 温梁韶一个没点，回了个震惊的表情包。 游珠雨还穷追不捨：真的没好感度吗？ 温梁韶：没有！ 温梁韶：有的话傻子捡到都能成为万人迷了。 温梁韶：你想知道柳聆对你的好感度直接问啊！都说了长个嘴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换做以前游珠雨也就这么躺平任由温梁韶教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柳聆好上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回復也显得生机勃勃。 -这怎么好意思问，柳聆肯定说是满分的。 -那就没有意义了。 温梁韶选择发表情包敷衍她，心想柳聆简直是个人才，枯木逢春铁树开花都给她使上了，如果不是现在联繫不上上司，她都想内推柳聆去做任务，绝对能超额完成任务。 游珠雨和温梁韶聊了一路，进餐厅的时候正好碰见廉又夏吃完饭出来。 因为对方是柳聆的朋友，游珠雨还是和她打了声招唿，大概是廉又夏一脸欲言又止，结合四周的不少人的目光，游珠雨本能的感觉不对，问：「出什么事了？」 廉又夏当然说不出你老婆前女友来找她了，可惜这档综艺选手本身都是乐子人，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刚才徐玉渲来了。」 「柳聆和她去楼上了。」 楼上，游珠雨微微抬眼。 廉又夏耸了耸肩，心想柳聆你自求多福吧，虽然她觉得以刚才徐玉渲的状态是真的有事。、 可是感情就是这样，抢婚当天的视频到现在都是让人看了脚趾抠地的名场面，也能证明游珠雨和徐玉渲的孽缘早就开始了，综艺放送也不少是卖这种爱恨情仇的。 游珠雨看向廉又夏，「他找阿听什么事？」 廉又夏：「徐总监好像……很着急。」 都到这个份上了，廉又夏说：「您直接上去看看吧，柳聆只给了她几分钟，也没多久。」 游珠雨嗯了一声，往楼上走去，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刚才徐玉渲的样子你看到了吧，也不知道哪里回来的。」 「会不会打起来啊！！」 「我刚才看了眼弹幕，观众都急疯了！」 「游总看上去好阴沉，长得再好看我都很难想像她和柳聆热恋。」 现场的选手吃瓜飞起，弹幕也不予多让。 餐厅本来就有直播镜头，只是包厢没有，大家都能看到柳聆和徐玉渲走近餐厅往楼上走。 【急急急！！节目组你多安镜头会死吗！我记得都在咖啡机顶上装了！】 【就是！反正都在炒投资商，那又怎么样！】 【我好着急，刚才在宿舍大厅看祝白冬和游珠雨暗潮涌动，现在又要来到这边看真老婆上楼。】 【什么暗潮涌动，游珠雨那句你有病啊真的笑死我了！】 弹幕急速刷新，游珠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这一层餐厅的员工看到游珠雨都有些紧张，白髮的女人走路的时候髮丝晃动，踩在地毯上又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给人一种她是猫科动物的感觉。 她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到了柳聆和徐玉渲谈话的包厢门口。 工作人员怕得要死，很担心游珠雨踹门自己也要赔钱，目光瞥过白髮大佬紧蹙的眉头，心想又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紧张。 谁不知道柳聆对前任毫无感情，只是报恩而已。 但游珠雨爱成什么样在一档综艺也展示得淋漓尽致，足以证明柳聆手段了得。 昨晚音乐节后还有情感up主连夜做视频做分析，从各个方面论证了柳聆对游珠雨的感情上的偏移。 包厢隔音很好，站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工作人员忍不住提醒：「游总，门是可以打开的。」 游珠雨嗯了一声。 工作人员没好意思继续站着，转身走到一边了。 第192页 游珠雨伸手握住门把，她心跳出奇地平静，刚才一瞬间的不安居然散了。 祝白冬的挑衅响在耳边，她的回应也带着对未来的期望。 游珠雨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正好徐玉渲问完，柳聆开口：「不会。」 徐玉渲：「你真残忍。」 她看向门打开进来的人，游珠雨的目光却落在柳聆身上。 柳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要喜欢我的救命恩人。」 当年她固执践行，现在却发现潜意识的这句话是另一个含义。 救命恩人不是重点，而是我喜欢的人，来救我了。 湖底那么安静，隔绝了河岸两边的鸟鸣，仿佛死亡也如此缄默，却有人奋不顾身，朝她游来。 作用在她身上的系统功能逐渐生效，柳聆拼命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游珠雨的面容。 隔水的日光并不刺眼，更像是一轮温柔的月亮。 像是游珠雨的黑髮都被染成了白髮，白天成了黑夜，她们从此的人生又既定的命运奔向扭曲的旋涡，彻底走向分崩离析。 游珠雨看了眼徐玉渲，徐玉渲看上去实在狼狈，一贯精緻的打扮都显得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桥洞睡了一夜。 徐玉渲：「看什么。」 她没忍住声音的哽咽，如果此刻有人推门而入，可能会以为是游珠雨和柳聆练手把人欺负哭了。 游珠雨：「聊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她像是对这两个人聊天的内容毫不关心，徐玉渲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更是绝望。 她没办法对游珠雨理直气壮，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就是鸠占鹊巢的那个人，游珠雨的人生也不应该是如此。 本来徐家在游珠雨抢婚当天就表现出对这位年轻豪门新贵的赞不绝口，一旦这件事成真，姥姥绝对会很疼爱她的。 徐玉渲心情复杂，看着游珠雨的眼神没之前的剑拔弩张。 游珠雨反而不太习惯：「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徐玉渲说不出口，她也坐不下去了，说：「祝白冬的经纪公司最近正准备推新人，他们公司那边很好解决。」 「不过她还有一个杜惊渺做后盾，无所谓公司不要她。」 柳聆看看游珠雨，又看看徐玉渲，网上的言论她也见过，沈书意也说以前她还因为有人找徐玉渲把她错认成游珠雨吐槽过。 说就算身高差不多，游珠雨的气质和徐玉渲也不一样啊，到底怎么认的，阿听你觉得像吗？ 「当时你说不像，也没怎么说了。」 现在柳聆看着撤去无声对峙的人，徐玉渲还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背后煽动的人明显知道徐玉渲多好骗。 游珠雨：「杜惊渺那边没问题，我打点好了。」 徐玉渲错愕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天，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厉害。」 她这些年就没怎么干过正式的活，游珠雨交代给她的事还要躲着徐令竺，这点就足够徐玉渲痛哭了。 就算徐玉渲实在讨厌游珠雨，也不得不承认干这么一件事都想哭的她和一个人打拼出鸥港的游珠雨是天壤之别。 更别提干事途中还收到一封她不是徐家人的邮件，直接把徐玉渲击垮了。 她现在看上去头髮乱糟糟，精神萎靡得像是几天没睡过觉的，游珠雨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用得着你说？」 柳聆却撑着脸欣赏游珠雨骂人的样子，心想还挺可爱。 可惜在床上也不会骂人，不然应该能可爱万分。 徐玉渲余光还能看见柳聆充满爱意的眼神，她待不下去了，摔门离去。 柳聆还提醒她：「记得和家人说。」 徐玉渲嗯了一声，毫无气势，更像漏气的气球。 她走得气势汹汹，但还是关上了门，转身的时候眼泪掉在地上，最后用手背恶狠狠地擦掉。 里面的游珠雨盯着门框，微微转头问：「你们说了什么？」 柳聆手机的秒錶停在九分十九秒，她点了点上面的数字，「九分钟的……关于徐玉渲可能不是徐家人的推论。」 游珠雨纠正她：「十九秒。」 柳聆笑了：「十九秒而已，不能四捨五入吗？」 游珠雨摇头：「不可以。」 柳聆：「我点了餐，等会应该来了。」 游珠雨：「你转移话题，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柳聆：「有人给她发邮件，说她不是徐家真正的女儿。」 游珠雨噢了一声，「确实不像，她长得太普通了。」 柳聆发现她还是挺会踩人的，只是平时端着高冷脸不太明显而已。 她笑了笑，游珠雨还要追问：「你不这么觉得吗？」 柳聆点头，游珠雨：「你好敷衍。」 「主要是我欣赏珠雨都来不及，」柳聆伸手捧起游珠雨的脸，凑得很近很近，「要关注别人的脸干什么。」 前女友也直接降级成别人，游珠雨不要太吃这一套，嗯了一声，「还好这辈子姑姑给我找的医生很好，不然我没脸见你。」 柳聆想到她说的上辈子，没有鸥港，高层都是从前英年早逝高材生。 捡破烂长大的游珠雨这辈子不仅捡破烂还捡死人，即便知道靳芒对游珠雨不是那种感情，柳聆也有些微妙的醋意。 「为什么，我又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第193页 「难道珠雨这么认为吗？」 柳聆常年被採访，早就提炼了应付媒体各种五花八门问题的能力，比较擅长的就是反问。 这几乎是她採访从没出错的原因，游珠雨不止一次掉入过柳聆的陷阱，现在仍然狼狈地解释：「当然不是！」 柳聆：「没关系，你这么认为我也理解。」 正好这个时候柳聆预点餐的餐食来了，大部分是游珠雨会下筷子的类型。 这种都是艺人单独出钱定的，节目组提供的都是楼下的自助堂食。 她一边给游珠雨盛排骨汤一边说：「反正珠雨一点也不相信我以前就喜欢你了。」 猪骨熬得稠白，游珠雨虽然不挑食，属于有点露水都能长大的类型，老破房子厨房好几箱面包，但柳聆也摸出了她更喜欢吃老中式的餐点。 春兰废品站即便搬过，但游珠雨是个恋旧的人，柳聆和她住在老房子有一段时间，也看到过以前游珠雨姥姥留下的菜谱。 老太太字写的不算好看，但也能写下菜谱和记下的小孙女的喜好。 柳聆本来只是随便找本书看，没想到找到了游珠雨的爱好。 可惜小破烂厨艺也不好，柳聆也是能应付自己肚子的水平。 但她可以点餐，瓷碗里千张排骨山药用枸杞点缀，游珠雨却还在发呆，隔了好一会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柳聆自己也盛了一碗，一点点把里面的枸杞挑出来。 包厢装潢简单，她放在一边的手机都是震动的消息，廉又夏说回去睡一会，几点在练习室集合排舞。 又发了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包问你现在怎么样。 柳聆忙着挑枸杞没工夫回，她低着头过分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开蚌。 讨厌枸杞的人不排斥枸杞味道的汤，只是不喜欢熬烂的一点红，「我说。」 柳聆声音淡淡：「我肯定以前就喜欢你了。」 游珠雨反应迅速：「你刚才没有肯定。」 柳聆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是希望我能再说一遍的？」 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挑破，游珠雨咳了一声，勺子戳烂了碗里的千张，看柳聆蹙眉挑枸杞又想到以前两个人吃泡面的时候柳聆的抱怨。 她好像一点也没变。 柳聆：「虽然还没记起来，但我知道的。」 她也不爱吃山药，直接夹给了游珠雨，一边说：「我喜欢珠雨，很早就喜欢珠雨了。」 失去的记忆的人比没失去记忆的人笃定万分，「可能第一次见到珠雨，我就喜欢。」 游珠雨吃千张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肉，吃痛一声，捂住了腮帮子。 柳聆：「怎么了？」 游珠雨闷闷地说：「咬到了。」 柳聆：「那怎么办？是不是最近没吃肉？」 这种话游珠雨也听姥姥说过，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柳聆，「我吃过了。」 柳聆：「你一块排骨都没吃，人家都是先吃肉，你先吃菜。」 她口气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游珠雨却抿着嘴看她，看得眼眶泛红，似乎想到了昨夜柳聆亲吻自己的酥麻。 游珠雨垂眼：「身体上，吃过了。」 柳聆噢了一声：「那可能要戒一段时间，靳芒都骂我畜生了。」 游珠雨：「什么？！不能戒！」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有点不矜持，隔了两秒又我矜持个屁，都顾不上口腔的疼，「每天都要。」 柳聆哇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要补补，白天练歌晚上被你练，会晕的。」 第69章 柳聆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就去练舞室了, 游珠雨有自己的事也没跟过去。 「不来看我跳舞吗？」 分开之前柳聆问，游珠雨吃的有点多，微微蹙眉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吵架了。 「我们都有……唔。」 柳聆抽出一张湿巾贴在游珠雨的唇上, 游珠雨被人工捂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两个人饭后散步实际上就是在园区逛了逛，外面太热，顶多在舞台区域来迴转悠。 明明参加的是一档综艺, 却有一种上学吃完饭没到晚自习时间的无所事事。 柳聆：「说点别的。」 游珠雨拿下湿巾，嘴唇都一股湿润润的蜜桃味, 「说什么？」 柳聆：「我爱听的。」 她盯着游珠雨看，游珠雨尚且有几分公众场合的羞耻, 也知道镜头下有些事不能干, 但观众却很爱看这种旁若无人。 柳聆之前的综艺都被《声声入耳》带火, 不少人都是冲着对比看的, 认为官方完全可以在剪辑版剪出情感观察综艺的风味。 游珠雨：「我怎么知道你爱听什么。」 她推了柳聆一把：「快去练舞，你手机都响了好几次了。」 柳聆被她推一把就往她身上靠一把，在别人眼里更像是游珠雨要柳聆抱，路过的人眼神都很明显，游珠雨冷着一张脸乍看还挺有威慑力，实际上手都握成了拳头。 柳聆：「那你来看我吗？」 今天晚上彩排，游珠雨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柳聆计划的死亡, 比如杜惊渺需要给祝白冬的「方案」和她的节目转播权控制，还有徐玉渲联合祝白冬公司要发布的声明。 计划要成功, 必然要一环扣一环，靳芒的问语还响在游珠雨的耳边, 你不会害怕那个画面吗？ 第194页 游珠雨怕，但她也见过很多次了，这一次当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游珠雨摇头，她说：「我很忙的。」 路过的工作人员：不是吧不是吧！游总居然会拒绝柳聆？还有的挤眉弄眼，分明是站在远处看热闹。 柳聆：「好吧。」 她拍了拍游珠雨的肩膀，「那我走了。」 游珠雨忍不住拉住她的手，「但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柳聆：「我没空看，要跳舞呢。」 游珠雨当然想看柳聆练舞，前段时间柳聆在鸥港娱乐部的练习室，游珠雨每次去都错过。 等柳聆真的练舞，游珠雨又刚好被靳芒叫走，实在是不凑巧，游珠雨还郁闷到和靳芒抱怨过。 副总咬着妙脆角嘎嘣嘎嘣，「你想看老婆跳舞回家也能看啊。」 「再说了，」靳芒灌了一大口苏打水，声音都像是带着气泡，「这种都是跳给粉丝的，你可以看点特殊福利的啊。」 她挤眉弄眼得游珠雨都无言以对，隔了半天才说没有的。 靳芒：「你撒娇啊，我看柳聆挺吃你这套的。」 游珠雨都不知道自己有哪套，茫然地抬眼。靳芒自己不谈恋爱很爱看别人谈，鸥港明面上禁止办公室恋情，私底下也有过几对，可惜都不能善终，最后闹得很难看，都是靳芒去调解的，她认为自己经验丰富，跳槽去海市民生频道做调解员都没问题。 游珠雨现在想起来了，可惜她从小到大都没撒过娇，一张脸眉头紧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骂人。 柳聆倒是很有耐心，「还有话吗？」 游珠雨深吸一口气，「回……」 「回去单独跳给我看可以吗？」 后一句一气呵成，就是说的时候闭着眼，游珠雨说话稍微激动就会破音，柳聆觉得挺可爱的。 路过的人吓了一跳，强忍住看两眼的冲动，内心全是吐槽：跳什么啊！！ 这边的在准备彩排前的内容，都是工作人员，直播机位都没开，更谈不上观众。 等柳聆的观众都去练习室那边等着了。 柳聆：「跳什么？」 游珠雨呃了好半天，柳聆想了想：「艷舞？我没学过。」 还没等游珠雨说话，她又压低了声音：「钢管我也不会。」 「不……不是那种！」 游珠雨急忙反驳，只是脑子不受控制，想到了之前柳聆演唱会的造型和舞蹈，更是支支吾吾。 柳聆：「那晚上彩排结束后我试试。」 她手机一直在响，也不调戏游珠雨了，挥了挥手先走。 留在原地的女人抿了抿嘴，隔了一会憋出一句：「我没想那样。」 可惜柳聆走远，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很快她的手机也有了新消息，杜惊渺给了一个地址，让游珠雨半个小时后见面。 游珠雨回復后走出这栋楼，另一侧会议室的祝白冬把纸张还给杜惊渺，「成功率是多少？」 杜惊渺：「你不满意可以直说。」 她靠在沙发上，祝白冬已经看不出网上疯转视频里的疯癫，看上去更接近荧幕的形象，「我没有不满意。」 白纸黑字上写着柳聆的死亡计划，杜惊渺虽然之前是靠比赛讨生活，但也打过不少工，做这些不用他人经手也可以，祝白冬又看了两眼，「只要不要留痕迹就好了。」 「柳聆的死肯定会让这档节目热度暴涨。」 她看向杜惊渺，「到时候游珠雨受不了这种打击，也死了，那就更好了。」 杜惊渺：「游总？」 她摇头，「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坐在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即便看上去端庄，祝白冬在杜惊渺眼里仍然是个疯子。 「你错了，只要事关柳聆，她就会彻底崩溃。」 杜惊渺想到昨晚坐在自己对面说话的一对，有没有感情也很容易看得出，但柳聆是个意外。 可那个瞬间，杜惊渺本能地觉得柳聆是真心的，以祝白冬恶毒的个性，搞不好她们当年的分开都是这个人的手笔。 杜惊渺：「那之后呢，节目崩了我会亏损很多的。」 祝白冬微微歪头：「这是我要在意的事情吗？你本来就是为了我存在的。」 她很理所当然，杜惊渺却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最近你的公司对你很不满。」 祝白冬笑容凝固，她因为失态和一直压不下去的黑料导致公司高层不满，在医院的时候经纪人就传达过高层的意见，希望她能退赛，当初希望祝白冬参赛的是公司，希望她退赛的还是公司。 祝白冬冷笑一声：「我不管。」 「当初是他们非要我参加的，我既然来了，就必须拿到第一再走。」 杜惊渺不懂音乐但也知道选手的水平高低，柳聆被诟病的只有感情，即便有人嘲笑她宛如ai唱歌，却无法嘲笑她的实力。祝白冬上次考核失败就足够倒霉了，这次是网投会淘汰的选手之一，居然大言不惭地要拿第一。 如果有观众知道，肯定会嘲笑祝白冬想的太多。 杜惊渺却知道她的底气来自哪里。 但她已经不寄希望祝白冬能帮她实现愿望了，她能和崔嫦结婚的确有祝白冬的推动，但崔嫦的死也是她的手笔。 祝白冬谁都不爱，却对杜惊渺有一股所有物的占有。 第195页 杜惊渺拒绝在魔鬼手底下讨论利益。 魔鬼给了她一个美梦，也让美梦散去，无辜的人也因为她死去。 无数次夜里杜惊渺惊醒，想到崔嫦，都会后悔那一年答应祝白冬的合作。 如果不遇到自己，崔嫦或许这辈子会活得很好，活得很长，不和她哥结婚，也有一个真的爱她的人出现。但那个人不是如此晦气的杜惊渺。 杜惊渺认真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刚要伸手去拿计划书，祝白冬却提前一步撕了。 「你应该有备份的吧？」 她沖祝白冬笑了笑，「你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谁可以帮你实现吧？」 杜惊渺嗯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确定可以让我再见小嫦一面吗？」 祝白冬：「当然可以，我可是……」 她捏着计划书，目光落在舞台坠落这四个字，露出满意的微笑：「另一种意义的……」 「神啊。」 杜惊渺：「那就好，你公司那边似乎有计划和你切割，因为你现在负面消息，已经有代言产品要和你解约了。」 这些祝白冬早上来之前都知道了，她爱慕虚荣，又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现在完全靠「柳聆死了我能像系统说的那样得到她的气运」硬撑着，这个时候深吸一口气：「无所谓，等我拿了第一，还不是有更多的gg。」 「再说了。」 祝白冬看向杜惊渺：「我也不是白帮你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杜惊渺嗯了一声，「等你工作室出了方案再转交给我的秘书。」 「我还有事，先走了。」 穿着套装的女人拉开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给了祝白冬一句祝福：「祝你这次舞台顺利。」 祝白冬浑然不知会发生什么，倨傲地点头，像之前很多次截胡别人资源那样理所当然：「肯定的。」 门关上后祝白冬和系统说：我明天就能成功了。 她走到镜子面前转了几圈，镜子里的的女人看起来反疯疯癫癫，「我能成为第一，美貌、光环、天赋、粉丝……我都有了。」 系统却觉得不太对劲，她提醒祝白冬：你不要高兴太早，起码要做两手准备。 祝白冬不以为意，她太清楚杜惊渺的软肋了，笑着说：「什么准备？杜惊渺这条狗多听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只要提到崔嫦，她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爱情到底有什么好的，杜惊渺、游珠雨、徐玉渲……哈哈哈哈都疯了。」 她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嘲讽：「爱很重要吗？你不会也有喜欢的人吧？」 系统的声音仍然冰冷：有的。 祝白冬嗤笑一声：「你都不是人，还要喜欢，真是疯了。」 「喜欢就是一种折磨，你看我就不会喜欢人，所以我会越过越好。」 她全然沉浸在自己明天会目睹柳聆死亡的快乐里，不知道身体里的系统已经察觉了不对，却没再次提醒她。 作为宿主祝白冬够没有下限，也足够心狠手辣，但在系统眼里智商不高，每次都需要它指路。 它不是主神空间真正开发出来的辅助工具，曾经是某个原生世界的npc，在原生世界死亡后被召唤为裁定者。即便后来因为任务完成度不高降级，但从职级上说，她还是比温梁韶权限高的。 她在空间内真正的躯壳因为和温梁韶争斗被位面乱流切割，最后一颗只能寄生在温梁韶的戒指里，和对方一起到了这个世界。 一个，温梁韶都不知道剧情的普通恋爱小说的世界。 系统想要重新获得身体也有契合条件，如果对方不被蛊惑，也没有用。 温梁韶和她斗争掉到不属于她的任务世界，自然失去了查阅世界故事的权限。 作为前任裁定者之一的系统雨夜借着路过的女学生逃走，只要离开温梁韶一百米，对方就感知不到她了，失去能力的温梁韶要在这个世界找一枚戒指也很难。 没改名成祝白冬的廖湾是个普通的高三学生，唯一超过平均线的就是嫉妒心。 她明明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却没什么感情，离婚也很自然，只是没人要她的监护权，她最后跟了不喜欢她的过分节俭的奶奶。 明明父母给的钱很多，老太太却不乐意给她用，认为她只是个不用在意的孙女，宁愿留给还没出生的孙子。 明亚中学的学生的大部分出身很好，不缺吃穿，廖湾唯一能找到的优越感就是那些特别录取的学生。 贫穷、自卑，被欺负了也不会告诉老师，只能默默忍受。 可是一年级的新生长得过分好看，即便廖湾和对方没什么交集，也足够她的嫉妒与日俱增。 在嫁祸游珠雨偷胸针失败后的某个夜晚，她脑海里出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你希望你讨厌的人去死吗？」 廖湾毫不犹豫：「那当然了。」 …… 可惜她也证明了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再好吃的菜原材料的重要性也不容小觑。 * 游珠雨去杜惊渺给的地址的路上看了徐玉渲发来的文件。 她又搜了搜最近祝白冬经纪公司的动向，公司都是利益第一，祝白冬之前给这家公司赚了不少钱，但这次的舆论彻底砍断了公司从前的苦心经营，新人面对签约都很犹豫，怕自己沦为小歌手的下场。 第196页 这种发难很容易让人代入职场，现在网上一边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谁会去一个仗着是前辈就诬陷新人的公司啊！这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杜惊渺约的地方在市区，车开过去也要时间，康媛来接的游珠雨，忍不住问：「那晚上还是要来看柳小姐彩排？」 游珠雨的手机界面都是推送的词条，《声声入耳》讨论度很高，活人太多，看评论都很有意思。 她点进去正好是聊祝白冬公司的讨论气泡。 [看有人匿名透露还是祝白冬公司垫的耳环钱……] [祝白冬不是给公司赚了不少吗，她自己弄坏的还公司赔钱是不是太扣了。] [越有钱越抠门偶尔也挺有道理的。] [我怎么看到是她要解约，但查资料她合约还没到期啊，而且影视约在公司，剩下的一部分在惊海科技。] [她脸皮真的好厚，我比较好奇网上发的都是实锤为什么游珠雨不公开说是祝白冬干的？] [这也要证据的吧，还有人说她还害死过人。] …… 评论都拉不完，游珠雨阅读速度不快，半天才看到她下拉。 康媛坐在一边核对资料，想到游珠雨和徐玉渲合作后对方查到的信息也心里咯噔，居然能牵扯到一桩久远的自杀案。 康媛：「学姐，你和杜总约的地方是徐家的茶庄，徐玉渲也去吗？」 游珠雨想到徐玉渲的脸，还有对方问柳聆的那句话得到的回答，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康媛不知道前情提要，以为这只是冷笑，说：「我只是问一下。」 柳聆只是说了徐玉渲提的不是徐家人，吃饭的时候她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游珠雨希望。 最后还是没说。 游珠雨从祝白冬的话都能推论出来，但她心里平静一片，也没什么找亲生父母的激动。 更不会展开无关的联想，都无所谓，只要柳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游珠雨：「没事，她应该没这么早过来。」 隔了一会，游珠雨问康媛：「你觉得我结婚，要穿什么样的才好看呢？」 工作上游珠雨是个很好的上司，作为秘书的康媛也没怎么深入了解过生活中的游珠雨，陡然被这么问惊讶地看着对方，几秒过后才哇了一声，「您要准备婚礼了吗？」 游珠雨嗯了一声。 康媛心想：我这么记得几个月前有人说没必要。 这才多久，柳小姐实在是厉害。 如果是靳芒，只会大声调侃，但康媛不会，她问了另一个问题：「柳小姐知道她的提琴是学姐你做的了吗？」 游珠雨是制琴师这件事只有靳芒和康媛知道，游珠雨摇头：「还没有。」 康媛：「不直接说吗？」 游珠雨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康媛：「她会发现的。」 游珠雨：「她和靳芒说要给我准备戒指，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话题转得太快，康媛愣了两秒，摇了摇头。 游珠雨有些失望，「没有吗？我问靳芒她都不肯具体告诉我。」 康媛：「那我问问？」 游珠雨点头。 坐在一边大老闆盯着康媛发消息，她给靳芒的备註就是大名，聊天记录也都是断断续续的，乍看和工作信息没什么区别。 [康媛]：副总，我听说柳小姐想准备和ruin的婚礼，真的吗？ 靳芒今天休息还在操心柳聆给自己发的计划，这会饭局中收到这么一句，回：真的。 [康媛]：那我们要准备还是你安排？ 席上还有一些豪门大小姐，影视部的权雅也在，大家谈的也都是最近热度最高的综艺。 有人和靳芒说：「你们公司的游总真的比明星还颜值高，自制剧应该她上啊。」 靳芒：「她脸受过伤你没看出来吗？」 一句话让说的人愧疚无比，隶属鸥港的权雅笑了：「靳总和游总太熟了，每次都这么说。」 又有人聊到祝白冬，提起有鼻子有眼的传闻，「我明天一定要看看祝白冬什么舞台，她真的太狂了。」 「权雅，我听说你们之后还会一起拍电影，真的吗？」 这个局是权雅组的，靳芒一向是权雅派对的常客，但她对电影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听八卦，杜惊渺的八卦就是这种场合听到的。 权雅长得很成熟，性格很爽朗，「是这样没错，但现在也不一定。」 「没开机的事谁说得准。」 [靳芒]：我还没准备呢，柳聆说等综艺结束再说。 [靳芒]：她说想办个有年代感的，我不太懂，回头问问游珠雨。 游珠雨看了，说：「你问问她，是准备告诉我吗？」 康媛老老实实地发了，但半天没有回覆。 靳芒听到非常劲爆的消息，来自一个和徐家生意往来的女老闆。 「我刚才和徐令竺喝完茶呢，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有事找她，好像要做亲子鑑定。」 「亲子鑑定？啊？」 「徐家还有别的孩子？」 「不会吧！！！」 「等下，谁做亲子鑑定？」 …… 靳芒都顾不上回消息，耳朵竖起，又要假装漫不经心。 隔了好半天，康媛还是没收到靳芒回復，她很清楚今天靳芒干什么去了，认真地给出结婚：「可能副总玩嗨了。」 第197页 游珠雨倒是不在意，靳芒也就这点社交爱好，结果下一秒的手机一响，是来自靳芒的新消息—— 卧槽，游珠雨！！！你你你你有没有可能是徐家的小孩啊！ 是真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彻底发了！ 吞併徐家指日可待！你的资产暴涨我们之前没打通的渠道也可以分分钟拿下！ 我这次要买海边联排大豪宅，面朝大海！！你说我们下次团建去义大利好不好？ 游珠雨：…… 怎么有人听到一个消息就能这么展望未来的，她回：可能你找个富婆结婚比较快。 第70章 徐玉渲和柳聆聊完后直接去找了徐令竺。 徐朗薇不在家, 姥姥平时这个时间都会去看戏，她也只有徐令竺这个可以商量的姐姐。 只是她情绪激动，最后是徐令竺直接让保镖把她带回去的, 生怕徐玉渲再口无遮拦, 可能明天谣言就是徐家都是捡来的小孩了。 徐玉渲坐在车上也垂头丧气，徐令竺坐在一边看她带过来的文件。 今天是周末，不上班的徐令竺没像平时那样一身正装，她看着眼前的报告头越来越疼, 徐玉渲还在不停碎碎念：「我果然不是徐家人，你们平时说的都对, 像我这样的废物就不应该出生，我干什么都……」 开车的司机已经习惯了徐玉渲这两种模式, 这么多年徐玉渲都是这两种德性。 高兴的时候话特别多, 吵得要死, 不高兴的时候话也很多, 烦得要死。 徐令竺都快被她烦死了，她深吸一口气：「所以呢，你什么打算？」 徐玉渲捂住脸：「把我赶出徐家，把游珠雨接回来，然后大办宴席，宣布鸥港现在的老闆是徐家的小孩，你的亲妹妹。」 她说着说着居然笑了：「那你肯定很高兴吧，妈也肯定很高兴, 姥姥肯定喜欢她的，成天给她炖排骨汤。」 徐令竺的目光落在有理有据的游珠雨背景资料上, 看到眼熟的地名顿了顿，一边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你的打算呢？」 「你都说自己是废物了，接下来打算怎么谋生？我记得姥爷给你的钱也都被你砸进综艺了。」 《声声入耳》是目前热度最高的综艺，如果徐玉渲只是单纯投资，徐令竺只会欣慰她终于有了商业眼光，但徐玉渲目前为止的人生根本没什么事业可言，还是个风评奇差的花心大萝蔔，徐令竺就算查到了那位模特只是单纯地想从徐玉渲这里捞钱后更是无语凝噎。 庆幸徐家不会交给徐玉渲，不然可能到这一代就全方面塌方了。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支支吾吾半天，「我去打工。」 徐令竺嗤笑一声：「你打过工吗？」 徐玉渲沉默了，她看徐令竺完全不反驳自己的定论，问：「你早知道我不是妈妈的小孩了吗？」 长发垂肩的姐姐没理她，回到徐家后直接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甩在徐玉渲脸上：「自己看吧。」 上面年代久远的亲子鑑定书足够徐玉渲唿吸一滞，翻到结论的时候她瞪大了眼，随即带着几分悲愤对徐令竺说：「你们居然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偷偷做亲子鑑定，你们……」 徐令竺：「是啊，因为小学三年级还背不下二十六个字母，我觉得你肯定不是我妹妹，就求妈妈去做鑑定了。」 徐玉渲沉默了半天，她咬了咬后槽牙，「亲姐，你这样不是亲姐才怪！」 徐令竺推了推眼镜，「如果柳聆没说让你和家里摊牌你选择怎么样？」 徐家别墅很大，这个点家里除了佣人就她们在家，徐令竺每天也很忙，还要抽空安抚徐玉渲此刻的仓皇。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惊恐，徐令竺都有几分微妙的爽到，继而是漫长的无奈。 她想：是不是以前说太多次你不像徐家人才让她这么深信不疑的呢？ 或许给她发邮件的人也抓住了这个弱点？ 徐玉渲瘫倒在躺椅上，「我也不知道。」 坐在一边的徐令竺还在翻来覆去看徐玉渲给的纸质资料，上面涉及的地点就是徐家公益地点的范围，徐玉渲就是在那出生的。 这份资料查得很深，是从抚养游珠雨的姥姥开始查起的。 老太太的出生年月，户籍地，包括婚姻状况等等，还是围绕着当年的公益地点。 徐令竺：「游珠雨没找过她的亲生父母吗？」 徐玉渲闭着眼，手指点着眉心，等会她还要去赴约，更是头痛，「我不知道，和她一点也不熟。」 「你最近…… 」 徐令竺也一直让人盯着徐玉渲，但徐玉渲能悄无声息查到这些，就证明她已经有意识躲着徐令竺对她的观测范围了。 「好像和惊海科技的杜总也有交集？」 徐玉渲不太想让徐令竺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徐令竺从小到大是以徐家的继承人培养的，在徐玉渲眼里难免显得刻板。 「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徐玉渲手上还拿着鑑定书，可惜她在徐令竺眼里本来就是怂包，做大事还会让人害怕她把什么事情都搞砸。 「靠你为什么偷看我的手机啊！」 徐玉渲大喊，徐令竺直接点开了她的消息栏，「我说怎么有新的消费支出，原来是你定了茶室。」 「都是自家的为什么还有消费支出啊！不是免费的吗？」 第198页 徐玉渲悲愤地沖徐令竺吼道，没想到自己扼令什么都不能说出去的贴身助理也选择和徐令竺报告。 她这段时间查的关于谢茵自杀的真相，以及对祝白冬公司新人的贊助都被徐令竺知道了。 气氛很安静，正好是下午三点整，徐家别墅老式的钟声响起，咚的一声。 徐令竺：「不是约好三点半见面，走吧。」 徐玉渲看了眼徐令竺的脸色，问：「你去干什么？」 徐令竺抽走她手上的亲子鑑定书，「看看背后那位知情人为什么那么笃定游珠雨是我的亲妹妹。」 这个理由太重充分了，徐玉渲忍不住问：「亲子鑑定是不是会出错啊？」 走了几步的姐姐回头，「小时候的我真的很希望出错了。」 徐玉渲哼了一声。 * 柳聆下午在练舞室和廉又夏还有一个歌手排练，组合的临时编舞要花很多时间，晚上还有三次彩排，可想而知会累到什么地步。 专业的练舞室镜头好几个，虽然节目组的直播舞台很酷炫，但这样的幕后也有很多人爱看，弹幕一直滚动刷新着。 中场休息的时候柳聆坐到一边喝水，偶尔还有其他选手过来参观，又聊几句。 编舞老师还在喝伴舞调整踩点位置，廉又夏问：「你家ruin不来看你练舞？」 柳聆：「为什么要来看？」 廉又夏仰头喝了一口水，理所当然地说：「谁不知道她眼睛跟长在你身上一样。」 说完廉又夏想到餐厅的见闻，忍不住问：「吵架了？」 柳聆摇头：「你看我像是会和人吵架的吗？」 这倒也是，认识也好几年了，某app匿名爆料关于柳聆的黑料都编不出几条，最后只能转移到徐玉渲身上，最后成了柳聆最大的黑料就是徐玉渲。 【谁在弹幕提柳聆的黑料之演唱会的粉丝抢走她话筒唱歌，那一幕真的经典咏流传。】 【一些娱乐圈经典笑话之演唱会版，永远有这一幕。】 【好难想像她吵架，感觉生气也是温温柔柔的那种。】 【那不是更恐怖！！！】 【作为乐子人我可是刷过网上播放百万柳聆恋情双标糖的，她和徐玉渲旅游特辑那里沉默的十几秒我特么都吓死了。】 【呵呵温柔是柳聆最大的谎言！】 廉又夏想了想：「你是不吵架，但谁规定吵架就是要吵的。」 她强词夺理也很有一套，柳聆难得被噎了一下，「珠雨有事。」 廉又夏哦了一声，正好余光扫过经过练习室的某女艺人，对方阵仗很大，透明的落地窗能看到对方的曳地的长裙。 「她穿成这样是要去登基吗？」 廉又夏转头问柳聆：「她唱是哪一首歌来着？」 现在祝白冬口碑全面崩塌，官方微博确认她出席淘汰赛后评论几乎都是希望她滚蛋的。 即便还有粉丝试图解释，仍然淹没在谩骂里。 不少选手都感嘆祝白冬心理素质好得太过夸张，但碍于是圈内人，没办法像网友那样明着表达。 廉又夏本来就是前辈，但又太过年轻，很像过年的时候遇到的比自己小辈分还高的亲戚，加上有作品傍身，不太在意这些。 柳聆也不记得，另一个歌手报了歌名，廉又夏听说是申梦桃临时被抽调去和祝白冬合作开场歌曲，忍不住感慨：「那她也挺不容易的。」 【是不是嫌弃得太直白了？】 【刚才切出去看了看祝白冬的镜头，她气色好得太不正常了，给我一种迴光返照的感觉。】 【好想像她这么自信。】 【赶紧淘汰吧，看了晦气。】 【她公司不是要推新人吗，赶紧煳掉看着就碍眼啊啊啊。】 柳聆：「是啊。」 廉又夏看了看摄像头，问：「你说游总出门去了，那她在路上会看你的直播吗？」 柳聆想了想，「可能。」 廉又夏扬了扬眉：「可能？」 柳聆：「我怎么敢打包票。」 刚说完，这个直播分屏就炸开了一朵粉色的小花，像是某人隔空的回应。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上音综吃狗粮！】 【ruin去哪里啊？说起来徐玉渲又找柳聆说了什么？】 【上一秒：感情危机，下一秒：甜甜蜜蜜，是谁的脸被打肿了。】 【所以大佬的有事是什么事，那种金碧辉煌会议室里刷手机给老婆打call？太恐怖了！！】 市区的徐家茶室，徐令竺走在前面，经理亲自给她引路。 烈日下的曲院迴廊灯笼因风飘动，徐玉渲给徐令竺撑着伞，还在抱怨：「你来干什么，还不让我和她们说，多尴尬。」 她有种以前和朋友约好出去吃饭，结果被家长抓获的尴尬感。 但杜惊渺和游珠雨都不是她的朋友，她们三个顶多是站在一个阵线上的人。 徐令竺：「那你可以把我轰出去。」 徐玉渲根本不敢，她现在困得要死，这段时间连轴转查事情就已经很累了，一封邮件还有重磅炸弹，她就算很想睡觉，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杜惊渺是最早到的，游珠雨坐在对面，杜惊渺和她说了祝白冬的事，又问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游珠雨点开直播间，一边说：「已经打点好了，道具组那边会重点关注的，你那边的转播呢？」 第199页 她们都是表面位高权重的人，按理说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实际上都带了点天生劳碌命，要说享福，都没怎么享过。 杜惊渺：「都没有问题，柳聆晚上彩排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了。」 计划的核心是柳聆亲自设计的，杜惊渺都不得不承认柳聆才是最狠的那个人。 这样的计划必然有风险性，或许她也会受伤，她却考虑跌落的哪个角度更好看。 游珠雨嗯了一声，杜惊渺：「我比较担心祝白冬不会上当，她们开场舞不是一组，单独曲目的顺序是前后一个。」 茶室很安静，竹帘拉下，室内错金香炉冒着裊裊的清香，游珠雨还在发弹幕，一边说：「你不是会同步放送祝白冬的录音吗？」 「徐玉渲查到当年我们的校友自杀也不是意外，这些都是你的素材。」 「至于你妻子的死，你不愿意这样公布也可以留给舆论。」 柳聆不在，游珠雨看上去就有种慑人的安静，她说话不急不慢，如果不是手指点赞的速度太快，还挺有大佬的风味的。 杜惊渺：「所有预案我都推演过一遍了，以这样的方式运行，我们三方的损失都会很大。」 游珠雨不太所谓，鸥港的成立就是为了柳聆，让她倾家荡产给柳聆营造一个安全的氛围她当然愿意。 「我没问题，」她微微抬眼，想到了徐玉渲和柳聆的谈话内容，这个消息透的时机就很微妙。 徐玉渲太容易被煽动，现在被柳聆截断，柳聆却为了游珠雨没告诉她这件事，她不知道游珠雨早就有过这个猜测。 只是她以为自己是被丢掉的那个人，现在指向被换掉的，她也没什么波澜。 「只要徐玉渲稳住就可以了，她实在太没脑子了。」 游珠雨说话毫不客气，杜惊渺又想到刚到综艺基地那天徐玉渲的口无遮拦，到现在网上还有一些人做她和祝白冬的剪辑，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杜惊渺：「你告诉她柳聆的计划了？ 」 游珠雨摇头：「没有。」 「打算今天告诉她，时间紧迫，她也没资格反对，反正为了柳聆，她不会不同意的。」 杜惊渺欲言又止，这两个人对柳聆倒都是言听计从，难怪鸥港的副总每次提到老闆娘都这么咬牙切齿。 看游珠雨的架势很容易柳聆要什么就给什么，把公司卖了也是愿意的。 下一秒杜惊渺想到崔嫦，茶杯的水面都映出了日思夜想之人的脸。 她想：要是崔嫦想，我也愿意的。 然而，可惜。 她只希望这次成功，见死人最后一面就好了。 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那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茶室的风铃一响，徐玉渲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个黑色长髮的女人。 杜惊渺诧异地看了眼徐令竺，「这不是……」 游珠雨头也没抬，她还在给柳聆刷小花，徐玉渲坐到杜惊渺边上：「我姐非要来，抱歉。」 徐令竺和游珠雨打招唿：「好久不见啊，游总。」 游珠雨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徐玉渲。 徐玉渲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即便是徐家的产业，她也没任何喝茶该有的端庄，还嫌杯子太小。 徐令竺：…… 游珠雨：「你带人来干什么？」 徐玉渲：「我阻止不了，你俩要和我说的事是什么？」 「哦对了，我做的事都被我姐发现了。」 杜惊渺还没说话，游珠雨就说：「这么大了还带家长出门。」 她本来声音就冷，阴阳怪气起来效果极佳，很容易让人火冒三丈，更别提原本就是个炮仗的徐玉渲。 徐玉渲：「你这人怎么这样！」 徐令竺看了她一眼，徐玉渲安静了。 徐令竺气质就很冷，很多时候圈子里的聚会，她就是最不好接近的那种类型。 杜惊渺没和她单独说过话，只是在一些宴会见过，偶尔崔嫦会和她说起这种场合的见闻，又很羡慕徐家的家庭氛围，「我和徐令竺差不多大，徐家把她培养成继承人，把我当成联姻工具。」 在和杜家订下婚约之前，崔嫦还有一任未婚夫，随着对方家道中落，崔家又给她换了婚。 徐令竺：「是我要跟过来的。」 「你们让徐玉渲查的这些是为了对付祝白冬？」 她在家里嫌弃徐玉渲嫌弃得要死，在外面倒是挺护短的，「我相信这些以杜总和游总的能力不会办不到吧？为什么一定要拉她入局呢？」 杜惊渺还没说话，游珠雨就说：「因为她早被人算好了。」 她很少化妆，一张脸素面朝天盯着人的时候像是冰川下尘封千万年的死人，「您应该是知道她之前对我做了什么吧？」 「是她抢走了柳聆，害得柳聆和我分开十年。」 游珠雨捧着的手机屏幕还是柳聆的直播间，短短几分钟她就已经成为了单日的榜单冠军。 以前游珠雨看不起这样的虚名，现在却能为了这样的虚名每天机械任务，她可以在评论里回復小女孩说你们不用这样，这样不可取。 也有人问为什么，你都和柳聆结婚要这些干嘛。 哪有正牌老婆和粉丝抢头衔。 游珠雨早晨回覆：体验一下。 第200页 徐玉渲无言以对，徐令竺嗯了一声，「所以我来帮忙，你同意吗？」 杜惊渺在一边根本没有插话资格，想到来的路上刷到的一些网友言论，更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游珠雨和徐玉渲。 当初节目开播的时候很多人就说徐玉渲和游珠雨长得像，另一派说哪里像了，徐玉渲那么普通。 还有人专门拿这两个人公开的照片对比，杜惊渺虽然没点进视频看，也知道这个传闻。 现在徐家两个姐妹在现场，要说徐玉渲和徐令竺很像，那也没有。 只是眼睛长得像，同框的时候三双眼睛简直和復刻一样，愣是让杜惊渺毛骨悚然。 游珠雨看了眼徐玉渲，徐玉渲解释：「我实话和你说了吧，祝白冬，除了她应该也没别人了，给我发了一封邮件，说我顶替了你的位置，你才是真正的徐家人，邮件你要看吗？」 杜惊渺下巴都要掉了，上一秒还在猜测，这一秒正主实锤，她忍不住插嘴：「我是不是要迴避？」 游珠雨：「不用，没什么时间，早点说完我要回去了。」 她的手机放在一边，扫一眼就知道她在看什么，徐玉渲已经看到了游珠雨屏幕明晃晃的榜一超大皇冠头衔，又不肯示弱，也打开了手机。 杜惊渺：「你们的……家事？我知道不合适吧？」 游珠雨：「我不是徐家人。」 她言简意赅，「我的亲人已经死了。」 换做第一辈子的游珠雨可能还会在意这些，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事情解决，和柳聆在一起。 徐令竺：「话也别说的太满，妈妈明天的飞机，你要是有空可以见一面。」 「现在先谈谈你们的计划，玉渲背负了这么久的骂名，这个人的恶劣也可见一斑，再加上她还教唆人自杀，你们想怎么做？」 来的路上徐玉渲就和徐令竺说了祝白冬到底多邪门，这些也是杜惊渺这个要见亡妻的人洗脑的。 徐令竺也知道证据不足也很难把人送进去，但没想到游珠雨和杜惊渺的计划居然这么…… 「我不同意！为什么要让柳聆牺牲？」 「舞台那么高！要是真的出事了呢？众目睽睽掉下去，疯了吧？」 「我要是祝白冬我笑死，讨厌的人我眼前出事！」 徐玉渲本来声音就响亮，茶室安静，嚷嚷得游珠雨更烦了，她眼皮都没掀：「那你应该我希望我在你眼前出事？」 「哦，我确实在你眼前出事过，那年夏天你被人救走，我还在湖底呢。」 她一头白髮，眼眸漆黑，说点话不带情绪是浑然天成瘆人，徐令竺见多了人，也没见过气质如此阴间的。 徐玉渲哑口无言，她低头说：「你不害怕万一吗？」 游珠雨：「我已经在这个万一里了。」 她把手上的电子阅读纸递给徐令竺，也不介意多一个人多一个安全扣，徐令竺能和徐玉渲来这里就说明祝白冬的邮件有错误信息。 徐玉渲仍然是徐家的亲生小孩，但和游珠雨没有关系，她一次次地投身已知的未来，就是为了改变未来。 现在成功近在咫尺。 徐玉渲反对也没用，最后在徐令竺的参与下，所有需要调动的部门都安排好了。 徐令竺很欣赏游珠雨的能力，问：「那紧急预案呢？」 游珠雨：「有的，只是祝白冬这个人偶尔会很癫狂，不太好猜。」 她俩聊得还挺来，徐玉渲越看越觉得可能是亲子鑑定搞错了，又忍不住问杜惊渺：「祝白冬哪来的人脉能知道这种事，不是都靠你的吗？」 杜惊渺：「她还有秘密武器。」 这四个似乎把徐玉渲雷到了，她问：「神经病吗？」 杜惊渺：…… 也不失为一种答案。 游珠雨又和徐令竺公事公办谈了几句，又邀请对方来明天晚上的淘汰赛。 徐令竺：「你就这么肯定柳聆能晋级？」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又不是只靠消耗天赋。」 「徐小姐，你有这个软体的帐号吗？」 徐令竺当然有，「怎么了？」 游珠雨认真地说：「给柳聆投票。」 徐令竺：…… 一个个怎么都碰到柳聆都跟没了脑子一样。 柳聆真的是人吗？ 第71章 游珠雨回到综艺基地的时候柳聆第二轮彩排都结束了。 台上还在调整灯光走位, 周围偶尔有工作人员和艺人聚在一起，柳聆和沈书意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游珠雨是从柳聆背后走过去的, 柳聆看不见她。 周围的人有些和她眼神打招唿，有些只是看了两眼，这段时间大家也看得出来，鸥港的ruin眼里只看得到柳聆。 沈书意还在和柳聆聊刚才的舞台：「你和廉又夏配合的还挺好, 不过第二次敷衍了啊，走个光位不能多跳会吗？」 柳聆靠在椅背上, 看得出挺累的，「跳不动了, 好累哦。」 她伸手去抓沈书意t恤印花一个硕大的辫子头小狗, 才刚伸出手, 沈书意就把她的手打掉了。 柳聆：「怎么了, 很贵吗？」 沈书意已经看到走过来的白髮女人了，台下灯光不是很明亮，游珠雨那头白毛也惹眼得很。 沈书意心想：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你家那位醋桶成精谁不知道啊！ 第201页 「是很贵，你先扫码付款再摸。」 沈书意刚说完，游珠雨就走过来了，「要多少钱？」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书意有种诡异被这两口子调戏的感觉, 摇头说：「高攀不起。」 游珠雨也就是问的时候看了沈书意一眼，很快眼神又重新黏到柳聆身上了。 柳聆惊喜地抬眼：「什么时候来的？」 沈书意直接熘了, 她事情也多，彩排完还要开会, 这档综艺的艺人虽然没什么特别折磨人的，偏偏她这次被分到了祝白冬节目的化妆组，那事情可就多了。 游珠雨：「刚到。」 她问：「你结束了吗？」 柳聆：「还有最后一次彩排，彩排结束后还有採访。」 她想到工作人问的，「你没有採访吗？」 游珠雨刚摇头，就有人来找她了，编导：「游总，您有空的话方便赛前採访吗？」 说实话游珠雨不是很想，她在茶室和徐令竺交涉了很久，对方本来工作经验丰富，在职场上也身经百战。 这个计划被她找出了几个漏洞，徐玉渲屁用没有，坐在一边完全是个气氛组。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世虚惊一场的原因，她看上去异常安静，吃完晚饭来的路上一句话没说，刚才下车都没沖游珠雨呲牙咧嘴。 杜惊渺本来只是找游珠雨许愿，哪里想到还能得知这种真正的豪门秘辛。 几个小时里，徐令竺频频看游珠雨的脸，杜惊渺都看得出徐家人的怀疑了。 当初游珠雨抢婚的时候现场就有人感慨过，杜惊渺时候和人谈生意还听过这类的闲聊。 要是真的，徐家和鸥港岂不是成了一家？ 游珠雨：「没空。」 编导：…… 柳聆：「去吧，我还没结束，可能等我彩排完你已经结束了。」 但游珠雨很固执，她正想亲眼看一遍柳聆的彩排，包括在直播间看到的柳聆的舞蹈。 她手按在柳聆肩上，看上去很像赌气的小孩，完全没初印象的气势全开。 柳聆摸了摸她的手，对编导说：「你还有其他人的採访吗？」 编导是专门录投资商採访的，点头：「投资商的部分。」 柳聆：「那你让另外两个人先採，我会陪着游珠雨到採访室的。」 舞台音响很大，这个时候正好是祝白冬走位。 她彩排也要盛装打扮，这本来也不奇怪，只是她要求实在太多了，化妆组的小助理跟着，在上一轮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是沈书意站在一边。 系统的提醒祝白冬还是听了进去，她死死地压住情绪，又服用了镇静的药剂，说话虽然没那么冲动，但也有点急眼。 化妆助理被祝白冬气哭了还被暗地里骂矫情，沈书意走到祝白冬身边给对方补妆，也不避讳：「学姐你对人家小妹妹温柔一点。」 综艺期间祝白冬和沈书意接触不多。 节目组不让艺人自带化妆师，再顶级的艺人也是节目组化妆组统一分配的。 祝白冬对沈书意的印象就是学生时代对方和柳聆的关系。 她讨厌柳聆的朋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书意要给自己补妆祝白冬也嫌弃。 「为什么是你，不能换个人吗？」 沈书意微微耸肩，她看着近在咫尺这张陌生的脸，祝白冬背后的团队公关水平很高，至少前段时间她的旧照发出来都被限流，这两天就反扑很多了。 可惜再神通广大的网友都扒不出她到底是哪里换的头，毫无痕迹，特别自然。 沈书意做美妆这么多年看这张脸都惊讶，又有些毛骨悚然。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那岂不是很疼。 不过眼前人实在没什么好心疼的，她淡淡地说：「我就是换的那个人，不是你说要技术最好的吗？」 她偶尔也得柳聆的真传，笑脸迎人很难让人反感：「学姐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换个人。」 祝白冬：…… 换做平时她肯定生气了，或许一想到明天柳聆就会死，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懒得和沈书意计较：「不用了，凑合吧。」 「你给我提一下裙摆。」 沈书意才不惯着她，彩排穿正式演出服的就没几个，大部分是为了出片拍给粉丝的。 现在祝白冬是众所周知的口碑坍塌，她居然无所谓网上的恶评，也算某种意义的心态很好了。 「不好意思，我是化妆师，不是道具助理。」 沈书意给她补完妆就走了，比起其他工作人员对祝白冬的战战兢兢，她才像个正常上班的。 祝白冬看了她两眼，嗤了一声，系统提醒她：检查道具，不要百分百信任杜惊渺。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给了祝白冬太大的自信，这种公司都要放弃她的情况下她仍然喜笑颜开，越发让同组合作的歌手觉得她精神有问题。 祝白冬：这我要怎么检查，现在肯定没问题啊，杜惊渺都说她打点好了。 系统：你怎么知道她真的打点好了？ 祝白冬：她就是我养的一条狗，还指望我给她找到崔嫦呢。 系统都沉默了，普通人还以为自己捡到不是普通的东西就可以变成神。 实际上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反而魔鬼遍地。 系统：你能找到？ 祝白冬：你不是可以吗？ 第202页 饶是系统都习惯了她的理所当然，仍然会被噎住。 祝白冬也想到了系统没有好感度也没有什么大杀器，连兑换点东西都需要她原有的东西交换，想必菜得不行，如果没有这些年的成功祝白冬也不会那么信赖系统。 她还安慰了对方一句：无所谓，杜惊渺会相信，事成之后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系统：我的意思是…… 祝白冬却不想和它继续谈了，她沉浸在自己可以彻底劫夺柳聆气运的期待里，站到光下，像是她彻底摆脱了小时候被母亲关在衣柜里的阴暗人生。 哪怕这样的光芒万丈是偷来，也让无辜的人死去，让一对爱侣蹉跎数年，让留下的人满腔遗恨。 柳聆三采的时候没跳舞，游珠雨还挺失望。 结束之后廉又夏忍不住和柳聆说：「我看游总好像很希望你跳舞一样，可惜啊，我们的彩排关闭直播了。」 「但你可以私底下跳给她。」 柳聆点头：「你很有经验？」 她倒是很懂得一句话挖点八卦，廉又夏生怕自己又掉进坑，干脆先走了。 舞台还是很忙碌，各个工作组在艺人结束后还要工作。 只有极个别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游珠雨看着柳聆走过来，问她：「晚上和杜总一起吃的？」 游珠雨：「还有徐玉渲和她姐。」 柳聆牵着游珠雨的手去採访室，她很惊讶徐令竺居然会和她们一起商谈，「不会是？」 游珠雨：「不会是。」 她否定的很快，反手握住柳聆的手：「我永远是姥姥的小孩。」 春兰废品站开了那么多年，游珠雨就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 柳聆没问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亲生父母，有没有和姥姥一起的时候看见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妈妈陪着问过我的爸爸妈妈呢。 游珠雨早就给了答案，那天她提到姥姥的来歷，还有她的感激。 她率先下了定义，自己是不被需要的。 这么多年姥姥对她很好很好，游珠雨的心仍然有一道疤。加上天生脸蛋的冷淡，更显得她不需要其他感情。 但她仍然渴望被需要的感觉，不然为什么十六岁的柳聆靠近，那么容易捉到一滴雨。 雨水做成了永恆的滴胶，成了柳聆独一无二的珍贵珠宝。 柳聆：「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游珠雨抿了抿嘴，「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她拧着眉毛，路过的人都觉得她现在看上去挺可怕的，柳聆却还敢伸手去戳她的脸。 游珠雨也乖乖任由她戳，换做一般人早就握住柳聆的手了，她还要凑过去方便对方多戳两下。 柳聆：「逃避问题呢，令竺姐怎么说的？」 游珠雨继续迴避，低声说：「谁知道祝白冬的消息来源可不可靠，反正徐玉渲是真的徐家人，我都看过亲子鑑定了。」 柳聆还挺惊讶：「亲子鑑定不是要好几天出结果吗，就算最快也得一天吧，她中午失魂落魄过来，现在已经活了？」 游珠雨：「你还记得她失魂落魄，你还用成语形容她。」 就算柳聆临场应变能力一流也架不住游珠雨偶尔过分跳跃的思维。 她哽了两秒，「那你要我怎么形容？」 游珠雨：「你居然还想形容？」 採访室就在前面，柳聆嘆了口气：「那我要用什么来形容你呢？」 柳聆：「可爱？」 「醋精？」 「粘人？」 「太过悲观？」 「好看过头？」 「总是吃不饱？」 …… 她越说越不对劲，游珠雨张了张嘴，隔了两秒才反驳：「没有吃不饱。」 柳聆：「是我太没用了。」 「原来需要进修的是我。」 游珠雨欲言又止，柳聆却推了一把，「快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正好这个时候徐玉渲採访完出来，看见柳聆眼睛都亮了，抬腿就往柳聆那边走，一句阿听还没说出来，游珠雨长腿一伸，装都不装地把她绊倒。 刚才杜惊渺去接了个电话，现在回来准备补录一个问题，正好看见徐玉渲摔在地上的悲惨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给柳聆磕头。 杜惊渺：这是幼儿园吗？ 徐玉渲嘴唇都磕破了，捂着嘴狼狈地站起来，耳钉都掉了一个，杜惊渺把耳钉递给她，徐玉渲憋出一句谢谢，转头去瞪人，但游珠雨已经走进去了。 她穿着简单的t恤，长发比白色的t恤还白，纯黑的真皮沙发很柔软，女人微微后仰，翘起二郎腿看向她，就差没写着我是故意的了。 徐玉渲深吸一口气，看向柳聆，「你知道她这么讨人厌吗？」 柳聆摇头，「很可爱啊。」 杜惊渺不想掺和这种场合，去一边补录了，走廊里只剩下柳聆和徐玉渲，还有几个工作人员。 柳聆看上去很像在教室外等小孩放学的家长，至少在徐玉渲看来，她这样噙着笑和以前等她的神态都有细微的不同。 徐玉渲坐到离柳聆隔了一只凳子的位置上，问：「就这么喜欢她？你以前真的和她已经在谈了？」 她问得很平静，平静得自己都有些惊讶。 之前她总是千方百计想引起柳聆的注意力，高中那年的一见钟情贯穿了她人生卑劣的十年，徐玉渲从不会做假设，倘若当年没有自己否认，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第203页 柳聆：「当时应该没有。」 这是一段无人知晓的感情，完美贴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哪怕游珠雨固执地认为柳聆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陪伴的工具，失去记忆的柳聆也可以斩钉截铁地反驳一句不是的。 她的过去和未来都是一样的灵魂，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靠近是因为什么。 只是当时还小，不知道要不要挑破，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游珠雨带来新的麻烦。 捡破烂的高冷学妹喜欢安静，但转校生柳聆身边永远有人簇拥，伴随着热闹、喧嚣和无法切割的社交关系，那些游珠雨都不需要。 徐玉渲有很多话想说，刚才她也接到了徐朗薇的电话，虽然妈妈没说重点，但徐玉渲也听出了对方难得的惊慌。 那封邮件或许出了错，但也不是全错，游珠雨很可能是徐朗薇的另一个女儿。 父母离婚的原因圈内人都不清楚，徐玉渲也是这两年才知道为什么，因为母亲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她就不是目前大家知道的，她父亲的女儿。 但对徐家人说，男人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是徐家女人生的，都是徐家的小孩。 徐令竺似乎也被瞒在鼓里，她对徐玉渲说：「你要做好打算。」 徐玉渲还是脑子嗡嗡：「你们拿亲子鑑定那么快也就算了，为什么这种事接受得也这么快啊。」 长姐相貌疏冷，恍若霜花，这么多年徐玉渲和徐令竺出席过很多场合，每次夸奖的话语到她这里就有变成了一句你妹妹长得真有精神。 对比强烈，足够让人气馁。 但徐玉渲对整容也没什么想法，她怕疼，也吃不了苦，唯独在感情上捡了个不应该捡的漏，从此十多年饱受人前光鲜人后怪异的苦楚，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报应了。 徐令竺：「你以为我接受得很快吗？妈妈最近刚好和那个男人重逢了，所以……」 长辈的事情也不好说，徐令竺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但也不能算单身主义，只是她精英感太重，做事又雷厉风行，这样的人外貌就让人望而生畏，更别提要追求她了，很容易变成自讨苦吃。 姥姥总是催徐令竺谈恋爱，也知道这个大孙女硬邦邦的，和她私下交流都很难走心。 徐玉渲嘆了口气，「我……」 徐令竺：「具体的等妈妈回来，不过我看游珠雨也不太同意的样子。」 徐玉渲：「你说呢，她和我关系差成这样，换你你愿意啊，她肯定觉得晦气死了。」 某种程度上她还挺有自知之明，徐令竺欲言又止好一会，也觉得这个情况实在让人头疼。 徐玉渲：「姐，要是游珠雨才是你妹妹，你应该很爽吧，天才妹妹，比我好多了。」 她还宁愿自己不是徐家亲生的小孩，可以用基因、天赋来解释，亲子鑑定书结论笃定，更彰显了她的废物。 徐令竺心情复杂，「在你身上投资太多，沉没成本高得我不想解释什么。」 徐玉渲：「你安慰我一句会死吗？」 现在过道空旷，本来站在外面的工作人员也被调走了。 徐玉渲看着一个座位之隔的女人，想到那个听起来就很让人害怕的计划，但游珠雨说计划是柳聆提的，徐玉渲又不惊讶了。 柳聆就是这样，表面是无波的湖面，实际上写满了危险。 她把真心藏得太好，让人误以为露出来的十万分之一就是爱，实际上水底冰川才是真的冰川，她的一角在真相揭露的时候只会让人心如刀绞。 徐玉渲：「你不怕意外吗？」 她说得很隐晦，柳聆也听得出她问的是什么，柳聆：「我这辈子还不够意外吗？」 如果按照普通人父母健在感情、稳定家庭、小康工作、身体健康的标准衡量，她们圈子的大部分人都算不上普通。 徐玉渲父母早就离婚，柳聆父母都过世，游珠雨没有父母靠姥姥养大。 祝白冬父母离婚，各自再婚，杜惊渺是个私生女，靠私下打比赛生活，也流浪过。 可能只有沈书意算得上家境优渥，父母健在，感情良好，身体健康。 但她也没有如意的感情，可见人生没有什么十全十美。 徐玉渲低着头，参加这档节目之前她很想见到柳聆，没想到现在离柳聆这么近，她却没什么如愿的感觉。 她很清楚这辈子都不会如愿，柳聆从来没有属于她过。 这轮月亮困在湖底，终究不是路过的人可以打捞的，只有身在湖中的人才可以捧起，重新把她高悬夜空。 徐玉渲低声问：「祝白冬到底怎么做到的？」 徐令竺帮着她梳理这些年发生的事，包括祝白冬的成名过程，还有宛如换头的脸蛋，即便她口碑坍塌，仍然战斗力十足的狂热粉丝。还有谢茵的自杀，杜惊渺交换的自己妻子的死亡。 很多都已经远超常理，越发证明柳聆的失忆不同寻常。 但凡柳聆没认错人，没和徐玉渲在一起，至少会有人提起游珠雨，但都没有。 游珠雨像是随着柳聆的失忆彻底消失了，徐玉渲闭了闭眼：「她好奇怪。」 柳聆：「她一直很奇怪。」 採访室的门关着，柳聆彩排穿着一件宽大的裤裙，坐在凳子上裤腿往上延展，她的脚踝还有一个刺青贴纸，是一把雨伞。 第204页 徐玉渲：「那万一……」 她还是很担心，忍不住看了柳聆一眼，发卡亮闪闪的女歌手摇了摇头：「有些东西不是害怕就能解决的。」 「你这么多年害怕我发现我认错人，有用吗？」 她说得很直白，徐玉渲别过脸，「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柳聆：「你今天和某个艺人出去玩，明天被拍到泳池夜会，这些还要我委婉吗？」 徐玉渲：「但我真的没有……」 柳聆却摇头：「都不重要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这些都没有意义。」 她垂眼的时候眼睫长长，放在膝盖的手机偶尔因为消息亮起，锁屏都是和游珠雨的合照。 这么多年徐玉渲都没这样的待遇，对比强烈，足够让前任鼻酸难忍，差点要哭。 偷的就是偷的，假的也真不了。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如果……如果游珠雨真的是我妈妈的……」 柳聆：「看她的意愿，她已经很辛苦了，有我也足够。」 「家人很重要，但也不是所有的家人都很重要。」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正好这个时候採访室的门打开，游珠雨出来了。 她走到柳聆面前，低着头看向对方，还没伸出手就被柳聆抱住了。 游珠雨温顺地靠在对方的怀里，柳聆：「都被採访什么了？」 游珠雨：「很无聊的问题。」 柳聆：「多无聊？」 游珠雨：「不如看你跳舞有趣。」 她分明是在提要求，柳聆笑了：「可是我今天好累哦。」 她声音都不一样了，双标得徐玉渲抽了抽嘴角。 游珠雨：「好吧，那下次。」 柳聆：「这次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 杜惊渺也补完採访出来，徐玉渲干脆凑到了对方身边，跟着杜惊渺一起走了。 柳聆：「人都走了，还要我跳舞吗？」 游珠雨实在太明显了，她靠在柳聆肩上，问：「你们说什么了？」 柳聆：「她问我是不是和你以前就在谈恋爱。」 「毕竟她也不知道。」 游珠雨：「但她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了。」 柳聆不知道，她只觉得当年高一的大名人徐玉渲去哪里都是有人簇拥，派头很足。 「所以呢，你怎么说的？」 游珠雨明知道答案，又忍不住问。 柳聆：「还用问吗，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当然是没有，我不是也这么问过你？」 游珠雨哦了一声，她压下失望，下一秒被人牵走，路过拐角昏暗处的时候一个亲吻落下来，唇角都酥酥麻麻的。 柳聆：「真是遗憾，要是重来一次，我肯定要偷偷和你谈恋爱。」 「大谈特谈的那种。」 游珠雨：「早恋是违规的。」 柳聆：「那就地下恋情。」 游珠雨：「那也是违规的，反正都要十八岁。」 柳聆：「那惨了，我们肯定不能上一个大学。」 游珠雨：「为什么不能？」 她成绩很好，要考大学很轻松，柳聆却说：「我学音乐的啊，能一样吗？」 游珠雨：「我也可以学音乐。」 柳聆哇了一声：「你会喜欢音乐吗？也不用这么爱我。」 游珠雨没说话，她只是低头看着柳聆晃动的宽大裤脚，想到当年温梁韶的话：也不必爱到去学对方的专业。 大概是见过太多为爱痴狂的人，游珠雨的爱要说病态也不算，但要论健康，那也很难。 她们的影子投在走廊上，影子被电梯分成两截，最后还是钻了进来。 像是命运被其他东西干预，真正的有情人也很难被彻底分开，偏要强求的前一句应该是我们本该如此。 游珠雨：「我非要这么爱你。」 这句话隔了将近一分半钟，柳聆盯着下行的电梯，练舞的疲惫让她困意绵绵，这个时候倒在游珠雨肩头，声音还带着揶揄：「那我们回去吹个口琴怎么样 ？」 第72章 游珠雨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等除了电梯才想到口琴是什么意思。 她支支吾吾半天，「不、不好吧。」 皮肤苍白的人一旦害羞就泛粉，柳聆最喜欢看游珠雨这种状态, 「怎么不好了, 你不想吗？」 游珠雨纠结了几秒，「想的。」 也不知道她想到哪里，脸色爆红，低着头被柳聆一路牵进宿舍楼, 在别人眼里足够颠覆第一印象。 申梦桃靠在阳台栏杆玩手机，看到楼下牵手进楼的老闆和老闆夫人, 哇了一声。 廉又夏刚洗完澡出来找自己的鞋带，循着申梦桃的目光看过去, 柳聆和游珠雨已经不见了。 她问：「你看什么呢。」 申梦桃：「我老闆好0啊, 名字里带0的柳姐那么1, 真是世事无常。」 廉又夏不知道要不要纠正她的错误用词, 抬眼正好看申梦桃准备发微博，还是带词条的。 哪有艺人明目张胆嗑自己老闆和老闆老婆cp的！还是超话主持人。 这档综艺大部分都是点缀，申梦桃属于被骂得很惨的类型，一开始廉又夏还以为她真的插足柳聆和徐玉渲的感情。 但结合当年选秀的印象，还有这几天申梦桃的状态，都足够证明她的野心。 第205页 廉又夏问：「你对柳聆是什么想法？」 申梦桃：「为什么这么问！」 她吓了一跳，差点对天发誓：「我对我老闆的衷心天地可鑑。」 廉又夏：「关我什么事。」 她拿出手机给申梦桃看最近晚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帖子，内容是申梦桃为了引起柳聆的注意, 才接受游珠雨的委託破坏去柳聆和徐玉渲的感情。 申梦桃看到标题就暴跳如雷：「怎么可能！」 「比起游总我还更怕柳姐呢，她看上去笑眯眯的, 反而不好说话。」 廉又夏挑了挑眉，申梦桃垂眼, 「您也差不多，但比柳姐好一点的。」 「一点点？」廉又夏看申梦桃无法无天用大号给自己反黑，感觉她脱离了选秀第一的头衔好像越发肆无忌惮了，「我也很吓人？」 申梦桃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靠在栏杆，看上去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落寞。 廉又夏之前和申梦桃只是导师和新人的关系，现在都是选手，住在一起才熟了几分。 申梦桃选秀民选断层第一，人气很高，限定团却没有水花，整体都是煳的。 虽然成天笑嘻嘻的，但廉又夏发现她也没什么朋友可言。 大概是明天就是淘汰赛，总有人要离开，申梦桃在廉又夏眼里也有几分危险，廉又夏难得问了句：「在烦什么？明天的舞台？」 申梦桃：「我这两天总是重复做同一个梦。」 她的年纪在廉又夏眼里很小，小孩做梦，廉又夏也不会解梦，「然后呢？」 申梦桃：「我可以和你说吗？」 廉又夏反问：「你朋友呢？」 大概是知道之前限定团闹的不和，廉又夏又补了一句：「圈外的朋友。」 申梦桃长相甜美，身材火辣，总体是柳聆那一种类型的，但少了柳聆似有若无的控制欲，反而显得漂浮了。 申梦桃嘆了口气，「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廉又夏哦了一声：「那你说吧。」 像是可怜她一样，申梦桃嘀咕一声：「这么勉强就算了。」 比她大很多的前辈在圈内人脉资源都不差，申梦桃也听说过廉又夏团内暗恋某一位，对方却退团后闪婚的悲惨事迹。 当年的女团和现在的女团性质不一样，完全是纯粹打拼出来的，感情不言而喻，变质也情有可原，要卖也不会卖到赔上真心地步。 廉又夏：「不说那我进去了。」 申梦桃实在无处可说，她的通讯录虽然人很多，但没什么能交心的。 现在家里的债款全部还完，父母都过上了新生活，却无法参与申梦桃现有的事业，只能偶尔通过电话表达关心。 申梦桃：「别，我说。」 她垂着眼，手指点在栏杆，眺望着园区深夜的星空，「夏姐你应该知道柳姐结婚之前爆出来的我和徐总监的新闻。」 「那是游总找到我开给我的高价，但录音还没公开。」 廉又夏：「录音？」 申梦桃：「录音的内容是我哄骗徐总监会把柳姐的新歌小样给我，我要她所有的资源。」 她不用说完廉又夏就知道这种后续是什么，「你想抄她的歌？」 申梦桃：「游总给我的任务是这样。」 她得到了很多很多钱，足够处理父亲的赌债，也彻底让母亲和赌鬼分开，过上新的生活。 这原本是你情我愿，都是利益，可参加这档综艺开始，申梦桃就总是梦见和现实背道而驰的展开。 她一样收钱，但她真的拿走了歌曲小样，还反咬一口。 柳聆和徐玉渲真的结婚了，后来讨伐她的人越来越多，柳聆自杀。 申梦桃说得断断续续，可见心理压力也很大，廉又夏开了一瓶水，「不是梦吗？你怎么罪恶感这么强？」 「不是，」申梦桃蹙眉，「这个梦里的我，拿的不是游总的钱，是……」 她支支吾吾，廉又夏：「是什么？」 「真的是坏人？」 申梦桃：「是挺坏的，为了钱出卖前辈。」 和她联繫的人没公开，一步步让申梦桃按照她的要求做，抄袭、反咬一口，全网舆论。 更可怕的是徐玉渲居然也配合，像是真的爱上了她一样。 申梦桃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闹离婚，最后以柳聆的死作为结局。 她深吸一口气，「好真实，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廉又夏很多年没做噩梦了，站在一边的少女手紧握成拳头，嘴唇紧抿，像是咬得非常用力。 廉又夏：「别咬，明天不好涂口红。」 「那让你按照步骤做的人是谁？应该不是游珠雨吧，她那么喜欢柳聆，就算要抢婚……」 梦里预设的是柳聆已经和游珠雨结婚了，廉又夏想了想：「她肯定也会选择别的方式，而不是这种会让柳聆名誉尽毁。」 申梦桃闭了闭眼，她低下头，「那个人出尔反尔，说给我多少，却没给我。」 「我就要一直按照她说的做。」 她声音都带着抽泣，那么多天重复的梦境像是把她彻底拉入了那个世界，愧疚、痛苦都很清晰。 柳聆死后她也被万众唾骂，哪怕还了债也活不下去，和柳聆选择一样的方式去死。 梦想固然重要，如果背负着人命，她也没脸苟活。 第206页 廉又夏本来想说只是梦而已，但申梦桃的害怕又有感染力，她拍了拍对方的肩，「那你还记得是谁指使你吗？」 梦里的事没办法追究，比如柳聆现在根本没和徐玉渲结婚，找申梦桃录音的是游珠雨。 可是为什么游珠雨也选择了一样的方式呢？ 是不是录音也发给柳聆听了，所以她才会选择婚礼上跟游珠雨走。 申梦桃摇头，「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那个人，但她给的太多了，让我昏了头。」 「不过，对方的卡号我还记得。」 申梦桃蔫蔫地说：「不过梦里的卡号又有什么用。」 廉又夏：「那没问题，可以查查看。」 申梦桃啊了一声：「真的？」 廉又夏：「真的，不过意义呢，你要证明这个梦是真的？」 申梦桃想了想：「可能是上辈子？最近不是有个重生的电视剧特别红吗？万一呢？」 廉又夏：…… 果然是小孩。 申梦桃嘶了一声：「那我不就是恶毒了吗？」 她把自己头髮挠得宛如鸡窝，就差没捶胸顿足了，「谢谢夏老师听我说话，我要去睡觉了。」 廉又夏：「？」 申梦桃：「反正一睡着就会做梦，我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话让人无言以对，隔了半天廉又夏问：「那如果你说是真的，那也是以前，现在呢？」 申梦桃：「那我就是欠柳姐一命，她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不知道谁刚才说游珠雨才是她的大老闆，廉又夏笑着问：「那你把游总当什么了？」 申梦桃冲去刷牙，含含煳煳地回：「我柳姐的亲亲老婆。」 廉又夏差点笑出声，忍不住给柳聆发了语音。 * 投资商的房间也没有浴缸，只要游珠雨在这里，柳聆也不会回自己的宿舍睡觉。 只是她今天太困了，洗完澡头髮没吹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等游珠雨满脑子口琴地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倒在沙发上的柳聆。 女人头髮还没干，游珠雨摸了一把，又去拿吹风机。 「阿听。」 她坐到柳聆身边喊她，柳聆眯着眼，睫毛颤颤巍巍，似乎要努力地睁开。 游珠雨就没见过这样的柳聆。 住在小破房子里的时候柳聆也比她晚睡，自从再次相遇，结婚后游珠雨的作息反而比以前好多了。 靳芒之前习惯了她的颠三倒四，其他高层也都是在深夜给游珠雨发消息的，没想到阴间老闆结婚后已然还阳，已经成了正常人。 游珠雨之前纯粹是睡不着，三辈子的心思太重，足够压得她夜不能寐。 现在柳聆在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了。 柳聆似乎挣扎了一会，抵不过身体的疲惫，还是睡着了。 游珠雨给她吹头髮都没能把她吹醒，靠在游珠雨的怀里，唿吸浅浅。 游珠雨忍不住嘀咕：「这么累吗？」 她想到柳聆之前工作室发的演唱会训练准备，柳聆的强度也很高，偶尔还要学一些特殊舞种，看上去就很危险。 柳聆本来就不是纯正的唱跳歌手，本来演唱会只要唱唱歌就好了。 但她野心又很大，想要给观众更好的体验，现在年纪也不大，身上也有不少过度训练带来的伤口。 游珠雨之前不懂音乐，就算做制琴师也算懂音乐，也没有到钻研很深的程度。 她的人生是为了柳聆自我塑造的，也不存在靳芒说的那你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要的，也就是柳聆在我身边而已。 这怎么不算理想呢。 每天在一起，每天一起吃饭，偶尔聊天，偶尔散步。 哪怕每天都是重复的一天，都没关系。 吹风机唿唿，柳聆累到什么梦都做不了，迷迷煳煳感觉游珠雨试图把她抱起来，可惜鸥港大老闆弱不禁风，完全没有力气。 柳聆表面看着挺瘦一个人，常年锻鍊，肉都是实的，游珠雨狼狈地栽在沙发上，柳聆眯着眼，「怎么了？」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起，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游珠雨捞起她的手机看，「廉又夏给你发了语音消息。」 柳聆还迷迷煳煳的，她眯了眯眼，室内的灯光只剩下昏黄的沙发灯，立式檯灯的影子拉得很长，游珠雨和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窗帘拉得很紧，但还能听到窗外的雨声。 下雨了。 柳聆嗯了一声，声音仍然含着困顿，「你帮我看看她说什么了。」 她伸手捂住眼，不知道是嘟囔还是抱怨：「大半夜的到底有什么好发的。」 游珠雨也是这么想的，柳聆的手机都有她的面部信息，解锁轻而易举。 她发现柳聆给人的备註都是全名，就算是好朋友沈书意也是冷冰冰的三个字。 作为置顶的游珠雨，却是[我的珠雨]. 这种区别对待足够游珠雨暗自高兴，但又不满足柳聆的置顶居然不是有且只有她一个。 廉又夏发了好几条语音，说的就是室友小妹妹做的梦。 最后发了两句：「我可能是疯了听她说了那么多，你觉得好不好笑？」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挺多的，游总在你面前也太娇了。」 她说的还挺委婉，如果不是还录了一句申梦桃的原话，游珠雨也听不出什么。 第207页 此刻室内安静，柳聆闭着眼，隔了一会问：「她说什么了。」 游珠雨：「你一点都没听到？」 柳聆打了个哈欠，睫毛都挂着泪珠，她抱着游珠雨，挤进沙发的角落，「我的老婆珠雨，是这个意思吗？」 游珠雨没回答，柳聆的声音含含煳煳：「申梦桃梦见的是真的发生过的吗？」 怀里的人久久不语。 廉又夏概括申梦桃的话在语音条里听来带着戏嚯，听起来就是当个玩笑。 一般人也不会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无论世界是一本书还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电视剧，别人看是故事，对真实生活在里面的人来说，每天都是实打实过掉的一天，没有跳过此章，也没有不加入收藏直接关闭本书的选项。 柳聆鼻尖都是游珠雨的味道，即便投资商的房间是节目组准备的，但节目组也请了各投资方的秘书来监工。 康媛不能算游珠雨的贴身秘书，这么多年也知道游珠雨的习惯。 沐浴露都和家里的一样，让柳聆有种这只是她们普通一天的感觉。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柳聆咬了一口游珠雨的衣领，游珠雨的白髮也吹干没多久，空气中都有种护髮精油的甜腻味道。 游珠雨嗯了一声。 柳聆：「你在想什么？」 游珠雨：「想为什么申梦桃会梦到从前。」 柳聆倒是没想得那么复杂，「应该是韶姑姑的那位的女朋友干的吧。」 这个回答让游珠雨有些意外：「什么？」 柳聆：「就那位『泉泉』，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她抱游珠雨抱得很紧，唿吸喷在游珠雨的颈侧，很容易让洗澡的时候思考了很久「口琴」的人再次蠢蠢欲动。 「我和你结婚前做的梦是她搞出来的，那申梦桃的梦搞不好也是她弄的呢。」 柳聆一边说一边感慨：「有这种能力不如做圣诞老人，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床边有礼物我还能高兴一点。」 这话挺幼稚的，游珠雨问：「你不害怕吗？」 柳聆：「害怕什么？」 游珠雨：「害怕……这个世界不是真的，我和你也不是真的。」 柳聆唔了一声，声音都拖得长长，室内灯光昏暗，拥抱的时候肌肤相贴，亲密感都不用特地营造，像是这个世界最后也真的只剩下她们两个一般。 「我们不是真的，还这样在一起，也很厉害了不是么？」 柳聆抱着游珠雨，「你都认识韶姑姑……」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游珠雨的上辈子，用年份计算也不太对，「认识，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经歷过这么多事，还会不知道世界本质就是一团糟吗。」 「无法解释的事情被定义成意外。」 「无法剖析的感情的被定义成缘分。」 「但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会相遇，还是会喜欢，还是会像现在这样……」 轻柔的吻落在游珠雨的额头，柳聆的声音清甜又温柔，困顿都像是几句感染力，把游珠雨内心深处的惶恐都抹去了。 柳聆：「你是重生，韶姑姑和我说是重开，类似…… 」 那天去完疗养院柳聆去过温梁韶那里，女人告诉了柳聆自己的来歷，也让柳聆窥见世界并不只是她认知的那么大。 可能有很多很多世界，温梁韶的定义是高维，她们和柳聆这样的世界不一样。 如果只是这么说，难免会有些高高在上，但温梁韶说话娓娓道来，还含着点无奈：「但那又怎么样呢，每个人的人生还是一样的，渺小和伟大，都一样是灵魂。」 「读档重来。」 游珠雨想了想，「我就是觉得，好像……」 她抓着柳聆的手，往对方肩窝蹭了蹭，声音都闷闷的，「好像我们都被玩弄了。」 「我明明都……」 小时候游珠雨没觉得自己特别，只是和姥姥去买菜，卖菜的阿姨会对姥姥夸一句您孙女真的漂亮，后来大了一点，游珠雨上学都要奖状，没奖学金也都是本子。 她上学也不需要额外的开销，文具都可以从奖励上满足，很多人都夸她聪明和懂事。 再后来呢，考进明亚中学，邻居都和姥姥道喜，说你有福气啦，小珠雨考试这么厉害，以后也会上一个好大学。 当时游珠雨自己都是小孩，不知道大人的世界纷纷扰扰，平安健康顺遂都是顶级愿望。 她对姥姥夸下海口：「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带姥姥住很大很大的房子，每天都吃好吃的。」 老太太只是摸摸她的头，「那很辛苦的。」 确实很辛苦，讨厌会让伤口发痒的夏天，讨厌永远拥挤的交通工具，讨厌工作上永远拖后腿煳弄的同事，讨厌永远不会中的彩票，讨厌暴雨的车站，公交车变成了船，湿哒哒的上下班。 只是别人都有家可回，而我没有。 游珠雨吸了吸鼻子：「已经很努力生活了。」 柳聆嗯了一声，她的手温温吞吞地拍着游珠雨的背：「但现在我们的生活不是很好了吗？」 游珠雨：「这是我的第三……」 柳聆：「什么？」 游珠雨又闭嘴了，但柳聆已经彻底清醒了，她的手从温柔的安抚变成折磨人的描摹，足够怀里的人唿吸粗重，想要吃点什么。 第208页 柳聆：「又要瞒着我了？」 「珠雨好多秘密啊。」 她的手沿着游珠雨的后背轻点，像是要抚摸对方的骨骼，即便隔着布料也带着明显的勾引。 游珠雨忍无可忍，嘴唇贴上柳聆的肌肤，像是很多年前第一次吃覆盆子冰淇淋。 覆盆子可以在嘴里融化，柳聆不会，她低低地喘了一声，捧起游珠雨的脸，「偷袭？」 游珠雨嘴唇都泛着水光，不去看她：「说好的，口琴，我试吹一下。」 她还挺有礼貌，试吹。 柳聆笑了：「测评结果怎么样？」 游珠雨：「这把口琴太软了，不好。」 柳聆：「不好你抿嘴干什么？」 游珠雨哼了一声，柳聆问：「第三辈子？」 白髮的女人头髮凌乱，企图拿开柳聆的手但未果。 真老婆表面甜妹实际上身体倍儿棒，要把她背起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游珠雨被柳聆困在怀里，更是动弹不得。 柳聆：「为什么不回答？不是真的吗？」 之前柳聆就有过猜测，温梁韶不告诉她，就算这次她把『泉泉』的事和她说，算是正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异常之处，更猜测自己得知的穿书记忆是假的。 刚才廉又夏语音道出了申梦桃的梦境，意味着柳聆做梦梦到的申梦桃是主角也是假的。 这个世界或许是一本书，但主角不是申梦桃。 那真正的主角呢？ 知道真相的人狡猾得很，一句真话都不透露。 和自己一个战线的老婆还没有完全坦诚相待，柳聆嘆了口气：「珠雨，就这么讨厌我吗？」 她眼眶迅速泛红，松开了手，骤然的放松和柳聆哽咽的语气使得游珠雨瞬间心慌。 「没有！」 柳聆说哭就哭，粉丝难以抵挡，更别提游珠雨了。 柳聆：「所以三辈子，是真的。」 隔了好半天，柳聆的唿吸都洒在游珠雨脸上，气氛暧昧得再近一点就要缠吻，游珠雨终于嗯了一声。 「韶姑姑说是重启，也不重要了。」 「我更在意的是每一次都有祝白冬。」 「要是没有她，我们又为什么会过得这么难呢？」 游珠雨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柳聆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肌肤相贴的亲密感让人想哭。 柳聆亲了亲她的唇角，低声说：「我们还有以后，不会很难的。」 她问：「珠雨有什么很想做的事吗？」 就算不对标过去，柳聆也发现游珠雨实在没什么欲望。 一般人好歹有物慾，她也没有，顶多是重要场合穿得正式一些，私底下也不追求什么大牌，被粉丝扒出来的t恤都不到五十。 柳聆以为游珠雨会说点类似吃的、喝的、玩的。 没想到怀里的人闷闷地问：「还口琴吗？」 游珠雨抬眼看她：「还是你要直接睡觉？」 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倒是灵动的很，写满了对柳聆的欲望。 柳聆：「那……」 游珠雨满怀期待地等她答案，柳聆忍不住想，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浅吹一下。」 游珠雨：「怎么浅？」 她眨了眨眼，「从嘴唇开始吹起吗？」 柳聆：「那总不能从下到上吧。」 第73章 游珠雨今晚特别粘人。 柳聆发现了, 但也没说什么，口琴本来是那天沈书意的玩笑，等真正靠在一起, 反而成了她和游珠雨不太好提的一个词语。 至少柳聆不能说我不会吹口琴, 也不能说自己吹口琴的难听，游珠雨会捂住她的嘴，可惜没什么力气。 缺乏锻鍊的鸥港大老闆一个澡白洗了，等柳聆给她擦脸的时候还要抱住对方伸出的胳膊, 虚弱地说：「我要喝水。」 柳聆：「不知道谁刚才和谁喝得衣服都湿了，三岁不能再多了。」 游珠雨连瞪人的力气都没了, 她仰躺在床上，睡衣重新换了一件, 但扣子还没扣上, 乍看像是自己把自己摊平, 等着柳聆往上面放菜, 「是你没有把杯子放好。」 游珠雨的声音都很虚弱，柳聆嘆了口气：「我真的很怕你哪天背气过去，到时候我怎么解释。」 柳聆一边给游珠雨扣扣子一边问：「几个月体检一次啊老闆？」 她的长髮用鲨鱼夹夹在脑后，因为是随手夹的，碎发也多，低头给游珠雨扣扣子的时候还会扫过对方的皮肤。 游珠雨：「痒。」 柳聆：「别撒娇，不许转移问题。」 游珠雨：「真的很痒。」 柳聆随便给她挠了挠，伸手把头髮别到耳后：「不回答的话我直接打电话给康秘书？」 游珠雨：「你和康媛都有联繫？」 她原本的眯起的眼睛陡然睁开, 口气活像柳聆在外面好多人，柳聆把被子给她盖上, 「那不然呢，她和你认识这么多年, 某些人不肯告诉我丢失记忆的细节，那我总能去你的熟人那里问点别的吧？」 游珠雨：「不是熟人。」 柳聆哇了一声：「你有够残忍的，这要是被康媛妹妹听到可伤心了。」 游珠雨：「妹妹？」 柳聆：「我听说她是跳级的天才，不是妹妹是什么？」 「你再不说我就给她打电话了啊。」 第209页 游珠雨抓住她要去拿手机的手：「别给她打，我说。」 「每年检查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柳聆：「体检报告呢？」 游珠雨又遮遮掩掩，柳聆：「本来这种东西是婚前就要看的，你难道不想和我过一辈子，我要活到一百岁。」 她给游珠雨擦完脸又去敷面膜了，深夜窗外狂风暴雨，新一轮的颱风又来了。 明天就是淘汰赛，不少粉丝也彻夜不眠，想着在赛时给偶像送上小花。 游珠雨亲手写的攻略早就传播出去了，可惜她微博就算有认证看上去也不太像正经公司的大老闆，点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柳聆的大粉主页，转发的也都是柳聆的资讯，连原创微博都是柳聆的个人照片。 「一百岁也太久了。」 游珠雨闷闷地说：「那我都老了。」 柳聆：「我和你一起变老，不好吗？」 她又噢了一声：「珠雨觉得我变成老太太就不好看了？」 游珠雨：「也不是。」 柳聆：「改天我也染个白头髮。」 游珠雨翻了个身，看向对着镜子贴面膜的柳聆，「为什么？」 柳聆：「现在和你一起白头也不错。」 她的花言巧语向来很多，游珠雨十几岁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警惕漂亮女人漂亮话带来的连锁反应。 悲哀的是三辈子，同一个女的，效果还是很拔群。 刚刚做过的亲密感犹在，游珠雨裹着被子，仿佛柳聆的嘴唇还咬过她隐秘的欲望。 游珠雨：「可以戴假髮的。」 柳聆摇头：「不可以。」 她走过来，躺在了游珠雨身边，「好睏哦，改天再说这件事。」 窗外的雨下得好大好大，柳聆问：「韶姑姑明天来吗？」 游珠雨：「你明明都和她私聊过的，问我干什么。」 她的抱怨偶尔也很明显，「分明是假装问我。」 柳聆和她滚进一个被窝，游珠雨手腕伶仃，身材细瘦，睡在一起每次都要还要捂住自己的胸口，等柳聆彻底把她打开，她又要凑过来，要柳聆亲亲她，让干瘪的花蕊染上湿润的呵护。 还要嘟囔几声你多亲亲好不好。 柳聆生活各方面都很精緻，即便家道中落，母亲仍然为了自己的梦想竭尽全力地培养她。 无论是游珠雨印象里的柳聆还是沈书意印象里的柳聆，在衣食住行方面都品质很好，当年很多女生喜欢跟着柳聆买配饰，也是因为对方很少和别人撞一样的东西。 可是即便差不多的星星发卡，戴在柳聆头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十五岁的游珠雨不说，但在走廊一件和柳聆戴一样发卡的女孩还是会在心里暗暗比较，想：还是柳聆最好看。 现在二十六岁的柳聆躺在她的身边，脸上贴着面膜，还要自己给自己做手膜，淡淡的香气瀰漫，床头的灯光芒调了最第一档。 游珠雨侧着脸看身边的人，像是多少个十五年前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就差最后一个晚上。 柳聆：「看我干什么，等我解释我有没有假装？」 柳聆的手滑滑腻腻的，明天晚上舞台直播，她中午肯定要去做造型了，原本造型组是让她今晚把美甲做了，柳聆拒绝了。 游珠雨：「你才不会解释，你从来不解释的。」 这帽子口得很大，柳聆：「什么叫从不，之前有吗，说说。」 游珠雨：「我不说，我要睡觉了。」 柳聆：「和我一起你好像好睡很多啊，靳芒告诉我你以前可以熬三个晚上不睡觉，超人珠雨啊。」 游珠雨翻身拿后脑勺对着她，「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柳聆笑了：「超人珠雨怎么就是阴阳怪气的。」 游珠雨哼了一声：「那你就是草人柳聆。」 柳聆没反应过来，「什么草人？」 身边的人不回答，拿起手机看了眼睡前消息，确认了杜惊渺的ok后闭上眼。 柳聆想了一会，噢了一声：「我确实被吸干了。」 睡了的人忍不住说：「到底谁吸谁啊。」 柳聆：「你让我吸的，为什么还这么凶？」 游珠雨知道再和她聊下去只会气死，心想这么恶劣的人粉丝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全都是装的，每次营业笑成那样，满口姐姐妹妹，别人喊她老婆她也应。 实际上呢！ 游珠雨也没想一会，很快就睡着了。 本来练舞一天很累的柳聆还在等面膜时间，她看了眼睡着的游珠雨，又想到对方每次亲近的试探。 嘀咕了一句：「还有什么不相信我的？」 三辈子。 第三辈子。 游珠雨说的上辈子她已经预见了温梁韶，但靳芒和她不是现在的关系，也没有鸥港。 所以上辈子的游珠雨是做什么的呢？ 柳聆猜测自己问了游珠雨也不会告诉她。 她身上写满了谜题，柳聆很清楚这些谜题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像是瓷器上的一道道的裂痕，大火灼烧后出窑仍然美得动人。 身边的人就算背对着她，也很快就翻回来了，像是习惯地寻找柳聆的怀抱。 柳聆点了点游珠雨的眉头，心想：快想起来吧，现在零星的片段根本不能满足。 第210页 只要明天一切顺利，只要温梁韶顺利拿回自己的东西，一切就会回到原点。 当天凌晨，柳聆更新了微博。 照片里是她勾着的手，另一只手的主人不言而喻，前排都是被她回復的评论。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柳聆：还在面膜。 [晚安啊啊啊明天舞台加油！] 柳聆：快睡觉啦[爱心]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宝你和游总结婚都不习惯戴戒指吗？] 这条评论没柳聆回答的时候底下也都是粉丝的回覆。 1l:她们应该是只领证没办婚礼吧！ 2l：好想看婚礼直播啊！ 3l：鸥港不是有酒店是专门做婚礼的吗，产业如此丰富半个婚礼应该不麻烦吧！！ 4l：戒指，ruin的也挺好看的，戴戒指应该很好看。 …… 大部分都是互相评论，直接聊了起来。 柳聆撕掉面膜又重新捣鼓睡前美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回復了这条评论—— 婚礼会办的，戒指一直没挑好。 她关了床头灯，伸手抓住游珠雨的手，丈量着她无名指的尺寸。 寇春柔已经帮她筛选戒指的品牌了，大概是柳聆的要求太多，到现在都没给柳聆答覆。 柳聆希望能在综艺收官的时候把戒指送给游珠雨，在众目睽睽的千万人之下见证她的回应，彻底驱散游珠雨的不安。 游珠雨睡得很沉，等柳聆躺下后很自然地抱住她的胳膊，最后被人揽入怀中。 柳聆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 * 第二天柳聆比游珠雨先醒来，她这次的曲目造型和上一首歌的简约不一样，特别繁复。 裙子看上去层层叠叠，舞美突出的也是中世纪的氛围。 因为开场还要跳舞，节目组的造型需求变动都很大，特别是开场结束之后的换装时间，堪比生死时速，早晨八点多整个综艺基地就有人员来回走动了。 把看综艺当成早八打卡的观众看着忙碌的化妆间，发现半夜和粉丝聊天的柳聆已经坐在化妆镜前了。 廉又夏坐在她边上，她半夜被申梦桃的梦话吵醒，现在一边喝冰咖啡一边和柳聆抱怨。 「现在小孩都怎么回事，做梦都在刮刮乐。」 「我看申梦桃可以跳抓钱舞。」 柳聆：「什么抓钱舞？」 她头上戴着一个桃子发箍，沈书意看她居然还在刷微博，忍不住说：「你不困的吗？睡四个小时。」 沈书意每天早晨都被闹钟叫醒，从小到大都羡慕不用长睡眠的，「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还练了一天的歌还跳舞了吧？」 廉又夏点头，「她以前和我录综艺就觉少，真好啊，感觉人生都比别人多一半，难怪基础这么好。」 她问沈书意：「柳聆上学也这样吗？」 沈书意点头，「我就记得高三上学期的圣诞节，晚会结束都凌晨了，她还去教室补作业。」 「当时我想，这人好讨厌啊，怎么一个人拼搏高考。」 沈书意自己说也就算了，还问斜对角化妆檯的秋凝思：「凝思你说是吧？」 秋凝思和祝白冬一个开场节目，已经感觉很晦气了，心情不是很好，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沈书意：「你也没睡好吗？」 秋凝思看了她一眼，眼神的含义很明显。 廉又夏：「她和祝老师一组，很辛苦的。」 沈书意：「我也很辛苦的好吗，祝学姐真的很精益求精。」 柳聆看了一眼周围，问：「所以她呢？」 沈书意打了个哈欠：「很早就去舞台区了，我也被她叫起来化妆。」 化妆室的固定机位不是很多，观众大部分看个笼统，加上人来人往很嘈杂，有些话听不清楚。 昨天下午节目单就已经公布了，《声声入耳》一共就三周录制期，选歌从翻唱到自制走，不少人猜测下周开始就是自选曲目了。 大概是第一周嘉宾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占了大部分，出圈的曲目热度都没有一些up整理的视频还有鬼畜视频来得播放量高。 导师和圈内的前辈导演走情怀，话题落到年轻选手上，大部分还是八卦和乐子。 柳聆想到昨天彩排的时候沈书意被祝白冬叫走，嘆了口气：「辛苦了。」 沈书意：「是啊，我真的很希望能早点结束。」 这话听起来很有深意，在场的人不少都听明白了。 【我看她们都好烦祝白冬啊，真的希望淘汰赛赶紧把她淘汰！】 【你们是不是没看到她半夜发的微博，一副老娘肯定能晋级的态度，真的好有自信。】 【我承认她拍戏确实可以，但也是剧本好吧，选择大于业务能力非他莫属，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掺和一脚音乐。】 【她的ost和插曲大部分也是粉丝限定，和她的粉丝比柳聆粉丝吹的都太低调了，人家是真的拿过奖了的好吧。】 柳聆：「会的。」 她看了眼开始融冰的咖啡，开场节目唱跳结合。 柳聆的风格也和从前不一样，或者说这首歌的风格更贴合廉又夏，是她舒适区的中性风格，「今天录完节目就可以休息了。」 沈书意：「我也想休息，好累哦。」 她看了眼秋凝思：「要不要晚上去蹦迪？」 第211页 她们仨都是一个学校的，聊起来很容易聊到以前上学的时候学生最爱去的一些娱乐场所。 廉又夏一个港台艺人坐在一边听不懂，但又觉得好玩，问：「你们上学也经常晚上出去玩吗？」 沈书意：「偶尔啦。」 明亚中学本来就是海市最有名的私立高中，廉又夏不清楚，看直播的观众有不少还是这个学校的。 今天周日，休息日的早晨特地来看校友的综艺。 【也不知道今年圣诞节，学校举办的开放式庆典会不会邀请学姐们。】 【柳聆的失忆真的不能治好吗？虽然溺水忘记也能理解，但好可惜啊。】 【到底能忘成什么样才可以让一个人的痕迹从自己的过往全部抹掉。】 【之前还有医生拿柳聆的案例讲呢，有些真的是不可逆的，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好可惜。】 秋凝思：「我不怎么去。」 学生时代已经离她们现在很远很远，秋凝思回忆起自己的青春期，顶多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廉又夏：「为什么？感觉很好玩。」 她很早就出来务工，学籍也是挂在某个学校，公司都会处理好这方面的问题，读出来也都是普通的艺人文凭。 也没什么和同龄人一起上学的时候，还好一个女团的成员年龄差不多。 沈书意：「你也看得出来啊，凝思比较文静，才不会去吵闹的地方。」 她记性还挺好，「社会实践你不也是坐在一边餵海鸥。」 秋凝思都不记得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柳聆，「我记得你……」 沈书意知道她想起什么了，急忙打断她：「好了好了，这个不重要。」 她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更让周围的人好奇，廉又夏：「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是什么！我要知道！】 【好喜欢这种晨间闲聊，有种离她们很近的感觉。】 沈书意看了眼柳聆，想到对方半夜发的微博，心想这段要是被游珠雨看到可能又要不高兴了。 虽然她也知道游珠雨在柳聆面前什么样，但对方板着一张脸实在吓人，即便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她只是长得不太可爱，还是很难适应。 柳聆到底怎么吃下去的。 沈书意的眼神太明显了，连秋凝思也看了过来，其他化妆师表面忙乎，恨不得多听点八卦。 柳聆：「这是秘密吗，网上都有人说了。」 【什么什么！】 【应该是有个明亚的校友匿名说柳聆曾经跟徐玉渲在社会实践告白的事吧？】 【我记得这个帖子，很快就没了。】 【失忆还认错人也太虐了！！见证人还这么多。】 【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柳聆自己也在综艺说过的，其实重温把她的给徐玉渲做的事换成游珠雨就好了。】 【毕竟ruin才是对的人。】 沈书意：「我是怕有人吃醋又咬你好几口啊，你看看你困的。」 她一张圆脸平时自己的帐号分享美妆视频也贫嘴得一骑绝尘，粉丝最爱看沈书意嘴瓢说的八卦。 就算在直播综艺做幕后，沈书意也不改这种本质。 【是我想的那样吗？】 【不是吧！】 【这个点确实很早，你们没发现自从上综艺，就没看见游珠雨和柳聆一起起床吗？】 【这是可以的吗！】 【一直没在柳聆的宿舍看过她本人，三人房变二人房间，申梦桃还是错付了，床也不用移啊！】 廉又夏：「哇。」 气氛都都到位了，秋凝思长得一张清冷文气的脸，也很配合做个气氛组：「哇哦。」 沈书意：「哇哦哦。」 柳聆：「祝学姐来了。」 沈书意立马变脸，「哪呢！」 她脸色变得很快，连带着其他化妆的小助理都肉眼可见的紧绷，足够证明祝白冬这个人的难搞。 柳聆笑了一声：「开玩笑的。」 沈书意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这样，很好笑吗？」 廉又夏忍不住问：「你们上学的时候关系就不好？」 本来这种问题也不能在直播综艺上问，一句话都能被剪出八百个意思，但祝白冬自己情绪爆发，希望她淘汰的投票都碾压胜利，反而没什么了。 柳聆：「你看得出书意和凝思之前不熟吗？」 廉又夏看了沈书意两眼，化妆师动作轻柔，「完全看不出。」 柳聆没说话，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们边做造型边聊天，观众听了不少明亚中学的事，特别是沈书意的爆料，更让人好奇柳聆和游珠雨忘掉的从前。 怎么有人和另一个人交往密切，全校都知道的转校生的朋友却不知道有这一段的？ 游珠雨将近中午才起床，手机堆满了消息推送。 还有一些是靳芒给她发的截图，什么柳聆和游珠雨情迷一夜，花季少女偷偷约会学妹究竟为何等看上去就不太正经的标题。 热搜的词条都有明亚中学，里面不少校友参与，艾特学校官微希望今年下半年开学典礼能邀请的知名校友活动。 #柳聆微博回应# #声声入耳化妆室的早晨# #廉又夏你很好奇吗# #柳聆的错认有没有是另一种可能# 每个词条游珠雨都点进去看了。 第212页 包括一些人特地剪出来的晨间闲聊，这个点外面还下着雨，游珠雨在昏暗的房间一边洗漱一边听聊天的声音，都可以想到以前自己在明亚路过和沈书意聊天的柳聆的时候，对方倏然看过来的眼神。 明明每个年级的教学楼离得很远，按照常理，她们的活动范围交集可能是图书馆、操场和食堂。 还会因为学校分批次下课和放学的错峰导致连人潮里见一面都很困难。 很多次柳聆说：「珠雨，要不要周末和我还有书意一起玩呢？」 柳聆也不是没提过要把游珠雨介绍给沈书意。 游珠雨拒绝了。 她们把学校隔绝在外，可以是游离在课堂之外的绝贊朋友，或许不止朋友。 如果一开始是柳聆想要避开，不想让游珠雨因为她被过度注视而惹上麻烦，后来反而是游珠雨陷入了可以独享柳聆时间的快感，爱上了这种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氛围。 我和柳聆，是排他性的关系。 优点是只有我们，缺点是记忆也只有我们。 一旦一个人忘了，这段关系就像横跨在时间长河上的木桥铁索断开。 锁链坠入深渊，木板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但现在不一样了。 柳聆穿过的衬衫外套还挂在衣架上，明明是游珠雨的衬衫，却已经染上了柳聆的味道。 游珠雨忍不住抓起布料，深吸了一口。 柳聆侵吞她身体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上，一夜过去，她竟然又不满足了。 一开始说不会爱的人在那样的时候眼神如此热烈，像是为我着迷。 这要我如何不得寸进尺，想要更多。 一辈子。 一百岁。 永永远远。 也可以吗？ 只要今天祝白冬彻底消失，这些以前游珠雨不敢多想的奢望成功的机率就会很高很高。 她换上这件衬衫，一边转发了柳聆夜半发的微博—— @鸥港_ruin:我很期待。 第74章 淘汰赛晚上七点开始, 在这之前整个节目组都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 前一天晚上预热的赛前直播採访环节也需要下午完成，柳聆做完造型就被带进了指定地点。 她没想到游珠雨比她还早到，坐下的时候问了一句：「吃午饭了吗？」 游珠雨穿着柳聆披过的衬衫, 一边揉眼睛一边摇头：「刚起来没多久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这种话很容易让人怀疑节目组虐待投资商, 一边的助理急忙说：「我们已经准备了餐食可以选的。」 柳聆：「一边吃一边採访？不好吧？」 《声声入耳》和柳聆参加过的综艺形式都不一样，完全没台本，顶多是走流程的文件会发到艺人手上。 选歌也没什么黑幕，纯粹靠抽, 堪比刮刮乐的概率。 游珠雨指了指那边的屏幕，「已经开始了。」 柳聆的工作餐是根据她昨天选的提供, 看上去就过分健康，游珠雨的标餐是节目组根据她的秘书提供的, 发到手的居然是猪排饭。 柳聆：「为什么你的是猪排饭？」 预约了这场直播的观众差点以为走近了节目。 柳聆都很惊讶：「这对我太不好了。」 游珠雨：「本来是和你一样的, 康媛告诉我靳芒让节目组换的。」 猪排饭上还有靳芒让工作人员打的手工字条, 写着：祝你心想事成。 后面的颜文字看上去太靳芒了, 游珠雨迅速把纸条搓成一团，速度快得弹幕都来不及看里面写了什么。 【这家公司的高层关系给我一种幼儿园的感觉。】 【前几天不是有人发笔记说实习的公司高层在电梯里都在刷综艺小花吗？肯定是鸥港吧？】 【那为什么不能是惊海！杜总就不会做数据吗？】 【又不是她亡妻参加综艺，做什么数据！】 【给祝白冬做啊！】 【是个人也知道要远离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了吧！】 弹幕刷新得很快，柳聆没看屏幕，看的是游珠雨。 不少工作人员还是穿着短袖，游珠雨却很怕冷，夏天也可以过成秋天。 柳聆想到深夜她大口喘气的样子，宛如搁浅的鲸鱼, 最后还要固执地和柳聆十指相扣。 【柳聆别看了！我都受不了了！警惕女人陷阱啊ruin】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ruin可以。】 【我看她乐意得很！以为穿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我们就不知道你们昨晚干什么了吗！】 【白天我跟着看柳聆早上练歌下午练舞晚上彩排, 看着我都累死了，没想到我睡觉的时候她居然还在练人, 果然是名字带0的才是1，一些物极必反。】 柳聆：「心想事成？」 游珠雨一点也不想让柳聆和靳芒过多接触，纸条也不行，「靳芒祝福我。」 柳聆噢了一声，问：「她今天会来吗？」 游珠雨看了柳聆一眼，一边给柳聆打开餐盒，「不知道。」 这三个字带着的赌气味道却很明显，甚至还有几分娇嗔。 【不是结婚了吗！我怎么觉得像热恋！】 【法律又没规定不允许先婚后爱！！——】 【她说的是副总吗？我看副总也每天助力综艺人气值啊，果然老闆娘的待遇不一样。】 第213页 【ruin真的靠抢婚那天的形象诈骗了多少人，本质上……很……】 柳聆点头：「反正也不重要，你先喝口汤吧。」 节目组选好的问题都在提示板上，也有直播现场回答的环节，採访时长预估也挂在屏幕的右上角。 游珠雨：「你要回答问题的，不用管我。」 她黑眼圈还是很浓，大概是综艺里出镜唯一不化妆也不需要化妆师的人了，弹幕的问题很多都是歪在游珠雨的脸上。 柳聆：「不是我们一起回答吗？」 她还凑过去看游珠雨的脸，咦了一声：「我发现你今天黑眼圈没那么严重了。」 游珠雨看上去阴鸷也有黑眼圈的影响，靳芒在团建的时候就说这就是我们公司不涉及美妆的原因。 老闆的黑眼圈都遮不住，卖眼霜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因为游珠雨才痛失这一市场。 游珠雨推开柳聆的脸，「才没有，你吃你的。」 现在的她和昨晚的她完全像两个人，柳聆也发现游珠雨真的不喜欢镜头。 她们失落的记忆没留下照片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柳聆想：我明明挺爱拍照的。 【ruin推人的样子好像讨厌被人亲的小猫。】 【我看她很喜欢柳聆亲，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装什么！】 柳聆也没在闹她，她现在的妆容都是为了一个小时后的节目准备的，即便穿了外套，里面的镂空t恤还是很明显。 游珠雨早上看化妆室闲聊的时候柳聆还没换好衣服，刚才对方靠过来，游珠雨已经看见了柳聆临时贴的锁骨纹身贴，是一只飞蛾。 「我现在回答问题。」 柳聆看了眼白板上的问题，大概是自己一个人自问自答太无聊，她偏偏还要拽过游珠雨：「珠雨问吧。」 游珠雨刚咬了一口酥脆的炸猪排，脑子里都是第一次和柳聆吃炸猪排的回忆。 靳芒给她换标餐也是别有用心，分明是记得之前游珠雨和她说的暗恋心事。 没什么浪漫细胞的游珠雨形容喜欢一个人就像炸猪排的第一口，太脆了。 靳芒那年还是个学生，无语了好半天，问太脆了是什么意思。 游珠雨：「很容易心碎。」 这一段到现在还是靳芒团建的必选段落，土得一骑绝尘，搞得其他人吃炸猪排都会想到这酸涩的形容。 爱情果然害人不浅，最后衍生成—— 柳聆果然害人不浅！ 游珠雨就是享受和柳聆待在一起的感觉，直播给她的窥视感都可以忽略不计。 奈何喜欢的人是天生适合镜头的偶像，也要给她话题。 游珠雨茫然地抬眼，柳聆唉了一声：「算了，我自己来吧。」 「柳聆对这次的舞台有期待吗？」 做了高马尾长捲髮的女人眨了眨眼，「期待，柳聆当然很珍惜每一次舞台。」 她语气俏皮，说完还要看游珠雨一眼，像是揶揄对方的反应。 这么明晃晃的捉弄观众都可以看得出平时柳聆是怎么和游珠雨相处的了。 横看竖看游珠雨都不像外表那样强势，纯粹是被柳聆拿捏的。 【姐！出书吧！如何让喜欢的人迅速坠入我的爱河这种可以吗？】 【这种没什么技巧和打光的机位居然也那么灵动，难怪徐玉渲为柳聆发大疯，呵呵但渣女早干嘛去了。】 【为什么不放点柳聆学生时代的视频啊！好想看啊啊啊。】 【炸猪排都掉了啊啊啊啊！至于吗！每天都看还这样啊。】 【柳聆也不是大美人，好奇怪，就是让人忍不住看她。】 【明亚中学的论坛现在hot的老帖子（史上最强转校生）可不是白说的。】 柳聆掀开第二个问题：「对于网上人为你唱歌只有技术没有感情，你作何感想？」 这个问题还挺尖锐，游珠雨都不吃炸猪排了，似乎想说点什么，眼神都看向了另一边的工作人员。 她的凶和乖切换得很自然，但在一个画面里就宛如变脸，只会为了柳聆而变。 【好兇！】 【柳聆养的是恶犬吧笑死了，上一条还是不行。】 【这个评价我也看了很多次了，不过我是木头耳朵，也听不出什么。】 【外行人听个响，身边认识搞音乐评价柳聆也大部分是强调技巧，说她乐器也很强。】 柳聆：「说得挺对的。」 连游珠雨都没想到柳聆会是这个回答，讶异地睁大了眼，却被柳聆餵了一片胡萝蔔。 减脂餐里的萝蔔很容易让人食慾全无，就算游珠雨自认为不挑食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柳聆：「不过我不认为自己只有技巧，而是我的感情遗失了一部分，导致另一部分随着练习经验进步，有些却原地踏步。」 网上搜索柳聆，关于她的採访也很多，包括新专辑的感想和偶尔给艺人朋友的宣传。 这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但要问粉丝喜欢她什么，得到的答案就是她很亲切。 可能是外表，又或许是和粉丝聊天的态度，又或者偶尔对树洞的回答。 粉丝能在柳聆身上获得情绪价值，却很容易忽略柳聆作为自己本身存在，她的情感需求核心是什么。 这个问题之前柳聆直播间也有粉丝提过，但明显带着个人情绪，很生气喜欢的偶像被人贬低。 第214页 当时柳聆转移了话题，如今节目组提得像是为了博热度，在游珠雨看来是一种刺伤，却被人握住手，反向安抚。 柳聆：「我参加《声声入耳》也有这个原因。」 「我找到了错认的爱人，或许也会找到我丢失的某部分，珍贵的音乐情感。」 游珠雨嚼萝蔔嚼得心如死灰，柳聆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不想吃就不要吃。」 「你餵我的，」游珠雨微微抬眼，把猪排夹了一块给柳聆，完全没有要对柳聆如此热忱回应的书面表示，有种过年家长给孩子夹菜的虎里虎气，「那你多吃点这个好了。」 「明明你以前可以吃两块炸猪排，现在还要吃草。」 她像是没去往柳聆的工作，却藏进了对方的生活，让粉丝清晰地感受到了界线。 家人爱人和粉丝歌迷。 粉丝参与不了柳聆的生活，但游珠雨可以。 【吃草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不过我记得柳聆运动量也很大吧，去年演唱会准备的健身房特辑真的把我吓到。】 【一款可以把助理扛起来的甜妹。】 【可以想像ruin被扛起来的样子了，她是不是很吃这套？】 柳聆：「我还没答完呢，等会再吃。」 游珠雨：「又没说不可以边吃边答，你包袱很重吗？」 柳聆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游珠雨调侃了，她嗯了一声：「包袱是很重，那你念吧。」 她还真的低头去吃炸猪排了，顺便问了句：「我和你以前一起吃过？」 游珠雨嗯了一声，柳聆：「不是鳗鱼饭？」 一边揭题板的人一边说：「又不是每天吃鳗鱼饭，好贵的。」 柳聆：「不是我请客吗？」 她俩还聊得有来有回的，本来来看直播採访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游珠雨看了柳聆一眼，「你还要我回请呢，超讨厌。」 【还是这边的採访好看，隔壁好公事公办啊。】 【节目组为什么还要给祝白冬和杜惊渺开直播笑死我了，杜惊渺肉眼可见接不上祝白冬的话茬。】 【不如聊聊杜总的亡妻，听说是哥哥的未婚妻。】 【什么讨厌！我看你喜欢得很！真可怕啊！！】 【ruin我劝你看看你揭开的题版写的是什么。】 柳聆是一个吃饭都不想沾上口红的人，但大口吃看起来也没什么包袱。 就是有种看着游珠雨下饭的意思，一边想到底是哪家的猪排饭，学校外面有猪排饭吗？ 等会问问沈书意。 游珠雨转头才看见自己揭开了什么：游总参加这档综艺是为了柳聆吗？ 这不是问柳聆的么，怎么问的是我。 游珠雨的疑惑写在脸上，再冷冰冰的脸蛋溢出困惑都有几分不太聪明。 柳聆还哇了一声：「好巧哦。」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不太巧了，游珠雨看向她。 柳聆：「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珠雨怀疑我看过问题？」 她微微歪头，精緻的眼妆衬得她眼神越发灵动，「好伤心。」 游珠雨才不相信她伤心，她看上去好得很。 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为了柳聆。」 柳聆：「为什么呢？我只是参加一档音乐综艺而已。」 这完全是明知故问，连网友都知道是为什么。 【不就是徐玉渲非要来吗！这么热闹的音综！贡献了多少瓜！】 【最倒霉的就是杜惊渺了，感觉每次站在观众席都能被误伤。】 游珠雨：「具体的内容因为柳聆在这里我就不说了。」 她迅速揭了下一块题板，转身继续吃她的饭了，柳聆失笑，嗯了一声：「那我们可以私底下说。」 弹幕一阵抗议，柳聆又回了几个她专业上的问题，问到目前为止在节目上遇见最困难的事的时候，提到的还是《地底流浪计划》的改编，「我有自己的短板，这点很多乐评老师也指出过，所以每次创作都压力挺大的。」 游珠雨一边吃一边点头，柳聆就笑，「但没关系，吃这行饭的总要有对自己专业的要求。」 「至于说我唱歌像ai的，也是个人的感受，我也没办法干涉。」 她还嘆了口气：「要是我真的是ai那应该不会有瓶颈期吧。」 直播间的镜头谈不上技巧，也就在桌子前安了一个，比起柳聆从头到尾的精緻，游珠雨看上去就很懒散。 「我看别人也一直说你没瓶颈期，发好多好多歌。」 弹幕的观众打字评论，游珠雨边吃边说，长发低低地扎在脑后，给人一种她不太真实的感觉。 柳聆：「珠雨都听过？」 游珠雨：「你那么多歌，我哪敢说全都听过。」 【你谦虚了吧！！我才不信！】 【之前不是有人的消息被重新转发，就是柳聆演唱会录视频拍到前面的女生，说头髮染得真好看，虽然戴着黑色口罩，那不是ruin是谁！】 【表面上：没听；实际上：我每首单曲循环，年度歌单全是柳聆吧！】 柳聆每次要表演都没什么胃口，分量没多少的减脂餐她都没动多少。 游珠雨猪排饭那么大份，肉眼可见的给人越吃越多的感觉，靳芒傍晚出发去综艺现场，看着手机里直播的两个人，忍不住说：「这俩人长成这样，看着好看，但完全不能做吃播啊。」 第215页 康媛坐在她身边，司机的导航是开向曲院的，康媛问：「韶姑姑不去看现场吗？」 今天要发生什么大家都知道，靳芒心想都三方联合了，还搞不定祝白冬，那这个女人搞不好真的不是人。 不过对方的资料就透露着诡异，靳芒这个无神论者都有些动摇。 「她前两天吹风感冒了，去医院检查又不好。」靳芒嘆了口气，温梁韶身份证上写着她今年四十岁，检查报告看起来的毛病怎么看都像是七八十的人才有的，连医生都不太明白，和靳芒提起的时候也努力说得乐观。 靳芒：「我找了个人做她的住家医生，还被她拒绝了。」 昨天开始天气就很不好，原本过去的颱风又绕了回来，当地都发了各种紧急预案，街上也没有多少人，只有零星的店铺开着。 康媛：「我和ruin也说过这件事，她的反应……」 她皱了皱眉，窗外倾盆的暴雨，雨刮器开了最大频率，靳芒嗯了一声：「她和韶姑姑明显有事瞒着我们。」 这点康媛也知道，手机直播间里的游珠雨看上去却和她们印象里的人不太一样。 谁都看得出她和柳聆在一起的时候像是枯木逢春，区别太大。 康媛：「韶姑姑也不肯治疗，我和她说会找最好的医疗团队，她也只是摇头。」 和游珠雨相比，温梁韶更神秘，鸥港高层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也只有靳芒和康媛见过温梁韶本人。 「也不知道ruin的身体……」 康媛都微微低头，靳芒：「那也不至于想到就哭吧。」 她拍了拍康媛的肩，「你看她现在和柳聆在一起的状态，容光焕发，好日子长着呢。」 她说话一直懒洋洋的，这么多年也只是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靠谱得很。 靳芒：「我不信她会真的放任自己嗝屁看柳聆和新人甜甜蜜蜜。」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 靳芒点了点屏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像养的猪崽长大了，「吃醋多少回，明明都□□得睁不开眼了还要钓。」 她说话偶尔实在粗俗，康媛咳了一声，提醒她：「你文雅一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靳芒感情经歷丰富，实际上是男是女都看不上。 这些年康媛都帮靳芒拒绝不知道多少人了。 靳芒：「都是自家人，文雅什么，我形容得有错吗？」 直播间里的游珠雨还在皱着眉读评论，可惜一看向柳聆她蹙起的眉头就会舒展开来，靳芒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游珠雨身上那宛如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颓然，现在看简直感慨万千。 康媛也看了眼被柳聆搂肩就忍不住扯嘴角的游珠雨，虽然对方这种脸蛋笑起来带着点冷淡惊悚，也足够体现柳聆的重要性了，「没错。」 靳芒：「等今天结束吧，我就不信了，祝白冬难道是什么主角？」 康媛抽了抽嘴角，「你最近看什么了？」 靳芒：「就什么短视频刷到的啊，上辈子你对我爱答不理，这辈子你高攀不起之类的，害我一夜没睡，醒来居然是一场梦。」 她说话语速也快，康媛偶尔会跟不上。 如果开会跟靳芒，她起码要带两根录音笔。 康媛无话可说，十多分钟后车开进了曲院，车停在温梁韶的别墅外。康媛给靳芒打伞，奈何个子不高，反而是靳芒带着她进去的，「我们鸥港的秘书不用这种业务哈。」 司机提着靳芒给温梁韶带的食盒，出来迎接的保姆接过。 室内开着一盏顶上的小灯，温梁韶躺在客厅的摇椅，悬挂的投影正好放着游珠雨和柳聆的直播。 康媛之前没进来过，好奇地打量这栋很有年代感的洋房，有种进入树屋的感觉。 躺在摇椅上的女人长发盘起，只是微微侧头，「不是要去看现场直播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靳芒：「不是在电话里和您说了吗，合作方送的高级刺身，尝尝。」 温梁韶看上去有年龄感，但又和老不沾边，靳芒感觉她和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就是很有风情的熟女。 白色长髮的女人唉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在电话里骂我一把年纪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身体，现在给病人送刺身，要给我送终？」 靳芒：…… 康媛：好狠。 ruin不是跟韶姑姑长大的吗，怎么一点没学到，还成了哑巴。 靳芒：「不知道是谁活着能吃一口好的就吃一口好的。」 她很自来熟地坐到一边沙发，「姑姑你不找个对象啊？」 温梁韶瞪了她一眼，头顶的灯都是彩色琉璃的，这栋别墅的装潢可以看出女人的审美偏好，康媛有种她是梦中人的感觉，特别不真实。 「谁说我没有。」 靳芒哇了一声：「哪位啊？游珠雨见过吗？」 温梁韶摇头，「没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接我。」 康媛坐在一边，接过保姆递过来的花茶，看了眼百寸投影里游珠雨被柳聆调戏得双颊生红，有种顶头上司人格分裂的感觉。 靳芒：「啊？哪里人啊？」 温梁韶想了想：「外星人吧。」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靳芒压根不信。 温梁韶：「还不走啊，我记得要检票的。」 靳芒：「您不去啊？」 第216页 今天要发生什么温梁韶不可能不知道，靳芒没想到她居然不去。 温梁韶：「我在这里看看就好了。」 她沖靳芒笑了笑：「上次去过了，年轻人太多的场合，我觉得头疼。」 这个理由还挺充分的，靳芒嗯了一声，「行吧，希望今天……」 温梁韶：「希望今天祝白冬能淘汰。」 她们都知道计划是什么，但谁都不敢百分百保证一定成功。 这么多年的准备以一种过于轻松的策划达成的话，也显得滑稽。 况且今天狂风暴雨，颱风登陆，像是要发生什么一般。 投屏里的游珠雨看着直播间暂停的问题，不太想回答。 柳聆：「你要跳过吗？」 来自某用户的提问：你们最常去的约会地点是什么？ 实际上两个人就没什么时间约会。 游珠雨眉头紧蹙，柳聆伸手点开，笑着说：「下次约会我会开直播的，欢迎大家和我们偶遇。」 【真的假的！】 【是我想的那种包场的浪漫约会吗？】 【游乐园偶遇明星也不好吧！】 【ruin给我感觉约会也不高兴的样子。】 游珠雨：「才不会。」 柳聆：「什么？」 游珠雨：「我会很高兴。」 柳聆：「已经有想去的地方了？」 游珠雨摇头，她已经忍受了很多粉丝对柳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现在满脸写着不高兴，「在家里待一天，也算约会。」 【宅女啊这是。】 【在家里待一天，是怎样，睡一天吗？】 【鸥港的鸥是食肉的吗？】 【怎么不说柳聆是薯条啊！】 第75章 採访结束之后柳聆就准备去舞台等候区了, 还有流程需要她核对。 她对游珠雨的在家约会发言笑而不语，採访直播间的观众只记得最后的柳聆看游珠雨的眼神了。 [我怎么感觉柳聆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一个眼神就很！] [只能说前任太没张力了吧，还是真爱无敌啊, 她之前也说过溺水失忆, 搞不好之前就感情很好呢？] [现在是想起来了吗？] [好好奇这种直播的舞台换装，柳聆这套不是开场的吗？] [髮簪真的好适合她，所以她和游珠雨结婚也就是领了证其他什么都办？] [蹲一个鸥港负责的直播婚礼，太需要了！] [业内不是说鸥港的高层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单干, 游珠雨这个头子结婚她们应该都会出席吧，期待了。] 直播採访结束, 不少人到综艺的讨论区闲聊，愣是在开播前聊出了好几个热门话题。 #鸥港婚礼规格# #直播婚礼的一百种可能# #我连拟邀嘉宾都选好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到了徐玉渲, 原本正常的讨论迅速转向火药区, 衍生成了大众向话题#结婚要不要请前任#. 柳聆都没时间看手机, 开场前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顺序, 和廉又夏坐在一起，等着节目开始。 《声声入耳》每期都会有邀请粉丝向的观众作为现场福利，只是今天天气不好，一场雨从傍晚开始增量，在休息室等候的廉又夏手机都是弹出的暴雨预警。 柳聆还在听歌，她习惯准备状态不看手机，廉又夏和她合作过，也知道她的习惯。 休息室也不止她们一个人, 玻璃窗外还可以看到来往的工作人员，甚至还能听到祝白冬和人说话的声音。 祝白冬在耳环事故之前给人的感觉就是挺正常的, 可惜一次崩了之后大家看到她很容易想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对这样的人也会选择避而远之。 到现在综艺上就没和她走得近艺人, 和她一个公司的小歌手最后迫于压力退赛。 网友盘点的时候都认为公司让祝白冬参加纯粹是打错了牌，还扯掉了这颗手榴弹的引线，这位的精神状态堪忧，后续资源明显也在掉。 连廉又夏这个公司不在这边的艺人都听到了关于祝白冬公司要和她解约的风声，她都惊讶脾气明显不算好的祝白冬这两天居然能这么镇定。 大概是廉又夏看了有点久，和工作人员说完话的女人微微偏头，还冲廉又夏笑了笑。 廉又夏别过眼，恰好和柳聆的视线对上，柳聆以为她有话要说，摘下了耳机，「怎么了？」 身边的人抬了抬下巴，柳聆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祝白冬走过，她的裙摆很长，还需要人拖着。 廉又夏：「她已经第三次经过这里了。」 外面的通道也不是很宽阔，祝白冬这样就显得很怪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巡逻。 柳聆想了想，「可能在打什么主意吧。」 廉又夏舞台经验比柳聆丰富，早些年也见过不少业内的竞争手段，从这句话就品出了深意，低声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她想的不过是一些设备方面的，演出服临场坏了，耳返没声音，或者伴奏出问题。 这也是艺人出道前的培训内容，廉又夏根本不会往人身安全那方面考虑。 都是同行，就算恶毒也不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柳聆点头：「没问题，我都让人检查了。」 廉又夏嗯了一声。 晚上六点半，靳芒和康媛入了场，她们的席位就在前排，还可以看到投资商席位。 第217页 靳芒工作之余的生活很无聊，参加宴会都是另有目的，不像康媛隔三差五去个展会，生活和工作能完全分开。 今天这也算工作，康媛坐在靳芒身边，看副总拍全场视频又发好友圈，心想这也算营业的一部分吗？ 靳芒：「我今天眼皮怎么一直跳呢。」 她手机壳背后就是一面镜子，还带灯，坐在他边上的观众妹妹第一次看到这种壳很是震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人长得也不赖，正想和靳芒说计划，就听到女人自言自语：「不会要发生什么倒霉事了吧，我亿万存款难道要人间蒸发？」 康媛已经习惯靳芒在钱财上的锱铢必较了，大老闆捡破烂住在老城区，二老板住在高档公寓，但每周都会薅软体羊毛团购，明明年薪已经是行业领先，仍然有种付不起房租水电的窘迫。 本来想搭讪的观众：…… 天地银行的亿万存款吗，这人好怪。 康媛都注意到了隔壁人怪异的眼光，难得有几分丢人，心想难怪靳芒的秘书调岗率那么高，果然是因为这人不请下午茶。 搞不懂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了，怎么还能抠成这样。 靳芒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枚戒指戴上。 这可是每次鸥港谈大项目的时候靳芒的装备，康媛问：「不至于吧。」 靳芒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合十的动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隔壁观众眼里神神叨叨，再看对方居然还拿着柳聆粉丝才有的透扇，更是觉得怪异，忍不住往自己朋友那边挪了挪。 「至于的，我每次眼皮跳就没好事，上次不是竞标失败了吗，希望能靠这个让我躲过车祸的戒指转运。」靳芒看向自己戒指的眼神还挺虔诚，鸥港的高层都知道她差点因为车祸嗝屁，对劫后余生的来说倖存明显有传奇色彩。 康媛也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她已经復盘好多遍了，完全是用以前做项目的态度来完成的，加上还有惊海和徐氏的帮忙，节目组这边也全部打点好，她想像不出来失败会因为什么。 「肯定会顺利的。」 她俩的对话听上去符合粉丝对偶像晋级的范围，大概是靳芒太神神叨叨，康媛还能听到周围人的小声讨论。 她都想离靳芒远一点了，又有丢人。 七点《声声入耳》淘汰赛正式开场。 现场的灯光全面升级，开场依旧是导师组，走的怀旧风格。 台下昏暗，靳芒看了眼投资商席位 ，发现那三个人已经在昏暗的环境中落座了。 倒也不是完全悄无声息，那个捧着柳聆灯牌还有一个镭射爱心的不会是游珠雨吧！好丢人！光污染了啊！ 这是可以允许的吗？ 镭射灯牌刚过去，一个拿着夜光气球的人又从这边过道经过。 周围乌漆嘛黑，全靠某些粉丝的发光手环营造台下有人的氛围，肉眼可见她们这个片区就没有导师的粉丝，尖叫声也从右侧传过来的。 靳芒嘶了一声，低声问康媛：「这是游珠雨吗？」 淘汰赛连投资商的服装都是统一的，只是游珠雨头髮很长，即便和徐玉渲身形相似，也可以辨认。 康媛：「刚才那个是。」 现在走过的这个头髮挺短。 靳芒盯着发光气球的轮廓若有所思，「我觉得你搞错了，这个猪头明显是游珠雨。」 康媛合理怀疑靳芒只是想找个藉口过过嘴瘾，猪猪雨这个外号都是靳芒取的，可爱是可爱，但也很缺德。 康媛哦了一声，靳芒问：「打赌吗？」 换做别人可能还有胜负欲，但康媛性格就不爱热闹，也不掺和这些，摇头。 靳芒有些失望，「我还想和你赌一张温泉卡的。」 康媛：「我都给爸爸妈妈了。」 她忍不住问：「您要温泉卡干什么，都是双人汤浴的。」 靳芒：「也没规定一个人不能泡吧。」 说完她低声问：「你觉得游珠雨那张卡用了吗？」 没等康媛回答，第一个节目结束，灯光换了一种模式，周围尖叫声四起，全都是看到投资商席位令人最近抽搐的灯牌。 靳芒靠了一声：「猜错了。」 游珠雨才是那个拿气球的人，她的长髮发尾扎成了辫子，垂在胸前，后面看也确实是短髮。 康媛：「好可惜，早知道和您赌了。」 投资商席位三个人，观众早就习惯徐玉渲和游珠雨的明争暗斗，没想到灯牌大战居然还能土得清新脱俗，越发衬得坐在最右边的杜惊渺像个误入追星世界的普通路人。 【这是在干什么啊啊啊！】 【我们柳聆粉丝不承认这种土包子应援。】 【ruin的猪猪气球是不是之前柳聆送她的那个啊，之前她俩上过新闻，这款都卖爆了。】 【柳聆的造型我期待拉满，快上快上！】 柳聆的节目是第四个，编舞编曲都做过调整，开场就是非常清晰的滴答声，整个舞台风格设计得像是皮影的背景板。 鼓点密集，她的服装明显不是採访的时候大家以为确定的那一套，就是因为大家看直播确定了她的内容，期待大部分是对整体的舞台安排，没想到她连造型都换了。 音乐还是那个音乐，正式上台的氛围完全不一样，屏幕的天空倾泻而下的红雨和底下撑着伞的女人，像是融进了曲调的诡异幽深，伴舞随着柳聆出现跟随其后，每一个动作都卡在节奏，雨都变成了提线木偶的线。 第218页 柳聆清唱的前奏也是很多人知道的流程，却没想到正式出演的时候配合的这么好。 游珠雨看着两边屏幕柳聆的特写，连带着整个舞台去侧边的屏幕似乎都衔接了一场红雨。 室内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婉转的女声，室外是海市突变天气都暴雨，无数冒雨赶来的粉丝在看到第一个节目的时候就知道值了，没想到这个节目全程屏幕配合，宛如是沉浸式的现场。 【这个音效好绝！】 【我鸡皮疙瘩啊啊啊！感觉这个配置是演唱会配置了。】 【唱跳混搭的视效真的很不错，果然是一个故事，改的是什么啊？】 【这套有没有直拍啊！藏得这么好！廉又夏居然也不是我们看到的造型！】 《声声入耳》的视效本来就是一流，直播画面就足够沉浸，更何况现场的观众。 摄像还专门扫过贊助商席位和选手席，突出各方的反应。 游珠雨捏着气球挂绳，眼神很忙碌，一会要看舞台，一会要看侧边大屏幕看柳聆的直拍，一张高冷脸即便面瘫也能从她此刻扭着的气球绳反应她的心情。 徐玉渲还大幅度挥动灯牌，就是不知道她的灯牌到底是哪个年代产物，土得一骑绝尘，爱心还是弹簧，不知道是不是她挥舞得太用力，爱心在她转身的时候喷射了出去，正好砸在杜惊渺的头上。 现场都是舞台的声音，弹簧爱心隔着游珠雨砸在明灭灯光下裂口女人的头上，杜惊渺转头的时候惊悚感十足。 至少迟到的观众还以为来到了连麦看鬼片现场。 徐玉渲浑然未决，正好中间转场间奏，台下柳聆的粉丝开始大喊柳聆的名字，她也挥舞着灯牌喊得声嘶力竭—— 「柳聆啊啊啊！！阿听太好看了啊啊啊！」 游珠雨默默打开了发光气球的炫彩灯带，杜惊渺一时不察，差点被光污染送走。 【神经病吧！】 【每次都被贊助商席位吸引视线的是我不是没救了。】 【我室友问我为什么喷水嘎嘎嘎，这谁忍得住不笑啊！什么弹簧爱心，天啊，杜总工伤吧。】 【放过她吧，我查了查资料她好像很爱死了的老婆，商场都是以对方名字命名的。】 【真的，以祝白冬对颜值的狂热追求（没有说杜总不好的意思身材我真的很爱）估计是看不上杜总的。】 【ruin你的灯带又是什么啊！为什么能投影啊！这是鸥港最新的鸥港精灵的宣传吗？】 【感觉到了商战混着爱恨情仇的硝烟味了。】 杜惊渺默默嘆了口气，她精神高度紧张，以为身边两位心知肚明的合作者也应该没差别。 却没想到这俩人居然全身心投入地应援，完全没有她们预案需要保持的状态。 等柳聆的合作开场节目结束，前排的搜索词都是相关信息。 #弹簧爱心# #有没有人在乎杜总啊！# #不追星是一种悲伤的寂寞# 杜惊渺的欲言又止都成了热门表情包，不少人都好奇徐玉渲的灯牌到底是哪里定的。 镜头扫过的选手席位，同一时间拍到不少人的惊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特别拍了祝白冬的表情。 祝白冬没有惊唿，注意力一直放在舞台上，也没什么破绽。 舞台直播开始之前，她就特地留意过今晚的升降台。 杜惊渺的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祝白冬很信任她，却也没有完全信任她，她宁愿和系统用最极端的代价交换，让系统填补失误的风险，她要柳聆万无一失地坠落而死。 祝白冬微微闭眼，她翘起的唇角很难压制下去，和她同组的申梦桃就很痛苦。 她一直觉得这姐疯疯癫癫，完全是她应付不来的类型，还是个前辈，太可怕了。 艺术原本就吃天赋，陶冶情操是一部分，各花入各眼也是正常状态，但只要摆在一个平台，难免会有竞争。 有些人努力、尽力没结果仍然让人钦佩，但祝白冬这样训练都划水的很难让申梦桃产生什么前辈的敬畏之心。 况且谁都知道她主业是演员，也强到音乐和表演平分秋色的地步。 申梦桃忍不住往秋凝思那边坐了坐，她也没说话。 都已经是倒数第二个节目了，申梦桃发现祝白冬的视线总是似有若无地往一个地方看，忍不住也循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开始申梦桃还不确定对方具体看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两个节目过去，她发现是升降台。 《声声入耳》请的舞台设计团队也是国内顶尖，只是每个团队都有各自的风格，协调最后用的最多的就是升降台。 网站出的剪辑版大部分也把升降台用得登峰造极，之前某天后演唱会的高空鞦韆也出自这家工作室。 申梦桃想：看升降台有什么好高兴的。 隔了几分钟她又想，不会要假装掉下去博同情吧？那也牺牲太大了，这升降台很高的！ 以她对祝白冬粗略的了解，如果之前的爆料全是真的，这个人自私、刻薄、阴暗，好几个角色都是从拍好定妆照的演员那抢回来的，又好像是她做的出的事情。 申梦桃越想越有可能，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秋凝思，但是直播镜头来回扫过，她又不能说，只能从眼神上努力。 第219页 秋凝思还在正常欣赏舞台，完全没注意到申梦桃的眼神，这个时候柳聆换了一身衣服过来，申梦桃直接朝她奔去。 开场结束后就是个人表演，时间都安排好了，中间也有一些特地请过来的其他嘉宾表演，还有观众的互动环节，足够给选手休息和换装的时间。 大概是申梦桃窜得太快，柳聆喝水的动作都顿了顿，她问：「怎么了？」 柳聆刚才舞台撑伞的造型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已经转发无数，全是惊讶这场表演的造型和音乐搭配的。 她全身心投入一场表演后会有短暂的放空期，廉又夏都回来低头看手机了，柳聆还在放空，声音都显得有些冷淡，全靠音色撑着。 申梦桃压低了声音，往柳聆耳边凑，「我觉得祝老师有点奇怪。」 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收音，观众虽然听不见，但眼睛没瞎，今晚全场都弹幕都合併在一个屏幕，舞台区两边包括观众席位都有高清的电子液晶屏，都是鸥港电器部门的贊助，标牌还是一根嚣张的羽毛。 【说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听听！】 【@ruin！！】 柳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又做了嘘的动作，申梦桃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也听话地闭嘴了。 这一幕却被节目组缺德地轮播到投资商席位正对着的大屏幕，配合隔壁刷新的弹幕食用，坐在最边上的杜惊渺都抽了抽嘴角，这不是挑事是什么！ 徐玉渲：「申梦桃干嘛啊，靠柳聆那么近！」 她很不满意，转头看向游珠雨：「你不管？」 游珠雨知道申梦桃胆小，虽然这一幕刺眼，她也知道对方也不是故意的，「我又没什么那么小气。」 她继续看着界面上柳聆一骑绝尘的小粉花，「你这么闲不如把柳聆的数据做了。」 【怎么那么有事业心。】 【我的胜负欲也升起来了！都是无法刷票的为什么肝不过游珠雨，她不睡觉吗？】 【大家都用着她的攻略就对她好点吧！】 【只见过追星上位的，没见过把女朋友追成偶像的，真是绝了，徐玉渲是怎样，还在做唯粉吗？她哪有资格！】 【柳聆嘘申梦桃不如嘘我！节目组截得好刻意。】 徐玉渲被游珠雨气了个半死，后面一边看节目一边做数据，看上去还挺狼狈。 开场结束后很快就是淘汰赛的舞台，顺序早就定好，柳聆的节目在倒数第二个。 去后台换衣服的时候申梦桃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柳聆。 更衣室灯光很明亮，镜子里的人换上了新裙子，服装助理站在外面，沈书意在和她聊天。 柳聆低头抠纽扣，对申梦桃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担心。」 申梦桃抿了抿嘴，室内还有喇叭，播放着前台的进度。 她仍然觉得祝白冬今天怪怪的，包括其他人提到的她今天神经质地穿着曳地的长裙巡逻整个会场，都怀疑她可能有跳大神的嫌疑。 申梦桃从小到大都是无神论者，最怕的就是穷鬼，即便现在做艺人拜託了贫穷标籤，仍然有一个富豪梦。 镜子里的长髮女人就是她富豪梦的重点关照对象，申梦桃跳槽到鸥港发现这个公司和沸心福利好太多，虽然沸心的合约已经是业内不错的了，鸥港更像是财大气粗完全不差这点钱。 只要柳聆和游珠雨的感情一直好，她的事业也能沾光，钱包自然鼓鼓囊囊！ 申梦桃：「游总知道的吗？」 柳聆嗯了一声，她看了眼镜子里忐忑的申梦桃，想到廉又夏提到的对方的那个梦。 以前柳聆不相信这些梦中的事，反正只是做梦而已，但现在不得不信。 这可能是有游珠雨的第三辈子，柳聆只想早点结束一切，和她回归她们本来会有的生活。 哪怕这一次无法倒带，她也要拿回属于自己和游珠雨的回忆。 申梦桃一直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她有种镜子里的柳聆才是真正的柳聆的感觉 ，垂眉敛首，根本读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这一瞬女人倏然抬眼，眼底的情绪翻腾，几乎搅碎了申梦桃之前对柳聆所有平静的评价。 她才像海啸，只是一直没席捲而已。 柳聆嗯了一声。 申梦桃的个人舞台比柳聆早，她催促申梦桃：「你快去吧。」 申梦桃哦了一声，柳聆又说：「加油。」 都要掀开门帘的女孩泪眼汪汪地转头，没想到前辈说：「鸥港就只有我和你，为了代言加油。」 申梦桃一腔感动之心破碎，心想：资本家的老婆！也心黑！ 等申梦桃和服装助理走开，沈书意倚着门框问：「怎么突然和公司的妹妹更衣室聊天，不好吧？」 柳聆：「你不就是珠雨的眼线吗？」 沈书意眨眨眼：「怎么可能。」 柳聆：「那你要怎么报告？」 沈书意嘆了口气：「报告欧港总裁夫人并没有的和旗下艺人过密交往，还惦记着企业发展。」 柳聆笑了，沈书意忍不住问：「是会发生什么事吗？难得看你这么严肃？」 柳聆照了照镜子：「我很严肃？」 沈书意点头：「是啊，上次你这样……」 她想了想：「好像是高中的时候你小提琴坏了的表情，好可怕。」 第220页 第76章 （加更） 柳聆学生时代用的小提琴是母亲购置的, 进入明亚中学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带着她搬回海市，吃穿用度和从前比都大打折扣, 这把琴也是母亲再三叮嘱她要好好保存的。 如果要让十六岁的沈书意去形容自己的好朋友柳聆, 她会思考好久。 如果交换同学录写对方的喜好，她会在最珍贵的东西那一栏写：小提琴。 柳聆没有名家制作的手工琴，但母亲已经在她的能力范围买到了最好的小提琴。 她在学校练琴，回去也要练, 或许是柳聆背着琴包的背影都像一副画，还有不少女同学都问小提琴要怎么入门。 沈书意完全不懂音乐, 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木耳朵，听什么都听个响, 比起听柳聆弹琴, 她更喜欢多看两眼美女帅哥。 当年柳聆的琴坏了, 沈书意到现在还记得她阴沉的表情, 直接崩掉了她对柳聆初始印象的脾气很好。 她旧事重提，柳聆反而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有吗？」 沈书意哇了一声：「那当然了，直接挂脸，你别说你不记得了啊，光找修琴的你就找了好久。」 柳聆当然记得，她嗯了一声，「那琴不是因为太旧坏掉的。」 如果秋凝思在场她应该也知道，只是监控查不到是谁损坏的, 后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书意却不知道：「啊？我那时候听你说是因为用太久了啊？」 柳聆：「我又没证据是谁弄坏的。」 沈书意：「我没记错的话你还被阿姨骂了吧？」 柳聆在学校带回家玩的同学也就沈书意一个，不过一开始也不是柳聆带的, 是妈妈来接柳聆，身边邀请沈书意这个新同学去做客。 一般人可能会拒绝, 但沈书意天性大咧，还真的去了。 后来有粉丝问她怎么和柳聆做朋友的，她只能回一句因为我脸皮厚，回过头看还挺没分寸感。 也就因为当时的没分寸感，她才知道柳聆的妈妈也不是她家长会看到的那么好。 家长对柳聆在音乐方面特别严格，虽然总体没到窒息的地步，吃饭什么的都很温柔，涉及到这方面就很可怕了。 柳聆换了衣服，沈书意一边给她补妆一边说：「那天真的把我吓到了。」 「因为那把琴很贵，虽然不是什么很有名的制琴师，但对手工琴来说，已经是我们家经济范围内能选择的最好的了。」 柳聆现在没有父母和亲近的亲人，也没什么抱怨已故母亲的意思：「我妈那时候压力很大，我还想过要么不学音乐了。」 沈书意：「这是你会想的吗？我还以为你会一条道走到黑呢。」 前台很是嘈杂，这边也不算很安静，沈书意忍不住问：「你的真心话是不是以前都光对游珠雨说了？」 柳聆：「是吗？」 沈书意：「我在问你诶！」 她提高了声调，柳聆笑了一声：「可能吧，我都忘了你让我怎么说。」 想到游珠雨柳聆就止不住笑容，「要么你帮我问问？」 沈书意：「我疯了？」 柳聆：「你不是收钱了吗？」 游珠雨能贿赂的也只有沈书意了，柳聆看似圆滑，实际上和人交往都算浅淡的，只有沈书意不一样。 沈书意嘶了一声：「我要命的好吗？你这位老婆本来就是个醋桶转世，我都说了八百次我是宇直了还要提防我。」 「提防我呢，又要给我点蝇头小利收买我做间谍，难怪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很会用人嘛。」 柳聆眼里的笑意就没散开过，她嗯了一声，「很可爱。」 沈书意嘆了口气：「算了，我看疯了的是你。」 她看看时间，刚要说话，马上有人找到了这个独立的化妆室，「柳老师，您该准备上场了。」 柳聆点头，她这一身造型偏国风，裙子的褶皱都笔直锋利，弱化了她先天容貌的软糯甜腻，不笑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少见的冷艷，沈书意很满意自己给柳聆做的妆造。 都说画人画皮难画骨，对化妆师沈书意来说，柳聆仍然是她职业生涯很难跨过的一道坎。 她和柳聆认识这么多年，逐渐摸到这个人灵魂的轮廓，却觉得割裂。 粉丝眼里的柳聆和她眼里的柳聆不一样，她像画出真正的柳聆，却发现太难，这样都算进度只推进了一点点。 那对游珠雨来说，这座雪山到底要怎么攀登呢？ 还是雪山自己用风雪迷人眼，蛊惑游珠雨的呢？ * 淘汰赛的评分咬得很紧，柳聆候场的时候前面还有两个节目，刚才正好祝白冬上台了。 她换了一件黑色长裙，皮肤雪白，五官特写也完美无缺。 伴舞们在另一侧，柳聆和前几个选手一起看舞台的转播。 祝白冬的脸换过，声音似乎也做过调整，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们都没认出她的原因。 她唱的是九十年代的金曲，颇有些雪花翩翩的缠绵，舞美也做的雪景。 但现在是夏天，场馆外暴雨倾盆，室内冷气打得很低，不少观众都披着毯子。 柳聆闭着眼听祝白冬的歌声，这首歌比她上一首水平提高不少，这属于观众都能听出来的程度，至少能把人带进冬日的氛围。 和柳聆一起候场的歌手也很吃惊。 第221页 「她是突击训练了吗？唱得这么好？」 「我对她的印象还是上首歌……」 现场的选手在直播镜头里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台下的观众也议论纷纷。 祝白冬现在名声扫地，也有传出公司要找她的接班人的消息，不少粉丝大号都註销了。 只是她本来就是流量的体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场还有她的粉丝仍然声嘶力竭地为她吶喊。 【她不是失控了吗这首歌居然唱得不错。】 【我是木头耳朵我听不出什么区别真的很好吗？】 【毕竟这次淘汰赛的都是翻唱，这般很有年代感的，她唱起来真的还行。】 【应该不是假唱吧？】 【她和柳聆的歌还是一个原唱，估计又要比较了。】 弹幕刷新的很快，特写镜头里评委也都表情不一，有欣赏的，也有震惊的，也有满意的。 音乐就是这样，只要站在台上，旋律出现，把人拉进氛围，就可以抛掉队歌手的成见，掉进对方编织的迷梦里。 徐玉渲拧着眉毛，低声和游珠雨说：「你觉得怎么样？」 隔了两秒她又嘆了口气：「算了，你又不懂。」 游珠雨：「你的学歷不是水出来的么？」 她也不给徐玉渲面子，知道自己面前有收音还是这么肆无忌惮。 杜惊渺：…… 我是战地记者吗？ 徐玉渲：「你不知道我的意思吗？」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喊了杜惊渺一声：「杜总，你应该听得出我的意思吧？」 杜惊渺不是很想回答，「游总会不知道吗？」 现在正好是祝白冬节目的间奏，一边屏幕的人气值还在上涨，看得出最稳定的就是柳聆，其他选手的粉丝都参考过游珠雨的花朵收集攻略，都会来给柳聆投一票，目前看柳聆的人气值仍然是断层。 游珠雨：「知道。」 她还是懒得看徐玉渲，几个人都很讨厌祝白冬，这个时候也没表现得很明显，至少舞台还是需要尊重的。 靳芒坐在台下，她都看累了，问康媛：「你觉得好听吗？」 她们后排就是祝白冬的粉丝，灯牌亮得靳芒庆幸自己不是秃头，不然无处遁形。 康媛：「我不懂音乐。」 她唉了一声：「我以前也以为ruin不懂音乐，没想到她居然还做琴。」 游珠雨的老房子康媛知道地址，但一直没去过，老闆不喜欢热闹，就算每年的年会也不出席。 房子阁楼是工作室也是靳芒泄露的，康媛到现在都很难把网上搜索出来的制琴师和游珠雨挂钩。 她想到前几天网上疯转的音乐节视频，台上拉小提琴的女人的闭着眼，夜风徐徐，吹起柳聆的长髮，下一秒镜头一切，是台下游珠雨的眼神。 康媛：「她肯定很爱很爱柳聆。」 台上的人一曲唱完，惯例是导师点评和大众评审的票数。淘汰赛的贊助商都只有一票，这个时候不需要她们做选择。 祝白冬昂头，灯下她的妆容完美无缺，恰如她认为自己这一次的发挥。 系统没办法彻底改造她的嗓音，也没办法给她天赋，但告诉祝白冬可以换五分钟的技能。 五分钟，用寿命换也无所谓，她只要辉煌。 穿着长裙的女人面带微笑，欣赏台下导师不同的神色还有屏幕播放的选手的表情。 镜头扫过柳聆平静的神色，祝白冬仍然有细微的不爽。 她心想：你又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马上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祝白冬隔着舞台遥遥看向贊助商席位的杜惊渺，穿着商务套装的女人却避开了她的眼神。祝白冬不以为意，她满心都是自己要得到柳聆气运的雀跃，长命百岁对她来说都不如片刻的绚烂来得重要。 比如漫长的欢唿，别人的追随还有父母哭着求她回家的妄想。 她仍然想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没人想要抚养权的丑小鸭。 等我走到最高的位置，他们一定会后悔的吧？ 评委的点评都很专业，备场的选手也听得认真，徐玉渲还捂着麦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她一夜之间还能突飞勐进？」 「她以前唱的ost可烂了。」 徐玉渲虽然已经捂住了麦，但她的口型还是能被读懂的，本来就有人成天看她乐子，这个时候纷纷解读。 【是在嘲笑祝白冬吧！是吧！我肯定没看错。】 【你捂住又有什么用呢？游珠雨好大一个白眼，笑死了。】 【祝白冬这吃了什么药啊！不过唱歌也没什么好作假的吧，这都直播了。】 【有一说一这首真的不错。】 【这分数！好高！】 【也算公正吧……】 游珠雨倒是不意外，祝白冬都能有那样的想法，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即便温梁韶和她说过系统的力量，但她心里还是没底。 和魔鬼做交易的人，本身就不是善类。 哪怕祝白冬看起来全心全意信任杜惊渺，以她这么多年的行事轨迹，明显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当年在的明亚中学她策划的嫁祸失败后，很多次游珠雨遇见对方，祝白冬都会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她一个眼刀。 游珠雨没心情搭理徐玉渲对祝白冬业务水平的评价，她给自己在节目组的下属发了一条信息，确认她那边的反馈。 第222页 祝白冬得到了全场第二的高分，意味着她破除了这段时间对她必定会被淘汰的传闻。 同步的搜索词条里也都是她这一次的表现，被群嘲很久的粉丝终于扬眉吐气，在各大评论里攻城略地，还有人跑到柳聆综艺里的粉丝圈发言。 淘汰赛持续进行，前面依然是歌曲介绍，整个淘汰赛的歌曲主题是怀旧，无论什么选手抽到的曲目无论风格都很有年代感。 当然评委席也有歌曲的原作者，产生有效互动也挺多。 柳聆抽到这首歌的时候很多人的反应和她初舞台一样，都认为她驾驭不了这么厚重感情的歌曲。 或许是《地底流浪计划》的成功出演打破了她太依赖技术的滤镜，但这一首《雾沉沉》更像是上一首情感反面，是治癒和致郁的完美区别。 【好紧张好紧张我明明都在练歌房陪着柳聆练过了还是很！】 【练歌房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啊！】 【这首歌的翻唱真的很经典，拿到这首本来就算运气不好吧。】 【柳姐不是说是挑战吗？】 【说实话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害怕过……】 【昨晚彩排看她这场的舞美也很好看，还有高空的安排。】 【虽然造型都透光了我还是期待期待！@摄像大哥给投资商席位特写 ！！】 【啊啊啊啊上来了！！开口跪！！】 柳聆自己也写歌，她算是雅俗共赏经典代表，被骂也写口水歌，但大部分传唱度都很高。 是商业化很彻底的类型，粉丝覆盖的范围很广，年龄差也差别很大。 自己平时的直播间偶尔也可以让粉丝点歌，有些歌纯粹是爷爷奶奶辈的她也没有为难。 不少一开始奔着看热闹的人被圈粉的案例数不胜数。 这一首歌前奏空灵，开口就奠定了整首歌的基调，一步步推进。 舞台也都是如梦似幻的烟雾，雾中人看上去很像青烟凝成很容易消散的幻影。 很多人在柳聆的练习室见过她排练，也见过她和编舞老师沟通，也见过她深夜练歌。 以前的音乐综艺不走直播，大家看到的都是舞台上的内容，私底下谁都工作状态都看不见。 《声声入耳》的播出反而让观众看到了更多艺人私底下的状态。 虽然「私底下」也有镜头播出的部分滤镜，但仍然是真实的。 这种淘汰赛更有种学生时代考试前准备的紧张，一栋楼人来人往，还有人练着练着痛苦捶墙，也有人跳舞跳着干脆趴在地上了，也有人一起吃饭瞎聊差点说漏嘴不能说的八卦，宿舍楼更像是女生宿舍，夜话的内容天马行空。 柳聆的粉丝之前还困扰沸心对柳聆资源的分配不均，粉丝声讨的时候基本会带上徐玉渲作为音乐总监规划的不真实，也没有看清网上针对柳聆实力的舆论，这么多年柳聆事业的瓶颈和如今状态的呈现基本都是她努力得到的。 可能团队都因为顾虑柳聆和徐玉渲的关系呈放任状态，原本柳聆的直播基本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喜欢一个人一开始因为歌手，爱屋及乌也是自然的，后来就会喜欢上这个人，然后好奇她的日常生活，感情问题。 位置一点点摆高，就会厌烦总是给她拖后腿的对象，希望她能飞得更高，又希望她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现在台上的人像是乘雾飞起，裙摆飘荡，切的近景面孔偶然的对视就让人心神摇曳。 游珠雨都第一次看柳聆这样的妆容，好像和从前给人一贯的甜美切割了，更像是走向湖底的柳聆，带着丢下母亲夙愿的疯狂，冷冷地走向被煽动的死亡。 徐玉渲都看呆了，三个人只有杜惊渺无动于衷，她看着手錶，看着安排好的灯光微闪，那是事故发生的前兆。 一首尝尽爱恨的歌像是冬天的晨雾，飞到耳里有种刺骨的冰凉。 【这还没感情！唱歌的人表情更好品吧！】 【这首歌原型是唱给初恋的吧！我记得是死去的初恋，之前狂喷柳聆唱不出来的人怎么想的？】 【她的初恋不是游总吗？！】 柳聆全身心投入的状态更容易无视一切舞台外的因素。 升降台背后是荧幕宛如深海的倒影，她墨色长裙上的刺绣在黯淡的光扫过都像是又幽蓝的回应，不知道是谁湖底的心语。 她闭着眼，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唱某年某月某天。 翻唱每个人不同就是除了技术就是感情，有些神级翻唱是公认的唱腔很烂，仍然能靠感情打动人心。 这一次全场寂静无声，都被捲入了宛如暗潮一般汹涌的乐曲幻境里。 选手区也很安静，刚回来的申梦桃捂着脸都快听哭了，秋凝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廉又夏露出讶然地表情，又笑了笑。 祝白冬热切地盯着现场，她在心里倒计时，等着升降台出事的那一秒。 她还不忘记给系统打补丁：如果没事，就拜託你了。 系统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您需要提供…… 还没说完，祝白冬就在心里打断她：我都可以，无论你要什么都可以！ 系统：你不是全心全意相信杜惊渺么？ 它昨天早晨还提醒过祝白冬，当时祝白冬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登顶里，没有在意。 第223页 但她也知道现在网上的风向，嗑cp的一向什么都吃，还有热门的投资商组沙雕向合集，发出来没多久登上了网站top，官方帐号都转发了。 《声声入耳》参与的选手很多，其他选手的日常也时不时有人剪辑，杜惊渺和祝白冬的关系却没有人探究了。 反而很多人去挖了杜惊渺死去的前妻的资料，发现口味阴间，很适合产出。 崔嫦去世之后她的社交软体也都锁了，但她以前也拍过一些名媛杂志，学生时代的影像资料也有。 杜惊渺作为地下手讨生活的时候，崔嫦过着富家千金的日子，这对cp实在传奇，居然成了除柳聆和游珠雨外的最大热门。 祝白冬：那你可以让她再见到崔嫦吗？ 系统难得沉默了。 祝白冬：她会相信我，但也会恨我，毕竟崔嫦的死和我有关。 她盯着舞台上的柳聆，像是看到了当年找上自己的崔嫦，女人长得艷丽，和柳聆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崔嫦的艷丽咄咄逼人，很像开得旺盛的牡丹，很容易让人生出毁灭之心。 祝白冬厌恶每一个天生好脸的人，艺人多多少少都有美容，也靠金钱维持不普通人的身材和颜值。 崔嫦算富二代，她的漂亮众所周知，漂亮得杜惊渺在国外流浪还要带着她的照片，像是看一眼她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祝白冬又在心里说：但我没办法给她保证，万一呢。 系统当然做不到，它不过是一串附着在这枚管理者戒指上的幽魂，伪装成系统的样子苟且偷生。 某种程度上她和杜惊渺的目的一样，她们都有想见一面的人。 只是系统想要回到过去，回到她的世界，杜惊渺只是想要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有用吗？ 花无重开日，人也一样，失去就是失去了。 系统：什么代价都可以？ 祝白冬不以为然：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生命值吗，我能活多少年你也不说，我之前给了，就证明我还有几年可活的吧？ 很多次她的直觉都在提醒她这个东西的危险，但这些年的顺利让她贪慾更大。 就像赌徒对下局获益的渴求，她也在赌自己最辉煌的那一天。 正好这个时候柳聆的歌到了最后几句。 她似乎也有些疑惑，怎么没按照计划来的那样，升降台震动，急速下降。 投资商席位的三个人都看过计划，徐玉渲看向游珠雨，游珠雨的心本来都揪了起来，看向了杜惊渺。 杜惊渺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如潮，祝白冬不可置信地看着现场，她在心里大声质问：不是交换了吗！ 杜惊渺果然骗我！ 哪怕做过预设，她仍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她竭力压制自己出格的情绪，但这么多年服药的副作用就是身体颤抖，惹得坐在她身边的艺人吓了一跳。 「祝老师你不舒服？」 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不舒服？我看是膈应吧？】 【要是柳聆评分第一咋办？】 【她俩是真的不对付啊！！】 祝白冬摇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事。 她手摁在凳子上，问系统：那你要什么时候兑换，你既然能换，为什么之前不那么帮我？ 系统：你以为你能换多少次？ 它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个时候提醒祝白冬：还有全部选手上台的时候。 祝白冬：那怎么弄？ 系统很快测算出了距离，也给出了方案，祝白冬看了眼舞台正中央巨大的莲花装饰灯，又看了看两侧的射灯灯管，她问：其他人会波及到吗？ 这个问题不像是她会问的，机械的系统音似乎笑了笑：不会，你只要按照我的提醒站就好了。 祝白冬闭了闭眼，舞台上的柳聆接受了导师的点评，大概是这首歌的效果太好，一位导师问：「这次怎么不改编？我以为你会像《地底流浪计划》那样选择换一种方式。」 上一首柳聆的成功是採取了更适合她技巧方式，这一次更像是正经的翻唱，音调甚至比原唱都低。 直播还在进行，这首歌的歌名已经登上了音乐app的热搜榜一，即便一曲唱罢，很多人还沉浸在这种密不透风的爱恨湖底。 站在台上的歌手长髮簪在头顶，发上也有一些和服装相衬的细小装饰，指甲盖大的蓝色小花。 柳聆给人的感觉是亮色的，像是春天和夏天，秋风的萧瑟和东风的冷冽都不像她。 现在她给人的感觉耳目一新。 她拿起话筒，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眼神却下意识地看向投资商席位，游珠雨的头上还戴着和她粉丝一样的应援发箍，是亮闪闪的一片柳叶。 这个眼神毫不遮掩，主持人也哇哦一声，台下更是很多人在起闹。 导师也笑，柳聆嗯了一声：「觉得我的感情回来了。」 她也知道网上的评价，拿着话筒含笑看着游珠雨：「这段时间逐渐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才发现……」 开了大灯的舞台很明亮，刚才的蓝色晨雾像是一场幻梦，游珠雨像是穿透薄雾的光。 舞台和投资商的席位也不是很远，她们也不是好久不见，但柳聆就是很想她。 「感情用事也很幸福。」 第224页 导师：「什么感情用事，不应该是用感情唱歌吗？也不用在舞台上告白吧？」 周围都是笑声，柳聆反问：「那算犯规吗？要扣我分？」 导师：「我扣了也有人补啊。」 她说的是投资商有復活票。 【啊啊啊啊什么眼神啊！】 【我好喜欢这种全场起闹小情侣的氛围嘿嘿。】 【ruin得亏是面瘫，不然现在得爆炸了吧！】 【摄影师牛的，这特写，面瘫都能不治而愈，笑得嘴角抽搐。】 徐玉渲从一边拿了个话筒递给游珠雨，暗示她说点什么。 谁也没想到一档综艺还能看到昔年情敌这么相处，杜惊渺嘆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 她余光扫过，已经注意到了祝白冬的视线。 但工作组全都就位，没人知道为什么本该坠落的升降台不降了。 游珠雨拿起话筒，呃了一声。 柳聆微微抬头，抬眼看她，在镜头里她的爱意越发衬得隔壁的徐玉渲像是一段经典的对照组。 【好惨啊！！徐玉渲的作用居然是对比吗？】 【双标糖真的好嗑。】 【游珠雨什么人啊，让石头开花？】 游珠雨实在没什么说话的天分，隔了几秒才憋出一句—— 「你要爱我。」 第77章 游珠雨本来就没什么在公共场合发表感言的经验, 憋出来的一句话都显得磕巴，这句足够让人怀疑是说反了。 坐在台下的靳芒虽然讶异一切没按照计划进行，在这个时候却笑出了声, 问康媛：「她那天抢婚, 有没有写过稿子啊？」 那段直播抢婚实在太热门，到现在很多人都对游珠雨有误解，很难想像在这段关系里，游珠雨不是占主导的那一个。 当然这也有柳聆的相貌欺骗性太高的原因。 康媛摇头：「我不知道。」 靳芒这么一说她又觉得挺有可能的, 甚至能想像到游珠雨查资料的样子。 就剩最后两个选手的节目了，也意味着今天的节目即将到雨声, 外面的大雨都转成了小雨。 游珠雨说的时候杜惊渺就在发呆，镜头扫过投资商席位三个人的脸。 白髮的鸥港头子脸色微红, 全靠物理面瘫撑着气场, 可惜台上的歌手眼神实在炙热, 即便现在不是四下无人的场合, 游珠雨也受不了众目睽睽的揶揄，还有两边屏幕精选出来的观众调侃。 【嘴瓢了吧！！】 【我柳姐之前也没这样过吧？】 【游总怎么话这么少，是不是私底下也不说话都要柳聆哄啊？】 【禁止参赛选手和投资商公然调情！】 一些重磅弹幕是自带的等级头衔的，看上去花里胡哨，还有一些爆炸特效，要么字都和老年人专用一样，让人不注意到很难。 游珠雨无言以对，就这么和柳聆遥遥对视。 柳聆微微歪头, 主持人咳了一声：「好了我们继续，接下来请导师们给出评分, 也请右侧大众评委区的观众欧选择评分。」 柳聆站在一边，她的眼神就没移开过, 还张了张嘴。 就算她不出声，口型也看得懂，问的分明是等会吃点什么。 【吃什么！吃什么！我们都没吃呢！】 【女明星还要吃宵夜吗！不过餵游珠雨的话当我没说！】 【又想到游珠雨那一盆的猪排饭。】 【我不管吃饭也要直播！我要看！】 主持人：「柳聆你别看了。」 底下一阵闹笑，柳聆嗯了一声，她的目光移开，游珠雨松了口气。 坐在一边的徐玉渲阴阳怪气地问：「干嘛，不适应啊，那……」 游珠雨：「关你什么事？」 眼看她俩又要吵起来，杜惊渺插了句嘴，「我出去一下。」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观众中途去上洗手间，徐玉渲没在意，她知道整个计划，但这两个人明显把她当凑数的。 昨晚徐令竺还和她单独强调过让徐玉渲只要听话就好了，别插手。 徐玉渲不贊同牺牲柳聆，现在看柳聆没发生什么事，心里一口气的也松了，大概是刚才的表白场面还是很让她哽咽，她干脆起身，对杜惊渺说：「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上厕所。」 杜惊渺欲言又止，「我不是……」 徐玉渲：「你补妆我也一起啊，我美瞳都快掉了。」 她根本不给杜惊渺说话的计划，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 游珠雨留在座位，干脆撑着脸看台上的柳聆。 评分不出意外挤掉了祝白冬第二的位置，第一位是出道十多年的前辈，即便是翻唱也情感浓厚，技术和感情都很饱满，能唱哭台下的观众。 接下来就剩两个节目，柳聆下台前还冲游珠雨比了比心，台下的粉丝顿时尖叫连连。 靳芒捂住耳朵，哇了一声：「我想到上次解约，那些外围的粉丝了，说起来我们公司娱乐部门有这么大阵仗吗？」 康媛来看节目也算半个上班，尽职尽责地说：「有的，权雅小姐来公司的时候。」 提到权雅靳芒就有些沉默，她压低了声音问康媛，「你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八卦？」 康媛抽了抽嘴角，「你不是知道最多的吗？」 靳芒看了看投资商席位撑着脸看舞台的游珠雨，白髮的女人侧面看长发的边缘都像是锯齿状态的拼贴人，靳芒还能听到周围有人讨论游珠雨的发色到底哪里染的。 第225页 「我说的是权雅，你真没听说过？」 靳芒咳了一声，「柳聆是不是和她是朋友？」 康媛回忆了自己之前查的柳聆资料，「你不是参加权雅的宴会见过柳聆还给柳聆递名片了吗？」 「副总，你最近是不是记性不好？」 靳芒：「你怎么骂人呢。」 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权雅对游珠雨……但我也不确定。」 康媛却没什么惊讶，「这是八卦？这不是粉丝圈都传了很久的？」 权雅是鸥港娱乐部门的台柱，也是鸥港重金挖过来的艺人，康媛现在明白靳芒说的是什么了，「肯定不是，有的话以权雅的性格，早就上了。」 鸥港是一个很大的集团，娱乐投资占比不高，更像是其他的占比输送给娱乐板块，康媛在意娱乐项目还是因为游珠雨对柳聆的关心。 但游珠雨本来就不太关心其他发展，更别提影视部门了。 康媛：「我听说权雅签鸥港的原因和你当年和ruin合作的理由一样？」 高层大部分都是因为机缘巧合和游珠雨挂钩的，康媛没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纯粹是在学生时代觉得跟着游珠雨混有前途，也可以脱离家长的安排。 事实证明她押宝押对了，这样的未来比父母安排的有意思多。 就是老闆们有点烦人，身边这位尤甚。 靳芒：「我的理由？」 她想到从前，噢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权雅也是游珠雨捡来的。」 捡这个词用得有些微妙，康媛：「ruin找权雅也是为了鸥港能把部门建起来吧。」 靳芒嘆了口气：「早点把这事结局了赶紧给游珠雨办婚礼，不然我心里都不踏实。」 她也纳闷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难道她们改方案了？」 柳聆下了舞台后没直接去等候区，她去了个洗手间，中途碰见了和杜惊渺走在一起的徐玉渲。 杜惊渺看上去面无表情，那道疤实在让人望而生畏，徐玉渲还能喋喋不休地和她说话，柳聆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徐玉渲抱怨美瞳滑片，「都说了那不是白眼，我白眼游珠雨还用得着特地白眼吗？现在的观众真是爱扣帽子。」 她本来就话多，偶尔还算得上聒噪，还非要认同，「杜总你说是吧？」 杜惊渺本来就不是去洗手间的，可惜徐玉渲太烦人了，还让她帮自己递美瞳的辅助工具。 从来不戴美瞳的杜惊渺没这种服务精神，奈何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没拒绝，她收到了祝白冬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回，舞台后面的区域错综复杂，本来就很容易迷路，墙上也都贴了指引牌。 柳聆、祝白冬正好错开，却在这个时候卡在通往洗手间的三岔路口。 徐玉渲还在翻白眼，试图让美瞳滑回来，勐地看见右边走过来的祝白冬卧槽一声，晦气俩字直接喷了出来。 祝白冬懒得理这种的脑子不太聪明的货色，看了眼杜惊渺，示意对方和自己走。 杜惊渺刚抬腿就被徐玉渲拉住了，「你俩？」 她挤眉弄眼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没什么智商，这个时候柳聆从她们身边经过，徐玉渲偏头，喊了声阿听。 祝白冬嗤了一声。 杜惊渺走进了洗手间，祝白冬走在她身边，一边洗手一边问：「你就是这么安排的？」 洗手间也有其他人，这句话结合刚才徐玉渲的话，多少有点怪异，像是杜惊渺和徐玉渲有点什么一样。 徐玉渲还在和柳聆搭话，还忍不住呛祝白冬一句：「安排什么？你怎么讲话总是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家杜总和你什么关系啊？」 她本来就说话吊儿郎当的，和祝白冬还有新仇旧怨和一巴掌，这个时候口气很沖，还直接拉开了杜惊渺，挤到祝白冬身边，洗手台的自动感应水龙头断断续续，没给她呲祝白冬一脸水的条件，徐玉渲问：「你不会是暗恋杜总然后又成天嘲笑她吧，你几岁了？」 连柳聆都被噎到了，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艺人，祝白冬脸色阴沉，像是被侮辱了一般。 杜惊渺都有些词穷，但明显不知道拿徐玉渲怎么办，干脆喊了声柳聆：「柳小姐，帮个忙。」 在场的人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柳聆嗯了一声，也不打扰她和祝白冬叙旧，干脆叫走了徐玉渲。 她都没开口，一个眼神徐玉渲就跟着她走了。 杜惊渺：…… 祝白冬很是瞧不起徐玉渲这种行径，「她是柳聆的狗么，这么听话。」 这句话还带着点轻微的尖酸，已经是祝白冬努力压制的结果了。 杜惊渺没说话，祝白冬：「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知道，」杜惊渺低着头洗手，她看着水流，洗掉自己手上的泡沫，「我也没有骗你。」 祝白冬哼了一声：「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偶尔有人进来，看见和杜惊渺站在一起祝白冬也有些诧异，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异常怪异，也不像网传的那样暧昧，祝白冬甚至对杜惊渺有几分颐指气使。 杜惊渺：「再找机会就是了。」 她刚才已经问过了，连设备都是准备好的，能解释这么完美计划的失败，只能用不可抗力。 但不可抗力的源头是什么又无从得知。 她拧着眉毛，一张脸看上去更加狰狞。 第226页 祝白冬却笑了：「用不着你了，我自己会解决。」 她慢条斯理的烘干手，在烘干机的轰轰声里听着机器运转冒出的蓝光，「不如靠我自己。」 「你连这种事都做不成，还想见崔嫦？」 她的声音被轰隆声稀释，但也足够站在身侧的杜惊渺听见，崔嫦像是杜惊渺灵魂的伤疤，写满了愧疚与痛苦。 这道疤终年不愈，每一次唿吸、开口都是彰显存在，像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也让无数窥视她背后资本的人望而却步，认为她的晦气也不无道理。 杜惊渺抽了张纸，没在这个时候愤怒，她平静地问：「那你计划什么？」 祝白冬笑了笑，她微微歪头，微卷的髮丝浮动，「这就不用你知道了，我只要……」 她做了个口型，分明是三个字。 柳聆死。 * 徐玉渲跟着柳聆走，她也知道她是为了把自己带出来，这个时候眼巴巴看着对方，也没说话。 今天前面舞台直播，大部分机位都是关的，只有选手休息室开着作舞台看点的一部分。 柳聆等会还要回前面，工作人员已经把最后的流程通知了她。 不出意外的话前三就是里的二三位就是她和祝白冬，淘汰赛的前三还要助力即将被淘汰的选手，组成加时pk赛。 今天舞台直播註定要超出原来的预计时长。 舞台表演的时候柳聆高度集中，现在放松就有些疲惫，预先的计划看来出了问题，不然祝白冬也不会找上杜惊渺。 她揉了揉眉心，徐玉渲问：「你很累了吗？」 柳聆嗯了一声：「你还不回去？」 徐玉渲原本以为只要上了这档综艺，自己就能有和柳聆接触的机会，却发现很难。 她之前打了很多腹稿，却发现这个时候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己那么多年没得到的，柳聆还是一如既往送给了游珠雨。 更证明了她这么多年的鸠占鹊巢就是错误的，明天母亲就回国了，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审判日前一天的囚徒。 哪怕徐令竺已经说了她确实是徐家人，徐玉渲仍然心里有愧。 她深吸一口气，「柳聆。」 柳聆转头，「怎么了？」 女人穿着新中式的裙子，髮髻也盘在脑后，漆黑的长髮的垂在胸前，侧头有几分温婉。 她在徐玉渲眼里千变万化，唯独冷感从没变过，就像那年徐玉渲一见钟情的一眼，也是在柳聆告别母亲走进学校大门的眼神转换。 柳聆是很难解开的灯谜，也不是徐玉渲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能点亮的。 蜡烛没点燃的时候那么冷，手握上去都会打滑，网上嘲笑徐玉渲的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徐玉渲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命运的愚弄在得知游珠雨或许和她家有关系的时候达到顶峰。 徐玉渲：「你要小心。」 「我……」 她又摇头：「算了，反正游珠雨都会考虑好的。」 我操心什么呢，她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庸俗是徐家的耻辱，偏偏她横竖扶不起来。 柳聆点头：「我会的。」 她想到刚才徐玉渲和杜惊渺一起的状态，说：「你和杜总相处得不错？」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徐玉渲啊了一声，柳聆：「你和我一起总是很紧绷，我没感觉错吧？」 徐玉渲不好回答，她低着头，柳聆的裙摆都很华丽，此刻长廊没人走过，寂静得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她问：「你恨我吗？」 柳聆摇头：「恨也要感情。」 她的情绪一向没什么过度的起伏，就算是公司、团队、粉丝送上的惊喜，徐玉渲也看得出她的惊喜都是配合的。 要让这个人毫无保留太难了，柳聆的感情是放在天平称斤算两都很难找出等价产品的旷世奇珍，没想到她早就抵押给了游珠雨，让徐玉渲在众目睽睽下一而再再而三明白自己的微不足道和卑劣行径。 徐玉渲点点头，正好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过来找柳聆，她目送对方转身走远。 杜惊渺和祝白冬不欢而散，对方说完那句话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的心沉底，全是不甘。 徐玉渲看杜惊渺冷着一张脸，平时就吓人的脸看上去更是阴沉，她问：「祝白冬怎么你了？」 杜惊渺摇摇头，她没和徐玉渲一起走回去，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去了另一边。 徐玉渲站在原地想了想，脑子里过好几遍坊间传闻，还有茶室离祝白冬说过的愿望。 想再见一面妻子。 老婆都死了，怎么见。 那不就是下去见吗？ 她知道祝白冬邪门，但也没往超能力方向想，现在只是看着柳聆和杜惊渺离开的背影，发现其他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有她没有。 十年里徐玉渲一直在[让柳聆爱上我]和[告诉柳聆真相]里反覆横跳，也以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柳聆的爱。 也以为自己会坚持不懈，要胜过游珠雨。 现在发现胜负欲也没那么强，甚至在全场起闹的时候给游珠雨递话筒。 有情人你侬我侬，她仍然是个局外人，也不配做旁观者。 徐玉渲想：如果还有奋不顾身的时候就好了。 但她也知道没有了，柳聆也不需要她奋不顾身 ，游珠雨早就为她冲锋陷阵多年，鸥港是写满她爱意的一个巨大成果，像是把世界送到了柳聆的面前，不像她连一个沸心都无法掌握。 第227页 「徐总，您怎么在这里，杜总呢？」 工作人员过来找人，最后两个节目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要宣布最后的结局。 因为pk赛会延长时间，导演组还在协商接下来的安排，发现投资商迟迟不回来，復活的票都没办法发。 徐玉渲：「她去厕所了，等会自己会回去的。」 工作人员：「那我去找她。」 徐玉渲：「你们后台广播一下就好了。」 她看向柳聆消失的方向，最后没朝那边走，选择换了一个方向。 * 柳聆回到了选手休息室，她今天的舞台完成度很高，廉又夏看她过来终于能当面夸了。 「太可以了，第二名，原来面临淘汰的是我。」 她这次的选曲就是短板，即便是大前辈，临场发挥也有不稳定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话也算自谦，顶多是进入了淘汰池，很容易扳回一城。 目前评分最低的歌手是某个小厂牌的，卡在边缘的还有申梦桃，正坐在一边低着头，沮丧得一眼就看得出来。 柳聆：「那你安慰安慰我们公司的小妹妹吧？」 她抬了抬下巴，眼底的蓝色水钻在光下闪闪发光，很容易让人想到她舞台上的蓝色烟雾，柳聆像是海中诞生的精怪，现在网评也都是她舞台的gif图，转发飞起，热搜就没下去过。 廉又夏倒是不吃她这种脸，就算都是女同也不至于被柳聆蛊惑，她耸了耸肩，「不用我安慰，她会自我排解的。」 果然下一秒申梦桃就双手合十，开始吟唱什么。 柳聆笑了：「这什么，年轻人的潮流么？」 周围的选手忍不住开口：「好像最近很流行的鬼畜歌曲。」 脱离沸心申梦桃早就不是什么选秀top偶像，形象越发走向鬼畜，粉丝狠狠洗了一波，现在圈的成分成谜，已经走向沙雕向。 廉又夏：「粉丝还希望你和申梦桃一起跳呢。」 柳聆记得自己在游珠雨的手机听过这个bgm，微微摇头，「我不和小申跳，要……」 还没说完，申梦桃大声说：「当然是要和我们游总跳！！！」 她找镜头也很精准，「这是我为观众谋的福利！」 这档综艺的申梦桃毫无从前的甜妹萌妹形象，走向搞笑女本来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但对她来说做老闆和老闆夫人的爱情保安都比之前好，现在也发挥职责，甚至带着一边的选手一起跳舞。 【还是这里好看啊！！这次其他的直播机位都没有了，看看这里好了。】 【申梦桃好歹是做明星的为什么穷的气质和我差不多，谁没事跳抓钱舞啊！！】 【没见过表现得这么爱钱的。】 【她谄媚得像是每天对领导卑躬屈膝的我，可是我老闆是个中年男人，我也想去鸥港上班啊啊！】 柳聆也没忍住笑出了声，廉又夏撞了撞她的肩：「加钱吧，游总夫人。」 这句话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申梦桃眼睛都亮了，手舞足蹈没注意到推门而入的人，直接撞到了祝白冬身上。 一时间气氛顿时降入冰点。 祝白冬这次耳环没掉，只是晃了晃，她看了眼申梦桃，女孩很干脆地道歉，沖祝白冬笑了笑。 这态度也没法让人说什么，祝白冬唇角上扬，仍然陷在柳聆会死的美梦，系统策划，她觉得万无一失。 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这么高兴？」 祝白冬问，申梦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犹豫了几秒，嗯了一声。 【好明显的尴尬。】 【感觉如果撞的是其他人，都不会这种气氛。】 前台的评分系统已经结算完毕，主持人邀请评分最高的三位选手登台。 第一名已经在前台了，工作人员推开门，示意祝白冬和柳聆过去。 其他选手早就摆好自己的位置了，这档综艺给的太多，拿钱的拿钱，拿资源的拿资源，还有热闹看，没人不满意，一个个笑容满面，还带鼓掌，演得也很敬业。 祝白冬：「柳老师请。」 她的笑容看上去真诚热烈，很难让人和网上那一堆黑料，还有今晚在祝白冬演唱出来爆的疑似教唆自杀的料结合在一起。 柳聆：「谢谢。」 她也没推脱，裙角翩飞，领先祝白冬一步走出去。 本来以为她会谦让的祝白冬眼角一抽，心里骂了她一句。 【柳聆这裙子太好看了！！她什么时候和游珠雨同框啊？结果能不能让游总宣布？一黑一白，好登对的。】 【穿这条裙子**ruin！】 【是不是有人被禁言了？？？】 【第n次感慨祝白冬这张脸到底哪里do的！太厉害了！游珠雨要是找的这个主刀师，是不是能完全恢復啊？我可惜这么好的美貌底子啊啊啊！】 【柳聆还挺拽的。】 【对祝白冬限定吧，对这种人能有什么好脸色！】 【我去看了今晚的料，实在太恐怖了，这种人能当明星赚到钱觉得是道德的败坏！赶紧煳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红的，感觉好邪门。】 祝白冬平生最讨厌低人一等，无论是容貌、身高、家世…… 身高很难二次发育，脸却可以改，声音也可以调，这种场合她也可以追上柳聆，和对方一起往前走。 第228页 选手休息室离舞台还有一段距离，工作人员一前一后站着，离她们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祝白冬站在柳聆身边，忍不住开口：「你满意今天的结果吗？」 柳聆嗯一声。 她目视前方，似乎不想和祝白冬搭话。 她以前就是这样，转校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琴技一流，天赋也是一流，就差在脑门写上天才了。 人人都爱柳聆，但没人知道柳聆爱没人爱的小破烂。 如果游珠雨丑陋、骯脏祝白冬当然乐见其成。 但小破烂却貌美、清贫又倨傲，一样的校服她穿着就有种脱俗的气质，像是掉在野草丛中的天外珍宝，有羽毛靓丽的鸟雀被它吸引，选择衔走。 她们要是在一起，只会锦上添花，这不是祝白冬想看的。 她最讨厌看别人心想事成。 她要看爱侣成为眷侣，好事变成坏事，理想终究破灭。 看天才死于高台，看瞧起不起命运的人被命运狠狠碾碎。 走廊还能听到舞台的回升，主持人在暖场子，正好是导师清唱，歌声厚重，像是裹挟着她们爱恨飞扬的青春。 祝白冬知道世界重启，不知道为什么重启。 柳聆知道这个世界不对劲，知道这是游珠雨的第三辈子，但她不是超人，也没办法回到过去。 她是一个很不容易满足的人，天赋会让她勤奋，同时也让她痛苦，因为她的感情阈限很高很高，对一个人的好奇阈限更高。 花草树木不会让她驻足，普通人也不会让她侧目。 合群是她装出来的表象，她的内里写满天性淡然，却会家庭的破碎和母亲的执念苟延残喘。 游珠雨是一成不变世界里最大的变化。 是最早一班的公交车，是裹着风雨不变的站台，她扎根在柳聆的灵魂，每一寸都爬满了我爱你与你无关的孤勇。 但她们都不知道，故事的开头，是明亚中学的某一天。 转校生会和特优新生在某栋楼初遇，无风无雨的初秋，只是普通的一天。 只是外来的命运让程序出错，让该爱的人错认爱人，让不该得到的人发挥了最大的恶意。 祝白冬不依不饶，又问：「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黑髮蓝裙的女人脚步一顿，后面的工作人员识趣地停下，柳聆微微转头，眼神扫过祝白冬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的脸，像是要看进皮囊深处腐烂的灵魂。 她笑了一声，抽走的记忆和爱人的能力柳聆可以重拾，目前最想要的当然是…… 柳聆压低了声音，在对方耳边说：「要你去死。」 第78章 祝白冬对柳聆的印象一直是当年那个表面温和的转校生。 她认为柳聆骨子里清高, 看不起所有人，这些年自己改头换面生活，偶尔在某些场合碰见柳聆, 她仍然讨厌柳聆的态度。 但她没想到柳聆居然会这么说, 对方只是微微侧头，刚才压低的话伴随着退开，柳聆居然还冲她笑了笑。 也没等祝白冬有什么反应，柳聆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像是一点也不想和她一起走一样。 前后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只能跟上。 祝白冬抿了抿嘴, 深吸了一口气，她想：没关系, 反正她也没几分钟可活了。 她在心里问系统：你确定会发生你说的事？ 系统：不是你兑换的么？ 这道声音陪伴祝白冬多年, 从高中到现在, 几乎是祝白冬最亲密的陪伴。 她很多时候希望系统是个人, 又希望无所不能的神能实现自己所有的愿望，如果可以，她也想看看系统不是系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祝白冬：我问问不行吗？ 她一边走一边看舞台侧边的镭射灯，杜惊渺没有给升降台完好无缺任何一个解释。 祝白冬也不需要她解释，她有了最大的外挂，即便付出自己的寿命也在所不惜。 祝白冬：这个灯看上去很正常啊。 系统：很多事故都是由多种巧合组成的。 祝白冬：线路老化？ 系统：你可以这么解释。 祝白冬：但这个基地还很新啊。 系统：不代表工程中间会出现问题。 祝白冬在心里哦了一声：反正只要柳聆能死就好了。 游珠雨死不会影响柳聆，但柳聆死却能影响很多人。 柳聆知道祝白冬的不怀好意已经不装了, 她神色如常，也没理会引路工作人员频频看过来的眼神。 主持人宣布今晚的所有选手评分, 也揭晓了人气的榜单。 可视化的数据一览无余，柳聆的人气仍然高居榜首,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期故意的，还特地放了一只蓝色的海鸥。 主持人：「接下来有请本次淘汰赛的前三名选手。」 这个时候杜惊渺也回了投资商席位，游珠雨靠着椅背，眼神落在柳聆身上。 台下所有的麦都关了，游珠雨关了自己前面的音响电源控制线，问杜惊渺：「原因查出来了么？」 杜惊渺摇头，她整理了自己的领子，侧脸看上去都有几分难言的狰狞，眼神落在台上的祝白冬身上，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扫她之前给人的情绪稳定。 「不知道。」 这三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的人也战战兢兢，负责这部分的技术人员都很慌张，「我当时就跟见鬼了一样，完全动不了，老闆，真的，不信你可以看监控。」 第229页 他们都受了不少钱，这些全部打点好，结果在关键节点出岔子，谁都忐忑。 况且杜惊渺长得就很有威慑力，那道疤实在太有女鬼索命的感觉了，配合僻静角落的昏暗，足够把人吓晕。 游珠雨一开始挺意外的，现在倒是想开了，她也不怎么想看到柳聆出事。 只是她在柳聆面前很容易被说服，柳聆亲她一口她就五迷三道不能思考，靳芒知道这个计划还觉得游珠雨疯了。 实际上游珠雨早就疯了，三辈子兜兜转转，失败才是她的必经之路，所以这样的结果她也不算意外。 她拍了拍杜惊渺的肩：「不可抗力，你应该也能懂。」 杜惊渺浑身紧绷，她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崔嫦的脸，她哪能不懂这个原因也不一定是人为的。 但肯定不是祝白冬，她问游珠雨：「是你做的？」 游珠雨摇头，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要是有这种能力，早干嘛去了。」 这个时候正好轮到主持人提问，柳聆还让了祝白冬一个问题，自己站到一边。 在观众眼里纯粹是水火不容的两人在这个时候谦让起来，乍看还挺有校友的感觉的。 主持人：「两位对自己今天的舞台有什么感想吗？」 【当大家不知道你们的恩恩怨怨吗，还让来让去的。】 【好希望现场直接开骂啊！说实话这档节目的看点也就是投资商，徐玉渲真是贡献太多热度了。】 【柳聆骂人，很难想像。】 【你们这么说我还挺想被她骂的，感觉她骂人也温温柔柔……】 两个人都入行多年，祝白冬唯一的失态就是那一天晚上的爆发，现在装得滴水不漏，不明所以的观众还真的以为她俩算交情不错的校友。 柳聆百般拒绝，面上笑靥如花，祝白冬按照系统的提醒，非要让柳聆站到她侧边。 两个人你来我往，第一名的姐姐不明所以，但也听说这两个人的旧怨，还往边上站了点，像是给她俩腾位置。 【祝白冬你也别演了！我看你恨死柳聆了！】 【不如痛快点！】 柳聆：「祝老师你先回答问题吧。」 她也不想再推辞了，目光扫过周围的设备，即便不知道祝白冬身上的东西到底多大能量，仍然觉得离对方远点是最好的。 祝白冬按照系统的提醒往边上走，一边催促系统快一点。 她知道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也没有多想为什么之前一直吝啬帮忙的系统突然又无所不能了。 她被气运两个字沖昏了头脑，看柳聆就像在看自己失落的闪亮青春。 她不想要灰扑扑的青春期，想要被所有人喜欢。 祝白冬：「我还要组织一下，你不再和游……珠雨学妹表白么？」 她笑得灿烂，像是真心祝福，连台下的申梦桃都觉得怪异，廉又夏更是挑了挑眉。 徐玉渲被噁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转头对游珠雨说：「她好坏啊，换做别人我还能当成玩笑，她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 游珠雨：「你才是黄鼠狼。」 徐玉渲：…… 杜惊渺笑不出来，她看着近景屏幕里祝白冬的脸，拳头攥紧，明面上像是看着屏幕出神。 【好想给祝白冬一拳！谁不知道游珠雨的脸是她干的，游珠雨不能告她吗？】 【没证据也不好告吧，一般这种舆论明星自己也会反黑的，祝白冬工作室也无动于衷不就是真的？】 【柳聆脾气真的算好了。】 柳聆：「我还用表白吗？我和她天天表白，也不差这一刻。」 拿着话筒的女人还遥遥看了眼投资商席位，「珠雨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她是为了我才来的。」 「所以祝学姐您先请吧，我也想知道你这首歌是怎么练的，进步好大。」 柳聆说话向来娓娓道来，脾气再急躁的人和她说几句都能平静下来。 但祝白冬不是那一类人，她憎恨、嫉妒、厌恶对方多年，站在一起都有种钻心蚀骨的难受。 【内涵吧，这不是内涵是什么！】 【柳聆还挺上道。】 【感觉柳聆唯一的黑料就是徐玉渲了吧，业务能力没话说。】 【我也觉得祝白冬今天这场很……就不太像她了。】 【不懂音乐，但盲听确实很好听。】 系统提醒祝白冬：还有十五秒。 她们顶上的射灯就会因为线路问题爆炸。 十四秒。 祝白冬接过话筒，「想到之前老师的教导，学妹你应该记得的，我们高中社团的老师。」 「我前几天联繫过她，我们现在刚好前后名次，可以合影一张让张老师看看么？」 她走到柳聆身边，对那边的工作人员示意。 徐玉渲：「她有病吧，合影？我没记错的话以前祝白冬社团成绩也稀巴烂，有什么资格和柳聆一起。」 游珠雨发现徐玉渲已经不叫柳聆阿听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徐玉渲一眼。 徐玉渲：「干嘛？」 游珠雨摇头，她看了看舞台，温梁韶又发了一条消息：让柳聆往你这边走。 温梁韶：快点！ 游珠雨一向很听温梁韶的话，但温梁韶也从来不会勉强她什么。 台上的祝白冬还在和柳聆拍照，主持人站在侧边缓和气氛，台下的灯牌的亮着。 第230页 人气榜的数据还在变动，导师在画外和摄制组商量復活赛的安排。 游珠雨踩了徐玉渲一脚，徐玉渲正想骂她，却发现白髮的女人居然头一歪，整个人都要熘下去了。 现在她们的席位没有收音，但开关是可以自控的，之前就出现过徐玉渲嘴祝白冬没关麦的情况。 徐玉渲卧槽一声：「游珠雨！」 「游珠雨你咋了！你不会有什么绝症吧？」 徐玉渲一紧张还扯到了线，那边的杜惊渺也吓了一跳，周围的粉丝都看了过来，台下一震骚动，纷纷看向投资商席位。 【怎么了怎么了？】 【ruin晕倒了？】 【是她的话也不奇怪，长得就一副没多久要断气的样子……】 【说起来她身体到底好不好啊，感觉和柳聆的x生活倒是顿顿不拉的。】 台上的人都被惊动了，徐玉渲本来声音就中性偏低，之前柳聆的粉丝就嫌弃过徐玉渲声音跟低吼的哈士奇一样。 现在她的嚎叫堪比尾巴被踩，没有话筒也能自带回声。 柳聆听到游珠雨的名字就往看了过来，瞥见把游珠雨扶起来的杜惊渺更是往台下沖。 她的速度很快，祝白冬都来不及喊她，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就到了尾声，哐当一声，灯泡爆炸声、噼里啪啦的线路声、尖叫声…… 柳聆的后背都感觉到了什么迸溅的硬物，她回头看，刚才她头顶灯泡宛如破碎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的全是爆开的碎片，正好砸在祝白冬的头上。 直播间倏然黑屏，无数人的茫然地看着屏幕上黑底白字的：因为技术故障，直播暂停，五秒后转播剪辑精华版。 《声声入耳》相关词条迅速冲上各大app的搜索栏目。 微博相关讨论区都是涌入的观众，官方微博很快发布了消息。 [什么情况啊我上个厕所回来的直播间关了？] [好像灯泡炸了还是怎么的，那一瞬间就关了，速度很快。] [那热搜怎么还有游珠雨晕倒？是受伤了吗？] [不是祝白冬被灯泡炸了吗？] [已经有up主录下来了，但黑屏太快。] [你们不觉得祝白冬今晚很奇怪吗？她选择回来继续参加就够诡异的，按照她的风格早就雪藏了，当初还有瓜主说一开始她是不打算参加这个节目的，一姐不也有被安排的时候？] [我看到有人说是祝白冬搞的，不至于吧，她手伸不到这么长。] [什么情况啊啊啊！] 网上讨论迭起，现场处理得很快，出事的一瞬间节目组反应迅速，迅速撤离了导师和现场的选手。 检修组检查电路，医疗组也迅速赶了过来。 柳聆转头却愣了。 被灯泡砸了一身的祝白冬还站在原地，她盯着自己，像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闸似乎关了，昏暗中只有应急灯的光线，从柳聆的角度看，祝白冬的神色几经变换，像是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一般，看着异常渗人。 血从她的额头落下，雪白的长裙染上红色，她眨了眨眼，血模煳了视线，脸上刺痛随之袭来，女人捂住脸，最最后踉跄地走了两步，看向柳聆的眼神充满怨毒，下一秒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你居然骗我！」 「你说好帮我的！」 地上是散落一地的灯管零件，很快有人过来扶起踉跄倒地的祝白冬。 祝白冬却不肯善罢甘休，她的掌心都是扎出的鲜血，抵抗着意识被入侵的痛苦，她往柳聆扑去，竭尽全力地喊：「你是不是……」 可是她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唿吸都宛如破败的封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癫狂。 台上没有灯光，应急灯的光芒不明亮也能看清台上的人，被紧急疏散的观众中也有回头拿着手机拍摄的，模煳镜头下女人踉跄的动作明显是朝着柳聆而去。 柳聆的上半身只是一件纱状的衬衫，她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顶多是轻微的刺痛，这一连串的事继而连三，让她没反应过来。 本来倒下来的游珠雨突然活了，徐玉渲吓了一跳，一句诈尸还没喊出来游珠雨就往舞台跑去。 周围都是疏散的观众，她像是逆流而上的一尾银鱼，在黑暗里白髮也异常明显，竭尽全力朝柳聆奔去。 徐玉渲愣在原地，看了看倒在舞台上的祝白冬，又看向宛如酷跑角色跳上舞台的游珠雨，转头问杜惊渺：「这个是安排好的吗？」 杜惊渺摇头，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游珠雨的反应太迅速了，现在奔向柳聆也快得完全不像她身板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 徐玉渲：「演的还是真的？」 「她爱柳聆都爱到晕倒还能奋起？」 越说徐玉渲越是惭愧，她也干脆跟着医疗组过去了。 杜惊渺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走到外围的时候正好祝白冬被担架抬走。 女人曳地的长裙都是斑斑红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额头也有明显的伤疤，像是当年她把游珠雨磕出来的创口。 祝白冬意识涣散，精神处于极大的崩溃，如果不是有人把她绑住，还会挣扎着从担架上跳下来。 杜惊渺目送她离开，想到十几分钟前祝白冬笃定的那句话，竟然生出了几分荒唐。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第231页 看祝白冬这样狼狈，估计也是掌控不了她当年帮助自己的那股力量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杜惊渺站在原地，周围都是来往的工作人员，各个工作组都很紧张，但因为之前预案，相对来说恢復秩序也很快。 当时舞台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灯管和道具落下造成创伤，如果柳聆站得离祝白冬很近，可能也倒下了。 沈书意带着人过来，这个时候游珠雨也赶到了，她喊了声阿听，伸手拉住了柳聆的手。 柳聆还在思考祝白冬的恨意，她微微回神，看见游珠雨，问：「你刚才怎么了？」 游珠雨摇头，她反手握住柳聆的手，「你怎么样？」 柳聆：「我没事。」 游珠雨抱住了她，「吓死我了。」 柳聆回抱住游珠雨，微微晃了晃，「不用害怕，这不是没事吗？」 沈书意拉住柳聆：「先别腻歪，你不知道你有伤啊，吓死我了！」 「你刚才站在这脸色多差你知道吗？医生都不敢叫你。」 这一片还处在危险区，节目组临时检修的小组加紧工作，她们都清场了。 柳聆下意识地笑了笑：「有吗，我还好啊。」 她今天早就做好准备了，这样的情况她都不能理解，一边搂住游珠雨往一边走，「珠雨呢，是很累了吗？怎么晕倒了？」 游珠雨：「等会和你说。」 今晚节目组註定很忙，负责人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网上舆论迭起，都是关于这场出现的安全问题，还有人直接从录屏分析祝白冬的异状，认为这是她精心策划的事故。 还有营销号接了现场观众的视频投稿，看得出放大的距离，模煳的舞台上受伤了的艺人拖着裙摆，还朝着背对着镜头的柳聆说话，即便光线昏暗，祝白冬的神情也歇斯底里，看得出她对柳聆溢出的敌意。 [柳聆当时要是和她站在一起岂不是……] [灯管还没掉在祝白冬身上呢，正好是柳聆走开的位置。] [柳聆是因为什么走开来着？] [刚才还有人说刚才游珠雨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晕还是假晕。] [不是吧不至于吧！！这众目睽睽！你要说祝白冬搞的那为什么她自己？？？太丢人了吧！] [不得不说节目组切镜头是真的快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预案都是有的，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人在现场，还发到了很多小礼物。] [要回去打车也是报销的……我只希望出第二季。] [这个视频的祝白冬好吓人啊！！！] [天啊来个明亚中学的人来解读一下这几个人的关系吧！] [这么乱的背景我还能看到徐玉渲的表情，她好茫然，很像逃难的时候转头捡馒头的……] [游珠雨晕倒她还扛不起她呢，肾虚啊。] 靳芒人被疏散，周围吵吵闹闹的，不少人在讨论刚才发生的紧急事故，她给游珠雨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刚才看游珠雨晕倒她也挺慌张的，还是康媛比她镇定，现在手机还是忙音，康媛说：「ruin肯定去找柳小姐了。」 靳芒：「你觉得这事奇怪吗？」 康媛都不忍心復盘，只能说毫无逻辑，也不太像传统意义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祝白冬一开始渠道都是杜惊渺，她要让节目组干点什么，杜惊渺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要怎么越过节目组和杜惊渺干这种事？ 况且你自己策划的，为什么被担架抬走的也是自己？ 没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这种计划吧？ 还是板上钉钉柳聆一定会被灯管砸中死了啊？ 康媛无言以对，靳芒起身说：「走吧，看看我们大老闆去。」 大老闆人在休息室，看着柳聆的纱衣剪开，医生用镊子夹走她身上零星的碎片。 她坐在一边，握着柳聆的手，眉头紧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出事了。 柳聆都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沈书意站在一边忍不住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站在产房外面呢。」 柳聆：「我和珠雨又不会有小孩，你想什么呢。」 沈书意问游珠雨：「你喜欢小孩吗？」 医生假装没听见，一心一意处理伤口，游珠雨眼皮都不抬一下，仍然看着柳聆的伤口，像疼在她身上。 「不喜欢。」 游珠雨话音刚落，有人敲开门，靳芒探头问：「什么小孩？你要领孩子了？」 游珠雨：…… 沈书意第一次见到靳芒，隔了一会才认出这个人是哪位，问：「鸥港不是还资助福利院吗？难道还有对口名额？」 靳芒点头：「有的，不过我们老闆肯定不会想要做家长，是柳聆想吗？」 柳聆摇头，靳芒进门就带来一股聒噪之风，游珠雨本来就烦躁，等医生处理好柳聆的伤口，就让靳芒出去找杜惊渺了。 沈书意也要开会，室内就剩下柳聆和游珠雨，其他要来探望的艺人都被拦了回去。 医生也只是暂时包扎，节目组没出的通告之前，除了伤势比较重的祝白冬送去了医院，大家都还在基地。 柳聆的伤口没什么大碍，清理好之后贴上创可贴就可以了。 她套上新的衬衫，看向游珠雨，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红红，眼泪蓄在眼底。 第232页 柳聆：「珠雨。」 游珠雨看她，柳聆：「想什么呢？」 游珠雨摇头，柳聆：「这事你知道吗？」 她嘴唇都有些干燥，明显也是受了惊吓，但看上去却不明显，现在经纪人都抵达了基地，剩下的事自然有团队的人操心。 网上的舆论滔天，放下狠话的人去了医院。 但她们心里的重压却没散去，柳聆在那一瞬间仿佛窥见了操控祝白冬的人，游珠雨低头看手机，不知道怎么发消息给温梁韶。 室内很安静，隔了好一会，游珠雨说：「我收到了姑姑的消息。」 「她让我叫你走。」 「现场那么多人，就剩十几秒，我只能装晕了。」 她闭了闭眼，发现预设过的意外和真正的意外还是不能比较，她的心仍然有狂跳后的余悸，畏惧那一瞬间被波及的柳聆。 游珠雨看着眼前人，「我……」 还没说完，柳聆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浅浅的亲吻像是花瓣落在池面，游珠雨愣了两秒，柳聆说：「你吓死我了。」 游珠雨攥紧柳聆的手，「你才是。」 柳聆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拨开游珠雨的刘海，抚摸对方额角的陈年伤疤。 她亲眼看着碎片擦过祝白冬相同位置的额角，像是陈年的孽力回馈，比起惊吓，她觉得这场意外更像是一场她们看不见的对峙。 已经彻底把她和祝白冬划在界外了。 柳聆：「是不是韶姑姑的女朋友来了？」 游珠雨还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看了柳聆一眼，眼睫沾了泪水，看过来的时候都惹人怜爱。 柳聆又亲了她一口，「那个泉泉。」 游珠雨却不在意，她抱住柳聆，又要担心撞到对方的伤口，「管什么泉泉不泉泉的，你不要再受伤了。」 她狠狠嗅了一口柳聆的味道：「我觉得我有病，那天就不应该答应你的计划的。」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还要感谢她。」 「阿听，我真的承受不了你在我眼前出事。」 「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柳聆嗯了一声，她安抚着怀里的人，闭着眼回忆自己刚才瞬间回笼的感情。 她不在意神不神，系统不系统，她要的东西开始回来了，从这段时间自己隐约窥见的模煳变得清晰的…… 许多许多画面。 十五岁的游珠雨好可爱。 二十五岁的游珠雨，可爱得让她很想多亲一口。 柳聆在她耳边说：「那要不要再亲一口？」 贴得很近，她能感受到游珠雨滚烫的唿吸和剧烈的心跳，又故意问：「珠雨想要和我好吗？」 第79章 游珠雨很干脆地拒绝了：「我又不是禽兽, 现在和你好什么。」 她抱着柳聆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也不知道靳芒打听出什么了。」 靠得很近，柳聆都能感受到游珠雨的异常心跳，她伸手安抚自己靠着的人, 一边说：「那要不要给韶姑姑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 柳聆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提醒是疗养院，她刚接起来，那边的负责人就焦急地说：「柳小姐，泉泉不见了。」 柳聆愣了两秒, 「什么？」 泉泉本来就是祝白冬伤害游珠雨的间接证人，只是她常年陷在自己的世界, 柳聆上次去见她更像是神明的一缕光落在上面，或许平时维持她唿吸也是某个人的手手笔。 游珠雨也听出了异状, 小声问：「怎么了？」 柳聆问电话那边的人：「出什么事了？」 负责人：「是我们管理的问题, 今晚查寝的时候人还在的, 刚才有人发现感应灯亮起来, 才看到她不见了。」 「后来看了监控，发现她晚上的状态都不太对。」 柳聆开了扩音，游珠雨也听到了，她想到那天柳聆从疗养院回来和自己说的内容，等柳聆挂完电话后给温梁韶打了个电话。 柳聆和负责人又说了几句，说自己这边事情解决了就过去。 游珠雨站在一边，柳聆叫了工作人员，听到了今晚下半段节目组择期安排的消息。 门外走廊偶尔有来往的人, 柳聆关上门，等游珠雨挂完电话说：「我们走吧。」 游珠雨：「不是说还要继续录吗？」 柳聆：「游总别忘了看工作总群。」 她晃了晃手机, 又问：「韶姑姑怎么说？」 游珠雨：「她说人在她那里。」 她说完低了低头，「阿听。」 柳聆嗯了一声, 游珠雨又不说话了，柳聆问：「怎么了？」 游珠雨抱住她的腰，生怕拉扯到柳聆的伤口又不敢抱太紧，「我还是很害怕。」 她的声音还有几分哽咽，柳聆：「那不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本来四面八方的信息就很纷杂，在观众眼里或许是突发事故，但对柳聆她们来说更像是证实了有些东西是人力难以企及的。 比如作祟的灯光，比如祝白冬的势在必得，还有她计划失败那一瞬间宛如被俯身的眼神。 哪怕这是游珠雨的第三辈子，她也和不太正常的温梁韶认识好多好多年，仍然很怕这种未知。 游珠雨闷声说：「你受得了吗？」 柳聆：「什么？」 游珠雨的手网上滑，从柳聆的肩膀往下点了点，「痛吗？」 第233页 柳聆：「没那么痛，要是你想回家我们就回家。」 游珠雨：「是韶姑姑让我喊你的。」 她埋在柳聆的颈窝，唿吸都炙热，声音含着懊恼，「如果她不提醒，我可能就只能看着你……」 刚刚柳聆还以为游珠雨已经缓过来了，没想到她的情绪还是断点式爆发，现在到了另一个高峰。 柳聆：「我想看看泉泉和韶姑姑在一起是什么样的。」 她打断了游珠雨的话，声音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八卦，「你不好奇吗？」 游珠雨闷闷地说：「你居然还会八卦别人。」 柳聆：「我以前没和你八卦过体育老师？」 游珠雨这会脑子没转过来，以为柳聆还和之前一样是纯粹的诈她，「你八卦体育老师就是为了骗我喝汽水，我才不搭理你。」 柳聆噢了一声：「果然是我热脸贴你冷屁股是吧？」 这本来也就是一个纯纯比喻，可惜游珠雨现在是真正的热脸贴着柳聆，她反驳道：「我屁股哪里冷了。」 后面半句带着微微的抱怨：「你拍得还很用力。」 柳聆很难不笑，「是你叫我拍的。」 游珠雨：「是你掐我。」 柳聆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吵床上那点事，游珠雨床上哼哼，床下嚷嚷，完全不是粉丝以为的高冷纯情柳聆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另一种程度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柳聆：「所以去不去？」 「你真的不好奇？」 「你和韶姑姑不是认识这么多年了？」 游珠雨：「好吧。」 柳聆：「很勉强就算了。」 游珠雨：「我没有勉强。」 回抱着她的人说：「那你就要说我去的，而不是好吧。」 游珠雨：「那又怎样，你会因为这样要和我离婚吗？」 饶是柳聆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这个瞬间居然也升起了这个人挺无理取闹的念头，但这个人是很难和无理取闹挂钩的游珠雨，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聆：「好啊。」 游珠雨突然从她怀里抬头：「好啊？」 柳聆欣然点头：「是你提的我只能答应了。」 「毕竟我是鸥港大老闆的老婆，还有人说我们是协议的金主关系，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游珠雨眼眶都红了：「我说协议一年，你说一辈子！」 她一着急就破音，这么多年固若金汤的高冷也瞬间崩塌，下一秒被人亲了一口，柳聆堵住了她发散的念头：「走吧。」 游珠雨：「你说离婚。」 柳聆：「我顺着你的话说的。」 游珠雨：「那你也不能顺这种话吧？」 她杵在原地，柳聆拉她也不肯走，很像小孩看见棉花糖走不动道。 柳聆忍不住笑：「那你以后就不能这么说。」 「一辈子不离婚是我的要求。」 她顿了顿，想到那位泉泉，既然温梁韶有条件让游珠雨重生，雪白的发是她们的代价。 柳聆作为爱人不希望游珠雨早早逝去，那泉泉呢。 她看游珠雨咬着嘴唇忍住要哭，干脆捧起对方的脸再亲了下去。 完全不是什么缱绻的亲吻，纯粹是小孩的那种亲，亲在唇上，又亲左唇角，又要右边唇角，亲出了不讲道理的捂嘴。 游珠雨都被她亲笑了，忍不住推开她：「你故意的。」 柳聆：「那不然呢？」 她的口红蹭到了游珠雨的唇上，反而是这样眼眶红红，嘴唇红艷的游珠雨显得生动无比。 柳聆还要多问一句：「感觉怎么样？」 游珠雨：「什么怎么样？」 柳聆：「这种创新亲吻，游总满意吗？」 游珠雨拒绝回答，率先走过去开门走了出去。 柳聆嘶了一声，游珠雨又迅速折返，看柳聆扶着一边的沙发，又急忙过来，被人抱住胳膊，有人抬眼抱怨：「珠雨不爱我了，都不等我。」 游珠雨心想：这算无师自通吗？我要怎么学才能和她抗衡。 从出综艺基地到坐上车，游珠雨都没和柳聆说话。 游珠雨虽然表情冷淡，但每一句都回答，就是低着头还要看手机，乍看像是柳聆过度热情。 但凡柳聆不说话，她又要找个话题。 今晚的《声声入耳》淘汰赛宣布择日重启，一经发出就顶上了热门。 祝白冬的名字高挂热搜，大概是这段时间她出现在上面的频率太高，都引起了普通网友的逆反，没想到等词条后面加上一个疑似重伤后反而爬上了前三。 各大营销号纷纷发布新消息，还有人赶到距离综艺最近的医院蹲点，为的就是得到第一手资料。 更有狗仔开直播和网友一起讨论这次事故的起因。 [我看到又说祝白冬受伤很严重，真的假的？] [还有说她不行了呢，闹出人命搞不好节目都要停了。] [不要暂停啊啊啊啊这才两个星期！！才走了一半流程呢。] 游珠雨随便点开页面都是相关信息，柳聆坐在她身边回復一些业内朋友发来的问候消息。 她身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但也是流血的程度，柳聆之前为了演出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这次的伤和从前比都不算严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逐渐恢復，还是这段时间参加综艺时间安排得紧迫，她的精神明显不佳，没看一会手机就眩晕。 第234页 她控制自己的反应，尽量不让游珠雨担心，还有一搭没一搭和对方说话，缓解游珠雨的紧张。 游珠雨随便一刷消息就能看到出事的瞬间，虽然节目组切得很快，但仍然能看到瞬间迸射的光线和碎片，不少人表示乍看像是舞美的一环，但这个环节并不是演出而是正常的感言环节。 还有人评论柳聆那个瞬间也很漂亮。 游珠雨心情复杂，不知道认同还是反驳，余光里的柳聆看着手机，似乎不想打字，还在发语音。 「谢谢赵老师关心，我没大碍。」 「还没去医院呢，谢谢你关心。」 能得到她语音回復的大部分是业内的前辈和合作过的重要对象。 大概是消息太多，柳聆还把手机递给游珠雨，理直气壮地让老婆处理。 「珠雨帮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侧边靠向游珠雨，车内的光源来自窗外偶尔一盏的路灯。 综艺基地开往曲院也需要时间，温梁韶还在电话里问游珠雨柳聆怎么样，还是柳聆插嘴说没关系。 游珠雨还忍不住多看了柳聆两眼，心想现在的柳聆确实很像当年和她一起提起体育老师八卦的时候。 完全颠覆了游珠雨对转校生学姐的初始印象。 还以为柳聆完全不在意这些，结果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差别，那肯定也听过其他人是怎么说我的了。 小偷，捡破烂的和穷鬼。 但柳聆从没提过，她只是抱怨音乐老师长得那么漂亮，怎么看上长得那么难看的体育老师。 当时游珠雨和柳聆也没那么熟，只觉得学姐人不错，还送了自己一把伞，是个好人。 等柳聆念了好几句体育老师难看，游珠雨终于忍不住问：「体育老师……难看吗？」 明亚中学的师资队伍在海市一直很有名，主打的就是教师年轻化，新老师更是颜值不差，学生之间还有对老师颜值的私下排行。 这些游珠雨刚入学就听说了，她完全不感兴趣，没想到柳聆居然也会仔细看学生发在论坛的排行，认为男老师里颜值倒数的体育老师怎么配得上那么漂亮的音乐老师。 语气里的惋惜非常明显，惹得游珠雨忍不住问：「万一是情投意合呢？」 柳聆：「那也要颜值上门当户对。」 这话封建得游珠雨沉默了两秒，她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柳聆：「比我好看的。」 她的相貌天生算甜美赛道的，也和难看不沾边。审美本来就很私人，也有些人觉得转校生长得一般般，纯粹是气质加分。 游珠雨问：「没别的条件吗？比如家世、成绩之类的。」 柳聆给她开了一瓶汽水，实际上是她自己想喝，但又克制地只喝一口，「漂亮是第一个要求，这个都不及格，别的免谈。」 游珠雨：「是不是太以貌取人了？」 柳聆笑着摇头：「这是我的底线。」 颜值完全超标的学妹沉默了好半天，「没破格录取吗？」 柳聆哇了一声：「那是不是得救过我的命啊。」 游珠雨当时想：丢了命是多危险的事，以身相许也太封建了吧。 现在她一边按照柳聆的要求回復消息，又想：这何尝不是一种确信。 她潜意识里，仍然有我的存在。 * 游珠雨替柳聆回了一路的消息，顺带看了对方的微信对话框，发现对方虽然联繫人多，但要很熟的的确没几个。 更没什么频繁聊天的对象，也就是沈书意算在频繁的范畴。 通讯录那一栏红点醒目，游珠雨点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徐玉渲的微信。 柳聆微博取消了拉黑，到现在都没加回徐玉渲的微信。 到曲院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这一片本来就是洋楼，雨后更是安静。 门口的灯亮着，车停下后游珠雨扶着柳聆下车，温梁韶站在里屋门口，她很喜欢復古的装潢，灯光跟着竹篾投下影子，看游珠雨扶着柳聆走过来嘆了口气：「伤员还一定要过来？」 「今天动静闹得这么大，没狗仔跟车？」 游珠雨：「甩掉了。」 温梁韶一头白髮簪在脑后，暴雨过后的夜晚异常寂静，这个点她请的保姆都下班回家了，一栋楼看上去更空旷。 「刚才靳芒还给我打电话抱怨忙死了呢，」温梁韶走在前面，一层的绿植仍然盎然，柳聆靠在游珠雨肩上，一进屋就看见了躺在温梁韶专属躺椅上的……少女。 \泉泉\头髮堪堪及肩，她母亲留下的治疗费够她在疗养院住个几十年，在衣食住行上也都面面俱到。 这个时候风雨过去，温梁韶的小洋楼还放着陈年的曲调，短髮的少女在婉转的唱腔中跟着摇椅晃悠，等柳聆和游珠雨一起进来，她才看了过来。 这完全不像一个傻子的眼神。 温梁韶：「珠雨你坐沙发吧，柳聆你躺她腿上就行。」 她给这俩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摇椅上的人笑了一声。 温梁韶喂了一声，「有什么好笑的？」 柳聆眼皮都在打架，她精神高度紧张后很容易犯困，这个时候干脆问温梁韶讨了一杯茶。 「姑姑，我想喝茶，有吗？」 游珠雨：「我去泡。」 温梁韶：「那你去吧。」 第235页 游珠雨让柳聆斜依着沙发，又垫上了靠垫，去茶水台泡个茶叶还要一步三回头，看得温梁韶笑出了声。 柳聆目光落在\泉泉\和温梁韶身上，问温梁韶：「姑姑你丢的东西找回来了吗？」 温梁韶摇头，正要说话，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女声打断了她：「姑姑？」 「为什么是姑姑？」 温梁韶：「你还有空闲聊？」 对方披着一张嫩脸气质却和脸完全不搭，温梁韶本来就熟女气息浓厚，这个人能完全压制不说，说话都带着熟稔，之前温梁韶的状态一直很漂浮，现在像是直接落地了。 『泉泉』：「为什么不能，我好不容易过来的。」 温梁韶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泉泉』：「还不是怕观测者发现我。」 这俩人根本是加密对话，柳聆也懒得去思考。 她眯着眼看泡茶的游珠雨，可能是温梁韶家茶具都太复杂，游珠雨这个喝茶都囫囵倒茶叶没半分雅致的人看上去还挺为难的。 温梁韶看出了柳聆眉宇的疲倦，嘆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如果不是我，你和珠雨……」 『泉泉』咳了一声，柳聆想到对方让自己做的梦：「那这个世界原来也是一本书吗？」 温梁韶之前还和游珠雨信誓旦旦说她不是主角，这个位面本来就不是她的辖区，温梁韶的能力在乱流中早就分解，更谈不上的熟悉原始剧情。 她欲言又止，柳聆倒是已经没什么好颠覆三观了，她问：「您女朋友给造的梦半真半假，那我现在在的世界还能被修改吗？」 即便柳聆知道了重生、穿书和特殊能力，仍然无法改变她在这个世界过的每一天。 「比如世界末日之类的。」 「不会。」 开口的少女音听上去就很淡然，『泉泉』说：「异常现象稳定后可以恢復一开始的状态。」 柳聆的目光还落在游珠雨身上，那边顶上的吊灯灯线长长，洒下的时候光线都是弧形的，游珠雨泡个茶还要先烧水，不知道在抱怨什么，温梁韶走过去了。 柳聆问『泉泉』：「那珠雨的身体会好么？」 少女眼眸漆黑，看人的时候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渗人，但柳聆也不害怕，她最怕的是那个结果。 『泉泉』：「我不敢保证。」 柳聆：「你必须要保证。」 那边温梁韶还在和游珠雨说话，听起来像是拌嘴，但游珠雨不太擅长和人吵架，又变成了温梁韶的絮叨，无非是茶叶要选什么，你得过一遍，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没学会呢。 『泉泉』笑了：「我的保证就是带走温梁韶，拿走系统，处理掉一切会动摇这个世界的威胁。」 柳聆半倚着靠枕，姿势慵懒，眼神却很凌厉，「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义务。」 「我没猜错的话我和珠雨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柳聆不太喜欢这个形容，即便温梁韶坚定地站在她们这一边，也确实让游珠雨重生，但在柳聆眼里这也是一种利用。 或者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游珠雨一直因为掉在眼前的名为『柳聆』的苹果持续往前，「我们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你们不用负责吗？」 她想到祝白冬那一瞬间令人悚然的面部变化，明显的出来她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 柳聆：「还是我去死，就有可能成为和你们一样的人？」 她压低了声音，室内本来就放着老旧的歌曲，还有开水即将烧开的声音，大概是温梁韶说的太多，游珠雨终于忍不住了，回了两句，两个人说起来都有些吵嚷。 『泉泉』盯着柳聆，目光落在对方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上。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奇幻元素的位面，即便是一本书也是一本普通的都市日常文。 一般这类文的主角也不需要像其他分类的主角那样有超能力，也可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牵扯到豪门恩怨或许会加上其他个性标籤，财富、性格、人品全靠世界作者的塑造，大部分都能走向既定的安排，安静地等到世界线走完，循环往復。 上次见到柳聆她就意识到这个人不太普通。 如果游珠雨是温梁韶后天训练出来的可以胜任工作的人，柳聆一旦加入祂们，以她的心性，很容易晋升。 『泉泉』看过原着，她不认为如果这个世界按照一开始的预演，柳聆会露出这一面。 这是重生的游珠雨包括这一些系列激化出来的，隐藏的世界意识。 「当然有可能。」 顶着少女脸的人的沖柳聆笑了笑，「但你敢冒险么？」 这句话甚至不是挑衅，听起来像是生命在她眼里无足轻重，柳聆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我为什么不敢？」 「我和她承诺过的一辈子，死也算。」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反而是您，如果这一次再不成功，韶姑姑是不是更危险？」 「我和游珠雨还是个普通人，死后或许有概率加入你们，那韶姑姑呢？」 威胁从柳聆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一种闲聊，这也有她音色天生惑人的原因。 柳聆：「我要游珠雨长命百岁。」 话音刚落，温梁韶端着茶过来，问：「你们聊什么？」 『泉泉』还没开口，柳聆像是没事人一样，「在聊什么时候把您女朋友送回聊了聊，如果不是负责人给我打电话，她们就要报警了。」 第236页 不知道为什么，『泉泉』觉得柳聆很像那种会笑着拔家长氧气瓶的逆女。 她抽了抽嘴角，「那你让人来抓我啊。」 柳聆也笑，哪怕她气色不好，仍然笑得比被附身的祝白冬还让人毛骨悚然：「我怎么敢呢。」 她直接转头和温梁韶闲聊：「韶姑姑，我听珠雨说前段时间有个姐姐一直在追求你，你有没有意愿留下来呢？」 第80章 温梁韶：「什么？」 游珠雨坐到柳聆身边, 一边的投屏还没收上去，静音播放着温梁韶的保存的一些摄影照片。 这一次重生又过去了十年，即便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温梁韶在曲院业主眼里都很神秘, 但也不是一个二门不迈的老殭尸，她定期去剧院，也有相对来说喜欢的戏曲明星。 柳聆：「在聊之前总给您送花的那位演员。」 她姿态放松，此情此景颇有种聚在一起闲聊的氛围, 完全没有刚才和『泉泉』说话的锋利。 温梁韶下意识看了一眼摇椅上的人，这个躯壳年纪太小, 又因为常年的昏昏沉沉，也有种油尽灯枯的衰败感。 里面的灵魂年龄未知, 因为处理过很多事故显得游刃有余。 温梁韶在游珠雨面前是长辈, 在对方面前是个实实在在的下属。 和上司恋爱这种事本来就不好多说, 况且流落到这个未免纯粹是温梁韶技术失误, 如果『泉泉』不来帮忙，她可能真的要数据报废了。 温梁韶：「什么演员？」 连游珠雨都有些诧异，一边给柳聆端茶一边小声问：「真的？」 柳聆点头，「和我参加综艺的有个选手认识，大概是那天在观众席看见韶姑姑了，问了我一句。」 她还点开手机给游珠雨看对方的百科页面，是演小生的一个女演员，相貌英气, 动态视频的扮相称得上风流倜傥，游珠雨本来就把温梁韶当成长辈, 这个时候小声哇了一声，「真的？」 她以为自己声音挺低的, 正好赶上切歌的空荡，反而显得阴阳怪气。 游珠雨看向柳聆，柳聆捏了捏她的脸，「韶姑姑要不考虑一下好了。」 温梁韶听出来不对劲的地方，看向『泉泉』，又看向柳聆：「你们确定是在聊我？」 柳聆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经纪人。 寇春柔：「你在哪里？」 柳聆：「怎么了？」 寇春柔：「祝白冬伤口感染，都转去重症监护室了，你怎么样？」 游珠雨一把夺过手机，「你说什么？」 寇春柔也不意外游珠雨和柳聆在一起，她口吻里的关心显而易见：「现在粉丝都很担心柳聆，还有很多媒体打电话给我。」 「游总，虽然柳聆伤不重，但还是去一趟医院吧，我安排一下。」 游珠雨挂了电话，看向温梁韶，「姑姑，祝白冬这个情况是……」 柳聆：「您丢失的东西确定是东西吗？」 温梁韶：「确实不是东西。」 『泉泉』站了起来，她还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看上去更是稚嫩，「要是挺得过来，她就是那个人。」 「挺不过来我们就……」 还没说完，她整个人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游珠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晕倒的方式，看向柳聆，女朋友冷笑一声：「看来伟大的神禁止登录本伺服器。」 温梁韶听出了她的怪腔怪调，严重怀疑刚才她和游珠雨泡茶的时候这俩人吵架了。 柳聆吵架本来就难以想像，她更难想像自己上司吵架。 现在她仍然没有单方面联繫对方的渠道，晚上给游珠雨的提示也是暴雨里突然敲开门的人的命令。 温梁韶：「你们吵……」 柳聆：「没有，姑婆还挺爱开玩笑的。」 游珠雨被姑婆两字雷得半天说不出话，温梁韶直接词穷，隔了好半天嘆了口气：「算了，我陪你们去医院吧。」 她自己看上去也状态不是很好，游珠雨想到靳芒说的体检报告，难免想到自己。 现在只希望一切早点结束，她能和柳聆好好生活。 柳聆看了看寇春柔发给自己的地址，看了眼还在沙发躺着的女孩，问：「姑婆还会再来吗？」 「她要是再越狱一次，负责人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温梁韶：「她也受监管，没那么容易。」 柳聆却替她做了决定，「这样吧，明天去办理手续，让她在这里和您住在一起怎么样？不然再搞得跟鬼上身一样也很可怕。」 现在祝白冬倒下来了，搜集的证据也都整理好了，柳聆不希望她这么容易地死去。 她想要祝白冬活着接受惩罚，看自己抢来的东西尽数奉还，看自己一无所有却无能为力。 如果她能感受游珠雨这些年的痛苦就更好了。 温梁韶都来不及说话，柳聆已经安排下去了，她做事很利落，即便受伤也思路清晰。 游珠雨察觉到了柳聆的愠怒，她盯着沙发上唿吸浅浅的少女面庞思考了几秒，问温梁韶：「姑婆说什么了，惹阿听这么生气。」 这话里的亲疏明明白白，温梁韶无言以对，反问：「你觉得她会因为什么生气？」 游珠雨噢了一声：「因为我。」 温梁韶：「原来你知道啊，也挺有自信的啊。」 第237页 游珠雨刚点头，一句柳聆给的还没说完，看刚走出门的人身体一歪，居然倒了下去，她吓了一跳，飞奔过去，「阿听！！！」 寇春柔接到了游珠雨的电话。 深夜从综艺基地出来的靳芒也去了医院。 为了方便观察，祝白冬也转到了同一所医院，等柳聆检查结果的时候游珠雨一直没过来。 寇春柔第一次见到温梁韶，目光落在对方长长的白髮，也没看多久，迅速移开了。 靳芒和康媛站在一起，医疗组的人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顿时生出了一种给领导报告的感觉。 游珠雨看着窗外深夜飘起的雾气，侧脸看上去异常紧绷，靳芒都不怎么敢靠近。 祝白冬转院比柳聆到医院更快，这个点网上还很热闹，真假消息糅杂，都是按秒更新。 很快徐玉渲就过来了，她是跟着杜惊渺来的。 一开始听说祝白冬感染要转院正打算回去，又听杜惊渺的秘书报告柳聆也去医院了，踏上自家车的一只脚撤了回来，直接钻进了杜惊渺的车：「我和你一起去。」 杜惊渺脸色也不好，今夜似乎没有一个赢家，从商人的角度，杜惊渺血亏。 她只能寄希望于游珠雨，如果柳聆出事，那游珠雨可能真的会什么都顾不上，那她企图见崔嫦一面的愿望更成了奢望。 一路上徐玉渲都没说话，杜惊渺还挺惊讶她难得的安静，却发现她的手机消息很多，似乎都是徐家的。 杜惊渺没什么聊天的欲望，两个人到了医院跟着工作人员去了所在的休息室。 正好祝白冬团队的人过来，本来应该水火不容的几方人马居然还挺和谐，完全没有网传的在医院大打出手。 徐玉渲直接冲过去找游珠雨，眼神就往白毛那边盯，结果窜到跟前才发现不是。 温梁韶沖她笑了笑：「你认错人了。」 她白髮红唇，就算笑起来眼尾有浅浅的纹路仍然有股空谷幽兰的气质，看得徐玉渲呃了一声，她是听说游珠雨有个家属，忍不住问：「你是谁？」 温梁韶：「她妈妈。」 徐玉渲：「你胡说！」 站在一边和祝白冬经纪人说话的杜惊渺：…… 靳芒：…… 真敢说啊！ 游珠雨活像没听见，还站在窗边发呆，徐玉渲看了眼群里的消息，亲妈已经登机了，早上抵达海市，她这个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和游珠雨开口说她妈想见见她。 她距离游珠雨也不过五米，愣是走出了五十米的距离，靳芒都被她宛如蚂蚁爬行的速度无语到了，「她是不是真的这里……」 她点了点脑子，「有点问题啊？」 在场的多少都知道一点豪门真相，杜惊渺和祝白冬公司的人说完回了一句：「可能双胞胎只能给一个脑子。」 祝白冬公司的负责人身在其中，在场的有鸥港的高层、《声声入耳》的人也在，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什么重要的会议。 真正的中心却站在一边，徐玉渲走了好半天都不敢靠近，反而是游珠雨问：「你来干什么？」 徐玉渲：「那什么，我妈要回来了，你明天有空吗？」 她对着这张脸也很难亲切，又想到如果不是游珠雨突然晕倒，柳聆可能真的受重伤，又嘆了口气：「你要不……」 她酝酿了好半天，一句你要不要和我家做个鑑定还没挤出来，那边传来一句「柳聆醒了」，原本站在一边的游珠雨就这么跑了。 还撞了徐玉渲一下，徐玉渲一时不察，直接摔在了地上。 抬眼白髮的女人已经出了这间休息室的门。 徐玉渲：…… 杜惊渺没空搭理她，还是温梁韶扶她起来的。 徐玉渲：「谢谢。」 她来这里满脑子都是她妈让她告诉游珠雨的事，这才想起来刚才有人说了句什么，问：「阿……柳聆怎么了？」 靳芒受不了她的蠢货毛病了，忍不住插话：「不然游珠雨为什么在这里？」 隔了两秒徐玉渲才撒腿就跑，如风一般冲出去了。 靳芒感嘆了一句：「拿下徐家的产业指日可待。」 温梁韶看了她好半天，靳芒：「怎么了姑姑？」 温梁韶：「我记得徐家还有个女儿吧，你要拿下徐家很困难啊。」 一边的康媛凉飕飕地插了一句嘴：「可以先拿下徐总，那就是亲上加亲，我们可以彻底称霸海市。」 这话中二得不知道是从什么漫画抠下来的，至少靳芒没办法接。 现在会议室人还不少，但也来去匆匆，靳芒嘆了口气：「我只希望柳聆不要出什么事，不然公司可能都要垮了。」 康媛：「不会的，ruin都安排好了。」 想到这里靳芒更痛苦了，「安排好了有什么用。」 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温梁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姑姑，我听说你叫了个小姑娘住在你家，多大了，你喜欢比自己小的吗？我怎么记得你对那个剧院……」 按理说靳芒和温梁韶都应该去看看柳聆的，只是她们太了解游珠雨了，知道柳聆没问题就可以了。 顶多有个拦不住的徐玉渲。 温梁韶：「你哪听来的？」 靳芒还温梁韶挤了挤眼睛：「柳聆告诉我的。」 第238页 康媛站在一边小声说：「别让ruin知道。」 靳芒：「柳聆用游珠雨的微信发给我的！游珠雨肯定知道。」 温梁韶无言以对，实在想不起来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的，大概是难道看白髮的长辈这么欲言又止，靳芒更是笑得揶揄：「真的？」 「哪个妹妹啊，我能见见吗？」 这个时候游珠雨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直和她说话的徐玉渲：「医生不行，开了吧，要不干脆换个医院吧，去国外看看怎么样？」 靳芒看她又回来了，走上前问：「怎么了？」 游珠雨一言不发，康媛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手，像是不受控制的反应。 即便游珠雨看上去很镇定，仍然能出卖她异常的心绪。 游珠雨摇头：「只是暂时醒了一会，又……」 医生把家属都赶出了病房，游珠雨站在门口站一会都能被徐玉渲烦死，对方还穷追不捨，这个时候还出主意。 靳芒：「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徐玉渲：「我这不是担心阿……柳聆么？」 她拧着眉毛，刚才也听说了祝白冬的情况，现在全网□□的祝白冬受伤瞬间视频满天飞，不少头条都是。 她的经济公司更是半夜官宣资源分配，祝白冬手底下的不少资源都分得差不多了。 她为数不多的粉丝这个时候更是愤怒，活粉打出了几十万人的态度，纷纷要求官方正视问题。 这些年祝白冬的营销策略也不是白虐粉的，到现在还有人一次次为她堂而皇之的行为辩解。 徐玉渲打开手机，上面还是徐令竺发的消息，让她早点滚回来，明天早上要去接机。 哪怕徐玉渲知道自己和柳聆早就没可能了，关心还是压不下去，这个时候嘆了口气，喊了一身游珠雨的名字。 「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柳聆怎么说的吧？」 游珠雨还在看柳聆用自己手机写的备忘录，都是比赛前些的，条条框框全是她列好的安排。 比如要让祝白冬对谢茵死亡给出的解释。 比如『泉泉』的身份，没有这位姑婆，当年的游珠雨早就溺死在湖底，更没有未来可言。 当然对方可能也只是为了让温梁韶弥补世界漏洞，柳聆写的很客观，让\泉泉\拿出当年的记录，都是高维世界对普通人来说近趋于神的人还这么没用。 柳聆在别人眼里根本没发脾气的时候，这么多年哪怕狗仔跟拍，无数次机场蹲点，要么是在大冲突场景下怼镜头企图捕捉到柳聆任何不满的表情，却发现这个人除了恋情完美无缺，比爱豆还爱豆，更像是塑造出来没有缺陷的纸片人。 只有游珠雨能看到她隐藏下平静下的另一面，却会因为每句话后面配的系统表情更加难过。 到底什么时候写的，上次看的时候还没这么多。 安排得那么清楚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最后一句更像是柳聆故意写的：想到一点写一点，我不会有安排后事的那一天，不像珠雨。 人都累到躺进去了还在说什么「不像珠雨」，如果不是医生拦着，游珠雨还是想坐在柳聆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像很多年前那样，坐在自己身边写作业的学姐睡着了，游珠雨就这么看她。 可惜柳聆当时醒得很快，还直勾勾地看了回来，愣是让游珠雨无法招架，还要笑着问：「珠雨都不叫我，看了我多久我要十倍看回来。」 实际上都不到两分钟，十倍游珠雨哪里受得了，藉口去接热水直接跑了。 她边跑还悄悄回头，柳聆还撑着脸看她。市图书馆的周末人不算少，她坐在角落仿佛也闪闪发光，让游珠雨无意识地开自己保温杯的盖子，忘了自己的杯子年代久远，弹簧早就坏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当时游珠雨想：她肯定要嘲笑我了。 第二天游珠雨收到了一个粉红的保温杯，上面的粉红猪头和柳聆之前送给她的文具套装一样，就是粉得游珠雨都不好意思带到学校。姥姥比她还高兴，当天就给游珠雨拆了保温杯倒进了她自制的煎茶，说提神醒脑，让她给朋友也倒一杯。 游珠雨心想柳聆才不喝，她就爱吃甜的。 她实际上不好意思给柳聆，转校生家境优渥，吃饭都营养搭配，吃泡面那纯粹是为了调戏游珠雨。 游珠雨还偷偷查过柳聆吃的维生素，好贵好贵。 结果柳聆还真的喝了，也嫌苦，还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盒装的方糖，等化了之后喝了一口弯起眉眼，推给游珠雨：「尝尝。」 游珠雨小时候一点不舒服外婆都会给她煮万应茶饼，早就习惯了那种舌尖发苦的味道，对柳聆这种行为高度不贊同。学姐很爱撒娇，珠雨两个字喊出了循环播放的感觉，最后还要补上一句：「对不起，我喝过的递给你，看来太脏了。」 她这种手段太明显了，游珠雨又不是傻子，但她就是很难拒绝柳聆。 「那我要是不喝呢？」 她看向身边的人，图书馆外层是用餐区，也挺喧譁，她们挤在一张长椅上，隔壁的小孩正在吃汉堡，味道浓郁。 戴着发卡的女生嘆了口气：「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像电视演的那样捏起珠雨的下巴，给你灌进去吧。」 游珠雨：「你好可怕。」 第239页 柳聆：「那用嘴灌更奇怪，哇现在的演员真的好有信念感。」 游珠雨不敢想像，又觉得柳聆又在调侃自己，结果下一秒人捏起她的下巴，真的把杯子送过来了。 没有游珠雨想像的嘴对嘴喂，杯口都没到游珠雨嘴唇，不过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凑近，却让游珠雨心跳大乱，写满慌张。她失手打翻了杯子，打湿了柳聆衬衫的胸口，反而洇出了对方内衣的轮廓，游珠雨哑口无言，道歉卡在喉咙，眼神躲闪。 当事人擦了擦一边抱怨：「也不用这么生气吧，还要我脱衣服。」 游珠雨已经很想捂住她的嘴了，奈何柳聆在这方面造诣极高，还能精准控制音量，隔壁的小孩完全没听见，还在看手机咯咯笑。 柳聆：「衣服给我。」 她很理直气壮，又说：「我去个洗手间。」 游珠雨很怕她生气，对方却在起身的时候揉了一把游珠雨的头髮。 等人走远，游珠雨拿起倒在保温杯盖里剩下的半杯方糖茶水，还是喝了一口。 很甜，又有回甘的草药味，很多年后游珠雨也爱这么喝，连康媛都认为她嗜甜，却不知道她只是在回味回不去的当年。 柳聆是不像珠雨，但游珠雨却开始变得像柳聆。 方方面面，里里外外。 备忘录还有柳聆写的：我记得珠雨也想过妈妈，那要不要试试呢？ 后面跟了一句补充：当然不要勉强，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有遗憾了。 靳芒之前一直以为游珠雨是父母去世，跟着姥姥长大，完全没想过她是捡回来的可能性。 虽然游珠雨看着病病的，实际上都算圈子里情绪稳定的代表了。 靳芒做生意推项目也有发疯的时候，游珠雨却向来四平八稳，面对动不动千万的涨落也心平气和。 以前靳芒以为她是冰山，现在靳芒发现她不过是个路标，伫立在柳聆往前的必经之路，写满移动的心意。 徐玉渲都习惯游珠雨的沉默了，她急得团团转，参加《声声入耳》谁都是阴间作息，杜惊渺好歹身体素质强大，徐玉渲虽然是个熬夜惯犯，但以前熬夜纯粹是为了玩，哪有这种四处奔走的时候，急得她都嘴角长泡了。 柳聆不需要她的关心，家里还需要她交代，结果她刚转身，游珠雨就说：「我做。」 徐玉渲勐回头，靳芒挑眉，「老闆你想开了？」 刚才徐玉渲也不是没听到靳芒的吞併宣言，大声说：「你休想侵吞我们家财产！」 靳芒：「那不叫侵吞，是合法占有。」 徐玉渲：「什么合法占有，你就是游珠雨的手下，你算什么！」 隔了两秒，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你休想打我姐的主意！不可能！ 我姐是直女！！！」 靳芒抽了抽嘴角：「那我也是。」 徐玉渲冷笑一声，游珠雨懒得听这种小学生吵架，她说：「我再去看看阿听，等会再去採集样本。」 靳芒没跟上去，她仍然被徐玉渲那句话雷得外焦里嫩，看温梁韶坐在一边笑，忍不住问：「姑姑，你都不担心吗？」 温梁韶：「我更想担心担心我自己。」 她起身对靳芒说：「天亮以后陪我去办一件事吧。」 靳芒：「什么？」 温梁韶：「领养手续。」 靳芒：「领养游珠雨？她都自立门户多久了。」 温梁韶：「不是。」 靳芒噢了一声：「小情人是吧？」 第81章 柳聆醒来的时候是白天, 视线的陈设就是医院，隔了好一会她才想起来自己中途醒过来一次。 病房里只有她自己，柳聆刚要起身, 有人推门而入, 看柳聆坐起来马上冲过来，「阿听。」 游珠雨不久前去睡了一会，原本她是不想走的，靳芒怕她直接晕倒在病房, 愣是让保镖进来把人抬走。 鸥港之前还因为统招女保镖的视频红过，副总的要求是绑老闆,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紧忙让康媛站在一边录视频取证, 不顾游珠雨的细胳膊细腿的的反抗, 顺利把人摁走了。 大概是实在太困, 游珠雨挣扎了一会累到睡着, 康媛把这些视频和图片证据都发到了柳聆手机上。 现在柳聆还没来得及看，她的手被游珠雨握着，对方脸颊贴在柳聆的手上，磨磨蹭蹭，温温热热，柳聆：「吓到了？」 游珠雨嗯了一声，「我吓死了。」 柳聆捏了捏她的脸，「对不起。」 游珠雨：「道歉有用吗？」 她的眼泪都蹭在柳聆的手背, 柳聆笑着说：「你是不是故意挑我这一只手给你擦眼泪，不能帮我拔了另一只手的针头吗？」 点滴还没挂完, 柳聆：「我应该不是突发癌症什么的吧？」 游珠雨：「不许乱说。」 柳聆：「那帮我把针拔了，好痛, 一觉醒来我还以为我在太平间呢，我最爱的珠雨都不在身边。」 游珠雨摁了铃让人过来一边说：「你是想和我的同生共死吗？什么年代了。」 柳聆坐了起来，游珠雨给她垫了一个靠垫，柳聆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一边去勾游珠雨的手说：「为什么不可以。」 游珠雨伸手摸了摸柳聆的额头，「你是柳聆吗？不会换了一个人吧？」 换做别人可能觉得这种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游珠雨没开玩笑，她是真的怕出了什么事，比如祝白冬被系统控制，她还怕柳聆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 第240页 柳聆：「我不是柳聆。」 游珠雨松开手，下一秒被人反手握住用力一拽，人差点倒在病床上，「我是珠雨的柳聆。」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伴随着靳芒的声音：「水果是鲜切的吧，我们老闆老婆要求很……哇。」 医院的人都习惯靳芒说话漏风了，这个时候的哇简直哇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只有康媛默默站在后面盘算靳芒被外派的年份可能性。 游珠雨倏然抬眼，靳芒还嗨了一声，「柳聆醒了是吗，餐食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她微微歪头，沖游珠雨使了个眼色，摆明了有话要和她说。 医护人员给柳聆检查，游珠雨和靳芒去了外面。 温梁韶去办领养手续了，徐玉渲早晨出发去接国外回来的亲妈，游珠雨在睡觉前做了检测，最快也要今天晚上出结果。 靳芒：「祝白冬也醒了，她要求见柳聆。」 游珠雨想都没想：「不见。」 靳芒嘆了口气，她也没怎么说，比起常年眼底挂黑眼圈的游珠雨，靳芒看上去精神很多，这个时候也难免头疼。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杜总找我了。」 游珠雨急着回去和柳聆说话，眼神看着也不耐烦，靳芒心想你什么时候能顶着这种脸和柳聆说话算你厉害。 「她什么意思？」 靳芒：「就你睡觉那会来找的，被我推了。」 她耸了耸肩，「但你也知道她这个人的有时候好说话有时候……」 杜惊渺死了老婆这件事谁都知道，虽然两家公司之前有过摩擦，但靳芒觉得这个人还算实在。 游珠雨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想跳槽？」 靳芒：「那不至于啊，鸥港年薪那么高我跳过去干什么。」 大老闆没什么事业心，副总的事业心倒是很高，靳芒压低了声音，「她说她愿意用整个惊海来换。」 游珠雨扯了扯嘴角，她完全可以想像祝白冬用什么唬住杜惊渺的了，无非是再见崔嫦一面。 这一点祝白冬无法保证，但她现在也没什么路可选。 游珠雨：「你不怕被诈骗吗？」 靳芒也不是傻子，这几个人的爱恨纠葛实在太过轰轰烈烈，越发让她觉得不谈恋爱屁事没有。身为半只脚在局中的人她耸耸肩，「她诈我干什么，你没见过她的状态，眼底全是血丝，我说你看看医生她也不去。」 「她和崔嫦的事我也有听说，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但早干嘛去了。」 「要是真的喜欢，为什么当初……」 游珠雨：「她在哪？」 靳芒找了个人问了一下，游珠雨：「我等会过去。」 她又对靳芒说：「祝白冬想见柳聆的事不要告诉柳聆。」 靳芒摸了摸鼻子：「我又不是傻，现在祝白冬身败名裂，见柳聆搞不好多歇斯底里呢。」 这个局面实在是出乎意料，现在各大新闻的头条还是昨晚的事故，寇春柔人在医院，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团队的人还要安排记者採访，更是焦头烂额。 靳芒说完，康媛就把自己整理的一些消息汇报给游珠雨。 「徐家人和您约时间。」 游珠雨：「没空。」 「我都答应做检测了，她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站在一边的靳芒看见了出病房却遮遮掩掩挑了个角度打量游珠雨的柳聆，正想出声柳聆却做了个嘘的动作。 靳芒牙酸得很，但也没吭声。 游珠雨背对着病房，完全没察觉到检查的人都走了。 康媛：「是徐朗薇要见您。」 游珠雨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她迫切地希望祝白冬早点消失在她眼前结束这些年的折磨：「没空。」 康媛点头，她也看到了柳聆，讶异地看了过去，对方却做了个手势。 靳芒想了想问：「其实见见也没关系，这件事徐朗薇最清楚了。」 「这边的事有我们走，你不用太操心，祝……」 柳聆在，她咽了回去，游珠雨却说：「那你是不是想见徐令竺？」 她一句话怼得靳芒哑口无言，像是她和徐令竺有点什么一眼，连康媛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靳芒：「饶了我吧。」 然后转头沖柳聆招手，带走了康媛。 游珠雨转头，柳聆站在门边沖她挥手，游珠雨立马走过去，「怎么站在这里？」 柳聆：「怕珠雨离开我。」 游珠雨看了她一眼，柳聆改口：「查岗你是不是有人了。」 她简直满口胡言，游珠雨忍不住说：「我就应该录下来让你的粉丝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柳聆的病号服宽宽大大，睡眠不足写在脸上，这个时候还要凑到游珠雨面前点头：「我是珠雨的人。」 游珠雨直接把人带进去了，被重新扶到床上的人还不太满意：「我现在没什么事，医生都说了我只是累，不是别的。」 柳聆问：「靳芒找你什么事？」 游珠雨硬邦邦地说了句没什么事。 柳聆：「那我问问媛媛。」 游珠雨：「媛媛？」 「康媛？」 「你怎么这么喊她？」 她的醋意简直一阵阵的，柳聆抿了抿嘴，游珠雨又说：「那你喊靳芒什么？芒芒？」 柳聆笑出了声，「我干嘛那么喊她，媛媛是我听靳芒喊她才这么叫的，显得熟悉一点。」 第241页 游珠雨：「你和她熟悉干什么？」 柳聆：「和你身边的人搞好关系不也我的的职责吗？」 游珠雨：「不用。」 柳聆：「要的。」 她没什么胃口，手机也全是消息，游珠雨很想多和柳聆说说话，但看她这么忙，干脆先去洗澡了。 高级病房什么东西一应俱全，柳聆先是回了列表的消息，又看到温梁韶说的领养手续，仔细看了看，最后点开社交软体。 《声声入耳》节目组连夜发布声明，但抵不过网际网路不少博主的深扒，祝白冬的口碑跌落谷底，公司连夜宣布接替她其他工作的新人，不少品牌也直接解决。 粉丝跑光，之前团队下场删帖的苦主纷纷发消息，一个晚上熬了不少网友，表示根本看不过来。 [听说她转医院了，怎么媒体过去都没消息啊！！急急急！我想看后续！] [自作孽……] [这些年干的事彻底反噬了吧，还是能蹲一个人在做天在看的吗？] [听说鸥港招待的记者啊，吃好喝好什么都安排好了……] [柳聆为什么也在医院啊，不是说不严重？] [祝白冬这事闹的，节目组也要整改了吧。] [我还想继续看舞台啊啊啊全是顶级团队为什么偏偏！] [不是有人爆料是祝白冬授意的么？] [半夜看了她教唆司机的女儿自杀真的把我吓死，还有一些明亚中学她同期学生的匿名採访，这个人完全心胸狭窄啊。] [所以恶有恶报在哪里！游珠雨和柳聆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一个有才华被她嫉妒成这样？] [都有人去採访她爸妈了，视频里她爸妈好像也很不耐烦，这一家子也好复杂啊，都各自再婚，小孩也都上大学了。] [刚才还有人去祝白冬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那里问，都被拉黑。] [我倒是想到之前她说的自己没家人了！] …… 柳聆随便看了几页网友评论，饱满的私信前排都是粉丝的慰问，她发了张照片当做报平安，这个时候游珠雨的手机响了。 对方还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哗。 来电提醒是杜惊渺，对方锲而不捨，打了一个还要继续打，最后柳聆接起了电话。 杜惊渺：「游总。」 柳聆：「她不在，有事吗？」 杜惊渺声音沙哑，柳聆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疲倦，这场事故都对她们几个都是煎熬，没人不希望早点结束。 只是每个人想要的也都不一样。 祝白冬转到了加护病房，她的併发症看上去很严重，脸上的细小伤口也需要资深的整形师来完成修復，手术持续了很久，杜惊渺一直在隔壁休息室等着。 在别人眼里她和祝白冬的关系扑朔迷离，没有暧昧又深度捆绑，自己的人都觉得老闆相识被绑架了。 没几个人知道她有一个大逆不道违背科学的愿望。 按照计划柳聆会受伤，暴露祝白冬的计划，加上这些年对方累积的罪行，也足够把祝白冬的光环完全卸下了。 杜惊渺比谁都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祝白冬受制于人她也隐隐能感觉到，答应加入游珠雨的计划更是因为她本性并不恶劣，也的确厌恶祝白冬这些年的做派。 可是昨晚事发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崔嫦的声音。 车祸瞬间爆炸的火光仿佛烧到了眼前，杜惊渺也在祝白冬受伤的瞬间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声音。 她矛盾无比，帮助祝白冬往上走的东西彻底显露，杜惊渺很难抵抗那种诱惑。 游珠雨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一命换一命，但没人给她换。 大概是那边沉默都卷出了翻涌的心绪，柳聆：「你直说吧。」 杜惊渺：「算了，我答应游总不说的。」 柳聆：「祝白冬要见我还是见游珠雨？」 这也不难猜，游珠雨不让说，柳聆垂眼，「是想见我吧？」 杜惊渺：「她在加护病房等你。」 这个医院都是靳芒名下的，监控、设备全都在监管之内。 别人不理解，杜惊渺经歷的事故足以让她明白有些东西可以跳过既定的规则，所以她难以启齿。 柳聆：「你怕我或者珠雨见了祝白冬出事。」 没等杜惊渺说话，柳聆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杜惊渺不得不承认柳聆某些方面的敏锐，这样的人做什么都做到完美无缺，艺人只是她一个外化的追求而已，某种程度上柳聆才是那个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的人。 杜惊渺说了祝白冬和自己说的内容，柳聆看了眼还冒着雾气的淋浴间，「我去。」 「你确定？」 杜惊渺：「要是被游总知道了。」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也说：「我和游总说我愿意用惊海交换，她都拒绝了。」 柳聆：「她就是这样的。」 「过半个多小时吧，我让姑姑也过来。」 温梁韶去办领养手续了，挂完电话后柳聆给她打了电话，趁着游珠雨洗澡磨磨蹭蹭把自己的想做的告诉了对方。 电话那边的温梁韶刚回到家，保姆安置了她领养的女孩，对方在这个世界这个身份的名字是黎泉。 第242页 温梁韶：「它已经不用忌惮我了。」 她看着床上的少女，这样一副瘦弱的躯体，如果没有人刻意维持，早没了唿吸。 这也只是一个容器而已，这一次的任务温梁韶做得一塌煳涂，因为是无意捲入，多年经验的温梁韶也判定错误。 柳聆和游珠雨是这个位面真正的世界眼。 故事原本应该以她们为中心发展，却因为自己带着「系统」掉入了扰乱了她们所有的轨迹。 现在「系统」似乎彻底获得了祝白冬身体的控制权，也不会畏惧温梁韶了。 柳聆：「你把泉泉带过来。」 她对温梁韶的态度顶多在游珠雨面前好一点，温梁韶明显感觉到柳聆对自己客气下的冰冷，甚至有迁怒。 世界眼的主角大多有区别于普通人的特质，这是一个和平的位面，也不会爆发等危机。 主角的一生可以跌宕，但不可以离散。 柳聆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她已经完全摸出了温梁韶和泉泉的职责，她和游珠雨都是无辜的那一个。 早晨的病房很安静，落地窗外是个阴天。 夏天马上就要过去，柳聆和游珠雨已经错过了太多夏天，她只希望一切早点结束。 游珠雨感激温梁韶给的机会，实际上无论是谁都有目的。 只有游珠雨的目的纯粹到让柳聆奋不顾身，她喊了一句姑姑，「你之前不知道，那现在应该知道一些吧？」 「比如祝白冬不捡到系统，她原本应该在高三那年死去。」 「这是她的人生，现在这一轮轮的重开，这个十年，都是她偷来的，这也是你的失误。」 她说话冷冰冰，但都是事实。 这个位面不属于温梁韶的管理范围，作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这种自己会平稳运行的世界更不要旁人插手。 温梁韶不得不承认，她嗯了一声。 柳聆：「你女朋友，那位泉泉到这里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温梁韶看着熟睡的少女躯壳，作为上司的裁定者自然不会对下属区别对待，但温梁韶和对方的关系不一样。 她沉默了几秒，最后说：「我的生命危险。」 柳聆：「你的身体是你真正的身体吗？」 温梁韶：「是。」 柳聆：「我等你四十分钟，如果你不来我就自己过去。」 「我和游珠雨要是死了一个，这个世界会崩塌，你遭受的处罚也会让你有生命危险吧？？」 柳聆手背上还有针孔，她不能靠着，下床站到了窗前。 对面的大楼还在播放她之前的代言gg，清晨的城市却让柳聆有种自己生活在囚笼的感觉，像是有无数眼睛的每天观测，还有人企图破坏这种平衡。 温梁韶：「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和珠雨都受伤了也没好处。」 她已经听出柳聆话里的疯狂，上一次失败的重开温梁韶对柳聆的印象就像普通人对明星的看法，看到的都是团队想让人看到的，但同时也能理解，被魔鬼抽走记忆的人，能再想起来太难了。 这一次她见柳聆的第一面，就觉得她和游珠雨描述的也不一样。 表面清风徐来，实际上暗藏山雨，只是生活中没什么需要她摆出这种面孔。 却没想到此刻全开，柳聆的口气听起来带着嘲讽：「是对你们没好处。」 她手指点在玻璃窗上，哈气写游珠雨的名字，失落的记忆一点点回来，溢出的全是昔年她以为自己不会心动的彻底沦陷。 柳聆：「如果韶姑姑您帮不了我，我也可以选择倒戈。」 「我的记忆都回来了。」 「但祝白冬没死。」 「这是您女朋友施捨给我的，还是系统想要拉拢我还给我的？」 她笑了一声，「我还没和系统谈过，她的目的应该也不是这个世界吧？」 「你们的恩怨彻底毁了我和珠雨本来该有的一生。」 玻璃窗上的雾气散去，正好飞鸟掠过大厦，几乎是贴窗而过，柳聆看着鸟类的羽毛，想到自己错认人的荒诞告白，全是这些「神」的愚弄。 隔了很久，温梁韶说：「我会过来的。」 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游珠雨洗完澡打开门出来，看见柳聆站在窗边打电话，喊了她一声。 挂电话之前，温梁韶听到了一声甜腻的珠雨，和刚才的冷冰冰的威胁简直宛如夺舍。 温梁韶沉默了好半天，心想还好捡到系统的祝白冬，如果是柳聆，可能这个世界都不够她吞的，搞不好白手起家还能搏一搏主神竞选，这种人做上司岂不是更恐怖？ 游珠雨：「你在和谁打电话？」 柳聆：「韶姑姑，她已经办完领养手续了，等会过来。」 游珠雨知道最近温梁韶身体不好，也可能是重开的消耗太大，「也不用来，她在家休息就好了。」 柳聆转移了话题：「我刚才接了你的电话。」 游珠雨没发现，她洗完澡精神了一点，毛毛躁躁的头髮还湿漉漉的，「谁的电话？」 柳聆：「杜总的。」 游珠雨擦头髮的动作一顿，「她和你说什么了？」 柳聆：「说你和徐家的事。」 游珠雨蹙眉：「这和她有关系吗？」 柳聆嗯了一声，「没关系，所以是我骗你的。」 第243页 她骗人都骗得这么淡定，游珠雨无语了，看了柳聆一眼却被人搂进怀里，抱着她的人喊了一声珠雨。 游珠雨：「干什么？」 柳聆：「等会让靳芒过来和你商量点事可以吗？」 游珠雨：「什么事？」 柳聆这么正经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抱着她的人却亲了一口她的眉心，「结婚的事。」 游珠雨愣了，柳聆还嫌自己没涂口红亲吻不好发挥，又亲了她一口：「我想大操大办。」 第82章 靳芒被叫过来的时候还一脸茫然, 她站在病房门口，发现游珠雨站在窗边打电话，从步履就可以看出她的紧张程度。 柳聆：「你和她聊聊, 我还有事。」 靳芒眼下还贴着眼贴, 黑得浓稠，颇有些不顾形象的感觉，「聊什么？」 柳聆：「结婚的方案。」 靳芒啊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不是不让她知道具体的安排么？」 柳聆笑而不语, 靳芒看到她这样就发憷，「您吩咐您吩咐。」 「我要去祝白冬的病房, 你帮我拦着游珠雨，拖时间。」 靳芒差点大叫出声, 「你疯了吗？祝白冬想见你游珠雨都让我不告诉你, 你居然还要去？」 柳聆还穿着病号服, 她在粉丝眼里气质永远和甜妹挂钩, 就算是前辈和一些长得着急的后辈一起也有种妹妹的感觉。 现在靳芒只感觉可怕。 柳聆平淡地说：「所以我让你稳住她。」 「我说节目结束后就办婚礼，你已经找好了团队，珠雨应该还会重新安排场地和服装，你尽量给越多的方案就好。」 这是柳聆能想到的稳住游珠雨的最顽固的方法了。 靳芒头都要爆炸了，「现在？」 柳聆：「你自己解决吧，对了韶姑姑来了，让人去楼下接她，准备一副轮椅。」 靳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轮椅？你还把姑姑叫过来做什么？」 柳聆只是做了个嘘的动作，「这些你不用管, 拜託你遮掩了。」 她嘴上说拜託，实际上早就把靳芒安排得明明白白, 副总无言以对，看柳聆又走向游珠雨，不知道说了什么，游珠雨点头，很快有人走到这边叫走了柳聆。 柳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靳芒，分明是眼神示意她快点行动。 靳芒关上门打了个电话，心想鸥港完了，就游珠雨这种柳聆说什么是什么的状态，很容易倒闭啊。 游珠雨打完电话，问靳芒：「方案呢，负责人呢？听说你已经拟好来宾名单了？」 靳芒：…… 我特么上哪拟，我又不是你管家！！ * 沈书意并没有来，整座医院现在都是封锁状态，《声声入耳》节目组的负责人过来都要审批很久。 节目组淘汰赛直播中断，日常直播还是照常进行的。 第二个方案启动，各个工作组持续运作，沈书意是在手机上看到柳聆的消息，还在微信上问过。 柳聆醒来就回绝了，来接她的是杜惊渺，她没想到柳聆居然动作这么快。 她和柳聆站在一起，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看上去脸色还有几分苍白，杜惊渺忍不住问：「瞒着游总真的好吗？」 柳聆：「她应该知道了。」 杜惊渺愣了两秒，柳聆想了想：「应该。」 她们走进电梯，电梯外是城市的早晨，太阳高悬天空，柳聆眯了眯眼，「可能，珠雨有时候很体贴，她担心我，仍然选择宠爱我。」 杜惊渺一瞬间都不太懂宠爱这个词了。 这段时间足够她看清网上热度最高的三角恋，实际上徐玉渲早就出局，柳聆和游珠雨的相处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网友，都只会觉得是柳聆对游珠雨关怀更多，游珠雨原本就物理面瘫，又不善言辞，看起来像是柳聆表达得更清晰。 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现在站在身边的女人盯着电梯上行跳动的数字，「不过她这种宠爱是有期限的。」 电梯叮的一声，加护病房这一层保镖很多，看得出来都是靳芒安排的。 柳聆和靳芒出电梯还不到十秒，隔壁电梯也开了。 康媛带着一个推着轮椅的女人走出来，轮椅上昏睡的女孩看上去还像个初中生，苍白枯瘦，病态得让人情不自禁地蹙眉。 杜惊渺：「这位是？」 她知道温梁韶是谁，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轮椅上的小孩，看着也不像是温梁韶的女儿。 柳聆：「她女朋友。」 说完她就推走泉泉往前走了，「杜总你不用过来了，你记住这张脸，等她醒了，可以朝她许愿。」 她一张脸带着几分疲态，表面对杜惊渺说实际上对温梁韶说。 温梁韶唇角下撇，也有几分无奈，她伸手给「泉泉」理了理头髮，没吭声。 杜惊渺没明白，但柳聆很快就走了。 康媛也没跟过去，祝白冬的加护病房在这一层的尽头，一路都是鸥港的保镖，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住着的是什么重量级的人物。 「杜总，您迴避一下比较好。」 康媛对杜惊渺说。 她给杜惊渺的感觉就是一个顶好几个，之前惊海科技就想过从鸥港挖人，第一个选的就康媛，可惜被残忍拒绝，杜惊渺：「怎么了，我不能在这里等么？」 康媛：「如果您不介意被媒体写成帮凶或者祝白冬的情人。」 第244页 杜惊渺个子很高，肤色又很深，加上喜欢穿灰色系的衣服，脸上的裂口也宛如深渊，的确很有吓哭小孩的资质。 康媛第一次看到杜惊渺回去就做噩梦了。 她现在波澜不惊，看上去完全没有曾经被吓的反应，「半夜来的媒体已经休整好了，准备现场直播。」 杜惊渺：「什么？」 她看了一眼电梯，正好是从一层上来的。 康媛：「已经得到了祝小姐经纪人的同意，只做病房外的无声观察。」 杜惊渺沉默了，康媛是谁的人一目了然，这种安排明显是奔着曝光去的。 柳聆前脚进去，后脚祝白冬要是失控，那就彻底实锤了现在网上最火爆的舆论。 杜惊渺想到祝白冬和自己说的话，让我见到柳聆，我可以承认我自己的罪行，包括我对崔嫦做的。 杜惊渺很清楚，自己可能真的见不到崔嫦了。 什么许愿，她觉得更像是柳聆的安慰，毕竟她们每个人都很狼狈。 康媛看杜惊渺还没回答，喊了一声杜总。 杜惊渺：「那我下楼。」 很快就有保镖安排杜惊渺下楼，最后杜惊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问康媛：「游珠雨的姑姑为什么要去见祝白冬？」 康媛也不知道，她选择用在自己听到的回答回答—— 「很多年前祝小姐偷走了韶姑姑一件很重要的物品。」 杜惊渺点头，转身走了。 电梯门开，被选中的记者走出来，康媛看着他们安排好位置，想的却是刚才游珠雨给她发的消息—— 如果那个女孩醒来了，就给我发消息。 她想：ruin不是和副总谈婚礼的事么，怎么还是什么都知道？ 难道她一直知道柳聆的安排？ * 祝白冬还躺在病床上，她的精神很涣散，本来灯管落下造成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但对她来说自己身体险些被夺走的痛苦远远大于这种身体上细细密密的折磨。 系统像是蛰伏在她身体的每一刻，等待着彻底反扑的机会。 祝白冬很清楚自己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当年她见到对方开始，就註定会等到被吞噬的一天，一次次的代价就像是她把自己的寿命彻底交给对方。 不是。 机械的系统音再次想起，病房很安静，人类只能听到医疗机械的声音。 祝白冬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眼神写满不甘心，她问：什么不是？ 她在心里冷笑，确诊报告也写得很清楚，伤口感染加上她身体长年累月的损伤。 她刚转到这个病房醒来的时候经纪人就来看过她，公司连一个负责人都没到场，宣布了祝白冬现在的处境。 她的计划全面败露，甚至还连累了公司的声誉，这个时候还要故作情分，说解约就可以了。 祝白冬红极一时的时候公司的高层都要对她礼让三分，现在没到动弹不得，却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她不用看手机都能知道现在的言论是什么样的。 粉丝爱她的时候可以为了她冲锋陷阵，一旦光环褪去，回踩也很常见。 但祝白冬从不会反思，她早就受够了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失去的太多，得到的也很短暂，这些都是…… 柳聆是这个主角的原因。 凭什么主角出生就天赋满点，为什么她干什么都一帆风顺？ 同样都是练琴，柳聆随便演奏能得到全场喝彩，我得到的就是遮遮掩掩的表扬，没话找话和真心实意的夸奖区别太大，祝白冬每次午夜梦回想到的都是老师绞尽脑汁挤出来的一句安慰和一句廖湾你可以再沉下心。 那柳聆就沉下心了么？ 她心里怒火滔天，签解约书的时候却异常平静，连经纪人都讶异她居然没歇斯底里。 祝白冬只是看着白纸黑字的合同沉默了很久，落下的字迹是出道前精心练过的「祝白冬」. 无论成名多少年，她仍然是那个廖湾。 大概是祝白冬难得这么不折腾，经纪人慾言又止了好一会，还是念在这些年的合作情分：「你可以公开道歉。」 「之前你总说那些事不是你做的，现在鸥港这边掌握的证据链很充足，可以的话……」 还没说完就被祝白冬打断，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长发垂肩，眼底布满血丝，明明是从昏迷中醒来的，却给人一种搏斗过的目空一切：「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经纪人无言以对，选择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祝白冬发现自己居然只剩下藏在她身体里企图占据她的系统。 系统：你本来就该死了。 它的声音永远冰冷，这样的话换成别人说祝白冬都觉得不是好话，系统说出来却像是陈述事实。 祝白冬：是啊，我早就该死了，不该出生，或者在我妈第一次觉得我上不了台面的时候就去死，在外婆出车祸的那一天一起去死。 一边的心电图显示了她不正常的冷静，系统都很压抑她居然没有气急败坏。 祝白冬只是说：那我为什么没死。 她又笑了一声：是我捡到你的，但真的是我捡到你的还是你想要我捡到你？ 这个问题很早之前祝白冬就怀疑过，但系统太会搪塞，它的搪塞还很专业，经常转移祝白冬的注意力。 系统：你不是知道了么？ 第245页 祝白冬：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系统：我只是想回到我的世界。 这个回答和一开始它帮助祝白冬回答的没区别，祝白冬却问：那你说寿命兑换我的要求，我早就该死了，那换的是什么？ 系统不回答了。 祝白冬也不想追究了，她是廖湾的事早就暴露，亲生父母却仍然无动于衷。 她从来就不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小孩。 祝白冬：你不是想我的身体吗，拿去就好，但前提是我要完成我的心愿。 冷冰冰的声音头一次带了几分做人的情绪：你的心愿不是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吗？ 祝白冬：是，但我要柳聆死。 她的心语听上去没什么波澜，但系统能感受到她极致的恨意，更像是她必须要恨才能苟延残喘。 小的时候恨父母，恨死去的外婆，恨不长眼的同学，恨新来的漂亮的学妹，恨社团新来的天赋很高的转校生…… 她的恨意万千，但次次失败，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也就短短十七年，也註定在高三的夏天死去。 系统的到来更改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只是命运但凡可以人为更改，也意味着不会随着人的意志结束。 祝白冬：你真的没有让人见到死去的人的能力吗？ 系统问：你想见谁？ 祝白冬：我没有想见的人，是杜惊渺有。 她盯着门，在系统以为她尚且有几分良心的时候说：她之前不信任我，你就给她一点甜头，让她把柳聆给我叫过来。 祝白冬无所谓这是鸥港的地盘，在舞台上系统都能让策划成为一场空，那必然有别的能力。 她也不在乎为什么系统的声音虚弱了很多。 她没了系统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这些超过寻常人的争斗从来不是祝白冬需要思考的东西。 她就是讨厌主角，想让一帆风顺的人事事不顺心，让有情人终成镜花水月。 祝白冬叫来了杜惊渺，她满意地看着毁容的丑女人形似癫狂，眼里的感情像是颱风天肆虐的暴雨。 那都是祝白冬从来得不到的东西。 接下来她就等着柳聆过来，亲手解决她。 系统却没觉得这么简单：柳聆为什么要过来？出了这件事安保都会升级的。 祝白冬：安保对你来说是阻碍吗？ 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像是看到了自己宛如白雪覆盖后的人生，写满了荒诞的无趣。 但天花板也可以扭曲，她知道柳聆也没看上去这么无暇，对方也想自己去死。 系统读到了她所有的想法，以它的判断祝白冬成功的概率不高。 即便它现在不畏惧温梁韶的天然克制，却仍然担心昨晚的裁定者再次降临。 系统：万一杜惊渺无法说动柳聆呢？ 祝白冬很笃定：她会来的，她比谁都希望我死。 一方面她又有些疑惑，问系统：没了记忆的人，还会重复爱上之前的人吗？ 她从来没体会过喜欢和爱，这个捡到它或者被它捡到的东西似乎也有故事。 系统：她的记忆已经恢復了。 祝白冬有些惊讶，却说：但她在恢復之前就对游珠雨那么好。 好到旁人艷羡，好到让人想要摧毁。 为什么呢，我从来没得到的，有些人却能轻而易举得到。 系统：爱是无法定义的。 哪怕她应该身死魂消，也想要孤注一掷逃去有那个人的位面。 哪怕机会渺茫，没到最后一刻，或者到了最后一刻，人也总是贪念横生，期待万一和奇蹟。 祝白冬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 病房门打开，柳聆出现在门口，躺在床上的祝白冬看了过去。 加护病房很大，光病床边上的设备就很多，套间外面还有值班的工作人员，一直勤勤恳恳观测。 即便祝白冬一直没动，隔着玻璃窗的记录人员都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对方一直睁着眼，像是天花板有人，又像是她心里有人。 柳聆看着坐在轮椅上昏睡的女孩，又让起身迎接她的工作人员出去。 记者会在这里架起直播设备，一切都会在某个小直播间播出去。 柳聆：「伟大的神还没上线吗？」 她声线本来就很甜，这句话阴阳怪气十足，反而让温梁韶抽了抽嘴角，心想游珠雨知道她这样么？ 但温梁韶也没办法反驳，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过错，只是游珠雨看着冷淡实际上是那个好说话的人，柳聆完全是她的反面。 不等温梁韶说话，柳聆噢了一声：「没上线呢。」 温梁韶：…… 祝白冬听不见柳聆在说什么，但光看到的脸就很难心平气和。 柳聆推着昏迷的轮椅女孩进来，祝白冬盯着昏睡的少女面庞，忍不住嘲笑她：「还带保镖？这种保镖有用吗？」 温梁韶本来是想进来的，结果柳聆关门迅速，根本不给她进来的机会，转身的眼神都写满警告。 外面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但看到温梁韶一头和鸥港老闆如出一辙的白髮，忍不住想：这是遗传病吗？ 难道网传的鸥港大老闆身体不好是真的吗？ 柳聆：「你有事吗？」 她也没打算坐下，站在离祝白冬病床一米的距离，目光冷冷，没有任何镜头前的明媚。 第246页 祝白冬却笑了：「这是你真正的嘴脸？游珠雨知道吗？」 温梁韶人在外面，但也可以听到里面的对话，心想游珠雨怎么可能不知道。 门外是被安排好的记者，柳聆的决定和游珠雨的决定环环相扣，这两个人性格天差地别，相遇戏剧，矛盾叠加，在原本的剧情里也可以互相，彻底走向圆满。 现在的世界就像是一次次读档重来的游戏，从游珠雨的视角逆转成了柳聆视角的世界。 但世界不是由个人组成的，配角也有完整的一生。 柳聆：「她知道。」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轻蔑，和粉丝喜欢的偶像背道而驰，「所以呢，你有人这么对你么？」 祝白冬笑容一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柳聆：「我有什么好不值得得意的。」 大概是没想到柳聆会这么说话，祝白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全面崩塌，她恶狠狠地盯着柳聆：「你只是投了个好胎好而已，你的脸、天赋不都是与生俱来的吗？」 柳聆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泉泉」，也不知道这里的四个人，其他两个听到这种话是什么感受。 她看向祝白冬这张和从前毫无相似的脸，似乎是无言以对，还嘆了口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有些话柳聆听了很多年了，有些行业确实需要天赋，但不是有天赋的人就能走得长远的。 摆摊的都要日復一日坚持，更别提其他行业了。 祝白冬被她噎了一下，隔了两秒才问：「你敢否认吗？」 柳聆却懒得搭理她，看了看时间，「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不耐烦都溢出来了，祝白冬想到从前学校里的柳聆，永远眉眼含笑，被老师赞美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开心，什么都像是她应该得到的，这样的人很能激起人的摧毁欲，又会衍生出无限的—— 凭什么。 柳聆：「凭我没日没夜地练习，凭我是社团来的最早的，凭我的付出，和接受不一定付出就会得到的结果。」 她看向祝白冬，对方的面孔和昔年的学姐毫不相关，人能换皮但不能换掉灵魂，无论过多少年，祝白冬的眼神还是一样，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得到现在的地位又付出了什么？」 以前祝白冬和柳聆的交集也就是社团联繫。 学校音乐社团偶尔也有人组织聚会，祝白冬还是廖湾的时候还会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也可能是物以类聚，她的「朋友」也不会是柳聆那一边的。 喜欢柳聆的人很多，当然也有人不喜欢柳聆。 不喜欢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柳聆也不是万人迷，讨厌她的理由可以是她永远不重样的发卡，也可以是她永远的宠辱不惊。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很多时候也讲不出理由。 祝白冬：「所以我要找你过来问一个问题。」 不知道她垂眼想了什么，看上去刚才的气急败坏都像是幻觉。 柳聆：「你问。」 她手指点在轮椅的椅背，像是在计算对方提问的时间。 实际上气氛并不融洽，祝白冬：「你喜欢游珠雨什么？」 柳聆笑了：「这是你会问的问题么？」 祝白冬：「为什么不能。」 柳聆看了她两眼，目光落在她拔掉针管的都手背，上面的鲜血都溢了出来，祝白冬无知无觉，眼神固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学生时代也有暗恋的时候。 柳聆：「我以为你会我为什么会来。」 祝白冬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问的。」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目光落在柳聆冷冰冰的笑容上，「要是你死在台上就好了，镜头特写给游珠雨的，那肯定很好看。」 似乎是勾勒过无数个这样的画面，她原本绷紧的神情都舒展开了，看向柳聆：「你就没有一瞬间，想看游珠雨会因为你的死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吗？」 柳聆：「我看过了。」 祝白冬愣住了，柳聆又问：「我喜欢她哪里还需要和你报备吗？」 「你配问吗？」 她笑了一声：「你就从来不会为了别人牺牲什么。」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祝白冬隐秘的伤口，她勐地坐直了身体，鲜血溢出的手背针孔像是在雪地里蔓延开来的污秽血水，「那是因为只有别人牺牲我！你懂什么！！你这种人从来不会懂！」 柳聆无动于衷，她只是站在距离祝白冬一手臂的距离，哦了一声：「你想要爱，但你的粉丝不爱你吗？」 她说的也不是假话，这些年祝白冬站在柳聆的风口浪尖，粉丝也是出了名的阵仗大，生日的各地的大屏，无人机应援等等。对已经资产无数的祝白冬来说这些可能值不了几个钱，但心意是无价的，更何况有人为你提前半年精心策划，那怎么不算是喜欢。 祝白冬摇头：「那都是短暂的。」 柳聆：「什么不是短暂的？」 祝白冬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的粉丝真的爱你吗？」 柳聆：「粉丝有自己的生活，一瞬间的爱我不是爱我吗？」 她提到粉丝的时候眉眼弯起，反而一扫刚才的冰冷。 早晨的《声声入耳》直播照常进行，也都是一些选手的日常练习，但很快有人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机位，点进去的场景却不是训练基地，反而是医院。 第247页 镜头离得不是很近，但足够看到里面的人。 柳聆和祝白冬，一个站在床边，一个坐在床上。 祝白冬气色不好，柳聆侧着身子看不清表情。 【什么情况啊？？？】 【开了很久了，新来的错过了刚才祝白冬说的话，她承认她希望柳聆死在台上。】 【这不是犯罪是什么！】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抓起来，还教唆同学自杀！】 祝白冬却笑了，「你就是得到的太多，所以根本不在意。」 「你太幸福了，柳聆。」 柳聆也不否认，「但没人的幸福是持续性的，你这些年衣食住行有短缺过吗？」 祝白冬虽然父母离婚，但她的吃穿用度从没有降级，被送入明亚中学还能继续学音乐，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了。 「你懂什么！」 祝白冬看着柳聆，她好看的一张脸因为受伤看上去大打折扣，但在柳聆眼里她仍然是当年站在角落里眼神晦暗不明的学姐。 这个人的敌意一直很明显，但柳聆不懂为什么，多年后对方也没什么好解释。 恶意不需要过多修饰，诞生的时候就足够令人作呕。 祝白冬：「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 柳聆打断了她：「这都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不是吗？」 她其实可以有很多话对祝白冬说，但对方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拳头攥紧被子，无所谓手背的染血的止血贴，仿佛陷入了只有在自己痛苦的世界。 祝白冬：「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以前为什么针对游珠雨吗？」 「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所以她为什么啊！我不懂！流量那么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圈子里红的前辈有些也不是被评价没天赋吗？但谁敢说努力不是一种天赋？】 【刚才听她说柳聆什么都是与生俱来的，但柳聆这些年的练习室vlog都是假的吗？】 【祝白冬原来的条件不也挺好的吗，她到底在不满什么？总是看到别人拥有的，她自己拥有的就很多啊。】 这个直播间很快冲上热门，不少营销号都转载了，加上早晨祝白冬所在公司宣布解约的消息，一时间热门搜索都是祝白冬的名字。 #祝白冬住院# #祝白冬柳聆# #直播间# …… 靳芒的手机弹出来都是提示，坐在她对面的游珠雨好像没看见一样，还在和她聊结婚的事。 「不要草坪婚礼，很热。」 「也不要那种西餐婚礼，没味道。」 「不要主持人，太无聊了。」 「不要放vcr，我们自己会看的。」 …… 她的不要还挺多，基本上婚礼的配置都被她否了，靳芒感觉自己的脑门的青筋都要实体化，忍无可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不如不要结婚，直接私奔。」 也不知道对面的白毛大老闆想到了什么，苍白的皮肤竟然飘了一朵红云，略带羞涩的说：「这是可以的吗？」 靳芒：…… 好想打她，甲方就算是老闆也好烦人啊。 第83章 柳聆：「你不觉得噁心吗？」 祝白冬说完让柳聆靠过来一点就被拒绝, 柳聆的眼神写满了讥讽，「刚才你还说在台上是希望我死呢。」 「现在又让我过来，还没死心？」 祝白冬也没什么失望, 坦然地说：「你相信我会死心？」 她看向柳聆, 眼底还有很复杂的情绪，「那你还敢来？」 柳聆点头。 她站在距离祝白冬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个人之间的对峙并不算悄无声息，都完全是摆在明面上了。 祝白冬无所谓外面对自己的报导, 反正她多年的流量成名路早就成了深渊，此刻靠在枕头上, 最想知道的仍然还是那个问题。 柳聆：「我为什么不敢？」 她看祝白冬的目光也没很浓烈憎恨，仿佛这样的伤害也不足以激起她最癫狂的情绪。 祝白冬却很好奇柳聆的失控会发生在什么场合, 她看上去很在意事业,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的爱情会高于事业吗？ 祝白冬问：「所以你喜欢游珠雨哪里？」 【为什么这么问啊！现在祝白冬公司都解约了, 声声入耳后续应该也没祝白冬了吧, 这什么情况？】 【想採访一下粉过祝白冬的心情……】 【一些看走眼就是说。】 【柳聆的cp粉是不是爽死了，祝白冬这么恨柳聆和游珠雨居然还要送糖。】 【等下，不会是深柜吧？】 【不至于吧！！！！】 【没有明亚中学的校友吗，来点内幕！】 柳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轮椅上的女孩在直播间的镜头里只有一个背影，一开始还很多人猜测，但因为祝白冬和柳聆的对话信息量太大了，完全没人在意。 祝白冬嗯了一声：「如果她没那张脸，你会喜欢她？」 这虽然是一个问题, 但明显她到现在还预设了答案，认为这两个人的爱不过如此。 柳聆：「那你现在长这样, 有遇到爱你的人吗？」 【好狠。】 【我都习惯祝白冬不好好说话了，突然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 第248页 【祝白冬这些年好像一直没对象吧, 之前不是说她事业粉吗？】 【那确实挺事业的，都希望别人去死了。】 【网上粉丝写的二创偷气运是真的吗？我居然觉得可信度挺高的。】 【和她合作确实很容易被压，一些玄学。】 【感觉她俩现在看上去和和气气但真的要打起来了。】 【很难想像柳聆打架。】 祝白冬：「所以你只是喜欢游珠雨的脸。」 她像是想到当年看到的那一幕，清晨的音乐社团教室，柳聆在教高一的学妹演奏提琴。 在当年祝白冬的印象里这两个人本应该毫无交集，结果好得明显超过，一开始祝白冬也没往那方面想，她厌恶游珠雨更像是嫉妒这种远超常人水平的优秀，不被家庭条件拘束，对方也从来不会以自己的身份为耻，坦坦荡荡地行走在学校里，反而很容易让有这种心思的人恼羞成怒。 柳聆：「你觉得是你觉得。」 她似乎不愿意和对方纠结这个，只是问：「谢茵的死和你有关吗？」 【谢茵又是谁！！声声入耳为什么开这个直播间啊！】 【有种怕被追责赶紧放送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那确实是，都出安全证明了。】 【祝白冬不是承认了吗？到底怎么做到的啊啊啊！】 【我是不是活在小说里，开始怀疑……】 祝白冬却还要固执地问：「要是游珠雨不长那张脸，你就不会喜欢她了？」 她脸上的伤口都包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虚弱，但眼神却布满阴鸷，让人想到阴暗潮湿处的水生植物，总是畏惧太阳。 柳聆：「她的脸不是你毁了的吗？」 「你毁掉她的脸，又让我失忆，不就已经知道我会做什么选择了？」 柳聆的资深粉丝这些年早就总结过柳聆回答问题的方式，很多经验丰富的记者採访她都能被她绕进去。 更别提从学生时代到现在屡战屡败的祝白冬。 这个时候柳聆唇角扬起冷冰冰的弧度，「珠雨就是珠雨，无论什么样都是珠雨。」 「你看我失忆，她毁容，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柳聆的心却是下坠的，她知道游珠雨的代价太过严重。 所有的因果本来都不应该是她来承担，如果她不选择柳聆，不那么执拗，这个世界的结局早就不一样了吗，这也是温梁韶选择她的原因。 祝白冬无话可说，她揪着被子，嘴唇咬出红痕，最后憋出的还是一句为什么。 柳聆：「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我就是喜欢珠雨。」 她连提到游珠雨都会下意识地笑，很容易让人区别开营业的微笑。 艺人是工作，但爱情不是，柳聆找回了丢失的记忆，却发现自己仍然获得了最崭新的游珠雨。 柳聆重复了一遍：「谢茵的死与你有关吗？」 祝白冬：「她自己要去死，关我什么事。」 这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柳聆和谢茵根本没有交集，和游珠雨的同级生，欺负过游珠雨的同级生，很多时候是群体性欺凌里的附庸，跟随是为了合群。 主谋却藏在最后面，要别人冲锋陷阱，等事发后撇清关系。 长捲髮的女人脸上好几道口子，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着说：「她和我一样，都没人要。」 「我只是说了一句而已。」 柳聆从不追问，她问这个也只是走个流程，余光瞥见祝白冬攥起输液管的手也假装没在意。 祝白冬：「我说如果你去死，指不定你妈妈就会来看你了。」 谢茵是祝白冬司机的女儿，比起祝白冬的身世，她更耻于自己是司机女儿的身份。 甚至认为父母离婚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母亲结婚后再嫁，妹妹获得了包括外婆外公的爱，不像她，只有一个默不作声的父亲，只会买一些谢茵不爱吃小蛋糕。 他的工资不算很高，除去给爷爷奶奶治病的定期消费，剩下的钱供高中生女儿的生活开销，维持对方周末的聚会就没剩多少了。 谢茵本来是不上明亚中学的，学费太过昂贵，但她从小是看着祝白冬的优渥生活长大的，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应该这样。 她一向跟着祝白冬，偶尔捡点祝白冬不要的边角料。 也知道祝白冬不受父母喜欢，这对精英夫妻最厌烦相貌普通的女儿，早有各奔东西但谁都不要小孩的打算。 但谢茵仍然羡慕祝白冬，以为祝白冬父母离婚后仍然经济优渥，殊不知对方早就全方面降级，只有爱从来没降级，因为没人规定父母不爱小孩会被谴责。 【这个叫谢茵的女孩多大了啊！！】 【就是深夜发帖有人提到的那个人吧，高考前几个月跳楼了，据说是压力太大。】 【确实是教唆跳楼。】 【这种只能道德层面谴责吧？】 【我当初为什么粉她来着！！！这塌房塌的！！】 【不过祝白冬家里不是挺好的吗，这些年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啊！】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数字惊人，窗外的温梁韶也能听到她们的聊天，她对这些中学生的纠葛不感兴趣。 只是愧疚一些既定命运被扭转的无能为力，居然还是要靠主线任务来完成。 第249页 她的角度能看到坐在轮椅上「泉泉」，对方唿吸浅浅，像是睡着了。 这个时候正好康媛进来，温梁韶问：「珠雨呢？」 康媛：「在楼下和靳芒商量结婚的安排。」 温梁韶愣了两秒：「她不知道柳聆来这里了？」 玻璃窗那边还有蹲守的记者，今天的独家很难抢，这些受邀来的媒体全都是鸥港打点过的，甚至还有沸心的签约记者。 康媛：「她知道的。」 「但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游珠雨的心思在之前的康媛印象里很难猜，她神秘得像是一座死火山，风雪滚滚，永不沸腾。 现在不仅喷发，还没任何威力，顶多像一锅翻滚的番茄锅底，充斥着诱人的生命力。 饶是康媛对爱情没什么追求，也发现千百年来人类咏嘆的爱情也不是全是加工，游珠雨更像是浓缩的火锅底料，只有在遇到柳聆的时候才会全面释放浓郁的香气。 温梁韶：「我只在意柳聆现在在想什么。」 康媛看了眼轮椅上的女孩：「听说那是您的女朋友？您还玩养成？」 大概是康媛的外貌看上去实在太文静了，温梁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隔了两秒才摇头。 正好楼下的靳芒也在问这个问题：「你知道韶姑姑领养的那个女孩和她的关系吗？」 游珠雨最后选择自己写个方案，靳芒无言以对，看对面的大老闆窝在沙发椅里，ipad弹出的全是今天的热点资讯，靳芒不觉得游珠雨瞎了，肯定是她刻意忽略。 游珠雨：「那是她女朋友。」 靳芒：「姑姑玩这么大啊！我看那姑娘十九岁，但看着跟十六岁一样。」 游珠雨：「你到现在都没初恋。」 靳芒感觉被骂了，她嘶了一声：「你们厉害，十五岁就初恋爱生爱死！」 说完她反应过来那确实是爱生爱死，还牵扯人命、毁容、替身等等，乱炖得让人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荒诞无聊。 游珠雨：「那我也没早恋。」 她还挺自豪，靳芒嘆了口气：「别演了，看见消息了吗？」 「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是柳聆让我拖住你的。」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和你关系不错。」 这句话更让靳芒毛骨悚然，「别了吧，谁要和她关系不错，不是，你都知道还这么配合干什么，你是这么配合的人吗？」 对面的人放下平板，消息栏全是醒目的推送。 「祝白冬柳聆病房对峙……直播中hot」 「祝白冬承认中学时期对同学……」 「独家採访廖湾父母，记者被轰出整容医院大楼，拨打祝女士的电话无人接听……」 「祝白冬自爆惊海科技杜惊渺的亡妻崔嫦车祸也和她有关。」 …… 游珠雨闭了闭眼，她长发垂肩，一张脸低头的时候下巴越发尖翘，靳芒很想自作主张看看游珠雨的体检报告，但又没这个胆子。 靳芒：「不过感觉你确实很宠柳聆，这么爱的吗？我也不是挑拨离间啊但是……」 游珠雨：「我知道我拦不了她，她想去就去好了。」 靳芒啊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还要假装被骗直说不就好了。」 游珠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样还能被她多哄一次。」 隔了两秒，她似乎是恍然大悟：「你没谈过你不懂。」 靳芒血都要吐出来了，心想懂个屁，我成天听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发牢骚我都要烦死了。 事真多！谈恋爱的性价比完全不如工作高啊！ 靳芒懒得和游珠雨吵架，「那行吧，你看着点直播，我去和婚庆那边打个电话。」 游珠雨却站了起来：「我要去上面了。」 靳芒：「这又是干什么，你不是听柳聆的话吗？」 游珠雨：「那也不能太温顺，都说了你不懂。」 到底谁半夜给我打电话要资料啊！！ 靳芒看到这张脸就烦，发现自己从合伙人沦为老妈子也只需要几年而已。 又想了想，大部分人碰见游珠雨都很难不老妈子，这人只是表面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上也就那样。 靳芒：「是！我不懂！我和你一起去！」 「不懂为什么柳聆还带个姑姑的小女朋友进去干什么，证人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难道她想坐对方的轮椅但不好意思？」 游珠雨一边和她往上走一边说：「她会醒来的。」 靳芒也知道泉泉的情况，「她就是证人的女儿，能知道多少，我可看了资料了啊，她一年到头就没清醒过几次，这种陈年旧事找个证人不如让祝白冬直接承认。」 「不对啊，现在祝白冬不是直播都承认了吗？」 游珠雨却没再说，她已经给了柳聆足够久的时间，哪怕pass结婚方案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也不比不上她现在想上去的热切心情。 靳芒跟着她走，问：「那柳聆完事了吗？」 她手机点开直播间，弹幕基本都是在谴责祝白冬的，可惜一些骂人的话都被系统屏蔽，发来发去都只能发笨蛋和坏蛋，没什么杀伤力。 游珠雨：「你等会先进去。」 靳芒无言以对，隔了两秒问：「这个家是不是还柳聆做主啊？」 大老闆：「我又不是怕她。」 第250页 靳芒：「我看你就是太宠她了。」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画面，正好柳聆问完了似乎要结束对话，祝白冬问：「那这个人是谁？」 柳聆微微垂眼，「你猜？」 【不会是她们的同学？】 【我一直在想这个是谁……】 祝白冬看了轮椅上的女孩一眼，完全不认识，看上去孱弱无比，乍看还以为是个死人。 柳聆：「当年把珠雨救上来的人的……」 「女儿。」 祝白冬嗤了一声，「然后呢？」 大概是因为对方一直没醒，祝白冬：「我都承认是我做的了，你还带这个人来做什么。」 她的言语一向嚣张，现在纯粹是破罐子破摔，也没什么悔意。 「你要是当年发现，还能把我抓走。」 祝白冬沖柳聆笑了笑：「但是晚了，什么都晚了柳聆。」 「你改变不了过去，游珠雨这张脸修復得再好，也不是当年你放学偷偷并肩的那张脸，你们再相爱，中间也有十年的空白。」 她越说越高兴，言语之间的怨憎毫不遮掩，一张脸再精雕细琢也只会让人面目可憎。 柳聆：「可以的。」 她看了仍然双目紧闭的泉泉，似乎不在意祝白冬的讥讽，「你该问的都问了，那我走了。」 没人说话后室内就会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医疗器械的嘀声更像是倒计时，祝白冬没有挽留，她只是看着柳聆转身，然后…… 然后突然暴起。 她身上的线都被扯开，一双手用力地攥紧输液的细管扑上柳聆。 众目睽睽之下，柳聆像是毫无防备被她从背后勒起，轮椅也被突然的推力向前一滚，上面的人也摔在地上。 直播间的弹幕都好像凝固了。 紧接着是熟悉的黑屏，观众只能看到自己震惊的面孔。 随即其他直播间都爆开了词条，像是一锅水骤然沸腾，一玻璃之隔的人都站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直播间怎么又关了！！！」 「好像是平台关的……这跟综艺方有关系吗？」 「我都要怀疑是炒作了！！！」 「也至于炒这种吧，祝白冬真是疯子，这不是犯罪是什么！给我进去！」 「她完全是没有在乎的人……」 「柳聆没事吧！！啊啊啊啊啊太可怕了我觉得我晚上都会做噩梦，祝白冬那个表情好恐怖。」 …… 各大平台原本都是祝白冬的相关词条，现在更像是词条循环，随便点进去都是带感嘆号的。 靳芒和游珠雨刚出电梯就看到了直播间画面，她吓得手机都快掉了，和她并肩的游珠雨直接跑向病房。 这个人之前怎么看都是讨厌运动的类型，仗着先天条件好健身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靳芒都没想到她能跑得这么快。 「这不是安排好的吗？」 靳芒也跟了上去，脑子里全是问号。 祝白冬的突发举动让玻璃窗外的温梁韶开门沖了进来，现在直播间关闭，从背后袭击的人面目狰狞，刚才的孱弱更像是演出来的。 长发的女人勒紧手上的管子，却还要蹭在柳聆的耳边说话。 康媛都要进来了，却看到了柳聆的手势。 一切都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这样的折磨也无比真实，康媛一边拉住温梁韶一边想：也太狠了。 就算能控制得住的祝白冬，柳聆非要这样吗？ 人在濒死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挣扎，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柳聆记忆虽然从模煳到清晰，但也不是全都想起来了，更像是加载中，没人知道要加载所有的记忆包要多久。 系统还存在在祝白冬的身体，此刻这种窒息更接近当年的水下，她的记忆被硬生生取走的那一瞬间。 祝白冬知道柳聆锁了门，也不想去深究对方的用意，她更希望自己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这个时候室内安静无声，玻璃窗外有人还在找人开锁，游珠雨推门而入，康媛慌张地汇报，楼下的杜惊渺沉默地看着熄屏的手机，脑子里仍然是祝白冬企图勒死柳聆的狰狞。 刚接到母亲的徐玉渲路上还在看直播，一瞬间大叫出声，催促司机直接开往医院。 祝白冬：「你要是那年就死了就好了。」 柳聆抓着那条细细的管子，像是看到了深湖水下的幽光，那年天气晴朗，湖底草惨绕，有人破水而来，朝她而来。 意识涣散、唿吸都快要停止、眼前的景象都像是ppt的一页。 此刻病房玻璃窗外是推门冲进来的游珠雨。 仿佛重叠了。 对祝白冬来说柳聆最令人憎恶的是她的天赋，天生的嗓子、难以复制的才华，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游刃有余的社交能力。 现在的同样勒得她生疼的管子更像是一把刀，可以割开柳聆的喉咙，让她失去一切的基础。 但被她勒着的人却只是看向窗外，眼眶生理性泛红。 柳聆不回应祝白冬的诅咒，却和外面人群里的游珠雨对视，嘴唇开合得极为缓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无声的箴言—— 我——爱——你。 康媛看着白髮的女人，周围的人都慌得要死。 「门锁是什么时候换的？」 「为什么这个病房不能外部打开？」 第251页 「是柳小姐要求的。」 「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要是出人命了！！！」 …… 这一幕实在触目惊心，温梁韶也读出了柳聆的唇语。 早在柳聆被勒住的瞬间她就毛骨悚然，比起游珠雨，柳聆才是真正的无所谓了。 一瞬间温梁韶想起自己那天在车上对柳聆说的话。 失去的记忆和失去的爱人能力，柳聆完全可以不靠外力想起，也可以等这个瞬间，用自己再次的濒死告诉游珠雨。 我陪你一起。 周围吵吵嚷嚷，靳芒实在受不了吼了一句，她看向游珠雨，「这你也知道？」 游珠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里面的祝白冬也注意到了玻璃窗外的游珠雨，她挑衅地沖对方一笑，完全不顾脑内的系统的提醒。 宿主！检测到高危能量源！ 宿主！请…… 四周的机器突然都失控般地发出警报声，灯都忽明忽暗，外面的人更是吓了一跳。 靳芒生怕自己名下的医院出大事彻底关停，急得嗓子都冒烟了：「柳聆怎么回事，是她疯了还是你疯了，她不知道祝白冬多危险吗？居然还换了锁，我怎么不知道！」 游珠雨看见了「泉泉」颤抖的手指，频闪的灯下，这一切都被渲染出了极度的惊悚感。 她平静地说：「我让人无条件完成她的要求。」 靳芒无言以对，周围的记者突然开始大喊：「我的设备怎么没用了？」 「我的也是，为什么雪花屏了？？」 「不是吧！信号问题？」 温梁韶站在最前面，看着地上的少女起身，狠狠地抄起轮椅上的保温杯抽向祝白冬。 祝白冬早就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怨念更像是一组彻底崩盘的数据，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 脖子的压力骤然松开，柳聆差点跌倒在地，扶住一边的桌子站稳，在频闪的灯光里沖女孩笑了笑，喉头泛着腥气也不影响她哇了一声：「醒了。」 祝白冬被砸得额头淌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她茫然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女，在和对方对视的瞬间就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恐惧感。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压迫感。 柳聆开了门，一时间却没人进来，游珠雨沉默地站在自动推开的人堆里，缄默地看着柳聆。 靳芒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保温杯开瓢的祝白冬，心想我特么到底活在什么世界，这些人真的是人吗？ 反而是康媛冷静地安排周围的人，又让记者去休息室等待。 秘书部门的员工都被她叫过来安排工作了，很快这里的人就疏散了。 柳聆倚着门框，门外的医生沖了进来，游珠雨仍然站在原地，还是靳芒问：「你不和柳聆……」 下一秒看见游珠雨掉下来的眼泪，靳芒呃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可是室内的头髮枯黄的女孩仍然盯着被她砸晕的祝白冬，靳芒看了温梁韶一眼，磕磕巴巴地问：「姑姑，你的养女见义勇为，但她为什么要把手放在祝白冬脸上啊？武侠片看多了？吸星大法？」 这孩子看着也怪瘆人的，天啊，到底有没有正常人了？ 温梁韶无言以对，看着柳聆被人带走，游珠雨站在原地没跟上去，也知道柳聆是故意的。 更像是这只是前菜，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她的死本来就代表着温梁韶的失误，刚才肯定惊动了观测者，也让泉泉瞬间降临。 推开门走进去说：「我来，你没力气了。」 靳芒满脑子问号，看温梁韶也把手放了上去，问康媛：「她们是不是都不正常啊？」 康媛搞定了周围的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之后的事，又听说徐氏的车开进来了，让助理去处理，等挂完电话才说：「您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秘书揉了揉眉心，想到柳聆的眼神，「感觉以后鸥港就是柳聆做主。」 靳芒冷笑一声：「我看她就是逼宫，刚才我可看见了啊，她明明能摆脱祝白冬的，还要被她活活勒到将近断气。」 康媛没忍心告诉她一开始柳聆就是故意的，她看了眼现在进去处理祝白冬的医生，余光瞥见转身走出门的游珠雨，小声问：「那ruin呢？」 游珠雨在人前不近人情，虽然上了一档综艺冷酷霸总的形象崩得差不多了，但给工作人员的感觉没什么差别。 靳芒：「都哭了，我可不敢触霉头，让柳聆哄去吧。」 她还是忍不住感慨：「柳聆神经病吧，太恐怖了，我看游珠雨完了，这辈子都逃不出去。」 康媛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不是她最想要的吗？之前还说柳小姐不会爱她。」 靳芒冷笑一声：「我看她俩世界末日也会超爱。」 第84章 柳聆脖子的伤口印痕很深, 但没破皮，当事人完全没有被突然袭击该有的恐慌，反而面带微笑, 搞得医生都有些毛骨悚然, 心想是不是惊吓过度，该叫个心理医生之类的。 「说话很疼吗？」 医生问，柳聆点头。 她原本就皮肤白皙，就算输液管再纤细也因为祝白冬用了很大的力气足够在她的皮肤留下严重的痕迹。 况且她还是个歌手, 这种突发事故对她的影响很大。 医生以为柳聆会询问一些相关事宜，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像是在等人。 第252页 那肯定是在等鸥港的游总了。 按理说心爱的人出了事另一个人应该很快赶过来，刚才游珠雨站在原地, 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样的情况医生之前也不是没遇见过, 倒也没觉得怪异, 有些人在重大变故发生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反应慢一拍也是正常的。 处理完伤口后一声又叮嘱了冷敷的要求，柳聆点头，一个人躺在病房里。 门外都是守着的工作人员，寇春柔虽然知道自己这份经纪人的工作只要听话就好了，但就算她从业经验丰富，也没想到刚接手柳聆的相关事务每一件都超出了她的经验范围。 她都来不及和游珠雨打招唿，又去处理如山一般堆积的消息了。 医生走后，柳聆闭着眼躺了很久, 门口的人也久久不动，一直半开着门倚着门框。 柳聆：「珠雨为什么不进来？」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嘶哑, 说完又咳了好几声，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 外面都闹得天翻地覆, 徐玉渲被拦在这一层电梯外，保安不让她进来，徐朗薇倒是不着急，她跟着康媛的安排去了一边坐下，等着游珠雨有空的时候。 徐令竺无言以对，任由徐玉渲吵吵嚷嚷丢人。 这一层就显得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世界只剩下柳聆和游珠雨两个人。 很多年前，游珠雨经常有这种感觉。比如和柳聆早晨在音乐教室的独处，晚自习结束后特地绕远路去另一家便利店，雨后共撑一把伞……当然也有两个人都没带伞的时候。 柳聆和游珠雨都是谨慎的人，游珠雨出门会看天气预报，柳聆当然也会。 柳聆以为不会撒谎的游珠雨也会撒谎没带伞，游珠雨心知肚明柳聆在骗人，只会撑开伞邀请她过来。 很多时候游珠雨想，要是只有我和柳聆就好了。 没什么讨人厌的同学和总是缠着和她讲话的人，我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和她同进同出，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可是当时的柳聆光芒万丈，游珠雨只是一个空有脸蛋实际上被人嫌弃的小破烂。 即便柳聆觉得没关系，游珠雨却不愿意。 她更喜欢彼此之间的暗号，擦肩的对视，手指点一点桃子布贴，意味着放学后见。 柳聆当时不太明白这种暗号，还笑着问游珠雨为什么，我们不是交换了手机号码吗。 刚推出的聊天app软体在学生之间流行，班上不少人都喜欢漂流瓶交网友。 学生时代什么都新鲜，大多数人觉得自己走在潮流一线，柳聆经常被簇拥，还有一个很赶时髦的朋友沈书意，更是什么都知道，游珠雨经常从柳聆的聊天框偷表情包。 游珠雨想了想说：好玩。 从她嘴里说出好玩简直太新鲜了，柳聆很惊喜地点头，说好啊。 又问：那要做什么暗号？我沖你比心之类的？ 游珠雨慌张地摇头，柳聆失望地哦了一声：原来珠雨很怕被人发现和我的关系啊。 她说得像是自己和游珠雨地下恋情一样，实际上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却足够浮想联翩。 游珠雨：才不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呢，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后来一次次人生巨变，游珠雨忘了很多细节，却仍然会因为某些时刻想起。 柳聆看游珠雨不说话，又问了一遍，可惜这一句才说了两个字就发不出声音了，她的脖子勒痕明显，看上去实在可怖，游珠雨走了过来，把要起身的柳聆摁了回去：「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柳聆却笑着看她，拉起游珠雨的手在她掌心写—— 你。 不。 是。 纵。 容。 我。 吗？ 她喉咙充血，手指倒是灵巧，低眉垂眼的时候有种在祝白冬面前完全相反的柔和。 靳芒和游珠雨上来的时候还忍不住说柳聆怎么好几副面孔，这也太兇了。 大概是觉得当着老闆的面讲老闆夫人的坏话不好，她改成了嘟嘟囔囔，游珠雨没回答，但在心里说这才是她的本性，甚至还有死缠烂打的嫌疑。 游珠雨不以为然，她致力于发现学校完美转校生学姐背后的不同寻常。 结果就是深陷旋涡，不得善终。 那现在呢？ 现在是终点吗？ 掌心被柳聆戳得很痒，游珠雨的手指不自觉地合拢，又被柳聆拨开。 游珠雨：「不用再写了。」 柳聆在她掌心打了个叉，意思是拒绝。 游珠雨干脆攥紧了手，把柳聆的手指捲入其中，看着柳聆说：「一定要这样吗？」 柳聆只是看着她笑，她本来就没睡好，眼底的黑眼圈甚至都要超过游珠雨了，网友成天调侃《声声入耳》是大型阴间直播节目，随便拎一个嘉宾出来都没一个健康的。 柳聆是从看着健康到现在真的不健康，只有一双眼依然灵动，和游珠雨无声对视，还要挑挑眉。 游珠雨眼眶很红，凝着眼泪，柳聆也没什么区别，但她纯粹是被勒的生理反应，现在如果有人路过，只会觉得两个女人看上去泫然欲泣，仿佛下一秒就要抱头痛哭。 柳聆不太能出声手又被游珠雨攥着干脆做口型：珠雨难道不是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她不等游珠雨说话又慢吞吞地开口：珠雨知道还允许我去，就是支持我。 第253页 柳聆变成哑巴也能说得过游珠雨。 游珠雨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想过万一祝白冬真的……」 她说不出后半句话，但柳聆却能猜到。 柳聆脖子缠着纱布，明显的刺痛却没办法掩饰她雀跃的心情，她吻了吻游珠雨的额头，却被对方无情地推开：「别想矇混过关。」 柳聆被推得差点撞在床沿，游珠雨又仓皇去拉她，反而变成了投怀送抱。 游珠雨想退开却被抱得更紧，柳聆下巴在她脖颈上蹭，像是耍赖，又像是讨一个安慰，吓死我了四个字喑哑无比，游珠雨心疼得不再挣扎，反手抱住了柳聆。 抱着她的人唇角翘起，像是得逞，低声说：「只要泉泉来……咳咳……我是要让她接受……惩……惩罚。」 游珠雨：「你闭嘴吧。」 「这怎么办，你的综艺都还没结束，医生怎么说的？」 「你后背的伤都还没好，刚才压下去痛吗？」 …… 她像是现在才彻底反应过来，柳聆摇头，又去拿自己的手机给游珠雨发消息：没脖子痛。 游珠雨：「你自找的。」 柳聆：不这样要怎么结束，我受够了。 柳聆：珠雨不肯和我好好商量，但更愿意配合我，我很感动。 柳聆：我最爱珠雨了。 屏幕洒下哗啦啦的爱心，游珠雨鼻孔出气，一声哼带着浓重的怨气：「万一泉泉不来了呢？」 柳聆：那我就死了。 她说的平平无奇，像是无所谓，游珠雨瞪着她瞪着瞪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柳聆去擦她的眼泪，屏幕上的对不起变成了自动语音，她还选了个女青年的声音，可惜是东北口音，愣是把气氛破坏得荡然无存，只让人想笑。 游珠雨忍无可忍：「关掉！」 柳聆关了，点开自己之前给导航录的声音，自己的手机库存比发出来的还多，「好的主人。」 游珠雨瞪大了眼，「主人？」 柳聆又点了一条：「是的，女士。」 游珠雨：…… 游珠雨觉得柳聆根本是在煳弄她，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她不说话了，就盯着柳聆看。 对方仍然侧躺着，一张脸没什么血色，脖子的纱布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凄冷，手机的消息嗡嗡震动，对方却没回復，只是和游珠雨对视。 一个生气，一个眼带笑意。 游珠雨完全不是对手，几分钟后败下阵来说：「我真的生气了。」 柳聆点头，在手机上输入：我知道，对不起。 这样的交流很容易让情绪卡点，游珠雨也发作不得，她都怀疑这也是柳聆算计好的，「万一泉泉不来，万一祝白冬真的把你勒死怎么办？你希望我在同一栋楼面对你的尸体吗？」 游珠雨嘴唇颤颤，她垂在肩上的发都因为说话小幅度的颤动，柳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纤细的脖颈、摇晃的发，最后落回游珠雨的唇上，摇了摇头。 「不会的。」 游珠雨：「为什么这么肯定？」 柳聆输入得还挺快，把自己对温梁韶和裁定者泉泉的判断都写得很有条理，缜密得像是她都能马上脱离世界去什么位面当管理者一样。 最后柳聆还补了一句：我和珠雨才是主角。 不知道为什么，游珠雨有种女朋友是反派的错觉。 难怪刚才温梁韶看自己的眼神一言难尽。 柳聆就躺在床上看游珠雨，她眼睛眨啊眨的，面容倦怠得很明显，游珠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你睡会吧，这里……」 她的手指往下移动，隔空指了指柳聆的脖子，心疼得分外明显：「节目组那边我会处理好的，祝白冬那边也是，你不用操心了。」 说完她起身要走，又被柳聆攥住，对方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她力气明明很大，游珠雨都差点被她拽到床上去，这个时候却已经闭上了眼，等着游珠雨亲吻。 游珠雨才不满足她。 「不亲，我忙着呢。」 柳聆睁开眼，控诉得很明显，游珠雨哼哼两声：「你太过分了。」 「你吓死我了。」 「你就是故意让我看的。」 游珠雨都能知道柳聆要去见祝白冬，又怎么会不知道柳聆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但她还是想得太保守了，柳聆根本是察觉了游珠雨心里积攒的恨意，只是和爱交融，显得不太纯粹，宁愿以这样的方式让游珠雨知道。 她和她感同身受。 游珠雨一直清楚自己不够了解柳聆，她们原本的感情很浅薄也很纯真，像是盛夏汽水瓶拿出冰箱后冒出的水珠。 出现得突然，也很容易被拭去，如果世界正常运转，可能这瓶汽水会开出一个特别奖，足够两个人有效保持。 但一切都因为意外变动。 现在续写也有缝缝补补过的遗憾痕迹，游珠雨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和柳聆没关系。 被夺走记忆的柳聆也是受害者，可是情绪无法控制，她以为自己压制得很好，但柳聆的敏锐足够让她察觉到的游珠雨的异常，也不用多问，很快就知道了。 柳聆点头，她没说话，也没打字，只是攥住游珠雨的手，手指嵌入对方的指缝，反反覆覆，眼神却不移开，愣是逼得游珠雨别开脸，「难道不是吗？」 第254页 柳聆的亲吻落在她的手背，笑而不语，承认得也很坦荡。 游珠雨不敢再和她对视，她仿佛看到了十六岁的柳聆，也总是这样。 可是二十六岁的柳聆失去记忆也足够她全面沦陷，更别提她现在好像想起来了。 这简直是灾难级别的心动。 游珠雨只能落荒而逃，担惊受怕都顾不上，心跳大乱，关上门后靠着墙站了好一会才平復。 康媛过来找她，「徐朗薇女士已经到了，在休息室等您。」 「检测报告还没出来，最快还要三个小时。」 「柳聆的经纪人在接受採访，医院门口还有大量的粉丝蹲守。」 「祝白冬公司打算召开记者发布会。」 …… 康媛一边说一边观察游珠雨的脸色，游珠雨嗯了一声，「徐家人我等检测报告出了再见。」 「柳聆团队的事让部门的总监看着，祝白冬那边，让靳芒处理，韶姑姑呢？」 康媛：「和她的……」 大概是靳芒之前说话太夸张，康媛顿了顿，「韶姑姑的养女正在接受检查。」 「祝白冬已经晕了，目前还在抢救。」 游珠雨噢了一声：「没死啊。」 康媛：…… 大老闆的遗憾非常明显，「我去看看韶姑姑，柳聆这边等会再找个医生给她检查，让她的助理看着她。」 下一秒游珠雨的手机弹出沈书意的消息，对方连发十几条，称唿从游珠雨到学妹到柳聆的老婆越来越夸张，结论是她被堵在外面了柳聆没回她消息，让她把自己带上去。 游珠雨：「还有这个。」 她给康媛看了沈书意的微信，「你让人把她带上来，如果阿听已经睡了就让她去等会再进去。」 没等康媛回答游珠雨就往温梁韶在的病房走去。 康媛满脑子都是游珠雨掌心的红印，心想柳聆不是没涂口红吗，这得亲得多用力啊。 大概是想到柳聆被勒住的时候还有闲心表白，康媛更是毛骨悚然，心想这恋爱谈得，太不健康了。 游珠雨走后，柳聆给靳芒发了消息：珠雨看了结婚方案了吗？选了哪个？ 她暂时不好说话，发的消息却让靳芒头更痛了。 靳芒：列入表格的方案都排除了，她不想要直播婚礼，只想要和你在老房子结婚。 本来靳芒以为柳聆会不满意，却没想到那边的人正在输入中好一会，最后回了一句好的。 附带一句：那定在九月底吧。 本来柳聆要的是这个月月底，综艺结束，盛大求婚。 现在改变主意了，她怀念十年前的初秋，学校的初见。 靳芒松了一口气，虽然原来柳聆的要求也不难办，但时间太紧了，也让人喘不过气，现在刚刚好。 结果又看到柳聆发：你们高层也一起拍一套写真吧。 靳芒：啊？ 柳聆：你和珠雨认识这么多年基本没拍过吧，都一起拍掉。 靳芒一直和柳聆不合拍，也不懂这位诡计多端的坏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但这个要求实在太…… 她回：游珠雨不会同意的。 柳聆：为什么？ 靳芒冷笑一声，发了一句语音：「她才不要和我们一起拍呢。」 柳聆却只回了一个表情包就没再发了。 游珠雨完全不知道柳聆还安排了这个环节，她去看了温梁韶。 对方正在陪着「泉泉」做检查，在其他人眼里拿保温杯把祝白冬再次砸进icu的少女刚打完营养针坐在轮椅上，温梁韶看见游珠雨说，「我刚想去找你。」 游珠雨看了「泉泉」一眼，问：「你怎么不直接把她弄死？」 室内只有她们三个人，游珠雨完全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口吻和柳聆找温梁韶说话的口吻一模一样。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却仍然给不是这个世界的两个灵魂一种崩坏的感觉。 或者说这个世界早就崩坏了，温梁韶一次次重开也无济于事。 她们每个人都无法回到过去，本来该死的人没有死，本来要活下去的人如同狗尾续貂，本该要在一起的人蹉跎数年，就算结局别无二致，依然写满不甘。 温梁韶还没开口，「泉泉」就说：「我的身体没这么大力气，不然当时就可以抽走了。」 游珠雨：「韶姑姑的东西你拿走了吗？」 她的口气都带着倦怠，很早的时候游珠雨就感觉得到这不是她能完成的任务，但柳聆会死这个命运吊着她，她也没别的选择。刚才柳聆在手机上打出来的内容更像是一种迟到多年的保护，她明晃晃地告诉游珠雨，我就是威胁温梁韶了。 顶着一张幼嫩少女脸的人眼神沉沉，结合现在的形象也看得出不是很好过。 柳聆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自己的濒死能让泉泉再次到来，至少这一次是温梁韶最后的机会，如果柳聆再死一次，可能就真的没机会重来了。 世界崩塌，温梁韶会受到最严重的惩罚，作为顶头上司的女朋友也没办法帮忙。 「泉泉」不来也得来。 所以柳聆不会死，「泉泉」也必须在那个瞬间拿走系统。 现在看好像也不算彻底成功。 温梁韶：「还没有。」 游珠雨：「那让祝白冬死了不就好了。」 「还是你们做不到？」 第255页 温梁韶这才发现游珠雨的刻薄也挺明显的，但她们本来就理亏。 「泉泉」：「它想夺取祝白冬的身体，你的人也不是在抢救，而是放任它和祝白冬意识的斗争。」 这些游珠雨都不想听，她只是哦了一声，「这是你们的工作，我只希望我和柳聆没有威胁了。」 她做不到对柳聆真的生气，也知道对方在还自己一次次的赴死。 可是感情哪里是真的还得起的，感同身受同时伴随着心痛至极，那么在意自己事业的柳聆现在声音喑哑，即便医生说可以恢復，游珠雨依然很难过。 温梁韶：「你别听她的，她就是这种硬邦邦的人。」 「我们会解决的。」 游珠雨：「柳聆和您说了什么？」 温梁韶：「什么？」 病房很安静，游珠雨坐在一边，轮椅上的少女看上去病恹恹的，也没听明白。 温梁韶：「她？」 「当然是威胁我了。」 游珠雨：「她不会威胁人的。」 她看着温梁韶：「她要用死来换您的女朋友过来，已经很温和了。」 坐在一边的女孩抽了抽嘴角，实在不明白以死相逼和温和怎么匹配上的。 作为管理无数位面的裁定者，她来一次都需要钻空挡，也不是每次都能精准过来，光定位就要花很久的时间。 如果世界的主角波动太频繁，也会引起其他裁定者的注意。 在柳聆知道自己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一个世界的时候，如果有任务者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能被判定成失败了。 就像楚门发现了自己的世界都是假的，这很容易造成位面崩塌，裁定者的职级也会下降。 温梁韶要拿回来的系统是她任务世界的boss，柳聆说的也没错，这也是她们内部的事情。 牵扯进来的只有她和游珠雨这种宛如出门被花盆砸的倒霉人。 如果有其他裁定者发现检举「泉泉」和温梁韶，她俩的事业也毁于一旦。 温梁韶竭尽全力地要修復世界，一开始她和「系统」就两败俱伤，加上反覆重开力量流失到只能压在这一次。 柳聆的要求也和温梁韶提过，现在游珠雨看上去心平气和，实际上口气很不耐烦。 她的坚韧全因为柳聆，这一次柳聆的行动明明是自主行为，此刻的游珠雨更有种迁怒的感觉。 温梁韶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还挺欣慰。 她笑了一声：「是，很温和，温和得我都得被她逼得无路可逃了。」 游珠雨：「她跟您女朋友许愿了吗？」 温梁韶点头，「你家柳聆要的很多。」 一边的「泉泉」想到这个就头皮发麻，可能这么多年也就遇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原住民。 但她们都被捏住了把柄，只能点头。 游珠雨：「她要什么？」 温梁韶嘆了口气：「挺多的，但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你恢復到没受伤之前的状态。」 「珠雨受我的影响，衰竭得很快，这当然没问题。」 喜欢的人威胁长辈提的要求和自己有关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游珠雨却摸了摸自己的脸，黯然地说：「她果然嫌我丑。」 温梁韶：…… 「泉泉」：…… 没几个正常人是吧。 第85章 早晨的直播间突然黑屏闹了好大的阵仗, 柳聆的名字在搜索榜就没下来过。 《声声入耳》的嘉宾都没想到节目组还有这个业务，转念想到投资商之间的纠葛，又觉得太正常了, 也没太在意, 大有把自己当成npc的意思。 沈书意看到新闻就过来找柳聆，不过柳聆已经睡了，她在病床边坐了一会，等到了游珠雨。 对方看上去仍然冷着一张脸, 看上去没比病床上睡着的柳聆好到哪里去了。 沈书意赶到医院就花了点时间，等见到游珠雨都下午了, 两个人没在病房说话，去了其他地方。 大概是游珠雨看上去也不太乐观, 沈书意问：「柳聆还好吗？」 桌上都是提神的饮料, 这栋私人医院好像被分割得特别清楚, 沈书意来的时候感觉上面几层都封锁了。 气氛莫名有些紧张, 沈书意受网上新闻的影响，显得有几分紧张，游珠雨说：「她没生命危险。」 沈书意更是要吓死了：「那是怎么样？我刚去她病房，看她脖子都缠着纱布，我可看她工作室发的微博了啊，连综艺都不能上了，嗓子怎么了？不会像网上说的那样被祝白冬毁了吧？」 早晨的直播本来就开得有些隐秘，很多人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甚至还有人觉得是演的, 但祝白冬那一下实在太可怕了，更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反扑。 沈书意都没看直播, 她忙着开会，这个消息还是开完会之后知道的, 综艺基地都跟炸开了一样。 谁也没想到来工作还能工作出生命危险，沈书意也没想到祝白冬能疯魔成这样，还有不少社会博主企图深度专访祝白冬的亲生父母，在惨遭拒绝后还写了一篇长文。 关于祝白冬名字的头条都很吸引人，真真假假混着，目前为止谣言满天飞，没人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 也有人说她不参加这档综艺屁事没有，更像是奔着柳聆去的。 一路上关于柳聆音乐生涯的讨论也很火爆，很多人担心她的嗓子，也有人担心她这档综艺的无法录制。 第256页 沈书意也很担心。 她太清楚柳聆对事业的热爱了，可现在游珠雨坐在面前，沈书意没由来地想到很多年前柳聆和她去食堂撞见游珠雨的时候。 当年柳聆刚来没多久，其他人欺负游珠雨的场面沈书意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这个程度压根不够找老师的，仅仅只是口头的轻蔑而已。 大概是男生人高马大的，新来的转校生砸了一个挂饰，打破了这种僵局，最后沈书意和柳聆跑了。 当时沈书意就觉得柳聆没表面看着这么客气，以为对方脾气挺大，还挺仗义，现在想想自己对柳聆的了解完全错误，搞不好也有对方对游珠雨一见钟情的可能。 这么一想她对柳聆的印象一直在推翻。 人美心善的甜妹转校生。 恋爱脑大过事业心。 全都错误。 游珠雨：「她好得很。」 这句话在沈书意听起来有点怪，说阴阳怪气也不至于，但始终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几秒后沈书意问：「你在生气？」 游珠雨：「没有。」 沈书意却像是很懂一样：「柳聆就是这样，偶尔被她气死你还没地方发作，她是不是自作主张干什么了？」 游珠雨：「你和她到底多熟？」 白髮的女人倏然抬眼，沈书意哇了一声：「不用这样吧，我是出于朋友之情的人文主义关怀。」 她嘟囔一句：「我还准备参加你和柳聆的婚礼呢。」 游珠雨：「柳聆和你说我和她要办婚礼了吗？」 沈书意：「那不然呢，还给我看了她选的婚纱，说要看你穿。」 大概是没见过游珠雨穿裙子，沈书意还多看了她两眼，「你不会拒绝吧。」 游珠雨咳了一声，没说话。 沈书意：「我说来看看她她又休息了，我看你们这也挺忙的，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嘆了口气，大概是也是因为工作焦头烂额，又说：「廖湾这不是故意杀人是什么，你一定要让她……」 游珠雨：「我尽量。」 沈书意啊了一声：「尽量是什么？」 游珠雨：「不让她死。」 这话听得沈书意毛骨悚然，忍不住问：「你不会黑白通吃吧？」 游珠雨抿了抿嘴，在沈书意震撼的眼神下摇头：「我是正经做生意的。」 沈书意松了一口气，网友成天调侃鸥港头子已经够有内味了，要是真的她可能会被吓死。 但转念一想更可怕的不是柳聆，还能和本来和她不对付的祝白冬共处一室，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挺叛逆的。 沈书意：「那行，柳聆醒了让她给我发个简讯啊。」 隔了两秒她又说：「算了，祝你们一切顺利。」 她转身的时候游珠雨叫住了她：「学姐。」 沈书意：「干什么？」 游珠雨问：「阿听给你的婚纱，我能看看吗？」 * 柳聆睡着的时候工作室已经发了好几条声明，也有记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出了採访稿。 祝白冬的犯罪板上钉钉，公司也和她彻底切割，只是有不少人为了打听到更多，选择去找和祝白冬相关的人士採访。 比如祝白冬的父母，可能是太不堪其扰还是接受了採访。 比如一些学生时代和祝白冬有过短暂接触的人士，像是要把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彻底明晰。 有些公众号追得更快，总结早早发上，廖湾和祝白冬相识切割得非常明显的人生，从改名到换脸，无数人再看照片，都很难彻底重合在一起。 游珠雨和徐朗薇的亲子鑑定出来之后康媛来找她。 顶头上司就躺在柳聆病房一边的沙发，也睡着了。 鸥港的人忙活好几天，又被柳聆的选择吓了一跳，康媛上班上得也没几天睡好的，她偶尔都怀疑游珠雨是进化掉睡眠的怪人，不然怎么一点都不困。 病房窗外已经是黄昏时刻，落日余晖洒在对面的大楼上，城市即将驶入夜晚。 游珠雨和柳聆都唿吸沉沉，像是进入了同一个梦中。 康媛想到这两个人之前经歷的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叫醒游珠雨。 她转身关上门，和助理说：「让徐家人再等等，现在是餐点，问问她们要先用餐还是等ruin醒来再说。」 助理过去，康媛打了个哈欠，靳芒也处理完自己手头的事，似乎难得看到康媛这样，笑着问：「累啦？你也去休息呗。」 看上去怎么都是个乖乖女的康媛摇头，「还有好多事。」 靳芒也打了个哈欠，她们站在医院的连廊，落日即将掉进城市边缘的深渊，橘色铺陈，靳芒嘆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啊。」 康媛想到刚才游珠雨睡觉的样子，这些年游珠雨从来没喊过辛苦，但她的辛苦写在脸上。 大家明面上的上下级的关系，实际上互相依偎，关系的确如外界所说的固若金汤。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康媛看向靳芒，对方完全不在意形象正在擦眼屎，写着老闆万岁的手机壳还有个可以抽出来的小镜子。 每次看康媛都无语凝噎，靳芒却说：「哪里结束了，大老闆还没办婚礼呢，咱俩有得忙。」 康媛进入鸥港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学生时代的同学都没几个熟悉的，约饭都跟明星一样要预约档期。 第257页 「我们怎么还承接婚庆了？」 靳芒比康媛高半个头，她和游珠雨身高差不多，但看上去比对方健康太多，不笑的时候和平时做生意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嘆了口气：「那不然呢，鸥港不都是因为柳聆才成立的，总得风风光光地把游珠雨嫁出去吧。」 副总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康媛不想和她辩论嫁娶问题，问：「韶姑姑的养女现在情况还好吗？」 刚才还来了警察做笔录，靳芒在温梁韶那边全程陪同，少女回答问题有条不紊，靳芒在旁边观察了好半天，总有种这小孩不太小孩的感觉。 按理说出事伤了脑子也没这么利索吧，但笔录很顺利，在被问到为什么拿保温杯砸人的时候也很直白。 「不然柳聆姐姐就要死了。」 大概是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叫泉泉的女孩看上去死气沉沉，因为眼白过多，直视人的时候也让人下意识毛骨悚然。 靳芒忍不住问温梁韶：「姑姑你为什么收养她啊？」 白髮的女人站在一边嘆气：「她妈妈救了珠雨，后来去世了，就剩她一个。」 靳芒也能猜到这个理由，但总有种这小孩和温梁韶以前认识的感觉，她一想事眼神就很怪异，温梁韶：「你在想什么？」 「想……」 靳芒瞬间闭嘴，温梁韶看了她一眼，靳芒摇头。 现在夕阳黄昏，靳芒回想起认识游珠雨和温梁韶开始的一些无法解释的大事件，问康媛：「你会做梦吗？」 康媛：「我是正常人。」 靳芒：「你梦到过自己死了吗？」 这话一般人这么问基本会被打，大概是靳芒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康媛难得没不搭理她，反而认真地回答：「有过。」 靳芒：「我还问了大壮她们，她们都说梦到过，大家都不到现在这个岁数就死了。」 她看着掉下去的太阳，梦里的雪后清晨好冷，车祸的痛感太过真实，靳芒第一次做这种梦是在加班中途，她勐地坐起来吓坏了一个会议室的助理。 第二次是在家里，被小猫踩醒，她捞起猫猫抱进怀里沉默了好久。 第三次就是最近几天，梦仿佛身临其境。 康媛：「我也是，梦到我十六岁死了，还是走在路边被跳楼的人砸死的。」 大概是这个理由太草率，康媛都扯了扯嘴角，「我都不敢和爸爸妈妈说，反正……」 靳芒：「说了她们也不信。」 她接得很快，又拍了拍康媛的肩膀，「我说呢你怎么走路从来不走路边，之前大壮还和我说媛媛很像网上那只小狗。」 康媛：「什么？」 靳芒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是外国某地庆祝什么活动民众流出的一条空道，小狗走得昂首挺胸，还挺高兴。 康媛抽了抽嘴角：「你们好夸张。」 靳芒：「是啊，整个不是很夸张吗？好多人都说我们公司邪门呢，说我们老闆还养小鬼。」 这些传闻从鸥港起来就有了，伴随着神秘的老闆，越发显得这些传闻像是真的。 康媛也看到过，大家团建还把这些当成笑话看，「如果按照我们做梦梦到的，那说是养小鬼也不算错。」 「我们就是ruin养的小鬼。」 靳芒不同意：「我在梦里都死成那样了，搞不好游珠雨也死过呢，就沖她对柳聆那态度。」 也不知道靳芒想到了什么，「搞不好我们现在在的世界就是什么重生啊，一本书之类的。」 康媛部门的实习生老爱看小说，就算她现在岁数不大，也总觉得插不进话题，但不妨碍她听。 「那又怎么样。」 康媛看向身边的人，鸥港的高层就没长得难看的，大概是因为游珠雨的颜值过分夸张，反而显得本来高于一般人的靳芒显得普通许多。 康媛：「我每天上班又不是白上的。」 靳芒听懂了她想说的，嗯了一声，「每天加班也好真实，必须让游珠雨给我涨薪。」 没人能抵抗加薪诱惑，康媛小声说：「给我也涨涨。」 靳芒：「明天再说，我觉得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康媛：「事情都解决了，为什么还不好？」 靳芒：「徐家人啊，她是不是不想见，等柳聆醒了陪她见是最好的。」 这点康媛也贊同，「那应该要晚上了。」 靳芒：「等着呗，这么多年对女儿不闻不问，等一个晚上又算什么。」 * 柳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脖子的伤口依然很痛，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沙发躺着的游珠雨，对方长发披散，越发显得一张脸小。 柳聆没急着下床，先联繫了康媛，了解下午团队的一些举措。 沈书意的消息宛如爆炸，谈好多得让人眼睛疼，最后一句写：游珠雨问我要你给我看的婚纱，我感觉她期待死了。 柳聆都能想像到游珠雨和沈书意开口的样子，肯定要假装若无其事，实际上眼神亮晶晶的，根本难以掩饰。 什么期待死了，分明是可爱死了。 病房的灯光只留了一盏，柳聆下床后看了游珠雨好一会，本来也没打算叫醒对方，却没想到硬生生把人看醒了。 游珠雨睁开眼的时候柳聆还吓了一跳，游珠雨伸手把她往前拉才避免了她的屁股蹲，却没想到用力过勐，反而把自己压到了自己身上。 第258页 柳聆哇了一声。 游珠雨：「干嘛，我胸口很硬吗？」 这话问得柳聆想笑，但她又笑不出声，反而让游珠雨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纱布的边沿，「还很疼吗？」 柳聆：「没那么疼。」 她语速很慢：「是-可以-说话-的。」 但游珠雨的手指还在摸，柳聆攥住她的手，「不许摸了。」 游珠雨：「弄痛你了？」 柳聆摇头：「听说你去看过泉泉了，我正想起和韶姑姑聊聊的。」 游珠雨想到温梁韶说的柳聆的威胁，眨了眨眼，小声问：「你是不是威逼利诱了？」 当事人还很正经地否认：「没有利诱，只有威逼。」 游珠雨：…… 以前怎么没发现柳聆还挺恶霸的呢？ 哦，有的，只是她太会骗人了。 游珠雨：「这样真的好吗？」 柳聆点头，攥住游珠雨的手指，她的脸颊贴在游珠雨的锁骨，唿吸浅浅，却又很灼热。 她用自己的声音作为短暂的代价，为的就是得到她该有的未来。 「怎么不好？」 柳聆顿了顿：「这都是她们的错。」 游珠雨：「韶姑姑也帮了我很多。」 柳聆：「我才不信你的脑子想不到这些。」 她说完眨着眼看着游珠雨，长发落下，随着脑袋摇晃的弧度晃晃悠悠，更有种挠心的触感。 游珠雨微微偏头，闭上眼又被人拨了拨睫毛，她反手握住的柳聆的手问：「你是不是在骂我？」 柳聆沖她笑：「这是骂吗？」 游珠雨摩挲着她的手腕，她很迷恋这种肌肤交缠的亲密感，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温存具象化，总让人情不自禁地抱得更紧一些。 「你每次都这样。」 柳聆：「哪样？」 隔了两秒她噢了一声：「珠雨又在转移话题了。」 游珠雨：「没有。」 「我不知道该不该怪她，但如果没有她，我也不能变成现在这样了。」 柳聆：「那如果我们有另一种可能呢？」 她说话还是断断续续，声音也不復平常的清润，游珠雨越听就越难受，忍不住捂住了柳聆的嘴。 柳聆弯着眉眼看她，嘴唇啄向游珠雨的掌心，温温热热的。 游珠雨：「我只想抓住现在。」 她额头贴上柳聆的额头，最后被柳聆搂进怀里，游珠雨：「几点了？」 柳聆：「你再睡会，等我去韶姑姑那里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她想到康媛给自己发的消息：「对了，你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恭喜珠雨，找到了妈妈。」 当事人也一如柳聆想的那样没什么惊喜的感觉，甚至眉头蹙起，厌烦一闪而过。 「我怎么会和徐玉渲是……」 她连姐妹两个字都说不出口，柳聆踩着拖鞋起身，「这有什么的，靳芒早给你规划好了，之后的鸥港还可以吞併徐氏。」 游珠雨无言以对，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野心，看柳聆要走，伸手抓住柳聆病号服的宽大的袖子，「我和你一起去。」 柳聆义正词严：「我是去威逼利诱的，你去会影响我。」 她的回绝实在太干脆了，游珠雨被噎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柳聆又凑过来亲了她的唇角一口，游珠雨心里骂人，明面上只有一双眼百转千回，看得柳聆又忍不住想亲她，当事人却躲开了，「那你快走。」 柳聆咦了一声，游珠雨：「我不是会影响你吗？分明是你自制力不好。」 她的情绪都写在话里了，柳聆嗯了一声，指了指门，口型说走了。 等门关上，游珠雨更不高兴了，心想真的不带我。 但温梁韶的话的确很有冲击力，柳聆居然能提出那样的条件。 她的记忆，也都恢復了吗？ 游珠雨发现自己问不出口，更发现柳聆恢復不恢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柳聆人走了但没带手机，放在一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一开始游珠雨也没想管。 韶姑姑说祝白冬身体里的东西已经和泉泉达成了交易，她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她们自己的解决方式。 祝白冬人还在iuc，醒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等着她的还有法律责任。 她早就身败名裂，即便提出精神类的检测也不会让她逃掉制裁，游珠雨这边还提出了需要她本人公开道歉。 一切应该尘埃落定了，游珠雨可以多躺一会。 但到底是谁啊，一直打电话，烦死了。 游珠雨自己的手机开了免打扰，完全没看。 她去拿柳聆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写着徐令竺，如果是徐玉渲游珠雨就直接挂了，她想了想还是接通，没想到那边还真的是徐玉渲：「阿听！！你现在……」 游珠雨：「是我。」 徐玉渲我靠一声：「阿听呢！还没醒过来吗？她身体怎么样啊！」 游珠雨：「挺好的，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徐玉渲大喊：「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不是说晚上见面吗？」 检测报告徐家人也都看过了，姥姥都在远程关注这件事，当事人却忙得飞起，只让徐家人继续等着。 这也没什么，这件事的始末本来只有徐朗薇知道，加上柳聆受伤这么大的事，徐令竺在这边也让自己的人跟着帮忙做事。 第259页 游珠雨：「我还没睡醒。」 徐玉渲炸了：「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令竺似乎在边上，提醒徐玉渲：「人家一夜没睡。」 游珠雨嗯了一声：「我还要选婚纱，忙得很。」 「婚纱？」 徐玉渲的声音都噼叉了，游珠雨躺在沙发上，一边是助理从家里拿来的柳聆的衣服，游珠雨扒拉了一件盖在自己脸上。 一个人的味道很难描摹，但柳聆常年都用一个味道的洗衣液，留香珠也必须是一个牌子，很容易形成惯性记忆。 游珠雨：「我和柳聆要办婚礼。」 徐玉渲快气死了，她开的扩音，徐令竺也听到了，这边的休息室很豪华，接待人员对徐家人也算周到万分。 坐在单只沙发上的女人看上去气质温婉，和徐令竺还有徐玉渲都不是一个风格的。 她听到游珠雨这么说轻声问：「什么时候？」 虽然小声，但游珠雨也听到了，她想到沈书意发给自己的婚纱，从小到大游珠雨穿裙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喜欢怎么方便怎么穿，就算是裙子也不是柳聆那种飘飘的长裙，是工装裙，袋子多到可以去讨饭，姥姥看了都觉得辣眼睛。 游珠雨：「我不知道，要柳聆决定。」 她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媒介的影响，还是提到柳聆就变调，没徐朗薇看影像资料的那么冷冰冰。 游珠雨也没有扭捏，说：「等柳聆回来我们晚上一起吃顿饭。」 「现在外面还都是记者，不太方便，只能在医院餐厅随便吃一点了。」 徐玉渲大声嚷嚷：「柳聆不在你那里？」 游珠雨还是听到她的声音就烦躁，「关你屁事。」 徐玉渲也不甘示弱：「怎样，过年还不是一起吃饭？」 游珠雨：「我同意了吗？」 徐玉渲：「柳聆同意就好。」 游珠雨：「那你要喊她什么？」 徐玉渲无语了。 她当初被抢婚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个展开！ 第86章 柳聆到病房的时候「泉泉」已经睡了, 温梁韶在一边陪护，看见柳聆急忙站起来，「怎么过来了？」 她现在要是拍张照片绝对能心疼死一票粉丝, 这纱布看着就很触目惊心, 别提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很符合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正常反应。 温梁韶看到她还是心有余悸，她做任务这么多年，也不是见过不正常的, 但柳聆这种类型要是放在一个不和平的世界，绝对能评定成的高危。 柳聆：「来看看……」 她的目光落在少女沉沉睡去的面庞, 问：「她又走了？」 温梁韶点头。 柳聆：「我听珠雨说您要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她不敢问后续, 所以我来问。」 她说话彻底没最早那种把温梁韶当长辈的恭敬, 像是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温梁韶已经不会惊讶了, 如果柳聆还摆出温温柔柔的样子她才受不了, 「是，全靠她。」 她嘆了口气，目光又落在柳聆的伤口处，大概是对方说话太过嘶哑，温梁韶问：「我听医生说你这里要恢復也需要时间，这个节目还能继续吗？」 柳聆却笑了：「无所谓。」 「我以后有的是节目，不差这一个。」 她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坐到温梁韶一边的位置,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她还没玩够, 白髮的女人无言以对，隔了一会才说：「那你还想怎么样？」 柳聆：「既然可以这么轻松, 为什么你的泉泉不早点来？」 她还是来质问的，温梁韶怀疑如果不是当时她受了伤开不了口可能恨不得直接问。 病床上的女孩看上去干瘦无比，头髮也枯黄，诊断结果也不是很好。 这个孩子本来应该在那场车祸就死去，是被强行改了命运，一切都起因都是温梁韶的失误。 如果没有作为她的上司兼女友的司娴帮忙，温梁韶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依然会搞砸，一旦被系统夺走身体，这个世界都会变成碎片。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温梁韶和柳聆说了来龙去脉。 这个世界原本是个评级最低的无危险略带bug的世界，人物只要按照模板运行就好了，更没什么好做任务的。 一个位面有无数这样的世界，温梁韶所处的地方高于这个层级，维度也不一样，像是拥有上帝之眼，能看到所有人的命运。 这类世界的角色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角色属性，世界崩坏的可能就很高。 类似于「主角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对外界有更深的好奇」，就像某电影的男主角触摸到海的尽头是一块画布一样。 但柳聆没有脱离这个世界的任何想法，主角这样，世界仍然能继续运转。 她听得认真，嘴角噙着的笑又很冰冷，「所以呢？」 她能理解温梁韶的无奈，「我和珠雨一直在承担你们的错误。」 温梁韶无法反驳，说了句抱歉。 下一秒柳聆又笑了：「那我提的要求你们能履行吗？」 温梁韶：「司娴……就是泉泉，她的职位会降级，我也是，我们会拿自己的积分给你兑换。」 大概是这个世界实在乱套了，不仅仅是祝白冬这个本该死去的人没死，鸥港的高层大部分也都是应该死在命运书写下的人，全被游珠雨救起，完成了新生。 第260页 柳聆：「没事，要是有机会，我们死了会去帮忙的。」 这话很像画饼，温梁韶说：「没这么容易的。」 柳聆哦了一声，「我也只是客气一下。」 她知道游珠雨把温梁韶当家人，「那你要留下来吗？」 温梁韶：「我们会有我们的惩罚世界。」 虽然没怎么和司娴说过话，柳聆也能从她的力挽狂澜里看出对方和温梁韶的感情。 普通人和非普通人的鸿沟在柳聆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人死后还要打工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她羡慕的是这种死后还能延续的感情。 如果是游珠雨可能还问一句惩罚世界是什么，柳聆却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为什么系统知道这个世界我和珠雨是主角，你却不知道？」 温梁韶给柳聆介绍了她们的岗位，系统也有人工的，被祝白冬捡走的系统在这之前就是一个工作人员。 但特别的是，在成为工作人员之前，她又是类似柳聆这样，一个位面世界里的npc。 「她的权限比我高，到一个世界就能读取事件线，不像我需要任务匹配。」 温梁韶分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有种自己完不成的感觉，叛逃的工作人员会接受严苛的惩罚，也可能彻底数据化。 一般能成为这样工作人员的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更何况在这之前就是npc的那一位。 柳聆再次确认：「现在的祝白冬没系统了对吧？」 温梁韶点头，大概是看柳聆若有所思，「你打算怎么做？」 柳聆：「她自己该受什么惩罚就受什么惩罚。」 她沖温梁韶笑了笑，「就这么死掉太便宜她了。」 温梁韶：「我看她也撑不了多久，她和系统换了太多了。」 「那是灵魂层面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类似能量，她们是匹配的，系统可以拿走祝白冬的身体去其他位面还不会被发现。」 本来就没有无条件的好事，如果祝白冬遇上的是类似温梁韶这样的工作人员，会明确地告诉她没有这个权限。 但她得到的系统本身就是魔鬼的化身，即便后来召回主神空间做了几年系统，仍然是个无法控制的风险源。 柳聆摇头：「那是她付出的代价。」 她又问：「那个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她要祝白冬的身体干什么？」 大概是祝白冬换脸换得太自然，柳聆一直希望游珠雨能恢復到伤害之前的水平。 温梁韶：「她选中祝白冬也故意的。」 「她的权限比我高，看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能看到每个人的命运。」 「祝白冬原本就和你还有珠雨有关，是最好的选择。」 柳聆想到之前上网看到的网友评论；「那主角真的有气运啊？」 主角近在眼前，问这种话很是违和，温梁韶嗯了一声。 柳聆：「气运什么，没见过这样的主角。」 温梁韶：「已经算好了，还有家破人亡，一个人活下去都很不容易的主角。」 柳聆：「要是珠雨的姥姥还在就好了。」 她现在说点什么都能让温梁韶特别警觉，温梁韶：「这个办不到。」 柳聆：「我就随口一提。」 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沙哑，不知情的观众只是以为柳聆被祝白冬袭击，知道柳聆是故意的温梁韶只觉得这个人心思深沉，实在可怕。 引以为傲的事业也能不要，得亏这样的人不是反方，倘若是柳聆和系统联手，可能这个位面都崩塌了。 她又和温梁韶聊了几句「泉泉」，话里话外还是催促温梁韶早点履行承诺。 温梁韶：「要看她什么时候过来。」 柳聆：「确定还会过来么？」 她看向温梁韶，眼神仍然有几分警惕，温梁韶忍不住笑：「还有你怕的事？」 「你不是知道你要是中途死了我们也有责任？」 柳聆口气很差：「你们能有什么责任。」 温梁韶：「不是你说的都是我们的责任？」 柳聆：「那不然呢。」 温梁韶嘆了口气，「确实，所以我还要赎罪，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 和游珠雨相依为命的姥姥早就去世，这么多年和游珠雨走得近的长辈也只剩温梁韶了。 柳聆想到靳芒说的游珠雨选的婚礼，说：「那就参加我和珠雨的婚礼。」 温梁韶理所当然地点头：「我肯定要参加，你们决定好了？」 柳聆嗯了一声，她想到杜惊渺，干脆和温梁韶说了祝白冬答应对方的事，「这个能做到吗？」 温梁韶头都大了，「你答应了？」 柳聆嗯了一声：「反正姑姑会兜底的不是吗？」 她还冲温梁韶眨了眨眼，哪怕穿着病号服皮囊带的甜在这种时候也会挥发，温梁韶忍住一身鸡皮疙瘩，「不可能，她的妻子本来就去世了。」 柳聆：「那我上辈子还死了呢。」 温梁韶：「你能一样吗？」 柳聆：「难怪谁都想做主角。」 她实在是太阴阳怪气了，温梁韶深吸一口气，「这不一样。」 柳聆：「我没猜错的话杜惊渺本来也应该早就死了吧，这个世界都乱成这样了，不差崔嫦一个。」 温梁韶额头青筋暴跳，她这才发现柳聆还有无理取闹的本事，她深吸一口气：「但你要让一个已经死了，并且很多人都知道她死的人回来，这也太可怕了。」 第261页 「难道你还希望这个世界从头来过？」 柳聆：「我倒是想，回到十六岁重新开始，但珠雨不愿意。」 她说得好像真的能这样顺利一样，但温梁韶很清楚，司娴为了保住自己不被强制数据化惩罚已经做了很多让步，但凡柳聆愿意，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柳聆这样一个疯狂因子藏在甜美皮囊下的人纯粹是对游珠雨言听计从。 如果游珠雨愿意，柳聆才不管什么重开会让本来该死的人彻底死去，她只要和游珠雨的过去和未来。 柳聆：「可以换个方式。」 她知道温梁韶和「泉泉」也受规则控制，想了想问：「有这种先例吗？」 温梁韶：「不然你以为系统为什么要一个身体，还要把脸变成和自己的灵魂一样？」 没成为主神空间工作人员之前的温梁韶以为同事都断情绝爱，都是无情的考核工具人，后来才知道每个人都因为某种执着的心绪驱策，根本没人能做到毫无感情。 柳聆：「我说呢。」 大概是想到了祝白冬上学的样子，柳聆虽然也不太想给她的恶找理由，却也忍不住问：「她变成现在这样有系统的原因吧？」 温梁韶：「那当然。」 柳聆：「杜惊渺的要求您再考虑一下，等泉……」 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人敲开，康媛推门进来找柳聆：「柳小姐。」 「ruin让我来叫你。」 温梁韶：「我听说她的生母来了。」 柳聆起身，「您也一起吧，作为这么多年资助珠雨的大善人。」 * 徐家人都在医院会客的餐厅，这种场合本来很适合看热闹，靳芒恨不得冲进去，但她没对应的身份。 这也不是什么工作的场合，只能在门口来回踱步。 康媛来的时候她还问：「我能进去吗？」 康媛：「您是家属吗？」 做秘书多年的康媛也很擅长戳靳芒的心窝，「您不会真的像坊间传闻那样喜欢徐令竺吧？」 柳聆都转头了，温梁韶哇了一声：「小芒有喜欢的人了？」 靳芒心如死灰，「我有病吧我喜欢那样的。」 她选择坐到一边餐桌去吃饭，目送柳聆和温梁韶进门后沖康媛龇牙咧嘴，「你疯了吗？」 康媛忙了一天又饿又累：「不是你说想要拿下徐氏可以走这条路线吗？」 整个高层团最有事业的就是学生时代最与世无争的靳芒，其他人顶多是为了游珠雨的梦想稍微努努力，也就靳芒还试图升级游珠雨的野心。 靳芒：「现在游珠雨都是人家女儿了还有什么拿下不拿下的，换成其他背景的设定我看徐玉渲都被流放了。」 康媛无言以对，觉得靳芒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大概是看靳芒的黑眼圈很重，康媛还是说：「你吃完饭去休息吧，应该没什么事了。」 靳芒：「我还要去给我们大老闆准备婚礼的进度，我怎么这么能干。」 康媛：「ruin没说这个月就要结婚吧？」 靳芒：「起码也要柳聆的嗓子好了，这个综艺就剩两周，我看她只能参加最后一周，也没意思了。」 她还是觉得柳聆脖子的纱布看着吓人，「这女的太可怕了。」 康媛：「你说过很多次了。」 靳芒：「不过她进去估计能吊打徐家人。」 康媛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太混乱了，现女友和前女友有仇，现女友又是前女友亲妈的另一个女儿…… 她冒出一个惊讶的气音，「好狗血。」 靳芒：「你懂什么，这都算清白的有钱人，杜总更狗血。」 柳聆和温梁韶进去后座位都空好了。 在场除了温梁韶，其他人都是彼此认识的。 柳聆的伤乍看实在触目惊心，徐玉渲本来想起身过来的，被徐令竺按住了，她只能破口大骂：「祝白冬这个神经病，赶紧让她进去。」 徐朗薇都觉得这个女儿聒噪，咳了一声。 游珠雨左边坐着柳聆，右边坐着温梁韶，温梁韶一头白色长髮，看上去比游珠雨的蓬松白毛更有质感。 她气质本来就很有沉淀感，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大一小，的确很像一家子。 徐令竺之前听说过这个人，但温梁韶的资料基本查不到，但鸥港如果没有温梁韶的资金，也没办法这么快成长。 这个人对游珠雨也很重要。 徐朗薇看上去和温梁韶差不多岁数，徐令竺看上去就很像她，只是母亲的气质没那么冰冷，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皱纹明显，又有种别样的温柔。 徐朗薇：「这位就是珠雨提过的……」 游珠雨：「韶姑姑，一直支持我上学创业的。」 前期的寒暄都是走个过场，这个饭的重点就是游珠雨和徐家的关系。 柳聆虽然饿但也吃不了什么，给她送来的餐食都是流质的，她也很少动勺子，只是听徐家人说话。 徐朗薇：「上次见阿听还是……」 游珠雨说：「我抢婚的时候。」 好不容易掰回来的气氛又降至冰点，温梁韶低头看着餐桌上自动旋转的菜品，仿佛盯着点缀的蝴蝶花出神，实际上忍笑忍得很辛苦。 徐令竺无言以对，徐玉渲炸了：「对，就是那天！你了不起！」 她嗓门是最大的，在安静的氛围里更有种大半夜爆炸爆开的感觉，徐朗薇眉头蹙起，喊了声徐玉渲的名字。 第262页 徐玉渲哼哼唧唧：「我不是夸她了不起吗？」 游珠雨：「柳聆和我结婚了。」 这话至今还在网上广为流传，还有经典的游珠雨大战徐玉渲二十秒鬼畜视频，一般点进去的人很难把脑子里的这句话洗出去，比洗脑循环还夸张。 徐玉渲：…… 柳聆嗯了一声，「婚礼还没办呢。」 游珠雨明显不知道怎么和徐家人在这样的场合相处，柳聆一来座位肉眼可见地往柳聆那边偏移。 在场的都是熟人，徐令竺也没什么再客套的了，直接对温梁韶说：「谢谢温小姐这些年对珠雨的照顾。」 温梁韶一个非这个世界的人，勉强能用的权限也就是查不到她的资料，徐令竺最后只能把她往富婆身上套。 「应该的。」 温梁韶沖她笑了笑，系统知道的比她多得多，这都第三次了，温梁韶也是才知道游珠雨是徐家人。 等读了司娴给的世界概况才知道这本小说还虚晃一枪，把真假千金改了。 「既然珠雨是你们徐家的人，为什么你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游珠雨没问过，她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就消极应对。 徐玉渲倒是从徐朗薇那里问出来了，但她和游珠雨实在太不对付了，况且她享受这么多年骄奢淫逸的生活，游珠雨苦得一骑绝尘还那么优秀，她更没脸开口。 徐令竺看了眼妈妈，伸手握了握徐朗薇的手。 徐朗薇这些年大部分旅居，偶尔接走母亲一起。徐家也就徐令竺在管，她看徐玉渲就跟看不成器的纨绔败家子没区别，恨不得在家里给徐玉渲实行军事化管理，但徐玉渲那会有女朋友，徐令竺也不好意思越过去开口。 徐玉渲和徐朗薇不算特别熟，她小时候是姥姥带大的，徐朗薇忙工作，很少顾家。 再大一点，徐朗薇又因为生病做手术远赴海外，徐令竺回国接工作，变成了徐令竺管她。也没什么母女谈心的机会，比起对徐令竺的严厉，徐朗薇对徐玉渲更像是放养，很多时候徐玉渲都觉得母亲并不爱她。 徐朗薇：「当初我去万林山做公益的时候……」 万林山是游珠雨姥姥说捡到她的小村庄，但柳聆也没听过太详细的，每次提起姥姥游珠雨就很难过。 温梁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顶多算世界故事大纲，从徐朗薇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又添了几分无奈。 游珠雨一直低着头，她面前是一杯清茶，玻璃都被她捂热了，柳聆伸手攥住她的手，听徐朗薇说她的早产，醒来知道双胞胎其中有一个生下来就是死胎。 这件事徐令竺和徐玉渲都不知道，只有姥姥知道。 但老人家不提，后来徐朗薇和丈夫离婚除了孩子的身世也有感情的早已破裂，加上徐氏转型走在至关重要的阶段，这件事她也没再追究。 她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死胎其实被人换了。 只是换孩子的那个人在路上出了车祸，摩托车深夜侧翻，小孩掉在草丛，没人知道这个还带走了一个孩子。 正好回乡祭祖的朱春兰深夜下山赶火车，听到微弱的啼哭声。 朱春兰见过很多没人要的小女孩，像是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个孩子也被丢掉了。 她带走了婴儿，冬天的山村五月飘起细雨，盘山公路还没修好，朱春兰抱着小孩，听山谷雨水砸出了珠串声。 朱春兰没结过婚，但户口本上也有女儿，是个残疾女孩，她把对方当女孩养，可惜对方也命不长，很快去世了。 最后她把捡来的小孩上了户口，跟和她是母女关系的女儿游秋天挂在一起。 珠雨姓游，和春兰废品站的姥姥生活，没人觉得不对。 徐朗薇的名字以前总挂在财经新闻，她是那个年代的天才，接过母亲的事业后带着徐家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徐令竺压力这么大的原因。 徐朗薇的照片看上去都没有大家对女企业家的刻板印象，她很多私人照片都有几分天然的易碎感，也可能病气缠绕，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只是徐家十年如一日的薰陶，徐玉渲这样的草包都能熏出贵气，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完美精英教育的范本，也可以顶着大肚子去山区做公益，什么都亲力亲为。 但她不爱哭，提到这件事只是红了眼眶，对游珠雨说抱歉。 柳聆能感受到游珠雨握自己手的力度，她远远没她自己认为的那么平静。 她问徐朗薇：「你一点也不知情吗？」 这样的怀疑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徐家家大业大，徐朗薇去哪里都有团队跟着，不等徐朗薇说话，徐令竺就解释了，「那个山村很偏僻，卫生院也没什么人手，也就我妈妈一个生小孩的。」 温梁韶适时补充：「应该是早就有人盯上了，出于目的换一个死婴，想着抚养长大来要钱。」 这种案例新闻也有，徐玉渲抿了抿嘴，她很难想像游珠雨如果不被人捡走，在山村长大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学业。 不过那也是年代问题，现在那个村子早就修了大路，孩子也都有学上，也有补贴，基础设施都建设得不错。 徐朗薇：「是我对不起珠雨。」 柳聆看向低头的游珠雨，对方只是嘆气，「要是姥姥知道就好了。」 第263页 「她一直希望我能找到家人的。」 朱春兰一辈子没结婚，她觉得家人之间也不一定要血缘关系维繫，就像她曾经有一个残疾的非亲生女儿。 这样的想法在周围都显得很异类，但唯一的好处就是熬到白髮苍苍，没人会反驳。 游珠雨也深受她这种理念的影响，从小到大也没觉得结婚有什么好羡慕的。 结婚对她来说更像是锦上添花，遇见喜欢的人，值得我付出和会为我付出的人，在一起，有法律证明的结婚有算好，没有仪式也是证明。 当然这都是一种美好的想像，至少十五岁的游珠雨没想过。 她遇见柳聆也没想过结婚，只觉得这个人好怪。 命运总是瞬息万变，她重来两次，也从不后悔和柳聆有过瓜葛。 她太清楚没有瓜葛的自己会有多寡淡，哪怕这个瓜葛的代价是伤痕累累。 徐朗薇：「我也不勉强珠雨，也没有想要强行认回珠雨的意思。」 她沖游珠雨笑了笑，「但你可以接受我的补偿吗？」 游珠雨微微抬眼：「把公司给我？」 徐令竺咳了一声，徐朗薇笑了笑：「可以把玉渲的那部分都给你。」 本来游珠雨以为徐玉渲会掀桌，却发现对方居然毫无异议。 徐玉渲：「沸心给你也总比给我倒闭好了。」 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如去乡下务农。」 游珠雨笑了一声：「你务农就有天赋了？」 徐玉渲：「…… 大概是徐朗薇看了她一眼，徐玉渲说：「我心里有愧，我不是人，我当年对你做的事也不对，我活该去。」 游珠雨说不出你怎么不去死这种话，当年已经在怂恿下从高空坠落，可见死也不是赎罪的方式，活着才是。 她嗯了一声：「那你去，你这些年过得太好了。」 徐玉渲也无法反驳，柳聆也没插话，她也攥着游珠雨的手，徐玉渲瞄了一眼，黯然地点头：「至少，参加完你们的婚礼。」 游珠雨很干脆地拒绝：「我没打算邀请你。」 第87章 徐朗薇也知道游珠雨和徐玉渲还有柳聆之前发生的事。 这种关系在旁人看来都乱糟糟的, 徐朗薇看到这俩人吵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徐令竺长了一张高冷的脸，动手也毫不犹豫, 直接把徐玉渲摁在了桌上, 哐当一声，温梁韶都很惊讶。 柳聆见怪不怪，之前在徐家吃饭徐玉渲也经常被徐令竺制裁。 很少有人知道徐令竺这张看着清冷的皮下藏着一个暴躁的灵魂，也不知道是像谁。 徐玉渲：「干嘛啊！非要这样吗？」 她狼狈地捧起脸, 觉得很没面子，游珠雨的手还勾着柳聆的手, 她小声问柳聆：「等会我们去吃别的吧？」 柳聆在手机微信输入：我们能出去吗？ 游珠雨点头。 柳聆又输入：不都是记者？ 游珠雨小声说：「没问题的。」 这边的徐玉渲在挨打，嗷嗷狂叫, 对面的柳聆和游珠雨头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温梁韶在和徐朗薇说话, 徐朗薇是游珠雨的生母没错, 但她没有养过对方, 突然得知当年的死婴只是被人换了她的心情也很复杂，况且游珠雨已经长这么大了，她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了解。 长辈在说话，柳聆又问游珠雨：「你没什么其他的想说的吗？」 对方只是摇摇头，又往柳聆耳边凑了凑：「想和你单独一起。」 桌上的菜挺丰盛，但在座的人也没什么胃口，受伤的柳聆只能吃流质食物，更没什么胃口, 她说：「那走吧？」 她站了起来，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游珠雨抬眼，柳聆沖她眨眼, 示意她说话。 游珠雨：「我和阿听先走了。」 徐朗薇：「你吃饭了吗？」 游珠雨：「我和阿听单独吃。」 徐玉渲哼了一声，柳聆笑了笑，「有什么事问韶姑姑就好了。」 刚才徐朗薇还问有游珠雨怎么染白头髮，游珠雨没回，柳聆带温梁韶过来就是解答这些的。 她知道游珠雨已经很累了，两个人牵着手也没等回应就推开了门。 温梁韶早就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她沖徐朗薇笑了笑：「她俩感情就是这么好。」 徐朗薇点头：「柳聆受伤本来也该休息，是我太心急了。」 但游珠雨给人的感觉很有距离感，徐朗薇问：「她……」 温梁韶：「您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好了。」 * 柳聆受伤之后名字一直挂在词条，很多都在综艺的官微下询问柳聆还能不能参加接下来的直播录制。 她的工作室和综艺方接触之后也联合发了柳聆暂时退赛的声明。 其中也包括祝白冬的退赛通知。 就算经纪人报了平安，粉丝也很担心柳聆的具体情况，私信全是红点，最新一条微博底下全是关心。 柳聆虽然回復了几条表示自己没大碍，仍然有粉丝不满足。 [那柳聆这个综艺不是白参加了吗！！脖子都那样了还怎么唱啊！虽然说不影响声带但是还是担心啊啊！] [真的没关系吗？] [@柳聆工作室起码带点图吧！！] [@鸥港_ruin 老闆你说句话啊！！] 第264页 …… 柳聆和游珠雨出来的时候靳芒和康媛还没走，看见她俩靳芒问：「这么快？」 游珠雨：「我和柳聆出去逛逛。」 靳芒：「她都这样了你俩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对劲，「不是那个意思。」 康媛：「是你想太多了。」 柳聆：「我们下午睡了一觉现在也不困。」 游珠雨知道柳聆还难受，补充道：「不行吗？」 这话都说靳芒哪敢说不行，她打了个哈欠，「那我和康媛是不是也可以休息了？」 「不过刚才杜总给我们打过电话，她本来是有事想和你们说的，说明天再好了。」 柳聆想到自己问温梁韶的问题，和游珠雨做了个口型。 靳芒看她俩就觉得肉麻，安排人送这俩人去地下室上车，自己也准备开车回家，最后对游珠雨说：「你也好好休息。」 游珠雨点头，靳芒说：「真的不用司机？」 游珠雨点头，「我和柳聆约会。」 靳芒：「就这样还约会，悠着点。」 柳聆换下了病号服，在衬衫外面裹了一件薄的外套，游珠雨叠穿了一件，车开出医院，她问柳聆：「去哪里？」 「明月桥。」 她说完游珠雨愣了两秒，车开出医院停在路边，「明月桥？」 那是游珠雨第一辈子死的地方，她问柳聆：「韶姑姑告诉你的？」 柳聆摇头：「我想到的。」 这简直是鬼话，游珠雨才不相信，柳聆不说她就不开车，这么看着对方。 她的车开出了医院，远离了被狗仔追踪的范围，没人能想到这普通的轿车里坐着的是柳聆和游珠雨。 靳芒却习惯了游珠雨的习惯，刚才给游珠开车门还嘟囔一句：「我们企业要不要面子的。」 老闆很享受这种开便宜车不被围观的感觉，现在也能堂而皇之地插进路边停车位，车窗关上，在车厢内执着地盯着柳聆。 柳聆也没打算隐瞒：「就突然有画面了。」 游珠雨蹙了蹙眉，「那就不是姑姑告诉你的。」 柳聆：「她才不告诉我，不过我诈她说是系统给我的。」 「不过不还给我我也能想起一些了。」 她说几个就要停顿，游珠雨又给她开了一瓶水，「那你现在有多少画面了？」 说完她又嘟嘟囔囔：「这么厉害怎么不告诉我进度，共享画面都做不到吗？」 柳聆就笑着看着她嘟囔。 游珠雨：「问你呢。」 「哦你不好说话，那你打字。」 柳聆：「可以去吗？」 车窗外是沿街的店铺，今天是周日的晚上，不远处的烤禽店还排了好长的队，没人注意到卡在两辆车中间的车里坐着网上的热议的主人公。 游珠雨：「有什么好看的。」 柳聆：「故地重游。」 游珠雨不太情愿，但柳聆凑过来亲了她一口，她的不情愿都变成了情愿，车开出去的时候柳聆还打开了车载音乐。 旋律有点耳熟，过了一会游珠雨才想起来这是明亚中学的校歌。 她不太理解：「要这么怀旧吗？」 柳聆捏着安全带，手机放在一边，窗外是城市的夜晚街道，导航提醒距离目的地还需要半个多小时。 她脑子是刚才下电梯骤然出现的画面，就像一个游戏读档，她的脑子也在读档。 温梁韶没这样的能力，也拒绝过柳聆很多次，说让游珠雨告诉你她的三辈子。 但游珠雨很狡猾，柳聆只能去问司娴，在对方摁倒祝白冬的一瞬间，她把自己要交易的纸条塞进了她的衣兜。 这也算朝神明许愿，哪怕这算威逼利诱。 柳聆本来以为没戏，瞬间的读取像是把她带到了每一辈子游珠雨潮湿的过去，一次次赴死，只为了自己的重生。 柳聆：「是我在想你。」 她顶着大打折扣的嗓音也能说出美妙的情话，明亚中学的校歌也不是每周都需要唱歌，开学一次，每个月集会合唱一次，剩下的就是一些表演的开场和每天上下课铃的前奏。 人的记忆都有东西加持，可以是吃喝也可以是旋律或者温度。 这首歌就足够勾起过去，她们无人知晓的过去。 没人知道游珠雨的高中生涯没有那么贫瘠，她的那颗星星只是迟到了一个月而已。 游珠雨：「坐在边上还想我，你真会骗人。」 柳聆却跟着节奏敲着车窗，她不喜欢面对面发文字消息，语速要放得很慢才能减轻疼痛：「就像珠雨更喜欢十六岁的我一样，我就不能想想十五岁的珠雨吗？」 游珠雨：「你少说两句吧，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对徐家人爱答不理，这个时候倒是呲牙咧嘴，柳聆摇头：「我又不是哑巴了。」 游珠雨：「你要是哑巴了我也要谢罪，好多人说我没保护好你呢。」 游珠雨也不是不上网的人，柳聆出事她的私信也爆满，现在什么人都有，粉丝也各有风味。 温和型的来求柳聆的真实情况，焦虑型的开始担心柳聆的事业受损，暴躁型的直接开喷游珠雨是个废物，这都保护不好柳聆，枉为鸥港头子。 当然靳芒也收到过类似的评论，无非是她分享了自己忙碌中喝了一杯医院咖啡的照片，底下都是你老闆老婆都这样了你还喝咖啡。 第265页 当事人非常无辜，只能选择截图给游珠雨。 柳聆：「我是哑巴珠雨也不理我了。」 这罪名很大，游珠雨：「才不是。」 柳聆闭上眼，校歌的下一首是十多年前的流行歌。 有些歌很有时效性，很难成为流行金曲，但可以在学生群体传唱，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司娴给她的记忆很细緻，更像是录像回放。 柳聆能看见因为脸毁容学业继续得很艰难的游珠雨，淹没在上下班的人潮里，把自己裹得非常严实，却会停在地铁站的大屏gg前看自己的演唱会海报。 柳聆看到了自己的葬礼，看到了初遇温梁韶的游珠雨，也看到了重生的游珠雨，对方远赴海外学习，选择用音乐靠近自己，实际上到现在都没告诉柳聆你的琴是我做的。 传输给她的记忆更像是走马观花的电影桥段。 但那是游珠雨经歷过的每一天，柳聆闭着眼忍住眼泪，开车的人还在嘀咕，说这个地方好远的。 游珠雨余光里的柳聆闭着眼，她以为对方累了，也没再说话。 结果转弯的时候柳聆眼泪滚落，游珠雨吓了一跳。 导航的语音还是柳聆录的，温柔地提醒减速慢行。 马上就到目的地了，游珠雨小心翼翼地问：「是脖子疼吗？」 柳聆摇头，「这辆车你不是没开过吗？」 「怎么导航还是我的语音包？」 游珠雨噢了一声：「这是……」 她又不知道怎么回復，这算是公司标配，柳聆想到靳芒对自己的臭脸，「企业文化？」 她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眼泪，大概是眼眶含泪的样子实在太楚楚动人，游珠雨的车开到了目的地，她没降下车窗，认真地问：「泉泉给你看什么了？」 「全部？」 「还是一部分？」 柳聆：「你猜？」 她声音哽咽后更有种酸痛，医生说不严重不代表她不算受伤，情绪牵连会让疼痛蔓延。 但柳聆知道这点痛对游珠雨来说不算什么，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难以体会，却心疼到无以復加。 游珠雨：「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她给柳聆擦了擦眼泪，「被你的粉丝知道又要骂我没照顾好你了。」 她的长髮扎在脑后，车窗外是海市众多桥樑中的一架，但最近成了网红打卡地点，因为桥下沙滩有人放了一个月球形状的雕塑，通过特殊的灯光照射，如果碰到月光明显的夜晚，像是有两轮月亮。 游珠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专门打卡的，况且这座桥她还跳过，桥下水流湍急，水底寂静无声。 远不如现在车内音乐响起，柳聆的脸垂在她的掌心来得幸福。 柳聆：「谁敢骂你。」 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游珠雨的脸，「也不知道韶姑姑的女朋友要怎么让你的脸恢復原状。」 游珠雨迟疑了一会，攥住柳聆的手问：「你觉得我这样……」 她欲言又止的内容很好猜，柳聆笑了：「不会啊，珠雨一直很漂亮。」 「就是……」她顿了顿，游珠雨下意识屏住了唿吸，柳聆抱住了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解开的安全带，扑过来的时候吓了游珠雨一跳。但她的身体从来不会拒绝柳聆，只会迎合，比如拥抱、亲吻、和更亲密的事情。 柳聆：「这不是珠雨该承受的，我让她恢復到从前也是我们应该有的权利。」 游珠雨：「会不会太麻烦她们了，感觉她们的工作……」 她本来就善良过头，全仰仗这张脸自带的冷淡，如果脾气大一点其实和徐令竺挺像的。 刚才徐家人齐聚一堂，的确是游珠雨肉眼可见的更徐家人。 柳聆：「你还心疼她们，我们才应该心疼。」 「没有这些人从中作梗……」 她说两句又得缓缓，游珠雨没松手，两个人就以这么变扭的姿势拥抱着。 柳聆：「我们应该早就结婚了。」 这个早就更像是点明了柳聆的心思，游珠雨唿吸一滞，忍不住问：「你以前就喜欢我了吗？」 怀里的人嗯了一声，「那不然呢，我接近你干什么。」 游珠雨：「我以为你只是想解闷。」 这话说得柳聆十恶不赦，当事人都词穷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秒，柳聆嘆了口气：「解闷？」 「不都是我被你气死吗？」 游珠雨瞬间反驳：「哪有！」 柳聆闷笑一声：「你现在狡辩也没用，我都想起来了。」 游珠雨：「是泉泉让你想起来的。」 柳聆：「我自己想起来的，我厉害吗？」 被外力抽走的记忆游珠雨本来就不抱希望，却没想到柳聆还能跨过如此艰难的空白，找到丢失的痕迹。 她不知道说什么，这种沉默在别人眼里是高冷，柳聆却知道她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柳聆：「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 游珠雨：「才一口？」 柳聆想了想，在手机上输入：车震不好吧？多难为情。 游珠雨直接抢过她的手机，用力地输入两个字—— 禽兽！ 游珠雨抢手机的动作飞快无比，脸也涨红了，柳聆就看着她笑，笑得游珠雨又觉得这个人好烦：「别这么看我，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不害臊。」 第266页 柳聆：「很害臊。」 游珠雨：「你睁眼说瞎话。」 柳聆：「我也可以闭眼说。」 游珠雨说不过她就闭嘴了，车停在河岸边，这一带虽然远但很热闹，不少人的车后备箱还支起了小摊，一串串的小灯亮起，更像是小型夜市。 游珠雨不说话，柳聆也不说话，她看着窗外远处的湖水，两岸的灯火映在上面，即便现在不远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柳聆很难想像跳下去的感觉。 游珠雨看向柳聆，对方的眼眶还泛红，车内开了灯，很容易看清她的此刻的脆弱。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柳聆在游珠雨印象里都很难和脆弱挂钩。 这样的脆弱，因为我，吗？ 游珠雨没说话，她只是冷静地看着柳聆的眼泪落下，刚才还能开玩笑的人相识沉浸到了游珠雨也不确定的记忆里。 为什么「泉泉」会同意柳聆的要求呢？ 没过多久，桥对岸有人放焰火，她们停车的地方还有小孩跑着经过，一群群的。 天气很热，车内开着空调，外面的风似乎很大，有人的帽子被吹跑了，也有十几岁的女孩拿着奶茶路过。 网红拍照点挤满了人，没人知道这里有人一跃而下，也有人选择生死相随。 焰火轰隆，柳聆看窗外，玻璃窗还能映出游珠雨看她的眼神。 绚烂的无人在意，柳聆冲车窗眨了眨眼，又点了点手机，机械的女声读出文本—— 「要下去走走吗？」 「珠雨又不吃晚饭了。」 ai的女声念的珠雨远不如柳聆自己喊的珠雨，游珠雨点头，还要先降下车窗看看外面，还挺…… 鬼鬼祟祟的。 柳聆没忍住笑，游珠雨：「严肃一点，到时候有你粉丝追过来我拦不住的。」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以前在姥姥眼里就是光长个不长力气的类型。 虽然扛纸壳也能撑住，但远没有巅峰时期的姥姥来的脸不红气不喘。姥姥提到这个事就唉声嘆气，手捏捏游珠雨的胳膊说真是奇怪，小时候喝排骨汤也没少喝，搪瓷杯都炖坏了好几个，怎么还是这个干巴巴的，又补了一句：你把葡萄糖酸锌口服液喝掉，又不难喝。 十五岁的游珠雨还有姥姥买的一大箱口服液，她没事揣着去上学，就算不喜欢但也听姥姥的话喝了。 柳聆没喝过，问游珠雨要了一瓶，一年级的学妹磕磕巴巴说我只有一根吸管，转校生学姐不嫌弃，直接拿走她的空瓶戳进了新的，喝了一口哇了一声，好怪的味。 游珠雨当时问：「你没喝过啊？」 柳聆点头：「听说过，但妈妈没给我买这个。」 游珠雨问：「那她给你买什么？」 柳聆说了几个游珠雨都没听懂，她就是点点头，柳聆看了眼剩下的半瓶，蓝色玻璃里的液体在光下晃悠也很漂亮，「我喝你了你一瓶怎么办？」 游珠雨：「什么？」 柳聆：「我问你讨的，那等会我请你吃……」 她想了想：「海鲜砂锅粥怎么样？」 游珠雨也不是与世隔绝，知道学校最近流行的一些小吃。 校门口的店倒闭的多长青的也多，砂锅粥是老店了，据说比学校的岁数还大，据说之前还卖姜母鸭，但老闆把分店开到了城东，毕竟一起来吃鸭子的学生不多。 游珠雨从不去吃，这个前提是认识柳聆之前。 转校生学姐真的很像甩不掉的口香糖，走哪里粘哪里，偏偏她一天到晚笑眯眯的，很难让人讨厌。 游珠雨：「不用。」 柳聆喝完了口服液，她带着红色的润唇膏粘带了吸管，游珠雨移开眼：「真的不用。」 柳聆：「要的，我想吃，珠雨可不可以陪陪我？」 游珠雨：「你让沈书意陪你。」 柳聆：「她晚自习结束还要去跳舞，忙着呢，应该是外面的舞蹈班新来了个老师很符合她的喜好。」 这才几个月，游珠雨已经从柳聆这里听到了沈书意八百个喜好，她没接话，柳聆又喊了一声珠雨，尾音拖得长长，「珠雨~」 游珠雨理智上应该走了，可惜她在柳聆面前一向没什么理智可言。 柳聆：「难道珠雨也有约会？」 她实在太擅长倒打一耙，游珠雨懒得反驳，只是转头看着对方。 午休时间无人的地下器材室，阳光从天窗洒下来，尘埃浮动，游珠雨看着柳聆说：「不是你约我吗？」 她难得鼓起勇气回绝一句，得到是柳聆一个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尘埃变成了浮动的香气，柳聆身上的味道钻进游珠雨的鼻腔，她头昏脑涨，头一次发现地下室好讨厌。 柳聆：「那吃什么砂锅粥？」 游珠雨没挣开，哼了一声，「不是海鲜砂锅粥吗？」 柳聆：「也卖别的啊，你有喜欢的吗？」 「感觉你什么都吃，真好养活。」 这种贴近对游珠雨来说已经很夸张了，她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就算有友好的同学也是点到为止。 游珠雨：「我要回去了。」 她的课间休息也没多久，她问柳聆：「沈书意为什么不和你一起？」 柳聆：「都说了她有喜欢的人。」 「珠雨也有吗，所以急着走？明明还有五分钟。」 第267页 当年游珠雨就意识到自己无论是体力还是话术都赢不过柳聆，唯一能一战高下的只有学习。 可惜柳聆和她不是一个年级，也没什么排名在一起的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学姐成为大明星，游珠雨也已经是大老闆居然还要鬼鬼祟祟。 游珠雨：「早知道带个保镖了。」 柳聆用的是沈书意推荐的文字转语音app，输入后自动播报：「你家的保镖都太高大威勐了，网上好多人想要这么帅气的女保镖呢。」 「游总，月薪多少？」 游珠雨侦查完情况去柳聆那边拉开车门，正好一组焰火放完，她们车的地方后边是湖边的民居，有些一层改成了小酒馆和咖啡厅，装修都很简约，再远一点也有卖小吃的。 游珠雨直接给柳聆扣了一顶帽子。 柳聆还在笑，完全没有自己的名字霸占热搜的感觉，游珠雨那一头白毛也很抢眼，两个人都戴着帽子，在大夏天游客很多湖边也算不惹人注目。 柳聆给游珠雨塞了耳机，她在手机里输入，声音就传到游珠雨耳力。 游珠雨搂着她往边上走，耳机里传来：「往巷子里走，我搜过这边有卖车轮饼的。」 「我要吃红豆味的。」 游珠雨看了她一眼，柳聆还比了个飞吻。 防风外套拉到顶，没人知道她的脖子受过伤，游珠雨说：「我要吃抹茶味的。」 柳聆：「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红豆的？」 游珠雨：「讨厌红豆。」 柳聆：「骗人，你以前喝糖水都要加好多红豆。」 游珠雨：「你有证据？」 柳聆输入还是要时间的，游珠雨还能多反驳几句：「我又不知道你记起什么了。」 耳朵里一句硬邦邦的小熊内衣比炸开的焰火还震人，游珠雨眼睛都瞪大了，当事人却挣开了她的勾手，大步往前走。 柳聆看上去完全不像个病号，她捧着手机继续输入—— 「我送的，珠雨还骂我变态。」 第88章 卖车轮饼的店铺在巷子深处, 说是店吧连个店面都没有，也没什么标牌，就画了个车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补胎的。 柳聆牵着游珠雨的手来来回迴路过了三次, 才发现车轮后面的窗户是卖饼的，还得推开这块不知道多少年的车轮木板。 游珠雨忍不住问：「攻略是认真的吗？」 柳聆给她看页面，游珠雨略微迟疑：「才三个人点赞，不会是老闆自己发的吧？」 她话音刚落, 模板被人拉开，轰的一声,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出来：「怎么可能。」 这声音中气虽足但还是有点漏风，把游珠雨和柳聆吓了一跳。 女明星全副武装, 外套拉链拉到顶都能充当口罩, 只露出了一张脸, 游珠雨倒是还好, 只是头髮盘在脑后，鸭舌帽帽檐低低，却越发显得她脖子修长，一张脸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 这个窗户还是防盗窗户，乍看有种荒谬的铁窗感，游珠雨和柳聆齐齐看向老太太，这才发现里面真的是卖车轮饼的。 老人家还挺不高兴，敲了敲一边的模板, 上面写着各个口味的价格。 柳聆又和游珠雨对视，一个眼里含笑, 一个瞳孔震惊。 游珠雨迟疑了一会，说：「老闆我要两个, 一个抹茶的，一个红豆的。」 柳聆在手机里输入：「抹茶红豆的。」 老太太：「一个五块一个六块，自己扫码。」 她可能很在意刚才游珠雨的评价，「不是自己发的，好多小姑娘来这里买的呢，白天排队的，可多人了呀。」 里面的光线倒是明亮，能看得出是个私人住宅，还能听到电视机放节目的声音。 游珠雨收回目光，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柳聆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木板上的肉松蛋黄，示意游珠雨买这个。 游珠雨又说：「还要一个肉松蛋黄的。」 车窗里就是车轮饼的饼铛，台面看着很干净，游珠雨想了想，「所有都来一个。」 柳聆惊讶地看着她，明明可以手机输入还比划了两下，口型：吃得完吗？ 老闆：「知道了。」 她大概是也是觉得柳聆反常，在游珠雨付钱的电子支付到帐声音里问：「你这小姑娘怎么了？」 游珠雨刚想解释，柳聆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双手比了个叉。 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游珠雨无言以对。 老太太哎哟一声：「太可怜了。」 她又看向游珠雨，大概是觉得对方的面容在小巷路灯下也比寻常排队的女孩子漂亮，又问：「你们什么关系啊？」 柳聆直接靠到了游珠雨肩头。 游珠雨：…… 那么爱演怎么不去做演员，什么毛病。 老太太想了想：「女朋友？」 柳聆摇头，又勾起游珠雨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哑巴。 游珠雨嘆了口气，拎走打包好的车轮饼，「结婚了。」 老闆噢了一声，「结婚好呀，我孙女也是，以前告诉我她喜欢女的被我骂了一顿，现在可以结婚了，我还反而……」 现在时间也不算很晚，可能是老闆刚才关过门有人扑空，又或许是白天的生意比晚上好太多，大概还有网站推送的原因，这家小店也不算热门，但老太太说话絮絮叨叨，很容易让游珠雨想到逝去多年，就算用超能力也回不来的姥姥。 第268页 她听得很认真，柳聆就认真地看着她。 「一聊到我孙女就说多了，你们买完也就剩两个了，都是抹茶红豆的，给你们好了。」 老太太又沖柳聆笑笑，游珠雨严重怀疑她是可怜柳聆年纪轻轻就哑了。 游珠雨看向柳聆，柳聆沖老太太笑了笑。 「这闺女笑得真甜。」老闆白髮苍苍，说话明显是还是本地人，听起来也柔柔的，柳聆沖对方比了个谢谢，又比了个爱心。 等走出五六米，柳聆打开手机相册，让游珠雨继续扫码付钱。 游珠雨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柳聆无声地开口：「你低头，老闆低头。」 「的时候。」 她一边说还要抬起下巴看向游珠雨，不知道是模仿谁表面倨傲，实际上可爱万分。 游珠雨又转了车轮饼的钱，这次凑了个整，等听到到帐的声音，窗户又要打开，她急匆匆拽着柳聆跑了。 老太太还在喊：「是谁多转钱了呀！」 可惜防盗门无法探出脑袋，不然她肯定看到跑走的两个年轻人。 游珠雨体能一般，跑个步长发还散了，柳聆是个病号，脖子的伤疼着，也不太能跑步。 两个人跑到拐角就停下了，柳聆脖子还有伤，游珠雨屏着唿吸担心地看着柳聆。 柳聆摇头，她举起车轮饼，示意游珠雨往前走。 桥边还很热闹，她们往这边的住宅区就没什么人，柳聆找了个台阶坐下，游珠雨跟她坐在一起。 这个时候没什么大明星和大老闆，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但游珠雨这才发现柳聆根本没办法吃这个。 她沉默地看着一兜的车轮饼，「你怎么办？」 柳聆在手机上输入：看你吃。 耳机里的机械ai女声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样，游珠雨觉得还不如车载导航，心想下次不如让研发找柳聆授权个智能家居音频。 但又想到光导航ai柳聆就足够那么多人下载了，那岂不是谁都能和柳聆聊天？ 还是算了。 游珠雨发呆都发的特别明显，柳聆干脆一直在手机上输入。 「珠雨。」 「珠雨珠雨。」 「珠雨珠雨珠雨。」 「珠雨珠雨到底在想什么呢。」 游珠雨：…… 她转头看向柳聆，「在想我吃不完怎么办。」 「还有你晚上也没吃，有想吃的吗，是我没考虑好……」 说完游珠雨又忍不住嘀咕：「每次都被你带偏了。」 柳聆：「是我的错。」 「快帮我尝尝蛋黄的好不好吃。」 她还能从兜里掏出一瓶刚才车上的水，游珠雨都不知道她塞在哪里的。 女人歪了歪头，抬腿踩了踩游珠雨地上的影子，把矿泉水瓶塞进裤兜，摇头晃脑地输入。 「你没认出来这是你的裤子？」 游珠雨沉默了，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这条工装裤那么眼熟。 她到底是怎么吩咐助理的啊，不对啊，助理是去她的宿舍拿的，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那不是观众都知道了吗？ 她思绪纷纷，柳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示意她快吃。 可惜柳聆的输入app声音没有情绪，不然刚才游珠雨一定能听出她想表达的得意。 游珠雨：「为什么是蛋黄不是抹茶不是红豆？」 柳聆：「你胃口那么小。」 「吃一个蛋黄肉松，再吃一个抹茶红豆的，就可以了。」 声音断断续续，她眼神的深情却仿佛无限持续，周围很安静，桥边的喧譁像和死亡一样跨越了一辈子。 游珠雨很用力地咬了一口蛋黄肉松，差点噎住。 柳聆把自己的水递过来，又伸手拍了拍游珠雨的背。 「吃慢一点。」 「等下我们直接回家怎么样，不想在医院睡觉了。」 「我讨厌医院。」 游珠雨点头，她满嘴蛋黄味，喝水喝完还咳嗽，一边抱怨：「不如我以前住的街口的梅干菜饼。」 柳聆看了一眼，又嘆了口气，眼里的惋惜很明显。 游珠雨：「等你好了我们再来买一次，这个老闆挺好的。」 她又看了眼那家甚至不算店铺的民居位置，地上的影子交叠，游珠雨似乎是喃喃自语：「我都重来两次了，姥姥还是走了。」 柳聆知道她想姥姥，也知道今晚饭桌上的过去对她也有影响。 这件事很难评判对错，徐朗薇也是受害人，她隐瞒女儿们自己的双胞胎真相，也要求母亲不告诉小孩，都是她心有创口。 错的是当年山村换孩子的那个人，但徐玉渲也出示了查证报告，那个人前几年去世了。 当年濛濛细雨的山路事故已经让他受到了半生残疾的惩罚，万幸的游珠雨还是活下来了。 温梁韶听的时候静坐在一边，像是置身事外，又像是见多了悲欢离合。 游珠雨从不是表面的这样，在座见过十几岁游珠雨的只有柳聆和徐玉渲。 徐玉渲和她不对付，只是见过。 不像柳聆见过很多时刻的游珠雨，不高冷，也不面瘫，她会抱怨雨天，讨厌老师多发的一张考卷，抱怨参加比赛包车的大巴车上面的味道，也会面对柳聆的请求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生动得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粉色汽水，很甜，很冰，但也湿漉漉的。 第269页 柳聆搂住游珠雨，对方顺势靠在她的肩上。这一刻网络的争论远去，她们最大的敌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最痛苦的灵魂剥离结束，这些年的过去像是一场梦，有人拼尽全力保护爱人，选择放弃自己过去获得的，在这个世界维持最后的运转。 「要是有人路过，肯定觉得这个车轮饼很难吃，你还吃哭了。」 柳聆输入的速度快得飞起，游珠雨都怀疑弹琴的人都这么迅速，虽然没到同声传译的地步，也够她眼花缭乱。 游珠雨：「这么近了你别点语音了，这声音好难听。」 柳聆：「你就是喜欢我的声音。」 游珠雨：「你粉丝也喜欢。」 柳聆：「我什么时候的声音你都喜欢。」 要是这句话是柳聆直接说的游珠雨恨不得拿车轮饼堵住她的嘴，但耳边的ai声音宛如电子敲钟，反而驱散了柳聆原本的惹人遐想，游珠雨嘆了口气：「阿听，我难道看上去怨气很重吗？」 柳聆：「哪方面？」 游珠雨迟疑了几秒：「还有很多方面？」 这边没什么人走动，倒是偶尔有小猫在黑暗里路过，还被坐在昏暗里的人类吓了一跳。 游珠雨看着柳聆，试图要看出点玩笑的痕迹，柳聆眼里的笑意却变成了笃定的认真，她捧着手机当着游珠雨的面输入：珠雨恨我。 无声的字和有声的机械音对比强烈，却像是双重音效，游珠雨下意识反驳，却没什么底气。 柳聆又继续输入：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我都忘了。 游珠雨正想解释，或者是辩解，但关于柳聆的失忆她已经做过很多预设，也在柳聆面前提过很多次我不在意。 有些话嘴上说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游珠雨也避开深度剖析，但她的爱人比她敏锐，早在很多瞬间察觉了游珠雨无人知晓的爱恨。 游珠雨拉开柳聆的拉链，里面包扎的伤口还是很明显，这样的角度看像是柳聆被一箭插进喉咙，游珠雨当时冷静地看着，康媛的欲言又止她也看眼里，更别提后来靳芒还试图和她说什么，康媛也拦住了对方。 大家都觉得游珠雨的反应太过冷淡，但也试图去理解，毕竟有些人的悲恸不会倾斜万钧。 只是游珠雨知道自己拿一瞬间的空白有种拔除心病的异常酸痛。 因为柳聆的眼神，如果不是被勒得那么紧，游珠雨怀疑柳聆不会因为痛而哭。 现在身边的人却眼眶泛红，一字一句输入：这样是不是也算和珠雨感同身受？ 游珠雨：「我那是跳湖，能一样吗？」 她声音哽咽，再一激动，生怕眼泪落下，恶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柳聆没办法摇头晃脑，只能慢吞吞地把头靠在游珠雨的肩头：「都是濒死，我和珠雨见过一样的景色。」 没见过把寻死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游珠雨说：「死哪里有景色。」 柳聆在很多人印象里花里胡哨，大多和亮色挂钩，淡粉淡蓝淡紫怎么少女都能驾驭，粉丝也喜欢她亮闪闪的美甲和很晃眼的一些耳环发卡，却不知道她的手机很简约。 输入法是系统自带，也不会设置什么聊天软体内置的背景图片。 什么都是初始，像是她失去了记忆仍然有想回到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的某个节点的潜意识。 她宁愿空白一片，也不想随便锁定某张图片作为背景。 柳聆：「我看见了为我而来的珠雨。」 游珠雨不说话了，她只是盯着柳聆屏幕上的这句话。 这种文字转语音的app页面很简洁，唯一的bug就是可以输入一些系统表情，只是ai读出来的时候念的只会是表情符号的名字，柳聆选了几颗粉红爱心，读出来的全都是爱你爱你和爱你。 游珠雨别过脸：「这软体不行。」 柳聆继续输入：「是爱你不行吗？」 游珠雨答非所问：「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恨你，但我之前觉得这一次的我应该做不到……」 她的手腕还挂着装着车轮饼的袋子，嘴里还一股矿泉水沖不掉的蛋黄味，又咸又甜，不知道为什么混成了压不下去的苦味，「毫无保留地爱你。」 柳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这甚至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是游珠雨的第三辈子，柳聆在司娴给她的记忆里都能感受着让人绝望三辈子重压，她设身处地地想也觉得痛苦。游珠雨的压力很大，鸥港是她最后的赌注，好在赌成功了。 况且游珠雨根本做不到有所保留，她每一次都竭尽全力。 柳聆：「这次让我毫无保留地爱你。」 这句话不能亲口说出来实在是遗憾，但用ai语音转述又像是一种情绪的缓冲，游珠雨擦了擦眼泪，发现前几滴还掉在了车轮饼上，小声说：「饼都苦了。」 柳聆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让我来吃苦。」 游珠雨没等她打完就护住车轮饼：「你不能吃。」 柳聆：「珠雨不爱我也就算了，还拒绝我。」 游珠雨：「什么话都给你说了。」 她哼了一声，「你现在也吃不了。」 柳聆伸手就要去拿，游珠雨推开她，两个人坐在台阶上打闹，完全不像大人。 推来推去还要考虑力气，一个怕真的伤害到病患，一个怕对象太弱不禁风一掌拍扁了，结果咸蛋黄味的车轮饼飞了出去，游珠雨啊了一声，草丛中迅速钻出一个黑影叼走了剩下的半个车轮饼，游珠雨直接跳下台阶，但也赶不上小猫的速度。 第270页 柳聆还坐在原地，看着游珠雨的长髮被夜风吹起，在手机里输入：「看来我们都不用吃苦了。」 游珠雨调整了耳机，也没打算一起坐回去，她伸手拉起柳聆，「吃你想吃的东西去。」 柳聆：「我好想吃校门口的金鱼馄饨，不知道能不能吃进去。」 这话就算ai念也有种可怜兮兮，游珠雨：「试试。」 只是她不知道金鱼馄饨还开不开，牵着柳聆的手往车那边走的都时候搜了搜。 手机地图搜出好多金鱼馄饨，游珠雨输入明亚中学的地址，发现没有。 她有些失望：「好像关了。」 柳聆：「那就吃别的。」 但今晚的游珠雨很执着，她脑内的信息更新。 关于生母，关于养她长大的姥姥，关于新的家人，关于柳聆。 关于自己的爱和恨。 具象化的对象站在她身边，和自己一样伤痕累累，但是深巷也能看到远处的光，路已经不再崎岖。 她们的车停在不远处，不是十五岁和十六岁，一个打车一个坐公交，讨厌颳风下雨，讨厌打湿的裙角和裤脚。 游珠雨说：「就要吃金鱼馄饨。」 她点开其他app搜索，最近明亚中学也是热门地标，不少综艺的观众还去打卡。 也有一些美食博主听说明亚中学门口的美食街，还在软体上分享了安利视频。 果然一搜就能搜到。 也有昔年的校友喜欢金鱼馄饨的味道，工作后寻觅青春的味道，也贴上了老闆的新店名字。 游珠雨又去点评网站找，找到门店，找到营业时间，算了算路程，发现还是可以赶在打烊前吃上。 游珠雨：「找到了。」 柳聆看向她递过来的手机，正好这个时候靳芒的消息弹出来：你和柳聆在哪里，她要回医院换药的。 游珠雨也看见了，回了消息问：「疼吗？还是回医院之后让人去买这个送过来？」 柳聆：「和你去吃，吃完回去。」 「我想在我们的家里休息。」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们来的时候没什么人，刚走出这片，离车也就几步路的时候正好有人来问路：「你好，我想问……」 「这不是柳聆吗！！！」 尖叫声太突然了，游珠雨都吓了一跳，柳聆反而很冷静，催游珠雨去开车。 游珠雨反手拉住柳聆的手，挡在她面前，女孩子估计是来这边旅游的，看见柳聆很惊讶。 游珠雨：「走了。」 她刚才戴上了帽子，此刻帽檐压低，看上去还挺冷酷，结果尖叫声更大了：「是ruin啊啊啊啊啊！」 游珠雨：…… 她无助地看向柳聆。 柳聆指了指车，又在手机里输入，递给她们看。 上面写着：我要去医院了，见到你们很高兴，但现在的样子不太方便。 偶遇的粉丝也没有强求，最后柳聆给她们签了个名，坐上车的时候游珠雨还不太高兴，小声说：「你也可以不签的。」 柳聆：「我都拒绝合照了。」 游珠雨：「这里都能碰到粉丝，你好红。」 柳聆笑着看着她，游珠雨设置好了导航，推开柳聆朝自己笑着的脸，「干嘛。」 柳聆还把自己的手机和游珠雨车上的蓝牙连上了，这个app的声音比导航的柳聆ai机械多了，冷冰冰地说着玩笑话：「看你损我。」 游珠雨：「我没有。」 柳聆：「人家还很喜欢你呢。」 游珠雨一时分不清柳聆的「人家」是她自己还是说刚才的粉丝。 柳聆还在持续输入：「刚才那个妹妹一直在看你，我们珠雨果然过分美丽。」 游珠雨头一次生出柳聆聒噪的感想，当事人浑然不觉，嗓子说话很哑也很疼，这个软体简直太好发挥了。 「珠雨等会要吃几碗金鱼馄饨？」 「我记得你以前吃小份的就饱了。」 「也不知道老闆家养的猫猫是不是还在，是只小白猫吧？」 「他们家的辣椒酱好辣好辣。」 …… 完全、完全是滔滔不绝。 甚至还覆盖了ai导航柳聆的提醒，游珠雨忍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了：「你可以歇会吗？」 柳聆摇头，「珠雨烦我了？」 游珠雨：「是，好烦好烦。」 柳聆还在笑，游珠雨又怕她笑得伤口疼，「医生让你稳重一点。」 柳聆：「我稳重太久了。」 车开上高架，城市夜晚灯火绵延，柳聆的输入还带着棒读表情，又是重复的爱你爱你，之后是一句—— 「现在最大的目标是让珠雨很爱很爱我。」 但凡换个人在场都觉得柳聆说的是废话，游珠雨的爱已经过分声势浩大。 如果康媛在这里，脾气再好也觉得这俩人都有毛病，一个濒死证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以身证道的烂俗桥段。 无人知晓她们生生死死数次，都很想回到十几岁的重新开始。 游珠雨：「你不能说话了怎么话还这么多？」 她开车很稳，实际上心跳加速，柳聆的撩拨一如既往，现在的柳聆是恢復所有记忆的柳聆，魅力无穷，还加了几分脆弱，更让人难以支持，恨不得这辆车开到地老天荒。 柳聆：「我本来就话多，只有你知道嘛。」 第271页 当晚有人发出偶遇柳聆和游珠雨的照片，两张图。 一张是签名，一张是两个人的背影，游珠雨在给柳聆开车门，就算画面光线不足，游珠雨眼神的爱意也足够清晰。 柳聆坐进去之前还要摸一把游珠雨的垂落的长髮的，精緻画面都生动无比。 前排热评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满地乱爬。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在医院吗！还约会？」 「游珠雨还拎着车轮饼……」 「这签名好嫉妒，to签诶！！」 「看新闻以为柳聆病危，现在看也还好，还能出去逛。」 「但柳聆拉链拉到顶，脖子不是遮住了吗？」 「博主不也说柳聆不能说话，应该很严重吧？」 …… 晚上九点多，游珠雨的微博更新了。 是带胶片滤镜的合照，看得出餐饮店不是什么豪华装修，背后还有菜单。 游珠雨和柳聆靠在一起，眼神都看向右边，入镜还有一只躺在一边纸箱上的白猫。 照片里的柳聆穿着外套，但拉链开着，脖子里的伤异常明显。 游珠雨戴着鸭舌帽，白髮几根垂在肩上。 文案很简单，写着：十年前的猫猫长大了。 很多人知道她们有人错认，有人错过，也有人差点天人永隔。 可能是滤镜风格太怀旧，又或者是这家店看起来太不光鲜，点开就有扑面而来的蹉跎感。 只是相依的两个人氛围太好，底下的评论也很活泼，没那么容易让人泪目了。 游珠雨：「为什么要用我的微博发？」 柳聆：「不可以吗？」 游珠雨：「不许反问。」 柳聆往自己的馄饨里倒醋，一边点手机的键盘：「你也可以用我的发。」 游珠雨：…… 好幼稚。 没过多久，柳聆的微博更新了：柳聆是猪。 很快游珠雨的在下面回覆：游珠雨才是猪。 第89章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这家店铺的名字。 不少明亚中学的人在下面评论, 也有其他省份的说为什么我这也有，晒出的截图字也一模一样。 柳聆和游珠雨到点的时候小铺子没什么客人，刚好有一桌中年人吃完走了。 店铺乍看和十年前也没什么区别, 两排的桌椅, 进门能看到墙上的营业执照和财神佛龛。 她们刚进门的时候率先看到的是佛龛一边木板上趴着的白猫，尾巴垂下摇摇晃晃，大概是它看上去实在太舒服了，店老闆把它抱走了。 游珠雨问：「是这只吗？」 柳聆看了那猫好久, 输入：「是不是太胖了？」 「你问问老闆。」 明亚中学校门口实在太多好吃的，馄饨店从沙县到千里香到大馄饨各式各样, 金鱼馄饨并不起眼，去吃的反而是附近的居民, 学生们更喜欢看上去光鲜一点的店铺。 游珠雨喜欢这家距离海鲜粥没多远的店铺, 而且价格便宜, 是她难得外食能随手消费的类型。 况且招牌的元宝金鱼馄饨特别大颗, 她自从吃了一次马蹄馅的就一直吃这么一种，喜欢这种爆开的清脆感。 她们刚坐下老闆娘就问她们吃什么，柳聆的记忆都回来了，也看得出对方比以前老了很多。 还是胖女人看上去仍然很和善，「姑娘吃什么？」 柳聆看向游珠雨，游珠雨：「荠菜鲜肉小馄饨和马蹄鲜肉大馄饨。」 老闆娘吆喝后厨的男人做上去，自己又坐到一边包馄饨了。 柳聆没开口，游珠雨问：「老闆, 这只猫多大了？」 刚才被抱走的猫又回来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边的纸箱趴着, 一点也不怕生人。 游珠雨多看了两眼，还是蓝眼睛, 就是长得没印象里可爱。 她记忆浓墨重彩的都和柳聆有关，剩下的都只有一个浅淡的虚影，能记住一点特徵都值得庆祝。 老闆娘笑了一声，「你说小白吶，十多年老猫了，可大岁数。」 也不知道猫是不是听懂了人话，又习惯性地垂落尾巴。 游珠雨：「就是那只。」 柳聆撑着脸看猫，又看看游珠雨，想到那年她和游珠雨捡到的小猫，在手机上输入：「那小狸呢？」 虽然游珠雨知道柳聆都想起来了，还有温梁韶女朋友赠送的关于自己的重生大礼包，但她仍然没什么实感，柳聆提起她还会愣几秒，眼神懵懂，让柳聆很想亲亲她。 游珠雨垂眼：「在韶姑姑那里，它现在总在楼上，不怎么活动。」 十多年过去，奶猫都变成小猫，也不知道这些动物的记忆多长。 柳聆：「那最开始的那一辈子，猫猫是跟你的吗？」 那辈子没有超能力，毁容的游珠雨艰难地生存，像是罐头里腌制鱼干，和晒干的黄豆相依为命，试图延长自己的保质期。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难以做大表情的脸在遇到需要生动表达的时候率先作用在眼神，继而是唇角，微微的颤动就是她的外放的所有心绪。 柳聆还没继续问，游珠雨说：「在你死的前一周，它不见了。」 三月底天气还很凉，普通上班族的游珠雨一天早出晚归，她租在离上班地点通勤不算很远的房子。 幸运的是没什么合租的对象，因为顶楼的小房子，夏天很热，冬天很冷，门口有一个很小的院子，晾晒衣服也很方便。 第272页 城市的高楼看来更像是另一个世界。 姥姥死后游珠雨处理完一切事，邻居以为她回老家了，也有人惋惜她没继续上学，也有老师想过帮她。 但游珠雨很清楚没人能帮得了自己，她的学业早就耽误了，一张脸也很难胜任一些需要露面的工作。 她活成了城市黑夜的影子，在夜晚霓虹下站在出租屋外面看柳聆的粉丝给她庆生的无人机摆阵。 游珠雨也试图联繫柳聆，但她们的世界原本泾渭分明，一旦维繫的那条绳索断裂，就没有回到原点的可能。 柳聆就是把她忘了，还把徐玉渲当成了自己。 游珠雨每次想奋不顾身地倾诉，都会被自己的脸吓到。 只有小动物不知道人类美丑，它只在乎今天吃什么，睡哪里，尾巴扫过游珠雨的手腕，趴在游珠雨的桌边睡觉。 游珠雨：「可能它快死了。」 她声音轻轻，「在不见的前几天，它就不吃东西，我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说你的猫已经很老了。」 金鱼馄饨店的新店开在距离明亚中学很远的地方，成年的游珠雨也住到了距离学校很远的地方。 她的青春像是湖底的水草，只是在一瞬间疯涨探出过湖面见过太阳，然后力竭衰落，看月光都像日光。 柳聆：「现在它还在吗？」 游珠雨翻相册给柳聆看，她还有一个单独命名为的猫猫的相册。 点进去是好几千张照片，确实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甚至还有备註成小猫旅行的。 柳聆：「珠雨还是有秘密的.」 游珠雨不太同意：「韶姑姑的女朋友没给你看？」 柳聆翻着相册，全都是猫照片，偶尔能翻到游珠雨和猫的照片，柳聆指了指照片，「谁拍的？」 游珠雨：「韶姑姑。」 「我太忙了，就把小狸给韶姑姑带了。」 现在的小猫看上去油光水滑，也不像是会去喵星球的样子。 柳聆：「那现在可以带回家养了吗？」 她看着游珠雨，像是猜到了对方把小猫给温梁韶养的原因。 游珠雨畏惧分离，那种钝痛无论重开几次都是一种情绪叠加，很难彻底治癒，她仍然把自己困在从前。 柳聆完成了濒死的感同身受，但还要把游珠雨从过去拉出来。 就像游珠雨把她从湖底解救一样。 游珠雨有些犹豫：「我们都没什么时间。」 柳聆：「我现在这样，只能在家里了。」 一个从恋爱脑标籤无缝切换到事业脑的人现在仿佛回到原点。 网上的热帖还在復盘柳聆这些年的感情轨迹，也有人觉得她这次如果嗓子出问题会对事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当事人却无动于衷，事业也好，她更在意自己失去的本该拥有的爱情。 这才是她事业最重要的立意。 游珠雨和她对视了一会，还是败下阵来：「好吧。」 她还想说点什么，馄饨已经送来了，碗都印着金鱼馄饨的红色字体，好像和十年前一点没变。 游珠雨还很担心柳聆，「真的能吃吗？」 柳聆指尖点着手机，打出一句：「总不能让你嚼碎了餵我。」 游珠雨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柳聆笑了笑，在等馄饨凉一点，她看着游珠雨，示意对方快吃。 车轮饼还摆在桌面，最后一起入了自拍镜头。 游珠雨还是不喜欢这种拍照，但她不会像十几岁那样拒绝了，拒绝的后果就是她和柳聆的过去毫无证明。 等到记忆淡退，更像是水过无恆。 柳聆：「以后要经常拍照。」 她拿走游珠雨的手机发微博，看游珠雨不回答又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 游珠雨哦了一声。 她俩刚才也就游珠雨小声说话，包馄饨的老闆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们两眼，看柳聆不说话，忍不住问游珠雨：「姑娘，你朋友声音怎么了？」 游珠雨：「是女朋友。」 「她……出了点事。」 老闆娘噢了一声，又看游珠雨一头白髮，问：「这是哪里染的，真好看。」 馄饨店的老闆娘以前就爱唠嗑，这点柳聆的记忆回来仍然印象深刻，此情此景好像昨日重现，柳聆一边吹小馄饨一边看热闹。 游珠雨本来就很难招架这种唠家常，小时候姥姥就因为这事说过她。但也知道每个小崽子性格不一样，干脆每次在街坊邻居聊天的时候给拍拍游珠雨的肩让她先走。 如果游珠雨落单被路边老太太拉住聊天那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毕竟游珠雨还在吃馄饨，柳聆都能听出她的僵硬，一边吃馄饨又心里难过。 这样的游珠雨是怎么创立鸥港的呢，哪怕高层一大半都应该是短命鬼，游珠雨前期也应该要付出非同一般的努力。 还有自己在记忆里看到的学制琴的游珠雨。 柳聆握住了游珠雨的手，游珠雨看向她，问：「还是很烫吗？」 柳聆点头，游珠雨：「那再放一会？」 老闆娘继续看电视了，可惜馄饨一时半会也无法降温，加上微博发出去寇春柔打了个电话让她们注意有没有粉丝在附近，经纪人考虑得很全面，甚至问要不要让保镖过来。 最后一份半馄饨打包，游珠雨开车回了和柳聆的公寓，医生□□换药。 第273页 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睡觉的点，柳聆窝在床上，这是她这段时间最放松的时候，她看着门外还在忙活这个那个打电话的游珠雨，也给游珠雨打了个电话。 游珠雨看手机，又走过来，问：「怎么了？」 柳聆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拍了拍枕头，意思很明显。 换上睡衣的游珠雨倚着房门，「我还有工作。」 柳聆没发消息，还是拍了拍枕头。 游珠雨还是上来了。 这样的夜晚很安静，适合把所有东西抛到脑后，游珠雨陷进了松软的床铺。 床头的吊灯灯罩都是定制的，关了大灯能看到被切割成一块块的橘黄灯影，气氛很容易点成暧昧。 柳聆握住游珠雨的手率先侧躺，游珠雨：「你是应该睡了，综艺那边已经发过通知了，剩下的工作你的团队会协调好。」 「阿听，你需要好好休息。」 柳聆挠了挠游珠雨的掌心，表示同意，她又马上在游珠雨的身体上写：你也一样。 一笔一画隔着睡衣分外挠人，游珠雨忍着痒握住她的手，柳聆闭上眼，像是睡了。 光影下柳聆的睡颜都带着岁月静好，这样的日子几乎像幻梦。 但游珠雨知道，她得到了。 她也把工作丢到了身后选择和柳聆一起入梦。 晚安吻和小心翼翼的拥抱，哪怕带着消毒水味，也很幸福。 * 《声声入耳》的赛制因为突发事故重新调整，停播两天后重新开播，柳聆伤还没好，一年到头居然因为受伤才能休息，最后节目组和她的团队商量后协议每天录制一个小时的看综艺实况直播。 也不用实时点评，可以和观众一起发弹幕围观，呈现的方式也不一样。 游珠雨本来不太乐意，柳聆在家，她作为投资商还是要到场的。 对她来说没有柳聆的节目不看也罢，三大投资商心思各异。 游珠雨的真实身份还没公布，顶多在她们自己的圈子流传，偶尔冒出一两个爆料都很快消失。 只是徐玉渲心情复杂，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如何面对游珠雨。 家里现在就剩姥姥没见过游珠雨了，但对方还是很抗拒徐家。 徐朗薇也表示不用特地回来，她这段时间都在国内，似乎是要重新规划留给小孩的资产。 又是一周淘汰赛，下周就是《声声入耳》的总决赛了，徐玉渲看着舞台，她一开始来的目的是柳聆，现在却心里空落落，不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 沸心给游珠雨确实是最好的规划，至少她年纪轻轻能创立鸥港，换成徐令竺来都够呛。 徐玉渲花了一周的时间接受自己和游珠雨的关系，但她和游珠雨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天壤之别，很多时候徐玉渲都宁愿那份亲子报告是假的。游珠雨干什么都行，她干什么都不行，一个妈生的差的实在太多。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宣布本次晋级的选手名单，游珠雨抬眼看右侧柳聆的直播。 柳聆也不用说话，只要输入就好了。 节目组单独给她做了气泡的字符输入特效，她完全仗着不用开口狂发表情，替观众触发了好几个表情包雨。 大概是徐玉渲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游珠雨转头，「你有事吗？」 徐玉渲：「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姥姥，她很想你。」 游珠雨垂眼，桌上都是一些节目流程卡，没有柳聆的节目对游珠雨来说索然无味，她摇头：「我只有一个姥姥。」 她的拒绝很明显，徐玉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嘆了口气。 投资商的席位三个人，每一个看上去都魂不守舍。 柳聆在家做直播，考核和淘汰赛的舞台实况都有团队全程陪同，直播间也可以从综艺的总频道点进去。 还可以看到她和游珠雨家里的装修，很多观众也会问别的问题，柳聆都会在完成任务后回答。 无声直播的弊端全被后期技术的气泡音效取代，加上柳聆本来就很擅长营业，效果也不错。 只是她的粉丝仍然觉得很遗憾。 【明明这档节目那么多大咖前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也不知道下次柳聆参加音综是什么时候了。】 【本来要在音综披露的都新专辑到现在就偷跑了一首！！】 【祝白冬全责吧，没她哪来这么多事，听说节目组的冠名都少了好几个。】 【当时一度很害怕节目关停。】 【声带真的没有影响吗？】 粉丝关心的仍然是那几个问题，《声声入耳》那边淘汰赛结束，柳聆其实说话也没什么问题，寇春柔认为她的声音没恢復，也没必要贸然直播陪聊几个小时。 柳聆也同意，大概是综艺下周收尾，粉丝关于柳聆之后行程的安排问题很多，本应该到结束的时间柳聆还在互动。 游珠雨拒绝了徐玉渲的要求，节目结束直接回了家。 本来以为柳聆的团队都撤了，没想到打开门人都还在。 柳聆坐在沙发上直播，她的服装也都是精心挑选的，气色和出事那天比好了太多。 摄像第一时间发现了游珠雨，直播间的粉丝也看到了。 【ruin回来这么快的吗？】 【我刚才还在隔壁在后台，点到这边游总都到家了。】 第274页 【她们家好大啊，但怎么感觉有些摆件奇奇怪怪的。】 【没听之前说游珠雨是捡破烂的吗？柳聆直播这段时间我都看到好几个绝版家具了。】 【早说了捡破烂哥也能捡成首富。】 镜头外的人纷纷和游珠雨打招唿，柳聆转头，她看见游珠雨的笑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过分热烈，刚伸出手，游珠雨就回握。 游珠雨：「怎么还没结束？」 柳聆指了指电脑，「粉丝很热情。」 都过去一周多了，她的声音也没完全恢復，顶多是脖子的伤痕好了。 游珠雨每天晚上都要摸一摸，有时候摸得出神，柳聆还会开一句玩笑，问：「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游珠雨经常这样，发呆毫无预兆，柳聆以前就趁她发呆拿走她铅笔袋里的橡皮，看游珠雨找橡皮找半天，弯腰去桌底找的时候手摁在她的背上，最后还要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不是在这里吗？ 第一次游珠雨能被她骗到，第二次就骗不到了。 失去记忆的柳聆这些耍诈也刻在灵魂，现在什么都记得，更是变本加厉。 趁游珠雨吃饭发呆夹走她碗里的炸猪排，以前游珠雨只能受着，现在学会了反抗。 那么大的人吃个饭还要用筷子打架，最后收拾残局的时候忍不住笑。 【原来柳聆能说话……】 【不是因为声音不好听才不开口的吗？】 【我姐不会好不了吧！！祝白冬受死啊啊啊！】 【那也不会，柳聆自己说的会好的。】 【很难想像柳聆不搞音乐了啊啊！！！】 【她现在休息不闲着反而经常开直播弹琴吗？】 【还说有个秘密一直想告诉大家之类的。】 弹幕因为游珠雨坐到柳聆身边彻底爆发，寇春柔看了看游珠雨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游珠雨：「这叫热情？」 她看了一眼屏幕，一群人发得更欢快，大多是谴责游珠雨的态度的。 【游珠雨你对我们态度好点！我十年老粉！】 【要是没看过之前的宿舍日常我还真的信了她是冷酷霸总，把你的头套摘下来！】 …… 柳聆：「我再聊会就下播。」 游珠雨：「很晚了。」 录完直播就十点，今晚申梦桃差点被淘汰，整个赛程惊险万分，三个投资商的投票看起来也没什么多大的作用，完全是柳聆走后重新改了计分规则。 杜惊渺还是老样子，只是没什么精神，昨天「泉泉」醒了，温梁韶给柳聆打电话，说你可以让你那位朋友过来。 也不知道温梁韶和杜惊渺说了什么，她精神状况看上去又好又不好的。 柳聆点头，她在电脑输入：那明天再见！ 游珠雨：「明天？明天没比赛。」 【干嘛！我和偶像约明天唠嗑你也不同意？】 【都结婚了让让她吧】 【不应该是她让让我们么？】 柳聆：「明天我要去拍杂志，有个直播。」 她穿着带着中式风格的上衣，盘扣遮掩了脖颈的痕迹，游珠雨伸手摸了摸她盘扣领子的珍珠，「那我也要去。」 【明天周一！你不上班吗？】 【堂堂鸥港大老闆旷工！指指点点。】 柳聆抓住她的手笑，看向一边的经纪人，寇春柔秒懂：「你们决定就好。」 她端着一副「我就是打工的」的态度，柳聆笑了，「那去吧。」 游珠雨直接把她笔记本合上了，直播间强行中断，没过多久看直播的粉丝收到了直播间的礼物，像是柳聆个人的补偿。 很快游珠雨下班这段直播回放就被顶上了热门，当事人却不太在意，和柳聆一直靠在沙发上。 团队的人都走了，室内的电视打开，随便放着节目。 游珠雨抱住柳聆的腰，「不想干了。」 柳聆：「也就剩一周了，你觉得谁能拿冠军？」 游珠雨毫不犹豫：「柳聆。」 柳聆：「认真的？」 游珠雨闭着眼还是重复：「柳聆。」 「如果不出事肯定是你，我听好多人夸你。」 柳聆：「夸我的人太多了。」 她的声音还是有点哑，温梁韶知道她的诊断结果，大概是游珠雨和她表达过担忧，长辈说祝白冬当时的突袭也有系统能力的加持，不然输液管为什么能勒出破口。 游珠雨还是习惯性地去摸她的脖子，「那不一样。」 柳聆：「我觉得这次可能是张老师拿第一，她真的太厉害了。」 游珠雨：「你说话不疼了？」 柳聆：「不疼了啊，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了，珠雨又不搭理我？」 游珠雨：「没有。」 她面对镜头就很累，现在全然放松，压在柳聆身上，两个人倒在沙发，室内只能听到电视节目的声音。 一边的茶几在直播间观众的眼里很像两个塑料拼盘，但又意外地和谐，柳聆说是游珠雨从老家搬过来的，很多人这才放弃去搜同款。 柳聆：「小申应该能拿前三。」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她条件挺好的，做爱豆公司给的歌都不太能发挥她的……」 游珠雨听柳聆分析了一大堆，她就窝在对方怀里不出声，柳聆问：「游老师不点评一下？」 第275页 游珠雨：「我是外行人。」 柳聆：「我的制琴师哪里是外行人，说起来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珠雨的秘密是不是还有很多？」 游珠雨嗯了一声，「很多，看你有没有本事发现。」 柳聆摸了摸她雪白的发，刚想说话，眼睁睁看着白髮变黑，像是晕染一般。 柳聆手顿住了，游珠雨还没发现，诧异柳聆怎么不摸自己了。 她抬眼，柳聆的惊讶很明显，游珠雨问：「怎么了？」 柳聆把她的长髮撩起来：「珠雨，别人一夜白头，你这叫一夜……」 游珠雨做面瘫习惯了，佯装镇定地说：「反正不是黑头。」 第90章 游珠雨这么多年习惯了自己没有丰富的面部表情, 这个时候说冷笑话按道理也应该是木然的。 但柳聆刚好捕捉到了她瞬间的生动，游珠雨话音刚落就被捧起了脸。 游珠雨：「干什么？」 柳聆：「我看看你瞬间恢復的脸。」 这种变化在正常人看来简直恐怖，对于她俩这种经歷了重生、穿书的人来是个小意思, 是司娴履行承诺的表现。 「黑髮的珠雨和白髮完全不一样, 」柳聆还搓了搓游珠雨的脸，「还好人都走掉了，要是直播突然黑头髮，我们可能要被抓去喝茶了。」 游珠雨的下巴被柳聆捏着, 柳聆从刚才和游珠雨依偎着变成把游珠雨压在沙发上，她俯身看着游珠雨, 像在欣赏一副已经修復完成的作品。 游珠雨拿掉柳聆的手：「可你的声音没好。」 她没有自己恢復应该有的高兴，似乎柳聆仍然是她的第一顺位, 「不行, 我要打个电话给韶姑姑。」 柳聆：「等会再打, 让我再看看。」 她已经看好久了, 游珠雨不知道为什么还挺生气的，「不要。」 以前她说不要表情不会变，现在明显看得出来变化，柳聆：「你怎么生气了？」 游珠雨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没有。」 柳聆：「还是超能力好，珠雨现在……」 游珠雨打断她，一边找到温梁韶的手机号码，一边嘀咕：「你就是喜欢好看的, 当年……」 柳聆：「见色起意。」 她比游珠雨还斩钉截铁，而且过分坦诚, 游珠雨都哽住了。 她没想到柳聆会这么直白，「你好肤浅。」 这话像是埋怨, 又像是调情，柳聆点头：「我好肤浅，我就是喜欢珠雨。」 游珠雨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只能哼了一声，没注意到手机已经接通了。 温梁韶餵了半天都没人回答，躺在一边摇椅上的少女嗤了一声：「秀恩爱。」 柳聆提醒游珠雨：「姑姑接了。」 她的声音虽哑但还是那个味，但对电话那边两位降级到这个世界非科学认识来说纯粹是装腔作势。 现在叫姑姑，那个时候直接你是什么东西。 就应该让游珠雨亲眼看看柳聆到底有几副面孔的！ 游珠雨急忙拿起手机，那边的温梁韶声音听起来都笑眯眯的：「怎么了？」 游珠雨：「我的……」 温梁韶：「都好了是吧。」 游珠雨嗯了一声，「你呢？」 曲院的小洋楼夜晚很静谧，新入住的「养女」霸占了温梁韶原本躺的椅子，她看上去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乍看还不太好说话，也可能是气质使然。 贴花地砖的厨房砂锅还煨着老鸭汤，作为主神空间的裁定者接手了惩罚要在这个世界走完一生。 这具身体註定病痛产生，哪怕原本的命运是少年夭亡。 凡事都有代价，她答应了柳聆的条件，权衡利弊后和温梁韶在这个世界生活，只是作为工作人员之一的温梁韶也没资格幸福，她仍然白髮丛生，日渐衰老。 温梁韶看了眼摇椅上的人，司娴顶着一张青涩女孩的脸也能让温梁韶看到她灵魂的模样。 这样的惩罚甚至可以算另一种意义的奖励，温梁韶说：「我还是老样子啊，我们又不是普通人。」 游珠雨哦了一声，柳聆还趴在她的身上，也能听到温梁韶的声音，凑过去问：「泉泉呢？」 「你们见过杜惊渺了？」 柳聆说话的唿吸都喷在游珠雨的颈侧，游珠雨忍不住推开她的脸，柳聆却变本加厉地凑过来，非要蹭来蹭去。 温梁韶嗯了一声，「不是你要求的吗？」 柳聆开出的条件大有你不满足我就再去自杀一次的意思，这个世界已经重来数次，之前还有司娴善后，温梁韶也不敢保证再来一次位面崩塌会造成什么后果。 「不过她想见的人早就死了，我们一向根据灵魂编码找人，那个人早就转生成其他世界的npc，等走完剧情会再次投放的。」 温梁韶现在说话像是公事公办的安排，游珠雨看向柳聆，她仍然不太习惯这种自己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既定感。 柳聆：「所以呢，再次投放要什么时候？」 她顿了顿：「你不会是这么和杜总说的吧？」 温梁韶嘆了口气，躺椅上的人起身去关火，浓郁的老鸭汤味道蔓延在室内，像是她和司娴作为普通人的那一个世界，合租第一个夜晚煲汤的味道。 「你觉得我会这么说？」 温梁韶笑了一声，柳聆也不意外，「不过她什么都知道。」 第276页 「这个世界所有的命运线都被打乱了，司娴光善后就花了不少功夫，」温梁韶揉了揉眉心，一层落地窗外下起了小雨，「不然她也早就死了。」 柳聆：「只要我和珠雨活着，这个世界就会在，不是么？」 她也不等温梁韶反应，手指绕着游珠雨漆黑的长髮，「原来我和珠雨才是拯救世界的超人。」 温梁韶：「珠雨，知道你的女朋友是什么人了吧？」 游珠雨嗯了一声，柳聆笑着问：「我是什么人？」 「不就是一个普通市民吗？哪有韶姑姑唿风唤雨时间倒流，那么厉害。」 司娴把汤端到桌面，室内的植物非常盎然，无论重来多少次，温梁韶都会选择一样的装潢，像是要復刻她是普通人的那段普通又无疾而终的恋爱。 温梁韶：「游珠雨你能不能管管她？」 游珠雨捂住了柳聆的嘴，问：「那你怎么和杜总说的？」 温梁韶的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一道女声插进来：「让她明年注意行车安全。」 游珠雨没听懂 ，柳聆拿开她的手，整个人贴在游珠雨身上问：「这么简单？」 顶着十八岁少女泉泉身份的前裁定者说：「看她缘分。」 「不过回来的人也没有从前的记忆了。」 柳聆很有经验，「万一能记起来呢？」 司娴也很痛苦，她看着飘满枸杞的老鸭汤，「那就当你们这些人的爱意可以冲破规则吧。」 不过她不认为那对能爱成这样，毕竟柳聆一个疯子就已经够折腾了。 搞不好负责崔嫦目前npc世界的工作人员也会因为记忆消除不完全被扣分。 柳聆看向游珠雨：「她夸我。」 温梁韶受不了了：「你们还有事吗？」 柳聆：「那不打扰你们了。」 她哑着嗓子还能快人快语，挂电话也很速度，忙音之后温梁韶深吸一口气。 司娴把盛好汤的碗递给她，「我很久没见到这种类型的主角了。」 温梁韶：「你上次深入做任务是什么时候都事了，裁定者大人。」 以司娴的级别完全不用亲自做任务，同事只有无聊才会去找个世界在不干涉主线的前提下去玩玩。 温梁韶还没熬到这个等级，积分也只够自己在主神空间拥有一套公寓。 司娴：「你们做任务我也要看进度的。」 她的灵魂有一张比游珠雨更冰冷的脸，现在年轻女孩的样子和气质完全不搭，还挺违和。 温梁韶撑着脸看她，长发低垂，侧边用丝绸的黑花固定，在等下越发显得她艷丽无比，「是为了看我吧？」 司娴嗯了一声，「那不然呢？」 「没我你怎么重开都是没用的。」 温梁韶：「是啊，谢谢裁定者大人临危救场，要是珠雨死在祝白冬的手里，我现在应该也数据化了。」 司娴：「但你觉得827有错吗？」 她说的是系统，也是她的同事，也是温梁韶从自己负责空间要带回来的一团数据。 越狱、窃取机密、干预已死之人的命运，代号魔鬼的827原本更乖张。 司娴和温梁韶都拿回了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叛逃的理由。 温梁韶把鸭屁股夹给绷着脸的女朋友，「所以你放她走了？」 司娴摇头：「我拷贝了她的数据。」 上面也需要交代，她也有自己的惩罚。 温梁韶也不意外，「然后呢？」 司娴：「看她造化的了，这种生生世世的打工谁受得了。」 「死太便宜原本的祝白冬了，她需要接受审判。」 大概是柳聆过分嚣张，明明干这行都干到主管的人都有些羡慕，「不如做一个普通世界的普通市民。」 温梁韶：「你就是做普通市民的时候被车撞死的吧。」 这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司娴却还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想，完了，本来是要回去和你表白的。」 温梁韶：「那年我才十九岁，你真可怕。」 司娴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鸭屁股，低着头笑：「那我现在十九岁。」 温梁韶：「柳聆还说我们可以时间倒流呢，我倒是想倒回到那年。」 司娴：「她的观点也没错，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她顶多是牵扯到世界构成，本质上……」 温梁韶替她说了不忍心说：「不普通的小市民。」 司娴：「那我们怎么办呢？这辈子。」 温梁韶：「你还是继续上个学吧，我会养你的。」 她想了想：「也喊我姑姑吧。」 司娴看了她一眼，「我和游珠雨一个辈分？」 温梁韶：「总不能做你妈吧，这个爱好未免太重口味了。」 司娴笑了一声：「你没接过小妈任务？」 温梁韶深吸一口气：「我在那个世界就待了十天，沖喜的小妈，最后还要一头撞死，想到还疼。」 司娴：「一直没告诉你，当时给你收尸的是我。」 温梁韶想了想，「你是不是经常偷偷跟着我做任务？」 司娴不可置否，「不然怎么知道你出事了？」 温梁韶：「我还以为我们心心相印。」 司娴嘆了口气：「傻啊你。」 * 「珠雨，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拍gg是吗？」 第277页 挂完电话柳聆和游珠雨还躺在上，沙发很大，两个人并排挤在一起也没问题，电视剧一直连播，游珠雨的手机扔到了一边，她说：「不让我去？」 柳聆还在摸她的头髮：「在想怎么解释你的头髮和脸。」 「头髮倒是好说，说早晨染的就可以了，脸……嗯……」 游珠雨还没照过镜子：「变化很大吗？」 柳聆点头：「很大，你去拍戏也没问题了。」 游珠雨对这些毫无兴趣，「才不要。」 柳聆：「那你在家待一周吧，再出现就当成你去微调了。」 游珠雨：「你明天和谁拍gg？」 柳聆：「权雅。」 提到权雅柳聆想到之前靳芒和她说的一些事，好奇地问：「你和权雅又是怎么认识的？」 当初柳聆给游珠雨打电话得到的名片也从权雅的聚会上拿来的。 游珠雨却否认了当时名片递出有她的授意，认为那是靳芒自作主张，但柳聆仍然觉得游珠雨秘密很多，但抛开其他的，游珠雨本身也很有魅力。 游珠雨：「她和申梦桃差不多。」 柳聆：「不应该啊，她出道很多年了，应该存了不少钱。」 游珠雨拿开她企图给自己编辫子的手，「你不也很多年了，存很多钱了？」 这倒也是。 柳聆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本来就不小，她的压力也一直很大，和徐玉渲分手后把之前收的礼物都退了回去，就更没有了。 名下的房产也是外婆留下的小洋楼，还有一套公寓。 柳聆：「珠雨最厉害了。」 游珠雨：「你需要很多很多钱才可以养。」 柳聆：「你包我啊？」 游珠雨没见过已婚关系还要转成这种关系，认真地说：「鸥港没有这种风气。」 柳聆：「是啊，高层全是怪胎，对比之下靳芒都算正常的了。」 之前她们都很忙，现在难得清闲，在家里什么都聊，之前放在温梁韶那里的猫也接了回来。 小猫变成了老猫，但不记得柳聆了，游珠雨把它的猫窝和玩具放在哪里，它就睡在哪里。 高龄猫猫也不粘人，柳聆在家直播弹琴它也躺在一边无动于衷，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走几步。 游珠雨创立鸥港的原因人尽皆知，柳聆现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司娴能给她看过去，柳聆却更想听游珠雨说的。 柳聆：「权雅不喜欢你么？」 游珠雨刚下沙发要去找找镜子，这句话差点没把她吓死，「什么？」 柳聆撑着身体坐起来，随手捞起一个抱枕抱着，笑着问珠雨：「我们珠雨那么好，她居然不喜欢我们珠雨。」 后半句的揶揄都快藏不住了，游珠雨无言以对，隔了几秒说：「你好无聊。」 柳聆：「我这是吃醋。」 游珠雨：「哪有人吃醋这么说出来的。」 柳聆却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我最特别。」 游珠雨：「你的粉丝知道你这样吗？」 柳聆笑了：「我伟大的妻子知道我这样。」 游珠雨根本没办法接，柳聆完全处在不败之地。 「反正我和权雅不熟，」游珠雨想了想，把手机递给柳聆，「真的。」 柳聆：「我又不是怀疑你。」 她又拉住游珠雨的手：「珠雨要去洗澡了？」 游珠雨嗯了一声，柳聆：「我也去。」 游珠雨：「你妆都没卸。」 柳聆：「你给我卸。」 游珠雨：「我又不是你助理。」 柳聆：「那我来服务你。」 游珠雨想了想：「好。」 第二天寇春柔午后来接柳聆，她也没进来，但也看到了路过戴着口罩的黑髮女人，她吓了一跳，一时没认出来。 柳聆：「珠雨早上去染髮了。」 寇春柔一直认为白髮是游珠雨的象徵，虽然不至于贊同网上这是白髮海鸥的商业策略，但仍然看习惯了。 她哦了一声：「怎么突然染了？」 柳聆和她出门，「我叫她染的。」 说完她得到了经纪人略微怪异的眼神，柳聆：「怎么了？」 寇春柔没说话，一边的助理掩嘴笑，显然是想到了网上一些粉丝的同人大尺度发言。 例如游珠雨对柳聆言听计从之类的。 柳聆走后，游珠雨联繫了康媛，「给我看看行程有没有冲突的，我要出国一周。」 今天工作日，康媛已经到岗了，她上午还在群里看游珠雨在审批文件，诧异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游珠雨：「回一趟提琴工作室。」 顺便给自己的脸恢復找个理由。 她想了想：「我周日还有综艺收官，前一天就要回来了。」 康媛问：「那您一个人飞国外，柳聆呢？」 游珠雨：「她还有工作。」 能休息一周都是柳聆的奇蹟，寇春柔也不是不可以给她错开档期，有些人天生闲不下来，就是喜欢在工作中享受人生。 康媛都听老闆的，但不妨碍她做了一份行程后抄送给柳聆的个人邮箱。 柳聆她拍gg状态倒是不错，权雅和她认识，聊了几句问了最近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和游总什么时候办婚礼？」 柳聆：「最快也要下个月吧？」 第278页 甜品gg的现场仿佛都泛着甜味，实际上艺人都没吃几口，合作方还送了不少礼盒，柳聆打算带回去给游珠雨吃。 权雅问：「那最慢呢？」 柳聆：「巡游结婚？」 这个想法很新奇，权雅想到柳聆还没发完的新歌，想到年初对方来自己聚会的状态，要说物是人非也不对。 直接从网传的对家公司艺人成了老闆对象，速度之快感情的波折也足够看够狗血剧本的艺人感慨了。 权雅：「不会是开一次演唱会结一次吧，太夸张了。」 柳聆：「开个玩笑。」 她现在声音还没恢復，别提演唱会，能正常唱歌都还需要时间，她笑了笑：「婚礼还在筹备阶段，不过可能不会很大排场。」 权雅也算参加过不少婚礼了，有些艺人放出结婚的消息就是为了贊助，办一场婚礼可以一分钱都不花。 柳聆虽然不算二婚，但上一次婚礼现场就是直播贊助，结果还是错认爱人，波折万分，甚至还能经歷危险事故，换个心态不好的可能直接崩溃了。 权雅认识柳聆很多年，仍然觉得柳聆是她认识的艺人里情绪最稳定的那一类人。 换做其他歌手损伤到这个程度就算不在社交平台上emo，起码私底下也会有很难过的消息。 柳聆上不了综艺还能转型做飞行嘉宾，团队也很厉害，能直接开闢一种新的直播形式。 本人也不太在一起网上传言的她事业到头的，工作依旧滴水不漏。 权雅：「希望我有幸能到场。」 柳聆：「你都这么说了当然……」 还没说完，寇春柔过来，「游总被拍到照片了。」 柳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好是某平□□家，游珠雨的机场贵宾室照片。 转载的后台投稿。 【在机场见到鸥港集团的ruin了！！她居然不是白髮了！！】 附的几张照片都不算高清，游珠雨还戴着口罩。 权雅也看到了，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游总对白髮有什么情节呢，原来也会染回来啊？」 寇春柔问：「游总是去哪里？」 柳聆也才看到康媛的抄送邮件，她想了想说：「去备婚了。」 权雅：「备婚一个人去？」 柳聆：「她就是这样，秘密很多。」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样子更像是炫耀，甜蜜倾泻，是个人都看得出是热恋中。 游珠雨的机场照登上热搜，当事人已经登机，根本联繫不上。 正好柳聆拍完gg还有直播，不少人跑去问柳聆。 柳聆念出了问题，露出略微苦恼的神情—— 「她没告诉我，可能是为了我们的婚礼仪式要先去偷偷改造。」 司娴躺在温梁韶家里玩手机，这个时代的短视频特别发达，她就这么刷到了柳聆的直播。 正好温梁韶路过，听到这个理由忍不住说：「改造什么，不都改好了吗？」 司娴想了想：「可能一夜变回去能把人吓死吧？」 温梁韶想到第一次见游珠雨的样子，感慨地说：「还好把世界线扭回来了。」 司娴：「她们婚礼在哪里办？我也要给份子钱吗？」 她倚老卖老：「我现在是经济还没独立的美少女。」 温梁韶：「我的存款都没多少了，也要去打工了。」 司娴：「问你侄女要，她不是富豪吗？」 温梁韶：「她现在有个那么凶的老婆。」 司娴：「那就问她老婆要。」 下飞机的游珠雨收到了各方的问候。 「珠雨，给泉泉安排个工作，她比较擅长跳大神。」 「我靠游珠雨你干嘛染黑头髮啊，我的眼睛不习惯了！你去国外干什么？」 「珠雨，我明晚过来。」 游珠雨一一回覆： 鸥港没有跳大神的岗位。 去国外拿定做的戒指。 你来干什么，能不能给我留点空间？ 第91章 柳聆很快结束了自己手边的工作, 表面上告诉游珠雨明晚到，实际上这条消息还是登机前几分钟发的，寇春柔不太懂这俩人几乎天天在一起, 稍微分开几天又怎么了。 现在还有不少粉丝私信她问ruin去国外干什么的, 真的是去备婚的吗等等。 寇春柔哪敢擅自回答老闆的安排，况且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需要和ruin说吗？」寇春柔问柳聆。 柳聆刚才从医院检查出来，她只剩下嗓子还没完全恢復，问：「你不会已经告诉她了吧？」 网传的备婚人士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次出国都是特地排好的。 寇春柔：「那没有。」 她也觉得柳聆工作太多，一档本来能好好发挥的综艺这样收场, 造成这个局面的当事人现在终于醒了。 祝白冬面临多项起诉和诸多赔款，也没什么团队, 目前医院禁止採访, 司娴给柳聆的消息就是叛逃的那位系统会给祝白冬最后一口气撑到牢狱生涯结束。 柳聆嗯了一声, 「这边的事就麻烦你了, 我会在收官前赶回来。」 这和游珠雨安排的不一样，寇春柔好奇地问：「不是说收官也採用线上直播么？」 柳聆：「我之前想在收官拿到好的名次和珠雨求婚。」 她每次提起游珠雨的神情都很明显不一样，哪怕她们在大众眼里是众所周知的已婚，仍然缺少正常的流程。 第279页 下一秒她又嘆了口气：「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她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柳聆才给寇春柔一种年轻人的感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虽然不是所有人知道，但核心的几个人还是知道柳聆脖子的勒痕是怎么来的。 完全颠覆对柳聆的初始印象。 寇春柔：「这有什么的。」 不少人还是很害怕游珠雨, 但在她和柳聆的这段感情，谁都知道她的深情厚谊。 柳聆的错认迎来转机, 现在彻底说开只会比以前更加珍惜。 车开往机场，柳聆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就是希望出其不意，结果一点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同车的助理忍不住问：「那您打算在直播求婚还是这次去求婚？」 柳聆戒指都准备好了，却回答：「不知道。」 她所有的按部就班都是命运书写的，从错认开始全面崩塌。今后的人生也没人续写，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决定怎么和游珠雨过余生。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人却看上去尤为放松。 这次的行程柳聆全程保密，她只希望不要一路偶遇粉丝到时候捅到游珠雨那里去。 还好一路顺风。 这次游珠雨出国没带助理，康媛全程安排，柳聆只要问康媛就能知道对方在哪里。 柳聆下飞机的时候正好是城市的傍晚，夕阳余晖，她坐计程车抵达康媛发送的酒店地址。 游珠雨在半个小时前出门，康媛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她问柳聆：那我要试探着问问吗？ 柳聆回了一句不用。 游珠雨住的酒店并不是当地最有名的，康媛透露这是游珠雨的习惯。 似乎是怕柳聆多想，康媛还整理了一份之前游珠雨来当地小住的行程表。 游珠雨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非要拉着她坐下来一起聊也不是不可以，也大多数是柳聆说游珠雨听。 非得柳聆把人逗得炸毛才会生动许多。 柳聆在飞机上没睡着，她加速赶完了gg本来就很疲惫，坐在沙发上看康媛发的行程表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游珠雨来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一切都解决了像是梦里的最后结局，柳聆仍然可以做她的歌手，游珠雨却不知道自己之后要怎么安排。 头髮恢復正常颜色的游珠雨也没从前那么靠发色惹眼，她没打电话给老闆，只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逛了逛。 按照之前柳聆给她的行程安排看，对方今天应该还在工作。 游珠雨一个人在路边坐了很久，久到黄昏过去才慢慢往酒店走。 手机页面柳聆的消息还停在柳聆最后发的表情包，说要有个人空间的是游珠雨，现在想柳聆的还是游珠雨。 她都觉得自己事多，很想给柳聆发消息。 这个时间的柳聆在做什么呢？ 游珠雨发了好几条，那边都没回復。 游珠雨只好回了酒店，套房在高层，可以看到城市夜晚的港口。 她习惯不先开灯，结果进屋的时候室内已经亮起了灯，她走过去一看，看到了靠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的柳聆。 游珠雨吓了一跳，柳聆还没醒，她绕着沙发转了两圈，最后悄悄地坐到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柳聆。 柳聆腿上还有一支钢笔，游珠雨看了看她另一侧，找到了一本便笺，她轻手轻脚地伸手抽出薄页便笺，看到了上面柳聆的涂涂画画。 好多游珠雨的名字，涂黑了很多，游珠雨也看不出是什么。 游珠雨坐在柳聆身边仔细辨认，没注意到沙发上的人已经醒来了。 「珠雨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柳聆的声音突然响起，游珠雨吓了一跳，下一秒被人抱住腰一起砸到沙发上。 游珠雨：「你什么时候醒的？」 柳聆：「你来拿东西的时候。」 游珠雨：「又骗我，肯定我进来你就醒了。」 她嘟囔得很大声，柳聆无辜地眨眼：「真的是刚醒的。」 她把人拽到了沙发上，从背后钳制住游珠雨，下巴都埋到了游珠雨的肩窝，「珠雨去哪里玩了？」 游珠雨还在看便笺，很难辨认上面的字，哼了一声，「你不是明天来吗？」 「都说了可以不来的。」 柳聆：「你的脸微调也需要时间啊，怎么算都会让人怀疑。」 游珠雨：「一周修復也很可怕吧，反正韶姑姑都安排好了，还是之前的医生，出具的证明也都会做好的。」 司娴给柳聆的倒带像是读档，柳聆见过一个人站在街头的游珠雨。 十六岁的游珠雨失去了奶奶，跟着温梁韶来到异国他乡，第一次的失败让她仍然畏惧照镜子，生怕这一次也没希望。 外面天已经黑了，酒店套房内部都是復古的装潢，柳聆和游珠雨挨在一起，沙发还没家里的沙发大，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话，柳聆问：「珠雨第一次来这里，是住在哪里的？」 「和韶姑姑住在一起？」 游珠雨闷闷地说：「你不是都知道吗？」 「都把我看光了。」 柳聆：「那不一样，我想听珠雨告诉我。」 「而且……」明明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还要压低声音，像是密语一般，「这个记忆是司娴给我的，你觉得她会给我多看她女朋友吗？」 第280页 她这纯纯说人家坏话，游珠雨：「韶姑姑也没怎么样，从认识她开始我就觉得她特别有钱。」 「好像花不完一样，但她看起来并不开心。」 柳聆：「她和我说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的葬礼。」 这么说总有几分怪异，柳聆却像是很冷，抱得游珠雨更紧了。 游珠雨：「她那时候看着就不太像正常人。」 柳聆：「怎么说？」 游珠雨也没说外形，她那时候万念俱灰，也顾不上怀疑是人是鬼，「好像在那里等我一样。」 柳聆：「改天我去看看你姥姥吧。」 她话题转得太快，游珠雨啊了一声，「我们这辈子还要提前去死吗？」 下一秒游珠雨被人锁喉，柳聆欺身而上，几乎是骑在游珠雨身上，游珠雨也不甘示弱，两个人最后都滚到了地毯上。 游珠雨喘着气说：「干嘛突然动手，我说的又没错，你上下句不是这个意思吗？」 柳聆：「我不要死，我要多活几年，好多事没干呢。」 游珠雨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还有什么事，开演唱会吗？你的粉丝总是给我发消息，好多好多。」 柳聆也渴了，拿走游珠雨喝过的水一边说：「和珠雨过每一天都是大事。」 她说完看向游珠雨，两个人喝同一瓶水也没什么，但柳聆的眼神总让游珠雨觉得怪怪的，「然后呢？」 柳聆：「你要去见一见你的亲姥姥吗？」 游珠雨盖上瓶盖，「我不知道。」 她现在完全处于一种什么都结束了的放空状态，没意识到自己看上去有种很浓重的抽离感。 不是这个的司娴和温梁韶都以原住民的身份留下来，她却不一样。 游珠雨的锚点一直是柳聆，但柳聆可以除了爱什么都不要，她仍然有追逐的理想。 柳聆想了想说：「我记得从前珠雨和我说想给姥姥做机器人。」 游珠雨：「不是那个姥姥。」 柳聆：「可惜我都没见过，姥姥要是见了我，肯定很喜欢我的。」 她长了一张很占便宜的脸，游珠雨要是脾气大点，会骂人的那种，肯定会丢一句臭不要脸。 但她只会欲言又止，可见在口才方面没什么建树实在吃亏。 柳聆：「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游珠雨也没办法反驳，柳聆上学的时候就魅力全开，从老师到学生，不算万人迷至少风评很好，据说食堂阿姨都对她青眼有加，给的炸猪排会大一点。 「对，你说得可对了。」游珠雨都已经快忘了姥姥的样子了，每次回忆都模模煳煳。人死之后最后留给她都需要找个伴生物，比如姥姥的春兰废品站，比如游珠雨捨不得丢的老家具老电器，电风扇摇摇晃晃，扇叶和罩子打在一起的叮叮噹噹声游珠雨都很怀念，她喜欢旧物，如果可以，她想待在永恆的昨天。 「姥姥肯定会给你熬南瓜粥，」游珠雨往后一仰，倒在地毯上，今晚的窗外还有星星，再远一点教堂的钟声传来，「不过给姥姥一次復活的机会，她也只会拒绝。」 这种话题虚无缥缈，但她们却说得像是真的可以实现一样。 柳聆很喜欢这种时候听游珠雨讲话，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无话不说，酸甜苦辣都可以表达。 嘴笨的人的形容有时候反而格外真挚，「她说人能活多少岁就是多少岁，只要珍惜当下就好了。」 游珠雨微微抬眼，看向坐在一边开了桌上红酒的柳聆，「你不能喝。」 柳聆：「医生没说。」 她伸手把游珠雨勾了回来，「一起喝。」 游珠雨：「你真的能喝？不会影响……」 她伸手去摸柳聆的脖子，对方顺势靠到游珠雨肩上，「不会影响，你听我的声音不是好很多了吗？」 游珠雨：「还有点哑，我问问你的医生。」 她在这方面行动力很强，一边就要去找手机翻通讯录，柳聆拉住她，「那你喝，替我尝尝味道？」 游珠雨总觉得柳聆有阴谋，但又觉得不至于。 前段时间柳聆在家休养也有工作，她天生闲不下来，就算不能唱歌也可以作曲，甚至还可以做综艺的飞行嘉宾。 柳聆在飞机上吃过东西，游珠雨也不饿，套房内的小零食都被柳聆打开了，她挑挑拣拣，只选了坚果，一边剥给游珠雨吃。 柳聆：「你要是真的想，也可以问问司娴，可不可以……」 游珠雨想到温梁韶对柳聆的形容，说自己和司娴都快被你老婆薅秃了，现在游珠雨手机还躺着温梁韶试图让游珠雨给司娴安排工作的消息的，「不要。」 柳聆：「嗯？」 她看过来的时候眉眼含笑，足以证明刚才这句话是故意的。 游珠雨记忆里的柳聆一直是这样的，这也导致她也有隐秘的阴暗欲望，想看看这双眼不含笑是什么模样。 事实证明这一点也不好。 游珠雨捧起柳聆的脸，「阿听。」 柳聆：「我也没有强制要求你喝。」 游珠雨：「不是说明天再过来吗？」 眼前人还挺失望：「以为会给你惊喜，结果珠雨无动于衷，看来是真的很想要个人空间。」 她们之前错过太久，结婚后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一档综艺事故频发，也算不上保持愉快。 第281页 找回记忆的人也没那么游刃有余，她断裂的记忆仍然有深不见底的缺口，需要时间弥平，在某种时刻会泄露出丝丝缕缕的不安，比如现在，柳聆低声问：「珠雨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她早晨去医院，赶在中午前上飞机，跨越海洋来找她，其实是不想离开游珠雨。 游珠雨：「怎么会。」 才来一天而已，游珠雨就觉得才床铺空荡，一个人闲逛也很枯燥。 明明以前她一个人度过漫长的时间，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却没想到和柳聆在一起后彻底回不去。 她想和对方形影不离。 游珠雨亲了亲柳聆唇角，「我很想你。」 她微微后仰，想到柳聆之前问的问题，「徐朗薇也找过我，说她妈妈想见我。」 「我看过她妈妈的资料，徐家人都很厉害。」 她指的是事业和继承，「但我姥姥也很厉害的，她废物利用得很好，也会修各种电器家具，还会做很好吃的……」 游珠雨说着说着声音哽咽，柳聆知道她的矛盾，她抱住对方，「你不想看也可以拒绝，没关系的。」 怀里的人闷闷地说：「可是很不礼貌。」 没人知道鸥港头子私底下这么软乎，柳聆笑着说：「我可以帮你拒绝。」 游珠雨突然警觉：「你怎么拒绝，你和徐家人联繫很频繁吗？」 柳聆的手机游珠雨可以全权解锁，她直接把手机递给游珠雨，「和令竺姐有发消息。」 游珠雨咳了一声，怕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不看……也行的。」 柳聆：「她们的意思是等你有空，可以安排见一面。」 这种认亲没网友想的那么阵仗非凡，徐家人知道自己对不起游珠雨，但也早过了弥补的期限。 游珠雨也没什么想要的补偿，她的姥姥也早就变成坟墓，从此人生最重要的人仍然是柳聆。 游珠雨：「看到徐玉渲就烦。」 柳聆：「听说她昨晚这一期就要……」 游珠雨：「就要净身出户去山区了。」 两个人都不是很能接受这种关系，徐玉渲反正早就把钱花光了，打算投入农村建设，知情人都不太看好，认为她从小到大没吃过苦。 柳聆没过多关注，这些都是徐令竺转达给她的。 「你比我知道得还多？」柳聆笑着问，一边点开徐令竺的聊天框，「那我直接和她说了。」 游珠雨：「等等。」 柳聆看向她：「还是你亲自和她说，我点个语音。」 她手速不要太快，游珠雨都来不及阻止，那边的徐令竺也接得很快，听起来就很严肃的女声说了句你好。 柳聆：「令竺姐，珠雨不想见。」 她也很直白，那边的人还没说话，又传来一句苍老的女声：「是吗？那算啦。」 柳聆咦了一声：「姥姥在旁边吗？」 徐令竺：「嗯，我们在吃晚餐。」 业内人眼里她的冰冷程度比游珠雨过之而无不及，本质上还是没出差就算加班也要回家吃完饭再加班的乖乖女。 游珠雨捏住了柳聆的衣角，柳聆忍住想笑的欲望，「徐阿姨也在吗？」 徐令竺又嗯了一声，柳聆的衣角又被用力扯了扯。 柳聆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游珠雨瞪了她一眼。 徐令竺：「还有事吗？」 既然都打电话了，徐令竺也问了句：「你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没完全恢復啊，那还会去决赛现场吗？」 柳聆：「这个还没确定，不过珠雨有话想说。」 游珠雨瞪大了眼，她欲言又止好半天，柳聆歪着头看她。 那边的人也没挂电话，只有语音通话的时间在刷新，周围都格外安静。 柳聆也不催促，她只是伸手抚着游珠雨的背，像是顺气，又像是鼓励。 不知道隔了多久，游珠雨开口：「等我和柳聆忙完再见吧。」 徐令竺：「好。」 似乎是坐在她身边的老太太小声问：「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吗？」 徐令竺：「姥姥，免提开着。」 「啊？那不是都被听见了？」徐家姥姥偶尔会在一些活动剪彩露面，看上去和游珠雨的姥姥完全不是同款老太太，普通话也过分标准，总能让现在的游珠雨对比出无数不同。 游珠雨：「您说。」 她还微微坐直了一些，哪怕这只是个语音电话。 柳聆坐在一边看着游珠雨的表情，认真、紧张和难过。 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不再仅仅为了观察，她拥抱、抚摸、肌肤相贴，和游珠雨一起听徐家姥姥说话。 老太太说话的节奏很舒服，徐朗薇那天在饭桌上叙述平静，好像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悲伤，徐令竺在和柳聆的聊天中也没提起，这个时候通过老人家说话才知道徐朗薇病了。 「我们也没别的奢望，你要是能来，就最好了。」 游珠雨嗯了一声，徐家姥姥说：「那你下次和阿听一起来吧，阿听兜兜转转还是要过来。」 电话挂断后徐令竺发了几条文字消息，问游珠雨喜欢吃什么，她到时候会准备的。 柳聆看了半天，问游珠雨：「你喜欢吃什么？」 游珠雨眼眶都红了，「你不知道？」 发出的声音还挺悽厉，柳聆跟抱小孩一样抱住她，「好嘛，砂锅粥、金鱼馄饨……」 第282页 游珠雨：「那是你爱吃的。」 柳聆：「我不爱吃。」 游珠雨：「那你还叫我吃！」 有人吻走她的眼泪，笑着说：「因为是和你吃啊。」 「我还是找个大厨学学好了，老吃预制菜也不好。」 「我们俩在一起过日子好像很……」 游珠雨：「很什么？」 她被人扑倒，毛毯捲起两个人，异国酒店并不寂寞，柳聆说：「很幸福。」 第92章 这个城市柳聆只来过一次, 这次当然是游珠雨做嚮导。 随行的助理也没跟太紧，一开始游珠雨还没发现，后来几天吃饭发现有人远远跟着才察觉。 游珠雨：「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来的。」 这句话听起来也不算含着失望, 柳聆还要故意逗她, 「珠雨这样都吃醋啊？」 游珠雨是纯粹的中国胃，即便在国外吃牛排要全熟，不像柳聆面对五分熟切开还流血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 她看了一眼柳聆，眼神就表达了你好烦的意思, 「是啊，好大的醋。」 她们去的餐厅也都不是当地有名的, 游珠雨小声说：「那她们不会觉得我的脸很奇怪吗？」 柳聆：「你出门口罩戴得比我还严实，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游珠雨：「不是好得太快了吗, 我现在每天照镜子都不适应。」 柳聆咬了一口牛排点头, 「这么好看, 我现在看你也都要愣神。」 游珠雨受不了这种肉麻, 「我才不信。」 隔了两秒她又像是懊恼，「你果然当初是……」 一般人可能还会狡辩，柳聆却很坦然地点头，「是，珠雨那么漂亮，我为什么不喜欢？」 她撑着脸，叉子染着血，一边感慨：「真不知道当年那群人是怎么想的。」 游珠雨：「没有你我可能……」 柳聆：「会平安地度过高中。」 她接得很快, 又看向餐厅外的城市，今天天气很好, 港口还有不少海鸥，也不知道沙滩上是不是学校组织小孩活动, 时不时伴随着海鸥振翅传来惊叫声。 柳聆：「但没办法呀珠雨。」 她笑着看向眼前人，还很自然地叉走了游珠雨餐盘里的全熟牛排，「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游珠雨刚才吃了一个牛角包，也没什么多吃的欲望，她直接把盘里的肉都给了柳聆，乍看很像幼儿园小孩挑食。 「你这样说我又觉得凭什么了。」 冷脸的那个才是真正的乖乖女，人生的叛逆没有家长干预，全是命运捉弄。 游珠雨：「要是有人和我说我肯定和你是一对，那我肯定不高兴。」 柳聆点头，「没人喜欢被安排不是吗？」 她想起这个事还是生气，「本来我可以和珠雨……」 游珠雨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牛肉，「我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阿听你会觉得我很容易妥协……」 游珠雨撑着脸笑了笑，就算脸恢復了，她仍然没有实感。大概是之前做面瘫太多年，笑起来虽然没杜惊渺那种能让小孩哭的效果，「但是我感觉能保持现状就很珍贵。」 窗外碧海蓝天，游珠雨以前也会光顾这家餐厅，面部修復手术很疼很疼，大概是失望和落空太多次，她很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 柳聆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问游珠雨：「以前一个人坐在这里都想什么？」 游珠雨：「这还用问吗？」 柳聆：「那现在我坐在这里，你还想我？」 游珠雨试图组织语言，柳聆嘆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珠雨还是不喜欢现在的我。」 她这话拿乔得太明显，游珠雨觉得反驳也没用，干脆嗯了一声：「以前的你没有现在这么老油条 ，厚脸皮。」 柳聆连过去的自己也要否定，「那是我演得好。」 「不过珠雨要是真的喜欢那种时候，我回去找找校服，应该也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游珠雨：「你想到哪里去了？」 柳聆和她一起撑着脸看窗外，还有小孩在一边餵海鸥，结果手上的饮料被打翻了开始嗷嗷大哭。 「试试不可以吗？」她表面看向碧海蓝天，想的确是多年前的校园生活，「好可惜啊，没在上学的时候和珠雨深度发展。」 游珠雨很喜欢在这种时候扫兴，「学校不准早恋，要通报的。」 柳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怕和我过度接触影响年级第一的好名声是吗？」 她看着游珠雨笑，手指从额头点到鼻尖，被游珠雨抓起，当事人嘴上嗯一声，实际上还要酸柳聆两句，「分明是学姐你追求者太多，我只能站在外面看。」 以前柳聆还会愧疚一会，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发现游珠雨也有模煳重点的意思。 「是啊，食堂外面偶遇还要装作不熟，不知道谁晚自习放学还要和我撑一把伞，害得人家好湿好湿。」 这种话听起来也没什么，柳聆声音没完全恢復，稍微夹也一下也效果翻倍，游珠雨：「你别这么说话。」 对面的人勾着她的手笑问：「我怎么说话？」 游珠雨：「很过分。」 她的形容都无比纯洁，柳聆却很喜欢把这样的白纸染上颜色，笑着说：「难道不是吗？我说给你再买一把伞你说不要，然后我半边全湿了，有些人还特别狠心，都不愿意给我一套衣服穿穿。」 第283页 之前游珠雨很希望柳聆想起来，现在觉得她不想起来也挺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对方还能挑挑拣拣成为抱怨游珠雨不解风情的有力证据。 这种事不要太多，游珠雨本来就没柳聆嘴皮子利索，以前还觉得靳芒看的一些狗血短视频过分夸张，为什么谈恋爱吵架要用接吻去堵嘴，现在看来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问题是柳聆全方面无死角，这么去堵她可能会更高兴。 游珠雨哼了一声，「我的衣服哪配得上你，都穿了好多好多年了。」 「我不是给了你一件外套吗？你本来可以不和我走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柳聆还折损了一件校服，至今依然藏在游珠雨压箱底的衣柜里，即便搬家她也没带走，仍然放在老破房子里面。 陈年的桃子布贴，上面柳聆的香气早就散了，可每当游珠雨失眠辗转，总是要闻了又闻，好像对方仍然在自己身边。 柳聆搅着饮料里的冰块，她嘆了口气：「我就是想和珠雨走啊。」 「珠雨很像……」 回来的记忆把柳聆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以前她工作之余经常放空，现在的放空是被游珠雨填满缝隙，唿吸似乎都是想念。 「很像赶在十二点前要回家的灰姑娘。」 这个比喻把正在喝水的游珠雨呛了个半死，「你才是灰姑娘。」 柳聆：「我才不是，我可能是灰姑娘吗，我的设定一看就是公爵之类的。」 她一向很自信，游珠雨无语凝噎，「我也没有十二点就要回家。」 柳聆：「反正超过十一点你就急得像是会变身了。」 她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游珠雨哼了一声，「变身什么，我要是有超能力还用这样吗？」 「结果这个世界还真的有超能力。」 她捧着脸，现在的面容生动太多，柳聆总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嘆了口气，「超能力也只能在这里做普通人了。」 柳聆问：「韶姑姑没给你发消息？让你给司娴找个工作。」 游珠雨点头，「我觉得她还是先上个学吧。」 柳聆对这样的组织没什么兴趣，大部分的情绪都是人生被干预的厌恶，「韶姑姑把你反反覆覆养大，想必很有经验了。」 她嘆了口气：「我也想养大珠雨。」 游珠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口味越来越怪了。」 柳聆：「真后悔之前没多提条件。」 游珠雨也理解了温梁韶对柳聆作风的惊恐，「够了吧，看把姑姑吓的。」 柳聆：「珠雨胳膊肘往外拐。」 游珠雨抓住她的手，「这些年姑姑一直在我身边，也是我的亲人了。」 这些事情因因果果，最后都回不到一开始，游珠雨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未来，也没什么怨恨。 柳聆回握，「那珠雨呢？」 游珠雨：「我怕你又去威胁她们。」 柳聆还点了冰淇淋，只不过她习惯和别人不一样，喜欢化掉的感觉。 第一勺餵给了游珠雨，柳聆说：「我还能威胁什么，她们也没让我们回到过去的能力，一旦回去，鸥港也没了，你捡来的这些小破烂也回到原点，也会让你难过。」 柳聆很早就明白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道理，即便现在她的人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删档重来几次，她仍然贪心无比，「那珠雨有后悔遇见我吗？」 游珠雨被柳聆一勺冰淇淋冰得龇牙咧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冬天。 「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柳聆会不知道她的答案么？ 柳聆：「我就是想听。」 这个世界上的感同身受太难，柳聆好几次梦见没有游珠雨的世界，她仍然不会有余生。 她想像不到自己没有游珠雨该怎么办。 游珠雨：「我就是不说。」 她嘴上执拗，实际上手勾柳聆的手勾得紧紧，「但你别吓我了。」 温梁韶在柳聆面前态度不错，但到底有几分疏离。她和游珠雨认识这么多年，这份感情带着利用也有真心实意的相依为命，难免会多聊一点。 柳聆的护短实在可怕，温梁韶也不是说话词句匮乏的人，每次提到柳聆欲言又止，感慨好几次：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后面跟一句：但又觉得的确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伤口确实是祝白冬勒的，但挑衅祝白冬的也是柳聆，兜兜转转柳聆还是可以为了爱不要事业，定位反覆横跳，还是回归初始状态。 游珠雨所有的怨恨被弥平，却也会后怕。 柳聆：「我这不叫吓你。」 窗外微风吹拂，柳聆把杯子里的冰淇淋搅得乱糟糟的，她偶尔就是这样，完美面孔下瑕疵才是生动。 「我就是希望珠雨放心，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 哪怕这个位面化为齑粉，温梁韶彻底数据化，朋友、同事都可以不要，什么都无所谓。 游珠雨：「那你现在松手。」 柳聆：「不要～」 她声音还掐得很嗲，游珠雨：「我要去医院了。」 柳聆：「我和你一起去。」 游珠雨：「你去干什么，虽然这里没什么游客，但……」 柳聆：「为了结婚两个人去做面部护理不可以吗？我说还是司娴能力太差了，我看有些小说大家都能自动接受主角的变化。」 第284页 她简直越说越离谱，明显是没薅够温梁韶两口子的羊毛，游珠雨忍不住问：「你是会看小说的人？」 柳聆：「经常有读者给我发日常，事无巨细，比如今天吃了什么，明天考试，晚上看了什么小说，周末去吃了什么好吃的。」 她提到粉丝也会笑，「很多时候我觉得没有落地感，都有她们给我撑下去的力量。」 「看吧，我的预感也不是假的。」 柳聆不松手，反而握游珠雨的手握得更紧，「果然有人在干预我的生活。」 「不过珠雨一直关注我，这些年为什么不给我发私信呢？」 游珠雨盯着她看的，她眼睫很长，以前垂眼就足够柳聆心生恻隐，现在直视柳聆，眉眼舒展，笑得异常灿烂：「我才不是普通粉丝。」 柳聆：「那是什么？」 游珠雨：「是什么？」 她反问。 柳聆：「唯一爱人，我们要去港口看看外国的海鸥吗？」 游珠雨：「被拍了怎么办？」 柳聆明知道游珠雨问什么还要开玩笑：「我们又不是偷情，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珠雨喜欢，改天我们……」 她被牛角包堵住了嘴，对面的人挣开她的手率先离开。 柳聆嘆了口气：「说好你带路结帐的，怎么又丢给我了。」 第93章 柳聆和游珠雨出来好几天, 每天去医院只是做做样子，至少对游珠雨来说是。 游珠雨的主刀医生是个金髮褐色眼眸的女人，看上去温梁韶还大一些, 明明游珠雨的脸突然恢復很有问题, 对方却从来没问，反而很乐意配合。 每天过来基本是柳聆和医生聊天。 她们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即便之前柳聆在家休养，她也有放不下的工作, 现在什么都丢掉的几天，两个人都显得无所事事, 有大把的时间发呆和谈恋爱，看天看海餵海鸥, 只要思考下一顿饭吃什么就好了。 寇春柔承接了柳聆大部分的工作信息, 康媛也把游珠雨手头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其他时间, 这更像是一场漫无边际的蜜月, 哪怕当事人早就结婚。 周日就是《声声入耳》的总决赛，节目方那边联繫上柳聆的团队，询问这次的直播是否还是按照上周的方式，寇春柔回復柳聆可以出席，节目组还特地发了一条吊胃口的微博。 返场两个字涵盖的范围屈指可数，之前被淘汰的选手总决赛是必然到场的，回基地彩排的照片全网都是。 那剩下的也就是出事的两位了，祝白冬身败名裂, 只剩下目前休养中的柳聆。 [是我想的那样吗！！姐好了？？？] [上周直播她就可以和ruin说话啊，不过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我看她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工作……] [这周还会来看总决赛那我必然也要来看了！！只剩下游珠雨的综艺真的好无聊！] [开始回味刚开播的乐子盛况。] [那柳聆还能唱吗？出第二季继续邀请她好吧！！] 官微底下全是期待柳聆的, 当事人还在异国他乡和金髮的医生聊得愉快。 游珠雨坐在一边喝咖啡，手指点在手机屏幕, 康媛没带着工作打扰她，靳芒还是老样子，没事在群里分享一点让人无语的内容。 [靳芒]：分享了一个连结。 [靳芒]：我正在app阅读办婚礼必须知道的不踩雷99件事。 [靳芒]：分享了来自@心灵鸡汤大魔王 的文章之如何维持一个公司长久的运转…… 游珠雨干脆把群屏蔽了。 没想到靳芒还要单独给她发，又问：周六回来是吗？ 柳聆似乎和游珠雨的主刀医生很合得来，每天付费谘询堪比心理诊疗，虽然售出的是早些年游珠雨治疗的见闻。 当事人都没办法阻止，柳聆一副你不让她说那晚上你自己说的表情。 游珠雨从小到大都不擅长告状，就算在明亚中学被欺负她她也没和老师说，更不会和姥姥说。就算谈恋爱她也很拧巴，做不到事无巨细，让她每天和柳聆发消息都很吃力，更别提面对面说我手术是怎么做的了。 柳聆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算揭人伤疤，但她热烈的探知欲很容易让游珠雨意情迷乱，这几天堪比纵慾过度，现在靠着椅背，一边回消息发现自己指尖都是咬痕，忍不住在心里骂柳聆变态。 游珠雨回了个表情包。 余光里柳聆还在和医生聊天，她就算聊也时不时看游珠雨一眼，关系一目了然。 两个人聊天的内容游珠雨完全听得到，偶尔她还要咳一声，生怕柳聆肉麻过头。 今天是她们来这里的最后一天，柳聆还给医生送了一束花。 柳聆原本笑起来就甜度超标，捧着花更是效果翻倍，游珠雨不太想加入这种关于自己的聊天，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医生对游珠雨印象很深，柳聆和她聊天就能感觉到她似乎对游珠雨的异常现象不太在意，或者说这个私人医院原本就有些类似无法解释的病患。 换作以前柳聆还要细想，但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但高维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 她更希望过好当下和游珠雨的每一天。 「谢谢。」 她沖对方微笑，金髮的女人笑起来眼尾捲起，皱纹也很有风情。 第285页 「你的爱人又在看你，」医生嘆了口气，似乎是感慨，「她以前的眼神也不是这样的。」 柳聆嗯了一声，「因为她找到我了。」 她很擅长聊天，即便是年长的人也很容易在这种聊天中被柳聆轻易获取信息，回味过来都需要一些时间。 柳聆也不掩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哪怕很多信息她在司娴给她的记忆里已经看过了。 即便对普通的人来说[伟大的神]能力很强，也无法拥有每个人的独特视角。 柳聆想看全部视角的游珠雨，这只是开始。 靳芒还在和游珠雨发消息，上次聊方案全被否了她很不高兴，现在又再次问你穿不穿婚纱，天啊这么多年我都没看你穿过几次裙子等等。 游珠雨不堪其扰，把靳芒屏蔽了。 柳聆走过来的时候她还蹙着眉在看屏蔽页面，对方还在发裙子的照片。 「回去试试看怎么样？」 柳聆想到游珠雨抢婚那天对方带自己去的沙龙，「靳芒是还兼职做婚庆吗？还是之前的鸥港的沙龙？」 她也知道游珠雨否了大部分的方案，最后定在老房子办小型婚礼，只是她们之间还有太多没尝试过的事，「我也想看珠雨穿这些裙子。」 游珠雨眉毛皱起，柳聆点在上面，「不行？」 她们之间能被祝白冬的系统钻空子也有当年没留下照片的原因，柳聆现在每天都要和游珠雨拍照片，存在命名的相册里，像是把时间可视化。 里面很多照片都不太能公开，游珠雨好几次企图删掉，柳聆反而摆出和她一样的姿势，催促游珠雨也拍。 游珠雨：…… 完全拿她没办法。 二十一天就可以养成习惯，游珠雨已经被训练出了每日合照的习惯，企图以此抵消柳聆偶尔的偷袭。 可惜没什么效果，现在柳聆的手机壁纸还是游珠雨做跟着视频跳舞四肢不协调的僵硬瞬间。 游珠雨：「不是很想行。」 靳芒挑的风格花样太多，游珠雨严重怀疑她是把某设计师的成品都发给她了。 柳聆：「那我帮你穿？」 游珠雨：「你少说两句吧，医生听得懂中文的。」 金髮的医生还坐在另一边，笑着耸肩：「没关系。」 她笑起来实在很让人放松，柳聆还怀疑过她和温梁韶是不是一个地方的，可惜这样的长辈也有不漏风的时刻，其他都可以透露，唯独这个是秘密。 柳聆也不追问了，她牵起游珠雨的手和对方告别，外面是城市降临的夜晚。 这几天只考虑吃什么的人还是重复问：「吃什么？」 游珠雨：「不想吃西餐了。」 柳聆：「那随便吃点，今天总可以带我去工作室了吧？」 游珠雨假装没听见，拿起手机找随便吃点的地图，「我记得有家奶油意面很好吃，不知道你……」 柳聆：「我要去伟大的evig的工作室。」 游珠雨：「evig没有工作室。」 柳聆拉着游珠雨的胳膊晃啊晃，街道外面还有来往的行人，她撒娇的肢体动作刻意无比，但长得漂亮的人也很惹眼，路过的人多少会看几眼。 游珠雨：「evig真的没工作室。」 柳聆晃动她的手，她这两天出门身上还和从前的常规风格不一样，不走十六岁的甜妹风格，略带暗黑，口红都不软糯，仍然魅力不减。 说实话，挺丢人的。 在柳聆还要开口卖嗲的时候，游珠雨捂住了她的嘴，直接把人拖走了。 这边巷道很多，柳聆还挺配合，眨着眼看着游珠雨。 她本来眼睛就格外漂亮，粉丝的截图都喜欢专门截她的眼神，更何况现在完全不带演的，纯粹就是揶揄和勾引。 游珠雨低声说：「不要这样！」 被她捂着嘴的人没办法说话，抬腿撞了撞游珠雨的膝盖。 这边天气和国内差不多，柳聆换个风格裤子都短得要命，游珠和她相比都不像一个季节的。 没了白髮buff游珠雨的存在感就没那么强了，这种时刻吓了一跳，被她捂着嘴的人趁这个时候反手把游珠雨摁了回去。 也是捂嘴的流程，偏偏穿着厚底鞋的柳聆欺身而上，还要装模作样地俯视游珠雨。 柳聆：「evig怎么不说话了？」 游珠雨试图挣脱，某些穿短裙的人还偏偏要撞游珠雨穿牛仔裤的腿，破洞牛仔裤露出的肌肤和柳聆的肌肤偶尔擦过，加上小巷没有风，游珠雨都差点出汗了。 始作俑者明知故问，「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游珠雨很想咬她，可惜柳聆捂嘴都很有技巧，估计是这段时间亲密运动经验太多，游珠雨瞪眼好看，垂眼也好看，看柳聆没打算放过她，干脆反客为主，直接撞柳聆的膝盖。 柳聆松开了游珠雨的手，在游珠雨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的时候被堵住了嘴。 亲吻漫长无比，哪怕游珠雨自认为吻技提升，在这个时候仍然被吻得心跳加速，如果不是后背靠着墙，可能要倒下了。 等她靠在柳聆肩上喘气的时候，扎着长发甜心脸的女人问：「所以evig可以带我去看看工作室了吗？」 「我还要预约吗？」 这话暗示性很强，柳聆还捧起了游珠雨的脸。她额头抵着游珠雨的额头，手指点在游珠雨的胸前，做的是叩门的动作，一下一下，轻柔又带着和刚才亲吻完全相悖的客气，「可以吗？」 第286页 游珠雨狠狠吸了一口气，「你有给我不的选项？我看你就是强盗！」 柳聆嗯了一声：「我都是evig的妻子，还没资格看evig的工作室，好可怜哦。」 游珠雨自认情绪稳定，可以面对鸥港高层吵架面不改色继续讲提案，却在这个时候被柳聆先兵后礼搞得胸膛起伏，她拍走柳聆的手，终于学会了骂人：「你可怜个屁！」 眼前人软硬不吃，是高维人都搞不定的硬茬，这个时候笑嘻嘻都抱住游珠雨，「珠雨答应了？」 游珠雨哼了一声。 第94章 游珠雨挂名的工作室开在城市某个直角街道, 柳聆这两天提过很多次，游珠雨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去。 她的别扭柳聆当然知道，游珠雨的性格就是这样, 想要轰轰烈烈又讨厌带来的效应, 比如当年和她认识，又不喜欢柳聆带来的光环。 柳聆：「你看起来很像被我威逼利诱。」 这路边都是一些工艺品店铺，城市最着名的博物馆距离这里很远，但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那片教堂的尖顶。 游珠雨被柳聆吻得嘴唇发麻, 只能踩对方的影子发泄，自以为踩得小心翼翼, 实际上早就被发现了。 「我还没听过珠雨弹琴，今天我有机会听到吗？」 柳聆又问, 踩她影子的人蹦上台阶, 「不要。」 「拒绝得太干脆了吧？」柳聆试图挤出伤心的眼泪, 但她和游珠雨一起就是过分开心, 眉梢眼角含着笑，根本没办法流泪，无论是什么态度，爱不爱早就刻在灵魂，口头的答案是不是都不影响。 「比起弹琴，我更喜欢制琴，」柳聆在人行道下面走，游珠雨站在上面, 相仿的身高终于拉出距离，游珠雨试图居高临下, 却发现柳聆不高高在上，自己也难以抵挡对方随意看来的眼神, 「演奏不适合我。」 柳聆的小提琴学了很多年，学到家道中落，父亲去世，学到母亲和外婆也离开，如果没有游珠雨，她的演奏水准也一如当年老师判定的那样，永远表面华丽，里面写满空洞。 柳聆：「那什么适合你？」 夜晚的风很凉爽，游珠雨在台阶上走，柳聆牵着她的手走，来往行人不多，街上灯光明亮。 这里的柳聆不是什么大明星，游珠雨也不是鸥港的老闆，她们像是回到了当年，走路慢慢吞吞，聊天也是半天才接一句。 游珠雨：「柳聆适合我。」 她很难得说一句情话，说一句就很有效果，柳聆脚步一顿，把人往回拉，游珠雨蹦下台阶，柳聆和她十指紧扣，问：「珠雨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游珠雨摇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你都知道了，你还能威胁人，我哪有什么大本事？」 她的声音混着夜风，听起来还有点揶揄，柳聆：「那怎么突然这么这样，害得我心跳好快。」 游珠雨：「少骗人了你。」 柳聆：「真的。」 她抓着游珠雨的手往自己胸前放，似乎要证明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并不是作假。 游珠雨：「不好吧？」 她现在不再是之前面瘫的样子，一点微表情都很容易被察觉，比如此刻弯起的唇角，明显和嘴上说的相反，「大明星在路边公然让人检查心跳，你这样……」 柳聆：「让人的人是什么人？」 游珠雨直接拉着柳聆往前走，「你话好多，我已经联繫到人了，现在只是挂名工作室也没什么好参观的。」 她往前走，说话的语速都很快，「做完卖给你的琴后我也没再继续做了。」 游珠雨没什么音乐天赋，这个选择在温梁韶眼里是另一种一意孤行，她顿了顿，「我说喜欢制琴，其实也只是……」 喜欢想你而已。 后几个字游珠雨说不出口，柳聆却能感受到。 柳聆：「那珠雨接下来最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之前问过，游珠雨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她的一辈子是三辈子，时间对她来说更像是魔咒，现在一滴水汇入江河，她还是没彻底融入。 脚步又快到慢，游珠雨晃着柳聆的手：「暂时保持原状。」 她看向柳聆，「以后你要是外出赶通告，我还是想住在老房子。」 虽然现在的房子也很好，游珠雨仍然喜欢从前的生活方式。 柳聆：「我也想。」 游珠雨：「那对你来说不……」 柳聆搂住她，「我也可以是原住民啊，不过你确定我们在那里办婚礼不会太招摇吗？」 游珠雨：「那里那么破，怎么招摇。」 「如果不是最开始的老房子拆了，我更想去那。」 现在的春兰废品站就是按照当年的陈设复制的，游珠雨搬空了家底，但无法复制邻居和街道。 当年隔壁店也不是算命卜卦的，是个卖油豆腐的老太太开的，她有个和游珠雨差不多大的孙女，很早谈恋爱，淑女车都能被她骑出摩托车的感觉。 姥姥总嘆气，说其他小女孩青春期神采飞扬的，珠雨你怎么总是不高兴。 游珠雨一开始还要认真解释自己没有不高兴，后来放弃了，顺着老太太的话说我就是不高兴。 姥姥也就是逗她玩，最后游珠雨的南瓜粥会多加一勺海苔，口感奇特，吃完游珠雨会拆一颗可乐糖含着。 柳聆：「已经拆迁了吗？」 第287页 游珠雨点头：「都盖上新楼盘了。」 她们又说了几句，走到了原本应该关店的工作室。 有人站在门口等游珠雨，见到对方后和游珠雨拥抱，柳聆就站在一边看。 和游珠雨说话的女人看上去年龄也比较大了，褐色的捲髮，穿得很休闲，游珠雨给对方介绍柳聆。 她明明之前谈话都很流利，这个时候却有些磕磕巴巴，脸率先红了。 对方和柳聆握手，笑着说：「我知道，她是歌手。」 对方对游珠雨的态度和医生对游珠雨的态度不一样。 工作室白天前台营业，夜晚制琴师们都已经下班。 这一片的房子都很有年代感，楼梯狭窄，柳聆有种在春兰废品的感觉。 但这确实是游珠雨喜欢的风格，墙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诗歌，照片裱起，柳聆扫过，没有游珠雨的合照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刚才的女人已经走了，柳聆跟着游珠雨上楼，拐弯，看她打开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游珠雨：「工作室很多制琴的同学都有自己单独的工作间，我更喜欢这里。」 这个工作室在业内很有名，柳聆知道自己不会像妈妈设想的那样走上一条演奏家的路，她对工具也没有特殊的追求。 当年的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人记了这么多年。 她靠近游珠雨不用付出什么，游珠雨为了靠近她却需要花很大的力气。 工作室还保留原样，柳聆来那天游珠雨刚来过这里，虽然春兰废品站楼上有一样的房间，游珠雨很多的工具却没完全带走。 她当年怕自己这辈子还是失败了，没像第一次重开那样全部打包。 这一辈子她的心血都在鸥港，哪怕是同一时间，同第一地点，很多东西也会变化。 像是什么都会尘埃化，唯独柳聆永远把她困在一个灯罩里，把游珠雨变成垂死挣扎的飞蛾，也要拼尽全力和光一起沉没。 工作室也不算很大，还有一些工作的痕迹，柳聆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看着倚着工作檯的游珠雨。 她半天不说话，游珠雨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柳聆：「看你。」 她摇头晃脑，笑眯眯地反问：「珠雨不是嫌我话多吗？」 她说看人还真的就是看人，游珠雨懒得和她玩谁先眨眼的游戏，却被柳聆伸手拉到凳子上两个人挤在一起。 这栋楼后面都是差不多的房子，似乎有人在弹琴，声音断断续续。 柳聆：「如果我不知道，你要一直瞒着我吗？」 游珠雨抓着的手，柳聆现在美甲都卸了，但她的指甲也很好看，游珠雨的手指点在上面，摁下去又被柳聆攥紧。 游珠雨：「我会期待你有发现的一天。」 「但也太犯规了，你居然威胁司娴给你看过去的记忆。」 「这不是外挂是什么？」 柳聆无所谓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的卑鄙，她点头：「我可以努力想到我们忘掉的从前，那也没办法想起我不参与的记忆。」 她抱着游珠雨，下巴靠在对方的肩头，游珠雨的头髮剪短了很多，这样更接近于十几岁的外形。 但好像比从前还单薄，柳聆抱着她都觉得硌得慌。 游珠雨：「那你肯定连这里的密码都看到了吧？」 她问的问题很超纲，柳聆笑出了声，唿吸喷在游珠雨的脖颈，被对方推了推，柳聆却抱得更紧，「你怎么不说我知道你银行卡密码呢？」 当事人无所顾忌，直接报了密码。 柳聆：「被靳芒知道又要骂我了。」 游珠雨：「我又没泄露公司机密。」 室内的电扇唿唿地吹，柳聆的髮丝吹在游珠雨的脸上，游珠雨觉得痒得慌，挣扎反而被越抱越紧。 她本能又很喜欢这样的拥抱，到底还是从前的日子甜度太低，现在的全糖都带着暴饮暴食的风味。 柳聆：「你就是公司最大的机密，不然她为什么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这么恶劣？」 游珠雨想了想：「有恶劣吗？她就是很希望鸥港能……」 「长长久久。」 这个词语对她们所有人来说都很讽刺。 游珠雨陷入长久的重开循环，柳聆註定要被命运捉弄，戳破泡影得知真相的时候选择去死，祝白冬想要长久的光环，靳芒的人生应该短如晨雾，徐玉渲应该被骗到锥心蚀骨，在某个九月的清晨跳下高楼。 没人长久，现在最长久的人得到了最短暂的惩罚，必须在这个世界迎接会病痛缠身但会一起死去的甜蜜折磨。 此刻周围安静，风扇像是割破了旅人跋涉多年呵呵而响的喉咙，游珠雨找到了她的绿洲，也不用一次次重蹈死去的覆辙。 柳聆：「我们可以。」 「她们也可以。」 游珠雨刚想说话，手腕一凉，柳聆给她戴上了一个手镯。 金镯子还带小猪头铃铛，上面纹路复杂，但看上去很有年头，不像是新的。 柳聆也很惊讶：「居然真得戴得上。」 游珠雨：「这……是什么？」 她手腕细瘦，这个手镯看上去像是缠在了她的骨骼上，随着柳聆的摆弄泠泠作响。 抱着她的人在她手背落下一吻，「珠雨之前不是说小朋友都有这个吗？」 第288页 「姥姥给你的那个被你弄丢了，现在我补一个给你。」 那是很久很久前的闲谈，游珠雨也不想索取什么，柳聆说：「当时我就想给你最好的。」 「但没理由。」 「朋友？」 「学姐？」 「同学？」 「校友。」 「我们都不是那种关系。」 恋人未满，没资格送。 「现在我比以前有钱，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 柳聆的人生也被切割，高开低走和低开高走都不符合，事业和感情永远起落。 「当年戴着这个的我应该是最快乐的时候。」 「其他小朋友都羡慕我的金猪手镯。」 柳聆的手圈着游珠雨的手腕，像是要圈起彼此的余生，「我想和珠雨重拾最纯粹的快乐。」 「走到，很久很久以后。」 第95章 柳聆和游珠雨外出几天, 一直以为自己没偶遇粉丝，没想到早就有人认出来了。 周日就是《声声入耳》总决赛，柳聆和周六凌晨的飞机, 登机前看到了沈书意分享的消息。 这几天沈书意也忙, 总决赛各方面的要求比之前都高，她和柳聆发语音嗓子比柳聆还夸张，更像是出去吆喝好几天直接破锣了。 [沈书意]:你和游珠雨蜜月啊？ [沈书意]:之前就想问了你俩怎么突然失联，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她又发了好几个挤眉弄眼斜眼笑的表情，柳聆点开对方分享的连结, 看见了某平台网友发的内容。 对方似乎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这个人好像鸥港的ruin啊. 配图是前几天游珠雨和柳聆蹲在路边吃核桃包的侧脸。 游珠雨的脸原本是对外宣称修復的，这样吃饭的时候拍照也看不出什么, 加上她头髮剪短, 又换了颜色, 乍看很难和之前张扬的白毛重叠。 底下就一群人说不太可能。 不说这个蹲在路边过分随意的姿势, 怎么看站在一起的女人也不像是柳聆的穿衣风格。 一开始这条并没有什么热度，反而几天后被搬运到微博才发酵。 柳聆换个风格侧脸还是一样，游珠雨那天出现在机场是一头黑毛，重叠之后根本是一个人。 只要认定了游珠雨，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别人。 两个人出现在国外众说纷纭，结合前几天说的准备结婚，但这个操作也不太像是秘密结婚。 婚前蜜月上了热门，这个说法过分新颖, 还有婚庆公司蹭热度的。 [沈书意]：感觉怎么样，听说你明天来现场, 可以唱歌了？ 柳聆回了句我是挺想的。 [沈书意]：那就是不能？好多人还找我打听你们打算在什么地方办婚礼呢，我前几天加了靳总的微信, 她说她也不知道。 游珠雨和柳聆坐在一起等登机，她的邮箱都是堆积几天的消息，抄送的居多，只是她的私人邮箱也会有一些高层玩梗的搞笑邮件，这段时间靳芒可能比她这个要结婚的人还焦虑，大家没事就做几个靳芒发疯的ppt共赏。 柳聆撞了她一下，游珠雨抬眼，等着身边的人说话，柳聆却没说，只是看着她。 游珠雨：「怎么了？」 柳聆：「我们结婚，你想好邀请的人了吗？」 游珠雨：「就靳芒她们和韶姑姑吧，房子太小也装不下很多人的。」 外界传闻的鸥港会有很隆重的婚礼，还有粉丝畅享比柳聆之前的婚礼规模更大，当事人却只想在老旧的房子结婚，没什么利益往来，就是亲朋好友到场。 「那你呢，」游珠雨想到之前柳聆婚礼邀请的人，「你是不是想要邀请的人太多？」 「还说大操大办。」 柳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才说：「也就邀请沈书意吧，其他的看你的座位安排，太多人可以剔除，以后我请她们单独吃顿饭就好了。」 她现在在游珠雨面前装都不装了，游珠雨：「这样好吗？秋凝思和廉又夏你也不叫？」 柳聆往她肩头靠，「不是一切从简，那叫了廉又夏还要叫申梦桃，是不是还要叫权雅？」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这种总不能让人不带家属吧？」 游珠雨以为柳聆还很在意权雅，「我和权雅没关系。」 「你的重点……」柳聆顿了顿，「很奇怪。」 游珠雨：「我才没心虚，你朋友那么多，怎么只……」 柳聆：「朋友也分很多种。」 她偶尔漏出的一点绝情都足够伤人，游珠雨：「所以你最喜欢沈书意。」 「也不算最喜欢，」柳聆也不掩饰，「书意对我来说很重要，毕竟她是……」 游珠雨当然知道沈书意和柳聆的关系，这点很多年前就不用遮掩，很多时候她想，是不是但凡沈书意喜欢女人是不是没自己的事了。 柳聆：「她是第一个给我介绍你的人。」 这个答案出乎游珠雨的意料，柳聆：「那时候刚到学校，谁都不认识，她和我搭话，两个人一起去吃饭，就看见你了。」 「珠雨对自己的脸真的没自知之明吗，过分好看，大家都在看你。」 游珠雨：「没有，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大概是以前说得到过很多不一样的眼神，游珠雨笑了笑，「但好像让你看我了。」 第289页 柳聆：「但比珠雨好看的人也有。」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有冒出一句悠长的：「真奇怪啊。」 游珠雨：「靳芒问我我们这样大家都知道的关系再结婚会不会很无聊。」 这种话换个人问都会让人觉得对方好没礼貌。 鸥港的人本来都不算正常人，靳芒人际关系看上去游刃有余，实际上并不算一个真正健谈的人。游珠雨不知道形容自己对靳芒复杂的心绪，「我感觉她把鸥港当稻草，阿听，她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问……」 按理说游珠雨重开两次也算活了很多年，但她在对人处事上仍然有种本能的稚拙。 柳聆：「你可以直接问她。」 游珠雨：「可当初是我邀请她创立鸥港的。」 游珠雨苦恼的时候手指会微微蜷起，似乎找一点可以支撑的的地方，这个时候漫无边际，干脆点在咖啡的的纸杯。 柳聆伸手包住她的手指，「你们高层改天一起聊聊吧，珠雨想做的，不想做的，大家想做的，不想做的。」 因为一次抢婚，一次综艺，鸥港的大众知名度直线上升，这家公司在大家眼里仍然很神秘。 高层的履歷单拎出来都很唬人，即便网友也在游珠雨微博评论下求了很多次聊聊创业，甚至有去明亚中学官微下求他们办个校友讲座的。 最大的鸥港头子仍然无动于衷，只有靳芒深夜点赞网友写的《鸥港创立不会只是为了抗衡徐氏集团好方便抢婚吧》帖子像是实锤了这家前沿企业的创立目标。 现在游珠雨如愿以偿，她靠着重开带来的信息差创立的公司，未来或许也不可能靠机遇每次大获全胜，这些她还没办法和高层说。 游珠雨有对柳聆外的人无法启齿的秘密，以前她只能寄生在小破房子里被动消化 ，现在柳聆在身边，她问的时候手指勾紧对方的手，手腕上的金猪手镯晃动，「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聆：「那你们以前开会怎么开的。」 游珠雨旧事重提：「你不是看过吗？」 这事她记得不要太清楚，不知道还以为司娴给的记忆事无巨细，还能每天跟看电影一样进度条来回拉动倍速播放的。 柳聆失笑：「我怎么看，哪有什么都给我看的。」 她手指摁在游珠雨的手背，又圈圈画画虚拟的爱心，「只能珠雨告诉我了啊。」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游珠雨和柳聆聊了聊鸥港，柳聆只说自己看到的和感受到的，「靳芒怕的是你真的不干了吧。」 「外面珠雨捡了这么多宝石，有没有想过你才是让她们发光的那一颗？」 游珠雨：「别搞乱七八糟的比喻，说人话。」 她偶尔的暴躁也很有意思，柳聆嗯了一声，「靳芒应该也有感觉吧，就鸥港这离谱的扩张速度。」 「韶姑姑不是说了，这个世界都乱套了。」 柳聆往后一仰，头等舱的休息室很安静，她看着头顶玻璃里的自己和游珠雨，「申梦桃都能梦见从前，或许靳芒、康媛她们都隐隐约约感知到过。」 「我以前也有这种违和感，我本来不应该这样，但对我应该怎么样又模模煳煳的。」 「你们需要坐下来认真地把话都说出来。」 「换成其他公司这样的开诚布公不太可能，但是鸥港可以。」 柳聆顿了顿，像是欣慰，又像是羡慕，她很清楚自己性格的底色，不太沾染真正动人的感情。 亲人也早已远去，友情也不会有影视剧里不会断开的羁绊，就像司娴给自己的错位穿书梦境。 沈书意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来看她坟墓的人一开始很多，最后只剩下压着帽子的游珠雨。 朋友只是朋友，爱人却可以是亲人也可以是朋友。 游珠雨：「那你和我一起。」 柳聆：「我可以吗？这不是公司高层的机密？」 游珠雨：「你又不是没和她们团建过。」 柳聆：「不过珠雨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游珠雨：「那我要是不想干了呢？」 柳聆：「那就和我……唔。」 后面一个字被游珠雨捂住，柳聆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弯起眉眼，分明是在揶揄游珠雨。 游珠雨：「我还是继续干吧，毕竟你现在的合约还在鸥港。」 柳聆的事业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游珠雨到现在也没看她实力全开的舞台，这次《声声入耳》是遗憾，她但接下来鸥港的娱乐部还有更大的策划，她还是想看着柳聆继续向前。 柳聆拿开游珠雨的手，「所以老闆是老婆，这个感觉很……」 游珠雨：「很什么？还不是要上班？」 柳聆：「珠雨要是实在不知道找方向，不如我每次活动都和我一起。」 「下半年我的行程基本不在海市，我记得你以前说想到处逛逛，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这是游珠雨写在文具盒饮料卡背后的愿望。 她看上去总是很严肃正经，但也有发呆的时候，碳素笔写在光滑的卡面会蹭到手上，原子笔写更像是刻刀，从此游珠雨拿起刻刀制琴都有种当年写下心愿的感觉。 游珠雨：「这样每天一起你不会厌烦吗？」 柳聆：「珠雨烦我了？」 她总是反问，游珠雨推开柳聆的脸：「你才烦我。」 第290页 柳聆：「我不会。」 游珠雨皮肤偏冷白，浮一点点粉色就足够让人痴迷，也很适合繁复的坠饰，可惜她不喜欢。 柳聆：「珠雨，结婚那天你的婚纱我来选好不好？」 游珠雨：「一定要穿婚纱吗？」 柳聆：「我不穿，你穿。」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我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把你单手抱起来。」 说完她很为难地嘆气，「珠雨以前就喜欢站在转角看电视里的女警察单手把人抱起来，我果然不是珠雨的理想型。」 她张口就来，游珠雨：「少说两句，你粉丝知道肯定要说你变了。」 柳聆欣然点头，「变得幸福，不是么？」 登机后游珠雨睡了一会，她趁柳聆睡着的时候和对方的手拍了一张照。 定时发送，@鸥港_ruin：[图] 适合我吗？ * 最后一期《声声入耳》的直播预约人数突破了第一期的数据，这档在不少人眼里命运多舛的综艺最终还是顺利走到了收官之日。 游珠雨一开始不知道柳聆也会参加，自从柳聆退赛她连数据都不做了，如果她不发那条炫耀柳聆送自己镯子的微博可能还不知道。 官微发的微博就算匿名也看得出最后的来宾会是柳聆，游珠雨到家后忍不住问柳聆：「真的要参加吗？」 柳聆点头：「我只是嗓子还没好，上台没问题的。」 家里的老猫都有助理上门照顾，只是不太热情，看到几天没见的家属只是坐在猫别墅顶上敷衍地晃了晃尾巴。 游珠雨一边把猫抱下来一边看躺在地上的柳聆。 柳聆的电脑放在一边，上面还是工作室整理的行程清单，她本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就算在熟人眼里纯粹是以事业标籤遮掩恋爱脑本质，但仍然有为爱好奔波的积极心态。 游珠雨：「那你要唱歌吗？」 柳聆：「不唱，我就是个普通观众，收官你家小海鸥不都去吗？」 她说的是鸥港的高层，上次靳芒去出了事，似乎内部觉得靳芒个人风水磁场不好，决定亲自过去。 游珠雨听到她的形容就不自在，「什么小海鸥，好奇怪。」 柳聆：「靳芒说的，不过你们那有个同事我印象深刻，第一次见到卡套都是……」 游珠雨知道她说的是冥府爱好者楚大鸣，难得露出沉痛的表情：「她一直这样，我都习惯了。」 两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说，柳聆也没套游珠雨的话，很多过去她可以走马观花看，但都不如游珠雨视角的亲口说。鸥港一群怪人，靳芒在里面都算正常了。 「靳芒和你说她们都去的？」游珠雨拿出手机，本来怀里的猫往下跳，巡逻到柳聆身边，踩上了她的电脑。这只猫还是小猫的时候柳聆抱过她，比起对游珠雨的客气，这只猫对柳聆还挺不客气的，之前就有柳聆练歌她踩上钢琴的先例。 柳聆和猫对视，嗯了一声，「你家副总说有始有终，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邀请了一些粉丝去现场，」柳聆也有愧疚，「当初开播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和柳聆的对视的猫尾巴一扬一扬，柳聆抓住玩了玩，又把猫推开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养宠物的经验，以前上学的时候沈书意没少邀请她去猫咖狗咖，柳聆只是为了社交去过一次，仍然觉得无聊，她甚至摸都不愿意摸贴过来的毛茸茸。 这只被她和游珠雨救起来的小可怜也是雨夜里游珠雨的第一眼发现。 换作柳聆只会撑着伞离开，最多把她送去宠物医院或者找领养，不会生出带回家的任何念头，也不是妈妈不喜欢，只是她讨厌从天而降的，难以回绝的感情。 游珠雨：「才不是我家副总。」 她难得这么懊恼，也趴到了地毯上靠到柳聆身边：「她们来总给我一种……」 柳聆：「你们以前也这么全员出动过吗？」 游珠雨摇头，她积压的工作还没做完，半个小时后康媛会来接她，柳聆说要在家练琴。 「没有，」游珠雨顿了顿，「和她们外出团建也总有奇怪的状况。」 这点高层内部自己也这么认为，只有游珠雨知道这群人早就活过了既定命运，「可能改了命运就会多点倒霉？」 「有一年说去海上游轮团建，我都建议不要去，靳芒批了，然后困在轮船上，差点变成恐怖游轮。」 柳聆知道游珠雨不会去，又问：「还有别的情况？」 游珠雨点头，「比如包场游乐园天降暴雨，困在海盗船上之类的。」 以前游珠雨也不会碰见这些事，还问过温梁韶是不是这次重开加了什么奇怪的设定。 白毛的姑姑一直没阻止游珠雨救人，但也没过多解释，游珠雨说：「应该就是不知名的代价吧。」 「起码她们活下来了。」 说着她又难免夹杂着个人情绪，「那么多活宝。」 柳聆：「你自己捡回来的，难怪网传你偷偷养小鬼。」 游珠雨往柳聆身边黏，下一秒又要缩回来，被人卷进怀里，猫差点被压到尾巴直接跳走了。 「所以她们都去我才觉得怪。」 柳聆：「那你让她们别去了？」 鸥港的生态柳聆从来不参与，但没有鸥港这群人，游珠雨可能更寂寞，她偶尔还会添把火。 第291页 「我可能……」 游珠雨把手机递给柳聆，上面是她们的群聊，里面堪比群魔乱舞，各种表情包混战夹着木鱼、骰子和冥币点钞动图，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什么表情包大赛。 勉强能辨认出的几句分别是：我要坐前排，我和ruin坐，傻啊你大老闆坐在单独的席位好吗，把徐玉渲拉下去不就行了，对了什么时候吞併徐家啊…… 混乱中还有堪比小孩过家家的商战模式，很刷新柳聆的认知，但她一想到自己生活的世界本来就是一本小说，顿时也没那么讲究的了。 大概是司娴和温梁韶看人也是这样的。 都是纸片人让让好了，这么想又觉得这帮叽叽喳喳的人挺可爱。 大概是柳聆看群聊都笑得过分温柔，游珠雨忍不住问：「你喜欢她们吗？」 柳聆：「你喜欢我就喜欢。」 她捧起手机，当着游珠雨的面点进一个人的微信，除了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冥币爱好者，这里的人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怪人。 「这么看我们珠雨的头像最正常了，名字也是。」 「她们平时都顶着这种暱称开会的吗？」 明明不是游珠雨取这种乱七八糟的暱称，她这个时候居然也有几分莫名其妙的羞耻，呃了一声：「对外的会议会改回来的，毕竟内部也有专门的工作app.」 柳聆：「那珠雨会改吗？」 「aaa废品回收ruin，占据第一排。」 她还记得第一次加上这个微信的惊讶，此刻的笑声明显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揶揄。 游珠雨拿走自己的手机，「这是工作号。」 柳聆一直挺好奇的：「那公司的人呢？」 游珠雨：「只加了她们几个，没有别人。」 在计划抢婚之前，游珠雨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单一，偶尔收收废品，和上门的老头老太太聊几句今天的菜价，捲帘门一拉，她又回到了日历里。 游珠雨手机聊天页面除了几个眼熟的人时间都隔了好久，如果没有鸥港，游珠雨的交际圈更是狭窄。 柳聆自己的社交方式也一直是表面热络，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她原本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伸手抱住游珠雨，觉得这样也很好。 游珠雨：「怎么了？」 她从柳聆怀里抬眼看柳聆， 「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柳聆：「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以前还观察过你。」 她俩倒在地毯上，刚才被压到尾巴的猫又走了回来，尾巴绕过游珠雨的脚踝，游珠雨痒得抬了抬腿，小声说：「你不是没事老看我？」 明亚中学每一个年级都不是一栋楼，那时候跨年级谈恋爱的不少，总是要以奔跑的姿势穿过连廊，沈书意后来和柳聆吃饭提起高中，都会说连廊每次下课的震动频率堪比地震。 她也贡献了一份力，不过偶尔通向高三，偶尔通向高一，在时间管理上非常头痛。 但柳聆和游珠雨就算后面认识也没像其他人那样在显眼的地方瞎晃，游珠雨：「你看得到我？」 柳聆：「我的语文老师也教高一，我偶尔会陪课代表去交作业。」 校园生活离她们都太远，回忆起来都雾蒙蒙的，柳聆：「这样就可以路过珠雨的教室了。」 游珠雨：「我怎么一次都没看见你？」 柳聆：「你上课很认真啊，才不看我，你同学还会和我挥手。」 游珠雨嘀咕：「大名人谁要看你。」 下一秒她被人捧起脸，客厅很大，地毯也铺得很宽，小猫在角落磨爪子，猫抓板的声音听上去很刺耳。 柳聆的额头贴上游珠雨的额头，「珠雨不能看看我？在学校偶遇都要装不认识，社团活动结束又要和我偷偷约会。」 她声音还没完全恢復，但有些嗲却不是完全靠声线，靠足以将人溺毙的眼神，靠此刻手指轻点的触摸，靠对视了又对视后忍不住的亲吻。 游珠雨：「什么叫偷偷约会，没有的事。」 柳聆抱着她滚了两圈，游珠雨撞到了地上的小猫玩具球，球滚了出去，本来大战猫抓板的猫迅速飞了过来，还踩了游珠雨一脚。 这种突然的重力足够游珠雨叫出声，柳聆忍不住笑，看了眼去沙发底下找球的老猫，问游珠雨：「不是说它性格沉稳，怎么和你一样？」 游珠雨：「什么叫和我一样？我怎么样？我才没有这么……」 上了年纪的猫猫仍然很有分量，柳聆给游珠雨揉了揉被踩到的肩，「它和你关系很好，这么不客气。」 游珠雨：「按照之前几次算，它应该……」 这个时候猫跑了出来，球又飞了过来，柳聆把球扔得远远的，看猫自己和自己玩，搂住游珠雨说：「不用去衡量从前，现在什么都变了。」 游珠雨也有抬槓的时候：「那你呢？」 柳聆：「变得更爱你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这话听起来反应迅速，像是发自内心，游珠雨还是能感觉到柳聆的见招拆招，她说：「我问问都不可以了吗？」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的教程，这种时候还要再补充一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柳聆笑出了声，她亲了游珠雨好几口，声音清脆，很像哄小孩。 「是啊，好烦好烦，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你呢？」 第292页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非要找个理由吗？反正当时第一眼看你，我就记住了。」 游珠雨不依不饶，「很多人记得住我。」 柳聆：「我又不是别人。」 她不知道真正的书里怎么写她和游珠雨，但她记得那一瞬间的感觉。 不是心乱如麻，也不是心跳加速，只是平静。 平静得像是其他一切都漂浮静止，她看游珠雨率先在一起的不是脸长得好不好看，只是对方擦肩的时候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像是要和一切保持距离的态度。 习以为常的保持距离，更像是游离。 那是柳聆藏在深处的习惯，对方表现出来的寂寞。 但这要怎么说，怎么说都词不达意，柳聆转身埋入游珠雨的脖颈，去听对方的唿吸，感受对方的脉搏和心跳。 「总之，我看见珠雨了。」 第96章 距离《声声入耳》总决赛直播还有两个小时, 柳聆原本打算和游珠雨一起来，结果鸥港高层临时出了点倒霉事，作为老大的游珠雨要去医院探望走路被砸的合伙人, 柳聆就先到了。 沈书意看柳聆一直在这边晃悠, 问：「你没自己的位置吗？」 柳聆：「我是普通观众。」 化妆间不少艺人，刚才柳聆过来也聊了几句，问的都是她还准不准备上台。 沈书意：「哪有普通观众来化妆间的，让保安把你扭送出去。」 坐在对面化妆的申梦桃好一段时间没看见柳聆, 发现她声音没之前直播漏出来的那样，忍不住问：「柳老师你好了吗？」 柳聆：「医生建议再休息一段时间。」 嗓子是歌手的饭碗, 做个声带手术都要考虑风险性，申梦桃代入自己都觉得过分可怕, 越发显得柳聆心理素质绝佳, 坐在她边上的廉又夏问：「今天真的是纯观众？」 穿着长裙的女人点头, 她看上去不像经歷过舞台意外的样子, 明明没过去多久，祝白冬给人带来的阴影仍然会在宿舍夜话提起，被对方影响最大的人现在完全容光焕发，反而比旁观者更快走了出来。 廉又夏脑子里顿时塞满了申梦桃发给自己网友总结的乱七八糟的段子《鸥港的秘密夜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这么看自己老闆八卦的。 沈书意：「好遗憾啊，本来想看你多唱几首歌的。」 当事人完全不觉得遗憾，「也没说没有第二季啊。」 周围的选手纷纷看过来：「真的假的, 我怎么听说不打算做第二期了。」 柳聆笑而不语，沈书意想到游珠雨对柳聆百依百顺的样子就嘆气, 「有个商业头脑超级好的对象就是好。」 换作别人可能会觉得纯靠对象，柳聆倒是理所当然, 「那当然了。」 她也没多聊几句，很快去了摄制组的另一边，现在谁都知道柳聆分量很重，况且这还是求婚预热，节目组都很配合。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和柳聆核对流程，忍不住问：「真的不用让ruin知道吗？」 柳聆：「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个就不用了。」 她的团队本来就直属游珠雨，要是游珠雨想知道也很容易。 但柳聆的工作游珠雨从不插手，寇春柔反而松了口气，不然她怕游珠雨问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遮掩。 游珠雨踩着点到现场，路上鸥港的高层都一个车，被儿童玩具砸到肩膀的楚大鸣龇牙咧嘴，靳芒还在碎碎念：「你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改啊，地上哪来的冥币，游戏里玩家被打是掉金币，你掉冥币衰活该啦。」 楚大鸣纯粹是技术人才，个子一米五多点，喜欢穿裙子，仔细看的话印花都很诡异，靳芒站在她身边宛如一个保镖，额头包着纱布的恐怖宅女还嫌靳芒太烦，「你嘴真烦。」 靳芒：「你太接地府才会这么倒霉我说了你怎么不听呢。」 和游珠雨站在一起的康媛从不在这种场合搭话，可能是受大鸣副总的影响，她偶尔会做噩梦，梦见自己上班的公司没一个活人。 一身印花也是纸钞的萝莉副总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最近太幸福了，还单身主义，前天我还看到和徐氏集团大小姐吃饭在餐厅吃饭，平时让你请一顿饭都推三阻四，果然图谋不轨。」 游珠雨看了过来，靳芒涨红了脸：「你别乱说。」 康媛默默地和游珠雨汇报：「是徐小姐约的靳总，据说是为了沸心的交接。」 目前徐家还没公开游珠雨的身份，游珠雨在国外的时候和徐家人打电话说见，回来忙着录节目也没安排，没想到副总倒是打入徐家内部了。 大概是游珠雨的眼神太明显，靳芒试图解释，一边提着裙子的地府副总还要补刀，「想谈恋爱就谈呗，打脸不是人之常情？」 说完她也不管靳芒的表情，昂首提着裙子进去了。 她们几个都算特殊来宾，节目组也特地安排了席位，游珠雨也没和靳芒说什么，进去后往投资商席位走了。 靳芒和康媛站在一起，问：「她那眼神什么意思？还有，楚大鸣有病吧，我惹她了么？」 康媛：「鸣总不希望有人随意点评她的爱好。」 她倒是一板一眼的，靳芒无言以对，隔了半天才说：「我就是提醒她，这都多少次了。」 康媛看了眼游珠雨远去的背影，「ruin都不说什么。」 第293页 靳芒想到自己和康媛那天提前到的死亡梦境，忍不住想，别搞不好都是真的，那游珠雨已经见多了死人了。 接待人员也是第一次看到传闻中鸥港高层的全阵容，这一群人的座位不在前排，反而在暗影里的最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游珠雨，也可以看到前排的柳聆。 只有靳芒觉得视角怪异，她低声问康媛：「你确定柳聆今天求婚？」 康媛：「我不确定，我又不负责和她的团队对接。」 靳芒又问：「那你觉得游珠雨知道吗？」 话音刚落，靳芒就听到了楚大鸣阴阳怪气的呜唿，身边原本的空位有人坐下，居然是徐令竺。 这片灯光幽暗，远处的大屏幕是开播的倒计时，靳芒差点弹起来，康媛也很意外。 徐令竺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来的还有徐朗薇和一个老太太。 大概是靳芒的目瞪口呆太丢人了，康媛忍不住踩了她一脚。 坐在她们前一排的楚大鸣副总手环都是夜光纸钞，转头看看高冷的长髮美女，又看向认识多年的靳芒，呜唿完了又耶唿，听得让人挺想揍她的。 靳芒很少有被人开玩笑的时候，她头皮发麻，低声问徐令竺：「你怎么来了？」 徐令竺：「我不能来吗？」 她声音听上去就很冷硬，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会有柔软的时候，前排的高层有几个见过徐令竺，没见过的频频转头，似乎都要看个热闹。 徐朗薇坐在徐令竺隔壁，她知道鸥港的配置，本来也是抱着看看最后一期节目来的，没想到还能看到网上热议的高层团，看上去都年纪不大，但随便拎一个都足够企业高管配置了。 前排的几个人都听说过靳芒的吞併徐氏计划，除了阴阳怪气的纸钞大鸣，剩下的几个人挤眉弄眼。 靳芒憋出的话都干巴巴的：「当然能，真巧。」 还好这个时候节目开始了，舞檯灯亮起，两边的屏幕全是实况评论，还是之前的流程，刚开始仍然是开场表演。 游珠雨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她唯一高兴的就是节目终于要结束了。 杜惊渺仍然是老样子，两个人中场休息的时候聊了一会，对方时不时瞄徐玉渲两眼，作为业内仅有的知道这两个人关系的人，杜惊渺头一次体会藏着秘密的抓心挠肺感。 前几天她和游珠雨的白髮姑姑见了一面，也没这么紧张了。 大概是等了很多年，杜惊渺现在的心异常平静，所以看游珠雨的脸彻底恢復更没什么的怪异感。 反而是直播间因为落在游珠雨身上的镜头出现了短暂的空屏。 【本来还在柳聆，现在看到ruin？？？之前不是有人偶遇她，怎么没看出来她的脸？？】 【这个颜值？？怎么做到的？】 【乍看没什么变化，就是……就是 ……】 【本来想说什么婚前蜜月，但这俩人都结婚好久了，怎么还一股新鲜感。】 #游珠雨颜值#鸥港 ruin#的词条迅速攀升，坐在观众席后面的靳芒刷到，问了句康媛：「你有觉得游珠雨变化很大吗？为什么这群人反应这么大？」 康媛：「还好……吧？」 她应该早就免疫了，「不过这确实有种很……」 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实在超乎常理，包括柳聆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本性，康媛艰难地开口：「不太真实的感觉。」 在场的人没多大惊讶，游珠雨也没什么反应，早就宣布过的嘉宾是大家等待很久的柳聆，但当事人也没什么表演节目。 决赛比分咬得很紧，很多人只能在摄像扫过的时候看见前排就座的柳聆。 她偶尔会跟着合唱，倒也没有大家想的因为受伤不能上台的难过，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放松。 今晚决赛的三强分数咬得很紧，一度掉出排名外的申梦桃靠这两期的表现追了上来，也成功復活。 柳聆看着台上滚动的比分，想到自己那天梦到的虚假梦境，唯一真实的仍然是给自己上坟的游珠雨。 无论现实有没有不知名力量的操控，感情仍然没办法百分百按照指令进行。 「本次《声声入耳》的前三强已经诞生！」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祝福她们。」 最后的结果也和网上预测的差不多，第一名就是復出的乐坛前辈，实力无可匹敌，柳聆昨晚和游珠雨闲聊，也做过假设，说自己肯定拿不到冠军。 游珠雨在这种时候对她的专业盲目自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投资商的立场很容易让人判断失控。 「为什么没可能呢？」 游珠雨也不是对音乐一窍不通，「我是投资商还能影响别人对你的判断哦。」 她不高兴的时候眉毛蹙起，柳聆点开，「没办法，我是珠雨罩着的人，那么夸张的抢婚，说实话我看回放都很……」 之前游珠雨能仗着面瘫假装镇定，现在脸都好了没办法遮掩溢出的尴尬，只能咳两声。 柳聆：「也没什么一定要拿第一的，这样的节目如果不是为了通告费，就是为了和前辈交流。」 「在重新和珠雨在一起之前，我被诟病的就是唱歌宛如ai.」 游珠雨：「有些人还没ai唱得好。」 柳聆哇了一声：「你不应该反驳我不是ai吗？」 游珠雨：…… 第294页 她不知道怎么反驳，节目组全程直播，虽然评分可以操作，最大的投资商都没要推的人，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公平。 台上的人发表感言，台下的柳聆鼓掌后跟随工作人员离开了。 游珠雨习惯地往柳聆那边看，但是灯光熄灭，她没看到柳聆。 弹幕都是各家粉丝刷出来的花屏，没了游珠雨成天用时间氪花，其他粉丝的竞争没有断层可言，全是今天你第一明天我第一。 第二名的廉又夏也算前辈，这一次最出彩的就是一度深陷舆论的申梦桃。 她拿偶像第一的时候背的稿子，这一次真情实感的结果就是打了个人生中最丑陋的鼻涕泡，尴尬得差点哇哇大哭。 「对不起，我又偶像失格了。」 台下一片笑声，「夏老师的发言很简短，我也就是例行感谢一下父母，最重要的还是感谢鸥港。」 「因为游总解决了我最大的经济困难，我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这么说是不是不好啊？」 廉又夏：「不好。」 「说都说了，继续吧。」 她们之前是导师和学员，现在都是选手，一档节目的室友相处得也还不错，也没想到会是前三强之一。 廉又夏的角度看申梦桃抽噎发言，余光看到了准备上台的柳聆。 她惊讶地看了过去，编导在话筒里让她不要暴露。但已经有眼尖的观众注意到了，可惜摄像又切了镜头。 申梦桃：「我也要特别感谢柳聆柳老师，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投资商席位，游珠雨一张脸的特写在大屏幕，颜值太过夸张，台下全是尖叫。 不再是一开始张扬的白髮，她短髮稠黑，眼神冷然却不冷酷。申梦桃还是害怕，「对不起啊老闆，我没别的意思。」 游珠雨没说话，申梦桃壮胆似地咳嗽一声，「希望柳老师开演唱会，我能拿到前排票，我的感言完毕谢谢大家！」 她提起裙子就跑，导致最后的感言环节没任何应该套路的内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鸥港年会。 廉又夏尴尬地站在原地，耳麦是编导希望她提到柳聆的句子。 务工多年的前辈想了想，也没按照一般流程，反问台下的观众，也看向镜头：「大家应该很关心柳聆的恢復情况，让她……」 还没说完台下全是哇啊啊啊，当事人已经走了出来。 游珠雨一直看着台上，这么多年她早就练就了没什么大事没明显表情的能力，但在看到柳聆出乎意料上台的时候还是容易破功，比如这个时候。 杜惊渺问：「你不是和柳聆一起来的么？」 也不用游珠雨回答了，因为柳聆朝着这边走来。追光跟随，背景还是主持人的特别介绍。表示今晚直播间观看直播的观众的福利抽奖有那些品牌贊助。 估计也没人听，弹幕刷新的都是感嘆和撒出来的花。 反正决赛都结束了，多出来的投票花都之后也会核销，在这个时候都投了出来，投影下全场都是漫天的粉红小花，如梦似幻，像是真的桃林落花。 杜惊渺不喜欢这种瞩目的感觉，但游珠雨和柳聆都算她的恩人，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做个花童，接过工作人员的人工撒花，就是她撒花看上去很像呲水，结合一张因疤狰狞的脸，实在没什么美感可言。 徐玉渲今晚很安静，哪怕做过很多心理建设，这个时候也直接破功，嫉妒翻涌，还要强忍着鼓掌。 坐在后排观众席围观的鸥港众人里有人掏出了电脑，接入节目组后台的控制程序。 靳芒都没办法提醒了，现场的灯光系统完美被黑，黑灯瞎火只剩下安全通道的绿光和求婚当事人的追光。 屏幕留下了直播间的弹幕屏，剩下的一个是柳聆未公开的专辑原声带，符合现在的情景。 还有几个屏幕是《声声入耳》关于游珠雨和柳聆的cut混剪。 【我的花呢！！】 【这什么情况？？我的帐户小花多了好多万朵？】 【我的也在自动增加和减少，是不是都放在现场了？】 【这算赛博撒花吗？】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这样的综艺，刚才镜头甚至有一秒后台的慌乱？】 【摄像发微博说全场失灵了。】 也有人在综艺的讨论区发帖——《我后排好像坐着传闻中的鸥港高层！！！》 陆续有人跟帖，还有人在现场看过来。 徐家姥姥还挥着应援棒，感慨：「年轻真好。」 徐朗薇也看到了前排宛如现场工作的状况，问徐令竺：「这是可以这样改的吗？」 徐令竺无言以对，靳芒头都大了，又有种自己被孤立的感觉，悲愤地问：「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建群了？」 今晚求婚策划负责人楚大鸣点头：「你嘴碎，没必要和你说，不然ruin知道了就不惊喜了。」 靳芒不可置信地看向康媛，一向老实的康媛真诚道歉：「对不起，这是我们一致的决定。」 此刻漫天都是自动生成的花瓣，输入程序的楚大鸣看上去像个女高中生，完全不符合一般人对鸥港的印象。 她实在太特别了，看得徐令竺忍不住问靳芒：「这些人是她从哪里找到的？」 靳芒还在气头上，憋出一句：「坟里挖出来的。」 第295页 刨坟的人看着走来的柳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换上的鸥港校服，漫天的花瓣变成细细的电子雨丝，音乐都变成了白噪音。 校服上的桃子刺绣布贴还是从前那一块，柳聆买什么都是成对买的，倒也不是因为想要成双，只是大多数第二份打折，她也可以换着装饰。 包括长发上的星星发卡，走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很多年前对方这样朝游珠雨走来，为的是送一把伞。 【这是明亚的校服吗？十多年前就这么时髦！嫉妒了。】 【我的校服好丑啊，还是小脚裤……不过现在明亚的校服也不这样了。】 【柳聆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多，但看着又很不廉价，现在的年龄cos十六岁自己居然也不违和？？】 【是求婚吗？？啊啊啊啊啊！】 【我没记错吧，这两个人不是结过婚了吗？】 【抢婚的画面我还记得呢。】 【无人在意此刻的徐玉渲气成河豚，什么梅开二度。】 【杜总，你站着这里还毁气氛……很像门神，不如去一边cos路灯。】 也不知道楚大鸣之前讨论的是什么方案，至少现在的观众都没见过这种堪比特效的画面。 不少人举起手机拍摄，风霜雨雪四季在一个会场落幕，背景音从校园到户外，到深夜只能听到小猫声音的小巷，到春兰废品站踩纸壳的声音。 便利店的关东煮煮开了，玻璃门开门的你好和再见混在了一起。 公交车经过，计程车车轮碾过水坑。 人行道的砖块坏了，踩上去脏水会溅出来，谁的雨伞掉在地上，声音钝钝…… 鲜活的从前从声音铺开，很多人意识到这是柳聆和游珠雨的从前。 秋凝思和沈书意站在黑暗里，闭眼听音频里串过的上下课铃，明亚中学的铃声都是精挑细选的，音乐社团的秋凝思能精准地念出是那首名家曲子，通过释义想像这是作曲家人生的哪一个节点。 沈书意不懂这些，这些声音只会带她回到青春，喜欢过的人，讨厌的老师，没交的作业，被追问的问题。 朋友、同学、可以触摸的时间。 柳聆走到游珠雨面前，摘下胸前的刺绣补贴，摄像的镜头拉近，观众和游珠雨一起看到了布贴后面挂着的戒指。 没什么丝绒的戒指盒，一切很潦草，像是青春期偶然许下的重大承诺。 没敢送出去的戒指，过早的认定，不被允许阶段冒出的不可抑制的喜欢。 不会确定的关系，同学关系，想对你好。 戒指都不像传统的戒指，像是水草缠上铁丝，变成生锈的花苞，全是没完全绽放就枯萎的想要余生。 柳聆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用问，戒指推入，在粉丝眼里感动也没哭过的人低头瞬间，眼泪砸在游珠雨苍白的手背。 周围连音乐声都停了，台下不少人都屏住了唿吸。 游珠雨没捧起柳聆的脸，只是问：「还有一枚呢，不应该有一对吗？」 已婚丧偶人士没忍住笑出声，反应过来气氛全毁。 柳聆抬眼：「你没买吗？不是说你买了？」 游珠雨懊恼地说：「你没告诉我你今天给我戒指。」 这话像是埋怨，但又很可爱，柳聆笑出了声，「你就当我抢婚。」 游珠雨：「抢婚才不是这样的。」 【我的感动烟消云散。】 【ruin你长点心吧！！！】 柳聆：「那现在怎么办……」 还没说完，游珠雨亲了她一口，桃子布贴掉被她捏在手上，特写镜头里她的戒指像是深湖湖底的具象化。 她们都走出了命运的飞来横祸，亲吻和相拥也无所顾忌。 第97章 《声声入耳》收官当晚词条反覆上, 冠军对大家来说没什么可争论的，老前辈实力和人气高，第二的廉又夏最后的爆发引人, 申梦桃分数擦边进的前三, 不专业的获奖感言和之前的各种偶像失格仍然把她推上了舆论高点。 换作之前可能这些舆论还要挂在热门很久，但今晚柳聆的求婚出乎意料，各大门户网站都顾不上回顾前三强的表现，纷纷追踪这对已婚情侣的二次求婚。 嗅到商机的网店迅速上新了桃子布贴同款, 目前已经挤进小饰品热销前排。 这场直播到最后全场欢唿，几乎给人一种参加婚礼的感觉, 节目组也无所谓后面观众拍照了，他们的中控权都被鸥港拿走, 技术部头髮烫得跟爆炸一样的组长呜呜呜半天, 似乎认出了操控这些的是谁, 还没等结束就乐颠颠地去了观众席要签名。 现场气氛火热, 沈书意冲出去和这对不新的新人合照，包括之前的选手也来凑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是柳聆的巡迴婚礼，这里是始发站。 游珠雨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这群合照的人沖得差点站不稳，沈书意站在柳聆身边，招唿摄影师拍照，秋凝思本来还在犹豫站在哪里，被沈书意往游珠雨那边推, 「咱俩一人一个。」 秋凝思：…… 但她再不占位置可能真的没位置了，鸥港那群人也来了。 现场的屏幕已经关了, 直播间的机位只剩下一个，醒目的彩蛋两个字挂在上面。 观众还没散场, 鸥港的人奇装异服，还有的举着ruin[爱心]柳聆镭射灯牌。 楚大鸣的蓬蓬裙在人群中也不算奇装异服，她一张脸本来就长得过分冷感，皮肤又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簇拥了一个殭尸出来，还挺受瞩目的。 第296页 靳芒在社交网站很活跃，有些人也认得出她，但她今天都算低调的柳聆，反而衬得和她一起的几个人不太正常。 「这不是鸥港的副总吗？这几个人谁啊？」 「我刚坐她们前面，也是鸥港的。」 「不会是传说中的高层吧？」 「啊这……确实很一般，都好年轻。」 柳聆也不拒绝大家的合照，她还要往游珠雨肩头靠，穿着校服的她看上去很减龄，再加上天生是甜脸挂的，越发衬得游珠雨成熟冷酷。 游珠雨在现场气氛失控的时候就猜到是谁的手笔了，现在楚大鸣一群人过来，游珠雨问柳聆：「你什么时候和她们？」 柳聆：「等会给你看，我们的群聊名字叫一场非常不正常的求婚。」 周围声音嘈杂，还有人在收道具，一个项目结束，各个部门也在合照，按理说一般节目到这里就该切直播了。 节目组一向最大程度宠粉，这个时候也让观众看到了节目收尾的背后，还有聚在一起拍照的人群。 游珠雨看了眼自己的戒指，「是很不正常，自己穿校服没给我穿。」 柳聆：「我没记错的话我有一件校服在你那里吧，珠雨没还给我，我就忘了。」 那是暴雨倾盆带来的逗留，也让柳聆的味道和布贴桃子永远封存在游珠雨的衣柜。明亚中学也不只发一套校服，游珠雨低声说：「反正是我的了。」 沈书意都听见了，她还挺怀念，「你们都留着校服吗？我们改天要不要回学校拍一组写真啊？」 她又看向秋凝思：「秋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秋凝思不是很想：「有必要吗？」 柳聆：「对我有必要，书意想的话那我们一起吧？」 话音刚落走到身边的鸥港这群人起闹：「那我们也要。」 靳芒：「什么你们也要，你们又不是校友。」 这群人里有，也有和父母决裂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本应该客死异乡的。 游珠雨执拗地把她们聚在一起，更像是对既定命运的反抗，现在反抗的结果也可以约等于皆大欢喜。 她还是从前的样貌，柳聆的感情断点续接，该死的人死了，不该死的人活了。 康媛：「我可以是。」 还在摆弄自己冥币印花雨伞的楚大鸣也点头，她刚才做气氛组都够累了，还使唤靳芒给她开伞。 靳芒很想骂她神经病室内打伞，但楚大鸣确实精神有问题，只能咽了回去。 徐家人站在远处也没靠近，徐朗薇和游珠雨也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她们虽然都承认母女关系，也很难建立这么多年本应该建立的关系。 有些感情强行修復也没有意义，徐朗薇想给游珠雨的，或者只能给的，也是游珠雨现在压根不缺的物质。 她站在一边，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也没说什么。 那边的热闹似乎席捲不到这边，徐玉渲不知所踪，杜惊渺也被靳芒拉走，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惊海科技和鸥港似乎亲如一家，老闆混入对方的亲友团居然不违和。甚至照片定格的时候，她本来应该因为微笑狰狞的伤口看起来居然也不那么可怕了。 或许是头顶的灯光过分温暖暖，也可能是杜惊渺对未来的期望很大很大，这道疤也不再是唯一遗留，而是另一个人即将回来的证明。 徐令竺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鸥港这群人会聚在一起，但现在被簇拥着的游珠雨很耀眼。 她试图把游珠雨摆在妹妹的位置上，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坐到的。 徐令竺：「把玉渲的都给她吧。」 徐朗薇没说话，姥姥问：「玉渲会愿意吗？」 以前的徐玉渲可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此刻她站在昏暗的角落，明白自己从没有得到的资格。 从前的记忆在梦境里反覆折磨她，她本来应该为柳聆赴汤蹈火弥补这些年的欺骗，但对方根本看不上。 游珠雨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么多年的计较更像是和空气搏斗，她连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 徐令竺：「我早说了她应该试着独立生活了。」 「不知道柴米油盐，也不知道三千块要怎么得到，坐地铁都不会。」 姥姥还想说什么，徐朗薇说：「也不用安排她，有些东西要她自己争取，而不是唾手可得。」 柳聆之前也没拍过这样的合照，熟人太多，不熟的人也太多。 只是这群人太能闹了，沈书意对拍照的要求很高，最后不用专业摄影自己上手拍，最后也不知道照片在谁那里，散开的时候游珠雨差点晕了。 柳聆扶住她：「怎么了？」 游珠雨：「晕人，她们好吵。」 柳聆才不相信，「我看你是太虚了，现在身体不是也好了吗？韶姑姑可都和我说了。」 游珠雨：「不虚。」 柳聆低声说：「不知道谁是晕了。」 游珠雨试图辩解，但这事没办法辩解，柳聆虽然没嘲笑，光揶揄就够她无地自容了。 她俩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那边靳芒差点和楚大鸣打起来。 靳芒不说话还能装酷，实际上很容易炸毛，康媛在劝架，其他几个居然在录视频，完全传闻中的名企风范，不知道的还以为高中没毕业。 游珠雨懒得搭理靳芒声嘶力竭的叫唤，和柳聆打算离开，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徐家人。 第297页 徐令竺天生冷脸，霜花确实很贴合她的气质，个子高又高跟鞋，一般人都没胆子站在她身边。 大概是徐令竺外表太唬人，徐朗薇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笑一下。 柳聆想到之前的电话，问游珠雨：「要打个招唿吗？」 游珠雨点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徐家姥姥，显得有几分拘谨。 但她今天心情很好，总是不自觉地摩挲戒指，落在老人家眼里幸福感溢出，很难和之前的经歷挂上勾。 「徐姥姥。」 游珠雨喊人也不甜，柳聆也没纠正，她知道游珠雨的心里永远会有朱春兰的印记。 姥姥有时候不仅仅是姥姥，也可以是妈妈，姨妈等等。 她们没有血缘，却比任何有血缘的亲人还亲密。 徐家人也不会纠正，老太太和游珠雨握了握手，她的皮肤干燥温暖，也有时间的痕迹，但和朱春兰不一样。 操劳一辈子的朱春兰没任何保养痕迹，她的老去是生活的压力，也有自我排解喝酒的个人时间。 游珠雨小时候对大人的印象都来自朱春兰，家境不好从来不是罪过，朱春兰的生活态度反而最美好，所以游珠雨从不自卑，她就算在徐家长大，也会带着天性的沉默寡言。 但可能，会失去原本长大过程中朱春兰潜移默化教给她的不畏惧和勇敢。 「珠……珠雨，」老太太头髮白了又染了黑，看上去精神还很好，在这样的场合也很镇定，握着游珠雨的手没松开，似乎要和她聊聊。 游珠雨无措地看了一眼柳聆，女朋友拍了她后背一下，像是鼓励。 等游珠雨弯着腰被老太太牵走，柳聆沖徐令竺和徐朗薇打了个招唿，「怎么会过来？」 徐朗薇：「之前都没来过，看看。」 她看上去也身体不好，前几年柳聆也没有经常见到徐朗薇，女人常年旅居，倒也没有满头风霜。 沈书意也见过徐朗薇，一直觉得这阿姨有种看破红尘的游离感，和年轻时候横扫财经报纸写作天才的人生彻底割裂。 上一辈的故事也写满爱恨，柳聆没有过问，只是笑了笑，平静地告诉她们：「我和珠雨的婚礼不打算公开举办，可能会在废品站的楼上做个仪式。」 徐令竺：「我们能得到邀请函吗？」 柳聆耸肩：「这要看珠雨的意思。」 徐朗薇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朱姥姥葬在哪里吗？」 柳聆听游珠雨提过，但还没去过，「怎么了？」 徐朗薇：「我想去看看她。」 她眼眸真诚，现在看她和徐令竺好像不太像，只不过是岁月变迁带来的变化，当年的徐朗薇甚至比徐令竺还锋芒毕露。 柳聆：「你应该问珠雨的。」 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是妈妈，但对游珠雨来说更像是陌生人，「我不知道怎么问。」 徐令竺也是第一次看母亲这么拧巴，她难得想笑，本来徐朗薇应该只有徐令竺一个女儿，父亲对徐家人来说从不重要，只是有些感情很难控制，徐朗薇一向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但没办法问自己的小孩愿不愿意被生下来。 这段时间她也不好入眠，她总是回到那年的山村，雨中的摩托车，草丛里幸运活下来的婴儿。 梦里都冷，那游珠雨这么多年，会潜意识地讨厌下雨吗？ 柳聆：「就直接问。」 她在徐朗薇的印象里也是一个很难看透的女孩，很难挑出她的错处，但过来人也隐隐觉得爱到深处也不应该是这样。可柳聆这些年也不能算一帆风顺，她没有亲人，徐朗薇也不会多说什么。 甚至有人说柳聆和你们徐家人气场很像，都表面客气，好像没什么人情味。 这种话不会来自粉丝，来自一些多年的朋友。 现在看那段错误的感情漏洞很多，错的人错的时间就是对的蹉跎，两个人适不适合，看在一起的状态就足够了。 柳聆看着徐朗薇笑：「珠雨就是这样的，要直白一点，她很少能听得懂暗示。」 徐令竺站在一边挑眉，严重怀疑柳聆内涵游珠雨缺心眼。 正好这个时候游珠雨和老太太说完话过来，听到了这句话，「什么？」 柳聆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难道不是吗？我要说喜欢珠雨，珠雨才会在意吧？」 徐令竺咳了一声，她对恋爱一直没什么兴趣，现在看来有些感情靠欺骗得不到，更添了几分关于缘分的神秘色彩。 游珠雨：「你别胡说八道。」 柳聆还要乘胜追击，「难道不是吗？」 「我就是喜欢珠雨啊。」 她刚才说话还不是这个调调，原本的甜嗓掐过之后让人鸡皮疙瘩皱起，饶是游珠雨很受用也觉得现在不能太放纵对方。 她严肃地说：「别在这里说！」 柳聆还挺配合，做出一副被游珠雨吓到的样子，佯装小鸟依人靠在她肩上，「那回去说？」 徐令竺不忍直视，对柳聆的原本的印象全部崩塌，徐朗薇看着游珠雨笑，也没说什么。 游珠雨不太看徐朗薇，她牵起柳聆的手，像是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但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没说出话。 气氛有点尴尬。 柳聆没忍住笑出了声，游珠雨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埋怨。 第298页 徐姥姥说：「那我们先走了，我看你们年轻人还有活动。」 现场还很热闹，观众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走了，靳芒还在和鸥港那群人吵架，看上去还挺凶。 游珠雨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很快靳芒走了过来，杜惊渺一个惊海科技的大老闆被前对家公司的副总当做保镖，为的就是躲开某冥币女人的纸伞攻击。 游珠雨：「你们还不走吗？」 靳芒还躲在杜惊渺背后，其他的几个人还在嘎嘎乐录像，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柳聆发现一向正儿八经的康媛居然也在偷偷录像，足以见企业文化可能是看靳芒的笑话。 靳芒：「游珠雨你管管你的员工，楚大鸣这个倒霉鬼居然还想给我塞纸钞，我才不要。」 游珠雨懒得管，她牵着柳聆的手说：「我们走吧。」 今天《声声入耳》还有一些员工的团建，庆功宴一般择期举行，远处的沈书意还在朝柳聆招手。 柳聆：「我们去吃个宵夜怎么样？」 游珠雨看了眼柳聆：「你以前都吃一口。」 柳聆：「不是有你吗？别和我说你吃不胖啊，你现在瘦得和麻秆一样，刚才令竺姐还问我是不是家里没请厨师。」 她们家还真的没厨师，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在饮食上一点也不讲究，中不中洋不洋的，寇春柔给柳聆请的营养师也很难干预艺人的选择。 沈书意小跑过来，直接挤开了游珠雨，一边的靳芒顺手拉走了游珠雨让她评评理。 「去吃点什么？女明星可以宵夜吗？」沈书意笑着问柳聆，秋凝思也被她拉了过来，她们以前不过是走廊上见过两次，这么多年后才算熟起来，「你呢，能吃吗？」 秋凝思以前不算合群，但没游珠雨这么不合群，至少班级活动参加，现在做个小歌手也没什么黑料。 只是太寡淡了，经常被人忽略。 沈书意的性格就很热络，柳聆说：「你这么说谁敢说不？」 「你就敢啊，」沈书意点了点柳聆，「今天你的大喜之日，我们总该喝一杯吧，啊对了医嘱怎么说？」 柳聆想了想：「气泡酒，应该可以。」 沈书意：「没事，还有游珠雨呢，让她喝，你谈恋爱的话，就应该每周聚会，我们就应该一起玩的。」 她提到这件事还是很不高兴，马上发挥了自己秒哭的本领，「柳聆，你辜负我。」 这一句嗷得有点响，那边心不在焉评理实际上注意力全在柳聆身上的游珠雨看了过来。 柳聆也看了过去，这俩人明明已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婚和求婚，本来就过分旁若无人，现在更上一层楼。 沈书意：「走啦。」 柳聆沖游珠雨招手，靳芒吵不过同事，老闆也不帮忙，只能躲在杜惊渺身后。 死了老婆的大公司老闆看上去比鸥港的安保队长还有压迫感，可惜唯独怕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也招架不住楚大鸣这种接地府的类型，被贴了一脑门的天地银行纸钞。 场地都不用沈书意订，徐令竺已经给她们安排好了。 游珠雨是徐家人的消息沈书意还不知道，酒店电梯上行，她问柳聆：「什么情况啊，我看网上说鸥港打算和徐氏合作，是叫靳芒的副总和徐玉渲的姐姐要联姻？」 电梯能容纳十五个人，靳芒正好在其中，她大声闢谣：「怎么可能！我们公司又不是要倒闭了，再说了凭什么是我联姻，怎么也应该是游珠雨吧？」 柳聆看了眼镜子里的靳芒，老闆娘相貌甜美，但谁都知道她皮囊下那可怕的真性情，靳芒闭嘴了。 沈书意问：「什么意思？」 柳聆看向游珠雨：「大老闆，问你什么意思？」 她想问的是不是能不能说，游珠雨抿了抿嘴：「过几天徐家会办一个合作宴会。」 沈书意哇了一声：「豪门联姻真的？」 柳聆：「那也只有令竺姐能联姻了，靳总上不了台面吧？」 靳芒和被贴了一脑门符纸的杜惊渺站在一起，楚大鸣没见过这么不怕这些东西的，好奇地问：「你不怕晦气？」 相貌狰狞的女人摇头，「我喜欢的人死了。」 楚大鸣哦了一声，她痴迷冥府文学，但本人副业是算塔罗牌的，很欣赏这个肤色黝黑的女人，「改天给你算算，指不定有第二春呢。」 杜惊渺：「谢谢，但我就要我的那一春。」 靳芒受不了了：「你们一个个情情爱爱的烦不烦啊。」 正好电梯门开，送完母亲和姥姥的徐令竺在等她们，刚才还一脸不耐烦闢谣的人瞬间卡壳。 游珠雨看看徐令竺，又看看靳芒，问：「你真的……」 靳芒涨红了脸：「怎么可能！」 柳聆：「还没问完呢，你已经有答案了？」 大概是看靳芒被欺负得很惨，徐令竺忍不住开口：「你们进去吧，酒水饮料餐饮全都有，不用担心别的。」 沈书意问：「姐姐，帅哥有吗？」 徐令竺对男的不感兴趣，认真地回答：「没有这个服务，你要是想我也可以给你找……」 秋凝思咳了一声，拉走沈书意，「看看美女也挺好的。」 沈书意低声问：「比如？」 秋凝思：「这个姐姐不好看？」 第299页 现场还有很多玩具，柳聆随手拿了一台拍立得，撞上了自拍镜。 舞厅很热闹，她拉着游珠雨到窗帘后面。 城市的夜晚灯光闪闪，星星和从前没什么变化，柳聆：「我们还没拍过这样的照片吧？」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看着缓慢成像的相片，「这张归我了。」 柳聆：「为什么，一人一半。」 游珠雨不可置信：「这要怎么一人一半？」 她瞪大眼震惊的样子总让人忍不住笑，柳聆往游珠雨身上扑，校服、长发、亮闪闪的发卡。 像是十六岁的柳聆。 有人经过这边，看到窗帘底下伸出的手吓了一跳。 再看到那只手的镯子，懂了是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游珠雨差点被柳聆压死，喘着气说：「你疯了啊！」 学姐贴上她的脸颊，「这位姐姐，怎么在这里啊，现在是哪一年？我是明亚中学2013级的柳聆，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女朋友？」 「她长得比你漂亮。」 游珠雨：「神经病！」 第98章 晚上很多网友刷到了《声声入耳》不同选手发出的照片。 幕后工作人员沈书意手上照片最多, 大概是柳聆的校服造型在一群人合照里尤为突出，明亚中学校服成了搜索词，并不少昔年校友都分享了自己那一届的校服照片。 这种类似狂欢聚会的场合柳聆以保护嗓子为由滴酒不沾, 大概是知道这俩人不打算办的大排场的婚礼, 今晚更像是变相的婚礼敬酒环节。 游珠雨在鸥港这些年特别神秘，第一次登场就以抢婚的酷霸拽形象出现，目前抢婚的视频已经打上了人设诈骗的tag。她作为鸥港头子毫无应酬，天塌下来都有一群清新脱俗的副总顶着, 但结婚总不能靳芒替她结，今晚敬酒的人一波一波, 游珠雨就这么被灌晕了。 几个鸥港高层除了楚大鸣都给她顶了一阵，可惜顶头老大实在太菜, 离场的时候还是被看上去柔弱软妹风格的老婆抱走的。 靳芒抱着门口爱神鵰塑忍住想吐的欲望感嘆：「柳聆力气绝了, 扛猪都脸不红气不喘。」 楚大鸣倒是很欣赏柳聆, 「还好吧, 游珠雨又没多少重。」 靳芒：「是啊，不像你一屁股坐坏了大壮的眼镜。」 她俩没事就吵架，今天康媛也没力气劝架了，她也喝了几杯，乖乖女秘书头一次这么想回家睡觉。 但她好歹还有一点同事心，「我是不是要给大家打车？」 她走路都踉跄，正好过来的徐令竺扶了她一把，「不用, 我来安排就好了。」 一群人崇拜地看着喝了那么多酒还不上脸的冷脸美女，靳芒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项目徐令竺手到擒来了, 这根本也是商战的一环。靳芒明明已经很能喝了，没想到徐令竺更能喝, 她决定明天开始去报酒量冲刺班。 「ruin喝成这样，柳聆会照顾好她的吧？」 康媛年纪小最爱操心，靳芒摆手，「人家合法已婚，那肯定啊。」 她又唉了一声，「游珠雨才喝了这么点……没我们她怎么混啊？」 康媛打了个哈欠，「您也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了。」 靳芒摇头晃脑：「我们就是对游珠雨很重要。」 徐令竺站在一边，也明白为什么游珠雨根本看不上徐家的弥补，这群人远比可视化的物质补偿来得珍贵。 靳芒说：「对了，徐小姐你不是要把徐玉渲的股份都给游珠雨吗？什么时候给？」 这个时候她的事业心依然在线，周围的人都无语了。 徐令竺：「等你清醒的时候。」 她去车库的时候正好柳聆把游珠雨扶上车，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酒店都是徐令竺打过招唿的，柳聆拉开车门的时候徐令竺说：「直接在这边住也可以。」 柳聆摇头：「我们回家住。」 副驾驶座的游珠雨看上去也没睡着，酒意让她懵懂，发现柳聆还没来，看向窗外，隔着玻璃和徐令竺短暂对视了几秒。 她又喊了声阿听。 柳聆：「我走了。」 她人后从来不是一个热络的人，车开出地下车库后，柳聆问身边的人：「怎么不和她道个别？珠雨装醉吧？」 副驾驶座的人眯着眼说：「我真的喝多了，好晕。」 「早知道不参加了。」从游珠雨拖长的尾音也能发现她喝醉的程度，在这之前柳聆和游珠雨没什么开派对的时间，更别提今晚这种亲朋好友都在的场合。 就算是不合群的游珠雨也容易被感染，再加上沈书意满嘴跑火车，饶是一向镇定的游珠雨也难免被她一句句「你老婆柳聆」熏得头昏脑涨，都不用特地哄，最小的杯子也能把她灌得神志不清。 「但我应该……」游珠雨顿了顿，「还没有很醉很醉。」 车往家里开，穿着校服的柳聆在游珠雨眼里很是违和，总觉得她们不应该坐在车里，应该坐在车后排，要么是车不对，怎么也得是公交车和地铁车厢。 「阿听……」 游珠雨侧过脸看着开车的柳聆，「阿听。」 她又没有后续，柳聆不厌其烦地嗯，趁着红灯看了眼身边的人。 游珠雨手指点着导航，「不回家。」 柳聆也没阻止，「那去哪里？」 游珠雨说没有很醉，实际上脑子也乱糟糟的，她的眉眼在昏暗的车内看不真切，唿吸却是柳聆可以及时感应的滚烫。 第300页 游珠雨唔了一声：「去……」 她又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柳聆，目光落在她制服外面明亚中学的校徽，本来应该遮掩校徽的布贴现在在游珠雨身上，她拿下后摁了回去。 柳聆：「这样不好吧？」 游珠雨有点大舌头，「这、这样才好。」 「才是……阿听。」 柳聆握住她的手，「所以珠雨想去哪里？」 游珠雨：「学校。」 这么晚学校早就关门了，柳聆：「去不了，关门的。」 游珠雨：「我不管！」 她差点弹起来，又被安全带扣了回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和平时完全相反的无理取闹。 柳聆扑哧笑出了声，她仍然觉得游珠雨是取之不竭的泉水，让她一次次想探寻泉眼深处更多的秘密。 「好，那我们去。」 柳聆说完游珠雨安静了几分钟，等开过十字路口，游珠雨：「不是关门的吗？」 就算是昔年学霸喝醉了仍然煳涂，柳聆佯装懊恼地点头，「是啊，关门的。」 「就我穿着校服，珠雨不穿进得去吗？」 「要是被扣下来怎么办？」 她这纯粹胡扯，明亚中学也不是规定每天穿校服，只有柳聆不穿校服，没有天天穿校服的游珠雨被扣的道理。 可惜现在游珠雨脑子不太能转弯，还郑重地点点头：「是啊。」 柳聆：「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游珠雨老房子里还有压箱底的校服，她回得很快：「回家穿校服。」 柳聆知道游珠雨肯定还留着校服，但在新家的衣柜没看见过。 身价很高的鸥港头子平时不怎么花钱，生活完全可以用节俭形容，即便这辈子是个富人，也难改最早穷过的痕迹，一顿饭可以分成三顿吃，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柳聆：「在老房子里吗？」 游珠雨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她不太能分清梦境和现实，或许也有柳聆穿着校服的缘故。 车开回了春兰废品回收，门口还摆着好多熟客堆在这里的东西，这也是老规矩了，在这件事上游珠雨向来亲力亲为。 这片不到十点就一片漆黑，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街道改造，还搬走了不少人家。 柳聆抱着游珠雨从后门上去，这是她记忆恢復后第一次过来。 她这才发现游珠雨几乎是一比一復刻的从前，只是逝去的人很难復刻，她把姥姥和自己的彩色照片挂在墙上，就当对方一直存在。 这里仍然给人一种无边的孤独感，柳聆抱着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游珠雨无涯的内心，极繁主义的尽头仍然是极简主义，她的心荒芜一片，只有繁杂让她热闹一些。 被抱着的游珠雨摇摇晃晃，她眯着眼问：「到家了吗？」 柳聆：「到家了，朱老闆没给我捲帘门钥匙，从后面过的，还好密码是我的生日。」 游珠雨藏着很多细节，柳聆每过一天仍然有种开盲盒的惊喜，她的心饱胀酸涩，全是不知道该对怀里的人好。 「是我的生日。」 游珠雨闷声反驳，「你别骗我，我又喝多了又不是傻了。」 柳聆：「是我的，你记错了。」 游珠雨不说话了，柳聆抱着人上楼梯也要喘气，最后一级台阶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两个人一起倒在二楼的地板上。 窗外的风吹得紧闭的老窗户哐哐作响，偶尔有车开过楼下，越发显得夜晚宁静空旷。 柳聆大口地喘气，游珠雨倒在一边闭着眼，她脸颊发烫，还知道自己浑身酒味，偶尔抬眼，扫过柳聆校服的袖口，学校统一的校服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纽扣，柳聆却经常改这些小东西。 她袖口的纽扣是一枚亮光的草莓和猪头，放在一起毫无秩序感，还有点破坏形象。 游珠雨伸手摸了摸，柳聆却扣住了她的手顺着游珠雨的手腕摸到了她的肩，最后碰了碰游珠雨的脸颊，「好烫。」 游珠雨：「沈书意非要尝尝传闻中的酒，好难喝。」 没任何豪门派头的游珠雨没什么高雅的品位，或许她和柳聆没有感情的初始预设里，她就应该按部就班，没有音乐、没有制琴、没有豪门、更没有这么不同寻常的女朋友。 或许她会孑然一身地过一辈子。 这些游珠雨没有告诉柳聆，她只是问过司娴这个问题。 本来就因为她们这俩主角觉醒世界意识头疼的伪少女只会嘆气，「这要我怎么解释，你可以当平行空间，也可以当你的幻想，就像我之前做任务回到我的世界，但没有我了。」 解构世界很复杂，好好生活有时候又很简单，只要抓住现在，或许就会有未来。 柳聆：「是什么味道呢？我也没尝过。」 游珠雨想了想，「不如你给我的汽水。」 想到汽水很自然想到柳聆的坏习惯，「你这个人真的很娇气，喝什么都只喝一口，大小姐都没你派头足。」 这句话很耳熟，柳聆侧着头看向游珠雨，伸手撩开对方低垂的刘海，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眸。 「我妈也是这么说我的，我有时候会回嘴。」 「说……」柳聆孤身一人太多年了，远亲早就断了，搬了家也没什么近邻，她给疗养院帮忙的阿姨送了足够的大礼，算是感谢，妈妈、外婆早就是墓园送花的对象，她想起来都好遥远，「我那时候说……」 第301页 「反正我妈妈小时候一直说我是小公主啊，姥姥也是，不过姥姥和我妈妈关系不好。」 她是手指点在游珠雨的额头，对方闭着眼，感受着柳聆的抚摸。 二楼的灯只开了一盏，外面的路灯都比室内的明亮，游珠雨养的电子鱼早就没电躺在水底，蓝光幽幽，像是柳聆校服改良后的第二颗蓝色水底纽扣。 「家里出事后稍微好点了，她们还是吵架。」 柳聆想起了很多从前，她不知道自己说过去的时候眉眼也寂寞，游珠雨往前靠了靠，去吻她的眼睛。 柳聆：「你好大酒味。」 游珠雨不高兴了，「嫌我臭吗？」 柳聆很是冤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总是要发散。」 游珠雨没回答，柳聆过来亲她，又被游珠雨推开，被酒气熏了的游珠雨幼稚很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眼眶含泪，「阿听嫌我。」 柳聆：…… 她直接捂住了游珠雨的眼睛，「你闭嘴吧。」 游珠雨：「你捂错地方了。」 柳聆：「我没捂错，你哭得也太夸张了。」 游珠雨：「我校服呢？」 她话题转得也很快，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和这种高冷脸完全不符合的稚拙，柳聆很难忍住笑：「我怎么知道。」 游珠雨没什么力气，滚出柳聆的怀抱，慢吞吞地往一边柜子爬。 柳聆没忍住，录了个视频。 视频里的人打开柜子，又从柜子里拿出箱子，箱子里还有纸箱，纸箱里还有纸盒，纸盒里又有塑胶袋。 套娃得柳聆有种这个人藏了不少东西的感觉。 她凑过去看，纸盒里是校服，塑胶袋里是校服外套。 是柳聆的替换校服，看纽扣就能认出来，这件袖口两颗粉红猪头，都是她和游珠雨去饰品店选的。 游珠雨嫌幼稚不换，柳聆就把自己的校服都换了。 没人知道她的纽扣来自游珠雨的挑选，被人询问仿佛是一种新潮的校服改良。 游珠雨小心翼翼地打开密封袋，尘封的香味涌入鼻尖，她跪坐在地上，虔诚得像是之前每一次的想念实体化。 柳聆眼眶酸涩，抱住她说：「我在这里。」 游珠雨闷声说：「你懂什么，这是十六岁的柳聆。」 柳聆一腔感动和酸涩顿时烟消云散，「你果然更喜欢十六岁的我！」 之前还会反驳的游珠雨不知道是喝醉了反应迟缓，还是故意想看柳聆生气，她微微偏头，似乎打量了柳聆今天打扮，又看向自己抱着的校服，上面的桃子布贴有些歪了，游珠雨认真地摆正，「喜欢柳聆。」 柳聆：「几岁的柳聆？」 游珠雨不说话，怀里的衣服被人拿走，柳聆说：「还给我吧，拿走我衣服那么多年不还。」 游珠雨扯了回来，「你忘了没问我要就是我的。」 两个人拉拉扯扯，喝醉的浑然忘我，没喝醉的难得妒火中烧，以质量闻名的明亚中学校服倒是没破，只是柳聆手一松，游珠雨往后倒，柳聆瞬间把人拉了过来，衣服落在地上，柳聆搂住游珠雨：「衣服有什么好的，看我本人。」 游珠雨戳了戳她的脸，像是打量，又像是对比，末了惆怅地嘆了口气，「阿听，没以前……」 她又不说了。 柳聆：「没以前什么？」 游珠雨就笑，她很少笑，深夜里的带着酒意的笑宛如盛放的昙花，足够柳聆升起把她拆吃入腹的欲望。 「没以前大胆。」 游珠雨当然感受得到柳聆的喜欢，柳聆也不是用欺负人表达喜欢的。 她克制是喜欢，说喜欢也是漏底，只是当年的游珠雨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本能想逃。 结果这些回忆都成了她后来一个人踽踽独行的养料。 柳聆的爱意早就把她浇灌了，现在的柳聆却顾忌她漫长的寂寞不轻举妄动。 当年困住她们的是年龄和身份，现在没有东西束缚，游珠雨只想舒服。 她的眼神带着眷恋和少见的占有欲，抓着柳聆的手说：「你以前说，要是你二十五岁，早就把我亲得……」 不能说话四个字也不说了。 恢復记忆的人自然办得到。 竭尽全力的拥抱，掉在地上的粉红猪头纽扣，游珠雨的校园重温梦也彻底搁置，有人披着十六岁的校服，踩着时间洪流来全力弥补她失落的青春浪潮。 翻涌成和窗外狂风带来的，和窗框碰撞一样的剧烈心跳。 第99章 游珠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她头倒是不疼，顶多还是晕着的。 身上穿着放在老房子里被柳聆戏称很有年代感的睡衣，二楼鱼缸的灯还亮着, 窗外却下起了雨。她眯着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指针指向四点三十多两格，天还没亮，现在四周都很安静，楼下对面的早餐店估计开工有段时间了, 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雨声混着偶尔经过的车声，游珠雨又眨了眨眼, 柳聆躺在她身边，她碎片记忆里狼藉的校服都放进了脏衣篓, 桃子布贴成了漏网之鱼, 正好在游珠雨的视线里。 游珠雨刚伸手准备去拿, 柳聆握住了她的手, 游珠雨问：「你还没睡？」 柳聆：「你一翻身我就醒了，好累哦。」 游珠雨才累，夜灯下柳聆露出的锁骨红红一片，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第302页 柳聆：「酒醒了？一点点醉的人，眼睛疼不疼啊，我还给你冰敷了一会呢，你拿冰块砸我。」 游珠雨一时间无法分辨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选择之前的判断, 「你又添油加醋。」 柳聆：「什么叫又……」 她的声音确实听上去很累，游珠雨：「你继续睡吧。」 柳聆：「你不困了？也是, 只有我被珠雨折磨，我好累哦, 嘴唇还痛。」 游珠雨：「你少说两句就不痛了。」 还好夜灯不算亮，或许是酒气还没完全散完，游珠雨那股热意又冒了上来，她摸了摸柳聆的脸。 柳聆难得嘟囔，「真的。」 游珠雨想到她抱怨的十六岁和现在，抱住她说：「十六岁的你确实大胆很多。」 本来柳聆就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结果完事了游珠雨还要旧事重提，她再困也要睁开眼睛看看眼前人。 游珠雨长发剪短，和记忆里的样子重合，但时间终究走过，五官成熟，也没昔年的青涩。 柳聆：「我懂了，珠雨喜欢刺激的。」 她人前看上去温和有礼貌，利用天生的长相削弱不熟应该带来的距离感，本性和热络无关。谈恋爱却很大胆，更趋近于什么都说，这样的人不会喜欢和自己性格相似的人，喜欢的是个点评都磕磕巴巴的人。 柳聆的脸贴上游珠雨的脖颈，想了想刚才，「珠雨喝多了果然话她也多了，真好。」 「我之前总怕你忍着，也怕你只是纵容我。」 「纵容？」 游珠雨回味了几次，她和柳聆实际上挺夸张的，这种事她也没地方找参考意见，鸥港谈过恋爱的屈指可数，能问的爱情长跑出局结束，游珠雨也不好意思提这种伤心事。 靳芒只会发一些看了让人犯困的东西，游珠雨宁愿多听几遍柳聆给粉丝读的信。 柳聆闭上了眼，窗外雨声绵绵，两个人贴得很近，唿吸都可以听见。 「是啊，珠雨脾气太好了，不会拒绝人。」 游珠雨想了想，「不是我先要求的吗？」 「我还怕你觉得我很过分，」她仍然在□□上生涩，但对柳聆的想念是几辈子翻腾的欲望，成熟的身体原本就会把她拖入到爱欲的深渊，「这么想我们那会也不熟？」 柳聆：「是谁抢完婚第二天往我怀里靠？」 游珠雨记性也不差，「分明是你不好好穿衣服。」 柳聆低低地哦了一声，「怪我。」 她知道游珠雨的羞赧，坦然地说：「但我很喜欢珠雨靠近我，当时就喜欢。」 前尘往事早就归还，这辈子断掉的这些年像是隔了一层迷雾，柳聆闭着眼说话的时候嘴唇蹭着游珠雨的肌肤，「反正和珠雨一起，我就快乐。」 她声音绵绵，这句话她十六岁的时候说过，当时游珠雨以为柳聆对谁都这样。 她们相遇在最青涩的年纪，一个家逢巨变，一个一贫如洗，本来应该无话不说，偏偏她们在明亚相遇，偏偏外因大于内因，偏偏一个过早心思深沉，一个太过懂事不想要风头，导致一句相同的话这么多年后，答案溢出密封线，游珠雨看到的全是没有期限的爱。 游珠雨：「我也是。」 「上学对我来说特别无聊。」 「我以前最想快点长大，快点毕业，但跳级也很麻烦，奖学金又不可以一起拿。」 她在意的还是奖学金和明亚很多人看不上的贫困补助，柳聆笑了笑，「还好你没跳级，我们要是差了一步，可能就错过了。」 游珠雨不这么认为：「也不会的。」 「韶姑姑说了我们註定是一对，无论怎么样都是。」 她又很清楚柳聆的性格，「但要是你出生就知道以后会和我在一起，可能还会叛逆地避开吧。」 柳聆在别人面前向来伪装或者只摆出一半，只有游珠雨知道她的冷淡和热情。 「果然珠雨最了解我，」柳聆嗯了一声，「但也不会那么绝对，可能会好奇，谁是上天匹配给我绝配的恋人？」 「搞不好我上幼儿园就闹着转到海市了，然后找啊找啊找珠雨。」 她声音拖得长长，雨声也滴滴答答，柳聆突然啊了一声，「猫猫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吧？」 她差点就要坐起来了，游珠雨捲走被子，「没关系，粮都给它倒满了，它知道的。」 柳聆哦了一声，「没养过这些，还是不太习惯。」 游珠雨：「你一个人才不会养，之前要是碰见也只是把她送去医院找领养吧。」 怀里的人点头，「不愧是珠雨，这都能精准判定。」 「姥姥就很喜欢小猫，只是养在我们那里的猫都乱跑，它也就回来吃口饭。」 游珠雨嘆了口气，「现在老了可能跑不动了。」 很多时候游珠雨在家，都和猫躺在一起，柳聆偶尔从工作间转身，游珠雨闭上眼，猫的尾巴扫过她的脸颊，像是猫也什么都知道一样。 柳聆：「结婚那天把它也带上吧，感觉它一点也不怕人。」 外面雨声淅沥，逐渐能听到楼下有人活动，这片老人比较多，隔音又不算好，再过一个小时应该能听到关于今天菜场菜价的即时播报。 柳聆：「我不行了，好睏，我们再睡一会吧。」 「珠雨想去明亚也可以，我让寇姐联繫学校，可以等她们晚自习结束后过去。」 第303页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似乎是看过沈书意发过的现在的作息表，「现在的小孩放学怎么越来越晚了……」 游珠雨还没来得及拒绝，柳聆就睡着了。 自己昨晚说了什么游珠雨还记得，校服柳聆的求婚实在让她过于心动，对方是她贫瘠校园最浓烈的一笔，可以是血迹，也可以是甜品上面齁甜的草莓酱。 游珠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隔绝了即将升起的太阳，和柳聆一起入梦。 * 柳聆醒来八点多，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夜半的雨像是幻觉，怀里的人唿吸沉沉，还在梦中。 手机群里都是临时拉群发的照片，丑照美照都有。 今天还是工作日，这群人大部分迟到了，鸥港上班弹性，但管理层周一有例会也是雷打不动的规定。 也不知道靳芒是怎么这么早到公司的，一边还操心大老闆的感情，私聊柳聆：你在游珠雨老房子？ 柳聆正好看见回了：怎么了？ 靳芒：去她楼上看看呗。 靳芒：别说是我说的。 柳聆起床看了眼楼上半层，都能想到靳芒的鬼鬼祟祟。 不过之前靳芒就提醒过，柳聆回了句好，正好趁现在游珠雨睡觉上去了。 老房子的结构不是很好，这种路边店铺和楼上更因为年代很容易漏水，游珠雨应该是买下来重新做过，又要做旧花了不少工夫。 楼上只有一间房和一个天台，比起隔壁楼种满花花草草，游珠雨这里算得上荒凉，只有晾衣竿，不过也没什么用的，她楼下就有烘干机。 夜里的雨在楼上还有端倪，柳聆摸了摸楼上房间的密码锁，先输入了游珠雨的生日，错误。 只有四次机会，第二次她输入了自己的，还是不对。 第三次她就有些紧张了，想了一会，输入了她和游珠雨当年相遇的日期，还是不对。 对面卖大馅饼的店铺很是火爆，楼上还能看到再远处的菜场，没人知道席捲热搜的明星还在为了一个密码苦恼。 柳聆想了好几串，最后闭了闭眼，输入她和游珠雨结婚证的日期。 密码正确。 她推开门，里面有很多很多琴，有些一看就是半成品，还有游珠雨的工具。 这像是她在国外工作檯的复杂版，但最引柳聆注意的还是半边墙的照片、票据和一些应援物。 柳聆自己开过什么演唱会当然记得，一扫过去游珠雨基本没有缺席的场次，甚至还有一些演唱会限定的物料。 网上炒到天价的小卡她可以集邮挂在墙上，和一般的收藏不一样的是，她会写自己的感想。 [亮闪闪的阿听。] [今天她很漂亮。] [遇到了很小的粉丝，我送了她一颗糖……] 时间没有熘走，游珠雨的票据显示她从不买最前排，只会在卡在人潮里遥遥看她。 就算有机会握手，她也要退后。 [我不要这种握手，我要她牵我的手，只牵我的手。] [好幸福。] …… 游珠雨的字不像她的外表，有种稚拙的可爱，反而身上柳聆的字写得过分狷狂，都不用公司找人设计，她就是自己的绝版。 以前柳聆偷偷学过游珠雨的笔迹，被这种反差惹得学一会就笑，一边写作业的人发现了抽走柳聆的本子，发现对方居然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英语考卷上。 也不知道柳聆做的阅读理解内容是什么，游珠雨三个字圆滚滚地落在上面，还是黑色炭素笔写的。 明明游珠雨羞恼又无语，偏偏记住了自己名字覆盖了哪个词。 ruin. 直到回去她脑子里都是柳聆的笑声，恼怒地踩扁了家门口的易拉罐，姥姥笑眯眯地问：「谁惹珠雨生气啦？」 问的口气像是游珠雨生气她还挺高兴的。 游珠雨当然摇头，心想：柳聆破坏了我的…… 我的什么呢？ 后来发生的事足够她填满后面半句。 我的生活。 我的命运。 柳聆让我一无所有，又让我怦然心动，又让我不想放手，让我爱恨交缠，还是想要她。 这些都贴在软木板上，如同帐单层层叠叠覆盖，写到哪写到哪里。 这是游珠雨隐秘的心居，只要检索关键词柳聆就能活得无数的抱怨、喜欢、渴望…… 很多很多的情绪。 柳聆闭了闭眼，想到外婆临终前操心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母亲沈文嫄当年要一个孩子的一意孤行。 老人家的一句造孽像是感嘆，柳聆此刻却觉得自己业障难消，只能…… 门被打开，游珠雨仓皇地推门进来，她都要疯了：「你怎么进来的！」 她拖鞋都只穿了一只，活像日记本被家长抓包。 柳聆眼眶含泪，顶上的玻璃瓦片洒下的光宛如舞台的追光，她本来应该根根分明的睫毛打湿后煳成一团，大声说：「我当然是输密码进来的，干嘛，不给我看？」 她还挺嚣张，游珠雨难得暴躁地啊了一声，「我阻止得了你？人都被你里里外外摸光了。」 「好歹给我留点面子，结果还先哭，好狡猾。」 第100章 游珠雨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最后的老底都被柳聆掀完了。 柳聆擅长先发制人, 明明游珠雨也没什么责怪的意思，还哭了。 第304页 她俩看脸怎么也是柳聆这种甜脸哭的比较多的，实际上向来都是游珠雨情不自禁, 现在日光倾泻, 柳聆的神情像是游珠雨做了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游珠雨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了柳聆的手上还有自己钉在软木板上的几张便笺纸，有些纸页早就泛黄卷边，游珠雨都不忍心细想自己到底写了什么。 柳聆伸手把她拉过来, 「能念吗？」 游珠雨直接推开她凑近的脸，「想都别想。」 柳聆只好低头继续看纸条, 上面的字实在太可爱了，现在游珠雨的签名绝对重新设计过, 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鼻头还泛红, 现在一边吸鼻子一边念纸条上的话, 念得游珠雨浑身的鸡皮疙瘩冒出来, 伸手去拿，柳聆就躲。 两个人在窄小的顶层阁楼一圈圈转，但凡有个人矮一点可能就僵持了。 她们本来身高相仿，也不存在什么一些恋爱的身高差，这也是很多人一般人看到她俩第一眼会搞错的原因。 潜意识觉得游珠雨这个冷脸的豪门大老闆比较有气势，哪怕她弱不禁风也有脸蛋过于高冷的疏离感。 柳聆就不一样，她和游珠雨一起还特别喜欢贴贴，不是包着对方的胳膊就是头要靠过去。 现在两个成年人追逐打闹, 巴掌大的地方也能追出气喘吁吁的感觉，游珠雨现在体检全面健康, 柳聆已经着手让人给她制订健身计划了，目前还没实行, 她的体能能吊打游珠雨，也能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人抱住。 游珠雨来得匆忙，走楼梯的时候还掉了一只鞋子，柳聆抱着她大口喘气：「还玩啊，我不行了。」 「我现在还手酸腮帮子疼呢。」 游珠雨知道她在表达什么，踩在柳聆的脚背说：「那你是不行。」 柳聆也不介意被她踩着，表面柔弱的人都能泡在舞蹈室一天，之前在节目上还扛起过同事，游珠雨实在太瘦，她每次拥抱都要提醒她多吃一点。 两个人厨艺不精，柳聆昨天还考虑是不是让游珠雨继续让温梁韶养着，起码姑姑养大了游珠雨，老鸭汤煲得比店里还鲜美。 柳聆：「好吧，我什么都不行，我做饭都好难吃。」 小阁楼只有一张单人沙发椅，柳聆往后一倒，两个人陷了进去，游珠雨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自己满墙的秘密，「也没到难吃的地步吧，能吃，但要说好吃也没有，难吃也算不上。」 她伸手拿走柳聆手上的便笺，放到一边抽屉，「擅自闯入我的世界，你真讨厌。」 这句话里有话，柳聆嗯了一声，「珠雨生气了吗？」 她明知故问，游珠雨靠在她肩头，两个人身上洗髮水沐浴露的味道都一样，像是从没分开过，「我生气我的密码怎么这么好破。」 柳聆：「也没有，我失败了三次。」 「第一次是珠雨的生日，密码错误。」 「第二次是我的生日，还是密码错误。」 「第三次我想了好久，输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还是密码错误。」 柳聆嘆了口悠长的气，头顶的光倾斜而下，顶上的阁楼似乎重新做过隔音，外面的嘈杂都被隔绝，光下的尘埃浮动，陈设全都是游珠雨秘而不宣的爱意，时间被她可视化，贴在墙上，宣告她一次次重来的难熬。 游珠雨：「早知道设别的了。」 柳聆：「领证的日子很重要啊，不知道谁当时说协议结婚呢。」 她想到当初靳芒给自己递的名片，「最开始我对鸥港ruin的印象和网友一样，但没想到这样的也会被催婚。」 「果然是靳芒钓鱼。」 游珠雨闷声说：「不是我授意的。」 柳聆：「这样也挺好的。」 她俩都穿着睡衣，柳聆又拿了一些室内的摆件问游珠雨，这里是游珠雨的秘密基地，她也从来不排斥柳聆的到来，只是没想到对方之前没有打听的意思，这次却直接上来了。 柳聆：「如果我说是有人提醒我的，你会生气吗？」 都不用游珠雨绕弯想，她冷哼一声，「靳芒吧，除了她还有谁。」 「只有她和康媛知道我住在这里，这间房子的装修是她负责的。」 柳聆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自己做？」 游珠雨嘴角下撇，「当时鸥港有个很重要的海外项目，我必须出席，而且时间很长，靳芒当时受伤，留在海市了。」 鸥港这群人都是飞到高空坠落的伤禽，救助是游珠雨见过她们坠落后的恻隐，却没想到有些伤害是命运线改写后依然存在的。 比如楚大鸣的晦气，其他几个人一个月总要倒霉几次，靳芒没死，但家长里短仍然会影响她。 她们在群体层面亲密无间，却无法彻底进入彼此血缘方面的纠葛，网上总说出逃、远走、但真的要落实，又哪有这么容易。 游珠雨的亲缘寡淡相对来说又算是一种优势，没人拘束她，温梁韶和她的关系更接近于姥姥的理念。 家人不仅仅依託血缘，她们互相陪伴，即便各取所需，仍然有人情味。 这种人情味又恰恰是柳聆最稀缺的。 柳聆看了看室内的钟表，想到凌晨还在派对的靳芒刚才就已经到了公司，忍不住说：「你找的都是一群工作狂啊。」 游珠雨摇头：「她们只是没地方可以去，鸥港对她们来说比家更像家而已。」 第305页 距离上班还有四十分钟，柳聆和游珠雨一起下楼吃早饭，最后她开车送游珠雨一起去公司。 只是上班前的游总还有堆积的副业要处理，两个人还踩了好一会的纸箱，最后游珠雨踩着开会最后的点推门进会议室，本来打算主持会议的靳芒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柳聆没进来，她像是送小孩上学的家长，还冲里面几个东倒西歪明显熬了大夜的人打了招唿。 游珠雨是他们中最容光焕发的那一个，靳芒困得要死，「那你来主持吧，现在好多都传你不想干了，这是我写的……」 柳聆心情很好地去了自己的部门，《声声入耳》结束，柳聆最后压轴的求婚视频转发无数。 沈书意凌晨三点转发：已婚了还搞这种，害得我现在翻箱倒柜找校服。 不少明亚中学的晒出了自己的校服照片，居然成了打卡的词条。 寇春柔整理了柳聆接下来的工作，也知道她的专辑想要重做，忍不住说：「那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柳聆摇头：「不会，当成新专辑的赠品就好了。」 过去大半年，柳聆重新听了自己用两年创作的歌曲，心境和从前也完全不一样。 耳朵听得见的迷茫散去，她的全新作曲也可以制作。 游珠雨上班，柳聆和自己的团队讨论了专辑的一些问题，最后给沈书意打了个电话。 沈书意这段时间都休假，一档综艺她累得要死，柳聆电话打过来她还没睡醒，迷迷煳煳地嗯了一声。 柳聆：「我们改天去学校拍张照片吧。」 沈书意：「我们？我配吗？」 说完她笑了，「你不会和游珠雨要拍这样的结婚照吧？不过你俩好像确实结得太快了，完全不走一般的流程啊。」 柳聆：「去不去，穿上你的校服。」 沈书意打了个哈欠，「去啊，再叫上秋凝思吧，要不问问咱们那届的同学？」 「那就不用了，珠雨不喜欢人多。」柳聆拒绝得很快，那边的人笑着说：「我看是你不喜欢吧？」 柳聆也没否认，又说：「婚礼的时间我已经定好了，酒水自带，地址和请帖我会发给你的。」 沈书意也参加了不少婚礼了，「酒水自带？你认真的？」 柳聆理所当然：「地方很小，没流水席，当然自带了。」 那边的人哭笑不得，「你俩真是，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柳聆：「拍照的时间等我和学校联繫有了答覆会告诉你的。」 沈书意嗯嗯两声，柳聆却还没挂电话，她问：「你有事就直说，难得看你这么犹豫。」 「书意你昨天和鸥港的人相处感觉怎么样？」 柳聆的口吻还挺平淡，但因为有刚才停顿的铺垫，沈书意觉得这个问题不太一般，「怎么了，挺好的啊。」 「我看网上都说高层全是精英，我看着跟傻子也没差别吧，我就没见这种气氛组，钞票喷枪喷出来是美元才是正常的吧？她喷出来的是冥币啊，我半夜回家掉出一张，和我一起进电梯的业主差点大叫以为我是鬼。」 柳聆都习惯了，「那位是有点特别。」 沈书意这些年做幕后也算见过不少奇葩的人了，鸥港的这几位根本不能用奇葩来形容，简直更上一层楼。 「得了吧剩下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沈书意嘆了口气，「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柳聆：「我想让她们和我们一起拍。」 沈书意沉默了几秒：「她们都是明亚的？」 柳聆：「不是。」 昨天派上对沈书意也和其中几个聊过，无一例外是高材生，还有混血，也不知道怎么的都定居海市，像是鸥港是个移动房车，完美展现了游珠雨在哪里她们就群居在哪里的理念。 沈书意也知道天才的毛病，估计这几个人都有点难以言说的毛病。 她也没拒绝，「行啊，不过校服很难找吧，你干脆找人重新给她们定做好了。」 沈书意妈妈就是经验丰富的老裁缝，「这样吧，你把尺寸给我，我让我妈做。」 午休和游珠雨吃完饭后，柳聆找到了康媛说了自己的目的。 康媛是一群人里最小的，她看了看柳聆，讶异地问：「我们都要吗？」 游珠雨也没睡好，午休去了，柳聆本来就觉少，或者说她才是天生精力旺盛的那类人。 她晃了晃咖啡杯，嗯了一声，「你也要。」 梳着低马尾的年轻女人愣了几秒：「为什么？」 柳聆：「热闹一点。」 康媛心想ruin才不喜欢热闹，但她也知道为什么柳聆会提出这个要求。 鸥港刚成立的时候只有他们几个，没什么总部不总部的，都窝在国外租下来的别墅。 游珠雨不喜欢暴露自己喜欢的人，靳芒就喜欢把柳聆的照片贴在她的桌上，两个人就会斗嘴。 实际上都是没话找话，企图热闹一点。 大家都很清楚人生孤独的长度，固执地维护鸥港，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和社会格格不入的怪人。 柳聆：「如果很困扰的话你也可以拒绝的。」 她沖康媛笑了笑，「不用当成什么要求，但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窗外是城市的中午，很小的时候柳聆就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谚语，没想到这并不是表面形容，天空之外，或许维度之外仍然有她不知道的世界。 第306页 可知道世界之大的司娴和温梁韶仍然要为了在一起竭尽全力，魔鬼也有想见的人。 现在柳聆只想认真过好每一天，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比如没拍的照片、没写的同学录，校门口可以重温的一些小摊。 「珠雨和同学不是很熟，有些人也不是朝夕相处就能成为朋友的。」 柳聆说的时候没看康媛，她也有侷促的时候，或者说她的朋友也屈指可数。 「但她收穫了你们，我有时候想，要是你们当初是一起上学的就好了。」 人群里不用被簇拥也会被照顾到的游珠雨，柳聆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她在校门口相遇。 在一些人揶揄的目光带走游珠雨，两个人一起朝朋友挥手。 康媛和游珠雨一个大学，游珠雨是她的学姐，但也不是国外这种高中朝夕相处的氛围。 她知道柳聆的意思，她拿起咖啡杯和柳聆的杯子微微碰了碰，「好。」 作为秘书的康媛也没所有高层的数据，下午游珠雨被大鸣拉去看数据的时候正好康媛的弹窗发过来。 她看见了康媛发的：大鸣，你的三围是多少，柳聆找我要。 游珠雨勐地站起来，工位都堆满了纸扎的楚大鸣人生第一次这么慌乱，「不是啊！！你别多想！」 可惜顶头上司没空听她解释，直接走了。 隔壁工位的靳芒问：「怎么了？」 楚大鸣抱紧一个纸扎小人，欲哭无泪：「康媛害我！」 第101章 （加更） 柳聆下午外出, 游珠雨打电话给对方才知道对方已经走了。 「怎么了，珠雨想我了吗？」游珠雨都想到柳聆现在含笑的模样，她一瞬间想问的话又哽住了。 柳聆也很耐心地等游珠雨开口。 隔了一会游珠雨才问：「你问楚大鸣……」 刚才柳聆就收到了消息, 她嘆了口气：「怎么想瞒着你就这么难呢？」 游珠雨想到柳聆的求婚, 「不是瞒得很好吗？」 「私底下和她们关系很好吧？」 这话听起来酸酸的，柳聆笑着说：「也没多久啊，就被你知道了。」 「就是让她们也穿上学校的校服，我们一起拍个照。」 游珠雨想了想这个画面, 「那也太可怕了。」 柳聆：「挺好的，等学校那边回復我们, 下周末我们就过去拍摄。」 她的採访马上开始了，也没和游珠雨多说几句, 挂电话之前说：「你晚上好好吃饭啊, 我没这么早回来的, 你和她们一块吃。」 游珠雨都来不及拒绝, 耳边就是忙音了。 很快康媛就过来了，不过看样子是楚大鸣把她捆过来的，她和游珠雨解释，但老闆明显被哄好了。 游珠雨留下了康媛，发现柳聆只是问她要数据，也没说哪里定做校服。 康媛来都来了，打算贯彻老闆娘的要求：「您的晚餐已经安排好了，这是菜谱。」 游珠雨扫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补死了, 「不要，我吃不下。」 康媛：「柳小姐说您一定要吃, 不吃扣我工资。」 这话听起来像明晃晃的要挟，实际上只是揶揄, 游珠雨咳了一声，「那让她扣我工资。」 康媛：「我没这个权限。」 「您饶了我，我可不想做传话筒，还要把数据报给她呢。」 她们平时也没什么闲话可以说，康媛没靳芒那么健谈，和游珠雨基本是工作交接，本来这次也应该不例外，但游珠雨叫住了她，「你会讨厌这种……」 还没等游珠雨问完，康媛就抢答，「不讨厌，挺好玩的。」 「我之前上学也不开心，朋友……」 康媛沖游珠雨笑了笑，「你也知道的，家里管得很严，挑好的朋友就不是朋友了。」 * 一周后，沈书意把柳聆要求的校服送到了她手上。 她这段时间偶尔住在老房子里，偶尔住在公寓，猫这两天被司娴接走了，说温梁韶开了一家糖水铺需要这样的镇店之宝。 堂堂非人类的管理者居然要靠老猫揽客，可见没了超能力也不是谁可以一夜暴富的。 沈书意第一次来柳聆的公寓，今天游珠雨不在海市，据说带着助理一起去处理废品站事业了。 「怎么还有这么旧的东西，哪来的？」沈书意看见三角的茶几，薄荷绿的桌面都掉漆了，一般人可能还会补漆，柳聆和游珠雨都没补，居然和装修风格也挺搭的，「哦，我知道了，游珠雨老本行。」 柳聆刚才还在写歌，她家里的工作室一大面落地窗，景色不要太好，明显是有人精心给她规划的。 沈书意也见过不少房子，她更感兴趣的是柳聆打算和游珠雨结婚的地方，装着校服的纸袋放在地上，沈书意问：「场地布置好了吗？」 柳聆：「还没有，明天拍完照片再说吧。」 沈书意接过柳聆递过来的水，问：「你请柬写好了？」 柳聆直接从茶几底下掏出一个篮子，里面都是牛皮纸袋，a4大小，沈书意刚抽出来就被吓晕，「我还以为写着考试专用呢，什么，婚礼专用？这你俩请柬啊？」 她的面部表情异常夸张，明显是被这仿真的考试试卷袋吓到了，「太不喜庆了吧？」 「我的在哪里？」 柳聆：「你自己找找。」 第307页 她还在看沈书意带来的校服，一边在群里安排明天到哪里做造型换衣服。 游珠雨人在外地，估计信号不好，到现在还没回復。 篮子里也没多少请柬，柳聆说的小型婚礼是真的小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几个人。 沈书意翻了翻，鸥港的人最多，她感嘆了句：「怎么感觉你在操心游珠雨的社交问题，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操心吗？」 柳聆：「那还是要的。」 她手机里还有徐令竺的消息，问明天游珠雨晚上会到场吗。 之前她们已经商量好了公布游珠雨的身份，游珠雨一开始反对，支持的是靳芒，她从公司的角度出发，认为这是好事。 柳聆只在意游珠雨愿不愿意，对方点头后也没说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只要和徐家人发消息看上去就过分严肃。 后仰靠在沙发上的沈书意看看这个环境，两个不太着家的人也能把家渲染得很温馨，桌上的花都是新鲜的，很难和游珠雨那张冷淡的脸挂钩。 柳聆之前的公寓也没什么活气，她不养小动物，全身心投入工作，就算不工作，也可以随时进入工作状态，要沈书意说完全是那种玩也不能尽兴的人。 人和人之间也很奇怪，她和柳聆也能成为朋友。 「想什么呢，那么严肃。」 沈书意看了一眼，正好柳聆在看徐令竺的朋友圈，沈书意也有徐令竺的微信，这个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最近听了个八卦。」 「有人说徐玉渲不是徐家人，被赶出家门了，」她顿了顿，「她好像什么软体都註销了，我昨晚看到有人发她在路边小菜馆打工，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柳聆：「还有别的八卦吗？」 她都这么回了沈书意就来劲了，「那当然了，还有更劲爆的。」 「还有人说游珠雨是徐家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诶我记得这个咱们上学的时候就有人好奇过吧，真假千金什么的。」 「这么想确实有点道理，游珠雨这脑子这姿色这成就，怎么看……」 柳聆回了句这是真的，一边输入给徐令竺的回覆：你不能直接问她吗？ 那边正在输入中好久，一向雷厉风行的徐令竺也有害怕交谈的对象，一句[我不敢]很崩人设，柳聆看了好半天。 沈书意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骗我呢，你刚说什么？」 她低头正好看见柳聆的屏幕，「居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是网友乱说呢。」 沈书意下巴还没合上，她直接坐到了地毯上，「你瞒着我啊？」 柳聆直接把和徐令竺的聊天记录发给了游珠雨，一边说：「这不是没瞒着吗？」 「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擅长倾诉的人，这里又牵扯了很多事，现在看上去仍然苦恼。 沈书意：「那我要是不问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不过这事瞒得也太好了吧，徐玉渲真的被逐出家门了？」 她想到上学的时候大家的错认，「要是在咱们上学的时候曝光，那不是……」 柳聆：「换你突然告诉你讨厌的女同学妈妈才是你的妈妈，什么感觉？」 沈书意：「我才不要……」 她又啧啧两声，「那要是官宣，合作方不都震惊死？这高低得来一个头条，你们鸥港商超还能打折吗？」 柳聆没想到她在意的居然是这个，「你不是有超市卡的吗？我给你的。」 沈书意：「你太小气了，没游珠雨大方，说转钱就转钱，我还以为这种大额转帐手机不能运行呢，果然钞能力才是最强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沈书意为了自己的惊喜没打开密封袋请柬，走之前拍了张照片，徵求了柳聆的意见发微博去了。 第二天一群人相约鸥港的造型沙龙，鸥港的校服裙装裤装都有，之前定做按照个人的喜好选，靳芒也不爱穿裙子，最后几个人只有柳聆、沈书意、秋凝思和楚大鸣穿了裙子。 最近天气没那么热了，周末的校园不算空荡，体育场还有声音传来。 柳聆撑着伞遮阳，游珠雨和她站在一起，看着柳聆背着的书包摇晃的小熊挂饰，「你怎么还有这个？」 柳聆：「我从外婆的老房子里找的，珠雨还记得吧？」 游珠雨当然记得，柳聆就这些东西多，恨不得天天不重样。 她俩撑一把伞，秋凝思和沈书意站在一起，比起沈书意，她显然不是什么健谈的人，那天的聚会可能见识到了这群人的神经病程度，原本得知她们要来还想跑路，但柳聆亲自给她打电话，她也跑不了还是来了。 她们都离校园太久，鸥港的几个人里还有没上过高中直接跳级的，虽然不是明亚的，也有穿校服的激动，一路都在拍照，楚大鸣就算穿上校服也要整点阴间配饰，掏出的伞就足够把人吓死了。 学校也没清场，她们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 明亚和她们记忆里相比设施更新了不少，但总体的教学楼还没变更，拍摄的时候沈书意感嘆很多，等合照拍完发现柳聆和游珠雨不见了。 秋凝思完全不奇怪，她看着音乐教室熟悉的陈设，想到以前柳聆在这里中途的离场，于是往窗外看去，「柳聆长了一张好学生的脸，最爱逃课了。」 第308页 只是当年废弃的教学楼已经重建，她们错认的记忆废墟也都重建，体育器材室打开，陈年的味道和尘埃共舞，柳聆轻车熟路地朝游珠雨伸手，又从兜里掏出一包软糖，「来吃。」 当天有人在某app上看到了明亚学生发的小视频，文案写：我老学姐返校拍写真啦！！可惜我们校服已经更新换代，很好认！！[视频] 视频里统一校服的社会人一键回到青春期，三三两两站着，微风吹过，有人追逐打闹跑远，有人书包扔了出去，还有的慢吞吞地站在后面走，被发现后不得不跟着跑。 —毫无违和感？ —虽然隔得很远，但游珠雨确实……名不虚传！！！ —还能这样！！！谁是策划！太有心了吧！！ —期待出图！ 第102章 一天回顾校园生活摄影日结束时候都已经傍晚了, 沈书意肚子饿得要死，坐在台阶上吃超市卖的饼干，看柳聆过来把剩下的半包递给她, 「我还以为停产了呢, 还是熟悉的味道。」 柳聆先递给了游珠雨，一边的靳芒开始怪叫，分明是带头起闹。 穿着校服的康媛看上去毫无违和感，乍看拿着手机自拍, 其实在拍老闆和老闆夫人，靳芒歪头一看, 问：「你干什么呢？」 康媛：「纪念一下。」 她从靳芒递过来的雪糕里挑了一只草莓的，眯着眼看被柳聆拉着合照的游珠雨。 正式的照片早就拍完了, 几个人坐在树荫下的台阶, 没任何成功人士的派头, 自拍的滤镜换了又换, 沈书意挑挑拣拣，还挺不高兴：「游珠雨给我出画，烦死你们这些长得好的人，你们只配原相机。」 秋凝思不怎么说话，实际上埋头p图，刚才还有路过的学生认出她和她拍照，沈书意喊她的时候茫然地抬眼，也被定格了。 柳聆：「你可以把她的参数调低。」 「或者拍完只p你自己。」 沈书意哼了一声, 「到时候我又要被骂了。」 她看了眼坐在柳聆身边的游珠雨，除去鸥港那几位校服是重新做的, 沈书意的校服还是十多年前的，还改了改尺寸, 不像游珠雨永远买最大号，现在看上去仍然空空荡荡。随便坐在哪都自成风格。 游珠雨还挺配合，「那我不拍了。」 柳聆拉住他，鸥港那边也在拍照，靳芒直接拉走了游珠雨，「走走走。」 拍摄团队都收工了，她们几个人磨蹭到将近黄昏，晚上七点徐家宴会，都来不及换衣服了。 徐令竺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游珠雨带着人进来，会场可以称得上恢宏，业内已经有些人得知了消息，都在讨论。 露天草坪香槟红酒盛装打扮的社会人士，没想到挤进来一群假装学生的来宾。 音乐都差点停了，站在二楼的徐朗薇看见了人群中的游珠雨，她们的见面从来都算不上愉快，这次游珠雨的接受也带着鸥港的发展，哪怕她没有明说。 徐家姥姥推了推老花眼镜，校服人堆里的游珠雨看上去很放松，柳聆站在最后面，乍看像是一群人刚放学碰上舞会，格格不入又带着鲜活，这样的游珠雨也显得特别生动。 徐令竺无言以对，一开始现场的人还没认出游珠雨，再加上这一身校服，短暂安静了几十秒后才有人开口。 「真的鸥港的人。」 「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今天是青春校园主题吗？」 「我的天，第一次看靳芒穿成这样。」 「她们下午拍写真去了，估计没来得及换衣服？」 …… 徐家也没邀请很多人，在场的都是一些生意和私交密切的人士，有几个知道游珠雨和徐家的关系，也只是小声交谈。 靳芒：「我都说了我要换衣服！你们非要穿成这样过来。」 现在网上关于她们的讨论满天飞，楚大鸣不以为意，看了眼徐家的房子，嘁了一声：「也就这样啊，也不知道惊海科技老闆的房子多豪华。」 一边的人小声说：「可是我们老闆还住在老破小诶。」 楚大鸣咳了一声，「这叫大隐隐于市，你别背后给我穿小鞋。」 「再说了老破小也不便宜好吗？」 游珠雨还在和康媛说话，她仍然习惯时不时看一眼柳聆。 沈书意：「我来不好吧？我什么身份啊。」 柳聆：「你又不是没来过。」 这么说总要提到之前的错误，秋凝思没问，她也很郁闷自己为什么要来，「我可以走吗？」 沈书意抱住她的胳膊：「别，这里就咱俩是熟人了，你跑了我怎么办？」 她们在综艺之前也不熟，纯粹是普通同学，学生时代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祝白冬太过可怕，秋凝思自然而然成了柳聆这边的人。 秋凝思无言以对，柳聆站在她们身边，欣赏游珠雨和其他人说说笑笑的样子。 沈书意：「我怎么感觉你偶尔看游珠雨有种小孩长大了的感觉，你俩不是谈恋爱吗？」 她向来快人快语，「哇柳聆你不会喜欢养成吧？」 这话罪名过重，但柳聆也没反驳，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换作别人可能闭嘴了，沈书意知道自己是柳聆屈指可数的朋友，很懂得恃宠而骄，「不过游珠雨确实有点社恐，这样都能当大老闆，她好爱你。」 秋凝思听得嘴角抽搐，心想这个人能和柳聆一起玩果然是嘴皮子厉害，这都能圆回来。 第309页 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校服出巡，搞得徐令竺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那天柳聆把徐令竺说自己不敢说的截图发给了游珠雨，后续她也没问，几个小时后徐令竺回覆：你截图的行为太不道德了。 板正的冰霜风味继承人也有尴尬的时候，柳聆猜游珠雨肯定直接说了。 有些关系难以缓和，顺其自然又会僵硬，柳聆读得懂游珠雨潜在的渴望，这样的家人也不算亏。 把爱人当成世界诚然真挚，可是人也不能只有爱人，柳聆想看游珠雨走出去，收穫很多很多。 徐家人介绍游珠雨的时候柳聆就站在台下，今天的来宾不多，随便拎出来都是圈内的大佬。 这样的场合对沈书意来说超纲，她选择站在一边吃蛋糕，符合这身打扮的行为，又给柳聆递了一杯果汁，问：「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手机。」 柳聆：「怎么了？」 沈书意把自己的递给她看，「意料之中的炸裂词条，我就知道现在大家爱看热闹，还是豪门热闹，不过徐家应该控制过了，具体怎么丢的也写得很清楚。」 沈书意也是刚才吃蛋糕看到的，徐家明显现场和网络舆论都控制得很好。 包括当年犯罪嫌疑人的惩罚，包括游珠雨的身世，姥姥的名字用的化名。 这篇长文是徐朗薇写的，通过许氏集团的官号发布，也有人认为家里的事拿上檯面说很没水准，热评第一却驴唇不对马嘴，问得还挺实际—— 那以后去鸥港商场消费能用徐氏的卡吗？ 这层的评论好几千，足够证明大家关心的仍然是折扣问题。 高贊的第二直接艾特了海市企业三分后剩下的惊海科技，大概是《声声入耳》收官聚会杜惊渺也在鸥港发的照片里，现在的艾特明显是看热闹：您不会也有坎坷的身世吧？ 这层底的热评：你是不是刚学会上网。 惊海科技的前身早有营销号专门开过一期梳理，意外死亡的妻子还和祝白冬有关，杜惊渺脸上的疤也加重了她本人的苦情程度，甚至还有竞品品牌在朋友圈认为这也是商战的一环之老闆卖惨。 这条数据转发很高，评论也远超一般名人的数量，综艺开播粉丝剪的一些视频再次转出，曾经的校园错认又成了热议话题。 [？？？？我到底活在什么世界！！] [想到之前鸥港副总微博发生日愿望是做大做强，不会是这种意思吧？] [啊？！居然不是真假千金！！！] [徐玉渲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吗，之前还刷到过她在打工的视频。] [所以传闻沸心换老闆是真的？？！直接送给鸥港了？] [同学在沸心上班，内部消息也没说这个啊！] [目前好友圈沸心的人已经疯了，能无缝合併到鸥港，听说薪资都不一样了好羡慕！] [看了长文，ruin的身世未免太……明明在千里之外，被带回来，一个城市，甚至一个高中，还是没人认出来吗？] [主要是都认定死亡了谁敢信还活着？] [还以为会有什么高中家长会认出的展开。] [之前柳聆在医院，有人说徐家的人也去看了不会是因为这事吧？] [心情复杂。] 柳聆随便看了几条把手机还给沈书意，朋友以酒杯为话筒，问：「所以你当时什么心情？」 台上正好是徐朗薇在说话，她用我的女儿称唿游珠雨。 那天医院的气氛柳聆记忆犹新，但没什么一成不变，现在听到这个称唿的游珠雨也没有板着脸，她和站在徐朗薇身边的老太太拥抱，即便隔着几个人，周围的灯光过分明亮，游珠雨还是看向了柳聆。 她们在万众瞩目下浅浅对视，柳聆笑着回答，「我很高兴。」 沈书意：「高兴？」 「我看网上的粉丝都说尴尬，你这前任现任还是一家人。」 「虽然……徐玉渲现在已经被开除徐家人身份了，但我都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走了，她那个性格……不应该啊。」 柳聆摇头：「我从来都只有珠雨一个人。」 「喜欢的是，想谈恋爱的是，想结婚的也是。」 那年转学来擦肩的一眼，后来沈书意的介绍，哪怕命运齿轮这种东西如此无聊，她们的世界也有明显书写的痕迹，柳聆仍然可以分辨自己的心动。 「谢谢书意当初把珠雨介绍给我。」 这话说得像是沈书意和游珠雨是朋友一样，同样穿着校服的沈书意和柳聆碰了个杯。 香槟和橙汁碰撞，一如她们的少女时期，偷偷喝酒的沈书意和对外装得毫无破绽的柳聆。 沈书意：「别给你的一见钟情找理由。」 柳聆：「好吧，那是我见色起意，转学就爱上了高一的清贫学妹，这样够时髦了吧？」 几个关键词让沈书意牙酸难忍，仿佛和堂妹尬聊新出的漫画，她配合地点头：「时髦，时髦死了，我还穿着校服和你在这里看女朋友得到巨额财产。」 「校服太出戏了，有种咱俩高中还没毕业，高一风云人物游珠雨突然被豪门认回去的感觉。」 「诶柳聆，你说我们是不是活在小说里啊？」 柳聆：「是啊，那又怎么样。」 台上的游珠雨朝柳聆挥手，底下的人纷纷看向柳聆。 之前徐家也介绍过柳聆，没想到时隔多年，辗转后柳聆还是和徐家难分难捨。 第310页 穿着校服的长髮女人小跑向前，游珠雨跳下台阶，牵起柳聆的手，说：「好无聊，我们回家吧？」 柳聆：「那靳芒她们呢？」 游珠雨哼了一声，「她果然对徐令竺图谋不轨。」 第103章 距离请柬上婚礼的时间还有一周, 游珠雨的婚纱还没选好，柳聆给她选了好几套，最后还是觉得差点意思。 游珠雨：「随便选一件不好了？」 婚纱看上去太白, 游珠雨一向不喜欢白色, 太容易脏，过于娇贵了。 柳聆摇头，「那不行，说好大操大办的。」 这句话前几天晚上柳聆还和游珠雨解释了一遍, 当初游珠雨认为的大操大办早就脱离了意思，第二天上班她趴在办公桌上, 靳芒还以为她感冒了。 结果大操大办不体现排场，非要在婚纱上操办。 柳聆还在现成的婚纱里穿梭, 她穿着蓝白扎染的裙子, 裙角翩跹, 游珠雨一会不看就会找不到她。 「早知道就不听你的意见直接把你捆去定做一套了, 」柳聆又看了一条，工作人员没跟过来，站在一边看看游珠雨又看看柳聆，拖着长裙的女人又走了回来，「珠雨，走吧。」 游珠雨：「这就走了？」 柳聆牵起她的手说：「你太没参与感了，我带你回一趟我外婆的房子。」 「我外婆当年结婚的时候赶新潮，黑色婚纱压箱底呢, 特别好看。」 「我记得你房子压箱底不是还有一套你姥姥的裙子吗？我记得也是黑色的，我们长辈的裙子款式也差不多。」 游珠雨：「你怎么知道的？」 柳聆晃着她的手, 「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还有把我送你的小熊玩偶放在底下, 它都漏棉花了你也不给她补补。」 「算了，珠雨还没我手艺好，晚上我来补吧。」 车停在外面，近期的热议的鸥港和徐氏的关系当事人毫无影响，商业层面的事柳聆不关心，她现在每天除了工作就是谈恋爱和谈恋爱，没事也要烦一烦游珠雨。 「你不用学，我会就好了。」 柳聆开车定位了自己外婆的房子，游珠雨的手机弹出柳聆下午的医院检查，她问柳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开车的人头髮像是两颗丸子垂在肩上，开车戴墨镜也看不清眼神，游珠雨仍然能感觉到柳聆的高兴，柳聆：「明知故问，想到珠雨要穿婚纱我就很高兴。」 「你老房子那套裙子是姥姥什么时候穿的？」 游珠雨：「也没规定一定要结婚才能穿婚纱，姥姥一辈子都没结过婚，但有我了。」 朱春兰在柳聆眼里也没比自己打拼的徐家女人差，老房子还有不少朱春兰的笔记，老太太菜谱都是自己写的，看完整本菜谱笔记更像是另类的游珠雨饲养手册，墨蓝的钢笔写出的字迹也圆滚滚，可见游珠雨是像了谁。 柳聆：「那我穿姥姥的珍藏版婚纱，你穿我外婆的怎么样，那套特别摩登，我感觉很像……韶姑姑的风格。」 温梁韶总是穿一些丝绒质感的裙子，加上房子的装修都太復古，之前游珠雨就怀疑过她不是现代人，后来和司娴打听，才知道她们最开始确实不是，那是一个处于新旧交替的时代。 游珠雨：「你比我穿合适……吧？」 和柳聆在一起也不用游珠雨开车，记忆恢復后有些人的控制欲与日俱增，但又没表现在明面上，游珠雨还是很乐意被柳聆管着的，偶尔的反抗也乐在其中。 就像现在推三阻四的拒绝穿婚纱，实际上也是一种掰扯，柳聆太容易看出她的在意和不在意了。 柳聆：「那都试试，反正我下午没工作，啊……忘了我们老闆有没有工作了。」 老闆以前一年到头就坐班一天，现在每天上班已经让人胆战心惊了，游珠雨假装不知道她今天不上班其他人在办公室开派对，嗯了一声「没有，失业了。」 柳聆：「那不是更好，珠雨可以花我的钱。」 这话说完柳聆就嘆气，「说好我给珠雨赚钱的，现在……」 游珠雨在心里倒数，不用三二一，柳聆就说：「我可以以身相许。」 身边的人完全不意外，「许过了，没什么惊喜。」 柳聆：「你直接说吧，想玩什么花样，我们也没在一起多久啊，什么七年之痒我们不都有吗？你还要什么刺激的？」 游珠雨：「开你的车吧，话那么多，你粉丝知道吗？」 柳聆：「粉丝不知道，老婆知道。」 老婆点开车载蓝牙，播放了其他人的音乐，开车的人不太高兴，「为什么不听我的？」 游珠雨认真回答：「腻了。」 她还能顺便把车载导航的声音换掉，一边说：「家里的系统ai也要换掉，我脑子都要爆炸了。」 柳聆：「你再这样我把你做的废物利用作品给小猫玩了啊。」 游珠雨勐地转头，被堵得说不出话。 现在大家的节奏都慢了下来，结婚的事基本柳聆操心，游珠雨的字上不了台面，负责请柬打包寄出。 柳聆还有自己的专辑问题要处理，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游珠雨也很闲，干脆在小房子里做一些废物利用，也没几天，柳聆就得到了一个復古日历本、黏土花瓶。 还有游珠雨目前没完工的化肥袋子，好几次柳聆中途熘达，看游珠雨在灯下做手工看得出神没回去，直播间的观众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经纪人电话打到游珠雨手机上柳聆才回神。 第311页 游珠雨：「上次的袋子就被它挠坏了，这么大岁数还要挠。」 柳聆：「我录给它听。」 「它没那么聪明，」游珠雨还要反驳，柳聆说：「它是选择性听，上次我拎了一条鱼回来它跟着我，我说把你叫过来就给它吃，它不是把你叫回来了？」 两个人就猫听不听懂人话辩论到柳聆外婆的房子。 老房子院子荒废，里面仍然干净，外婆的和沈文嫄的房间保持原状，柳聆从衣柜里拿出了包得很好的一套黑色的旧婚纱，她递给游珠雨，「怎么样？」 房间还有老人的照片，柳聆没见过朱春兰，游珠雨也没见过夏百合。 照片是夏百合年轻的时候拍的，柳聆不太像妈妈，更像外婆，都是圆脸笑脸，第一眼就讨人喜欢。 游珠雨：「裙摆好长。」 她喜欢利落的，柳聆却捧起她的脸，「就穿一次，不可以吗？」 游珠雨想了想：「那你穿我姥姥的，不过我尺码要改改。」 柳聆点头：「可以啊，拜託书意妈妈好了。」 游珠雨：「那是不是要请她来？」 柳聆表面深谙人情世故，实际上不太在意，反而在市井长大的游珠雨很在意这些。 柳聆：「不许问我，你想叫就叫，看你心情。」 看游珠雨又蹙眉，柳聆又去捏她的脸，「是我和你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结婚吧？」 「每次我说什么都好的，只有躺下才会拒绝我是吗？」 游珠雨直接捂住柳聆的嘴：「你在你外婆的房间还这么说话。」 柳聆完全无所谓，她沖相框里的年轻女人打招唿，「外婆好，这是我的女朋友，结婚了的那种，游珠雨，我和你说过的。」 游珠雨愣了几秒，「什么时候说过的？」 柳聆：「很多年前，我不是把伞借给你了吗，回来的时候说的。」 游珠雨想起来了，沉默了几秒憋出一句：「你根本是蓄谋。」 身边的人耸肩，又把裙子递了过来，「那你换上这件试试。」 * 柳聆之前参加过好几场婚礼，大多都是圈内人举办的，会成为报导的一部分的，更像是一份附加的工作。 这一次她和游珠雨的婚礼放在小破房子的楼顶，选择在深夜举办。 最近这条街道也有不少人搬走，两边的楼顶都很荒凉，游珠雨和隔壁的房东也认识，头髮花白的奶奶听说她要办活动直接把场地借给了她。 晚上十点，几辆车停在街口，下来的都是年轻人，康媛和楚大鸣坐在一起，对方仍然穿着蓬蓬裙，看到和靳芒一辆车的是徐令竺，撇了撇嘴，「我就说她早就看上对家公司老闆了吧？」 「身在曹营心在汉。」 游珠雨最后还是给徐家人发了请柬，徐朗薇和徐姥姥很早就到了，徐令竺还有工作，收尾之后才过来，靳芒前两天车和人追尾，就和徐令竺一块来了。 这条街破破烂烂，地上都好几个坑，远处是最新建成的商圈，顶上开着灯。 徐令竺问，「她和柳聆这几天都住在这里？」 靳芒：「是啊。」 徐令竺很难想像柳聆这样的咖位住在这种地方，「没有粉丝发现吗？」 靳芒：「柳聆又不是那种红到春晚都是她的明星，顶多你刷刷短视频听到她的歌，那种配乐也没脸啊。」 「她说不是，也没人会多问的。」 十点多沿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康媛第一次参加夜晚的婚礼，「我还以为会在白天。」 前面是勾肩搭背的鸥港高层，这群人拍完校服写真后仍然很喜欢穿校服去上班。 网友眼里的神秘高层上班还有穿拖鞋的，不谈业务的技术宅每天窝在工位，可能也就靳芒略微人模狗样。 楚大鸣：「柳聆选的还是ruin选的？」 她们又走了两步，看到了远处楼顶的灯，「有够创新的，这灯光。」 康媛担心的确是别的，「这怎么拍视频啊？」 大家收到的请柬是游珠雨统一寄出的，都是一个公司的，大老闆明明可以让助理送，却还要走寄送，康媛刚开始还以为是寄错的考卷，没想到请柬这么创意，还是刮刮卡座位号。 楚大鸣：「别让我打光就行了。」 事实证明楚大鸣的确有够晦气，婚礼没请摄影团队，打光的自然变成了这群来宾。 第一次来小破房子做客的一群人到门口的春兰废品站gg牌合照，又参观一层堆得老高的破烂家电，还要拍一边的纸箱，去二楼又要参观游珠雨近期的废品手工成果，参加婚礼参加出了会展签到的感觉，走到三层露台的时候才见到坐在台阶上两位穿着黑色婚纱的新人。 楚大鸣：「哇。」 康媛：「好漂亮。」 靳芒：「游珠雨，穿拖尾裙，我的天……嗷。」 徐令竺踩了她衣角。 座位号的确是按照请柬上刮刮乐的数字安排。只是座椅也不统一，橙色、蓝色、绿色、红色等等，像是捡回来随便放在一起的，三连坐二连坐，还有单人座等等。 靳芒看了眼自己简陋的木凳子，很不高兴，「为什么我的不是真皮沙发啊！」 「绝对暗箱操作了吧？」 楼顶的灯光重新装过，原本天气预报今晚没有月亮，没想到乌云散去，头顶圆月高悬，投影投下的水波给人一种置身湖底的感觉。 第312页 音响的水声和空旷楼顶传来的声音糅杂，像是湖底会有另外一个世界。 游珠雨和柳聆坐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底下的垫子柔软，陪了它三辈子的小猫坐在投影前，导致本来应该是湖水的投影多了一个巨大的猫影子，像是猫神降临，看得让人想笑。 沈书意叫了猫好几次，毛茸茸的非人类只会摇尾巴，像是要去捞投影里的月亮。 幕布升了起来，深夜的风还有点冷，秋凝思不太明白自己参加婚礼怎么干起了道具的活。 不新的新人坐在一边看猫，秋凝思问沈书意：「司仪呢？」 沈书意昂头：「正是在下。」 司仪的妈妈正在和徐朗薇还有徐姥姥聊天，柳聆没有可以到场的家人，这么多年也就一个沈书意这个朋友，和对方的家长关系还不错。 游珠雨嘴上说不邀请给我们做裙子的阿姨不好，实际上也希望柳聆有可以充当长辈的人可以见证。 温梁韶坐在现场屈指可数的沙发椅上朝猫勾手，司娴晚上在便利店打工，刚才下班，这个点应该骑车过来了。 白色长髮的女人背后是经年风霜的老房栏杆，她看着挂满星星的天空，想到司娴和自己说的既定结局伸手抱着猫，摸了摸它的脑袋。 游珠雨看着小猫老老实实被抱的样子闷声说：「果然太久不养就不和我亲了。」 她穿着柳聆外婆的婚纱，头纱是黑底白刺绣的海棠，没完全垂下，风吹来两侧摇摇晃晃，像是花在枝头摇摇欲坠。 柳聆穿着朱春兰年轻给自己做的黑色婚纱，腰间是一朵宛如老式蛋糕的粉红玫瑰。游珠雨原本长相就精緻，稍微装点就过分眩目，这么分配刚好。 柳聆歪着头说：「姥姥是不是太时髦了？这套还是纯手工，放现在很贵的。」 游珠雨看着星星，看了看摆弄机位的朋友们，「这是姥姥自己做的，她才不卖。」 「她说以前没拍照片，好可惜的。」 游珠雨都没看过，现在回忆起来姥姥的样子，也只是对方最后的样子了。 柳聆黑色的纱网手套撑着脸，黑色的高跟鞋也很復古，她撞了撞游珠雨的皮鞋，「等会儿我们要大拍特拍，你放松一点。」 游珠雨的手套是白色丝绸的，触感柔软丝滑，拿个手机都不太好拿，嘟囔完我很放松又忍不住抱怨：「某人还说大操大办。」 「你看看现场，让嘉宾来帮忙。」 柳聆：「那种大排场你不是见过了吗？直播镜头，两边都是同事，好无聊的。」 「这样多好玩。」 话音刚落就是靳芒的惨叫，「姑姑！这猫挠我！」 温梁韶笑得绵绵，「我看见了，是你先抓它尾巴的。」 徐令竺坐到了徐朗薇身边，听沈书意妈妈和家里人聊天。 另一个投影打开，幕布播放出很多年的录像，是在明亚中学上学的时候沈书意手机录的。 「大家好啊，现在是2012年9月27日，北京时间……我看看啊……」 模煳画面里的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校服，模仿时下热播剧的口音，嗲得有点超过：「我们今天要採访明亚中学超人气转校美少女柳聆小姐！——」 镜头抖动又模煳，背景还有人经过，应该是晚自习时间。 「柳聆同学，你好。」 这话现在听起来羞耻万分，游珠雨看向柳聆，柳聆遮住她的眼神，「不许笑。」 游珠雨：「我没笑。」 柳聆：「你脸好了你忘了？笑得眉毛都飞了。」 游珠雨反驳：「我那是……」 她很少有这么隆重打扮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动人，柳聆补充：「觉得我可爱。」 游珠雨被噎住了，「你好意思说？」 视频还在播放，沈书意自己也觉得尴尬，但这种存档总得挑个时间看，这是很好的场合。 十六岁的沈书意和现在比脸圆很多，「说说你的理想型。」 柳聆桌上还放着不少参考书，课间在翻杂志，沈书意手机凑近，她撑着脸看过来，似乎也被这个前缀无语到了 ，隔了半天才说：「不知道。」 沈书意的理想型通常三五天换一个，柳聆每次光听不参与，视频里的沈书意态度坚决：「必须要有。」 屏幕露天播放，现在穿着婚纱的柳聆拿起话筒说：「沈书意真的很烦。」 主持人喂了一声，「游珠雨管管你老婆。」 游珠雨没有话筒，柳聆递给她，暗示游珠雨反击。 可惜有些人只有气质冰冷，这种时候居然只能哦一声，底下全是笑声。 屏幕里十六岁的柳聆想了半天，「那就好看的吧。」 那就两个字显得特别勉强，沈书意还是不满意：「什么叫那就，好看是什么程度的好看？」 视频戛然而止，因为老师来了。 事实证明柳聆也没撒谎，她确实找到了好看的，并且就算被抽了记忆也要强行想起来的人。 打工少女司娴悄无声息地上楼，和温梁韶挤到了一张沙发，正好听到后半段，她把手套塞进兜里，「哇哦，现在结婚这么多花样的吗？我上次看结婚还是仙侠世界的玄鸟拉车呢。」 温梁韶撑着脸看屏幕，一边说：「那不是更酷炫。」 司娴打了个哈欠：「这不一样，多不容易啊，世界意识自我诞生，要是柳聆再升级，我都怕这个世界可以心随意动，完全根据她和游珠雨的想像运转了。」 第313页 温梁韶笑了：「那不是反派了吗？」 顶着瘦弱少女身体的裁定者抱走了猫，可惜猫不喜欢它，跑了。 她嘆了口气，又看了看无垠的夜空，似有所感，看了眼某个方向，感嘆道：「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啊。」 杜惊渺收到了请柬，但她迟到了，因为开车路上遇见了碰瓷。 也不知道能不能判定碰瓷，她都还没撞过去，对方先晕倒在十字路口。 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套头卫衣，像是流浪了好久好久，身上还有无数的伤口，脚上的伤严重到快腐烂。 十字路口围了不少人，有人报警，有人叫救护车，处理好一切的杜惊渺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给游珠雨发了消息没人回復，点开手机，结婚如她所料已经结束，此刻群里进入了照片轰炸状态。 混乱中杜惊渺发了好几个红包，她也没管红包的战况如何，去看做完检查的女孩，对方换上了一套新衣服，躺在病床上，医生刚走，女孩循声望去，正好和脸上一道豁口的女人对视。 这个对视不过几秒。 洗干净的这张脸太像死去的那个人，杜惊渺心跳如擂，一时间不敢上前。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人和以前一样爱骂人，「站在那里干嘛，我又没死。」 杜惊渺深吸一口气，闭眼企图压制住眼圈的酸涩，一字一句地说：「你早死了。」 崔嫦点头，「我现在活了，就是没户口没家人，什么都没的，三无人口。」 杜惊渺走上前去，哽咽着开口：「你还有我。」 崔嫦摇头：「二婚的不要。」 杜惊渺没忍住，大声说：「我和谁二婚啊？」 * 也不知道沈书意到底拍了多少，假装是明亚中学校友的几个鸥港人看得津津有味。 「我学校十多年前还这么气派啊。」 「什么你学校，是我学校。」 「哇这个食堂，绝，难怪游珠雨那么爱吃炸猪排，这太大了吧！」 「原来金鱼馄饨真的开在门口啊？」 「姜母鸭好吃吗，我饿了，参加婚礼怎么只有果盘啊，寒碜！」 环境确实挺寒碜的，现场什么都是二手的。 二手的座椅、掉皮的旧沙发、幕布都是回收的，投影仪是有人低价转手卖的。 世界都是重开后的二手世界，知道真相的寥寥无几。 沈书意：「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结婚结来结去烦死亲朋好友的一对新人！」 掌声稀稀拉拉，也没什么响亮的音乐，秋凝思的位置边上是鸥港的康媛，她看了眼周围，发现这一片灯光零星，小声问：「不会扰民吗？」 康媛：「周围的住民都收到了食宿全包的两天一夜豪华游轮度假游。」 秋凝思沉默了几秒，问：「你们干的？」 康媛笑着说：「柳小姐出的钱。」 秋凝思不知道自己算哪派的人，这个瞬间也明白为什么柳聆为什么有对象了，她实在太周到了。 穿着黑色婚纱的一对新人走下台阶，陈年的天台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今夜晚风徐徐，头顶星月交辉，湖底的投影效果撤去，变成了漫天星屑，游珠雨完全不走流程，她摘下了刚才大家就觉得格格不入的小熊毛绒胸针，在一群人震惊的眼神下粗暴地拧开熊头，原来这是一个戒指盒。 这一幕没彩排过，柳聆都惊得睁大了眼。 当事人无名指早就戴上了戒指，只有柳聆手上空空。 游珠雨：「柳聆。」 柳聆：「到。」 底下好几个人在笑，游珠雨也没计较，给她戴上戒指，「我们要白头到老。」 柳聆提醒她：「你白头过了。」 温梁韶忍笑很辛苦，司娴摇着头嘆气，「这俩人怎么都不太正常。」 游珠雨粗暴地把戒指摁进去，「那就长命百岁！」 录像的和打光的差点撞在一起，沈书意深吸一口气，可以想像这个婚礼视频到底多粗制滥造了。 但她又很高兴，错认的人回归原点，怎么看是佳偶天成。 当天柳聆发了好多张图片，中间的那张是合照，她和游珠雨穿着婚纱站在老楼天台，背后是学生时代的视频，橘猫被举起，尾巴砸在后面的靳芒脸上，一张照片挤满了人，哪怕是夜晚拍的，打光也很潦草，仍然有扑面的热闹。 第一个评论的是杜惊渺：对不起，我迟到了。 柳聆却回了一句恭喜。 比起柳聆比较常规的宣告，鸥港官微直接发了联合所有商业部的折扣，像是庆祝老闆真正的婚礼。 [人生中第一次参与这么大规模的抽奖，海市一套市中心的公寓都能抽我服了！] [好多钱啊……] [鸥港猪肉白菜价，早上起来爷爷买了一头猪回家，救命！] [实习名额都能抽奖送？这是体验卡吗？！！] [徐氏抽的好朴实，清空商城app购物车，妈耶。] [@柳聆你不如趁热闹把新专辑发了！！！] 第104章 「恭喜你, 完全恢復了。」 医生话音刚落，陪着柳聆来的游珠雨就被柳聆抱住了。 经纪人陪着艺人一起復检，听到准确的回答也很高兴, 一边推开门去打电话。 游珠雨：「那不是可以录歌了？」 抱着她的人埋在她颈窝, 一边的医生笑眯眯地看着前段时间夜间婚礼和高额抽奖随礼的当事人，游珠雨却不太自在，「有人看着呢。」 第314页 柳聆过了一会才松开她，医生又提醒：「但还是不要过度用嗓子哦。」 游珠雨替柳聆应下, 今天她们要去参加杜惊渺的聚会，两个人就没坐团队的车走。 惊海科技最近和鸥港合作了好几个项目, 合伙人之间其乐融融，前段时间祝白冬身体恢復了一点, 杜惊渺就着手整理好的资料准备和谢茵的父亲一起起诉祝白冬。 只是祝白冬背债太多, 还有好多公司项目的合同违约都要开庭, 排期上就要区分开来, 预计最后的结果要明年年初才出来。 杜惊渺的房子不在海市最昂贵的地段，偏北，距离游乐园比较近。这是她新换的房子，方便办了游乐园年卡的崔嫦去玩。 上车后游珠雨提醒柳聆：「还要去接韶姑姑和司娴。」 柳聆一边点头一边说：「韶姑姑为什么不自己开车，真是的，司娴不是也考驾照了吗？」 游珠雨沉默了几秒，也很无奈：「她说她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是不会开车的富太太。」 柳聆笑了一声，「谁太太？」 温梁韶那白毛实在太惹眼, 和司娴站在一起收养关系直接从姑侄变成母女，据说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两个人只是住在一起。 「反正不是我太太，」游珠雨耸肩, 余光瞥见后座的礼盒，问：「你给杜总带什么了？」 杜惊渺宴请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答谢游珠雨和柳聆，还有温梁韶和司娴这对真正给她们帮助的人。 柳聆：「她不是投资了新的综艺吗，那边在等我的排期，投资那么高我总要做做样子吧？」 「就是一些补品。」 杜惊渺之前可是学散打的，虽然没到健壮的地步，那气势向来非比寻常，游珠雨这段时间吃胖了一点，可惜总体看着还是一根面条，距离凹凸有致还需要柳聆继续努力。 游珠雨忍不住问：「她都那样了还要补？」 柳聆：「她老婆要补啊，不过崔嫦居然能凭空出现，我合理怀疑司娴还有超能力。」 游珠雨都能想到柳聆要干嘛了，「我都说了我姥姥不会想死而復生的，你饶了她吧。」 「生老病死的秩序都能颠覆，」游珠雨顿了顿，「我还是很传统的，遗憾就是遗憾。」 柳聆笑了一声：「不知道谁跟着温梁韶重开就是为了~我~呀。」 她声音早就恢復了，只是之前在养声带，现在说话嗲声嗲气一波三折，分明是揶揄游珠雨。 副驾上坐的纯情大老闆早就不会脸红了，她找到了对付柳聆的方法，「是，为了你，所以你要给我什么奖励？」 柳聆秒答：「晚上我来服务你。」 游珠雨迅速拒绝：「才不要，我晚上要直播。」 堂堂鸥港大老闆又是制琴师又是金融代表，现在回归老本行，每天直播自己收废品的日常，似乎找到了自己不想忘掉的初心。也有粉丝大老远开车来卖废品，看到游珠雨的微信名彻底哽住，aaa废品回收ruin上了好几次热搜。 柳聆第一次发现还有人收废品收成签名会的。 游珠雨既不是歌手，也不是演员，evig这个名字是她和柳聆的秘密，没打算让粉丝知道。 但她意外成了鸥港旗下最大咖的网红，至少春兰废品站的容量撑爆了，加上老房子面临拆迁，废品站需要选址，游珠雨关店后在家里直播变废为宝，结婚伴手礼尿素帆布包成了靳芒炫耀的通勤单品。 不会缝缝补补衣服的春兰废品站老闆却会做一些家常的小东西。 很多不关註明星的网友关注游珠雨纯粹是因为她的内容比较接地气，随手扔掉的东西变个样，和本身资产过亿的人设对比反差很大。 如果柳聆是装出来的没距离感，游珠雨就是真的没距离感，偶尔有外地的游客过来，如果恰好碰见游珠雨开店，之前不爱拍照的大老闆也不会拒绝合照提议，最后粉丝晒出来的签名还挺有档次的。 只有柳聆会在晚上一边看粉丝晒的照片一边感慨珠雨的签名太诈骗了。 她有游珠雨的绝版签名，是从姥姥的菜谱找到的游珠雨署名，六岁版的。 柳聆说句话还要夸张地长吁短嘆：「好吧，珠雨现在好大牌，我的直播间粉丝日活都比不上你。」 等到温梁韶和司娴上车，发现游珠雨居然戴着耳机，问：「真难得，你们怎么了？」 「吵架了，」开车的大明星开车前往老婆合作方的别墅，一路上都是抱怨，「珠雨不爱我了。」 司娴理解游珠雨为什么这样了，柳聆说话偶尔嗲过头，吃的人很吃，不吃的人只会觉得肉麻，毕竟她内里切开全是滋滋的黑心肝。 温梁韶不以为意：「那找点新鲜感呗，我看新闻了啊，说你去医院了，都好了？」 柳聆幅度夸张地点头，「有些人现在还嫌我烦，等我开演唱会了见不到了怎么办？」 有些人戴着耳机其实没开音乐，嗯了一声，「我是演唱会主办方，可以坐vvip位置。」 被无形秀了一把的司娴烦得要死，看向窗外的日落黄昏，大型游乐园地处偏僻，但游客很多。 就任于主神空间的裁定者还玩过不少真人血腥游乐园活动，这么一看发现自己很久没做正常人了，问温梁韶：「要去玩吗？」 温梁韶：「不去，小孩吵死了。」 裁定者大人如今打工维持生活也难改之前的挥霍本质：「那包场啊。」 第315页 温梁韶：「那就不好玩了。」 她也很难搞，柳聆开着车，正好杜惊渺电话打来问她们到了没有。 杜总没请厨子，她和坊间传闻二婚替身老婆做了一大桌子菜，柳聆顺势问：「你们家附近的游乐园可以包场吗？」 杜惊渺：「不是我们公司投资的，只办了年卡。」 司娴插话：「年卡能便宜吗？我现在每天便利店打工工资很低的。」 她的惩罚就是在这个世界干什么都不赚钱buff，目前打工时薪12块，还不够温梁韶买一只鸭子的。 杜惊渺知道司娴是什么人，嗯了一声：「可以，您想去的话我直接给你们办了。」 柳聆问游珠雨：「你想去吗？」 游珠雨摇头：「又不是谁都想去游乐园的。」 柳聆：「我也不喜欢，好吵。」 后面的司娴感觉被内涵，「真希望你们体验一次真人游乐园大逃杀。」 失去超能力的裁定者记忆还在，游珠雨听了一耳朵其他血腥位面的故事，坐上杜惊渺餐桌看见番茄汤都有些噁心。 重生回来的崔嫦记忆还在，席间杜惊渺还是没忍住问司娴为什么。 崔嫦长得和以前也不太一样，唯一像的可能是轮廓和眼神，年龄又小了太多，据说身份是流浪儿，父母都不在了，杜惊渺直接办了手续。 司娴：「可能是我委託的人做的。」 杜惊渺没追问，柳聆坐在一边低声问温梁韶：「是祝白冬身上那个……」 温梁韶点头，「司娴之前拷贝了一份数据，这是她的谢礼，我们内部之间还有很多没解决好的矛盾，这些你们都不用参与了。」 柳聆哦了一声：「我也不想参与。」 温梁韶：…… 但柳聆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那这么容易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干脆选新的领导，让那个叫什么魔鬼的做老闆不就好了？」 柳聆还是心里不平衡：「杜惊渺的愿望也太容易实现了吧，我们珠雨陪着你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久，头髮都折腾白了。」 她压低了声音游珠雨还是能听到了，她咳了一声，杜惊渺还在和司娴说话，崔嫦去拿水果，气氛倒是还好，就是柳聆很难搞。 看温梁韶实在招架不住柳聆，司娴说：「有的。」 崔嫦也听杜惊渺说了柳聆和游珠雨的故事，她现在看上去还很瘦弱，眼神却很明亮，捧着脸看着柳聆和游珠雨，「你们真的很厉害。」 崔嫦死之前也看过柳聆的演唱会，她对柳聆的好感都来舞台，却从杜惊渺这里听到了不一样的女明星。 游珠雨一想到杜惊渺脸上的疤是崔嫦弄出来的，就对这两位非同寻常的相处方式赶到毛骨悚然。现在看又还挺岁月静好，也不知道回什么，就沖崔嫦笑了笑，崔嫦哇了一声，对杜惊渺说：「人家大老闆就是比你和善。」 杜惊渺给她夹菜，一边说：「我的脸不是你弄出来的吗？」 崔嫦点头：「挺好的，没人和我抢你了。」 柳聆都沉默了，发现自己和游珠雨的感情现在过分健康。 崔嫦：「我让它再吃点我一半的灵魂编码换黑喵脸好，它不肯换。」 司娴：「那肯定的啊，你要记得这是偷来的人生，它也不能承担被发现的风险了。」 「她俩」，司娴指了指，「世界意识，不一样的。」 崔嫦点头，杜惊渺说：「也没什么，我习惯了，这是你留给我的。」 柳聆也听出了这对代价在崔嫦，嘆了口气：「果然什么都需要代价。」 灵魂编码这个词她也听温梁韶说过，类似人类灵魂的能量，恆定npc的灵魂编码有更大的能量。 杜惊渺只是这个世界的构成npc，一个世界结束自然就会解构，但崔嫦像是可以重复利用无数次的恆定npc，或者说更像是可降解吸管爱上了一次性塑料吸管，冒着提早讲解的风险，一起做快乐的小垃圾。 司娴顶着最年轻的脸说最沧桑的话，「那当然了，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什么都需要代价。」 柳聆看向游珠雨：「我可以吗？」 游珠雨：「我可以，你不可以。」 杜惊渺还没听懂，崔嫦笑嘻嘻地给在座的恩人倒上酒，「谢谢大家帮忙。」 「你们结婚那天我回来，黑喵就没来，这个是我代表她送你们的结婚贺礼。」 杜惊渺的新别墅装潢都像是崔嫦喜欢的风格，晚饭结束后柳聆开车把长辈送回家，本来司娴还在骂自己的上级主管，声音被游珠雨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自徐令竺。 车继续开，一分钟后游珠雨挂了电话，「送完姑姑去徐家一趟吧。」 柳聆：「怎么了？」 游珠雨垂着眼，低声说：「徐玉渲……死了。」 柳聆的惊讶很明显，后座的温梁韶也看向司娴，头髮短短的女孩耸肩，「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线在你们的影响下都会发生变化。」 「包括我们。」 * 柳聆上次来殡仪馆是很多年之前。 她和游珠雨在某种程度上都算不上亲缘深厚，就算现在的徐家对游珠雨不错，仍然无法摆脱中间缺失的时光和不知道应该摆在什么位置的徐玉渲。 游珠雨也从来没选择过原谅，她只是更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也不想让讨厌的人占据的自己的情绪。 第316页 这对错位的关系在网友眼里太过离奇，也有人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好奇她们之后的相处，徐玉渲却在网上销声匿迹，偶尔有人偶遇她也和从前给人的形象无关。 也有人去问徐令竺网传的让徐玉渲离开徐家是不是真的。 传闻很多，没人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 游珠雨和柳聆站在一起，脚下是一样的水泥路，路边的松柏和前几辈子也没什么不同，连灵堂也是当初柳聆办过的那一个厅，只是门口的輓联换成了徐玉渲的。 徐朗薇平静地站在一边，徐家姥姥一袭黑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周围有人安慰她。 温梁韶今天也一起过来了，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看上去也和上上辈子第一次出现在游珠雨面前一样。 鬓边一朵白色的花，瘦高的司娴站在她身边，看着见过一面的人变成黑白遗照，神色平静。 柳聆和徐朗薇打招唿，徐令竺招唿来客，看见游珠雨一行人说了句来了。 室内很安静，柳聆牵着游珠雨的手，听到徐玉渲的死讯她的反应还没游珠雨大。 徐玉渲前段时间去了万林山，那里是她的出生地，但也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枯败山村，悬崖峭壁通车，也建起了希望小学，在小学里帮忙的徐玉渲某天下山拿大件快递没回来，学校的人也没等到她，最后大家在下一级的山坡草丛找到了她。 她拿的是装点假日的一些工具，气球、彩带和一些气氛的喷气罐头，却不知道是不是车失控还是雨天路滑，就这么滑出去了。 纸箱吸透了雨水，她像是和婴儿时期的游珠雨互换，她们总有一人要失落在山林湿漉漉的草丛里。 不会啼哭的婴儿和失去唿吸的成年人，像是她们写作同胎实际上互换的二十多年人生，有些东西活着一辈子也难消弭，她们之间也从来没有爱恨，大悲大喜的爱恨都隔着柳聆。只是柳聆和游珠雨一起沉入湖底过，也曾经越出湖水，以为早就上岸了的徐玉渲沉入另一面，一直下坠，没人救得了她。 不是谁都有重来的机会，她给柳聆办了两次葬礼，这一次柳聆和游珠雨来参加她的葬礼。 温梁韶站在门外，看着突然下起的雨，室内柳聆和游珠雨还在和许姥姥说话，海市的殡仪馆每天火化很多尸体，她们也死过，也活过，也有很多想不通的时候。 她问司娴：「这是意外还是命运？」 司娴从包里拿出一把折伞，是她打工的便利店送的，颜色太鲜艷，还好不是红色，不然可能要被轰出去。 「命运本来都是意外构成的，」她也很难装出哲人的模样，更在意中午吃什么，「游珠雨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温梁韶：「应该不会，打个招唿就走吧。」 来弔唁的人大部分是徐家的亲朋好友。徐玉渲朋友是挺多的，只是这一年基本能断的就断了，酒肉朋友来到这里，看到徐令竺还是习惯性腿软，看到柳聆和游珠雨神色复杂。 外面下雨，柳聆和游珠雨走的时候拿的伞是徐令竺给的，游珠雨虽然是徐家认回去的女儿，但也没必要留在那里。 她们坐徐家的车回去，路上游珠雨看着窗外的雨，对柳聆说：「好突然。」 柳聆：「是很突然。」 城市捲入雨幕，很少有人能经歷一次次的死亡，在游珠雨眼里死过两次的柳聆只在记忆里体验过这种感觉。 她之前避而不谈这一段过去，是怕游珠雨再次被回忆扯入失去的旋涡，她伸手搂住游珠雨，「我在这里。」 游珠雨：「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柳聆点头，「那不然呢，谁还能把我们拆开。」 她的新专辑mv拍摄计划提上日程，今天垂肩的发里还有隐隐挑染，游珠雨随手一抓，柳聆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比家里的猫还幼稚。」 游珠雨问：「你不难过吗？」 柳聆：「难过，没有人会对死亡无动于衷的。」 她搂着游珠雨，游珠雨能听到柳聆平静的心跳，「更让我难过的事是，你听到我死的消息。」 「谢谢珠雨来找我，一次，又一次。」 她们没人选择再一次重来，谁都知道活在当下的重要性，游珠雨当年不畏惧已知的未来，如今也没提前预设不好的未来。 「你还欠我好多好多，不找你还我找谁？」 游珠雨捏着柳聆的吊坠，上面是一粒雨滴形状的玉石，柳聆重重点头，头髮扫过游珠雨的额头，「那必须是我，我还要带珠雨做很多很多事。」 游珠雨勐地坐起，「你提醒我了，我还有个肥料帆布包没做，有个老奶奶看我直播，都等我送上门的。」 她的频道转得太快，柳聆一时之间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之前柳聆和游珠雨结婚靳芒分享出去的伴手礼和请柬引起了各种讨论，不少人吐槽看到考卷袋子都害怕，问是不是只有校园恋爱的人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送请柬等等。 只是某些蛇皮袋二次改造做的小东西大受欢迎，游珠雨完全符合自己aaa废品回收ruin的暱称，鸥港更像是她的副业。 虽然不是之前一年基本只坐班一天的状态，但也隔三差五不去公司，除非柳聆强烈要求她去。 现在鸥港头子名存实亡，康媛都知道找游珠雨不如先找柳聆，老闆沉浸于废品改造的手工快乐里，大概只有柳聆电话的特殊铃声才能把她从中拽出来。 第317页 柳聆：「不是说好陪我一起拍mv的吗？」 游珠雨露出为难的表情，车都快开到家了，游珠雨亲了柳聆一口：「谢谢。」 被亲的人难掩露出的微笑，还要装作不满，「我没说同意，是珠雨反悔了，怎么这样。」 游珠雨：「那你笑什么，明明很乐意。」 以前游珠雨完全没想过谈恋爱每天打啵，一方面觉得太过腻歪，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二是她看街上包括学校的情侣，就拎一个典型的例子，柳聆的朋友沈书意，她看上一个男同学能坚持喜欢一个星期都算对方有点本事了，可见乏味才是爱情的天性。 她和柳聆拉扯多年，中间根本没别人学生时代什么暧昧朦胧的欲吻不吻，现在尘埃落定，每天都不用刻意提及，柳聆出门要吻，回家又吻。 游珠雨不理解为什么房门要装餐厅的风铃，柳聆说那是我回来的声音，这不比欢迎光临好多了。 游珠雨心想：这和欢迎光临也没差别吧。 是欢迎，你，光临，我的世界。 每天的出门，回来，都能扫掉房子之前多年的空寂。 「好，我乐意，」柳聆顿了顿，「那你昨晚我和你一起去送给那位奶奶粉丝好了，珠雨现在在中老年群体很受欢迎啊，奶奶粉，我都没有呢。」 游珠雨：「不用你送。」 「那我非要送，」车停在路口，雨还没停，两个人撑一把伞走回家，后门风铃响起，柳聆说，「我怕珠雨又被强留在别人家里，还要我去救急。」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游珠雨的废物利用做大件小件都有，姥姥教给她的藤编扇子她偶尔也会做。 不差钱的大老闆直播间不带货，偶尔送点东西，很多人都爱来看，之前有位老人家纯粹是喜欢她的扇子，特地找她的。 游珠雨亲自送上门，顺便以赔本的价格收走了对方门口堆积如山的纸壳。孤寡老人生活简朴，留游珠雨吃饭却拿出了最好的饭菜，柳聆当时正好拍摄结束，寇春柔和她一起来接人。 顶头上司被老婆婆热情地握住手，桌上的藤编扇子图案很有年代感。 柳聆被游珠雨发的定位和一句救我吓得差点报警，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哭笑不得。 游珠雨：「好吧，那你和我去。」 她们都是成年人，安全问题自己负责，游珠雨都有重开世界线的魄力，却没办法拒绝老人家的善意，一次次妥协，柳聆偶尔会在直播嘆气，在靳芒眼里却是纵容。 现在的游珠雨早就精准掌握什么角度更好让柳聆软化，实际上她只要开口柳聆就会答应，不答应也是想要点别「福利」而已。 柳聆：「怎么还很勉强？」 游珠雨懒得理她找茬，以前她就是太搭理柳聆才让对方一直黏着不放，自己掉进坑里这么多年爬不上来。 现在好了，一起沉下去了。 还好底下是可可粉一样的土堆，仍然有烘焙的余味悠长。 终章 年底柳聆演唱会开票, 主题是新生，官宣的嘉宾大多来自《声声入耳》。 不少粉丝晒出了她们收到的门票，包装一看就是游珠雨直播常用的一些元素, 结合演唱会主办方的鸥港感觉更微妙。 这次演唱会的歌曲大部分是柳聆的新专辑曲目。专辑刚发行的时候不少乐评人就进行了专业点评, 之前柳聆从《声声入耳》退赛，有人可惜她原本的进步戛然而止，新专辑却像是柳聆带着全新的自己来了。 沈书意这次不做柳聆的化妆师，她拿到了前排的票, 打算做最纯粹的观众。 之前柳聆的演唱会规模就不小，这次的票销售一空, 鸥港内部还有人抱怨为什么自家公司都抢不到票，沈书意后排就是抢到票的鸥港人, 从落座开始发视频炫耀, 她转头一看, 发现是熟人。 楚大鸣还是老样子, 喜欢的元素从来没变过，看见沈书意和她打了个招唿。 沈书意问：「你的朋友们都没来？」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cos殭尸新娘的女人摇头，「来的，她们堵车了。」 沈书意哦了一声，「那游珠雨坐在哪里啊？」 刚说完游珠雨就和靳芒一起过来了，沈书意吓了一跳：「你怎么穿着柳聆的衣服？」 游珠雨不是很想说话，一边的靳芒憋笑得很辛苦：「你懂什么已婚人士的……」 沈书意哦了一声。 游珠雨一直以来就和柳聆风格相悖，明明两个人个子差不多高, 却只有柳聆能穿游珠雨的衣服，偶尔发的vlog里也有一些她翻游珠雨衣服套上的时候。 柳聆的衣服某些游珠雨可以穿, 比如秋冬的外套，夏天就不太好穿走了。 对方很少穿衬衫, 有些穿搭过于热辣，游珠雨会喜欢穿成这样的柳聆，欣赏对方的身体，却做不到自己穿成这样。 现在…… 至少在沈书意里很新奇，她忍不住问：「柳聆答应你什么了你能这么穿？」 头髮都别上假辫子，耳钉亮闪闪，整体看上去更像是漫画人物的学妹摇头：「不告诉你。」 以前游珠雨看演唱会哪怕能买到最贵的票也不会去最前面，她喜欢挤在人群中，这次却不一样。 现场摄像开场就要介绍前排的来宾，游珠雨的特写画面一出来台下全是欢唿。 靳芒：「好轰轰烈烈，好羡慕哦。」 第318页 她说话天然带着油腔滑调，鸥港的人都是一副看演唱会的打扮，就她西装长裤，更像是来谈合作的。 游珠雨天生淡颜，脸完全恢復后比学生时代的照片多了几分成熟，这样的打扮不止沈书意新奇，粉丝们也很意外，偶尔闪过的大屏特写鸥港老闆接发在脑后扎得很高，垂下来的辫子还有彩绳，发卡都看得出是柳聆私藏，镜头扫过，很多人都觉得眼熟。 柳聆的演唱会开场就是她写给救命恩人的那首歌，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可以唱的，对的对象，就算没全程盯着游珠雨，台下的人也能感受到经常看过来的视线。 沈书意悄悄问游珠雨，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明亚上学的时候学校圣诞晚会偷偷闲聊：「你们会搞一些突发节目吗？」 游珠雨很配合地侧过去，「什么突发节目？」 沈书意：「比如你上台然后两个人深情对望之类的。」 游珠雨摇头：「这是柳聆演唱会，我只是观众而已。」 她能打扮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沈书意还挺意外，「我还以为会有什么……」 「没有，」游珠雨看了眼回头的灯海，「很多人来看一次演唱会很容易，这样更纯粹。」 她也挥着灯牌，指了指舞台最上面鸥港的logo，那是振翅的海鸥，「我也可以在那里。」 沈书意啧了两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浪漫。」 高冷脸的学妹抬眼，台上的人在干冰伪装出来的大雾里，却没想像中那么遥远。沈书意想到学校很多年前的晚会，又问游珠雨：「还记得你高一的圣诞晚会吗？那时候你有想过柳聆会做歌手吗？」 柳聆的很多採访也提过从前，一个人一旦成名，过往都会被挖出来。有传闻她也有机会留学深造专攻小提琴，也有报导写以前有公司邀请她去海外做练习生，沈书意结合对柳聆妈妈的印象，认为前者可能性比较高，没想到看上去符合体贴懂事女儿形象的柳聆选择反抗。 游珠雨挥着自制的粉红猪头应援棒，在熟悉的《地底流浪计划》中跟着轻哼，她眉宇一开始的冰冷哀愁全部散去，仿佛和舞台扫过的灯光一样亮眼，她笑着说：「想过。」 她又忍不住补充，又像是炫耀，「是她和我的说过的愿望。」 都不用重音，沈书意已经听出来了，她点头，顺着游珠雨的话说：「毕竟我是柳聆不重要的朋友。」 「你呢，」她故作伤心地嘆气，「是她早就认定的小女朋友。」 游珠雨试图解释，正好歌曲唱到高.潮，她的话淹没在音浪里。 当晚观众以为会有的已婚人士真情宣告也没有，感情稳定的人也不需要一次次对外界示爱。 网上都是演唱会的repo，柳聆新歌现场版带来的震撼足够消除之前对她歌声技巧有余感情不足的评价。当事人在更衣室收到了已婚对象的一束花，游珠雨得到了一个余热未消的拥抱。 柳聆一边摘耳环一边问：「珠雨要什么奖励呢？」 游珠雨看着镜子里的人，她觉得自己的造型也很别扭，又移开了目光：「你会不知道？」 她之前留着枯萎干燥的中长发，现在保留黑色的短髮，发质倒是养好了一些，柳聆总爱摸她的发尾，今晚的接发和辫子都不太朴素，游珠雨比白髮时期更夺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一场演唱会结束柳聆也很累，她直接往游珠雨身上靠，「饿了。」 游珠雨：「那走吧。」 柳聆还要开口，游珠雨装出生气的样子，「还装？」 柳聆沖她眨眼：「不就是便利店，我装装不知道怎么了？」 半个多小时后，两个人抵达明亚高中边上的便利店。 今天外面很冷，推门进去暖气又吹得人脸颊发烫，游珠雨拿了两盒杯面，养乐多加进了柳聆的泡面，加完她问：「这样可以吗？」 柳聆直接把剩下的半瓶往她泡面里倒：「明知故问。」 游珠雨：「你经纪人知道要不高兴了，深夜带你出来吃泡面。」 「她对你态度好着呢。」柳聆开了一瓶粉色的汽水，杯子还是游珠雨出门从家里拿的，巴掌大小，奇形怪状，明显看得出是手工粗陶，是前段时间她和柳聆亲手做的，正好可以揣兜里。 柳聆：「你还自带杯子？我们之前都用的纸杯。」 游珠雨之前踩过点，「现在不提供纸杯了，要单买关东煮的杯子不如自己带。」 柳聆很难想像她是怎么过演唱会安检的，但游珠雨是老闆，可能不用。 是大老闆但也是收废品的朱老闆仍然对纸制品价格敏感，在意五毛钱的纸杯，她看柳聆往杯子里倒上汽水。 玻璃小杯染上了粉色，碰撞的声音清脆，关东煮的福袋放进了杯面里，她们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 柳聆：「下雪了。」 游珠雨不知道是被汽水冰到了还是纯粹哇了一声，柳聆也跟着哇。 两个人对视，柳聆用宛如打招唿的随意语气说：「交杯吧。」 游珠雨拒绝得很快：「不要，好奇怪。」 店员是个中年，歌单倒是很年轻，放完了韩文歌是柳聆的歌，旋律几个小时前游珠雨现场听过。 歌手柳聆藏在音响里，真正的柳聆就在眼前，她举杯，大有游珠雨不愿意也要强行交杯的意思。 第319页 手腕缠绕，外面雪花纷纷，汽水也能把人喝醉吗？ 游珠雨满嘴甜味，看了眼窗外，有人驻足拍照，也有人急着回家。 她说：「那年圣诞节也没下雪吧？」 柳聆知道她说的自己刚转学那年，第一个学期的圣诞和元旦晚会。 海市很少下雪，本地人游珠雨印象里都没见过几次下雪。 不过冬天天气太冷，朱春兰的手会冻疮，手指红肿开裂，游珠雨不让她继续处理废品，可惜老太太固执得很，会趁游珠雨上学把活干完了。可惜游珠雨放学还会回来检查，看到姥姥的手就知道她又闲不住。 以前游珠雨讨厌的东西太多了，讨厌下雨，讨厌下雪，讨厌颱风，讨厌很多很多。 她都没想到自己未来还能这样坐在玻璃窗前看雪。 柳聆：「这里要下雪太难了，今天肯定刷爆朋友圈。」 她点开手机朋友圈，果然都是一些初雪感言，「我们也发一个朋友圈吧？」 不等游珠雨回答，柳聆就已经点开了自拍软体，她在这方面很有水平，加上女朋友毫无死角，更是方便出图。 编辑文案几分钟的时间，柳聆问：「珠雨讨厌下雪吗？」 游珠雨点头：「之前讨厌。」 柳聆又问：「讨厌下雨吗？」 游珠雨还是点头：「之前讨厌。」 柳聆：「讨厌柳聆吗？」 「之前……」游珠雨差点就上当了，「你又故意设陷阱。」 柳聆诶了一声，发送的朋友圈照片是她和游珠雨的自拍，没有对视也氛围温馨，「我这是想听听心里话。」 游珠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真的讨厌过。」 柳聆讶异地抬眼，身边的人却已经起身走了，便利店进门欢迎光临，出门也欢迎光临，对方跑得太快，柳聆追了出去，「真的？」 游珠雨很快就被追上了，外面好冷，她所在厚实的外套里点头，「讨厌喜欢你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两个人在刚下雪的僻静街道追赶，最后气喘吁吁，变成并肩慢吞吞地往前走，柳聆叫了一声游珠雨的全名。 「怎么了？」游珠雨裹着厚厚的外套，缩在围巾里慵慵懒懒地抬眼。 柳聆转头，她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感觉很开心。」 游珠雨哦了一声，「我们会天天开心。」 柳聆：「那你明天早饭吃小猪奶黄包。」 游珠雨：「才不要，你买的你自己吃。」 柳聆：「我不开心了。」 游珠雨：「随便你。」 「珠雨好伤人。」 「你也被伤到吧？」 「也是。」 「回家啦！」 「不要突然跑啊……」 第105章 「为什么接近我？」 「真的不用我陪你进去吗？」 计程车快要开到明亚中学, 沈文嫄问坐在身边的女儿。 柳聆摇头：「不用。」 她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说：「我又不是上小学。」 沈文嫄今年四十出头，柳聆眉眼像她，整体组合起来又没沈文嫄看起来这么端庄大气。 妈妈说：「我已经打点好了, 明亚中学的音乐教育很厉害的, 你不要落下功课。」 「听说这里大部分的同学都有过获奖经歷。」 柳聆嗯了一声, 「妈妈你放心吧。」 车停在校门口, 这个点正好下课, 铃声四起，柳聆下车和母亲道别, 目送计程车开走才转身往学校里走。 海市是沈文嫄老家。 柳聆外婆性格古怪, 据说也有当年结婚不是出自本意的原因, 柳聆印象里母亲和这边的关系就不太好, 结婚后也就是逢年和大事的时候回来一趟。 父亲去世后家里举步维艰, 沈文嫄光处理的家里的遗留问题就耗费了心力，似乎也觉得留在丈夫的城市会让柳聆遭受更多的非议，干脆把女儿学籍转了过来。 意外的是外婆也没说什么, 现在她们三代人住在外婆的老房子里，母亲和外婆的关系不算亲密, 但在柳聆看来不用遭受时不时敲门的惊吓，已经很好了。 柳聆之前上的也是私立高中, 规模和明亚差不多。高二转学和高一入学完全不一样, 班级的群体早已形成，但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难。 她本来就很擅长融入群体，沈文嫄的担心在她眼里没什么用, 她只是觉得无聊。 对母亲来说父亲死没什么感情的重大挫折, 只有巨大的债务漏洞需要填补。沈文嫄希望柳聆能从音乐上实现高回报, 早点把家里的事了了。 但沈文嫄又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比起流行乐，她更希望柳聆能做传统的音乐家，可以去国外留学，可以去沈文嫄学生时代梦寐以求的演奏厅开演奏会。 父母相不相爱柳聆很有数，沈文嫄营造的家庭氛围一直和睦，她对柳聆也很不错，愿意倾尽所有，希望培养一个她理想中的完美女儿。 柳聆对转学生活毫无期待，她在周一统一校服日的人群中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鱼，走廊上人来人往，老师来接她往教室走。学校每个年级的楼都分得很开，大课间喧譁，很多人下意识地看向微笑的柳聆，窃窃私语这是迟到还是新来的。 老师：「你先和我去领书吧，来得太迟了。」 柳聆嗯了一声，老师一路上都在介绍班级的情况，柳聆都有回应，但她的眼神偶尔会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20页 书本和其他需要到另一栋楼单独领取。 柳聆签完字出来的时候隔壁正好有人领了新的洁具，一捆扫把很长，使得拿这个东西的女生像一只歪七扭八的螃蟹。 柳聆问老师：「学校不是不需要学生做卫生吗？」 明亚是海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学生中父母财力强的也比比皆是，寻常学校需要的日常打扫完全不用，基本要什么都准备好了。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都不错，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反而是帮了那个学生一把的另一个老师说：「这是帮忙的学生，我们特别关怀的。」 柳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让人尴尬，她噢了一声。 她们的对话并不轻声，拿着洁具的女同学也听见了，从柳聆的角度只看得到对方的侧脸，皮肤苍白，个子挺高，但很瘦弱。 秋季校服穿在她身上像是套在了纸片上，即便这样对方扛着洁具居然也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拐角。 柳聆领了书和校服去了班上，她知道自己长得算得上漂亮，这些年也很清楚要怎么和人好好相处。 转校生融入班级只需要三天，深入融入就是偶尔聊天，话题无伤大雅，放出来的内容带点点到为止的亲密，自然有人会把她想知道的内容告诉她。 比起蓄意接近的一些同学，柳聆更喜欢沈书意。 女孩圆圆脸，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成一道缝，说话也大大咧咧的，还会告诉柳聆自己最讨厌班上哪个男生，哪个女生和自己有过冲突，最后说：「我不是被孤立，我是好心，看你一个人吃饭，做你的饭搭子。」 很多年后沈书意回想起自己刚认识柳聆，直唿被套路。 不是她选中柳聆，而是柳聆在一群人里选择了自己，甚至隔绝了沈书意和原来饭搭子的关系，像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嫁接，等沈书意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新来的漂亮转校生深度捆绑，像柳聆的半个秘书，还要处理情书和其他邀约。 「我当时还以为我捡了便宜，靓女和我做朋友。」 提到这件事二十六岁的沈书意长嘆一口气，「搞了半天原来是你选中了我。」 「太可怕了。」 游珠雨对太可怕了这四个字深有同感，点头的同时又要反驳：「是选中了我。」 沈书意懒得和她争，在她眼里游珠雨才是那个最大受害者，只不过她代价很大，报酬也很丰厚。 别人萝蔔雕花她是在石上雕花，本事一流，雕的花苞还能盛开，也是人才。 等柳聆第二次见到游珠雨，就是新朋友沈书意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 明亚的食堂好几个，也分成好几个档次，沈书意给柳聆介绍了学校各种设施，又从食堂入手，告诉柳聆各个食堂的主打菜。 「那个食堂菜比较便宜，有些是指定消费。」 沈书意和柳聆走在路上，柳聆问：「指定消费？」 沈书意：「就是学校在校园卡沖的餐券只能在那里消费啊，比如奖学金之类的。」 这些都和沈书意没什么关系，她成绩一向得过且过，家里也没给她压力，她的书桌堆满时尚杂志，在打扮上面，周末也喜欢去商场逛彩妆专柜。 「不过得奖学金的大部分也是学校招过来的尖子生啦，成绩很好的，基本是女孩子。」 她们走在去往食堂的长廊，下面一阵骚动，柳聆循声看去，沈书意喏了一声：「就是那个，头髮到肩膀的那个女孩。」 「她高一学霸，成绩甩第二名好多，断层第一。」 沈书意学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方面倒是消息灵通。 柳聆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还专门往对方面前丢塑料瓶，微微蹙眉：「她被人欺负了？」 提到这茬沈书意就无语：「高三有个学姐丢了个胸针，说是她偷的，还有监控可以看见她出入高三的教室呢。」 楼下一阵闹笑，一年级的学妹看都没看滚到自己腿边的汽水瓶，直接往前面走。 「游珠雨，你不捡吗？好几毛钱呢。」 「难道还是要纸箱？那我是不是要买一箱汽水给你？」 起闹的有男有女，也有人路过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点这条路根本没有老师，也没人管。 沈书意：「这群人真的好烦，又不是只有游珠雨一个特招过来的，长得漂亮，成绩很好，家境不好就要被嘲笑？」 柳聆：「你不上去帮忙？」 沈书意：「你觉得有用吗，上次有人帮游珠雨说话，第二天她的桌子就沦陷了。」 学生有自己的圈子，这种老掉牙的剧情在影视作品里都很多，实际上现实更残酷。 柳聆之前的学校也有这种事，但没这么明显。 沈书意：「不如直接给老师打电话。」 她刚掏出手机，就看见站在身边的柳聆直接把校服拉链上的毛绒挂饰扔了。 明亚中学每周一是校服日，除去其他几个重要的日子，大家也都穿常服。 游珠雨就不一样，开学一个多月，她雷打不动穿校服，已经有人说她不换衣服了，有些是跟风，像是不嘲都融入不进人际圈子。 柳聆和沈书意一样，在规定的日子穿校服，平常穿的老师也不太管，今天正好拉链有个外套自带的尖叫小熊。 她顶着一张温和的脸扔出了实心球比赛的感觉，哐当一声，尖叫小熊砸在那个男生的背上，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悽厉叫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321页 沈书意：「啊？」 柳聆已经蹲了下去，底下的男生嗷了一声，粉红的尖叫小熊还在大叫，被男生踢开，正好滚到了游珠雨脚边。 对汽水瓶不为所动的人捡起了大叫的小熊玩偶，游珠雨微微歪头，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楼上，只看到扎着马尾的女孩摆手。 「那谁啊？」 「高二的吧。」 「她扔的？」 「不知道啊？」 「这什么东西啊叫得这么噁心。」 当然也有嘲笑男生的，很快这群人就散了，只有游珠雨站在原地拿着已经静音的小熊。 她见过沈书意，她们班有个男生喜欢她，隔三差五去献殷勤。 最近明亚中学热门话题之一就是高二的貌美转校生，同是高一新生的徐玉渲还隔三差五去偶遇对方。 游珠雨不关心这些也难免听到议论，刚才她下意识抬头的瞬间，先看到的是一个粉红的水蜜桃发卡，这个叫声极其难听的小熊，也是粉红色的。 亮眼的桃粉很容易把人拉扯入另一个世界。 但游珠雨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只小熊，只能带它去了食堂。 等人都走完了，沈书意拉起柳聆：「你怎么不打个招唿就扔啊？这算不算高空抛物？」 柳聆：「我这叫见义勇为。」 「我的小宝呢？」 沈书意：「什么小宝？」 柳聆：「我丢出去的小熊。」 沈书意神色古怪，显然对刚才那刺耳的声音心有余悸，她开始怀疑走在时尚前沿的转校生朋友的审美了。 「你哪来的？早晨我还夸小熊眉清目秀，但你没告诉我它会大叫啊！」 柳聆笑了：「我自己改的，不可爱吗？」 沈书意无言以对，憋出一句：「你的口味真特别。」 「珠雨，吃饭啦。」 姥姥在厨房喊，游珠雨嗯了一声。 春兰废品站开在距离明亚中学一个小时公交车程的地方，再远一点据说已经要开发新商场，目前地方都圈好了，这段时间总是尘土飞扬的。周围都是一些快餐排档，每天到饭点不少戴着帽子的工人出来吃饭。 隔壁卖烤鸡的阿姨就说这也是机遇，游珠雨老听她和姥姥絮叨自己怎么碰不上呢。 现在正好傍晚，从游珠雨阁楼的窗户往下看，能看到还穿着工作服的工人的分散在街道各个餐馆。 她捏着桌上的粉红小熊，小东西发出悽惨无比的叫声，游珠雨忍不住笑了。 「珠雨呀，吃饭了呀。」 姥姥又在楼下喊，游珠雨放下小熊下了楼。 这个房子是姥姥租的，她孤身养大游珠雨，养老钱都搭进去了一大半，还好游珠雨也不怎么花钱。 她初中开始就能拿奖学金，只是公立学校中学的奖学金实在少得可怜，游珠雨偶尔参加比赛，路费报销，食宿全免，但这种和各个市尖子生竞争的比赛她也不能保证拿第一，后来如果奖池不高，她就不去了。 明亚中学和其他学校不一样，一年的奖学金和外出比赛的金额就足够游珠雨一年的生活费，甚至可以包揽全家的伙食，和得到的相比，游珠雨不在乎在学校被孤立的状态。 「这是你的手擀面，辣椒自己加啊。」 朱春兰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两根麻花辫垂在肩上，入目几乎都是白色，灰黑都显得难得。 游珠雨这个时候已经比朱春兰高很多了，废品站很多东西都是她在收拾，只是姥姥不太喜欢她干这些，总说我们珠雨是要读书出人头地的，怎么能一样。 小孩压根听不进去，照样能帮忙就帮忙，一来二去朱春兰也不说了。 游珠雨把不锈钢碗里的滷肉浇透给了姥姥一半：「我中午在学校吃得很饱。」 明亚中学周六下午放学，一周满打满算一天，周日晚上还要晚自习，这样的安排在海市的中学也很正常。 只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大多不太在意，周日晚自习缺课的人不要太多。 这里还有一群学生家长是给学校捐钱过的，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知道的大部分小孩父母都安排好了，高中毕业送出国的也不少。 明亚师资条件很好，老师大部分都是重金挖过来的人才，游珠雨才上学一个月，就明显感觉到了和从前的区别。 她吃饭也安安静静，姥姥又企图把碗里的蛋羹给游珠雨匀过去，游珠雨：「我真的吃不下，姥姥你再这样我不吃了哦。」 老太太唉了一声：「那你中午吃什么的？」 游珠雨：「牛腩、锅包肉、嫩豆腐汤……可以选的很多的，又不要钱。」 朱春兰：「这么丰盛啊。」 窗外废品站后面的小巷，有小孩这个点在外面玩，不知道是不是在墙上刻字，游珠雨瞪了他们一眼就嬉笑着跑了。 游珠雨：「所以吃不了太多您吃。」 姥姥哦了一声：「新学校怎么样啊，同学对你还好吗？老师呢？」 这个问题姥姥每周问一次。 虽然住在一起，但游珠雨每天起得比老年人还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坐公交，等着最早的一班车去学校。如果因为天气原因厌恶，她还要换地铁去学校，每天在交通上就要花不少时间。 朱春兰不太了解海市的学校，这片周围的小孩上的都是公立学校，要么读书不好去了职校，周末看上去很闲，要么帮家里做事去了。 第322页 游珠雨从小就和周围的小孩不一样，她就像是不小心掉进尘埃的珍珠，朱春兰把她带大，无数次想过给她找家人，但又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孩被丢在深山的草丛，又或许没有找寻的必要。 「挺好的，」游珠雨也憋不出什么，「都挺好的。」 朱春兰问：「那我看隔壁的阿花上学都会带同学回家玩的，珠雨你怎么不带同学来玩？」 姥姥的问话也没什么，游珠雨上初中的时候她就这么问。 游珠雨搪塞三年，早就有了经验，「这里太远了，她们家长不放心的。」 「现在上高中也这样吗？」 朱春兰自诩比隔壁小老太太有文化，起码她初中毕业，还懂几句英文。 当然也是捡到那种英译中的小本子，可以在海市举办一些国际赛事的时候被问路的时候说几句，实际上只会说三克油。 游珠雨点头：「太远了。」 朱春兰：「我们珠雨长得这么漂……」 老太太声音都一板一眼，在家经常自己喝酒喝得烂醉，游珠雨晚自习回来受过好多次惊吓，生怕老太太就这么突然没了。 游珠雨：「没您漂亮，吃饭能不能别涂口红啊朱小姐，勺子上都是。」 老太太嘿嘿一笑：「不好看？」 游珠雨：「等一下要去跳广场舞吗？」 朱春兰点头：「珠雨也和我一起？这又上了一星期学了，很辛苦的，读书哪里是天天坐在那里就好的，要劳逸结合。」 游珠雨去过一次，被一群老头老太太问候得头皮发麻，甚至还有人希望她能给家里的小学生做家教，免费的那种，游珠雨冷着脸拒绝，最后跑了。 游珠雨：「我不去了，还要做几份考卷，姥姥你早点回来。」 她吃完饭赶紧去洗碗，生怕被姥姥拉走。 女孩跑得飞快，阁楼的木楼梯都被踩得咚咚作响，朱春兰喊道：「珠雨你不会谈恋爱了吧？隔壁阿花都有男朋友了，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同学啊？」 冷冷淡淡的少女音从楼上传来，似乎还有些闷声闷气的：「没有！」 「我没时间而且我讨厌男的。」 朱春兰走后废品站的捲帘门关上，游珠雨坐在床边看外面的掉叶子的梧桐树，做考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桌上的粉红小熊，她还拿手机搜了搜，便宜的九块九包邮，贵的…… 四位数，太可怕了。 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貌美转校生游珠雨也听说过，高二学音乐的，气质很好，相貌甜美，据说家境也很不错。 这些都毋庸置疑，游珠雨这样特别招生的也知道学校入学还有一些额外要求。 譬如父母的学歷和家里的资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国审核。 她是这个圈层之外的人，也知道不应该踏进去，那位转校生每次出现都会引起讨论，游珠雨只会选择避开，但还是见过两次。 一次是体育课，刚好和对方是同一时段，班上的同学纷纷看向那边，穿着运动服的学姐长发稠黑，很像人偶娃娃成精。 游珠雨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了，她知道这些人都和自己不会有交集，她只期望自己能平静地度过高中三年，顺利毕业，考上大学，毕业后有份工作，给姥姥养老，这样过完一辈子也可以。 只是第一步就失效了。 比如这段时间的诬陷。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游珠雨看着手机页面搜出来的粉红小熊挂饰价格，怕自己又背上小偷的骂名，想着明天去学校还给对方。 第二天晚自习很忙，柳聆这种社团生的周日晚上都会去音乐楼统一排练，游珠雨就没有。 周一学校有活动，高一学生要去礼堂听讲座，又耽搁了。 周三游珠雨去了高二的楼，没找到柳聆，她找了个相貌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学姐问了一句。 对方说自己不和柳聆一个班级只是一个社团的，「她这两天不在，去修小提琴了。」 不用穿校服的时间，游珠雨一身校服像是证明了她的身份，秋凝思也一眼认出了这个过分美丽的学妹。 没人不喜欢漂亮的人事物，游珠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穹顶的壁画，银粉粼粼，合该珍藏。 她的校服都有廉价洗衣粉的味道，和五官的精緻背道而驰，显得矛盾无比。 有时候美貌不会成为资本，只会成为伤害的理由。 这个时候游珠雨还没察觉到蓄谋的陷害只是开了个头，她对秋凝思道了个谢，转身走了。 游珠雨难得思考了几秒小提琴要怎么修，废品站也回收过木质吉他，当时琴弦都断了，但看着还挺新，据说是家长不满意小孩成天玩物丧志给剪的。 朱春兰絮絮叨叨好半天，又问游珠雨喜欢吗？ 游珠雨对音乐一窍不通，摇了摇头。 但她觉得这把吉他能卖二手，换了琴弦卖了几百块钱，给奶奶做伙食费。 游珠雨想这周应该是见不到柳聆了，没想到下午她被人围在接水池边，以为见不到的人把她拉到了身后。 粉红的刺绣桃子布贴明晃晃的，游珠雨想到自己放在书包里的尖叫小熊，以防万一她拆掉了里面的电池。拆的时候心想怎么有人表面那么爱粉红，本质山又喜欢这么惊悚的尖叫。 她仿佛窥见了一个玩偶娃娃裂缝里的一小缕叛逆，变成站在身后翘起的唇角，和没和柳聆搭话酝酿了一周的偿还和感谢。 第323页 游珠雨捡起地上的空瓶，像是在告诉柳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没必要帮我。 但游珠雨没想到这个人不按常理，会出现在学校的接水池边，也会出现在游珠雨堆放空瓶的废弃围墙里。还会出现在暴雨的放课后，递过来一把雨伞。 打开一看，伞里面粉红一片。 从此游珠雨的世界染上这种粉嫩，她实在忍不住了，问不正常偶遇的学姐，「为什么？」 对方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暴雨天也有专车接送，柳聆的常服都不便宜，一个挂饰也贵得可以成为游珠雨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也不知道她怎么打理头髮的，站得近就一股香味，她给游珠雨的感觉更像是什么精怪，写在童话故事里的将熟未熟的果实，还挂在枝头，没有到落下的时候。 「什么为什么？」 柳聆看着自己撑开的黑伞，站在雨幕里的一年级学妹全靠校服点亮，这是一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偏偏柳聆看见了。 游珠雨：「为什么接近我？」 她说得很直白，眼神的防备一览无余，可是她长得太漂亮，这样的警惕只会让人升起无穷的好奇心。 柳聆明白为什么有人嫉妒到恨不得陷害，也没告诉游珠雨，祝白冬找到的胸针是她还的。 现在的柳聆像是要远洋航行，她很需要一根桅杆。 柳聆：「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她很自然地去掉姓，喊对方的名字，听起来亲昵无比：「珠雨不打算还我的小熊了？」 学校的人都夸柳聆笑起来不亚于小偶像，也有传言她被星探看上，搞不好会成为女团练习生。 这些都离游珠雨的生活太遥远，但柳聆提到那只小熊，她的神情便有些窘迫。 一声哦拖得长长，游珠雨：「今天没带。」 柳聆：「不想还我也没关系。」 游珠雨：「我没有！」 她抬眼看对方，正好公交车停下，柳聆笑了笑：「你的车来了。」 「不走吗？这是末班车。」 游珠雨：「那你呢？」 柳聆：「我打车，还是珠雨和我一起，我们可以再聊一会。」 学姐声音很甜，游珠雨听过很多对她的赞美，但今夜的柳聆的甜让她不舒服。 不算不怀好意，但带着潮湿和超过社交范畴的口头亲昵，游珠雨很不自在。 公交车司机在催促，游珠雨跳上了车，丢下一句明天还你。 车门关上，车厢内灯光明亮，她往后面走，看着窗外撑伞的少女。 对方沖她笑了笑，口型缓慢。 游珠雨读了读：「不用……」 「还？」 作者有话说： 十六岁的柳聆也没好到哪里去。 珠雨：警觉。 第106章 「我想跟你回家。」 「新学校怎么样？」 放学回家后沈文嫄问柳聆。 柳聆基本打车回家, 手机打车软体绑定沈文嫄的帐号，她回答：「还好。」 沈文嫄：「可以邀请同学来家里作客。」 之前她就很喜欢这种活动，但现在不是阔太太了，房子车子都卖了, 沈文嫄又犹豫了几秒, 「同学条件都还好的吧？」 柳聆点头：「都还好的。」 她看向桌边的软糖, 才看了一眼沈文嫄就说：「不能吃。」 柳聆从小就为了跳舞控制身材, 可惜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 最后去学了音乐。 外婆的房子不算很中心，但也小洋楼, 只是年代久远, 独栋的外墙都是爬山虎, 大雨过后总有蚊虫进来。 这个点外婆已经睡了, 母女俩在客厅聊天, 柳聆：「吃一颗都不行，太严格了妈妈。」 沈文嫄嘆了口气：「这就严格了？我还期待你早点登上舞台呢。」 她很多年没上班，现在找工作也很费劲, 目前靠着外婆的人脉在一家培训班教小孩弹钢琴。 柳聆想到前段时间收到的邀约，问：「那我去做练习生怎么样？」 她怕沈文嫄不懂：「就是去公司预备出道的那种, 有工资的，六千多。」 沈文嫄的脸上迅速沉了下来, 「你不要和我提钱。」 柳聆笑了：「我们现在不是很缺钱吗？每个月你的工资不都是拿去还债了？」 沈文嫄这段时间瘦了不少, 两颊都有些凹陷，柳聆催她去过好几次医院，对方也让她不用操心这些。 在柳聆印象里的妈妈严厉但也有可爱的时候, 现在却生气得很明显。 沈文嫄：「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 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 柳聆的成绩不算拔尖, 但也和垫底不沾边，她让沈文嫄引以为傲的是气质和整体的精神面貌，成绩如果数一数二是锦上添花。 作为母亲她更希望柳聆在艺术道路走得更远，走出她被母亲遏制的道路，去往她嚮往的演奏大厅。 柳聆嗯了一声：「妈妈不想听我分享了？」 她声音含笑，抬眼的时候一双眼睛在光下异常动人，「还是妈妈有别的女儿不在乎我了？」 这种纯粹是揶揄的俏皮话，沈文嫄：「胡说什么。」 她注意到柳聆刚才喝汤挑出来的枸杞，「这个也喝掉，对身体好的，补气血。」 柳聆：「不想吃。」 沈文嫄：「我是为你好。」 第324页 她态度强硬，非要看柳聆喝掉。 柳聆也可以拒绝，但她看到沈文嫄原本戴着昂贵手錶的手腕光秃秃的。 外婆和母亲的关系不好，能住在这里已经是这段母女关系的重大突破。 三代一起相处，柳聆像是中间的调和剂，即便现在的生活和过去相差太多，她觉得也算不错。 沈文嫄等到柳聆回来也去睡觉了，她最近总说头痛，柳聆让她去医院，她说看过，也没后续。 再问又不高兴了。 女人踩着拖鞋上楼，提醒柳聆：「睡前别忘了背单词，也是有效记忆。」 柳聆嗯了一声，她端着碗走进厨房，把含着的枸杞吐掉，最后洗碗，沥水，擦碗上楼。 房间都是復古的壁纸，柳聆坐在书桌，她做题到指针走向凌晨。 手机还有沈书意发的消息，都是海市一些餐厅的分享，还有实体店橱窗，她问柳聆有没有空周末陪她去逛街。 沈书意是柳聆筛选出来的朋友，能不能维持她也没有把握。 人际交往从来不是她发愁的问题，合群是柳聆从小无师自通的选择。 只是她选择的机会很少，因为没什么真心实意。 沈书意很可爱，柳聆当然也愿意，她回復了一句好的，那边的人秒回一个表情包，又问柳聆：你还没睡？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早睡的类型。 明亚中学的晚自习只到九点，不少爱玩的还能去打桌游玩密室，沈书意就经常有这样的活动。 她和柳聆在校门口分开，一群人挤上打的出租，似乎要飞驰去青春不散的夜场。 也有人问沈书意你怎么不带转校生，女孩哎呀一声，说她家教很严的。 周围都是闹笑，但也都认同。 柳聆不是高岭之花，但也像是开在池塘的菡萏，必须有水性才能接近，也有失足跌落的风险。 年轻人本能爱慕，又产生本能的风险规避，到现在也只有情书，无人敢上前表白。 柳聆看着窗外在滴水的绿植，一边在写完英语作文最后一句话，然后输入：没有，还在补落下的功课。 沈书意：你太可怕了，我还在外面呢。 她发了一张图片，是深夜的海市的夜景，看得出她在某个高层。 少女心事在一张图显露无遗，落地窗倒映出好些人，她在一个身影边上画了爱心。 柳聆知道这是谁，高一的学弟，长得在柳聆眼里也就那样，居然也排得上帅哥了。 柳聆回了几个揶揄的表情，来回几轮互道晚安，她靠在椅子的靠垫，结束一天的各种社交和学习，收拾好桌面。 明亚有专门的论坛，柳聆难得点开主页，又看到了关于游珠雨小偷的言论。 那枚胸针物归原主，柳聆对学姐廖湾的印象却越来越差。 大家都在一个社团，廖湾水平一般，却喜欢拉帮结派，柳聆不太喜欢这种社交，加上社团没有她的对手和认为值得交往的对象，大部分时间柳聆都独来独往。 论坛还有一些游珠雨的偷拍照片，但这个人先天条件太好，有些刁钻的角度换个人都奇丑无比，她却仍然出尘。 底下当然也有叛变不跟着楼主骂小偷的，反而感慨长成这样捡破烂做什么，不如去做明星，搞不好一炮而红一夜暴富。 泼凉水的也不少，无非这年头哪有这么容易。 还有人问她这么漂亮你们都不心动的吗？ 无非是群体性的活动，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唱反调很丢人。 这个年纪天大地大自尊心最大，每个人都要合群 ，形单影只显得孤僻，是个怪人。 就算是同样拿高额奖学金的优等生也和游珠雨割席，甚至还成为丢空瓶的一员。 窗外雨点又至，柳聆在雨声里一张张点开游珠雨的照片，又想到晚上校门口公交站台的短暂交集，对方被打湿的校服，明显被人顺走雨伞短暂的茫然，还有对自己的警惕。 像是一半藏在洞口的动物，湿漉漉的毛茸茸，让人想伸手，对方却躲得很快。 只是今天暴雨骤然，对方对自己的警惕因为粉红小熊和那场的对峙消解，柳聆有种自己在做攻略的感觉，眼前是实体化的一团数据。 她要一点点擦掉上面的迷雾。 但这时候的柳聆并不知道迷雾也有很浓的蛊惑性，容易让人深陷其中，难以清醒。 柳聆想到自己送出去的伞，也有点诧异对方居然会接受。 一段公交车站台的路程，居然让她开始期待明天。 第二天是个阴天，柳聆下午下课后去社团练习，这种时间沈书意都是和她分开的。 青春期的少女也有很多校园活动，沈书意消息灵通，得知高三某位学长拿了省个人赛第一，选择这个时候过去看热闹。 柳聆对男生毫无兴趣，宁愿在空无一人的社团的擦拭她的琴。 社团活动过饭点才开始，很少有人会提前到，更没有像柳聆提前这么久到的了。 她站在窗下擦拭琴弦，有人从后门走上来，绕过舞蹈教室，小心翼翼地看着窗户里的人。 游珠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和柳聆对视。 琴弦搭在肩上的少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笑着看着游珠雨，仿佛等了游珠雨很久一样。 游珠雨仓皇别过脸，对方却打开窗凑过来：「学妹，找我？」 第325页 是问话，却更像是笃定，游珠雨很想反驳，却又不会撒谎，最后变成沉闷的一个音节。 嗯。 她把自己揣在袖口里的小熊拿了出来，也不看对方，低着头递过去。 晚霞洒在校园，明亚中学的建筑在落日余晖中都显得很有艺术性，全是知名设计师设计，更能彰显学校的风格。 男女都有裙装和裤装，游珠雨一直穿裤装，越发衬得她细腰长腿，更像抽条的杨柳。 此刻杨柳无风自动，她递一只粉红小熊还要鞠躬伸手，客气又恭敬，更接近别人送情书的姿势。 柳聆看着眼前掌心的小熊，还有这双纤细的手。 没沈书意花里胡哨的装饰，甚至比寻常男生还素雅。 柳聆伸手合拢这只手，游珠雨讶异地抬眼，手上的触感温热柔软，二年级学姐捂住她的手，笑着说：「你要还给我的不是雨伞吗？」 「其他伞倒是没关系，但那一把是我外婆的小洋伞，我可不敢问她要。」 学姐刘海平齐，脸形流畅，没任何锐利，笑起来的时候就是直观的甜，符合所有人描绘的平易近人。 也不知道柳聆涂了什么样的唇膏，昏黄夕阳下光泽无比，竟然让游珠雨想到小时候吃的果冻。 游珠雨哑口无言，不知道是先抽回手还是先说一句我只是忘了会还雨伞的。 还是柳聆先松开手，她怕自己再不松手眼前人就要爆炸了。 她第一次这么明显地目睹一个人脸红的全过程，想忍笑又憋不住，干脆关上了窗户。 「你刚才吃的什么沙拉？」 「别提了，刷了我三十，全是紫甘蓝，我要投诉！」 「不像我大鱼大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凝思你呢？」 秋凝思和几个同学走过来，学舞蹈的直接去教室了，她还要往前，先看了站在音乐教室门口的一年级学妹。 同学咦了一声：「那不是一年级的小偷么？」 秋凝思：「什么小偷，你不知道闢谣了？」 同学挠了挠头：「差点忘了。」 「她来这里干什么？」 走廊也没什么人，一年级的清贫学妹还傻愣愣站着，双手不知道捏着什么，只看到戳出来的粉色毛毛。 秋凝思经过好奇地看了眼，对方却像是完全忘了自己上次和她说过话一样转身走了。 同学忍不住感嘆：「这张脸真是绝了，游戏抠出来的吧，诶我听说前两天有人把她和一年级的徐玉渲搞错了？」 「这怎么能搞错，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秋凝思看了眼对方的背影，「身高差不多。」 对方也看了两眼，唔了一声，余光瞥见柳聆在提琴又哇了一声：「柳聆也太夸张了，偷偷练琴想秒了我们所有人吗？」 说完她自问自答：「反正把我秒了。」 秋凝思还没收回眼神就被推了进去，转校生沖她们笑了笑，「晚上好。」 同学骂了一句脏话又忍不住嘀咕：「她真好看。」 秋凝思哼了一声：「没游珠雨好看。」 游珠雨回去的路上走得飞快，同学的嘲笑都没让她困扰和难堪，偏偏手上的毛绒熊仿佛成了烫手山芋。 仿佛手里的东西会融化，又会疯狂滋长别的什么，悄无声息地将她捆绑。 她很快回到了座位，晚自习没老师上课，学习的和不学习的互不打扰。 作为成绩永远排在前面的人，自然有老师特别关照游珠雨，中间她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你看看这个，要不要参加。」 联合办公室装潢也很不错，十月底的气温大雨后急转直下，室内开着暖气，加湿器正在加急工作。 老师笑着看着低头的女孩：「这都是提前招生的利好比赛。」 游珠雨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好远。」 老师：「学校会包食宿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带队老师是隔壁班的秦老师。」 学校的老师都很年轻化，全是名校毕业，和学生也算可以打成一片。 「珠雨去吗？老师觉得你拿奖的概率很高哦。」 老师脸圆圆的，研究生毕业没多久，班上早就有人打听过了，老师已婚，未婚夫在哪里上班等等。 游珠雨经常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培养皿里，真空隔绝，越发显得自己的生活乏味无趣。 偏偏这些信息无孔不入，她看到就会想起，此刻看着老师那双眼睛，鬼使神差想到了傍晚沖自己微笑的柳聆。 她抿了抿嘴，「我考虑一下。」 老师笑了笑：「珠雨可以再看看信息。」 明亚中学的座位排列都是单桌，从办公室回来后游珠雨趴在桌上看粉红小熊。 电池拆了，本来她还给柳聆的时候想告诉她的，可惜对方居然退回，要的是雨伞。 她到底什么意思？ 晚自习快放学的时候又惊雷四起，周围的人都在抱怨。 「天气预报怎么不准了，不是说没有雨吗？」 「我没带雨伞。」 「让我妈来接我好了。」 游珠雨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但偶尔也会忘记带伞，昨天就算没有柳聆，她也习惯这么回去。 只是她太不擅长应付这种不知道怎么定义的善意，早晨又因为姥姥买菜不小心摔倒了乱了步调差点迟到，雨伞的事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第326页 她想：明天一定要记得还雨伞。 那把长柄伞看上去就很昂贵，游珠雨仍然很不理解自己那一瞬间接过的鬼使神差。 今天晚上仍然下了暴雨，放学后世界都吵闹无比，还有人因为打雷发出兴奋的声音。 游珠雨来得最早，也走得最迟，末班车十一点，放学不过九点，怎么都来得及。 她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都空荡荡的，灯光寂灭，游珠雨喜欢这种安静，但她没想到有人站在楼下等她。 走廊都被风吹雨打湿了一半，穿着丝绒百褶裙的学姐站在楼梯口，感应灯亮起，柳聆倏然抬眼，看见下来的果然是游珠雨，笑着和她打了一声招唿：「珠雨，晚上好。」 她总是一本正经，又和游珠雨的一本正经不太一样。 这句话亲昵又生疏，地板的痕迹干湿分明，像是她们外表看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游珠雨循光看向她，却没再下一个台阶。 等到感应灯熄灭，柳聆问：「不回家吗？」 九点二十七分钟，学校清场只需要这么点时间，大家都急着走，暴雨天走得更快。 当然站在这里也可以看到对面连廊灯光下依偎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学段的人偷偷恋爱，在闪电的白光下模仿某电影经典姿势。 游珠雨：「你在这里干什么？」 外面雨声雷声震震，柳聆透粉的雨伞边沿都是水珠的痕迹，她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学妹，微微偏头：「等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游珠雨觉得她不怀好意，但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这个转校生学姐图的。 她知道柳聆是个好人，因为没有其他人会选择挡在她面前，学校风靡的桃子刺绣补贴，粉红色的汽水都是柳聆掀起的狂潮。 这样的人太过澎湃，游珠雨知道自己无法招架。 柳聆：「我要拿回我的外婆的伞，介意我去你家拿吗？」 游珠雨：「什么？」 柳聆却伸手把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的人拉了下来。 她的手温热柔软，和傍晚的触感一模一样，游珠雨差点弹开，柳聆却把她拽了过来。 「我说我要拿回我借你的伞，刚才我外婆给我打电话了。」 「小老太太的珍藏伞，见情人专用，昨天被我带来，但没带回去，她发现了。」 都不用游珠雨多说，柳聆就像是要对眼前人全部兜底，很容易卷出亲昵的氛围。 情人专用四个字砸得游珠雨头昏眼花，她茫然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柳聆看脸个子不高，实际上身形高挑，身材也匀称。深秋里她牛角扣的外套里面是一件v领格纹的毛衣背心，最里面的丝绒打底衬衫纽扣开了一颗，足够看见更里面的粉色的布料。走廊的灯还亮着，游珠雨忍不住提醒她：「开了。」 柳聆：「什么？」 游珠雨指了指她的胸口。 柳聆低头，噢了一声，又把自己拿着的透粉伞塞到游珠雨手上，低头去扣还抱怨：「这件衬衫买小了。」 游珠雨都不敢多看，都是发育期的女孩，她干瘪得像豆芽菜。 她忽然想到可见隔壁女同学的讨论，说知道柳聆的内衣是某牌子的。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讨厌，单词记了又忘，乍然听的反而刻骨，等到手机弹出内衣的商品详情页游珠雨才仓皇锁屏。 淡粉色的蕾丝，很可爱。 如果让游珠雨选，她会选择蓝色的。 柳聆扣完扣子抱住游珠雨的胳膊：「走吧。」 游珠雨：「去哪里？」 转校生学姐理直气壮：「我要去你家拿雨伞，不和你走和谁走？」 「还是珠雨希望我回去跪在外婆面前求她原谅？」 对方眼眶都红了，游珠雨忍不住想：什么封建家庭啊，还要下跪？ 第107章 「她让我总是想她。」 游珠雨很难拒绝这种要求, 也难以想像长成柳聆的家庭居然如此可怕。 外面暴雨如注，游珠雨被柳聆拉入伞下，雨水打湿了她们的鞋面。 游珠雨讨厌下雨，废品站的纸壳要是不早点堆好就容易被雨水飞溅, 有一股很难形容的潮湿臭味。 她看着开在地面上的水花, 这才发现转校生学姐的鞋子外面还套了鞋套, 看上去居然毫无违和。 柳聆：你靠过来一点, 别淋湿了。 这把伞不大不小, 即便是透明材质，伞面上仍然有桃子的图案, 说实话挺幼稚的。 游珠雨很不习惯被人揽着肩往前走, 上次这样还是小时候, 那时候她还没姥姥高, 老太太带着她去逛菜场。 现在游珠雨个子早就超过老太太, 还要揽着对方，像是反过来了。 身边的人看着不高，实际上比游珠雨还高一点, 游珠雨此刻充分理解了那句「高二转校生学姐的腿巨长」，是挺长的, 走路还这么慢。 游珠雨本来就走路很快，也讨厌磨蹭。对方的雨伞作用不大, 才走到校门口的站台, 柳聆的外套半边都湿了。 柳聆：「打车走吧，我赶时间。」 游珠雨看了看站台提醒，下一班车还要十二分钟, 学校对面的店铺都模煳不清, 夜晚的街道只能看到霓虹被雨水浇灌出的光晕。 柳聆：「我请你。」 游珠雨杵在原地, 公交车站台像是被雨幕隔开，她们像是荒岛唯一生存的两个人，像是这个人会在自己的生命里存在感过高，让她如同被这场暴雨打湿一般狼狈不堪。 第327页 「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不用你请。」 游珠雨没看柳聆，她看着计程车经过，等着车停在路边，给柳聆打开车门。 看游珠雨要坐到副驾驶座，柳聆又把人拉了过来，「和我坐在一起。」 明亚中学本来就是拉客的高峰，计程车司机也习惯了上车的都是学生。 柳聆也没客气，游珠雨报了地址，柳聆低声说：「打表贵一点，还是我请你。」 这话说得像是游珠雨穷困潦倒。 学校也不是没人这么说过，此刻游珠雨心里却捲起微妙的烦躁，她瞥了一眼柳聆的鞋套，又看她丝绒裙面滚落的水珠，还滴到了自己的帆布鞋上，游珠雨移开腿，往窗边坐了坐，「我没穷到这个地步。」 坐在身边的人道歉也很迅速：「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厢昏暗，司机打开了广播，道路交通都在强调这两天的暴雨，广播的声音和窗外的暴雨混杂，反而显得后座学生的交谈平淡无比了。 柳聆这么道歉，游珠雨又不知道回什么。 她五官精緻，气质淡然，看上去就是个实打实的高冷，按照常理清贫的学霸怎么也讨人喜欢，可惜她上的是明亚中学。学生有自己的规则的，游珠雨接受了免学费和高额的奖学金，也知道自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选择后悔，唯独犹豫自己那天捡起的粉色小熊。 游珠雨不说话，柳聆也不会觉得尴尬，她换了个话题：「我是不是让你很讨厌？」 这话听起来就很重了，游珠雨的眼神从窗外移回来，她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柳聆：「不过我确实挺让人讨厌的，没徵求你的同意擅自把雨伞塞到你手上，今天又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在楼下等你。」 学校也没规定不能化妆，男生都卷得天昏地暗，明亚中学的青春期从不灰头土脸，出现在网络上也是让人艷羡的闪闪发光。 柳聆的唇膏看上去亮闪闪的，开口说话的时候即便是昏暗也像是有几分流光，游珠雨的视线很难不被吸引。 她只是摇头，掩饰自己不同寻常的注意力转移。 「本来就是要还给你的。」 她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拿完就走吧。」 更像是提前的赶人，气氛更尴尬了。 换作别人可能会生气，虽然没到恩将仇报的地步，也会有热脸贴冷屁股的观感，但柳聆不会。 雨打车窗，她对游珠雨说：「我不进去，当然拿完就走。」 刚才两个人一起撑伞，柳聆才是湿漉漉的那一个。 在游珠雨印象里永远整齐的头髮也被雨丝吹乱，正好车窗外路灯大亮，她含着笑意的眼神一览无余，游珠雨垂眼，嗯了一声。 游珠雨的家坐公交车一个多小时，打车会快很多，但不怎么好停车，司机绕了好几圈，最后把她们放在街口，「姑娘我少收你几块钱吧，这里进去我又要好久出来。」 游珠雨付了钱，柳聆先下车给对方撑伞。 这一片确实破烂，远处的商圈还没完全盖好，顶上的红眼提示灯在雨幕里像是一颗红色的星星。 游珠雨觉得麻烦，心想早知道昨天不接雨伞了，像接了一个麻烦。 柳聆跟着她走在街道门口，看对方敏捷地躲雨，像在看雨天的蜻蜓。 春兰废品站在岔路口，如果不是道路管制封了一条，计程车是可以直达的。 早晨姥姥买菜摔跤，很早睡了，游珠雨拉开捲帘门，灵巧地钻了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柳聆嗯了一声。 周围没几家店铺开着，大雨燃起困顿的睡意，十点多也是居民入梦的时候。 游珠雨上楼拿雨伞也有种自己活在梦里的感觉，二楼的格局有点偏，她昨天等雨伞干了收伞后把伞放在一边，拿起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柳聆。 对方站得笔直，无论是穿搭还是外表都和这里的灰败格格不入。 只是柳聆在四处打量，像是好奇，更像是陌生闯入的异乡人。 她们如此不同，就像手上的这把伞。 游珠雨拿伞下楼，钻出捲帘门还给柳聆，「你走吧，谢谢。」 柳聆嗯了一声，她的外套湿了半边，看上去有些沉重。 游珠雨想到刚才的计程车，「早知道让司机等着了，这样还能送你回去。」 柳聆摇头：「不行，我要回学校附近才能打车，软体绑定的是我妈妈的帐号。」 这句话很容易游珠雨对她的家境封建印象更上一层楼。 游珠雨的无语太明显，刘海都湿漉漉的少女弯了弯眉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游珠雨：「我想的哪样？」 柳聆歪头，外面的光线只有头顶功率很低的灯泡光，灯光还没闪电看起来亮，游珠雨却很明显看清楚了柳聆的揶揄：「你不是在猜我家里规矩很多吗？」 游珠雨：「不是吗？」 她头髮也湿了一点，但没柳聆这么夸张，似乎是习惯这种狼狈了，游珠雨身上的淡然远超常人。 「跪着原谅，没有打车自由。」 后半句算她的嘀咕：「没见过这么憋屈的富二代。」 柳聆：「我不是富二代。」 游珠雨啊了一声，「你的小熊还要一千多块钱。」 柳聆：「那是虚张声势的，看起来像个有钱人。」 第328页 她说得坦然无比，游珠雨差点就信了，她只是微微后退，像是察觉到光鲜的桃花也有蛊惑和捕食的瞬间。 游珠雨：「那你快走吧。」 柳聆嗯了一声，她拿走直柄伞，转身的背影看上去格外伶仃，走了两步问：「公交车在哪？」 游珠雨轻而易举戳破了她的谎言：「你手机绑定你妈妈的帐号，那也可以打表。」 转校生笑了，「被发现了？珠雨好聪明。」 学校的同学总是连名带姓喊游珠雨，要么就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小破烂，珠雨大部分是老师喊的。 柳聆喊的和老师不一样，像是雨后屋檐雨，足够游珠雨无言以对。 游珠雨：「别这么喊我。」 柳聆：「好，那我走了。」 这个怪人。 游珠雨看着柳聆的背影，对方怎么看都和周边格格不入，突如其来的造访更像是闯入。 游珠雨忍不住问：「为什么？」 前面的人微微转身，「什么？」 游珠雨跟了上去，就算不是为别的，她也知道这附近也不算安全。 柳聆：「送我啊？」 游珠雨：「不安全。」 柳聆：「谢谢珠雨。」 站在她身边的人和她保持距离，柳聆没提醒游珠雨带伞，「忘了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学妹。」 不是错觉，她怎么喊都很奇怪。 游珠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柳聆：「我怎么对你了？」 她故意走了几十米才撑开伞，在对方等自己回答毫无防备的时候把透粉的雨伞递给游珠雨，「骗你我的帐号和家长绑定？还是我跟你回家？」 「雨伞真的是我外婆的，她真的问我要了，我可以给你看手机通话记录。」 她这样越发衬得游珠雨不是东西，毕竟柳聆借她雨伞肯定也有几分好心。 游珠雨：「不用。」 她撑着雨伞和对方往前走，这里还有一个上坡，她们走得很缓慢，雨也缓慢，唿吸似乎也缓了下来。 街口要找一辆打表的计程车很难，这片就没什么计程车，最后是游珠雨用手机给柳聆打车。 她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报备，我以为你们这种……」 柳聆：「我们，我和谁们，我哪种人？」 她也不用游珠雨回答，「我没骗你，真的绑定，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妈妈只是太关心我了。」 她们站在街口的邮筒边上，这一片并不繁华，甚至还有些低矮的贫瘠，可能十年后会高楼林立，原住民全部搬走。 有人会因为拆迁一夜暴富，也有人会因为赌债跌入谷底，没人知道自己真正的未来到底怎么样。 游珠雨：「谢谢你帮我，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了。」 她凭藉本能拒绝，像是冥冥中预估了风险。 柳聆嗯了一声，「我们怎么过多接触了？」 游珠雨：「和我走近，对你不好。」 柳聆笑了：「那私底下呢？」 游珠雨：「私底下？」 还没得到回答，网约车就来了，司机确认尾号，游珠雨点头，柳聆復读一遍，沖游珠雨笑了笑：「明天见。」 「你的伞……」 那把对方外婆的情人伞是拿走了，但透明的伞却还在游珠雨手里。 游珠雨低头，手机弹出一条新简讯，来自陌生号码—— 谢谢珠雨，那我们明天晚自习放学见。 不去站台，去后巷，偷偷见。 游珠雨想：什么啊。 她哪来我的手机号……等下，门口贴的废品回收确实是我的号码。 好可怕的人。 * 第二天不下雨，柳聆事先给游珠雨发了简讯消息。 游珠雨没拒绝，两个人约在了校外见面。 柳聆选的是鳗鱼饭那家店的后巷，距离学校两百多米，晚上放学还挺多人去那边吃饭的，当然仅针对前巷，后巷冷清许多，加上还有明亚中学盛传的都市传闻，更是无人踏足。 游珠雨没想到柳聆会选择这个地方，心想是不是转校生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拎着伞和放学的人潮分散，拐了个弯。 背着书包的转校生学姐蹲在电线桿下，背对着游珠雨，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本来什么都不怕的游珠雨突然毛骨悚然，刚走过去，正好一道影子从自己身边闪过，游珠雨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猫。 柳聆转头，先看见影子，再往上看，穿着校服的学妹站在不远处看她，神色复杂。 「你来啦。」 柳聆起身，游珠雨一边点头一边把雨伞递给她，柳聆接过：「你还有事吗？」 游珠雨：「你有事吗？」 柳聆发现她也没别人说的那么柔弱可欺，至少说话挺不客气的。 说话硬邦邦的人站在眼前，眼神却很柔软，柳聆点头：「你昨天帮我打车。」 游珠雨：「不用还我了。」 柳聆：「你知道我家在哪里了对吧？」 游珠雨以为她要隐私保护，掏出手机说：「那我删掉记录。」 柳聆：「留着吧，下次可以来我家里玩。」 她总是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游珠雨微微蹙眉：「我不会去的。」 柳聆：「那就不去。」 第329页 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游珠雨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影子已经交叠。 「珠雨陪我去一下便利店可以吗？」 柳聆看向身边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起：「今天我家里没人，想吃点别的。」 游珠雨：「为什么找我，你又不是没有朋友。」 柳聆唉了一声：「你这人。」 她凑近，伸手抱住了游珠雨的胳膊，突然的凑近伴随着柳聆的衣服上的香薰飘进了游珠雨的鼻尖，她下意识地逃跑，却别抱得更紧，「你不要我还钱，这么大方的学妹，陪我去便利店怎么了。」 游珠雨：「便利店好多人，而且为什么是我陪你？」 她还是一副我不想和你有牵扯的样子，柳聆完全没被打击到，「那就去远一点的那家。」 「你不是不想和我有瓜葛吗，我总不能一直欠你钱吧，请你吃个宵夜可以吗？」 游珠雨的同班同学好多为了减肥晚餐都减量，虽然也有大吃特吃的，但也不多。 她知道柳聆是学艺术的，心想这样的人会吃夜宵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换成沈书意可能还要观摩一会，柳聆观察向来不动声色，游珠雨都忘了推开她，就这么半推半就跟着对方去了。 离学校八百多米的便利店果然没什么人，晚上十点多更是冷清。 柳聆拿了关东煮又拉着游珠雨买饮料，香蕉牛奶草莓牛奶摆在一起，养乐多还要拿一排，游珠雨诧异地看着她：「你吃这么多？」 还有两盒泡面，关东煮一大杯，杯口比柳聆脸还大。 对方不是昨晚离开的湿发，坐得近了，能闻到头髮上的香味，也看得出对方的头髮都精心修剪，不像游珠雨毛毛躁躁，影子都宛如粗糙抠图，还带锯齿。 柳聆摇头：「和你一起吃。」 游珠雨：「我不吃。」 柳聆声音拖得长长，「可是我都点了，我知道你喜欢吃番茄鸡蛋味的。」 游珠雨：「为什么？」 柳聆：「前天我看见你拿着一包番茄鸡蛋味的干脆面。」 她一边说一边把杯面推给游珠雨，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下往自己的杯面里加养乐多，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和完美的转校生学姐背道而驰，更像个神经病。 游珠雨：「老师给我的。」 柳聆：「看来老师们都很喜欢你。」 游珠雨没反驳，她确实得到老师的很多照顾，「我不爱吃番茄鸡蛋的。」 柳聆噢了一声：「那猪骨的给你。」 她又呀了一声：「我加东西了，你能接受吗？要不福袋你也吃吧，里面应该是……」 柳聆也很少吃这些，今天纯粹是沈文嫄去外地开同学会了，外婆跟了两天一夜老年人渡江旅游团，家里没人，也没有枸杞红枣的药膳汤，柳聆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游珠雨摁住对方还要往自己杯子里戳蟹棒的手，「不吃蟹棒。」 她拧着眉毛，一张漂亮的脸和沈书意说的冰雕动人一个风味，柳聆忍不住笑，笑完说：「你好兇啊。」 游珠雨从小到大独来独往，之前想来接近她的也被她拒绝，还有的被拒绝后反过来诋毁她的，她习惯了，也觉得一个人方便。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拒绝没用，接受会得寸进尺，就像这一杯味道古怪的杯面，还有打开的水蜜桃味汽水。 柳聆只喝一口就不喝了，浪费又娇气，被问道说：「汽水只有第一口才好喝，不是吗？」 游珠雨最见不得浪费，可能也有姥姥灌输的念头。 她胃口不大，在食堂打饭也控制在自己的范围，这个晚上什么都失控，譬如养乐多味道的面，譬如她第一次吃的开花大烤肠，比如汽水，比如身边有人用甜腻的嗓音喊她珠雨。 遥远的人突然靠近，像是天降流火，游珠雨逃窜也会被击中。 分别的时候她说：「以后请不要再找我了，学姐。」 背着粉红书包的学姐透粉的雨伞伞头点在地上，这条街空旷无比，只有斜对角有个彩票店还没关门。 便利店的自动门感应器形同虚设，出门也可以是欢迎光临，游珠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其实也很像欢迎光临，足够孤身一人转学融入群体又抽离的人翻涌出无数的窥探欲。 这个瞬间没有喜欢，只有好感和好奇。 感情就是这么荒诞，从粉红小熊到粉红的珠雨，只需要半个月的偶遇，一个月的邀约…… 游珠雨避无可避，流火沾身，表面灼热实则滚烫。 她也知道柳聆并没有看着这么热情，她们的靠近，更像是边缘人的取暖。 只是……柳聆段位太高，游珠雨还在新手村。 游珠雨很清楚自己还没接近真正的柳聆，却站在了悬崖边缘，脚下石头滚落，深渊不见底，或许底下还有冰潭，但没办法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可以为了奖学金无所谓在学校一个人熬过三年。 高中的一天从五点开始，颠簸的公交车和换成的站台，清晨学校空荡的走廊，她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听柳聆清晨练一首曲子。游珠雨本来对音乐一窍不通，也开始听得出哪一首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也听得出《行星组曲》的变奏。 艺术本来应该离她很远很远，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带着废品站的姥姥离开，但也没打算彻底丢掉废品站，被卖掉的吉他成了她写在日记本的一个荒诞愿望。 第330页 如果可以，我希望做柳聆的专属制琴师。 万一，我可以呢。 这个愿望她没对柳聆说，从此以后不变的清晨写满期待。她偶尔捲纸壳都会哼哼的旋律在姥姥听来很是怪异，老太太也看出了小孩的变化，不去追问游珠雨为什么最近总是很晚回家。 更不会多问是不是早恋，是哪家男孩子。 没有男生会这么细心，在落雪的冬夜给游珠雨换上围巾和手套，还有斜挎的保温杯，黑色杯底也贴上粉红的贴纸。 但老太太宵夜每次都要放到很晚，游珠雨要是在外面和柳聆吃过了就吃不下了。 朱春兰最后还是没忍住问：「珠雨不爱吃姥姥做的饭了吗？」 周六游珠雨回家吃午饭，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碗里要冒出来韭菜炒鸡蛋：「什么？」 坐在对面的老太太哼哼两声，「为什么不让姥姥做宵夜了？」 游珠雨：「我不是和您说过吗，我晚上偶尔会吃点宵夜。」 她还要强调一句：「我不会乱花钱的。」 老太太嘆了口气：「我还希望你乱花钱呢，人家小孩上学都是要家里拿钱，你还往家里给钱。」 「姥姥总怕你吃不好，带你出去买菜都问我你怎么这么瘦，胃口跟小猫一样，不过最近倒是胖一点了。」 游珠雨再不合群也会在意自己的胖瘦，她啊了一声：「我胖了？」 姥姥点头，她牙不好，这段时间腿疼，静脉曲张也更严重了，游珠雨每周都要去大医院拿药。 她就这么一个亲人，就算人终有一死，她也害怕那一天来临。 「是啊，脸都……」 老太太还做了个开花的动作，「但看上去精神多了。」 她笑了一声：「交新朋友了？」 游珠雨嗯了一声。 老太太又说：「那带回来呗，周末陪姥姥一起吃饭，是女孩吧？」 游珠雨的心无端下坠，她忍不住说：「姥姥，我好像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朱春兰喜欢吃汤泡饭，但胃不好，饭前先喝汤，周末的汤里还有芋头，游珠雨不爱吃这么黏黏煳煳的东西，忍不住提醒姥姥：「别吃芋头了，等会胃疼。」 朱春兰：「是很奇怪，还很讨厌，不让老人家吃好吃的。」 游珠雨：…… 她撑着脸，老旧的手机放在桌上，这一年各种app上架，学生群体之间风靡无比。 游珠雨的前桌天天玩漂流瓶，打车软体特别便宜，打完折四五块钱，外卖软体打价格战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是虚拟的，但世界是虚拟的真实，游珠雨身处其中，并不知道时代的浪潮将至。 姥姥说：「你朋友觉得你很奇怪吗？」 游珠雨：「那还是她奇怪一点。」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聊天的小孩，长得漂亮但不讨喜，就像这条街的邻居都喜欢隔壁从小胖嘟嘟的阿花，因为那小孩嘴甜，就算爱占便宜也能让人原谅。 游珠雨沉默寡言，也听过不少说自己是姥姥捡来的言论，她也不过问。 过去的对她来说不重要，她更在意自己唯一能创造的未来。 朱春兰笑着问：「那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打了游珠雨一个措手不及，她筷子都掉了，一边捡一边反驳：「不是那种喜欢！」 最近同性恋结婚的提议很火热，海市本来就是一个年轻的城市，这一带一起长大的就有出柜了的小孩。 在朱春兰眼里性别不重要，只要开心。 游珠雨就是太少开心了，衬得现在的开心异常明显。 「那是哪一种？姥姥还没说是什么呢。」 朱春兰捞走汤里的芋头，「是那种喜欢又怎么了，我们是人，会喜欢再正常不过了。」 游珠雨：「那姥姥呢？」 老太太摇头：「这个以后和珠雨说，现在珠雨要和姥姥分享朋友的事。」 游珠雨撇嘴，她一紧张就会吹刘海，腮帮子鼓鼓，饭也吃不下多少。 「好嘛，她……她是一个……」 「很……」 很什么呢，游珠雨中考能写出满分作文，却不知道怎么形容柳聆。 她想了好半天，憋出一句—— 「她让我总是想她。」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评论随机送兔子（不是——红包~~ 第108章 「蓄意亲吻，你怪我吗？」 柳聆在学校和游珠雨也不是天天见面。 她学习不算顶尖, 但也能列得进好学生的范畴，比起学习，她的音乐才是自己最操心的东西。 好很多时候游珠雨和柳聆一起，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紧绷感。 这很微妙, 如果换成沈书意可能会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但游珠雨本来就话少, 也不擅长像一般女生那样非常细緻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 她只是在清晨坐在柳聆身边, 听她反覆练琴。 沈书意神经大条，加上对新事物的好奇, 也不能算和柳聆形影不离。 柳聆偶尔会提到家里, 但很难有长久说下去的可能。 游珠雨偶尔算过她和柳聆相处的时间, 大部分是片段式的, 很像一张拼图,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彻底拼出成品。 即便周末两个约好在外面见面，柳聆仍然要给妈妈回消息，像是她身上有她妈妈安装的监视器。 第331页 游珠雨很多时候默默坐在一边, 明明是学妹，她看上去反而有种学姐的沉稳, 柳聆写作业得过且过，只是完成任务就了, 还摸清了各科老师的收卷习惯, 知道怎么挑挑拣拣能让自己更轻松。 游珠雨都差点怀疑她考试都控分的了，后来观察了一阵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聆纯粹就是为了省事，她写作业会开小差, 会看阅读理解看到去查全篇, 只是不会在自己专业上浑水摸鱼。 游珠雨也问过她这样快乐吗, 擦琴的学姐点头：「挺快乐的，能放空。」 柳聆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注意力完全集中，就有种彻底放松的感觉，就……」 她拖了很长的音，「很像陷进去了，放任后就是……快乐？」 大概也觉得自己胡言乱语，柳聆嘆了口气，又看向游珠雨：「那珠雨呢，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游珠雨：「钱。」 柳聆啊了一声，「没看出来啊。」 柳聆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发，本来她早上也都是提前约车出门的，后来大概是沈文嫄也觉得交通费占了大头，给柳聆办了交通卡，柳聆干脆和游珠雨一样开始赶早班车。 没什么人的车厢，地铁运行捲起的空荡声，柳聆把音乐做伴奏，看着手机里的单词打卡软体，总是忍不住切出去看游珠雨的简讯。 游珠雨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卡得要死，明明是拿竞赛冠军的人也没任何同龄人换好手机的想法。 打开app都严重卡顿，经常因为内存不够要删除聊天记录。 柳聆也想过送游珠雨一个新手机，但以游珠雨的脾气肯定不会要。 送她一个粉红的保温杯她都很为难，仿佛柳聆罪大恶极，这不是保温杯，是一个粉红的炸弹，游珠雨几秒后会原地爆炸，变成一朵很难散开的蘑菇云。 游珠雨：「你能看出什么。」 这句话带着的抱怨显而易见，柳聆放下琴弦，三天后就是学校的圣诞晚会，柳聆要上台唱歌。 本来班上给她报的是演奏会，但大家更希望看柳聆唱歌。 沈文嫄说她当天会来，柳聆本来应该拒绝这个提议，但她骨子里对沈文嫄勾勒的演奏大厅毫无期待。 她更喜欢公交站台当红歌手的演唱会巡演海报，全场点亮的灯牌，自己创作词曲或者和前辈合作的快乐远远超过母亲给她安排的另一条路。 沈文嫄最近本来就生病，重感冒到卧床好几天，原本每天早晨都要去公园的外婆都要照顾她。 这样的沈文嫄却还是要看柳聆的校园表演，原本无论如何柳聆都应该按照沈文嫄的心意，她却仍然选择自己的要做的。 柳聆想了想：「看出珠雨喜欢我。」 清晨音乐教室外面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像是开会，游珠雨心里的鸟雀也在叽叽喳喳，全是反驳。 但她没做到蔓延到唇齿，她只是看着柳聆，平静地看着柳聆：「然后呢？」 柳聆拿起小提琴，这首曲子游珠雨听她练过，柳聆自己都觉得难度很高。 也和游珠雨说过老师对她的评价，无非是感情不足，希望她再思考思考，不要做一个考级的机器。 柳聆已经远超同龄人一截，游珠雨在学校也听人谈论柳聆，说音乐社团三个年龄段里只有那个转校生技术精湛，堪比天才。 天才这个词太沉重了，看上去就是要失去什么。 大部分只知道柳聆住在海市首屈一指老别墅，那里的住户也都非富即贵，更认定柳聆家庭富裕。 旁人的赞赏给柳聆叠上了一层层滤镜，只有游珠雨知道她的背景早就坍塌，她坐在废墟，还要用心给母亲打上希望之光。即便游珠雨坐在她身边，仍然无法窥见对方真正的内心。 恰空舞曲对社团的人堪比炫技，太过考验右手，柳聆也反覆练了很多次。 至少在游珠雨看来这比她写作业认真太多，像是把灵魂架在弓弦，每一次的变奏都是对自己灵魂的拉扯。 这琴声已经不昂贵了，甚至有几分悲凉。 这一年的游珠雨无法描述，多年后的第二辈子，她坐在演奏厅里，听别人拿着自己亲手做的琴演奏同一首曲子，久违的酸涩涌上心头。 那年的她太过青涩，她没有彻底走进柳聆的心底。 如果没有变故，如果没有后来命运蓄意的颠沛流离，她和柳聆或许能有后来的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她们可以磨合，可以诉说，但都没有了。 柳聆没有说然后，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分别的时候她说：「我也喜欢钱。」 她往游珠雨的校服口袋塞了一块黄油饼干，「所以我不想去演奏厅，我要站在舞台上，热热闹闹地赚钱。」 游珠雨哦了一声，「又把不吃的饼干给我。」 柳聆：「太甜了。」 游珠雨：「不如软糖。」 柳聆：「那你偷偷买给我吃啊。」 游珠雨看了她一眼：「这个饼干不会是给你送情书的人送给你的吧。」 稠黑长髮的转校生学姐嗯了一声，「每天都一大堆，好烦喔。」 「但我可以送给我喜欢的珠雨。」 游珠雨不相信这句话，她听得太多了。 喜欢像是柳聆的一个习惯用语，即便她没听过柳聆和其他人说，但不妨碍在学校的某个瞬间看见柳聆对别人的微笑。 第332页 她在别人眼里温柔甜美，夸张的人用爱神形容她。 没人知道爱神没有爱，她只会撩拨。 但没关系，游珠雨想，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嘟囔一句：「你真讨厌。」 柳聆：「圣诞晚会你们班的位置在哪里，珠雨会给我举灯牌吗？」 游珠雨：「你又不是明星，举灯牌做什么。」 她眉头蹙起，似乎想到这个人做女明星的样子，「你肯定很会魅惑粉丝。」 魅惑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种怪异的好笑，柳聆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游珠雨。 游珠雨：「我要走了，等会就有人过来。」 这话听起来有种她俩偷着的感觉，但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喜欢朦胧，更谈不上挑破。 柳聆还是不说话，游珠雨看了她一眼，「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柳聆：「魅惑粉丝啊。」 游珠雨哼了一声：「谁是你粉丝。」 她转身走了，柳聆也没说话，只是走到另一边看游珠雨一分钟内跑出艺术楼，看对方的围巾被风吹起，细穂摆弄的弧度像是柳聆心脏跳动的频率，她没有心动，只是觉得满足。 圣诞节刚好是周五晚上，柳聆没选择小提琴独奏。也没告诉沈文嫄自己的个人节目改了，她平静地换好衣服上台唱了一首最近流行的歌曲。 舞台很大，灯光很明亮，两边的屏幕，随着她的歌声变换的舞美，还有间奏的干冰。 露天体育馆能看到夜晚的星星，柳聆只知道游珠雨的大致方向，却没由来地想看看她。 她还没确认的心意藏在甜腻的歌曲里，屏幕捕捉到她笑容的时候台下都是惊唿。 一曲唱罢，柳聆走下舞台，外婆和妈妈坐在家长区，沈文嫄气色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生气，反而是外婆头上夹着发光的发卡，随着现场的节奏摇头晃脑。 柳聆给游珠雨发消息：珠雨，来后台吗？ * 沈书意等柳聆表演结束后过来送花，「唱得不错啊，我在下面摇旗吶喊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柳聆收下花捏了捏她的脸，「你今天的腮红好闪啊。」 沈书意眨了眨眼，「是吧，我特地买的新款，为的就是做你最忠实的粉丝。」 她本来还想和柳聆多说几句，但她喜欢的乐队就要上场了，里面可能有她最近爱慕的对象，只是匆匆给了柳聆一个拥抱，「我先走了哈，不过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妈妈了，她应该在找你，你手机呢？」 柳聆：「放在那边。」 她指的是化妆檯，周围人来人往，但也有监控，也不至于有人偷东西。 沈书意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柳聆过去看了眼手机的消息，沈文嫄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游珠雨的回覆在最上面：好的。 后台休息室很忙碌，偶尔有人和柳聆打招唿，秋凝思还没上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人起了争执。 柳聆看了一眼，发现是同一个社团的学姐廖湾。 廖湾在学校存在感不如高一的两位学妹，一个是靠颜值和学习第一天就出名的游珠雨。 另一个就是花钱入撒币的二世祖徐玉渲。这两位是贫穷与富贵的极致，还经常被认错，那就更让人记住了。 廖湾的存在感一直让柳聆觉得奇怪，这人讨厌得很，比如给游珠雨贴上小偷的标籤，一个人隐在身后，又指使据说是「朋友」的高一学妹谢茵去欺负人。 出了事也与她无关，甚至还挺多人帮她说话的，因为她也算大方，而且笑脸迎人，就算再讨厌她也不会有人彻底撕破脸。 从柳聆转学到年底也有段时间了，她对秋凝思的印象就是文静，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吵架。 等游珠雨也无聊，柳聆没给妈妈回电话，她知道沈文嫄会找自己谈谈，但既然要谈，不如晚上回家谈。 柳聆走到秋凝思那边，正好听到廖湾说：「你要赔我的。」 秋凝思脸都涨红了，「学姐，不是我弄断的。」 她目光落在廖湾的手镯上：「你上来就让我给你好几万，也太过分了。」 周围也有人附合：「是啊，去看监控。」 「这里没有，你自己看。」 柳聆还记得上次廖湾的伎俩，她都怀疑那枚丢失的胸针是假的，现在这镯子看上去成色好，但也可以持怀疑态度。 马上就要到秋凝思的节目了，她看上去很着急，柳聆过来看了眼，「去鑑定吧。」 秋凝思：「什么？」 柳聆还没换下演出的裙子，银色的发卡像是天上的星星，走过来的时候自带光华。 「学姐你好像很爱给人下定义，」柳聆站在秋凝思身边，廖湾边上也有和她关系好的同学，看见柳聆明显没好脸色。柳聆伸手拿起碎裂的手镯：「为什么是凝思弄坏的？还要好几万，学姐最近很缺钱？」 柳聆平时给人的观感都很柔和，这句话带着细微的嘲讽，足够刺痛本来就没占理的廖湾。 她想到上次莫名回来的胸针，那是她最难堪的一次，她用假的栽赃，却得到了真品，这完全是一种羞辱。 廖湾深深地看着对方，像是企图证明自己得到的真品胸针是来自柳聆的替换。 但柳聆是怎么做到的？ 她和游珠雨……又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廖湾久久不语，秋凝思忍不住说：「学姐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你的，没必要这样。」 第333页 这句话惹得周围一阵闹笑，廖湾面子挂不住，咬着牙说：「刚才只有你过我这边了，不是你还有谁？」 柳聆：「我也过了，学姐怎么不说是我？」 她说话的嗓音总是含笑，听起来温柔得让人窜出来的火气都很容易被熄灭，秋凝思和柳聆没什么来往，顶多发现了柳聆偷偷和一年级的学妹见面。 至于有没有在谈好几次她想问柳聆都开不了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柳聆对视想说的话都会自动咽回去。 这显然是明显的解围，周围也有人说：「我也过了啊，指不定是你没有放好。」 「就是，人来人往的，谁要偷东西啊，是不是没长脑子。」 廖湾脸色惨白，柳聆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穿着校服的身影也懒得和廖湾再说了，她抬腿就往边上走。 游珠雨躲得很快，连秋凝思也没看见，正好这个时候那边有老师喊人，这一幕更像是柳聆找老师去了。 秋凝思不是很懂为什么，她复杂地看了廖湾一眼，嘆了口气，「如果学姐还觉得是我，可以找老师，我们可以再商量。」 「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学姐，你真会侮辱人。」 「没记错的话，上次造谣高一游珠雨学妹偷胸针的也是你，胸针找回来了，你和她道歉了吗？」 廖湾长得也不算难看，人的皮囊分很多种，社团里也有五官普通但是气质很好的学员。 青春期的自卑会被才华笼罩，普通的珍珠也能焕发光芒，也有人把它当作明月。有些东西表面很重要，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秋凝思早就感受到了廖湾的拧巴，这个时候她眼神里的愤怒褪去，口吻还带着几分安慰。 「学姐，你要是有困难可以和大家商量，老师也可以。」 「这种事没必要，」她顿了顿，「你本来也是一个优秀的人，又是……」 「够了！」 廖湾盯着秋凝思，「你懂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看上去余怒未消。 秋凝思嘀咕了一句：「她生气什么，我还生气呢。」 她又往柳聆走开的方向看了看，早就没了穿蛋糕裙的少女身影，老师还站在原地，似乎和节目的工作人员沟通。 刚才是我看错了吗？ 好像看见了游珠雨。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走过来，问秋凝思：「同学你好，我是柳聆的妈妈，你知道柳聆在哪里吗？」 女人气质温婉，身上背着的包也价格不菲，秋凝思看她的脸就看出了几分柳聆的影子，她摇了摇头：「刚才还在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柳聆没想到自己会和游珠雨一起挤在巨大的纸箱里。 这一片是舞台道具组的活动的地方，还能听到一些搬运的声音，这个空纸盒估计也是拆了什么东西扔在这里还没处理的。 游珠雨低声问：「你干什么？」 冰箱的纸壳挤进两个人也有些尴尬，游珠雨说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唿吸喷在柳聆耳廓。 柳聆：「躲人。」 游珠雨：「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柳聆：「你不是不希望和我有过多接触吗？怎么我叫你来就来了？」 游珠雨无言以对，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纸壳的味道她很熟悉，柳聆又笑着说：「这个能卖多少钱？」 游珠雨：「你管这个干什么？」 柳聆：「我打听行情，下次去你家打工好不好？」 游珠雨哼了一声：「请不起你这种大小姐。」 柳聆嘆了口气：「我外婆病了，妈妈最近身体也不好，我还惹她生气刚才她还来找我呢。」 她的声音陡然低落，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游珠雨：「真的？那你还跟我蹲在这里？」 「不怕你把阿姨气出个好歹？」 柳聆：「回家再和她好好聊聊，所以我都这么惨了，可以去珠雨老闆家兼职吗？」 「我可以……」 柳聆想了想：「给你报价。」 游珠雨提醒这位学姐：「你数学还没我好。」 柳聆哦了一声：「也是，但这种又不用数学第一来算，不是只要加减乘除？」 昏暗的纸箱里光线都是角落的空隙，人的唿吸好像也只能从里面汲取，游珠雨看不见柳聆的脸，却好像可以用唿吸触摸对方的轮廓。 她的沉默让气氛陡然变得暧昧。 游珠雨脑子里都是我要说点什么，越是这样越无话可说，嘴唇颤抖，唿吸急促。 最后一个柔软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就是有点歪，嘴唇贴在她的眉间。 游珠雨终于受不了了，掀开纸箱，顶着脑门的口红印跑了。 第109章 「好讨厌的，柳聆。我喜欢的，柳聆。」 游珠雨跑得飞快, 柳聆站在原地，周围都是凌乱的道具，她像是站在废墟注视她余生的一轮明月。 游珠雨跑出了体育馆，她的心却还在剧烈跳动, 这条路还有不少买了饮料过来的学生。 因为是圣诞晚会, 没人会穿校服, 各种奇装异服甚至玩偶头套都出现了, 游珠雨的校服因为太过正常反而显得不太正常, 路过的人都要看她两眼，最后游珠雨跑回了教学楼。 她在没人的洗手间洗了个脸, 看着镜子里刘海都被打湿的自己。 第334页 柳聆的口红还防水, 唇印印在游珠雨的眉心, 一瞬间游珠雨想到了自己家边上新建起高楼楼顶上的提示灯。 只是提示灯无声, 偶尔抬眼和红眼航班相映衬, 朱春兰眼睛老花，坐在外面乘凉会哇一声，说珠雨你看两颗红色的星星。隔壁卖凉茶的阿嬷眼睛更不行, 哎呀一声说你懂什么，那是红鸾星啦。 什么红鸾星, 游珠雨欲言又止，只看到了一片新的商圈要崛起, 她纠正两位笑声嘎嘎的老太太：「那是飞机和楼顶的灯。」 阿嬷拿蒲扇拍了拍朱春兰的腿, 似乎觉得游珠雨油盐不进：「你怎么带孩子的，这个岁数的小姑娘都花花绿绿，搞一些罗曼蒂克, 你看看珠雨, 灰头土脸。」 隔壁这位阿嬷据说以前也是个阔小姐, 吹嘘自己住的是几进几出的大宅院，游珠雨从小听她的豪门故事长大，心想有钱人就这点气度，但喝人嘴短，她会配合地哇一声。 长大后她连这种配合都没了，也可能是越活越没意思，生活的挑战性她暂时无法抗衡，不如和考卷打几架有成就感。 朱春兰：「我们珠雨这样怎么就灰头土脸了，谁不羡慕她长得漂亮，倒是你家阿花，不能再多喝糖水了，要么你把路口那家糖水铺盘给她算了。」 俩老太太嘴巴都很利索，游珠雨不掺和这种大人的攀比，默默进屋编藤扇。 前几天刚收回来的一台液晶电视修好后还能看电视，正好在放很多年前的古装剧，女主角被姐姐指着脑门说我看你是红鸾星动，犯桃花呀。 游珠雨的扇柄一歪，心想怎么哪都是这个词，难道姥姥有看上的老头了，那可不行。 结果犯桃花的是她。 教学楼洗手间水声哗哗，游珠雨抽了张纸擦眉心的口红印，擦得太过用力她的皮肤泛红，更有种铺开的暧昧。 最糟糕的是，触感深入内心，她茫然地把手放在胸口。 冬天的海市很冷很冷，大家冬天洗手都要抱怨学校的水龙头温控也太慢了，游珠雨完全顾不上，她只知道自己好热。 压不下去的心跳，想要回应的吶喊，还有不知道哪来……仿佛会失去什么的遗憾。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是柳聆，睁开眼想的还是柳聆，又懊恼再次洗脸。 教学楼还能听到体育场的喧譁，游珠雨却无心再回去，她回到教室自己的位置翻开了一本之前买的还没写的题开始写。 不能写大题目，一个答之后全是柳聆。 不能写选择，最后不是abcd，只有ll. 最后她趴在桌上，眼眶酸涩，居然想哭。 五六分钟后游珠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干脆找值日的年段老师请假，拿着请假条先回家了。 * 圣诞晚会结束后柳聆回家，沈文嫄果然大发雷霆，反而是外婆坐在沙发上欣赏柳聆收到的鲜花说：「你就一定要让阿听去国外演奏会吗？都是外国人，你也知道会很辛苦的。」 沈文嫄：「她做得到的。」 这捧花还是沈书意送的，外婆很喜欢：「那你自己怎么不做到？」 她不说还好，说了沈文嫄就委屈：「我当年不是想去吗？你说我不行的。」 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沈家本来也算富贵，供女儿学艺术出国也不会拮据。 柳聆从小听母亲说她的从前，无非是遗憾，比如她本该可以，但在考试前发烧了。 老太太嘆了口气，这对母女的关系不算亲密，但也没到恶劣的地步。 不然沈文嫄也不会在丈夫死后选择投奔母亲。 「小嫄啊，我没鼓励过你再考吗？是你自己放弃的。」 外婆的嗓子不好，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也有点怪，但她以前也是剧团的主角，一举一动都很有范儿。 柳聆惊讶地看着母亲，沈文嫄：「我没有放弃！」 她在外的优雅散去，在这栋小楼的一层，枸杞泡开像是开到腐烂的红花，柳聆听到了真正的原因。 外婆：「家里又不是不供你上学，是你自己说不考了。」 她是妈妈，又怎么不了解女儿，沈文嫄爱面子，也很难接受自己的失败。 当年她的朋友也都优秀，其中的竞争对比关系从小到大，攀比有好有坏，良性竞争下对手的左右是人生向上的动力，更符合亦敌亦友的氛围。 沈文嫄曾经也有这样的棋逢对手，但她的心态在周而復始的失败后全面崩塌，哪怕艺术没有真正的第一一说。 柳聆没说话，气氛是尴尬的沉默，外婆却像是忍无可忍，难得絮叨：「然后你就置气，你说你和谁置气呢？」 「人家伶伶也没觉得怎么样啊，你就这么多年不联繫她，她拜访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起你。」 晚上十点多，本来该睡觉的外婆没睡觉，室内的圣诞树挂满装饰，柳聆看向窗外，居然飘起了雪。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都是同学的消息。 沈文嫄无话可说，外婆道出了母亲去外地宛如流放结婚的半辈子。 头顶吊兰垂落的仿佛是沈文嫄一辈子执拗的输赢，其实另一个人根本没在意这件事。 柳聆想到小时候在妈妈桌上看到的贺卡，会唱圣诞快乐歌，上面贺词锋利张扬，并不温柔。 沈文嫄终于忍无可忍：「妈你别说了！」 她丢下勺子，关了煤气灶上的浓汤，上楼的时候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第335页 柳聆平静地问外婆：「您要喝汤吗？」 外婆：「你现在赶紧把枸杞捞出来，你也真是的，那么宠你妈妈做什么，百依百顺，满足她的控制欲。」 老太太说话尖锐，其实沈文嫄挺像她的，三代人住在一起各有各的矛盾。 外婆的退休金其实都够大家的开销了，但对孤傲的沈文嫄来说是个耻辱。 实际上没人看她的笑话，她却耿耿于怀。 柳聆的长髮随便用夹子在脑后盘起，碎发零零散散，她嘆了口气：「我恨不得把家里的枸杞都扔掉。」 外婆还在拍这捧花的照片，推了推老花镜，「那怎么不扔掉呢？」 女孩一边回同学的消息，笑着说：「算啦，不惹她不高兴了。」 外婆：「那今天为什么惹她？」 柳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毕竟我对去演奏厅演奏也没什么兴趣，我喜欢热闹。」 她不是沈文嫄喜欢女儿能长成的脸，不端庄，也不大气，过分小家碧玉。 但柳聆的性格却和容貌相反，最后成了矛盾的气质，像是迷雾，又像是夜航船。 外婆：「你妈妈可能现在在楼上哭呢，以前她比赛输了也这样，伶伶脾气也硬，不哄哄她，就吵架。」 柳聆好奇地问：「伶伶是捲髮吗？」 柳聆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年夹着和沈文嫄合照的，漂洋过海来的贺卡。 还上小学的柳聆英文已经不错了，但写得不好看，贺卡上的花体英文和中文揉在一起居然也不违和，冷冽中也带着温柔的问候。可惜柳聆只是匆匆一瞥，后来沈文嫄拿走贺卡，照片也不知所踪。 柳聆对那个人的印象只是捲髮，其他的一概不知，父母关系看起来也没什么矛盾，各自上班，是宛如模板的一个家。 只是丈母娘不满意女婿，父亲认为妻子的家长认为自己出身不好，即便后来赚了很多钱还是气愤。 外公说父亲懦弱，当年柳聆以为是偏见，现在她也这么认为。 懦弱到放弃生命，逃避自己丢下的烂摊子。 哪怕这个摊子是生意的一环，他却忘了自己作为父亲需要承担的责任。 外婆嘆了口气，「是啊，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外面雪花纷纷，外婆看了眼院子落雪的池塘，「你妈妈说要贷款送你去留学，希望你考她没申请上的音乐学院。」 柳聆很干脆地回答：「我会不去的。」 老太太笑了：「为什么？不是很宠你妈妈么？」 十六岁的少女这个时候不是学校的完美面孔，她看了眼窗外的飞雪，有些负担家长说不用承担，但已经无声地压在她身上了：「还有一堆债没还，我去留学好意思吗？」 她给外婆盛了热汤，晚上登台的妆容已经卸下，十六岁的女孩手指点着桌面，「我要是想，会靠自己去留学的。」 外婆笑了：「不是不想去演奏厅吗？」 柳聆：「小提琴者嚮往的地方，就算我不热衷，也要去看一眼的。」 她看了眼楼梯，「妈妈其实很想去吧，但找不到理由。」 外婆：「那肯定的，她永远做不到朝前看，每一天都在追忆从前，然后忘记现在的每一天都是生命里最年轻的一天。」 柳聆摇头，她给游珠雨发了一张下雪的照片，还没得到回覆。 她说：「最美好的永远都是未来，可以随意憧憬。」 她没意识到自己盯着手机的眼神写满不同寻常的期待，老太太就算和孙女也不算无话不谈，到底阅歷颇深，笑着问：「谈恋爱啦？」 柳聆唉了一声：「早恋不允许的。」 外婆也跟着嘆气：「总不会拉去关起来吧？」 那也不至于，柳聆笑了：「我现在也不能谈。」 外婆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喜欢的是女孩？」 柳聆难得露出几分踌躇：「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 没了枸杞的排骨山药汤在冬夜很暖胃，她的眉眼又染上了几分晕开的不解，「感觉很复杂。」 外婆很爱吃炖烂的山药，又把排骨夹给柳聆，还是给沈文嫄留了一碗，「这有什么好复杂的。」 「你想无条件对一个人好，那就是喜欢。」 * 柳聆凌晨才收到回復。 但也不是什么迟到的圣诞节快乐，而是一句：我不想理你了。 这句话没附带什么表情，不过游珠雨本来也不发这些。 她用的手机也不知道是第几手的一开始柳聆还以为她用的还是直板机，只能打电话发简讯的那种，那天看游珠雨打车也有模有样，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柳聆准备排练到登台已经很累了，这条消息在她睡着后发过来，阁楼天窗的雪堆在一起，室内像是白天一样明亮。 游珠雨翻来覆去睡不着，桌上的考卷还有作业没收拾，书包掉在地上，铁艺饼干盒摔出了一个凹陷的坑，像是她的心也这么陷进去一块，都是柳聆的错。 她的手机很多年了，app的很多群消息都被她设置成免打扰，她今晚难得点进去，就是为了看同学发的照片。 还有人去和柳聆合影，说我赌学姐以后肯定是个大明星。 游珠雨对大明星没什么印象，隔壁的隔壁化肥店gg也有大明星代言人，当然是假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百。 第336页 柳聆去代言化肥不如去代言花肥。 游珠雨狠狠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闭上眼对方凑近的唿吸仿佛还萦绕着。 外面好冷好冷，她刚才还下去给朱春兰开了电热毯。今年寒假很早，元旦过后一周就到了。 以前游珠雨从不期待节日，春节反正也只有她和朱春兰，姥姥还会和这片的老太太一起出去逛逛，比如庙会。 游珠雨每年都藉口写作业不去，今年却忍不住想，那柳聆呢？ 窗外的雪下得纷纷扬扬，班级群的消息还持续更新，游珠雨点开柳聆发的那张照片，看得出场景温馨。 我们看同一场雪，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么？ 她仍然畏惧这个亲吻带来的连锁反应，哪怕喜欢已经率先冒头。 游珠雨从来不是一个擅长冒险的人，她选择在这个雪夜终结和柳聆的关系。 哪怕她们在别人眼里也没什么关系。 柳聆的朋友沈书意也不知道柳聆和游珠雨总是偷偷见面。 在清晨的音乐社团教室，在傍晚的废弃教学楼，在同一堂课的体育器材室，在周末的图书馆，在地铁最后一节车厢的角落。 游珠雨发出了这条消息，她明明应该不去等待回復，也应该睡觉，明天还要陪姥姥去医院复查。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点开屏幕。 亮起、熄灭、没有回应。 她默认了吗？ * 第二天是休息日，也不知道沈文嫄是气的还是因为昨天太冷感冒了，早上咳得惊天动地。 外婆从外面跳舞回来看柳聆在家翻箱倒柜，问：「怎么啦？」 柳聆：「在找妈妈说她之前买的药。」 老太太想了想，「是放在这里的吗？」 她指的是沙发边上的茶几，柳聆嗯了一声，外婆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懊恼：「那我认错啦，我以为是我的高血压过期药咯，长得好像的。」 柳聆：「扔了？」 外婆点头，「不好意思呀。」 柳聆转头看向站在旋转楼梯上的妈妈，「去医院吧。」 沈文嫄看上去气色极差，黑眼圈也很浓重，听到外婆这么说深吸一口气，「妈妈你怎么这样。」 室内开着暖气，老太太解下碎花围巾，别的老太太是头髮白了要染黑，她反而要染成灰色，看上去很是时髦，太阳大一点还要挑好久的墨镜。 外婆：「我眼神不好嘛，阿听你去打个车，把你妈妈送去医院。」 沈文嫄：「我不去。」 家里三个人，妈妈才像个孙女，柳聆走上来把沈文嫄带下来，她准备的东西都很细緻，沈文嫄看柳聆背上包去外面等车，心情很是复杂。 老太太从外面回来还买了菜，打算炖个老鸭汤，外面天气冷，柳聆怕沈文嫄冻着说等车来了再说，自己去外面站着了。 「小嫄，阿听都比你懂事，我看你不用操心她，你需要操心的是你自己。」 外婆说话斯斯文文，「你有心病，小心走得比我这个当妈的还早。」 这话说出口总是不太吉利，沈文嫄都无语了：「不可能。」 「别这么笃定，你爸爸当年还说一定不会早死呢。」 人活到一定岁数，看承诺就像看笑话，也没什么过多的期待，日子如流水，就这么没了。 室内只没能听到厨房的水声，玻璃移门没关上，沈文嫄看着妈妈佝偻的背影，小时候对方站在台上表演的回忆袭来，她忍不住问：「您会后悔吗？」 妈妈到底是妈妈，一边择菜一边说：「后悔后来没做主角？」 「是我水平不够而已。」 老太太的声音拖得很长，「人的天赋确实有上限，但我的喜欢可没上限，现在我还要每天听戏呢。」 沈文嫄：「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外婆：「不是你问的吗？自己的梦想自己实现，别放到阿听身上，小孩是小孩，你是你。」 柳聆站在大门外面，昨天下的雪今天早上起来化得差不多了，但也能看到对面屋檐上的雪块。 融雪的声音滴答滴答，沈文嫄头昏脑涨，「阿听可以的。」 长辈只是嘆了口气，「昨天阿听的表演不好看？我看其他小孩都喜欢，隔壁的家长还羡慕呢。」 老太太本来就话多，只是独居惯了，看上去很冷淡而已。嘴上说你不用来看我，在柳聆印象里每次来的时候眼神都亮晶晶的。 外婆：「你到底是关心她的未来，还是希望她的未来能弥补你的遗憾。」 这种话在沈文嫄听来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戳她的心，她干脆扣上了外套的帽子，不想再听。 柳聆进来叫沈文嫄的时候正好听到我外婆说：「我看阿听会成为大歌星的，你呢既然还想演奏，就自己重新考大学去上吧。」 柳聆忍了好久才没笑出声，但沈文嫄已经发现了柳聆憋笑的一张脸。 作为妈妈的面子被她的妈妈扫去，这些年沈文嫄在女儿面前建立的权威也随着扫地，她很难堪。 柳聆：「车马上就到了，走吧。」 她扶起沈文嫄，「妈妈还生气吗？我觉得外婆说的也没错，我呢好好学音乐，可能一开始没那么顺利，但万一呢。」 「债款我来还，我也可以供妈妈上大学，还是妈妈和我一起上大学？」 第337页 沈文嫄：「你妈妈我硕士毕业。」 柳聆：「那重新开始不是更厉害了，我本来也没觉得你有多喜欢做新闻採编。」 外婆唉了一声，「我炖汤不放枸杞了啊，我看沈文嫄你也不用补气血了，你现在快气死了。」 柳聆偶尔都能被外婆逗笑，她妈无言以对，跟着柳聆出了门。 计程车开往医院，沈文嫄发烧，又要打针，都是柳聆忙前忙后，体贴得隔壁打吊针的大妈都很羡慕，问沈文嫄：「你女儿？」 沈文嫄点头，柳聆过来给沈文嫄递水，她放在一边的手机消息很多，沈文嫄刚才看到好多单人消息。 她一直对柳聆的人缘有了解，但也清楚柳聆没什么深入交往的朋友。 她的女儿像是结合她和挑选过的丈夫的缺点，表面周到，实际上冷漠。 但这样也不是什么坏品质，因为家人是责任，她就算厌恶，也可以装一辈子。 「你歇会。」 沈文嫄让柳聆坐自己身边，柳聆看了眼手机，游珠雨也没回復了。 她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蹙起的眉头和刚才和人说话的微笑反差强烈，沈文嫄说：「昨天你去哪里了？」 柳聆：「什么时候？」 沈文嫄：「我找你的时候。」 柳聆：「和同学一起。」 沈书意今天去海市某个新开发的乐园，她本来是想约柳聆的，但柳聆没及时回復，再忆起对方并不喜欢和男生一起，就放弃了，现在是纯粹分享。 柳聆挑挑拣拣回復，一边问沈文嫄：「您还在生气？」 沈文嫄被亲妈训了一个早晨，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她虽然严厉，但也不算不会变通。 某种程度也确实是柳聆在迁就她，像是小时候就知道妈妈期待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她也愿意去模仿和自我塑造。 就是柳聆太乖巧，沈文嫄做妈妈没那么艰难，偶尔恍惚有种不用怎么付出就能长大的错觉。 但柳聆还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了，枝繁叶茂得看不清主干的纹路。 沈文嫄：「那你要不要出国？」 柳聆还在看游珠雨空空如也的朋友圈，她愣了两秒：「我不是刚转学？还出国？」 沈文嫄：「你不是说要做歌手，那肯定……」 柳聆笑了，她抱着沈文嫄没打针的那一只手，像小时候那样挨了过去，「是您想出国吧？」 她想到那张贺卡还有外婆说的伶伶，也没问沈文嫄别的，跳过了这个话题聊起了以前的提琴课程。 圣诞节过后就是考试周，柳聆没见到游珠雨，她也很忙。 社团有考核，寒假也有国际的比赛，老师要从她们里面挑人直飞去比赛。 学校正常的期末考试也马上来临，各种事堆在一起，柳聆要「偶遇」游珠雨都变得困难无比。 游珠雨从不会为期末烦恼，却没想到自己会不习惯早起不去见柳聆的时间。 她还听说了一个消息。 高二的转校生学姐又要出国了。 这个消息都是周边的同学闲谈的时候听到的，出国对明亚中学的学生来说宛如家常便饭。 「是柳聆吗？那很正常，她圣诞晚会的表演你看了吧，听说还有经纪公司找她呢。」 「那为什么出国啊？」 「我真的蛮希望她出道的，我们明亚肯定能给她投出断层第一。」 「她随便发在网站的弹唱都点击率很高。」 「好羡慕啊，我也想要有这种天赋。」 「听说隔壁班的徐玉渲喜欢她，但圣诞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把花扔了，是被拒绝了吗？」 这种讨论游珠雨从不参加，她像是默默长在路边的狗尾巴草，不知道有人路过，不爱繁花，只想要她。 游珠雨点开手机的聊天记录，她和柳聆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 圣诞夜已经是去年的圣诞了。 期末考完学校放假，游珠雨迎来了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她仍然选择去距离学校五百米的站台等车，过了高峰期一个默默坐到终点站。 她没注意到有人去了后一个站就是为了和她巧遇。 公交车停在十五六巷，有人上车，游珠雨坐在后门第一个靠窗位置。 有人坐到她的身边，香味让游珠雨下意识抬眼，对上熟悉的一张脸。 柳聆：「好巧。」 游珠雨的心跳不受控制，她低头，「有事吗？」 柳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急速跳动的心跳像是要骤停，伴随着四肢酸软嘴唇发白等症状，游珠雨艰难地开口：「你真的要出国了？」 柳聆嗯了一声。 游珠雨不知道该说什么，「祝你一切顺利。」 柳聆却还要凑过来看她，看游珠雨拧着的眉毛，看她攥着书包肩带的手。 游珠雨烦死了她的突然凑近，烦死了这个人擅自闯入她的生活又要不打招唿离开。 那天的亲吻像是落在死水上，水下的游珠雨彻底被唤醒，却也只能看石头沉底，看明月仍然隔水高悬。 全是无可奈何。 柳聆：「珠雨，哭啦？捨不得我？」 又是一样的说辞，游珠雨忍无可忍，狠狠揪住柳聆的围巾，毛茸茸的。 对方只是笑着看向她，像是游珠雨要说什么都没关系，要做什么她都能接受。 第338页 好讨厌的，柳聆。 我喜欢的，柳聆。 公交车没什么人，后面空空如也，前排两个大爷在大声地聊菜价。 游珠雨还是压低了声音：「你有完没完？」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垂死挣扎的幼兽，眼眶泛红，嘴唇颤颤，写满不安，又散发着别丢下我的讯号。 柳聆：「没完。」 她反手握住游珠雨的手，珠光的唇膏贴上对方苍白的手背，像是在白纸上盖章。 柳聆：「想什么呢，我只是出国比赛。」 她搂住游珠雨：「我才捨不得离开我们珠雨。」 作者有话说： 推首歌《零摄氏度月色》-小蓝背心 最近很喜欢 第110章 「我们吃同一颗糖，也算亲吻吗？」 「珠雨啊, 你怎么了？」 这是朱春兰第一次看游珠雨这么生气。 今天是海市高中统一的期末考时间，隔壁的阿花早就回来吃午饭了，游珠雨回来的时候对方正好骑车走，看游珠雨跳下公交车和她打了声招唿。 头髮到肩膀的女高中生像是没听见似的, 微胖的女孩哼了一声。 游珠雨满脑子都是柳聆, 她插在衣兜里的左手手背还在发烫, 如果上一次柳聆的眉心亲吻像是爆炸, 她这次或许已经粉身碎骨。 姥姥还在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期末考试没考好？」 「没关系的, 期末考试又不重要。」 老太太越说还越开心，「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发这么大火, 还挺可爱。」 游珠雨听不下去了, 她在楼梯上转身：「我才不会考不好。」 老太太问：「那是因为什么？和同学吵架了？」 「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同学吗？你们分手了？」 分手。 游珠雨越想越是酸涩, 什么分手, 都还没开始。 她喜欢的那个人恶劣无比, 被游珠雨赶下公交车还能站在站台沖她挥手，游珠雨痛恨自己那么不狠心，才一次次让柳聆有机可乘。可柳聆就是能精准地预判她的预判, 比如推断她的想法。 游珠雨：「不是！」 她说话都比平时大声太多，朱春兰笑出了声, 「好好好，那就不是, 你中午要吃什么, 排骨姥姥给你蒸上去了。」 「对了今天超市打折，我买了一袋桃子包，听说是什么……」 姥姥想了一会：「奶黄馅的, 珠雨吃几个？」 桃子, 奶黄, 又会让游珠雨想起柳聆。 她拧起眉毛，哼了一声：「我不要吃！」 姥姥没说话，笑眯眯地目送小孩上去，转身走去厨房，哎呀一声：「青春期啊，真可爱。」 游珠雨上楼放下书包，发现自己书包侧边还被人塞了一包q弹软糖，全是葡萄味的。 她明明记得柳聆下车匆忙，到底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游珠雨很想骂人，但她又没这方面的经验，翻来覆去就是讨厌。柳聆亲吻她手背的时候她都懵了，还是柳聆率先松开，结果还被游珠雨下意识握住。 柳聆就和灰头土脸不沾边，昂贵的着装，手錶都价格不菲，游珠雨也听同学提起柳聆的口红和其他饰品，全都是她觉得拿去买点生活用品能用好久好久的。 她和柳聆明明什么都没开始，游珠雨已经思考了无限的不可能性。 「珠雨讨厌我吗？」 「不理我好久了，还希望我出国再也不回来？」 对方根本不会给游珠雨任何反驳的机会，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把游珠雨的灵魂钉死，还捏了捏游珠雨的手腕。 游珠雨看着手腕被柳聆挂上的手鍊，冰凉很快被体温捂热，近在咫尺的人垂眸也眉眼翩跹，写满令人着迷的魅力。 「为什么？」 柳聆：「什么为什么？」 「这个不贵，我前几天抽奖抽到的，不信你可以查。」 游珠雨没抽回手，她说：「为什么亲我？」 柳聆：「这是亲吗？」 「亲额头不是很平常吗？吻手背也不算骚扰吧？如果你感觉到不适应，可以报警。」 她给人戴手鍊，说出的话像是沾了□□的糖果，可游珠雨居然还觉得这个人温柔体贴，像是柳聆永远会这么对待自己一样。 游珠雨无言以对，柳聆又微微低头，像是要是吻上她的嘴唇。游珠雨下意识地闭眼，害怕又期待的亲吻没有落下，还听到了低低的笑声。 如果刚才游珠雨是还没沸腾的水，现在她已经彻底烧开，她选择直接下车，柳聆喂了一声：「你不是坐到终点站吗？」 游珠雨要出去都要柳聆收腿，这么看更像是僵持着。 游珠雨：「你让开。」 柳聆摇头：「我不让。」 游珠雨哼了一声：「那你走吧。」 她眼眶很红，像是要哭了，正好公交车前方到站，可以看到站台上等着不少人。 柳聆感受到了游珠雨的惶恐和推拒，也没勉强，「那我走。」 公交车前后门打开，学姐伸手揉了揉一把游珠雨的乱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扫过游珠雨的脸颊，像是落叶翩跹，转瞬就不见了。 她的身影和周围的景色一起倒退，游珠雨的手紧紧抓着扶手，大口喘息，惹得刚上车的大妈还以为她隐疾发作，大声问了一句姑娘你怎么了。 第339页 游珠雨摇头，她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低着头看手机的新消息。 来自柳聆：你新年什么安排，我要去给我爸爸扫墓，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乍看是询问，实际上已经安排好了。 柳聆就是这样，但…… 游珠雨总是无法拒绝，这半个多月几乎是她人生最煎熬的时候。 如果被人嘲笑算无伤大雅，和柳聆分别才是锥心刺骨，游珠雨不想再尝一次了。 软糖很甜，游珠雨坐在窗前看着对面屋顶的雪，口腔迸开葡萄味，甜的味让她眯起了眼睛。 游珠雨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的消息，大概是她太久没回復，柳聆又发了一句：珠雨要是有别的安排可以直接拒绝我的。 后面又跟了一个小猫的表情包。 游珠雨回：去哪里玩？ 输完又觉得显得自己太过期待，换了个问题：你不是要出国吗？ 柳聆：后天就走，年前就回来了。 柳聆：这些老师会安排的。 她打字好快，游珠雨合理怀疑柳聆语音输入，自己试着这样，却发现普通话天差地别，还不如手打。 柳聆：那珠雨要和我一起出国吗？ 游珠雨都差点握不住手机，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 那边的人却好像隔着屏幕也能窥见游珠雨的表情，干脆发了语音条过来：「可以一起的，我和老师说一声就好了。」 游珠雨又不是傻子，她也觉得打字麻烦，回：「我不去，到时候别人怎么想我的。」 柳聆：「你还会在意这个？」 她笑了一声：「凝思的妹妹还和她一起去呢。」 游珠雨：「我又不是你妹妹。」 柳聆却不发语音了：那你是我的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游珠雨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唇印，仍然很难擦掉的唇印，和上次的枣泥色还不一样，更像是烂熟的梅子，足够催化游珠雨内心的欲望，不满足遮遮掩掩。 可是。 然而。 我和柳聆，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她可以帮着姥姥一起收废品，可以和一群老头老太太为了一毛钱扯皮很久，却很厌烦自己此刻的犹豫。 这种感情好麻烦。 就像游珠雨遇见柳聆那天的早有预料，自己会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柳聆面前一败涂地，再□□让，最后…… 手机响了。 柳聆的声音喊着笑意：「珠雨。」 游珠雨：「干嘛。」 心想：我会不会太敷衍了。 柳聆：「我不会出国，我会在明亚中学上完高中，大学看你。」 游珠雨：「什么叫大学看我？」 她的书包还在桌上，倒出来的也不只是柳聆塞进来的软糖，还有学校每周会发的资讯报纸。 学校师资力量强大，信息搜集能力也很强，高一开始就给学生专门了解各地的名校，金钱不是万能的，有钱的学生也会苦恼学业，游珠雨当然不会一无是处，她的能力无人能取代，但她还是不知道怎么选择。 她要和姥姥一起，不想离开海市，学费、生活、奖学金…… 柳聆：「我要和你一起上大学。」 「我们不同级，」游珠雨说，「你还学的音乐。」 她觉得柳聆偶尔不太正常：「你是不是疯了？」 柳聆：「我根据你的选择筛选不好吗？」 游珠雨捧着手机，和人打电话也正襟危坐，楼下是来往的车辆，远处的工地吵得要死。 她没发现姥姥上来过没叫她，朱春兰笑着看了她好一会，最后乐呵呵下楼了。 「干嘛要根据我的筛选。」 游珠雨嘟嘟囔囔，「你不是要做大明星吗？我算什么。」 她完全不是学校流传的高冷，顶多是长相沾边，但也不是什么柔弱客气好拿捏的小学妹。 偶尔柳聆都会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现在就被逗笑了：「哪来的谣言？」 游珠雨：「论坛上的，已经在收集你的签名照了。」 柳聆：「那你有吗，我现在给你多签几个，以后可能是海景房。」 游珠雨一张也没有，柳聆又说：「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海景房。」 「才不要，我讨厌水。」 游珠雨拒绝得很快，柳聆唉了一声，「那我还期待夏天，期待和珠雨一起去海边。」 「期待秋天，可以一起去看枫叶，坐缆车上山，不过我讨厌爬山，还是一起坐缆车下来吧。」 游珠雨忍不住说：「你好有钱。」 柳聆：「没有啊，我家负债很多，我还要还钱呢，如果成为大明星失败，就靠你养我了。」 游珠雨：「那你还打车？」 那边的人还没到家，孤身一人坐在冬日的街头公园。 柳聆看着临近春节挂起的灯笼，去年这个时候家里乱糟糟的，父亲焦头烂额，合伙人也纷纷找上门来。 沈文嫄和丈夫吵架，和睦的家庭只是表面和睦，他们都以为柳聆没听见。 这是一段没有爱的婚姻，是两个爱面子的人的极致搭伙，组成一个令人艷羡的家庭。 实际上孩子都是试管，亲昵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柳聆不予置评，她尊重父母的每个选择，但这同样难以启齿。 此刻她的声音裹着冬日的冷风，听起来却盎然得像是草长莺飞的春三月，「为了维持富家女的人设。」 第340页 「珠雨以后可以赚大钱养我吗？」 她笑着问。 游珠雨：「我才不要，你好会花钱。」 柳聆嘆了口气：「那我成为明星真的只许成功了。」 游珠雨：「你不喜欢，就不要做了。」 她手指点在桌上，正好是之前的草稿本，随便翻开，在计算公式中间密密麻麻写着的。 都是柳聆。 像是这个人在她心里计算过无数次。 捡破烂的废品站小孩也是个商人，她也有欲望，想要不会亏本的感情生意。 柳聆：「那我喜欢珠雨，要怎么办呢？」 那边的人久久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说：「你之前说过。」 柳聆：「我是说过，但不一样。」 「你不是说这不算亲吻吗？」 她像是没羞耻这种情绪，「我也想亲吻珠雨。」 游珠雨：「不要。」 「学校禁止早恋。」 柳聆：「没早恋啊，高三我就十八岁了。」 游珠雨：「高中生禁止恋爱。」 柳聆唉了一声，「那我们一起出国，下半年就走好不好？」 她思维跳跃，和口碑里的恬静温文完全不一样，甚至……挺活泼的。 游珠雨还是拒绝了，「我要和姥姥一起。」 「好吧，」柳聆嗯了一声，「那就这样。」 游珠雨：「什么这样？」 柳聆：「和珠雨偷情。」 游珠雨一本正经回答：「这不道德，而且我们这不算偷情。」 那边的人笑得很开心，「你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又说是我不想给你名分，那只能偷着乐。」 「可是珠雨，」柳聆顿了顿，「我很难做到对这些伤害你的行为坐视不理。」 她的口吻突然变得锋利，证明这个想法不会打散。 游珠雨：「那等你高三再说，下半个学期试用。」 柳聆：「试用什么？」 游珠雨直接把电话挂了。 嘟声无情，柳聆却很高兴，她站起来往地铁站走，还是没忍住给游珠雨发了一张照片。 是她掌心的葡萄味q糖果。 附言：我们吃同一颗糖，也算亲吻吗？ 那边的人秒回：这是谬论！ * 柳聆年前出国参加了弦乐比赛，回来的时候正好新年。 沈文嫄全程陪同，她的心情因为一场出国之旅好了很多。 「我妈和那个阿姨……关系很……」 新年过完，柳聆正月初三和游珠雨约在城市广场见面，游珠雨低头吸着杯子里黑糖珍珠，默默说：「那个阿姨喜欢你妈妈。」 柳聆还打算迂迴地表达自己的看法，笑出了声，撑着脸看着对面的人。 游珠雨放假终于不穿校服了，但也看得出她穿什么都是实用主义，诉求就是保暖、简单和口袋多。 「你这不是很懂吗？」柳聆面前的车轮饼还没吃完，她不喜欢红豆馅的，发现奶酪球已经被游珠雨吃得差不多了，越发觉得此人口是心非，糖分谁能拒绝，除非是为了工作。 游珠雨没回答这个问题，她看了柳聆两眼，「那你不难过吗？」 柳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爸都死了。」 游珠雨没爸没妈，从小跟着姥姥长大，小时候还会想像自己父母的样子，现在早就没感觉了。 父母是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可是那你爸爸妈妈是因为喜欢才结婚的吗？」 她偶尔给人感觉很成熟，偶尔又很天真，此刻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疑惑和安抚，柳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可能还真的没喜欢，对他们来说般配，有面子比喜欢更重要。」 「我还是试管婴儿呢。」 游珠雨睁大了眼，柳聆想到这个人在学校流传甚广的身世，「那珠雨呢？」 柳聆喊人总是天天腻腻，刚才游珠雨还听她和沈书意打电话，书意两个字和珠雨好像也没什么音调的不同。 「我什么？」 游珠雨垂眼，目光落在自己被柳聆带去做的美甲，同款桃粉色，在柳聆手指上看起来亮闪闪的。 明明一模一样，为什么我的看上去好普通。 柳聆：「你好兇。」 游珠雨抬眼：「我哪有？」 柳聆就这么捧着脸看对面的人，桌上的抹茶绵绵冰已经塌了，游珠雨很少在冬天吃冰，柳聆点了也没吃多少。 乍看她是为了融冰，实际上是为了融游珠雨，倒打一耙外加提前道歉，就足够抓到眼前人了。 柳聆：「很兇啊，也不爱笑，总是这样。」 她还学游珠雨瞥人的一眼，下巴微微抬起，倨傲得特别明显，但游珠雨觉得不像自己，她扯起唇角，「这才是你。」 柳聆：「诶？」 游珠雨：「你才是这样的，表面笑眯眯，实际上冷冰冰，对给你送饮料男生微笑，转头把东西给你的朋友了。」 一瓶饮料退不回去，对于柳聆这样的校园风云人物，更不用自己去买这些。 游珠雨说「你的朋友」是重音，也不知道哪来酸气，听得柳聆笑了一声，「我的朋友是书意，我的……朋友是珠雨。」 她故意停顿了一秒，看向游珠雨的目光异常缱绻，游珠雨知道对视会掉进陷阱，「你好好说话。」 柳聆：「我这不是见不得光吗？」 第341页 游珠雨：「是我见不得光。」 柳聆：「那我现在把沈书意叫来一起吃冰，我听她说在哪个酒店吃饭来着。」 游珠雨：「不要。」 眼看柳聆都要拨出去了，游珠雨伸手，反而被柳聆拉住手，游珠雨急忙抽回，又被拽了回去。 柳聆问：「真的要一个学期吗？」 她沖游珠雨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是不是刷了睫毛膏，睫毛似乎都亮闪闪的。 很多人夸游珠雨貌美，也有人说她空有外貌，实则无聊透顶。 本质上是清贫学妹独来独往，不让人接近，游珠雨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聊，柳聆却像是得到了一本百看不厌的书，每天都要读上一页，她要在上面留下痕迹，不让这本书有任何被旁人借阅的可能。 游珠雨嗯了一声：「我知道你社团有个学姐很讨厌，让她知道你和我是好朋友，肯定要对你冷嘲热讽了。」 柳聆：「廖湾啊？」 她笑了一声：「不用在意她。」 她双手握住游珠雨的手，「我只在乎珠雨。」 游珠雨：「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她的一张高冷脸很能唬人，一边戳了戳柳聆带出来的考卷，「不是要做题目吗？」 柳聆：「这是藉口，你不知道吗？」 哪有人这么直白的！ 游珠雨实在没什么应付人的经验，这个时候也只能鼓了鼓脸，「不知道。」 柳聆：「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游珠雨终于受不了了：「你好歹要做一张考卷吧？下周就开学了，还有考试。」 柳聆：「我又不用考第一，没压力。」 对面的人抿了抿嘴，似乎被柳聆的没皮没脸堵得无话可说，隔了半天才想起之前柳聆电话里说的未来：「你不是要和我上一个大学吗？」 柳聆：「珠雨不是说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游珠雨：「我没有这么说！」 「我说的明明是……」 新年的商场不算很挤，柳聆穿着焦糖色的毛衣，头髮烫卷，垂在肩上，不用靠近游珠雨都能闻到她的新香水味。 「差不多一个意思，」女高中生的铅笔袋都花样很多，柳聆的笔也千奇百怪，还有笔头套了个水蜜桃的，刚才游珠雨看她没事就戳，和之前戳自己的脸也没什么区别。柳聆一边摆好自己的作业，拍照发给沈文嫄，「珠雨想考什么大学，我努力一下好了。」 柳聆的目标很明确，虽然拒绝了选秀的邀约但也和娱乐公司有了接触，她仍然不知道游珠雨的目标。 游珠雨：「我也不知道。」 这也是游珠雨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她只想找一份工作，上班就好了。 柳聆：「废品站呢？以后不开了吗？」 游珠雨看着她，柳聆：「我说错了吗？」 她笑着说：「上次你外……姥姥去医院的时候我不是帮忙了吗，感觉珠雨连踩纸盒都很好看。」 换作被人说游珠雨都觉得是嘲讽，但柳聆明显不是。 游珠雨：「她们都说我是捡破烂的，但我也是姥姥捡来的破烂。」 黑糖珍珠好甜，刨冰里也有这样的珍珠，游珠雨在某些gg里也见过华丽的甜品，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吃，也没想到会和别人来吃。 柳聆已经不是别人了。 提起姥姥游珠雨总是会笑，柳聆靠着椅背，欣赏对方被渲染上的温情，也期待对方以后提到自己的神情。 「珠雨不是有想做的事吗？」 柳聆想了想：「废品站也能做大吧？那是什么规模？」 「上门回收到废品站到加工打包……感觉很不一样。」 游珠雨摇头，「以后也只会叫春兰废品站。」 她又问柳聆：「为什么我叫姥姥你叫外婆啊？」 柳聆：「我哪知道，我从小就这么叫啊。」 她笑着说：「珠雨的姥姥不是海市人吧。」 游珠雨也把姥姥捡到自己的故事告诉了柳聆，也表示自己对父母没什么期待，她只是说：「我希望姥姥的名字能被人记住，她叫朱春兰。」 柳聆：「好巧，我外婆叫夏百合。」 游珠雨不知道该怎么接，柳聆又说：「我的珠雨叫游珠雨。」 游珠雨：「谁是你的。」 柳聆：「口说无凭吗？」 游珠雨是觉得有点不对，但还没反应过来，柳聆就笑了，「我们还没……」 一勺冰堵住了她的嘴，对面的人仓皇翻着考卷，一边给学姐布置作业：「你把三联卷做掉，我等会要走了，姥姥还等着我做饭呢。」 柳聆被冰得差点哭了，游珠雨抿了抿嘴，「你考什么大学，我会离你很近的。」 对面的学姐反问：「多近？毕业就结婚的近吗？」 游珠雨不理她了，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群里投同性恋结婚法案，又忍不住投票。 心想：大学也没到法定婚龄啊。 新学期开学，游珠雨没再像上学期那样做好灰濛濛高中生涯的准备，但和柳聆恢復了早上见面和晚上一起回家走一段路的习惯。 下学期的家长会在五月召开，游珠雨才知道之前诬陷她是小偷的学姐出了车祸。 廖湾死在暴雨夜，父母在出事后的一周才来学校拿她的个人物品，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好。 第342页 带走个人物品的时候家长核对，母亲发现了胸针的不对，贵妇打扮的廖母退回了这枚胸针，说这不是廖湾的。 论坛讨论这件事讨论得上了热门，游珠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还有很多人看她。 有些议论也很大声。 「之前不是说游珠雨偷东西吗？那胸针不是还回去了？」 「不对啊，那到底偷没偷啊，为什么假的胸针变成正版了？」 「肯定不是那个高一学妹买的吧？」 「所以是贼喊捉贼？」 游珠雨一向懒得解释，她走在树荫下，突然有人走到她身边，喊了一声珠雨。 周围的议论突然消音，游珠雨还听到了沈书意的一句天啊。 众目睽睽下，甜美的转校生学姐搂上了一年级清贫学妹的肩，看上去无端亲密，对视都足够让人察觉不对。 游珠雨之前被欺负都一声不吭，但也不好接近，柳聆看上去好说话，但也没和人靠得这么近。 等游珠雨反应过来，自己和柳聆登上了学校论坛的热门，沈书意坐在她的对面，眼神让游珠雨毛骨悚然。 沈书意：「你俩什么情况？」 柳聆：「朋友。」 沈书意：「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明明每天……」 正好这个时候秋凝思路过，她还很惊讶怎么在这个食堂看见了游珠雨。 沈书意把秋凝思拉过来：「同学，问你件事。」 都是一个年级眼熟很正常，秋凝思放下餐盘：「怎么了？」 沈书意：「这俩人。」 她指了指对面微笑的柳聆和绷着脸的游珠雨：「你知道她俩什么关系吗？」 秋凝思还挺配合：「暗渡陈仓？」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后天更掉就全部结束了！！！————呜唿~ 第111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秋凝思语出惊人, 游珠雨差点咳出了声，沈书意看看秋凝思又看看笑而不语的柳聆，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她问秋凝思：「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同年级的女同学说：「有猜到一点点。」 沈书意：「猜到什么？」 秋凝思看向对面撑着脸看她笑的柳聆，又看看低头试图用勺子切割炸猪排的游珠雨, 「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吗？」 沈书意哦得一波三折, 游珠雨都不敢抬头, 柳聆：「那还真的没有。」 她越是平静沈书意就越是不高兴, 她问：「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柳聆彻底融入了明亚中学, 转校生的标籤淡去，但仍然瞩目。 柳聆：「你每天那么忙, 不是给学长送水就是和学弟去咖啡厅, 根本不关注我。」 秋凝思瞄了一眼用勺子把炸猪排精准切割成八等分的高一学妹, 心想：柳聆到底怎么做到的。 但看沈书意都被柳聆的话带跑, 开始回顾自己周末约会的问题, 越发觉得此人心思深沉，怀疑游珠雨是被柳聆哄骗的。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明显，游珠雨微微抬眼, 疑惑地和秋凝思对视一眼。 游珠雨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获奖的表彰书还张贴在学校各大显眼处，谁都知道这位学妹脑子很好使, 前途无量是肯定的。 但游珠雨实在太独来独往，她班上的人都说她难以接近, 加上不爱说话, 关于她的传闻更多。 也不知道谁起头的，这个学期竟然还有她和徐玉渲是亲戚的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 问游珠雨她不会搭理, 捡空瓶的时候问一句, 对方可能态度会好一点，但也就是否认。 如果去问徐玉渲，那她可能会大叫。 美女大家都爱看，秋凝思也不例外，但发现和冷冰冰的学妹对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她的本能比脑子更快，迅速低下了头，筷子还插进了米饭，最后哐当一声，还吓到了游珠雨。 秋凝思：…… 沈书意：「你不是吧，看游珠雨都能看到握不住筷子？」 她说话的口气过分轻快，很容易让内容变质，足以见得平时很爱起闹。 柳聆看了过来，游珠雨皱起眉头，秋凝思欲言又止，她天生性格文静，辩解都要酝酿好半天。 「珠雨那么好看不是很正常吗，」柳聆撑着脸笑着看向游珠雨，「不像有些人对着楼下六班……」 「你踩我？」 柳聆看向沈书意，对方点头：「没踩，踢了踢你的鞋而已，柳聆你好兇。」 游珠雨一句话没说就已经觉得这个地方危险。 但这个食堂的炸猪排比她常去的食堂炸猪排酥脆很多，就算没什么口腹之慾，青春期的游珠雨还是难以抵挡嘴边的诱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心想：她本来就很兇。 柳聆：「我很兇？书意才是吧，我又没有说错话。」 「楼下那位男同学也不算帅气吧，凝思你说呢？」 秋凝思和柳聆也没熟到可以讨论哪位男生很帅的程度，况且她认为柳聆比盘子里的开背虾还要弯，提起男同学和说今天雾霾有点大的口气没什么区别。 秋凝思：「哪位？」 柳聆看向沈书意，沈书意重重哼了一声，「柳聆你关心我吗？我看你每次都很敷衍，我和你分享我的少女心事你都当耳旁风吧？」 她自己说说还笑出来了，眼神扫过闷头吃饭的高一学妹，「我看你就是满心满眼都是她。」 第343页 「你从来没爱过我吧？」 她演得还挺像，秋凝思习以为常。 她班上也有一些女同学爱这么说话，反而是游珠雨明显和同学关系一般，听了大为震撼下意识抬眼。 柳聆：「是啊，没有，我爱珠雨。」 游珠雨急忙低头。 秋凝思心想：这两个人果然有问题。 只是柳聆的一句我爱珠雨过分坦然，噎得沈书意哑口无言，她看向对面喝汤的游珠雨，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真的？」 柳聆：「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 「书意喜欢的男生太多了，我才不记，等你那天真正喜欢哪位，我再正式认识一下。」 她话题转得很快，食堂很热闹，前后桌的女生也都边吃边聊，她们在其中也没什么特别的。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热播剧、考试、老师、最新想买的东西、抱怨家里出了什么事，周末去哪一家新店等等。 柳聆一开始转学就没有任何不适应，她觉得自己到哪里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以为可以按照之前交[朋友]那样处理的沈书意人真的不错。 也没想到自己会注意到一朵摇摇欲坠的冰花，想要拥有，也想要未来。 沈书意：「那完了，可能要过个十几年吧。」 她年纪不大倒是不太展望这些，是柳聆见过的人里最奉行及时行乐的人。 或许也和家庭氛围有关，沈书意很少因为考试掉名次难过，周末不少人在补习班她会和父母出去露营爬山钓鱼。 柳聆：「这么久啊。」 沈书意：「是很久，希望我们友谊长存。」 这句话她也说得漫不经心，举起食堂套餐饭送的银耳汤，「干杯。」 游珠雨没经歷过这种饭桌闲谈，她有些侷促，看了一眼柳聆。 两个人刚对视就被沈书意抓住了，「你俩就不用了，不是友谊。」 柳聆偏不，示意游珠雨举杯，游珠雨：「我的是红豆汤。」 「无所谓，」柳聆还给她看了看自己的，「那我的还是咸豆花。」 沈书意：「干嘛这么正式啊，搞得你像是要把女朋友介绍给我们一样。」 柳聆强调了一遍：「不是女朋友。」 游珠雨郑重点头。 沈书意哼了一声，「随便你们，我妈和我爸结婚了还互相介绍对方是朋友呢。」 这话攻击性太强，游珠雨试图反驳，被柳聆催促继续吃饭了。 她本来就不算话多的人，午餐时间结束就回自己教学楼了。 看游珠雨拿着柳聆买的樱桃汽水走了，沈书意终于伸手把柳聆拉到了一边，「你俩？」 柳聆把她胸口的刺绣布贴别好，「目前不是。」 沈书意：「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一直瞒着我呢。」 柳聆：「我也想过。」 沈书意：「你居然真的想过？！」 她大声抱怨完倒也不生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习惯，柳聆是什么人她到现在都搞不懂，但不妨碍感受到自己被对方划入不一样的范围。 虽然这个范围和游珠雨还是不一样。 「不过你和女生……我终于明白之前看你哪里不对劲了。」 沈书意和柳聆走回教学楼还要经过学校的超市，另一侧是学校的网球场。 柳聆：「怎么不对劲？」 沈书意：「你对那些追你的男生都无动于衷啊，感觉你和帅哥站在一起也有种违和感。」 她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么打量柳聆，又回忆了刚才游珠雨的样子，「你这个人，喜欢倒追啊。」 「还选了个这么有挑战性的，柳聆你……」 沈书意摇头晃脑：「还挺……」 柳聆：「挺什么？」 沈书意还在思考用什么形容词，右侧出来一群打网球的女孩，似乎是看见柳聆，有人说了什么，还有笑声。 柳聆还没偏头，沈书意已经拽住了她的手，「高一那个徐玉渲。」 徐玉渲在学校很有名，沈书意周末也在某些聚会见过对方。 沈书意一直觉得自己是徐玉渲的家人可能会被她气死，没见过这么爱做财神的。 之前徐玉渲就朝她搭过话，沈书意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压低了声音说：「她好像喜欢你。」 话音刚落，拎着校服的高马尾女孩就走了过来，和徐玉渲一起打球的还有好几个网球队的，这个人成绩一般，运动方面倒是不错。 刚才在场上大跨步的徐玉渲小碎步实在滑稽，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聆是什么洪水勐兽。 柳聆推开沈书意看热闹凑过来的脸，瞥了徐玉渲一眼，「你有事吗？」 游珠雨刚走到楼上，拐角处还有人看热闹，「徐玉渲是不是要表白啊？」 「什么表白？」 「你看论坛了吗，网球场门口啊，好多人呢。」 「我们站这里也能看到吧？」 游珠雨从不看什么校园论坛，她连同学的联繫方式都没有，独来独往，可还是无可避免都被柳聆抓到了。 她本来应该走掉，这个时候还是走到窗前看了两眼。 柳聆的打扮都很好认，今天的发卡甚至是刚转学来戴的那一枚。 风吹来的时候垂下的星星晃动，徐玉渲深吸一口气，「我喜……」 柳聆：「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344页 她拒绝的方式是另一种宣告，周围嘘声四起，沈书意哇了一声。 徐玉渲愣了两秒，也不知道是难堪还是生气，「谁啊！」 柳聆：「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徐玉渲：「那可以告诉我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吗？」 柳聆：「这也和你没关系呀。」 又快到暑假了，今年的社会实践因为学校的安排推迟，中午好热好热，沈书意催促柳聆快走，「我都要晒黑了。」 室内网球场的人冲出来看热闹的时候都散场了，游珠雨遥遥看了柳聆远去的身影，周围也有人在讨论。 「听说被拒绝了。」 「这还用听说不是明摆着吗？」 「我刚看见老师都在围观哈哈哈哈。」 「现场有人说柳聆拒绝的理由是喜欢的人了，到底谁啊！！」 游珠雨默默离场，以为没人注意自己，其实是注意到她了不敢搭话。 等她走远，有人小声问：「不会是游珠雨吧，这学期我看到好几次柳聆在楼下等她了。」 「那么可爱的学姐还要等她？」 「也挺般配的啊，柳聆笑起来那么可爱。」 「我不敢想像游珠雨恋爱的样子。」 …… 游珠雨忍不住给柳聆发了一条消息：徐玉渲和你表白了？ 几分钟后备註[爱心]阿听的用户回覆：是我和你表白了。 * 新的一个学年学校选择在第一个学期临近期末召开家长会。 前两年家长会游珠雨不用家长过来，老师也体谅她家里的姥姥身体不好。 柳聆看游珠雨又发呆，问：「姥姥不是出院了吗？你看上去还是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年柳聆高三，她专业和文化课都要准备，很多时候也不在学校，之前每天的相处也变成手机联繫，出来吃一顿饭都很难得。 游珠雨看着碗里的面汤，「你这几天不在学校不知道。」 柳聆：「我不在学校也有人给我传递消息。」 她指的是沈书意，小包租婆高三也免不了考卷的折磨，据说因为成绩吊车尾家长会被亲妈一顿数落，柳聆还收穫了好长的语音抱怨。 游珠雨：「沈书意才不知道。」 两个人在一家拉面店吃饭，套餐赠送的汤柳聆不喜欢，她还是喜欢喝第一口汽水，此刻捧着粉色的汽水看着游珠雨笑问：「那我肯定可以知道，珠雨可以和我说说吗？」 游珠雨举起杯子和她小小碰了一杯，声音蔫蔫：「徐玉渲的妈妈好像是我妈妈。」 柳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俩一起去拉面店不喜欢坐两人位置，更喜欢找个角落靠着窗坐，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天气预报提示要下雪却一直没有下，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游珠雨靠着墙坐，压低了声音：「徐玉渲的妈妈是我亲妈。」 她说得不情不愿，口吻完全没有爆炸消息应该有的激动，柳聆吓了一跳，「家长会的时候你碰见她了？」 「然后就认出了你？」 柳聆知道游珠雨的姥姥不是亲姥姥，这方面的事她也没有多问，游珠雨也是一副[你不用可怜我，我现在挺好]态度。高二暑假朱春兰生病住院柳聆还跟着游珠雨去了医院，老太太头髮干枯，笑得很慈祥，说珠雨终于捨得把朋友介绍给我啦。 当时姥姥的身体很不好，病危通知书都下了。 朱春兰开废品站很多年，从不靠亲人，朋友倒是有几个。 人一旦过了中年，大多都在走送别这条路，她都算是命硬活得长的了，柳聆每天练琴，也每天来看游珠雨。 沈文嫄和好朋友关系修復，人也没那么紧绷。 大概是柳聆难得有这么密切的朋友关系，偶尔还会让柳聆带点东西给游珠雨。回国的伶伶阿姨会开车送柳聆去学校，偶尔带上游珠雨，目送俩小孩去游乐园。 游珠雨很难想像自己一个人怎么处理这些复杂的事。 学校只会教人怎么学习，并没有教她医院的手续怎么办，虽然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重压之下肯定能做好，但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如释重负。 柳聆意义早就超过一般的定义，甚至高于她们预设的身份。 游珠雨觉得如果没有柳聆，自己可能……会活得索然无味。 她看着碗里还没吃掉的半个鸡蛋，摇了摇头，「也不算认出，她没找到教学楼，我带她去的。」 「学生又不能自己开家长会，知道她是徐玉渲的妈妈我都烦死了。」 柳聆忍不住笑，游珠雨现在比以前会表达多了，抱怨也格外生动，「然后呢？」 游珠雨不喜欢吃这样的鸡蛋，她拿勺子给柳聆，另一个人也不计较。 「家长会开完就有人来找我了，一个穿黑色西装打扮得很像保镖的姐姐，说有人找我。」 「要不是人还在学校我都要报警了。」 柳聆笑出了声，「真的报警了吗？」 游珠雨摇头，当时徐朗薇就站在远处，女人披着栗色的大衣，看上去面色苍白。 对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保镖相随，显得很怪异。 游珠雨在混在一堆当废纸卖的杂志见过她，徐朗薇三个字游珠雨也没认真记住，只是她目光扫过，对方的履歷就足够游珠雨驻足。 第345页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游珠雨很难把她和[我的妈妈]挂钩。 「没有。」游珠雨碗里的面都没几根，她现在没以前看着那么瘦不拉几，只是气质在人群里依然卓然，柳聆很喜欢站在学校走廊拐角欣赏学校错峰放学的时候，人群里的游珠雨。 同学不会用高岭之花来形容游珠雨，但也没人再欺负她，柳聆光明正大地沖游珠雨招手，也有人提醒游珠雨。人潮里的身形高挑的女孩转头，似乎是无奈，又努力回应，也挥了挥手。 「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过去了，」游珠雨的口吻还带着残留的懊恼，「结果上车徐玉渲居然坐在里面。」 徐家的财力全校都知道，当时游珠雨上车，车里因为成绩稀巴烂被姐姐训斥的徐玉渲垂头丧气。 看见游珠雨她难堪又震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游珠雨：「看到她就烦。」 徐玉渲和柳聆表白全校皆知，柳聆拒绝的理由大家也都知道。 但也不用猜多久，柳聆和谁走得近大家都看得到。 柳聆：「姥姥知道这件事了吗？」 窗外走过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外套，游珠雨虽然和柳聆一直在一起也改不了习惯，不怎么吃外面的面，觉得这样的拉面不过是包装得好，不如老城区路边八块一碗的手擀面。 但柳聆就是喜欢，她们也没什么好磨合的，可以互相迁就，也可以死不悔改，难得的见面也像是计划排列，你让我一次我让你一次。 沈书意曾经带着秋凝思强行蹭过一次，发现这两个人太旁若无人，即便柳聆这人惯会装表面好客，也难以掩饰周末被打扰冒出来的似有若无的……你们还不快滚。 走之前沈书意丢下一句爆炸评价：祝你们早点结婚尝尝每天腻在一起的苦！ 秋凝思忍不住说：这不是奖励吗？你没发现更喜欢腻的是柳聆？ 沈书意还是很不爽柳聆和游珠雨私情过度，但她也看得出现在的柳聆状态很好，女孩抱怨了半天，最后嘆气：现在看上去不像蜡像了，也挺好。 蜡像人现在很喜欢每天的生活，就算她不在学校也可以每天和游珠雨发消息。 不用及时回復，游珠雨有时候不想打字就发照片，也没柳聆喜欢在图片标註的爱好，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此刻的状态。 游珠雨：「知道了。」 她低着头，黑髮看上去也不是很柔顺，有种蓬松让人想摸的感觉，「她很希望我能找到家人。」 「然后我就去做亲子鑑定了，结果真的是。」 柳聆听游珠雨说了经过，对方性格一直很沉稳，从性格看和徐玉渲完全不像是一个妈生下来的。 学校还有一些把游珠雨认成徐玉渲的乌龙，仔细想来，也不算巧合，只是游珠雨过分优秀和徐玉渲形成的反差拉低了这种猜测，反而成了笑谈。 游珠雨从来没这么苦恼过，「怎么会这样。」 柳聆往她那边靠了靠，「我之前听你说起父母，好像认为自己是被丢掉的，那现在知道真相了吗？」 游珠雨断断续续转述了徐朗薇的说辞，昨天柳聆还在考试，游珠雨没打扰她，朱春兰都和徐家人吃过饭了。 当年的细节都摆在檯面上说，跟着废品站的老人长大的游珠雨第一次到那么高档的酒店吃饭。 这个地方在海市都很有派头，在游珠雨的印象里，她只是很小的时候和朱春兰在湖边卖气球的时候隔着水廊看过玻璃窗那边的包厢，过分气派的中式装修，人和人因为作为隔开的距离也很长。 一样的冷天，外面风声唿唿，湖面上的游船还亮着灯。 气球要攥得很紧才不会被风吹跑，当年的游珠雨鼻子被冻得通红，她看到玻璃窗那边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趴在玻璃上哈气画画。 朱春兰问游珠雨想吃什么，好冷我们回家吧。 游珠雨说荷包蛋汤，姥姥说好。 结果很多年后她和姥姥一起坐到了同一个包厢的里面，徐家没有男人到场，据说徐朗薇和丈夫感情早就破裂。游珠雨的亲姥姥比朱春兰年纪大，但看上去却精神好很多。 徐玉渲低着头，活像被瘪了的气球，坐在她边上的是还在国外上学的徐家长女。 三个小辈坐在一起，眼睛都如出一辙。 朱春兰很高兴，因为游珠雨不是被丢掉的。 人年纪大了就爱回想从前，说自己当年没抱走游珠雨或许她能被徐家找到呢。 游珠雨：「我当时说那我可能都死了，气氛好尴尬。」 柳聆笑着倒在了她肩上，「这不是真话吗？」 游珠雨：「反正我坐在那里，感觉很奇怪，我习惯我的人生只有姥姥了，不需要其他亲人。」 她也不过十六岁，拉面店里很热，她和柳聆都脱了外套，两个人的毛衣都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柳聆握住游珠雨的手，店内聊天的人很多，声音喧闹，没人注意角落的两个女高中生，「那不需要我？」 游珠雨看了她一眼，「非要这样吗？」 柳聆：「我想听甜言蜜语，珠雨都不肯宠爱我一次？」 她这话也说得怪腔怪调，游珠雨：「需要，很需要，但你妈妈不喜欢我。」 游珠雨见过沈文嫄几次，柳聆的妈妈看上去就很「柳聆的妈妈」，她更喜欢偶尔送柳聆的伶伶阿姨。 第346页 「我妈就这样，」这段时间柳聆和家里的关系还挺好，三个人叫上妈妈的朋友，也能在节假日凑合打一局麻将，「她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那珠雨以后要回徐家住吗？」柳聆一边问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一颗小熊软糖，「她们家住得还挺远的。」 游珠雨：「你怎么知道？」 柳聆剥了颗糖递到她唇边，「班上都有人说啊，毕竟那是海市最好的地段了。」 游珠雨不怎么上网，柳聆更像是为了社交很擅长从这方面找话题，只要她想，没有她混不进的圈子。 她们性格完全相反，却又无比中意彼此。 柳聆点了个手机页面递给游珠雨：「这是徐令竺，你血缘上的亲姐姐。」 徐令竺社交网站上的照片和柳聆拍照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就是感觉遥远，很符合幻想，但她确实太过精英了。 柳聆：「珠雨和她更像。」 游珠雨看了两眼，「才没有。」 她们出了拉面店，外面的风好冷好冷，游珠雨还捧着柳聆的手机看徐令竺的照片。 柳聆的手插进游珠雨的羽绒衣兜，要漂亮的学姐不穿臃肿的棉衣，牛角扣双面绒的大衣也很保暖，但不如游珠雨鼓鼓囊囊的面包服来得柔软，「珠雨要是在徐家长大，还会来明亚上学吗？应该高中就在国外念书了吧？」 柳聆唿出一口气，冬日的城市夜晚也挺热闹，商铺的音乐外放，行人匆匆而过。 游珠雨：「反正我是跟姥姥长大的，捡破烂长大的，废品站的小孩。」 她一只手揣进兜，握住了柳聆的手。 柳聆：「我最好的朋友珠雨啊。」 这句话带着咏嘆，揶揄发酵，游珠雨总感觉她又要说点让人害羞的话。 游珠雨打算先发制人，「谁是你朋友。」 柳聆突然说：「二十岁就结婚怎么样？」 游珠雨愣了：「同性恋可以结婚了？」 柳聆：「不知道，又不耽误我和你结婚。」 她们俩嘴里都是同一种味道的软糖味，今天星星很明亮，柳聆指了指，「你看。」 游珠雨看了过去，葡萄味的亲吻落在她的脸颊，她震惊地僵住了。 当事人还在笑，「可以回礼吗？我要你亲我的左脸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太刻意了。 游珠雨又忍不住笑，但她不选择亲。 她松开柳聆的手，踩着对方的影子跑了。 柳聆喂了一声，「至少要有回应吧？」 游珠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好。」 作者有话说： okk到这里就结束啦！！谢谢大家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