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装可怜把我反攻了》 第1页 《白月光装可怜把我反攻了》作者：五里苏桥【完结】 理智冷脸但温柔攻x口嗨lsp但怂受 高中时，李月松是叶思存的同桌，那时候他就李月松。 可叶思存是栓绳小狗的性格，又凶又怂。 在栓绳的安全范围内，他看起来比谁都勇，又浪又撩，无所畏惧。 可超过了安全范围，马上就怂。 他抱着心里的万分不确定，一直没敢把喜欢说出口，这成了他心里最深的遗憾。 终于，他们在共同好友的婚礼上重逢了。 两人虽多年没见，但李月松依然会在众人面前包容叶思存的胡闹，会不动声色地陪他疯，会在他被撩得慌乱的时候，嘴角翘着笑意，说一句：「乖。」 叶思存再度沦陷。可又不敢往前再迈一步，因为在他看来，李月松是一个铁直男，将来肯定会跟女孩在一起。于是忍痛离开。 可没过多久，李月松托人转告叶思存，说他需要他。当叶思存赶到的时候，李月松紧紧抱住他，可怜巴巴地说：「带我走好不好？」 而叶思存也是这时候才得知，李月松其实一直是弯的，已经暗暗喜欢了他很多年。 叶思存连夜开车几百公里，把李月松带到了他在北京的家。两人也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 起初是叶思存担心李月松住不惯，对他各种体贴。可慢慢地就变了—— 起床有李月松为他准备好的美味早餐； 出门有李月松为他准备好的当日穿搭； 外出有李月松为他开车做专属司机； …… 从来不知道，原来冷淡如李月松，不仅细心体贴会照顾人，在某些时候还这么勐！ 后来…… 叶思存一炮而红，跻身顶流。各大媒体开始深扒他的人生经歷和身份背景。 「当红小生叶思存居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顶流叶思存看似洁身自好，其实背地里有数位「女性好友」」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红顶流的初恋竟是她！」 叶思存躺在李月松大腿上，翻着最近的新闻报导，问：「这么多关于恋情的曝光，你相信哪一条？」 李月松瞥了一眼，冷冷道：「不管他们发多少条，反正你喜欢的，只有我的那一条。」 「喂！乱开h腔会被晋江禁的！」 食用说明： ※文，双c ※节奏慢，有大量日常。 ※偏现实，攻受都不是完美人设。 ※双向暗恋/久别重逢/双向 ※为写娱乐圈，作者考了经纪人证 第1章 四月春深，暖风徐徐，室外的温度已经到了可以穿衬衫的时候。然而叶思存正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实冬装，穿梭在各大影视城拍摄古装剧。因为动作戏多，怀里揣着冰袋还是汗湿了衣衫。 叶思存长相秀气，身材干瘦，套在厚重带毛领的汉服里，乍一看，像是个文弱书生。不过这次他扮演的是一个表面文弱，实则胸怀天下、英勇无敌的人。而且是北漂五年之后，终于跻身主角行列，成为这部戏的男二号。 这部戏的导演是个剃着平头的女导演，做事干净利落、果敢飒爽。叶思存进组之后，她拍着叶思存的肩膀说：「你在gg片里面演得不错。这部剧你好好演，我觉得你能成。」 叶思存北漂这么多年，在演戏这条路上，成绩平平。只扮演过一些只有几句台词的小套，经常连角色名都没有。为了餬口，他就去拍gg，只要能赚钱，什么质量的gg都接。导演能在gg中发现他，可见她观察入微。 导演指着叶思存，说：「我当时是一眼就看中你了。因为从你身上，只看到了角色，看不到你自身的影子。」 叶思存觉得这是他演艺生涯里，得到的最高评价。为了报答导演的青睐，他竭尽全力地吃透剧本，融入角色。 拍摄现场，叶思存被威亚吊在半空，在跟另一个高手过招。剧本设定里，叶思存扮演的角色手臂骨折，小臂上还捆着竹板，只有一只手跟高手打斗。需要表现出，即便是受伤过招，也从容不迫。叶思存全程非常投入，即使这次拍摄的是大全景，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台词和表情都拿捏到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表演机会。 藏在叶思存衣襟里的手机，震动了一次又一次，但丝毫没有扰乱叶思存的状态。 导演在监视器前，看着叶思存的表演，分外赞许，一条拍完，她大喊一声：「cut！过了！」 叶思存被缓缓从空中放下来，脚踩到了地，工作人员帮他解威亚，他把手伸进厚重的汉服里掏手机。叶思存一直是自己跑通告，这次终于跻身主角行列，还没有招到助理，手机也只能自己揣着。 看到屏幕上卓石的名字，叶思存恍惚了一下。已经忘了多久没接到这个人的电话了。以前每年除夕都会打来的电话，已经五个除夕没有响起了。 这么久没联繫，突然这么响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叶思存正犹豫着，手机停止了震动。他把手从石膏道具里抽出来，拨了回去。 「叶思存，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十号。」卓石第一句。 听得出卓石声音有点变化，口腔间的震动更厚重了，应该是比以前更胖了。叶思存问：「小白去不去？」 第2页 两个人之间永远离不了这个话题。 卓石沉默了几秒，似乎还没适应突然到来的熟悉陌生人之间的对话，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怨气，说：「废话。」 「那你不怕我闹事？」叶思存明显玩笑的语气。 叶思存的玩笑，缓解了长久未通话的尴尬，仿佛两人不是五年没联繫，而是昨天才刚见过面。 卓石语气也起来，玩笑着：「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你别来了，到时候弄得我的婚礼不好看。」 叶思存笑了笑说：「哟？你怎么不像以前那么较真了？娶了个活泼萝莉？把你也带得活泼了？以前我要是这么问，你肯定会说尽量安排我们两个不要坐一起。」 「伴郎团有你，礼服都做好了。」卓石岔开话题。 「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电视上看着变化不大。」 叶思存突然有点感动。他拍的那些剧，大多数石沉大海，没有几个人看过，即使看过了，也不一定能在那几个为数不多的镜头里认出叶思存。卓石居然不仅看了，还特意注意了那几个镜头。 「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啊？」叶思存故意调侃。 「是啊，你如果来抢婚，我就跟你走。」卓石说得很轻松。 无论说者有没有心，婚礼摆在面前，听者都不会有意了。 「有小白在，我还会抢你吗？」叶思存嘻嘻哈哈地说。叶思存还是习惯叫李月松「小白」，不过估计他现在小小白都有了。 叶思存假装毫不在意地问：「小白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咱俩能不能避开小白的话题？总之提前一天过来。就这样。」卓石说着挂了电话。 自从李月松高三转学之后，叶思存获取他的消息，就全靠卓石。李月松和卓石是髮小，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卓石知道叶思存接近他，是为了了解李月松的事。可他也想利用这样的优势，看看能不能融化叶思存的心。而叶思存心底里是真的把卓石当朋友，可又忍不住从他那里获取李月松的消息。他也会谴责自己的自私，可又实在是想知道李月松的消息。 叶思存和卓石就这样来回拉扯，叶思存考北方的大学，卓石就跟着考北方的大学，毕业后叶思存北漂，卓石就跟着来工作……直到卓石家里一直催他回家，而他发现叶思存一心只在李月松身上。他便留下一句「如果当初不是我拜託李月松帮我追你，你也不会爱上他。」就走了。 卓石离开后就跟叶思存断了联繫，自然再也没给叶思存提供过李月松的任何消息。 叶思存上次见李月松，还是在他婚礼前的单身夜。说起来也是五年前的事了。 同学关系就是这样，一旦毕业，若想再相聚，要么是婚礼，要么是同学聚会。他们这一届高中同学，只办过三次同学聚会，李月松一次都没去。据说李月松在聚会前都会打听叶思存去不去，如果叶思存去，他就不去了。 不过即便是躲过了同学聚会，也躲不过好友的婚礼。 卓石和李月松从小一起长大，卓石的婚礼，李月松是不可能不去的。叶思存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了。 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的相见，两人是红着眼还是红着脸。红着眼也好，红着脸也罢，只要不是仿若见了陌生人，叶思存都会很开心。 叶思存跟剧组请了几天假，回到苏桥镇。四月的南方小镇已经几乎是夏天的样子了，绿树葱葱，花开遍野，在北京穿的外套也穿不住了。 婚礼前一天，叶思存去找卓石。婚礼前的筹备很忙碌，俩人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是觉得卓石好像确实是更胖了，脸上幸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叶思存见到卓石对老婆百般温柔的样子，突然对他们两人的过去释怀了。本来卓石就是直男，当初说出口的喜欢，不过是年少无知的冲动。如今得了真爱，过去放不下的一切，也都能放下了。 叶思存拿到礼服，把卓石家找了个遍，却连李月松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按理说李月松家就在卓石家附近，婚礼筹备肯定有他的，不应该不在啊。 「小白不会是嘎了吧？」叶思存心想。 叶思存怀疑李月松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人已经走了，只是没人通知他。可能出现的360种死法迅速在叶思存脑子里过了一遍。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同学之间如果有人死掉了，还是能在朋友圈或者微博上看到些什么的。 于是叶思存就在现场找「小小白」，李月松皮肤白，眼睛偏长，他的小孩应该也差不多。叶思存找啊找，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一个白白净净，眼睛偏长的小男孩，看起来三岁左右。 他顺手在喜糖盒里挑了一颗最大的糖，递到男孩面前，问：「你是不是叫小小白？」 男孩懵懵地盯着叶思存，摇了摇头。 「那你爸爸叫什么？」 男孩又是摇摇头。 叶思存没了耐心，心想：「李月松作孽太多，报应到孩子身上了？会跑会跳的，不会说话？」 叶思存嚷嚷着：「谁家小孩啊？没人要我要拐跑啦？」 一个扎着低丸子头的女人，匆匆忙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抱起男孩。男孩甜甜地说：「妈妈，叔叔……给糖糖。」 叶思存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是关茵茵。五年前见过，当时她还是李月松的未婚妻。原来她脸上有一颗大痣，如今已经点掉了，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温婉，人也漂亮了不少，看得出，过得很幸福。 第3页 叶思存尴尬笑笑，说：「孩子这么大了啊……」 关茵茵显然也记得叶思存，她简单「嗯」了一声，礼貌微笑了一下，离开了。 果然是小小白啊……叶思存有几分失落，但又觉得，李月松结婚这么多年，有个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带着礼服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叶思存穿上礼服，鬍子用两毫米剃刀剃得长短一样，再用刮眉刀刮出形状，过肩长发扎成半丸子，过了25岁之后，叶思存开始尝试走硬汉风，家传的络腮鬍让他魅力增了不少。 只是叶思存的脸太秀气，狂放的鬍鬚只能勉强遮掩住脸上的青涩。 叶思存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修身的白衬衫和及肩的长髮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短短的络腮鬍茬又增加了一丝狂野……他真的是越看越满意。觉得就现在这个装扮，到了婚礼现场，怕是新娘会当场悔婚要抱自己大腿……不过这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让李月松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妈妈穿着睡衣来刷牙，看到叶思存，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鬍子没刮干净。」 「我故意留的。」叶思存摸着自己的鬍鬚，「好看吗？」 「看起来脏兮兮的，不过幸好你留鬍子，不然还以为你是伴娘呢。」妈妈一直对叶思存的长髮有意见。 「妈妈，你知道小田切让吗？」叶思存得意地说着曾经被人说过长得像的知名人士。 「呵呵。」妈妈推着叶思存出去，「别挡着我刷牙。」 …… 婚礼车队的头车是卓石自己的保时捷911，后面跟着6辆红色保时捷718，再后面是13辆宝马3系。在苏桥这个小镇上，绝对是最豪华的存在。不过卓石家在苏桥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境，只能说这些是他应有的。 人手不够用，叶思存是伴郎也是婚车司机。让人生气的是，叶思存被安排到最后一辆车。 叶思存一边开一边生闷气。就叶思存的长相，不安排在头车，也应该安排在前六辆保时捷里啊，红色的敞篷看着就拉风。现在他开着这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家用车，也太没面子了。 车队拐弯的时候，叶思存加速过弯，非要看看前六辆车里到底是谁，抢了自己在卓石心里的位置。 这一看不要紧，那个多年不见的人，一下就被叶思存认出来了。 有时候叶思存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对李月松念念不忘，为什么多年不见，也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如果非要追究原因的话，就是叶思存一直每天都在脑袋里把李月松的样子过一遍吧。 叶思存微微一笑，狠踩油门，换档，连超二十辆车，非要冲到李月松前面去。 建国开的是头车，卓石坐在副驾，回头一看叶思存拼命往头车和二车中间插。 「叶思存你干嘛？」卓石吼道。 「你不让我开头车我不服气。」叶思存最爱跟卓石杠。把车窗打开，跟卓石隔着半条马路对吼。 「叶思存你别闹，这是我婚礼，不是咱聚餐。」卓石语气柔和，「听话，别插队。」卓石了解叶思存，知道他逆反心理重，只有好好说跟他说，他才会听。 温柔的语调果然对叶思存有用，他说着：「知道啦。」就驾车从车队里退出去，减缓了速度。可他压根没回到车队最后，而是开到李月松的车旁边，跟他并排行驶。 终于终于……五年了，他终于见到他了。 第2章 李月松戴着深色墨镜，车又在行驶，叶思存几乎看不清李月松的表情。纵使叶思存在旁边喊破了嗓子，李月松也目不斜视。 一条长龙一样的婚礼车队上，叶思存开的车，像是骑在龙脖子上的哪咤。 卓石气到扶额，念叨着：「叶思存你是不是有病啊？」 卓石了解叶思存，知道不能来硬的。便用打给叶思存，说：「我老婆怀孕了，一会儿到了她家，她看到车队前面开一辆这么low的车，非得气流产了不行。你听话，回后面去吧。」 「哎呀，这点我疏忽了。」叶思存说的温文尔雅，挂了电话就从分叉口拐弯不见了人影。 卓石头都大了，叶思存和李月松都是自己的好朋友，结婚不能只请一个。为了避免两个人见面，卓石尽量把两个人分开安排，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了叶思存这个人间么蛾搞事情。 叶思存可以捣乱但是不能熘走啊，婚车少了一辆，卓石怎么跟女方家交代？ 卓石马上打给叶思存说：「刚刚我话说重了，你快回来，少一辆车我没法解释。」 只听到电话那头唿唿的风声中，叶思存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卓石回头求助李月松，李月松不冷不热地说：「他自己有数，不用急。」 很快叶思存就回来了，开了一辆火红的法拉利f8，车上的婚庆花朵都装饰好了，比卓石的保时捷更拉风。叶思存把车开到李月松旁边撩汉，卓石是彻底不敢跟叶思存说什么了。卓石在路上把所有的神明祈求了一遍，保佑他的婚礼顺利进行。 「餵。帅哥，婚礼结束之后，要不要去喝一杯啊？」叶思存喊道。 李月松目不斜视。 「你不用不好意思，卓石不会拦着你的。」 李月松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几年不见你听觉退化了？」叶思存加大了分贝。看着李月松西装笔挺，面不改色的样子，叶思存如果不是开着车，就直接跳到李月松车上了。 第4页 叶思存在心里吐槽，五年婚姻也没能改变李月松半点，出了门还是一副世界欠他钱的架势。 「老同学见面你至少打个招唿吧？」叶思存哈着风喊。 李月松仍是冷漠脸。 叶思存干脆不管李月松的反映了，自顾自地跟李月松说话。 他有好多话想跟李月松说，但是这么多年没有联繫，彼此间的陌生感是摆明了的。如果两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叶思存反而会因为那种无形的陌生感，什么都说不出来。像这样，两个人开着车，隔着半条马路，倒是有很多话可以轻松地喊出来。 「你的小小白挺可爱啊！」 「婚姻生活有没有趣啊？」 「你这么久不联繫我，是不是把老同学给忘了？」 …… 叶思存也不管李月松有没有听到，只是把自己想问的问出来。 到了新娘家，叶思存乖乖把车排在第八位，规规矩矩地停车接新娘。下了车就听话地做好一个伴郎，也没有去招惹李月松，特别消停。卓石难以置信地盯着叶思存，叶思存笑笑说：「看什么？不得给你留面儿啊？」 卓石的新娘很温柔善良，没有为难卓石就放人了。新娘顺利上车之后，叶思存就在伴郎团里找李月松。发现李月松压根没有带伴郎团的领结。随口就问卓石：「你没让李月松做伴郎啊？」 卓石瞥了一眼李月松，神色暗淡，什么都没说。 叶思存马上意识到什么不对。卓石不擅长撒谎，如果有什么不能让叶思存知道的，他会干脆选择沉默。 回去的路上，叶思存没有开车，而是在李月松上车之前就跳到他的副驾驶，觍着脸说：「同学，我的车被人放气了，可以送我回去吗？」 李月松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跟上车队。 婚车车队开得不快，春天的空气中飘荡着各种各样的花香。 李月松认真开车，坐在旁边的叶思存没有了安全距离，安生了不少。叶思存属于栓绳小狗的性格，看起来整天「汪汪汪」的口不择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一旦绳子被放开，安全距离消失，他就会特别乖。 「好久没有跟你排排坐了哈。」叶思存有点尴尬地开启了话题，一边比划着名前面，说，「如果前面放个黑板，就跟高中时候一样了。」 高中时候他俩坐了两年的同桌，现在的距离和位置，跟高中时候差不多。看着那熟悉的侧脸，叶思存一时有点激动又有点感动——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在他咫尺的位置了。 俩人这个距离，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清李月松的表情了。只见李月松听到叶思存的话，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李月松的上下嘴唇厚度相当，平时总爱紧抿着，不太容易看出表情引起的变化，但是李月松开心的时候，嘴角的边边会像飞机机翼的顶端一样翘其一个小角，不在侧面发现不了。 而跟李月松坐过同桌的叶思存却是把这个秘密深记于心。 看到李月松是开心的，叶思存放大了胆子，伸手去摘李月松的墨镜。李月松像是知道叶思存会这么做似的，轻易躲开。叶思存没摘到，作势要打。 李月松没说什么，直接摘下墨镜递给叶思存，叶思存明显看到李月松的眼中有笑意。 「你能不能消停点？高中一年配三副眼镜，全都被你给搞坏。现在脸上还留着疤。」李月松说。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非常幼稚，很爱整蛊对方。只不过叶思存没有李月松损招那么多，总是输多赢少。常常因为输得不服气了，就想跟李月松干一架。 有一次李月松在叶思存的保温杯里放了一张水浒人物卡。叶思存不知道，泡着那张卡片喝了一天的水，直到晚自习之前洗杯子的时候才发现。 叶思存恨得牙痒痒，作势要打李月松。李月松不信叶思存会打他，便没躲。没想到叶思存一记飞拳打烂了李月松的眼镜，碎了的眼镜框戳破了李月松的眼角，留下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疤。 「不给你留点东西，你怎么能记住我？」叶思存挺得意，「现在学聪明，改戴隐形眼镜了？」 「没有，你手里的墨镜就是我的近视镜。」 叶思存不相信，戴上墨镜一看，果然有度数。李月松近视5度，现在就跟瞎子开车似的。叶思存把墨镜还给李月松，让他戴上，李月松不接。 「你戴上。」叶思存有点急了。 「你刚刚不是抢吗？送你了。」 叶思存自认为已经很会玩了，可这么多年过来，还是玩不过李月松，李月松是拿生命在玩啊。叶思存紧紧抓住安全带喊道：「我要下车，放我下车，我还不想死！」 李月松看了一眼叶思存的怂样，久违的坏笑挂到脸上，缓缓说：「放松。你不是爱玩吗？」 叶思存突然想起来当年弄坏了李月松的眼镜，他裸眼骑车，半路冲进花坛的事情。叶思存更加不淡定了。慌里慌张的拿出手机喊道：「你再不停车我就报警！」 李月松轻而易举夺过叶思存的手机说：「刚刚不是你想坐的我车的吗？」 「我后悔了！」叶思存义正言辞，「我要下车。」 「快到了，乖。」李月松笑。 叶思存一路狂喊。 李月松的车居然安全到达。 叶思存解开安全带，车门都没开，直接从李月松的车里翻出来，捏着自己耳垂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血压才降下来。 第5页 李月松看小孩一样看叶思存自我安慰，笑容洋溢在脸上。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下车，从胸前的内口袋里取出黑框眼镜戴上。顺了顺西装上的褶，瞥了一眼叶思存，带着邪意挑衅一笑，转头往婚礼现场走的时候，又换成冷漠脸。 叶思存张牙舞爪地向李月松挥舞着拳头，可看着李月松一丝不苟的帅气模样，心里又在悲鸣，这辈子是怎么也逃不出李月松的手掌心了。 到了婚礼现场，也就是那么些仪式，叶思存身体做着伴郎该做的事情，视线却一直跟着李月松。可是李月松全程礼貌微笑，看都不看叶思存一眼。 终于仪式结束，舞台上开始表演节目，一个唱三句，两句不在调上的歌手反而让李月松看了好几眼。这叶思存就不乐意了，趁两个节目交替的空隙，跑到舞台上，抢过歌手的麦克风对着音控说：「一首《worth it》。」 音乐响起，叶思存丢掉麦克风，跟着音乐把领结一扯，一边热舞一边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丢到台下，身姿柔软却有力、长发肆意甩动，每一个动作都性感火辣。 男人跳热舞通常会吸引女人，而女人的尖叫是热场的最佳催化剂。 很快，整个婚礼就热起来。女人们尖叫、欢唿、为叶思存打call。叶思存越跳越嗨，就着舞蹈动作，把半丸子头扯开，散落的头髮让他更加性感，他也跳得更投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叶思存，叶思存的名字就迅速在婚礼现场传开来。 很快，叶思存现在正在拍的戏以及叶思存的身高三围，就都被搜出来了。不少不认识叶思存的人以为他是卓石请来的明星，尖叫欢唿响成一片。整个婚礼现场几乎成了叶思存的粉丝见面会。 李月松看着混乱的现场，不禁扶额，叶思存啊，你是越来越会玩了。 卓石看情况越来越难控制，马上跑到李月松身边，在李月松耳边喊话，想压过女人们的尖叫。李月松听了两遍才听清卓石说的是「快把叶思存从台上拉下来！」。 「他现在疯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被我拉下来？」李月松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好胜心已经跃跃欲试。可他不想抛头露面，还在犹豫。 「相信我，叶思存对你的相思病已经无可救药了。」卓石说，「你不用上台，在台下勾勾手指头他就下来了。」 「真的假的？」李月松面上略嫌弃。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卓石说罢去找自己老婆。老婆已经被舞台上的叶思存吸引，再不赶紧去，她该要移情别恋了。 李月松看着台上已经玩嗨了的叶思存，犹豫了一下，走近舞台。 叶思存马上在台上用眼神捕捉到了李月松，腰肢扭动着开始解衬衫扣子，双眼紧盯着李月松，其中满是魅惑。台下尖叫声更盛。 李月松皱着眉头堵住耳朵，一只手朝着叶思存做了个我在台下等你的手势。叶思存灿烂地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摆了结束poss，鞠躬下台。 叶思存屁颠屁颠地走到李月松面前，兄弟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坏笑道：「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李月松指着叶思存解到肚脐眼的扣子，一脸高中班主任的教条。 叶思存蹬鼻子上脸，展开双臂说：「来，你给我系。」 李月松看了一眼叶思存半裸的胸膛，又看了一眼叶思存身后的客人，有不少朝这边看的。李月松侧过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说：「你自己系。」 叶思存看着李月松的一系列反应，痞笑着一边系扣子一边说：「怎么？怕你老婆看到啊？没事。我们到没有人的地方去，搞点开心的事。……去哪里好呢？」 叶思存脑中飞速闪过几个不能去的地点，突然想到最佳地点，贱兮兮地说：「我们先去卓石的新房折腾一下，让他今晚没地方睡！」李月松的已婚身份，像是一条链子，拴着叶思存，让他有安全距离，便肆意开玩笑。反正玩笑冲破天，也不会发生什么。 李月松找到叶思存的西装，丢到他的肩膀上。叶思存不乐意道：「不穿不穿，天太热了。况且一会儿我们还是要脱掉的嘛！」 跟叶思存聊天，除非叶思存自己想转移话题，不然谁都别想逃掉。 李月松无奈，把叶思存的西装搭在手臂上说：「那我给你放起来。」 「别想跑。」叶思存把李月松拉回来。嘻嘻哈哈地嚷嚷着：「你越是想逃，我越是要让你老婆误会。」 看到李月松的眼神中有了冷漠，叶思存马上变乖，扯过李月松手臂上的西装，不满道：「不玩就不玩嘛，又不欠你钱。」 李月松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离婚了。」 第3章 叶思存懵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在叶思存的印象中。李月松是严于律己、勤劳克制，理智至上的教科书般的男人。一个教科书一样的男人，必然孝顺父母、婚姻幸福、事业有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离婚呢？ 「我说……我离婚了。」李月松垂着眼眸，淡淡地说。似乎有几分无奈。 叶思存这次明确听清了。 叶思存的世界里突然绽放了漫天的烟花，他在五彩斑斓的闪烁中，欢唿雀跃，旋转蹦跳，跑遍了整个世界而脚不点地。 叶思存知道在得知别人离婚的噩耗时，应该示以同情和安慰。可就算叶思存是个出色的演员，现在也做不出同情的表情。举国欢庆都表达不了他现在心里的激动和兴奋。 第6页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李月松离婚了，自己也还是个男人，李月松也还是喜欢女人，自己刚刚放的那些烟花都是白瞎。 可无论怎样，现在李月松单身了。叶思存做什么也都要顾忌一下自己在李月松心里的形象了。说不定哪天他心血来潮，突然对男人感兴趣了呢？ 在叶思存懵逼的两秒里，经歷了兴奋沖昏头、跌入谷底的现实，再到靠乐观硬生生点燃了希望。心情像是做了一圈过山车，最后理智把他拉了回来。虽然李月松不喜欢男人的现实不能改变，但李月松单身，至少比他已婚要让叶思存开心得多。 叶思存马上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和话语，把衬衫扣子乖乖扣到最上面一颗，领结系好调整整齐，然后把西装外套从李月松手臂上礼貌地取过来，穿好，顺了顺上面的褶——他知道李月松不喜欢他在外面闹。 叶思存从餐檯取了两杯酒，给了李月松一杯，轻轻地跟他碰杯，然后彬彬有礼地说：「让我们祝贺我们的好朋友卓石新婚快乐。」 这次换李月松懵了，刚刚还一副骚/浪/贱模样的叶思存，马上变身儒雅绅士，这毫无预兆的改变，李月松还需要适应一下。 喝完一杯酒，叶思存说：「先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找今天的新郎，祝贺他新婚愉快。」 李月松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还没喝的酒，盯着叶思存逃窜一样的背影，有点无奈，在心里嘆息了一句，叶思存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就知道玩，什么都是玩，从来不会认真。 叶思存跑到卓石身边，卓石正在跟老婆一起给宾客们敬酒。看到叶思存过来，热情地给老婆介绍，说：「这是我高中同学叶思存，他以前就坐在我前面。」 「你刚刚的表演可太棒了。」新娘很激动，开着玩笑说，「想不到卓石还有你这样性感有魅力的朋友，早知道我就等一等再结婚了。」 「嫂子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叶思存举杯，「我敬嫂子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叶思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疯狂给卓石使眼色，让他支开老婆。卓石以为叶思存眼睛不舒服，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叶思存眼看暗号传递失败，礼貌对新娘说：「嫂子，我借一下新郎哈，刚刚跳舞腰带扣坏了，让新郎帮我再找一根，实在不好意思哈。」 「随便借，随便借。」新娘说着转头去找自己的小姐妹聊天。 卓石跟着叶思存来到后台，去行李里帮叶思存找腰带。叶思存说：「别找了，我腰带没坏。」 「那你干嘛说你腰带坏了？难道是……」卓石故意坏笑着盯着叶思存。 叶思存可不接卓石的玩笑，皱眉质问道：「李月松离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嘛。」卓石打着哈哈。 「少来这一套。」叶思存八卦起来，「他俩什么时候离的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卓石回忆了一下说：「结婚一年就离婚了，至于原因……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的连体双胞胎。」 「一年就离婚？」叶思存惊讶，「可我昨天还看到关茵茵的儿子了，明显没有五岁啊。」 「那不是她跟李月松的儿子，是跟建国的。离李月松把房子和存款都给了关茵茵，净身出户。那时候李月松跟父母闹翻了，回不了家，就住在建国家里。还拜託建国多帮衬关茵茵，一来二去，两人就在一起了。」卓石趁机掏出行李里的零食吃了起来，一大早起来忙到现在几乎没吃东西，他可饿坏了。 「他家教那么严格，这好几年了，没再婚？」 「家里介绍的谈了几段，但是都不长。他爸妈事事儿的，管得特宽。虽然家里挺有钱，但现在姑娘都独立自主爱自由，一般也看不上他家。」卓石疯狂往嘴里塞薯片。看卓石吃得这么香，叶思存也馋了，跟卓石一起吃起来。 「你说他会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叶思存说，「很多人表面看着没什么问题，其实到了关键时刻，就不够硬气。」 「他那方面有没有问题我肯定不知道啊。」卓石瞥了一眼叶思存，「你之前不是都准备好药了吗？不对，我记得最后酒店只剩你们两个了啊……」 卓石说的是叶思存在李月松单身夜上干的事。当时叶思存看到李月松要结婚，心里不甘心，想着怎么也要在他结婚之前要了他。 其实当时药也下了，人也在酒店，但到了关键时刻，叶思存又后悔了。他觉得对不起李月松的老婆，也对不起李月松这个铁直。万一到时候他醒过来知道到了真相，恨上了叶思存，叶思存会内疚一辈子。 于是只虔诚地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喂喂喂！」叶思存打断卓石，「说好保密的啊，你干嘛呢？」 「话说当时你到底干了没有？」卓石也来了兴趣。 「你别管我当时干了没干，反正我现在要去干！」叶思存塞了口薯片，冲出后台。 「你想干嘛？」卓石惊。 「你泄露秘密，我要给你唱分手快乐。」叶思存说着重新跑到了台上，拿起麦克风。 卓石马上冲过去喊音控，让他把叶思存的麦克风关掉。 可是还没来得及关，叶思存的歌声就飘满整个礼堂了。 只不过不是分手快乐，而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一首歌唱毕，叶思存居然认认真真祝福了卓石。他说：「卓石是我们兄弟里面，最温柔体贴，最会做饭，最会赚钱，最会哄人开心的，我一直在想，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在婚姻这件事上一拖再拖呢？原来他只是想找到最好的那个女孩，把自己的好全部留给她。恭喜卓石，恭喜嫂子，祝愿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第7页 说完这一切，叶思存跑下台，屁颠屁颠地凑到李月松面前说：「唱给你的，好听吗？」 「我可不是和尚。」李月松说。 「但女人确实可爱啊。」叶思存腆着脸笑，「不是吗？」 「可爱你怎么不结婚？」李月松吐槽。 「因为我在等我的命中注定之人。」叶思存意味深长。李月松却毫无反应。 婚礼虽然是一个人一辈子中为数不多的重要时刻，但说白了就是几个人闹腾闹腾，酒足饭饱之后各回各家。 卓石的婚礼一开始有点走偏，差点成了叶思存的粉丝见面会，好在叶思存最后把主线给拉了回来，后面进行得也十分顺利。 在婚礼之前，卓石考虑了很久要不要请叶思存。一方面是由于李月松也会来，一方面是由于好久没有联繫过了，有种陌生感。 叶思存曾说他跟卓石是兄弟情，可卓石又偏偏感觉得出来，他对卓石和普通兄弟不一样。 卓石其实有尝试跟叶思存认认真真表白过，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卓石送叶思存去车站，分别前，他说：「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吧？从高中就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毕竟大家都是亲兄弟。」叶思存打着哈哈。 卓石盯着叶思存说：「我说的不是兄弟，是爱情！我不是弯的。但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 风雪吹得两个人都像是僵住了。叶思存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那你也知道我喜欢李月松啊。只喜欢他。」 自那之后，卓石没再说过什么喜欢叶思存的话，只是在叶思存北漂最难的时候，去□□他租房子、做饭，想着或许能改变叶思存。 可到最后，也没能改变叶思存分毫，还因为看不惯叶思存闯荡娱乐圈，接受不了叶思存被潜规则，而对他大骂出口。 最后卓石留下一句「如果当初不是我拜託李月松帮我追你，你也不会爱上他。」就离开了。自那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 一开始，是卓石不想联繫叶思存，后来慢慢放下他之后，又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忙着谈恋爱，更没心思去联繫他了。 不过现在结婚是大事，卓石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跟叶思存重新做回兄弟。所以犹豫再三，还是打出了电话。 还好还好，他们终于又做回了朋友。 …… 婚礼结束后，叶思存和李月松留下来帮卓石做了一些善后工作，就相互道别，让卓石去享受春宵了。 车队的车都被婚车公司给开走了，李月松没有开车过来。 叶思存站在法拉利旁边，等李月松从屋子里出来，微笑着说：「帅哥，要不要载你一程？」 李月松一边往副驾走一边说：「你的车不是被放气了吗？」 「好在我带了充气筒。」叶思存笑着说，「多难得啊，这么好的车，我们得在上面好好折腾折腾才行。」 第4章 「行了，快开吧。」李月松已经上车系好了安全带，「还记得我家在哪儿吧？」 「都送你回家几百次了，怎么可能不记得？」叶思存说着启动车子。 苏桥镇是一个长条状的小镇，被一条河从中间一分为二。镇上最出名的建筑是明代建造的跨河大桥，名叫苏桥，这也是苏桥镇名字的由来。苏桥长度有足足五里。不过明代那时候说是五里，其实现在也就是两千米多一点点。 李月松和叶思存的家隔桥相望，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 高中的时候，叶思存为了可以跟李月松一起回家，放学后就骑着自行车跟李月松一起，穿过学校门口的大桥，送李月松到他家门口，再穿过苏桥回家。 可通常到了李月松家门口，李月松也不回家，而是跟着叶思存一起穿过苏桥，在叶思存家门口跟他聊一会儿，再原路回家。 现在想想那时候两个人为了能跟彼此多相处一会儿，也是费尽了心思。可是那时候的两个人，就像是在较劲似的，谁也不袒露心意，就那么一直耗到了李月松转学，两人分开。 夜已经有点深了，春风暖暖的，拂过两个人的脸庞。小镇上过了晚上十点，就没什么车了。两个人开着敞篷，吹着风，静静地享受着单独相处的夜晚。 叶思存开着车，飞快经过李月松家门口。 李月松瞥了一眼渐远的自己家，忙喊道：「你失忆了？我家过了！」 「我知道。」叶思存微微一笑，「我们先去把车还了，一会儿打车回来。」 风声很大，叶思存也是喊的。 「那你把我放回家，自己去还不就行了？」李月松说。 「大半夜的，又大老远的，我一个人去还车会害怕。」叶思存笑着加快了车速。 白天一整天都在婚礼上，热热闹闹的，两个人都没怎么说上话。现在单独两个人了，叶思存便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是多年不见，又要从哪里问起呢？随便调侃两句还是可以的，要认真聊起来，又不知该从何聊起了。 叶思存犹豫的时候，倒是李月松先开了口。 「你还在拍戏？」李月松并不在意的闲谈语调。 「对啊，终于跻身主角行列了，到时候剧上线了，送你超级会员。」 「看你的戏，还要会员呢。」李月松故意。 叶思存也不甘示弱，说：「怎么，跟大明星说话，会紧张啊？」 第8页 「我紧张的是到时候一个大烂片出来，手里有会员，我是点开看，还是不点开呢？」李月松说。现在只有两个人，叶思存感觉李月松似乎比在婚礼上的时候，随意了些，连玩笑话都多了。 「到时候我给你寄几张签名照，你可以去卖。」叶思存得意地嘿嘿笑着。如果是跟同事在一起，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不用了，我家里你写的东西还有一大堆呢。」李月松说。 记得高中的时候，自习课上，老师不让讲话。叶思存就跟李月松传纸条聊天，你一句我一句，来回传递。那时候就是有那么多想聊的话，下课和放学后，的时间都不够聊，不能说话的时候，用字也要聊。 小纸条容易被发现，就用笔记本传递，那时候叶思存的每本笔记本上，都有两人聊天的记录。 叶思存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开心。其实他也在家里留着当初两人传的纸条，用一个鞋盒装了满满一盒，盖子打开的时候，纸条都蓬松着溢出来。 「你都留着呢？准备用这个发家致富啊？」叶思存调侃。 「准备到时候你火了之后，爆你的黑歷史。」李月松嘴角上扬。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风里喊，李月松喊了几次让叶思存把敞篷合上，叶思存都不听。 现在喝着风对喊的感觉，像极了放学后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飞奔的当年。叶思存又忍不住多绕了几条路。 到了目的地，叶思存把车还了，李月松看着寂静的荒山野岭，满脸黑线：「叶思存，你是成心的吧？」 「怎么是我成心了？」叶思存无辜，「开庄园的才开得起法拉利啊，住在市区整天把跑车堵在路上，不是暴殄天物吗？」 「那你借车的时候，从哪里借的？」李月松问。白天叶思存刚换车他就发现了，明明是几分钟的事，应该很近啊。 「朋友帮我开过来的。」叶思存说，「我前一天就跟朋友说好了，本来是想给卓石撑门面的，结果他睡过头了，直到车队走到一半才开过来。」 孤零零的两个人在荒无人烟的郊区，李月松无奈地看着叶思存，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思存丝毫不慌，笑嘻嘻地说：「你说我们走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月松打开地图看了看，距离市区45千米，嚷嚷着：「叶思存你玩我呢？我明天还有事。」声音挺大，但听不出怒意。 「我试着叫个车，看有没有人理我。」叶思存笑着打开叫车软体。 在这里叫车，从市区开过来，司机油钱都赚不回来。 两个人并排走在昏暗的灯光下，望不到尽头的马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车了。路灯稀疏，一盏灯照不到另一盏。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叶思存不想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说：「我们歇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来辆车我们就截到了。」 李月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在离叶思存三米开外的地方也坐下来。 「我跟你有仇啊？」叶思存指了指自己的旁边。 李月松把头背过去。 叶思存只得像只青蛙一样，一跳一跳地，跳到李月松的旁边，坐了下来。 天气晴朗，夜深了还有点小冷。在这远离市区的郊外，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星。 叶思存抬头看看星星，又看看李月松，太久没见，思念藏在心底，光是见到他，满心满脑，就只剩下开心了。现在能有更多的相处，叶思存已经合不拢嘴。他不知道李月松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叶思存只要现在开心就好了。 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在郊外看星星看月亮，也可以算作人生中最浪漫的事之一了。 叶思存嘿嘿地笑着，说：「你觉不觉得现在特别浪漫？」 「不觉得。」李月松避开叶思存的视线。 周围很安静，可以听到风声带来的虫子鸣叫。叶思存也抹去白日的浮躁，安安静静地坐在喜欢的人旁边，静静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两人相处。 两人共同的好友只有卓石，现在卓石也已经结婚，以后可能都没有理由和机会再跟李月松见面了。叶思存只能多看李月松一会儿，把他现在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 泛黄的灯光洒在李月松的脸上，五官都变得深邃，他的衬衫扣子虽然繫到最顶上一颗，挺直了身板坐在马路牙子上，忙碌了一天，西装上一点褶褶皱没有。克制又禁慾的样子，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男性魅力。 叶思存怎么也想不通，遇到这样的好男人，喊嫁都来不及，关茵茵为什么会跟他离婚呢？以前可以通过卓石来问李月松的消息，卓石总是加一点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在里面，分辨不出真假。 但现在这个主人公就坐在自己身边，可以直接问他了。 「你为什么会离婚啊？」叶思存小心地问。 李月松沉默了好久，叶思存以为他不会回答，都准备要扯下一个话题了，李月松才开口：「因为性格不合。」 「你们结婚多久离的婚？」 「一年。」 「性格不合不是交往的时候就会发现吗？怎么结婚之后才发现，而且结婚没多久就离婚了，完全不像性格不合，是性别不合吧？」叶思存半开玩笑地说。 李月松竟然真的生气了，怒道：「你不要瞎说。」 李月松生气的时候会变闷葫芦，闭着嘴一言不发，叶思存也没辙。 第9页 叶思存明白，就算自己再逼他，他也是直男，改变不了，倒不如掐断希望，想他的时候就在脑子里过一遍。梦境比现实来得甜多了。 叶思存轻轻嘆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土，不知道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车来接他们了。 两个人上了车。李月松不满道：「你早干嘛了？」 「现实生活哪有那么多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人为创造的。」叶思存有点困，靠在靠背上，不看李月松。 车开得很稳，两个人都没有话。到了市区之后，叶思存指挥着司机，告诉他去李月松家的路。 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思存有点忍不了了，他说：「你高中的时候可比现在骚多了。」 李月松说：「我高中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骚。」 「我这是稀里煳涂被人给影响了，你呢？」叶思存说。他喜欢一个人，就慢慢活成了那个人的样子。 「我是为了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世界和平。」李月松说得一本正经，「你见哪个为世界和平而奋斗的人整天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死侍。」 「……」 分别前，叶思存背出一个电话号码，问是不是李月松的。 李月松说：「那都是十年前的了。」 叶思存又背了一个，李月松说：「这个也已经换掉了。」 「为了让你能找到我，我十几年没换电话号码，你倒好，整天换着玩。」叶思存有点崩溃。 叶思存干脆放弃沟通，夺过李月松的手机，拨出自己的电话号码，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同桌」两个字。 叶思存盯着这两个字，眼泪差点落下来。 叶思存好想抓狂，想严刑拷打李月松，逼他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李月松总是不声不响、突如其来地撩他，可是撩完了不仅不负责，还不承认。 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叶思存心血来潮自言自语了一句，想吃烤地瓜。他自己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李月松却买了烤地瓜来放叶思存桌上，还非要说烤地瓜的老闆买一送一。 学校门口卖烤地瓜的大爷就从来没做过买一送一的生意！ 第5章 无论一起走过多长的路，目的地不同总是要分开。 到了李月松家门口，叶思存在犹豫，李月松动作很慢，似乎也在犹豫。叶思存明白，卓石婚礼结束之后，他就要回去拍戏，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叶思存面对李月松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冲动的想法，可一旦分开，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就理智至上了。他没有勇气联繫李月松，李月松也不会主动联繫他。 有时候叶思存也会懊悔，如果当时年少，他能再冲动一点，直接挑破两人的关系，或许现在两个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是朋友，不是爱人，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里，叶思存索性一跺脚，说：「我好久没去苏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李月松已经碰到开门锁的手又收了回来，说：「也行。」 司机把车开到苏桥就回去休息了。就留叶思存和李月松两个人一起在苏桥上熘达。夜晚的苏桥很安静，偶尔经过一两辆车。 叶思存在前，李月松在后，俩人沿着桥边边，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因为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即将到来的离别，所有不舍聚集在心里，让叶思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低头踩着李月松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影子，感受着跟他在一起。 所有都很美好。 除了不太合脚的鞋子。 叶思存很少穿皮鞋，这双皮鞋是卓石为了帮他配伴郎服买的，皮质偏硬，稍微有点磨脚。白天做伴郎忙活了一天，晚上再走路，就感觉脚趾和后跟位置有点疼，踩一下，就疼一下。 可叶思存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就什么都没说。 倒是李月松先开了口，他说：「你的鞋子不舒服吧？」 叶思存回过头，有点尴尬地笑笑说：「你看出来了？」 「你脱下来，我帮你看看吧。」李月松说。 想着跑了一天的脚，肯定有味道，叶思存忙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都没在意。」 「你忘了我家是做鞋的了？」李月松说着，把叶思存往桥边护栏上一拨，让他可以双手撑着护栏。然后弯腰抓着叶思存的脚踝，把鞋子脱了下来。 叶思存大母脚趾的袜子，已经被洇出来的血染红了。叶思存有点尴尬地把脚藏在另一条腿后面，说：「新鞋磨脚，很正常。」 李月松捏了捏鞋子的皮料，手伸进鞋子感受了一下鞋头，认真地说：「这鞋子鞋头偏小，皮革也硬，不适合你，以后不要买这种鞋了。」李月松说着要把鞋子放下来。 「不是我买的，是卓石买的。」叶思存说。 叶思存话音未落，李月松干脆把鞋子扔在了地上。叶思存马上解释，说：「他不是邀我做伴郎嘛。好几个伴郎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他买的。」 「干嘛解释？」李月松毫不在意的样子。 叶思存嬉皮笑脸地说：「你家不是开鞋厂的吗？既然不喜欢别人给我买鞋，你送我一双呗。」 李月松有点不满地看向叶思存。 叶思存马上说：「我买也行，你告诉我品牌，我去照顾你生意。」 第10页 高中的时候，叶思存就听说李月松家里是做皮鞋的，但具体做代工厂，还是做品牌，他从来也没问，当时只顾着玩闹了。 「你说高端线还是常规线？」李月松说。 叶思存愣了一下，他不懂品牌，但听李月松说的这两个词，感觉他生意应该做得蛮大。不过不懂归不懂，既然要照顾人生意了，肯定要好的，就说：「当然是高端线的了！」 「高端线叫莲雅，莲花的莲，雅致的雅。」李月松说。 叶思存打开购物软体搜，只搜到一些二手的，调侃道：「网际网路时代了，还没开网店呢。」 「不敢开网店，生意太好了，根本做不完。」李月松有点得意。 「凡尔赛了哦。」叶思存说着又去网页里搜，越搜越震惊，这品牌的鞋子是手工定制的，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出头一双。 「你家鞋子卖这么贵呢？！」叶思存惊讶。 「手工的贵，也有常规线，是厂里统一做出来的，贵也才一两千，只不过不是一个牌子。」李月松说。 叶思存视线没有离开手机，越搜越惊讶，莲雅这个品牌从就开始给人做皮鞋了，一百多年来，一直坚持手工制作，现在做一双鞋，要提前大半年预约，还不一定约得到。一双李月松签名款的鞋子，在二手交易市场，能翻三倍价格卖。 李月松的知名度，可能比叶思存还要高一些。只是叶思存对皮鞋完全没了解，所以不知道。 叶思存收起手机，捶了一下李月松，说：「你可以啊，在做鞋行业这么厉害，却隐藏地这么深！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李月松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都是父辈攒下来的名气和财富，如果没有他们，我什么都不是。」 语气越说越沉，本应该是谦虚的话语，却被李月松说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来。 「家里的也是你的，这不应该是值得骄傲的事吗？」叶思存说。 「鞋子你买不买？」李月松嚷嚷着。 叶思存勾住李月松的脖子，笑嘻嘻地套着近乎，说：「咱俩同学一场，就送我一双呗。」 李月松低头看叶思存的脚，他磨破的脚趿着鞋子，一大半露在外面。 「也行吧。」李月松把叶思存的胳膊从脖子上推开，「你扶好护栏。」 李月松半跪下来，抓着叶思存的脚踝，脱了袜子，把他的脚放到自己曲起的膝盖上。用手指量了量叶思存前脚掌的厚度和宽度，把手掌伸平，让叶思存的脚后跟踩在上面，量他后脚跟的踩面。 夜里温度低，叶思存的脚有点凉，李月松的手心热热的，手心的温度透过脚心，一直传到叶思存心里。 他双手扶着栏杆，低头看着李月松捧着他的脚，认真又专注的样子，心里的喜欢像是挖通的山泉，汩汩而出。 「你也是这样给别人量脚的吗？」连出口的声音，都柔和起来。 「给别人量，都是在工作室里。」李月松说着从西装内里口袋掏出一支油漆笔来。这是在婚礼上，给气球写字的时候用的。 李月松挺直了身子跪好，让叶思存的脚可以完整地踩在他的大腿上。用牙把笔帽咬开，叼着笔帽，认认真真地把叶思存脚掌的形状，画在了他的西装裤上。 油漆笔是深红色，李月松的裤子是深蓝色，相近的两个颜色画在一起，夜色下，根本看不到有没有画上。但李月松手法娴熟，并未怀疑。 画好了一只脚，李月松把叶思存的脚轻轻放下，换了条腿来跪，又把叶思存的另一只脚的形状，画在了另一条裤子上。 都画好以后，李月松把笔收起来，把刚刚用手指量的尺寸，在手机上记好。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叶思存看到李月松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处，有两道细线一样的疤痕，非常规整，像是用刀划的。这道疤痕在高中的时候还没有。 「你手怎么了？」叶思存问。 「抽菸抽的。」李月松说完，把手机收起来，手也顺手插进了口袋里。 「抽菸能抽出两道刀疤来？」叶思存皱着眉，要去抓李月松的手来看。 李月松一挥手，拍开叶思存的手，不满道：「跟你无关。」 「我知道跟我无关，我看看还不行吗？」叶思存说。 李月松摇摇头，换了话题，说：「你的尺寸我记好了，回头你给我一个地址，做好了我寄给你。」 「定制的鞋子，不都是要试穿一下的吗？」叶思存故意，「直接就寄给我啊？」 李月松看向别处，说：「你来我家的工作室……不太方便。」 「哦。」叶思存蹲下来穿好鞋袜。 「我没有别的意思。」李月松的话语没有起伏，「送你到那头，我就回家了。」 叶思存看了看桥那头，其实也只剩七八百米了。两个人一起走过无数遍的桥，突然变得好短好短，一转眼就已经到头了。 在仅存的几步路里，李月松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他问了叶思存的工作怎么样；画画的爱好有没有坚持；现在吃饭还挑不挑食…… 也终于在快走到桥头的时候，问：「高中毕业以后有恋爱吗？」 这个问题让叶思存沉思起来——他没问「最近」有没有恋爱，也没有问「有没有女朋友」，而是从高中毕业为起点，问恋爱的问题。 第11页 他在试探！ 叶思存故意反问：「你是希望我谈过，还是不希望我谈过呢？」 「我就随口一问，不想说算了。」李月松说。 一句话气的叶思存想骂人。 「没谈，没谈，谁跟你似的，生活阅歷那么丰富。」叶思存嚷嚷着。 「你不是挺有魅力的吗？」李月松调笑道。 叶思存刚想反驳，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容宣。这种跟喜欢的人相处的关键时刻，容宣打电话过来破坏什么气氛？！ 叶思存在心里把容宣的全家问候了一遍。叶思存反手挂掉。 李月松问：「谁啊？怎么挂了？」 「追求者太多，不能每一个都接吧？」叶思存故意。 第6章 听到叶思存有追求者，李月松跟叶思存聊天的热情马上就散了，冷冷地说：「桥走完了，我回去了。」 李月松扭头就走，叶思存拦都拦不住。看着李月松逐渐远去的背影，叶思存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叶思存恨恨地盯着手机，把容宣的电话打回去，不满道：「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干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坏笑起来，说：「哈哈哈……误你春宵。」 「……」 容宣是一个心理医生，几年前叶思存北漂太痛苦的时候，得了抑郁症，是容宣阻止了它的恶化。 容宣的梦想是做一个演员，所以会不自觉地靠近从事演艺事业的人。叶思存的病治好了，两个人也就成了好朋友。容宣今年三十五岁，不婚主义直男，看着温柔绅士，实际爱玩爱闹爱自由，是叶思存在北京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我要跟你绝交！」叶思存吼道。 「还真生气了？」容宣嘻嘻哈哈，「你回苏桥应该会洁身自好的啊，怎么可能有春宵呢？」容宣知道叶思存因为李月松在苏桥，所以回家之后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除非…… 「难道你跟李月松……」容宣惊讶地倒吸一口气。 「对啊。」叶思存说，「你怎么赔偿我？你电话刚打过来他就走了。」 「拔屌无情啊。」容宣嘘声。 「谁拔还不一定呢。」叶思存说，「你一句话不污能死？」 容宣的嘘声更响了。 「打电话什么事啊？」 「太久没见想你了。」 「说人话。」 「我同学请我去苏桥，有一个心理学研讨会。想跟你约明天的午饭。」容宣说。 「我明天就走了，你几点到？」叶思存问。 「一大早就到，放心吧，绝不让你误了车。」容宣说。 而另一边，李月松回到家，站在院门口，看到里面灯还亮着，他犹豫了。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轻轻推开门，说：「我回来了。」 李月松的妈妈高家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儿子回来，马上笑着迎上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高家美还带着全妆，穿着得体，衣服上没有一点褶皱。 高家美说：「你回来啦，忙了一天，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留了饭，快去吃点。」 「不了，我不饿。」李月松说着要上楼。 「都这么晚了，怎么可能不饿？」高家美跟在李月松后面，语速很快地说，「今晚做了鱼丸汤，光打那个鱼丸，我花了一下午时间。你爸想吃完，我还没让，专门给你留着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已经踏上一级台阶的李月松，无奈把脚退回来，淡淡地说：「好，我吃。」 「这才乖嘛。」高家美笑着拉着李月松坐到餐桌前。一小碗鱼丸汤放到李月松面前，鱼肉的味道就瀰漫开来。 李月松不喜欢吃鱼，闻到味道都反胃。他屏住鼻息，快速地往嘴里塞着鱼丸，不怎么咀嚼，就咽下了肚。 高家美坐在李月松对面，看着李月松吃得快，开心地说：「真乖。我就说嘛，只要你肯尝试，没有吃不下去的东西。」 李月松大口吃着鱼丸汤，默不作声。 「吃完之后，再把药吃了。」高家美端来一碗中药汤，放在鱼丸汤旁边，浓郁的药味混杂着鱼味，李月松忍不住皱了皱眉，说：「这个药我能不吃吗？」 「有病就得吃药。」高家美把药碗往李月松面前推了推。 「我没病……」李月松小声说。 「谁说你没病？」高家美皱起眉，「你是不是今天在婚礼上见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些……」 「我喝。」李月松打断高家美的话，如果让她继续说下去，她会把李月松从小到大跟惹她不顺心的事再说一遍。 李月松捧起药碗，憋着气，仰头把碗中的药汤全数喝完。 「吃完了，我上楼了。」李月松面无表情，似乎已经对这样的生活有些麻木。 「好。」高家美一边把碗放进洗碗机一边说，「明天上午十一点约了医生，到时候你姐陪你一起去。」 「好。」李月松淡淡地说。 李月松走上楼梯，终于在楼梯拐角处再也忍不住，他捂住口鼻，压抑着汹涌翻滚的呕吐感，快步跑上楼，冲进卫生间，把刚刚吃进去的鱼丸和药汤全部吐了出来。 浓郁的鱼味和刺鼻的药味混杂着胃酸，刺激着李月松，让他吐得停不下来，直吐得涕泗横流，肚子里一点东西都出不来了，他才盖上马桶盖，艰难地站起身，漱了几遍口，把脸洗干净。 第12页 李月松小时候也因为吃鱼的事，跟父母抗争过。可父母都说，「吃鱼会聪明」，逼着李月松吃。李月松拗不过，吃了以后，他们开心地跟朋友炫耀说：「孩子不吃什么，就是故意挑食，多逼着他吃几次就好了。我家月松以前不吃鱼，现在还不是吃得很香！」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月松之所以吃得那么快，是因为鱼的味道在嘴里多停留一秒，都让他忍不住想吐。 李月松洗了脸，一低头，看到裤子上溅了水，他慌忙把手擦干净，把裤子脱下来，仔细看上面用油漆笔画的线——还好还好，水并没有把叶思存的脚型线给弄花。 李月松把裤子小心叠好放在一旁，洗干净马桶，又喷了空气清新剂，确定没什么味道了，抱着裤子回了房间。 李月松房间非常干净整齐，每天高家美都会仔仔细细把他的房间整理一遍。他把裤子放在书桌上，找来剪刀，剪开裤子。映着檯灯，沿着裤子上隐约的脚型线，小心翼翼地把叶思存的脚型剪下来。 然后把剪坏的布料塞进平时用的包里，如果被妈妈知道了他用裤子给人画脚型，肯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个脚型的主人该找出来，再上门去警告一番。 整理好了书桌，李月松把脚型布料在桌上铺平，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晚上摸叶思存脚的记忆，还留在手心里。他愣愣地摩挲着那双脚型，轻轻嘆了口气。 他看得出叶思存喜欢他，但家庭是他逃不脱的牢笼。 叶思存这辈子都会是他的遥不可及。 …… 第二天，叶思存下午两点的高铁，就趁出发前，来请容宣吃饭。 容宣的学术研讨会时间很长，中午会准点休息。叶思存在心理诊所附近的快餐店，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等容宣。这个位置正对着心理诊所门口，容宣出来一眼就能看到叶思存，也省的叶思存出去接人了。 时间刚过十点半，容宣就从诊所出来了。他个子很高，身材不错，在人来人往的诊所门口，一眼就能被捕捉到。 他曾经说过，男人过了三十就要注意保养，不然身体会第一个背叛自己。所以平时经常健身，好不容易练出来一个倒三角身材。只是有医生的通病，轻微洁癖。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皮肤细腻白净，脸上连点鬍渣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来是三十好几的人。 容宣看到叶思存本来挺高兴，可得知叶思存只想请他吃汉堡和可乐，马上就有了意见，嚷嚷着：「我大老远跑来，你就请我吃这些？」 「怎么说也是个西餐，别说的那么寒碜，我小时候可爱吃了。」叶思存把汉堡和可乐递给容宣笑道，「乖，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那你一会儿要带我去你们的苏桥逛逛。」容宣勉为其难坐下来。他第一次来苏桥镇，自然不想放过这种地标性的景点。 「就一座老桥，全是大石头，连个雕塑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叶思存昨天晚上才去桥上逛了一圈，大热天的实在不想再去。找着藉口，说：「我去北京的时候，你也没带我去□□和长城逛啊。」 「那行，咱现在出发，我先带你逛□□和长城，回来你再带我逛苏桥，怎么样？」容宣一本正经地提议。 「这个岁数了，还这么有精气神也是难得。」叶思存故意。 「你才年纪大呢！你才奔四呢！你才老态龙钟呢！」容宣对年纪大这个话题分外敏感。 叶思存举双手投降：「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看容宣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苏桥，叶思存扯离话题，说：「你同学生意还不错嘛，我在这里坐了这一会儿，都进出三拨人了。」 「因为全苏桥镇就这一个心理诊所，所有生意都被他包揽了。」容宣说，「我们毕业的时候，都想自己开心理诊所，我想留在大城市，他就一门心思想去小城镇，果然小城镇有小城镇的好啊。」 「等下，我看到一个了不得的人。」叶思存扒在玻璃上，紧盯着正在往诊所里走的人。话音刚落，就丢下汉堡，要往外跑。 容宣拉住叶思存说：「什么人比你吃饭还重要？」 「小白！」叶思存指着窗外。李月松跟一个女人一起走进了心理诊所。 第7章 容宣抓住叶思存，提醒道：「后面跟着他老婆呢，你去掺和什么？」 容宣知道叶思存对李月松是什么感情，但在他看来，冲动也要分情况。 「那不是他老婆，他离婚了。」叶思存说，「看着像他姐，在婚礼上见过一面，认不真切。」 可容宣还是抓着叶思存的手腕，不撒手，他说：「所以你想去干嘛？每个人患者都有自己的隐私。」 容宣虽然爱开玩笑，但涉及到工作相关，还是很认真。 「我知道有隐私，可是……」叶思存为难。叶思存太久没见李月松，对他好多事情都不了解，越是这样隐私的事情，他反而越想知道。 叶思存重新坐下来，讨好地笑着，说：「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进去了两个人，我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来看病，如果是小白的姐姐生病，那我马上就走，什么都不问。可如果是小白生病了，我就看一看，看过就忘记，以后也绝口不提。行吗？」 容宣沉默，他见过叶思存在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只是跟他聊李月松，聊他们高中时候的回忆，都会让叶思存提起精神。李月松是他心里毒药一样的存在。即使这次他不帮忙，叶思存也会想办法再来，找别人帮忙。 第13页 「你也知道他对我来说多重要。」叶思存央求，「而且我下午两点钟的票，就回北京了，我和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容宣犹豫良久，说：「好，只此一次。」 叶思存坚定地点点头说：「一定。我们进去一看就出来，然后我带你去苏桥玩。」 叶思存和容宣从员工通道进去，容宣嘱咐道：「我是看在朋友的情分上带你进去的，如果我同学不希望你进去，你必须乖乖出来。」 「好，我听你的。」叶思存说。 「诊疗室和办公室是分开的，一会儿我们从后门进我同学的办公室，如果进来治疗的是你的小白，那我就叫你进办公室，如果进来的是他姐，我就直接出来。」 「好，我知道了。」叶思存答应着。 「如果真的是小白，你在听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到诊疗室去。」容宣说。 「我知道，我绝不添乱。」叶思存信誓旦旦。 看叶思存认认真真地把每一个条件都答应下来，容宣有点没想到。平时叶思存嬉皮笑脸爱耍赖，在对待李月松的事情上，却可以这么认真，这么乖巧。 叶思存和容宣到办公室的时候，李月松还没进来接受治疗，办公室里只有容宣的同学邹信然一人。 容宣简单介绍了一下，叶思存就道明来意。本以为邹信然会反对，却没想到他有点无奈地，说：「来看病的是李月松，但是……是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每周都有家里人陪着过来接受心理治疗，他家里想通过心理治疗，把他的同性恋给矫正过来。」 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叶思存脑袋突然停了，这突然到来的信息量，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叶思存能感受到李月松喜欢过他，但他从来不确定李月松是不是弯的，后来看着李月松结婚，就更坚定他是个直男。 原来搞了半天，是李月松把大家都骗了。 得知李月松喜欢男生，叶思存很开心，但现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怒火。他义正言辞地说：「同性恋不是病。谈什么矫正不矫正？」 「我也是这么跟他家里人说的，劝他们回去。」邹信然说，「可是他家人都要跪下来求我了。我没办法，就帮他做一些简单的心理疏导，并没有强迫他改变什么。」 叶思存回头看容宣，说：「看来我们不能听听就走了。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是要好好处理一下，应该接受心理治疗的不应该是李月松，而是他的家人。」容宣作为心理医生，也曾接待过几个因为同性恋而送来心理治疗的，如果是小孩子，是要看一下他是不是跟风或者受别人的影响。但如果是成年人，就应该为送他来的人治疗一下了。 叶思存跟邹信然商量：「既然你觉得这是一个棘手的案子，那我们想办法把他推掉？」 「你们可别玩脱了。」邹信然并不阻止。 叶思存点点头去拿衣架上的白大褂，边穿边跟容宣说：「你说我穿这个帅不帅？」 李月松认识叶思存，叶思存没办法面对面跟李月松沟通，只能让容宣帮忙。 李月松和他姐姐来了之后，邹信然简单打了个招唿，给他们介绍容宣，说：「这是我们从北京请来的专家，这次让他来坐诊，收费和平时一样，你们看可以吗？」 李月松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姐姐，姐姐礼貌微笑，说：「专家好啊，这次就看这位专家吧。」 诊疗开始之后，姐姐就到外面走廊上等着了。 邹信然的办公室和诊疗室中间隔着一道玻璃墙，中间用帘子遮着，叶思存就站在帘子后面，静静地听着诊疗室里的对话。 容宣跟李月松面对面坐着，李月松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不看容宣，看得出他很抗拒这样的「治疗」。只是面无表情地例行公事。 容宣先开了口，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有些情况还需要再了解一下哈。」 「好。」李月松漫不经心。 「有喜欢过女生吗？」容宣问。 「没有。」李月松回答。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男孩子是什么时候？」 「高一的时候。」 叶思存听到这里，只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间发出强劲的电流，窜过自己的每一条血管，电的四肢百骸发麻。他贴耳在玻璃上，生怕漏掉李月松口中的一个字。 「是一个怎样的男生？」容宣问，「你愿意跟我分享一下吗？」 李月松苦笑一下，说：「不愿意分享的话，可以不分享吗？」 「当然。」容宣说。 「跟心理医生，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月松说，「反正他人也不在苏桥，不怕你告诉我爸妈。」 「心理诊疗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容宣认真。 李月松看了容宣一眼，显然不相信，但他还是说：「他看起来很乖，但其实爱玩爱闹，每天的都很开心的样子……」 听到这里，叶思存有点迷煳，李月松说的到底是不是他啊？他记得那时候，爱玩爱闹的是李月松，不是他啊。他完全就是被李月松带着玩。 「有点像小狗。」李月松继续说，眼里也有了神采。 「看来不是说我。」叶思存在心里默默地说。他可不觉得他身上有哪里像小狗。 第14页 「而且，特别爱逞强。对自己坚持的事，怎么都不肯放弃……」李月松越说，语速越慢，那些高中的记忆，有一次在脑海里浮现，是他目前为止，最快乐的记忆。 叶思存想起高中的时候，李月松常常责怪叶思存的逞强，他总是说：「做不来就不要逞强，又不是全世界都要你拯救。」 「有尝试在一起过吗？」容宣问。 「没有。因为家里的关系，我不能。」李月松神色暗淡。 「压力来源主要是来自家里吗？」 「还有周围人的看法……」李月松说，「我不可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有尝试跟家里沟通过，去获得他们的认可吗？」容宣问。 李月松说：「如果可以沟通，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那有尝试过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吗？」 「我做不到。」听得出李月松很绝望。 叶思存起初是抱着闹着玩的心态，想知道李月松是不是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却一点玩心都没有了。像是吞进去一颗石子，不是明确的痛，是坠着五脏让人难受。 叶思存不想听下去了，他从办公室里出来，带着早就列印好的资料，到走廊上喊李月松的姐姐，说：「家属需要陪同治疗。」 姐姐和叶思存一起进了诊疗室，李月松看到叶思存，脸色马上变了。可是看到姐姐在这里，不好发作。 叶思存把资料递给李月松姐姐，又进了办公室，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偷看李月松姐姐的反应，只见她的脸一点点变黑。 叶思存沖容宣招了招手，容宣进到办公室，叶思存双手合十，央求道：「可不可以配合我演一场戏？」 「演戏我喜欢啊，演什……」容宣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思存摁在了玻璃墙上。 容宣的后脑勺撞到玻璃，发出「嘭」的一声。引得李月松和姐姐都往这边看。 只见叶思存把脸往容宣颈窝里钻着，一边叫着：「医生，啊……我们在医院里这样，不太好吧……嗯……」一边扯开容宣的衣服，容宣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外面，贴在玻璃上，分外香艷。 李月松的姐姐本来就看不下去资料，又看到这么一幕，心脏差点受不住，把资料往地上一扔，说：「走，回家。什么破医院！」 李月松站在原地，眼中的寒意如果能变成利刃，叶思存现在已经万剑穿身。 第8章 「太噁心了，别看了。」李月松的姐姐拉着他往外走。 李月松瞥了一眼姐姐丢掉的资料，是《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3版。李月松刚来这间心理诊疗所的时候，医生就给过这一套资料，里面明确把「同性恋」从精神病名单中删除。 看到两个人出去了，容宣一把推开叶思存，嫌弃地擦了擦脖子，说：「你也不提前彩排一下，我可是个直男啊……」 叶思存可顾不上跟容宣掰扯，他马上脱了白大褂，摘了口罩就追出去。两人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平时也不联繫。如果在见面的时候惹李月松生气了，他万一记仇，以后不跟他见面了，他可是要哭死。 李月松远远看到叶思存来了，就让姐姐先回去了。然后在一个没人的树荫下，假装玩着手机。 叶思存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李月松面前，却在距离李月松一米的地方站稳，慌里慌张地说：「你千万不要生气，我也是一时冲动。明明不是什么病却被送来治疗，我也觉得很难受。刚刚医生问的那些问题，有我的建议，但我也不是故意叫他问你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再后来就是毕业，分道扬镳，然后你就结婚了。我更加不敢说了，什么消息都是从别人口里知道，我不敢靠近你，怕你接受不了。我知道你家庭传统，家教严格。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像原来那样，一直不联繫。」 叶思存着急的时候，语速很快，加上紧张和激动，更加找不出自己逻辑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在最后说完一堆，抬头看李月松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表白了。 叶思存在李月松面前，理智总是这么薄弱。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月松，一声不敢吭，等待着李月松接下来的话。 叶思存说的内容，李月松一概没回应，而是冷着脸说：「刚刚跟你接吻的那个人是谁？」 叶思存脸上的慌张全不见，笑容洋溢到脸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由内而外的开心。 李月松还是那个，虽然他不说，但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叶思存的李月松。 「那只是演戏而已啦。」叶思存笑着说，「你如果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叶思存把李月松扯到旁边角落，捧着李月松的脸，深深地亲吻他。 李月松推开叶思存，看了看周围没人，怒道：「你干什么？」 叶思存笑道：「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最后一次送我回家？当时我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那时候是毛头小子，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男生，所以没敢。现在敢了。」 「我说过喜欢你吗？」李月松擦擦嘴角的口水，「你可不要听到些模稜两可的东西，就胡作非为。」 叶思存舔了舔嘴唇，不屑道：「反正以前也亲过的。可别忘了你婚前单身夜那天，喝醉了酒，亲我比现在凶多了。」 第15页 其实那天晚上，李月松并没有喝醉，他趴在桌上装醉，只是想逃避婚礼上的所有事，想等着大家都散了之后，就干脆睡在酒店。 但没想到的是，叶思存先在他脸上落了一吻。 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炸开来。 家里逼迫结婚的烦恼，长久以来对叶思存的思念，终于确定叶思存还喜欢他的喜悦……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李月松勐地把叶思存按在墙上，贪婪地吻着他，甚至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索取更多。 反正他喝了酒，即便是日后再见面，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一切都归责在酒上。 当时李月松突如其来、掠夺式的强吻，让叶思存也懵了。他就愣愣地被李月松摆弄着，可就在腰带扣解开的时候，关茵茵来了。 听到门外是关茵茵，李月松像是突然醒了酒一样，把叶思存藏在门后，跟她回家了。 后来叶思存一直没想明白，李月松当初的吻是什么意思，但今天他知道了，是因为李月松喜欢他。 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李月松脸马上变黑，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叶思存懂李月松，总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下，拉住李月松，赔着笑脸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一会儿回去晚了，我爸妈又该说我了。」李月松说。 「那你送我去车站吧？我两点的票，再不去，马上就要迟到了。」 「真的？」李月松有点不信。 「不信你看。」叶思存拿出车票来给李月松看。是苏桥到横店的。 「那好吧。」李月松说。 两人上了李月松的车，叶思存嘻嘻哈哈，说不出来的开心。 李月松心里也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喜欢同性的事情让叶思存知道了，反而感觉很轻松。 在这之前，他对叶思存的感情，也是他压抑的一部分。他心里的事情总是压着，所有都压着，一个人承受。 是叶思存给了他一个释放口，让他觉得，或许生活还没有那么糟。 车子启动，叶思存就忍不住问李月松，说：「你既然不喜欢女生，却还结婚，你们的夫妻生活怎么办？」 「我都被送来治疗了，你觉得我们会有夫妻生活吗？」李月松臭着脸。 「哦哦哦，所以关茵茵以为你不举？」叶思存问。在他的逻辑里，就是因为关茵茵看到李月松不行，就会觉得他有病，然后才送来治疗的。 李月松无奈，说：「我跟茵茵是协议结婚，卓石应该有跟你说过吧？」 叶思存仔细回忆了一下，只记得当时卓石似乎说过，关茵茵在结婚前，就跟李月松签了什么协议，说是如果出轨，就净身出户。 「所以那个什么婚前协议，不是关茵茵怕你出轨，而是你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叶思存惊，「合着你俩一起骗了所有人？」 李月松疑惑，说：「我如实跟卓石说的。当时你不是跟卓石在同居吗？他没跟你说清楚？我以为你单身夜的时候亲我，就是因为你知道我婚前协议的事。」 「等等，等等。」叶思存摆着手说，「有点乱，理一理。首先，」叶思存竖起一根手指强调，「我没有跟卓石同居过，我俩只是住在一起。其次，卓石跟我说的是，关茵茵很爱你，怕你出轨，所以才跟你签了婚前协议。」 原来卓石在中间掺杂了个人感情，把两个人都骗了。 李月松得知叶思存没有跟卓石同居过，心里的一道坎消失了。 叶思存得知李月松只是跟关茵茵协议结婚，心里的一道坎，也消失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后，笑了起来。 虽然现在能跟叶思存在这里释然地笑，但其实李月松跟关茵茵的协议结婚，并不顺利。 到了适婚年龄，李月松的父母一直想方设法地给他安排相亲。在见过各种女孩之后，李月松放弃了反抗，准备找一个合适的人形婚。 他见了很多女孩，都很不错，除了关茵茵。 关茵茵比他大两岁，也相亲过很多次，初见面，态度有点刻薄。但她身上有一个点，刚好符合李月松的预期，就是非常拜金。李月松有钱，形婚这件事，如果可以用钱解决，是他最希望的。 他向关茵茵提出协议结婚，婚前就送了一套房子给她，并承诺，一年之后离婚，这一年里所有收入，都归关茵茵，他净身出户。 于是两个人很顺利地结婚了。 婚礼很隆重，李月松的父母也很欣慰。李月松跟关茵茵关系不错，俩人配合也很好，轻松骗过了所有人。 起初两人相处很愉快，只要在父母来家里的时候，扮演好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好。父母不来的时候，两个人有各自的生活，像是生活在一起的室友。 关茵茵还特别八卦地问李月松有没有喜欢的人。李月松就把叶思存给他画的漫画册，拿给关茵茵看，说着高中时期那段青涩的暗恋。 本以为对彼此的坦诚，会加深两人的友谊，可以作为战友一起走得更远。却没想到，那个漫画册，成了关茵茵的武器。 关茵茵不满足于一套房子和李月松一年的收入，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继承李月松家财产的孩子。关茵茵知道他对女人不行，就提出试管婴儿。可李月松也非常抗拒，他的家庭，让他害怕亲缘关系，也害怕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第16页 可关茵茵不仅让李月松的父母来施压，还用叶思存来威胁他。 终于在关茵茵撕毁婚前协议的时候，李月松彻底爆发了，怒吼道：「你休想控制我！」 关茵茵见过的李月松，隐忍克制，礼貌谦虚，没想到居然也有面露兇狠的一面。 后来关茵茵没有再提过孩子的事，但她很快怀孕了。李月松知道孩子是建国的，本来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拆穿。可建国想要这个孩子，逼着关茵茵离婚，还闹到了李月松家里。 关茵茵被李月松的父母质问，不得已拿出了李月松不喜欢女生的证据。 为了维护全家的面子，李月松的父母催着他们尽快离了婚。李月松也像当初说好的那样，净身出户。据说父母为了让关茵茵不往外说李月松的性向，又给了关茵茵一部分钱，只是这些他就不知道了。 其实后来李月松夜深人静的时候反思，这件事也怪不得别人，是他看中了关茵茵拜金，后来因她拜金而被戳破谎言。似乎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而后自然他来承受带来的后果。 李月松以为，父母知道他并不喜欢女生之后，就不会再逼他结婚，却没想到只是刚离婚那会儿消停了一阵，很快又变着花样给李月松安排相亲。并把他的性向当成一种病，逼着他接受治疗。 叶思存听着李月松讲完了这一切，心里很难过，他想不通李月松为什么要这么压抑自己。其实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总不能性取向跟大家不一样，就不活了吧？ 「要不你跟我去北京吧？离你爸妈远一点。」叶思存说，「我现在有戏拍，你不做鞋，我也可以养你。」 第9章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李月松苦笑，「你今天在医院闹这么一出，就是成心为难我。到时候回家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月松为了避免叶思存被家里人发现，从高中时候开始，就没有跟家里提过这个人，现在倒好，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连自己都没办法认同自己，要别人怎么认同你？」 「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月松气得沉默了几秒，「不是我认同不了自己，是周围的环境没办法让我认同自己。」李月松说。 到了车站，李月松把车停在路边，叶思存抓着安全带，不想下车。他痴痴地看着李月松，说：「你跟我走吧。」 「你快下车吧。我也该回去了。」李月松说，「其实父母也只是想让我像普通人一样，我尽量吧。」 「我尽量吧」四个字，不知道要吞下多少委屈和辛酸，经受多少痛苦。 「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就来北京找我。」叶思存说，「我电话号码永远不换，一天24小时开机，你任何时间都可以联繫到我。」 李月松没有回答，叶思存关上车门，他马上就开车走了。 叶思存脚落了地，才想起来，容宣还被自己丢在医院呢。马上给容宣打电话。容宣懒洋洋地接起电话说：「你幽会结束了？我跟信然在诊所后面吃日料呢。你别过来了，没叫你的份。」 叶思存马上说：「这顿算我的，一会儿你把帐单发过来，我来结。」 「搞这些小恩小惠，是又有什么目的吧？」容宣马上警惕起来。 「嘿嘿嘿。」叶思存腆着脸笑，「我听说李月松的妈妈一直在给他相亲，想着你朋友不是认识小白的爸妈嘛，能不能给拉个媒？」 「给谁拉？给你拉啊？」容宣嗤之以鼻，「跟他相亲的第一个要求是性别女，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回头我发个照片给你。」叶思存说，「我要上车了，先不跟你说了啊。」 容宣很快收到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女生大眼睛，小尖脸，看起来跟叶思存还有几分相像，容宣发消息问：「这是你妹叶如荼？她不是还不到20岁吗？」 「你别管啦，到时候拉媒用这张照片就好。」叶思存回復。 剧组转战横店，不仅离苏桥近，叶思存还能见到罗雨琛。 叶思存跟罗雨琛是同班同学，关系很好，当初两个人一起出来找实习，还在北京合租了一阵。 不过罗雨琛凭藉优秀的外表和出色的演技，早已经红透半边天了。 罗雨琛性格豁达，粉丝都叫她「琛哥」，更有甚者叫她老公，总之现在遍地都是她「老婆」。她最近在横店拍清宫戏，讲的是一个女刺客爱上敌国皇帝。 罗雨琛听到叶思存也来横店了，戏服都没换就来找叶思存。一个穿着清宫旗装，一个穿着魏晋广袖长袍，在路边的饮品店喝着冰可乐聊天。乍一看还以为是俩群演，趁群头不注意的时候偷熘出来的。 天气太热，衣服太厚，一大杯冰可乐下肚，两个人都在厚重戏服的包裹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罗雨琛盯着叶思存说：「你最近发春了？一脸淫/笑。」 「你看出来了？」叶思存毫不遮掩。 「说吧，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罗雨琛问。 「嘿嘿。」叶思存忍不住先笑了一下，「前几天我回家，见到小白了。」 「就这样？」这个答案可不能让罗雨琛满意。 「我知道了小白一个秘密。」 「他其实是个女的？」罗雨琛随口乱猜。 「什么啊。」叶思存说，「是他喜欢男的。」 第17页 「等等。你容我捋一捋。」罗雨琛又喝了一口可乐，「不是，这算什么秘密，当初你俩在高中的时候不就相互喜欢吗？」 「那时候不是谁也没说嘛。」叶思存解释，「当时他死活不承认，后来还结婚。」 「那他人呢？」罗雨琛往叶思存身后瞧。 「肯定在他家里啊。」叶思存挥了挥手，让罗雨琛收回视线。 「连喜欢男人都坦白了，你俩还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罗雨琛想不通。 「他爸妈接受不了这件事，把它当病在治呢。」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带他去你家呗，两个男人谈个恋爱还磨磨唧唧的。」罗雨琛最受不了的就是叶思存一直犹犹豫豫。 「还等一个好时机。」叶思存说，「李月松不跟别人一样，他一直挺注重家里的。所以必须让他认清，家里让他结婚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他的幸福就好了。」 「然后呢？」罗雨琛嚷嚷，「你现在在这里，他在家里，你怎么证明？託梦啊？」 「所以说在等时机嘛。」叶思存也学着罗雨琛嚷嚷，「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公众人物一点都不注意自己形象。」 「平时老端着，」罗雨琛翻白眼，「见到你才好不容易能松口气。」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日常琐事就回去了，本来媒体就挺怀疑两个人的关系的，如果再被人拍到点什么，就更解释不清了。 在横店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邹信然的消息：「安排了李月松和你介绍的那个女生相亲，这周日中午十一点，在小桥酒家。」 「真有你的。」叶思存开心地回覆：「邹老闆，等我回家请你吃饭！」 叶思存跟剧组请了半天假，从横店回到苏桥。 在跟李月松相亲之前，叶思存还紧张了好一会儿，毕竟最近跟李月松的进展实在有点快，这几天里，又是表白又是亲亲，又是见家长的，让压抑了多年的叶思存，突然有点不适应。 叶思存到餐厅的时候，李月松和妈妈已经在等了。 叶思存一个人慢慢走到李月松和他妈妈高家美面前，并不是他故意走得慢，而是高跟鞋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叶思存微笑着跟两个人问好。高家美打量了一下叶思存，微笑着说：「这孩子个头挺高的嘛。」 这是叶思存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高。叶思存净身高只有一米七七，在男生里实在不算高。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穿了八厘米的高跟鞋，现在一米八还多，站起来不比李月松矮。 叶思存坐在李月松对面，李月松彬彬有礼，谈吐之间保持着礼貌和距离，压根没有认出面前的就是叶思存。 别说李月松了，叶思存自己刚看到的时候也差点没认出来，他不得不感嘆，剧组化妆师的技术是真的高。 叶思存本就白净，颳了鬍子，戴上假髮，穿了连衣裙，化了女妆之后，还是挺美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润的嘴唇，白里透红的肌肤，完全看不出是个男生。 只要保持好说话节奏，不露出自己的粗嗓子，应该不会被发觉。 「聊了这会儿，光听你们说了，还没跟你们自我介绍呢。」叶思存说，「我叫叶小思。」 听到「叶小思」三个字，李月松盯着叶思存看了几秒，叶思存魅惑地沖李月松眨了眨眼睛，李月松才终于认出面前的就是叶思存。 李月松瞪大眼睛咬了咬牙，一副「你要是搞出什么来就杀了你」的表情。叶思存微微一笑，完全不看李月松，而是亲切地跟李月松的妈妈说话。 「李先生一表人才，这样盯着我，我都要害羞了。」叶思存掩嘴笑，「不知道李先生对我什么看法啊？」 两双眼睛看向李月松，李月松懵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还行。」 高家美很难在相亲的时候，从儿子口中听到什么正面的反馈，马上笑着说：「我儿子嘴巴实在，他说还行啊，其实就是喜欢你。」 「真的吗？」叶思存惊喜，手往前伸了伸，用手指去划李月松的手指，李月松小动作拍开叶思存的手，瞪了他一眼。 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可叶思存戏精上身一样，马上夸张地惊唿一声，收回手，故作委屈说：「李先生干嘛打我？难道说喜欢我，不是真心的吗？」 李月松看着叶思存故作娇气的样子，满脸黑线。 「大男人的，摸下手怎么了？」高家美把李月松的手往叶思存面前推了推，「小思啊，别介意，月松是有点害羞。不过主动的女孩子，阿姨很喜欢。」 「谢谢阿姨！」叶思存夹着嗓子，甜甜地说着，又去摸李月松的手。李月松在桌下，踩住叶思存的脚，叶思存摸一下，他就用力压一下。 叶思存马上收回手，笑着说：「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实在是太喜欢李先生了，有点不矜持了。这也就是在外面，如果是在您家，我得直接亲……啊！」叶思存脚被狠踩一下，疼得叫出了声。 「怎么了？」高家美问。 「哈哈哈，没事。」叶思存艰难地抽回了脚，故作害羞，「在外面说这些，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高家美说，「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第一次见面，还是要多了解一下。你也别拘束，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第10章 第18页 「既然阿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叶思存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叶思存看到高家美悄悄皱了一下眉头，但是笑容马上回来。 「我感觉我真是高攀李先生……离过婚就不说了。」叶思存勐吸一口烟，把烟雾吐在李月松脸上。李月松在桌子下踢了叶思存一脚，叶思存面不改色，继续说：「我还欠了些钱。我没什么事，就爱打打麻将，可是玩着玩着就玩大了。」 「女人玩牌，再大能多大？」高家美财大气粗。 「我们玩牌，自然是不能跟大户人家比，可是一个月下来，一二十万还是有的。」叶思存从始至终保持微笑，看着高家美听到叶思存说的金额，脸上明显不乐意了。 李月松看了一眼妈妈的反应，喝了口茶，偷偷笑了一下。 「你做什么工作呢？」高家美问。 「我是唱歌的。」叶思存说，「就有红白喜事，新店开业什么的，我就跑跑场子，每场下来也有几百块钱。」 「这个工作不太稳定啊。」 「不过没关系，如果结了婚，我一定会辞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收拾家务，就不跑场子了。」叶思存这么说是想告诉李月松的妈妈，自己是个好吃懒做需要别人养的人，却没想到这句话却把高家美刚刚脸上的不乐意抹掉了。 「照顾家的女人比那些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人要好多了。」高家美微笑道。 「谢谢阿姨这么理解。」叶思存熄灭了烟，「既然大家这么聊得来，我们就不要只喝茶了，我都饿了。」 叶思存叫来服务员点菜，看着什么稀奇就点什么，自己点了一堆，完全不顾李月松和高家美，完了之后，还要了两瓶白酒。 「小思你，爱喝点？」高家美问。 「哎呀，我习惯了。」叶思存不好意思，「我儿子也叫我不要老喝酒的，可我戒了好久还是没戒掉。」 李月松偷笑，叶思存的演技果然不是盖的，信口胡说跟真的一样。 「你有儿子？」高家美惊讶。 「是啊，阿姨你还不知道啊？」叶思存说，「我跟前夫感情很好，可是我没有生育能力，又喜欢小孩子，就领养了一个，现在都十岁了。」 「你没有生育能力？」高家美噌的一下站起来怒道，「你没有生育能力你相什么亲？」 李月松看到妈妈的反应，刚刚的笑容也不见了。 「阿姨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叶思存又点了一支烟，「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相伴到老，又不是为了生孩子，没有生育能力就不能结婚了？」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不能生孩子就不能进我李家的门。」高家美扯着李月松的手就走。 到了餐厅门口，李月松挣脱高家美的束缚说：「点了菜还没付钱呢。」 「让她自己付。」高家美很坚决，「简直就是来耍我们的。其他的坏毛病进了我们家我都能给她改过来，但是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根本忍不了。」 李月松心凉了大半。但还是说：「我回去把钱付了吧，毕竟是我们约的他。」 「付了钱赶紧出来啊。」高家美说。 「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要去公司，就不能送您回去了。」李月松说着进了餐厅。 李月松回到餐厅，叶思存正在熄手里的烟。李月松瞪了叶思存一眼说：「就你瘦成这样，不抽菸都像肺癌晚期了，还抽菸？」 「我这还瘦？」叶思存笑道，「要不是我现在穿着连衣裙不方便，不然一定要掀开，给你看看我的腹肌。」 「哼。」李月松嗤之以鼻。 叶思存不服气了，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肌肉，现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可不能被李月松瞧不起。 叶思存把李月松拉过来，拉开自己的衣领给李月松看。李月松站着，叶思存坐着，低头刚好可以通过拉扯开的衣领，看到叶思存的胸口。 「看到沟了没？不是画的，是胸肌挤出来的。你能吗？」叶思存得意地说。 他穿了一件粉色女性内衣，身材紧实。 李月松看得喉头一紧，把视线移开说：「你不觉得你现在穿成这样，做这个动作给我看很淫/盪吗？」 叶思存挑眉坏笑，道：「我还有更淫/盪的动作呢。要不要看？」 「进入演艺圈之后，天性解放得挺好啊。」李月松推了叶思存一把，叶思存把衣领收好。 「过奖了。」叶思存厚着脸皮笑。 李月松环顾周围，看到有几个人在吃饭，面色恢復冷淡，说：「我进来帮你买单的。买完了我要走了。」 「不要嘛。」叶思存拉住李月松，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说：「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顿饭，我菜都点了，你就坐下来陪我吃点呗。」 李月松无奈，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得到那边的同意之后，才在叶思存对面坐下来。 菜还没上，叶思存便把烟盒推给李月松。 「我不抽菸。」李月松说。 「不抽？」叶思存疑惑，「你不是说，你手指上的疤是抽菸抽的吗？怎么还不抽了？」 李月松条件反射一样把食指和中指上藏在了手心里，沉默了。 李月松是高中毕业之后，开始抽菸的，每天回家之前，都会在家门口抽几支烟，然后就着外面的风，把烟味散掉之后，再进家门。 第19页 有一次回家太早，被他爸爸抓到了抽菸，就对他大发雷霆，把他拖进屋里，狠狠打了一耳光，吼道：「学什么不好？学抽菸！你爷爷就是抽菸，把工作室都烧了！」 「我只在家门口抽，不会去工作室抽的。」李月松小声反驳着。 「你今天能在家门口抽，明天就能去工作室抽！」父亲拎起李月松的衣领，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鼻血涌出，在口鼻间瀰漫开血腥味。 「我戒。」李月松双眼无光，淡淡地说。 李月松白天在工作室跟父亲一起上班，晚上回家还要面对父母，只有在家门口抽菸的一小段时间，是专属于他的。每天只抽两支烟，可以让他不至于觉得太压抑。 所以戒了几天之后，又开始抽了。 父亲发现李月松还在抽菸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拽着他来到工作室，把他的手按在桌面上，狠狠地说：「你不是抽菸吗？那我把你的食指和中指剪掉，看你还怎么抽！」说着拿出裁皮革的剪刀，把李月松的手指放了进去。 李月松惊了，大喊着：「我戒！我真的戒！我再也不抽了！」 「你上次就说要戒，可你戒了吗？我不会相信你了！」吼声和剪刀一起用力，李月松只感觉手指火辣辣的疼，鲜血淹没了手指。 「不要剪！剪了我就再也做不了鞋子了！」李月松喊着。 父亲这才松了手，恨恨地说：「这次放过你，下次再发现你抽菸，决不轻饶！」 后来食指和种植上，就留下了这道细长的疤，李月松也再没抽过烟。 虽然性向的事，被叶思存偶然知道了，但还有很多事，是没办法向他开口的。所以当叶思存问起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说：「戒了。」 「好吧，那我也不抽了。」叶思存说着把烟盒收起来。 服务员开始上菜，叶思存刚刚点菜，是看哪个菜名稀奇，就点的哪个菜，现在受到了报应——每一道菜都很奇怪。材料和味道说不出来的微妙。 就拿那道「青龙卧雪」来说，名字听着高雅，其实就是黄瓜蘸白砂糖，黄瓜整根放在盘子里，都没切。两个人要吃，还要从中间掰开。 叶思存干脆把整个盘子都推给李月松说：「来，你爱吃的黄瓜。」 李月松看着圆润的黄瓜，瞥了一眼叶思存，不屑一笑，狠狠一下把黄瓜从中间掰开，咬了一口说：「给我吃黄瓜可是会被折断、捻碎的。」 叶思存听到这句话，收敛了一点说：「不爱吃黄瓜可以吃点别的嘛。这么多菜呢。」 服务员又上了一盘醋，叶思存扫了一眼桌子，没见到什么可以蘸醋的东西。 服务员一眼就看穿了叶思存的迷惑，微笑道：「这个不是蘸酱，是您点的一道菜，叫猴子捞月，您看，盘里还有一个月亮吶。」 叶思存定睛一看，确实醋中间有一滴亮晶晶的香油。这家店居然开到现在还没有倒闭，真是不容易。 菜终于上齐了，也让叶思存知道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菜，以后看到不明所以的菜名，不敢再乱点了。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李月松就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相亲的？」 他可不会装煳涂。 「我……」两秒犹豫之间，叶思存想像出了自己如果说实话的五种死法，又马上筛选出了最佳谎言，说：「苏桥就巴掌大的地方，跟你年纪相仿的也跟我年纪相仿，只要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一听到是跟你相亲，肯定就会通知我了。」 「你还认识离过婚的？」 「别把离婚说得这么稀奇好不好，你不就离过婚还认识我？」叶思存说，「眼前的例子都看不到。」 叶思存擅长说谎，又擅长表演，李月松分辨不出真假。不过李月松并不关心他是怎样得到自己相亲的消息的。李月松说：「你就算阻止了这一次，也阻止不了以后，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叶思存放下手里的筷子，正色道：「难道你还没有认清你父母的目的吗？他们逼你相亲不是为了你的幸福，而是为了让你给他们传宗接代。」 「注意你的措辞。」李月松严肃，「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你以为我是瞎吗？我早就明白了。」 「那你干嘛还要受他们摆布？」 「你一个外人，不了解我家的情况，就不要插手我家里的事情。」李月松从来说话不留情。 第11章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晴不定啊？」叶思存不满地嚷嚷，「说翻脸就翻脸。」 李月松收起怒意，平静地说：「我家有太多事你不知道，就不要试着来改变我了……」 听着这即将要把他推远的话，叶思存语气缓和了一些，说：「我今天匆匆从横店跑过来的。横店那边的戏很快就结束了，我接下来又要去北京，下次见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想……」 「你去吧。」李月松冷冷道，「把我的号码删掉，不要再联繫我了。」 李月松说罢就往外走。 叶思存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是好心，刚刚一开始李月松也没有反对，可是现在突然又翻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思存抓住李月松说：「你至少说清楚吧？总是自己想走就走，有什么话都留在肚子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的还不明白？」李月松把叶思存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下去，「你现在做的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只会让我在家里更难堪。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有不同的想法和追求，不要试图来改变我。」 第20页 叶思存抓着李月松的手，不想放开。 李月松环顾周围，说：「你现在穿成这样拉着我，我很难堪。」 叶思存无奈地松开了手，看着李月松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思存搞砸了，他低估了李月松跟家里人的关系。 也是，他一个外人，不应该自以为是的，李月松跟父母相处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父母呢？现在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李月松自己的选择罢了。 是他叶思存逾越了。 叶思存又乖乖回到横店拍戏，跟李月松的交集，似乎就这么结束了。这些天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似乎只是一场意外。李月松又恢復了从前的样子，彼此没有联繫，要想知道他的消息，只能去问共同的朋友。 不甘心。叶思存越想越不甘心。当初不敢跟他有进一步接触，是以为他喜欢女生，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他喜欢男生了，却因为家庭原因而止步不前。 实在是不甘心。 叶思存甚至想直接去李月松家里绑人，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把他绑到北京。 可是想到李月松当时坚定地把叶思存归为外人，那双眼中明确的冷漠，又让叶思存打消了念头。 也许是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缘分吧。 横店这边的戏拍完之后，又要回北京，一切都会恢復如常。 叶思存一边退房，一边给容宣打电话，让他晚上请吃火锅。天气越来越热，人身体一时适应不了，大夏天的，在冻人的空调房里吃一顿酣畅淋漓的火锅，别提有多惬意了。 「我现在去机场，晚饭前应该能到家，晚上一起吃火锅吧。」叶思存推着行李往外走。 「行啊，你回来之后直接回家，我买了材料去你家。」容宣挺开心，「外面吃着不如在家里吃着爽。上次我买的火锅底料还有吧？」 「有。都给你留着呢。」叶思存叮嘱，「一定要有羊肉片和娃娃菜，剩下的你自己挑。」 「我知道。白千层也给你买上。」容宣很期待，「你几点回来？还回苏桥一趟吗？」 「明天回北京还有工作，就不回去了。」叶思存说，「回去也没什么事。」 「你跟你的小白呢？掰了？」 「我俩就没好过，谈什么掰不掰？」叶思存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把行李箱塞进计程车后备箱里。 「你不会上次离开苏桥之后，就没跟他联繫吧？」容宣问。 「联繫什么？」叶思存不满，「他让我把他号码直接删掉呢。」 「那你不会……连他被家里送他去仁爱医院治病都不知道吧？」容宣以为叶思存跟李月松的关系这么近，压根不用自己去通知这件事。 「仁爱医院？」叶思存想了想，「那家医院不是早就不干了吗？」 仁爱医院在叶思存小时候是一家专门治疗发烧感冒的医院，可是后来莫名其妙就倒闭了，不过医院的建筑一直在，也没被拿来做别的什么。 「到底还干不干我不清楚。信然说李月松离开心理诊所之后，家里给送到仁爱医院去了。」容宣说。 「去了就去了呗。」叶思存不在乎。反正只要李月松还在家里一天，他的性向就会被当成病一天，总是要接受治疗的。 叶思存一边聊着电话，一边上了车。 「你知道仁爱医院是个什么医院吗？」容宣正色道，「现在是一个专门做强制心理矫正的地方，用的方法很极端。」 「极端？」叶思存紧张，「什么意思？」 「他们一直用电击疗法。」容宣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们晚点再约火锅。」叶思存匆忙挂了电话。然后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您可以开去别的城市吗？不远，就苏桥。」 「你现在开车去苏桥，不如直接去高铁站坐高铁啊。」司机师傅说，「高铁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开车过去，如果堵的话，得大半天……」 「那就去高铁站。」叶思存说着掏出手机，买了最近一趟去苏桥的高铁票。 李月松身上发生什么事，从来都是捂着，不跟别人讲。 高中的时候，有次李月松没来上课，叶思存问卓石是怎么回事。卓石说是在家里挨打了，脸上有伤，不好意思来学校。 叶思存趁下课给李月松打电话，本想关心一下。 可电话那头，李月松却很开心的样子，说：「什么挨打啊，你听卓石胡说。我在网吧打游戏呢！你玩英雄联盟吗？最近新出了……」 「我不玩。」叶思存打断李月松，他有点不相信李月松的话，认认真真又问：「你到底为什么没来上课？」 李月松毫不在意地说：「因为想玩游戏，就翘课了，这也要跟你报备吗？」 「你最好是因为玩游戏不来学校！」叶思存恨恨地挂了电话。 后来李月松来学校的时候，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掉，叶思存又气又心疼。 幸好高铁站有马上就能出发的车，叶思存上了高铁就一直给李月松打电话，但一直没人接。 叶思存便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仁爱医院，随便扯了个谎说自己是李月松的表弟，问：「今天李月松有没有乖乖来治疗啊？」 对方非常热情，说：「来了，刚进诊室。你们作为他的家属，尽管放心。我们医院安全、高效。李先生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啊，效果非常好。」 第21页 礼貌又热情地声音，却让叶思存恨得牙痒痒，如果人可以从电话穿过去，叶思存一定要脚先出来，狠狠踢在客服脸上。 明明里面的人在受罪，他却轻松愉快地说着效果很好。 叶思存马不停蹄地奔往医院，疯狂地奔跑在医院走廊里奔跑着，寻找着李月松。 李月松已经治疗结束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目光呆滞涣散。 李月松的姐姐坐在他的旁边，跟他说什么他都乖乖点头。 医生从诊室里出来，在门口跟李月松的姐姐讲李月松的「病情」，得意地说：「这几天的治疗效果非常好，你们应该早点来的。这样可以提早帮他矫正过来。」 「谢谢你啊大夫，多亏了你们，我爸妈是真的放心了。」李月松姐姐说， 叶思存跑过几条走廊，终于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李月松，长长的医院走廊上，惨白的光从远处照过来，打在李月松周身，像是打在一朵已经枯萎的花上。花瓣虽未腐烂，但也已经活不成了。 叶思存快步跑过去，眼泪不自觉洒落，心里像是被刀刃狠狠划过，疼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李月松垂着头，全身无力地坐着，双眼连聚焦都困难。叶思存跪下来，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像是摇着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 叶思存怕了，怕他的灵魂就这么死了，捧着他的脸，带着哭腔说：「小白，看看我，看看我，我是叶思存。」 李月松的姐姐跟医生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叶思存。 李月松双目涣散地看了叶思存一会儿，垂下眼帘。 从他双眼中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勉强能从里面看到一丝对生命的留恋。叶思存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炸了这家医院，掐死为李月松电击的医生。 为什么这种残忍的治疗方法还存在？ 叶思存背过身，拉着李月松的手臂，让他伏在他背上，把李月松背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轻轻地安慰他，语调温柔：「没事的，没事的，我会站在你这边，一直陪着你。不要怕，有我呢。」 直到出了医院大门，李月松眼中才勉强有了光，他有点不确定地问：「叶思存？」 「是我。」叶思存温柔地应着，「我在呢。」 温柔又熟悉的声音飘进李月松耳中，似乎是双温柔的大手，把他从绝望边缘拉了回来，他紧紧抓住叶思存的衣服，哽咽道：「我没病。」 第12章 「我知道。我知道。」叶思存耐心地回应着，在停车找找李月松的车。 叶思存把李月松放到车子副驾，扶着安全带，帮他扣好。 李月松靠在座椅上，含煳不清地又说了什么，叶思存没听清。不过他现在也没耐心听了，他认认真真盯着李月松，问：「我带你走，好不好？」 李月松还不是很清醒，对于疑问句，只会含含煳煳地说：「好……」 「这是你答应我的，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跑了。」叶思存说着关上车门。 正准备发动车子，李月松的姐姐出来了，指着叶思存喊道：「你谁啊？要干嘛？」 叶思存咬牙把心中的恨意吞下，换上礼貌的笑脸，说：「姐姐你好，我是李月松的同学，我们在卓石婚礼上见过的。」 姐姐上下打量了叶思存一下，虽然在邹信然的诊所见过叶思存，但是叶思存当时戴着口罩，也没有跟她正面接触。她对叶思存的印象，还停留在卓石的婚礼上，那个在舞台上跳热舞的男人。她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李月松叫我来的，说是他没法开车，让我来接他，一起送你回去。」叶思存说得理所当然，像是真的一样。 「没想到我弟弟还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李月松的姐姐带着疑惑上了车。 姐姐已经出嫁，没有住在李月松家里。先把姐姐送回家之后，就成了李月松和叶思存单独相处的时间。 叶思存把车开到加油站，李月松身体太疲惫，已经在车上睡着了。叶思存把油加满，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直接把车开上了高速。 李月松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李月松看了看外面荒凉一片，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看到开车的是叶思存，这才想起来，刚刚好像梦到叶思存来医院了。 「叶思存？」李月松还有点不太确认。 「醒了？」叶思存看了一眼李月松道，「想不想吃东西？很快就到滨州了。」 「滨州是哪里？」李月松以为自己听错了。 「滨州是山东的一个市。初中地理有没有学好？咱俩不是一个初中的吗？你初中地理哪个老师教的？」叶思存看到李月松已经恢復了不少，便放心开起了玩笑。 李月松拿手机定了下位，确定叶思存说的是真话，忙喊：「你他妈怎么把我弄滨州来了？」 「不是把你弄到滨州，而是要带你出去玩玩。」叶思存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服务站的灯光了。 「我明天还要上班。」李月松有点不满。 叶思存一边往服务站开，一边嘆气。终于在停车场把车停下，视线可以落在李月松脸上，才认认真真地说：「餵……你能不能稍微任性一点？高中的时候，我就嫌弃你的理智。怎么玩都不忘要学习，怎么疯都不忘要注意形象。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就知道憋着。现在人都用你导电了，你还想着明天要上班。是不是哪天把你逼上绝路了，你也要先把工作交接好？」 第22页 「我跟你不一样。」李月松伸手去解安全带。叶思存一下按住李月松的手，把安全带的扣又卡回去。 「既然你理智，那我也跟你理智一点。」叶思存说，「你我都知道你生的不是病。你只是需要一个跟父母沟通的方式……」 「我试过，没用的。」李月松说。 「不要打断我。」叶思存难得正经，「无论你的父母接不接受，电击就不是一个正确的方法，只会让你和家人痛苦。我带你到北京，不为别的，只想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世界不只有一家几口那么大，也不只有苏桥那么大。你就当是休假，跟公司请几天假，什么时候你想回家了。」叶思存拍拍方向盘说，「你车我都给你开来了，你随时可以开走。」 李月松大学都是在苏桥上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在跟父母对抗的日子里，李月松想过离开，但是缺乏勇气。在李月松看来，一叶知秋，苏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苏桥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也差不了多少。 再者就是李月松一旦离开，家里给的压力会更大。在被逼婚最紧的时候，李月松躲到朋友家住了几天，家里打电话过来，李月松只说自己去了上海。 一家人就跑到上海去找李月松，他妈妈高家美就是在那时候把腰给弄伤了，现在逢阴天下雨还难受。李月松虽然家教严格，但是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家里人的感受，他明白父母折腾不起，自己也不敢折腾。 可是家人的变本加厉，也确实让李月松快到极限了。当家人把他送到仁爱医院的病房的时候，李月松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世界，不想再受这样的痛苦了。 原来和睦的一家，因为李月松的「病」，家里人几乎不见笑容。父母祈祷的次数越来越多，唉声嘆气越来越多。 如果可以，他其实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不再因为他而难过。 可是看着眼前的叶思存，李月松这样的念头，又消散了。叶思存总是能笑着化解所有所有苦楚，在他身边，就像是站在春日的暖阳下，即便是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想说一句：「或许，还有希望呢？」 李月松沉默了一会儿，妥协说：「那就陪你玩几天吧。」 叶思存开开心心地下车，摸着肚子说：「开了这么久的车要饿死了，走，去吃饭！」 李月松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摘下来，放进手套箱，解开安全带，跟上叶思存。 这个十字架是从小就跟着李月松的。家里信奉基督教，李月松的妈妈把十字架挂在李月松的脖子上，希望主能保护他。这个十字架有没有保护李月松，李月松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十字架给了他太多束缚。 夜晚的天气也不凉快了，两个人在服务区吃了两大桶超辣泡面，辣得汗流浃背。吃完后撅着香肠嘴，吐着火气回到车上。 到了车上之后，叶思存赶紧把空调打开，车子跑起来，冷气吹着两个人，身上的汗水被缓缓吹干的感觉很舒服。 「你可以先想想去哪里玩，我来北京这么久，还没有出去玩过呢。」叶思存边开车边说。 「当然是□□了。」李月松说，「不到长……哎？哦，长城也是要去的。」 「别的地方呢？」 「别的……」作为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李月松想到的也只有这两个地方了。 「行吧。」叶思存无奈，「还是我带着你游帝都吧。」 李月松点点头，会心笑起来。 这种安全感，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到叶思存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叶思存把车停好，迫不及待地拉起李月松的手，说：「欢迎来我家！」 李月松紧张得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周围，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是是是……」叶思存失落地走在前面。 两人上了楼，叶思存刚打开门，一只金毛就扑了上来。叶思存一把抱起金毛。 金毛个头很大，叶思存抱着虽然吃力，但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所以一回家就先给金毛一个拥抱。 叶思存把金毛放在地上，揉揉金毛的脑袋，说：「天霸，叫爸爸。」 天霸冲着叶思存「汪汪」两声。 「乖。」叶思存指着李月松对天霸说：「叫妈妈。」 天霸又冲着李月松「汪汪」两声。 「真乖。」叶思存揉着天霸的脖子笑，天霸也笑。 叶思存冲着李月松笑道：「看，天霸都认你了。」 李月松翻了个白眼说：「神经病。」 叶思存不在意，先去厨房给天霸倒了点狗粮吃。打开冰箱，看到厨房的菜都挺新鲜。叶思存有个优点是细心。人心细了，考虑的就周全。在来的路上，叶思存就先叫了新鲜蔬菜，为的是到家后，两人一狗能吃上新鲜的饭菜。 叶思存做饭，李月松逗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间过得平稳又。 「你不在家这么久，你的狗就这么待在家里啊？」李月松问。 「怎么可能？楼上有个学生，喜欢狗但是家里不让养，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帮我照顾着。」叶思存一边做饭一边喊话，「今晚的菜，也是他帮忙拿进来的。」 「怎么起名叫天霸啊？」 「全名叶天霸，当儿子养的。」叶思存看了看一旁的香菜，「你不吃香菜的哦。」 第23页 「也不吃葱。」李月松说。 「麻烦。」叶思存说着把葱和香菜放回了塑胶袋。 「你之前跟卓石同居那么久，是住这里吗？」天霸带着李月松参观屋子。 「都说了不是同居了。」叶思存强调。 「住在一起还不算同居啊？」语气中别扭分明。 闻着这明显的醋味，叶思存窃笑，说：「早就换了，这房子是我重新租的。」 「那我住这间。」李月松已经选好了自己的房间。 叶思存收入稳定之后，租了这套屋子，两室一厅，为的是如果有朋友过来，可以有个自己的房间。可是现在有点后悔了，就应该租个一室一厅的，如果朋友来了，就让他住宾馆。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只有一间，李月松也会睡在沙发上。 不过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不管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总能把想吃的吃到。 第13章 叶思存在没戏拍的日子里，就喜欢研究点吃的。经过这几年的研究和磨练，已经能很快做几道美味小菜。 爆炒鸡腿块、蒜蓉油麦菜、毛豆炒肉末、山药红枣排骨汤，四道菜几乎是同时上桌。李月松随便尝了一块鸡腿块，肉质鲜嫩，酱香浓郁。他有点难以置信，说：「你居然会做菜？」 「什么叫『居然』？」叶思存说着给李月松盛了一碗饭。 「之前卓石说你不会做饭，你们住一起的时候，都是他在做饭。」李月松说着狼吞虎咽起来。 原来李月松也是从卓石那里打听叶思存的消息，两个人就这样没见面，去了解彼此的生活，持续了这么多年。 叶思存回忆了一下，感觉跟卓石住在一起是很久远的事了，嚼着饭菜含煳不清地说：「那会儿是他做饭，不过他走了我没得吃，就自己做了。」 「哦哦哦。」李月松用筷子夹毛豆，豆夹起来就掉。 叶思存看不下去，拿了个汤匙给他，问：「你不是用左手拿筷子吗？怎么换右手了？」记得高中的时候，李月松是左利手。 李月松什么都没说，用汤匙挖了些毛豆肉末放进饭碗里，肉末煸出的油浸在脆嫩的毛豆上，拌饭特别好吃。 「不会是你爸妈逼着你改的吧？」叶思存带着怒意，现在在他心里，李月松的爸妈就是大坏人。 「没有，就用右手习惯了。」李月松说。 叶思存没多问，而是说：「你在我这里，可以随便用左手。」 「嗯。」李月松轻轻回应了一声，大口嚼着米饭。 路上奔波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两个人胃口都很好，做的菜一点没剩，米饭也全吃完了。 看着一桌的空盘子，叶思存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李月松来了，叶思存估计刚刚一进屋就抱着天霸睡了。身体很累，但是他现在想的居然不是赶紧去睡觉，而是去把碗筷洗了。 「你犯病了？」李月松看着莫名其妙就笑起来的叶思存。 叶思存满心期待地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找被子和睡衣。」 叶思存一米七七，李月松一米八七，不单单是身高上差了挺多，体型上也完全大了两个码，叶思存的睡衣，李月松根本穿不进去。 叶思存坏笑着，说：「睡衣穿不上，你脱光光睡也可以的。我绝对不半夜偷袭。」 「不穿睡衣我睡不习惯。」李月松板着脸。 叶思存翻箱倒柜，终于找出来一件宽松的无袖球衣，李月松才勉强穿进去。 叶思存说：「明天带你去买衣服，不然后面你没得穿了。」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了。」 「来都来了，就到处玩玩嘛，北京也不大，玩一遍我就送你回去。」叶思存说，「绝不强留！」 「那也行。」李月松点点头。 李月松就算是在叶思存家里住了下来。叶思存跟剧组请了假，专门带着李月松到北京各处游玩。 从香山玩到云蒙山，从清凉谷玩到玫瑰谷，又从京西草原玩到京东大峡谷，怎么玩浪费时间，就怎么玩。可就算是把北京能叫得上名的景点都去一遍，也撑不到半个月。 眼看着没玩过的景点一个个变少，叶思存也越来越着急。 一定要想个什么方法把李月松给留住。 叶思存思来想去，最先想到的方法就是色/诱。 经过仔细分析，叶思存觉得，最高明的诱惑应该是自然流露，得融入到日常生活，让人察觉不到，却被挠得心痒痒。 确定目标之后，叶思存选了一个两人都不怎么疲惫的夜晚。做了好多菜，让李月松吃得饱饱的。毕竟暖饱才能思淫/欲。 叶思存选定的地点是浴室，毕竟洗完澡之后，水雾朦胧的浴室，会自然而然透出一股暧昧来。 叶思存先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在浴室里做了三十个伏地挺身，二十个卷腹，让身上的肌肉充血，看起来线条更清晰，肌肉更大。 他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展示着每一处的肌肉，十分满意。 叶思存为了拍戏好看，一直注意保持身材，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没肉的地方没肉。可惜的是叶思存骨架小，所以穿着衣服看起来总是瘦瘦的。 不过流行的不就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嘛。 不行了，不行了，叶思存再盯着镜子看，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第24页 叶思存离开镜子，打开花洒，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现在李月松在客厅看电视，叶思存在浴室洗澡。如果一会儿不穿衣服直接站门口叫人的话，就太明目张胆了。而且那样的话，浴室营造的雾气也没用了。 他得略施小计，让李月松主动走进浴室。 假装在浴室滑倒？ 不行不行，当一个人的内心充满担心的时候，是生不出情/欲来的。 叶思存扫视着浴室内各种各样的东西，看到沐浴露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他把沐浴露藏进马桶的水箱里，然后打开花洒，冲着外面喊：「小白！帮我拿个沐浴露吧，沐浴露找不到了。」 「从哪里拿？」李月松在客厅里喊话。 「门口的储物柜。」 浴室、湿身、完美身材。叶思存光想想就血脉喷张。李月松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不可能不上钩。 「你直接进来给我就行。」叶思存不能再明显了。 李月松也没计较，打开门就进来了，面对着叶思存，坦然地把沐浴露递过去。 门一开，叶思存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他知道顶级的诱惑，眼神戏是关键。一开始不能直接看对方，得似有若无地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配合肢体动作，撩拨心弦。 叶思存指尖在身上游走，而他的的视线，跟着自己的指尖，从肩膀划过锁骨，一路划着名水线向下，速度缓慢而充满情/欲。 「你接不接？」李月松打断叶思存。 叶思存难以置信地抬头，李月松的眼镜因为雾气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白膜，压根就看不到叶思存在搞些什么。 叶思存一伸手把李月松的眼镜摘下来，扯过一旁的浴巾帮他擦眼镜，还一边说着：「看你，眼镜都煳了，也不擦干净。」 浴巾很大，半遮掩着叶思存的身体。他仔细盯着镜片擦拭，身上还挂着水珠，诱惑的最高境界不是裸/露，而是半遮半掩，似有若无。 叶思存相信，自己已经敲响了李月松的心房。 「你头髮太长了。」李月松淡淡地说。 李月松近视五百多度，摘了眼镜，只能看到近距离的东西，别说叶思存身上的水珠了，能看到他头髮太长，已经算是不错。 叶思存好不容易营造的暧昧氛围，李月松一句话就完全打破。 「这是重点吗？」叶思存失望。 「那应该什么是重点？」李月松反问。 叶思存失望地把眼镜塞回给李月松，背过身子去洗澡，不耐烦地嚷嚷着：「你赶紧出去吧，真是一个不懂情调的男人。」 李月松戴上眼镜，瞥了一眼叶思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居然有腰窝。」 叶思存回过头的时候，李月松已经把浴室的门带上了。叶思存想撩李月松没撩成，倒是李月松一句话害的叶思存差点在浴室里自行解决。 果然撩汉没有什么技巧，全凭对方是不是喜欢你。 叶思存终于洗完了，内心的波澜也已经平復，可他还贼心不死，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浴巾就走出来了。 智取不行，就强攻。 「你刚刚居然趁着给我送沐浴露，偷看我洗澡。」叶思存贼喊捉贼。 「切。」李月松视线都没有离开电视。 「小哥，听你的语气对我的身材很不服气啊。」叶思存勐地跨过沙发，坐在李月松旁边，把双腿搭在李月松腿上。 可李月松根本不为所动，视线仍旧没有离开电视。 叶思存急了，站起来挡在李月松面前，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反正比你光熘熘的好看。」李月松说。 叶思存坏笑起来，说：「你只是看到光熘熘，还没摸到呢，怎么知道是好还是坏？」 李月松靠在沙发上，跟叶思存拉开距离，谨慎地问：「你想干嘛？」 「干点男人之间开心的事。」叶思存坏笑着抓起李月松的手，来摸自己的腹肌。 李月松指尖碰到叶思存皮肤的一瞬间，明显肌肉紧绷起来。 叶思存抓着李月松的手腕，让他的手在腹肌上游走。 叶思存骄傲道：「怎么样，硬度还可以吧？」 第14章 「别闹。」 李月松的手要往回抽，叶思存紧紧抓着不放。 他盯着躬身靠近李月松，盯着他的双眼，邪魅一笑，说：「不着急，我身上还有比这里硬度更高的肌肉，我们再看看别的。」 说着叶思存就去扯浴巾。 李月松紧紧抓住叶思存的手，把浴巾按在他身上，简单明了地说：「我不想看。」 李月松明显的嫌恶让叶思存有些恼羞成怒。他甩开李月松的手，怒道：「你不是性取向有问题，而是生理上不行吧？」 「没什么事我去睡了。」李月松不想解释。 「我不让你睡！」叶思存把李月松按在沙发上，虽然叶思存看着瘦，但力气不小，压得李月松一时动弹不得。 「你这个人，不会在心理医生面前也撒谎吧？」叶思存发狠，「说的那些喜欢我的话，都是假的？」 「我可没说高中那个人是你。」李月松别开视线。 「好，就算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叶思存说，「但现在你在我家，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叶思存说着去扯李月松的衣服，李月松勐地把叶思存推开。 第25页 叶思存反而平静了些，说：「我知道了，你是生理性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行。」 「我又不是畜生，还能对谁都行？」李月松整理了一下衣领，进房间去了。 叶思存一个人在客厅无能狂怒，吼道：「你就是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 明明已经确定了李月松喜欢男生，也确定了他对自己有想法，但为什么实际操作起来就这么难呢？难道他还有什么心里没过去的坎？ 叶思存想来想去想不通，就打电话谘询容宣，问：「容宣，有没有一种人，是男人女人都不喜欢的？」 「有啊。」容宣说，「有种性向叫『自我恋』，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就喜欢自己。」 「我深深怀疑小白什么人都不喜欢。」叶思存说，「他居然不受我诱惑。」 「你怎么诱惑他了？」 「用我矫健的身体。」 「你也太心急了吧？」容宣不满地嚷嚷着，「你在看钙片的时候，被电击一次试试。肯定让你好久好久硬不起来，而且想到性，就生理性噁心。」 「啊？」叶思存又担心又心疼，「那小白不会以后都不行了吧？」 「这个……只能说，不好说。」容宣说，「医学上什么情况都有。」 「那我和他以后的幸福怎么办？」 「你爱的不是他这个人吗？」容宣带着点玩味，「他不行，你就不爱他了？哟哟哟，原来你的爱这么肤浅的啊。」 「……」叶思存嗔道，「嘴这么贱，活该你单身。」 「我单身，不是因为我没人爱，是因为我想单身。」容宣阴阳怪气，「不像有些人，是爱而不得。」 「……」 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容宣反而正儿八经开始出招，说：「你听说过想要留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吗？有时候比美色更有用。」 叶思存马上改变作战策略，从食物入手。叶思存擅长煲汤，为了李月松能在一大早喝上鲜美的汤，挂了容宣电话就跑到楼下超市买食材。 叶思存最拿手的汤是龙骨玉米汤，可以做到汤色发白，香而不腻。 可龙骨和玉米选好之后，叶思存又觉得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一道汤，看起来跟平时吃的菜没什么两样。要想拿下一个人的胃，还是得下点成本。 叶思存在脑中菜谱里搜寻，找出最费时间的一道汤——花胶鲍鱼排骨汤。 这道菜最难做的其实是花胶，泡软之后，要煮六个小时，把花胶煮软。而且越是用砂锅慢慢煮出来的，味道越好。 叶思存挑选着花胶，已经开始想像，李月松被他感动得一塌煳涂，死心塌地要跟他在一起了。 …… 第二天，李月松起了个大早，出来卧室门，就顺手去敲叶思存房间的门，可敲了几声也没动静。以为人没起来呢，到了客厅一看，叶思存正睡在沙发上。 他穿着衣服，仰着头，张着嘴，四肢歪歪扭扭的，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李月松拍了拍叶思存的肩膀，说：「叶思存，醒醒，要睡去床上睡。」 叶思存勐地醒过来，迷迷煳煳地叫了声小白，然后勐然反应过来，喊了一声：「汤。」就光脚跑进厨房。 还好还好，叶思存没有睡太久，砂锅里浓郁的汤汁包裹着排骨和鲍鱼，泛着微黄的色泽，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叶思存松了一口气，擦了擦睡觉流出的口水，对李月松说：「快去洗漱，今天早上有汤喝。」 李月松从厨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灶上的火还没停。他有点生气，问：「你不会为这锅汤，熬了一夜吧？」 叶思存揉揉惺忪的睡眼，觍着脸笑道：「对啊。我熬汤超级好喝的。快去洗漱。」 叶思存从厨房出来，推着李月松去卫生间。 顺手就把牙膏给李月松挤好，递给他。 叶思存很贴心，但李月松很为难。他拿着牙刷，说：「我离开家好几天了……想回去了。」 叶思存把牙刷塞进李月松的嘴里，说：「那也喝了汤之后再决定走不走。我跟你讲，喝过我的汤的人，都想赖着我。」 「我……」李月松看着叶思存的黑眼圈，硬是把「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给咽了下去。 叶思存感情浓烈，高中的时候就倾尽一切对李月松好。现在两人都是成年人了，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追求，叶思存再这么对待李月松，是李月松回报不了的。 因为在李月松计划的未来里，没有叶思存。 「你什么？」叶思存问。 「我的牙膏自己挤就行。」李月松说。 「我这不是顺带嘛。」叶思存擦了把脸说，「你先洗漱，我去盛汤。」 李月松呆呆地看着挤好的牙膏，心里五味杂陈。 毕业后，一直跟着父亲做鞋，除了做鞋，他什么都不会。父母为他提供了富裕的生活，赋予了他生存技能，可一旦离开父母，他可能就真的会成为一个废人，不懂怎么赚钱，也不懂怎么养活自己。 在李月松看来，父亲的未来，就是他的未来。做一辈子鞋，然后把做鞋的手艺，传给下一代，让家族企业一直持续下去。 他註定要辜负叶思存。 「洗漱好没？」叶思存嚷嚷着把李月松的心思拉了回来，「汤已经盛好了！快来吃！」 第26页 汤很好喝，是李月松喝过的汤里最好喝的。简单的花胶排骨汤，没有加什么特别的调料。但是味道很醇厚香浓。 李月松似乎看到夜里叶思存一遍又一遍起来看砂锅的情景。 为了不吵醒李月松，叶思存只开了沙发旁边的檯灯，动作也一定是蹑手蹑脚的。李月松睡觉很轻，但是整夜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李月松不相信什么用心熬汤会让汤更好喝的说法，但是耗了叶思存一夜功夫的汤，必然对得起叶思存的用心。 「好喝吗？」叶思存期待地看着李月松。 「好喝。」 「那想不想每天都喝？」叶思存呲着牙。 「物以稀为贵，还是有机会再喝吧。」李月松没有看叶思存。 李月松的话，刺痛了叶思存，他放下汤碗，沉默。 沉默的一分钟之内，叶思存平復了自己想要站起来，把汤碗扣在李月松头上的冲动。然后劝自己要有耐心，现在仅仅是把李月松留住战略的第二步。 叶思存是撞死在南墙边，都拒绝别人收尸的性格，决不能在第二步上就倒下了。 叶思存把碗里的汤全部喝完说：「我们今天去南锣鼓巷看看，那边很多卖小玩意儿的。」 然后就起身走进李月松的房间。 李月松忙问：「你要干什么？」 「帮你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天天出去跑，自己也不知道洗衣服。」 「我自己来就行！」李月松丢下汤碗就冲进去阻止叶思存。 可是已经迟了。叶思存把李月松的被子一掀开，就看到了李月松换下来的内裤。内裤里面沾着，是个男人都明白的液体，已经有点偏干了。 李月松上前去抓起自己的内裤。应该藏在更隐蔽的地方的，可没想到叶思存会突击。 「那里不是有纸巾吗？」叶思存指着床头柜上的抽纸。 「我知道。」李月松脸开始黑了。 「难道你是梦……」叶思存的话被李月松的手给堵了回去。 这事能怪谁？晚上叶思存诱惑李月松，害他做了一夜少儿不宜的梦。一个单身男青年，一直克制自己，梦里有什么不可描述的行为很正常。 李月松自己去洗内裤，叶思存在李月松床上滚来滚去乐开了花。李月松嘴上说着色/诱对他没用，身体却很诚实。 李月松晾好了内裤，黑着脸走进房间，叶思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叶思存笑着说：「兄弟，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真男儿，这……」叶思存单手做环状，在自己腰以下做了一个撸的动作，说：「不丢人。」 「你今天还要不要出去了？」李月松怒道，「要去就赶紧换衣服。」 「得令。」叶思存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来，沖李月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叶思存觉得，作战可以进行第三步了。 第15章 风有点凉，但是阳光很好。南锣鼓巷上各种古街景区上最常见的小吃、小饰品、小玩具，应有尽有。 叶思存来逛过很多次，已经见怪不怪，可跟李月松一起逛，似乎什么都变得新奇、好玩了一点。 路上有不少游客，好多人停停走走地在拍照。叶思存眼馋，也要李月松给自己拍。 「你不是在这里住过很久吗？有什么好稀罕的。」李月松语气里尽数嫌弃，手却伸进口袋掏出手机。 镜头里的叶思存早就摆好了造型。 两人一路拍一路逛。叶思存看到有个小朋友举着一只气球在拍照，蓝天古街下，气球能给照片增色不少。 叶思存跑到李月松身边，悄悄指着那边的小朋友说：「你看到那个小朋友了吗？你去问他借个气球，我们拍照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一个大男人去问小朋友借气球，多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男人还是怎样？」李月松更不好意思。 「你去借来，我用。这样看来就是你宠我，而不是我馋了。」叶思存推着李月松。 「你想拍，我们去买一个好了。」 「这条街都快逛完了也没看到有卖气球的啊。」叶思存装委屈，「我就想拿那个气球拍张照而已。」 「知道啦。」李月松走到小朋友身边，蹲下来，问：「可以借一下你的气球吗？」 「不要。」小朋友把气球藏到身后。 「那我买你的。」李月松像是跟大人做交易一样。 「不要。」小朋友并不松口。 叶思存在旁边看着李月松尴尬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拍下这一幕。平时叶思存拿李月松没办法，这会儿遇到一个能克他的，叶思存心里乐开了花。 李月松垂着头走回来，幽怨地说：「我没要到。」 「嘿嘿，没事，我已经查到了，前面甜品店在做活动，买一份甜品，可以送一个气球。」叶思存笑嘻嘻走在前面，「我们去买吧。」 两个人把甜品当饭吃，老闆送了八个气球给叶思存。 叶思存兴高采烈地拿着气球满街拍照。 高中的时候，学校里不让带手机，李月松总是偷偷带着，不为打电话，不为玩游戏，只为拍视频。而视频的主角常常是叶思存。 那时候李月松用的还是滑盖手机，摄像头在前盖和背板中间，往上一推，就能拍照。他总是突然拿出手机来拍，杀叶思存个猝不及防。 第27页 有一次李月松刚把镜头对准叶思存，就被他发现了，顺手就朝手机勐地一拍。滑盖被拍下去，视频自动停止。 点开视频回放，只有短短几秒，是叶思存带着有点傲娇的神情，用手掌结束拍摄的过程。 李月松就把这一小段视频设置成了关机动画，每次关机，都看到叶思存朝镜头一拍，然后黑屏。 只不过后来的手机不能换关机画面了，也不会因为拍一下就停止拍摄。而李月松也再没找到想拍的人，直到今天来到这里。 李月松一直喜欢摄影，高考的时候，有想过走艺考这条路。可是被家里反对，就再也没提过。 后来李月松也看了一些摄影相关的书，经常拍一些花花草草。可总也拍的不尽如人意。 …… 两个人拍累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照片，叶思存看着李月松手机里的自己，惊嘆道：「这么多年，技术一直没有落后啊，你都可以直接进剧组做摄影学徒了。」 「你也说了是学徒了。」李月松说着把手机收起来，「回去再传给你。」 「你说这么多气球怎么办？」叶思存扯了扯气球，现在这些气球成了累赘了。 李月松幸灾乐祸：「你刚刚不是想要吗？拿着呗。」 「肯定也有好多跟我一样想用气球拍照的，我们把它卖了吧。」叶思存想出一出是一出。 「要卖你自己卖。我可不参与。」李月松说。 叶思存转念一想说：「这样吧，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能把气球全卖出去，我就不拦着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你没有卖出去，就要继续留在这里……起码一个月，怎么样？」 李月松想了想觉得可以。从叶思存手里接过气球，不屑一笑：「几个气球而已。」 李月松沿着街道走，遇到小朋友就问要不要买气球，还真有小朋友受了李月松的蛊惑，买了气球。然而大部分还是直接走开的。 街道很快就要走完了，李月松手里的气球才卖出去一个。 眼看自己就要赢了，叶思存全程拍视频，要把李月松的败绩记录下来。毕竟两个人之间的打赌，叶思存从来没赢过。 全程记录下来，可以作为以后自己骄傲的谈资。 然而叶思存忽略了李月松这个大赖人的打赌习惯。 李月松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其实一开始他就打算好了，路上跟小朋友沟通着卖气球都是演给叶思存看的。 走到刚刚吃甜品的店家，李月松说：「我们把气球还给你们吧。」 一句话就赢了。 「你耍赖！」叶思存想把气球给夺回来，李月松推着叶思存的肩膀往回走。 「你定的规则里没说不能还给店家。」李月松有理有据。 「要卖了钱才算的。」 「给。」李月松把刚刚卖给小朋友得来的一块钱给叶思存。 叶思存无言以对。 回家的路上，叶思存赌气不说话。 李月松只能宽慰道：「家里的工作不能耽误，订单排得太长，我得赶紧回去了。」 可是叶思存何尝不是把自己的工作丢在一边，跟李月松在这边耗着呢？ 到了家，李月松为了讨好叶思存，主动做饭。叶思存坐在餐桌前，可以看到厨房内正在忙碌的李月松。 叶思存把纸巾盒放到自己面前，冲着厨房里问：「你真的要回去？」 「真的。」李月松回答。 叶思存仰起头就哭，一副小孩子被抢了糖的架势。李月松回头看了叶思存一眼，继续择菜洗菜。 叶思存不依不饶地开始嚎：「以前我喜欢你，就只敢看着你，不敢靠近你，现在好不容易带你出来玩玩，才待了几天，你就想回去了。就不能多待几天吗？」 「别哭了。」李月松安慰叶思存，「我总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爸妈都催了我好久了。我一直躲着算怎么回事？」 「我又没说一直不让你走。就是现在不想让你走嘛。」叶思存边哭边喊。 厨房里传来菜下锅，水和热油炸开来的声音，打断了叶思存的哭喊。叶思存停下哭泣，问：「你炒了什么？」 「四季豆。」 叶思存走进厨房，看了看锅里的四季豆，翻炒了一下，接了一杯水倒进锅里说：「四季豆要加水好好煮一下才行，半生不熟吃了不行。」 「要不要加别的配料？」 「洒一点点酱油吧。」叶思存说着去拿酱油。 「你不哭了？」李月松好心提醒。 叶思存想起来自己应该还在哭的，马上丢下酱油瓶，仰起头一边哭一边喊：「反正你走就是了，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再也不会找你了。」 李月松往菜里加了一点点酱油，叶思存回到餐桌，抱着纸巾盒继续哭。 无论叶思存是真哭还是假哭，李月松都有点过意不去。他把饭菜端出来，摆在餐桌上，给叶思存倒了一大杯水，说：「先补充下水分。」 叶思存把水杯推到一边说：「哭累了，喝不动。」 李月松去厨房找了一根吸管，丢进水杯里，说：「用吸管，不累。」 「从小就不会用吸管。」叶思存看李月松一直在让步，就得寸进尺。 李月松白了叶思存一眼，用勺子盛水，送到叶思存嘴边说：「张嘴总会吧？」 第28页 「啊。」叶思存把嘴巴张的老大。 「我不看你扁桃体。」李月松说着又舀了一勺。 李月松餵完了一杯水，又餵叶思存吃了饭，叶思存虽然还摆着一张臭脸，心里却甜甜的。 以前求着李月松让他餵自己吃一口东西，他都满脸嫌弃。现在居然主动动手，叶思存只能小口小口吃，吃之前还要李月松吹一吹才愿意张嘴。 李月松一边餵叶思存，自己也一边吃。两个人，一把勺子，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完了饭，李月松主动去洗碗。叶思存跟着走进厨房，从李月松背后抱住他，下巴在李月松肩头蹭阿蹭，撒娇似的说：「留下来好不好？」 李月松心平气和道：「我已经来了十二天了，这十二天里，一日三餐外加零食水果，都是吃的你的。穿的从头到脚加上内裤，都是你买的。住的是你的房子。出去游玩是你买门票，你加油。我又不是小白脸。」 「你脸是挺白的，还叫小白。」叶思存笑。 李月松瞪了叶思存一眼，叶思存马上改口说：「这不是你什么都没带嘛。吃我点东西怎么了？我愿意给你吃，我的就是你的。」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李月松面对叶思存，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认认真真地说：「我们要为我们的行为负起责任，不是高中那时候，想干嘛就干嘛了。」 「高中那时候我也没想干嘛就干嘛啊。」叶思存生气，推开李月松，走出厨房。 李月松把碗筷摆放好，刚走出厨房，脖子就被叶思存套进了绳圈里。 叶思存扯着绳子的两边，把李月松的胳膊绑起来，李月松没有挣扎，只是淡淡地说：「哎，你别闹。」 「我没闹。」叶思存怒道，「既然我留不住你，我就把你捆在家里。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第16章 叶思存一边捆李月松，一边把他往卧室里推。李月松也不挣扎，随便叶思存摺腾。走到卧室的时候，绳子已经捆得有模有样了。叶思存压在李月松身上，给绳子打结。 「我可是会报仇的。」李月松不急不缓。 「我还怕你不报仇呢。」叶思存打好了结，从李月松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休息，绑个人还挺辛苦。 可叶思存刚躺下，李月松就把手从绳子里抽出来了。叶思存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打的结有问题。」李月松说着把绳子丢在一边。 叶思存看了看绳子，绳结还在上面。叶思存举着绳结不服气：「明明没解开啊。」 「确实没解开，但是你的松紧没处理好，手很容易就抽出来了。我教你怎么打结。」李月松说着，解开绳结，把绳子套在叶思存脖子上。 「要先在胸前缠两圈，然后绕到身后把胳膊缠起来。在手腕这里打个结，回过来，在腰上缠两圈后打结，再从大腿开始往下绑，不能太紧，但是绳子要交叉，这样会把挣扎的力给分散掉，怎么都挣不开。」 李月松根据自己的步骤，一步步教给叶思存，最后绳子缠绕到脚踝，李月松继续解说：「到了脚这里，要用手铐的方式来打结，中间的绳子如果不收，会很容易挣脱。」李月松说着在叶思存脚踝处打了一个完美的结。 「绳子长度刚刚好。」李月松微笑。最后认认真真地问叶思存：「学会了吗？」 叶思存点点头说：「学会了，解开我吧。」 「学会了就捆着吧，省得你再搞事。」李月松说着在叶思存面前脱衣服换睡衣。 李月松把叶思存捆得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叶思存怒道：「你解开我！」 「不是你要学捆绑的吗？」李月松嘴角一扬，「你自己沉浸其中，好好研究研究。」 「……」 叶思存开始怀疑自己智商，刚刚李月松开始捆他的时候，叶思存并不觉得有什么，深深相信李月松是一个正直善良，诲人不倦的男人。还有几个瞬间被李月松认真又禁慾的样子吸引住。可是李月松最后打结的时候，毫不留情。 叶思存挣扎着嚎：「放开我！没人性！我一定会报仇让你好看！」 可李月松绳子捆得太紧，叶思存的挣扎跟没没用。 李月松洗漱完了之后，叶思存还完全没有逃脱的迹象。他躺在叶思存旁边，开始睡觉。 叶思存鱼离开水面一样打着挺，说：「你把我解开！」 「不解，解开你，我别想睡安生。」李月松翻个身睡觉。 「那你回自己房间睡，不要睡在我旁边。」叶思存被这么捆着，不觉得受折磨，可眼巴巴地看着李月松睡在自己面前，碰都碰不到，才是真的折磨。 「不是你把我弄到你房间来的吗？」李月松说，「现在又要我回去，到底想干嘛？」 叶思存怒道：「想上你！跟你睡在一起，就想上你。」 「哦？」李月松撑起身体，看着叶思存动弹不得，不屑笑道：「就凭你现在，还想上我？」 「你……」叶思存被气得一时语塞。 「我怎样？」李月松手指在叶思存锁骨打着圈。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那么考虑你的感受。」叶思存咬牙切齿，「就应该把你带来北京的时候，就在饭菜里给你下/药，直接上了你。」 「你现在可是被我抓在手里，这么嚣张小心菊花不保。」李月松偷笑。 第29页 叶思存明白现在的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如果一不小心被李月松攻了，以后还怎么在众人面前树立威信？决不能被李月松趁乱得了便宜。 「我保证不闹了，你解开我总行了吧？」叶思存服软。 「既然你不闹了，那就这么睡吧。」李月松说，「难得我可以跟你睡一张床，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李月松说着给叶思存也盖上被子，转身就睡了过去。 …… 叶思存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已经不见了，旁边也没有人。 「小白？」叶思存喊了一声。空荡荡的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叶思存从床上起来，心里沉甸甸的。身上没什么力气，拖着步子去每一个房间看，都没人。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叶思存嘆了口气，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天霸看到叶思存不开心，走过来蹭了蹭他，叶思存抓了抓天霸的脖子，天霸趴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叶思存。 叶思存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只打火机，就抓起打火机，到处去找烟。 可他不常抽菸，翻遍了柜子都没找到烟在哪里，就又坐回地毯上，一下一下打着打火机，打火机砂轮的「呲啦」声和金属盖合上的「咔哒」声，不断交叠，为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制造一点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 李月松拎着油条豆浆走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叶思存在玩火，责备道：「你干嘛呢？」 叶思存惊讶，本来应该走了的人，现在又回来了。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车坏了，走不了，就去买了早饭，吃了去修车。」李月松说着把早饭放在餐桌上，去厨房找碗来把豆浆倒出来。 叶思存一下控制不住自己面部表情了，又想哭又想笑，紧紧抱住天霸，蹭了又蹭。失而復得的喜悦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不能冷静。 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如车突然坏了奏效……哎？说起来三上吊还没实践呢。反正车修好了他也要走了，不如趁这个时间再最后一博。 李月松嫌豆浆冷掉了，正在厨房里热豆浆，叶思存走进来，把打火机举到李月松面前点着。 李月松把叶思存的手拨开说：「白天玩火，晚上会尿床的，收起来。」 叶思存重新打着，故作狰狞道：「你如果真的要走，我就烧了屋子，跟你同归于尽，反正你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就应该趁你睡着的时候直接走，不该给你买早饭回来。」李月松说着拿勺子搅拌了一下豆浆。 「反正你回来了！」叶思存盯着打火机上的火苗，「我就不信你不想留在这里。」叶思存说着就拿打火机烧自己衣服。 李月松看叶思存作死有点收不住了，赶紧去夺叶思存手里的打火机。 两人抢夺之间，只听叶思存惊唿一声，把打火机丢了出去——烫到手指了。 「烫哪儿了？」李月松慌里慌张地去看叶思存的手指。叶思存得寸进尺，大喊着：「啊啊啊啊……我手指要废了！」 李月松抓着叶思存发红的手指，用自来水沖洗。一边责备：「跟你说了不要玩火！」 「我不玩你就要走。」叶思存委屈。 「你玩了我也不会留下来的。」李月松无奈。 李月松一成不变的决定，让叶思存有些难过。他闭了嘴，把手从李月松手里抽出来，关了水龙头，平静道：「我没事。吃饭吧。」 李月松给叶思存盛豆浆，叶思存安安静静吃饭。李月松分明看见叶思存被烫红的手指不敢捏油条。 「你能不能正常点？」李月松受不了叶思存安静，「我们都分开那么久没联繫，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以前你一点希望没给我，但是现在你给我希望了。」叶思存埋怨。 「我连自己都没给自己希望，从哪里给你希望？」李月松反问。李月松连家里的坎儿都过不了，更别说迈到叶思存这里了。 气氛越发僵硬。叶思存平静了一会儿倒也理智了，与其这样折腾得两个人都不开心，倒不如把李月松留在这里的每一分钟过好。毕竟李月松有他自己的自由。 想明白之后，叶思存惊叫着丢了油条，捏着自己手指说：「好疼啊。疼死我了，都怪你跟我抢打火机，我就跟你闹着玩玩的，又不真的烧，你一抢，把我给烫伤了。」 李月松无奈笑，这才是叶思存。 李月松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抽了一张纸巾擦手，去冰箱里拿了冰块给叶思存。 「我觉得这个样子冰块冷敷搞不定，必须要抹药膏。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吧。」叶思存说。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叶思存已经完全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留住李月松了，一直这样撒泼打诨虽然能拖延时间，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必须要想一个让李月松离不开这里的办法。 叶思存趁李月松收拾碗筷的时间，打电话给容宣，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讲了一下，容宣刚睡醒，听着叶思存用极快的语速讲述自己的困惑，脑袋还有点跟不上，不过说来说去都是李月松的事情。 容宣说：「李月松不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吗？你想办法让他对你负责不就好了？」 「对我负责？」叶思存羞涩一笑说，「懂了。」然后就挂了电话。容宣困得要死，也不管叶思存是不是真的懂了，就又睡了。 第30页 听到「负责任」这三个字，叶思存首先想到的就是酒后乱性。所以说不能总是跟戏剧化的东西接触，不然思维也会变得很狗血。 酒后乱性的戏，叶思存很有有经验。用这个梗的剧本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这件事只适合在晚上进行。现在还是大白天，不能这么草率。 叶思存先找人来修车，然后让李月松陪着去医院处理烫伤的手指。 这些事忙完，天已经黑了。 叶思存随便叫了几瓶烈酒，准备了一点下酒菜和一包骰子。 然后向李月松发起了邀请：「反正今天这么晚了，你也走不了了。我们玩个游戏吧。」叶思存说着把所有的酒都打开。 叶思存没跟李月松喝过酒，不知道他的酒量，但是就算李月松醉不了，叶思存也可以「醉」。两个男人，谁酒后乱性不是乱呢？ 叶思存宣布游戏规则：「我们用骰子玩大小点，输了的选择脱衣服或者喝酒。怎么样？」 「好啊。」 第17章 天刚蒙蒙亮，叶思存醒了，脑袋灌了铅似的重。 人在自己房间，被子也盖得好好的。叶思存的手顺着自己的胸膛往下摸，上身光着，下身也光着。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布料。 叶思存勐地恢復了意识。 手伸到身后，查看自己有没有被人走后门。摸了一下意识到后门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心放了下来，抓着钝痛的脑袋，花了一分钟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玩大小点，但是叶思存输多赢少，一直在脱衣服。最后只剩内裤的时候，李月松才刚脱了上衣。于是叶思存换了喝酒，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叶思存套上睡衣，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看到李月松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茶几上酒瓶乱放，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骰子。 现在的情况，叶思存有点懵。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月松没有睡在房间里？为什么两个人会分开睡？到底有没有酒后乱性？是谁乱了谁？ 叶思存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到如今，昨晚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会儿李月松醒来之后，看到什么。 叶思存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营造一个「事后」的场面，然后好好讹他。 叶思存把睡衣脱下来丢在地上，□□地掀开李月松的毛毯，想钻进去。 可是毯子刚离开李月松的身体，他就睁开了眼。 李月松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思存，问道：「酒还没醒？」 李月松的声音沙哑，带着鼻音，应该是昨天夜里睡得很辛苦。 「你居然装睡。」叶思存嗤之以鼻，把丢在地上的睡衣重新穿好。 「我不是装睡，而是压根没睡着。」李月松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抻了抻僵硬的手臂，一脸嫌弃地继续说：「你喝了酒跟发了疯似的。」 叶思存看到李月松只穿了一条内裤，坏笑道：「我发疯？怎么发疯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李月松站到叶思存面前，叶思存比他整整矮了十厘米。李月松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不屑道：「就你这小身高，能把我怎么样？」 「难道你对我怎么样了？」叶思存护胸做委屈状，「你看你都累成这个熊样了，肯定没少在我身上费力气。」 「我确实没少在你身上费力气。差点让我腰肌劳损。」李月松说。 叶思存知道自己后门是安全的，所以并不相信李月松的话，有意暧昧道：「我技术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声音有点大。估计昨晚邻居也没睡好。」 「这是一种情趣。」叶思存坏笑着。 「扯着嗓子嚎黑猫警长确实挺有情趣的。」李月松一脸冷漠。 「我唱黑猫警长？」叶思存听到这么糗的事情，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真的发酒疯了。 他一方面不想跟李月松聊发酒疯的事，损害形象。另一方面又很想知道昨天晚上两人有没有发生什么质的变化。于是试探着问：「我还干了些什么？」 李月松去洗漱，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泡说：「你脱光了非要去永定河裸泳，我哄了好久才哄好不去了。还跟我讲你小时候掀女同学裙子的事情。简直了……」李月松斜了叶思存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面。」 叶思存想像大概的情形，羞愧不已，昨天晚上肯定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叶思存是抱着跟李月松有什么进一步发展才喝的酒，难道喝酒之前的暗示在酒后就完全没有体现？ 叶思存继续问：「我就做了这几件事？」 「这几件还不算啊？光是要去游泳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李月松一脸嫌弃。 叶思存开始后悔，昨天太失策了，酒后乱性的可行性太低了。不仅什么都没做成，还在李月松面前这么丢人。 叶思存坐在地毯上，抱着天霸，双手托脸反省昨天的酒疯。李月松进厨房开始做早饭，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昨天晚上叶思存突然提出要玩大小点的时候，其实是拼了，要跟李月松赌运气。李月松酒量一般，就叶思存拿来的那些酒，李月松随便喝几杯就会醉得不省人事。所以他使了诈。他在其中一个骰子上做了手脚。那个骰子只能掷出来六。 叶思存买的骰子多，李月松只要在想赢的时候，把那个做了手脚的骰子掷出，就可以控制输赢。 第31页 李月松看着叶思存坐在地毯上一脸委屈的模样，在厨房里哼起了歌。 叶思存跑到厨房门口，指着李月松愤愤地说：「你不许哼歌。」 李月松笑道：「怎样？你还想打我啊？」李月松举了举手里的菜刀。 叶思存看到菜刀，退了两步，不甘心地说：「看在你为我做饭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叶思存说罢就去了卫生间。偷偷给容宣打电话，诉说自己想要李月松负责却没有成功的委屈。 容宣听到叶思存使用的招数是酒后乱性，就忍不住吐槽：「叶思存，看不出来啊。本来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智商下降了这么多？有空你来我这里。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给下降头了。」 「你才被下降头了，你全家都被下降头了！」叶思存不乐意了，「酒后乱性怎么就是智商下降的法子了？」 「哎呦我的天哪。我们先不说酒后乱性的可行性怎么样。」容宣受不了叶思存的思维了，「现在男人都是提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主儿，你还想让他乱性后，对你负责？」 「小白不是那样的人。」叶思存这时候还不忘给李月松辩驳。 「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你这招就是很烂。」 「我要是能想到好招，还来找你干嘛？」叶思存气得咬牙。 「让他对你负责是想让你弄出点毛病来，用病拖住他，最好这个病是他造成的。」 「相思病，已经病入膏肓了。」叶思存哭诉。 「要直观一点的。」容宣说。 「我这么健康，怎么搞个直观的病？」叶思存说，「除非他要走的时候，我拿菜刀跟他拼命，然后他给我砍断腿。」 「你可以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磕一下，然后假装很严重。」容宣说，「你不是演员吗？」 「正因为我是演员，所以我不能受伤，我明后天还要去拍戏。剧组催了好几遍了。」叶思存委屈，「所以如果我再没招儿留住他的话，我俩只能生离死别了……啊啊啊……」 叶思存小声做着哭嚎的声音。 「别嚎，别嚎……我想想。」容宣皱眉。 「快快快，把你拿捏人心的本事都使出来，让我把他一把拿下！」 容宣灵机一动，说：「你不是正在拍一个手断了的戏吗？何不假戏真做？」 「可以是可以，可是戏里用的是古代的治疗方式，打的是竹板，现在要打石膏的啊。」叶思存说。 「不还有我吗？你偷偷来我这里，我给你上石膏，肯定跟医院里包扎的一样。」容宣说。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什么时候学会外科了？」 「最近认识个人，说我不会包扎对不起医生的名号，逼着我学会了。」容宣随口一提，「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在诊所等你。」 「我吃了饭就过去。」叶思存挂了电话，李月松已经在外面叫他吃饭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叶思存要先保证自己回来之后还能见到李月松才行。 「过会儿就走吧。一口气开回家，大概晚上就能到了。」李月松边喝粥边说。 叶思存想了一想说：「那你走之前送我去剧组吧。我今天有拍摄。」 「也行。」 见李月松答应了，叶思存催促起来，说：「我那边有点急，你送我过去，再回来收拾行李好不好？」 叶思存怕李月松先收拾好行李，一会儿直接从剧组走人，他拦都拦不住。 「你啊，什么事都这么急。」李月松识破不说破。 李月松收拾碗筷，叶思存换衣服，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袜子在哪里了，在卧室里大喊：「喂，你见过我袜子了没？」 李月松走到卧室，看到叶思存翘着一只脚在等。李月松找出袜子来丢给叶思存，不满道：「我没名字的啊？」 名字是束缚人心最短的咒语，从叶思存意识到喜欢李月松以来，就几乎没有叫过李月松的名字。每一次叫他的名字，都会戳一下自己的心，叶思存不敢轻易叫。 叶思存羞涩一笑说：「叫名字会因为心跳过速死掉的。」 「你有病吧？」李月松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还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到了剧组，叶思存强烈要求李月松在现场玩玩，因为李月松没见过拍摄场景，就跟着叶思存在拍摄场地逛。刚好有粉丝来探班，叶思存跟粉丝合影又签名。 有粉丝看到李月松跟叶思存一起。就问李月松跟叶思存是什么关系。叶思存勐地把李月松拉过来，故作亲昵状，说：「你们猜。」 粉丝里面有腐女，七七八八地猜测。 李月松不乐意，把手从叶思存手里抽出来，冷冷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叶思存马上追上去，不解地问：「这突然是怎么了？」 李月松皱眉说：「你不要在别人面前瞎说行不行？会被人误会的。」 「我喜欢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叶思存不开心。 「住口。」李月松说这话的时候，叶思存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而这样的怒气烧着叶思存之后，马上又冷却了他的心。 叶思存知道李月松低调严谨，知道他不喜欢叶思存在外面闹腾。但是叶思存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他已经极力忍耐了，就连粉丝在问的时候，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开玩笑似的，粉丝也不会当真。可这样的回答居然惹来李月松这么大的怒火。 第32页 叶思存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回去收拾行李吧。我这边很快开拍，我也要去化妆了。」 李月松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 叶思存看着李月松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就反悔了，之前就是这么放他走的，他走了之后，叶思存跟任何人都很难交往，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叶思存不想再放手。 叶思存喊道：「李月松。」 李月松愣了一下，回头。 叶思存笑着说：「没事的，我跟粉丝玩笑惯了，他们不会当真的。」 笑容很灿烂，眼眶却分明红了。 第18章 在知道李月松喜欢男生之前，叶思存不敢奢求任何。但知道李月松喜欢男生之后，叶思存心里就种下了一颗希望种子，它随着李月松来北京，逐渐生长壮大。 让叶思存迫切地想得到更多。 可李月松有他的自由，是叶思存控制不了的。他依附家庭，惧怕周围人的声音，也很听家里人的话。叶思存知道，无论他怎么拖，李月松也都会离开。重新做回那个「懂事」的李月松，不会再跟叶思存有任何交集。 最可怕的不是种下希望，而是等这个希望长大之后，连根拔起，让一切幻梦成空。 李月松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叶思存垂眸嘆气，回去拍摄。 叶思存一边化妆，一边想，李月松应该会回去收拾行李，然后很快离开北京，可能这边收工的时候，他已经到家，用右手拿筷子，吃上他妈妈做的饭了。 收工之后，收到楼上的学生简讯，说因为是周末，就带天霸去郊游了。 叶思存想到回家之后，没有狗也没有人，就更不想回家了。还不如去容宣那里，不为包扎，也可以一起吃个饭。 容宣诊所已经关门了，叶思存按门铃。容宣打开门，看到叶思存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瞧着外面问：「下霜了？」 「没有。」叶思存走进屋子。 「那你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容宣走进来顺手关上门。然后去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石膏说：「我今天去药店现买的，加上我专业的包扎，医生都看不出来是作假。」 容宣挺开心，说着就要给叶思存包扎。叶思存看了看石膏，放在一边说：「用不着了。」 「怎么了？吵架了？」 「他走了。」叶思存无力地窝进沙发道，「上午走的，估计这会儿已经到苏桥了。」 「人不在了，美食还在嘛！你来的正好，我还准备了火锅。」容宣意识到叶思存不开心，马上转移话题，「今天的羊肉片特别新鲜。还有你爱吃的娃娃菜……」 「你帮我剪剪头髮吧，我头髮有点长了。」叶思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你等下，我去拿剪刀。」容宣说着进里屋。 叶思存没有雇造型师，又不喜欢陌生人摸自己的头，就一直让容宣帮忙理髮。可是容宣不像理髮师有那么多时间，叶思存的头髮久而久之就成长发了。后来因为接拍古装剧，长发有优势，就更少来麻烦容宣了。 容宣给叶思存围上围布，说：「不是别人掐着你脖子让你剪头髮都不剪的吗？」 「因为有人见到我的裸体都没反应，重点只放在长发上，所以就想剪了。」叶思存缓缓说。 容宣没有再问，按照叶思存的要求，直接抓起小辫子，一剪刀剪掉。然后理了理层次。头髮打薄了一点，这样后面做半头套也更自然。 及肩的长髮突然缩到了耳后，髮型吹出来的时候，叶思存完全变了一个风格。如春日杨柳，清爽干净。 叶思存眉清目秀，整张脸都露出来的时候，俊俏的五官会分外明朗。 理髮进行了三十分钟，叶思存一句话不说，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髮一点点掉落。 叶思存曾经找容宣治疗过抑郁症。容宣知道他排解抑郁的方式之一就是剪头髮。剪头髮的过程中，叶思存会什么也不想，烦恼丝剪掉，烦恼也跟着剪掉了。 叶思存对着镜子擦了擦鼻子上的碎发，扭头沖容宣乐：「你技术越来越好了嘛。」 「你说哪方面？」容宣故意。 「我说做火锅这一方面。」叶思存说，「走，吃火锅去。」 「要不要酒？」容宣问。 「秋月白有没有？」 「有。」容宣说。 容宣是北方人，白酒多喝二锅头、烧刀子、老白干一类。可是叶思存喝不惯，觉得酒味沖。白酒里面，叶思存最爱喝秋月白，是南方的一种酱香型白酒，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花，闻着有种独特的香味，喝起来甘醇，越喝越香，而且后劲很足。 容宣自从跟叶思存熟了之后，两个人常常一起喝酒，自然备着他最爱的酒。 两盅酒下肚，叶思存话多起来了。一边往嘴里塞着羊肉片一边诉苦：「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被虐。明明自己都承认待在我身边很开心，还不愿意留下来。我费了这么多心思，连他的手都不让碰一下。出了门生怕被人看出他喜欢男人，走在一起恨不得跟我保持八丈距离。我说什么都哄不好他。你说，我能怎么办？」 叶思存不忘倒酒跟容宣碰杯。喝着酒，嚷嚷着：「让他回去好了。我一点都不难过。看他回去之后，他家里再把他送去通电，直到把他电成闪电侠！」叶思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算他受不了，回来找我，我也不会收留他。我会告诉他，我也不是好惹的。谁让他以前这么虐我，再也不跟他天下第一好了。」 第33页 叶思存喝得脸颊绯红，说得耀武扬威。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叶思存伸手去摸手机，嘴里还不停下，说：「如果他回来了，我一定要让他跪下来求我……」 看到手机显示小白的时候，叶思存一下正经了。把酒杯放下，对着容宣做了个收声的手势，接起电话，语气像是新闻联播道：「餵。」 「你今天是拍大夜吗？怎么还没回来？」李月松的声音传出来，「菜都凉了。」 「没有，我这边收工了。我正准备打车呢。」叶思存秒怂。 容宣在一旁端着酒看叶思存笑话。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打到车了。你先把菜热一下，我这就回来。」叶思存嘴角已经有了笑意。 叶思存挂了电话，讨好地笑着看容宣。容宣挑眉道：「是谁说，要让人跪下来求他的？」 「几杯酒喝高了，开始吹牛皮了哈哈哈……」叶思存打着哈哈，把碗里的菜吃完，收起手机就去穿外套。 容宣筷子都没有停，慢悠悠地喝着酒说：「帮我把门带上。」 叶思存笑道：「得令！」声音清脆爽朗。 门砰地一声关上。容宣无奈摇了摇头道：「恋爱中的人啊……」 可门关了没有两秒钟，就被敲响。 容宣皱了皱眉去开门，看着刚刚离开的人儿站在门外，觍着脸笑。 「忘记什么了？」 「一着急忘记石膏了。」叶思存摇了摇手说。 刚刚接到李月松的电话太兴奋了，出门才勐然想起来。 容宣无奈拿出石膏来帮叶思存包扎。 …… 叶思存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按响门铃。 李月松开门的时候，一下没认出来门外的人是谁。出去一趟长发给剃了，感觉换了个头似的。李月松问：「你的头髮呢？」 叶思存不满的抬起自己装了石膏的胳膊说：「你不应该关心我的手吗？头髮是首要应该关心的吗？」 「哦，不在视线范围，一下没看到。」李月松说，「你今天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思存一脸委屈，走进屋子就赖在沙发上嚷嚷：「这能怪谁？明明我拍戏很少出问题的，结果有人跟我闹矛盾，害得我心不在焉，一个在高台的场景拍了十几条导演都不满意，最后倒好，我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我哪出过这种差错？都怪有人跟我闹矛盾。都怪你！」 李月松检查看叶思存的手，一边听着叶思存的抱怨，回答着：「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疼不疼？」 「疼死了。」叶思存捂着石膏，委屈都要从双眼溢出来，「动一下都动不了。今天午饭都没吃。」 「所以喝了点酒？」李月松闻到叶思存身上的酒味，起疑。 「是杀毒酒精的味道。」叶思存更加委屈，「你居然怀疑我。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走了。」 叶思存说着就作势要起身。李月松拦住叶思存说：「好啦，好啦，要走也吃了饭再走嘛。」 李月松推着叶思存到餐桌边坐下。山药龙骨汤、梅干菜扣肉、白灼菜心、桂花酒酿，都是叶思存最爱吃的。李月松肯定是回家之后就着手准备这些菜了。不然龙骨汤不会熬成奶白色。 「你手受伤了，拍戏怎么办？」李月松不忘关心叶思存的工作。 「有很多美剧里面，女主角怀孕就是真的怀孕在拍的。手受伤怕什么，反正我在剧中的角色，手也受伤了。」叶思存暗自庆幸自己老早就想好了退路。 叶思存是右手上了石膏，根本没办法用筷子。叶思存尝试左手筷子，一片菜叶都夹不起来。叶思存看李月松吃的津津有味，就把筷子一摔，说：「不吃了。」 「怎么了？」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用左手筷子啊？」叶思存嗔道。 李月松偷偷一笑，把叶思存的筷子捡起来，坐到叶思存身边，在碗底戳齐筷子，问：「吃什么？」 「山药。」叶思存腆着脸。 李月松夹了山药送进叶思存嘴里，又夹了一点米饭给他。然后自己夹菜忙吃两口。 叶思存看着李月松用刚餵自己的筷子夹菜吃，心里砰砰跳起来。虽然两个人接过吻，但是这样不经意的间接接吻，让叶思存心里更痒。 一个小小的动作勾着叶思存的心，叶思存只觉胸腔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灼人的热意，完全没有心思吃饭了。 「怎么……」李月松话没说完，叶思存伸手勾住李月松的脖子，吻住他的双唇。 不像往常，李月松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回应，任由叶思存吻。 叶思存没有被推开，就大了胆，探进李月松的口腔，吮吸着、探索着，时而游转，时而挑逗，迂迂迴回，恋恋不捨。临了，用舌尖轻勾了一下李月松的舌尖，缓缓退出来，牵肠挂肚，藕断丝连。 李月松忙转开脸，扒着碗里的米饭，脸颊泛着红。 第19章 叶思存现在做梦都会笑醒，觉得走上了人生巅峰。 李月松成了叶思存的全职保姆，照顾饮食起居，但凡是要用到手的，都会由李月松来做。 「小白！」叶思存听到闹钟响，眼睛都不睁开，就叫人。 李月松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出来，推房间门问：「怎么了？」 第34页 「闹钟响了。」叶思存指了指一旁暴躁的闹钟。 「你是断手，不是全身瘫痪。」李月松不满地关了闹钟，把叶思存从床上拉起来。 叶思存护着被子嚷嚷：「衣服，衣服，要被看光光了。」 李月松把睡衣包在叶思存身上说：「先穿睡衣，一会儿吃了饭，再穿出门的衣服。」 叶思存伸开胳膊让李月松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笑笑说：「想要多给我穿几次衣服就直说嘛。」 「你一分钟不犯贱能死？」 叶思存认真点头。 李月松给叶思存扣上扣子，叶思存把腿从被窝里抽出来。李月松看着叶思存清凉的下半身，冷冷道：「下次再脱得这么干净，就自己穿衣服。」 「是你自己洗完澡没给我穿，还怪我了？」叶思存无赖。 既然好多事都拜託李月松，自然也不能放过洗澡这个重大的环节。晚上叶思存吃过饭就乖乖进浴室等着人来搓澡。 可李月松还是不能直面叶思存的身体，所以洗澡的过程中，是叶思存用左手照顾自己的正面，李月松照顾他的背面。 叶思存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避免碰到水，用不太敏感的背部神经感受李月松的力度。无论划过背部的是李月松的手还是毛巾，都让叶思存浮想联翩。 脑袋驱使身体，叶思存自然而然会有显而易见的变化。可每次想回过头刺激一下李月松，李月松就已经走人了。直到叶思存宣告自己洗好了，需要擦身的时候，李月松才重新回到浴室。把叶思存随便一擦，用浴巾裹着就丢到床上。 李月松躲得太快，叶思存根本抓不到机会。 好在还有早上的机会。叶思存指了指床边的柜子，抽屉里有叶思存的内裤。李月松选了一条内裤，丢给叶思存，叶思存举了举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李月松捡起内裤，坐在床边，让叶思存先把两条腿穿进去，双手推着内裤到大腿根，犹豫。 「你又不是没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叶思存抓着李月松的手往上推。 李月松挣脱开叶思存的手，站起身说：「你自己穿。」 叶思存从床上下来，用一只手把内裤穿好，一脸的不乐意。 「快点快点，不是还要拍戏吗？」李月松推着叶思存往洗手间走。 李月松给叶思存挤上牙膏，先跑去厨房看煮的粥。叶思存除了刷牙可以自理之外，其他都要李月松帮忙。刷好了牙，叫李月松来给他洗脸刮鬍子。 洗脸还算简单，只需要洗了毛巾抹两把就行了。刮鬍子却是个精细活。 在自己的胳膊包扎了石膏之后，叶思存把自己所有可以单手剃鬚的剃鬚刀都藏起来了，只留了一个用刀片的剃鬚刀，非要用剃鬚膏才能把鬍子剃干净。 李月松捧着叶思存的脸，专注地盯着他脸上的剃鬚膏，一刀又一刀，缓慢而认真。如此小心翼翼，又靠的这么近，这一刻周围都安静下来。叶思存看着李月松目不转睛的样子，唿吸着他的气息，感受着刀片划过皮肤，温柔却锋利，像是sm。 叶思存握住李月松的手腕，难耐道：「我硬了……」 「你自己刮！」李月松想要丢掉剃鬚刀，叶思存却紧紧抓住李月松的拳头不松手，然后勐地一拉，顺势送上自己的拥抱，用装了石膏的胳膊紧紧箍住他。 李月松担心自己挣扎伤到叶思存的胳膊，动作不敢太大。叶思存识破李月松的顾虑，将不要脸贯彻到底。 最后两人脸上脖子上都蹭满了剃鬚膏，李月松只能放弃给他刮鬍子，等到了剧组，如果化妆师觉得他的鬍子不合格，再想办法给他刮吧。 李月松帮两个人把手和脸都洗干净，叶思存屁颠屁颠地走到餐厅坐下，还不忘提醒李月松给天霸添狗粮。 不过李月松来了之后，天霸的伙食也有所改变。之前叶思存总是不在家，给天霸吃的都是包装的狗粮。可是这些天，狗食盆里有了煮蛋和肉干，偶尔还会有水果。 天霸的毛色也明显比以前鲜亮了，现在对李月松比对叶思存都亲。这几天回家，叶思存因为石膏的原因不能给天霸拥抱，天霸就直接扑李月松。 叶思存嘆气：「果然不能养狗，有了好吃的，连亲爸都不亲了。」 李月松洗好了脸从卫生间出来，给叶思存餵吃的。叶思存看到李月松下身还鼓着。叶思存窃笑，谁让李月松一直禁慾，下去的时间比一般人要长得多。 早饭是粢饭糰配百合粥。李月松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做起饭来，味道却还不错。 「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会做饭这么好吃？」 「你在夸别人的时候，能不顺带着损吗？」李月松白了叶思存一眼。 「你能听到夸已经不错了好吗？」 「因为吃到好吃的会心情好。」李月松说着往叶思存嘴里送了一勺粥。李月松压力大的时候，会想要做饭。一个人从买菜择菜到烹饪，很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会在做饭中体会到，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活，而最后把做好的食物送进嘴里的时候，美好的味道，又让人暖心。 这种暖心跟别人没有关系，只关乎自己的生命和生活。 吃完了饭，把厨房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心情也会跟着好很多。 不过这一切在跟叶思存住在一起之后，就完全变了，做饭不再是排解压力，而变成了一种有希冀的事情。油盐酱醋讲述的不再是简单的生活，还有自由和爱。 第35页 只有两个人的生活，让幸福变得很简单。只需要每天照顾这个人，看着他没羞没臊地撒娇，就幸福得不想离开。 可是想到叶思存也曾经跟卓石单独住在一起过，李月松就在意的不得了。可是之前问过一次，叶思存没有细说，李月松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开口。 叶思存突然亲了一下李月松的嘴角，笑道：「你怎么吃个粥也能吃到脸上啊？」 李月松窘迫地蹭了一下嘴角问：「还有吗？」 「骗你的啦。」叶思存笑。 李月松皱着眉说：「你是不是想自己吃？」 「不是的。」叶思存拉着李月松的衣角，让他坐下来。 李月松无奈道：「你总是这样，我很不放心啊。我又不能一直跟着你。」 「没事，我正在招助理呢。而且剧组也会给我买好吃的。你就放心吧。」 「我不是说这个。」李月松欲言又止。 「你说我的手？」叶思存笑道，「医生说很快就好了。不影响拍戏的。」 叶思存还是没有猜对，李月松盯着叶思存不说话。叶思存想了想说：「你不放心什么直说嘛。我可以自己注意啊。」 李月松犹豫半晌说：「你对别人也这么爱撒娇吗？」 叶思存听到李月松这么说，笑容绽开来，开心了好一阵，才能正常语言。他说：「你怕我出去勾搭别人啊？」 李月松绷着脸，一言不发。 「放心吧，我出去可正经了。你看新闻里什么时候爆过我的绯闻？」叶思存蹭着李月松说。 「那在家里呢？」 「家里不是只有你吗？我还能跟天霸有什么啊？」 「我是说以前。」李月松终于说出来。 「你说卓石啊。」叶思存恍然大悟，「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当初我刚来北漂，穷的要死，他来资助了我一阵，说好的是等我找到了工作他就走。当时我俩就像合租室友，手都没牵过。」 「你们住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李月松说，「你也知道他对你的心思。」 「世界观不同，怎么一起观世界？」叶思存一本正经。 李月松松了一口气。叶思存一顿饭吃得别提有多开心了，原来一直欲言又止的，是想着以前卓石的事，在悄悄吃醋呢。 吃饱喝足，李月松帮叶思存穿衣服。他会选择方便穿脱的，方便他到了剧组换戏服。 「在剧组你的衣服怎么换？」 「服装师帮我换。」 李月松不说话了。 「你要想去给我换衣服也可以啊。」叶思存说，「毕竟我手脚不方便。」 「别闹了。」李月松说，「我找了新工作，今天去面试。」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个人在家一整天，什么事做不成？」 「什么工作？」 「你知道我只会做鞋。」李月松说。 「上班时间呢？会不会加班？我回家能不能见到你？离家远不远？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公司？……」叶思存有无数个问题。 「有了收入我会考虑留在北京。」 一句话让叶思存马上态度转变，笑着说：「你面试穿正式一点，表现好一点，待遇什么的不要要求太高。」 第20章 虽然叶思存表示，无论李月松做什么样的工作都没关系。但李月松家的品牌，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就有点心高气傲，普通的公司有点看不上。 当第一家发来面试邀请的公司，是业内知名品牌的时候，他更傲气了。 面试的时候，拍了几张公司的照片，发给叶思存，凡尔赛：「第一家公司，就是国际大品牌，看来我的知名度还可以。」 「那肯定啊！你这么厉害！」叶思存有种赞嘆。 李月松顺带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爸妈。当时离开家，父母催着回去的电话都快把他的手机打爆了。他给的理由是，来北京看看国际上的制鞋品牌，取取经。 父母那边一直催，李月松这边就总是回復着，「快了」「快了」，也决定了要回去的。 可叶思存的深情，让他动摇了。 那天晚上，叶思存跟他玩骰子喝酒，喝得烂醉的时候，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他，含煳不清地在他耳边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必须得回去。」李月松也有些醉意。 叶思存太醉了，根本听不清李月松在说什么，只是稀里煳涂地扯着李月松的衣服。可醉了的他，根本就连衬衫扣子都解不开，只能用蛮力撕扯。 「你要干什么？」李月松抓着叶思存的手。 「我要乱你，乱乱……七八糟……让你负责任……」叶思存含煳不清地说着。喝了酒又一直说话，嘴唇都是湿润的，有亮亮的光泽。 李月松忍不住勾住叶思存的后颈，索了一个吻后，勐地翻身反压住叶思存，迫切地去攻城略地，贪婪地想索取更多。 可手伸到叶思存腰腹的时候，他还是忍住了。 高中的时候，他撩了叶思存，却因为知道两人没有未来，就逃走了。叶思存为他难过了这么多年，一直走不出来。 而现在，他依然给不了叶思存承诺。与其让两个人都陷得更深，彼此伤害，不如干脆放手。 李月松无能地怒捶了一下地面，撑着身想起来。叶思存却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哭着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让李月松又心疼，又无可奈何。 第36页 「陪陪我……多陪陪我……」叶思存哭着向李月松伸出双手，渴求着他的拥抱。 李月松紧紧把叶思存拥入怀中，说：「我也想陪你……可只能陪你一阵……」 …… 李月松面试结束之后，就信心满满地等待着录用通知，可一连等了几天，也没等到消息。打电话过去询问人事，才得知，对方已经招到了合适的人选。 可投简歷投了一个多星期，也只有这一家公司叫李月松面试，其他的简歷都石沉大海。 叶思存也不忍心戳穿这个从没出过家门的小屁孩，李月松虽然会做鞋，但做的是手工定制款，市场上对手工制鞋师的招聘非常少，而且要求很严格。像李月松这种拥有自己品牌的人，是不可能被竞品公司录用的。 被三家公司拒绝之后，李月松就有些灰心了。做饭也变得心不在焉。早晨把鸡蛋煮熟了，才想起来叶思存不吃白煮蛋。过了冷水之后想放进冰箱里。 叶思存问：「怎么从锅里捞出来的鸡蛋还往冰箱里放？」 「你不是不吃白煮蛋吗？」李月松明确记得，高中的时候，他有次给叶思存带白煮蛋，叶思存看到就翻脸。 叶思存把鸡蛋放进碗里说：「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叶思存拿起一颗鸡蛋在胳膊肘上磕破吃起来。一边说：「我刚来帝都的第一年，过小年的时候，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好多人都回家跟家里人团聚，我连电话都不敢往家里打。一个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隔壁的姑娘在煮鸡蛋，塞了一颗给我。我从没觉得白煮蛋那么好吃。又温又软，还带着绵绵的香气。」 「真的？」李月松问。叶思存戏多，正经起来，李月松都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叶思存说，「我刚来的时候，没少吃苦。当自己什么都吃不到的时候，哪里还管自己爱不爱吃？能有吃的就开心死了。就那一年，把我挑食的毛病全治好了。」 虽然现在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当时叶思存抱着那一颗水煮蛋，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哭得眼泪都结冰的时候，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 叶思存平常嘻嘻哈哈的，但是提到过去的时候，眼神明显暗淡了不少。那段时间是李月松逃避叶思存的时间，他对叶思存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再问，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送走叶思存之后，李月松继续投简歷找工作。他只有半页纸的简歷，已经把跟制鞋有关的公司全部都投了个遍，邀他面试的公司，却寥寥无几。 原来外面的世界，有这么难。 李月松一连找了半个月工作，却还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录用他。他就每天接送叶思存上下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成了一个家庭煮夫。 叶思存把李月松的失落看在眼里，便建议说：「我认识有个公司，最近在招人。好像挺急的，你要不要去应应急，帮帮忙啊？」 「什么公司啊？」 「娱乐公司。」叶思存说，「你也知道，我只有娱乐圈的资源。」 李月松犹豫了一下，说：「也可以。」 「那你把简歷发我一份，我直接给你递交上去。」叶思存说。 「什么岗位啊？」李月松问，「最好不是那种必须长期签约的岗位……」 「干嘛？不是说找到工作就考虑留在北京吗？还想着跑呢？」叶思存怒气沖沖地摇了摇打着石膏的手臂，「我手因为你受伤还没好呢！你可别想着跑！」 「知道啦知道啦……」李月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知道，如果不是从事制鞋相关行业，父母那关肯定很难过去。 李月松很快接到了面试邀约。 面试官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她推门进来之后，先自我介绍，说：「我是这家公司的经纪人，王海。我们这边有好多艺人，最近有个艺人发展比较好，想给他招个助理。你有相关的的经验吗？」 「没有。」李月松说。 「没有也没关系，只要跟艺人契合，都是好说的。」王海说着坐到李月松对面。 李月松心想，这个女生应该工作上非常干净利落，坐下之前，就已经把岗位情况和最关键问题问清楚了。 王海坐下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看了一眼，满脸的嫌弃。单张纸透光，李月松看到上面似乎印了几行文字。 「接下来我还有几个问题问一下，是工作相关的。」王海微笑面对李月松。 「好，您请问。」 王海清了清嗓子，似乎有点尴尬，问：「如果艺人很任性，要求比较过分。你可以容忍他的任性到什么程度？」 「既然是做助理的话，艺人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李月松诚恳回答。 王海点点头，继续问：「如果艺人很依赖你，爱粘着你，可以接受吗？」 「请问艺人是男是女？」 「是男生。我们招助理都是招同性别的。」王海看了李月松一眼，「不能接受？」 李月松有点为难，但想想自己的现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目前的目标还是赶紧有收入，可以多留在北京一段时间，便说：「可以接受。」 「可以接受跟艺人睡在一张床上吗？」王海继续问。 「如果只是睡觉的话，可以。」李月松如实回答。 第37页 「做艺人助理的话，是满足艺人的日常需求。艺人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能做到吗？」王海问。 「可以做到。」李月松虽然没有做过艺人助理，但是在影视作品对这个职业略有了解，日常端茶倒水什么的，也不算什么难事。 王海把手里的纸重新放回文件袋里，说：「我没有其他问题了，一会儿人事会跟你谈薪资待遇和入职时间。感谢你今天的到来。」 说罢俩人打了招唿，王海就离开了。 人事给的薪资待遇很不错，得知李月松马上就能入职，就干脆跟李月松签了合同。然后说：「艺人现在在二号会议室，您可以直接过去找他，可以先熟悉一下。」 「好的，谢谢。」 人事离开之后，李月松忍不住先给叶思存发了条语音，说：「你给我介绍的那家公司，居然面试成功了！是做艺人助理，工资待遇也不错。已经签了合同，我现在准备去见艺人。希望是个比较和善的艺人。」 说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髮，就去二号会议室找艺人。 二号会议室就在李月松面试房间的隔壁，李月松站在门口，听到里面艺人正在听手机语音，便礼貌地站在门口，等里面安静了，才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的声音传出。 李月松推门而入，只见叶思存坐在转椅上，一脸得意。 「怎么是你？」李月松感觉自己被耍了。 「怎么样？我这个艺人，还算和善吧？」叶思存迎上来，抓住李月松的手握了握，说：「欢迎成为我的助理。李先生。」 第21章 「你玩我？」李月松皱眉。 叶思存关上会议室的门，嬉皮笑脸地说：「不是你说也想陪我的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陪……」李月松无奈。 「但这个陪，既可以解决你工作的问题，又可以解决照顾我这个病人，」叶思存拍了拍手臂上的石膏，「……的问题，岂不是两全其美，一石二鸟？」 「这和你养我有什么区别？」李月松不满。他不希望依附于叶思存。 「怎么是我养你呢？」叶思存忙摆手，「你是跟公司签的合同，薪水是公司支付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不行，我得去跟人事说一下，我们太熟了，不行。」李月松说着就要去开门。 叶思存也不阻止，只是阴阳怪气地说：「哎呀，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遵守合约，严谨成熟的人呢，没想到这么任性。白纸黑字的合同，说反悔就反悔……」 李月松的手在把手上捏了捏，犹豫着回过头，说：「那我们说好。你不可以以公谋私。」 看李月松准备留下来，叶思存马上献上笑脸，说：「不会的不会的，我是个公私非常分明的人。」 …… 李月松正式办理入职之后，就跟叶思存一起住进了剧组酒店。其实在剧组拍戏，正常都是住在剧组酒店里，之前叶思存拍戏也往家里跑，是因为李月松在家里，他得回家去见他。 现在李月松就住在叶思存房间隔壁，工作生活24小时在一起，就不用再费尽心思跑来跑去了，无论有什么需要，只要喊一声就好。 李月松刚把行李搬到剧组酒店，叶思存就迫不及待地敲响了他的门，说：「走，来我房间。」 李月松有点警惕，说：「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还要去你房间？我才刚成为你的同事，你可不要想做一些奇怪的事哦。」 「你瞎想什么呢？」叶思存拉着李月松进了自己房间。 房间沙发上还有一个人，正是那天面试李月松的王海。 叶思存开心地介绍，说：「阿海，你见过的吧？她是我的经纪人，是不是很飒？」 李月松点点头，马上欠身跟王海握手。 叶思存马上又带点骄傲地对阿海说：「他就是我的小白。」 「知道，知道。」阿海故作嫌弃地沖叶思存一笑，「看到你给的面试问题，我就知道了。」 李月松瞥了叶思存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叶思存耍无赖一样笑了笑。 王海起身跟李月松握手，笑笑说：「欢迎加入，我以前经常听思存提起你，他盼你盼了很多年，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李月松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思存，叶思存一副得意又骄傲的贱兮兮模样。 「叶思存没告诉别人，只有我知道。」阿海说，「以后你们相处时间多了，叶思存可要开心死了。」 在李月松生活的环境和认知的观念里，喜欢男人这件事，是一件难以启齿、会被千夫所指的事。可听阿海说这件事的语气，像是在说喝水吃饭，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一时间，李月松竟有点感动。原来他是可以被外人所接受和包容的。 阿海继续说：「思存今年的资源不错，有希望大火。后续他就辛苦你帮忙和照顾了。跟祈盼和你在一起一样，他盼大火，盼了很多年。」 「好，我会尽力的。」李月松回答。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阿海拎起包，「思存，你带着月松到处逛逛，熟悉一下剧组环境。他没进过剧组，有些不懂的，你多教一教他。」 「包在我身上！」叶思存拍着胸脯说。 阿海刚出门，叶思存就勐地抱住李月松，又笑又叫着，说：「啊啊啊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居然成了我的助理！我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之前一直招助理招不到，原来是给你留着呢！」 第38页 可李月松深知，这个助理他做不了多久，无奈地说：「可我……」 叶思存捂住李月松的嘴，认真说：「扫兴的话就不要说了，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助理。」说完马上又开心起来，从一叠文件里找出一张纸，说：「我先教你看通告单吧。」 通告单是一张表格，李月松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框，震惊剧组的工作效率。 「通告单是每天晚上发出的，上面有第二天甚至第三天整个剧组的工作内容。上面标註了『叶』这个字的，就是我的工作，你需要每天理顺我的工作，在合适的时间叫我起床，跟服化组提前联繫好我的化妆和换装时间，我目前还没有专职司机，之前我一直是蹭其他演员的车，不过咱们两个的话，可能不太好蹭。你可以跟制片主任联繫，让他给我们安排司机，也可以你来做我的司机。」 「我来做你的司机吧，反正车也在。」李月松看完了通告单说，「这通告单写得很明确，很容易看懂。」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叶思存开心，「那我们直接去化妆吧。下午有一场戏要拍，一边工作，我一边教你怎么做艺人助理。」 走廊上，两人边走边说。 「剧组里人多，有时候会忘记对方叫什么，如果忘记了名字，你就喊他的职位加老师，比如编剧老师，摄影老师，场务老师，无论什么职位，都可以加『老师』两个字。剧组工作繁杂，为了提高效率，等级非常分明，也有按资排辈的习惯。你刚来，是纯新人，不论年纪大小，一律可以喊老师，想套近乎呢，就喊哥和姐。」 到了化妆间，叶思存跟化妆组的大家打招唿，介绍李月松，李月松谦虚地喊着：「化妆老师，你好，你好。」并加了化妆组的联繫方式，被拉进了「艺人化妆群」。 化完妆之后，李月松开车送叶思存去片场。 车上，叶思存继续说：「娱乐圈是个看人脉的地方，每到一个剧组，你都可以想办法跟其他艺人助理，或者导演助理搞好关系，尤其是导演助理。导演助理有很多，因为剧组很多副导演，每个副导演都有助理。跟他们搞好关系，在拍摄期间，他们会帮你行方便。比如安排你晚点出工啊，比较重要的会议把你也叫上啊……有时候事情虽小，但可以在剧组里过得舒服些。后续还有联繫的话，有戏还会再推荐你。」 到了片场，叶思存开始拍摄。李月松看到导演助理休息的时候，就主动上前搭话，加了对方的联繫方式。 拍摄间隙，叶思存补妆，李月松递上矿泉水。 叶思存满意一笑，说：「看来照顾我这件事，不用我教你了。」 「你招到助理了？」化妆小姐姐问。 「是呀，招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招到他。」叶思存故意拉长「好久」。 「看着挺白净的。」化妆小姐姐夸赞。 「是啊，皮肤超好，又白又……」「滑」还没说出口，李月松偷偷踢了叶思存小腿一脚。 叶思存故意龇牙咧嘴，化妆小姐姐笑着说：「你们关系很好嘛。」 「是啊，他是我高中同学，以前就关系特好。」叶思存说。 跟叶思存在片场待了一会儿，李月松发现拍摄间隙，很多人来找叶思存聊天、分享零食，叶思存甚至有点顾不上他。 但叶思存还是抓紧拍摄前一点点时间，把得来的零食都塞进李月松手里，说：「你尝尝，可好吃了。」 叶思存是这部戏的男二，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在戏里他是女主的师父，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情愫暗生，但碍于师徒伦理，彼此都隐忍着这份爱意。后来女主闯荡江湖认识了男主，便跟男主在一起了。 叶思存作为男二，戏份不是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叶思存可以请假那么多天，在家里陪李月松玩。但因为男二一直活到最后大结局，所以得尽量留在剧组，以便随叫随到。 今天这场戏，跟叶思存搭的是这部戏的男主角，也是顶流大明星，名叫孙干。 叶思存在来的路上跟李月松讲过，孙干现在全网粉丝过亿，响噹噹的顶流。李月松虽然不追星，但也知道孙干，经常在电视gg和路边gg牌上见到他。 只是没想到孙干的个子不高，叶思存的官方身高是177cm，孙干的官方身高是180cm，两个人穿着一样的高筒靴，孙干看起来比叶思存还要略矮一些。李月松知道叶思存没有谎报身高，这个孙干顶天也就只有173cm。 孙干扬了扬下巴，场务马上懂了他的意思，搬来苹果箱，让孙干站在上面，这样一来，跟叶思存站在一起，就能高他半个头。 叶思存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笑话他矮，而是觉得这样自欺欺人实在是没有必要。 可那转瞬而逝的笑容，还是被孙干看到了。他怒气沖沖地指着叶思存，问：「你笑什么？！」 叶思存忙摆手，说：「没有，我没笑。」 「我看到了！」孙干恨恨地推了叶思存一把，说：「还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你不谎报身高，我需要站在苹果箱上？」看得出他对身高非常在意。 「我没……」叶思存想解释，还是被导演挡在了前面。导演赔着笑脸，对孙干说：「肯定是叶思存的鞋子做高了，后面我让服装组给改一下鞋子。」 「能不能行啊？」孙干满眼鄙夷，「一个素人，不行就换了好了。」 第39页 第22章 叶思存怒从心起，可刚想反驳，就被导演沈周轻轻往后推了一下，沈周的手放在身后，做了个按压的手势，这个动作只有在她身后的叶思存能看到。 叶思存懂导演的安抚，只是心里憋屈。他盼这个机会盼了很多年，终于遇到他的伯乐导演，一个演员轻飘飘的一句话，要换掉他，实在是不愿咽下这口气。 「前面好多戏份都拍了，不好换的。」导演给孙干赔着笑脸，「叶思存这个人不错的，前面他请假多，没怎么跟您一起拍。现在回来了，您是前辈，好好磨练磨练他。」 沈周看孙干脸上的怒意散了些，说：「天气热，您拍戏也累，咱们先暂停一下，到旁边休息一下。」说着半推着孙干去了一旁的保姆车。 看到导演都为了拍摄顺利赔笑脸，叶思存瞬间觉得自己心里的憋屈根本算不得什么。便也到一旁去休息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沈周却认了真，晚上收工以后，跟叶思存在酒店附近找了个酒吧喝酒，几杯酒下肚，心里的苦水就开始往外倒。 她捏着叶思存的肩膀，皱着眉说：「思存啊，我懂你。你恨你不是顶流。我也恨啊，我恨我不是姜文张艺谋！我要是大名导，我想用哪个演员用哪个演员，想在现场骂谁就骂谁。谁也不敢给我使脸色……」 说着灌下一大口威士忌，龇牙咧嘴地等酒的刺激过去之后，沮丧地说：「可是我不是啊……我得听投资人的安排，看市场的选择……让顶流来做主演，他粉丝多，不敢得罪，无论演成什么样，都得夸一句『好演员！』『天赋型！』『老天爷赏饭吃的演技！』……」沈周苦笑，「呵……你说可不可笑？」 叶思存有一段时间没在剧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一个女生借酒消愁，也不免心疼起来，按住她的酒杯，说：「沈导，别喝了，明天还得拍摄呢。」 沈周似乎没听到叶思存的话，继续说：「但我反抗不了。我唯一的反抗，就是这个。」沈周指了指自己的平头，「就只有我自己的头髮，我还能说了算。但就这样，还被人背后说闲话。说什么……就光头那女的……」 「你的平头很酷。」叶思存发自真心。 沈周笑笑，说：「叶思存，你是个好演员。你演技好，长相也不错。你好好努力，我看好你。你一定得成长起来，改一改娱乐圈这些坏风气！」 「好。我答应你。」叶思存说。 送沈周回酒店之后，叶思存打听了一下，原来孙干在拍摄期间，改剧本、换演员、耍大牌，导致拍摄进度缓慢，导演夹在投资人和不满意的粉丝中间，左右为难。所以叶思存回来的时候，导演才会对他大倒苦水。 不过工作环境里，就是有很多无奈，叶思存跑龙套的时候更是如此。现在他终于做了男二，喜欢的人也在身边，已经非常知足。至于改一改娱乐圈的坏风气，对于他来说，还非常非常远。 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一想，晚上怎么想办法跟李月松睡在一起。 叶思存从前台要了一张李月松房间的卡，像是无厘头影片里纨绔子弟逛青楼一样，一脸□□，摇头晃脑地刷开了李月松的房门。 李月松办入住的时候，只有一张房卡，门突然被刷开，他还以为有贼，警惕地喊了一句：「谁？！」 「是我呀，你最最最亲爱的小宝贝儿！」叶思存反锁房门，贱兮兮地冲着李月松跑来，准备来了饿虎扑食。 李月松只一手推在叶思存脸上，轻易化解了他的飞扑，不满地说：「你怎么会有我的房卡？」 叶思存高傲地昂起头，说：「小子，请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我作为你的老闆，去前台要个你的房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前台可真不负责。」李月松吐槽。 「这酒店是剧组包下来的，只要不是去要女演员的房卡，其他房卡只要有正当理由，都能要到。」叶思存得意地摇了摇手里的房卡。手一勾李月松的后颈，就要亲他。 李月松推开叶思存的脸，问：「你喝酒了？」 「导演心情不好，我陪她喝了一点。」叶思存笑嘻嘻地说，「不过没关系，一点微醺，更有情调。」 「谁跟你有情调？」李月松嫌弃，「我已经洗漱好了，准备睡觉。」 「那我们就一起睡吧。」叶思存飞扑上床，一瞬间就把衣服脱光，只留了一条内裤。钻进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作邀请状。 李月松站在一旁，抱臂冷眼道：「你有自己房间，干嘛来我这儿睡？」 「是你说可以跟我一起睡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 「可以接受跟艺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吗？」「如果只是睡觉的话，可以。」面试时，王海和李月松的对话，通过叶思存的手机播放出来。 「哎呀呀，有人面试时说的话，刚入职就不作数了吗？」叶思存故意。 「叶思存你有病吧？居然录音！」李月松去夺叶思存的手机。叶思存顺手把手机装进内裤，不要脸地说：「来吧，你自己拿吧。」 李月松不屑一笑，说：「你当我小姑娘吗？」说着两手拽着叶思存仅存的一点布料勐地一扯，手机和布料一起到了李月松手里。 「喂！」叶思存又羞又恼，用扯着被子遮羞。 第40页 李月松嫌弃地把内裤一扔，删掉了手机上的录音文件。 「删掉了也没关系，我在硬碟和网盘里都有备份。」叶思存得意。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你想留着，就就着慢慢听吧。」李月松说，「我又不是什么遵守承诺的人。」 叶思存耍无赖，李月松能比他更无赖。 「你怎么能这样？！」叶思存恼，「看来就不能跟你讲理！」 「赶紧穿好衣服回你自己房间去。」李月松说。 「我手受伤了，穿不了。」叶思存举着打石膏的手耍无赖。 「刚刚你脱衣服的时候，可是脱得很快啊。」李月松说。 叶思存刚刚太激动，以至于完全忘了要扮演一个手臂受伤的人。只能找着理由，嚷嚷着：「脱起来简单，穿起来难。哎呀……好疼……」叶思存装模作样的抱着手臂，「不会是你让给抢我手机的时候，让我二次受伤了吧？」 李月松一眼识破叶思存表演，说：「胳膊打着石膏还去喝酒，我看你那胳膊本来就不想要了，二次受伤就受伤吧。」 「你也太没良心了。」叶思存干哭，「本来胳膊就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还诅咒我。」即便是在哭，叶思存还是坐在床边，双脚翘啊翘，示意让李月松给他穿衣服。 李月松无奈，给叶思存穿好衣服，送他回了房间，临关门，叶思存迅速在李月松唇边偷了个吻，得逞地笑着说：「晚安~」 李月松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瞪了叶思存一眼，威胁说：「这里是职场，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去吧去吧，我等你带警察来抓我。」叶思存无赖地笑着进了房间。 「记得锁门！」李月松叮嘱了一句，帮叶思存关上了门。 李月松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留下来，跟叶思存一起工作，而且就住在隔壁。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快乐能维持多久，但只要还跟叶思存在一起一天，便可以开心一天。 只是艺人助理这份工作，他还需要学习。 今天经纪人王海把叶思存一些工作发了过来，李月松才发现，原来做艺人是这么辛苦。除了目前剧组的拍摄工作，三个月内还有其他的商演和别的剧组的客串，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天休息时间。 李月松趁着夜色，根据自己的习惯，把所有工作内容整理在一张表格上，并在手机上设置了时间和日程提醒，以免漏掉工作。 至于日常助理工作，他上网查了一下，写得不是很详细，他只能先按照平时照顾叶思存的方式，来照顾他，具体内容，还要跟别的艺人助理学习一下。 第二天一早，李月松定了闹钟，起床给叶思存买早餐。他和叶思存都是苏桥人，喜欢吃的东西也差不多，先买了两份咸豆浆，又买了肉松粢饭糰。北京吃甜豆浆多，卖粢饭糰的也少，李月松开车走了好远才买到。 回来之后，在酒店附近咖啡店买咖啡。这家咖啡厅生意很好，排了很长的队，李月松拎着早餐，慢慢悠悠地跟着往前走。 突然有个染着金髮的男人拍了拍李月松的肩膀，热情地打招唿，说：「你也排队买咖啡啊？」 李月松看了看他，完全不认识，便问：「你是？」 「我是王少则啊！」金髮男人嬉皮笑脸地说，「我也是艺人助理，咱们在影视城打过照面的，我们隔壁组的。」 李月松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片场见过他，但压根不认识，也没打过招唿。可听到他也是艺人助理，便趁机请教，说：「艺人助理都做些什么啊？我刚来。」 「很简单的。就每天睡到自然醒，买杯咖啡到片场，看着艺人把戏拍完，再回酒店睡觉。」王少则大咧咧地说。 李月松有点难以置信，问：「你是这么做的？」 「是啊。不用太费心。」王少则不在意地扬扬手，手里是一把兰博基尼的车钥匙。 「你是助理？开兰博基尼？」李月松疑惑。 「是啊。艺人助理薪资很高的。」王少则煞有介事，「我一个月怎么也得有四十万。」然后故意挑眉看李月松，「你那艺人给你发多少？」 第23章 这么一对比，李月松有点难以启齿，他只听说过娱乐圈赚得多，但没想到赚得这么多。叶思存肯定利用他不懂娱乐圈，那不过万的薪资来煳弄他。 「哥们，你的艺人不会给你发的薪资不过万吧？」王少则阴阳怪气，「这样可不行啊。你得问他要啊！」 正说着话，队伍到了，王少则抢在李月松前面先点了咖啡，道了声「谢谢」，然后拎着咖啡走了。 李月松这才醒悟，这个人根本就是来插队的！ 可李月松戳破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开车走人了。跑车的轰鸣声引来不少人的感嘆。 …… 剧组的早饭总是大蒸包和甜粥，叶思存早就吃腻了，今天看到好久没吃的咸豆浆和粢饭糰，马上就来了精神，随便刷了刷牙，没穿衣服就拆早餐的包装袋，开心地说：「你真的太懂我了！我超爱吃粢饭糰的！这两样东西在北京不好买，跑了挺远吧？」 「还行。」李月松闷闷地坐下来，跟叶思存一起吃饭。 「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啊。」叶思存勾住李月松的后颈，嘟着嘴往上凑，「来来来，让我亲亲你，赶走你的不开心。」 第41页 「别闹。」李月松捏着住叶思存的脸，盯着他问，「你是不是骗我了？」 叶思存心虚地转了转眼珠，以为李月松知道了他手臂其实没骨折，但马上又腆着脸，说：「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这表情就像是骗我了。」李月松说。 「那你说说，我骗你什么了？」叶思存抓着粢饭糰啃，酥脆的油条、清脆的榨菜、咸香的肉松，裹在软糯的糯米里，越嚼越香。 「别人的助理都是一个月几十万的薪水，而你只给我开八千。」李月松不满。 「哈？谁的助理一个月几十万薪水？你告诉我，我也去做他助理。」叶思存说。 「就……」李月松却说不出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王少则是谁的助理，只能提起唯一的线索，说：「就你们拍摄的时候，隔壁那个剧组。有个男的，染着金髮。」 叶思存回忆了一下，说：「哦，你说王少则啊！他是柳明南的助理。他的薪水才没有什么几十万呢！我之前为了招助理，还请教过柳明南的，他说他的助理一个月薪水只有六千。」 「真的吗？」 「真的！」叶思存说，「你要是对你现在的薪资不满意，大不了我赚的钱都给你。」 叶思存说得轻而易举，心却是真诚的。 「我不要。」李月松说。叶思存敢给，他却不敢收。金钱上牵扯不清，最后关系也会牵扯不清。 「你好冷漠哦。」叶思存含着满嘴的粢饭糰，不满地嚷嚷。 「食不言，寝不语。」李月松教育道。 …… 李月松感觉王少则不太像是正儿八经做助理的样子，便在拍摄期间，请教其他艺人助理，尽量让叶思存别人艺人助理这个岗位上太费心，让他可以安心拍戏。 昨天叶思存跟男主的戏没能拍完，今天继续。 李月松坐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叶思存表演。老远就看到叶思存今天穿的鞋似乎不太舒服。趁着拍摄间隙，李月松去给叶思存送水，问：「你今天鞋子换了吗？怎么感觉好像不太舒服。」 「没有，只是今天路有点不平。」叶思存说。拍摄场地在河边，为了拍摄画面好看，在河边铺了一层鹅卵石，走在上面确实有点硌脚。 「我是做鞋的你忘了？」李月松蹲下来要检查叶思存的鞋子，「鞋子舒不舒服，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叶思存后退两步，嬉皮笑脸地说：「真的没事，天气这么热，你赶紧去伞下面歇着吧。别人家的助理巴不得歇着，就你最忙。」 「你别动！」李月松伸手抓住叶思存脚踝。叶思存怕摔倒，条件反射扶住李月松的肩膀。 李月松把鞋子脱下来看，发现那鞋子没有鞋底，只在鞋底的位置缝了一层软布鞋垫，看针脚应该缝得很匆忙。 叶思存就这样在磨脚的鹅卵石路上又是蹦又是跳的，脚底已经有地方洇出血来。 李月松怒从心起，把鞋子往地上一扔，说：「这鞋子是给人穿的吗？」 「别嚷，别嚷！」叶思存小声说着，「剧组这么多人，被有心人听到了，我就不是穿没底鞋这么简单了。」 「就因为你看起来比他高？」李月松问？ 「好了，别为我打抱不平了。」叶思存笑，「有你在我旁边关心我，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那只能说明你神经不太好！」李月松怒道。 叶思存毫不在意，腆着脸笑笑，宽慰李月松，说：「没办法，娱乐圈就这样。他顶流嘛，导演都要给三份薄面。赶紧拍完这场戏就好了。」 可李月松却真真的心疼了，他拖着叶思存的脚，轻轻帮他揉捏着，说： 「不用了，这荒山野岭的，你去哪里买啊？」叶思存说，「明天再说吧。」 「好了吗？！准备开拍了！」执行导演喊了一声。 叶思存赶紧把鞋子穿好，安抚着拍了怕李月松的背，示意他去一边休息。 孙干懒洋洋地走到拍摄点，李月松看了一眼他的鞋，鞋底足有五厘米厚。李月松狠狠地剜了孙干一眼。 孙干冷漠地垂眸看了李月松一眼，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李月松虽然没待过娱乐圈，但他也明白，在一个集体里面，如果有谁被穿了小鞋，他越是反抗，越是张扬，就会被打压得越厉害。 叶思存就这样穿着软底鞋，在鹅卵石河边，跟男主角拍了一天的打戏。终于天黑收工，叶思存的脚已经疼得不敢踩地了。 李月松提前跟服装组打好了招唿，让叶思存今天把戏服穿回去，晚上李月松再把戏服还给服装组。这样叶思存就免了现场换衣服，也能少走一点路。 拍摄在郊外，摄影设备一收，光就没了。 李月松用手机闪光灯照路，找到叶思存，叶思存见了李月松，马上露出笑脸，要跑过来。 「你就站那儿别动！」李月松喊了一声，小跑过来，背对着叶思存蹲下，说：「我背你吧。」 「这会儿不怕别人眼光了？」 「我是你助理，背你一下怎么了？」李月松强硬，「而且收工的时候人乱闹闹的，根本就注意不到我们。」 叶思存放了心，小心伏在李月松背上。李月松轻而易举就把叶思存背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这么轻？」 「上镜瘦了好看。」叶思存把下巴抵在李月松肩头，脸贴着他的耳朵，有微微凉意。 第42页 「那也不能太瘦了。」李月松说。 「对了，下次你不要给我买那么好吃的早餐了，我怕我胖。」叶思存说，「早上就喝一杯冰美式就好了。」 「那你的肠胃不到五十岁就得废。」 「没事啊，反正有你照顾我。」叶思存说。他的声音太近，李月松能明显听到他语气中的笑意。 可李月松却回应不了他什么，只是沉默着向车走去。 晚上，李月松帮叶思存清理了鞋子，根据叶思存的脚型裁了皮革，一针一线地重新给叶思存的鞋做了鞋底。虽然也是软面的薄鞋底，但皮革柔软耐磨，可以让他踩在地上的时候，没那么磨脚。 叶思存从来没见过李月松做鞋，如今见到，完全被他的专注所着迷。 李月松手法娴熟，缝针抽线又快又有力，缝出的针脚细密规整，几乎看不出是手缝的。 看着李月松的技巧，叶思存不禁想起来李月松那个极端的家庭来。想问问李月松父母的事，却又怕问了之后，打破了这份两人相处的美好。 可不问的话，又担心那对极端的父母，会突然提刀杀到北京来，猝不及防把李月松带走。犹豫之后，叶思存小心翼翼地问：「你鞋子做得这么好，你家的鞋坊应该离不开你吧？」 「怎么？想让我回去了？」 「不是！」叶思存忙解释，「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不回去！」 「那你就别问了。」李月松淡淡地说。 其实李月松一直在用跟大师学做鞋的谎言，欺骗着父母，只要有做鞋或者看到别人做鞋的机会，就拍几张照片，分阶段给父母发过去。 虽然家里需要李月松回来帮忙，但他父母也是好面子的人，知道李月松在大品牌制鞋师收下学艺，便暂时没说什么。 李月松的拒绝回答，让叶思存更没有安全感，李月松是他人笼中鸟，飞来叶思存这里，叶思存不忍心给他牢笼，却又怕他随时会飞走。 叶思存从背后紧紧抱住李月松，说：「想要。」然后拽着他的衣领，亲吻那白皙的后颈。 「别闹。」李月松手里的针线没停，「一会儿我不小心扎到你。」 叶思存不听，上下其手，去扯李月松的衣服。李月松抓住叶思存的手，警告说：「我要打你了哦。」 「为什么不行？」叶思存沮丧。 「没有为什么。」李月松淡淡地说。他剪断针线，收起工具，说：「你早点休息。」然后就离开了。 叶思存烦闷地捶了捶床，给容宣打电话，苦恼道：「容宣，求助。」 「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小白总是逃避我，不跟我做。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主动来找我？」 容宣不耐烦道：「你是不是以为搞心理学就可以操纵人心啊？」 「难道不是吗？」叶思存倒是单纯的像个傻子。 容宣听到叶思存这么回答，更无奈了。 「我的好朋友，我的老伙计，你就帮帮我嘛。」叶思存拖着尾音。 容宣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确实是有个方法……」 第24章 「什么方法？什么方法？」叶思存迫不及待地问。 「也算不上什么方法, 只是一种习惯养成。」容宣说，「人会在22天养成一个习惯。你可以在你的小白身上，每天做相同的事情，然后在第22天的时候, 突然不做这件事。你的小白就会特别不舒服。而这件事最好有一个刺激条件, 越具体越好。比如每天睡觉前给他一个晚安吻。22天之后, 突然不给晚安吻了, 他会因为没有得到晚安吻非常不习惯，而来主动寻找这个习惯。」 叶思存坏笑说：「还说你们搞心理学的不会操控人心，这不就是操控人心吗？」 「……」 「多谢啦, 我的老伙计。等我杀青请你吃饭。」叶思存嘻嘻哈哈地挂了电话。 叶思存当天晚上就制定了他的22天习惯养成计划。 每天收工之后，副导演助理会分发第二天的通告, 李月松坐在桌前把叶思存相关的内容标註出来，并在手机上做好脑中提醒。方便第二天提前起床，去给叶思存买早餐和叫他起床。 叶思存就准备在这个时候，去从后面抱住他, 亲吻他的耳垂。李月松工作的时候会很认真，实施难度小，而且叶思存这个动作不大, 他应该不会拒绝。 每天晚上叶思存收工之后，李月松会买好晚餐，跟叶思存一起吃。虽然在剧组, 但叶思存还是撒娇求餵, 李月松让他自己试着用叉子勺子, 他就举着石膏的手喊疼, 李月松完全没办法，就还是餵他吃。 吃完之后, 李月松整理第二天的工作，叶思存就像个树袋熊一样，环住李月松，在他的耳垂和后颈像小鸡啄米一样，连续亲吻。 起初李月松还是拒绝的，后来因为叶思存天天这么做，也就不计较了。因为叶思存特别乖，只要李月松手里的工作一结束，就乖乖去浴室等洗澡，没有过分的动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月松这个艺人助理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工作上，每天把叶思存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除了每天叮嘱他背台词，跟他对戏之外，还帮忙拍摄一些微博日常vlog，跟一些明星大号互动一下…… 生活上，也把他照顾得舒舒服服，餵饭、帮洗澡、帮穿衣服，有时候还会在叶思存的撒泼打滚下，给他按摩一下…… 第43页 而叶思存则是每天数着天数，遵循着容宣说的22天法则，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这个习惯按时对李月松有没有用，对叶思存倒是挺有用的。他本就是急性子，这样磨人的招儿，让他实在有点吃不消。每天止步于亲亲，让他又着急，又欲求不满。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急迫，催得他脸上冒了个上火大包，害他好几天不能拍摄，吃了清火的药才勉强压下去。 到了十几天的时候，叶思存有些按耐不住了。这要怪李月松中途的刺激。 李月松因为觉得每天餵叶思存吃饭太费劲，就买了一双辅助筷给叶思存，让他用没打石膏的左手吃饭。筷子上有三个指环，可以套在手指上，就算不会用筷子，也可以利用槓桿原理用得得心应手。 叶思存本来就因为得不到李月松的反馈而烦闷，现在连饭都不餵了，他更不乐意了。把辅助筷一丢，怒道：「这是给小朋友用的。我又不是小朋友！」 「是吗？」李月松看着叶思存，「你现在的反应就挺像小朋友的。」 「我不管，我的手受伤都怪你，吃饭就得你餵。」叶思存继续用老方法耍赖。 「马上石膏就能拆了，你现在用右手握筷子都没什么问题。」李月松说。 这些天积攒的怨气也一下子涌上来，叶思存赌气不吃了。 他突然想不通为什么要跟李月松费这么大的劲，两个人都是正常人，都有这方面的需求，直接上了不就行了？最后磨蹭来磨蹭去，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么蛾子。 高中的时候，李月松一声不响就转学了，让叶思存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就应该趁现在给他点教训，不管他开不开心，就来个霸王硬上弓。 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李月松自己过得也不好，当初的离开也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再说了，万一叶思存一个冲动搞砸了，李月松要走，叶思存拦都拦不住。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等等就等等吧。 日子缓慢而细细流淌，终于迎来了叶思存日思夜想的第23天。 这天叶思存吃完晚饭之后，把嘴巴一擦，就躺到了床上，假意玩手机，其实一直在关注着李月松的反应。 李月松照例收拾了碗筷，然后去整理第二天的工作。 看完通告之后，有点不太对劲，看了一眼叶思存，没有说什么。 叶思存偷偷看着李月松的反应，一声不吭。李月松把通告里叶思存的工作标註出来，不自在地干咳了一下，但还是没什么表示。叶思存等得有点着急了。 「你明天的戏不多，下午拍完了可以早点回来。」李月松说。语调平淡，跟没有任何不一样。 「嗯。」叶思存应着，期待着李月松接下来的话。可李月松却什么都没说了。 容宣没有告诉叶思存，这个22天法则同时对叶思存有效，其实就是看两个人谁能坚持住。 「小白？」叶思存还是没忍住。 「怎么了？」李月松一边在手机上做工作标註，一边回答。叶思存的主动搭话，反而为李月松增添了一些耐心。 「你不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吗？」叶思存败了。 李月松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叶思存知道，李月松意识到了。叶思存暗自庆幸，然后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说：「没什么。」 李月松把工作整理好之后，转头盯着叶思存，问：「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套？」 「套？什么套？」叶思存假装不明所以。 「别装傻。」李月松站到床边，盯着叶思存。 「我装傻了吗？」叶思存嬉皮笑脸。 「你之前，」李月松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是为了让我养成习惯吧？」 「那你有没有感觉……」叶思存站起身，盯着李月松的双眼，越靠越近，「今天没人亲亲你，你浑身不自在……」叶思存去勾李月松的后颈，拉进两人的距离，「想在我身上再获得点什么？」 李月松无奈一笑，说：「你这个套路，有点低劣。」 「什么叫『套路』？」叶思存嚷嚷着，「我这是『爱』好吗？」叶思存勐地从床上跳下来，像往常一样，亲吻李月松的后颈，在他耳边问：「怎么样？是不是期待了一晚上？」 李月松忍不住笑出来，转过身，面对叶思存，无奈地捏着叶思存鼻子，说：「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让我养成一个习惯，才在我身上蹭了二十多天。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没病。」叶思存推开李月松的手，「我就是想要你，无论什么方法，就是要你。」说着抓住李月松的手腕，把他往床上一拉，按着他说：「我就不应该遵循什么22天习惯法，就应该直接来硬的！」 叶思存骑在在李月松身上，得意笑道：「被我抓住了吧！」 李月松也不反抗，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轻松。 「你这个表情，我不喜欢。」叶思存说，「我这么一个美男在你身上，即将要做点什么，你就算没有期待，至少也要有几分娇羞吧？」 「怎么这么多废话？」李月松皱眉，「你到底做不做？」 本来叶思存就是栓绳小狗性格，李月松越是拒绝，他越是来劲，「汪汪汪」叫着，看起来比谁都兇勐。 可李月松真的不拒绝了，就像是解开了叶思存脖子上的狗绳，他反而不知所措了。懵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肯……肯定要……要做啊！」最后两个字喊得挺凶，说上的动作却有点乱了。 第44页 他看着身下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解衬衫扣，还是先解腰带扣，一双手浮在空中，犹犹豫豫，不上不下。 李月松被他的犹豫搞得没了耐心，双手握着叶思存的腰，勐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就着刚刚骑在李月松身上的姿势，叶思存感觉到李月松身上某些明显的变化。叶思存慌里慌张地推李月松，喊着：「这不对！我应该……」 后续的话全部被李月松吞了进去，彼此灼热的气息在两人的口鼻之间瀰漫开来。 李月松双肘压在叶思存双臂，捧着他的头亲吻他，李月松的亲吻原始而带有侵略性，没有什么技巧，却让叶思存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急不可耐。 亲吻很美好，但更进一步，叶思存却紧张起来。 李月松急得汗如雨下，大滴的汗珠落在叶思存的皮肤上。 「你别这么紧张。」李月松焦急中努力寻找着耐心去安抚叶思存。 「你试试你也紧张！」 「不是你说你想要的吗？」 「反正都是疼，你直接……啊！……」 第25章 「你小点声……」李月松喘息着, 捂住叶思存的嘴。 叶思存勐咬一口李月松的手指，眼中含泪：「疼……换你你也叫……两个人都没经验，还不一起看点视频学习一下……现在好了，卡在这里谁也动不了……我要是受伤了……」 「这种时候你能别这么贫吗？」李月松压着叶思存的膝盖, 情难自抑道：「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叶思存再说出口的言语, 变得细碎…… 李月松紧紧抱着叶思存, 在他耳边喊着：「叶思存, 叶思存，叶思存……」 咒语一样，让叶思存脑中一片空白。 难以入眠的一夜。 其实在这之前, 李月松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一直以来他的顾虑太多。高中的时候害叶思存以为他不喜欢男生, 让叶思存止步不前。来北京之后，又担心俩人没有未来，迟迟不表达他的情意，害叶思存一直担心他离开。 可就算以后要离开, 也把叶思存想要的，都给他吧…… 第二天一早，叶思存先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李月松的睡脸近在咫尺，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李月松嘴角微微动了动, 没有醒。 多少个夜晚, 叶思存一个人慾求不满, 自我安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李月松的脸。回想昨晚, 李月松的面部表情随着他的动作变化而有所变化，终于一切不再是幻象。就像是不切实际地幻想自己中了五百万该怎么花时，一瞬间得到了这五百万一样。 叶思存悄悄取消了闹钟，穿好衣服去化妆，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可偏偏今天的戏是叶思存送心爱的女主下山，是一场克制又悲伤的戏。 因为叶思存情绪不到位，一个镜头导演喊了七次「卡」之后，沈周没耐心了，抓着对讲机来到叶思存面前，问：「叶思存，你怎么回事？以前这种克制又悲伤的戏是你最擅长的啊！」 是啊，以前得不到的时候，确实擅长这种戏。可现在不是得到了嘛。在这幸福的当下，叶思存实在是太开心了，就算是痛哭流涕，还是周身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不好意思，导演。昨天实在是太开心了。你给我五分钟，我回忆一下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叶思存变笑边说。 「思存……」沈周坏笑着盯着叶思存，「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初恋，不会是最近突然复合了吧？」 「哈哈哈哈，沈导，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叶思存嘿嘿地笑。 「是谁啊？我见过吗？」沈周八卦起来，「肯定是个大美女！」 「哎呀，导演你别猜了。」叶思存呲着牙，「有机会肯定带你认识。」 「行。」沈周笑笑说，「那给你五分钟，赶紧酝酿一下情绪，拍完这条，我们放午饭了。」 「好！」叶思存答应着。知道不能再回忆之前对李月松求而不得的感情了，因为自然而然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只会更开心。还是得运用表演技巧，去调动情绪。 马上中午了，不知道李月松醒了没有。在有肌肤之亲之后，两个人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再见到的时候，应该完全不一样了吧？之前无论两个人做什么，都没有到这一步，如今真正交融，这种安全感和满足感，不是一言两语能表达得清的。 「卡！过了。先放饭！」导演的喊话一出，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放下手里的活，去领盒饭。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叶思存看到李月松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李月松看叶思存的眼神柔和了些，也亲近了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确实需要身体上的承认。 叶思存像孙悟空在海边跑一样，跑向李月松。 看到叶思存兴奋到有点疯癫地模样，李月松觉得又好笑又丢人，赶紧背过身子，假装不是来见叶思存的。 今天在自然景区拍摄，主演都有单独的休息室。叶思存兴沖沖地把李月松拉进休息室，迫不及待地问：「昨晚感觉怎么样？」 李月松嘴角上扬了一下，马上又克制住，说：「应该我问你吧？」 说着李月松把几个饭盒的盖子都打开，准备跟叶思存一起吃饭。 叶思存想了想，略有娇羞又十分满足地说：「一开始有点疼，但后来……」 第45页 李月松干咳了一下，打断叶思存的话，说：「现在在拍摄现场，这休息室隔音很差，你要这么直白吗？」 叶思存厚脸皮地一笑，坐下来边吃边说：「我只是没想到，人躺着的时候，膝盖居然可以那么轻易地……就碰到胸口。」 李月松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 景区很大，虽然有剧组拍摄，但是并没有完全清场。有游客听说有剧组和明星，就凑过来看热闹。 叶思存当素人当惯了，也没当回事，吃过饭之后，就站在休息室门□□动筋骨。昨晚的疲劳还没有完全消散，拉伸一下，或许还能在今晚再战。 然而没想到，经过这部剧的前期宣传，叶思存的粉丝也增加了不少，几个小姑娘看到叶思存之后，尖叫着喊着叶思存的名字，要跟他合影。 起初叶思存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还有点不相信，指了指自己，问：「喊我吗？」 「就是你！叶思存！你好帅！」有个大胆的姑娘隔着临时护栏喊着。 「可以给我们签名吗？！」 叶思存只见过他那几个已经熟识的粉丝对他这么喊过，现在这么多陌生人对着他喊，让他也有点得意，嘻嘻哈哈地走近了，跟她们合影。 有几个爱聊天的，关心着叶思存在拍什么戏，夸他古装特别帅。 叶思存得意，马上抽出身上的佩剑，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挽剑花。 剑花行云流水，十分炫酷，引得现场一片尖叫。叶思存谢过大家的夸奖，谦虚地说：「感谢大家的喜欢，但下午我们还要继续拍戏，大家就散了吧！以后等我们的剧上了，大家要去支持哦！」 「好呀，好呀！」 「叶思存加油哦！你很帅！」 「你会火的！加油加油！」 …… 大家很热情，让叶思存也有点害羞了，握过手之后，一边招手一边鞠躬，回到了休息室。 刚一进门，就看到李月松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幅表情持续时间如果超过三十秒，就是生气。 叶思存慢慢数着秒数，确定李月松确实是生气之后，猜测在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爬过了老鼠？有人赶他出去？发现剧组的饭不好吃？不对啊，挺好吃的啊。那是怎么了？ 叶思存不好直接问，就先假装没发现，看一下他的反应。试探着先问别的问题，说：「你还是开车来的？」 「不然怎么来？」李月松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叶思存帮忙收拾饭盒，把干湿垃圾分开扔掉，继续旁敲侧击：「剧组的饭换来换去就那几样，我今天收工早，要么我们晚上出去吃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想好。」从这个回答来看，并没有完全生气。 「下午这场戏，是我一个人在树林里练武，你一会儿一定要看看，我练了好久，打得可好了。」 「我又不是你的粉丝，有什么好看的？」李月松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看来跟自己去找粉丝有关系。 「但我是你的粉丝啊，不远千里把你绑来帝都。让我变成脑残粉，如痴如醉。」叶思存讨好。 「别贫了。」李月松嘴角有了笑意，「刚刚不是跟那些女孩子挺亲热吗？」 果然。 叶思存就怕李月松不言不语，只要他开口，找出问题所在，就可以马上把它解决。 叶思存打开门看了下休息室外面没有人。反手把休息室的门锁上，一跃把李月松扑倒在沙发上，邪魅一笑道：「怎么？还吃醋啊？」 「喂，你太自恋了。」李月松翻着白眼。 叶思存捧着李月松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柔情道：「叫我名字。」 「叶思存。」李月松不大乐意。 「全名也太不亲切了。」叶思存不满。 「从高中到现在，不一直这么叫过来了吗？」李月松不以为然。 「以前我们是同学，现在我们关系不是变了嘛。」叶思存撒娇似的拖着尾音，「试试只叫我名字最后一个字。」 「存。」李月松还是板着脸，但耳朵明显红了。 叶思存舔吮着李月松的耳垂，低声道：「加个儿化音。」 「存鹅。」李月松南方人根本不会儿化音。 叶思存差点笑出声，啄了一下李月松的鼻子说：「存鹅？还存鸭呢。」 李月松被取笑了口音，有点生气，推着叶思存，想要起来。 叶思存柔声道：「我爱你。」 李月松瞬间失了力。叶思存不着急李月松的回答，只管去探索他的唇舌。 两人难捨难分，在理智与冲动之间挣扎。终于在李月松意识到叶思存确实是想做到最后之时，勐地抓住叶思存的手腕，正色道：「下午还要拍戏呢。」 叶思存匆匆道：「不管了。」 第26章 「不行！」李月松推开叶思存, 站起身，仔细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后，把身上的衣服都整理好。 「真是小气……」叶思存尝到甜头之后，就巴不得天天泡在那甜头里。 李月松看了看镜子里, 衣服没什么问题, 清了清嗓子, 对叶思存说：「晚上回去, 绝不对你『小气』。」 叶思存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要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马上嬉皮笑脸地回答：「好的。天霸妈。」 第46页 李月松听到「妈」这个字，回头不屑一笑, 对叶思存说：「你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能了。」 「准备开工了！」外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 「起来起来，开工了。」李月松伸手去拉躺在沙发的叶思存。叶思存抓住李月松的手, 勐地起来，借着那拉力，顺利在李月松脸上夺了个吻。李月松似怒非怒地瞪了叶思存一眼，帮叶思存把汉服一件件穿好, 整理整齐。 「咚咚咚。」有人敲门，「叶老师，下午是跟孙老师的戏, 鞋子需要换一下。」 是服装组的工作人员，来送那软底的鞋子了。 李月松打开门，检查了一下鞋子, 虽然上次他帮叶思存缝了皮革底, 但柔软的皮革也不耐磨, 穿了几次, 已经都磨花了。 「别盯着鞋子看了。」叶思存自然而然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脚让李月松帮他穿鞋。 李月松单膝跪地帮叶思存换鞋子, 悻悻地说：「这种小鞋，要穿到什么时候？」 叶思存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可能等我到孙干那个位置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鞋小鞋穿了吧？」 「那就努力到他那个位置吧。」李月松说。 「那你要陪我一起。」叶思存盯着李月松，双目含情。 李月松没有回答，拍了拍叶思存的小腿，说：「下来吧，穿好了。」 「好嘞。」叶思存下来走了两步，笑嘻嘻地出去拍戏了。 夏天的午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演员们都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汉服，每拍一条，都要暂停一下擦汗补妆。 叶思存不太爱出汗，李月松生怕他身体里的热量排不出来，就买了一个超大的吸管保温杯，在里面放了满满的冰块，趁着叶思存休息的间隙，就跑上去餵他两口。 「啊……」叶思存喝完冰水，忍不住舒爽地感嘆一声。凉意从嘴巴到胃，再流遍全身，积攒的热度一下就散了。 叶思存把杯子推给李月松，说：「天气太热了，你也喝。」 李月松自然而然地用叶思存喝过的吸管喝了两口，说：「夏天还是得有冰水。」 「是呀。」叶思存说。刚一张口，李月松一颗糖就塞过来。 叶思存抗拒地闭上嘴，咬着牙不让那糖塞进去，说：「别的演员都是戒糖，你还给我塞糖。你是对家派来的间谍吗？」 李月松才不听他贫，捏开叶思存的嘴给他塞进去。 是薄荷糖，带着清凉的丝丝甜味，叶思存吮吸了一下，不情愿地说：「天天给我吃糖，我胖了就找你。」 「下午体力消耗这么大，一颗糖还能让你胖？别低血糖了才是真的。」李月松嗔道。 两个人超越了助理和艺人关系的亲密的互动，被不远处的孙干全部看在眼里。李月松往休息区走的路上，孙干劫住李月松，说：「你和叶老师关系很好啊。你们之前是朋友？」 李月松虽看孙干不顺眼，但碍于叶思存的面子，还是客气地说：「对，我们是老同学。」 「老同学不是都会相互比较吗？你居然还心甘情愿做他的助理？」孙干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你都说了，我们关系好。关系好怎么会计较这些呢？」李月松有意瞥了孙干一眼，「只有那些没什么朋友，一心在旧相识里面找存在感的可怜人，才会计较这些吧。」 孙干脸色难看了许多，但马上换上不屑的笑容，说：「混得好的人，怎么算可怜人呢？那些薪资不高，活得捉襟见肘的人，就喜欢心高气傲地酸别人，其实那些人才是真可怜。」 李月松不禁在心里嗤笑，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活得敏感又脆弱，但还是宽慰着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可就是这样一句安慰的话，却让孙干听出几分讥讽来，似乎李月松在讽刺他活得不开心。看李月松走远了，转头对助理说：「叶思存是不是在剧组里待得太舒服了？」 「上次已经让他穿没底的鞋子了。」助理说。 「你去查查，这个他这个助理，跟他是什么关系，我总感觉不太正常。」孙干满是嫌恶，「我可不想看着有些素人拍一部戏，就直接火了，跟我平起平坐。」 「叶思存跟您还差得远着呢。」助理谄媚地说。 「但他不像个省油的灯。」孙干说，「故意在百科上把身高写得那么矮，摆明了就是要别的男演员难堪，心思不正。这样的人在娱乐圈，迟早出事。」 …… 叶思存并不是第一次在剧组见到爱耍大牌、爱找人茬的人，穿软底鞋这种事，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说到底也只是一段时间的同事而已。戏拍完了，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 现在李月松不提离开的事，叶思存和李月松一起工作，两个人心里都很踏实。生活平淡而稳定。 白天上班，晚上上钟。 两人都禁慾太久，所以在床上都非常贪婪，几乎每天晚上都折腾到很晚。 虽然第二天早上会因为昨晚的折腾后悔。可到了晚上，两人往床上一躺，就把贤者时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随着李月松住在北京的时间越来越长，生活用品的需求量也逐渐加大。趁着叶思存有空，就跟叶思存一起去商场买一些生活用品。 自从两人有了身体上的关系，李月松似乎心定了很多，叶思存无论是动手动脚还是口无遮拦，李月松都配合了。两人逐渐在家开火车开得理所当然，李月松也慢慢放纵自己，有点恢復高中时候模样的样子，毕竟当初可是带着叶思存飞的老司机。 第47页 叶思存也变得更大胆。 到了商场，叶思存自然而然拉起李月松的手。李月松犹豫了一下，把叶思存的手推开。叶思存不解：「怎么了？」 「不能在外面太张扬。」李月松认真。 叶思存心凉了一下，不论李月松在家跟叶思存多么亲密，他都跨不过世俗的坎。 叶思存缓了一下，换上笑脸道：「那是不是在家就可以张扬了？」 李月松看看四下没有人在看他们，就点了点头。 叶思存把李月松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虽然有些难过，但是爱上这么一个人，又有什么办法？他能在叶思存这里做真实的自己，叶思存就已经很开心了，在外矜持就矜持吧。 虽说是置办李月松留在帝都的生活用品，可是自从两人睡在同一个房间之后，彼此的东西都在混用。虽然叶思存小一号，但是他小一号的衬衫穿在李月松身上的时候，把李月松上身的线条都勾勒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通常这种时候，叶思存总是饿狼扑食般扑在李月松身上，害得两个人都有些纵慾过度。 为了避免叶思存整体脑袋里不想别的，李月松想买格子衫来扑灭叶思存无时不在在□□。 可是李月松手还没向格子衫伸过去，叶思存就扯着李月松的后衣领把他拉走了。 「你如果穿这种衣服，我就自戳双目！」叶思存嚷嚷着。 「高中的时候我不经常穿格子衫吗？」李月松笑着说，「你也挺喜欢的啊。」 高中的时候，李月松清瘦白皙，宽松的格子衫穿在他身上，不仅不土，还有几分清秀，衬出几分稚嫩的帅气来。是那种干干净净的学长气质。 「高中的时候我不懂时尚，才会被你这种土掉渣的人给骗了。」叶思存嗤之以鼻。 「你就是赚了便宜还卖乖。」李月松打趣。 「我赚什么便宜了？」叶思存笑嘻嘻地要开黄腔。 手机响了，李月松一边跟叶思存开玩笑一边拿出手机来看，看到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李月松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叶思存马上有种不祥的预感，去看李月松的手机。 「月松，你去北京多天，我和你爸爸准备去北京看看你，并拜访一下你的老师。」李月松的妈妈高家美发来的。 「赶紧回她，说你工作很忙。」叶思存说。 「回了也没用，他们只是通知我，不是徵求我的意见。」李月松轻轻嘆息。 「那怎么办？你没有什么制鞋老师，也没有在什么大品牌制鞋公司工作啊。」叶思存着急。 马上又有一条消息发来：「我们买了明天的机票，大概下午三点钟到，请安排你的老师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你爸妈的操作，真的是让人窒息。」叶思存为难。 李月松沉默不语，时间太仓促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这个谎。甚至因为内心对父母的忌惮，生出几分后悔来。 看到李月松的表情，叶思存慌了，他央求似的说：「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第27章 「别慌。」李月松轻轻捏了捏叶思存的肩膀, 「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可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们明天下午就到，我们还能去跟人家公司商量，让你一天内入职不成？」叶思存急得红了眼圈。 越是在意什么, 越是对什么完全没辙。遇到李月松的事, 叶思存心里一慌, 脑子里那些小聪明, 就完全消失了。 「要么我们直接跟他们承认算了。」叶思存说，「他们是你爸妈，总能接受……」话说到一半, 叶思存突然想起来李月松的爸妈送他去接受电击「治疗」。李月松的爸妈，跟别人的爸妈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他们为了能让儿子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李月松为了一个男人留在北京，肯定会用更极端的方法，把他带走, 去「治疗」他。 「不行。我们得冷静下来。」叶思存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你爸妈以为你在北京的制鞋公司里上班、学习。他们应该还没对你起疑。我们其实要解决的不是入职那家公司, 而是让你爸妈看到他们想看到的。」 「你冷静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嘛。」李月松调笑道。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叶思存皱眉。 李月松收起笑容,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 即便是这次被抓回去了, 他这段时间跟叶思存的快乐时光, 也足够支撑他在后面的日子里活下去了。 可叶思存想的却恰恰相反，他好不容易才突破重重难关, 跟李月松在一起，现在正是甜蜜快乐的时候，可不能被人给平白拆散了。一定得想办法骗过李月松的爸妈，让他留下来。 叶思存灵机一动，说：「我去找演员副导，他那边有很多外籍演员的人选。」说着就拨出电话，「你之前说的那个品牌，是哪个国家的？」 「义大利。」李月松说，「你不会是想找个演员演我的老师吧？」 「对。」叶思存说，一边等待着电话接通，「最好是找个会义大利语的。这样更好骗你爸妈。」 说话间，电话接通了。叶思存忙说：「导演，你这边有没有50岁左右，看起来像是老手艺家的义大利演员？」 「这我得找一找。」 第48页 「不是义大利人也没关系，只要会说义大利语就行……会点义大利语的皮毛也行。」叶思存补充道。 「应该有……」对方思索着，「什么时候的戏？拍多久？」 「明天晚上，没有拍摄，沉浸式戏剧，演出时间大概三个小时以内。」叶思存迅速做着估算。 「这么急，不会有人接的。」导演有点为难。 「我可以加钱。两倍三倍都行。」叶思存着急，「拜託了导演，我非常需要，救命的。」 李月松站在一旁看着叶思存不停地给认识的演员副导打电话，一连求了几个人，大家的回答其实都差不多。本来外籍演员就少，叶思存要得又急，那些演员副导也实在是一时没有办法。 在叶思存打电话的间隙，李月松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做最坏的打算……」 「为什么要做最坏的打算？」叶思存怒道，「我不会做最坏的打算。我就要留下你，谁也别想把你带走！」这时电话接通，叶思存马上换了带笑意的客气语气，「啊，餵……导演，我叶思存啊……」 只有在叶思存身边的时候，李月松才能明确感觉到，他是被深深爱着的。叶思存的爱，浓烈又温暖，强势又温柔，让李月松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叶思存打了十几通电话之后，终于被他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叶思存一刻都没犹豫，直接拉着李月松去见那个演员。 是一个49岁的俄罗斯人，留着捲曲的络腮鬍，有一点秃顶，戴着银边圆框眼镜，会说义大利语，但不是非常流利。但东北话说得非常好，如果只是跟他通电话，根本听不出他是一个外国人。 「唉呀妈呀，就是你啊，老闆你好。」俄罗斯演员热情地跟叶思存握手，「叫我大春就行。今天导演着急忙慌给我打电话，我寻思噶哈呢，原来是演戏。我普通话不好，可老长时间没人找我演戏了。一个电话给我激动的啊……」 叶思存看着大春，即便是见到了面，还是难以置信，这流利的东北话是从一个看起来这么文艺的外国人嘴里说出来的。 李月松觉得好玩，忍不住偷笑。 三人落座，叶思存开始跟大春讲明天的戏，说：「明天我们是沉浸式表演，你扮演一个义大利老鞋匠。」 「没问题！欧洲那一圈国家的人，我都演过，无论哪个国家的话，高低都能给你整两句。」大春热情地说，「vorrei mangiare dei panini。」 大春突然冒出的外语，叶思存和李月松完全没听懂。大春笑着解释，说：「我想吃帕尼尼的意思。我的义大利语是在俺们那旮瘩的义大利餐厅里学的，哈哈哈。」 「在哪儿学的没关系，说什么也没关系，反正对方也听不懂。」叶思存说。 「哦，跟我对戏的演员不是用义大利语吗？」大春好奇。 「对戏的是我朋友的父母。」叶思存指了指李月松，「他们只会说中文。」 「那我可以跟他们说中文啊，我中文比义大利语好多了。」大春得意，但马上意识到不对，「哦哦哦，不对，我又嘴快了，你们是想两种语言碰撞。请问剧本可以先给我看下吗？」 叶思存为难，说：「我们没有剧本，没有拍摄，也没有观众，是一场不能ng的即兴表演。」 大春沉默，靠在沙发椅背上，防备地看了看叶思存和李月松，说：「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帮你们骗人吧？」 「我可以给你三倍报酬。」叶思存说。 「骗人的事，我可不敢，别说三倍了，十倍也不行。」大春起身要走。 叶思存忙拉住大春，说：「我们不是为了骗什么不道德的东西。只是想告诉我朋友的爸妈，他在北京过得很好。」 「好不好，一眼不就看出来了？还用骗？」大春明显不相信。 「因为他的爸妈反对我们……」 「叶思存！」李月松打断叶思存，「如果这个方法不行，我们可以再换一个。」 「这已经是我们找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叶思存着急，「没几个小时了，你真的想跟你爸妈走吗？」 叶思存顾不上李月松的反对，抓着大春说：「他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撒谎，说他在北京跟一个义大利鞋匠学习，这样他爸妈才不会把他带走。」 大春犹豫了一下，说：「我要五倍报酬。」 「没问题。」叶思存当即拍板。 保障了第二天的演员之后，叶思存和李月松回了家。 李月松的爸妈过来，肯定免不了要看一下李月松住的地方。叶思存也就有机会见到他爸妈。虽然叶思存对李月松的爸妈印象并不好，但他们作为李月松的父母，叶思存还是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好一点，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二天叶思存起了个大早，好好收拾了房间。平时不怎么住，家里不仅乱，还到处都是灰尘，叶思存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屋子打扫干净，又去超市买了新鲜蔬果。看着屋子像一个有生活气息的家之后，又带着天霸去洗澡，笑嘻嘻地说：「洗香香，去见你妈妈的爸爸妈妈！」 「汪！」天霸也很开心。 叶思存去柜子里找衣服，一边试穿一边对李月松说：「小白，你说我穿哪件比较好？是不是应该穿得规规矩矩一点？衬衫配西裤怎么样？要不要穿皮鞋？总感觉运动鞋有点不得体……」 第49页 「我不准备带你见我爸妈。」李月松说。一句话打断了叶思存的话，也打碎了叶思存脸上的笑容。 「可是……我不是要扮演你的室友吗？」叶思存指着屋子里的东西，「家里这么多我的东西，你爸妈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一个人住……」 「我会说你一直在外面工作，很少回来。」李月松说。 叶思存沉默，失落，像是一早就买好了船票要出海，到了检票处才发现，他的票，上不了这条船。 李月松看出叶思存的失落，拉起他的手说：「我爸妈不是什么值得见的人，你是我藏在心底最深的人，我对他们说谎，其实只是想把你藏起来。他们折磨我，我不怕，但如果他们伤害你，我真的很怕很怕……哪怕我不跟你在一起了……」 叶思存捂住李月松的嘴，正色道：「没有这种『哪怕』。」 李月松拉开叶思存的手，说：「你听我说完。我希望你一直很傻很开心，不会被我的家庭影响，一点点都不行。」 叶思存不在失落，嗔道：「你才傻。」 「那我把天霸也带走了，反正你也可以编理由。」叶思存说着带天霸出门。 「好。我一定会努力想办法留下来。」李月松说。开门前，在叶思存额上印下一吻。 李月松从机场接了父母之后，就直接送他们去了餐厅，跟「义大利鞋匠老师」一起吃晚饭。 路上，李月松的爸妈都很期待，父亲李威得知老师只会讲义大利语，还得意地说：「我做鞋这么多年，也学了一些义大利语，应该能跟你的老师聊上几句。ciao，addio，哈哈哈……」 大春已经早早在餐厅等着了，跟李月松的父母见面之后，礼貌握手，也遵守约定只说义大利语，只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tuo fiio è innamorato di un uomo。」 第28章 「我儿子怎么？」父亲李威礼貌反问。他只懂得义大利语的个别单词, 一整句话，只听懂了「儿子」这个词。 「月松啊，这不是你老师吗？你给翻译翻译。」高家美戳了戳坐在旁边的李月松。 可李月松也不懂，他又不太擅长撒谎, 就说：「在公司里, 老师讲课的时候, 都是有翻译的, 我也听不太懂。要么我们就用手语比划吧。」 「那多麻烦。」李威命令似的说，「手机上不是有即时翻译吗？你拿出来翻译一下。」 李月松没有多想，就拿出手机, 往大春的方向推了推，说：「麻烦老师了, 再说一遍。」 大春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月松，像是看落网之贼的高高在上，对着他的手机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父母探着脖子想及时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内容。 软体识别了语音之后，显示出中文翻译来：「你的儿子爱上了一个男人。」 李月松像是手心突然飞来一只虫子一样, 「啪」地一下把手机扣在了餐桌上。 「老师说什么了？我和爸爸还没看到呢。」高家美说着去拿李月松的手机。 就在高家美的手伸向手机的那两秒钟里，李月松心跳加速，脑中像是人生跑马灯一样, 闪过很多东西。 有叶思存在高中时天真又灿烂的笑；有叶思存第一次跟他打赌失败时又羞又恼涨红的脸；有单身夜上叶思存落在他脸上那个虔诚又谨慎的吻；有叶思存在别人婚礼上魅惑的舞步；有叶思存在他神志不清时温柔的那句：「我带你走，好不好？」…… 叶思存叶思存叶思存……全是叶思存…… 就在这一瞬间，李月松更加明确了, 他真的很爱叶思存。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 李月松从小到大对父母的恐惧, 全部都变成了保护叶思存的决心。他紧紧按住手机, 慌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不行！」 李威看到李月松的反应太反常，马上起了疑心, 横眉瞪眼怒道：「到底说了什么？你把手拿开！」 李月松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按在手机上，无助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句话，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高家美说着敲了敲李月松的手背。 李月松艰难地摇着头，急得眼圈都红了，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父母看到了这句话，他也决不能把叶思存的事告诉他们，宁愿再回去接受电击治疗，也不能让叶思存陷入他和父母的争斗里。 「我说手放开！」李威勐举起手，作势要打。 「哎呀哎呀，叔叔阿姨，我来晚了！」叶思存的声音和「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李月松惊慌抬头，看到一个长发女生穿着白衬衫碎花长裙，踏着步子急匆匆走来。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正是叶思存。 叶思存微笑着跟高家美打招唿，说：「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叶小思啊。」 李威收起怒意，缓缓放下举起的手，疑惑地看向高家美。 高家美在李威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李威有点嫌弃地看了叶思存一眼，但没发作，做了下来。 李月松看着叶思存，担心地皱眉摇头，生怕他兜不住，被他父母发现了什么。 叶思存倒是很自如，自己拖椅子，坐在大春旁边，说：「昨天月松跟我说叔叔阿姨要来，我就特别期待。你们来，应该我来招待的啊。」叶思存夹着嗓子，听不出什么异样。 「你怎么会来北京的？」高家美问。 第50页 叶思存掩嘴轻笑，作害羞状，说：「阿姨，您还不知道吧，我和月松现在在谈恋爱。当初他来北京也是为了我。」 李威和高家美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思存，显然是对「叶小思」的印象并不好。 叶思存用一根手指扭着发尾，害羞地说：「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可月松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就要跟我在一起。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女孩子，他都不喜欢。」 李威垂眸，表情和善了一些，高家美脸上也有了微笑。 李月松看到父母的表情变化，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手机上的翻译删掉，顺手把软体卸载。 「叔叔阿姨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就让我来请客吧。」叶思存沖高家美笑笑，「我现在不跑红白喜事了，找了个班上，现在在一家公司做行政，管管后勤什么的。」 「做行政挺好的。」李威点点头。 「那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打上石膏了？」高家美指着叶思存的手臂问。 「这个啊，嗐……」叶思存低头作娇羞状，「就有一天，我穿高跟鞋不舒服，月松非要抱我上楼，结果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楼梯上了。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宠我。」 李月松心虚地喝水，虽然知道叶思存擅长演戏，但他面不改色地随口胡诌能力，还是让李月松自愧不如。 「高跟鞋还是少穿。」李威说。 「那这胳膊不严重吧？」高家美问。 「谢谢阿姨关心，没事。」叶思存说，「这两天石膏就能拆了。你看，现在手都能随便动，一点都没影响。」说着叶思存举着打石膏的手，灵活地活动了五指。 这时恰巧点的烤鸭上了，叶思存热情地说：「我给阿姨包一个。」说着翘起兰花指，捏了一张小饼，夹了几片鸭肉，把小葱和黄瓜都沾了酱，包好后轻轻放在高家美餐碟里。 就李月松去机场接人的这一会儿功夫，叶思存居然还做了美甲，粉嫩嫩的闪着光泽。平时吃个饭都要人喂，筷子都拿不起来，这会儿手指倒是灵活，用筷子、包小饼，都没有任何问题。 「你的手……挺硬朗啊。」高家美瞥了一眼叶思存的手说。 叶思存顾影自怜似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摩挲着说：「可能是因为我在家做家务多吧，家里一乱我就受不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去月松住的地方打扫了一遍。」 高家美笑着吃起了烤鸭。 李月松看了一眼父母的表情，两人似乎都对「叶小思」有所改观。叶思存是真的很懂怎么让他的爸妈开心。 「本来啊，月松是没叫我一起来的。」叶思存故作委屈，「说是你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见他的老师。可是我想，我不能不来啊。你们跟义大利籍的老师聊天，肯定有障碍。所以我这次没听月松的，就自己来了。因为我懂义大利语，可以给你们做翻译。」 「你还懂义大利语？」李威有点惊讶。 「哎呀，本来是不懂的。」叶思存双目含情看向李月松，「但月松的老师不是义大利人嘛，为了他，我就没日没夜地学了义大利语，现在讲的还不好，希望别给叔叔阿姨翻译错了。」 叶思存转头看向大春，嘴角上扬，但双目中却是满满的威胁，说：「老师，您尽量说慢点哦。」 「我学艺不精，也要藉助一下翻译软体的。」叶思存沖李月松爸妈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出手机，迅速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拿给大春看：「如果乱说，报酬没了，我把你不敬业的事传出去，也不会再有人找你演戏。」 大春礼貌笑笑，对着叶思存的手机说：「te lo prometto。」手机上马上显出翻译内容：「我答应你。」 叶思存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李威还没忘记刚刚李月松隐瞒大春第一句话的事，说：「刚刚老师说了一句什么，月松还不敢给我们看。」 叶思存把手机放到大春下巴上，说：「那就麻烦老师再说一遍了。」 大春说完之后，叶思存看着手机上翻译的内容，面不改色地说：「老师说，月松目前的成绩有点差。」然后故作心虚地看了李月松一眼，「月松一直这样，就怕叔叔阿姨失望。」 叶思存马上胳膊肘怼了大春一下，大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叶思存瞎翻译说：「老师说，但是月松进步很大，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 「老师这么短的一句，这么长的意思啊？」李威潜意识里总是质疑。 「语言不同嘛，多少会有一些区别。」叶思存说着对手机说：「老师，您说是吧？」其实迅速在手机上打字：「说长一点」。 大春的义大利语也一般，让他说长乐，他也说不好，只能义大利语和俄语混着说。李月松知道他爸懂一点义大利语，但不知道懂到什么程度，每次大春说话，李月松都紧张得不行，生怕叶思存的胡乱翻译被李威识破。 但叶思存还是很擅长转移话题，简单翻译了几句，就开始把话题往他自己身上扯，说：「上次在苏桥跟月松见过一面之后，他说不喜欢我抽菸喝酒，我就都戒了。」 刚好李月松的爸妈对这种话题也感兴趣，便被叶思存带着走了。 「菸酒，不碰是好事。」高家美满意地点点头，「那你的身体……」 「我正想说呢。」叶思存说，「来了北京才知道，我的病其实有得治的。医生给我开了药，现在在吃，说是吃个一年半载的，应该就能恢復。」叶思存娇羞地看了李月松一眼，「也不能让月松每天晚上白白努力。」 第51页 李月松瞪了叶思存一眼，马上心虚地去看爸妈的表情，发现他们反而是开心的。 大春尴尬地挠了挠头，闷头吃烤鸭。 「恢復的可能有多大？一定能生吗？」李威直截了当地问。 第29章 「医生说应该能生, 我可喜欢小孩了，治好了，我一定给月松生十个八个的小孩。」叶思存昂着头，很英勇的样子。 李月松被叶思存略有点可爱的样子给逗笑, 掩面偷笑了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 高家美也拿出来做长辈的态度来, 说：「知道你们女孩子爱美, 但以后这美甲还是不要做了吧。这么长，看起来也不太卫生。」 叶思存礼貌笑笑，说：「这是美甲贴片, 可以直接拔掉的，吃晚饭我就去卸……」 「是吗？」李威皱眉怀疑。 「真的。」叶思存伸出手去给李月松的父母展示, 「你看上面是多出来一层，多出来的那一层就是美甲贴片。」 高家美握住叶思存的手，仔细看了看说：「确实是两层的。」说着捏住叶思存食指上的美甲，用力去拔。 「嘶……」叶思存疼得皱起眉, 往回抽手，带了些不满说：「不能这么直接拔的！」 可高家美并没有松手，她目露凶光看着叶思存, 不容反驳地说：「你想跟我家月松在一起，就得听话。」 叶思存知道，这是她在给叶思存立威, 告诉叶思存, 他如果想做她家的媳妇, 就得乖巧懂事。 叶思存便泄了力, 任高家美去拔。 「吃了饭再卸也不迟啊。」李月松心疼又着急地劝解着。 叶思存给了李月松一个放心的微笑，咬牙忍住手指的疼。 上午刚做的美甲贴片, 正是粘得最结实的时候，这样生生地拔，连带着本身的指甲和血肉都一起疼。 「不好拔啊……」高家美说着从桌上拿了根牙籤，「用牙籤撬吧。」 美甲和指甲之间空隙很小，牙籤很难插进去，牙籤受力一滑，刺入了叶思存的指甲和肉之间。 「啊！」叶思存惊叫一声，条件反射抽回了手。指甲缝里伸出血，连牙籤都染红了。 大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家人，睁圆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出。 李月松冲着叶思存摇摇头，希望他能直接走，别再被他的父母伤害。 李威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吃着烤鸭，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而高家美，紧紧盯着叶思存，手再一次向他伸出。 「我自己来吧阿姨。」叶思存说着，用牙齿咬住美甲，勐地撕了下来，然后把撕下来的美甲放在高家美手里，说：「您看，是吧？阿姨。」 李月松心疼不已，把纸巾递给叶思存，让他擦手上的血，一边说：「你下午不是还有事吗？就早点去忙吧。」 「没事。只要阿姨开心就好。」叶思存勉强笑笑。他不由得心疼起关茵茵来，他这才是第一次跟李月松的爸妈见面，就给他这样的下马威。而关茵茵不知道当初吃了多少言辞和身体上的苦，才成功跟李月松结婚。 如果他是关茵茵，也肯定不甘心婚前谈下的条件，一定要再三倍五倍地索取，才能补偿这些伤痛。 如今想来，一下就理解关茵茵了，她问李月松的父母要再多钱，也都是她应得的。 高家美把那美甲随手丢进垃圾桶，说：「以后不要做美甲了。」 「好的，阿姨教训的是。」叶思存淡淡地说。他也懒得去扮演委屈了，即便是现在他哭出来，估计李月松的父母也不会心疼他分毫。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被称为「儿媳妇」的工具。 拔了美甲之后，李月松的父母像没事人一样，跟叶思存和大春开始聊天。叶思存为了让李月松能在北京多留一段时间，咽下委屈，努力扮演一个听话又乖巧的女孩。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和谐。 只是一餐结束，李月松的父母把李月松拉到一旁角落里，避开叶思存，说是有什么话要说。 叶思存好奇心重，关于李月松的事，他更加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 李月松爸妈拉着李月松到一个没有人的餐厅隔间，叶思存就贴耳在隔间墙上，偷听他们说什么。 「这个叶小思，之前看着人品不太好，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啊？」高家美问。 隔间是用木板隔开的，可以清晰听到里面的对话，叶思存暗自吐槽：「刚刚还夸我乖巧懂事，转头就说我人品不行，我看你才是人品不行。」 「他不是说他改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嘛。」李月松说。他在父母面前，说话总是歧视很弱，话语像是含在嘴里，闷闷的。 「且不论她改了还是没改，现在表现得还算好的。」李威说。 「但是如果病治不好，还是得趁早分手。」高家美言辞刻薄。 「我不想跟他分手。」李月松突然吐字清晰，语气坚定，「我喜欢他，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虽然他有时候傻傻的，脑迴路也像有病一样，但是他带给我很多快乐。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明确的爱意。不论他能不能生，我都不想跟他分开。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可能以后我都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了。」 叶思存听到这话忍不住红了眼眶，李月松有什么想法，总是不爱表达，他几乎没听过李月松这么直白地说过喜欢他。 其实李月松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感觉自己全身发热，心跳加速。自小以来，李月松的父母就严格管教李月松，他敢偷着叛逆，用谎言去粉饰太平，扮演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却从来不敢在父母面前顶撞一句。可为了叶思存，他敢了。虽然叶思存的性别是谎言，但想跟他在一起的心和态度，得让父母知道。 第52页 可即便是李月松再争取，在父母这里，都不会把李月松说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没有回答李月松什么，而是窃喜地说着：「看来这仁爱医院的治疗果然有用。我们还是得去感谢那个医生。这才治疗了几次，就喜欢女孩子了。」 「是呀是呀。后面过节的时候，去给那医生送送礼物。」 李月松苦笑一下，感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就是个笑话。 「我最多再给你半年的学习时间，这半年里，你把该学的东西学到手。」李威命令似的说，「至于那个叶小思，如果半年病还没治好，干脆甩了她。回家以后，让妈妈再给你介绍别人家的姑娘。」 李月松低头不语。 叶思存听到脚步声，急匆匆跑回餐桌，心虚地问大春：「我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吧？」大春惊魂未定地说，「他这个爸妈吓死个人了。那指甲说拔就拔啊，还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 叶思存无奈，说：「所以我们才找你来啊。」 「只能说你们的做法是对的。」大春长舒一口气，擦了把汗。 李月松的父母没有多待，吃过饭之后，连李月松住的地方都没去，直接就买高铁票回去了。 送走了父母，李月松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好。 抓过叶思存的手来检查，指甲缝里的血已经有些干了，指甲里面留下了一道牙籤尖刺的血印。 「疼吗？」李月松很是心疼。 如果说不疼，李月松肯定会替叶思存委屈。于是叶思存极尽夸张地叫着，说：「哎呀哎呀好疼啊，感觉手指要断了！」说着把手指伸到李月松面前，贱兮兮地说：「要亲亲才能好。」 「没个正形！」李月松责备似的轻拍了一下叶思存的手，「我都说了，不要你来，你为什么还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叶思存趾高气昂，「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大春那句翻译的话，如果被你爸妈看到了，你现在已经在高铁上了。不能跟我在一起，你也就只能躲在高铁厕所里哭。」 「我为什么去厕所哭？」李月松顿了顿，「可能在高铁站就哭了。」李月松似是不情愿地抓着叶思存的手，在他手上的指尖上亲了一下，问：「还疼吗？」 叶思存愣了一下，心勐地跳起来。他顺手解开安全带，勐地扑在李月松身上，说：「来，让我们趁着我女装，做一些开心的事吧。」说着就扯开衬衫，拉着李月松的手伸了进去，坏笑着说：「其实你第一次见我穿女生内衣的时候，就想摸了吧？」 李月松推着叶思存，说：「别闹，这里是停车场。」 「停车场怎么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叶思存坏笑着凑近李月松捧着他的脸连亲了好几下，说：「我等不了了。我今天从你这个闷葫芦嘴里听到了了不得的表白。一刻也不想等了。」 「你又偷听？」 「我不仅偷听，我还录音了呢！以后我要隔三差五拿出来听一听。」叶思存迫不及待地把隔在两人之间的裙子扯开，坐在李月松腿上，笑嘻嘻地说：「不得不说，裙子真的很方便。」 「你什么时候买了三角内裤？」李月松问。 「买女装的时候。」叶思存色眯眯地笑着，「三角的好，都不用脱。」 李月松一动不动，任由叶思存去解他的衣服，微眯的双眼里，还有难以克制的欲望。他声音喑哑，说：「叶思存，你真的很色。」 第30章 送走李月松的父母之后, 叶思存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跟李月松开开心心过一段时间。 但也不得不面对拆除石膏的谎言。 当初为了把李月松留在北京，假装手臂骨折，现在目的达成, 手上的石膏也成了欺骗的定时炸弹。 本来应该在四周拆除的, 可叶思存为了不被发现, 硬是以工作太忙为由, 拖到了五周半。终于在李月松逼迫和陪同下，来到了医院。 医生需要给叶思存摘除石膏，并拍x光观察骨骼的癒合情况。 可是叶思存压根没有骨折, 万一在李月松面前穿帮，以李月松的性格, 肯定会马上翻脸，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他了。这是原则问题。 叶思存藉口去厕所，打电话给容宣来救命，容宣一个学心理学的, 从师范大学毕业。叶思存让他帮忙找个外科医生圆谎，容宣也很无奈。容宣说：「你如果要处理孩子的教育问题，我还可以帮你找个优秀的老师, 但是你让我帮你找个医生来，我家楼下诊所的大爷可以吗？」 「我现在真的很紧急啊。」叶思存躲在厕所不敢大声，「如果你再不想办法救我, 我就真的死在医院了, 你不能只管包扎不管拆啊。」 「你如果来我这儿, 我现在就能帮你拆, 谁让你去医院的？」容宣说风凉话。心里想着恋爱中的人真是作。不作就不会死，活该。 容宣帮不了叶思存, 叶思存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幸好给叶思存拆石膏的医生是一个话不多的人，默默地拆了石膏之后，就让叶思存去照x光。 一旦照了x光，就什么都藏不住了。叶思存还想再挣扎一下。 在放射科门口排队的时候，叶思存甩着自己胳膊，对李月松说：「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可以直接走了。要不把x光的钱给省了吧？」 「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李月松把叶思存拎回来。 第53页 叶思存拽住李月松，含着热泪说：「其实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李月松冷冷地看着叶思存，一副看你还要耍什么花样的表情。 「我对x光过敏。小时候，我摔了，妈妈带着我去照x光，结果我照了之后浑身起疹子，住了好久的院才好。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照x光了。」叶思存声泪俱下。 「如果你不这么夸张的话，我还是挺信的。」李月松扯着叶思存往放射科走，「你高中的时候，感冒药都偷偷扔掉，别以为我不知道。」 叶思存怕吃药，生病的时候，妈妈会把药分类装在药盒里，让他按时吃，可是只要妈妈不盯着他，他就把药扔掉。这么多年来，病能好，靠的全是一身正气。 叶思存现在就盼着能有人给他打个电话，有个急得不得了的事情非他去不可。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妈妈打来的。叶思存接起电话激动道：「妈妈，果然我们心有灵犀。」 「那你也知道曼曼要去北京的事了？」妈妈说。 「曼曼？」叶思存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曼曼是谁？」 「是乔叔叔一个朋友的女儿，长得可漂亮了……」 妈妈这么一说，叶思存就知道妈妈的目的是什么了，这是变着花样的给叶思存相亲呢。若是放在以前，叶思存肯定会立马回绝，但是当下不同了，去见相亲对象也比被李月松拆穿要好。 叶思存挂了电话，马上对李月松说：「我妈说我表妹要来北京，马上就到机场了，要让我去接。我就先不拍了，接人重要。」 「什么人能比你的健康更重要？」李月松皱眉。 「你就比我的健康更重要。」叶思存情话小王子。 李月松的眉毛舒展了些许，认真道：「那也要先拍了再去。」 「我表妹很着急的。」叶思存用脚拖着地。 「那你听我的，还是听你表妹的？」李月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思存无路可退了，英勇就义般走进放射科室。 「你恢復得很好。」当医生给出这样的结论的时候，叶思存后悔了。后悔自己挣扎了那么久浪费时间，更后悔答应了妈妈去接相亲对象。 其实问题都出在他自己做贼心虚上。医生也不会怀疑病人，毕竟正常人不会闲得假装自己骨折。 终于做完了检查，要去机场了，叶思存没车，李月松送叶思存来机场。两个人一起在到达大厅等人。 叶思存压根不认识那个叫曼曼的人。妈妈也没有发照片过来，可是李月松又在这里，叶思存也不好说自己不认识自己的「表妹」。只能找个自己晚上想要吃骨汤恢復骨折的理由，让李月松先回去。然后在机场借了个牌子，问清楚了曼曼的全名，写上「刘曼卉」三个字。 很快，刘曼卉推着小推车出来了。 刘曼卉是小家碧玉型女孩。穿着白衬衫配百褶裙，外面穿了一件粉色呢子大衣，留着时下最流行的韩式蛋卷头，小萝莉的样子十分可爱。 叶思存看着小推车上有三个超大号行李箱。便问：「这些全都是你的？」 「是啊。还有好多东西没带呢，妈妈说等我安顿下来了再慢慢寄。」刘曼卉回答。 叶思存不禁惊讶。自己作为一个艺人，出去做活动的时候，加上李月松的行李，都没有刘曼卉一个人多。 但刘曼卉又可爱嘴又甜，虽然跟叶思存不熟，但叶思存并不讨厌，只是为了避免两人接触太多，李月松不开心，就帮忙把她的行李送到了酒店，让她安顿下来就回去了。 回到家之后，李月松正在炖骨头汤，浓郁的鲜骨汤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天霸已经啃上了大骨头，所以看到叶思存回来，也没给他抱抱。 叶思存抓了抓狗脖子，吐槽道：「有了吃的忘了爹，真是个不孝子。」 李月松瞥了一眼叶思存，没搭话。 叶思存感觉氛围有点不对，笑得贱兮兮地凑上来，从背后抱住李月松，耳鬓厮磨着说：「是谁的爱人这么贤惠啊，骨头汤炖得这么香！」 「跟相亲对象相处得怎么样？」李月松问。 「什么相亲对象？」叶思存眼神飘忽，「是表妹。」 「是吗？」李月松盯着叶思存。他太了解叶思存了，叶思存心里有鬼的时候，眼神总是飘来飘去的。 「真的是表妹。」 「煳弄我有意思？」李月松生气。李月松相过那么多次亲，自然对相亲的套路非常熟悉。 见李月松真的生气了，叶思存知道自己这时候只有坦诚交代，才能逃过一死。叶思存发动自己的厚脸皮，坐在李月松身边说：「我妈说她一个人来北京，无亲无故的，让我接一下，我也实在没办法啊。」 李月松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叶思存脸颊蹭着李月松的肩膀，「以后我一定擦亮我的双眼，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但凡是女生，我都不见。除了我妹。」 叶思存瞥了一眼李月松还冷着张脸，忙补充一句：「我是指叶如荼。」 「那跟你相亲的那个表妹，怎么样？」李月松又问一遍，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不会松口。 叶思存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危险，从各方面回答都不妥当。便做了坏人，去瞎编，说：「不怎么样，是个小公主，我相处不来的。」 第54页 李月松沉默。 叶思存以为自己说的不对，马上解释：「真的，她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跟她在一起，我会崩溃的。」 李月松轻轻嘆了口气。其实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叶思存和卓石都是可以喜欢女生的，只有他一个人对女生完全不行。 虽然叶思存现在跟他在一起，但也改变不了，他其实也喜欢女生的事实。 「这只是个开始，就算你不喜欢这个女生，你父母还是会继续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的。总要逼着你结婚才罢休。」李月松说。 「不会的，我爸妈从来不强迫我，我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可你这次还不是去了。」李月松有理有据。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呗，反正我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叶思存直接摆明自己的想法，「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换了你，谁都不行。不论男女。」 正说着，叶思存妈妈的电话打来了。 「对曼曼第一印象怎么样啊？」妈妈第一句。 叶思存看了李月松一眼，说：「妈妈，不要偷着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妈妈听他这么一说，开始唠叨：「你说说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这么任性。」 「哎呀，我自己有数，您就不要为我的事操心了。」叶思存担心妈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就避开李月松去了卧室打电话。 「可以啊，那你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 「不就是儿媳妇嘛。」叶思存笑道，「好说。我这部戏马上就杀青了，一杀青我就把儿媳妇带回去。」 「如果再给我带个什么动漫女孩子的手办回来，小心脑袋。」妈妈威胁道。 叶思存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妈妈觉得叶思存也该找女朋友了，就随便说了一嘴，结果这孩子倒也实诚，直接就交代了自己有女朋友。妈妈就觉得既然有女朋友，就带回来看看呗。叶思存回到家，把鲇泽美咲的手办从包里拿出来，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我女朋友。」 气得妈妈拿着鸡毛掸子满屋子追叶思存。 「放心吧，放心吧，这次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喘气的人类。」叶思存笑着沖李月松挑了挑眉。 李月松不知道叶思存在说什么，看他贱兮兮的样子，就瞪了他一眼。 「你说的啊，我和爸爸等你回来。」妈妈说。 「好嘞！」叶思存痛快地答应。 跟妈妈约定好了，就该跟妈妈的儿媳妇商量了。这个儿媳妇有点死板，可能要旁敲侧击，循循善诱。 第31章 「我们一起去遛天霸吧。」吃过饭之后, 叶思存拿出狗绳，天霸摇着尾巴，激动地围着叶思存转。 「什么？爸爸？」李月松从厨房探出头，「叫我吗？」 「叫你大爷。」叶思存没好气地说, 「就想着占便宜。」 「叫『大爷』也行。」李月松从厨房出来, 擦了擦手, 给叶天霸套上狗绳, 随着叶思存一起下了楼。 小区里面有个不大的公园，白天没什么人，晚饭过后人就多起来。有跳广场舞的, 有玩滑板的，有散步的, 有遛狗的，很是热闹。 小公园里的人不认识叶思存，但认识天霸的不少。天霸刚进公园，就有几个小孩子过来逗天霸玩, 应该是楼上的大学生给天霸拉来的人气。天霸跟他们也熟，蹦着跳着去抢他们手里的玩具，带着李月松也停不住, 小跑着跟在后面。 「叔叔，可以解开天天的绳子，让它跟我们玩会儿吗？」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问。 「天天经常跟我一起玩的。」另一个小孩也抬头看着叶思存, 一脸真诚。 叶思存看了一眼李月松, 李月松点了点头。 「好吧, 但你们要小心哦。」叶思存说着解开了天霸的狗绳。 天霸是只大金毛, 体型太大，叶思存怕它一个不小心伤着小孩子们, 就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和李月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做一只小狗真好，无忧无虑的。」叶思存说。 「你就挺像一直小狗的。」李月松宠溺地看了叶思存一眼，「拴着的时候汪汪汪的，比谁都凶，一松开狗绳，就怂得很。」 「那你说我要不要买个项圈？」叶思存坏笑着，「在床上用，应该也蛮有情趣。」 李月松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说：「在外面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没事，黑灯瞎火的，不会有人看我手机的。」叶思存说着掏出手机，在购物软体上搜项圈。 「那个曼曼……漂亮吗？」李月松问。 「挺漂亮的。」叶思存专注看手机，随口答道。 「你妈给你打电话，应该是询问你们的进度吧？」李月松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对她没想法。」叶思存看向李月松，贱兮兮地凑近了，笑着说：「说，是不是怕我这个香饽饽被别人给抢走了？」 李月松歪着身子避开叶思存，一脸嫌弃地说：「谁当你香饽饽？那个曼曼？」 「来来回回都是曼曼。」叶思存故意埋怨，「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 「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跟我黏在一起，有什么是我没关心到的吗？」李月松鄙夷。 「哪里二十四小时啦？」叶思存不满，「每次做完都回你自己房间，连抱一会儿都……」 李月松慌忙捂住叶思存的嘴，四下看了看没人，才嗔道：「嘴巴这么碎，早晚得出事。」 第55页 「知道啦，知道啦，不乱说了。」叶思存推开李月松的手，拿手机给他看，「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手机界面上是一款带绒垫的项圈。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觉得也不错了。」叶思存笑嘻嘻地下了单。 天霸的精力很好，跟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叶思存用肩头轻轻碰了碰李月松的，说：「这样一起吃饭，遛狗的平常日子，好幸福啊……」 李月松没说话，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跟叶思存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一对小夫妻从外面回来，一边走一边玩剪刀石头布，输了的背着赢了的走几步。 男生赢了的时候，女生嘻嘻哈哈地背着他挪两步，女生赢了的时候，就勐地跳到男生身上，男生背着她大跨两步。无论输赢，两人都玩得很开心。进了小区，男生索性背着女生一直走，一直进了单元门。 叶思存和李月松远远看着他们两个，叶思存感嘆道：「你看他们好甜啊。」 李月松点点头。 「看得我好想结婚啊。」叶思存感慨。 「那我搬出去。」李月松听到这话，脸马上沉下来。 叶思存明白过来李月松的意思，他太怕世俗的眼光了，听到喜欢的人提到结婚，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结婚这个词语背负着的世俗的看法。叶思存有点心疼，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要给他非常多非常多的安全感，他才能放心地去享受幸福。 「你说什么呢？」叶思存拉住李月松，「我当然说的是跟你了。」 李月松又站回亭子里说：「别胡说了。这种事怎么可能？」 「那至少可以得到家里的祝福啊。」叶思存说。 李月松想到自己家里的情况，嘆了口气说：「这更不可能了。」 或许法律上承认的婚姻登记可以去国外办，但是李月松家中的二老，是死都不会接受的。 叶思存也不着急，对付李月松不能来硬的，得软磨硬泡。反正答应了妈妈说杀青之后回去，时间还多得很。 不过叶思存还是担心他多想，便说：「以后无论我提什么，只要跟爱情有关，就一定指的是你。除了你，我认定不了别人了。」 李月松没说什么，看着不远处天霸和孩子们玩成一团，眼尾飞扬。 天已入秋，下了几场雨之后，温度降了不少。李月松回剧组之前，帮叶思存准备了厚外套，他没在北方待过，只听说秋天的北京一天冷过一天，比苏桥的冬天还要凉些。 东西收拾好之后，把家里的卫生重新打扫了一遍。俩人一直不在家，家里灰尘很多，好在天霸总住在楼上大学生家里，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空房子里，不然李月松要把天霸一起带去剧组了。 叶思存有了李月松这个助理之后，懒散了不少。工作上，李月松总能把工作都整理好，有条不紊地安排叶思存去做。生活上，他照顾叶思存的饮食起居和各种生理需求，叶思存只要安安心心地演戏就好了，要多快乐就多快乐。 只是现在拆了石膏，叶思存要自己洗澡，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洗一次澡，喊了李月松五六次，一会儿要搓背，一会儿要毛巾，一会儿脚滑了，一会儿又耳朵进水了，事情多得很。 李月松索性脱了衣服进浴室，把叶思存洗了个干净，给丢了出去，然后趁着浴室里的热气洗澡。 叶思存嘻嘻哈哈地裹着浴巾出来，看到餐桌上摆了一堆文件，李月松刚刚在餐桌上处理叶思存接下来的工作。 叶思存随便抓起一份文件来看，发现是编剧改的新剧本。 旧剧本里，叶思存跟女主角的戏还有三十几场，但新剧本里删得只剩了十七场。跟男主的戏更过分，本来还有二十五场，现在删得只剩了五场。这样一算，叶思存的戏加起来，还不如男三号多。本来是男二的身份来的，却生生给删成了男三。 叶思存越看越气，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马上就要给导演打电话。 李月松从浴室出来，看到叶思存怒气沖沖的样子，问：「怎么了？」 「导演删我戏，我要问问怎么回事！」叶思存在通讯录里找导演的名字。 李月松按住叶思存的手机，说：「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导演说是孙干提出来删的，她也没办法，希望你能安心演好后面的戏。」 「孙干又不是编剧，凭什么删我的戏啊？」叶思存嚷嚷着。 「凭他公司为这部戏投资百分之六十。」李月松也很无奈。 「那编剧删戏的时候，有斟酌吗？」叶思存问。 「我已经跟编剧沟通过了。」李月松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指着新剧本上面的几场戏给叶思存看，说：「给你留的几场戏都是比较能突出你角色魅力的戏。你好好演，应该也不会差的。」 「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男二，现在成了打酱油的了。」叶思存气唿唿地瘫坐在沙发上，「太讨厌了。」 「好啦，别生气了。」李月松安抚地拍了拍叶思存的肩膀，「这部戏删了这么多戏，其实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叶思存幽怨地看向李月松，「成人之美，积德行善吗？」 「不是。」李月松笑笑，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合同递给叶思存，「这是之前因为你撞档期，无奈拒绝的一部戏。直到你能提前杀青，我就去帮你联繫了制片人。他们说本来准备邀你的那个角色还没敲定演员，我就帮你把角色争取来了。」 第56页 叶思存打开合同，是他期待很久的一部戏，虽然角色戏份不是很多，但是名导演的一部电影，能跟名导演合作，是叶思存期盼已久的。 叶思存勐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扑进李月松怀里，欢腾着说：「可以啊，小白。真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跟这个名导演接洽过的？」 「问你的经纪人阿海。」李月松压着内心的小得意，「毕竟做了你的助理，就得想办法帮你谋前程。有问题出现了，及时把问题补上，再提出更好的解决方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助理，该有的工作能力。」 「你真的太棒了！」叶思存小鸡啄米一样亲吻李月松。之前两人做同学的时候，李月松就学习认真，能为考试制定完善的学习计划。为了督促叶思存学习，还帮他也规划学习，帮他从班级中下游，考到了上游。 「现在有你在，我觉得我真的可以成为大明星。」叶思存欢唿着。 「我已经帮你定好目标了。」李月松护着叶思存，后仰着拉开两人的距离，「半年内跻身一线，一年内成为顶流。」 「就我？」叶思存一脸不信。他可是北漂了五年，才勉强跻身主角行列。 「对，就你。」李月松却信心满满。 第32章 「你这不是痴心妄想吗？」叶思存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我北漂了五年，才将将能拿到男二，现在还要被人删戏，极有可能成为男三或者男四。你半年就能让我上一线？阿海带了我三年了, 都不敢说这种话。」叶思存手臂撑着桌子, 凑近李月松, 笑着说：「你情人眼里出西施, 太高看我了吧？」 李月松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正色道：「我这几天从阿海那里，要了你这几年来的所有工作资料, 仔细整理了一下发现，你跟阿海的前两年, 根本就没正儿八经工作，就养家餬口一样拼命接gg，接模特拍摄。对你的演艺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 叶思存收敛了笑容，不以为然地说：「大家都是从底层做起来的, 哪有一开始就做大演员的？」 「我问过阿海了。」李月松一脸识破叶思存的样子，「他刚开始带你的时候，你说你很需要钱, 根本没耐心从底层演员做起，跟欠了赌债一样，拼命接gg。」 叶思存眼神飘忽, 不知道避开李月松的视线。 「你刚毕业那两年, 不会去赌博了吧？」李月松捏住叶思存的脸, 盯着他的双眼, 「我记得卓石当时有来□□你，他那么有钱还需要你去借债？」 叶思存拍开李月松的手, 心虚地说：「他是他，我是我。他给我花的钱，我都记着帐还给他了。」 「怎么还的？」李月松审问犯人一样，居高临下看着叶思存。 「就……」叶思存支支吾吾，「想……想办法还的啊。」 李月松紧盯着叶思存的表情变化，一词一顿地说着自己的猜测：「银行贷款？高利贷？赌博？抢劫？」 叶思存眼神越来越闪躲，最后干脆豁出去了，一拍桌子，说：「别猜了别猜了！再猜我都不知道要进去待几年了！」 「那不然就是裸贷？」李月松继续猜。 叶思存沉默。 李月松拍案而起，惊道：「还真是裸贷啊？！你不知道裸贷是还不完的吗？」 「我那会儿哪知道……」叶思存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那会儿满心里想的都是不要欠卓石什么。不然既对不起卓石，也……」叶思存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月松，「也……对不起你。」 这话说完，李月松反而不气了，不轻不重地骂了句：「傻瓜。」 李月松问阿海要叶思存这几年的工作记录的时候，阿海发了好几个表格文件过来，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叶思存这几年的工作。具体到哪一天，做了什么。前两年几乎是全年无休，无论是什么工作，只要给钱就接。每一项工作后面，都放了当时产出的视频连结。李月松随便点开来一条看，厚重的妆都遮不住叶思存脸上的憔悴，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疼。 本以为叶思存是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需要大量的钱，却没想到，只是为了一个连面都可能见不上的人。 沉默一会儿，李月松心平气和地说：「我那会儿是弯的直的你都不知道，何必呢？」 叶思存亲昵地拉起李月松的手，笑着说：「你都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了，还这么问，其实是想听我的表白吧？」 「别瞎猜。」 「我就是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叶思存拿脸去蹭李月松的手，像只求摸摸的小狗。 李月松心里一暖，胡乱地揉了揉叶思存的头髮，宠溺又无奈地说：「你呀……」 因为叶思存的戏份删了不少，档期空出好多天，李月松就理了叶思存的工作，重新跟他对，说：「除了提前杀青之后去拍摄之外，还可以在拍摄中间插gg和综艺。」 「我现在不用还裸贷了，你还要给我安排这么满吗？」叶思存苦着脸。 「多接点工作，早点成功，才能早点去尝试做导演。」李月松说。 叶思存谨慎地盯着李月松，说：「你是不是这些年也一直在打听我？」 李月松不屑一笑，把通告单推给叶思存。叶思存不接，指着李月松说：「肯定是，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想做导演？」 李月松诡谲一笑，双眸深不见底，幽幽地说：「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我知道你的野心。你在剧组跟导演搞好关系，拍摄间隙就去跟导演学技巧，导演开会的时候，即使没有你什么事，你也要跟着听一听。我都看到了。」 第57页 「怪不得有些贪官都是老婆举报的，这亲密关系里，什么都藏不住啊。」叶思存仍是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叶思存总是这样，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从来不正儿八经地说出来。用开玩笑的语气，掩饰着自己的野心，生怕失败了被嘲笑。 「虽然你没有上过导演课，但你有导演方面的天赋，拍的视频都还不错。」李月松倒是一本正经地帮叶思存分析，「演员是个看脸的职业，你今年27岁，也不小了。如果这时候不把握住，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把握了。所以必须得先凭演绎作品在娱乐圈混出点什么来，然后再去学导演。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是比较理想的时间。」 叶思存听到李月松分析头头是道，计划也很明确，便问：「你有想法，有计划，头脑也蛮清醒，为什么还对你爸妈那么顺从？他们虐待你的时候，你可以直接跑啊，天南海北，哪里去不了？」 李月松不太喜欢提到他的家庭，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但是跟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叶思存笑嘻嘻地抱住李月松，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会一直……一直……」叶思存特意把「一直」拉着长音说：「一直！爱你，绝不改变！」 李月松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像飞机机翼尾端，小小的，不易察觉。 因为删戏太突然，不能及时排上工作，叶思存临近的几天突然空了出来，但他还是来到了剧组，不拍戏，就跟在沈周导演屁股后面，主动请缨，做起了临时的导演助理。而李月松因为在现场没什么事，就去了叶思存公司，跟着王海实习，想着除了艺人助理工作之外，还能简单做一些经纪人的工作。晚上再回到剧组酒店住。 叶思存除了每天在现场跟着导演拍摄，晚上还会跟导演和摄影师一起画分镜。叶思存会画画，之前为了餬口，做过原画师，画出来的分镜非常漂亮。沈周也愿意跟他一起工作。 因为是住在酒店里，没有像样的工作桌，叶思存跟导演一起工作的时候，都是跪坐在茶几旁。他伏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地画着分镜，仔细听着导演的讲解，想像着那二维画面之外，有一个摄像头，让一张平面画，拥有感。 沈周本就青睐叶思存，也对他悉心指导，手把手地指出叶思存分镜里的不足。 叶思存在画一张男主的跟拍分镜，为了体现动态感，光是男主的背影，就花了三张图。沈周指着其中一张说：「你这张，其实没有必要啊，只是镜头推进了一点。」 「我想表达，镜头最后的落点，是在男主的胸上近景。」叶思存下巴抵着铅笔苦恼，「但是感觉越画越不对。我还是擅长把握动态镜头。」 「是你太纠结二维还是三维了。」沈周把纸从叶思存手里抽出来 ，像是屏幕一样放在叶思存面前，「你不能把它看做一张纸，也不能把它当成现场拍摄的三维空间。而是要把它当成一个屏幕。你在监视器里能看到什么，就在上面画什么。」 沈周说着从叶思存手中抽出铅笔，把叶思存画的第一个全景分镜中间，又画了一个画框，然后在两个画框之间画了一个箭头，说：「外面的画框，是一开始的景别，里面的画框是相机停止的景别，而这个箭头，就是镜头的运动。」 叶思存探着头仔细瞧着纸上的画，点了点头。 「纸虽然不能动，但你的分镜，要动。比如说我要拍一个人从头到脚，你就不能头画一个分镜，身体画几个分镜，最后脚再画一个分镜。你得一开始，就把整个人物都画好。」沈周说着低头在纸上画了一个完整的人，又把人从头到脚间隔着画上了画框，然后在几个画框旁边，画上了向下的箭头，说：「这个表示镜头的运动。」 然后在人物的脚底下，画上了斜前方的箭头，说：「这个是人物的运动。」 沈周圈着画面上的整个人，说：「当你把这几个分镜放在一起看的时候，你就能看到，镜头内，是一个人不同的身体部位，镜头外，是一个正在往前走的人。」 「哦！」叶思存恍然大悟。抬起头想再问问题，却刚好一下撞到了沈周的头。 「哎呀！」沈周捂住额头，笑着坐在了沙发上。 叶思存慌忙绕过茶几，来到沙发旁，关切地盯着她的额头，问：「没事吧？没事吧？对不起，我的头有点硬。」 叶思存担心的样子，让沈周笑得更欢了，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叶思存，说：「都是好兄弟，不用这么紧张。」 「是好兄弟，但你也是女孩子啊。」叶思存担心。 沈周似乎有点意外，她收敛了笑容，摆摆手，说：「没事的。」 叶思存看她确实没事，就重新绕过茶几，跪坐回地毯上，揉着脑袋说：「我都撞疼了，你肯定更疼。」 沈周干笑了几下，说：「你之前不是说有个心上人？还是恋爱了来着？最近没通告，让她一起来剧组玩啊。」 第33章 「算了吧, 他最近也挺忙的。」叶思存说完，又沉浸在了绘分镜里。 沈周吐槽说：「你现在学的，都是导演专业的学生大一学的知识，你这么学, 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来啊？」 叶思存倒是乐观, 说：「只要一点点学, 总能追上来嘛。」 「虽然在剧组也能学, 但你又要做演员，又要学导演的，顾不过来。」沈周点了支烟, 「如果真想做导演，还是去学校学一下, 打好基础。」 第58页 「有机会一定去。」叶思存头也没抬。 叶思存本就是沈周亲自挑选的演员，平时在拍戏的时候，也对叶思存多有照顾，本来大家就对叶思存的身份多有猜测。现在叶思存天天黏在沈周后面实习, 那些猜测自然就多了起来，连叶思存潜规则才拿到这个角色的流言都出来了。 叶思存总觉得清者自清，从来不跟无关紧要的人解释什么。可这话传到李月松耳朵里, 他还是直皱眉头。叶思存看出李月松的情绪，便干脆说：「要么我们直接在剧组公开好了，反正娱乐圈的人, 对直的弯的的包容度也高一些。」 「不要。」李月松简单坚定。 「那就告诉大家我是弯的。」 李月松挑起眉毛看叶思存, 说：「那跟公开有什么区别？」他俩的房间紧挨着, 平时也在彼此的房间里乱窜, 一旦公开叶思存是弯的，无异于公开两人是恋人。 「那你说怎么办。」叶思存谄媚地揉捏着李月松的肩膀, 「你是老大，只要你开心就好。」 「能怎么办啊，就让大家继续误会你和导演呗。」李月松这会儿换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样还能为我挡一挡流言蜚语。」 「就这样？」叶思存探头去看李月松的表情，两只大拇指去揉李月松的眉毛，调侃道：「刚刚我从沈导房间回来，是谁在那皱着眉头来着？」 「我皱眉头，是因为无风不起浪。」李月松有点幽怨地看着叶思存。 叶思存勾着李月松的脖子，说：「哪有什么风啊，就是我最近跟导演走得近，大家瞎猜而已。你啊，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你不在意？」李月松说，「你可是个公众人物。」 叶思存贱兮兮笑起来，说：「我才不在意，反正我不要脸。」说着拿脸去蹭李月松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只在意你。」 李月松环着叶思存，心沉了沉，自言自语似的说：「希望你一直不要变。」 「不会的不会的。」叶思存信誓旦旦，「这么多年我都没变，以后也都不会变的。」叶思存一边说着，一边手不老实地往李月松衣服里伸。李月松抓住叶思存的手，严肃道：「你干嘛？」 「想要。」 「你怎么能随时随地发/情？」 叶思存吮吻着李月松的脖颈，含煳不清地说：「难得看到你为我吃醋，忍不住……」 李月松托住叶思存大腿，勐地把他扛起来，丢到床上。 月色皎洁如水，浸在两个人身上，李月松一边贪婪地亲吻他，一边念着：「叶思存，你千万不要变……」 …… 除去跟沈周导演学习之外，叶思存去母校论坛里问了导演系的学弟学妹们都上什么课。并根据他们的指导，买了教材。在网上搜罗了一些教授的网课，只要有空，就看书、听课。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沈周就完全把叶思存当成一个正式导演助理在用了。 只是叶思存中间还排了别的工作，没办法一直跟在沈周后面学习，就断断续续地做着她的助理。 其实叶思存艺考的时候，主攻的就是导演专业，那时候他盼望着能做一个导演，拍出惊世骇俗的作品。只可惜期望的院校导演专业没能通过，反而是表演专业合格了，就学了表演。只是没想到，毕业后道路坎坷，为了餬口，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在gg、模特这些不适合的领域深耕，最后也没耕出来什么，反而消耗了演员的大好青春。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有李月松这个得力助手，叶思存一下感觉，只要在镜头前表现好就行，其他的时间可以完全自我支配。也终于可以把想学的专业内容拾起来。 叶思存把这份快乐分享给罗雨琛，还骄傲地强调：「这还是多亏我的小白！」 罗雨琛故意阴阳怪气地发语音过来调侃：「是是是，你现在最幸福，爱情事业双丰收。」 听到罗雨琛可以发语音，叶思存也发语音过去：「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我跟小白在一起之后，还没带他跟你见过呢。」 「就沖你这句话，我明天就回去。你们最近在哪里拍？我直接杀到剧组去。」 叶思存发了个定位给她，然后强调：「大明星来之前记得叫小的去接驾。」 其实罗雨琛这几天一直在北京，因为之前听到叶思存说李月松家里的事，直到他在意外界的眼光，不想公开，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去见叶思存。现在叶思存主动提出来，罗雨琛根本等不到明天，当天下午，就按着导航开车过去了，她早就迫不及待想见见，让叶思存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剧组在竹林拍摄，叶思存吊着威亚，在舞动的竹枝上轻踏，一袭白袍掠影而过，撒下片片竹叶。 「非常好！过了！」导演高喊一声，工作人员松了手里的威亚，机器吊着叶思存，把他移到空地，然后把他放下来。沈导走过来跟叶思存讲下面一场戏。 李月松过来给叶思存送水。 叶思存人在高处，嘚瑟着沖李月松挥手。李月松瞪了叶思存一眼，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句：「注意安全。」 叶思存根本没有听到，模仿蝴蝶挥动着广袖，缓缓落下。一低头，就看到罗雨琛抱臂仰头看着他。 「小雨！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叶思存大喊一声。身体被放到地面，几个工作人员来帮叶思存解威亚。 第59页 「突袭看看你有没有瞒着我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罗雨琛拍拍叶思存的肩膀，咧着嘴笑。 罗雨琛现在是一线演员，沈周导演自然认识她，惊奇地说：「思存，你们居然关系这么好啊！」 「那可不！」罗雨琛勾着叶思存的肩膀，「这可是我绯闻男友之一。」 「这样啊。」沈周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马上又笑着说：「思存，原来这就是你的心上人啊。」 跟沈周相处这些天，叶思存也有感觉到沈周对他有点好感，为了打消她的想法，便没有否认。只是揉着罗雨琛的脑袋说：「是不是长得还可以？我大学同学。」 李月松本来已经走近了，听到叶思存这么说，干脆停了步子。 叶思存忙拉着罗雨琛到李月松跟前，骄傲地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他。」 「知道，知道，你的小白。」罗雨琛礼貌地压低声音说。 李月松没见过罗雨琛，连名字都没听过。叶思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黏黏煳煳的像个史莱姆，很少聊到自己的朋友，李月松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程度的朋友。但刚刚看到他和沈周导演说话，知道罗雨琛至少是他能明面上阻挡桃花的朋友。关系肯定不会差。 罗雨琛大大方方跟李月松握手，说：「我是叶思存的最好的朋友，罗雨琛，叫我小罗就好。」 「最好的朋友这种话，不应该是我说吗？」叶思存嚷嚷着。 罗雨琛压根没回应叶思存，跟李月松肩并肩往休息区走，一边说着：「我早就想来找你们玩了，就叶思存考虑太多，觉得你们没公开，就一直背着我。搞得我一天天的好奇死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你皮肤真的好白啊，你要是做演员，都不用打面光……」 叶思存疑惑地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越走越远，忙拎着衣袍跟上来，不满地嚷嚷着：「怎么突然就当我不存在了？到底谁是你们最亲的人啊？」 拍摄结束，三个人就近找了个餐厅吃饭。罗雨琛见到李月松之后，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从叶思存刚入学，聊到他毕业后去做画师，又聊到他跑gg，为做模特减肥塑身…… 几乎把李月松没见到叶思存的那几年，讲了个遍。现下进了餐厅包厢，更是口无遮拦。 服务员上了酒之后，罗雨琛勐地想起来什么，说：「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讲了。你知道当时叶思存听说你要结婚，他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李月松好奇。 「你别说！」叶思存慌忙摆着手。 罗雨琛才不管叶思存的阻止，倒手拿起一个啤酒瓶，说：「当时他简直疯了，就是这啤酒瓶……」 叶思存忙捂住罗雨琛的嘴，笑着威胁道：「你再说，我就把你前男友的恋爱过程交给媒体！」 「唔嗦了……唔嗦了……」罗雨琛把酒瓶乖乖把酒瓶放在桌上，叶思存才松了手。 可罗雨琛刚一摆脱叶思存的控制，罗雨琛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李月松的身后，语速飞快地说：「当时他直接摔破了酒瓶……」叶思存追着罗雨琛在包厢里围着桌子转圈跑，却挡不住罗雨琛的嘴：「说你喜欢女孩，要咔嚓……」罗雨琛对着下身比了个手刀，「变成女孩！」她一边逃一边说，「当时把我吓个半死！」 如今已经过了五年，叶思存身上的伤痕早已癒合，可以嘻嘻哈哈地追着罗雨琛打。李月松听到这样的事，却笑不出来。他一直以为，那婚姻的谎言，只给自己和关茵茵带来伤害，却没想到，还远远地伤害了叶思存。 第34章 送走罗雨琛之后, 叶思存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 安静的酒店房间里，叶思存和李月松在一张长桌上面对面工作。叶思存在画分镜，李月松在给叶思存做鞋子。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李月松缝针的线穿过皮革的声音。 叶思存画完了一张, 掰着手指伸了个懒腰, 眼角挤出酸痛的泪水, 模煳泪光中, 看到李月松专注的脸，像是天使周身都发着光。 「我们这样，好像夫妻啊。」叶思存托着下巴, 痴痴地看着李月松。因为疲惫，声音沙沙的带着鼻音。 李月松手上的动作没停, 头也不抬地说：「你累了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不要，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叶思存交叠双臂，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月松, 懒洋洋地说：「我在工作，你在为我做鞋子，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以前你好过分, 就连出现在我梦里，也是冷静又克制，把我推得远远的。」 记得有一次叶思存梦到李月松, 两人在苏桥上并肩走着。叶思存太久太久没见他, 停下来仔细看了看李月松的脸, 他仍是高中时候的模样。 叶思存试探着问：「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李月松什么都没说, 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叶思存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那柔软又热乎的感觉, 异常真实，连心跳都跟着激烈起来。 叶思存含泪笑着说：「之前我跟你坐同桌的时候，就想牵你的手。」 「可是你知道，你现在是……」 「我知道，我现在是在做梦。」叶思存说。他当然知道，这是在做梦。因为现实中，李月松早已是成年人的模样，只是他还没有见过。 「所以，你就多牵我一会儿吧。」叶思存说着，开开心心地摇着李月松的手，两人聊着天，一起往桥那头走去。 第60页 走了一会儿，李月松淡淡地说：「叶思存，其实你怀念的不是我，而是那段高中的时光。」他没有什么表情，一如高中转学前，最后一次跟叶思存见面的样子，但语气温柔，让叶思存也提不起劲来反驳。 「我陪你走到桥那头，你就走吧，忘了我，往前看。」李月松说着又走起来。 叶思存低着头走路，手牵着的肉感，脚下踩在石板桥上的硌脚感，都清晰又真实。这样清晰又真实地梦到他，是多么难得，叶思存捨不得醒过来。可他更不想答应忘了他。于是他恋恋不捨地松开李月松的手，摇摇头说：「我不要。」 然后就醒了过来。叶思存记得，当时是个冬天，屋里很冷，露在被子外的脸冻得冰凉。唯有那手心，是热乎乎的。 叶思存垂着眼皮，慢悠悠地跟李月松讲这个梦。李月松停下手里的针，抬头认认真真看着叶思存，问：「其实高中我们的相处，也就只有两年时间，高三我就转学了。你连我的性向都不确定，为什么会执着这么久？」 在没有见到叶思存的时间里，李月松一直把心思藏在心底。那么久没联繫，他不知道叶思存还喜欢他，在他的猜测里，叶思存肯定已经跟别人在一起，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今天听到罗雨琛说，叶思存听说他结婚，都冲动到想要改变自己性别的时候，李月松是有点难以理解的。他从来没有对抗世界的勇气。 叶思存想了好一会儿，沖李月松笑了笑，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很喜欢，可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现在得到了，后悔了没？」李月松继续缝鞋底。 「现在反而更爱你了。」叶思存伸手去抓李月松，捏住他的胳膊，轻轻地揉了揉，继续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甚至有些记忆已经模煳了，但当时的感觉还清晰地记得，全部都是开心。」 李月松挑眉瞥了叶思存一眼，说：「我剪你小辫子，你也开心？」 「对哦！」叶思存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李月松的胳膊，「你当初为什么要剪我的小辫子？！」 叶思存有一根小辫子，是胎毛留起来的，小时候没能剪，长大了就捨不得剪了，一直留到高中，细细地编了麻花辫，用小红皮筋扎着。当时卓石坐在叶思存后面，总是拽他的小辫子。李月松更过分，有一天趁着叶思存午睡，把他小辫子一刀剪断了。 李月松想起当时故意使坏，憋着笑意，说：「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着扫除封建糟粕。你一个男生还留着长辫子，我就没忍住 。」 李月松记得，当时叶思存一觉醒来发现小辫子没了，捏着他小辫子的「尸体」嚎啕大哭。李月松想过叶思存看到小辫子没了，会骂他一顿，会打他一顿，但没想到，他只是哭，哭得李月松心里也乱了。 道歉也没用，好言好语哄着也没用，叶思存只是哭。 李月松当天下午就请了假，晚自习的时候才回来。他买了叶思存最喜欢的鸣人手办，小心翼翼地推到叶思存桌上，说：「这个周边，赔你的小辫子，这个……」他摘掉帽子，露出一个光熘熘的头来，「赔你已经没了小辫子的头。」 叶思存看到李月松滑稽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现在鸣人的手办还放在叶思存家的玻璃柜里，那一条长长的小辫子，做成了鸣人的围巾，绕在了他身上。 「你高中时候看起来傻傻呆呆的。」李月松说，「就特别招人欺负。」 叶思存又掐了李月松一下，嗔道：「你就不能说我可爱？」 「哭起来是挺可爱的。」李月松故意看了叶思存一眼，「比现在可爱。」 「从你嘴里听一句喜欢我可真难。」叶思存打着哈欠起身，把分镜稿纸都收起来，用文件夹夹好。 「回你自己房间去睡吧，我这鞋子还不知道做到几点。」李月松缝着鞋说。 叶思存绕过桌子，俯身从背后抱住李月松，「你难得有这种小媳妇的样子，我得多跟你待一会儿。」 「做针线活就是小媳妇了？」李月松嗔道，「你要改一下自己的刻板印象了。」 叶思存也不跟李月松斗嘴，吻了吻他的耳垂，呢喃着说：「小白，我一直藏着你好不好？」 「你要怎么藏啊？」 「你就一直做我的助理，藏在我身后，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叶思存蹭着李月松的脖颈撒娇。 李月松专注缝鞋子，没有回应。他不是不想被藏起来，他是怕叶思存藏不住。 「杀青之后，我们回苏桥吧。」叶思存说。 听到这个地方，李月松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说：「回去干嘛？把我送回家？」 「对啊，送你回我家。」叶思存说。 李月松想都没想，直接说：「不要。」 「小气！」叶思存故作生气，勐地站起来，说：「你这样，我要去沈导房间睡了，她还能教我画分镜。」 「你敢。」李月松抬起头，紧盯着叶思存，眼神凌厉。 叶思存马上就乖了许多，乖乖地坐了下来，可又觉得太没面子，就耍着无赖说：「怎么办嘛，我这样闭门造车，还不知道造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正式的导演。」本意是想让李月松哄一哄，可李月松却正儿八经给他出主意，说：「其实可以考虑再回去上学。好好学一下。」 第61页 「我也想回去上学，这次想去国外……」叶思存胡乱畅想着，「去英国怎么样？据说那边被称为腐国，大家对我们的接受度肯定也会高。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上课，再做同学。」 「真的吗？」李月松认真看着叶思存，「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李月松认真的样子，叶思存笑起来，说：「说着玩的啦。」 李月松垂下眼眸，遮住涌上来的失落。 「不是你说让我半年内一线，一年内顶流的吗？」叶思存嘟囔着，「我得先完成你给的目标啊。」 可李月松跟父母约定的时间，也是半年。看着叶思存嬉皮笑脸的样子，李月松不由得生起气来。他间断鞋底的针线，向叶思存伸出手，说：「来试试鞋底。」 「鞋底还可以直接试吗？」叶思存说着探出脚。 李月松抓着叶思存的脚踝，把鞋底贴在他的脚底，那鞋底缝好鞋垫之后，是立体的，几乎贴合在叶思存的脚掌上，连他略微有点壮的大拇指，也留足了空间。 李月松皱起眉头，说：「还不行。」 「哪里不行？我觉得很舒服啊。」叶思存说，「没试过这么舒服的鞋底了。」 李月松手指探进叶思存足弓和鞋底之间，说：「这里空间太大了。」 「不大。」叶思存毫不在意，「踩在地上的时候，完全可以接触到。」 「不行。」李月松严肃，「一毫米的差错都不能用。」 「你好严格哦。」叶思存嘻嘻哈哈的。 「不要总是嬉皮笑脸的。」李月松狠厉地看着叶思存，「有些事既然决定做，就得认认真真去做。」 第35章 应对李月松的狠厉, 叶思存也有自己的招，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抱住李月松，说：「那怎么办啊, 我除了喜欢你, 别的事都重视不起来, 也认真不起来。」 「你真的是……能不能争点气……」李月松嘴上说着责怪的话, 脸上却洋溢起了笑。 李月松像是一块规规整整的钢板，跟谁相处都会因为教条和臭脾气而产生碰撞，偏偏叶思存是可以随意塑型的史莱姆, 无论李月松是什么形状，他都能很好地包容。 恰好恰好, 还好还好，他们可以相互包容在一起。 日子一天天流逝，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冷，叶思存的戏被孙干删得没剩多少, 但为了能留在剧组里一直跟导演学习，就一直留着最后一场戏没拍。这天大降温，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最后一场戏。 一大早, 叶思存还在做梦，就听到有人在房间里忙活。叶思存咕哝着：「再让……我睡一会儿。」 「不能再睡了。」李月松的声音越来越近，「今天是你杀青的大日子, 全剧组都准备好了, 就你一个人还在睡。」 「今天也是孙干杀青, 全剧组是给孙干做准备, 不是给我。」叶思存蒙头盖起被子。 李月松掀开被子，手伸过叶思存后颈, 把他捞起来，说：「快起来，醒醒，今天拍你死的那场戏，化妆就得三个小时。」 叶思存头髮蓬乱，眯缝着眼睛问：「现在几点了？」 「三点多。」李月松话音刚落，叶思存就重新倒回了床上。 李月松又走过来，捏开叶思存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牙刷。叶思存爱睡懒觉，不容易叫醒，但李月松发现，只要给叶思存点什么事做，他就会不自觉地顺势起来。在床上给他赛牙刷，已经是家常便饭。 叶思存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牙，缓缓坐起身，光着脚去洗手间刷牙。 「天冷，地凉！」李月松说着，追着叶思存穿上拖鞋。起身后揉了揉他蓬乱的头髮，说：「你头髮又长了，该理了。」 「好久没见容宣了……」叶思存含煳不清地说。他的头髮一直是容宣帮他理，不见容宣的时候，就任其疯长。 叶思存刷牙，李月松就在身后帮他梳头髮，用小皮筋扎了个半丸子头。 「妈，你头髮扎得有点紧。」叶思存装模作样地挑着双眉。 李月松看了看镜子里的叶思存，说：「还行啊。」但还是帮他松了松。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点洗漱，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我帮你准备好了，今天穿西装。要杀青了，正式一点。」 叶思存洗漱，李月松就在屋里帮叶思存做准备，一边说着：「今天时间紧，就不等剧组的早饭了。我昨天买了几个饭糰，给你热一热，你路上吃。咖啡也沖好了，天气冷，给你加了热奶。」 「好……」叶思存含含煳煳地回答。 「今天的台词有点多，路上你得再熟悉一遍，不然到了现场忘词。」李月松把剧本装进包里。 「知道啦。」叶思存听起来清醒了许多。 「今天杀青之后，最好是早点回来，因为明天还有一条tvc要拍，早上七点就得出发。」李月松叮嘱。 「知道啦知道啦。」叶思存已经洗漱好，脱下睡衣换西装，李月松已经提前把衣服里里外外的熨过，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褶皱。 叶思存穿好衣服，李月松又过来帮叶思存打领带。叶思存趁机亲了一下李月松，懒散地笑着说：「你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我的助理了，还是我的司机、造型师和半个经纪人。就差把阿海的工作也完全抢过来了。」 「我准备明年去考经纪人证，后面阿海的工作，我也要抢过来。」李月松说。帮叶思存整理好衣服，李月松背上背包，塞给叶思存一个保温杯，然后推着他出门。 第62页 每天早上都是如此，两人已经默契到，即使叶思存全程闭着眼，也能顺利出门。 今天拍外景，导演在枫叶林取景。满山坡都是火红的枫叶，风一吹，红叶肆意飞舞，光是景色，就透出几分悲凉之意。整个剧组都在等待这一天，非常适合重要角色的死亡场景。 叶思存身着纯白衣袍，跟穿红袍的孙干在枫林间打斗。白衣略过火红的枫林，身上的血迹和飘落的枫叶一起，红白相映中，有一种悽美。 最后叶思存被孙干一剑刺死，倒在落叶之中，故事中的一代英雄，也就此落幕。 导演距离枫林太远，叶思存没听到导演喊「cut」，只是有好多人冲上前，扒拉开落叶，欢唿着把叶思存举起来。叶思存才知道，刚刚他的「谢幕」，非常完美。 「杀青啦！杀青啦！」大家唿喊着，把两位男演员举起来。执行导演冲上前，塞给叶思存两束花。叶思存这才从角色的情绪中出来，唿喊着：「杀青啦！」 李月松站在不远处，从不同角度给叶思存拍照。 「来来来！大家一起来拍合影啦！」导演喊着，所有工作人员都聚过来。 大家把叶思存放下来，叶思存也冲进人群，选了个前排靠中间的位置，拉着沈周站好。 孙干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叶思存，隔着叶思存三四个人站好，然后对着工作人员们挥了挥手，说：「都往这边站站！」大家网孙干的方向挪了挪，叶思存的位置也从c位变成了靠边的位置。叶思存没有多想，就挪了挪步子，往中间挤了挤。 合照一瞬间拍好。摄影把照片发到了群里，叶思存虽然没有在合照的最中间位置，但也大差不大。于是开开心心地下载，发微博。却看到孙干重新叫大家一起拍照，发到微博上的杀青合照里，也没有叶思存。 叶思存有点生气，觉得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又是最后一天一起杀青，这样故意在合照中把叶思存摘出去，有点过分。 大家拍完了照片，孙干跟叶思存打招唿，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杀青啊思存。」 叶思存正生着气呢，面无表情地说：「也恭喜你啊。」 「没想到啊，你的戏那么少，还努力留着最后一场戏，在今天杀青。」孙干意味不明地说，「挺努力的。」 「这个也是沈导的决定。」叶思存说。 孙干听到这话，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上下打量着叶思存，说：「我当然知道，毕竟你天天晚上往导演房间跑，真是辛苦你了。」孙干拍了拍叶思存的肩膀，靠近他小声说：「一个男人婆你也下得去嘴，真是辛苦了。」 听到别人这么羞辱沈周，叶思存火气一下就起来了，他勐地推了沈周一把，沈周趔趄了一下，怒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揍你！」叶思存挥起拳头，「女孩子的谣言，就是你这种人给造出来的！」 一只手一下抓住叶思存的手腕。李月松把叶思存的手给压下去，皱眉提醒道：「你干嘛呢？」 「他造沈周的黄谣，我要揍他！」叶思存恨恨地说。 「你最好是真的敢。」孙干毫无惧怕之色，冷嘲热讽：「一个素人，打了我，看看以后还有没有剧组敢要你。」 「你看我敢不敢！」叶思存嚷着要去打孙干。李月松抱住叶思存，推着他往后走，说着：「算了，算了，没必要。」 孙干冷笑一声，摊摊手走了。 叶思存气不过，捶着李月松的肩膀，说：「你干嘛不让我打他？你不知道刚刚他说的多难听！」 「他说的难听，又有谁听到呢？」李月松皱眉教训叶思存，「你打他可是人人都看得到。」 叶思存无处发泄，一拳捶在树干上。 「当初被穿小鞋的时候，是谁告诉我，至少要到孙干那个位置再反抗的？」李月松说，「现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 「可他骂沈周！」叶思存恨恨地说。 「在没有能力破坏规则之前，一定要遵守规则。」李月松抚着叶思存的背劝慰着，「全剧组都在为了这部戏隐忍，你为什么不能？」 远远的，沈周和孙干握手拍合影，有说有笑。 叶思存想起来那天跟沈周一起喝酒，沈周发的牢骚。是呀，谁又不是在为了大局隐忍呢？ 叶思存咬着牙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部戏正式杀青，叶思存终于可以不用再跟糟心的孙干一起拍戏了。 当天的杀青宴闹到很晚，叶思存第二天一早得去拍tvc，就当天晚上离开了剧组，住进了tvc导演准备的酒店。留李月松一个人在剧组酒店，这样第二天李月松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把酒店的东西收拾一下，带回家。然后再来tvc拍摄现场找叶思存。 叶思存提前离开，一方面是跟拍tvc的导演很熟，太久不见了，可以叙叙旧，聊一聊拍摄想法，一方面是实在讨厌孙干，跟他多待一秒都觉得厌烦。 第二天，叶思存拍摄很顺利，可到下午快拍完了，李月松还没到现场。叶思存发消息，他没回。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给急坏了。昨天他和孙干起冲突，李月松跟剧组的其他人又不熟，他担心李月松会被孙干为难。 就在叶思存准备杀回剧组酒店的时候，接到了李月松的电话，只不过是一个女生打来的，她问：「是叶思存吗？」 第63页 第36章 「你是谁？」叶思存的第一反应是李月松被绑架了。 「我是制片助理小刘。李月松发烧了, 虽然已经送到门诊了，但还是希望您如果有空的话，过来接他一下。」小刘说。 叶思存跟制片组接触不多，更是不知道制片助理小刘是谁, 但现在李月松在她手里, 他没搞清楚情况, 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礼貌地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谢谢你。」叶思存挂了电话就穿外套。 李月松这个发烧太突然, 他工作认真严谨，即便是很难受的时候, 也会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所以如果发烧了，肯定也会硬撑着把剧组酒店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回家再去看医生, 绝不会留在酒店里。除非……已经意识不清，连家都回不了。 居然还让不熟悉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不定已经病入膏肓昏迷不醒了, 这种时候怎么才去门诊？应该要送到医院啊。叶思存想着，从叫上现场在拍摄的同事们，壮士出征一样高喊一声, 说可能需要他们帮忙抬人。 大家看叶思存的架势, 以为叶思存要去打架, 找他们去收尸的, 都在耳语要不要跟着去。 好在叶思存之前跟他们合作过很多次，关系都很好, 想着就算收尸，应该也不是直接把人弄死，估计就是个半残，到时候捂住这件事，想办法平息就好了。于是一个个豁出去了，抱着大不了进局子的想法跟着叶思存走。 叶思存带着六个人，一路杀到李月松所在的门诊。 李月松正在里面输液呢。看到叶思存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还以为叶思存要准备去参加聚会。 「什么聚会啊。我听说你不行了。」叶思存着急。 「你看我像是不行了吗？」李月松虽然有气无力，但是意识完全没问题。 「那你怎么会找别人通知我？」 「我说我没事，他们不相信，非要抢我的手机通知你。」李月松无奈，「打了一针退烧，已经不要紧了。」 刚刚撑着叶思存的那股劲儿消失了，叶思存坐在李月松旁边，委屈道：「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叫你的朋友回去吧。」李月松看着站在门诊外面不明所以的几个人。 「好。」叶思存站起来。 李月松拉住叶思存的手说：「你留下。」 叶思存心里一暖，微笑道：「好。」 李月松输完液之后，叶思存开车送他回了家。也许是药的作用，回到家之后，李月松很容易就睡着了。迷迷煳煳不知道睡到几点，觉得又饿又渴，就醒了，一睁眼看到叶思存贴着自己，倚靠在床上看书。 「醒了？」叶思存放下书，随手拿起眼镜给李月松，「饿不饿？」 「有点。」李月松说着戴上眼镜，想起身。 「别动，我去拿。」 叶思存说着很快拿来了白粥和果汁。都在保温杯里放着，白粥软糯，果汁清甜。 「几点了？」李月松问。 「两点多了。」 「那你还不睡？」 「本来想睡的，可是觉得你半夜可能会饿，怕睡着了没人照顾你。」 李月松勾住叶思存的后颈，在他嘴角印上一吻，微笑道：「希望不会传染你。」 叶思存被李月松孱弱又主动的样子引得兽/性大发，解着睡衣的扣子就往李月松身上压。色迷眯地说：「我不怕传染，来吧。」 「真是帅不过三秒。」李月松用脚推着叶思存不让他靠近。 李月松虽然饿，却还是没有胃口，吃了一碗粥，两片面包，勉强把果汁喝了。上了个厕所，又昏昏沉沉地想睡。 「先把药喝了。」叶思存试了试药的温度送到李月松嘴边。 李月松看着棕色的半碗药汤，以为是中药，皱着眉有点抗拒。叶思存微笑着往他嘴里送，他就硬着头皮喝了，喝进嘴里才发现是甜的。三两口就喝完了，疑惑地盯着叶思存说：「这是小儿感冒沖剂吧？」 「是成人的。」叶思存收了药碗，得意一笑说：「不过也是甜的。」 李月松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叶思存捏着鼻子一粒一粒地往下吞的艰难情景。吃药的过程堪比孕妇害喜，浪费的比进肚子里的多。所以能选择喝沖剂，就绝不吃药。 如今连吃个药，都想着己欲立而立人。李月松这些年不见叶思存，只觉得叶思存成熟懂事了不少，却没想到他也温润了不少。这样体贴细微的心思，是从前的叶思存所没有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温柔？」李月松心里暖暖的。 「我温柔如水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叶思存得意地说。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 李月松躺回床上不想理叶思存，嘟囔着：「你这个人自满骄横的本事，也长了不少。」叶思存把碗筷往水池里随便一丢，厚颜无耻地脱光光钻进李月松的被窝，从身后抱住他。 「你干嘛？」李月松感觉到叶思存的某位仁兄异常得精神。 「这是正常反应，不过我会用理智克制住的。」叶思存举着三根手指做保证。看李月松没在说什么，叶思存紧紧贴在李月松身上，李月松还在发烧，身上暖暖的。叶思存一脸满足地蹭来蹭去。 「别蹭。」李月松怒道。有正常反应的又不是只有叶思存一个人。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那句经典名句？」叶思存笑，「我就蹭蹭，不进去。」 第64页 「叶思存你有病吧？我发着烧呢。」 「我知道我知道。」叶思存乖乖不动了，「我一直羡慕别人发烧的时候，能有个人抱着他降温。现在终于实现了。」 「赶紧从剧情里跳出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们这样继续下去，只会更热。」李月松用胳膊肘戳叶思存。 叶思存握着李月松的手腕，环抱住他，在他耳后说：「不闹了不闹了。你乖乖睡觉。」 李月松一直是南方温室的小花朵，不像叶思存走南闯北身体折腾皮实了，不容易生病。一次受寒拖了一个星期才好。偏偏这个星期，还是李月松给叶思存排档期排得最满的一个星期。叶思存几乎每天都在不同的城市，但只要一有空就打开视频看看李月松有没有忘记吃药或者吃饭。有时候刚接通说了没有两句话，叶思存就被别的事情打断。但一两分钟的话也让两个人心里都甜甜的，融入彼此日常生活的感觉，让人觉得温暖又幸福。 只是已经习惯了李月松在身边照顾，突然这会儿离开了，叶思存是更不适应的那一个。早上没人叫他起床，没人把牙刷塞进他嘴里，他又爱拖延，总是按掉闹钟之后，又稀里煳涂地睡了过去，差点误了工作。 「我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叶思存哭丧着脸跟李月松视频。 「那要么我去找你。」李月松说，「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别别别，我一个人能行。」叶思存说，「病去如抽丝，你还是在家好好养病吧。最近又降温了，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出来工作再严重了。那我肯定要难过死。」 叶思存其实也有私心，他本来跟妈妈约好，等剧组杀青，就带「儿媳妇」回去，现在已经杀青一个周了，他只想让李月松养得健健康康的，好带回家让爸爸妈妈看看这个标緻又健康的小伙子。只是他之前试探了几次，李月松都比较抗拒。叶思存还在想方设法地把李月松给忽悠回去。 有求于人，礼下于人，进而还要投其所好。前半句是古人说的，后半句是叶思存说的。 李月松来了帝都之后，爱上了吃炒疙瘩，对这种把面球球做成一道菜的技术赞不绝口。叶思存出差回来，下飞机之后，先去他最喜欢的店里买了两份炒疙瘩，然后在路边等李月松来接。 李月松车开到路边，看到叶思存穿着剧组的厚大衣，抱着两份炒疙瘩站在路边的邋遢样子，有些无奈。一脸嫌弃地把叶思存扯到车里说：「你到底是不是公众人物？」 「是啊。」叶思存把炒疙瘩放到座位上，摸了摸还热，对自己的保温措施很满意。 「你这破大衣哪儿来的？」李月松扯着脏兮兮的大衣问。 「一直在剧组穿的。」叶思存脱下大衣，里面倒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西装，是录完节目就打车过来的。把大衣放好后继续说：「帅是天生的，跟穿什么没关系。」 李月松发动车子，叶思存腆着脸笑：「怎么样，有没有被我送炒疙瘩的身影感动？」 「幼稚。」 「那你还不是很喜欢。」叶思存一语中的。 李月松被识破了，又想笑又不好意思，就别着脸不看叶思存，冷冷道：「炒疙瘩回家都成粥了，我才不喜欢呢。送吃的都找不准方法。」 …… 李月松把两份炒疙瘩吃的连渣都不剩后，靠在沙发上喝感冒沖剂。叶思存因为录节目熬夜，吃过饭之后没什么精神，靠在李月松身上跟他僵持着谁去切水果。 李月松简直就是恶魔，自从来了北京。每天吃了晚饭都给叶思存切水果，养成了叶思存吃了晚饭不吃水果就全身不自在的毛病。现在倒好，喝了药之后，他心安理得地看起电视来了。叶思存想到自己还有求于李月松，也不跟他计较，在提醒了三次切水果之后，主动起身，说：「你如果亲我一下，我就去切水果。」 李月松瞥猴儿一样瞥了叶思存一眼，捞过叶思存的后颈，让叶思存尝遍了唇舌间残留的甜与苦之后，松开叶思存，挑衅道：「对这个吻还满意吗？」 果然这种事情在两人天天都肌肤之亲之后，就不能作为筹码了。当初那个亲一下就脸红心跳、紧张兮兮的李月松，已经一去不復返了。可是李月松的技术明显提升了，一个吻就把叶思存想要吃水果的想法全部扫光了。 叶思存把李月松压在沙发上，解着他的扣子说：「不满意。」 这几天叶思存忙，天霸就送到楼上去了，两人没了小朋友的打扰，好好在客厅里放肆了一把。 事后两个人躺在沙发上，汲取着彼此残存的热意，慢慢平復喘息。叶思存问：「我半个月之后要去上海录节目，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止是录节目这么简单吧？」李月松的缺点就是对万事太明朗。 「好吧。我是想带你回家。」 第37章 「但我还没准备好。」李月松说。 没听到否定答案, 叶思存激动地说：「不用准备。我家人都特别好！」 李月松沉默半晌，认认真真地对叶思存说：「叶思存，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并没有让叶思存心潮澎湃，因为按照李月松的性格, 通常情况下会有「但是」。叶思存没开口, 等着李月松接下来的话。 「你让我说多少遍都行, 我愿意承认。我可以不再傲娇不再口是心非。但是出柜……」李月松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做不到。」 第65页 李月松因为喜欢男生，被家里人当成怪物，在他所接触的世界里, 跟普通人不一样，是要被人人喊打的。所以他不敢, 一点都不敢。 叶思存知道李月松的过去，心疼他，也知道他害怕什么。可如今李月松能在他面前，能两个人安安稳稳地靠在沙发上吃水果、交叠在一起。是叶思存求了很多年, 才好不容易求来的。他早就想昭告全世界：「他和他的小白在一起了！」 但他知道李月松不喜欢，便一直碍于李月松的面子，强忍住内心的狂喜没有告诉别人。 但是现在他不求李月松陪他面对全世界, 只求李月松跟自己回家，见见家里人。让父母知道，叶思存深爱了一个人很多年, 现在终于顺利跟他在一起, 而这个人也深爱着叶思存, 就足够了。 「我不希望我们这份爱见不得光。」叶思存恳求, 「我不求你跟我见别人，就只是回家见见我家里人, 好不好？」 李月松考虑良久，问：「你爸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叶思存说，「还没来得及说呢。」 李月松震惊，把叶思存推出好远，说：「你都没说过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就把我带回家？你爸妈会疯吧？！」 「怎么可能？」叶思存笑着摆摆手，「我爸妈见惯了我发疯，见怪不怪的。」 「这件事跟普通的发疯还是有区别的。」李月松郑重道，「没有哪一对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小孩不正常的。」 「什么叫不正常？」叶思存嗤之以鼻，「世界大得很，父母也是多种多样的，你不能拿你爸妈来衡量全世界的爸妈。」 「不行，不行。」李月松连连否定。起身穿好衣服，说：「这件事你还是别想了。」 叶思存也不争辩，只是拿起手机，说：「既然你不愿意去见他们，那就只能让我爸妈飞过来见你了。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别！」李月松喊着夺过叶思存的手机，赶紧挂断。郑重其事地说：「你真的想让我见你爸妈？」 叶思存认认真真地点点头。 「可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如果你爸妈见到我，反对我们在一起，怎么办？」李月松其实也怕跟叶思存分开。 「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做过会拆散我们的事？」叶思存捏捏李月松的脸，「我妈看到你这白白净净的脸，不知道会多喜欢。」 李月松思虑良久，终于答应下来。 在李月松答应的一瞬间，叶思存就赶紧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第二天一早，火急火燎地催着李月松上飞机，生怕稍有犹豫，李月松反悔。 可上了飞机之后，李月松就一脸愁容，也不跟叶思存说话。 叶思存心想，肯定是把李月松给得罪了，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人在飞机上，还能跳下去不成？为今之计只能哄一哄了。 叶思存在脑袋里搜了半天笑话，终于搜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对李月松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不听。」李月松拒绝得干脆。 叶思存可不是那种别人不听，就乖乖不讲了的人。他在李月松旁边绘声绘色地讲起来：「说这个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路上唐僧饿了，对悟空说『悟空，你去化缘。』孙悟空拿出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圆，说『师父，你看圆不圆？』。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李月松看耍猴一样看着叶思存，冷漠道：「待会儿有人过来，你不要说认识我。」 「哎呀，你就不用纠结了。我爸妈早就想见你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叶思存拽了拽李月松的袖口。 「我不是在意这个。」李月松皱眉。 「那是在意什么？」 「在北京的时候你不给我时间买礼物，下了飞机就是南方了，一点北方的东西都买不到，显得我多没有诚意啊？」李月松说着，更愁了。 叶思存忍俊不禁，原来李月松是怕选不好礼物，让自己父母不喜欢啊。叶思存拍拍李月松的肩膀说：「没事，公婆主要是想见丑媳妇，对礼物不感兴趣。」 「不跟你商量了，一会下了飞机，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店。」李月松紧张又担心，心神不宁的。 「你怎么跟个雏儿似的，不是有关茵茵的经验吗？」叶思存说，「你原来见关家父母的时候，买的什么？」 「那不一样。」李月松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一样？」 「我去关茵茵家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想，随便买了些水果茶叶什么的，还都是她做的主。」李月松环顾四周，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继续说：「现在去你家不能这么随便吧？」 「为什么去我家就不能随便了？」叶思存坏笑着，明显明知故问。 「我是不会在飞机上说那三个字的。」李月松板着脸。 叶思存偷偷开心，李月松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他一口糖。不过要见父母了，还是要李月松心里踏实才行。叶思存便说：「我爸爸喜欢喝茶，你随便买点茶叶他就挺开心。我妈妈喜欢吃点心，你可以买几包点心给她，还有叶如荼，可以给她买点小首饰什么的，落了她，她可是要在爸爸妈妈面前说坏话……」 李月松盯着叶思存，叶思存被李月松盯得不自在，住了嘴。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第66页 「你叫你妈，妈妈？」李月松好奇。 「不然叫什么？」叶思存疑惑。 「你如果是女生或者没满十八岁，叫妈妈，我不奇怪，但是你一个奔三的大男人，开口闭口是妈妈……」李月松指着叶思存，「说，你是不是妈宝？」 叶思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不止李月松一个人怀疑自己是个妈宝。之前也跟人解释过这么叫妈妈，是因为自己觉得妈妈也是女孩子，也有少女心，单叫一个「妈」字，没有叫「妈妈」来得亲昵可爱。可是大多听了这个解释的人，都是一副更加怀疑叶思存的眼神，觉得叶思存不单单是个妈宝，还有很严重的恋母情结。 叶思存索性不解释了，指着窗外的风景扯开了话题。 两人在杭州下的飞机，李月松先跑到龙井去买了一盒茶叶，又在附近买了一条蚕丝围巾，看着店员仔细包装好。在店里的镜子前，对自己的着装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叶思存全看在眼里，心里甜，没有出声。高中时候坐在李月松旁边，趁他睡觉偷偷盯着他看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有以恋人的名义，带他回家的这一天。 天黑之前，两人终于到了叶思存的楼下。叶思存把大包小包挂在胳膊上，找钥匙开楼下单元门，一边说：「三楼。」 「我知道。」李月松拎着东西跟上。 「你怎么知道？」 「高中那会儿，你上楼之后，我看到楼道里的灯，只亮到三楼。」李月松理所当然。 「你啊……还不承认为我倾倒。」叶思存笑着，大跨步上了楼。 到了家门口，叶思存却不开门了。他用下巴指了指门，说：「来都来了，你主动一点。」 李月松僵直地站在门口，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手举起来又放下，犹豫再三，一狠心，拉着叶思存往楼下走。 叶思存一把抓回李月松，正色道：「人都到了，可不能让你跑了。」 「可是万一你爸妈之前都以为你说喜欢男人是开玩笑的，你又没把我的照片给他们看过，万一他们接受不了怎么办？」李月松焦急又慌乱，连双脚都不能站定，来回踱着步子。 「那我们就努力让他们接受。」叶思存坚定地握着李月松的手敲门。李月松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门打开，叶如荼站在门内，首先看到叶思存拉着一个男人的手。李月松赶紧甩开叶思存的手，恭恭敬敬地说：「你好。」 叶如荼打量了一番李月松，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三个人面面相觑，静止的几秒钟里，李月松连逃跑路线都想好了。 「看什么呢？还不让我们进去？」叶思存打破了尴尬。 「哦哦哦！」叶如荼回过神来，看着李月松问：「你是小白？」 李月松点了点头，叶思存得意地仰着头，拉着李月松进了屋。叶如荼回头朝屋里喊：「爸爸妈妈，老哥把男朋友带回来了。」 李月松对于这个设定惊了一下，慌忙摆手说不是。叶如荼已经进屋了。 叶思存和李月松走进屋子，叶思存的爸妈迎上来。叶思存对爸妈说：「这是我答应你们的儿媳妇。」 李月松紧张地不知该怎么开口。之前在帝都的时候，叶思存可不是这么跟李月松交代的。一进门就把关系说破，台阶都找不到下。 第38章 叶思存的妈妈林烨看到李月松, 有点惊喜也有点疑惑，她把李月松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在一边，微笑道：「你就是小白吧？」 李月松慌乱的心安定了些, 只是有些疑惑, 叶思存跟叶如荼无话不谈, 她知道「小白」的事很正常, 怎么连叶思存的妈妈也知道？ 「早就听思存念叨你，你俩终于在一起啦！可把我给急死了。」林烨说着让叶思存和李月松坐下来。那语气像是看到真的、正常的儿媳妇那么自然。 叶思存的爸爸叶浩旻已经沏好了茶，用茶镊子夹了几个茶盅摆在桌上, 乐呵呵地说：「快快快，坐下来, 喝茶。」 叶思存拉着李月松去坐下，李月松呆呆地立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从没有想过，自己非同寻常的爱情会得到如此寻常的待遇。更从未体会过家庭这么自然而然的理解。当初他只是暗示他不喜欢女孩子, 就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 看到李月松脸上挂满泪水，叶思存担心又慌乱，一边抽纸巾给他擦眼泪一边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是我们家的招待方式不好吗？」 李月松擦着眼泪, 笑着说：「没有，没有……对不起，我才刚跟叔叔阿姨见面, 就这么……」 「我知道了, 肯定是见到我们太开心了。」叶思存的爸爸叶浩旻站起来带着一点小兴奋说, 「我给你调我最近新研发的奶茶。」说着去冰箱里找奶。 叶思存在李月松耳边轻轻问：「你还好吧？」 李月松擦了擦眼泪, 重新戴上眼镜，摇了摇头, 说：「没事。」他深吸几口气，平復下来心情，在叶浩旻准备的茶几旁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叶浩旻从冰箱里拿出瓶装羊奶，直接倒进茶壶里，跟泡好的茶混在一起，迫不及待地给三个孩子满上，催促着说：「尝尝，尝尝。」 看着被子里黄黄白白的茶汤，叶思存一脸嫌弃，说：「老爸，你这个真的能喝？外面卖的奶茶，可都是牛奶配红茶。」 第67页 「你尝尝嘛！羊奶茶配绿茶，别有一番滋味。」叶浩旻期待着搓着手。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叶如荼显然尝过，紧闭双唇摇了摇头。叶思存马上接收到叶如荼的信号，找藉口去洗手，嚷嚷着要看看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李月松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叶浩旻双眼放光，紧紧盯着李月松，期待着他的评价。李月松轻轻放下茶盅，说：「味道蛮好的。茶汤清淡，羊奶淡香，融合在一起，很柔和，还有奶味和回甘。」 叶如荼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月松，她爸爸泡茶总是茶叶加太多，沸水冲出来的茶汤，苦味十足。再配上羊奶，完全把茶香压了下去，只留了了浓郁的苦味，堪比中药。李月松居然觉得这个「味道蛮好的」？！ 叶浩旻却很开心，他激动地又给李月松倒了一杯，说：「你真的好乖啊！你爸妈有你这样的小孩，做梦都能笑醒吧！」 李月松浅笑着摇了摇头，父母有没有做梦笑醒他不知道，因为他的事，父母经常说做梦吓醒倒是真的。 李月松端端正正地坐着喝茶，叶思存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什么，李月松不知所措地去看旁人的眼神。 叶思存拍了拍李月松的肩膀，调笑道：「都已经以『儿媳妇』的身份来我家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吧？」 但李月松还是忍不住去看。叶浩旻和叶如荼表情上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亲密举动。李月松这才放了心，嚼着叶思存塞进嘴里的东西，是一颗葡萄，很甜，一咬，汁水四溢。 林烨从厨房端菜到餐桌上，乐呵呵地说：「思存说今天要回来，还说给我带了惊喜，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带了什么重要的人回来。我啊，从今天一大早就准备着，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也来帮忙。」李月松说着忙站起来，一起进厨房端菜。 「叶思存没看错，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林烨说着瞥了一眼客厅，叶思存和叶如荼并排靠在沙发上，已然是废人的模样。林烨嫌弃地说：「不这兄妹俩，从来眼里没活儿。」 李月松礼貌地笑了笑，算是回应，往餐桌上端着菜。 林烨是个很随和的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她温柔地跟李月松搭话，说：「思存这孩子有点死心眼，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李月松忙摇着头。心里想，叶思存还死心眼？死心眼的是我吧？ 「其实也给思存介绍过女朋友，可是都没处下来。我也问过他喜欢谁，他除了『小白』再没说过别人。可后来他说你结婚了。我就怕他在没希望的人身上耗费太多心思，把自己一辈子都耽误了。但幸好，等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把你领回来了。」叶思存的妈妈说着朝叶思存看了一眼，「别看平时他嘻嘻哈哈的，其实心思比谁都敏感。钻起牛角尖来，怎么都劝不听。」 李月松却没有见过叶思存不听劝的样子。他总是很阳光，很快乐，那种对生活的热情和充满希望的样子，让李月松觉得异常温暖。就算有惹叶思存不高兴的时候，叶思存也能包容他。 这就是叶思存爱他的方式吧。李月松这么想。 五个人，十二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田里种的，都齐备了，唯独没有鱼，肯定是叶思存提前叮嘱过。这一桌菜如果是拍照片发到小某书上，绝对是第一次见家长的高规格待遇。 「来吃饭啦。」林烨喊道。叶思存和叶如荼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快步坐到餐桌前。叶浩旻慢悠悠走过来，林烨偷偷地沖他眨了眨眼睛。叶思存瞧见两人的暗号，知道这桌菜肯定又是爸爸做的，然后让妈妈来端出来，为妈妈打造一个「持家有方」的人设。 大家都落座后，看到李月松有点拘谨，叶如荼先举了杯，高声说着：「欢迎哥哥的……」话说到这儿，叶如荼停顿了一下，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叶思存，又看了看李月松，马上又继续喊：「欢迎哥夫来我们家！」 听到这个称唿，李月松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叶思存，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刚刚是怎么互通信号的。不由得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举起酒杯，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说：「谢谢……」 放下杯子之后，叶思存迫不及待地夹菜，嚷嚷着：「跑了一天，可把我们饿坏了。」只给自己碗里夹菜还不够，把李月松的碗也塞得满满的。李月松小声说着：「不用，不用……」叶思存的筷子还是停不下来。 夹到碗里，才看到李月松的碗里混了香菜和小葱，叶思存便小心把香菜和小葱从李月松的碗里挑出来。这让李月松更尴尬了，按着叶思存的手，说：「不用。」 在自己家里，他即便又什么不吃，也会硬着头皮吃下去，更别说在别人家里了。 「不吃香菜是吧？」林烨戳了戳叶浩旻，叶浩旻放下手里的螃蟹，从餐边柜上拿了一个报纸叠成的小盒，说：「不用拘束，有什么不吃，都放这里面。」 「真的不用，我可以吃的。」李月松为难地笑着。 「不用不好意思，谁还没有个不喜欢吃的东西了？」林烨说，「下次你来，我做菜的时候，就不往里面加香菜和小葱。」 「思存和如荼这俩孩子也是挑食。」叶浩旻说。 「是呀，思存以前白煮蛋不吃蛋黄，每次煮鸡蛋，都帮他把蛋黄挑出来。」林烨说着责怪的话，眼中却满是宠溺，「如荼更挑，吃豆角不吃皮，有时候做豆角，光是豆角皮都能装这么两盒。」林烨指了指桌上报纸叠的纸盒。 第68页 「叶如荼浪费粮食。」叶思存大口吃着菜不忘吐槽，「我现在可是连水煮蛋的蛋黄都吃了。」 「那我们可不希望如荼以后跟你一样改习惯。」林烨说。她知道叶思存是因为被逼无奈才接受了蛋黄，她心疼叶思存，也不希望叶如荼也吃这样的苦。 李月松看着放在小盒里的香菜和小葱，心像是被人轻轻托住了一样，说不出来的安心。原来在别人的家里，不仅可以接受挑食，甚至有专门为挑食准备的纸盒。 那用报纸叠成的小小纸盒，在这一刻，改变了李月松长久以来当成错误的认知。小时候，妈妈总念叨的「挑食都是毛病，多吃几次就好了。」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了。 「我跟你讲哦。」林烨把李月松从思绪中拉回来，「这个纸盒很好用的，你们住在北京，也可以在家里叠一点。吃饭的时候放桌上，盛什么都好使……」林烨不好意思地沖李月松笑笑，「阿姨有点唠叨，辛苦你多担待哈哈哈。」 李月松摇摇头，说：「我蛮喜欢听您说的。」 林烨戳戳叶浩旻，感慨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啊，小白的爸妈，上辈子肯定积德行善，才能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叶浩旻非常贊同地点点头，嫌弃地看看叶思存和叶如荼，说：「不像这俩，任性捣蛋，一把好手。」 听着叶思存爸妈跟自己爸妈完全相反的思维，李月松心里生出万分感激来。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落泪，便埋头吃饭。 真好啊，温暖又幸福的家庭真好啊。正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叶思存才能那么勇敢地付出爱吧…… 第39章 叶思存家的晚餐氛围很好, 加上李月松是第一次来，父母有说不完的话题跟他聊，从个人爱好问到人生梦想，从大学生活问到工作日常, 又从父母工作问到七大姑八大姨……不知不觉时间过去, 一顿饭吃到了十点钟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叶思存打着哈欠, 说：「妈妈, 我们不着急走。要么今天我们就告一段落，明天再继续聊？」 林烨鄙夷地看了叶思存一眼，说：「平时你都十一二点才睡觉, 这才十点就困了？」 「妈妈，我也困了。」叶如荼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眼泪都出来了。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思存和小李赶了一天的路，肯定累，今天就到这儿吧。」叶浩旻帮忙打圆场。 「不是小李, 是小白。」叶思存强调。 「就你要求多。人家月松姓李，又不姓白。」林烨不情愿地放下筷子，马上换了热情的笑脸, 对李月松说：「在家里多住几天，咱们一家人自驾去郊外野餐。」 李月松有点为难地看了叶思存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车到苏桥的时候, 李月松就有点心神不宁。苏桥太小, 他怕一不小心偶遇父母, 如果跟父母完全不熟悉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怎么惩罚他。 叶思存马上说：「在家里玩玩挺好的，野餐就不要去了吧。我现在是大明星了, 万一被人认出来，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影的，搞得我们饭都吃不好。」 「哥哥，你这个大明星，被认出来过吗？」叶如荼马上拆台。 「那可多了去了！」叶思存夸张地说。 「按你那性格，如果真有人在街上认出你了，你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才行。」林烨也拆台。 叶浩旻站起来，收拾碗筷，一边圆场：「好啦，既然孩子不愿意出去，就在家里玩玩吧，我觉得在家里挺好的。」 终于打消了林烨出去玩的想法，叶思存拉着李月松进了自己房间。 叶思存是普通家庭，家里三室两厅的房子，两个房间朝南，父母和叶如荼住，一间朝北的房间，属于叶思存。叶思存开开心心地介绍自己房间，说：「这是我家唯一一间朝北的房间，归了我。是不是很特别？」 这样夸奖房间的方式，是李月松没想到的。 「知道为什么给我朝北的房间吗？」叶思存挑了挑双眉笑着说。当叶思存做这个表情，李月松就知道，他要开始自夸了。 李月松便故意损他一下，说：「因为你常年不在家，所以房间朝不朝阳也没所谓？」 「什么呀。」叶思存摆摆手，得意地说：「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会发光的大帅哥。」 李月松嗤笑一声。 叶思存毫不在意，说：「来，让会发光的我来温暖一下你。」说着展开双臂来抱李月松。 李月松展开五指，推着叶思存的脸，把他推开，小声说：「你爸妈在呢！」 叶思存脚一勾，把房间门关上，说：「这下他们看不到啦。」然后伸手去抱李月松。李月松没有拒绝，把叶思存搂进怀里，撒娇似的用下巴蹭了蹭叶思存的颈窝。 「怎么样？感受到小太阳的热度没？」叶思存带着笑意问。 何止是现在感受到？一直以来，他都感受到了。叶思存周身散发出来的暖意，吸引着李月松，温暖、治癒着他。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不顾他身上的阴冷、骯脏，义无反顾地拥抱他。李月松有时候在想，上帝或许是公平的，给了他那样的父母，便又给了他叶思存坚定不移的爱，让他不至于坠毁在生活的漩涡里。 但李月松还是不远承认，只是回应道：「还行吧。」然后尽快推开了了叶思存，万一叶思存的爸妈突然推门进来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可太尴尬了。 第69页 叶思存的房间不大，除了床和书桌之外，还有一个玻璃橱柜，里面放了一些手办和玩具。仔细一看，叶思存那根小辫子，还缠在手办鸣人身上，像一条粗围巾。 「你的小辫子，还留着呢？」李月松惊讶。 「当然了。我留了十几年的辫子，被你给剪了，我可不得留着。」叶思存回应着，他翻箱倒柜地在找着什么东西。终于在柜子深处找到了，探着身子去柜子里往外拿。 「你拿什么呢？」李月松过来帮忙。 叶思存抓出一个大鞋盒，宝藏一样递到李月松面前，笑嘻嘻地说：「我们高中时候，传的纸条。」 叶思存把鞋盒放在床上，把盖子掀开，满满的一盒子纸条溢了出来，有大有小，有摺叠的，有捲起来的，还有团成一团的，都好好地保存在里面。 其实李月松也有一盒，只是房间里的东西总是被父母翻看，早已被父母发现，丢掉了。 叶思存从里面随便抓出一张来看，说：「这张是我写给你的——今天那个烤鱿鱼的老闆肯定在。」 「我看看。」李月松说着凑过来看。下面是他写的一句：「不可能，平时他都不来，下雨更不可能来。」 「要不要打个赌，如果他在，你今天请我吃烤鱿鱼。」叶思存的笔迹。他的笔迹大气但杂乱。 「好。如果他不来，你明天请我吃早餐。」李月松的笔迹规规整整。 依稀记得，那天烤鱿鱼的老闆出摊了，李月松买了两只超大的烤鱿鱼。烤鱿鱼的摊位雨棚很小，只够遮住摊位小车。叶思存和李月松就穿着雨衣，抻着头躲在老闆的棚下吃大串烤鱿鱼。头上、脸上都是雨水，嘴角沾了油水和料粉，很是狼狈。但现在回忆起来，那是叶思存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鱿鱼。 「那肯定好吃啊，毕竟是我请的。」李月松笑着说。高中的时候，两个人不在意他人眼光，不考虑生活的苦，只是一只烤鱿鱼，就能快乐好几天。 李月松又随手抓了一张纸条，上面居然是两人传的试卷答案。叶思存把不会做题号写在纸条上，后面画了括号，李月松就把答案写在括号里面。 李月松挑眉，说：「这种作弊的小纸条，你留着干嘛？」 「作弊的小纸条怎么不能留了？」叶思存不服气地从李月松手里拿过小纸条，按照纸条原来的摺痕重新折好，放进盒子里，说：「每一张纸条，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满满的一鞋盒纸条，像是两个人回忆的盲盒，每抽一张都能忆起一段快乐的时光。无论纸条上是什么内容，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都变得那么珍贵。 李月松抱着鞋盒，把纸条一张张拆开来看，放入跟叶思存坐同桌的高中生活重新来到眼前，一会儿笑、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皱起眉头。 自从跟叶思存分开，李月松就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淡又傲娇，很少跟别人开玩笑，也再也没打过赌了。他都已经忘了，他也很爱玩闹，很爱开玩笑，就连撩叶思存，也是胸有成竹。如今再看这些的时候，他都有点难以置信，上面有些话是他写的。原来他也曾跟叶思存那么快乐过。 纸条太多，李月松看起来没完了。叶思存没耐心地靠在他肩膀上，拽着他的袖口，说：「别看了，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能看看现在的我，跟现在的我玩一玩吗？」 李月松看了叶思存一眼，说：「你跟高中的时候，也有点不一样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叶思存骄傲地昂了昂头，「我肯定一天比一天帅啊。」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不要脸，是连看小黄书都会脸红心跳的人。」李月松故作嫌弃地上下打量着叶思存，说：「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叶思存嘿嘿笑着，不要脸地凑上来，说：「怎么？被我吃干抹净之后，后悔了？」 没等李月松开口，叶思存就捏住他的两颊，捏得他嘴巴嘟起来，然后迅速在上面啄了一下，说：「晚了！你没机会反悔了。」 李月松想继续假装嫌弃，却怎么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他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爱叶思存这件事，已经没办法靠表情来隐藏了。 叶思存坏笑着去解李月松的衬衫纽扣，李月松慌忙抓住叶思存的手腕，警告道：「你乱搞我要叫了。」 「叫吧，在我的地盘上狂叫吧哈哈哈哈哈……」叶思存更起劲。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玩笑。 李月松忙推开叶思存，整理一下衣服，去开门。 林烨抱着床上四件套过来，说：「我给你们准备了新的四件套，给你们换上。」 叶思存看了看四件套，摇着头说：「妈妈，我们不要套这个，要以前我铺的那个火影忍者的。」 「那一套太旧了，我都准备扔掉了。」林烨有点嫌弃。 「妈妈，你最好了。帮我们拿那一套好不好？」叶思存像史莱姆一样软趴趴地挂在林烨肩膀上，撒着娇。 叶思存回到家之后，在父母面前，就不自觉地带了些孩子气的任性。 「行行行，我去给你拿。」林烨说着，去拿了火影忍者的四件套过来。上面印了卡通版的佐助和鸣人，很可爱。叶思存和李月松配合着把四件套套好之后，叶思存指着上面的人物，说：「你看咱俩，像不像佐助和鸣人？一个傲娇，一个乐天。」 第70页 「他们是好朋友。」李月松强调。 「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叶思存故作委屈，「难道你成了我的恋人之后，就不能做我的朋友了吗？」 第40章 叶思存说的也没错, 他们是恋人，也是最好的朋友。 在叶思存家住了两天，李月松到了晚上就有点心神不宁。睡前，他总是站在阳台上, 愣愣地往窗外看一会儿。 叶思存看出他的异常, 悄悄来到阳台, 从背后抱住他, 轻轻地问：「在我家待得不开心吗？」 李月松摇摇头，说：「没有。挺开心的。吃得很舒服，聊得也很开心。」 「那是因为什么？」叶思存转到李月松面前, 看着他，一脸坏笑, 说：「我知道了，肯定是每天晚上抱着我睡，却不能做点什么，你感觉寂寞了！」叶思存捧着李月松的脸就往上凑, 说：「来，趁大家都在外面看电视，我们动静小小地搞一搞！」 李月松后仰着身子推开叶思存, 嫌弃地说：「你这个脑袋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什么废物？」 「这怎么能算废物呢？这是作为一个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叶思存嘿嘿笑着, 去扯李月松的衣服。李月松抓住叶思存的手腕, 认真道：「别闹。」 「哦。」叶思存停了动作, 问：「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嘛。」 李月松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在组织语言，缓缓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懂……」 叶思存忙抢话, 说：「你说吧，我肯定懂。」 李月松浅笑着摇了摇头，松开叶思存的手，望着窗外的夜景，说：「就是你人在家人所在的城市，却不能去见他们。」 「啊？」叶思存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爸妈的话，我理解，你爸妈……我还真理解不了。你爸妈都那你导电了，你还对他们有感情？」 李月松轻轻嘆了口气，说：「其实我在治疗的时候，他们也很难过……」 「停停停！」叶思存口手并用，做着停止的手势，盯着李月松说：「首先，你没有生病，那个电击也不是『治疗』。然后是你爸妈难过，我也完全没看出来。反正当时我在医院见到你的时候，你姐姐在旁边，是很开心的，非常感激医生，说你『变得听话』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家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叶思存义愤填膺，语速飞快。 李月松看叶思存这么激动，便没有反驳他。李月松对父母，其实有恨有害怕，但也有爱。在父母知道他喜欢男生之前，虽然对他要求严格，但一直很宠他，要什么给什么。只是喜欢男生这件事，对父母来说冲击太大，才让他们变得极端。当他们知道仁爱医院的医生是用电击治疗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很久，只是没能挡住周围环境的压力，选择了送李月松去医院。有时候李月松也在想，其实错的不是父母，而是这个环境局限了父母的认知。如果父母处在一个非常包容的环境里，肯定不会把李月松的行为，当成一种「病」。 看李月松还若有所思，叶思存说：「如果你想回家去看看的话，我送你回去一趟。」 「你愿意送我回去？」李月松问。 「当然不愿意！」叶思存强调，「但我希望你开心。」然后又嘟囔着说：「虽然我感觉你跟你爸妈在一起，也不怎么开心。我看啊，你就是被传统的家庭关系给绑架了。」 「你从小生活在这种充满爱的家庭里，可能不太能理解。但父母也是人，也是有缺点的，他们……」 「好了，不用为他们找藉口了。」叶思存有点不耐烦，「你如果真的想回去看看，我可以把你送回去，但我一定不会让你久待。」叶思存非常坚定，「我还要想办法把你带到北京去。天霸可是认了你了，你不回去，它也要伤心的。」 李月松轻轻摇摇头，说：「我不回去，我只是感慨一下。」 叶思存马上露出笑容，在李月松嘴角啄了一下，说：「这样才对嘛！我们在一起多开心！」 「叶思存，你可千万不要变啊。」李月松说。 连父母这样有血缘纽带的人都会完全变个人，李月松很害怕叶思存也会变。越是觉得幸福的时候，越是没有安全感，生怕那幸福的感受转瞬即逝。 叶思存抚着李月松的胸口，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叶思存什么都会变，爱你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变。无论是世界末日，还是你突发恶疾，我都不会离开你。」 李月松白了叶思存一眼，说：「别人发誓都是诅咒自己，你怎么还把诅咒放我身上呢？」 叶思存嘻嘻哈哈地说：「因为我如果突发恶疾了，我怕你心疼啊。」 李月松忍不住低头亲吻叶思存，用细腻绵长的吻，传递着爱意。 叶思存杀青之后，还要投入新的工作，所以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北京。临行前，叶思存全家一起来送两个人到车站，林烨依依不捨地拥抱了李月松，说：「再来玩啊，家里永远欢迎你。」 李月松很感动，含着泪点头。叶思存却不懂风情，展开双臂嚷嚷着说：「妈妈，你为什么抱小白不抱我？」 林烨嫌弃地捶了叶思存一下，浅浅地抱了他一下，说：「别老跟个小孩子似的，不能因为人小李宠你，你就任性妄为。」 「是小白，不是小李。」叶思存笑嘻嘻地强调。 「对对对！」林烨突然想起什么，推开叶思存，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实的红包和一个小礼盒，递给李月松，说：「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应该见面的时候就给你的。可你们来得突然，走得又急，就等到现在了，你别嫌弃。」 第71页 李月松无助地看向叶思存，他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男生被带回来，还可以享受到这种儿媳妇上门的待遇。 叶思存笑嘻嘻地替李月松接过来，说：「谢谢爸爸妈妈！」 「你哦。」林烨嗔怪地看了叶思存一眼。叶思存嬉笑着把红包和礼盒装进了自己包里。 叶思存的爸妈给李月松准备了一万零一的红包和一块入门级别的机械手錶。高铁上，李月松就把手錶戴起来了。这是他戴过的最便宜，却是最珍贵的手錶。 新剧杀青，叶思存和李月松一起回到公司，跟经纪人王海开小会，规划接下来的工作。小会议室里，三个人围着圆桌而坐，王海拿出一摞资料，说：「这是我们最近做的艺人规划分析，一会儿你们带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学习的。」 叶思存看了一眼资料，说：「阿海，我们不是已经进入数媒时代了吗？你怎么还停留在纸媒啊？」 「长期看屏幕眼睛疼。」阿海笑着怼了一句。 「阿海，你不用管他，还有别的工作吗？」李月松说。 「新剧已经进入后期，宣传也开始了。」王海满心期待地盯着叶思存，「这次是大投资的古偶仙侠，思存，我觉得你有机会火。」 提到这个叶思存就来气，说：「我一个男二硬给改成了男四，戏份那么少，怎么可能火啊。反正我是不指望了。」 王海是经过多重分析得出来的结论，所以压根没回应叶思存的牢骚，继续说：「总是你做好爆火的打算，以后不要乱说话，如果被拍到，就是你的黑料。」 「知道啦，知道啦。」叶思存说，「这个准备，我已经做了好多年了。」 「你的社交平台帐号，后续也要做起来，方便收粉丝。」王海从一摞资料里抽了一份递给面前的两人，「这份资料是艺人vlog制作和营销教程。前期你们先自己拍自己发，火了之后，公司再给你派人。」 「小白，这是变着法子剥削你呢。」叶思存故意说悄悄话一样在李月松耳边说。其实王海听得清清楚楚。 李月松翻看了一下资料，说：「好，我回去学习一下。」 「除了新剧之外，接下来还有一部电影和两部都市剧的拍摄。」王海把通告给叶思存，「这是已定的。后续新剧火了的话，还要配合新剧宣传，肯定会特别忙。」 「知道啦，阿海，你就等着成为顶流的经纪人吧！」叶思存骄傲地拍了拍胸口。 叶思存总是能传递正能量和快乐给身边的人。阿海被逗笑，说：「好，我等着。」 天气转冷，叶思存和李月松一起进了组。这次是跟有名的导演一起拍摄。叶思存除了拍戏，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导演屁股后面，本着能学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努力学着做导演。而叶思存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李月松。 自从开始拍摄叶思存的个人vlog，李月松就时不时拿手机拍摄叶思存，把叶思存的日常记录下来，然后晚上回酒店的时候，一边学一边剪辑。 叶思存盯着监视器，专注的模样；背台词沉浸的模样；拍大夜在椅子上酣睡的模样……全部都没有躲过李月松的镜头。 有时候看到叶思存髮型和服装乱了，李月松还要放下手机，给叶思存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李月松越来越爱这份工作，因为当他是叶思存助理身份的时候，无论是帮他整理衣服，还是亲昵地跟他说话，都是合理的。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剧组像是两个人的伊甸园，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第41章 李月松微弓着身, 帮叶思存把扣子和衣领的褶皱整理好，然后退回去，举起手机，继续拍摄。 叶思存看着李月松一整套的动作, 忍不住笑起来, 说：「高中的时候, 你就爱用手机拍我。原来是机缘是在这儿等着呢。」 李月松也会心而笑, 何止是拍摄叶思存的机缘啊，还有他成为摄影师的梦想呢。虽然从高中到现在，一直是用手机拍摄, 但手机和手机也已经不用，当初那个还能看到像素块的画质, 跟现在这种手机随时剪辑的时代，也不同了。 所有一切都成长了，而且都成为了更好的。 第一条vlog，李月松非常重视, 一连拍了叶思存好几天，确定素材够量了，才开始正式剪辑。李月松从0开始学习剪辑, pr这种比较复杂的，不能马上上手，就用剪映这种简单的。还可以在手机上操作, 他在片场也能剪一剪。只是天气越来越冷, 有时候室外拍摄, 有些冻手。他便留着回酒店剪。 叶思存会一点视频剪辑, 便自我夸大做了李月松的老师。在李月松剪辑的时候，并排坐在他旁边, 对李月松的操作指指点点，扰得李月松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耐烦地把叶思存推到一边，说：「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别来影响我的工作。」 叶思存恬不知耻地挂在李月松脖子上，说：「你怀里最凉快，我就爱待这儿。」 「你……」李月松又气又想笑，双手在叶思存双腋下一推一举，把叶思存抱起来，勐地扔到床上，说：「看来不给你加点班，你是不会消停了。」 叶思存笑嘻嘻地勾着李月松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耳垂。另一只手去捞李月松的腰带扣，说：「来吧来吧。用力一点。」 事后叶思存沉沉地睡了过去。李月松才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剪辑视频。 第72页 虽然技术上的难关突破了，但镜头与镜头之间衔接，内容与内容之间的连接，都是难点。李月松为了一条3分钟的短视频，看了几本书，熬了几个夜，才终于剪辑完成。 可发布之前，又担心他一个外行人没做好，就先拿给叶思存看。叶思存却连看都不看，直接说：「我相信你。你就是最棒的。剪好了发就行。」 「可是……」李月松有点犹豫。艺人是万众瞩目的职业，所有对外公开的内容，都可能会影响到一个艺人的职业生涯。他生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落了别人的话柄。因为李月松没追过星，不了解娱乐圈，不知道大家的雷点在那儿。 知道李月松的顾虑之后，叶思存却不以为然，说：「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比你再谨慎，再会挑刺的了。这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 李月松是一个惧怕别人眼光的人。叶思存也想帮他改掉这个影响他心情和生活的习惯。所以把vlog全然交给他来做，只有自己去面对，从众多的眼光中脱离出来，才能不再惧怕。 「而且我帐号上总共也没几个粉丝，你就放心地发。」叶思存大咧咧地说，「如果有负面评论，那就是我们提前适应大明星的生活。你看啊，有哪个大明星，是没有人的骂的呢？对吧？」 李月松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发了出去。 第二天，叶思存收工回到酒店，看到帐号上红圈内的「99+」，还以为是帐号又有什么人给他私信发了一通消息，打开来看，居然是涨粉、点赞收藏和评论，每一项都过了千。叶思存激动地跑到李月松房间去，想把这个消息赶快告诉他，可打开门却看到李月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思存以为李月松有什么想不开，慌忙摇着李月松，掐着李月松的人中，叫他名字。李月松勐地醒过来，推着叶思存，皱眉道：「你干嘛？」 看到李月松醒过来，叶思存松了一口气，担心化成气愤，怒道：「应该是我问你干嘛吧？好端端的躺在地上。你想吓死我吗？」 「地面好暖。」李月松新奇地拉着叶思存的手去摸地面，「是不是谁家热水器漏水了？我今天突然发现地面暖洋洋的。本来想躺下暖一会儿的，结果太舒服就睡着了。」 叶思存哭笑不得。这也怪不得李月松，他从来没来过北方，只听说过暖气这回事，见到的图片也都是挂暖，地面突然变热了，他当然不知道是通了地暖。 叶思存把地暖的原理和工作模式解释给李月松，末了不忘柔声柔气地责怪：「傻瓜。」 「原来不用通电，也是可以有暖气的啊，这个发明真是机智。」李月松明白之后如是说。 没想到李月松还有这么呆萌的一面，叶思存心头一动，一拉李月松的后颈，两个人在暖暖的地面上厮磨。感情越酝越浓，叶思存的手也探入李月松的保暖衫。 李月松一个激灵，抓住叶思存的手，说：「你是不是忘了来找我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做完再说。」叶思存不放弃地继续往里伸。可他力气没有李月松大。被李月松硬给拉了出来。李月松从地上站起来，说：「你没事，我还有事。我得看看你的vlog数据怎么样。」 叶思存一跃而起，忙掏出手机递给李月松看，说：「数据简直不要太好！」 李月松有点难以置信，接过手机来看。 叶思存笑着说：「我看了你发的vlog，真的太棒了！能从你的镜头里看到对我的爱。」 「镜头还能看到爱？别扯了。」李月松嗤之以鼻。 「真的！」叶思存说，「不止我看出来了，评论区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你带着爱拍摄，那观众通过这个镜头看到我，自然而然就被代入到『爱叶思存』这个情境里。你真的太会了！」 李月松翻看着评论，确实有不少人这么认为。没想到用心做的东西，真的会得到大家的认同。看着都是赞扬的评论，嘴角也不由上扬。 叶思存靠过来，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大家也觉得你很棒。」 李月松感动地点点头，说：「我们可以等这条视频发酵一下，然后再发第二条视频。用这条的热度，带动第二条。」他总是这样，做得好了，又想做得更好。 「第一条视频做得这么好了，就稍微休息一下，再做第二条吧，本来也没有什么营收。还做得这么勤，多累啊。」叶思存有点不满。 「你就安心做你的事，这些工作交给我就好了，不用你累。」李月松说着把叶思存按在椅子上，「我今天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是什么？」叶思存双眼放光。 李月松从柜子里捧出一双皮鞋，说：「给你的鞋做好了。」 叶思存忙把脚上的拖鞋甩到一旁，翘起双脚，说：「来，试试。」 李月松蹲下来，托起叶思存的脚，小心帮他把鞋子穿好，说：「站起来走走试试。」 叶思存往地上一跳，站起来，走了两步，鞋子的每一处都不松不紧地贴着皮肤，鞋底也做了填充，柔软舒适地支撑着脚底。叶思存从来没穿过这么舒服的鞋子，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说：「像是手办的鞋子，专门为这双脚倒的模。」 「我量了你脚的每一处，可不是像倒模嘛。」李月松的视线随着那鞋子走来走去，「好鞋子会带来好运气，你后面就穿这双去拍摄吧。」 第73页 叶思存走了几步，坐下来就脱鞋，说：「这么珍贵的鞋子，我可不能穿着去片场，没几天就该穿坏了。」脱下来之后，珍宝一样放在柜子里。 李月松哭笑不得，说：「我不是还在这儿吗？我会继续给你做鞋，让你有皮鞋可以替换着穿。」 「无论做几双，都得珍惜着穿。」叶思存一本正经，「这可是大师纯手工做的鞋子，别人想买都不好买的。以后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我再拿出来穿。」 「你啊……」李月松无奈地感嘆着。已经构思好了叶思存下一双鞋的款式。 叶思存除了本职工作，还要学着怎么做导演，而李月松除了做叶思存的助理，还要帮叶思存拍摄vlog，剪辑视频。两个人在当四个人努力，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李月松的爸妈自从上次来见到「叶小思」之后，就一直关心她的身体问题，隔三差五都要寄一箱中药过来，让「叶小思」喝。都被李月松给扔掉了。父母问起「叶小思」的怀孕情况的时候，李月松便应付一下，说：「还没怀孕，还在治。」 导致李月松的父母都怀疑是不是李月松不行了，便问：「是不是你嫌小思是个女的，一直不够努力啊？」 父母这么直白地问，李月松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和「叶小思」的本体，简直不要太努力。每天晚上不搞得腰酸腿疼不罢休。 可李月松越是不回答，父母越是觉得他真的有问题。于是又开始给他寄药，再三叮嘱，发消息来：「这中药是我们从一个很神的老中医那里求来的。说是强精效果非常好。你一定要按时吃啊。」 结果好巧不巧，那消息被叶思存看到了。他满心期待着中药的到来，按时烫好了药包，拿给李月松喝。 李月松嫌弃地看着叶思存，强调说：「这个药是强精的，我喝了你也用不上啊。」 叶思存坏笑着把中药包往李月松怀里推了推，说：「肯定也有点别的作用，你试试，万一呢。」 第42章 「是我平时没让你满意吗？」李月松挑眉。 叶思存故作羞涩地摇摇头, 说：「倒也不是。我只是希望它能让你别总是心思放在工作上……」淫/邪的笑容掩饰不住，「最好是到了晚上，就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跟我做羞羞的事。」 「我不喝。」李月松嫌弃地推开。 「喝嘛。」叶思存把药包怼在李月松嘴边, 「哪怕只喝一包试试呢？都是父母的心意。」 「不喝。」 「你喝了, 我今晚帮你用嘴戴套。」叶思存腆着脸。 「叶思存, 你这样迟早肾虚。」李月松说着接过药包, 忍着苦意喝了下去。 …… 冬日天冷，还好这次拍的是都市剧，叶思存可以待在室内, 不用去外面吹冷风。但他还是穿着他那件又脏又破的大衣，李月松买了新的他也不乐意穿, 就对那件破的。据他自己说，这件衣服是他第一次进组拍摄的时候，一个前辈送给他的。那个时候，叶思存刚开始拍戏, 还没有钱买大衣，当他拿到这件大衣的时候，感动得不行。只记得那位前辈只是说：「你好好努力, 肯定有爆火的一天的。」 于是叶思存每次冬天拍戏，都穿这件大衣，里面也承载了前辈对他的期望。 这天叶思存正扒在监视器后面, 看别人的表演, 李月松急匆匆地进来。现场需要要收音, 需要保持安静, 李月松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轻戳了戳叶思存, 指了指外面。 看李月松一脸认真，叶思存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紧跟了出来。 没想到李月松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他把叶思存的帐号界面给他看，说：「你今天一天，涨了三十万粉丝！！！整整三十万啊！！！太牛了！」 叶思存接过手机，没细看，激动地跟李月松一起欢唿起来，喊道：「肯定是因为你带着爱拍摄的vlog起作用了！大公司的网红，都没有我涨粉快啊！你真的太厉害了！」 李月松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棒，是你棒。」 叶思存以为他这是谦虚呢，便礼貌地回道：「是你棒，是你棒！」 李月松没了耐心，敲了叶思存额头一下，说：「你在这儿跟我套娃呢？」 叶思存疑惑地看向李月松，想不通自己夸他为什么还被打了。李月松开开心心地跟叶思存分享，说：「是因为你跟孙干的那部剧播了！昨天一口气放出了六集。」 「果然顶流就是不一样啊，只是六集放出来，就带着我这个小喽啰涨了这么多粉丝！」叶思存惊唿。 「什么啊。」李月松打开叶思存最新的一条图文，展示里面的评论给他看，说：「是大家更嗑你和女主。男女主是萍水相逢，固然美好。但你和女主的师徒禁忌之爱，更让大家喜欢。」 叶思存一条一条地看过来，大家似乎对他这个「师父」非常喜欢。 「叶思存也太会演了吧，把师父的隐忍和克制演得太好了！」 「叶思存这个师父不像是演的，建议查查他是不是搞过什么师生恋。」 「简直就是宝藏演员，最帅古装角色评选在哪里？我要送叶思存上去。」 …… 看着刷不到底的评论，叶思存有点难以置信。他从来没在自己帐号上见过这么多真实评论。 第74页 在播出的剧集里，主要展示了女主的成长，师父每天关心照顾她，教她习武。女主也慢慢对师父有了超越师徒的感情。可是师父隐忍克制，一直否认。女主爱而不得，下山前问师父，可曾有一刻对她动过心。师父冷漠又坚定地说，没有。女主伤心，便独自下山。可说着没有对她动心的师父，却沿途保护。在女主遇袭的时候，为保护她，差点性命不保。 只是这几集的内容，就收穫了这么多粉丝，连一直自恋的叶思存，都有点心虚。他虽然在娱乐圈努力了这么多年，但其实是有点害怕毫无缘由的火的，突然被捧得很高，就很容易突然被摔下来。于是他难得谦虚地说：「我是女主的师父，主要剧情都在前几集。在女主还不认识男主的时候，跟女主有点感情纠葛。加上编剧的剧本好，导演导得好，我这才沾了光，这种突然暴涨的粉丝，也容易突然取关，不能当成真粉丝的。」 李月松疑惑地看了叶思存一眼，说：「看不出来啊，你叶思存也有谦虚的时候？阿海说的注意言行，是对外的时候，不是对内的时候。」 「我开心还是非常开心的哈哈哈哈……」叶思存笑起来，「就是觉得不能兴奋过头了。你想想孙干，万一我压了他的风头，肯定死很惨。」 「这你就想多了吧？后面都是孙干的戏份，跟你关系不大了。」李月松说，「况且他可是顶流，你怎么可能压他的风头？我们还是开开心心去庆祝吧！」 一句损叶思存的话，却让他安心了不少。嬉笑着说：「哈哈哈……说的也对！怎么庆祝呢？要不要去吃那家烤肉？」 「好，就吃那家烤肉！」 …… 前面经歷了那么多年，叶思存都没能活起来，如今只是一部戏，就让他一天涨粉这么多。这种意料之外的快乐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只是化为食慾，一晚上吃了十几盘烤肉，撑得都有点走不动。两人一起从烤肉店出来，叶思存勾着李月松的脖子，笑嘻嘻地在他耳边说：「你要跟大明星谈恋爱了。」 李月松却不知足，说：「我其实更想跟顶流谈恋爱。」 叶思存信誓旦旦地说：「好！你等着，不出两年，肯定让你跟顶流谈上恋爱。」 没想到的是，第一天的三十万粉丝只是开始，后来的几天里，都有超过十万加的粉丝涨幅。叶思存看着自己的粉丝从几十万到百万，再往几百万走去，有时候都有点恍惚，甚至做起了顶流的美梦，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凭藉这一部剧就跻身顶流了。 剧集播出之后，叶思存一直在剧组里，因跟剧组的同事们关系好，他们也为叶思存的火开心，自发也为他营造出了顶流入组的氛围。执行导演见到叶思存到现场，就用大喇叭吆喝一声：「我们爆火的明星出工啦！」 现场工作人员打call一样，挥着手欢迎叶思存，欢唿着：「恭喜叶思存爆火！」 叶思存不好意思地穿过人群，走到拍摄场地，又是挥手打招唿，又是鞠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连几天，剧组的同事们，都跟叶思存开这样的玩笑，美其名曰：「提前适应顶流的快乐。」 线上有热情的粉丝们，线下有爱开玩笑营造氛围的同事们，叶思存现在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有人红，就有人眼红。很快，叶思存的过去就被扒出来了，说他跟高高在上、保护天下苍生的师父不一样，让大家失望。还有营销号趁热整理了叶思存的过去，把他以前住在隔断间里，为了赚钱去酒吧驻唱，做土味短视频演员，毫无筛选地拍摄各种乱七八糟的gg，做卖肉的内衣裤模特等等经歷一一扒出来，把叶思存营造成一个为了小名小利不择手段的人。 叶思存很忙，根本没时间看网上的评论和营销号文章，只是拍摄休息的间隙，看到李月松皱着眉头在飞速地操作手机。手速快到叶思存以为他在玩什么游戏，便凑过来看李月松的手机屏幕。 李月松条件反射一样，迅速把手机收起来，警惕问：「你干嘛？」 越是神秘，叶思存越好奇，指着李月松紧捂的手说：「你藏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敢让我看见？」 「没有。」李月松一时找不到谎言来骗叶思存，只能坚定否认。 叶思存可不是说不给看，就放弃的人，他熟练地伸手去解李月松的腰带扣。在拍摄现场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李月松非常谨慎，马上一只手捂住腰带扣，一只手推叶思存。叶思存看到他口袋上没了手，迅速伸进去，把手机掏了出来。 李月松忙去夺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叶思存熟练解开密码，刚好看到评论区里的负面评论。叶思存简单划了一下，知道刚刚李月松是在疯狂删差评，忍不住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把手机还给李月松，说：「只是几条负面评论而已，有就有嘛，不用这么紧张。」 「可是他们说你不配演师父。」李月松比叶思存还生气，「不仅在你帐号下面评论，还到处发帖，还有可恶的营销号……」 「好啦好啦。」叶思存宽慰着，「火了都会有负面评论的，如果因为几条负面评论就生气，那还得了？」 「可是网上扒你料的人，像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李月松担心起来，「也确实影响到你的粉丝涨幅了。」 「那我们学大明星那样，回应一下？」叶思存建议。 第75页 「那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回应，网友们可会挑刺了。」李月松说。这次运维叶思存的帐号，李月松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即便是一个表情不对，都能成为众矢之的。 第43章 「其实他们都是因为我之前的经歷, 觉得我跟他们心中的师父形象不符。 」叶思存略有所思，「这也是凭剧火起来最容易遇到的问题。」 「但是你的过去已经存在了，是抹不掉的。或许我们可以从网友的评论里找找突破口。」李月松找出几条评论给叶思存看，「也有对你之前的经歷, 持同情态度的。」 ——「谁刚毕业的时候, 没稀里煳涂地打过工呢？」 ——「为了吃口饭, 去努力接不同的工作, 尝试不同的可能，这种行为不应该被提倡吗？为什么会那么多人骂呢？」 ——「我只看到一个为了生活努力工作的人。」 …… 「但主要还是骂的居多。」叶思存说。这一会儿，又多出来十几条骂他的。 「但是这些骂人的话, 都千篇一律……」李月松双目深沉，「我倒是觉得, 像是有人雇的水军，不像是正常的帐号评论。你随便点开几条差评的帐号看看，几乎没有什么真人发布的内容，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转发, 而且是阶段性转发几条，很不像真人帐号。」 「不管怎么样，这些评论确实把我的帐号下面弄得乌烟瘴气的。」叶思存为难。 李月松拍拍叶思存的肩膀, 说：「我们直接拍一条视频回应吧。你构思一下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执行导演喊叶思存的名字，叶思存回应了一声，对李月松说：「我有点忙不过来, 这次回应的稿子, 还是你来写吧。」说罢就往拍摄现场走去。 「我？」李月松紧跟而上, 「我不行, 我一个圈外人，抓不准大家的雷点, 容易出事。」 叶思存停了停脚步，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谨慎的。」 李月松立在原地，有点无所适从。发vlog的时候，叶思存就全交给他，那时候叶思存还没火，或许出点问题也没关系，但现在火了，有负面评论的前提下，还让他来写稿子，他觉得叶思存有点过于信任他了。 趁着叶思存在拍摄，李月松翻看了别的艺人回应负面的小作文和视频，那些负面大多是踩到网友们的道德底线了。比如欺负同事、谩骂粉丝、对女性开黄腔……在李月松看来，叶思存过去艰苦的生活被扒，根本就不能算作什么负面内容。用小作文和视频来回应，有点太正式了，反而显得他肚量太小。不如趁着现在剧集热播，开一场直播，回应粉丝喜爱的同时，解释一下被扒过去的事。 决定了就行动。李月松直接在叶思存的帐号上发出了当晚的直播预告，然后开始写直播稿。等到晚上叶思存收工的时候，李月松已经在酒店里帮叶思存把直播的设备都架好了。灯光、相机、监视器，一应俱全。 叶思存直接坐下来，说：「还好我今天没卸妆，可以直接直播了。」 李月松却把卸妆水递给叶思存，说：「今天还是不要带妆直播比较好。」 叶思存接过卸妆水，疑惑着看了李月松一眼。李月松解释说：「我看那些大明星回应负面的时候，都是不带妆的。据说这种疲惫又可怜的样子，可以唤起观众的同情心。」 叶思存没做过大明星，但也发现他们在回应负面的时候，多半是不带妆的，原来还有这么个讲究。看来要成为知名度高的艺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因目前叶思存在风口浪尖上，很多人在关注着他。这次直播开始前，便有不少人在等待。正式开播之后，更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涌进来。很快就达到上千万人次。叶思存第一次在直播间里见这么多人，惊讶不已，甚至悄悄打字问李月松，这些人都是真实的吗？你没帮我买热度吧？ 李月松冷淡回覆：「别把重点放在这上面。赶紧直播。」 叶思存赶紧藏起自己的好奇，冲着镜头打了招唿，说：「大家好，我是叶思存。新剧播出，承蒙关爱。」 直播间的人，多半是叶思存的粉丝。他们刚刚成为叶思存的粉丝，还没有见过生活中的他，所以对叶思存充满好奇。叶思存也不藏着掖着，尽量认认真真回答每一个问题。没什么才艺能给大家表演，就简单清唱了几句活跃气氛。 叶思存刚火起来太兴奋，跟直播间的粉丝们聊得嗨，全然忘了自己主要是来回应负面消息的。李月松在直播间公屏上发消息：「可以回应一下关于「你不符合师父形象」的这一评论吗？」可一瞬间就被无数的「师父」给刷过去了。大家几乎是通过「师父」这个角色认识叶思存，直播间的「师父」便刷成一片。 李月松便给叶思存发消息，提醒他注意直播稿的流程。叶思存这才想起来要回应，于是带着刚刚轻松又欢快的心情，开始讲自己的过去：「我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小孩，父母都是工薪阶级。毕业之后，一直北漂，想实现演艺梦想。但一直没有好机会，赚不到什么钱。为了吃饱穿暖，我打了很多工。除了营销号里提到的那些，我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画手，做过淘宝模特，拍过内裤、袜子、甚至情趣用品。那个时候我租住在一间小隔断间里，因为工作不稳定，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又觉得我已经工作了，不能再去腆着脸问父母要钱。为了能活下来，我接了很多在现在看起来不符合师父形象的工作，但这所有的经歷，都让我成为了现在更好的叶思存。也终于有机会可以跟大家见面。让大家认识我。」 第76页 叶思存带着笑意轻松说出这些话，粉丝们也在开玩笑，说什么要去淘宝上搜，找叶思存做模特时候的照片。直播间里一片轻松又愉快的氛围。 但李月松却分外心疼。看似轻松的表情背后，是叶思存真真实实的苦痛经歷。他甚至责怪自己，如果他当初没有成为他和卓石之间的「障碍」，或许叶思存可以坦然接受卓石的帮助，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或许叶思存不走那么多弯路，便早已成名。 可看着叶思存如今的样子，明媚又帅气的脸，卑劣的私心却在庆幸。庆幸叶思存没有接受卓石的帮助，一直等到他，跟他在一起。庆幸从始至终叶思存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有镜头，他现在就想去吻他。 …… 经过直播间澄清之后，叶思存不仅收穫了不少同情分，没人再提他的形象不符合师父；还凭藉乐观又开朗的性格吸引了不少新粉丝。 王海非常激动地打电话来恭喜叶思存，说：「叶思存，直播这件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处理得很好啊！」 「我这个脑子哪能想这么多？肯定是我的小白想出来的啊。」酒店里，叶思存靠在李月松肩上，骄傲地把功劳全揽在李月松身上。 「这波处理很棒，堪比公关公司。」王海激动，「前面我还在犯愁，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没想到你很快就化险为夷了。」 「目前这个问题是解决了。但不知道这波负面营销是谁做的。」叶思存苦恼，「如果知道谁做的，也好防范。」 「娱乐圈就是这样，有新人冒头，大家都想搞一搞。不必在这上面费太多心思。」王海那边听到纸张翻页的声音，「最近不少真人秀来找你。我一会儿把这些邀约发给你。你筛选一下。」 叶思存惊喜，说：「我已经到了可以筛选综艺上不上的时候了吗？」以前都是综艺挑他。 「你已经火了，思存。」王海郑重地说。 叶思存虽然开心，但还是怕这快乐是个幻梦，于是谨慎地说：「我这才刚起来，还是不要拒绝什么综艺吧？先上大综艺，小综艺如果他们可以等，我们可以把他们排在后面嘛。」 王海苦笑一声，说：「思存，你就是凉怕了。人一旦火起来，势头是挡不住的，你就安心选最好的综艺，以后会有更好的节目来找你。完全不用担心。」 「是吗？」叶思存有点不敢相信。 「你去录一次综艺，就能感受到了。」王海说。 王海说的果然没错。叶思存在综艺录制现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火了的感觉。 酒店定的是豪华套间。刚到酒店，总导演就来打招唿，笑容可掬，嘘寒问暖。以前叶思存想上这种综艺，是完全没机会的。 到了录制后台，有专门的休息室，同来录制的明星们，也都礼貌又客气。 录制现场，叶思存刚走进去，台下就有粉丝喊着他的名字，他谦虚礼貌地鞠躬打招唿。 无论提出什么要求，节目组都尽量满足。 …… 这种恭维的环境里，叶思存一会儿掐一下自己，一会儿又找李月松，跟他说上几句话，好像生怕一场梦醒来似的。 中间休息，李月松帮着捏了捏叶思存的后颈和肩膀，说：「你好像有点紧张啊，怎么回事？」 「我不是紧张。」叶思存小声凑在李月松耳边说，「我是太爽了。原来被大家捧着，是这种感觉。」是在顶端俯视众人，是被陌生人当做珍宝捧在手心，是飞在云端无所畏惧。 「所以在娱乐圈，大家才拼命往上爬啊。哪怕不择手段。」李月松沉静道，「你才刚刚有点名气，距离你的顶峰还远得很。可千万不能现在就飘起来。」 「嗯。」叶思存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带着你一起登顶。」 第44章 剧集播出期间, 叶思存几乎隔三差五上一次热搜，一方面有剧方的宣传，一方面也有粉丝们对叶思存的事感兴趣。叶思存也忙了起来，各种片约和真人秀不断。 叶思存是因为师父一角火起来的, 一般情况下, 综艺为了蹭热度, 都会邀请剧集的主创人员一起来。但叶思存上了几个综艺, 都是只有他自己。主创人员一个都没来。不过叶思存没多想，毕竟现在剧集在宣传高峰期，他们应该有很多别的工作要做。 李月松却仔细分析起这一反常来, 开车送叶思存回家的路上，就忍不住说：「我猜测一直挖你过去黑料, 写营销文章黑你的人，就是剧组里的人。」 「不会吧？」叶思存靠在椅背上大咧咧地说，「黑我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啊。如果我是剧组里的人，还讨厌叶思存的话, 我肯定沉住气，等剧播完了再黑他。不然，万一他凉了, 剧不是会受影响吗？」 「反正还是得谨慎一点。」李月松说，「最近路面的机会多，你说话也注意一点, 千万别被人抓了话柄。」 「知道啦, 知道啦。」叶思存打着哈欠, 「有你在, 我一定会谨慎的。」他每天跑通告，只要在镜头外, 就忍不住犯困。今天是天霸生日，两人一起回家给天霸过生日，不然就睡在节目组给准备的酒店里了。 自从叶思存火了之后，他平均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二小时。李月松心疼，却又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帮叶思存更上一层楼。 车停在小区楼下，李月松看叶思存睡得香，有点不忍心叫醒他，便想把他背上楼。可打开副驾座的车门，他伸出双手试探了一下，什么动作都很难安安稳稳地背起叶思存。最好方便的方式，是直接公主抱，这样动作幅度小，叶思存肯定不会醒。可李月松看了看停车场周围有不少摄像头，一会儿上楼万一遇到什么街坊邻居，也不太好。犹豫良久，还是鼓不起勇气抱叶思存，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叶思存，到家了。」 第77页 叶思存醒过来，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周围，说：「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本来想……」李月松话说一半，担心叶思存失望，便换了口风，说：「给大明星你开车门的。」 叶思存揉了揉眼睛，得意地笑了笑，说：「不错啊，小助理，上道。」然后扶着李月松的肩膀下了车，凑近的时候，在他耳边说：「我还以为你要说，本来想抱我上楼呢。」 看李月松脸色变了变，又嘻嘻哈哈着走在前面，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咯！」 可他刚刚确实是这么想过。 叶思存到了家门口，拍了拍自己不精神的脸，像是打了一针鸡血似的，打开门，大喊道：「天霸。我回来啦！」 天霸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叶思存之后，连跑带跳地奔过来，一跃窜入叶思存怀里，激动地勐舔他。叶天霸是叶思存从小养到大的，以前叶思存没什么通告，整天赖在家里跟天霸玩。天霸又甜又爱撒娇。可慢慢地叶思存工作忙起来，天霸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它每次见到叶思存都还是很热情，没有一丝丝责怪。每次见面，叶思存都感觉，自己被天霸专一又坚定地爱着。 「下次进组，还是把天霸带去吧。」叶思存抱着天霸不捨得撒手，「总是这么久才能见一次，太想它了。」 「好啊，下次进组，我跟酒店管理人员说一声。」李月松说。 叶思存跪坐在地上，把给天霸带的礼物都拿出来，一一排开。天霸激动地四只脚都不能着地，吐着舌头跳来跳去。 李月松趁着这会儿去做饭。难得回家，李月松可以做一点苏桥特色的菜，给叶思存嘴巴解解乡愁。但想到叶思存困了，又不能做太复杂的，便做了清炒河虾仁、蒜蓉米苋和肉圆鸡毛菜汤。 叶思存每次都很捧场，只要是李月松做饭，他都一边喊着好吃，一边吃得干干净净。他很喜欢米苋那股有点怪的青草味。把那紫色的汤汁拌在饭里，都能吃一大碗。李月松不禁吐槽说：「你都已经是大明星了，还总爱拿菜汤泡饭。」 「大明星就不用菜汤泡饭了吗？多好吃啊。我就爱吃菜汤泡饭。」叶思存用筷子往嘴里扒着饭，「等我成了顶流，我要向全世界安利菜泡饭。」 李月松心喜，叶思存这个人，无论在什么位置，他都还是他。 吃饱喝足之后，叶思存搂着天霸，就在客厅地毯上睡着了。李月松看他们睡得香，地上又有暖气也不冷，便也一起躺下来，从背后抱住叶思存和天霸，一家三口一起在地毯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叶思存把天霸送到楼上大学生家里，又出发去录制综艺了。这次节目组面子大，居然请到了新剧的多位主要角色。自然也包括孙干。 孙干有专门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不跟叶思存一起挤化妆间，叶思存是在后台候场的时候才见到他，惊喜地跟他打招唿：「孙老师，你今天也来啦！好久不见啊。」 孙干勉为其难地沖叶思存招了招手。 叶思存却很热情，凑过来说：「自从杀青，咱们也没见过。我还想好好感谢一下你呢。」 孙干斜了叶思存一眼，马上低下头看了一眼叶思存的鞋子，他今天穿了李月松给他做的皮鞋，有一点增高的作用，现在几乎有一米八。孙干有点嫌弃，往旁边移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警惕道：「谢我干什么？」 叶思存并没有意识到孙干的反感，又凑上来，说：「谢谢你投资了咱们的新戏啊，如果没这部戏，我现在还是个拍gg的小演员呢。」 孙干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感谢，别开脸不看叶思存，冷冷道：「不用谢。」 这时李月松在叶思存身后拽了拽叶思存的衣角，说：「你来一下。」 叶思存笑嘻嘻跟孙干打了个招唿，跟李月松一起去了后台角落。 「又有营销号扒你的黑料，把你小时候留辫子的事给扒出来了。」李月松拿手机给叶思存看，上面有一张叶思存初中时候的照片，可以看到他留着一条小辫子。 叶思存看了看营销号的文章，上面大肆谴责叶思存的这种封建糟粕行为。其实除了叶思存过去的工作和留小辫子这种事，他们还扒出了叶思存小时候写在企鹅空间里的文章，抹黑他是一个愤世嫉俗、个性极端的人。叶思存却越来越不在意，反而觉得背后一直想黑他的人，手段实在是有点低劣。只是笑嘻嘻地跟李月松吐槽，说：「这我还要感谢你呢。如果当初你没把我辫子剪了，留到了成年，说不定大家更会谴责我，毕竟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别不当回事。」李月松提醒，「这人都能扒出你初中时候的照片，说明还是有点能力的。你这照片，连我都没见过。」 「不用管他。我一个尊老爱幼、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算他再扒，也扒不出什么东西的。」叶思存把手机还给李月松，「再说了，黑红也是红。我要红的势头是挡也挡不住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黑你的人，可能是谁？」 叶思存一直享受着大火带来的愉悦感，压根就没想过。于是这会儿被问到了，就现想。可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得罪过谁，疑惑着说：「能有谁呢？我火起来，谁都影响不到啊。」 「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是剧组里的人。」李月松下意识看了孙干一眼。其实刚刚叶思存去跟孙干聊天，李月松一直在后面观察。孙干对叶思存的讨厌是直接写在脸上和行为动作里的。而且他会有意去观察叶思存，上下瞟叶思存的时候，总像是不怀好意。 第78页 叶思存注意到李月松的视线，完全不信地摆摆手说：「不可能！我再火几次，都到不了他的位置，更别说影响到他了。」 「但现在剧集热播，你的热度和支持度都比他高。」李月松说，「如果是我，即使我地位比你高，你的风头压过了我，我也会恨，会想报復。」 叶思存不以为意，快速捏了捏李月松的脸，玩笑道：「那你内心有点阴暗哦。」 然而李月松却有他自己的道理。这部戏是孙干隔了挺久一段时间的新作，又是最容易火爆的古偶仙侠。他们团队肯定是抱着搭伙的心态投资了这部戏，结果火起来的却是叶思存。他们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自然气不过。 「你现在还帮他说话。」李月松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他给你穿小鞋？」 「他那个人就那样。我觉得应该不是他。」叶思存毫不在意，「而且就算是他，就让他嫉妒好了。反正我现在已经火了。」 可即使这次挖黑料的不是孙干，之前孙干给叶思存穿小鞋的事，李月松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叶思存的脚磨破疼了好几天，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孙干。而现在剧集热播，正是反击他的好时机。让他也出一出洋相，火一火。这样就可以转移一下观众的注意力，不要总是扒着叶思存的黑料不放了。 李月松把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发给了一个营销号，只等黑料慢慢发酵。 第45章 叶思存上台录制, 李月松站在录制工作人员后面观看。其实叶思存每次录制，都会在观众席第一排给李月松留个位置，但他从来没坐过。他还是穿着黑t恤，躲在工作人员后面, 最有安全感。 主创人员台上两箱, 本来叶思存作为男二, 应该站在孙干旁边, 但孙干偏偏拉了男三过来，把叶思存挤到最边上。孙干太在意他自己的身高，最怕的就是如实写官方身高的男演员。遇到叶思存这种人, 他从心底里讨厌，生怕被人戳破了他身高上的水分。好在这次的节目站着的时候比较少, 大部分时间是坐着玩游戏和聊天，孙干和叶思存的身高对比还不是很明显。 李月松在台下把孙干的心虚和谨慎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在心里觉得孙干可怜，身高这种事没法改变，一旦开启一个谎言之后, 后续就要拼命去弥补这个谎言，永无止境。 但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孙干等不到综艺录制结束，趁着录制间隙, 就给经纪人打电话，说：「以后有叶思存的综艺，不要给我安排。」 他声音不小, 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听得清清楚楚。其实他这句话, 不单单是说给经纪人的, 还是说给本次录制的节目组的。他顶流的身份在, 叶思存只是一个刚刚有点火的新人。大家肯定会巴结孙干，而顺着孙干的意思, 去压叶思存。 果然叶思存在第二场游戏的时候，就被编导来通知，说后面不用录制，可以现在收工了。 叶思存忙拉住编导，编导无奈又带了点嫌弃，说：「你抓着我也没用。你得罪了上面的人，现在只是不让你录制，后面肯定更难过的。」 而叶思存却不是要争取录制的，他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我是想确认清楚，报酬我们是之前就签在合同上的。你们可不能因为我没有整场录制，就扣我的报酬。」 编导也是个新人，有点惊讶叶思存的反应，说：「这次录制也没多少钱，你不在意得罪人的事，反而在意在意那一点报酬？」 叶思存坦然一笑，说：「我不指望我自己爬得多高，只在意辛苦工作赚到的钱，能不能顺利进我的口袋。」 编导略鄙夷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叶思存这种性格，是不可能真的火起来的。这段时间小火过了，肯定还是销声匿迹。他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艺人了。最后甩给叶思存一句话，说：「放心吧，合同上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的。」 「好嘞！」叶思存很开心，「那就再见啦！」说着拉着李月松一起离开了拍摄现场。叶思存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娱乐圈靠山，他从最底层慢慢爬上来，走过最艰难的时刻，他渴望巅峰，但也不怕到不了巅峰。因为每往前走一步，都是比以前更好了一步。 可李月松却有点气不过，说：「只是因为孙干一句话，你就得直接退出节目录制。那以后呢？难道都要因为他一句话，就直接什么都不做了吗？」 叶思存笑嘻嘻地勾住李月松的脖子，想安慰他，却被他气愤甩开。叶思存便腆着脸说：「好啦，别生气啦。我不是不计较，而是我不在意一场综艺录制。你看啊，我现在火了，有好多好多综艺和别的工作找我，何必要因为一个跟孙干一起上的综艺，大动肝火呢？况且，这次的报酬我也完完整整地拿到了，不用开工就拿钱，这种好事，我还要谢谢他呢。」 「亏你想得开。」李月松还是有点气不过。 「好啦好啦。我们回酒店收拾行李吧。」叶思存推着李月松快走，「收拾完去吃好吃的！」 孙干站在三楼化妆间的窗边，刚好能看到楼下停车场。看着叶思存和李月松开车离开之后，不屑一笑。 助理于钦双手托着孙干的手机来递给他，说：「干哥，好像有人放出了之前剧组给叶思存换鞋的事，怎么办啊？」 「给一个小演员换双鞋怎么了？」孙干毫不在意地接过手机来看。看到照片却不淡定了。并不是只拍了叶思存的鞋子没有鞋底，而是拍了孙干和叶思存对打的那场戏的全身照，两人面对面的眼神交锋。距离裹紧，看得出两人一样高。但叶思存穿的是没有底的鞋，而孙干穿的是厚底的鞋。是一个营销号发的，配的文案内容是「剧组知情人士爆料」。 第79页 下面已经有不少评论，都是在猜测孙干身高的，有的猜他一米七五，还有的猜他没有一米七的。孙干盯着手机，气得面目狰狞，捏手机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他把手机丢在一旁，怒道：「赶紧找人去评论，说这张图是p的。故意有人抹黑。」 「好的！我现在就联繫人。」于钦说着就拨电话。 「这肯定是叶思存发的。」孙干咬牙道，「组里其他人不可能敢做这种事。」 于钦马上附和着谄媚，说：「肯定是他，真是小心眼。一个换鞋底的小事，记这么久，还在这种时候发出来。估计是最近有点热度就飘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是个什么货色。」 孙干挺吃于钦这一套，脸上的怒意慢慢散了。但想到叶思存现在正在上升，还是很恨，补充说：「还有，叶思存的黑料到底挖出来没有？不要再搞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出来了，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其实孙干从一开始就在挖叶思存的黑料，本意是想压住叶思存在剧里的风头，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在男女主身上。但没想到，反而起了反作用，助力了叶思存一把。孙干越想越气。 于钦有点为难，说：「这个叶思存确实干净，就一个小平头老百姓，确实是什么黑料都没有啊。」 「以前干净，可不代表以后干净。找人跟拍他。」孙干双目阴鸷，「他身边那个叫李什么的助理，我就觉得不是很干净。」 「明白。」于钦挂断了未接通的电话说，「那我联繫狗仔。」 …… 从节目组的酒店收拾好东西出来，李月松直接开车把叶思存载到了一家私房菜餐厅。这家餐厅是一座城堡般的独栋别墅，坐落在一片浓密的树林里。叶思存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点不敢下车，惊讶道：「大哥，你这是带小弟来什么地方吃饭？」 「挺普通的一家餐厅，听说味道不错，带你来试试。」李月松说着熄火开了车锁。叶思存一把抓住李月松，说：「咱们才刚火起来，就这么奢侈，不太好吧？我看这个地方，人均得五千往上。」 「五千往上怎么了？」李月松打开车门下车，「人均几万的我们吃吃也无妨。」 叶思存直啧啧，说：「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啊。我这种普通人家的小孩，去吃个人均一百多的，都挺满足了。」 李月松帮叶思存打开车门，让他下来，说：「你将来成了顶流，要接触更多更厉害的人。要站得更高，了解更大的世界。我先带你吃一点好的，不然以后容易露怯。」 「别说以后了，我现在就露怯。」叶思存下了车，看着灯光璀璨的豪华别墅，有点迈不出腿。 「今天是有人请我们吃。」李月松得意一笑，「不用我们自己花钱。」 听到这话，叶思存马上迈开步子，说：「是谁这么好？请我们吃这么贵的餐厅？他已经到了吗？」 李月松神秘一笑，什么都没有回答，带着叶思存进了餐厅。 包间很雅致，有烛火营造氛围，偌大的房间内，只中间有一张不大不小的餐桌。叶思存小老百姓的心思作祟，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奢华，小声说：「这包间如果放开了摆桌子，能摆八张四人桌，都够开一家拉面馆了。」 「拉面有拉面的吃法，私房菜有私房菜的吃法。」李月松安排叶思存坐下，他远远地坐在对面。叶思存有点不乐意，伸着手去够李月松，说：「这么远，我都碰不到你。你就不能搬椅子过来，坐我旁边吗？」 李月松也伸出手，刚好指尖勉强碰到叶思存的指尖，说：「这不就碰到了？」 可叶思存并不满足，说着「那我过来吧。」就搬着椅子坐在了李月松旁边。 菜单只有一页纸，连照片也没有，叶思存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便跟着李月松点。李月松倒是很自如，说：「其实价格高的餐厅，只是多用一些稀有的食材，烹饪更精緻些。世界这么大，每个人都有没吃过的东西。如果不知道味道，你就凭感觉来点就好。」 李月松的宽慰让叶思存坦然了些，便从特色菜里点了几道。有一道十年两头溏心鲍，让叶思存很好奇，他只见过超市里的小鲍鱼，无论是炒还是炖煮，都弹嫩鲜美。这种十年两头的，是见都没见过的。李月松便给他解释，说：「这种有溏心的鲍鱼，是先干制、再泡发，最后做出来，中间像溏心蛋一样，有粘牙软糯的口感。」 「哦哦哦~」叶思存惊奇地拖着尾音。内心也不由得歉疚起来，李月松自小生在富足的家 庭里，是为了跟叶思存在一起，才跟他一起住在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做着月薪不过万的助理工作。然而这么久了，叶思存给他的生活，却远远不及他原来生活的分毫。 叶思存诚恳地握住李月松的手，说：「小白，我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李月松嗤笑，抽回自己的手，说：「你突然干嘛？一顿饭而已。」 「什么叫『一顿饭』而已？这么贵！」叶思存用着夸张的语气。 「这顿是孙干请的。」李月松有点得意，「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吃这么贵的。」 第46章 「孙干？！」叶思存震惊, 「他为什么请我们吃饭？」 「不是他主动请我们吃的。」李月松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笑容，「是我让他请我们吃的。」 第80页 「他居然还同意了？」叶思存疑惑，「不会有诈吧？」孙干可不像是会好心请他们吃饭的人。 「不会的。」李月松说，「我是凭本事让他请我们吃的。」李月松说罢取出自己的手机, 递给叶思存。 叶思存接过手机来看, 上面是营销号发布的「知情人士爆料」文章, 赔了孙干跟叶思存拍摄现场的全身照。 「我把在剧组拍的照片卖给了营销号, 卖了两万块，足够我们今天这顿饭了。」李月松得意。服务员上菜，李月松欣喜地吃起来。 叶思存惊讶, 但有点不太认同李月松这种做法，带了一丝怨气, 说：「我们不应该跟他斗的。他是顶流，跟他斗，容易出事。」 李月松却指了指刚上来的溏心鲍，说：「你尝尝这鲍鱼, 味道不错。」 叶思存夹了一块送进嘴里，比他以往吃过的所有干鲍都要鲜美，中间溏心的口感很妙。他有点惊喜, 说：「味道确实不错。」 「有别人请的好吃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况且营销号发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李月松说得理直气壮, 「他从在剧组就想方设法找你茬, 给点反击又怎么了？」 如果只是欺负李月松, 他是没有这么耿耿于怀的。伤害了叶思存, 便激起了李月松心里的邪恶，只想狠狠报復回去。而且在他看来, 爆料孙干的身高跟叶思存之前受的委屈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你为我打抱不平。」叶思存说，「可我不是担心你跟我还没吃上好饭，就被坏人打趴下了嘛。」 李月松倒是强硬，说：「就算我们不反击，他也会想办法把你打趴下的。反击说不定还打不倒。」 叶思存没有反驳，顺了顺李月松的背，说：「好好好，听你的。」说罢点开大家的评论来看。 其实孙干的身高，一直是个谜。黑子说他不到一米七，粉丝说他净身高一米八。两边都有不太清晰的照片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是跟其他明星的身高对比。现在叶思存和孙干的身高对比放出来，其实已经算是旧手段了。只不过之前对比的对象，都是在官方身高上做了点假的演员。这次叶思存实打实的一米七七，站在孙干旁边，加上「知情人士爆料」这个buff，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认为，叶思存不可能把身高往矮了报，便纷纷猜测孙干只有一米七。然而粉丝为了控评，疯狂刷评论。跟黑子和网友们吵了起来。便刚好把这篇文章热度给炒上去了。 看到的人越多，被关注到的点也就越多。随着时间的发酵，大家的重点已经从孙干的身高，变成了「孙干仗着名气大，欺负新人」了。 而叶思存的粉丝也活跃在评论区，给大家安利叶思存，开启了捡粉丝模式。 「这个新人男演员叫叶思存，在剧里扮演师父，又帅又敬业，大家快来关注他啊！@叶思存」 「我们叶思存身高从不作假，说是177，就是177，分毫不差。」 「@叶思存，太可怜了，师父没出名之前，居然被这么穿小鞋。」 「给全世界安利最好的叶思存。」 …… 叶思存打开自己的帐号一看，仅是吃饭的这会儿，就又涨了几万个粉丝。叶思存没想到，他一直觉得不太够的身高，居然也有一天，能成为帮助他的利器。 李月松瞥了一眼营销号的视频，现在已经闹上热门了。便有点自鸣得意地说：「这个号两万块买我这篇文章还是挺值的吧？热度这么高。」 「有点得意过头了哦，」叶思存含着笑意。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了，惊得叶思存打了个颤。 孙干冷着脸走了进来。 叶思存有点难以置信，小声对李月松说：「你让孙干请客，是直接叫本人来请客的吗？！」 李月松坦然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孙干，说：「孙老师怎么不请自来了？要给你添一把椅子吗？这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然而孙干完全就没有把李月松放在眼里，他径直走向叶思存，恨恨地说：「那个营销号的文章，是你发的吧？」 叶思存心虚得眼神飘忽了一下，换上嬉皮笑脸地表情，说：「孙老师，你说什么营销号文章啊？我怎么听着这么懵呢？」 「别给我装蒜。」孙干垂着眼看叶思存，「剧组里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发。」 叶思存站起来，跟他平视，说：「那可不好说。剧组里好几百号人，什么心思的都有。除非……」叶思存盯着他的眼睛，「我之前的黑料就是你扒的。所以你才心虚，觉得我在报復你。」 「你那些黑料需要我扒吗？」孙干怒道，「你做事这么没道德，任何人扒你的黑料都正常。」 听到这话，叶思存也有点怒了，他厉声问：「我怎么不道德了？」 「你虚报身高！」孙干说，「明明圈内男明星都是正常报身高，就只有你往低了报，扰乱视听！故意引流！」 叶思存听到这话，觉得有点可笑。如果孙干说，圈内男明星往高了报身高是潜规则，他还觉得正常。可他居然埋怨一个精准报身高的人「虚报身高」。真的不知道孙干这个人，自卑身高已经自卑到这种程度了。 李月松明白，跟孙干争论身高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他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在里面，是别人说再多都没用的。李月松便说：「是你一开始就针对叶思存吧？开拍没多久就删他的戏份。这也是因为他虚报身高吗？」 第81页 虽然是李月松问的，孙干说话却不看李月松，说：「我删你戏份怎么了？这部戏我公司投了60%，叫你来演，就是对你这个新人的恩赐。你不感恩戴德，还计较删没删戏份？」孙干逼近桌子，恨恨地捶在桌子上，说：「如果没有我。你能有机会火起来？」 叶思存倒是坦诚道谢，说：「这个我确实挺感谢你的。」 吵架途中这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孙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叶思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 可这道谢并没有浇灭他心中的火，反而让怒意更盛。他咬牙切齿说：「我能让你上去，也能让你下来。」 「这个我倒是相信。」叶思存在底层太久，见惯了刚冒头的新人直接被孤立和封杀。 孙干以为叶思存怕了，嘴角微微翘起，说：「你就等着吧。我随时都知道你在哪里，随时都能找到你，想碾碎你，轻而易举。」 孙干站在这里，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话。叶思存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位置，并直接进包厢里来，说明他确实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只是叶思存也并不害怕，大不了就是火不了。反正他现在的工作，养活自己和李月松也足够了。只是他还有一点不理解，他问：「孙老师，你为什么会抓着我不放？应该不是因为新剧播出之后，我压了你的风头吧？应该要更早……」叶思存思索着，「难道就是因为你踩在苹果箱上跟我对戏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还不够吗？」孙干眼中的怒火把他眼圈烧得红红的。狠狠冻着叶思存，似乎那火也要把叶思存点着，把叶思存烧得尸骨无存，他才甘心。 当时叶思存笑，其实并没不是嘲笑，而是觉得作为一个演员，这么自欺欺人有点没必要。可是现在跟孙干解释，也没有必要了。光是那条营销号的文章，就足够让他恨死叶思存。 「叶思存，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孙干摔门而去。 从始至终，李月松的筷子就没停过，他有点遗憾地说着风凉话：「孙老师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啊。明明是他请客的，却一口都没吃。」 「我们自己吃得开心就好。」叶思存说。确定了这么贵的一餐是那不可理喻的孙干请的，他瞬间觉得桌上的菜餚都可爱起来。他得意道：「刚刚还觉得吃得有点心虚，经过这么一吵，感觉这一顿饭可来得太好了。看敌人吃瘪的感觉真好。」 孙干没走多久，阿海就打电话过来，说后续叶思存关于剧集的宣发全部暂停。 其实叶思存也预料到了。这部剧孙干公司投资占大头，话语权重，自然不会把这种曝光的机会便宜叶思存。可是叶思存并不在意。他现在的通告非常多，真人秀、访谈、见面会、杂志拍摄……太多太多，都排不过来，只是这些曝光，就足够他活跃在大众视野。没了剧方的宣传任务，他还可以再投入到新剧的拍摄里。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毫不在意地说：「那就多拍点新戏吧。让还不认识我的人，从新戏里认识我。」 第47章 叶思存怎么都没想到, 他作为一个戏份被删减的配角，也能凭藉粉丝们的支持火起来。 本来王海准备给叶思存打造一个人设，趁着这波红利能再火一火。然而粉丝们却连他的人设都给他打造好了。 自从粉丝们得知他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之后，就大肆宣传他的努力, 直接帮他打造了一个努力又真实的人设。收穫了大批事业粉粉丝。事业粉粉丝们并不满足叶思存的现状, 觉得他不仅值得现在的热度, 还可以更火。便为叶思存打榜、做物料宣传, 让他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叶思存开直播感谢粉丝们，并告知最近的工作情况，粉丝们除了关心他要劳逸结合之外, 更多的是真情实感地督促他工作。在公屏上看到最多的一句话是：「叶思存今天比昨天更火了吗？」 叶思存会欢快地回应：「我今天有好好工作，努力让自己变得更火。」 叶思存粉丝的热情和努力, 除了为他赢得了片约，还为他赢得了人生第一次代言。是一个果汁饮料品牌，主打1%纯果汁，跟叶思存真实又努力的人设刚好对应。 叶思存从没有接过代言, 第一次接到兴奋又紧张。第二天要去影棚拍摄宣传平面，他前一天晚上有点激动得睡不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 说：「我明天见到品牌方，一定要亲切可爱一点，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好相处的人, 说不定后续有别的合作也会找我。得着装上也要注意点, 不能太轻浮随便。毕竟是一个纯果汁饮料……」 天霸就跟在叶思存后面, 他走到哪里, 它就跟到哪里，对于叶思存这种在屋里散步的行为有点不理解, 只是安安静静地陪伴着。 李月松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叶思存还在踱步，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说：「浴室现在暖和，你要不要去洗澡？」 「要！」叶思存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完全没做洗澡的准备，而是在柜子里找起了明天要穿的衣服。他把几件看起来比较正式的衣服都拿出来，摆在床上，问：「你说我穿哪件好？」 李月松扫了一眼床上的衣服，说：「都不行，太正式了，不好穿脱。明天你拍摄要换好几套衣服。你穿着过去的衣服，最好是简单方便穿脱的。」 第82页 叶思存有点失望地收回了衣服，把李月松给他做的鞋子拿出来。李月松目前只给叶思存做了一双鞋子，他一直没捨得穿，用绒布袋子装好放在柜子里，视若珍宝。他解开绒布袋子，把鞋子拿出来小心试了一下，还翘着脚，尽量不让鞋子踩在地上。 「我听造型师说，明天的衣服虽然套数多，但准备的鞋子不多，我可以穿自己的鞋子过去拍摄，你说我穿这双过去怎么样？」叶思存把穿了鞋子的脚伸向李月松。 「可以啊。本来这鞋子就是为了让你穿的。你整天收在柜子里，都要发霉了。」李月松擦着头髮说。 「皮鞋还会发霉？」叶思存惊讶，「那我以后得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保养一下。」 「……」李月松看傻瓜一样看了叶思存一眼，「给你做的第二双鞋子也快好了。你就可以选一双穿，一双放在柜子里养着了。」 叶思存腆着脸拉李月松坐在床边，靠在他肩膀上，翘起脚註视着鞋子，说：「你之前不是说，好鞋子会带来好运气，让前路走得更好吗？我感觉就是自从你做了这双鞋子之后，我就开始走好运了。」叶思存亲亲李月松的脸颊，「你是我的幸运星。」 李月松没说话，看他像小孩子穿新鞋一样，高高翘起的脚。感觉出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现在了。他主动揽住叶思存的肩膀，拿脸颊蹭了蹭叶思存的额头，声音有点干，说：「你要不要快点去洗澡？」 叶思存马上懂了李月松的意思，勾住李月松的脖颈，鼻尖对鼻尖地亲吻他，含情脉脉地说：「或者你来帮我洗？」 「也好，浴室还没试过。」李月松说着直接扛起叶思存，把他送进了浴室。 …… 这次的品牌拍摄，除了要印在包装上，品牌方还有一些咁上下线下的宣传。他们趁着剧集热播，让叶思存把他们的产品给带出去。没几天，除了超市货架上，街边的gg牌、商场的入口、手机软体开屏页，也都能看到叶思存了。 叶思存带着李月松一起骑自行车穿过gg牌铺量最多的一条街，享受着这条街几乎「家喻户晓」的快乐。叶思存一边哈着风喊着：「等我成为顶流，就不单单是这条街了，全国的商业街上都是我！」 「等你不敢在街上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就可以了。」李月松喊回去。 「那就让我们暂时享受一下这段可以在路上骑车乱喊的时间吧！」叶思存信心满满地喊道。 李月松本以为只是俩人在街上熘一圈。却没想到叶思存带他来了一个小区。李月松停下自行车，问：「来这儿干嘛？」 叶思存兴高采烈地拉起李月松的手，就往小区里走，说：「带你去看房。」 最近赚到的钱，比叶思存前面工作这么多年赚到的都多。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买一套房子，给李月松一个安稳的地方。李月松却并不在意住的是不是自己的房子，他拉住叶思存，说：「最近也才刚开始赚钱，干嘛要着急买房子啊？」 叶思存的思维比较朴实，他说：「人家夫妻在一起，不都是要买一套新房子，作为自己的新家吗？我现在有希望买房了，就想买个房子跟你住在一起。」 「我觉得你租的那套就挺好啊，而且楼上还有天霸的朋友。我们在外的工作多，有一大半的时间住在酒店里，买套房子长年空着，实在是没有必要。」李月松拉不住叶思存，只能跟着他，边走边劝。 「可是没有房子，就感觉一直在流浪似的。」叶思存说，「我一个人流浪也就算了，你跟我一起流浪，我不喜欢。」 李月松心里有点动容，却又不能给叶思存保证。只怕房子买下来，他也住不了多久，只是让叶思存多一处伤心地。便半骗自己半骗叶思存地说：「我倒是觉得，只要跟你住在一起就不是流浪，跟住在哪里没关系。」 叶思存很吃这一套，笑嘻嘻地凑近李月松想亲他，问：「真的吗？」 李月松推着叶思存的脸，把他推开，说：「你看我跟你住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没提过买房的事啊。」 可叶思存还是心心念念地想去看房，说：「可我已经跟中介约好了，要么今天这套我们就先看一下？」 李月松便算起了实际的帐，问：「你有问过这套房多少钱吗？」 「说是全款的话，8万出头……」 叶思存话没说完，李月松就打断他，说：「那你看个毛线啊，你现在手里的钱，连首付都不够。」 「下个月不是还有款要进来嘛，而且又不是马上就付首付。」叶思存心虚地笑笑。 这下李月松更一步也不往前走了。他郑重道：「我觉得跟买房比起来，你做导演这件事，更重要。无论是学习，还是后续真的做导演拍摄，都需要钱。现在好不容易赚一点，我建议是先攒着。」 「导演的话，我现在不是没进一个组，都会跟导演学习嘛，说不定，我可以实践出真知？」 叶思存虽然很用心地跟导演学习，但因为每次进不同的组，导演风格也不尽相同，叶思存其实学得很杂。李月松有点不满，说：「这就是你对待梦想的态度？你今天跟这个学，明天跟那个学，最后只能是邯郸学步，什么都没学成。」 李月松扭头往回走，说：「你跟中介说一下，今天先不看了。赶紧攒钱，去……」想到上次叶思存拒绝过的留学建议，李月松犹豫了一下，但由于太期待，还是鼓了鼓勇气说出口：「去国外学导演。」 第83页 其实当时叶思存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李月松其实这么在意。 叶思存便暂时放下买房的心思，说：「那我就攒钱做导演吧。」跟李月松一起骑车折返。 叶思存的火，除了带来了快乐和财富之外，也带来了意外——李月松的爸妈在手机软体开屏页上看到了叶思存的照片。 其实李月松的爸妈并不认识叶思存，但他父亲李威却凭藉多年的做鞋经验，一眼认出了叶思存脚上的鞋子出自他们自己的品牌莲雅。但莲雅的鞋子都是纯手工定制，所有来定制鞋子的人，都是李威亲自量脚。他却从来没见过叶思存。 把家里人问了一圈，终于从李月松的姐姐口中问出了叶思存，是李月松的高中同学。李威便猜了个大概——这鞋子是李月松做的，用了他家的鞋样。 当即就给李月松打电话过去，问：「你在北京，真的是在那个义大利品牌公司上班吗？」 第48章 突然听到父亲这么问, 李月松紧张起来，他不知道父母知道到什么程度，不知道有没有暴露叶思存，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是不是在有意试探。但无论是什么情况, 李月松都不准备从口中透露分毫。 他用最平常的语气, 说：「是。怎么了？」 「我看到你给叶思存做了鞋子。」李威说。 听到「叶思存」三个字从李威嘴里说出来, 李月松突然慌了, 他手心瞬间出汗，紧紧捏着手机，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问：「什么？什么叶思存？」 在他说这句话的两秒钟里，幻想出了各种李威得知叶思存的可能性。因为太害怕叶思存受到父母的伤害, 他甚至想在李威回答之前，就挂掉电话，拔出电话卡，让家里人联繫不到他。 叶思存常说要把李月松藏起来, 其实李月松更想把叶思存藏起来。叶思存是他心中的唯一一片净土。跟叶思存在一起之前，他靠心中的这片净土活着。跟叶思存在一起之后，他怕这片净土有任何改变, 也怕任何人踏入。 「就是那个明星，我在软体开屏页上看到他的照片了。你姐说他是你高中同学。」李威说。 李月松听到李威的语气还比较平静，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他大概猜到, 李威现在对叶思存的了解, 应该仅仅停留在开屏页的海报上。至于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大概率是因为叶思存脚上穿的那双鞋子。 李月松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 说：「啊，我想起来了。他来我们公司做鞋子, 看到我了。就让我帮忙做了双鞋。」 「在你们公司做鞋子，为什么用的是莲雅的鞋样啊？」李威问。 「因为……」李月松迅速在脑中编织着谎言，「我还没正式为公司做鞋子。我同学想让我帮忙做，我就干脆用了莲雅的鞋样。」 「这样啊……」李威说，「你姐说这个同学跟你关系还不错啊，当时你去医院的时候，他还送你和你姐回家了。」 「是啊，当时在医院碰到了。」李月松不擅长撒谎，他的语速很慢，尽量让谎言不露出马脚，「但是后来也没联繫了。也是最近做鞋了才遇到的。」 似乎是李威的猜测没有被证实，他也找不出端倪，便威胁道：「你可千万不要撒谎。如果被我发现，肯定不会饶了你。」 别说是这样威胁的话了，即便是李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把叶思存的事说出来。 如果放在以前，李月松多少会安抚李威两句，但跟叶思存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似乎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和硬气。用沉默来反抗着李威的威胁。 李威见儿子没有回应，语气却软了些，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过一阵应该可以。」李月松不想说具体的时间，像是为他和叶思存的相处做倒计时似的。可李威却不给李月松这样含煳的选择，直接问：「过一阵是多久？给我具体的时间。」 李月松简单算了算上次跟父母约定的时间，说：「大概三个月吧。」 「马上过年了，至少过年回来一趟。」李威说，「带上叶小思。」 女装这种事，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相处时间短，还能用妆容掩盖一下。但如果是在家里，一旦卸妆，叶思存就无处躲藏。李月松便随便找个理由，说：「叶小思过几天要去出差，去国外。过年的时候刚好回不来。」 没想到一个搪塞的理由，却让李威如临大敌，忙说：「她的工作还要出国？什么时候回来？以后你们不会聚少离多吧？我跟你说，不论叶小思是什么原因出国，你可千万不要跟着一起去。」 李月松听到这里已经有一点听不下去了。 李威却没停，他说：「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出了国，可就什么都没了。你隔壁孙叔叔的儿子，出国以后，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想见都见不到。你说养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你可……」 其实李月松有考虑过跟叶思存逃到国外去，但看李威这反应，是不可能成功了。他们被小小的苏桥镇给困住，儿子离开苏桥镇都是大不孝。似乎出了国，就跟离开了人世一样那么严重。李月松听不下去唠叨，无奈地打断李威，说：「我知道。我不会出国的，你放心吧。」 李月松挂了电话之后，长长地嘆了口气，他有点看不清跟叶思存的前路在哪里，只能贪婪地享受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好突然结束的幸福。 第84页 叶思存收工回到酒店，李月松没有把李威打电话来的事告诉叶思存，他没有勇气让叶思存跟他一起承受这一切。 叶思存刚进门，就有点唏嘘地说：「你看热搜了吗？」 「你又上热搜了？」李月松问。 「不是，是孙干。热搜前几条都是他。」叶思存拿手机给李月松看，「全是黑他的。」 「黑他也该。心眼那么小，人还坏。」李月松说着接过手机。 居然是因为新剧的表演上了热搜，其实也不算是黑，只能算是网友的调侃。调侃他在新剧里的表演太过刻意，耍帅过头以至于太油腻。 李月松不以为意地把手机还给叶思存，说：「他本来就是顶流，黑他的不在少数，这点黑不算什么。」 「怎么不算什么？」叶思存点开孙干的微博主页，指着他的粉丝数说：「仅今天一天，掉了十几万粉丝了。掉的可都是高质量活跃粉啊！」 「那他掉粉没有影响你吧？」李月松忙打开手机，去找叶思存的微博首页，「毕竟是你俩一起拍的戏。」 叶思存笑了笑，亲昵地靠过来，在李月松脸上啄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果然你心里只有我。」 叶思存的粉丝不仅没掉，还涨了不少。自从这部剧火了之后，叶思存的粉丝一直在涨，因为孙干太火，太过显眼，所以所有黑子都去追着孙干黑了，反而显得叶思存清新脱俗，一直稳定涨粉。 「我确实也被影响了。只不过是正面影响。」叶思存笑笑，说着抬了抬自己的脚，穿的是李月松做的皮鞋。他得意地揽着李月松的脖子，说：「还好有你给我的幸运鞋子。现在的我，简直就是在走花路。」 「后面你拍摄，不要穿这双鞋了。」李月松说。 「为什么不要穿？」叶思存说， 「又好看又舒服。」 「我用的是家里的鞋样，你越来越火，被我爸妈看到了不太好。」李月松说。 「哦哦哦，那我以后注意一点，得想个办法，最好私下也别被拍到了。」叶思存认认真真地为这双鞋子做起了打算。他为了留住李月松，连细节都很注意。 李月松却希望看到叶思存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事而伤神。于是说：「这都是小事，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孙干吧。他本来就跟你不对付，现在他拍的戏，给你做了嫁衣，还影响了他的名声，肯定会想办法让你不好过的。」 叶思存不大在意，说：「剧集未播出的一共就还有不到十集了，没所谓。」 正如李月松预料的那样，孙干尽可能地在未播出的剧集里删掉了叶思存的戏份。可仅仅是这样，他并不满足，还删掉了已经播出剧集的叶思存的戏份。最新版里，叶思存的剧情线几乎被删掉。叶思存从一开始定的男二号，彻底沦为了龙套。 然而叶思存已经因为这部剧火了，粉丝们发现剧集重置之后，反而单独把叶思存被删掉的内容重新剪辑，理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出来，发布到了视频网站。 物以稀为贵，叶思存的戏份被删，也帮助他热度又提升了一点。加上叶思存的粉丝去孙干工作室官博下面抗议，更是把叶思存的热度推得更高。 孙干被叶思存的粉丝搞得焦头烂额，气得眼睛发炎，好几天拍不了戏。然而叶思存忙于新电影的路演，却对此全然不知。不是他忙得不去关注，而是他已经完全不在意。 剧集即将播出大结局，孙干还停留在过去，而叶思存已经准备用名导的电影续上热度，压根没闲工夫把心思放在孙干身上。 孙干却把他所有的失败，归咎在了叶思存身上。他工作室花钱投拍，帮叶思存做了嫁衣也就算了，还导致孙干被黑，一来一回，叶思存在孙干工作室所有人心里，已经罪大恶极。 孙干一边往血红的眼睛里滴眼药水，一边狠狠地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叶思存过得不舒服！」 名导的电影热度很高，仅上映一天，票房就破亿。叶思存虽然是只有三场戏的一个小角色，却因为人设特别，表演到位，让观众印象深刻。加上叶思存一直跟着剧组去参加路演，增加了曝光和互动，他的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别的明星突然爆火，大多是因为主演的一部戏爆火。而叶思存却是一部风评一般的剧，还是配角，属实是幸运。 火了之后，叶思存被关注度提高，大家对他的私生活也有了无尽的好奇。 第49章 叶思存的情史太过干净, 媒体挖不出什么料，唯一能抓到一点端倪的，是跟罗雨琛一起在北京合租的那段时间。 其实在罗雨琛刚火的时候，已经有媒体挖过两人, 但因为实在是挖不出什么料, 就放弃了。现在叶思存火了, 又重新挖一遍。 叶思存躺在沙发上看各大媒体发的关于他的新闻。李月松也坐到沙发上, 把天霸的饭盆放在脚边。天霸依偎着李月松，乖巧地吃着饭。叶思存则撑着身子枕在李月松大腿上。 一人一狗，都很依赖李月松。 叶思存把平板递给李月松, 让他看最近被媒体挖出来的叶思存的「绯闻」—— 「当红小生叶思存居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是没挖到什么料的，里面一直夸我, 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粉丝写的。」叶思存指着标题，有点不好意思。 第85页 「顶流叶思存看似洁身自好，其实背地里有数位「女性好友」」——「这是从我大学开始挖的，说我跟很多女同学关系都不错, 结果怀疑了一圈，也没个石锤，就是个标题党。」叶思存吐槽。 「据知情人士透露, 当红顶流的初恋竟是她！」——「这是说我和小雨的，这么多年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叶思存说着又随便指了几条, 大部分都是跟罗雨琛的绯闻。 李月松一条一条划着名看, 虽然知道营销号大多是博眼球, 但叶思存高中毕业之后, 对叶思存的了解是空白，所以看到这些挖叶思存料的新闻, 还是带着私心，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容。 叶思存仰头看着李月松，说：「看得这么仔细，那这么多关于恋情的曝光，你相信哪一条？」 李月松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把平板随手放在一边，不屑道：「不管他们发多少条，反正进入你身体的，只有我的那一条。」 叶思存被李月松这猝不及防的黄腔给笑到，大笑起来，笑得眼里有了泪花，还不能停。 李月松不以为然，说：「难道不是吗？」 叶思存勾着李月松的后颈，去轻吻他的下巴，说：「是是是。」言语间充满爱意。 临近春节，李月松终是没有拗过父母，答应了回家过节。为了让李月松能再回来，叶思存没让他开车回去，而是跟李月松一起买了双程的机票，跟他一起回了苏桥。下了飞机之后，叶思存抓着李月松的行李箱把手，一再叮嘱，说：「无论你爸妈说什么做什么，都一定要回北京。如果他们再把你带去通电，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十分钟就能到你家。」 李月松无奈笑笑，说：「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我爸妈不会再送我去通电了。」 可叶思存怎么都不放心，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人，生怕出一点小差错，被李月松父母给收回去。他恋恋不捨地向李月松展开双臂，说：「抱一抱再走，万一以后抱不到了。」 机场人来人往，李月松看了周围人一圈，推开叶思存，假装不在意，说：「不会的。我会跟爸妈讲清楚的。毕竟车和工作都还在北京呢。最差也能再跟你在北京见一面。」 「那好吧……」叶思存失落地垂下手臂。李月松趁着没人注意，手指勾了勾叶思存的手背，温柔道：「北京见。」 本以为回家会受到父母的「教育」，却没想到，这是李月松出柜后这么多年，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春节。没有被逼着吃鱼，没有父母的唉声嘆气，没有强迫式的「教育」……一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一起贴春联，亲密得像是普通人家。 久未相见，又是过年。高家美张罗着为做了好多好吃的，叫亲戚朋友们来家里做客。逢人就拿「叶小思」的照片来给大家看，骄傲地说：「这是月松的女朋友，人美个高。只是过年这会儿刚好去国外出差了。没能一起回来。明年开春啊，就能回来。到时候一定带给大家看看。」 大家都恭喜李月松找到一个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李月松礼貌微笑着点头回应。也随着父母，去编织这个谎言。 本来跟叶思存说好，一个周之后跟他一起回北京，可李月松还是被父母拖住了脚步。叶思存忙于工作，就一个人先回了北京。 春节后的北京还沉浸在浓郁的过年氛围里，各大商场都在做着节日促销，到处都能听到「恭喜发财」的背景音。 叶思存一个人去赶通告，在欢乐的节日氛围里各种不适应。晚上没人暖被窝，早上没人做早饭。拍完戏习惯性去超市，买了一堆菜，回到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一点做饭的想法都没有了。 叶思存开始后悔当初同意李月松回家。就应该找个藉口，跟李月松爸妈视频过年的，这样他爸妈就不会以过年为理由，把他留在家里的。 叶思存终于在半夜勐然醒过来，身边却没人的时候忍不了了，凌晨两点一通电话打过去。 叶思存冲着电话喊：「都怪你！都怪你！你没来的时候，我一个人睡哪儿都睡得死死的，吃什么都觉得香。现在你一走，什么都变味了！什么过年要留在家里？这都已经过了年了，还不回来！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一请请半个月的假，这会儿不工作狂了？」 李月松睡到一半被惊醒，听叶思存骂街一样吼了一通，越听越想笑。耐着性子听叶思存一口气说完后，对着电话说：「我也想你。」嗓音微哑还带着丝丝睡意，无比温柔宠溺。 一句话把叶思存的气势全吹散了。叶思存硬撑着气势说：「你一定要赶紧回来。」 「一定。」无奈又宠溺。 别人年假最多放两周，李月松的硬是拖了一个多月。叶思存满腔怨愤地去机场接他，想要怪他食言，可想到他在家里肯定也过得不自在，于是所有怨愤变成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和一次甜蜜的缠绵。 叶思存刚跟李月松的二人世界过了还不到一个星期，叶如荼就来造访了。 叶如荼是来参加艺考的。不仅带了画具和颜料，还带来了父母对叶思存「沉重」的爱——一泡沫箱鲈鱼。叶思存爱吃鱼，妈妈可不管这鱼在北京买不买得到。趁叶如荼来北京，起了大早去水产食堂挑了十几条最新鲜的，让人现杀装箱。 叶如荼大包小包地从机场出来，看到哥哥的时候，眼神都带着恨。把箱子推给叶思存，嚷嚷着：「一路上差点没把我累死。」 第86页 叶思存和李月松帮叶如荼推着行李回到家，就把叶如荼祖宗一样供起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免得小姑娘因一箱重物受了委屈。 然而叶如荼还没享受够「祖宗」的待遇，天一黑，叶思存就开始送客。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说：「我帮你在考试的学校旁定了酒店，一会儿我送你过去住。」 叶如荼叫苦不迭，紧紧抱着天霸，怎么也不走。满脸委屈地说：「哥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老妈说了，我来北京就是投靠你的，你居然要赶我出去。这种大义灭亲的事，亏你做得出啊。」 李月松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尽量憋着笑偷看。这兄妹俩都任性又会赖人。看到叶如荼能让叶思存一点辙都没有，他也忍不住窃喜。 「这不是为了你考试方便嘛。」叶思存苦口婆心。 「我还有好几天才考试呢，干嘛让我现在就去？」 「就……可以先去熟悉一下啊……」叶思存都觉得理由有点牵强了。 叶如荼说：「老哥，我晚上睡得很死的，你跟哥夫发出什么声我都听不到，绝对不会有损你在我心里完美的真男人形象的。」 一旁的李月松听到「哥夫」两个字，没忍住笑。叶思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跟亲人谈论性话题总是有些尴尬。 叶思存支支吾吾：「什么哥夫？是大嫂。」 叶如荼趁叶思存支支吾吾的时间，一熘烟窜进空卧室，关上卧室门喊道：「我哪里都不去，就住这里了。」 原来两人一狗的生活突然变成了三人一狗。叶思存虽然不乐意，却没有办法。不是他不疼自己的妹妹，而是叶如荼在这里的时候，他和李月松做什么都不方便。 本来每天起床后，两人可以趁着早起的升旗仪式在厕所里相互挑逗玩弄，直到一方缴械。可是叶如荼来了之后，不仅要照顾叶如荼吃早餐，她还要占厕所一个小时。每天早上，叶思存的早餐倒是吃得规律又营养了，可是有进补却无用武之地。 餐桌上，叶思存趁叶如荼看不到，指着自己下面，张牙舞爪地暗示李月松。李月松只当没看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指着叶思存碗里最后一点酒酿圆子说：「全部吃完去洗碗，不要剩。」 叶思存恨恨地收好所有碗，丢进洗碗池说：「叶如荼，你洗碗。」 叶如荼不情愿地起身，李月松把叶如荼按回椅子上，说：「不要欺负妹妹。」 叶思存心不甘情不愿地系上围裙洗碗，叶如荼惊讶，果然一物降一物，在家里的时候，叶思存打死也不愿意洗碗的。 叶思存和李月松的工作不稳定，经常有晚上录制的时候，有时候终于得闲，两人吃过晚饭后会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把大灯一关，天霸往楼上一送。电影是开着，但是不管好不好看，情到深处，直接在沙发上腻歪，可以说是自由自在。 可是现在叶如荼在，吃了晚饭她先占了沙发和电视，叶思存只能含泪盯着李月松。 李月松无奈摇摇头，收拾好碗筷后，问叶如荼，说：「如荼，你今晚要不要带天霸去遛弯？」 第50章 「那我带天霸去散步啦！」叶如荼给天霸套上狗绳, 开开心心出了门。 刚一关门，叶思存就勐地跳到李月松背上，双唇贴着他的耳垂，亲昵地说：「你也想要对不对？」 李月松反手捞住叶思存的腰, 叶思存双腿箍着李月松, 顺势转到他的正面。李月松抱着叶思存把他抵在墙上, 有点无奈却十分宠溺地说：「你实在太磨人。」 叶思存微启双唇, 迎上李月松的吻。久未亲昵的两人，急如狼吞虎咽，也顾不上温柔, 只管拼命索取。 就在二人情动时，门口的密码锁突然响起「滴滴」声。李月松心里一慌, 直接松了手。叶思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叶如荼打开门，就看到叶思存档腿坐在地上似是在打坐，李月松正往屋里走, 尴尬地回过头，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天霸呢？」 叶如荼疑惑地看了看两个人，说：「还没下楼就遇到楼上小哥, 天霸缠着他不放，就让他带天霸去散步了。」 「天霸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叶思存揉着尾椎骨站起来，「出门就跟别人走。」 叶如荼看看叶思存, 又看看李月松, 心里大概明白了两人在玄关一站一坐这尴尬的模样是什么原因。于是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房间, 说：「你们继续, 当我不存在。」 哪里还继续得下去？叶思存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月松，张牙舞爪地做着夸张的无声哭诉。李月松觉得叶思存又好笑又可爱, 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窝进沙发看电视去了。 叶如荼是提前来考试的，报考了好几个学校。艺考不同于其他考试，不是只看一次成绩的。通过一试之后，还有二试三试，甚至有的学校为了精准选拔，还设置了四试，所以拖得时间会很长。 为了助力叶如荼考试，叶思存空出了这段时间的档期，跟李月松成了叶如荼的陪考团。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送考、在考场外等待考试结束，然后接回家。叶如荼刚来北京，吃不惯北方的口味，李月松便变着法子给她做江浙菜。 像大多数普通学生家长一样，李月松和叶思存一个在家做饭，一个给叶如荼做司机，过得像是一家三口，平淡而温馨。只是叶思存有点欲求不满，一直没找到一个叶如荼不在的好机会。这天，刚好阿海打电话，略歉意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在陪妹妹考试，但有个平面拍摄实在是急，你能不能后天下午去拍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估计晚上就能拍完。」 第87页 叶思存看了一下备忘录，刚好后天下午叶如荼没有考试。心中坏心思起来，问：「拍到晚上的话，给不给订酒店？」 「当然。」 「那就去。后天下午我有空。」叶思存痛快答应下来。 …… 叶如荼作为家里的小女儿，一直在父母和哥哥的呵护下长大，想要什么有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所以就算跟叶思存同一个父母养大，叶思存可以做满汉全席不看菜谱，叶如荼却连煎个鸡蛋都不会。 为了在叶思存工作的时候叶如荼也有饭吃，叶思存提前给叶如荼备了菜。炒菜这种有风险的干脆没让她碰，而是准备了蒸菜。 「排骨已经切成段了，盘子最下层扑香菇，中间铺土豆，最上层铺裹了豆瓣酱的排骨，上锅蒸三十分钟就好了。」叶思存在厨房指着已经备好的食材说。 叶如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我很聪明的。」 「最好是这样。」叶思存摸了一下叶如荼的头说，「我和小白今晚应该不会回来。没什么要命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但是我不想吃排骨，我想吃鲈鱼，妈妈让我给你带的鲈鱼呢？」叶如荼说，「你可以做好了再走，我可以微波炉热一下吃。」 「鱼啊……」叶思存尴尬了一下，「我送人了。」 「一箱都送了？」叶如荼有惊有气，「你不是见了鲈鱼不要命的人吗？」 「是爱吃。」叶思存说，「可是小白不爱吃鱼。在一起之后，我就没吃过鱼了。」 「神经病。」叶如荼不理解。催着叶思存赶紧走。 …… 这次的拍摄虽然着急，但难度不大，天刚黑，叶思存这边的拍摄就结束了。 叶思存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月松去了酒店。进了房间，在玄关就抱成了团。叶如荼来了一周，在这之前，两人又好久没见面，两人都很急切。 可是两个人外套还没脱，李月松的手机就响了，李月松看都没看，直接拨成静音丢在一边。 叶思存开心一笑，勾着李月松的脖子，沿着耳垂一路向下吻。 李月松的手机消停了一分钟，叶思存的手机就响了。叶思存烦躁地掏出手机刚要扔，看到显示的是叶如荼的名字。 叶思存啄了一下李月松的嘴唇，低声说：「等一下。」 李月松让叶思存打电话，自己去解他的衣服。电话那头叶如荼万分委屈：「老哥，消防警来了，怎么办啊？」 「家里着火了？你有没有事？」叶思存惊。 李月松停下手里动作，贴上耳朵去听电话里的声音。 「我没事，就是厨房有事。来了好多消防警，哥哥，怎么办啊？我是不是闯祸了？」听得出叶如荼又急又害怕。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叶思存挂了电话，跟李月松赶紧赶回家。 叶思存到家的时候，消防已经走了。叶如荼没有受伤，厨房也只是上面的柜子被燻黑了。叶如荼说是不知道怎么关烟雾报警器，它就在一直响。估计是邻居听到一直没关以为家里没人，就报了警。 「我就照你说的蒸的排骨，怎么会着火呢？我连闹钟都定了，一分钟都没多。」叶如荼见到哥哥之后安心了，却更加委屈，小孩一样拉着叶思存的手，生怕叶思存责备她。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叶如荼蒸排骨肯定没有加水。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叶思存想要责备叶如荼，可是看着她又有些不忍，毕竟受了惊吓，现在最需要的是哥哥的安慰。 可是叶思存转念一想，如果将来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这些困难再遇到，她一个人怎么去解决呢？不教训她，她怕是永远也不能长记性。 思来想去，叶思存嘆了口气，反正现在能在叶如荼身边，就帮她把所有困难都挡开吧，谁让他是哥哥呢？ 「消防警就是来确认情况的，没事。下次蒸东西记得加水就好了。」叶思存摸着叶如荼的头，还是个小女孩。 「以后我还是不动火了，你如果不在，我就叫外卖。」叶如荼抱着叶思存的胳膊说，「太恐怖了。」 叶思存预约了维修人员明天来修厨房的柜子。李月松给叶如荼做了一碗炒饭，叶如荼吃过之后就去睡了。 叶思存和李月松终于松了一口气，并排躺在床上。 躺了一会儿，叶思存笑起来，说：「看来叶如荼在这儿的时候，我们不能有歪心思了。」 李月松贊同地点点头。 「你说我们会不会欲求不满而死？」李月松伸开胳膊，叶思存躺进来说：「我觉得有可能。」 「其实如果你不叫得那么大声，应该不会有事，墙壁还是有隔音的。」 「干嘛？嫌我叫得大声是吧？好解决，」叶思存翻身把李月松压在身下，「我来主动。」 「不行。」李月松十分坚定。 「为什么嘛。」叶思存指了指李月松的下身说，「明明你这里已经……」 「如荼还在隔壁呢。说话注意。」李月松说着盖上被子准备睡。 「隔音没那么差。」叶思存在床上虫一样扭来扭去。李月松不理叶思存，背对着叶思存，自己睡自己的。 叶思存真的变身为虫，一个劲地往李月松被窝里拱，李月松死死压着被子，不让叶思存钻进来。叶思存便从李月松脚的一头，钻进来，贴着李月松。 第88页 叶思存捧着李月松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啄了啄他的鼻尖，撒娇道：「刚刚钻进来的时候还遇到了障碍物。」 「你属蛇啊？」 叶思存觍着脸笑道：「我不属蛇，我属你。」 叶思存的手不安分地乱钻。李月松躲到床边边，叶思存滚过来捏着李月松的胳膊说：「大爷，工作一天，肌肉酸不酸啊？我给你捏捏。」手上捏着，腿也不老实，在李月松身上乱蹭。 李月松不耐烦了，翻身按住叶思存：「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第51章 叶如荼报考的学校不多, 心仪的学校考完三试之后，就要回到苏桥继续上课。 叶如荼在的时候，叶思存觉得叶如荼有点碍事，但这要走了, 却有点捨不得。叶思存这些年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北京。起初是因为有时间没钱, 很少回家, 后来是有钱没时间, 回不了家。所以跟叶如荼的相处也少。像这样兄妹两个人一个屋檐下生活一个月的时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叶思存早上起床后，想到一会儿要妹妹去车站，就有点没精神, 坐在床边发呆。 李月松起床把今天要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找出来给叶思存放在床上，敲了敲他的脑袋, 说：「妹妹后面要来北京上学的，相处时间就更多了，只是短时间回趟家，干嘛愁眉苦脸的？」 「你没有兄弟姐妹, 你不懂。」叶思存怼回去，垂着眼开始穿衣服。 「你忘了，我有个姐姐。」李月松淡淡地说。说完又觉得, 也难怪叶思存会忘记。他跟家里人关系都不太好，也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及家人。姐姐结婚之后，回家次数也不多, 李月松便更少提及。 叶思存却说：「送你去医院做电击, 还能算姐姐吗？」在叶思存看来, 没有爱, 只有血缘禁锢的关系，不能算作亲人。叶思存这么说, 也有他的私心，他希望李月松能客观地看待跟家人的关系，不要再回到那个折磨他的地方。而李月松又何尝不知道？他见过叶思存家这种亲密温馨的家庭关系，当然知道自己的家人有问题，他只是很难捨下。 「好了，赶紧打起精神来送妹妹去车站吧。」李月松推着穿好衣服的叶思存出门。 三个人出门早，路上车不多。去车站的路熟，李月松开车认路也没开导航，留了空间给叶思存和妹妹说说话。虽然李月松平时跟叶如荼关系也不错，但离别之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沉默着专心开车。 拐弯的时候看后视镜，看到后面有辆车很面熟。这辆车从他们出小区，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现在叶思存火了，李月松心里也警惕些，提醒叶思存，说：「看到后面那辆黑色suv没有？一直跟着我们。」 叶思存和叶如荼一起回头看，这才注意到后面的车。叶思存心思单纯，说：「可能也是去车站的？刚好顺路了。」 李月松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车还有蛮久，说：「是不是顺路，掉个头就知道了。」 李月松说着在路口处掉头，开了一段路之后，绕了另一条路去车站。再看后视镜的时候，那辆车还跟着。 叶如荼扒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说：「哥，不会是有人想暗杀你吧？」 「那怎么办？」叶思存假装惊慌，「我才刚火起来，刚跟小白在一起，还没活够呢。」 李月松白了叶思存一眼，说：「我看着像狗仔。」 「是吗？」叶思存似乎有点失望。他把手机贴在车后玻璃上，拉进看那车上的人。恰巧看到副驾上有个人举着相机，镜头的玻璃反着光。 「还真是狗仔！」叶思存惊唿，「我已经红到有狗仔跟踪了吗？」 「那辆车我看着眼熟，应该不是第一次跟踪了。」李月松说，「你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你现在是微博粉丝量超过千万的大明星了。」 「倒也是。」叶思存煞有介事地坐直身体，理了理衣领，说：「以后无论在哪里，我都得注意一下形象了，毕竟我可是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的人。」 李月松摇头笑笑，不禁在心里吐槽，叶思存这个人，无论他有多少万粉丝，都改不了臭屁的性格。 到了车站，李月松和叶思存一起在站外送别叶如荼。狗仔就在不远处拍照，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们镜头在树丛里闪烁。 李月松庆幸自己跟叶思存表面上的关系，又是僱佣关系，即便是跟他一起去送妹妹回家，也不会被人怀疑。即便是有人问到他们为什么这么亲密。「因为我们是老同学，是好朋友。」「因为我是他助理。」这样的理由也让亲密合理起来。 送走叶如荼之后，叶思存第二天就进了剧组。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男主角了。 叶思存从通知导演入组，就明显感觉到跟以前进组不一样了。 片子已经开机，每天拍摄任务很重。但导演听说叶思存要入组，干脆给全剧组的人放了半天假，亲自来接叶思存入组。在叶思存来之前，制片组就打电话给叶思存，问他要住在哪里。 叶思存第一次做男主角，一下还没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之前就是直接住在剧组酒店的。 「如果您对酒店有要求的话，我们可以再市区给您定酒店。」制片组的女孩说，电话里的声音柔柔软软。 「不用。直接住在剧组就行。」叶思存有点受宠若惊。 第89页 「好的，我给您安排了豪华套房。您进组之后先看看，如果不满意的话，再给您换。」女孩说。 上次叶思存拍戏的时候，住的还是普通大床房。再往前，叶思存做特约演员的时候，剧组是连酒店都不给定的，都是当天拍完当天走。后面有拍摄，再自己打车过来。 「不然大家都想成为大明星呢。」叶思存在心里想。但既然对方给了选项，叶思存也试着提了提要求，说：「套房可以帮我定两间卧室的吗？我想跟我助理住在一起，这样方便些。」 「没问题的，叶老师。」对方爽快地回答。 进组之后，导演听说叶思存没有专门的司机，就直接调了一辆保姆车来，还给叶思存配了一个司机。造型师和化妆师也是随叫随到。 正式拍摄之后，剧组里所有人都对叶思存和李月松恭敬、客气，会把叶思存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拍了两天，叶思存就有点飘飘然了。收工回到酒店，叶思存往沙发上一歪，一副大爷的样子，指挥李月松给他倒水。平时李月松宠惯了，倒水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最近因为叶思存呗大家捧着，路上他想跟叶思存单独说句话都难，本来就带着不满。再加上叶思存故意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李月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丢给叶思存，说：「喝吧。」 叶思存摸了摸冰冷的瓶身，说：「大冷天的，你就让我喝冰水？」 「那应该给你准备什么水啊？大爷？」李月松阴阳怪气。 叶思存心里正得意，压根没发现李月松的不满，乐呵呵地说：「要喝温水，不能太烫。」 「有个地方的水是温的，你要不要喝？」李月松走过来，垂眸看着叶思存。 叶思存仰起头，问：「哪里？」 「这里！」李月松勾住叶思存的后脑勺，往自己下身一按。 本以为叶思存会觉得被羞辱，然而他却不要脸地咬住李月松的拉链扣，轻轻拉开，邪笑着说：「来嘛，又不是没吃过。」 不知道是怒意还是其他什么欲望，让李月松粗鲁地把叶思存按在沙发上，直撞得他噙着眼泪连连求饶，才心软了些，惩罚似的咬了一口叶思存的耳垂，说：「你如果飘了，就离凉不远了。」 叶思存眼圈红红的，满是委屈地说：「知道了。我以后不敢了。」 虽然叶思存嘴上说着不敢了，但他处在人人恭维的环境里，心态还是有所变化。唯一没变的，是跟导演的学习。为了跟导演学习，叶思存直接退了导演专门为叶思存调的司机。每天坐导演的车，跟导演一起出工收工。 幕后工作人员都比演员到现场早，叶思存又要化妆，他只能比之前更早。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化妆，化好了刚好赶上导演出工时间，跟导演一起去现场，检查现场布置、摄影、灯光等一系列情况。 叶思存的粉丝为了在他出工前见他一面，也必须得天还没亮就在剧组酒店蹲守。叶思存每次看到几个小姑娘冻得鼻头通红，就有点于心不忍。劝他们说：「下次不要这么早来了，太冷了。」然后叫李月松给大家买热牛奶喝。若不是经纪人嘱咐他，现在不能跟粉丝接触太多，他一定会坐下来跟粉丝们聊上一整天。 叶思存从小话剧演员一路走过来，对自己的粉丝有极大的热情。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喜欢他的时候，他熟悉两个人的联繫方式和亲戚朋友，与其说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不如说是朋友。 粉丝们得到叶思存的关照，自然对叶思存也有更大的热情。有个粉丝看叶思存身上的大衣已经穿了好多年，便买了一件新的大衣送给他，喊着：「天气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新大衣居然是阿玛尼的当季新款，叶思存自己都没有买过这么贵的大衣，想不到他的粉丝居然这么有钱。 回到酒店之后，叶思存把前辈送的旧大衣收起来，穿上粉丝送的大衣，在客厅里得意地走来走去，像模像样地演了起来，走到李月松面前，说：「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甄嬛，而是钮、祜、禄、甄嬛。」 李月松白了他一眼，继续忙手头的工作。 叶思存挺直腰板，喊着：「熹贵妃回宫！」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句玩笑的话，成了他后来重回娱乐圈的写照。 第52章 娱乐圈里, 人红片约多。叶思存刚火没多久，而且有越来越火的势头，很多片方就趁着叶思存片酬还没大涨的时候，来邀请叶思存。只是叶思存还不算什么大明星, 所以来找的, 也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导演。 经纪人阿海会仔细筛选导演, 尽量让叶思存不接烂剧本, 避免他刚火就招骂。并不断给给叶思存做营销，想让叶思存趁着现在火，吸引知名导演的片约。 李月松也会帮叶思存筛选导演和排档期, 通常这个时候，他会眉头紧皱, 镜片内一双眼睛总是带着怒意。因为在李月松心里，叶思存演技好、人品好、现在也有话题度，应该有很多知名导演来邀约。 而这个时候，叶思存就会坐在李月松对面, 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李月松看。他认真又严肃的样子，实在是吸引人。 李月松翻了几个邀约文件, 把可接受和不可接受的分开放。突然他脸上表情变了，眉头舒展开，两眼放光般惊喜。 第90页 「怎么了？有大导演约我吗？」叶思存笑嘻嘻地问。 「何止是大导演！」李月松把邀约文件递到叶思存面前, 「是百亿导演！而且是男主角邀约！」 「真的吗？！」叶思存惊喜, 忙拿起邀约来看, 可看到导演栏的「胡平」两个字, 脸又沉了下来。 叶思存跟这个胡平导演接触过，当时胡平刚从狱里出来, 叶思存急于进演艺圈，就来面试，结果被胡平摸了大腿。当时卓石在北京，一时气不过，就把胡平打了一顿。自那之后，叶思存再也没见过胡平。 其实他本名不叫胡平，而是叫胡一远，几年前因性骚扰入狱，出狱之后用艺名胡平继续做导演。没想到这才几年，就已经成为百亿票房的名导了。 察觉到叶思存脸色变化，李月松问：「怎么？你跟他有过节？」 虽然叶思存跟卓石之间没什么，但跟卓石有关的事，他还是怕说出来李月松会生气。 叶思存在脑中飞速组织语言，说：「我跟他起过冲突，打过他，还打得挺严重的。故意来找我合作，也没怀好意。」 「打过他？你才刚火，怎么会接触到这么厉害的导演？还起过冲突？」李月松紧盯着叶思存，视线锁住他，让他无处可躲。 「就……」叶思存支支吾吾，「有点误会。」 见叶思存不肯说，李月松顺手在网上搜了胡平的介绍。这个导演风评不好，划过几页就找到了他的原名和他入狱的原因。 李月松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思存，这下叶思存不解释，就更容易误会了。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叶思存忙说，「当时他在咖啡厅面试我。只是摸了摸我的腿，就被卓石打了。」 李月松沉默了几秒，脸色变得很难看，似笑非笑地说：「你跟卓石一起的经歷，挺丰富啊。」 叶思存眼神飘忽着，说：「他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我知道。」李月松带着怒意。 叶思存瞧了瞧李月松的双眼，知道他其实没有真的在生气，便作死试探，说：「这能怪谁啊，还不是怪有些人早早就结了婚，把我晾在一边。」 李月松抬眼看叶思存，一双眼睛如刀锋。叶思存假装没看到，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说：「唉……想我也是可怜，等一个人等了这么多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说到最后，还假模假样地抽泣了两声，斜着眼睛去偷偷瞧李月松的反应。 李月松垂着眼看电脑屏幕，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叶思存便继续演，抽出几张纸巾大声地擤了擤鼻涕，哀怨似的说：「如果有个人肯等我这么多年，我一定好好爱他，加倍对他好。」 「好好好，我加倍对你好。」李月松头也不抬地说，听起来不太在意。 「哼！敷衍！」叶思存笑着把纸巾揉成一团，往垃圾桶里一丢，结束了表演。虽然李月松看起来不大在意，但能从他口里听到这样的话，叶思存已经很惊喜。 然而没想到，两人忙完了工作，洗漱好上床睡觉，叶思存都已经快睡着的时候，李月松突然缓缓挪到他身边，从他身后抱住他，轻轻说：「以后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都在。」 天知道，距离叶思存假装可怜，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叶思存勐地回过身，说：「一言为定。」 「你不是躺下就睡着的吗？」李月松被抓了包，有点害羞。叶思存亲了亲李月松，笑道：「这种话就是要醒着说才有意义啊。」 虽然叶思存不想跟胡平合作，但胡平作为名导，三份薄面还是要给的。叶思存便抽空去了胡平正在工作的剧组，当面跟他讲清楚，自己有其他工作，刚好撞了档期，不能参演了。 几年没见，胡平已经不是平头。他蓄了长发，头顶扎了个丸子头。只是头髮不太茂密，丸子头小小一个。他本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再配上这丸子头和新中式服装，倒有几分出尘脱俗的味道。如果叶思存是第一次见他，还真的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胡平坐在摺叠导演椅上，示意叶思存坐在他旁边。现在在拍摄现场，人来人往的，叶思存也没什么怕的，就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样子一点没变啊。我最近大火的电影里看到你，还以为是你几年前拍的呢。」胡平礼貌笑道。一双眼睛把叶思存从头扫到脚，最后落在叶思存的脖颈上。叶思存的脖子很漂亮，修长纤细，略带骨感。 叶思存打着哈哈，说：「毕竟是演员嘛，平时在保养上花了不少精力。」 「其实……」胡平说，「你暂时没档期的话，我可以等等。」说着拍了拍叶思存的上臂。 「这我可担当不起。」叶思存借着躬身，从椅子上坐起来，「我就是个火一阵的小角色，可不敢让您等。」 胡平挑了挑眉，说：「你知道，有多少比你红的艺人，想要这个角色吗？」 「我当然知道。」叶思存继续恭维策略，「您现在可是百亿名导，哪个艺人不想跟您合作？」 「但我就看中了你。」胡平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思存。 叶思存尴尬一笑，说：「我最近工作实在是已经跟人签好了，白纸黑字的，谁也不敢得罪。来日方长，以后合作机会多的是嘛，不急在这一会儿。」 第91页 没想到胡平倒是爽快答应，翘起二郎腿，说：「你好好发展，我们以后肯定会合作的。」 其实叶思存也明白，当初他只是一个学生，胡平怎么玩他，也知道他闹不出什么名堂来。但现在他也是有千万粉丝的知名艺人了，即便是胡平想做什么，也得考虑影响。毕竟，在圈内出丑，会连工作都保不住。 …… 除了剧组的邀约，叶思存还收到了不少真人秀的邀约。真人秀里知名艺人多，大家都带着自己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只有叶思存一个人到了现场还要联繫编导，调化妆师和造型师过来。 叶思存一直用节目组和剧组的造型师，不仅省钱，还方便。唯一的缺点是每个化妆师和造型师的审美不一样，做出来的效果也不太一样，有时候好看，有时候不好看。以前叶思存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人关注他的妆容和造型。但现在他火了，一点小细节都躲不过粉丝们的眼睛。 于是真人秀刚上线，节目组的化妆师就被粉丝们骂了。节目组也委屈，吃力不讨好。 阿海也劝叶思存招自己的妆造团队，并提供了几份简歷给他。但叶思存收到简歷之后发现，除了化妆师和造型师，居然还有司机的简歷。阿海这是想给叶思存一套都配齐。 叶思存赶紧给阿海打了个电话，说：「司机有小白。不用再招司机的。」 「让你的小白休息一下吧。」阿海说，「又做助理又做司机的，不累吗？」 「可是小白做我的司机我更舒服啊」叶思存为难。 「我会给你配辆保姆车，以后不要再开你那辆破车了。」阿海说，「名气已经上来了，你得各方面都像样才行。」 「可这么多人围着我，我岂不是干什么都不太方便？」叶思存说。现在李月松做他的司机，车上就他们两个，无论说什么干什么，都自由自在。 「有个事我要提前跟你讲清楚。」阿海说，「你和月松的事，不能告诉新招来的人。得保密。」 「那还是不招了吧。」叶思存不满。 「没有什么人的嘴是真的严的。这么做是保护你，也是保护月松。」阿海语重心长，「每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哦……」叶思存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很快阿海就帮叶思存招到了合适的人选。第一天上班，司机老王开着公司配的保姆车，直接把造型师晓琳和化妆师阿和一起送到了叶思存家楼下。 突然要跟这么多人一起共事，李月松很不适应。 第53章 七座的保姆车, 叶思存和李月松坐在第二排，造型师晓琳是女生，叶思存让她坐在副驾，阿和就一个人坐在最后面。 司机老王是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 话很少, 上了车之后, 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像是上了一辆无人驾驶的车一样。造型师晓琳三十岁，总是穿一身黑，连每日必戴的鸭舌帽和口罩, 也是黑色的。一样是上了车就静了音。只有阿和例外，他不到二十七八岁, 每天装扮都很精緻。不仅爱玩爱闹，话还特别多，上了车就说个不停。 「我之前就跟晓琳是同事，最近看到存哥你火了……可以叫存哥吗？」阿和上车就开始说。 「直接叫我叶思存就好。」叶思存稍微有点尴尬。 「那不行。听起来多放肆, 怎么说，叶老闆也是我们的老闆，如果你不介意, 我就叫你思存吧。」阿和也等叶思存说什么，「之前在剧组跟老王也有合作的。大家搜算是熟人。是吧晓琳？」 前排安静如斯，没有一个人回应阿和, 就连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然而阿和完全不介意, 侃侃而谈, 像是在最熟悉的朋友聚会上。从早上吃了什么, 聊到了最新的国际形势，又聊到了明星八卦, 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他只管说个不停。 叶思存终于找到一个他说话的空隙，问：「你是叫什么来着？什么和？」 阿和这才意识到，说了半天，还没介绍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说：「我叫许和，叫我阿和就好。」 自我介绍完了之后，阿和又聊起来。叶思存觉得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有点尴尬，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而车里另外三个人则是一言不发。 叶思存看了一眼李月松，看得出他有点不自在。其实在阿和他们入职之前，阿海提过多次要给叶思存招妆造。是李月松一直拒绝。李月松很明白，跟叶思存在人前人后肆无忌惮地相处，是他留在北京的意义。他仍没有办法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他很抗拒在跟叶思存相处的时候，有别人在。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干脆乖乖坐着一言不发。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李月松。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叶思存为了调动起李月松的情绪，给大家介绍着。 「你好。」老王。 「你好。月松哥。」晓琳。 「你好呀，月松！」阿和。 然后车里就陷入了安静。李月松斜了一眼叶思存一言不发。 「小……李月松他有点社恐，等大家熟了就好了哈哈哈……」叶思存打着圆场。 说话间，车开到了目的地。叶思存今天是线下活动，商城开业活动，请他去热场。进了主办方提供的休息室，晓琳给叶思存做头髮，阿和给给他化妆，李月松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可屏幕里是什么内容，他完全没注意到。只是烦闷的心思不出排解，盯着屏幕权当发泄口。可刷了半天，也像是水库缝隙处滴水，作用微乎其微。 第92页 「我去给大家买咖啡吧。」李月松说着出门去透气。买咖啡回来，刚好碰到门口有个卖復古烟的。一个阿姨身上挂着一个樟木卖烟箱，主动跟李月松搭讪：「先生，要香菸吗？復古的，能抽能收藏。」 李月松瞥了一眼，刚好看到黄白色老式包装的万宝路。他第一次抽菸的时候，同学塞给他的就是这个包装的万宝路。 买了烟，李月松在楼下打开捏出一支，却笑了——太久没抽菸，忘记没有打火机了。 他索性把香菸塞回去，封口盖好，塞进口袋上了楼。 李月松回到休息室，推开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随手把门闭上，却勐然袭来一个拥抱。李月松被撞在门上。叶思存捧着李月松的脸，让他面对自己，略带埋怨地问：「买杯咖啡怎么要这么久？」 李月松却不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屋内，问：「晓琳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去吃午饭了。」叶思存把李月松的脸给扭回来，让他看着自己。质问似的问：「怎么回事？今天从一出门就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什么。」李月松有点抗拒地推着叶思存，「别搂搂抱抱的，一会儿被他们看到。」 「我就抱。」叶思存手脚并用地挂在李月松身上，「不仅抱，我还要亲！」说着就在李月松两边脸颊和嘴上各狠狠亲了一下，还要嘬出响亮的声音来。然后嬉皮笑脸地蹭着李月松的脸，说：「不许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李月松垂着眼，「你越来越红，有自己的团队是必然的事。现在只是有妆造，未来还可能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李月松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看着叶思存，继续说：「我应该要为你高兴。只是……我有私心，我跟你和这么多人一起工作，还是有点束手束脚。」 叶思存开口想安慰李月松，却被李月松抬手挡住言语，他继续说：「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调整好。」 叶思存啄了一下李月松的嘴角，笑道：「好。」为了让李月松能放宽心，叶思存继续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有任何不开心，直接跟我讲就好，我马上就做调整。」 「别任性。」李月松从袋子里取咖啡出来递给叶思存，「你才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 「不过如果你一直跟着不自在的话，也可以时不时在家里休息。天霸也粘你，它肯定会很开心。」叶思存说。 李月松喝着咖啡没说什么。叶思存的星途在变好，他本人也在缓慢地改变着。 …… 春去夏来，叶思存和李月松都慢慢适应了团队的工作。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叶思存又接了两部戏、五个代言，两个常驻综艺，参加了无数时尚活动，已经是稳稳的一线明星。而李月松也不再24小时跟着叶思存，隔三差五会请假在家休息，天霸被养得毛亮条顺，更粘李月松了。叶思存尽量减少住剧组的酒店，只要在北京拍摄，无论多晚，都回家陪李月松。 叶思存还笑着调侃，说：「你看我们像不像最传统的夫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唯一没变的是他们还住在当初那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李月松把小卧室改成了工作间，买了全套的制鞋工具，已经给叶思存做了三双鞋子。 高考结束，叶如荼收到了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收到通知书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跟父母一起来了北京。 叶思存像往常一样回家，进门把鞋子一丢，走了两步突然想到李月松不让他乱丢鞋子，退回去正要摆鞋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如果是往常，无论李月松在哪里，已经吆喝叶思存，让他摆好鞋子了，这次却一点动静没有。 叶思存走进屋子，客厅里摆着五个不熟悉的行李箱。爸爸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呢。李月松仔细把茶渣过滤干净之后，给父母倒茶。见叶思存回来了，说：「你回来了，你跟爸妈先聊着天，我去做饭。」 叶思存受宠若惊，坐在爸妈身边，平常如果叶思存回来早，都是要叶思存在厨房帮忙的。 「月松，你让思存帮你，别把他给惯坏了。」林烨说。 「没事。」李月松进了厨房。 「妈妈，你叫他月松还不如叫小李。听着特别扭。」 「就你事儿多。看看别人家孩子怎么那么懂事。」 「别人家孩子再懂事也便宜不了别人。」叶思存得意。 叶思存去厨房看了一眼，买的都是曾经叶思存说过父母爱吃的菜。叶思存暗自揣摩，李月松这是想在岳父母面前好好表现呢。自己的坏习惯他也不计较了。 果然李月松做好了饭之后，给每个人盛饭盛汤，吃完后还打扫，遛狗之前还帮叶思存把衣服洗了。叶思存偷偷得意，看来自己可以仗着父母在，随意放肆了。 吃完饭碗筷一丢，有人洗；回家鞋子一甩，有人摆整齐；睡前袜子一丢，有人收拾，连内裤都扔在床上，直接换新的。 李月松知道叶思存的小心思，也不跟他计较，默默地在叶思存父母面前表现。 叶思存的父母是来看叶如荼的学校的，顺带来北京玩玩。李月松听叶思存的父母是来旅游的，就干脆不去上班，专门陪着他们到处玩。 而叶思存正赶上电影上映前的宣传，每天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父母，李月松好好做了一回孝子，林烨和叶浩旻对李月松别提有多满意了。 第93页 叶思存的父母是对李月松满意了，可是李月松回家看到叶思存，只想收拾他——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用过的卸妆棉丢在茶几上，地上随便丢着香蕉皮。叶思存则是只穿着内裤躺在沙发上，用吸管喝冰镇饮料。 「我说过不能只穿着内裤在客厅的。」李月松皱眉道。 「你还说过不能躺着喝饮料呢。」叶思存贱兮兮地笑着得寸进尺。 「两天不打，上房揭瓦。」李月松盯着叶思存，一字一顿。 第54章 通常这个时候, 叶思存如果再不求饶，肯定接下来几天都不好过，可是这次叶思存不怕，因为有爸妈在, 李月松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我爸爸妈妈可是马上就回来了。」叶思存挺起腰板提醒, 「如果待会儿他们回来看到你在打他们的儿子, 肯定会讨厌你的。」 李月松冷笑道：「哼, 还想用这点小心思算计我呢？」 李月松平时爱板着脸，加上这声冷笑，确实让叶思存有些怕。可是叶思存一个堂堂大男人, 在这种小细节上被人管着，总觉得没太有面子, 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 「我这是给你创造在我爸爸妈妈面前表现的机会。没有我捣乱，怎么能体现你的勤快呢？」叶思存说，「等爸爸妈妈走了，我都会好好收拾的。」 「不行。」李月松一本正经, 「坏习惯好不容易才改得差不多。」 李月松不给叶思存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我现在出去买菜，等我回来之后, 你要穿戴整齐，把客厅打扫干净，鞋子衣服放好, 还要把厨房的碗全部洗干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叶思存在不知不觉间, 已经被李月松改了好多坏习惯。叶思存不高兴：「你看当初你刚来的时候多好, 又做饭又洗碗, 还帮我收拾屋子。」 「我刚来的时候只想走。现在也想让我走吗？」李月松讲事实。 「大爷您去买菜吧，回来肯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叶思存正儿八经地给李月松行了个谢幕礼。 李月松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 叶思存父母在的这一个星期里, 李月松的表现很不错，临走时林烨抓着李月松的手，越看越喜欢，怎么都捨不得上飞机。 林烨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叶思存，对李月松说：「思存一直说话没个分寸，任性又自恋，快三十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似的。一个人在北京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放心。上次你去家里的时候，看你那么宠他，还怕他被你惯坏了。可是我发现，他确实改变了不少，成熟懂事了不少。你们在一起，可能比别人要多一些压力，但是你们能为了彼此变成更好的人，说明你们在一起是对的。别灰心，好好相处吧。」 李月松惊讶林烨看出自己的顾虑，明明这一个周隐藏的很好。 林烨微微一笑，摩挲着李月松的手说：「听思存说你过年回家待了两个月才回来，应该又被家里逼着去相亲了吧？」 李月松忙瞥了一眼叶思存，想阻止叶思存的妈妈说。 叶思存的妈妈看着远处，叶思存和叶如荼正在自动贩卖机前给他们买饮料，妈妈摇摇头说：「他听不到的。」 李月松点了点头说：「不过我还是回来了。」 「因为你说你在北京有个女朋友？」林烨问。 何止说了在北京有个女朋友，还说叶小思好像怀孕了，他得回来照顾，不然也不会这都半年了，都没有叫他回家。只是没想到林烨会连这都识破了。李月松无奈苦笑，说：「是不是当妈妈的都能一眼识破孩子在撒谎？」 「天下妈妈应该都一样吧。即便是识破了孩子在撒谎，但只要有一点希望，还是愿意去相信。」林烨轻轻嘆了口气，「当初思存跟我说他喜欢男生的时候，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我反思是不是我教育出了问题，翻我以前的日记，仔细找看看哪里出了差错。后来安慰自己，这只是小孩子一时冲动，以后兴许就变了。可是这孩子偏偏滑头得很，一次次跟我说交了女朋友，又一次次让我失望。其实也想过让他去谘询心理医生，可是去到医院，我先被心理医生教育了一番。后来思存选择留在北京不回家，也有对我和他爸的顾虑。他不想让我们难过，也不想让我们管着他。一年里见不到儿子一面的日子很不好过。如果让我选，我愿意选喜欢男生，跟父母无话不谈的思存，也不愿意选择喜欢女生，总是躲着父母的思存。所以我很理解你爸妈的心情，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他们自己想开才行。」 李月松含着泪点头，其实父母的爱，李月松不是不懂。父母虽对他要求严格，但父母努力工作，为他创造好的生活，尽量满足他在金钱上的所有需求……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爱存在，才会让李月松一次次心软，一次次降低自己的底线，差点被电死在医院里。父母总是这样，硬的不行来软的，年长的经验和成熟的心理，总能算计过孩子。 「不过女朋友的事情也不能瞒一辈子。」林烨继续说，「你跟父母打电话总是背着思存，他总会发现的。别闹得两头都不愉快。」 李月松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严肃？」叶思存过来递给林烨一瓶水。 林烨把水给叶浩旻，叶浩旻拧开瓶盖还给林烨，又从叶思存那里拿来一瓶自己喝。 「什么都没说。」林烨笑笑说，「爸妈走了之后，不要欺负月松。」 第94页 「明明是他欺负我。」叶思存嘟囔着。 「等开学的时候，我们就不送如荼来了，到时候你做哥哥的，要主动到车站接妹妹。」林烨说。 「知道啦，知道啦。」叶思存胡乱揉了揉叶如荼的头髮，「等如荼来，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叶如荼嫌弃地拍开叶思存的手，把头髮理顺。 叶思存和李月松目送父母和妹妹过了安检，进了候车室。李月松街道消息，催叶思存下午赶紧去拍摄，便顺嘴一提。 叶思存望着父母的背影，一时感慨起来，说：「来这儿六年了，当初信誓旦旦要做主角，要做导演。现在终于小有成就，却要牺牲好多时间，连父母来玩，都请不出假来陪着。」 李月松看得出叶思存不舍难过，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伸手想去勾叶思存的肩膀，看了看周围那么多人，又收回来。 叶思存难过了一会儿，自己安慰了自己，平復心情之后，故意兇巴巴地说：「我演技这么好你都不上当。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我一个拥吻吗？」 李月松看得出叶思存的逞强和对自己的体谅，硬开了个玩笑，说：「你有毛病吧？」说出口了才觉得语调中有藏不住的无奈。 爸妈的身影消失在候车室，叶思存向车站外走去，嘴边露出一句几乎察觉不到的话：「你什么时候能毫无顾忌地牵我的手就好了。」 …… 这次的拍摄是品牌的宣传gg。是叶思存刚红没多久接的空调代言，前两个月已经拍过一条tvc，跟这个团队也算是熟悉。 这次拍摄在郊外的树林里，主要是想表现空调吹风的天然和纯净。tvc拍摄难度不大，傍晚的时候，就全部拍摄结束了。郊外的夕阳很美，叶思存有点捨不得回去，心心念念拉着李月松要留下来看了日落再走。 李月松看看晓琳和阿和，小声叮嘱叶思存，说：「你不想回去，大家还想回去呢。」 「那大家就下班吧！」叶思存说，「让老王把你们送到市区，我和李月松晚点坐道具组的车回去就行。」 晓琳和阿和下了班，叶思存放了松，抬高脚跑出树林，不时回过头让李月松赶紧跟上。 穿出树林之后，是一片杂草坡，杂草很高，几乎要到两人腰间。他们拨开杂草，爬上山坡，太阳刚好落在山坳间，火红的颜色不仅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叶思存和李月松的脸。 叶思存蹲下来，草丛刚好把他整个盖住，勾着手让李月松也蹲下来，说：「你看，这里好像有只小兔子。」 「哪里？」李月松也蹲下来。还没完全蹲好，就被叶思存偷了一个吻。李月松推着叶思存，说：「你干什么？会被人看到的。」 「不会的。草够高。」叶思存笑着勾住李月松的脖子，唇舌并用地去吻他。两人互相缠绕的额前髮丝被夕阳染成了金棕色。 太阳缓缓落下，叶思存和李月松肩并肩站着，看着时间流逝。叶思存悄悄在杂草丛中握住李月松的手，小声感嘆：「好美啊……」像是生怕大声说话，打破了这美景。 李月松顶着红晕，看着夕阳，点了点头。 霞光公平地铺在山间每一处，落在两人的肩头。两人的手紧紧牵着，连手上的皮肤都变成了玫瑰红。 太阳落山之后，天空还有些光亮。李月松抽出自己的手，说：「我们赶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工作人员都撤了，没车坐了。」 「好。」叶思存答应着拨开草丛，走在前面。 天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两人走下山坡，天已经全黑了。李月松拿出手机准备开闪光灯，叶思存却把他的手按了下去，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声说：「你看！」李月松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一个小光点在草丛中悠悠然地飞着。 「是萤火虫！」叶思存很激动。 发现第一只之后，叶思存像是刚蹦出石头的猴子一样，在草丛间跑着跳着，挥舞着手臂，他跑过的地方，有无数只萤火虫飞舞起来。在黑夜中，会飞的星星，装点了整片草地。李月松站在原地，笑着看叶思存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 第55章 玩是玩得很开心, 只是他们错过了工作组最后的车，等他们回到拍摄场地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叶思存盯着空无一车的马路，笑嘻嘻地看向李月松, 问：「像不像我们参加完卓石婚礼的那天晚上？」 「这次可比上次远多了。」李月松有点无奈, 「赶紧叫老王来接我们吧。就算他马上来, 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或者我们就近打车看看, 说不定附近刚好有车呢。」李月松说着打开打车软体，附近的地图上空空如也，一辆车都没有。但他还是不死心地点了打车。 叶思存坏笑着凑过来, 说：「其实，我们还有一辆车, 可以坐。」 李月松疑惑，这荒山野岭的，连辆车都见不到。 「嘿嘿嘿……」叶思存贱兮兮地挑眉笑着，指着远处的树丛。树丛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 亮如灿星。 李月松也坏笑起来，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到我展示所学的时候了。」叶思存说着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拳紧握沉在腰间, 然后深吸一口气，沉到丹田后，聚力喊出：「树林里的媒体老师！可以开车捎我们一段路吗？！」 在学校学表演的时候, 声音洪亮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叶思存很喜欢这训练, 偶尔还会跟对面宿舍楼的同学们对喊。经过四年的练习, 虽然人不壮, 但声音很嘹亮。 第95页 树林里没回应动静，叶思存便拍了一下李月松, 说：「看来媒体老师有点害羞，得当面拜託才行。」话音未落拔腿就跑，速度之快，让李月松以为什么黑影一飘而过。 李月松赶紧追着叶思存跑向树林。 狗仔虽然是偷拍，但有很多时候，艺人知道他们在，他们也知道艺人知道他们在，两边属于心照不宣的关系。但两方互不干涉，唯一的联繫，就是不时出现的闪光灯。像叶思存这种直接叫狗仔帮忙捎一段路的艺人，这狗仔是从来没见过。 狗仔的第一反应，是叶思存发现他之后，想把他骗过来打一顿。毕竟艺人直接打狗仔，摔人相机的事，比借车的事可多多了。 于是狗仔在前面跑，叶思存和李月松在后面追，从树林里三个人一路狂奔，因为树林地面不平，杂草又多，三个人都跑不快，一会儿跳、一会儿跑，像是生活在林间不太灵活的原始人。 狗仔跑出了树林，直奔自己的车而去。叶思存紧随其后，生怕他开车跑了，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我们司机下班了！……真的是想借车！我们可以给打车费！别……别跑！」 直到跑到路上，狗仔看附近确实是只有叶思存和李月松，才安心了些。他一屁股坐在马路边，气喘吁吁地说：「别……别追了……跑不动了。」 叶思存还不放心，跑到狗仔旁边，脱力般坐在他旁边，抓住他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抓……抓住你了……」大口喘了几下之后，感嘆着说：「你可真能跑啊……」 李月松追上来，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看每个人都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样子，三个人一下把刚刚的紧张和慌乱全消解了，释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没见过你这样的艺人哈哈哈哈……」狗仔笑着说。 「我们也没跟狗仔见过面，你是第一个。」叶思存气息平稳之后，伸手把狗仔拉了起来。 狗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势握了握叶思存的手，说：「我叫虎子，承蒙关照。」 虎子看起来二十岁出头，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身高体壮的。如果不是他在树林里拍摄耗了体力，叶思存和李月松也难追上他。 「我们也要承你关照了。」叶思存指了指李月松，「我们被大部队给落下了，你顺路把我们捎到能打车的地方就行。」 「没问题！」虎子坦率挥挥手，「跟我走。」 三个人绕了一大圈，终于在树林边找到了虎子的车，为了防止被发现，他还在车上套了仿真藤蔓，乍一看，确实是发现不了。车套掀开，正是那辆熟悉的黑色suv。李月松脸色变了变，说：「你跟叶思存跟挺久了吧？」 虎子倒也不掩饰，坦然说：「哈哈哈跟了大半年了。就是叶老师实在是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能拍到的东西啊。」 李月松放心了些，跟着叶思存一起上了车。 本来是想让虎子把他们送到市区就算了的，没想到虎子很热情，说：「你是要回家吗？我直接送你回去好了。」虎子跟踪叶思存大半年，别说他家了，就连他在剧组的酒店住几号房，虎子都清清楚楚。 李月松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叶思存爽快答应下来，说：「好呀，也刚好该吃晚饭了，我叫点菜，吃了饭再走。」 李月松不满地斜了叶思存一眼。虎子似乎察觉到两人意见不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可是狗仔，你不怕我去你家，发现点你什么秘密？」 「我如果真有什么秘密，你跟了大半年，不早就知道了？」叶思存毫不在意，「今晚能回家多亏了你，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虎子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叶思存家。叶思存走在前面，带两人回了家。外卖已经挂在门把手上。李月松走到前面，把门把手上的袋子摘下来，按了密码进门。先看了看两间卧室的门都关着，才把门打开，让虎子和叶思存进来。叶思存问了虎子的忌口，就开始做菜。有几道菜是半成品，热一热就行，叶思存简单炒了几样蔬菜，就招唿李月松和虎子吃饭。 虽留了虎子吃饭，但李月松还是很警惕，他入座后，问：「你不是还有个搭档吗？今天怎么就只有你？」李月松记得上次送叶如荼去车站的时候，黑色suv上有两个人，一个人开车，一个人拍摄。 「你说大龙啊。」虎子大口扒着饭菜，「真好吃……我们不是一路的，也就偶尔一起拍。」虎子今天在山上拍摄，中午就啃了个干面包，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不是一路的……」李月松反覆咀嚼着这句话。狗仔一般都是单打独斗，很少跟人搭档。即便是拍摄的目标都是叶思存，狗仔一般也不会合作，因为容易拍到一样的内容，就没办法做到独家了。而他们不是一路，还偶尔一起拍摄，说明有什么利益把他们绑在了一起——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雇了他们，来拍叶思存。跟踪这么久，只为拍到什么能扳倒叶思存的内容。 李月松大概回忆了一下大半年前，孙干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 「试试这个烤虾。」叶思存热情地给虎子夹了一只虾，「是我的拿手菜，秘制香辣料，放空气炸锅一烤，香辣q弹。」 「谢谢谢谢！」虎子大口咬着虾，只把虾头、虾尾摘掉，虾皮就一起嚼着吃了。赞嘆道：「哇，好好吃。」 第96页 「急匆匆没做什么好菜，你放开吃，别客气。」叶思存说着从电饭煲里挖了一勺饭，给虎子添上。虎子也是一个人北漂，平时为了跟踪拍摄，吃得都很随便，这会儿突然被这么热情地招待家常菜，他有点感动，吃着吃着眼里闪烁起来。他迅速清清嗓子，把这份感动咽下去。 叶思存看到虎子头髮上的杂草茬和枯叶碎，再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来北京的时候，便说：「你也是从外地来北京工作的吧？我也是。一开始都挺不容易的。不管怎么样，吃饱穿暖。」叶思存说着又给虎子夹了些蔬菜。 虎子本已经咽下去的感动，又重新涌了上来。他缓缓说：「其实……我准备今天拍完就不拍了的……」 因为他已经拍到了有用的东西，他跟了叶思存大半年，终于拍到了叶思存在草丛中跟自己的助理接吻，还手拉手一起看日落。这重大又劲爆的照片，足够他换个好价钱，也足够扳倒叶思存，断了他在娱乐圈的前路。 所以他在被叶思存喊的时候，才会慌忙逃跑，生怕拍到的东西，被夺了去。 可一顿饭柔软了虎子的心。他看得出李月松是很谨慎的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他想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们一点暗示。如果他们识破了，删掉了照片，就算是他对这顿饭的回报。但如果没懂暗示，他就把照片发给僱主，拿了钱，后面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果然李月松听到他以后不拍了的话后，一双眼睛森森地看着他，问：「是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不准备再拍了吗？」说着就要站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叶思存按了按一下李月松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责怪道：「说什么呢？」然后语重心长地劝虎子说：「有梦想可千万不要放弃啊！北漂不就是为了实现梦想吗？叫我说，你就继续拍……不是说只对我哈。而是想拍就拍，想拍谁就拍谁。」 虎子沉默下来，埋头吃饭。叶思存的厨艺很好，做得饭菜很好吃，只是他心虚得越来越尝不到味道。 第56章 趁着虎子去洗手间, 李月松压着声音，严肃说：「他肯定拍到了什么，不然不会说那些话的。」 「不会的。如果真的拍到什么，就不会主动送我们回来了。」叶思存心思单纯, 总觉得乐于助人的人, 心肠都不坏。 「人不可貌相的。」李月松恨铁不成钢地嘆了口气, 看到虎子的相机放在茶几上, 就要去偷看他有没有拍到什么。 叶思存勐地拉住李月松，说：「这样不好。他不像坏人。」 「狗仔跟踪、偷拍，能有什么好人？」李月松皱眉, 甩着叶思存的手。叶思存却紧紧抓住李月松的手腕，说：「你这是戴有色眼镜！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李月松怒意上涌, 盯着叶思存，说：「你这么善良，迟早在娱乐圈被害死。」 叶思存却嬉皮笑脸，说：「被害死不可怕, 只要能死在你怀里就行。」 「呸呸呸！」李月松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叶思存的嘴，恨恨地说：「我不管你了。」说完一个人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虎子从洗手间出来, 看到李月松不在了。 「助理小哥呢？」虎子问。 「他累了，我让他先去休息了。」叶思存说，「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其实虎子在洗手间听到了李月松响亮的关门声, 大概猜到两人起了冲突。他看看叶思存, 想不到娱乐圈里真的有人能善良至此。只是他顺路送他回家, 他就选择这么相信他。虎子难免歉疚起来。 虎子摆摆手, 说：「我吃饱了，多谢款待。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带上自己的相机出了门。 到了楼下花坛边, 虎子点了一根烟，在清凉的夜风里默默地抽完一根烟之后，打开相机，把傍晚拍到的照片全部删掉了。删完之后，他感觉全身畅快，顺手打了个电话，说：「于钦，我后面不拍叶思存了。跟了大半年也没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人太干净，没意思。」 挂了电话，虎子笑了笑，这也算是完成了拍完今天就不拍了的目标。还吃了一顿美味的「庆功宴」，完满。 虎子走了之后，李月松几天都没睡好。生怕虎子转头就把他和叶思存在草丛中接吻的照片发到网上去。李月松夜里总忍不住刷热搜，有些营销号喜欢凌晨发大八卦，杀人个措不及防。 可一连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什么消息，李月松终于安心了些。因为叶思存主演的电影上映在即，这个时候的宣传铺天盖地。狗仔连这个热度都没有利用的话，说明是真的没拍到什么。李月松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叶思存，放下手机，把他揽进怀里，轻轻亲了亲他的鼻尖，说：「看来你的善良冥冥之中给你带来了好运气。」 …… 夏天到来，叶如荼也开学了。为了迎接叶如荼的到来，李月松把小卧室收拾出来，给她添了化妆桌和办公桌。可买床上四件套的时候却犯了难。他身边没有什么女生可以给他一点参考意见。问了晓琳，晓琳一双大眼睛从鸭舌帽和口罩的缝隙中露出一点点惊讶来，看了他两秒，只说了两个字：「黑灰。」 李月松点点头，却完全是不准备採用她的建议的表情。毕竟像晓琳这种整日一身黑，沉默寡言的女生，跟活泼的叶如荼不是一类人。于是去网上询问网友意见，最后选了一套水蓝色的简约四件套，早早洗干净套上。 第97页 叶如荼来北京的时候，刚好是叶思存新电影上映的时候。因为导演知名度比较高，上映前叶思存又参加了不少大型综艺节目宣传，电影的热度很高。叶思存也因此涨了不少粉丝。粉丝数量直逼两千万。 电影上映的时候，阿海再三叮嘱，如果要去电影院看，一定要包场。 可是叶思存大咧咧惯了，根本不能理解经纪人的苦心。反而是觉得阿海想多了，电影院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到谁啊？ 于是选了个周末，就带着李月松和叶如荼去电影院看。叶思存还算考虑周全，是影厅里的灯都关了之后才进去的，全程戴着黑色口罩，坚信别人发现不了他。 整场电影相安无事，导演发挥了他一贯的水准，一众演员演技也都不错，故事情节可圈可点。在一堆青春疼痛影片中，算是出类拔萃。 电影结束之后，叶思存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他实现梦想的第一步——成为一个知名演员。第一步走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不过能在毕业六年就实现，也算是自己的运气了。 叶思存正出着神，突然听到一个女生喊道：「叶思存！」 叶思存马上回神，只见整个影厅的人都向叶思存看过来。叶思存挡住脸，扭头就走。叶如荼忙喊：「你们认错人了，只是长得像！」 可是粉丝们并没有听叶如荼的话，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思存先熘出去，李月松拽着叶如荼去跟在粉丝后面，去追叶思存。叶思存像个小偷一样，被人追了三条街，才终于躲过。 叶思存他们还没到家，阿海的电话就打来了，质问道：「不是让你包场吗？怎么还是直接买票去看了？现在网上都是你灰熘熘的视频。」 「这是个意外。」叶思存打着哈哈，「我最后不也逃走了吗？」 「你能不能长点心？」阿海生气，「你已经火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谨慎一点。就算不是为了你，也要为了月松。」 叶思存还沉浸在自己受欢迎的喜悦里，完全不把阿海的话当回事，说：「不会有事的。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他又是我助理。大家不会多想的。」 阿海也就是在电话那头，如果叶思存现在当着她面，已经看到她白眼翻到了天上。阿海懒得跟叶思存多说，不耐烦地说：「你跟月松在一起吗？把手机给他。」 阿海信任李月松，很多事都是直接对接给李月松的。跟他说效率也更高。 李月松接过电话，就听到阿海说：「月松，除了时刻提醒思存时刻警惕之外，你也一定要注意，提起十二分精神，哪怕用最大的恶意揣度那些关注你们的人，也不能放松。叶思存好不容易火起来。如果你没藏好，很容易出事的。」 「嗯。」李月松淡淡地回应。 爱海推心置腹地说：「我知道你们感情好，现在观众接受度也高。但是万一出事，他的粉丝是不会接受他的。他前面努力那么多年，就都白费了。」 「我明白。」李月松郑重地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能放心。等忙过这一阵，一起去喝酒。」阿海说完挂了电话。 经此一役，李月松更加谨慎，除了在公众场合跟叶思存保持距离之外，也时常请假，用照顾叶如荼和天霸的藉口留在家里。因为只有留在这两人一起生活的房子里时，才有安全感。 李月松话不多，但凡事都体现在行动上，所以即使叶思存不在，叶如荼也愿意跟李月松相处。 叶如荼的课不多，又喜欢在安静的地方画画，所以画具也都放在叶思存家里，可是家里没什么可以画的东西，理所当然，李月松成了叶如荼画中的主要内容。 安静看电视的李月松，为叶思存准备便当的李月松，在阳台上有些倦怠的李月松，给天霸洗澡的李月松……全部出现在叶如荼的画纸上。 这天叶如荼想要画水彩，让李月松跟天霸去阳台上边晒太阳边做模特。叶如荼在阳台上放好画架，看着阳光下的李月松摸着天霸，两人一狗都在出神。 没一会儿，李月松有些困了，叶如荼生怕李月松睡着了，她画不完，就一边画一边跟李月松聊天。 「我哥不在的时候，感觉你一个人挺舒服的，不会想他吧？」叶如荼故意。 李月松微微一笑，顺着天霸的毛说：「你说不想就不想呗。」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傲娇。」 「你跟他还真是一样。」李月松跟叶如荼熟了，也不计较，便说：「天天联繫，倒还好。」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哥啊？」叶如荼不解，「他作为哥哥还挺不错的，但是作为恋人，好像很奇葩。」 「是挺奇葩的。」李月松笑，「不过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跟现在还不太一样。」 「你说高中？」 李月松点点头说：「当时他很单纯，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跟他说什么都是一脸懵逼。」 李月松想起当初那个留着蘑菇头，穿着白衬衫，到哪儿都蹦跶蹦跶的小白痴，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都怪我妈啦。」叶如荼说，「我妈对老哥保护特别好，从小就根据一些文人雅士的教育经来教育我哥。所以我哥到高中了还特别单纯。不过这也有坏处，就是毕业后，他要比别人吃的苦多。」 「不过那时候他也太单纯了。所以我对当时的他很没有信心。」李月松说，「我看得出他喜欢我，但是我不敢跟他说也喜欢他，因为怕他没有跟我一起面对的勇气。」 第98页 「其实你也没有勇气吧？」 「正因如此，才不敢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李月松嘆气。 「那是什么让你后来留在这儿的？」 李月松追忆过往，记忆回到最初，想起叶思存为了留住他，跟他玩大小点的那个晚上。 第57章 李月松作弊了, 赢得很轻松，只不过叶思存烂醉之后没有唱黑猫警长，也没有发酒疯，而是紧紧抱住李月松, 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想让他走。 那天晚上, 叶思存跟他玩骰子喝酒, 喝得烂醉的时候, 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他，含煳不清地在他耳边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不要走好不好？」 虽然人醉了，但是力气没醉, 叶思存紧紧抱着李月松的腰，死死箍住。李月松拉着叶思存的胳膊，一边哄着：「我现在不走，你先放开我。」 叶思存一方面是听不明白, 一方面是不敢放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就留下。」李月松说。 叶思存这句听懂了，又认认真真确认一遍：「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 叶思存不放心地慢慢松开李月松, 委屈巴巴地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从高中就喜欢你，你结婚了也还喜欢你, 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却不敢联繫你, 生怕给你造成困扰, 可我就是喜欢你嘛。怎么都改不了。好不容易把你弄到北京……你还想走。走了有什么好？你要是真走了，就后悔去吧, 再也没有别人比我对你好……」 「你喝醉了，乖乖去睡觉。」李月松要把叶思存推到房间里，叶思存就不，勾住李月松的脖子胡乱地吻着、啃咬着，浓烈的酒气扑在李月松身上。 「我跟你讲，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叶思存更醉了，搂着李月松已经站不直。 「我知道，我知道。」李月松扶着叶思存，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李月松拽起毛毯裹在叶思存身上，叶思存抱着李月松怎么也不松手，就这么说着喜欢他，说了一夜，直到睡着。 李月松看着叶思存小孩子一样躺在自己怀里，模模煳煳地说着喜欢他，环着李月松还不算，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一个松手，这个人就消失不见。 就是那个时候，李月松觉得，自己该跟家里妥协的也都妥协了，该做出的努力也做出了，却一直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与其跟家里没有期限地耗下去，不如直接留下来，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李月松回过神，看到天霸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稳，李月松很享受这样安逸的生活。抬头对叶如荼说：「当初为什么留下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最终原因还是他人在这儿吧。」 「从你嘴里套一句爱他真难。」叶如荼没趣，继续画画。 「你画得差不多了吧？我要去买菜了，叶思存说今晚会回来。」李月松悄悄站起身，不惊醒天霸。 「现在才两点钟。」叶如荼看了看表。 「汤要早点炖上。」李月松已经换鞋准备出门了。 「我也要尽快找个男朋友，不然会让你们秀恩爱给虐死。」叶如荼翻了个白眼，继续画画。画好了之后，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现在她的朋友圈都是李月松的画，比亲哥还亲。 叶思存说是晚上回来，就真的是晚上回来。九点半的时候才拍完最后一场戏，妆都来不及卸，赶紧回家。 叶思存打开门，天霸没迎上来，李月松也没迎上来。客厅的灯没开，叶思存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餐桌旁开着一盏檯灯。桌上是已经凉了的饭菜。李月松坐在一旁工作，明明听到叶思存回来了，却一声不吭。 这是嫌自己回来晚了呢。叶思存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比较尴尬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太晚。 「宝贝，等了我很久啊？」叶思存赔着笑脸过来。 「也没多久。」李月松脸上没什么表情，合上电脑，冷着一张脸去热饭菜。 叶思存屁颠屁颠地跟上说：「片场快到内蒙古了，真不是我不想早点回来。」 「你跟我约的时间可是『晚上』。」李月松强调。 「现在也是晚上啊。」叶思存从身后环住李月松，指着窗外的灯光说：「看这万家灯火，每一个亮着的等，都在等待一个人。等到的人是幸运的。」 「别贫。」李月松胳膊肘戳了一下叶思存的肋骨说， 「叶如荼以为你天黑就回来，很早就吃过饭睡觉了。结果你呢？」 叶思存得意地憋着笑说：「不错，这丫头越来越懂事了啊。」 「你先去卸妆洗手，一会儿吃饭。」 「得令。」叶思存跑去卫生间洗脸。 明天一早还有戏，叶思存只能在家里待七个小时。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静下来好好说过话了，可是叶思存连续拍戏，身体有些吃不消，往床上一躺就要睡过去。 好色的叶思存还不甘心，一边抗拒着睡意，一边迷迷煳煳地解着李月松衣服的扣子。李月松吻了吻叶思存的额头无奈又心疼：「如果困，就睡吧。」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才能这么早回来一趟，你快跟我说话，我不会睡着的。」叶思存瞪了瞪眼逞强。 「你档期排得太慢了，还是跟阿海商量一下，把不着急的项目往后推一推吧。」李月松心疼。 叶思存已经吐字不清了。 「最近追你的粉丝是不是更多了？」李月松问。 第99页 「是比以前多了。无论什么项目都能见到粉丝。」 李月松沉默。 空气突然安静，叶思存清醒了一点，说：「我把粉丝们当女儿看的，不用担心。都是小姑娘。」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大部分都是李月松在说话，叶思存越说越不清晰，后来干脆趴在李月松身上睡着了。 之前叶思存不出名的时候，李月松也为他着急，想让他快些实现梦想，可是现在好容易成名了，却不希望他这么辛苦。想着倒不如上个普通的班，每□□九晚五，一起吃过晚饭还可以出去遛遛狗，回来看个电影再进行一些成人游戏，早上赖着床催彼此去做早饭。 哪怕叶思存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花，李月松也可以直接养他。 叶思存的唿噜声出来，李月松看着叶思存的睡颜微微一笑，自己真是自私啊，明明身上这个人为了梦想拼的连觉都睡不够，还想着开一个小时的车回来陪自己。 自己却只想着怎么去占有他，真是自私。 …… 叶思存出现在电视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李月松跟叶思存约好，只有叶思存出差去外地的时候，他才去陪着做助理，在北京工作的时候，李月松就待在家里，也可以避免被媒体拍到。 而叶思存工作太忙，即使是在北京拍摄，也不是能每天回来。李月松就每天盯着电视，挑叶思存的电影或者节目来看。 因为看过太多次，又是自己很熟悉的人，所以每次看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 明明节目中笑点设置不错，叶如荼看的时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而再看看旁边的李月松，只见他却端坐在沙发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以至于叶如荼跟李月松一起看电视都有了心理阴影。 本来叶如荼画李月松只是为了练习，可是时间久了，画得越来越多，神韵也越抓越准，倒是爱上画李月松了。 恰巧学校要求学生们拿画来参赛，叶如荼偷懒，把李月松的画都交了上去，没想到竟得了奖。 本想趁着叶如荼得奖的契机，让叶思存回来跟大家一起庆祝，可恰巧碰上叶思存连夜拍摄，第二天还有节目要录，只能跟叶如荼商量，能不能等到一个周之后。叶如荼本来体谅叶思存，觉得回不来就不庆祝了。 可在一旁的李月松却不乐意了，从叶如荼手里拿过手机，对叶思存说：「你待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不要回来了。」 获奖本来是挺高兴的事，却闹得很尴尬。虽然叶思存第二天一大早赶回来了，可是家里对他并不欢迎。叶如荼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一个行李箱全部拉走。 叶思存去拦叶如荼，叶如荼却铁了心说：「本来我看你经常不在，就过来陪哥夫，可你是不是也太经常了点？以后你不在我都不来了，你如果不心疼的话，让哥夫一个人在家里孤独终老吧。」 叶思存留不住叶如荼，送她回了学校，回来的路上去李月松最喜欢的店里买了他爱吃的面疙瘩。从饭店里出来才发现店家没有给醋，又走回店里，可是转念一想，回家吃，家里有醋，又拎着两包面疙瘩从店里出来。 倒不是叶思存心不在焉，而是已经连续工作太久，又要照顾李月松和叶如荼的心情，昨天夜里拍完就赶回来，一点觉都没睡。现在脑袋有些不太清醒。 到了小区门口，手里的外卖已经有些冷了，叶思存等电梯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累。 跟当初自己一个人来北京闯荡的累不一样。刚来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都不用顾虑，只需要确定自己一直在往前走就好。 那时候很明确，自己要出名，要在演艺圈有一席之地。无论如何自己要把知名导演作为自己的最终目标。现在的最终目标没有改变，却感觉自己在原地打转了，接不完的戏，没有时间跟人学习和讨论任何关于导演的事情。 本来累的时候，回来跟心爱的人聊聊天是放松、解压的好方法，可李月松和叶如荼都对他意见挺大，还要他去哄，让他觉得更累了。 叶思存拿出手机，划着名联繫人，卓石的名字好巧不巧地停在了屏幕中间。 第58章 卓石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叶思存甚至有点冲动，想要打给他，跟他讲一讲现在的烦恼。可手指停留在卓石名字上，犹豫良久, 还是没有点下去。他已经结婚了先不说, 估计听了叶思存的抱怨, 也会不贊同叶思存继续留在娱乐圈吧？毕竟他一直觉得演员不是一个好工作。 叶思存又重新翻一遍, 看到罗雨琛的名字，打过去。罗雨琛声音含含煳煳的，像是没睡醒。叶思存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 化妆呢。」罗雨琛鼻音很重，「昨天没怎么睡, 趁化妆的时候补眠。」 「这样啊。」叶思存听着对方跟自己一样疲惫，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最近你的报导铺天盖地的，应该也挺忙吧。」罗雨琛熟悉演艺圈，「艺人爆火的时候是累点。是好事。」 叶思存苦笑道：「不是累点, 是很累。」 「钱赚得差不多就赶紧跟经纪公司解约，不然他们会把你往死了压榨的。」罗雨琛说着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经纪人不在这里, 继续说：「你将来是要做导演的，可不能年纪轻轻就被经纪公司给搞死了。」 第100页 「我也在考虑。」叶思存说。 「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还没精神？」罗雨琛说，「别什么戏都接, 有空回家跟小情人撒撒娇。你不是跟小情人一起住吗？」 叶思存苦笑：「他因为我太忙, 不陪他, 闹别扭呢。」 「这还不好办？你回家就满地打滚, 撒娇卖萌，他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情人的作用自我批评而已。」罗雨琛无奈, 「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就是当局者迷。」 叶思存心情好了些，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剧组的事情，叶思存拎着已经凉透了的面疙瘩上楼。 打开门，天霸先给了叶思存一个拥抱。叶思存抱着天霸进屋，李月松把天霸接过去，揉着天霸的头说：「你老爸很累了，让他歇会儿吧。」 餐桌上是炖白了的骨头汤。李月松一边给叶思存盛汤一边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叶思存把面疙瘩放在桌上。 李月松把面疙瘩拿出来热上，沉默了一会儿说：「叶如荼爱耍小孩脾气，你哄哄她就行了，不用这么累还想着怎么哄我。」 想着要在很累的时候哄李月松，确实会委屈，可是当李月松自己说出不用他哄的时候，叶思存感动得想落眼泪。觉得这个人没有爱错。 叶思存捧着汤碗，含着泪说：「最近真的好辛苦。不是我不想回来陪你们，我也很想你们，可是好多事自己根本说了不算。每天通告都满满的，推了今天的，明天就要熬夜。事情只会越堆越多。」 「别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台湾还没回归不是你的错。」李月松坐在叶思存身边，「不开心就发发脾气，不要总是压着。如果什么事情你都解决好了，自己不高兴也忍着，那要我什么用？」 阴霾一扫而去，叶思存勾住李月松的脖子，坏笑道：「洩慾用。」 李月松握着叶思存的大腿，把他抱起来，走进卧室，说：「那我就好好发挥一下作用。」 叶思存的头沾到枕头，睡意就涌上来。李月松伏在叶思存身上，一边解两人的衣服，一边吸吮叶思存的耳垂。耳垂是叶思存的敏感地带，叶思存推搡着睡意，缠绕在李月松身上，喉咙里发出猫咪一样的哼哼。李月松微微一笑，把叶思存的外套丢在一边，扯开彼此的衬衫。 叶思存太困了，半睡半醒间，任凭李月松摆弄。而他哼哼着，全靠本能在动作。估计是积蓄太久，又在半睡间毫无防备，很快就在李月松口中喷薄而出。一阵战慄之后，叶思存睁开眼睛，明白了刚刚的不是梦境，抱住李月松，想要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可是身体太疲惫，没能成功，李月松抬高叶思存的腰，坏笑道：「没什么精神还是好好享受吧。别乱动了。」 叶思存抱住李月松的脖子，感受着他。李月松在他耳边喘息着说：「对不起，嗯……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当时……嗯……一下没忍住。」 叶思存言辞破碎，问：「是……发生……啊……了什么……？」 李月松只是加快动作，汗水星星点点地洒在叶思存身上，让他再问不出第二遍。 其实是李月松的爸妈看到了叶如荼得奖的新闻报导，看到了画里面的李月松，就打电话来询问。 李月松以为只要减少跟叶思存的接触，不被媒体拍到，就不会被爸妈发现。没想到他们还是用这种方式发现了端倪。这也是小城市的弊端，因为城市太小，随便抓两个人，就能找出他们的共同朋友。叶如荼得奖这种事，在小城里，肯定会成为朋友和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自然而然也就很快传到了李月松爸妈耳朵里。 李月松爸妈一直以为他跟叶小思在一起，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姑娘，他们也懵了，赶紧打电话来询问。主要是关心叶小思现在怀孕的情况和李月松跟叶如荼的关系。 「叶小思」本就生不出小孩，李月松为防止谎言被戳破，便趁着这个机会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叶小思流产了，最近两个人关系不太好，就一个人出来找点平静，刚好认识了一个女大学生。恰巧是画画的，就画了他。 说完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荒唐，等待着父母的批判。没想到父母却不是很在意，只是问：「那这个大学生，应该能生吧？」 「不管她能不能生，我跟她都不会有什么的，只是朋友。」李月松说，「我会好好跟小思在一起。」然后找藉口挂了电话。 自从跟叶思存在一起，谎言一个接着一个。李月松越来越害怕谎言戳破的那一刻，不用想都知道，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他又忍不住撒谎，去跟叶思存在一起。越是相处得久，越是像上瘾一样离不开他。 所有的压力和无奈，都化作此刻的欲望，紧紧抱着叶思存，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白天做坏事，晚上终于有了时间睡觉。李月松睡不着，就坐在床边看书，护着叶思存睡。 恰巧叶思存的妈妈打电话来，李月松看叶思存睡得正熟，就接了电话。林烨听是李月松接的，想说的话吞了一半，简单问了一些叶思存和叶如荼的日常，就没了话。 李月松明白这是做父母的突然不适应家里的冷清，想要跟自己的孩子沟通，李月松跟叶家再亲，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只能想着办法去解决叶思存爸妈的孤寂，说：「天霸最近在家也没什么事，要不要送回苏桥，您和叔叔养养？」 第101页 「思存最近没空送天霸回来吧？」 「没事，我有空。」李月松说。 无论是儿媳还是女婿，做到这份上，叶思存的父母也不求别的了。 而李月松也非常享受叶思存的家庭氛围，这种亲密又和谐的家庭环境，让他贪恋不已。 叶思存推了几部片子，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些。叶如荼不再整天赖在叶思存家里，而是去古街上给人画肖像画赚零花钱。 林烨和叶浩旻养天霸养得很开心，也过了一把爷爷奶奶的瘾，给叶思存的电话也少了。 叶思存忍不住给父母打电话，询问天霸的情况，妈妈说：「挺好的，就跟养你跟如荼似的。」 敢情爸妈把他和叶如荼当宠物养呢。 …… 经此一役，叶思存的爸妈对李月松也更亲近了些，李月松虽然表面看着冷淡，但其实内心是个细腻的人，他总能敏锐察觉到长辈的心思，并做出行动。林烨只要给叶思存打电话，就夸一遍李月松，让叶思存多向他学习。叶思存却没放在心上，只是炫耀似的说：「他本人都已经成咱家的人了，不用我再学习了。这么优秀的儿子，有一个就可以了。」 叶如荼住学校之后，李月松不需要在家里照顾叶如荼饮食起居，跟着叶思存参加工作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叶思存最近新电影上映，粉丝们都纷纷支持，为了回馈粉丝厚爱，阿海给叶思存安排了粉丝握手会。只要购票看电影的粉丝们，凭票根参与握手会门票抽奖。 为了维护叶思存的粉丝热度，阿海这次下了血本。握手会的门票一共三百张，全部以抽奖形式免费送出，不收取任何粉丝的门票费用。 不过这次纯免费的握手会，也给了叶思存良好的反馈——粉丝支持度和电影热度暴涨，把他直接送到了明星热度榜第一名。这是叶思存第一次触摸到顶流的位置。 虽然只送出了3张门票，但粉丝们热度很大，没买到票的粉丝，就聚在场馆外，精神上跟叶思存见面。 叶思存的粉丝们女生居多，大家见面之后，都很激动。有的喊「师父」，有的喊「老公」，且不分男女。叶思存真心感谢着每一位粉丝，正是因为有他们，才有今天的叶思存。 所以都不用粉丝提什么要求，叶思存比他们更加热情，主动握手、拿手贴脸，拥抱、合影…… 李月松就站在叶思存身后，看着叶思存只对他可见的热情，现在挥洒给这么多人，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酸意。他趁叶思存给粉丝签名的时候，手指伸到叶思存衣领里，帮他理了理领口。然后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这是唯有他自己才懂的占有宣告——叶思存脖子上的皮肤，只有他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触碰。 握手会从早上八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等场馆内的粉丝们全部走完，叶思存疲惫的拉了拉李月松的手，撒娇似的说：「今天的热情好像透支了。」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李月松说着抓着叶思存的胳膊，把他捞起来。叶思存顺势推着李月松，把他推到身后的墙壁上，啄了啄他的唇角，说：「但是对你，热情还有。」 李月松慌乱地推开叶思存，说：「别闹。公众场合。」 叶思存不在意地笑笑，说：「场馆里的人都下班了，没人看到我们。」 他不知道，在他们没注意的角落，早已有镜头把这稍纵即逝的吻收入。 第59章 叶思存一边工作, 一边享受着小日子，本来生活甜蜜平淡，谁知叶如荼在古街画画画得好好的，突然跟叶思存说要去西藏。 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 叶如荼在古街上认识一个弹吉他卖艺的小哥, 文艺小哥要去西藏, 哄得叶如荼团团转。叶思存抄起菜刀就要去古街砍人。 吓得李月松从后面抱住叶思存的腰, 拖着他不让他出门。然而叶思存已经上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嚷嚷着：「别拦着我，我要去砍断他三条腿！」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李月松喊着。 叶思存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去够门把手。李月松千哄万哄，好不容易才把叶思存手里的菜刀哄出来。跟他讲了半天刑法，叶思存却一点都不动容。 李月松只得先用缓兵之计，顺着叶思存的意思, 把叶如荼叫到家里来，好从叶如荼口中「套出」关于男朋友的信息。 叶家这俩孩子都是重感情的人，叶如荼听到叶思存要拆散她和吉他小哥, 马上就要离家出走。做妹妹的反抗哥哥，叶思存又气又心疼，训小朋友一样让叶如荼在板凳上坐好, 细数叶如荼高中时候男朋友对叶如荼的好, 让她不要让来歷不明的人迷惑了双眼。 「可当时你跟现在一样反对。」叶如荼说。当时叶如荼和那个男生的交往最多也只发展到牵手, 是叶如荼甜蜜酸涩的初恋。 「当时你还小嘛。」叶思存给自己找理由。一方面不想给叶如荼造成过度管制的感觉, 一方面又担心叶如荼被骗，只能从边边角角下手。 「那我现在呢？」 「现在你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有多险恶。」叶思存露出反派一样恶毒的嘴脸。 叶如荼是女孩, 叶思存生怕她在两性关系中吃亏。 可叶如荼只当是哥哥担心她感情受伤，就说：「老哥，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跟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分手以后，他就是过去式了，就算我再喜欢，也不会回头的。」 第102页 叶思存下意识瞥了一眼李月松，知道这小丫头在暗示他俩呢。 叶如荼继续说：「而我后来交往的人，不会有过去人的任何影子，这是对现任的尊重，也是对前任的尊重。」 在此之前，叶思存没有跟叶如荼坦然交谈过叶如荼的爱情，因为叶思存总是会带着个人情绪。好在有李月松在，李月松中和着两人的情绪，让两个人都尽量理智。 叶思存没想到叶如荼居然在处理感情上这么理智和坦然。他一直以为，家里三个人宠着她，早已经把她宠坏。可是她却很独立，明确怎么跟人相处，明白怎么保护自己，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待感情这方面，倒让叶思存自愧不如了。他拿不起，放不下，才会跟李月松拉拉扯扯这么多年。 送走叶如荼，李月松故意问叶思存：「看你家的人都挺拿得起放得下的，你怎么还死缠烂打来找我？」 「我死缠烂打？当初是谁半死不活地躺在我怀里，可怜兮兮地说让我带他走的？」叶思存翻白眼。 李月松踢叶思存一下：「正经点。」 叶思存收敛了些，瞧着李月松的表情变化，缓缓说：「其实吧。我也有哪个瞬间想过，要么跟卓石试一试吧？」 李月松盯着叶思存，带着酸味。叶思存拍拍李月松的大腿，笑道：「让我说完嘛。」 看到李月松表情缓和，叶思存才继续开口：「但也只有一个瞬间，很快就消失了。所有人都说我是怀念当初年少青春的感觉，而不是怀念你。我们那么多年不见面，我也这么怀疑过。可是啊……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无法自拔。」 李月松有些感动，但还是憋着内心的感受，嘴角翘着坏笑，说：「现在是我『不能自拔』了。」 叶思存马上听懂李月松话中的含义，得意地去扯李月松的衣服，说：「相比嘴上开车，我还是更喜欢身体力行。」叶思存说着托住李月松的下颌去吻他。另一只手一颗扣子还没解开，叶思存的手机就响了。叶思存看都不看，继续手上的动作。 李月松瞥了一眼，是王海。他推着叶思存说：「接吧，工作。阿海直接打给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工作狂。」叶思存无奈，伸手去摸手机，「怎么了阿海？」 「狗仔爆了你的照片，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阿海有些急躁。 「我行得正做得端，他们有什么好爆的？」叶思存的手还在李月松胸前流连。 「你和李月松啊。」阿海皱眉，「现在各大新闻都在说这件事，我帮你联繫了公关公司，你赶紧公司一趟，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叶思存和李月松隔得很近，李月松可以清楚听到叶思存电话里的声音。李月松去拿自己手机，看最新的热搜。 是握手会当天，叶思存和李月松在会馆接吻的照片。叶思存瞥了一眼照片，无所谓道：「让他们爆好了。我就是跟他在一起了，有什么好怕的？」 阿海知道叶思存的脾气，出了事不能跟他急，越急他越抗拒，只能耐着性子说：「你以为现在大家对艺人有多宽容？」 叶思存不住地看李月松的脸色，李月松看了照片之后冷着脸，一言不发。叶思存去摸李月松的肩膀，想要安慰他，李月松快速刷着媒体报导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月松得失心重，叶思存便借着跟阿海说话，来安慰李月松。叶思存假装不在意，说：「这有什么啊。粉丝一直怀疑我是gay，跟男二的同人文都写几百万字了，怕什么？」 「你的腐女粉丝只占一小部分，不要迷惑自己了。」王海分析，「就算粉丝不跟你计较，以后所有正剧也不会请你了，这跟主流被封杀有什么区别？现在赶紧来公司。」 「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私人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不去。」叶思存挂了电话。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李月松帮叶思存拿出外套，丢给他，说：「走，去公司。」 叶思存抓着外套有些犹豫。他知道，如果去了公司，就得去澄清跟李月松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为了避嫌，李月松肯定连他的助理都做不了了。 「我不去。我宁愿以后不做演员。」叶思存赌气说。 「你努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刚刚碰到顶流的门槛，为了一口气，不值得。」李月松说着先自己去换衣服，他也要去公司，无论如何，都得让叶思存去澄清。 「我不是一定要成为大明星。」叶思存说，「我现在有钱了，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直接不做演员了，去做导演。不是你让我攒着收入的吗？不是你说支持我做导演的吗？」 「但我不希望你退出演艺圈是因为我。」李月松说着给司机老王打电话。现在是敏感时期，肯定很多媒体盯着叶思存。为了不被媒体抓到把柄，李月松得跟叶思存分开去公司。 「我不要，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跟你在一起更重要！」叶思存展开双臂，任性地躺在沙发上，一副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样子。 李月松悲观，叶思存越来越火，他就有考虑过，如果将来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他就默默离开，绝对不影响叶思存的前途。但这会儿听到叶思存这么说，他感动的同时，又贪心地不想离开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李月松穿戴好，走过来拿起叶思存的外套，展开来让他穿，「问题是我们两个造成的，就让我们一起去解决吧。」 第103页 叶思存不情愿地站起来，穿着外套，说：「我不会为了名气跟大家撒谎，说没跟你在一起的。我有名气有才华，不演戏也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但是无论我怎么走，这条路上必须有你。」 老王把叶思存送到公司，楼下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老王从员工通道把叶思存送上去，却也没躲过记者。数个媒体记者不知道怎么进了员工通道，看到叶思存就把麦克风递上去。三五个麦克风怼在叶思存面前，叶思存努力从人群中往前挤，而记者几乎要把麦克风塞在他嘴里。 「你跟助理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今天接吻照爆出来，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听说你已经跟助理同居了，是真的吗？」 …… 叶思存一言不发，快速挤过人群，进入电梯。一个个疯狂的问题问得他脑子里嗡嗡的。从家里出来，才对这件事有真实的感受，原来有这么多人关注着这件事。这么多人已经准备好了等他出丑。 叶思存推门进公司的时候，阿海正在打电话，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处理，后续会给明确的回应，请先不要着急哈。」说着挂了电话。可手机刚放到桌上，就又响了起来。阿海皱着眉按成了静音，嘆着气。 「怎么不接？」叶思存问。 「有什么好接的，都是来解约的。一个电话解约一个，没接几个电话，你后面就不用拍戏了。」阿海捏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痛。 第60章 阿海让叶思存跟着她进办公室, 一边说：「先不用管这些了，公关公司已经在帮你写稿子了，看看是用直播的形式还是……」 「阿海。」叶思存打断王海，「我来这儿, 不是来澄清的。是小白一定要我过来。所以我想跟你当面讲清楚, 我不准备澄清这件事。」 「你就当是演戏, 只不过这次的观众是你的粉丝们。私下你还可以继续跟月松在一起。」阿海劝道, 「你是一个演员啊。」 「我是个演员，但唯独这件事，我没办法演出来。」叶思存说,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费了多大劲, 才跟他在一起吗？」 「那你记不记得你费了多大劲才有现在的名气？」阿海有些怒了，「你知道你一出事，多少人跟着你失业？」 叶思存沉默。 「你不是挺灵活一个人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倔了？」阿海无奈。 「不是我倔，是我不得不倔。」叶思存无奈地垂下头, 「我是他的希望。」 而这句话，刚好被赶来的李月松听到。他躲在门口，背靠在墙上, 更加难过。本就一块石头压在身上，现在更大一块压上来，让他喘不出气。但是他又不想放弃, 他经歷了无穷尽的相亲, 经歷了形婚, 经歷了心理医生和电击, 叶思存确实是他生活中唯一的希望。 叶思存深知如此，所以才会不顾一切, 给足他希望。 听到叶思存这么说，李月松倒不知道该怎么劝叶思存了。他本来想的是，让叶思存来澄清，然后他躲回苏桥，继续在父母面前做乖儿子。现在却没勇气迈出这一步了，生怕一步迈错，叶思存就消失不见。 「那你准备怎么办？」阿海问，「刚刚电话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澄清，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解约，直到你所有片约都解掉，再也没戏可拍。」 叶思存没有考虑后果，现在除了问题，他脑袋中只有一个认定的目标，就是要保护好李月松。他知道澄清关系会伤害李月松，所以就直接不做。但至于要怎么做，他完全没有头绪。 「要澄清。」李月松走进来，跟阿海说：「公关公司的人呢？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 李月松走进来，叶思存看到他衬衫袖子破了，胳膊上有几道红色的抓痕。叶思存情绪突然就控制不住了，抓起李月松的胳膊，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楼下的记者抓的？」 叶思存狠狠地盯着李月松，双眼中有野兽般的兇狠。狠厉的眼神把李月松和阿海都吓得愣了一下。 「我去找他们算帐！」叶思存说着就沖向门外，那雷厉风行的样子，似乎要把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掐死。阿海慌忙拉住叶思存，厉声说：「你不要冲动，现在大家都看着你出丑！你下去只会弄得更糟！」 可阿海根本拖不住叶思存，叶思存疯了一样，往外沖，把阿海拖出去好几步。 李月松忙跑到门口，关上门，挡住叶思存，说：「叶思存，别慌！我还在呢！」 叶思存听到这话，冷静了一点，李月松拍拍叶思存的脸，让叶思存看着他，然后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慌，很乱，但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我在，你在，我们都还好好的。」 李月松知道，努力到现在才得来的名气，叶思存比任何人都珍惜，只是他在天平上选择了李月松，才显得对这名气毫不在意。可即将要失去的成就，也让叶思存心乱如麻，没有安全感。所有的情绪被叶思存压在心里，只要有一个突破口，就如气球爆炸一般，迅速爆出，不计后果。 而在阿海看来，是叶思存已经爱李月松爱到了骨子里，只是被别人抓了一下，就急成这样，所以决不能在李月松的事情上激他，一定得冷静地跟他商量，不然什么都解决不了。 李月松按着叶思存坐下，不断宽慰着他，让他冷静下来。阿海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次的曝光很蹊跷。一般一般狗仔爆料都是为了利益。可这张照片在爆出来之前，公司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第104页 「所以应该是狗仔在别人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李月松沉下心来思考，突然灵光一现，说：「虎子！会不会是他？之前我就觉得他有点问题。」 「他？！」叶思存眼中的怒意再次燃起，他掏出手机就要给虎子打电话。当时一起在家里吃饭聊得很愉快，叶思存便跟虎子互留了联繫方式。 第一次打过去，虎子没接。叶思存紧接着又打了一次，电话响了很久，虎子才接起来。 听到电话接通，李月松生怕叶思存一个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直接把手机夺过来。 「这不是叶老师的电话吗？」虎子听出是李月松的声音后问。 「他有点不舒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问一下你。」李月松说。 虎子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大概知道叶思存他们想问什么。他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的不多。」然后告诉了李月松，当初是于钦雇了他和大龙一起跟踪拍摄叶思存，为的是拍到叶思存一些能塌房的黑料来。后来虎子主动结束了合作，没再跟拍。但今天发出来的这照片是谁拍的，他也不知道。 叶思存知道于钦，是孙干的助理。 上次跟孙干起冲突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果不是今天虎子提起来，叶思存都想不起来还有孙干这个人。他怎么也想不通，当初只是一个身高的误会，怎么会让孙干记仇这么久，而且还在想办法搞叶思存。 「他有病吧！」叶思存拍案而起，「一个正常人会小心眼到这种程度吗？」 叶思存不顾李月松和阿海的阻拦，直接开车去了孙干的工作室。叶思存冲进孙干办公室，刚好他在吃饭，桌上摆了十几个外卖盒。 「哟，这不是叶老师吗？」孙干抬头。叶思存身后跟着几个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一副要把叶思存拉出去的样子。孙干摆了摆手，几个工作人员退了出去。 叶思存手机递到孙干眼前，上面是热搜上叶思存和李月松的接吻照片。他问：「这照片是不是你找人拍的？」 孙干悠闲地夹着菜吃，说：「热搜上的照片啊，我也看到了。」他微笑着抬眼看叶思存，「真是遗憾啊叶老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叶思存双手撑着桌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双目如刃，盯着孙干，一字一顿地说：「我问你这照片是不是你找人拍的？」 「让我想想……」孙干不紧不慢地咀嚼着，「我们上次合作，都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中间连见都没见过，我怎么会找人去拍你呢？」 「要不要我叫人来证明？」叶思存咬牙切齿。 孙干眼神飘忽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叶思存的口袋，说：「叶老师，你在诈我，不会在悄悄录音吧？」 叶思存把衣服的口袋都掏出来，说：「我不是你这种卑鄙小人，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孙干放心了些，得意地笑起来，说：「不过就算你录音，也没用。你已经凉了。就算你去告诉别人，照片是我拍的，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人觉得，你这个人垂死乱拉人下水的手段太恶劣。」 「所以你承认照片是你拍的？」叶思存撑着桌子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承认怎样？不承认又怎样？能改变你的现状吗？」孙干眼含笑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思存，放下手中筷子站起来，说：「叶思存，从高处被人拉下来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嘲笑我啊？」 「我说过了，我当初没有嘲笑的你的意思。」叶思存压着怒火解释。 「当初怎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孙干忍不住笑出了声，「居然跟男人乱搞，还是跟自己助理，真恶……」 孙干的话被叶思存的拳头打断了。叶思存一拳把孙干打了个趔趄，紧接着踹了他一脚，孙干就倒在了地上。叶思存还不解恨，骑在孙干身上，按着他打。 工作室里的几个男人冲进来，慌乱中去拉两个人。可叶思存打得红了眼，两个男人都拉不开他。直把孙干打得眼口鼻全在流血，才被人拉开。拉开还不放弃，又踹了他一脚。被人拉出老远，嘴上也不饶人，嚷嚷着：「以后别让我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孙干被人扶着站起来，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有人拿出手机来，喊着报警。孙干忍着痛，指着叶思存，喊：「别！别报警！给我打回来！往死里打！」 拉叶思存的几个人愣了一下，他们是普通白领，不知道工作还需要打人。虽然老闆吩咐了，但谁也不敢第一个先动手。 于钦可不管这些，老闆说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于是第一个冲到叶思存面前，拳脚一起上，把叶思存按在地上打。这下其他人才敢动手，几个人围住叶思存，拳打脚踢。 第61章 叶思存一个人冲出公司的时候, 李月松和阿海就觉得肯定要出事，于是李月松赶紧开车载阿海出门，紧追着叶思存的车。可叶思存似乎知道他被跟踪了，开得飞快, 拐了几个弯就把李月松给甩掉了。 李月松判断叶思存大概是去找孙干, 但他们都不知道孙干的工作室在哪里。于是阿海找圈内朋友问了一下, 才问出来地址。当他们赶到的时候, 叶思存正被摁在地上的打。 李月松慌忙冲上前，推开众人，护着叶思存, 一边厉声喊道：「聚众打人！我已经报警了！」 第105页 孙干却丝毫不慌，喊道：「把门关上, 警察也进不来，继续打，连他一起打！」 可其他人却怕了，他们都是打工的, 如果警察来了，警察可不管谁指使的，谁参与, 责任就在谁。几个人围着李月松和叶思存，面面相觑。 孙干等不了，举着拳头向叶思存走来, 叶思存啐了一口血, 嘲笑道：「怎么？想跳起来打我的膝盖吗？」 「你！」孙干怒不可遏, 话都说不清楚, 只顾冲上去。刚刚打人的几个赶紧拦住孙干，宽慰着：「老闆, 算了算了……」 叶思存不屑一笑，斜了孙干一眼：「矮子。」然后拍拍李月松的肩膀，让李月松扶着他，来开了孙干工作室。 身后孙干发疯一样骂着，已经语无伦次。 从孙干工作室出来，李月松就直接送叶思存去了医院。医生帮叶思存处理伤口，李月松默默抱臂靠墙站在一旁。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眼看着叶思存，反光的镜片也遮挡不住双目中的心疼。 还好没骨折，只是一些皮外伤。简单包扎之后，叶思存回到了车上。 阿海也在车上，经过这大半天的闹腾，她已经明确叶思存确实不想澄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理性地跟叶思存讲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叶思存跟人打了一架，胸中的烦闷发泄出来大半，他反而开心起来，不大在意地说：「不就是以后没戏找我拍了嘛。那有什么？我主动去拍戏不就好了？」 「你没有上过系统的导演班，连投资都拉不到，盘子都组不起来，怎么拍？」阿海说。 「拉不到投资，我就自己投钱。」叶思存说。 「你火了没多久，也没赚到几个钱，能拍出什么片子来？你甘心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全去打水漂？」阿海很叶思存的不理智。叶思存没接触过投资，他不知道拍一部戏，需要费多少钱。 「钱多，就按照钱多的方式拍，钱少，就按照钱少的方式拍呗。」叶思存大咧咧地说，「反正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也吃过苦，受过穷。最差最差的时候，住在隔断间里，饭都吃不上，现在再差还能比以前差？」叶思存身上一直有一股清冷的傲气。 叶思存的豁达让阿海惊讶不已，她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为了往上爬抛妻弃子的她见过不少，为了爱人宁愿放弃演艺事业的，她第一次见。 话说到这份上，阿海也不再多劝，只是说：「你这边如果选择不澄清的话，公司对待相关言论就全部冷处理了。你接下来应该会面临更多的压力，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好，我明白。」叶思存说。阿海跟叶思存关系好，可以不逼叶思存做什么。但叶思存知道，如果他一直不澄清，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公司肯定会逼着他解约。到时候会给阿海施压。倒不如他先给阿海一个选择，于是说：「如果公司要跟我解约，我没有意见。」 「可是……」阿海犹豫。 叶思存拍拍阿海的肩膀，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我能走到今天，其实多亏了你。后面跟各片方解约的事还需要麻烦你帮忙……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把阿海送回公司之后，李月松开车载叶思存回了家。路上两人默契地都沉默着，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肯定布满荆棘。 …… 第二天一清早，叶思存的妈妈看到新闻，马上打电话过来。林烨没多问，叶思存也没多解释，事已至此，大家又都是明白真相的人，没必要解释太多。林烨只是说：「多安慰安慰月松，这种事对你这种不服□□管的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坎。」 「我明白。」叶思存说。 经纪公司採取的措施是不回应不澄清，让他们记者随便闹。叶思存终于得了闲，跟李月松一起打扫打扫房间，煲煲汤，努力不去想外面这些事。 不少粉丝在叶思存微博下面留言，支持叶思存。可小部分粉丝的支持改变不了什么。第二天叶思存的又想不断响起，全部都是解约的律师函。他火的时候，是这些人着急发邮件来合作，而他倒下的时候，也是这些人马不停蹄地先逃走。 叶思存去楼下小公园，盯着天空抽了几支烟。叶思存能毫不犹豫跟公司解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后路。 叶思存一直想做导演，本来是想等自己名气大了，再有点钱，人脉没什么问题的时候拍，可是现在自己名气没达到，钱也没多少，技术能不能达标自己也不确定，真的着手去拍的话，叶思存怕自己失败。 一旦失败，叶思存就没有任何退路了。以前叶思存想得很明白，明白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明白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坚定而勇敢。只是跟李月松在一起之后，他的最终目标变成了跟李月松一直在一起，所以工作上这条路，他失去了从前的坚定。 叶思存扪心自问：愿不愿意拿梦想去换李月松？ 心里迟迟说不出答案。在内心最深处，那个奋斗了这么多年的梦想，那个比李月松在自己心里存在时间还要长的梦想，实在是太重。 但不论内心能不能给出答案，这次照片事件，叶思存是绝不愿意牺牲李月松的。他从毕业走到现在这一步着实不易，但能跟李月松在一起，也是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 也许是梦想和李月松之间选其一的抉择时刻，没有真正到来。所以叶思存还难以做出答案。说不定真到了那个时候，叶思存会像这次一样，毫不犹豫地选择李月松呢？ 第106页 叶思存看着烟盒里少了一半的烟，觉得喉咙有些不适了。太久没抽菸，一次抽这么多，全身都有点不舒服。 叶思存调整好自己，把剩下的烟放进口袋，上楼回家。家里的人应该煲了香浓的汤。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怎样，走下去就好了。 解约的事情之后，自由身的叶思存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好在未来里必须存在的人就在身边，可以看着他，把他仔细安插进未来的每一个细节。 虽然时机尚不成熟，但也终于可以实施自己导演的梦想了。剧本一直有个想法，只是没找编剧来写过。拍了这么多年戏，也算认识几个不错的编剧，可以联繫一下合作。至于预算，叶思存想了想自己的存款，估计还要再去拉拉投资试试。 为了拍成这部电影，叶思存开始组自己的团队，每天在外面忙，见不同的人。常常看到天色太晚，就干脆不回家了，能在别人的工作室彻夜看剧本。常常不知不觉睡着，迷迷煳煳醒来的时候，分辨不清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为了避嫌，李月松不会跟着叶思存。自从照片爆出来之后，李月松就很少出门了。他既怕街上的人认出他，也怕父母在新闻中认出他。一旦父母认出他，他就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北京，叶思存的牺牲和努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在李月松爸妈的电话一直没打来，他不放心，打电话过去，也没听出什么异常。李月松猜测着，或许是他们不怎么看娱乐新闻，也不玩微博，所以没发现。而且当时那张照片拍得叶思存清晰，拍得李月松并不清楚，没认出来也正常。 李月松知道叶思存需要钱，便张罗着开店，给人做定制皮鞋，好让叶思存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可从没开过店的他跟从没做过导演的叶思存，都得从头学起，忙得焦头烂额。 两个人都忙，见面的时间反而比之前叶思存忙着拍戏的时候还要少。 叶思存只想赶紧把剧本搞好，张罗来人就开始干。剧本在顺利进行，投资人却迟迟没有找到。 没有钱，什么戏都拍不成。工作方面的人员需求，可以找自己的朋友。电影投资是一大笔钱，总不能再问人借。便联繫了几个之前合作过的公司，想说服人投资。可是叶思存现在在新闻上闹得正凶。 投资人讲求回报，叶思存这笔投资实在是风险太大。叶思存大部分时候吃了闭门羹。倒是有几个品牌看叶思存急需钱，想趁火打劫。投资不多，却要求gg硬性植入，从片头排到片尾。偏偏叶思存又不想对不住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怎么都不愿意在片子里强加gg。 自然没人给叶思存投钱了。 李月松一边忙自己开店的事，一边忙着帮叶思存计算着拍片的预算。除去叶思存违约赔出去的违约费用，叶思存帐户里最后只剩下五百万。五百万投资一部电影，较网大，算多的，但较院线，实在是有点少。李月松知道叶思存想上院线，所以必须得再想办法搞到钱。 第62章 预算不够, 人脉来凑。叶思存人缘不错，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也算积累了不少朋友，于是拿着剧本创意去说服朋友们来帮忙。可他现在因为丑闻, 天天被挂在热搜上, 所以他现在提出来的项目, 是个烫手的山芋。有些人担心参与了之后血本无归, 便找着藉口不见叶思存。 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大家都都想实现名利最大化，翻脸不认人的这种事太常见了。叶思存也没太灰心, 只是用心扑在剧本上，每天跟编剧打磨剧本。 李月松则是一边忙着开店的事, 一边帮叶思存拉投资。虽然他入行不久，但好在入行的时候，就是叶思存越来越火的时候，接触到的资源还都算不错。而这些资源, 也是可以直接换成金钱的。叶思存火的时候，有不少小演员想跟叶思存合作，李月松都留了联繫方式。现在虽然跟叶思存合作不成, 但曾经跟叶思存合作过地好导演、好编剧却可以介绍给这些小演员们。拿人手短，小演员们自然愿意出一些好处给李月松，虽然有时候不多, 但一万两万也不嫌少。 李月松是卖鞋子的, 深知只要数量足够多, 那么最终的收益也就足够多。于是不厌其烦地跑着各种饭局, 帮小演员们牵线搭桥。 而叶思存这边，剧本逐渐成型, 碰壁多次，也终于迎来柳暗花明。沈周导演听到叶思存想做电影之后，马上介绍了个制片人给叶思存，低报酬帮他组局。有了制片人整体把控，剧组的进度马上就快了起来。 见沈周这么热情，叶思存顺势邀请沈周来做联合导演。沈周记起来当初在剧组的时候，叶思存认真跟她学导演的样子，觉得叶思存肯定能成为好导演。便准备答应下来，可想到这是叶思存的第一部电影，而她已经是多年的导演了，用联合导演的名义会影响大家的判断，于是说：「我还是做执行导演吧。」 于是慢慢地，叶思存的剧组有了编剧、制片人、执行导演、美术……但摄影、剪辑和演员还一直没有敲定。这些都是大预算的岗位。起初叶思存为了省钱，是想自己出演男主角的。可制片人却很不建议。因为有争议的演员在影片的宣传和上龙标上都可能会遇到阻碍。 叶思存思来想去，决定去自己的母校挑演员。母校的学生大多没什么名气，片酬不高，演技也是有好有坏，只要慢慢挑，还是可以找到好演员的。 第107页 在母校一连面试了一个星期，所有角色都筛选得差不多了，可女主角却迟迟定不下来。虽然选了几个备选，但因为年纪尚轻，叶思存总感觉差点意思。于是在考虑要不要去成熟的女演员。 就在这时，辅导员说有个已经毕业的学生也想来面试试试，让叶思存见一见，说不定合适。 于是在金光洒落的傍晚，伴着学生们去食堂的吵吵嚷嚷生 ，叶思存百无聊赖地在面试的舞蹈房等待。期待着这个已经毕业的女学生，能带给他一些惊喜。 舞蹈房门被推开，一个高挑又成熟的女演员走了进来，叶思存惊喜不已。 「导演，我需要表演下什么才艺吗？」她问。 「那你说个单口相声吧。」叶思存嬉笑着说。 女演员笑着大步上前，用胳膊箍住叶思存的脖子，嗔道：「我倒想看看你讲单口相声！」 这女演员不是别人，正是罗雨琛。 「啊啊啊啊，杀人啦！」叶思存嚎叫着，故意吐着舌头，一副即将被勒死的模样。 罗雨琛松开叶思存的脖子，又不甘心似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叶思存赔着笑脸，说：「小雨，你怎么来了？」 罗雨琛带着责怪白了叶思存一眼，嚷嚷着：「还好意思给我演！说，拍戏为什么不叫我？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给我承诺，说第一部电影，一定要请我坐女主角的？」 「那时候说的，跟现在不太一样……」叶思存想解释。当初夸下海口，想像的是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是叶思存什么都准备好了，有优秀的制作团队，有高额的投资，有万众期待的剧本……可现在他什么都没准备好，还因为丑闻被很多人拒绝。他也不是没想过找罗雨琛，而是觉得如果找她，她肯定不会要片酬。白让人工作，还要承担被骂的风险，叶思存过意不去。 可罗雨琛却毫不在意，机关枪一样的话一阵输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是导演不是你？还是不是你的第一部电影？我看你就是有了恋人忘了朋友，见色忘义的大坏蛋！」压得叶思存连反驳都说不出口。 罗雨琛又责怪了一通叶思存之后，才平静下来，说：「不管你现在情况怎样，第一部片子拍得怎样，反正这个女主角，我是当定了。你赶也赶不走。」 叶思存这个剧组组得实在艰难，听到罗雨琛这么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罗雨琛推开叶思存的脸，说：「你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来白干的。反正今天这顿饭，必须得你请。我要吃你自己亲手做的菜。」 「得嘞！」叶思存笑着像托老佛爷的手一样托起罗雨琛的手，嘻嘻哈哈地带她离开了舞蹈室。 罗雨琛名气大，人脉也比叶思存广，她加入之后，就开始张罗着为叶思存找摄像和剪辑。倒是很多人愿意跟罗雨琛合作，但听说报酬低，而且还是帮叶思存之后，便找藉口拒绝了。搞得罗雨琛火大，骂骂咧咧地喊着：「平时称兄道弟，说有需要帮忙的就打招唿，结果到了真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都一堆藉口！势利眼！」 「好啦，别气啦。」叶思存宽慰着，「实在不行，我们就加一加预算，有我在，可能要比市场价高一点，才能招到人。」 「本来就预算就不多，还要加预算？」罗雨琛怒挑眉，「不行不行，后面宣传和后期需要的钱多着呢，你那点预算，都不够加几分钟特效的，前期还是能省就得省。」 叶思存这些天也一直在联繫摄像，却没有一个谈妥的。其实主要问题还是预算太低。报价低的摄像叶思存看不上，觉得不是太专业，而够专业的摄像看不上叶思存，觉得报酬太低。于是摄像的位置就一直这么空着，直到剧本完成的那天。 之前拍tvc的朋友大熊找到了叶思存。大熊跟叶思存好多年的朋友，当初以为李月松被人绑架的时候，都可以为叶思存挺身而出，更别说现在叶思存需要工作上的帮忙了。 大熊不是科班出身，但拍了十几年tvc，又是做导演又是做摄像，技术也已经挺成熟。所以当大熊主动来找叶思存的时候，叶思存当即就拍板，说：「我们电影的摄像师就你了！」 大熊忙摆着手，说：「别别别。我拍tvc这么多年，思维已经固化了，拍不了电影的。」 「我不管，你就是能。我相信你。」叶思存搭着大熊的肩，「来都来了，我可不让你跑了。」 「我来不是为了自荐，是为了推荐别人。」大熊笑着说，「我还有个做摄影的表弟，叫小熊你还记得吧？当初跟我一起拍tvc，给我做摄影助理的。」 「当然记得。」叶思存说，「那会儿他还是个高中生呢。胖乎乎的，又乖又认真。」 「后来他上了电影学院学摄像，现在已经得过摄像大奖啦！」大熊拿出手机给叶思存看小熊摄像得奖的新闻报导，是凭藉一部文艺片的摄像得奖的，而且是电影届权威奖项。叶思存惊掉下巴，这种级别的摄像师，叶思存想都没想过。 「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他说愿意来帮忙。」大熊笑眯眯地说，「这孩子还记得当初你鼓励他追梦，一直想跟你合作来着。只是他比较内向，见人就害羞，不好意思自己来，就让我先来说一声。」 「哥。」叶思存勾住大熊的肩膀，「以后小熊就是咱们共同的弟弟！」 「小滑头！」大熊勾了勾叶思存的肩膀，带了几分宠地调侃着。 第108页 除了后期岗，其他岗位的负责人基本都盘齐了，只是导演助理还没有定下来。自从被狗仔拍了之后，李月松就刻意跟叶思存不出现在同一场合，助理这个工作更是很久都没做了，理所当然地就以为叶思存会另找专业的导演助理。 可叶思存在好不容易要实现梦想的路上，可不愿意让李月松缺席。开机前，李月松帮叶思存收拾行李进组，叶思存坐进行李箱捣乱，勾住李月松的脖子，啄了啄他的嘴唇，笑道：「跟我一起去剧组吧，我正式邀请你来就任导演助理。」 「待遇怎么样？」 「每个月两万块薪水，如何？」 「我可是听说，别人的助理，一个月有六位数的薪水呢。」李月松假装不情愿。 「我陪吃陪喝□□。」叶思存暧昧地盯着李月松，「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李月松说着去找自己的行李箱。 「你什么时候能恢復高中时候的直爽啊？」叶思存感嘆着。 「在床上的时候。」 「不要脸。」 「你还不是喜欢。」 「……」 第63章 开机宴上, 叶思存看着满堂都是自己多年来的朋友们，无论职位大小，都叫得出名字，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从头至尾都带着笑, 跟朋友们敬酒, 一杯接着一杯。 叶思存人设崩掉，很多约都解了。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叶思存又是头一次做导演, 技术达不达标没有人知道，但大家还是来了。 「就算叶思存是玩, 陪他玩玩又有什么？」李月松问执行导演的时候，执行导演是这么回答的。 李月松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觉到，原来叶思存人缘这么好。 等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叶思存已经醉得路都走不稳了。李月松揽着他的腰, 帮他洗漱好之后，倒温水给他喝。 叶思存靠在床上，紧紧拉住李月松的手, 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有大家来帮我，我可太开心了！今天开机宴上，全都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知道。」李月松扶着叶思存的后脑勺给他餵水。叶思存喝了几口, 清醒了些, 盯着李月松的眼睛，开心地幻想未来：「我觉得有大家在, 我这部片子能火……我距离成为大导演，成为名导演，又近了一步！」说着勾住李月松的脖子，用他有些发烫的脸贴着李月松的脸，笑嘻嘻地说：「我的感觉就是……我事业有成，美人在旁！哈哈哈哈……人生赢家……」 叶思存这个人没有秘密，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喝醉了，就全数说出来。一个晚上说了无数次要拍出惊世骇俗的作品。 李月松安抚着叶思存睡着了，坐在床边，痴痴地盯着叶思存看，他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笑。李月松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叶思存的脸颊，心中五味杂陈。其实当时叶思存突然被爆出来照片的时候，他看得出叶思存心里很慌，很不希望从高处跌落。但他马上又重拾希望，转向导演。 李月松羡慕叶思存的心态和坚持，这么多年，他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实虽然给了他磨砺，却也像是给了他魔力，让他可以坦然地迎击所有挫折。 似乎在他身上，从来不会出现绝望。他永远都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叶思存。李月松觉得，这辈子能跟叶思存在一起，是他最大的幸运。 李月松轻轻在叶思存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柔声说：「叶思存，我爱你。」 叶思存似乎感觉到李月松难得的表白，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迷迷煳煳地抱住李月松，沉沉地睡了过去。 之前叶思存跟着别的导演学习，学的都是专业知识，而不做琐碎的事，自己做导演才发现，导演的事每天是忙不完的。除了要确定剧本和分镜之外，每天还要确定第二天拍摄各演员的服装、妆面、现场布置、道具……还要跟摄像师讨论第二天的拍摄构思，同步要见配乐，聊配乐构思、跟特效确定现场和后期的呈现效果…… 只有叶思存想不到，没有他不需要去跟进的东西。 拍摄期间，导演得保持十二分清醒，随时在线，确保拍摄期间任何方面都不出问题。加上这部电影本身预算不高，为了解约成本，叶思存还得尽量赶进度，确保片子能在钱花完之前拍完。 专业的内容，李月松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在生活上照顾叶思存，让他吃饱、喝饱、睡好。但其实进组之后，叶思存也没怎么睡过完整的觉，有时候在两个会议之间，抽空睡一会儿能睡得很好，晚上躺在床上却感觉累过头了睡不着。 这天叶思存连着画了15个小时的分镜头，中间全靠咖啡和功能饮料撑着。现在是凌晨4点，大家都散了，叶思存脑袋也昏昏沉沉，但爱的人在身边，又好久没碰到了，难免有些心痒。 「你还是赶紧睡吧。不是说明天有好几场戏要拍吗？」李月松把叶思存扛到床上，不赶紧催他睡，待会儿天亮了就别想睡了。 叶思存恋恋不捨地拉着李月松的手问：「累吗？这么熬。」 「还好。」 沉重的眼皮几乎要合上，但还是笑着去关心李月松：「那就好。累了就偷偷去休息，没事的。」 只要心里有希望，多苦多累都开心。 第109页 「嗯，你也快睡吧。」李月松给叶思存盖好被子。叶思存的手却不撒开，闭着眼睛道：「你知道性可以促进睡眠吗？」 「累成这熊样你瞎想什么呢？」李月松说着还是躺在叶思存身边，「我陪着你，睡吧。」 揽着李月松的腰，像个孩子一样，握着李月松的两根手指，不知不觉睡过去。 幸运的是，剧组的朋友们都真心为叶思存的电影着想，大家都很拼命，并不是他一个人努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努力实现梦想，叶思存想到这点，即便是再累，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累并快乐着。 李月松先停了开店的进度，全身心扑在叶思存身上，在剧组继续做叶思存的助理。可叶思存觉得「导演助理」这个职位有点太低了，于是给李月松挂了一个「投资人」的头衔，得意洋洋地说：「你挂着这头衔，在剧组里，你就是老大，可以横着走。」 其实剧组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他们的关系，就算叶思存不给这个他这个头衔，李月松也可以在剧组横着走。但他还是低调又内敛地工作，尽量不跟别人产生太多交集。 资金一直在出问题，拍摄过程基本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罗雨琛知道内情，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员，能帮忙的，她都尽力帮忙。叶思存刚火了一会儿，没有罗雨琛认识的圈内人多。现在叶思存正在遭是非，更是没有罗雨琛的号召力强。 但是叶思存不想所有的事情都让罗雨琛来帮忙，所以自己再去借钱，去拉投资，一连几天不怎么睡觉。 这天叶思存打了个电话之后，胃疼得有些受不了，打给李月松，问他有没有什么快速的止疼药。李月松匆忙赶过来。 吃过药之后，李月松给叶思存摩挲胃，少有的温柔。 电影拍到一半，容宣打来电话关心，听说叶思存胃疼的事情，没有建议他吃哪种药，而是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叶思存每天睁眼就要面对一百多人的期待，怎么能不给自己压力？除了资金方面的困难，后期团队也还没敲定，叶思存到处联繫后期团队，希望能找到一个性价比高的公司。 然而没想到，居然有两个不速之客来探班，主动给叶思存提供低于市场价的剪辑和特效团队。 一个是孙干，他这次带了好几个人一起来，像热情探班的好友一样，给剧组的大家每人点了一杯奶茶。 叶思存在剧组看到孙干的时候，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黄鼠狼给鸡拜年。 叶思存倒也没客气，看了看他身后跟着好几个男人，便调笑着说：「孙老师带这么多人来，是怕又被我打吗？」然后指了指片场的工作人员，「我们这里有一百多号人呢，你就带这几个，可不够。」 孙干尽量保持着和善表明了来意。叶思存不大在意的样子，说：「不用了，后期团队我们已经有心仪的了。孙老师请回吧。」 可孙干也不走，说：「怎么也把奶茶给大家分一分嘛。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于是趁着换场景的空挡，孙干挨个给大家发奶茶。叶思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看到奶茶是奶茶店的店员送来的，大家应该喝不出什么问题，就没阻止，先去忙自己的事了。 其实孙干上次跟叶思存打了一架之后，他也知道再见面跟叶思存难好言相向。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叶思存。 孙干和叶思存的矛盾大家都不知道，看孙干这么热情来探班，只当他跟大家一样，也是叶思存不错的朋友。加上孙干英俊帅气，长着一副人群中一眼就被吸引的样貌。为他赢得了大家莫名的好感。而孙干又表现得和善热情，大家自然而然也就熟络起来。 沈周远远地看着孙干脸上洋溢着笑，去戳了戳正在忙碌的叶思存，提醒说：「那个孙干笑嘻嘻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你小心点。」 叶思存忙着看回放，头也没抬地说：「现在组里都是我朋友，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大家。」 「我不是不信任大家，而是担心这个孙干使诈。」沈周满是鄙夷地斜了一眼孙干，「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沈周的担心不无道理。孙干在给大家分发奶茶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摸清了每个人的岗位。最后单独留了两份点心，给dit送过去。 「辛苦了，一个人的dit组应该挺累的吧？」孙干关切道。 「还好。」dit指了指不远处的叶思存调侃道，「叶导可以自己看回放，我也就拷拷素材，大部分时候都闲得很。」 现场拍摄的素材都会收到dit这里，除了保证素材安全之外，dit还要给素材转码、校准色调、回放和拷贝素材等。但因为很多人叫dit为「拷贝师」，所以很多人以为他们只是拷素材。而dit也常常因为不被重视而以此自我调侃。 所以当孙干完全不把他的调侃当成调侃的时候，一下就戳在了dit心里。 第64章 孙干一脸认真, 说：「你这不是欺负我不懂了。你一个人处理全组的素材，还有谁的工作比你更重要吗？」 dit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就是来帮学长忙的，现在后期团队还没定下来, 很多工作没办法顺利进行。」 「我知道, 思存也跟我说过。」孙干说, 「其实就是预算不够嘛。思存这个人你也知道的, 他总是不好意思跟人开口，无论是请人帮忙还是借钱……我这边有挺好的后期团队想帮忙，但刚开口就被拒绝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亏欠别人。」 第110页 「那我可以帮你推荐试试。」dit吃着蛋糕说, 「开机之前学长就说要让我帮忙找后期来着，只是我刚刚毕业，也不认识什么人。」 「那咱们加个联繫方式。」孙干说着拿出手机，「方便我推后期团队给你。」 年轻的dit受宠若惊, 这可是顶流孙干啊。马上恭敬地掏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又跟别人闲聊了几句之后，孙干也没多留, 跟叶思存打了个招唿就走了。 另一个来的是胡平。他是直接带特效师过来的。那特效师姓林，是业内知名特效师，被称为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家。叶思存心理是很想跟这个特效师合作的, 但由胡平带来, 叶思存总感觉像是恶魔的交易。 叶思存想要合作, 却不敢出手, 便试探着说：「胡导，您带这么厉害的特效老师过来, 我可雇不起啊。」 「老林是我朋友。」胡平自然地坐在叶思存旁边的导演椅上，「来帮忙的，不要什么报酬。到时候给他们工作室交一个月电费就行。」特效团队的电费一个月电费只要几万块，可这个林特效师接一部片子的费用，至少要在后面加两个0。 「那多出来的差价呢？」叶思存明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所有东西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胡平略带不满地瞥了叶思存一眼，说：「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身上开始带刺儿了？我说要帮忙，肯定只是帮忙。帮忙还谈什么差价？」 「人情也是应该还的！」这话看似叶思存在说自己的责任，其实是在暗示胡导，这人情他怕他还不起。 「之前我们没合作成。这次算是交个朋友。」胡平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你知道我一直想跟你合作。」 「林老师我确实想合作。」叶思存看了一眼老林，犹犹豫豫使出了缓兵之计，说：「只是我们已经有已经在谈的特效团队，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总不能直接放了人家鸽子。要么我这边再去聊聊，后面给您准确消息？」 「行。」胡平站起来拍了拍叶思存的肩膀，一只手在叶思存肩膀上流连，前辈对后辈似的语重心长地说：「叶导，我们都是为了把片子拍好，该做的努力还是得做。做人不能太清高。」 叶思存打着哈哈，说：「谢谢胡导点拨，我都明白。」 叶思存目送胡平和特效师离开，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只是上个床，就能得到这么一个优秀特效师帮忙的话…… 「啪」的一声，叶思存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瞎想什么呢？」 而另一边老林见胡平被拒绝了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十分不解。胡平笑笑说：「这叶思存就像最好的茶叶，要想泡一壶好茶，是不能急的，得慢慢添柴，等水开了，用最滚烫的，浇下……」说着说着他忍不住笑起来。那笑容阴鸷可怖。 …… 当天晚上，叶思存就跟财务一起重新算了帐，提高了特效的预算，经朋友们的推荐，联繫了几家报价不高的特效公司，并在回覆中选了最心仪的一家。 特效确定之后，就差剪辑了、沈周知道叶思存预算不多，便提议拍摄期间的剪辑交给便宜的剪辑师，后期精剪的时候，沈周和叶思存一起来。反正技术上两个人都达标，只是人手少，比较费时间。但叶思存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至此，叶思存这部片子所有制作岗位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叶思存拍的这部片子是小人物励志成长的片子，无厘头风格。编剧是个爱吃瓜的女孩，有很多奇思妙想，加上她一直跟组，总能根据现场，冒出一些突发奇想来，成为片子中的亮点。而叶思存是小人物出身，非常能共情小人物的心态和经歷，故事真实又充满嘲讽。两人共同创作出来的故事，总是让现场的人拍着拍着就笑中带泪。虽然拍摄辛苦，但大家一起朝着梦想努力的样子，热烈又可爱。 而且大家都对这部片子非常看好，现在市场上缺乏优秀的喜剧片，叶思存肯定能靠这部片子一炮而红。 电影拍摄很顺利，杀青宴上，望着更熟悉更团结的朋友们，叶思存潸然泪下，他哽咽着在台上感谢所有人，说：「感谢在座的和今天有事不在的，组里的每一个人，我的朋友们。感谢大家的信任，感谢大家在我什么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还来支持我。如果没有你们，这部片子不会有。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什么都做不成……」 「也是因为有你，才有我们，才有这部片子！才有今天的顺利杀青！」沈周吆喝一嗓子。她的平头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对！也感谢叶思存！」罗雨琛站起来喊着，「带我们见到了这么和谐的剧组，这么优秀的导演！」 席间又有人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叶导有才华！电影上映一定能大爆！大卖！」 「这么好的电影，叶导就等着数钱吧！后面再拍戏，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我们就等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上看到我们的电影了！」 …… 大家迫不及待地走上台，去给叶思存敬酒、击掌、勾肩搭背成一排，高唱着不着调的歌。歌声、笑声、欢唿声混在一起，共同奏响阶段性胜利的交响乐。 李月松没有上台，他静静地在席间坐着，放松又随意地握着酒杯，双目含情，远远地看着叶思存。这一刻，叶思存似乎整个人都在熠熠闪光。仿佛走到哪里，都会有好运相随，似乎只要有他在，什么都无所畏惧…… 第111页 杀青之后，电影进入了后期。沈周还有别的工作，不能一直跟叶思存一起剪，但提供剪辑室也帮了叶思存大忙。叶思存就每天准时准点去沈周的工作室做剪辑。一个人剪辑，反而更能把叶思存最想表达的内容呈现出来，也更有个人特色。 而李月松除了帮叶思存做一些杂事之外，就在家里筹备着开店的事，一面做起了家庭煮夫，照顾叶思存的饮食起居。日子平淡如水，两个人过上了当初李月松盼望的那种朝九晚五的普通生活。娱乐圈天天有新热点，叶思存跟助理亲吻的热度很快就下去，他的名字也从一人热门榜上一路下滑，直到消失不见。似乎几个月前众星捧月般的记忆，只是一场梦。 剪辑进入尾声的时候，叶思存档算了一下，发现已经没有钱来做宣传营销了。当初他们能用的人脉，在电影拍摄初期，就已经用完了。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弄到钱了。而且宣传营销的预算不低，不是能轻易赚到的。 叶思存一个人在阳台上抽菸发愣，想着要么去找朋友借钱，等电影上映之后赚了钱，再还给他们。可想到能借钱给他的人，也都在电影拍摄期间帮了不少忙，叶思存思来想去，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滋熘~滋熘~」天霸扒着阳台上的玻璃门，肉肉的爪子划过玻璃，发出声响。 叶思存掐灭了烟，拿起一旁的扇子，快速把烟雾扇散掉，然后打开玻璃门，让天霸进来。天霸扒着叶思存，让他蹲下来，然后钻进叶思存怀里蹭啊蹭。天霸很懂事，总能敏锐察觉到叶思存的情绪。这是来安慰他来了。 叶思存揉一揉天霸的头，给它拿罐头吃。可天霸吃了两口，却推了推盆，不吃了。 其实自从叶思存开始剪辑工作之后，天霸总是省着吃，每次就算肚子饿，也要在盆里留一点。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事。估计是担心叶思存饿着，所以留自己的口粮给他吃。 叶思存笑着把盆推到天霸面前，说：「吃吧，这点罐头还是买得起的。」 天霸看看叶思存，不放心地吃了一口，又抬头看看他。叶思存笑道：「吃吧，吃吧，真的买得起。」 天霸这才吃了起来，但还是吃得很慢，似乎在等叶思存随时叫停，它好省下一点。叶思存宠溺地摸摸天霸的毛，说：「你呀，要是能打工，估计也早就主动上班去了。」 叶思存陪着天霸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在脑子里快速过着可以借钱的朋友。卓石的脸停在了叶思存脑海里。卓石结婚后，叶思存就很少跟他联繫了。但每次联繫，卓石都还是很热情，像两人还是老朋友。叶思存明白，如果跟他借钱，他肯定会给，可就是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 李月松从外面买菜回来，听到门响，叶思存马上收了心思，沖玄关的方向喊道：「你回来啦。」 李月松菜都来不及放下，大跨步跑过来，带着满脸的笑意，说：「你看看你的银行卡消息。」 「银行卡消息有什么好看的啊……」叶思存说。这些天他最怕看银行卡了，里面存的钱每天都在减少，就算还存在里面的，也已有了花费的去向。就像他在公园里放了一把椅子，椅子是他的，坐在上面的人却只是歇歇脚，早已有了离开的目的地。 李月松在沙发上看到叶思存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他，说：「看看嘛。」 叶思存结果手机来打开银行软体看，却发现里面有一笔三百万的入帐，叶思存瞪大眼睛，点开转帐人来看，赫然是「李月松」三个字。 李月松得意一笑，说：「三百万能不能买一张你的笑脸？」 第65章 「纨绔子弟。」叶思存又喜又怒,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挥霍的吗？」 「我哪还是有钱人啊？」 叶思存伸手去摸李月松的后腰：「你不会是卖了什么部件吧？」 李月松离开家之后，父母就停了他的信用卡，银行帐户也是盯得死死的，李月松一笔大额开销都不敢有。 李月松拍开叶思存的手说：「滚。我卖了一套房子。加上以前自己攒的钱, 一共就这么多。」 「那我不要。」叶思存说着就要把钱转回去, 「你卖了房子你爸妈肯定会发现的, 一旦发现就会把你给揪回去！我拍电影就是为了留住你的,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牵扯到李月松父母的事，叶思存就很谨慎，说着就要操作手机把钱给转回去。李月松把他手机按下去,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就算你把钱转回来，房子也已经卖出去了。可买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万一你爸妈发现了……」叶思存为难。 「放心吧。」李月松宽慰着, 「这房子一直空着，又是在我名下，他们不会轻易发现的。」 「真的吗？」叶思存盯着李月松的双眼。似乎是要洞察他的心底。李月松总喜欢把什么难处都藏在心里，叶思存收这钱, 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好啦……」李月松手覆上叶思存的眼睛，「我家房子那么多，我爸妈不会发现的。你放心用就好。你都准备拿全部家当拼了, 我这点钱不算什么。而且……」李月松笑着指了指他和叶思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思存看着余额说：「我这次如果失败了, 你愿意以后跟我住隔断间吗？」 李月松痞痞地摇摇头说：「恐怕有点困难, 毕竟我是富二代, 没吃过苦。你最好是能成功。」 第112页 李月松看过成片, 了解叶思存，明白他的决心和才华, 相信他一定可以成功。 「谢谢你。那我就去好好做宣传，等电影赚了钱，再给你买一套房子。」叶思存紧紧抱住李月松，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叶思存感觉只有这个紧紧的拥抱才能表达他对李月松的爱意。 「好，我等着。」李月松把叶思存抱得更紧。 电影剪辑和特效同时进行。剪辑完成之后，叶思存把电影送去特效公司做最后的特效，然后他就开始着手忙定档和宣传。因为有李月松提供的资金在，宣传比原来规划的还要大些。没多久，这部电影在各平台上的期待值也居高不下。 成片出来之后，叶思存把盘带回了家，先跟李月松在家里看了一遍。虽然是一部喜剧片，但两人在看的时候，还是看得热泪盈眶。电影完成度很好，有笑有泪。两人越看越觉得，前面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值得了。 叶思存信心满满地把电影拿去送审。审核也很快通过，批了龙标。然后是定档、宣传、准备路演…… 一切都顺顺利利，似乎那成功的果实已经成熟，只需要叶思存轻轻一踮脚，就能把它轻易摘下。 …… 提前一周点映，点映结束之后，反馈非常好。不少受邀的影评人在豆瓣上留下了高分评价。没被邀请的胡平，也自发在微博上帮叶思存宣传，唿吁大家都去看这部电影。 最后一天点映的时候，叶思存带着团队去影院，跟来观影的观众们做最后一场互动。 影片放映结束，主持人宣布开始互动的时候，叶思存在观众席里见到了他的「老朋友」孙干。 孙干名声在外，他一站起来，就引得现场一阵欢唿。孙干像是表演互动的一环一样，自然地走到台上，从工作人员手中拿了一个麦克风，说：「大家安静一下，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们叶导。叶导，恭喜啊，片子顺利上映。」 「多亏孙老师的关照。」叶思存勉强挤着笑容应付他。不知道他这会儿来是什么目的。 「其实我给叶老师准备了礼物。」孙干说着叫人递过来一束花。他捧着花束，亲自送到叶思存手里。然后说：「我还有一句祝福语送给叶老师。」说着示意叶思存伸出手，然后在叶思存手心里用手指开始写字，只是他写的不是什么祝福语，而是一串数字：「0865」。 叶思存疑惑地看了看孙干，不明白这数字是什么意思。孙干却笑笑，说：「希望叶老师能把这祝福语铭记在心里。」 然后在叶思存正疑惑时，快步走到台下，对着现场的观众，说：「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关乎我和叶导的这么久的情谊。」听到孙干这么说，观众纷纷拿出手机摄像，想把这「很重要」的话给记录下来。 孙干盯着台下的几十个摄像头，加快了语速，说：「叶导的这部电影，其实抄袭了我一位朋友的故事。当时我们一起讨论了剧情，叶思存把我朋友的文档拷走，找了个不知名的小编剧来写这个故事。这部电影，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抄袭片！」 「你不要信口雌黄！」叶思存急了，大步往台下跑。孙干赶紧丢了麦克风，往安全出口跑去，一边嚷嚷着：「我有证据！我会在微博公开，为我朋友声讨！不能让大导演欺负普通人！」 叶思存紧紧追出去，喊着：「你别跑！讲清楚！」 一起来路演的沈周、罗雨琛等人慌忙去拦叶思存，李月松在台下，已经率先跑了出去，抓住叶思存的手腕，说：「别追了！」 叶思存被气的两眼发红，咬牙道：「我一定抓住他，上次打得还不够！」 李月松用力把他扯回来，指了指后面人群中的无数个被举起来的摄像头，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呢。要报仇不急在这一会儿。」 叶思存看看一边孙干已经不见了人影，一边又是无数双眼睛，便咬牙咽下这口气，回到台上，正色道：「我们的剧本是编剧熬了无数个夜晚才好不容易写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存在抄袭。孙干摆明了是诽谤。我们会尽快联繫律师，处理这件事，最后大家会看到真相。」 观众席里大家小声讨论着—— 「就看谁真的有证据了。」 「这种事情，只要贴出日期来就明确了。」 「真没想到，第一次拍电影就抄袭，看来是想红想疯了。」 …… 叶思存想辩解几句，却被罗雨琛伸手拦了下来，悄声说：「现在什么都不用说。无论你说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说得多，错得错。」 然后带着礼貌的笑容对观众们说：「今天到这里就结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电影。」 然后半拉半推地把叶思存送下了台。 从影院回到沈周的工作室，叶思存忙不迭地找了律师，准备了一份律师声明，表明会用法律手段将自己的合法权益维护到底。 然后就等着孙干放出他说的所谓抄袭的证据。叶思存明确知道编剧没有抄袭，所以他坚信孙干就是信口胡说，拿不出什么证据，只要今晚孙干微博上拿不出证据，那么他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可罗雨琛觉得叶思存想得太简单了。罗雨琛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她知道观众喜欢看热闹，也更愿意相信邪恶的东西。其实不用孙干摆出什么证据，只是他说叶思存抄袭的视频在网上发酵开，就足够一些跟风的观众和孙干的粉丝们去诋毁他。 第113页 「虽然我们都知道孙干是诽谤。但其实这次的问题，不是法律问题，而是公关问题。」罗雨琛冷静分析，「我们知道他拿不出证据，所以根本不用怕。只要把观众们的疑虑消掉就好了。」 「怀疑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了。」李月松顾虑，「我们要怎么消除那么多人的怀疑呢？」 「这就是公关的能耐了。」罗雨琛说，「我们不能等孙干『发证据』，而是要提前把孙干压根就没证据，只是血口喷人这件事给透露出去。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更急切去追着孙干要证据。只要孙干拿不出来，那他就是大家公认的恶人，也会成为键盘侠们的目标。」 叶思存又惊又喜，说：「小雨你什么时候这么懂公关了？有这能耐，连公关公司都不用请了。」 「公关公司还是要请的，我这点小伎俩，只能用于理论，要实践，还是得靠专业的人。」罗雨琛说。她这分析的能力，全是公关公司找多了学来的。人红是非多，她一直是公关公司的常客。 公关公司的处理非常迅速，分析了当下的情况之后，只说了一句：「只要把脏水泼回去就好了。」 这次的处理是从孙干微博评论区，一众「等待证据」中开始的。一条「孙干根本就拿不出证据，因为他根本就没证据」迅速被送到评论前排。这样的评论让等待的看客们以为又有了什么反转，纷纷评论蹲后续和石锤。 热度正高的时候，好多帐号贴出了当初孙干在剧组欺负叶思存的事，图文并茂。随后就有几个营销号把这些内容整理成短视频和长文来盘点，又助推了一波热度。不禁让网友们开始怀疑孙干的人品。 这件事在网上发酵到这里的时候，叶思存他们正在沈周的工作室，吃着夜宵聊着天。罗雨琛笑道：「让他乱说，现在反噬到他自己身上，有他好受的。」 第66章 「我看已经有人开始骂他人品不行了。」叶思存说, 「是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才哪到哪儿？」罗雨琛刷着热搜，毫不在意地说：「还没把他彻底解决呢。」 「我们有公关团队，他们肯定也有。」李月松分析，「不可能不会反击的。」 果不其然, 孙干扛不住压力, 发了一条：「证据还在梳理。」 看到孙干回应, 粉丝们都很惊喜, 催着他快点把内容发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罗雨琛看着这声明，有点失望地说：「看来孙干这公关团队不太行啊。这声明, 都不用问别人，我自己就能回復。」说着用小号编辑评论发出：「是正在梳理, 还是正在伪造？如果真的有证据，直接把原剧本贴出来就好了，网友们可以帮你做调色盘。」 有好事网友，纷纷在下面附和, 催着孙干赶紧拿出证据。 眼看这件事的热度越来越高，叶思存也担心起来，说：「万一他伪造证据怎么办？那我们就解释不清了。」 「就算他发了, 我们也可以直接说他是伪造的。让他去自证。我们是坚决不自证的。」罗雨琛冷静又理智，「一旦陷入自证陷阱，就出不来了。」 而此时的孙干, 正在这个陷阱里拼命挣扎。 灯火通明的工作室里, 孙干抓着一个男人的衣领, 怒目圆睁, 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厉声问他：「你们公关团队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剪短直白硬气发出去, 就没事了吗？！」 说完把人勐地一推，那人跌坐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孙干环顾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指指点点地说：「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平时提涨薪比谁都积极，出了事没一个中用的！」 孙干的工作室是自己养公关团队的，优点是更了解孙干的情况，更能及时应对负面。但缺点就是两者是长期僱佣关系，老闆一旦发火，公关团队即使是有办法，也不敢吱声了。 工作室安静如斯，孙干只能听到自己愤怒的唿吸声。见大家都怯生生地愣在原地，他火气更旺，喊道：「剧本！被抄袭的剧本！写好了没？都愣着干嘛呢？！」 工作人员这才赶紧动起来，不论手里有没有工作，都尽量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怀疑孙干的网友越来越多，舆论逐渐倒向他污衊叶思存。而叶思存的电影的热度也因此被送上了新高。 夜色渐深，这场舆论战以叶思存的小胜，先暂时告一段落。 叶思存开开心心地在手机上找这个时间还开着的餐厅，说：「今晚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饭，大家吃饱喝足再回家！」 罗雨琛乐呵呵穿外套准备去吃东西。李月松这才把心思收回来，问叶思存：「白天在电影院的时候，孙干在你手上写了什么啊？」 叶思存勐然想起来那串数字，觉得很熟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 电影正式上映前一天晚上，沈周和制片人来叶思存家庆祝电影即将上映。李月松和叶思存一起下厨，为大家做饭。 沈周和制片人都是北方人，李月松就先学了几道鲁菜，葱烧海参、小炒鸡、家常豆腐，又做了几道南方小菜，海蛎煎、荔枝肉、水晶虾仁，可六道菜总感觉不够隆重，就又添了一道排骨汤和一道蒜蓉苋菜。 李月松之前在苏桥的时候，很少做饭。刚来北京的时候，也是叶思存做得多。但自从做了叶思存的助理，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慢慢开始学着做菜。现在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叶思存做饭也只能给他大下手了。 第114页 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充满烟火气的生活，让他有家的归属感。 这次沈周和制片人来，也是带着好消息来的。沈周一边夸赞着李月松的手艺，一边说：「现在电影的热度很高，点映的反馈也很好，我找专业团队分析了一下我们这部电影，他们非常看好这部电影的票房。」 叶思存和李月松听到这里，眼里都有了光。他们都是第一次做电影，对票房没有概念。叶思存最开始想的是，只要能回本，把朋友们的尾款结了就好。但制片人带来了惊喜。他缓缓说：「我们大概核算了一下成本。所有投资加起来，差不多一千五百万出头。只要票房超过六千万，这部电影就能回本。然后多出来的票房，就是赚的。」 「重点是现在预售票房已经有三千多万了！」沈周着急说。她也同样为叶思存感到开心：「如果顺利，应该上映三天就能回本。」担心叶思存不相信，马上补充说：「这是估算票房的专业团队预估的，一般不会差太多。」 「就算差得多也没关系。」制片人信心满满，「电影的上映计划是一个月，下映的时候，一定一定是赚的。」 沈周笑着向叶思存举杯，故作神秘地说：「你猜猜，他们预估这部片子最终票房有多少？」 沈周的上扬的嘴角，给了叶思存不小的信心，先有点紧张地看了看李月松，然后有点心虚地说：「不会要超过两个亿吧？」 沈周摇了摇手指，调侃道：「你平时看着挺自信的，猜票房怎么这么小心了？再提高一点。」 叶思存有点难以置信，喜悦充盈了内心，他大着胆子给预估票房翻了个倍。 沈周嚼着弹弹的海参，终于不再卖关子，说：「预估票房在五个亿。但他们说，电影上映期间，可以再去拉投资，加大宣传，有望冲击十亿。现在中国电影市场，太缺好的喜剧片了。我们这部片子，潜力很大。」 听到这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叶思存连唿吸都深了。他心狂跳，有点坐立不安，看向李月松。 李月松显然也没想到预估票房会这么高。他在餐桌下紧紧抓住叶思存的手，忐忑地问对面两个客人：「这个团队之前预估别人的电影票房，准吗？」 「挺准的。」制片人说。后面制片人又说，这个团队的估算其实相对保守，不出意外的话，最终票房都会超过他们的最低预估…… 制片人说完前三个字的时候，叶思存和李月松手就已经激动地紧握在一起，后面他说了什么，他们已经没有听到了，内心的激动澎湃唿啸，让两个人连筷子都有点拿不稳。 只有沈周回应了制片人的话，说：「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连最难搞的『抄袭风波』我们都顺利化解了，还能有什么意外？」 沈周把四个人的酒杯都倒满，满怀希望地举起杯，说：「我们提前祝叶导一夜暴富！一夜成名！」 叶思存赶紧举着酒杯站起来，微颤的手让酒洒了出来，几滴清澈的白酒划过他的手指，滴落在地毯里消失不见。 「我一时不知道该……」叶思存激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所有要说的，都在这杯酒里了。」说罢一饮而尽。 一顿饭结束，时间也接近零点。今天的零点，大家一起努力制作的电影正式上映的时间。沈周和制片人等到零点，从票房监控软体上看到实时票房开始动了，才跟叶思存作别，说：「思存，接下来你只要安心看着这个软体数钱就好咯！」 沈周和制片人走后，叶思存和李月松依偎在沙发上，两人紧紧靠着，四只眼睛盯着实时票房的数字不断上涨变化，直直地看了几分钟。 叶思存内心久久难以平静，像是美梦成真一样，有种不真实感，他侧身抱着李月松，说：「没想到我们真的要成功了。我就说不做演员是对的。」 「我本来就觉得你有这样的才华。」李月松感嘆着，「只是你一直等了太久。」 叶思存把额头抵在李月松脸颊，蹭了蹭，说：「而且实现的这一刻，居然是跟你在一起。」叶思存温情脉脉地盯着李月松，说：「这一年来，上天真的太眷顾我了，把你送来，把我的梦想也送来。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真真实实地摆在我面前。」 李月松抓起叶思存的胳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叶思存叫了一声抽回手，说：「你真咬啊！」 「别说什么想都不敢想的话，」李月松认真说，「你现在所有得到的，都是你应得的。」 他在没有希望的时候，默默喜欢了李月松那么多年，在李月松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想尽办法跟他在一起。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 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前面几年，饭都吃不上。但也没放弃梦想，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去学校上导演专业课的时间和机会，也在剧组里用心学习，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这又是多少人做不到的？ 叶思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吾妻之美我者，爱我也。」 「以后你就是名导了，想想你前面付出的努力，你得有配得感，以后得拿出大导演的气势来。」李月松说。 「还是你懂我。」叶思存说，「知道我还想再继续拍。」 「肯定要继续拍，我还等你成为百亿导演呢。」 第67章 第115页 天霸看两人依偎在一起, 也凑过来，趴在两人中间。叶思存一手勾着李月松的脖子，一手揉捏着天霸的脖子，在最安心又深爱的家人们身边, 终于心安理得地得意起来, 说：「如果最终票房真的如团队估算的那样, 能到六亿的话, 我大概能分到接近两亿。这还是小成本电影，你说那些大投资的电影，动辄几十亿票房的电影, 他们的导演能分到多少钱啊？」 「不知道啊。但我看但凡能做幕后的演员，都会选择去幕后。」李月松说, 「就是因为幕后其实更赚钱吧。」 「先不管别人……」叶思存双眼放着光畅想未来，「你说我们，如果有了两个亿，要怎么花啊？」 「不是说要再拍电影吗？」李月松说, 「你有了票房保证，拉投资应该就会简单很多，就不用像这次这样, 自己投这么多钱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次我自己投了这么多钱，我们才能分到这么多。」叶思存说，「如果拉投资, 我们就不会分到这么多了。」 「但是风险也小很多。」李月松说, 「到时候, 你就可以安心做导演, 不用担心钱的事了。」这次为了顺利拍摄，叶思存东拼西凑, 每天为钱的事焦虑，头髮都少了很多。李月松不希望他以后再这样费心了。 「这些是后话了。我们先规划眼前的。」叶思存激动不已，「等我分到了钱，我要先还你一套房子。不能让你跟着我，还受了委屈。」 李月松本想说，跟着他，就从来没有委屈过。但看叶思存这么得意，还是傲娇了一下，说：「那我不得换一套在北京的？」 「好呀！」叶思存说，「这几天你就先把房子看起来！无论想要什么样的，贷款也给你买。」 「好。」李月松说着，眼睛从叶思存脸上移不开。他现在神采飞扬，双眼中有闪烁的星光。 「电影上映时间是一个月，中间我们还要有路演什么的，会比较忙。等下映之后，我们有了时间，不着急筹备下一部，可以先出去旅游一趟。」叶思存说，「我们还没有好好出去玩过呢。」 「好呀，去哪里？」 「去西藏怎么样？」叶思存说着掏出手机，「自从叶如荼去了西藏之后，我们还没去看过她呢。前几天看她自拍照，好像黑了不少。」 「好呀。」李月松看到叶思存已经在看机票，「一个月之后才去，现在就开始看机票吗？」 「提前买便宜。」叶思存说着点开几个机票最便宜的日期。 「都已经是大导演了，机票钱还要省啊？」李月松调侃。 「哈哈哈哈，无论赚多少钱，都是该省省，该花花。」叶思存选了两个便宜的日期，下单了他和李月松的机票。一边说：「返程的机票可以晚点再买，到时候做一做攻略，规划一下在那边待几天。」 「好，听你的。」李月松说。心里想着，开店的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了。以后如果叶思存做导演的话，还是需要他做助理的。 叶思存睡前又打开实时票房软体，看到上面的数字还在变化，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 然而第二天一早，叶思存的美梦就被叫醒了。 天刚刚亮，叶思存还在酣睡，手机就「叮铃铃」响个不停。叶思存闭着眼睛伸出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也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叶思存，不好了！」沈周的声音传来，嘹亮的嗓门让叶思存醒了三分。 「什么事不好了？」叶思存声音还带着鼻音。 「网上有人贴出了抄袭对比剧本。」沈周很激动。 「贴出来也是假的。」叶思存不大在意，「孙干说要贴抄袭对比的时候，我们不是想过对策吗？让他自证就好了。」 「重点不是孙干贴出来的，是一个声称是作者的人贴出来的，现在全网都是抄袭的讨论，你快点来我工作室一趟，看看怎么处理。这次的事有点难搞。」临了，沈周又说：「你看看方不方便叫罗老师。上次孙干的事多亏了她，这次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月松虽然没接电话，但大概听到了一些，已经在穿衣服。随手把叶思存的衣服丢给他，说：「听沈周的语气，感觉这次的事比孙干的事还严重，我们还是赶紧去工作室看看吧。」 李月松开车送叶思存去沈周的工作室，叶思存路上赶紧点开热搜来看—— #叶思存抄袭石锤# #抄袭狗滚出电影圈# 两个词条正在一路往热搜前排移。叶思存没有真的抄袭，所以他并不心虚，总感觉事情能解决。但点开词条之后，又觉得不太像是网友自发推出来的热度，讨论量和观看用户的数量，其实远远不到上热搜的程度。肯定是有人有意买了这两条热搜，又找了水军来恶意抹黑。 他不知道的是，孙干上次被叶思存反击之后，一直心心念念要报仇，便选在电影上映这天，熬了一整夜，来布局设计叶思存。而此时孙干正在自己办公室，顶着黑眼圈督促大家给叶思存的电影刷低分差评。 这盆脏水最终还是泼在了叶思存身上。 叶思存很快到了沈周的工作室，罗雨琛也已经到了。 大家在小会议室围坐在一起，罗雨琛也来不及投屏，把手机上的界面调出来给大家看，一边说：「诽谤我们抄袭的事，我已经找律师拟律师声明了，这件事其实不算大事，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各平台的评价和评分。现在打开，全是差评。就算我们也找水军去刷评论，最后得出来的会是c字形评价，是最不被大家看好的形状。」 第116页 「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叶思存着急，「大部分普通观众根本不懂什么c字形、d字形，他们只看具体的文字评价。先把好评刷上来，今天才第一天开售！」说到最后，几乎要吼出来。 李月松把手搭在叶思存肩上，向下压了压，安抚着他先不要着急。然后对罗雨琛说：「小雨，上次是靠你想了办法，这次这件事，你有什么建议吗？」 「先用律师声明稳住大家，然后找人去找p图伪造的证据，至于差评，专业电影软体上的差评其实不用在意，因为专业人士一般都不听别人劝，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只需要在微博、某音、小某书之类的社交平台上找一些素人帐号推荐就行。普通观众更吃这一套。」 罗雨琛说着联繫公关公司，而这时，叶思存手机响了，居然是孙干打来的。 两人已经是明面上的敌人，这通电话肯定不怀好意。叶思存接起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别以为你可以血口喷人，我们很快就会戳穿你伪造的『证据』！」叶思存咬牙道。 那边传来孙干地问笑声，他自如地说：「我还没开口，叶导就这么激动，是戳到你痛处了吗？」 叶思存拍案而起，怒道：「孙干，你别欺人太甚！」 「你当初羞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欺人太甚？」孙干语调中带着恨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月松问。 「哟，小情人也在呢。」孙干声音中带着笑，「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们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网上不是法外之地。」李月松威胁，「我们已经报了警，也请了律师，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那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孙干说，「你们第一次拍电影，还不知道规矩吧？一部电影如果牵扯到官司，院线和平台都会婉拒的，即使已经上了院线，也会马上下映。到时候，这部电影就只能烂在你们自己手里。」 「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叶思存吼道。 孙干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说：「先别激动嘛。这些都还只是前菜。还记得我在点映的时候，给你写的祝福语吗？那个才是主菜。」 「你什么意思？你讲清楚！」叶思存喊道。可孙干留给叶思存的回应，只有短暂的忙音——他已经把电话挂断。 叶思存怒火中烧，抓起手机就往门外走，说：「我直接去他工作室找他算帐。」 李月松忙拉住他，说：「你可千万不要激动。现在是电影上映的关键时刻，你俩如果再起身体冲突，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上次打也打了，也没什么事，这次我还怕他不成？」叶思存挣扎着要往外走。 「上次是我和阿海及时赶到，拍到了他打你更狠，他才不敢把你把他的视频发出去。」李月松高声劝着想把叶思存的理智唤回来，「这次他肯定准备好了，就等你上钩呢！」 「那我能怎么办？又不能起诉他，又不能打他，就白白看着他毁掉我们的电影？」叶思存怒中带了几分委屈。 「我们要冷静下来分析一下，看看怎么应对。」罗雨琛也来拦着叶思存，「刚刚他说的在点映的时候，给你的祝福语是什么？」 叶思存想起那串数字，冷静了些，说：「是一串数字，我现在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叶思存说着随手抽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0865」。 沈周拿起数字看了又看，勐然想到，心中一惊，说：「这是特效公司的编号。特效公司是不同的镜头同时做特效，最后把所有镜头剪在一起。方便区分，就用编号来标记，一个编号对应一个版本……」 第68章 叶思存虽然跟特效公司对接, 但他在意的是特效画面，并没有注意数字编号。但他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已经慌了，孙干知道这个编号, 意味着他见过这个版本的原片。可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说：「我找一找, 这个编号对应的是哪个版本。」声音已然发了颤。他去翻跟特效公司的邮件往来, 手指已经不听使唤。 高清片源一旦泄露，对一部新上映的电影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沈周沉默一会儿, 声音沉沉的，说：「不用找了, 是特效公司发来的最终版本。我们就是把这个版本拿去送审的。后来也没有修改过……」 一道晴天霹雳噼在叶思存头上，他却仍在翻找着邮件，说：「不一定，不一定, 人脑记……可能，可能有记错的时候……」叶思存翻着一屏又一屏的邮件往来。一条邮件，就是叶思存熬过的一个夜晚, 无数的努力组起来，组成了一屏又一屏，刷了好久都刷不到底……可再努力又怎样呢？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被人给偷走了。 那颗看似踮踮脚就能够到的成功果实, 被人踩在了脚底。 很快盗版高清片源就被网友晒出来, 一边喊着「抄袭狗的作品不需要正版支持」一边附上盗版连结。 叶思存只能一边打击盗版, 一边各城市路演做宣传。可即便是他已经找人证明了剧本没有抄袭, 抄袭是有人恶意抹黑。可在盗版片源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抄袭声讨中，大部分观众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 什么是假的了。 叶思存本想把特效公司和孙干告上法庭，无论如何都要追究到底。可所有人都劝他冷静，现在观众也是稀里煳涂的，可以趁着路演和电影质量，挽回口碑。票房总归会上来的。如果直接走官司，电影就会下映，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第117页 可数不尽的差评和随处可见、扫都扫不尽的盗版连结，让叶思存心力交瘁。路演这一路走来，明显看到票房涨势一天不如一天，被恶评煽动的观众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在路演的时候为难他，并拍成短视频，当成笑料发在网上……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部电影，已经没有未来了。现在做的这些事，不过是苟延残喘。 他整晚整晚地失眠，自我怀疑，想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趁着李月松熟睡，一个人偷偷在酒店的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其实每一次叶思存起床去抽菸，李月松都知道，可他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思存，也想不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只是在叶思存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温温柔柔地抱着他，说：「再等一等，等电影下映，我们就把特效公司和孙干告上法院。我已经在联繫律师了。我们有证据，一定能让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 叶思存没有回应。他闭着眼睛，心乱如麻。 哪有什么证据？孙干自始至终说的都是「祝福语」，只是用手写在叶思存手心，有谁能证明手心那一串，是特效公司的版本编号呢？ 路演持续了一个星期，叶思存团队跑了十一个城市。来支持叶思存的，大部分是他曾经的粉丝，有的为了让叶思存能开心，还跟着叶思存跑了几个城市，每一场都给叶思存加油打气。 叶思存很感激粉丝的支持，但电影也已经无力回天。路演结束的时候，票房刚刚过六千万。已经有不少影院减少了该电影的排片，票房上涨越来越慢。 而叶思存回到北京之后，已经需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他只要醒着，票房实时监控的画面就亮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期待着能有奇蹟出现，可世界上哪有什么奇蹟？只有尾端那数字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化着。 在一开始被狗仔拍了的时候，叶思存还有一个做导演的希望，所以能快速走出阴霾，全身心投入到电影拍摄上。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把希望放在哪里了。 工作暂停之后，叶思存也不出门了，他整天就窝在卧室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是愣愣的出神。 李月松看他这个样子，很是担心，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催着他去遛狗，跟天霸多亲近，可叶思存却没什么心思，就算去做，也如行尸走肉，提不起精神。 李月松没有别的办法，便换着花样给叶思存做好吃的。晚上煮了他最爱吃的酒酿圆子，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说：「这次买的小圆子是有馅的，中间夹了黑芝麻。你快试试。」 叶思存吃到甜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打起精神看了看李月松，说：「味道不错。」 「那就多吃点。」李月松说着夹了一块排骨，从中把骨头抽出来，肉放进叶思存碗里，说：「这排骨我闷了一个小时，软烂脱骨，你肯定爱吃。」 叶思存看了看满桌子的菜，说：「其实就我们两个，不用费心做这么多菜。而且我没什么胃口。做多了也是浪费。」 「不想浪费就多吃点。」李月松不断给叶思存夹菜，「你这几天瘦了不少。」叶思存双目无神，肉眼可见得憔悴了。 「我尽量。」叶思存说。 看着叶思存勉强自己吃饭，李月松停下了给他夹菜的筷子，担心不已：「你是不是生病了？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没有。哪儿都健健康康的。」叶思存吃着酒酿圆子，总感觉入口之后味道是酸的，难以下咽。 「那就多出去走走吧，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李月松找着理由，「昨天沈导打电话来，说他那边最近需要人手，问你能不能去帮帮忙。你要是想去，明天他直接叫司机过来接你。」 「也可以。」叶思存头也没抬。好不容易吃完了碗里的酒酿圆子，又看了看旁边的一碗菜，有点为难，说：「我实在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去休息吧。」李月松看了看丝毫没有减少的菜，轻轻在心里嘆了口气，如果放在以前，叶思存能连吃三碗酒酿圆子，还能把菜吃一大半。可如今，一碗酒酿圆子就让他觉得撑了。 李月松收拾着碗筷，劝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么看看电视吧。」说着给叶思存打开电视，找到叶思存最喜欢的动漫。 电视声音很大，盖过了屋里沉闷的气氛。 李月松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叶思存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最近睡眠很不稳定，有时候必须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有时候不管周围多吵，都能突然睡着。 可李月松刚关了电视，叶思存就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痴痴地看了李月松一会儿，像是人还在梦境中，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不是现实。 「想睡吗？要不要我抱你进屋？」李 月松说着伸出手，面对面抱起叶思存，让叶思存双腿岔开挂在他腰间，他轻而易举就抱着半睡不醒的人进了卧室。 李月松弯身把叶思存放在床上，叶思存却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李月松便伏在叶思存身上，跟他一起躺倒在床上，两人交叠在一起。 叶思存脸贴着他耳朵，贴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你怎么会失败呢？」李月松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叶思存，他眼圈泛红，双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李月松鼻尖贴着他的鼻尖，柔声说：「你做演员，能到顶流位置，做导演，能让业内人士都大家夸赞，你已经很成功了叶思存。」 第118页 「可我还是落到现在这地。」叶思存说着眼泪滚落，「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李月松把叶思存的眼泪吻干，宽慰着：「不是反抗不了，而是现在选择不反抗。等电影下映，我们会反抗，会报仇，会让孙干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现在和下映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叶思存呜咽着，「就算拉长了上映时间，也不会再有票房涨起来了。」 「好了好了，先不要想这些了。」李月松捧着叶思存的脸吻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他的耳垂、颈间，一路向下，却解他的睡衣纽扣。可衣衫尽褪之后，叶思存的身体，像他本人一样，毫无生气。 李月松张口想含住它，叶思存却推开了李月松，拽起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对不起，我没心思。」 李月松隔着被子抱住叶思存，吻了吻他的脸颊，说：「是我不好。」 …… 在李月松的劝解下，叶思存终于走出了门，去剧组帮沈周。虽然心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叶思存工作的时候至少能打起精神，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而李月松这边，其实也并不好过。他偷偷卖房子的事被父母发现了。李威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开口就是一通质问。李月松用早就编好的谎言回答他：「我准备跟小思结婚，所以把房子卖了，在北京换一套。」 本以为结婚的消息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却没想到李威不喜反怒，吼道：「谁同意你们在北京买房结婚的？我看这么长时间没管你，你在外面野了是吧？」 第69章 李月松沉默。李威更生气, 怒道：「你马上买票带着那个什么小思回来。我们连她的爸妈都没见过，家里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们说结婚就结婚？她离过婚又不能生，以后说出去多丢人？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月松缓缓说：「房子我已经卖了。如果你们不同意, 我就在北京租房。」 「我警告你, 如果我明天没见到你, 以后你再也别想离开家了。」李威说。 「就算我乖乖回去, 以后也难离开家了。」李月松生意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如此平静的话，却含了一种难以改变的坚定力量。 「我看你真是欠管教了。」李威咬牙道。如果现在李月松在他面前, 他的皮鞋已经踹在李月松肚子上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过了需要管教的年纪了。」李月松慢慢说, 他心里烦躁得很，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叶思存的事解决，已经顾不上家里父母怎么想了。 「你把地址给我。」李威不容辩驳的语气。 「我已经在北京住了快一年了，你连自己儿子的住址都没有。你真的觉得, 这个父亲做得称职吗？」李月松问。没等李威再说什么，李月松直接挂了电话，顺手关机。然后马上去找取卡针, 把电话卡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可笑的是，父母连李月松的微信都没有。他们之间的联繫, 就只有打电话。电话卡一拔, 就彻底从父母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是这张卡是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用的一张卡, 当时为了让叶思存能联繫到他, 一直没换。现在又是因为叶思存，要换掉这张卡, 倒也算是有始有终。 为了让叶思存能随时联繫到他，李月松干脆马上去营业厅重新办了一张卡。刚从营业厅出啦，就感觉到不远处的花坛中有人在拍自己。 其实在他和叶思存的接吻照片爆出来之后，就一直断断续续有人偷拍他们。只有他们一起在剧组里拍电影那段时间是安生的。只是没想到除了偷拍叶思存之外，还会有人专门来拍他。不知道是想从李月松身上挖到什么料。 李月松也不知道这些狗仔是孙干雇来的，还是自发的。但不论哪种，都不怀好意。李月松心烦得很，可也不好跟狗仔正面起冲突，便赶紧回家了。 一连几天没能好好睡觉的叶思存，从剧组回到家，想看李月松一张笑脸，得到的却是李月松冷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了？」叶思存虽然很疲惫，但还是尽量耐着性子问一下原因。 「没什么。」李月松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冷着一张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叶思存说自己遇到这一系列事情，毕竟两个人都很累。 叶思存本就心烦，加上身体的疲惫，情绪也很差。李月松不开心是不说话，叶思存不高兴却要爆发。 「到底怎么回事？」叶思存提高了嗓门。 「说了没什么！」李月松也提高了嗓门。李月松一直闷声不响自己去解决情绪习惯了，被狗再拍又是因为叶思存才会发生的，就更不想把原因告诉叶思存了。 「一直是这样！」叶思存把包随手一丢，心里窝着火。 叶思存不开心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要么自己躲起来，等情绪调节好了再出来，要么直接把不开心说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所以他很不喜欢李月松这样的做法。 「高中的时候就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叶思存不耐烦地嚷嚷，「问什么都不说，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既然不想说，你就不要表现出来啊！不高兴全写在脸上，问了还装！」 愤怒让叶思存口无遮拦。 「既然你这么讨厌，那为什么还跟我在一起？」李月松完全不给叶思存其他回答。叶思存是因为他才放弃了演艺事业，去做导演，现在电影失败，李月松比谁都自责。加上父母那边的压力，他很多时候都在想，其实自己离开，才是对叶思存最好的。 第119页 他留在这里，只会让叶思存做什么事都顾虑再三。 长痛不如短痛。 叶思存心被重击一下，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觉得可笑。他眼泪喷涌而出，嘴上却是笑着的。 叶思存勐抹一把眼泪，假装平静：「好啊，那你走啊。既然你这么不重视这段感情，那我在这儿纠结个屁。」 叶思存神兽在口袋里掏烟，掏了所有口袋，也只掏出来一个瘪了的烟盒。他把空烟盒摔在地上，转身出门去买烟。 李月松从头至尾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似乎跟叶思存处在两个空间，只有叶思存歇斯底里的吼声，能让他听到一点点声音。 出了门，叶思存的眼泪决堤而下。他蹲在单元门门口旁边路灯照不到的角落里咬牙痛哭。他有时候真的不确定李月松到底爱不爱他。高中的时候不确定，现在也不确定。 李月松总是那么冷，那么隐藏自己，不表达自己的想法。叶思存为了能跟李月松在一起，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很多事情，但李月松似乎从未对此动容。 叶思存最近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悲伤涌上来，让他满心全是绝望，满脑子都是李月松压根就不爱他。 入秋的风已经有些凉了，叶思存哭了一会儿，想着如果李月松要走的话，就走吧。既然不爱，没有必要一直扯不清楚。 叶思存起身准备去便利店买烟，经过小公园的时候，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里一个长焦镜头正对着叶思存家的窗户。 叶思存怒火中烧，冲过去把镜头从车里拔出来，狗仔毫无防备，相机被叶思存摔了个稀巴烂。叶思存打开车门，揪着狗仔的衣领，把他从面包车里拖出来，发了疯的狮子一样对着狗仔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喊着：「你们拍我可以，别他妈拍我家人！」 李月松开着窗户，听到叶思存的声音，跑下楼。狗仔只有一个人，体格大不如叶思存，李月松下来拉架的时候，狗仔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别打！别打！」李月松喊着，好不容易把叶思存从狗仔身上拉开，看狗仔能爬起来，让狗仔赶紧走，叶思存不依不饶地拳打脚踢，脚踢不到了，不忘啐人两口唾沫。 狗仔灰熘熘地开车跑了。 李月松带着叶思存上楼，给叶思存手上的伤口消毒。手上的伤都是失手打在地面打出来的。叶思存那会儿已经没有理智了。 「你打他也没用啊……」李月松嘆气。 「那我能怎么办？任凭他乱拍吗？我不用生活了吗？」叶思存气没消，说得理直气壮。 「你还想混娱乐圈吗？」李月松带了一点点责怪。 「艺人约解了，导演也做不成，还能怎么混？」叶思存说着，眼眸垂了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掏出烟，歪头单手点菸。手上的伤口扫过碘酒，他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为了我，不值得。」李月松低着头说。 「因为你不爱我？」 「不是。」李月松马上抬头反驳，「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只会成为你的阻碍。」 李月松及时的否定让叶思存有了些信心，人平静下来，手上的伤口也疼得更明显。叶思存吸着气说：「我不在意别的，只在意你。」 李月松不禁为未来可以预见的困难惆怅。 …… 叶思存虽然在沈周的剧组上班，但也是沈周帮忙让叶思存来散心的，所以并不给叶思存安排什么工作，只是在导演椅旁边放了个位置，让叶思存坐着，要么看看监视器，要么现场跟演员讲讲戏。但叶思存却像是魔怔了一样，只要人在，就在疯狂工作。看剧本、检查布景、道具、谐调现场人员……只要他看到的，全部都去做。 似乎只有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中，才会忘记那缠绕在心头的烦闷。 叶思存以为工作可以解救自己，可以帮他度过这个难关，直到卓石的电话打来。 「你跟李月松在一起吗？」卓石第一句。 叶思存以为李月松出什么事了，忙问：「怎么了？我现在在剧组呢，他应该在家。」 「你今天见过他的吧？」卓石再次确定。 叶思存心里慌乱起来，带了几分怒意，着急问：「什么事？他怎么了？你直接说！」 「他爸妈满世界在找他。」卓石说，「你们到底干什么了？他爸妈像是疯了一样。是不是你俩的事被发现了？」 「他没跟我说过什么……」叶思存突然想起来房子的事，「是不是他爸妈发现他偷偷把房子卖了？」 「偷偷把房子卖了？」卓石惊讶，「他为什么要把房子卖了？」 「这些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细说。」叶思存更关心李月松父母现在的情况，「他爸妈有说要来北京吗？有没有跟你透露什么别的消息？」 「消息没透露，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非常生气。」卓石说，「甚至来逼问我李月松的联繫方式。但看情况，暂时应该不会去北京。估计会想办法施压，让李月松回来。」 第70章 「要联繫方式？」叶思存疑惑, 「他爸妈怎么可能没有他的联繫方式。」叶思存说着打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这才发现，里面李月松的电话号码已经换了。 原来为了让叶思存专心工作不要担心，李月松一直在悄悄地躲避着他爸妈, 甚至瞒过了叶思存。 第120页 叶思存思索良久, 说：「卓石, 麻烦你帮帮忙, 安抚一下小白的爸妈……」 「你……没事吧？」卓石语调柔和，「我看你电影上映了，但还没去看, 我家附近的电影院就下映了。邻居还给我推了盗版连结……」 叶思存苦笑一声，说：「没事, 都是商业纷争，我没事。我挺好的。」 「真的吗？」虽然两人多年没见，但卓石台了解叶思存，听着叶思存不断的强调, 越是觉得他有问题。加上听说李月松把房子卖了，大概猜到叶思存现在很缺钱，便说：「听说拍电影很需要钱, 如果有需要，我这边还有些现金……」 「不用了。」叶思存含泪笑着打断卓石，尽量维持着话语的平静, 不让他听出什么端倪。清了清嗓子, 高昂着语调说：「不用担心我, 拍电影很赚钱的。以后我还要跟你比富呢！」 「你最好是。」卓石带了一点怒意, 沉默了几秒，说：「虽然我结婚了, 但我们还是朋友。这件事你记得吧？」 不怕万千骂声，只怕一句关心。叶思存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落下来。他咽了咽口水，把翻涌而出的委屈给咽下去，说：「我知道。一直把你当朋友呢。」 挂了电话，叶思存抹了抹眼泪，跟沈周告了假，开车回家。 打开门的时候，李月松正在给天霸套狗绳。叶思存大步跨进门，抱住李月松。李月松疑惑地抓了抓叶思存的头髮，问：「怎么了？」 叶思存顶着一双红红的眼圈，盯着李月松，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可以穷，可以苦，可以梦想实现不了。但……你一定一定不能离开我。」 「我没说要离开你啊。」李月松回抱叶思存，「我只是去遛一遛天霸。一会儿就回来。」李月松瞥了一眼时间，是下午三点钟。「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今天早收工？」 「不是。」叶思存抱着李月松不撒手，「我这一阵情绪太差了，负能量爆棚。孙干的事，我一点回击的办法都没有。可是最差最差，我还能用法律手段。可我对你，是真的毫无办法。你知道吗？如果你爸妈把你带走，他们名正言顺，而我什么都不是。那才是真的拳头打在棉花上，才是真的绝望。」 李月松大概猜到叶思存知道他爸妈在找他的事，安慰道：「一套房子而已，他们不会太生气的。最多就是骂我几句。而且……腿不是长在我身上吗？」 听到李月松这么说，叶思存放心了些。他面对着李月松，说：「我们一件一件事解决好不好？剩下的票房我不要了。我们去告孙干，无论是通过法律手段，还是通过媒体，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种无力感，叶思存是一分钟都不想感受了。 「好。告他。」 …… 律师是罗雨琛介绍的，姓陈，穿西装，戴无框眼镜，不苟言笑。他在律师事务所接待叶思存，听到叶思存的目的只是让孙干付出代价时，淡淡地说：「这个可能有点难。」 陈律师把自己整理的这个案子所有的资料推到叶思存面前，正色道：「从盗版电影这条证据上，可以追到片源是特效公司泄露的，但无论怎么追，责任都追不到孙干身上。顶多告他诽谤，让他赔偿电影因『抄袭风波』造成的损失。除非你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确实泄露片源了。但他没有参与你们的电影制作，其实严格来说不算泄露，而是盗窃。」 「我不在意用什么罪名。我只想让他付出代价。」叶思存带着坚定的恨意说，「他必须输。」 看叶思存有这么重的恨意，陈律师问：「那你想得到什么？他的赔偿？道歉？还是刑罚？」 「能全部都有吗？」叶思存问。 「可以是可以。但就算是告他诽谤，也不一定能成功。因为他后来没有伪造你抄袭的『证据』。 」陈律师说。 叶思存皱起眉，不耐烦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律师，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的，是不是你不行啊？」 陈律师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叶先生不信任我，可以另请高明。」 「律师不止你这一个！」叶思存转身就往门外走，一边嚷嚷着：「我看你就不是吃律师这碗饭的！」 叶思存出了律所，去停车场找李月松。李月松现在很少跟叶思存一起去做什么事，最多来做他的司机。见叶思存悻悻而归，李月松估摸了一下时间，知道他肯定跟律师起冲突了。 「小雨说这个律师挺好的，你怎么聊了这么短时间就出来了？」 「好个屁。」叶思存没好气地上车扣上安全带，「说只能追责特效公司，对孙干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如此，找他干什么？」 其实近来李月松明显感觉到叶思存情绪不稳定了许多。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不仅没了笑脸，脾气还大了不少。李月松也没劝，说：「可能是他功课没做够。我去找他再聊聊看。」说罢下了车。 李月松虽然跟罗雨琛共事不多，但他知道罗雨琛是个做事靠谱的人。她推荐这位律师，肯定有她觉得这律师有他的优势在。李月松便以叶思存助理的身份，去跟律师聊。 虽然案子比较棘手，缺乏证据，但陈律师答应，会尽量帮他们赢。 「至于让孙干付出代价……」陈律师顿了顿，「如果特效公司真的跟孙干有什么交易，就得让特效公司向孙干施压了。我想特效公司应该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第121页 李月松大致听明白了。虽然直接让孙干付出代价有点难，但这个陈律师其实有一些法庭之外的办法。于是礼貌回应，说：「那这个官司，就拜託陈律师了。」 律师开始着手处理叶思存的案子，而电影院也彻底下映了叶思存的电影。下映之后，网上的恶评也没断，盗版也没有彻底解决。这部电影像是叶思存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被万众唾骂地埋进了坟墓。 而律师这边，提起诉讼之后，不是马上就能把孙干送进监狱，或者得到赔偿，而是缓慢又不带来任何希望地，一步一步走着流程。在这套流程走完之前，叶思存连电影上线都困难。 叶思存这部电影的事闹得这么大，已经成了圈内人的饭后谈资，都在说着什么谁牵扯上这部片子谁要倒霉。毕竟盗版横行，这部片子已经註定了是一部不会赚钱的片子。所以当叶思存跟平台谈上线的时候，平台都往死里压价。 叶思存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电影，最后像是白送一样给出去，就跟各平台抻着。可抻着的每一天，都让叶思存度日如年。 本以为应该是充满希望的开始，可境况却从走向黑暗的黄昏，彻底变成了漆黑的夜。 叶思存情绪更差，连沈周的剧组都不去了，只在家里无所适从地发呆。 而一直羞于表达、不善言辞的李月松，也越来越讨厌起自己的性格来。想着如果他从小就学会表达爱意、懂怎么哄人开心的话，现在一定有法子让叶思存开心起来。 自身能力不够，便求助外力。李月松想让叶如荼开导开导他。却突然想起来，两个人在电影上映之前，还买了去西藏的票，刚好可以直接去找叶如荼。便撑出一张开心的脸，坐到叶思存旁边，说：「我们去西藏的机票快到了，你准备给如荼带点什么礼物啊？」 叶思存坐在阳台的沙发上，背对着太阳，垂着无神的双眼。阳光落在他毫无生气的脸上，像是照在一棵已经枯死的植物上。 「还去吗？」叶思存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为什么不去啊？」李月松握了握叶思存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证明他还活着，「我上周就跟如荼说过了，她很期待跟你见面，还说要给我们做导游，带我们去好多地方玩呢。」 「那你来安排吧。」叶思存说。 「好呀。」李月松笑着站起来，「听说那边晚上很冷，得带冬装过去。我们一起把冬装拿出来吧。」李月松拉着叶思存也起来，牵着他到了卧室，随便找了个随便找了个大号的行李箱，就打开柜子，挑选着衣服往外拿。 他拿出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给叶思存看了看，说：「你穿这件怎么样？防风还保暖。」 「好。」 「那我来挑选，你来叠。」李月松说着把衣服递给叶思存，让叶思存就着床叠衣服。 「这件毛衣柔软，可以贴身穿。」 「再带一件轻薄的外套，白天天热的时候穿。」 「你说我带哪件大衣好？」 …… 李月松尽量多地跟叶思存说着话，想带动起他出去旅行的积极性。可叶思存只是用「嗯」、「好」、「行」这样的单字回应着，再没有别的话。 可说着说着，叶思存突然落了泪。他压着声音，只让大颗大颗的眼泪钻进叠好的衣服里。 第71章 李月松马上坐过来, 拉着叶思存的手问：「怎么了？」 叶思存下意识看了一眼柜子。李月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好看到柜子里那件他刚入行时前辈送给他的大衣，他穿过好几年。那是叶思存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痕迹。那大衣旁边，就是粉丝送给他的阿玛尼大衣。虽然只是隔了半年, 却像是已经成为了尘封的歷史, 刺着叶思存的心。 李月松抱住叶思存, 安抚着：「会好的, 我们会回去的。」 「怎么回去啊……连律师费都是小雨垫付的……」叶思存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一部电影失败，我们还可以再拍一部。你有才华在, 总会成功的。」李月松看叶思存落泪，心里着急, 连语速都快了。 「不是的……」叶思存这么天地压抑的痛苦，终于随着泪水一起流淌出来，他啜泣着说：「我不是因为梦想没实现难过……是我太差劲，什么都没做成, 辜负了朋友们的帮忙和期待……」 「可是到现在为止，朋友们也都还支持你啊。大家都觉得你还能再拍，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大导演的, 大家都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叶思存哭得有点站不住，双手撑在李月松肩上，「我赔掉了你的一套房子, 还因为我的疏忽, 赔上了额外的公关费和营销费用……耗费了这么多钱, 却只有那一点点票房。我真的走一步错一步……走一步错一步……」 叶思存抽泣着, 眼泪决堤，不断地说着：「如果我没有任性, 没有着急拍这部电影，而是慢慢做准备，或许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我没有着急告孙干，而是忍一忍，让电影持续上映一个月，或许不会亏得这么惨……」叶思存伏在李月松身上，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本来以为，我赚钱了，你可以跟我在一起，生活得更好，可都是因为我，让我们的生活更糟……」 「我没事的。」李月松心疼不已，把叶思存抱在怀里，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生活都可以。朋友们帮忙的人情，我们可以慢慢还，朋友就是这样啊，有来有回情意才深嘛。至于欠帐……陈律师说了，特效公司输的概率很大，到时候会赔偿我们的损失，欠帐被填平是没有问题的。」 第122页 叶思存的泪水流进李月松的脖颈，流淌进他的心里，像是盐水洒在伤口上，刺刺得疼。 「我们就安心等消息。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没工作，出去玩一玩。」李月松说，「你不是说，很期待跟我一起去旅行的吗？我也期待好久了。」 叶思存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哭，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李月松，直到哭得眼泪干了，哭得力竭了，睡了过去。 李月松轻吻着他，不断低声安慰着：「会好的，有我呢。」 …… 不知道是因为叶思存哭了一场，把心中的苦闷都哭出来了，还是因为西藏的美洗涤了他的心，飞机落地的时候，他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展开双臂拥抱湛蓝的天空，喊着：「我叶思存来啦！」 然后转过头，一脸痛苦又克制，向李月松伸出手，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氧气……」 许久没见叶如荼，她黑了不少，长发随意在头上扎成丸子，里面穿了普通的针织衫，外面穿了一件红色的藏袍，脸被晒得黑里透着红，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如果不是她开口带着一股吴侬软语的腔调，两人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当地人。 叶如荼开着一辆脏兮兮的黑色皮卡车，把两人接到了她租的房子里。 叶思存进门看到拖鞋、牙刷什么的都只有一套，便问：「你一个人住？」 当时她离开北京的时候，可是说要跟着男朋友来的。 叶如荼毫不在意，说：「那谁啊，他回北京了。细皮嫩肉的，吃不了高原的苦。」 叶思存跟李月松对视一眼，似乎在说：「我早就就觉得那个男的不行。」确定叶如荼是一个人住之后，叶思存才大大方方参观起叶如荼的住处来。是一间大开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全部都是画画工具。 已经完成的画作，有几幅挂在墙上，其他的都随意堆放在墙边。叶思存吸着氧气进了屋，再看叶如荼的画，跟她在北京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她现在的画作，神圣豁达了很多，无论是风景、人物，还是各种动物，都透出一股灵气来。 看来她来西藏，并不是为了追随什么男朋友，而只是为了到这个她喜欢的地方。 「你们路上吃东西了吗？要不要来杯酥油茶？」叶如荼提出一个茶壶，壶嘴飘出一条白雾，「这酥油茶取暖暖胃超级有用。」 「你会自己煮饭了？」叶思存惊讶。 「不会哈哈哈。」叶如荼尴尬一笑，「只会加热现成的酥油茶，用定时茶壶。」叶如荼指了指茶壶上的烧开断电的开关。 酥油茶叶思存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叶如荼是怎么喝得下带着一股奇怪骚味的酥油茶的。叶如荼似乎猜到了叶思存喝不惯，说：「我刚喝的时候也喝不惯，你再喝两口，会越喝越好喝，越喝越上头。」 叶思存看了看浓郁的茶汤，把碗放在桌上，疯狂地摇着头，说：「你已经融入当地了，肯定饮食习惯都变了，我才不相信的话。」 「真的！我喝的第二口就爱上了！」叶如荼不服气，说着端起叶思存的杯子，就想直接往他嘴里塞。叶思存赶紧逃开，嚷着：「让我喝这个，还不如要我的命！」 看着兄妹两个人捧着一碗酥油茶在屋子里追逐，李月松只感觉那酥油茶入口顺滑香浓，一口下肚，连心里都生出一股暖意来。 叶思存有点高原反应，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坐下来抱着氧气瓶一阵狂吸。吸着还不忘关心叶如荼的身体。 「我一直挺好的，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反应，现在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叶如荼说，「倒是你，听说你最近……」 听到「最近」两个字，李月松马上清了清嗓子。他没有跟叶如荼过多透露叶思存最近的情况，只是说电影上映后有点不顺利。所以生怕叶如荼提到这些，让叶思存又陷入电影失败的低落情绪里。 叶思存却是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最近也挺好的，刚忙完了一阵，最近没什么工作，就来找你玩了。我们大老远跑来，你可得把好玩的地方都带我们去玩一圈。」 「没问题，好吃的，好玩的，肯定一样也落不下。」叶如荼来了精神，「我早就给你们做好游玩攻略了，到时候坐着我的小皮卡，准带你们玩到满意。」 「你在这里待这么久，你的课呢？请假吗？」李月松喝完了一杯酥油茶，又主动自己去倒。 「没请假，多亏能上网课。」叶如荼说，「不过有些课还是得回学校去上。我在这儿应该也待不了多久了。」 「哎呀，什么学业啊，工作啊，就不要提了，还是开开心心地玩吧。」叶思存提议。 叶思存没有买回程的机票，叶如荼就慢悠悠地带着他们玩。这个天高海阔的地方，节奏很慢，像是有什么磁场，让来到这里的人，也跟着慢了下来。 有时候只是抬头看着缓慢飘动的云彩，都能看个半天。天空是那样蓝，那样近，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又是那么远，望也望不到头，不只是视线，连心都跟着宽广了起来，仿佛心里那些让人忧思成疾的事，都变得微不足道。 李月松小心观察着叶思存的情绪变化，见他总是笑着，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吃氂牛火锅烫得直哈气，但还是不断往嘴里塞，喊着：「这个好好吃啊，好开心！」 第123页 吃黏黏的糌粑，他在手心里捏成星星的形状，笑着跟叶如荼和李月松炫耀，喊着：「糌粑好好玩啊，好开心。」 就连开车驶过马路，他都要从车窗探出头，冲着远处的山喊：「风景好美！好开心！」 …… 他似乎有很多很多的开心，想要昭告全世界。 可他的亢奋，让叶如荼和李月松都感觉有点不正常。到了草原河边，叶思存去河边玩水，叶如荼拉着李月松放慢了脚步，悄悄问：「我哥没事吧？总感觉好像不太正常。太亢奋了。」 李月松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叶思存最近情绪不好的事告诉叶如荼，毕竟叶如荼在他们看来，还是个孩子，又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把这些工作上的烦恼带给她。李月松思索再三，说：「他不一直这样吗？疯疯癫癫的。」 「好吧，有时候确实会这样。」叶如荼也没多想，向叶思存走去。李月松跟上，拉慢了叶如荼的脚步，问：「之前叶思存有过情绪很不好的时候吗？」 「有过。」叶如荼说，「我哥之前得过抑郁症……我记得是他刚来北京那几年。」叶如荼回忆着，「当时是因为工作不顺利，一个人在北京吃了不少苦，有点想不开，就抑郁了。有一次给我打电话，嚎啕大哭，把我吓得不行。」 李月松回忆着前几天叶思存的哭，觉得他这次可能也是抑郁了。在叶思存把自己关在家里那几天，李月松也根据他的情况在网上了解过抑郁症，据说得过抑郁症的人，是非常容易再得的。 第72章 「不过后来, 我哥积极去看医生，就治好了。他还跟那个医生成了朋友呢。」叶如荼想了想说，「好像叫容宣。」 李月松记起来，他当时在苏桥的心理诊所见过容宣。 「但我哥这个人藏不住事, 直接问问他就好。」叶如荼沖叶思存喊道：「哥, 你怎么回事？神经兮兮的？」 叶思存在河里捞了一把水, 泼向叶如荼, 也喊回来：「因为我好久没出来玩了，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啊！」 可叶如荼却不放过叶思存，走近了盯着他的双眼, 像是能洞察他的谎言似的，又问了一遍。叶思存眼神闪躲起来, 用皱起的眉头掩饰脸上的表情，快步向李月松走去，说：「氧气瓶快给我，我又缺氧了, 好难受。」 李月松忙拿出氧气瓶来给他，叶思存背对着李月松和叶如荼，在原地坐下, 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看叶思存身体不舒服，两人也没再追问什么。 拉萨太阳落山晚，晚上八点钟, 太阳还没落山, 有时候看看天, 再看看时间, 有种恍如梦境的虚幻感。叶思存和李月松在这样的梦境里一起生活了好多天，每天睡到自然醒之后, 看心情去哪里玩，有时候心情好，就跑远些，有时候觉得乏累，就在附近的地方逛一逛。 起初几天，叶如荼全程陪同，后面李月松对周围熟悉了些，就自己开车带叶思存出去玩。叶如荼只要有空，就画画。只是这段时间的画变成了哥哥和李月松。 三个人在西藏的生活，缓慢又无拘无束，那些烦心事，似乎在他们下飞机的一瞬间，就全部被高原的风给吹散了。这些天李月松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这里这么广阔，小小的他们似乎轻易就能藏身其中不被别人发现。他可以逃离父母的控制，叶思存可以逃离名利场的束缚。他们只要彼此开心，就好了。 …… 叶思存总是喊着开心，喊多了，连李月松和叶如荼也不再怀疑。李月松甚至还感激起西藏来，觉得这个地方治癒了叶思存。 直到他们来到大昭寺。 大昭寺是一座藏传佛教寺院，也是藏传佛教信徒们心中的圣地。来到大昭寺，才感受到西藏人对神佛的敬畏。无数信徒们匍匐、跪拜在佛前，虔诚而专注，双目微闭，似乎心无杂念。就连很少参拜神佛的李月松哈额叶思存，也被这信仰的力量所感染，似乎用心参拜，也能实现心中所想。 他们随着信徒们走过酥油灯，绕大殿推动过380个转经筒，最后跪在佛前，祈求心中所想。 李月松跪下后，默念着：「希望能跟心爱之人一直在一起。」然后转头去看叶思存。 叶思存手心和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如山石一动不动。只有滚烫的热泪，簌簌落下。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下，更别提什么治癒了。他已经深陷泥淖，前些天表现出来的开心，只不过是硬撑罢了。 从大昭寺出来，叶思存一言不发，漫无目的地走着，李月松知道他心情不好，就静静地跟在后面陪着，也不出声。 两人走了许久，见到一条宽阔的河流，便沿着河走，一直走到傍晚太阳落山，叶思存终于开了口。他问李月松：「人为什么活着？」叶思存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都得不出答案。 这个问题同样也把李月松问住了。李月松小时候，觉得让爸妈有面子最重要，要考试得满分，要年终得奖状，上了大学要考个好大学，然后结婚成家，赚的钱要比镇上的同龄人多。 可真要李月松说出他到底是为什么活着，他说不上来。 叶思存缓缓地说：「我以前觉得，出人头地最重要。那时候自视甚高，要做电影。考导演没考上，就学了表演，并以导演为最终目标。后来经歷了很多事，吃了不少苦，又觉得自己开心最重要。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做好自己。再后来啊……没想到跟你在一起了。我想都没想到。那时候就觉得，跟你一起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要让你开心，要保护你……可是好难……无论是对梦想还是对心情，都好难……」 第124页 现在电影一败涂地，叶思存也彻底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他怀疑自己其实并没有才华，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李月松的地方，以前对未来的畅想，都是他自己骗自己。 原来真正能打败叶思存的是梦想。高中的时候，叶思存在李月松和梦想之间，选择了梦想。后来在梦想道路上走的比较稳的时候，才来找李月松。其实从一开始，在他潜意识里，梦想就要比李月松重要。 叶思存停住脚步，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河流。 李月松心中一慌，紧紧抓住叶思存的手，跟他并排站在一起，说：「我在。我们可以一起度过难关的。不要乱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太没用了……」叶思存声音很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一句不完整的话。 李月松也望向平静的河面，用跟叶思存几乎一样的音调，说：「我可以，你不可以。」 叶思存拉着李月松的手退回几步，视线终于落在他脸上，认真地说：「你更不可以。」 …… 从西藏回来，叶思存主动去找了容宣，无奈地苦笑着，说：「容宣，我好像又病了。」 容宣帮叶思存做了检查，确诊了抑郁症。 容宣给叶思存开了药，可抑郁症还需要家属的辅助治疗，于是他主动加了李月松的联繫方式，再三叮嘱他：「叶思存现在是生病了，人也会非常敏感。你有任何一点不对劲，他都会想很多。他现在就是挂在悬崖上的那个人，而你就是他的那根稻草。他会非常在意你的反应，你的一点点变化，都会非常影响他的情绪。多给他正面的反馈，多跟他说话。带着他慢慢走出来。」 于是李月松不再吝啬爱的表达，会主动对叶思存说「我爱你」，会在叶思存需要他的时候一直陪着他。几乎变了一个人一样，耐心、细心，像是照顾情绪不稳定的孩子一样，照顾着叶思存。 为了叶思存可以快点康復，李月松找出了他以前的漫画册，让他有空就画漫画。可是叶思存把笔拿起来都觉得累，李月松就画给叶思存看。他笨拙的画笔画得像是幼儿园儿童的画作。 叶思存对外面的世界很排斥，两人的生活范围就局限在家里，李月松悉心照顾，做叶思存爱吃的东西，每天陪着他，睡前亲吻他。给他挤水彩颜料，带他在阳台和客厅间散步。李月松不爱说话，但为了让叶思存不沉浸在太过安静的环境里，还是想尽办法多说话。 他把高中时候两人之间的回忆、毕业后对叶思存的思念、买菜做饭的鸡毛蒜皮小事，都絮絮叨叨，一遍又一遍地跟叶思存说。叶思存也慢慢话多了起来。容宣说，这是好转的表现，只要坚持治疗，应该很快就能康復。 可是好景不长。 李月松父母的朋友给他们看了李月松和叶思存接吻照的新闻报导，老两口疯了一样从卓石那里要到了李月松的联繫方式，然后连夜赶到了北京。 早上天还没亮，李威和高家美已经入住酒店，给李月松发了定位，让他赶紧过来。还说一定要带上那个姓叶的狗崽子。 李月松看看手机上的消息，又看看旁边熟睡的叶思存，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现在在生病，如果告诉他，李月松怕他承受不来，可如果不告诉他，李月松怕自己不能顺利回来。 犹豫再三，李月松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叶思存的脸颊，决定一个人去面对。 之前一直是叶思存挡在他前面，难处和痛苦都是他一个人咽下。所以这次他病倒，李月松觉得多半是自己的责任。如果他能勇敢一点，坚定一点，及时给叶思存力量，说不定叶思存就不会生病。 这次，李月松想试试，挡在叶思存前面。 李月松开车到酒店，临上楼却胆怯了。他打开手套箱，里面是妈妈送给他的十字架项鍊，每次回家，他都要把这个十字架戴上，装一个听话的孩子。可这次他拿起十字架，手却忍不住抖起来。仿佛戴上这项鍊，就要把他钉在这十字架上。 李月松透过车窗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那楼那样高，那样庞大，小小的一个人，走进去又怎么能走得出来呢？ 这次一上去，多数是要被父母带回家了。不是李月松没有反抗过，而是父母的威严让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硬碰硬的结果，都是李月松被关禁闭。可以前是没有尝到过甜头，现在跟叶思存一起生活过了，这种生活让他分外贪恋，再也不想离开了。 李月松索性把十字架重新丢进手套箱，然后毅然决然上了楼。 第73章 意料之中的, 李月松走进房间，刚看到李威的脸，就被他踹了个趔趄。虽然李月松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在父母面前, 仍是一个小孩子。 「你还真有脸出门啊？」李威指着李月松的鼻子, 「原来在镇上丢人也就罢了, 现在丢人丢到全国了！」 李威说着又要踹李月松, 高家美拉着李威的胳膊，沖儿子喊：「你看你把你爸气成什么样子了，把你养这么大, 就不能为父母考虑考虑。」 说着抚李父的胸口，给他顺气。 「我不是你们的附属品, 我……」李月松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李月松脸上，一瞬间他耳朵几乎听不见了。紧接着嘴角流出血来。 「真是能耐了啊。离开家几天，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吧？」李威说着补上一脚。李月松扶着墙站稳, 咬牙低头，一言不发。 第125页 看儿子流了血，高家美拿出手帕给儿子擦去嘴角的血, 一边说着：「哎呦哎呦，我见不得血。你就跟你老爸认个错嘛。」 李月松推开高家美的手帕：「不用。」 高家美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月松，见过李月松反抗李威, 但是没见过李月松反抗她。之前夫妻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李月松挺吃这一套的, 可是在北京这些日子, 他好像真的变了。 高家美泪如雨下，捶着李月松的胸口, 哭泣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了？」 李威看了看李月松身后，问：「那个姓叶的呢？不是说让你把他一起带来的吗？」 李月松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一双眼睛带着怒意盯着李威，说：「我就必须听你的话吗？」 「我是你爸！」李威又踹了李月松一脚，这脚比刚刚进门的力度更大，直接把他踹倒在地。李月松撑着膝盖站起来，说：「我不可能带他来的，你除了打人，也不会什么。」 李威嗤之以鼻，冷笑道：「是你不带他来见我，还是他压根就不敢跟你一起来啊？你为他卖房，为他被大家骂，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他不是这样的人。」李月松一字一顿。 「是吗？」李威睥睨着李月松，「就算以前你们千好万好，现在他因为你的事，在圈子里都混不下去了，你还觉得他会把你当回事吗？他肯定恨不得你消失啊。傻瓜。你坏他名声，挡他财路啊！」 李威在来的路上，已经查了最近叶思存所有的新闻报导，知道叶思存最近遇到了什么问题，加上他对李月松的了解，自然知道什么话最戳李月松的心。 在叶思存因为电影失败痛苦的时候，李月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没有他，叶思存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没有他，叶思存现在肯定已经成为顶流，名利双收了。 在李月松恍惚间，李威迅速从李月松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面容解锁后，找到了叶思存的微信。 李月松忙去夺，李威勐推李月松一把，酒店房间不大，李月松后脑勺撞在墙上，痛得腿都发软。可李威并不在意，迅速给叶思存发了酒店定位和房间号，发语音说：「我要把我儿子带走了。」然后随意把手机丢在地上。 李月松生怕这消息让叶思存承受不来，赶紧去捡手机，可手还没碰到手机，就被皮带狠狠抽了出一道红痕。 「不许捡。」李威一字一顿，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在他的教育观念里，棍棒底下出孝子，李月松不听话，就是打得太少了。 李月松含泪看了李威一眼，不顾落下的皮带，捡起手机，解开锁屏，要撤回消息。就在他操作手机的时候，皮带一下下落在李月松身上，而他就像没有痛感的石头，操作着手机。可撤回失效已经过了，已经撤回不了了。 李月松忍着皮带抽在身上的疼，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缓缓站起身，说：「你想打，就打吧。」 李威听到这话更怒了，使尽全力抽打着李月松。高家美看不下去，晃着李月松的胳膊，哭着说：「你跟你爸认个错，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了。何必这么倔呢？」 有些打得重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洁白的衬衫上渗出血印。李月松却进咬着牙，一言不发。 「还不承认错误是吗？」李威喝了口水，粗粗地喘着气。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已然没了年轻的体格，才打了没几下，已经力不从心了。 李月松倔强地站着，用他的沉默，抗拒着父亲。明明人比父亲还要高出一个头，可感觉自己跟刚上小学时候仰着头求父亲不要打他的时候没有区别。 高家美坐在床边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后悔：「当初我就不应该劝你爸同意你来北京。根本就是害了你。如果好好待在家里，这会儿该又结婚了。咱家的条件，多少姑娘想嫁呢。」 「行了，别哭了。」李威不耐烦道，「收拾收拾行李，回家。」 高家美开始收拾行李，李威休息了一会儿，恢復了力气，拿了把椅子放在李月松旁边，李月松看了看椅子，没有坐。 李威苦口婆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是自然规律。你看看跟你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有谁跟你一样？看看卓石，孩子都生了。你倒好，年纪轻轻闹离婚，丢人。」 见李月松没有任何反应，李威继续说：「你说从小到大，我是不是一直拼了命给你最好的？吃的穿的都比别人好，学校也都是让你自己选的。怎么长大了不念父母的好了呢？」 李月松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打够了我就走了。」 「别去热脸贴人冷屁股了。」李威说，「你看我给他发了消息这么长时间，他来了吗？说不定他正在庆幸我要把你带回去呢。」 「他……可能是没看到消息。」李月松说。在心里给叶思存找着理由，叶思存最近因为药物原因，总是起得晚。 「人心叵测啊儿子。」高家美哽咽着说，「他在你面前的时候，嘴上说的好听，指不定是为了什么呢。再说了，现在你俩闹得这么大，外面人怎么看他？谁还跟他共事？这是病，多少人躲得远远的呢。」 「妈。」李月松鼓足勇气，「这不是病。」 母亲扇了李月松一个耳光，含泪道：「不是病是什么？哪个正常人跟你们一样？我看那臭小子的父母也是有病，儿子这么搞也不管管，还来祸害我儿子。」 第126页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李威似乎看出来来硬的根本不行，「如果今天他来了，我就不再管你。如果他今天没来，你就乖乖跟我回家。」 「我不赌。」 「你不敢。」李威提高嗓门，「你怕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你怕他根本经不住考验。」 李月松沉默半晌，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考验。」 其实李月松刚出门没多久，叶思存就醒了，他醒来没看到李月松，以为他像往常一样去买早餐了，就没多想。起来迷迷煳煳地吃了药，然后抱着天霸坐在玄关处，等李月松回来。这样只要门一开，天霸就会扑上去，先给李月松一个拥抱。然后李月松会再给叶思存一个拥抱，在他耳边说一句：「我爱你。」 这是叶思存生病之后，李月松给他的仪式感。让叶思存觉得，自己一直被人爱着。 可一人一狗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李月松回来。想着打电话问问情况，就看到了李月松帐号发来的消息。 可点开语音，听到李威声音时，叶思存一下就慌了。 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抓了车钥匙就出门。 刚好赶上上班高峰期，路上车特别多，叶思存心急，想方设法超车。 一边狂踩油门，一边自责，他应该早点想到的。他跟李月松的事闹得那么大，最近又因为他电影失败的事，新闻上又旧事重提……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李月松知道这件事，是必然。而在此之前，李月松一直非常尊敬听从家中父母安排，最多也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撒撒谎。他肯定不会反抗父母的控制。 叶思存越想越怕，开着车，眼泪就忍不住洒落。他现在非常怕失去任何东西，他觉得他已经到谷底了，如果李月松再不在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叶思存的车在缓慢行驶的车林中不断地变换车道，遇到红灯也顾不得，只管一个劲儿地往前沖。凡他车经过的地方，鸣笛声响成一片。 交警怎么能容许这种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存在？很快就有两名警察骑着摩托追叶思存的车。 叶思存生怕还没见到李月松就被警察给抓了，于是开得更快。可北京这个地方，汽车怎么可能跑得过交警的摩托车？ 叶思存眼看被截停，却没时间跟警察解释，打开车门就逃。 警察一看这架势，觉得叶思存肯定不止是违反交通规则这么简单，两个警察冲上去，就直接把叶思存按倒在花坛里…… 而李月松这边，李威立在门口，挡着李月松，怒道：「今天如果他不来，你别想离开这里。」 第74章 两个警察看到叶思存脸的时候, 有点难以置信。明星作为公众人物，做事都是谨小慎微，生怕有什么丑闻，影响了星途。所以遇到叶思存咖位这么大的, 属实罕见。 叶思存情绪已经崩溃了, 他紧抓着交警的衣服, 央求他：「求求你, 我真的有急事，能不能先让我走？我办完了事，一定去交警队认罚。」 他无助的样子, 让警察都心声几分怜悯，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思存已经泣不成声, 自顾自地说着：「我得走，我得去找他……」 …… 酒店房间里，李威还在跟李月松僵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威笑道：「死心吧, 那姓叶的不会来了。」 李月松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再抬眸时, 眼中已是坚定，他郑重说：「我不管他来不来，我爱他, 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我看你是活腻了！」李威怒不可遏, 抬手便打。 李威的拳头落下来的时候, 李月松一下抓住他的手腕, 李威的手就动都动不了。叶思存喜欢健身，也时常带着李月松一起, 这会儿用得上了。可就算之前不健身，现在李威也已经不是李月松的对手了。 「道理我讲过了，求也求过了。你们要求我做的，我也尝试过了。」李月松盯着父亲，「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喜欢男人。我生来就这样，改不了了。从小我就听你们的话努力改。但到此为止了。要怪就怪你们生出这么个儿子吧。我就这样了。」 李月松说罢，松开父亲的手腕，转身要走。李威被闪了一下，愣了两秒，他从来没见过李月松这么坚定的样子。他最后用他父亲的威严支撑着自己，喊着让李月松回来。 高家美一看李月松这是铁了心了，忙追上去，拉住李月松的胳膊把他往回拽，道：「明明一声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跟自己父母过不去呢？」 「妈，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李月松把母亲的手往下推。 「儿子。儿子。」母亲叫着，「我和你爸大老远跑来，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 李月松停下脚步，含着泪回头问：「妈，我们是有母子关系，但这不是你们威逼利诱我活成你们想要样子的理由。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不是个玩偶。」 李月松的母亲愣住，万分委屈道：「我们怎么可能把你当玩偶？我们爱你啊。不然我们干嘛大老远跑来北京？你爸的腰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您知道电击会致死吗？」李月松盯着二老，「你们知道我不喜欢做鞋子吗？你们知道我没有办法喜欢女孩子吗？」 李月松的妈妈看着诧异地看着他，似乎这些内容根本就跟这次的吵架没有任何关系。 第127页 「算了……」李月松轻轻嘆了口气。这个答案大可不必问。 李月松把门打开。 「你如果出了这门，就不再是我儿子。」李威吼道。 李月松头都不回，迈出了步子。 「你别走你别走。」高家美紧紧拉住李月松，「月松，妈妈不能没有你，你只知道你自己的痛苦，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做父母的？只是你不喜欢女孩子一件事，就让我们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李月松抽离了自己的胳膊，大步迈出房间。出门就把手机直接摔破丢在垃圾桶里，这样方便的联繫工具，只是父母捆绑他的无形枷锁。丢掉枷锁之后，大步迈向他想要的幸福。 在来这里之前，李月松心里想的是，可能这次跟父母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叶思存了。李月松被父母奴役惯了，从没有想过真的要离开父母，而且从小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反抗自己的父母。 可想到叶思存明明在媒体面前承认不喜欢李月松，工作就不用丢，名气也留得住。明明努力了很久才走到现在那个位置。 可叶思存是那么高傲。他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他为了李月松放弃了那么多。如果这时候李月松再软弱犹豫，那真的就没有资格跟叶思存在一起了。 李月松跟本该最亲密的父母，都关系不好。所以一直对感情没有安全感。这也影响了他对爱情的选择。但他其实非常明确，他爱叶思存一点也不比叶思存爱自己少。 对于李月松来说，他只需要反抗父母，而叶思存为了他，跟全世界对抗。李月松现在做这些，都觉得跟叶思存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月松下了楼之后，借了公用电话，马上拨给叶思存，他想赶紧告诉叶思存这个消息。可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李月松不明所以，仿佛好不容易决定跟叶思存跳崖了，自己跳下来，却不见叶思存的身影。李威赌叶思存压根不想让李月松回去的话萦绕在心头，让他慌乱起来。 重大决定之后的不安全感束缚着李月松，越缠越紧。 就在李月松彷徨的时候，叶思存的助理小江匆匆跑来，见到李月松，气喘吁吁地说：「松哥，你愣什么呢？哥被警察抓了！」 「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只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个地址，叫我来找你。」 李月松只当是又有狗仔偷拍，叶思存一冲动打了人，被警察抓了。先打电话托人找律师，又谘询了一下打人一般怎么判，连保释金问谁借都想好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因为不遵守交通规则被训话。到了交警大队，看到叶思存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无助地等待着。 他轻轻敲了敲门，礼貌地跟警察打招唿。 叶思存看到李月松，眼泪滑落，呜咽着说：「你来了……」 李月松走过去拍了拍叶思存的肩膀安慰他，一边询问可不可以把叶思存带走。 叶思存端端正正地坐着，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不去抱李月松，也不去碰他，因为李月松不高兴在外面太亲密。 领了处理，叫了罚款，李月松把叶思存的车钥匙给了小江让他开回去。李月松把叶思存护着上了自己车，开车送他回家。叶思存上了车，忍不住去拉李月松的胳膊，刚好碰到李月松被皮带抽出来的伤口，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叶思存忙收回手，关切问：「你爸又打你了？」 「嗯。」李月松简单回应了一下，开车上路。 「疼吗？」叶思存心疼得就要落泪。 李月松从后视镜看到叶思存已经红肿的双眼，温柔似哄地说：「我都已经回来了，还哭啊？」 「都是吃那药吃的，眼泪总也忍不住。」叶思存抹了抹眼泪，揽功劳似的说，「没有我去救你，你怎么还能回来？」 「也不能次次让你救我，我也得学会自救啊。」李月松说着笑起来，发自内心的释然和快乐。他仔细看着叶思存的眼睛说：「该断的都断了。以后只能赖着你了。」 叶思存长长出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确实巴不得李月松跟家里断的干净。可是李月松一直藕断丝连就是因为感情很深。 「你还好吧？」叶思存半天憋出一句话。 「嗯。」李月松反问，「你还好吧？」 这句反过来的关心让叶思存鼻子又酸了，他强把眼泪憋回去，说：「我很好。还好是我现在不火的时候违反交通规则被抓住，如果是放在我火的时候，肯定要被网友给喷得狗血淋头。」 李月松愣了一下，诧然看向叶思存。自从叶思存生病，就仿佛已经失去了开玩笑这个技能。今天居然又开起玩笑来。他应该是因为李月松的坚定选择，而内心欢喜，这份欢喜，短暂地治癒了心里的病。 李月松马上又加了一剂补药，说：「你知道的，我爱你。」 叶思存嘴角上扬，缓缓说：「我一直都知道。」 李月松微笑着开车，没想到，反抗这么容易，追求幸福并不难。 …… 叶思存虽然在吃药治疗，但情绪还是不太稳定，需要静养。李月松为了让叶思存的生活不那么枯燥，除了哄着他出去玩之外，还把叶思存的日常生活拍成vlog，发到叶思存的帐号里。 虽然只是一些叶思存画画、或者晒太阳的片段，但还是被心细的粉丝感觉到，叶思存身上有一股悲伤的味道。他原来的粉丝纷纷在评论区留言，鼓励他，支持他。 第128页 而叶思存也在李月松悉心的照顾里，慢慢好转。 复诊的时候，容宣单独留下李月松，询问他跟孙干的官司怎么样了。 「还没解决。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孙干泄露片源，所以律师也没办法，现在也只是在跟特效公司索赔。」李月松说。 容宣想了想，说：「虽然叶思存的情况有所好转，但现实问题是躲不掉的，还是要去面对。如果问题解决不了，他还有可能再掉回同一个坑里。他需要一颗现实的解药。」 李月松所理解的「现实的解药」，就是让叶思存重新回到演艺圈。 而也是恰巧在这个时候，王海来家里拜访。她并不知道叶思存生病的事，只是看到叶思存平台上还有很多粉丝支持他，于是来碰碰运气，问问叶思存能不能重新签约公司。 第75章 叶思存是公司成立以来, 最火的艺人，自从叶思存离开，公司就入不敷出了。所以即便是有一点希望，阿海也想试试。 「之前你们照片的事一直没有回应, 粉丝们慢慢也就忘了, 其实要想重新做演员, 也不难。」阿海说, 「而且我看还是有很多粉丝支持你的，有基本盘在，都好说。」 叶思存这才看到李月松在帐号上发布的内容和粉丝们的鼓励—— 「存哥你可以的, 我们等你回来。」 「叶思存当初是上过热门榜第一名的，分分钟就能夺回江山！」 「师父加油！你是我们最棒的师父！」 …… 叶思存看得红了眼眶, 有点无奈地说：「可是就算我回去，照片也删不掉了。要怎么公关呢？完全不顾大家的议论吗？」 「我已经跟公关公司聊过了，其实很简单。」阿海说，「只要先放出你跟某个女生的绯闻就好了。」 空气像是有了形状, 重重地压在李月松和叶思存肩头，压得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叶思存没有回应，只是看向李月松。李月松回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说：「如果你想回去，我支持你。」 叶思存开始和罗雨琛炒绯闻。 罗雨琛是当红明星，加上俩人关系不错, 一直有人怀疑他们中间有什么。只是中间叶思存跟男人的照片突然被爆出来, 大家可惜了一阵。可叶思存照片的事已经过去几个月, 大家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两人之间有一点风吹草动, 都会被媒体放大。更别说俩人有意而为之了。 说是绯闻，其实也是找了个假狗仔跟拍了一天而已。叶思存来探班罗雨琛, 然后两人一起亲密逛街，晚上又住在酒店。 两人拉上透光的窗帘，靠在床上喝酒。酒过三巡，罗雨琛取笑叶思存：「想不到你会得抑郁症。」 「你没听说过喜剧大师都得过抑郁症吗？」叶思存玩笑着，「说明我距离喜剧大师不远了。」 「朋友面前，何必搞这些伪装？」罗雨琛白了叶思存一眼，起身去倒酒。 叶思存有些醉了，摇晃着酒杯的手有点不稳，他说：「如果我当初没把李月松带到北京来，会怎么样？」 罗雨琛惊了一下，然后拿空酒杯敲了一下叶思存的头，说：「你到底是不是叶思存啊？生了个病，把魂给丢了？」 叶思存愣了一下，马上解释说：「我是想说，如果我不那么任性，而是在时机更成熟的时候去见他，或许会比现在好。」 「我以前认识的叶思存可不是这样的。」罗雨琛说，「他从来不管什么时机不时机，只有一腔孤勇。什么都不怕。」 叶思存愣神了好久，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给李月松发消息：「我们已经到酒店了，在小雨房间喝酒聊天呢。雇的狗仔还在外面拍。我准备聊一会儿天，关了灯，就去隔壁房间睡觉。」 在这条消息上面，还有好几条—— 「我到小雨剧组了」 「我得跟她出去逛一逛，我们可能得手拉手」 「我们在餐厅吃饭了，吃西班牙菜，没什么烟火气。」 …… 而李月松的回覆都是简单的「好」「嗯」，再没有其他。 罗雨琛看到叶思存事事跟李月松报备，阴阳怪气地说：「你啊，就在我面前乱说，其实心里爱得很。」 叶思存关上手机，放在一旁，碰了碰罗雨琛的酒杯，故意问：「你怎么还不赶紧找个人结婚啊？」 「如果我结婚了，还能帮你炒绯闻吗？」罗雨琛兇巴巴地说。心里顿感有些落寞。当初这个男人跟她一起租房，一起北漂做实习生，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还帮她打地铁上的色狼……而如今，两人居然真的成为了毫无慾念的朋友。 很快各大媒体上面都是罗雨琛和叶思存交往的新闻。两人都没有正面回应，在一起参加的综艺节目里却表现出非常的默契和亲密。 两人本就是好朋友，一起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默契自是不必说，至于亲密，只要稍作亲密，就逃不过已经在怀疑的观众。 李月松却不再看叶思存的节目，自己的恋人在节目中跟别人动作亲密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 阿海看热度差不多了，叫叶思存在微博上跟罗雨琛互动，承认两人在交往。 叶思存跟李月松的接吻照事件，凭藉跟罗雨琛假交往慢慢消解。 叶思存在做导演之前，本就已经摸到了顶流的位置，现在加上绯闻的热度，重回巅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第129页 看到一次又重新火起来，曾经因他绯闻没能播出的电影电视剧也马上提档，扎堆播出，恰好吧叶思存的热度给炒了起来。 片约、代言、综艺、时尚活动等等，更是接踵而来。帮助他又收割了一大波粉丝，稳稳坐上了顶流的位置。 记得当初李月松给叶思存定目标，半年内跻身一线，一年内登上顶流。没想到几经波折，还是实现了。只是最后登上顶流位置的时候，李月松已经不是叶思存的助理。他重新招了助理，曾经的妆造团队也重新聘用，媒体再也捕捉不到他和李月松在外的单独露面。 李月松在家没事，总觉得应该把鞋店继续开起来，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去做。只是在家陪着天霸玩，时间似乎变得很难熬。 虽然不见面，但是叶思存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跟李月松报备，只要拍摄有空闲，就会回家陪他。两人之间好像没什么改变，却又像什么都变了。 可是两人都想不出两全其美的解法，所以两人都对叶思存现在明面上是罗雨琛男友的事，只字不提。 …… 李月松父母并不知道这些娱乐圈的炒作方式，看到新闻以为李月松被甩了。千方百计托人给李月松带话，让他回家。 叶思存现在忙于工作，顾不来李月松，李月松买了票，自己回家了。 父母尝到了失去儿子的痛苦，现在儿子回来了，自然对儿子呵护有加。不再计较他跟叶思存曾经在一起的事情。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去跟男人交往，不结婚也没关系。 李月松没多说什么，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就先留在家里。只是家里氛围冷得很，比在北京也好不了多少，干巴巴地让人难受。 李月松闲来无事，去卓石家里，看到卓石已经完全变成奶爸。三句话不离孩子。 卓石见李月松来了，让他自己去倒茶照顾自己。李月松瞥了一眼桌上撒了还没来得及擦的奶粉，拒绝了。 卓石一边哄着孩子餵奶，一边问：「叶思存真的跟新闻里说的那样，跟那个女明星在一起了？」 「你觉得呢？」李月松反问。 「我反正不信。」卓石很笃定。 「你为什么不信？」李月松落寞，「人是会变的啊。」 「任何人都会变，叶思存不可能变。」卓石半开玩笑地说，「但凡他少一点倔强，几年前在北京的时候，就跟投入那什么导演的怀抱了。也早早就出名了。」 李月松低头没说话。现在叶思存在跟罗雨琛扮演情侣，那么亲密，那么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向潜规则妥协的方式呢？他知道叶思存追梦，他要支持，可他又很矛盾。就是做不到坦然地看着叶思存公开跟别人恩爱。 他对叶思存的爱，是自私，是独占，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事物玷污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记得当时你决定要结婚的时候，我和叶思存还有建国一起跟你喝酒的事吗？」卓石问。 李月松想起婚前放肆的那一晚。 「其实那天叶思存给你酒里下药了。」卓石捂住自己小孩的耳朵，「□□。当时我喜欢他，看到他给你下药，就把你的那杯酒倒了。从高中到现在，叶思存一次机会都没放弃过。所以我不相信他跟那个女明星的事，演得再真我也不信。」 …… 卓石孩子的百岁宴，叶思存回到苏桥，参加宴会，同时接李月松回去。 叶思存现在刚火起来，阿海担心他再跟李月松同时出现在朋友的宴会上，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被媒体拿出来说事。就带着小江一起，配叶思存一起参加卓石小孩的百日宴。在叶思存一左一右坐着，把叶思存堵了个严实。 宴会很热闹，李月松和叶思存被安排在不同的桌。叶思存乖乖吃饭，连一眼都没有多看李月松。他知道，他重回演艺圈之后，是阿海帮忙，好不容易才让他重新火起来。之前吃了任性的亏，这次可不能再任性了。 可叶思存的规矩，深深刺痛了李月松。 想到当初叶思存在卓石婚礼上的放肆，李月松有点不认识叶思存了。在叶思存的身体里，那个勇敢不顾一切的叶思存可能已经死了。 酒席散了之后，叶思存送李月松回家，阿海和小江为了避嫌，跟两人一起。 没想到李月松的父母早就知道叶思存来了，就在路上等着抓他呢。在李月松的父母看来，是叶思存带坏了他们的乖儿子，早就想打叶思存一顿出气了。 看着叶思存他们走来，抡起棍子，就直接打了上去。 第76章 李月松的父母二人虽然年纪大了, 但手里拿着棍棒，叶思存又不能打老人，便只有挨打的份。李月松拦着自己的父母，阿海和小江拉着叶思存马不停蹄地跑了。 李月松的父母骂叶思存骂的很难听, 叶思存却全程没有反驳一句。若是放在以前, 他不仅要反驳, 还要拉着李月松走人, 让老两口干生气。 可他现在在恢復名气的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纰漏，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李月松看着叶思存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心里想，叶思存身体里那个勇敢和不顾一切的他确实死了。 …… 叶思存慌里慌张逃出巷子, 身上没了棍棒落下来，才勐地反应过来，急匆匆又往回跑。阿海拖住叶思存，怒道：「刚刚被打, 你还回去干什么？」 第130页 「我得回去把小白带走！」叶思存嚷着。 「他回自己家，还用你带走吗？」阿海给小江使眼色，让小江一起拖着叶思存, 让他寸步难行。 「他爸妈跟普通的爸妈不一样，不会让他好过的。」叶思存挣扎着。 阿海挡在叶思存面前，双手推着他的肩膀, 紧盯着他说：「你别遇到李月松的事就这么不冷静！你想再让他陷入舆论, 还是想再一次放弃演戏？」 叶思存冷静了一点, 视线落在阿海身上, 问：「那你说让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被他爸妈带走？」 「你清醒一点。」阿海声音沉下来，「这次是他自己回来的。他肯定是觉得没有威胁才会回来的。你不是说过, 他之前已经跟他爸妈坦白了跟你的事吗？」阿海循循善诱，「他和他爸妈之间，已经没有这方面的矛盾了。」 「可我不放心……」叶思存说。 「那我帮你打个电话。」阿海说着给李月松打电话。 电话嘟声响了很久，李月松才接起来。阿海忙问：「月松啊，没事吧？」 李月松似乎没想到是阿海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沉默的几秒钟里，隐约可以听到李威的骂声，脏话中间夹杂着「那个姓叶的」。 李月松说：「没事。」 「那就好。」阿海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对叶思存说：「你也听到了，他说没事。」 叶思存还是有点不放心，说：「就算有事，他也总是憋着不说的。」 「你怎么这么轴呢？」阿海生气了，「不问情况，你说不放心。现在他说了没事，你还不放心，那你要怎样才行呢？非要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网上新闻闹翻天，扰得他一家人生活不安生，才肯罢休吗？」 叶思存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海苦口婆心，说：「你的职业，他的家庭，註定了你们得小心翼翼，不然走不下去的。」看叶思存沉默，阿海继续说：「今晚这么大动静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你就不要再回去挑起来了。还是赶紧回去，等他们家里也冷静一点，再来把月松接回去吧。」 叶思存在原地站了许久，说：「阿海，我后悔了。我不该重新做回演员的。」说着眼泪落下来，「如果我不重新回到这个是非地，也不会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我去找别的工作，其实也可以养活自己……」 「叶思存！」阿海厉声打断了叶思存，「合约已经签了，你想赔违约金吗？你现在能拿什么来赔？再让月松卖房吗？还是卖别的什么？」 听到阿海这么说，他更加后悔，却又无力改变，只能陷入深深的自责里。 …… 叶思存走后，李月松被父母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 李月松明白，其实他父母一直都没有改变，他们自始至终都认为他病了。这次回家，能平和地待他，也只不过是之前的强硬让他们觉得儿子不好控制了。 父母的不变通，他左右不了，叶思存的改变，他也左右不了。现在就连他自己的生活，他也左右不了。 一连关了几天禁闭，李月松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他不是有意对抗父母，而是毫无心情。 高家美看不下去，劝了几次李月松不听后，就按着他，给他灌米汤。 李月松也不反抗，如同行尸走肉般，被父母控制着。好不容易灌了两碗米汤之后，高家美和李威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月松看着他们的笑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是苦笑着说：「你们知道我不爱吃鱼吗？」 父母被李月松不着头不着尾的话问得莫名其妙。 「我闻到鱼的味道就想吐，可是你们说吃鱼对身体好，逼着我天天吃鱼。我每顿饭吃完都去吐。你们却在茶余饭后跟人说，最近好开心，因为儿子很听话。」李月松说着哭起来。 李月松习惯了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快三十岁的人了，在父母面前这么哭还是第一次。 他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撕心裂肺，那样肝肠寸断，让人听到一声，都觉得心碎。 高家美含泪看着儿子，感觉李月松的哭声在撕裂他，在抽走他的生命，不禁害怕起来。她匆匆离开，过了一会儿，悄悄打开门，把李月松的手机拿来，放在他旁边，然后离开了。 李月松看都没看手机，就只是自顾自地哭。直哭到太阳落山，屋子里被黑暗笼罩。静悄悄的夜晚，他心里平静了些，眼中也只剩绝望。身旁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忽明忽暗的光，一会儿照亮屋子，一会儿又熄灭，像是迎风颤动的烛火。 李月松拿起手机来看，全部都是叶思存发来的消息。 他说，他没有回来找他，是因为工作和身份不允许，不是因为不想。 他说，他现在后悔回到演艺圈，演员的身份是荣耀也是牢笼。 他说，他会尽快赶通告，把手里的工作忙完，就慢慢淡出演艺圈，好好陪他。 他说，孙干那个案子有新的进展，或许有希望得到巨额赔付，身不由己只是暂时。 他说…… 手机微弱的光照亮了李月松的脸，可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眉眼低垂着，自言自语说：「我们从来都身不由己。」 …… 叶思存收工之后，照常回到家。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连灯也不开，把鞋子随便一丢，光脚进屋。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走到沙发上，我在沙发上给李月松发消息，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屏一屏的消息，都是他发出去的，一条也没有得到回覆。 第131页 是他不想回復，还是手机被父母收走了，叶思存不得而知。他只能一条又一条地发着，希望能得到回覆。 就在这时，门上的密码锁发出滴滴的按键声响。叶思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地去听门口的响声。因为这种幻觉出现过太多次，所以当这声音真的响起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空欢喜一场。 「咔嚓」医生，门被打开，一个缓慢的脚步声传来。隐约还能听到塑胶袋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拎着什么东西。 叶思存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地听着那人接下来的动作。把所有知道他家密码的人快速过了一遍。生怕来的人不是他期盼的人。 「咔哒」——开灯的声音。 玄关的灯先亮起，然后是整个客厅的灯。 鞋底划过玄关地板的声音，打开鞋柜门，鞋子放在鞋柜里的声音……是在帮叶思存把随便乱丢的鞋子摆好。 叶思存从沙发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玄关——看到李月松拎着一袋蔬菜，正在扶着墙换拖鞋。 李月松也看到了叶思存，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问：「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啊？」 叶思存已经红了眼眶，他愣愣地看着李月松，不确定似的，问：「小白？」 李月松瞥了一眼叶思存光着的脚，从鞋柜拿了一双拖鞋出啦，随意丢在叶思存脚边，然后拎着菜去了厨房。 仿佛他们没有分开，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李月松去买菜，等叶思存收工回来。 叶思存拖鞋都顾不上穿，快步奔向李月松，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委屈道：「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李月松就着叶思存抱着他地姿势，把袋子里的菜拿出来，说：「我去菜市场有点晚了，就只买到几样不怎么新鲜的菜，我准备做个鸡毛菜汆丸子，天气转冷了，多放几片生姜，吃起来暖和。」 叶思存把眼泪蹭在李月松衣服上，嗫嚅着说：「回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今天就不吃白米饭了，煮点杂粮米饭吃，你要保持身材的。」李月松的话，几乎和叶思存同时出口。 「我这次接的通告不多。我已经跟阿海商量好了，后面暂时不给我接工作。只要我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完，就让我慢慢淡出演艺圈。我想好了，到时候，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刚学了个辣炒鸡爪。」李月松声音压过了叶思存，「是江西风味，据说很好吃。就是可能有点辣。」然后回过头，像是商量两个人的未来那么郑重又认真地问：「你能吃辣吗？」 叶思存顾不上吃什么味道，他勾住李月松的脖颈，深深地亲吻他。身体太过急切，直把李月松逼在厨房墙边，身体撞在厨房檯面上。李月松勐地翻身，急切地把叶思存按在檯面上，唿吸急促地索取着他的唇舌。 第77章 两人终是没有吃上晚餐, 而是在厨房索取着彼此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傍晚叶思存要飞横店拍戏，白天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陪一陪李月松。天亮之后，他赖在床上不想起。在柔软的被窝里，跟李月松十指紧扣, 鼻尖蹭着他的耳垂, 说：「我们今天就在床上这么赖着吧, 等到去机场时间了, 我们再起来，你送我去机场，好不好？」 李月松却抽出自己的手起了身, 说：「有一阵没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古街熘达熘达吧。」 看李月松兴致很高, 叶思存也没拒绝，懒洋洋地起了床，跟李月松一起去古街逛。 叶思存正当红，出来逛街自然要稍微遮挡一下, 就戴了渔夫帽和口罩。李月松倒是坦然，不仅什么都没遮，还说要收拾一下。他有段时间没理髮, 前额的头髮已经有点遮眼睛，他找出捲髮棒，递给叶思存, 说：「可以帮我搞个髮型吗？」 「只是出去逛一会儿, 怎么还搞得这么隆重？」叶思存说着接过捲髮棒, 给李月松卷头髮。李月松一直戴着眼镜, 头髮卷一下透出额头，整个人会看起来精神很多。 叶思存以前跑通告的时候, 都是自己做髮型，给李月松做髮型自然也轻车熟路。可露出眉毛之后，李月松又对自己的眉毛不太满意了，说：「眉毛好像有点杂，你再帮我修修眉吧。」 平时李月松很少在自己外貌上花时间，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计较起这些细节来。叶思存开玩笑说：「怎么？你也要走偶像路线了？」 李月松表情淡淡的，说：「就是想，整理得像样一点。」 叶思存帮李月松修了修眉毛上的杂毛，两条硬朗的刀锋眉就出来了。李月松清洗了一下脸上的杂毛。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着装，又对身上的这套衣服不太满意了。他翻箱倒柜找出来刚来北京的时候，叶思存给他买的那套西装，仔细用挂烫机烫平褶皱，里里外外穿戴整齐，还在前襟口袋里叠放了一条方巾。 叶思存看李月松一丝不苟的样子，调侃道：「你这样子，像是要去参加走秀。」 「还好看吗？」李月松在叶思存面前转了一圈。 「好看。」叶思存凑近要去抱李月松。李月松推开叶思存，说：「别乱动，不然门还没出去，衣服先有褶了。」 「那好吧。」叶思存不情不愿地收回手。 出门前，李月松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一下手錶，说：「都怪我耽误时间，如果现在出去，逛不了几分钟，就得回来了，你晚点不是还要飞横店嘛。」 第132页 「那怎么办？要么等我回来我们再去逛？」叶思存提议。他其实心里也想待在家里跟李月松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那就先帮你收拾行李吧。」李月松说着回到卧室，「帮你把行李收好，直接放在车上。我们逛完了街，就直接送你去机场，这样就不会耽误了。」 也不等叶思存回答，他就打开行李箱帮叶思存收拾。他已经帮叶思存收拾过很多次行李，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自然清清楚楚。衣服和生活用品收拾好之后，他又去药箱里找药。里面是叶思存抑郁期间吃的药。拿出一瓶安眠药，又看看叶思存，问：「你现在晚上还要吃安眠药吗？」 「不怎么吃了。」叶思存说，「但是可以带上几粒，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吃。」 「好。」李月松说着，找来小药盒。拧开安眠药，还是满满的一瓶。他小心倒了五粒出来，装进小药盒里。然后把小药盒方巾行李箱的夹层袋里，叮嘱叶思存，说：「给你放这里，你要吃的时候，别找不到了。」 「我知道啦。」叶思存凑过来疑惑地看着李月松，「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了？」 「好了，不磨唧了。」李月松封好了行李箱，拉着行李箱跟叶思存出了门。 古街已经逛过太多次，实在是没什么新鲜的东西。两人就单纯地走着，街道两边的小店吆喝声再大，也没能吸引他们什么。只是在叶思存肚子饿了的时候，两人坐下来吃了点东西。 李月松不断给叶思存夹菜，生怕他饿着似的。口中的话也一直没停。 「等你回来要两个月以后了，那会儿天冷了，可以去冰城玩。不过这期间得把滑冰好好学一下，不然到时候该丢人了。你回来之后，把春节时间留出来，回家看看你爸妈。过年跟平常不一样，礼物要好好挑选一下。上次我看到一件大衣特别漂亮……」 叶思存吃着饭，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月松，欲言又止。终于在自己碗中的菜堆成小山的时候，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我不是在说嘛，你听着。」 「好。」 「过年那会儿刚好你生日，礼物我就先保密……」李月松给叶思存夹菜的手没停，话也一直不停。李月松话一直不多，突然这么多话，叶思存有点不适应，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可又想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思来想去，总感觉李月松这次回来得不寻常，便问：「你爸妈怎么会放你回来的？」 从二楼窗台一跃而下的画面在李月松脑中一闪而过，淡淡地说：「他们想开了吧？」 李威和高家美在他身后责骂、怒吼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他不顾一切地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毕竟是亲生的父母。」李月松勉强笑着说。 「那就好。」叶思存说，「你等我回来，拍完这部戏，我就能轻松一点，不出两年，我会把所有通告都结束，正式退出演艺圈，到时候跟你一起……」 「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李月松又给叶思存碗里夹菜，「你就放心去拍戏，其他的不要想。」 吃完饭之后，李月松送叶思存去机场，分别前，李月松万分不舍地把叶思存拉入怀中。 叶思存都吓了一跳，毕竟李月松是很排斥在外面跟他有亲密行为的。 李月松紧紧抱着叶思存，在他耳边说：「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叶思存笑容洋溢，回抱李月松。可是两人分开的时候，叶思存那一瞬间的慌张和对周围环境的顾虑，没有逃过李月松的眼睛。 「你一定要在家好好照顾天霸，等我回来。」叶思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乱不安，「我一下飞机，就给你发消息。」 「好啦好啦，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李月松推着叶思存赶紧去安检。 叶思存恋恋不捨地推着行李箱去安检。 李月松远远地沖叶思存挥手，脸上还带着笑。 直到叶思存身影消失，李月松才缓缓离开了机场。 他回到家，先把天霸送到了楼上大学生家里，然后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准备过年送给叶思存爸妈的礼物放好，开始写信。写完了信放在茶几上。然后在镜子前仔细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倒了一杯清水，从柜子里取出拿一瓶满满的安眠药。 李月松手很大，一瓶安眠药倒在手心里，有一大把。他看着药，表情淡然。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叶思存打来的。李月松看看手里的药，又看看屏幕上叶思存的名字，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记不记得高考前体检那天？那会儿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你，你也没联繫过我，但当时我坐在教室里，就感觉你在外面，特别强烈。我跟老师说要上厕所，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上车走。当时我应该跑快点的。」叶思存说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乖乖上课就行啊，干嘛跑出来？」李月松把手心里的安眠药送入口中一大半，咀嚼着咽下去。 「因为那时候我觉得如果我再不出来见你，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后来就真的好多年没见到过。当时的感觉跟现在一样。」叶思存越说越着急。还能听到叶思存急促的唿吸声。 「你想太多了，乖乖拍戏就行，不要乱跑。」李月松挂了电话。把剩下的药分几口吞下。清水送下去之后，擦干净嘴角，坐在了沙发上。 第133页 对于李月松来讲，他以前得不到家里的认同，为了能要一份认同，拼了命。当叶思存出现的时候，几乎是他的救世主。他总是那么乐观，从他脸上看不到惧色。 他跟叶思存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能打倒叶思存，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只要叶思存一直这么坚定，李月松也可以无所畏惧。所以即便有狗仔散播，有父母反对，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李月松都没有怕过，叶思存是他坚强的后盾，是他所有的希望。 他害怕叶思存会变，害怕会失去希望，可似乎命运弄人，越是害怕失去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 现在希望也没了，就把早就想做的事，做了吧…… 李月松扶着沙发边，最后把这个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恋恋不捨地看了一圈，躺在沙发上，缓缓合上了双眼。 第78章 叶思存冲进房间的时候, 李月松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叶思存摇晃着李月松，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拨打急救电话。焦急地给他灌水催吐。一遍又一遍地唿唤着他的名字。 飞机起飞之前，叶思存在登机口犹豫，总感觉放心不下。于是马上给李月松打电话, 听到他说话的语气不对, 便毅然决然往回跑。可机场到家的路太远, 路上太堵, 他意识到要回来的时间已经太迟……浪费了太多时间。 救护车很快赶到，叶思存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上了车，摇晃着李月松哭喊着他的名字, 不断地诉说着后悔：「我应该一开始就意识到的，我不应该上飞机的, 我怎么这么蠢啊……」 …… 李月松被送去急救，叶思存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熬着，随着时间越长，叶思存越担心。在李月松上救护车之前, 他明显感觉到，李月松的唿吸和脉搏都非常微弱。他害怕是他发现得太迟，害怕李月松已经希望渺茫, 他不敢想像，如果李月松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 叶思存踉跄着迎上去。 「需要住院观察。去办理住院吧。」 医生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却似乎是一剂良药, 让叶思存已经停了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他眼泪夺眶而出，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口中能表达的言语，只能表述他心中一二。 帮李月松办理了住院，叶思存回家拿李月松的换洗内衣裤。这才发现李月松放在茶几上的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月松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很陌生。 「你看热搜没，那个当红明星宣布退出演艺圈，不再做演员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二十多岁。 「看到了，真的挺可惜的，他长得帅，演技又好。」一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跟女生年纪相仿。 李月松动了动身体，身子很沉重，皮肤轻微摩擦过柔软布料的感觉，让他感觉周围的世界都真实起来。而旁边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退圈的。」女生说。 「他微博上不是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吗？」 「怎么就隔山海了？我看他和那个女明星在一起挺甜的啊。」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什么事情不简单？」又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们聊八卦呢。」 「就那个叶思存，他宣布退圈了。」 听到叶思存的名字，李月松惊了一下，动了动想起身，身体却疲惫得翻身都困难。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叶思存。他低头看着李月松，满眼的惊喜，忙伸手去按床头的唿叫铃。 医生帮李月松做了检查，确定他没事之后，建议叶思存给他餵一点吃的，跟他说说话。 叶思存帮李月松把床摇起来，李月松这才看清自己在病房里。门外有几个人在聊着八卦，这应该就是刚刚那些对话的来源。医生出门的时候，顺带关上了门，也把那些声音关在了门外。 床旁边坐着叶思存，正在搅拌着煳煳状的什么东西。他没戴眼镜，看不清。 叶思存凑到李月松面前，他这才看清，叶思存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他问：「要不要戴上眼镜？」 「好。」李月松艰难开口，感觉嗓子像是砂纸磨过一样，隐隐作痛。那是洗胃留下的伤痕。 叶思存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眼镜，小心给李月松戴上。李月松这才看清，叶思存搅的是小米粥。他挖了一勺，在唇边吹凉了，往李月松嘴里送。 「我……」李月松想开开口，却被一勺小米粥给堵了回去。 叶思存坐在床边，说：「你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就先不要说了。我有好多事要跟你说，你听着，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再打断我。」 李月松一口一口吃着粥，叶思存不急不缓地说：「我谘询了去英国读书的事，选了几个学校。我准备去读导演。你不是喜欢摄影嘛，到时候跟我一起，我们就又可以做同学了。就是得考雅思，我英语这么烂，得好好下功夫去学了，到时候你可得辅导我……」 「等等。」李月松声音沙哑，担忧地看向叶思存，「我昏迷了多久？」为什么醒过来，就像是世界完全变了。叶思存以下就恢復到了之前的样子？ 第134页 「超级久，都吓死我了。」叶思存满是心疼，「整整三天三夜。」 「就三天？」李月松难以置信，「那为什么你……」 「我怎么了？我老了很多吗？」叶思存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手上还不忘继续给李月松嘴里送粥。仿佛李月松记忆中，抑郁的叶思存，为了做演员而硬撑着跟女生炒绯闻的叶思存，都只是他梦中的幻象。 叶思存莞尔一笑，继续说：「不过学英语这种事，肯定是在国外那种英语环境里比在国内学得快，所以我准备带你一起去国外学。」 「去国外读书不是挺贵的吗？你哪里来的钱？」李月松问。 「特效公司赔的啊。」叶思存不大在意的样子，「特效公司赔了不少钱。我拿一部分去赔了经纪公司的违约金，一部分留下来作为我们读书的费用。」 「所以你真的不做演员了？」 「不做了。我本来也没想在演员这条路上走太久。」叶思存这才露出一点落寞的表情来，「只是我当时太需要钱了，而重新做演员，是我最快得到钱的方式，就回去了。可还是我考虑不周全，带来了这样的后果。」 而这也是李月松解不开的结，他着急说：「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 「我不是因为你放弃。」叶思存看着李月松的双眼认真说，「这几天我其实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做演员被黑，做导演失败，其实不怪我，也不怪你。我们都没有错。做演员失败，是怪孙干故意僱人24小时偷拍。就算没有跟你的事，他也会找到我别的黑料来抹黑我。或者制造什么黑料来抹黑我。是我怎么躲都躲不掉的。至于电影失败，是因为他想方设法得了片源，泄露片源和抹黑我抄袭导致的。错都不在我们，我们没必要一直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叶思存把最后一勺粥餵到李月松嘴里，郑重说：「孙干伤害在我们身上的事，我会一点一点全还回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不是一个很合格的导演，你也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摄影。我们还需要提升一下自己。所以我决定，带你去国外读书。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是孙干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 叶思存真的如他所说，在两年之后，把孙干从给他穿小鞋开始，到抹黑他，全数回给了孙干。 「至于你爸妈……」叶思存语气柔和了些，「我们就逃吧。你跟他们相处，只会被伤害。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那就是我强迫你，我不让你回去。」 李月松出院之后，叶思存把天霸送到了父母家。把两人一起住了一年的房子退了租。最后两人需要带走的全部行李加起来，一共只装了三个行李箱。他们就带着这三个行李箱，乘上飞机，离开了北京。 爱似火，磨难似风。风会吹熄那些脆弱的火苗，也会助长那些强大的火。 …… 落地之后，李月松註册了当地的手机卡，连微信都不用了。所有跟国内的联繫都断了。别人如果想找他，需要经过层层申请，各种手续，才能见到他。他从没想过，一个人要消失，其实这么简单。 两人租了一间公寓，像所有留学生一样，过上了白天读语言班，晚上吃喝玩乐的日子。 唯一的痛苦，是叶思存英语实在是太烂，日常沟通都困难，李月松都不知道他大学学的英语都去哪里了，每次教他，都觉得他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 叶思存抱着英语教材叫苦不迭：「我大学的时候，连英语三级都是考了三次才过，这种更专业的，怎么让我一下就学会嘛。」 「还有英语三级这种东西？」李月松第一次听说，以为叶思存在故意耍滑头。他只听过四六级。不过四级不给毕业。 叶思存找出自己英语三级的证书照片来，说：「少爷睁开眼睛看看吧，世界上是真的有英语三级。」 李月松确认证书上写的真的是三级之后，长见识的同时，也明白，叶思存要想考过雅思，有得折腾了。 为了让叶思存尽快考过，李月松每天都给叶思存辅导，把他那破碎的英语给缝缝补补起来。而两人也在这缝缝补补的过程中，治癒了彼此的内心的伤痕。 第79章 天刚刚亮, 李月松就起床打开窗子，深秋的冷风「嗖」地钻进来，钻到还在熟睡的叶思存口鼻中。叶思存皱起眉头，钻进被子里, 直接嚷嚷着：「不要不要不要！」 这样的早上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叶思存不用睁眼, 就知道李月松已经把雅思的口语练习材料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他会给叶思存一个带着薄荷漱口水味道的早安吻, 催着叶思存起床，到窗边去练口语，还美其名曰：「一日之计在于晨。」 叶思存人还在梦乡, 就被李月松连拉带抱给送到窗边的椅子上。 「我不想学英语，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么多种语言啊。」叶思存抱着口语练习材料哭诉, 「不是说，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吗？为什么我还要考英语啊。」睁开一只眼，看到李月松毫不动容，又哀哀戚戚地嘟囔着：「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 特别不擅长学语言，你这就是强人所难……」 「你先把眼睛睁开。」李月松说。 叶思存噙着半醒的睡意，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向李月松, 说：「我不想学英语了。要么你去上学吧，我做你的伴读、书童、保姆，可以不？」 第135页 「今天就念会这两页就行。」李月松翻开材料, 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不要不要啊不要！」叶思存嚎叫起来, 「早上念两页, 上午去上课, 下午还要练对话，晚上还要做习题, 一天天的，从睁眼到闭眼都是英语，我要死了啊！！」 李月松捲起材料，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叶思存的肩膀，毫不留情的喝道：「念！」 见李月松毫不留情，叶思存半耍无赖半撒娇地踩在椅子上，勾着李月松的脖颈，伏在他背上，嗫嚅着在他耳边撒娇：「就休息一个早上嘛。今天课堂任务好像挺重的，让我多睡会儿，就有充足的精力在课堂上学习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可面对叶思存的撒娇，李月松像是个油盐不进的石头，扒着叶思存的手把他从身上推开，说：「昨天我眼看着你在课堂上睡着了。今天可别想偷懒。必须好好学。」 见来软的不行，叶思存也故作生气，说：「你再这么逼我，我从潜意识里就讨厌英语了。一旦看到英语就犯难，就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好了。」 「那……」李月松也犹豫了，收起材料，说：「那你今天早上多睡一会儿吧。」 「好嘞！」叶思存直接从椅子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钻进被窝，还不忘说一句：「帮我把窗子关上哦！」 难得的，叶思存回笼觉睡了饱，起床后准备去上英语课。李月松却说：「如果你实在是不想上课，也别太勉强。」 「真的吗？」叶思存一脸兴奋，正准备丢掉书包，可又觉得李月松不太对劲，便问：「怎么了？今天这是突然要给我放假？」 「不是，是不想让你真的讨厌英语。」没想到李月松在他睡回笼觉的时候，认真反思了：「我前面是有点逼你太紧了。语言也不是一下就能学好的。再加上你基础差……」 「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考过雅思，是为了我好。」叶思存倒有点歉疚了。他是弹簧性格，别人越是逼着他做某件事，他越是反抗得厉害，可如果别人一下突然松手不管了，他又有无穷的力气无处发挥。 叶思存也苦恼，说：「我不是不想学，实在是太枯燥了，我实在是坐不住，太折磨人了……」但马上他又有了招，说：「要么这样，我在公寓里办个活动，交几个朋友，练习口语。」 公寓里住了各个国家的人，大家共同的语言是英语，叶思存思忖着，只要跟大家多交流，肯定有成效。 李月松表面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心里窃喜，看来自己以退为进的招儿又起效了。只有让叶思存自己主动学起来，才有希望真的把英语给学好。 叶思存不喜欢闷在家里学习，要在公寓里举办活动，他倒是很积极。先是去找房东阿姨弹条件，李月松没跟着去，但远远地看到叶思存手脚并用地去沟通。 回来后还得意地向李月松炫耀，说：「你看，我就那点词彙量，不还是顺利让房东阿姨同意我们办活动？叫我说啊，沟通靠的是天赋，不是语言。」 「是是是。」李月松也没反驳，就捧着叶思存这股得意劲儿，「那你办活动，得做个邀请函吧？邀请函，你知道怎么写吗？」 「问题不大，有翻译软体。」叶思存得意，「再加上我完美的画工。肯定把邀请函搞得漂漂亮亮。」 叶思存热情又开朗，虽然语言沟通不是很顺利，但在星期六的晚上，还是邀请到了不少人来参加他举办的活动。 活动地点选在了公寓二楼的活动区，平时公寓有什么聚会，也都是在这里。叶思存为活动想了个主题——「为了世界和平」，这样的主题，听起来就很「正确」。即便是有不同的文化，也不容易踩雷。 其实住在这公寓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也是爱玩的年纪。大家并不太在意主题是什么，只要是免费、有吃有喝的活动，都非常乐意参加。 叶思存也贡献出了妈妈从国内寄过来的牛肉干、辣条、枣夹核桃、奶茶和各种小零食。大家吃起来喝起来之后，现场便热络起来。叶思存趁热给大家介绍自己，很快就跟大家玩成一片。 李月松不知道该跟人聊什么，吃着零食站在一旁，看着叶思存已经在跟一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小哥学他的dap handshake了。 叶思存不擅长学英语，学这种肢体交流倒是很快，只是看了两遍，就已经跟对方默契配合了。 见李月松被晾在一旁，叶思存拉他过来，说：「你也来学一下，可好玩了。」 叶思存转头又对黑人小哥介绍李月松，说：「这是怀特，是我的……」 「朋友。」李月松抢先打断了叶思存的话。叶思存挑眉，有点不满地用中文问：「你干嘛？男朋友就是男朋友。有什么好避讳的？」 「外国人对这个的接受度也不一定高的。」李月松强调。 「就算现在在国内，我也这么介绍你。」叶思存愤愤地，「我们两个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中间吃了那么多苦，为的就是今天活得坦荡荡，有什么好避讳的。」 李月松勾起叶思存的脖子，锤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这种时候还上纲上线了。」其实心里已经欢欣鼓舞。 黑人小哥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却看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也热情地教李月松他的dap。 大家吃的喝的差不多了，叶思存主动提出要给大家表演歌舞。 第136页 《危险派对》的音乐响起，叶思存眼神也跟着变得魅惑。他身体随着音乐舞动，尽显身材妩媚。这本是一支双人舞，但李月松不会跳舞，就叶思存一个人尽显他的性感。可他那视线却从始至终没从李月松身上离开过，那拉丝一样的视线，完全是已经把李月松加进了这场双人舞。 李月松被他那眼神勾得两颊发烫，后退两步想躲进人群里。 叶思存却往前逼近两步，沖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又迅速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沖李月松得意一笑，像是得逞的坏小孩。 李月松在心里恨恨地想，今晚一定不放过他，求饶也绝不放过他。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他是中国的超级明星！」 大家更激动起来，尖叫欢唿着，随着叶思存一起舞动起来。 活动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的热情让叶思存都有点震惊。一直拉着叶思存跳舞、唱歌、聊天，欢声笑语迟迟不散。 叶思存通过这次活动，收穫也很大。交到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还经常邀请叶思存去他们房间享受美食。叶思存也乐意跟他们玩，因为他们不仅做饭好吃，还特别爱聊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几个朋友都是印度人。没多久，叶思存说出口的英语，带着一股咖喱味不说，还时不时夹几个印地语单词。 李月松也经常因为他混乱的语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叶思存的阅读和写作都还说得过去，就是听力和口语不行，本想着可以通过交朋友提高叶思存的口语水平，结果提着提着给提歪了。 可叶思存并不在意，他反而很乐观，说：「你听不懂我说的英语，可能是因为你是中国人。我跟英国人说话的时候，他们都听得懂。考试绝对没问题的。」 「……」李月松扶额，「那你那几个印度朋友，雅思通过了吗？」 「没有。不过他们有信心这次考试，一定能过。」 「……」 雅思考试如约而至。 考试出来之后，李月松和叶思存约在门口见面。远远地看到叶思存下楼，脑袋耷拉着。李月松忙迎上去，安抚着说：「没事，这次没考过也没关系的。这次没考过，就有更多时间再学了啊。」 没想到叶思存抬起头，脸上却全是笑意，他忍俊不禁，说：「我遇到个印度考官。好像是老乡见老乡，聊得别提有多顺利多开心了！」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能力。叶思存就这样，通过了他的雅思考试。 第80章 李月松在大学的时候, 成绩不错，申请学校几乎没怎么受阻。叶思存虽然语言方面不行，但好在他大学的时候专业成绩也不错。在留学中介的帮助下，两人终于还是拿到了同一座学校、不同专业的offer。 顺利入学之后, 两人搬去了新的公寓, 离学校近了不少。这公寓还提供工作日早餐, 给不爱早起的两人节省了不少时间。 但吃了两周公寓的早餐, 叶思存就叫苦不迭。不知道是这家公寓是太爱英式早餐，还是对英式早餐太有信心。每天早上都是面包、香肠、茄豆子和烤薯饼。偶尔换一换，就是面包配鸡蛋、培根和烤番茄。 以前叶思存不讨厌吃番茄, 但现在闻到熟番茄的味道，都要绕道走。叶思存干嚼着面包, 一边含泪哭诉：「天天吃这些，我舌头都退化了。我想吃豆浆、油条、韭菜盒子、生煎包，肠粉、小笼、煎饼果子、小馄饨……」 李月松天天吃这些，也吃得两眼发绿, 便提议：「要么明天早点起来去学校食堂吃，听他们说，食堂有中餐。炒面就挺好吃。」 「那绝对是他们太久没吃中餐, 给加了滤镜。上次我去吃过，那个炒面特别难吃，还不如我加点葱花自己煮的炝锅面。」叶思存恨恨地, 「我是明白了, 好吃的早餐和睡眠不可兼得。明天我要自己早起做韭菜盒子吃。」叶思存啃面包啃得嘴唇发干, 暗下决心。 「韭菜盒子有点复杂吧？不得折腾一上午？」李月松三两口把面包塞进嘴里, 还吃了一个黑布丁。叶思存眼都看直了，那个黑布丁也叫血肠, 里面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和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材料。据当地人说，里面有各种动物的内脏。吃起来偏咸，有一股奇怪的腥味，浓浓的香料味，还有奇奇怪怪的口感。 在叶思存的概念里，黑布丁压根就不是一个普通中国人能顺利下咽的。李月松却像是找到了宝藏，给一成不变的早餐增添了些独特的味道。 叶思存难以置信地看李月松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除了鱼不吃，别的什么都爱吃？」 「这个黑布丁还好吧？」李月松也不理解叶思存，「东北的杀猪菜里面，不是也有血肠吗？你不是也挺喜欢的？」 叶思存疯狂摇头，说：「不许你侮辱我心目中神圣的杀猪菜。东北菜的血肠跟这个黑布丁压根就不是一种东西！」 「别挑了，赶紧吃完走人，一会儿该迟到了。」李月松抽纸巾擦了擦手，顺势抬手看了看手錶。他的手錶还是叶思存妈妈送的那块，他天天戴着，爱不释手。 叶思存勉强用咖啡把面包给顺下去，一边拎包，一边嚷嚷着：「今天下了课我要去买老干妈，没有别的吃的，用面包夹老干妈也行。」 「行行行。」李月松说着催促叶思存快点。两人一起骑自行车去学校。或一前一后，或并排，穿过长长的马路，有一搭没一搭的喊着话聊天，就像是他们高中时那样。 第137页 「除了吃不到好吃的中餐，我觉得我们现在简直要幸福死了！」叶思存拐弯的时候沖李月松喊。两人脸上都有明媚的笑。 「要么今天晚上回来，我们再试试？」李月松歪头看了叶思存一眼。 「那我要吃红烧肉大蒸包！」叶思存说。 李月松微微皱了皱眉，说：「选个素的吧。」 李月松不是没试过烹饪猪肉，实在是在英国卖猪肉就像开盲盒，大部分猪肉盲盒都有骚味，极偶尔才能开到了没有骚味的隐藏款。有一次运气好买到了没有骚味的猪肉，叶思存激动得像是捧着圣物一样，举着猪肉满公寓跑了一圈，昭告天下，今晚可以吃辣椒炒肉。 偏偏叶思存还不爱吃牛肉，不然牛肉馅的包子也能做。 「那……」叶思存想了想，「吃韭菜盒子吧！我们晚点去中超买木耳和韭菜！」 说话间，两人到了学校。两人专业不同，上课的地点也不一样。叶思存是导演专业，李月松是摄像专业，两人有时候能一起在学校不同教室上课，有时候是被老师带着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上课。总是要下了课，回家的时候才能碰上今天的第二面。 这天李月松下课早，就一个人去中超买了一些酱料和做韭菜盒子的材料。趁着叶思存回来之前，先把面和好，馅调好了。 叶思存下了课回来 ，打开门，就闻到了新鲜的韭菜味，狗一样寻着味儿来到厨房，看到李月松在往面饼里放馅料，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喊着：「终于要吃韭菜盒子了吗？！」 新鲜绿油油的韭菜，混着金黄的鸡蛋碎、黑亮的木耳，李月松挖了一大勺，放进擀好的面皮里。再小心抻起面皮，把韭菜盒子包好。看着鼓囊囊的韭菜盒子，叶思存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还好我们在北京的时候，练就了做饭的绝技，不然来这儿只能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英国这个地方是真的奇怪，什么东西在这儿都变得不好吃了。连肯德基和麦当劳这种快餐都不例外。」叶思存一边吐槽，一边眼巴巴地盯着韭菜盒子，视线缠绕其中，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灾民。 「你把窗子都打开。」李月松吩咐着，已经开始加热平底锅，在其中倒了薄薄一层油，缓缓转着锅摇匀。 「得嘞！」叶思存听话地去吧所有窗子都打开，韭菜盒子也下了锅。面皮接触到锅里的油，发出细微的「滋啦滋啦」声。叶思存弓着身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美食。 没一会儿，韭菜盒子的香气便汩汩而来。李月松给韭菜盒子翻了个面，馅料的汁水从饼皮的缝隙中钻出来，水珠油珠一起「滋啦啦」跳跃起来。 「可以吃了吗？」叶思存迫不及待。 「才刚翻面，别急。」李月松伸手挡着叶思存，不让他靠近锅。感觉稍微不拦他，他就能直接伸手从锅里把韭菜盒子给捞出来吃。 「我饿了……」叶思存着急中带着点委屈。 李月松安抚的话还没出口，烟雾报警器就响了起来。那响声像尖利的刺，从耳朵里直接刺进去，拐个弯能冲破天灵盖。 「我去！烟雾报警器吗？这么响的吗？！」 两人是第一次遇到烟雾报警器响了的情况，不知道这个东西响了，是要招来消防还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关。只是在鸣响中，叶思存只有一个心思——要保护好即将成熟的韭菜盒子。 李月松伸手要关火，叶思存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喊道：「不能关！」叶思存视死如归，「今天无论是警察来，还是消防来，还是谁来，就算是要死，也要吃了韭菜盒子再死！」 李月松也不忍心即将入口的美食飞了，便收回了手，继续颠着锅，把韭菜盒子给做熟。 就在第一锅韭菜盒子出锅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两人惊慌，叶思存赶紧把韭菜盒子藏进橱柜，小声说：「英国的消防这么快的吗？」 「说不定不是消防。」李月松说。他挺了挺胸脯，说：「我去看看。」 打开门，是房东阿姨。她视线警惕地绕过李月松，瞧屋里的情况。 李月松让开身子，请房东阿姨进门检查。一边歉疚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做了点吃的，没想到把烟雾报警器给弄响了。屋里没有失火。」 房东阿姨叫jocelyn，是一个憨态可掬的退休老人，眼大嘴大，爱聊天，爱美食。平时经常跟叶思存相互分享好吃的，俩人算是关系还不错的吃货同好。她进屋检查情况，也闻到了香气四溢的韭菜盒子的味道。 她遥控关了警报，带着好奇的笑脸，问：「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叶思存听到是房东阿姨的声音，叼着一个韭菜盒子从厨房探头，忙跟她打招唿，说：「jocelyn！我们在做……」想了两秒，不知道韭菜盒子该怎么用英文说，便干脆指着盘子里另一个韭菜盒子说：「这个！」 「里面有韭菜、木耳和鸡蛋，是中国的一种饼。」李月松帮忙介绍，弥补叶思存可怜的词彙量。 叶思存忙点着头，说：「是是是，jocelyn你要不要试试？很好吃。」 jocelyn倒也没客气，欣然接受了叶思存赠送的韭菜盒子。并嘱咐他们，不要做油烟太重的东西。然后愉快地离开了。 叶思存和李月松都松了一口气，原来烟雾警报响了只会叫来房东阿姨。不过看房东阿姨的样子和态度，应该已经很习惯在烟雾报警响起来的时候，顺带得到一份美食。 第138页 不论如何，两人终于顺利吃到了久违的家乡美味。 送走房东阿姨之后，李月松又把剩下的韭菜盒子都煎了。两个人怒吃九个韭菜盒子，吃得酣畅淋漓。 酒足饭饱，两人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人生，从来没感受过，原来最简单的韭菜，居然这么鲜甜味美。 第81章 入冬之后, 气温骤降。 后半夜里，天空飘起了雪花。 暖和的房间里，叶思存迷迷煳煳往李月松怀里拱了拱，蓬松的髮丝搔得他颈间发痒, 不自觉伸手去抓, 另一只手, 自然地把爱乱动的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雪后的上学路, 两人没有骑车，而是一起走着去上课。 最近他们选了同一门课，电影艺术鑑赏。每周有一次课, 两人可以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像高中时候一样，并排坐同桌。 上课前,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叶思存抱着热咖啡喝，还一边打着哈欠。 「有这么困吗？」李月松疑惑，「你昨天不是睡得还算早？」 「嗯……」叶思存含含煳煳地回应着。左手在桌上翻着上节课的笔记，右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在桌下拉住李月松的手。 记得高中的时候，李月松鼓了两天的勇气，才敢拉叶思存的手。当时也是在上课, 老师在讲台上讲化学能与热能，叶思存在打瞌睡。半睡半醒间，脑袋像是电动招财猫的手。点一下, 起来, 再点一下, 再起来。 而他的手, 就自然地垂在桌下。跟李月松自然垂下的手，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李月松深吸一口气, 勐地抓住了叶思存的手。为了不被叶思存发现，他只是想拉他的手。李月松还用力捏了捏，把这次的拉手，给冠上了「叫醒」的目的。小声对叶思存说：「快醒醒！老师刚刚瞪你了！」 其实在李月松拉起叶思存手的一瞬间，叶思存就已经清醒了。李月松的手微微有一点凉，却似在他心里点燃了一只窜天猴烟花，自他狂跳的心脏为托板，勐地窜到天灵盖，在脑中绽放开来，震得整个人都嗡嗡的。 倏而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两人居然重新坐回了同桌，只是拉手，变得自然又熟悉。 李月松捏了捏叶思存的手，说：「老师来了，醒醒。」 老师走进课堂，跟同学们打招唿，叶思存也醒了过来，认认真真开始听课。 电影艺术鑑赏课其实有一点无聊，讲的多是歷史上那些经典艺术电影，大多节奏缓慢，导演个人风格突出，这样非主流的电影，多多少少有些枯燥。 但叶思存却整堂课都很精神，笔记也记得很认真。连李月松都有点难以置信，在他看来，两个人来到英国读书，只是对国内纷扰的一种逃避。而叶思存，是连高考这么重大的考试，都模模煳煳不认真学习的人，怎么会在这场逃避里，这么认真呢？ 除此之外，叶思存还积极组织同学们一起拍摄电影短片，通过老师的关系从学校里借设备。李月松本以为叶思存只是闲不住，爱玩爱折腾。可他仅用了一个月，就做出来了一部完成度极高的电影短片。 再回想他刚来英国的时候，为了不学英语，想的那些歪招，简直判若两人。 「你……不会还想在这里读博吧？」李月松问。 叶思存听到这个，却如临大敌，说：「读博？你玩我呢？我可再也不想考试了。」 「那你这么认真学习，是……」 「是想。」叶思存故作深沉，嘴角却带着笑意，但眼神中的坚定，让李月松看不出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復什么仇？」 「把因为孙干失去的东西，全都夺回来。」叶思存语气淡淡的，是从容和自信。嘴角收起的笑意，告诉李月松，这次他没有在开玩笑。 可李月松前几天有看过微博，叶思存才离开半年，他的超话就没什么人发言了。当初叶思存火得迅速，自然在离开娱乐圈之后，热度降得也快。等叶思存毕业再回去，说不定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他了，他想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向孙干復仇了。 叶思存似乎看出李月松的顾虑，他拍了拍李月松的肩膀，说：「我再回去，就不再是做演员了。本来做演员就是为了养家餬口。现在养家和做演员不可兼得，以后就不做演员了。之后我会以导演的身份回去。」 「导演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李月松收拾东西下课，「你的热度慢慢下去，重新回去，会越来越难。」其实是因为李月松不想回去了，连带着也不希望叶思存回去。之前在国内发生的事，让他害怕，再也不想回去面对。 叶思存却坦然一笑，说：「那就慢慢来嘛。」 李月松知道难，会望而却步。叶思存知道难，却缓步前行。没多久，他的电影短片居然在电影节上得了新人导演奖。成为了第一个拿这个奖的中国导演。 不仅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消息也传到了国内，又让叶思存的名字登上了热搜前排。 提及此，叶思存得意地勾着李月松的肩膀，笑道：「热搜而已，我还不是想上就上？」 叶思存跑在李月松前面，他跑得那样快，让李月松觉得，有点抓不住了。 …… 圣诞节，学校放假，叶思存和李月松入乡随俗，也为彼此准备了圣诞礼物。叶思存给李月松准备了电动剃鬚刀。 第139页 而李月松的礼物，叶思存已经早早猜到了。 一个星期前，叶思存在自己书桌上看到一串金属环，金属环从大到小，每个都不一样，还都标了编号。他问李月松这是什么，李月松还装傻说不知道。叶思存随便上网一查，就知道了，是戒指量号器。用来量手指尺寸的。 叶思存知道李月松的目的，便也装傻，坐到书桌前的时候，就假装随意地把无名指往那些金属环里面套，由大到小，一个个套过去，下一个套不进的时候，再有意无意地说：「哎？我最多就只能套到这个19号，再往小了，就套不进了。」 剩下的几天，叶思存就一直在期待，他觉得，李月松可能要求婚。毕竟他们在英国是登记结婚时合法的。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圣诞节这天。 这天有点阴天，屋子里光线不足，又是放假，叶思存便有了赖床的理由，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意出来。可李月松却有点待不住，他早早起了床，说：「今天圣诞节，我出去买点有圣诞氛围的东西。」出门之前，又叮嘱叶思存说：「你不要赖床了，早点起来。」 叶思存听到「早点起来」这几个字，知道李月松接下来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刚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叶思存就一跃而起。想像着一会儿如果被求婚，一定得衣着得体，便选了平时不怎么穿的衬衫，仔细熨烫平整之后穿好；一定得口气清新，万一一个激动要来个深情拥吻。于是仔细刷了牙，用漱口水反覆漱了口；一定得干净利落，便精心梳了髮型，洗了脸，搽了乳液…… 所有都准备停当之后，又觉得如果在家里求婚，太乱了也不行，有仔仔细细收拾了屋子。终于忙完一切，他还担心躺在沙发上会弄皱了衬衫，便直挺挺坐在凳子上，等李月松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思存的心也越跳越快。后来激动地坐不住，便站起身在想，一会儿回答完了「我愿意」之后，应该再说些什么。 叶思存回想两人一路走来，种种坎坷，终于现在平平稳稳。便不禁开始自我感动，感嘆幸福来之不易。自顾自地抹了眼泪，冲着开始预演一会儿的说辞：「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所有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我会好好保护你，珍惜你，一直一直爱你……」说到这里，又觉得太过于正式，太像电视剧。总觉得自己得让李月松踏实，便换了一种说法：「你放心吧，踏踏实实跟我在一起，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可还是感觉有点没表达出自己对他的爱意，便又重新组织语言。就在他斟酌用词的时候，钥匙插入了锁孔。叶思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气，期待着李月松帅气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门打开，传来的居然是一声狗叫。 「天霸？」叶思存又惊又喜。 天霸迈着大步跑进来，一跃扑到叶思存怀里。壮实又沉重的身体，让叶思存接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一人一狗太久没见，天霸狂舔着叶思存的脸，「汪汪汪」叫着。 「啊啊……想死我了，你怎么来了？」叶思存抱着天霸，像是要把它揉入身体似的，揉捏着他的皮毛。 始作俑者大跨步出现在门口，歪头笑着，说：「我带他来的。刚好赶上圣诞节了。」 李月松笑意盈盈进了门，看到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打心底里高兴。他们离开北京之后，天霸就被送到叶思存父母家里，虽然叶思存经常跟天霸视频，但见不到面，还是有些失落。两个月前，李月松就联繫运宠物的中介，谘询把大型犬送到英国来的事，几经辗转，终于在今天把天霸顺利给送了过来。 叶思存见到天霸很开心，又亲又抱，可没一会儿，他脸上又带了愁容。 李月松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了？才跟天霸玩了这一会儿，高兴劲儿就过啦？」 「怎么可能……」叶思存垂下眼眸，「只是想到后面要再带天霸回去，就又要折腾它一次，有点捨不得。」其实叶思存刚来英国的时候，也有想过要把天霸带过来，可是因为手续繁琐，路途又远，便放弃了。 李月松似乎没想到叶思存会是是这个反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还有我吗？」 「算了。反正来都来了。」叶思存倒是马上想开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想吧。」说罢又开开心心跟天霸玩起来。 一家三口团聚，叶思存太过激动，差点忘记了期待李月松求婚的事。他看李月松就宠溺地看着他和天霸玩，没有要下一步动作的样子。便把天霸安抚好，站起身，拍落了身上的狗毛，摩挲着自己的无名指，挑起眉疯狂暗示，说：「你是不是忘记了别的什么事啊？」 第82章 「对！」李月松大梦初醒似的, 「忘记准备早餐了！」说着就去开冰箱，「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就直接吃个早午餐吧。」 「除了吃之外呢？」叶思存着急跟上去，「就没有一点什么精神层面的东西？」 「精神层面的？」李月松低头切着黄瓜片, 猜测着：「你是说, 晚上出去逛一逛, 感受一下圣诞氛围？」 「不是。」叶思存听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越来越着急。可是又觉得这话不能直接说出口，说出口，就不浪漫了。 李月松准备煎鸡蛋, 全然没有注意到叶思存的急切。叶思存在他面前疯狂展示自己的无名指，都要把无名指摩擦出火星了, 李月松却全然当没看见。李月松认认真真做完了早午饭，催着叶思存赶紧吃饭。 第140页 叶思存失落地哼唧着吃饭，说着今天下午还约了同学一起聊剧本，准备在毕业前, 再拍一部短篇电影，这次的目标是冲击更大的奖。似乎全然没有放松享受假期的意思。 「好呀，加油。」李月松笑着给叶思存打气。手不自觉地深入口袋里, 口袋里有一个小小的戒指盒。 圣诞节假期过完，叶思存也没能等到李月松的求婚。 假期结束的早上，叶思存醒来, 看到李月松熟睡的脸, 无奈却幸福。是呀, 李月松这么内敛的人, 应该不会主动求婚的，都是自己恋爱脑上头, 想多了。不过与其等他来求婚，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叶思存蹑手蹑脚起了床，找到桌上那个戒指量号器，小心翼翼地握住李月松的手，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尺寸环套在他的无名指上。李月松的无名指居然比他的要大一号，20号的指环在他手指上刚刚好。叶思存不禁在心里吐槽一句：「这人真的是哪里都比我粗一点。哼。」 量好了戒指，叶思存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六点半。今天的课比较迟，闹钟还没响。但叶思存还是悄悄穿衣服起了床。他要趁着现在时间早，去外面拍一点城市的空镜。 于是轻轻柔柔地在李月松脸上落下一吻，悄悄出了门。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即将毕业。 就在叶思存被选为毕业典礼上优秀学生代表的那天，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号码很陌生，是国内打来的。清亮的女声却并不陌生：「叶导吗？我是知微啊。」 宋知微是当初叶思存拍电影的时候请的编剧。只是当初那部电影被污衊抄袭，宋知微也曾一蹶不振，后来叶思存来到英国，换了联繫方式，也就再也没跟她联繫过。 两人合作过两次，一次是叶思存做演员，那时候宋知微还是新人编剧，除了一部古装电视剧作品，没有其他作品。但是两人一见如故，所以后来叶思存做导演，就主动找了她。后来叶思存觉得，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孙干，才导致宋知微被抄袭丑闻抹黑，实在是无颜相见，便有意疏远。却没想到她主动来找他。 叶思存清了清嗓子，热情地回应着：「知微啊，是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终于联繫到你了。我问了沈导，要你的联繫方式，她说她也不知道，我又问了一圈，好不容易才要到你的电话。」宋知微很激动。 叶思存其实有把自己的电话给沈周导演，可能她觉得那部电影对叶思存伤害太大，所以有参与那部电影的人来要联繫方式的时候，就干脆没给。 宋知微继续说：「我听说你去英国了。最近我要去法国参加颁奖典礼，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叶思存不解。 「哦哦哦，不好意思，哈哈哈……」宋知微说，「太激动了没说清楚。我这次编剧奖提名的是你那部电影。」 「啊？」叶思存有点难以置信，「有抄袭争议的电影，也能评奖吗？」心里还在想，肯定是个不入流的奖，不然怎么会连这种有争议的电影都能入选？ 「是法国电影萨特奖。」宋知微激动，「你没怎么关注国内的新闻吧？抄袭那件事，早就过去了。」 听到这个奖，叶思存一瞬间有穿越到美好平行世界的感觉。法国电影萨特奖，在全球都算得上是权威奖项，国内好多导演，挤破了头，都难以入选的热门奖项。他叶思存何德何能，自己的电影能提名这个奖。 「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叶思存自己都不信。 「叶导，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不信，你可以去萨特奖官网看看嘛。」宋知微说。 叶思存还没挂电话，就上官网查看，果不其然，上面有他的名字。 当时电影陷入抄袭风波，又盗版肆虐、票房惨澹。沈周气不过，就直接把电影送到国外评奖，只要她知道的电影奖，全部都送了一遍。虽然有很多都石沉大海，但最终萨特奖还是带来了好消息。编剧被提名，其实就是对抄袭最好的正名。因为抄袭作品，是不可能被评奖的。 只是时间太久，叶思存已经远在海外，沈周不知道该不该再联繫他，于是托制片人，把叶思存的联繫方式给了宋知微。被提名的编剧，去联繫导演，是最好的方式。 「虽然是编剧被提名，但也是整部片子的荣誉，主办方也希望导演能来参加，只是没能联繫到你。」宋知微说。 「颁奖典礼是哪天啊？让我纠结一下。」叶思存看了看旁边在跟天霸玩的李月松，温馨又幸福的现在，让他有点犹豫。 当初电影对他和李月松带来的伤害，让他们不堪回首。现在他们都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叶思存虽然想过再回去復仇，但没有想过捡起之前拍的电影，毕竟伤疤再撕开，光是想想就觉得痛。 可当他把电影评奖的事告诉李月松的时候，李月松却非常开心，鼓励他去参加。 「当初来支持你，拍戏的时候帮你的，都是你的好朋友。后来就算你放弃了，他们也没放弃，还帮你送奖。现在被提名，肯定要去参加颁奖典礼啊。」李月松两眼放光，「不单单是回应朋友们的支持，也是打污衊你抄袭的人的脸。」 李月松的反应，叶思存是没想到的。因为来到英国之后，李月松其实比叶思存更加逃避，他本以为李月松会抗拒过去的事，抗拒跟国内的一切有牵扯，却没想到李月松会这么支持他。 第141页 「你如果没勇气，我就跟你一起去。」李月松说，「来欧洲这么久，光顾着上课，还没能去法国看看呢。」 …… 在李月松的陪伴下，叶思存参加了颁奖典礼。在人头攒动的后台，叶思存见到了之前剧组的朋友们。 除了编剧宋知微，沈周、罗雨琛、小熊，还有叶思存选的学弟学妹演员，都来了。他们依次跟叶思存握手，说着「叶导，好久不见。」 轮到罗雨琛的时候，罗雨琛重重地捶了叶思存胸口一拳，然后含泪拥抱他，说：「你怎么能不吭一声，说走就走了呢？」 叶思存也红了眼眶，说：「对不起，辜负大家了。」 罗雨琛却抹着眼泪，嘴角扬起，玩笑着说：「这可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了。你突然消失了之后，我粉丝全都骂你负心汉，说等你回国，要帮我揍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讨揍啊？」 「回去挨揍可还行？」叶思存笑着嚷嚷，「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回去了。」 几个人正寒暄着，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响亮的：「叶导！」语气中带着惊喜。叶思存循声望去，一个留着络腮鬍的男人向着他走来。 叶思存认出是国内知名导演丁盛参，马上客气相迎。只是之前没接触过这个导演，不知道这个导演是怎么认识他的。 丁导演握住叶思存的手，激动地把叶思存从头夸到脚，说他，长得帅、有才华、电影拍的好……夸完了还紧紧抓着他的手感谢他。把叶思存感谢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值得这位导演感谢的事啊。 以为是什么最近流行的寒暄方式，便也懵懵地也感谢他。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一会儿，丁导演回到了自己的组。马上又来了几个国内的导演，来感谢叶思存。叶思存稀里煳涂地也把对方感谢了一遍，终于都寒暄完了，大家散去，叶思存才悄悄问沈周：「现在国内寒暄，不说你好，改说感谢了吗？」 沈周忍俊不禁，嘲笑了叶思存半天，才说：「合着你刚刚连人家感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硬聊呢？」 「不然呢？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叶思存疑惑。 沈周盯着叶思存看了看，确定他是真的一脸懵，明白过来，说：「你不会出国之后，就再也没关注过国内消息吧？」 「起初关注过。」叶思存说，「看到我的热度越来越低，粉丝一直掉，后来就没关注了。」 「那你还是上国内的网站，搜一搜自己的名字吧。」沈周说，「看看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感谢你了。」 第83章 叶思存不记得上次在网上搜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只记得当时搜出来的全是恶评，要么是骂他抄袭，要么是骂他有伤风化，还有更直白的, 直接让他滚出演艺圈。 任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内容, 所以叶思存再也没有搜过自己的名字。 但他相信沈周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于是在走红毯之前, 去搜了自己的名字。 最上面的一条，标题是《叶思存抄袭门事件完整脉络整理》，发文时间是两个月前。叶思存犹豫了一下, 点开来看。 文章前半段，梳理了叶思存被污衊抄袭的事, 叶思存亲身经歷过，不想再看，便快速划过。当看到「但是，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的时候, 停止了滑动的手。 文章贴出了「热心网友130」摆出来的抄袭作假证据。理了「被抄袭」的作品最早出现的时间，比叶思存电影杀青的时间要晚。还极限放大「被抄袭」发布时间截图，证明上面标註的时间有ps的痕迹。然后根据发帖人的ip, 锁定到了孙干工作室。称这件事是有人蓄意陷害。为叶思存喊冤的同时，贴出来特效公司泄露高清片源败诉的法院判决书。唿吁电影圈的人抵制无良后期公司，唿吁相关部门严查盗版乱象。 再下面, 是相关部门发的声明, 提出盗版网站影响市场正常运转, 要严打。 最下面, 是一些电影圈内人微博截图—— 「支持严打盗版乱象，还原创界海晏河清。感谢叶思存导演。」 「影视圈苦盗版久矣！支持严打。感谢叶思存导演。」 「前两天朋友告诉我, 之前怎么投诉都没用的盗版网站，最近被封了，还被罚了款，激动得我连喝三杯。遥敬叶导！」 …… 截图众多，但后缀都跟叶思存相关。 最后营销文章写道：「我代表圈内电影人，感谢叶思存导演。感谢热心网友130和一直支持叶导的粉丝们。」 叶思存没有想到，在自己离开这么久，内娱不仅没有忘记他，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如此力挺他。 叶思存拉到底，最高贊的评论是：「叶导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等你。」 而最新的评论，显示时间是「刚刚」。 叶思存看得泪眼婆娑。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人在支持他，在帮他正名。 正义虽迟但到。 …… 主持人宣布邀请叶思存剧组，叶思存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突然一件大衣被披在叶思存身上，叶思存回头，李月松拍了拍他的肩膀，沖他微笑，然后轻轻地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叶思存这才发现，这是粉丝送他的那件大衣。李月松真是沉得住气，偷偷把这件大衣带出国不说，还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他披上。 第142页 他缓步走在红毯上，挥手跟现场的观众打招唿，肩上是厚实的粉丝们的爱，背后是李月松刚刚温柔又有力的推手。 或许，是时候回去了。 …… 颁奖典礼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主持人宣布宋知微得奖的时候，现场一片欢唿和掌声。观众席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欢唿着跳起来，跟宋知微拥抱。叶思存之前在剧组见过她。她是宋知微的好朋友，一个经纪公司的老闆，好像姓李。 宋知微刚刚发表完获奖感言，就已经有娱乐营销号发布了她得奖的消息。文章中还不忘提及叶思存，期待着他能重新回国拍戏，还称他为「无冕的导演新星」。 颁奖典礼结束，宋知微带着她的好朋友在后台拦住叶思存。宋知微激动地向叶思存介绍：「这是我闺蜜李苍雪。她想认识你一下。」 李苍雪跟叶思存握手，说：「知微跟你第一次合作，就拿了这么大的奖。后面再合作，说不定会碰撞出新的火花。」顺势递出自己的名片，「我准备全资你下一部电影。你什么时候回国？」 叶思存虽然心动，却有点犹豫，说：「我在读书，毕业也还有三个多月……」 「那好啊，我们就等你两个月。这三个月，知微还有时间构思剧本。」李苍雪满心期待。 李月松远远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李月松，他收下名片，说：「因为毕业很忙，我可能暂时抽不开身。容我考虑一下。我一定尽快给李总答覆。」 「好呀，那我们等你好消息。」李苍雪说。 …… 从颁奖典礼回到学校之后，叶思存就专心扑在毕业的事情上，一直没有提起颁奖典礼上收到李总名片的事。似乎颁奖典礼只是平静生活中的一场梦。 毕业正值盛夏，宣布毕业的当天晚上，同学们一起玩到很晚。 李月松和叶思存都喝得脸红扑扑的，一起走路回家。 夏日的夜晚，清风拂面，吹得两个人都很舒服。李月松勾了勾叶思存的手指，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叶思存回握李月松，腆着脸笑，说：「有你真好。」 「我知道。」李月松回应着。 「那你亲我一下。」叶思存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撒娇似的说。明显已经喝醉了。 「你啊，喝醉了就爱耍酒疯。」李月松嗔怪着，拉着叶思存快步往前走。 叶思存却站在原地不动，勐地把李月松拉回来，三两步把他逼到墙角，捧着他的脸，攻占他的唇舌。微微的酒气缠绕在两人口鼻之间。李月松按着叶思存的后脑勺，舌尖迂迂迴回，以退为进，猝不及防又攻城略地。直逼得叶思存唿吸困难，不甘示弱地又把他往墙上推了推，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两人难捨难分，藕断丝连，大口唿吸着分开，却又有些不舍，鼻尖贴着鼻尖，汲取着彼此的气息。 叶思存捧着李月松的脸，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月松微笑，说：「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先说。」两人同时出口。为彼此的默契相视一笑，叶思存说：「我的好消息存在手机里。我拿给你看。」说着去掏口袋。 李月松惊喜，说：「我的好消息也在手机里，我也拿给你看。」 两个人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彼此。 可看清手机上的内容之后，两人的笑容，同时慢慢散去了。笑容散去，却不是失落，而是早已料到的坦然，随即又都嘴角上扬。 叶思存的手机上，是资方发来的导演邀请邮件，说剧本已经初具雏形，邀请叶思存毕业后回国一起创作剧本并拍摄。资金随叶思存一起到位。 李月松手机上，是英国一家知名gg公司发来的offer，聘请李月松为他们公司的摄像师，主要负责公司的tvc拍摄。 虽然李月松不知道李总在颁奖典礼上邀请叶思存的事，但他看得出，叶思存其实一直想回去。他心里一直燃烧着一个小火苗，想要回到内娱去实现导演梦。而颁奖典礼就像一阵风，吹着那星星之火，形成了燎原之势。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下。如果这是放到以前，两个人肯定要闹闹别扭，可经歷了这么多之后，他们都明白，他们两个是一个整体，也是独立的个体。因为相爱，所以更加希望对方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留在自己真正想留在的地方。 李月松把手机还给叶思存，收回自己的手机放好，真心地祝福叶思存，说：「那我祝你回国之后……」 叶思存指尖捂住李月松的嘴，带着些许责怪，说：「不许说这种像是要分开的话。我们只是暂时分开去做自己的事，又不是分道扬镳。」 「我……」李月松再想说什么，叶思存轻轻一吻夺走了他的话。然后单膝跪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枚戒指，举到李月松面前，问：「marry me？」 李月松惊讶了一下，一时顿住。其实在去年的圣诞节，他也准备好了向叶思存求婚，想让叶思存跟他和天霸，一起留在英国过一家三口的平静日子。可他看到叶思存在为把天霸带回国而苦恼时，明白叶思存其实并不想留在英国，便放弃了求婚。因为他不想用这种方式去牵绊住叶思存。 所以面对叶思存的求婚，李月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叶思存一跃而起。抓起李月松的手，就把戒指套了上去，说：「就算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反正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第143页 叶思存捧着李月松的脸，说：「我要亲吻我的爱人了。」然后轻啄一吻，「礼成。」 「明天我就提起结婚申请。让我们做合法夫夫吧。」叶思存咧嘴笑着，紧紧握住李月松戴戒指的手，「你是我的人了。逃也逃不掉。」 他对李月松的爱，一如当初那么坚定。 两人手拉手一起回家，戒指在两个人的手心里，牢牢安定住彼此的心。 李月松边走，还傲娇地说：「既然你这么诚心，我就勉为其难地先戴着这个戒指吧。毕竟你国内黑料那么多，很容易混不下去。等你灰熘熘再回来的时候，我还能把你捡回家。」 「黑料多？」叶思存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盯着李月松，「黑料不是都被你给洗白了吗？热心网友130？」 李月松愣了一下，马上矢口否认：「什么热心网友？什么130？你说什么？」 「哎呀，别装了。」叶思存笑道，「跟特效公司的法院判决书，就只有特效公司和我们有。难不成是特效公司自己给自己抹黑？」 「我可没那么闲。」李月松大步走在前面。 「爱我你就直说嘛。」叶思存嬉皮笑脸跟在后面，「还把我的生日放在网名里。」 「说不定是你的粉丝干的。」 「你不也是我的粉丝吗？」 …… 八月盛夏的夜晚，一对相爱的情侣，手拉手走在夜色里。 第84章 第84章 决定回国之后, 叶思存下飞机后，拉着行李箱走在出站的地毯上，看着熟悉的北京机场，昂首挺胸, 像是要大杀四方的「熹贵妃回宫」。脑中不自觉地响起了背景音乐：「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叶思存摇了摇头, 把脑中奇奇怪怪的背景音乐给甩出去, 自我吐槽：「啥啥啥，都是些啥！」 回国之后，叶思存一刻都没等, 迅速投入剧本创作，并同时联繫之前一起拍戏的朋友们, 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们：「快来快来，这次投资充足，朋友们，来把上一场电影没能赚到的钱, 一起赚回来！」 叶思存心知肚明，是因为有朋友们的支持，不断拿他的电影去送奖, 利用舆论给他正名，坚持不懈地为他已经放弃的电影打翻身仗，才有叶思存斗志昂扬的回归。 他自然也不能辜负朋友们的支持和期待。 资金到位, 朋友们全力支持和配合, 两年的技术沉淀, 叶思存又带着粉丝们长久以来的期盼。这部电影拍摄非常顺利。 这次没有拍摄喜剧题材, 而是拍了一部正剧，讲述一个种茶世家的小女孩, 守护古茶树的故事。取名为《暖冬》。 电影还未上映，预售票房就已经破亿。投资方李总非常擅长事件营销。趁热度把叶思存上一部电影的事拿出来重新炒，发起「还叶导一张电影票」活动，还做了各种抽奖，财大气粗地全国电影院送包场。 叶思存之前的粉丝、唿吁过「感谢叶导」的圈内创作人、曾经路见不平的热心网友们，纷纷为叶思存发声，主动购买电影票支持叶思存。 这个因为抄袭和盗版丧失信心的导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和夸赞。 而叶思存也全身心投入到电影宣传上，电影上映之后，各大城市跑着去路演，跟粉丝互动，忙碌但快乐。 …… 远在他国的李月松，时刻在网上关注着叶思存在国内的动向，也时不时用「热心网友130」的，去支持叶思存。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叶思存，李月松又开心，又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他的工作并不忙，便有大把的时间放在叶思存身上。但叶思存自从回国之后，就非常忙。总是好不容易才能抽出空跟他视频聊聊天，可有时候还没聊两句，就被工作给叫走了。 毕业之后，他带着天霸搬到了新的住处，买了车，还在院子里种起了瓜果蔬菜。天霸是个优秀的守护者，正是因为有它在，院子里的西红柿才能逃过群鸟的啄食。 自己种菜，加上从中超买食材，李月松逐渐变成了左邻右舍闻名的大厨。唯一苦恼的，是买猪肉还是开盲盒，十有八九带着腥臭味。但好在除了猪肉之外，还有鸡肉和牛肉。叶思存走后，李月松烹饪牛肉的次数也逐渐增加，还发现了很多牛肉代替猪肉的菜色。也算是吃得满足。 这天李月松在中超闲逛。听到隔壁货架上，两个女孩在激动地用中文讨论着什么，听到「叶思存」三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停下脚步，听了几句。 「啊啊啊啊，我真的太爱叶思存了！他好帅！好有才！」语气很激动。 「啊啊啊啊，我也是！而且他终于回归了！你知道当初他突然宣布退出演艺圈的时候，我真的哭死。」 「好可惜啊，他的电影不能同步在英国上映，我都恨不得回国去看！」 「重点是路演这么多场，这么多见到他的机会，却全在国内！」 …… 两人说到激动处，快速地跺着脚，尽量不打扰别人地发出低声尖叫。 李月松听得欣喜，甚至也想加入她们，去诉说对叶思存的喜欢，把在心中挤压许久的思念给发泄出来。 不过他还是耸了耸肩，放弃了。 晚上跟叶思存视频的时候，李月松笑着把今天听到的话告诉叶思存，略带醋意地说：「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喜欢你。」 第144页 「但我只喜欢你。」叶思存路演说话太多，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但还是挡不住其中甜蜜的爱意。 「你啊，别说这些情话了，赶紧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别的城市吗？」李月松虽然开心，但也为叶思存的劳累心疼。 叶思存却捨不得挂电话，说：「你现在不做我的助理，却还是把我的行程都摸得清清楚楚嘛。」 「都是小江告诉我的。」李月松说，「他是个不错的助理，又认真又负责，还聪明。」 「怎么？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叶思存调笑，「没关系，我给你留着摄像的位置。等你回来，做技术人才。」 「做什么技术人才？我才不要。」李月松说，「我现在上班挺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暖冬》不在英国上映，想看也看不到。」 「要不……我给你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叶思存笑。 「好啦，你赶紧休息吧。大明星。」李月松赶紧挂了电话。没有工作找叶思存，他是捨不得挂电话的，李月松却想着趁他这会儿有空，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 第二天一早，李月松吃早餐的时候，照例上微博看叶思存的情况，刚打开热搜，就看到叶思存的名字挂在热搜第一名，后面还缀了个「爆」字。一般只有明星爆出新恋情或丑闻的时候，才会有「爆」这个字。李月松心里一慌，赶紧点开来看。 原来是叶思存昨天夜里发了一条微博。 内容很简单，只有简单几个字：「幸有你。」 下面配图是戴着对戒、牵在一起的手。是叶思存求婚的当天，拉着李月松在路灯下拍的。 李月松怔了一下，马上给叶思存打电话。叶思存带着笑意接起电话：「怎么了大宝贝？」 「你怎么突然发微博了？」李月松担心，「你忘记当初是因为什么跟经纪公司解约的了？」 叶思存却不在意，说：「当初我是做艺人，现在我是做导演，又不相关的咯。」 「可做导演也是在娱乐圈，我担心你……」 「好啦。」叶思存柔声安慰着，「反正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越是捂着越是让人好奇，还不如坦然地告诉大家。也省了一些人为了陷害我，起一些旁门左道的坏心思。」 「可是……」李月松还是担心自己会成为叶思存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可是什么？」叶思存提高了嗓门，先下手为强，带着责怪的语气，说：「人家的对象，被官宣了之后，都是超开心的。就你，被官宣了之后愁眉苦脸的。说！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叶思存越说越起劲，「告诉你，哪天趁你不备，我直接杀个回马枪，抓你个现行！」 李月松被叶思存说得又气又想笑，自己的逻辑别叶思存带歪，就没能再回去。 叶思存又胡侃了几句，这时候有人来催他去工作。他挂电话前跟李月松说：「你还没看评论区吧？可以去看看。」 李月松打开评论区，下面全部都是祝福，希望叶思存能跟心爱的人幸福地在一起。 李月还不放心，又看了几条营销号的文章，最差的评论，也是「不理解，但尊重、祝福。」 叶思存担心李月松多想，又发来一条消息：「当初经纪公司跟我解约，是因为资本担心我会因此出现问题。但现在我是票房保障，资本都主动来找我，喜欢你这件事，他们自然也会祝福啦。」 虽然如今这话说得轻巧，但这是叶思存努力站上高处之后，用才华和能力换来的。是他应得的，也是他努力为两个人争取来的。在让李月松能安心地爱他这件事上，叶思存一直在努力。 …… 电影上映有一段时间了，李总也送出了不少包场，就他们组内部的人还没有一起去看过，于是李总邀请大家，包场去看电影。 电影开始之前，叶思存给李月松打视频。李月松一看，背景是电影院，便问：「今天搞导演突然出现在观众席的惊喜？」 「不是啦。」叶思存摆摆手，「你怎么每天脑子里只有工作？今天是李总包场看电影。」说着转动手机，让李月松看了看李总的背影。 「那你好好看呗。我正要带天霸出去玩呢。」李月松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哎哎，别挂啊。」叶思存忙喊一声，「我给你打视频，就是想带你一起看电影。我带了手机支架，一会儿我把手机放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这样就像是咱俩一起看电影了。」 李月松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蹙着眉头说：「不要，看起来特别像带着我的遗像去看电影。」 「你不是基督教徒吗？还信儒释道？」叶思存开着玩笑。 李月松白了叶思存一眼，说：「我什么教徒都不是，十字架早被我扔了。」 这时，影院内灯缓缓熄灭。叶思存把手机夹在手机支架上，靠近手机，压着嗓音说：「好了，电影要开始啦！我们一起看吧！」 叶思存坐在最后一排，他把手机横放，尽量让李月松能顺利看到全部屏幕。虽然不能一起在同一个影院看电影，但这种跨越欧亚大陆的远程相伴，也把两个人带到一起。 就像他们在英国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里，手拉着手，一起享受一部出色的电影作品。 第85章 《暖冬》在国内的上映非常成功, 下映的时候，票房直逼三十亿。这不仅把叶思存送上了「知名导演」的行列，还为他得到了海外平台的青睐，纷纷跟叶思存谈合作, 希望电影能海外上映。 第145页 而电影下映后, 叶思存把这些合作的事, 全部交给制片人李总。自己马不停蹄地飞往英国, 去见自己久未相见的「情人」。 叶思存本想给李月松一个惊喜，就没有事先通知他。而是循着之前寄快递的地址，自己一路找了过来。 李月松的新住处是一座二层小别墅, 外面围了李月松自制的木栅栏，刷了棕色的油漆。隔着栅栏, 就看到院子里种了西红柿、韭菜、空心菜、小白菜和豆角。 叶思存本想推门而入，可刚一推门，就惊动了在院子里玩的「守卫」。 「守卫」天霸「汪汪」叫了两声，看到是叶思存, 激动得原地乱跳，飞步奔向叶思存，一跃而起,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天霸，你好像又胖了啊。」叶思存抱着沉甸甸的「儿子」，去开房门。天霸太激动, 根本在叶思存的怀里待不住, 四肢飞舞着跳到地上, 就要朝屋里叫。 叶思存做了个「嘘」的手势, 说：「咱们给妈妈一个惊喜。」说着按了门铃之后，就弓着身子跑到窗边, 扒在窗户上往里瞧。 隔着玻璃，看到那个久未相见的人，趿拉着拖鞋下楼，拖鞋在木地板上撞击出「咚咚咚」的声音。他还穿着当初叶思存给他买的衬衫式睡衣，胸前是一只刺绣的小熊头。他似乎比分开的时候清瘦了些，睡衣略有些大。脸色也更白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 李月松很快到了门口，打开门，却看到只有天霸吐着舌头，笑嘻嘻地蹲坐在门口。李月松惩罚似的揉了揉天霸的脖子，说：「门没关，你怎么又按门铃？啊？是不是又玩假装爸爸回家的游戏？」李月松故作生气地咧着嘴，「再让我空欢喜，我就罚你晚上不吃饭！」 李月松侧身让天霸进屋，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扒住了门。 李月松从门缝中，看到叶思存的脸，愣住了，手上也失了力道。天霸跟他玩过太多次假装叶思存回来的戏码，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把叶思存给迎来了。惊喜逐渐浮上脸庞，他伸手想去抱叶思存，却被叶思存轻一拍手，挡开了他的拥抱。叶思存指着李月松，抓贼似的嚷嚷着：「好你个李月松，居然敢背着我藏汉子！」 李月松不明所以地看着叶思存。 叶思存径直进入房间，穿过客厅，直上二楼，嚷嚷着：「隔壁老王呢？肯定是藏在卧室里，看我今天不把他揪出来！」 李月松无奈摇摇头，跟了上来。 叶思存走进卧室，摁了摁床铺，说：「这床还挺软。你们在床上应该玩得很开心吧？」然后看看床底，空空如也，「肯定不会藏在床底这么低级，是不是藏在衣柜里了？」 李月松也不戳破叶思存，就抱臂在旁边看他演得兴起，说：「你打开看看呗，这衣柜这么大，可能装好几个人呢？可能不仅有老王，还有赵钱孙李。」 「哟，你小子还挺嚣张嘛。」叶思存打开衣柜门，左瞧瞧，右看看，直接钻了进去，嚷着：「别跑！我看到你了！站住！」话没喊完，就在里面关上了衣柜门。 人进去了，还不忘在里面「嘿嘿哈哈」地发出一些打斗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里面安静了。李月松心想，这是表演完了，要谢幕了？便走到衣柜门前，等着叶思存出来。 可等了两分多钟，里面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叶思存。」李月松敲了敲衣柜门，「别玩了，出来了。里面不憋得慌吗？」 可里面没有一丁点回应。 「叶思存？」李月松有点担心，忙打开衣柜门。 门一打开，显出叶思存搔首弄姿的身形来，他似较弱不能自理般前凸后翘地撑着门框，夸张地娇哼着，一下扑到李月松怀里，说：「哎呀，刚刚好像是你那个姓叶的老公回来了。可把我给吓死了。他人呢？应该没发现我吧？」说着就对李月松上下其手。 敢情他还没演够呢。这是演完了正室，又开始演姦夫了。 李月松太久没见叶思存，也很想他，便顺势演了下去。他解开叶思存领口的扣子，手就往里伸，笑意盈盈地说：「他没回来，我们趁着他不在，做一些开心的事吧。」 「啊？这不好吧？」叶思存嘴上这么说着，手指已经沿着李月松的嵴柱一路下移，在腰上轻拢慢捻地打个圈，又转到正面，寻找衣服的突破口。 李月松就像炎炎夏日的干柴，都不用火星，吹一口气都能着，哪里经得住叶思存这样撩拨？他双手抓住叶思存的大腿，勐地把他抱起，唿吸已经有点急促，说：「有什么不好的？你来我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叶思存忍不住笑意，勾着李月松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那我们得小点声，刚刚那个姓叶的好像进衣柜找人了，我们可不能被他听见。」说话间，故意带着气息扑在李月松耳中。扰得李月松电流钻过身体似的，打了个颤。 李月松三步并作两步，把叶思存的身体压下去。叶思存终于用嵴背感受到了床铺的柔软。 饿久了的人，是没办法细嚼慢咽的，会控制不住得带着原始的野蛮。 撕扯，把外包装撕开，扯烂，随意丢在一边。 啃咬，大口大口地吞吃入腹。 吸吮，不浪费满溢的任何一滴甜美。 直吃得酣畅淋漓，一遍遍喊着：「叶思存叶思存叶思存……」 第146页 …… 叶思存看满地狼藉嗔怪道：「你饿死鬼投胎啊。」 李月松说：「彼此彼此吧。」 叶思存略带着责怪看向李月松，说：「刚刚你应该喊老王的，怎么喊的还是『叶思存』？不行不行，刚刚不算。」 李月松把叶思存往怀里勾了勾，笑道：「你还想多吃点，就直说嘛。」 餐后甜点，吃得就温柔许多。 细细品味，极尽温柔。把刚刚着急，没有好好品味的味道，再细细品味一番。像是全身陷在花丛中，柔软微凉的花瓣，划过皮肤的每一寸，让人爱不释手。 可越是轻柔缓慢的接触，越是把感受都放大，越是挠人心肝，让心痒难耐。 叶思存仰面看着他，半命令似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快点。」 李月松嘴角一勾，说双目中透出一股邪意来，坏笑道：「还有呢？都告诉我。」 白色半透光的窗帘被风拂起，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李月松脸上映出形状。李月松髮丝已然被汗水打湿，映着微光的碎发垂在额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珍惜的人。 阳光洒在叶思存身上，皮肤上的朵朵鲜花，嫣红绽放。 李月松把额前的头髮往后一撩，便有点点晶莹在阳光中闪耀。他压着心中急切，垂眸看着叶思存，等待着他的回答。可叶思存迟迟不答，他有点耐不住性子，从鼻中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叶思存双手捞着李月松的后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艰难地说：「你知道。」 李月松便不再忍，加深了彼此间的拥抱。 …… 餐后甜点吃完，叶思存已经没了力气，只是刚刚说好的，要扮演老王，可李月松到最后，还是喊了「叶思存」。 叶思存拿出导演的腔调来，捏着李月松的下巴，说：「你这个演员不行啊，都不入戏。」 李月松为难，支支吾吾良久，说：「没办法，我到那会儿，叫不出别人的名字。」 「啊？」叶思存疑惑，「那你自己的时候呢？」 「也是喊『叶思存』。」 叶思存只感觉嘴里被人塞了块蜜糖，流入心中，融化开来。 …… 两人重新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太阳西沉，才醒来吃晚饭。 李月松随便从院子里摘了几样新鲜蔬菜，就做了两菜一汤。这时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也不吱一声，突然就来了？电影不是刚下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吧？」 「事情肯定有得忙的。」叶思存把菜汤舀到饭碗里，他仍是很爱汤泡饭。「我这次来，就是推进《暖冬》在欧洲上映的事。」 「了不起啊，才回国半年多，就已经要进军世界了啊。」李月松赞嘆着。 「不是半年多，是八个月零十七天。」叶思存说。他虽然忙，但是他们分开的每一天，他都仔细记着。一天天地查看着电影的工作进度，估算着跟李月松再次见面的时间。 李月松吃着饭，没说什么，分开的这么多天，他又何尝不是日日思念？ 叶思存停下手里的汤匙，真诚地看着李月松，说：「《暖冬》最终的电影票房是二十八亿九千多万。我在国际上可能还是小角色，但在国内也算是影视圈有头有脸的导演了……」 李月松似乎猜到叶思存要说什么，视线全落在饭菜上，也不回应。 叶思存继续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这个豆角你吃了吗？我先烤了，很……」 「有些事情，我一个人去做，没有意义，只有跟你一起做，才有意义。你愿意回来帮我吗？」叶思存说，「我准备下一步，去会一会孙干，他之前欠了我们那么多，得让他还回来。」 第86章 但对于李月松来说, 回国会遇到的，却不止孙干的事。李月松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让我再想想。公司那边也不是说辞职马上就能辞职的。如果要回去，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其实来之前, 叶思存有考虑过, 李月松肯定是生活在这边更放松。想过如果他直接拒绝, 就想办法把工作重心移到英国来, 只要跟李月松在一起就好。然而没想到李月松没有直接拒绝，这就意味着两个人有希望一起回去。叶思存轻松一笑，说：「不着急, 我这次回来，准备待一个多月, 你慢慢考虑。」 「这么久？」李月松又惊又喜，「不是只是推进电影海外上映的事吗？」 「上映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为了来见你。」叶思存把一大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看着李月松，笑得明媚，「还有当时着急离开, 没能做成的事，回来补上。」 李月松嘴角微微扬起。他自然知道，叶思存说的当初没做成的事是什么。 在英国登记结婚, 需要先在政府系统里提起申请, 生成结婚执照。然后再去结婚註册处完成合法登记, 才算是正式结婚。可叶思存这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求婚第二天，虽提起了申请, 但人匆匆回国了。虽然结婚执照顺利申请到了，但有效期只有一年，如果一年内不结婚，就会自动作废。 李月松不忘嗔一句，说：「亏你还记得，如果再晚点回来，执照都要过期了。」 「那肯定不能够！」叶思存说， 「虽然我身在曹营，但我心在汉。可不能让它过了期。」 然而李月松却又退一步，说：「反正你也不准备留在英国。结不结婚的，其实没所谓。」两个人一起生活那么久，早已像是结了婚，那个证明有或没有，或许不重要。 第147页 叶思存可不管李月松这违心的话，已经开始查起了攻略，一边问：「你说我们在哪里结婚好呢？选个教堂？」 「我不想在教堂结婚。」李月松说。宗教曾经是困住他和他家人的东西，跟叶思存相关的一切，他都不想牵扯到宗教。 「那就在结婚註册处结婚。」叶思存答应倒是爽快，「我先预约一下。到时候把朋友们都请过去。」 …… 两人结婚当天，是个温暖的春日。叶思存请来的朋友，把结婚註册处围了个满满当当。 叶思存和李月松开车到结婚註册处，本来觉得两人已经非常熟悉，只是走一个仪式。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人都紧张起来。李月松怀揣着一颗扑扑直跳的心，拉着叶思存的手走进註册处。朋友们几十双眼睛，聚焦在两人身上。 两人面对面站着，等待着登记员主持仪式开始。叶思存眼中有藏不住的慌乱，他小声说：「怎么办？我突然觉得我有点不配。现在回想一下，你跟我在一起之前，生活还挺平稳。可跟我在一起之后，因为我的工作、性格，各方面，受到了好多伤害，受了好多委屈……」 「不要这么说。」李月松捏了捏叶思存的手指，先红了眼眶，「你不知道我从你身上收穫了很多快乐和爱。」他一直觉得自己家里情况太复杂，他不敢走出来，不敢面对叶思存。可叶思存却勇敢地向他走了一步又一步。「你一个人面对了那么多磨难，还是坚定地选择爱我。我反而觉得我不配……」 原来两个人相爱，在结婚的那一刻，是觉得对方太好，是自己不配，是庆幸自己得到了一个这么美好的爱人。 在结婚登记员的主持下，李月松和叶思存交换誓言。 叶思存其实在来之前，准备了很多充满爱意的誓言。他想宣誓，他以后每一天都全心全意地爱他；想宣誓，他会珍惜热爱他的一切；想宣誓，未来会尊重、忠诚、温馨地组建两人的家庭……可当开口说到：「我郑重声明，我不知道有任何合法的阻碍，使我叶思存不能与怀特李结婚。」的时候，就感觉剩下的誓言其实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过去做得到，也坚信将来做得到。他们相爱，早已在心中计划好，永远守护彼此。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依然爱对方。就唯有世界对他们的认可，是之前怎么努力都难以得到的。 而现在，他们可以在朋友们的见证下，宣誓他们的婚姻关系合法，宣誓他们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伴侣和唯一的爱人，然后在众人的掌声中，名正言顺地亲吻彼此。 他们真如叶思存离开演艺圈时说的那样，平了山海，无论什么，都再不能再把他们分开。 李月松在结婚登记册上签字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叶思存也眼含热泪，可看到李月松哭成这样，就又忍不住想逗逗他，便用中文说：「你现在哭成这样，登记员会以为你是被逼跟我结婚的。」 李月松破涕为笑，不轻不重地捶了叶思存一拳，说：「你把字签好看点，后面我要裱起来的。」 「好的，我的爱人。」叶思存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 登记结婚后，叶思存就着手准备回国。虽然新婚燕尔，他也不想离开，但国内太多工作等着他，他不得不去处理。 临行前一晚，两人耳鬓厮磨，叶思存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嘛……」 「我还没考虑好。」李月松为难。 「可是我买了两张机票，如果你不回去，就要浪费一张了。浪费可耻。」叶思存说。 「你让我再好好想想。」李月松说。 叶思存也明白，李月松留在英国，远离家庭，远离内娱的镜头，会生活得更舒服。只是他实在是想跟李月松天天黏在一起，异地的生活，让他一直没法适应。 李月松千哄万哄，又卖好话又卖力，终于把叶思存哄睡着了。 夜色已深，听着叶思存均匀的唿吸声，李月松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这一个多月，只顾着跟叶思存在一起开心，还没有好好考虑过到底是留下还是走。当他真的去权衡思考的时候，只感觉脑子里一团乱。 李月松索性起床，来到办公桌前。从列印纸里抽了两张，一张上面写了「留下」，一张写了「离开」。然后在两张纸上明确地写下留下的好处和离开的好处。他要理智地去权衡，做个选择。 在留下这一页上，很快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词——工作、合法婚姻、天霸、叶思存偶尔的相见、不会被关注、已经完成的作品、相处了很久的朋友、平淡安稳的生活…… 开始的时候，字体比较大，可写着写着，发现一张a4纸居然有点容不下了，便又在缝隙里把字往小了写，直满满地写了一页。 可「离开」这一页里，还没落笔，就仿佛看到了父母的斥责、不顾他感受的鱼肉、跟踪的狗仔、网上的恶评、人群的侧目……这也不能怪他，只是之前他和叶思存经歷的事，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不忍回想。 笔尖在纸张上悬了很久，终于在上面写下「叶思存」三个字。如果回去，他就可以跟叶思存住在一起，可以每天抱着他睡，可以三餐都跟他一起吃，可以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可以跟他一起去制作电影，完成彼此的梦想…… 第148页 但同时，也可能会面临离开之前，所面临的所有问题。 …… 机场每天都忙忙碌碌，熙熙攘攘，大家怀揣着各自的心情，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叶思存不忍离别的伤感，早上就没有叫李月松起床，自己偷偷带了行李箱，告别了天霸，打车来的机场。他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回去要忙多久，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回来之后大概又能待多久。甚至计算起，如果六十五岁退休，那从现在到退休之前，大概还有多少天能跟李月松在一起。算着算着，发现两人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三年的时候，心里委屈起来。 登机的时候，叶思存无精打采垂着头，在心里又把孙干骂了千万遍。如果没有孙干，他就不会被黑，就不会经歷那些痛苦，就不用来英国，也不用跟李月松分隔两地…… 找到自己座位之后，叶思存准备躺下睡一会儿，何以解忧，唯有睡眠。 可刚闭上眼睛，肩膀就被人戳了两下，叶思存心里正郁闷呢，被戳了很不开心，皱着眉睁眼，却看到了一张让人惊喜的脸。 「你怎么进了机场就无精打采的？」李月松挑着眉，「机场人多，看不到我也就算了，我都坐你旁边了，你都没看到。」 「你……」叶思存难以置信地说不出话来。 「避免浪费机票。我就来了。」李月松摇了摇手里的登机牌。 昨天夜里，李月松在「留下」和「离开」的两张纸上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选了光秃秃只有叶思存名字的「离开」。虽然另一张纸上写得满满当当，可当两张纸放在李月松心里的天平上的时候，叶思存这张，明显更重。 「啊啊啊！我爱你！」叶思存激动地拥抱李月松。 「飞机上呢，小点声。」李月松轻轻拍了拍叶思存的背，也洋溢起幸福的笑。 有些事情，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做，才有意义。 而且叶思存已经有了完备的计划。 「孙干，我们回来了。」 第87章 《暖冬》电影下映之后, 叶思存「导演新星」的热度不降反升。不仅受到各种类型综艺的邀请，还接了不少gg。各平台的粉丝量也一直在涨，热度比一线艺人还要高。 李月松把叶思存过去和未来一个月的通告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便问：「你这是要准备重新回演艺圈吗？」 叶思存正躺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用大排灯照脸。重新回到北京, 叶思存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刚搬进来就入了一套专门护肤抗老的大排灯美容仪，每天晚上按时护理皮肤。过得比当初他做艺人的时候还要精细。 叶思存微闭双目，说：「男人的皮肤更容易老, 为了上镜好看，我必须得提前抗老。晚点你也试一下, 你那么白，可不能早早就有了皱纹。」 李月松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往叶思存嘴里塞了一块苹果，说：「我不是说美容仪的事, 我说你最近参加节目接gg的事。有点太频繁了吧？你不是说要转战幕后吗？曝光这么多，不太好吧？」 叶思存咀嚼着苹果，微微一笑, 说：「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暖冬》虽然取得不错的票房成绩，但叶思存导演的名气也只在圈内打响，还是有很多观众不知道叶思存这个导演的身份。所以叶思存在电影下映之前, 就跟聚星娱乐的李总签了短期经纪约。聚星娱乐负责包装、营销叶思存, 把他本人的热度给打上去。让观众把叶思存这个人和「导演新星」这个头衔结合起来。 而聚星娱乐曾经成功推爆过很多艺人。像叶思存这种需要短暂爆火的, 自然有他们的一套方法。先给叶思存打造反差萌人设, 既是严肃认真的知名导演，又是幽默风趣爱玩爱闹的明星。然后短时间内上多档热门综艺, 增加曝光度，让观众们认识他、记住他、熟悉他。 这样一来，他的知名度打开，再加上《暖冬》的成功，大家便把他和高票房联繫在了一起。 听了叶思存的解释，李月松还是不明白，问：「你做导演，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短期曝光意义不大啊。」 「朋友，话可不能这么说。」叶思存关掉大排灯，起身从李月松盘子里扎水果吃，两眼放光，说：「我加上学生时候的作品，一共也没几部作品，要想长久火，还得继续多拍，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火起来了。所以现在这个时代，快餐有快餐的吃法。你啊，就等着看好戏吧。」 录了一个多月综艺之后，叶思存托节目组邀请了孙干来参加同一场综艺节目的录制。 叶思存在后台化妆间碰到孙干，他样子几乎没怎么变，总是眉头微蹙，习惯带着邪魅的笑意看人，显然知道自己其实很帅。只是脸色有些差，面上没什么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白，像是大病了一场。 这也难怪。自从他跟叶思存拍了那部古装剧之后，人气一路下滑。虽然还一直有戏拍，但最后出来的作品都名不见经传。已然告别的顶流的位置。脸虽然还是帅的，但他是爱豆出道，找来的戏都是偶像剧，演技也一直没什么提升，如果不赶紧转型，只会持续走下坡路。 名气虽然下降，孙干的团队人数却丝毫未减。三个助理、三个化妆师、两个造型师，七八个人围着他。只不过除了于钦，其他人都看着面生，就孙干的脾气，应该换人很频繁。 第149页 叶思存敲了敲化妆间的门，带着礼貌又疏远的笑意走了进来，说：「好久不见啊孙老师。您看起来皮肤白了不少，哪家美容院效果这么好？也给我介绍介绍呗。」没等任何人招唿，他就坐在了孙干旁边的化妆椅上，手肘抵在椅背上，侧身盯着孙干。 孙干跟叶思存不对付，已经是公开的事。孙干都没开口，于钦就不耐烦地挥着手，说：「这是私人化妆间，请你出去。」 叶思存视线始终锁在孙干身上，说：「孙老师，我可是诚心来邀请你做我下部戏的男主角的。」 于钦也知道叶思存现在的名气，看了看孙干，没再插嘴。 孙干倒是有骨气，冷哼一声，说：「你以为一部电影成功，就是什么知名导演了吗？我可劝你省点心吧。我粉丝号召力又不差，可不会给只有一部作品的导演雪中送炭。」 叶思存不怒反笑，说：「孙老师，当初我可是因为跟您拍了一部戏，才火起来的。我在戏里演师父，你还记得吧？现在我终于在导演圈有点小名气了，马上就想到来跟你合作。你看看我，多真诚。」 孙干终于歪头看向叶思存，叶思存嬉皮笑脸，又是说他白，又是拿他下坡路的戏来阴阳他，哪里有半点真诚？ 「我下部戏的投资已经到位了，剧本也写的差不多了，就是男主角一直没定下来。」叶思存抠着手指笑道，「副导演给我推了吴善、石乐、方之远，我都觉得不太合适。想来想去，就只有孙老师最符合我心中的主角人选。」 叶思存提到的三个名字，都是现在最火的顶流小生。是在踩高捧低的娱乐圈里，见了孙干，都要讽一句「老黄瓜」的人。 孙干沉默了两秒，还是带着敌意斜了叶思存一眼，说：「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友，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不会接受你的邀请，也请你麻熘地滚出去。」 孙干话音刚落，于钦就要去拽叶思存的胳膊。叶思存拍开于钦的手，不怒也不恼，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居高临下地盯着孙干，眼中有高傲和蔑视。他淡淡地说：「总之这部戏，我已经选定了你。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最后都会同意的。」 「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去的！」孙干嚷道。 叶思存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化妆间，头也没回地摆摆手，说：「那我们片场见咯。」 叶思存从孙干化妆间出来，越回想孙干那吃了屎一样的青脸，越是开心。得意地摆着手和脑袋，往自己的化妆间走，刚一拐，就看到李月松黑着一张脸盯着他，把他吓得一蹦。 「你静悄悄站在这里干嘛呢？要吓死我啊！」叶思存不甘示弱地「嗷呜」一声。可看李月松还是板着张脸，便揉捏起他的五官，说：「怎么回事？五官的位置好像不大对啊？」 李月松拍开叶思存的手，愤愤地盯着他，质问道：「为什么邀请孙干做下部戏的男主角？」 「哎呀，你跟踪我，还偷听我？」叶思存玩世不恭地拍了拍李月松的脸，一熘烟进了自己的化妆间。 「现在很多好演员想跟你合作，都没有机会。你倒好，去找一个演技那么差、名气大不如前，当初还害你的人来做男主！」李月松越说越气，「我知道你想找机会报仇，可你不是那种会为了报仇，不顾作品质量的人。让他来做男主角，你是准备以德报怨，重新让他火起来吗？」 「哎呀，不要着急上火嘛。」叶思存拉起李月松的手，耐着性子解释：「你想啊，我要想报仇，得先跟他见面吧。那我要想跟他多见面，是不是得邀请他来组里？配角他肯定不乐意的，就只能给他主角了。」 李月松以为自己听错了，怒从心起，甩开叶思存的手，说：「你是回来做菩萨来了？」 「对。做惩恶扬善的菩萨，第一个惩的，就是孙干那个恶人。」叶思存笑着摇摇李月松的手。李月松看他笑嘻嘻的样子，自己也气不起来，便干脆放弃，说：「反正他挺明确拒绝你的，我看啊，你邀他进组的机会不大咯。」 「所以我前面才那么营销自己，把我吹成一个厉害的导演啊。」叶思存信心满满。 当天晚上，叶思存就把参演邀请邮件发到了孙干工作室的邮箱。然后在微博上发了「小作文」，从他和孙干在认识，写到自己火起来，又写到他去系统性学习导演，再写到忘不了当初跟孙干的同事情谊……最后写到下部电影诚挚地邀请孙干来参演。言辞感人，字字恳切。不知情的观众看了，还当叶思存跟孙干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然而这条微博是叶思存花了二十块钱，在淘宝上找写手写的。 而叶思存前面的「导演新星」的曝光营销，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孙干的粉丝们纷纷冲到他微博、孙干工作室微博下面留言，建议孙干接受叶思存的邀请。粉丝团还细数了跟叶思存导演合作的十大优点，天天在工作室下面留言，逼着工作室给一个回应。 孙干工作室虽然是孙干自己说了算，可经纪人还是多次好言相劝，希望孙干能参演叶思存的电影。 孙干现在面临的困境，经纪人比粉丝们更清楚。他爱豆出道，能拿得出手的唱跳作品几乎没有。作为演员，只有面向粉丝的偶像剧。如今年纪上来，热度降低，他急需转型，成为一名正剧演员，但无奈一直没有正剧导演来邀请他。而叶思存作为导演新星，是票房的保障，也是得奖的热门导演，跟他合作，是孙干现在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第150页 「就算是陷阱，这样的好机会，也值得去跳一跳。」孙干的经纪人如是说。 …… 很快，叶思存就收到了孙干工作室的邮件回復。叶思存不屑一笑，说：「也没坚持多久嘛。」 第88章 虽然如愿得到了孙干的回覆。但工作室公事公办的态度, 叶思存并不喜欢。 叶思存没有回覆邮件，而是也公事公办地公开面试演员。除了演技好、名气大的演员，叶思存还面试了孙干的对家。 在微博上邀请孙干，又在演员面试中面试他对家, 这种事都不用叶思存去宣传, 营销号会自发把这种消息传得满天飞, 不仅放出了演员现场试装的照片, 还把所有来面试的演员做了一份名单。有说孙干私下跟叶思存其实有仇的，有说孙干不识好歹的，有夸孙干的对家其实更贴合角色的…… 所有的消息汇聚在一起, 让孙干的粉丝们更坐不住了，都想给哥哥争取到这个难得的机会, 逼着孙干工作室赶紧去主动去联繫叶思存。 不怕鸭子飞，只怕到手的鸭子飞。 经过营销号几天的发酵和粉丝们催促，孙干的经纪人也坐不住了，苦口婆心地劝孙干主动去联繫叶思存。 孙干抱臂窝在会议室的沙发里生闷气, 听不下去经纪人的劝。本来以为只要回了叶思存的邮件，事情就能顺利推进，可叶思存偏偏不顺着他的想法来。孙干气愤地嚷嚷着：「那个叶思存, 压根就不是真心想让我去参演。如果真心邀请，在我们回覆邮件的时候，就会马上约时间见面了。」 「阿干啊, 虽然咱们现在还火, 但已经不是当初顶流的时候了。像叶思存这样的导演, 在微博上公开发一次邀请, 又官方邮件发一次邀请。从工作层面来说，已经做得足够了。」经纪人也有点觉得孙干的态度不太合适了, 「回覆邮件的时候，你说他不真心，我们就公事公办地回了。我现在想想，那个邮件的态度，确实不太好。」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孙干斥责道，「我还没到已经没戏接的程度，一部电影而已，需要这么跪舔吗？」 「这还用说吗？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啊。」经纪人着急，「如果我不是想让你好好发展，就不用劝你跟叶思存合作了。也有不少戏等着跟咱们签约呢。可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你知道吗？叶思存现在可是导演新星，热度高得很。」 「是营销得热度高吧。」孙干嗤之以鼻，「也不知道傍上什么富婆了，花那么多钱营销。没见过哪个导演跟他似的，比艺人还活跃。」 「但不得不承认他营销确实有用，现在很多观众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导演。」经纪人说，「而且我听说他们男二号定了方之远，他现在可是最火的实力派演员，让他给你做配哎。现在我们去哪里找这样扬眉吐气的机会？」 孙干其实心里也是想跟叶思存合作的，只是他摸不准叶思存真实的目的。但上次见面聊天，他看得出，叶思存大概率没安好心。 「我知道你们之前有点误会。但那事情不都过去很久了吗？」经纪人说，「再说了，叶思存是导演，更要为电影质量负责，肯定不会拿作品来报復的，这成本也太高了。」 「那万一他在片场给我穿小鞋呢？」孙干还记得当初在剧组看不惯叶思存，给他穿小鞋的事。 「剧组每天工作任务那么重，他作为导演，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应该不会有意给你穿小鞋吧？」经纪人想了想，劝道，「而且现场那么多人，你也有不少人跟着，护着你。他能整出什么么蛾子啊？」 孙干为难，仍旧摇摆不定。 「而且我看他给开的报酬，也挺合适的。我觉得啊，如果他真想搞你，起码在报酬这块，不会给这么高。不知道多少演员，想零片酬出演叶思存导的电影呢。」 经纪人说的很有道理，孙干也无法反驳，犹豫良久，挤出一句话，说：「那现在叶思存那边没消息，你说怎么办吧。」 经纪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凑过来说：「那我们就主动去找他嘛。」 …… 忙碌的摄影棚内，十几个演员已经装扮好，依次排队试戏，李月松作为摄像师，全程录制。叶思存坐在监视器后面，从屏幕中看演员的表现，并在手头的本子上给演员们打着分，时不时对演员的表演提出一点意见。灯光师、艺统、化妆师、摄影助理、导演助理和各岗位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 这时，叶思存的助理小江快速跑进来，在叶思存耳边说了什么。叶思存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头也不抬地说：「让他等着吧。」 演员试戏，需要试演一段。除了演员本身要演技好、吃透角色之外，还要跟导演沟通对角色的看法，以求呈现这个演员最贴近角色的表演。所以一般都需要很长时间。加上今天来试戏的演员多，叶思存从早上试到半夜才试完。 叶思存喊了收工之后，悄悄来到李月松旁边，偷笑道：「孙干还是来了。」 「这种机会，不来才是傻子。」李月松提到孙干，就没好气。 叶思存看了一眼时间，说：「从他来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等。」 「那可不好说，那个人，心高气傲得很。」李月松小心收着设备。 「那就等你收完设备我们再去看看，如果不在，我们直接去吃宵夜。」叶思存坏笑，「如果还在，我们今天就可以加加餐了。」 第151页 …… 隔壁休息室内，孙干、他的经纪人和于钦三个人在等待。在等了两个小时的时候，孙干已经发过一次火了。于钦和经纪人也都来摄影棚找过叶思存，可小江就挡在摄影棚门口，以试戏是电影机密的理由挡着他们，说什么都不让进。 从来都是孙干给别人吃瘪，他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在等了六个小时之后，说什么都不等了，怎么都要跑。还喊着：「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再跟叶思存合作！」 经纪人和于钦一人抱住孙干一只胳膊，苦口婆心地劝，一边让他看在已经等了这么久的份上，再压一压怒火。一边说刚刚去敲过了，听声音已经是最后一个演员在试戏了。 孙干便咬着牙又坐了下来。就在等待的这会儿，一个演员试戏结束，直接推门进来。他看到屋里有人，第一反应是要道歉，可看到是孙干，脸上马上变成不屑，把孙干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说：「老黄瓜也想来争个角色呢？」 这已经不是孙干第一次被这么嘲讽了。娱乐圈隔一段时间就有新星出来，谁也做不到长红。像孙干这种在爆火的时候到处得罪人的主，现在跌下神坛，谁见了都想踩他一脚。 孙干破口大骂。 那人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走了。 经纪人趁机劝孙干，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拿电影界的奖，打所有人的脸。 孙干这才耐着性子又继续等。 可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摄影棚那边还没动静，他是真的等不下去了。站起身，毅然决然地向门口走去，嚷嚷着：「我要走！叶思存来求着我做男主角，我都不会做了！什么破电影，我……」 可他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叶思存出现在门口，硬是让把孙干的「我不稀罕」几个字给生吞了下去。 孙干满脸怒意，叶思存权当没看见，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说：「你说什么电影，是破电影？」 经纪人马上赔着笑脸，说：「我们吐槽最近的网大呢。叶导，终于忙完了？」 「是啊。」叶思存网沙发上一靠，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刚试了几个男演员，都挺有潜力的，是做主演的好演员。」 「主演不是说让我们阿干上吗？」经纪人赶紧去拉孙干，把他拉到沙发旁，按着他的肩膀，跟叶思存面对面坐下。 「我是想让孙老师上啊，可孙老师不是没来试戏嘛。」叶思存说，「我以为孙老师不想演呢。」 孙干等了七个多小时，本就心里窝着火，听到叶思存这么说，还是没能压住，怒道：「给你回了邮件之后，你就没消息了，连试戏通知都没有，谁知道要来试戏？」 叶思存瘪嘴一笑，说：「孙老师果然是德、高、望、重的大演员啊。还要我去请。有合作意向之后，主动来联繫片方，不是一个演员工作室应该主动推进的吗？做演员的不知道，做经纪人的不会也不知道吧？」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经纪人赔着笑脸。叶思存却完全没回应经纪人，而是看向孙干。经纪人拽了拽孙干的衣角，暗示他赶紧说点什么。 孙干想到自己刚刚被人嘲讽，便不断在心里默念：「屈辱只是一时的。屈辱只是一时的……」然后狠下心，硬着头皮对叶思存说：「对不起，之前是我们这边做得不好。」 「什么？」叶思存故意当没听见。 李月松就站在门口，宠溺地摇摇头，叶思存就是爱玩，得寸进尺。 「我说，对不起！」孙干提高了嗓门。 叶思存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孙干的肩膀，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好戏还在后头呢。不能一下把人给气死了。 第89章 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床上窝着的叶思存，鼻子先醒了。 叶思存半眯着眼睛，循着味道来到厨房。平底锅里发出「滋啦滋啦」水油交战的声音，听声音, 应该再煮一会儿, 水分就能榨干了。 叶思存懒洋洋地挂在李月松身上, 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锅里有几个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水煎包。 「还是你在好, 有家的味道。」叶思存把脸埋进李月松脖颈蹭了蹭。李月松不在的时候，叶思存早饭要么不吃，要么便利店里随便解决一点。一个人的时候, 吃饭是为了活，两个人一起的时候, 吃饭才是生活。 李月松神情专注在锅里，头也不抬地说：「我看法务把合同发过来了，你再去确认一下。电脑在茶几上。」 「不要。」叶思存搂得更紧，「我要先吃饭。」他还带着睡意,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沙的。见李月松没回应，叶思存活动着腰肢，让李月松感受了一下他清早的身体反应, 坏笑着说：「先吃你也行。」 李月松胳膊肘怼开叶思存，说：「别撒娇。一会儿包子煳了。」然后捏着叶思存的肩膀，把他转了个面, 推着出了厨房, 「赶紧看看合同, 今天约了要跟孙干工作室签约的。」 叶思存一边往电脑走, 一边不满地嚷嚷着：「你现在不是我的助理，是剧组的摄像。」 虽然李月松已经很久不做叶思存的助理了, 但看到相关工作，还是忍不住催着叶思存去做。 叶思存把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规整又完备，没有任何问题。但问题就在于，没有任何问题。 第152页 这合同一旦签了，就是绑在叶思存和孙干身上的一条绳，一个出问题，另一个是没办法全身而退的。可是如果要伤敌一百自损八十，叶思存也不会做。他得想一个方法，让所有风险都落在孙干身上。 「合同里有什么问题吗？」李月松看到叶思存皱着眉，忍不住问。 「没有任何问题。」叶思存放下笔记本，来到餐桌前，「水煎包终于好了，饿死我了。」 李月松递给他筷子，问：「没问题怎么还拧着眉头？」李月松本就对叶思存再招惹孙干不太贊成，现在要进一步有项目合作，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你之前说的要让孙干还回来，不会是想在合同上面做手脚吧？」 叶思存大口吃着水煎包，汤汁在嘴里爆开来，烫的他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快速摆着手表示否定。 「那最好。合同上动手脚，就算成功了，后续也很容易被判合同无效。到时候吃亏的是你。」李月松叮嘱。 「我发现啊……两个人斗，都是那个耍无赖的最后赢的概率大。」叶思存有意瞟了李月松一眼，似乎对他这种公事公办的正直态度有点不满。在他构想里，要想让孙干付出代价，像之前那样规规矩矩做事，是不可能成功的。 要想赢，得比孙干更无赖，更不要脸，更狠辣。 「难道狗咬你，你还要咬回去吗？」李月松说，「当然是交给抓狗大队啊。」 「可当时狗咬我，我没能指望上抓狗大队啊。」 「那就想办法在不被狗咬的前提下，把他交给抓狗大队呗。」 联繫不大的类比，却让叶思存突然有了灵感，惊喜道：「你说的有道理！」然后嘟着沾满油的嘴唇就去亲李月松。李月松嫌弃地塞给他一个包子，挡住了这个油腻的吻。 …… 合同在签署之前，叶思存事先把电子版发到了孙干工作室。孙干拿到合同后，生怕叶思存在合同里给他做手脚，让法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反覆确认没问题之后，心却还没放下来。 他总觉得叶思存这次主动找他合作的目的不单纯，可目前为止，叶思存除了见面的时候有意压他一头之外，其他事情都挺公事公办。孙干检查着合同，心想，难道叶思存是小人得志之后，回来耀武扬威的，并没有其他心思？ 不过想来，孙干自认没有对叶思存做得太过分。一开始在剧组给他穿小鞋，也是因为叶思存故意谎报身高，有错在先。至于后来的抄袭，他还被叶思存反咬一口，这笔帐还没找叶思存算呢……孙干越想越觉得其实叶思存更对不起他。这次叶思存找他做男主角，也是应该的。 于是便放下心来，跟经纪人一起去叶思存工作室签合同。 孙干一行人到的时候，因为周末，叶思存工作室空空如也。似乎叶思存经常在非工作时间工作，前台桌上立了一个立牌，上面写「叶导办公室往里走右拐最里面一间」。 孙干和经纪人走在最前面，于钦和其他助理跟在后面，五六个人一起往叶思存办公室走去。 刚靠近办公室，就听到里面有叶思存和一个女生的笑声。 孙干停下脚步，问经纪人：「今天还有别人？」 「说是约了几个艺人都是今天签约，听声音应该是罗雨琛。」经纪人继续往前走。 孙干拉住经纪人，说：「等等再进。」说着悄悄凑到叶思存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门是木门，虚掩着，靠墙站在门口，从里面看不到。贴耳上去还能清晰听到里面的声音。 「我们听听他跟别人签的和跟我们签的，有没有什么不同。」孙干做了个「嘘」的手势，贴耳上去偷听。其他人跟在后面，也贴墙站着，避开门缝位置。 「签好了。」叶思存的声音传出来，「这份是片酬三百万的，这份是片酬一千万的。两份合同你收好。」 「那就多谢叶导啦。省下的钱，到时候请你吃饭。」罗雨琛的声音。 门外人听到这对话，马上明白，叶思存跟罗雨琛签的是阴阳合同。因为明星收入高，税收也高。圈内不少明星会通过各种方法来「合理避税」。而阴阳合同，指的是演员和片方签两份合同，一份合同片酬低，作为对外和对公合同。一份合同片酬高，是实际片酬合同 。会通过一些其他名义把片酬打给艺人，避免缴税。 「怪不得说好多演员降片酬跟叶思存合作，原来只是降到合同里了 。」孙干压着声音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他有多抢手呢。还不是耍些小手段来拉拢明星。」 「不过能省钱也是好事。」经纪人说。他也帮孙干签过阴阳合同，其中利益他自然清楚。 于钦听到这个，还是有点谨慎，他凑到孙干和经纪人中间，小声说：「我们打过叶思存的，跟他签这种合同，会不会有风险啊？」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孙干皱眉，「当初是他自己来我们工作室先打人的。我们打他那属于正当防卫。」 「而且他肯定不止跟一个艺人签了阴阳合同。有风险也是大家共担。」经纪人说，「他不会那么傻。」 「就是。」孙干斜了于钦一眼，「这种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于钦马上赔着笑脸，说：「那是我多想了。叶思存以前自己也是艺人，估计是理解艺人赚钱不易，所以才会在这种事上这么通情达理。」 第153页 听到里面聊得差不多了，孙干敲了门。 罗雨琛见到孙干，识趣地跟叶思存道别，收起合同离开了。 孙干和经纪人做到叶思存办公桌对面，叶思存浅浅一笑，说：「咱们也不多废话。」说着拿出合同，递到孙干面前，「这是前面已经发了电子版给你的合同，你们看下没问题的话，请在首页、尾页、骑缝签字盖章。」 孙干打开合同看了看，跟仔细检查过的电子版无异，片酬也是正常数额。他合上合同，倚在座椅靠背上，不冷不热地一笑，说：「合同是没什么问题……」 叶思存看孙干没有签字的打算，抬眼问：「但是？」 「也没什么。」经纪人打着哈哈，「只是觉得做艺人有点不容易，这个片酬交完税，也不剩多少了。」 「这个金额是咱们一开始说好的。临签合约了，又来谈片酬的事，耽误进度啊。」叶思存脸上笑容消失，一副现在要高片酬不可能的样子。 「我们没有要临时谈片酬的意思。」经纪人尽量用眼神去暗示叶思存。可叶思存似乎对他们签合约之前聊片酬有点不高兴，完全不看经纪人的脸，低头轻轻吹着茶杯上的热气。 「我们跟片方签合同，很少直接这么签的。」孙干说。 叶思存表情变了变，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问：「那你们都是怎么签的？」 经纪人马上察觉到孙干话说多了，如果被叶思存知道他们签过什么阴阳合同，去税务局举报，孙干得吃不了兜着走。便马上转移重点，说：「我们一般会约在外面茶馆什么的地方签，很少会在导演的办公室签。」 「合同签好就行了，地方没所谓的。」叶思存毫不在意。 「我们来之前，也听说，好多艺人宁愿降低片酬，也要跟叶导合作。」经纪人故意指了指合同上的片酬，「我们阿干这个片酬如果传出去，不是显得叶导偏心嘛。」 「那这意思是，你们也想降片酬？」叶思存挑眉看向孙干，「这感情好啊！我也愿意少出点钱。」 听到要降低片酬，孙干急了，怎么说着说着要把钱给谈没了？ 第90章 孙干在桌下用脚尖踢了踢经纪人的脚, 经纪人马上玩笑似的，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叶思存一脸无辜，「你们不直说，我也听不懂啊。」 牵扯到钱的事情, 含含煳煳是不行的。孙干的经纪人把合同往叶思存面前推了推, 说：「我们想把合同上的片酬改低一点。然后再另起一份合同, 按照这份合同上的片酬进行, 讲清楚用不同的理由和方式来打款。」 叶思存沉默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经纪人，又看了看孙干, 缓缓说：「你们的意思是，用这种方法逃税？」 「只是合理避税。」经纪人说, 「这么签的话，我们可以在原来片酬的基础上，降低百分之五。也是给叶导您省钱。」 「帮我省钱倒是不必。」叶思存一本正经，「只是这个事情, 我要问问法务。如果能给孙老师行方便，我还是愿意的。」 看到叶思存这样子，孙干在心里嗤之以鼻, 吐槽他「装模作样」。 叶思存去里面的房间给法务打电话，孙干和经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明白，叶思存已经跟人签过阴阳合同, 说给法务打电话谘询, 也不过是装装样子。一会儿叶思存出来, 肯定是直接答应。 果不其然, 叶思存出来之后，愉快答应了孙干的合同要求。双方签了合同之后, 孙干愉快地离开了。 …… 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电影正式开拍了。新电影名为《春日救赎》，讲述一只野生小象因受伤意外闯入一个小村落，村民们一起照顾小象，直到它康復回归自然的故事。 拍摄地点选在了云南一个小村庄，因为村庄距离市区太远，剧组直接在租了当地居民的房子，住在了村子里。主要演员也跟着一起住进了村子。 开机第一天，叶思存先排了孙干的戏。孙干扮演的是村里的医生，电影里，是救助小象的主要角色。 第一场戏，是医生在诊所给人看病，全程坐着，只有几句台词，拍摄非常顺利。 这已经是叶思存导演生涯中的第三部电影，他专业了很多，也成熟了许多。加上摄影师是李月松，不需要叶思存多说什么，李月松就能马上知道他想要表达的内容，拍摄更是事半功倍。 一场戏结束，工作人员换场地，到室外的河边拍摄外景。叶思存马上拿起对讲机，赞许地说：「小白你好棒啊，我想要什么你都明白！我太爱你了！」 拍摄现场，大家的对讲机都在一个频道，叶思存通过对讲机说出来的内容，但凡有对讲机的工作人员，全部都能收到。大家对叶思存跟李月松的关系多少知道一些，听到叶思存这么直白地跟李月松表达爱意，不由得窃笑。 叶思存探着头，去看李月松的表情。发现全场戴着耳机的，只有李月松一脸正经，好像完全屏蔽了叶思存的信号，什么都没有听到。 叶思存屁颠屁颠跑到李月松身边，摘下他的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然后对着对讲机「喂喂餵」。耳机里清晰能听到声音。 李月松把耳机夺回来，塞进自己耳朵里，瞥了叶思存一眼，视线又回到小监视器上，冷淡地说：「工作呢，你干什么？」 第154页 「我好冷淡哦。」叶思存愤愤地，「我还以为你的耳机里听不到声音呢。」 李月松专注在小监视器上，侧脸对着叶思存。叶思存刚好看到他嘴角微微翘起，像是飞机的机翼尾端。叶思存大了胆，凑到他耳边，笑道：「当众被表白，其实很开心吧？」 李月松被识破，这下掩不住笑容了，咧着嘴推叶思存，说：「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 「工作也需要爱的调剂。」叶思存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月松，一副要索吻的样子。 李月松瞥了一眼旁边正在补妆的孙干，脸上笑容消失了，说：「别闹。你忘了有人想拿你的绯闻消遣了？」 「我当然记得。」叶思存信心满满，「所以我才叫他来做拍戏啊。」 「大投资。男主角。找他。哼。」李月松冷哼一声，明显对叶思存这做法不满。 叶思存却并不解释，只是说：「你记不记得，当时在剧组里，他让我穿没有底的鞋子？」 李月松当然记得，当时孙干跟叶思存搭戏，嫌叶思存比他高，便抽了叶思存的鞋底，让他穿着只有鞋垫厚的无底鞋拍打戏。一天下来，叶思存脚底全是伤痕和水泡。第二天脚都不能着地。 想起这些来，李月松就更恨，咬牙说：「我都恨不得打他两巴掌。」 叶思存摇摇手指，明明是微笑的脸，却透出一股邪恶来，他说：「打两巴掌也就疼个几秒，有什么意思呢？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才好。」 …… 云南的乡村很美，天蓝水绿，波光粼粼。道具组提前在河边铺满了鹅卵石，恰如当初叶思存跟孙干拍打戏的那条小河。 孙干化好了妆来到河边，准备开始拍摄。叶思存低头看了一眼孙干的脚，他穿了一双露脚趾的布鞋。叶思存马上叫来服装师，认真地跟他说：「孙老师的这双鞋子太新了，不是说要做旧吗？」 「已经做旧了，叶导，还不够吗？」服装师问。 叶思存摇摇头，说：「还是太新了。他是这个村里的医生，是要到处跑着给人看病的。应该是一双鞋子穿到破得不能再破，只露个脚趾，不符合实际情况。」 「那我赶紧再做旧点。」服装师说着就要去脱孙干的鞋子。 现场经常有导演现场改细节的情况，孙干并没有在意，专注在手机游戏上。 叶思存伸手阻挡服装师，说：「不用做旧。直接脱了就行了。直接改成赤脚医生。」然后沖对讲机喊：「化妆！来给孙老师的脚化脏一点。」 孙干听到要把鞋子直接给他脱了，马上抗议，说：「河边这么多乱石，光脚踩在上面很疼的。」 叶思存并没有搭理他，一边坐到监视器后面，一边叫执行导演过来说服孙干。 其实无需多说，演员要为角色服务。这种定在人设里的东西，即便是孙干再不愿意，按照行业要求，也得照做。 可孙干嚣张跋扈惯了，他在剧组，从来都是比导演还大。现在叶思存叫一个执行导演来说服他，他心里更咽不下这口气。不满地嚷嚷着：「昨天晚上确认服装的时候，可什么都没说。现在突然改也太随便了吧？我不同意！」 声音很大，明显是喊给叶思存听的。 叶思存权当没听到。在对讲机里催着各部门快一点，时间紧迫。 孙干就站在执行导演边上，执行导演耳机里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他片酬是早就谈好的，如果拍摄时间加长，他还要多收费，所以他才不怕什么耽误进度。但导演不同，导演数着固定的资金拍戏，如果没有按照计划拍完，很有可能还要往里赔钱。 孙干拍戏这么多年，就是抓准了导演这个心理，总要闹得导演妥协才好。于是他推开执行导演，径直走向叶思存，喊着：「不能突然改人设，我不同意！」 叶思存看都没看孙干，戳了戳旁边的沈周，笑道：「沈导，该你出场了。」 沈周这次在剧组里是演员副导。沈周一直做导演或执行导演，刚入组，叶思存说让她做演员副导的时候，她还有点疑惑。这会儿看着孙干气唿唿地走过来，她瞭然一笑，原来叶思存的目的是这儿呢。 沈周第一次跟叶思存合作地时候，孙干做男主，叶思存做男二。孙干在剧组里一直压沈周一头，现场乱改剧本不说，还不听沈导的建议，可谓是为所欲为，让沈周都怕了拍流量明星。 「有什么怨气，该发泄发泄。就算他粉丝骂人，有我顶着。」叶思存笑着沖沈周挑挑眉。 「好！」沈周从高椅子上跳下来，迎上孙干。 「我要直接跟叶导说。」孙干皱着眉要推沈周。 沈周「啪」一下拍开孙干的手，说：「男女有别，别动手动脚的。」 相机正对着孙干，叶思存从监视器里清晰看到沈周和孙干的一举一动。不禁为沈周利落的动作小小地鼓掌。 「我可没要碰你！」孙干收回手，「我要跟叶导讲清楚，我不愿意赤脚。」 孙干一贯不耐烦的语气，让沈周想起来当初在剧组的时候，孙干一次又一次地说着他不愿意怎样怎样，火气一下就起来了。沈周怒道：「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吗？现场时间紧迫，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拍戏了，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孙干之前直接吼沈周，沈周都是赔着笑脸的，现在突然怼他，他都一下没适应。他视线终于落在了沈周脸上，沈周昂着下巴，盯着孙干，超短的小平头看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第155页 可孙干压根不怕，他嗤之以鼻：「少在这儿耀武扬威的，你是不怕我粉丝网暴你了吗？」 「你的意思是，你不敬业，拍摄现场不配合导演，还要煽动你的粉丝来网暴我？」沈周也提高了嗓门。 剧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纷纷看热闹。李月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监视器前，戳了戳叶思存，说：「你又搞事？」 「怎么能叫我搞事呢？」叶思存笑笑，「给沈导报当初被演员压制的小仇而已。」说着拉李月松坐在旁边，一起在最佳「观影位」看热闹。 第91章 「我才不管你说什么, 反正今天如果让我赤脚拍，我是不会拍的！」孙干双手抱臂，耍起了无赖。 「耍无赖是吧？」沈周怒气沖沖，「我们合同上面可是签了的, 艺人要配合导演工作！」 「配合个屁！少跟我扯合同！」孙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要么你去告我！告我现场不配合！看看谁耗得起！」 沈周被气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沈周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人, 可秀才遇到兵, 有理说不清。 这时叶思存举着手机走了过来，他说：「什么？多年演戏经验的大明星居然是这副嘴脸！拍摄现场耍无赖，耽误全剧组进度, 还嚷嚷着法律不能给所有人一个公平！辜负粉丝喜爱，挑战法律权威！这样的明星还在娱乐圈, 简直天理难容！」 叶思存一连串「震惊体」输出，让孙干也心虚了。辜负粉丝倒是都好说，但如果拿「挑战法律权威」来说事，会有很多键盘侠来声讨孙干。现在他正是转型的关键时期, 可不能拉低了路人缘。 这时于钦赶紧上前，挡在叶思存手机摄像头前，笑着说：「叶导, 您说什么呢？干哥的意思是，突然改人设，打乱了拍摄节奏。」 「拍摄节奏是我定的, 打不打乱也是我说了算。」叶思存毫不客气。 「是是是。」于钦说, 「我们这就赶紧补妆, 尽量不影响大家的拍摄进度。」于钦说着回头安抚孙干, 让他消气，小声说：「小事而已, 咱们不还在冬天拍过下水戏吗？到时候还可以营销一波干哥有多敬业，一举两得的事，不至于不至于。别气了。」 在于钦的安抚下，孙干脱了鞋子，在脚上化了妆，赤脚在铺满鹅卵石的河边开拍了。 孙干的脚细皮嫩肉的，踩在鹅卵石上光是站着就觉得疼，更别说让他在上面跑了。只是由河这头跑到河那头的一个镜头，就ng了七八遍。一开始给脚补妆，是往脏了补，后来就要用遮瑕来挡脚上磨出来的红印子和破皮了。 越拍孙干越气愤，叶思存也越暴躁。终于在ng了十六七次之后，叶思存远远地就指着孙干喊：「你到底会不会演戏？！说了几遍了，表情要自然！要自然！跑起来就皱眉头！根本就没法用！」 听到叶思存这么骂人，沈周窃喜，早就应该有导演这么骂孙干了。 孙干本就气愤，被叶思存这么一骂。火气上涌，吼道：「你光脚踩在石头上跑跑试试！正常人都做不了自然的表情！」 「少在这儿扯什么正常人，你是个演员！」叶思存喊着，「能演就演，不能演就别当演员！在其位不谋其事，搅混了演员这个行业。」 「拍了十几条，我就不信没有一条能用的！」孙干怒目而视。 叶思存嘲讽地哼笑一声，说：「你最好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识。你的演技，拍的镜头能过，那都是导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干努力压下火气，拉低了声音，说：「叶思存，你找我做男主，就是想在剧组故意找我茬吧？」 叶思存笑着摊摊手，说：「我是导演，这是我的剧组。我对你，还需要找茬吗？只要我说镜头没过，那就是没过。我叫你重拍，你就得重拍。」 孙干咬牙切齿，直接把手里的道具药箱一摔，吼道：「我今天还就不拍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叶思存也不怒，只是冷笑着打量他，问：「是吗？你确定？」 孙干无所畏惧，昂着头嚷嚷着：「大不了你把刚刚拍的视频发出去！公关谁不会了？还不是几个营销号煽动一下的事？看看是我公关花的钱多，还是你耽误拍摄浪费的钱多！」 叶思存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讲道理，冷笑着说：「对哦，不能耽误拍摄。你不说，我都忘了。」说罢对着对讲机喊：「场务大哥们呢？到你们出场了。」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围了过来，把孙干围在中间，像看落网的小鸡仔一样，低头盯着他。叶思存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头，沖孙干笑了笑，说：「比无赖？我能比你更无赖。」 然后拍了拍其中一个场务的肩膀，说：「尽量别打脸，不然一会儿没法拍了。只要他求饶，说好好拍，就不用打了。」说完 就退了出去。 孙干看着七八个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的壮汉，心慌了，他嚷嚷着：「剧组不是法外之地！你们今天打我，明天我就告你们！」 「我们不在意你告不告。」叶思存的声音传进来，「反正这几个场务大哥也不是第一次打人了，进去几天，我工资都是三倍发放的。」 四个人分别抓起孙干的四肢，孙干本就瘦小，四个人一抓，就动都动不了了。孙干慌里慌张地向于钦求助。却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于钦和他的妆造团队被几个人拦着，根本就过不来。 第156页 「你你你……」孙干吓得语无伦次，「你如果敢真的打我，我就曝光你！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叶思存不屑地笑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解决眼下的事。」然后沖场务们扬扬手，「兄弟们，瞅肚子什么的柔软的地方打，不容易留外伤。」 话音刚落，孙干就语速飞快地喊起来：「叶导！叶导！叶导！我错了我错了！」 可叶思存只当没听到孙干的求饶。其中一个场务看叶思存没有阻止他们打人，便一拳打在孙干软肋。强烈的疼痛让孙干窒息了两秒，随后像回魂一样，勐地吸了一口气，涕泗横流地求饶：「放过我！放过我！叶导我错了！」 叶思存暂时让场务停了手，探着身子问：「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孙干调动了前所未有的聪慧，马上回忆起刚刚叶思存说的话，忙喊着：「我好好拍！我好好拍！别打了！别打了！」 场务们看向叶思存，叶思存笑笑说：「赶紧把孙老师放下吧，他不是说好好拍吗？」 四个抓着孙干四肢的场务直挺挺地站着松了手，孙干跌落在地上，屁股被鹅卵石硌得生疼。 叶思存蹲下来，盯着孙干，说：「剧组里都是我朋友，在我的剧组里，最好别乱耍什么大明星的脾气。容易吃亏。」 孙干今天是见识到叶思存有多么嚣张，知道在剧组里得罪不起，就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对了嘛。」叶思存笑得像个反派，拍了拍孙干的肩膀，站起身喊道：「继续拍！」 孙干不敢再提出一丁点反对意见，叶思存叫他怎么演，他就怎么演。就算每踩下去一脚，都有钻心的疼，也得努力保持表情自然。 …… 晚上沈周邀请叶思存一起喝酒，不过这次的主题不是吐槽导演就多难，而是「大快人心」。沈周喝得脸颊绯红，笑道：「叶思存我就说你行的！」 上次他们一起喝酒，正是沈周在拍摄现场被孙干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当时她对叶思存寄予厚望，说：「叶思存，我看好你，你一定得成长起来，改一改娱乐圈的这些坏风气！」 当时叶思存没有多想，痛快地说：「好，我答应你！」 没想到几经波折，居然这么快实现了他们的目标，回忆起来好像就在昨天，可想想中间经歷了那么多坎坷，又觉得恍如隔世。 沈周摩挲着自己的小平头，说：「看来我可以开始蓄髮了。感觉看到希望了。」 「那就再回去做导演，拍自己的作品吧。」叶思存鼓励。 沈周哈哈一笑，说：「以后我也要拍正剧，不再听投资人的，用什么流量演员了。要想投资我的戏，就得听我的。」 「没问题，我相信你。」叶思存跟沈周碰杯。 沈周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话头一转：「这次虽然解气，不过啊……你这次下得成本有点大。只是为了解气，把一部电影给赔了进去，可惜了。」 叶思存摇摇头，说：「我不是为了解气。更不会把一部电影给赔进去。」 「可是你找孙干来做男主角，他的脸根本撑不起大荧幕。」沈周说，「到最后片子上映，票房不会太好。」 叶思存莞尔一笑，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孙干做男主角。」 「可你合同不是都已经签了吗？」沈周好奇。 「签合同只是为了让他入组。」叶思存说，「后面具体怎么实施，事在人为嘛。」 「那现在，当初给你穿小鞋的仇也报了。你准备解约？」 「我费这么大劲把他弄进组里，可不单单是为了当初穿小鞋那点小事。」叶思存垂眸喝酒，「这才是我跟孙干认识之后，结下的第一个小仇，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 其实叶思存让孙干不好过，孙干也不是善茬，他也在想办法让叶思存不好过。只不过眼下话语权在叶思存手里，孙干反抗不了。于是接下来几天，都乖乖拍戏。 叶思存每天到片场，看到孙干乖乖表现，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开始下手太狠，直接把孙干打怕了。甚至还犯嘀咕：「如果就这么轻易认输了，可没意思了。」 不过庆幸的是，孙干只是在隐忍蛰伏。他的戏份拍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开始反击了。 第92章 本来当天的计划是拍摄赤脚医生跟小象的互动戏。这场戏是电影后半部分比较大的一场戏, 需要全部的演员在场。可景已经搭好，所有演员也都化好妆到场的时候，孙干却不见了。 沈周打电话过去催，于钦接的电话, 给的理由是孙干脚受伤了下不了地, 今天要请假一天。 这种人多的戏, 无论是人力成本还是资金成本, 都是一部戏里面的大头，不能出任何差池。有一个人掉链子，就得全剧组的人为他兜着。 沈周当场就爆发了, 吼道：「昨天晚上定通告的时候，他怎么没说脚不舒服？现在全部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位了, 你给我突然玩这齣？」 于钦打着哈哈，说：「这也没办法啊，干哥一直赤脚演戏，脚受伤演不了也很正常。」说罢就挂了电话, 完全不给沈周发脾气的机会。 然而沈周挂了电话，表情马上从愤怒变成了毫不在意。这些天导演组为了防止孙干突然搞什么么蛾子，每天都是准备两份通告, 今天可终于用上了。 第157页 沈周兴沖沖跑到叶思存面前，笑道：「导演，孙干今天不来, 宣布用二号通告单吧。」 叶思存也很开心, 清了清嗓子, 对着对讲机说：「所有部门注意。今天换二号通告。副导演马上会把通告单发到大家手上。」 …… 前面几天, 孙干乖乖去拍戏，是因为他的戏份没拍多少, 叶思存可以随时换掉他。所以他不敢跟叶思存来硬的。但现在不同了，他的戏份已经拍了不少，叶思存换人的成本很高，只要他不配合，叶思存不低头也得低头。而且他选在所有演员都在的这天突然请假，就算是为了其他演员，叶思存也肯定会来求他。 孙干躺在酒店里泡着脚，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叶思存来求他的时候，他怎么为难叶思存。孙干洋溢着笑想像：「一会儿他来，我先让他为当时突然改人设道歉。到时候啊，我就说，你做事不也挺突然的吗？我突然请假怎么了？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得？这都是你自作自受……然后再羞辱他一番，必须得让他诚心地低头道歉，求着我去拍摄，我才会去……哈哈哈哈……」 可他压根连叶思存的人影都没见到，等来的只是一份群发的二号通告单。 孙干想的所有羞辱叶思存的话，全都只能烂在肚子里了。就像本想啐人一口，都到嘴边了，却被逼着硬给咽下了去。堵得他浑身不舒服。 「好嘛！跟我玩阴阳通告单是吧！我一直请假，看你这戏还拍不拍！」孙干嚷嚷着。 接下来的几天，孙干每天都是前一天晚上说得好好的，第二天开拍前就请假。虽然叶思存这边一般都会准备两份通告，但孙干就是要这么玩，主打一个猝不及防噁心人。 剧组用二号通告单持续了几天，也算拍摄顺利。 孙干也不着急，就心安理得地在剧组里耗着。他知道，就算叶思存有准备另一份通告，先拍别人的戏份。别人的戏份也总有拍完的时候。叶思存终究会有来求孙干继续去拍戏的时候。 只要跟叶思存继续耗下去，把他的耐心耗尽，再把从叶思存这里受的气给还回去就好了。 可等啊等，孙干没有等到叶思存来求他去拍戏，只等到了营销号文章。文章是剧组内部人员写的。第一句就是：「作为《春日救赎》剧组内部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要为叶导鸣不平」 大致内容是从剧组员工的角度夸赞叶思存善良，说他刚凭藉《暖冬》有了些名气，就马上回过头来提携孙干，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谁成想，孙干不敬业，一天到晚请假。叶思存尊重孙干，没有强迫他来拍摄，而是赶紧找别的演员救场。最后又夸赞叶思存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导演，唿吁大家一定要支持这样的好导演。并顺势宣传了一下新电影《春日救赎》。 这篇文章在各平台引起了不小的热度，大家清一色地夸赞叶思存，骂孙干耍大牌。为叶思存吸粉的同时，给孙干狠狠招了一波赫。 孙干看完了整篇文章，只觉得满腔怒火，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生气。狠狠地抓着手机，语无伦次地嚷嚷着：「什么叫『提携』我？我还没到需要一个刚出名的导演提携的程度吧？！当我四千多万的粉丝数是闹着玩的吗？！……我我……他他……他这个狗东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批了我的假，现在又来反咬一口，说我不敬业？！」 孙干气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停下来，就有怒火上涌。他的火气无处发泄，便打电话把于钦叫过来，指着他的鼻子骂：「营销号说叶思存叫别的演员来救场，你怎么没没告诉我？」 「通告单直接发在群里，我以为干哥您看了呢。」于钦小声嘟囔着。 孙干本就生气，听到于钦顶嘴，直接枪口对准于钦，吼道：「我都不去现场拍摄，看个屁的通告单！你怎么做助理的？助理不应该把所有通告都看清楚，及时告诉我吗？」 于钦不敢顶嘴了，可心里还是犯着嘀咕：「是你自己说，就在屋里躺着，什么工作都别来找你的。」 「都是你不好好工作，现在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孙干急得抓耳挠腮。 营销号内容虽然偏心叶思存，但里面说的事却是事实。叶思存主动邀请孙干了，请假不去拍戏的也是他。这就算是想反驳，也没有理由反驳。 孙干胡乱骂了几句于钦，气消了些。于钦小心翼翼地问：「干哥，那现在咋办啊？听说新找的演员已经拍了好几天戏了。」 「新找的演员演的是我的戏份吗？」 「不是，是新加了个角色进来，也是个村民。您还是第一男主角。」于钦说。 孙干松了一口气，说：「那就没事，那我就还是男主角，这部戏就乱不了。今晚导演开会的时候，你记得叫我，从明天开始，我们去拍戏。」 「不跟叶思存玩阳谋了？」于钦问。 「玩个屁！」孙干踹了于钦一脚，于钦尴尬笑笑，赶紧离开了孙干的房间。 …… 孙干当过顶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虽没有以前红了，但粉丝也不少。所以看到叶思存给他穿小鞋，他心里就气不过，想着法子还回去。 可孙干过了气头，心里也明白。因为《暖冬》的成功，叶思存这部新电影赚足了关注。自从他进了叶思存剧组，粉丝也涨了不少。如果这部电影成功，他有很大的希望重新翻红，并顺利转型。 第158页 所以他闹归闹，却也只敢耍耍小手段，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当天晚上，趁着叶思存开导演组的会，孙干一个人来了。他穿着拖鞋，有模有样地向叶思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脚。脚看起来白净，只有点点水泡留下的红印子。他带着笑意，说：「我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继续拍摄了。明天先拍我的戏份吧。」 叶思存憋着笑，倒是答应得痛快：「好呀，没问题。我晚点就把通告发出来。」 孙干得到满意的答案，高高兴兴离开了。 李月松却有点看不懂了。他疑惑地盯着叶思存，说：「你一会儿好说话，一会儿不好说话的，这是跟孙干玩『欲擒故纵』还是玩『阴晴不定』？」 叶思存微笑着摇摇头，说：「都不是。」 趁着散会，大家都离开之后，叶思存问李月松，说：「你记不记得，当时我演师父的时候，是男二，被孙干给硬删戏份，改成了边缘角色？」 李月松瞬间明白了这些天叶思存的所作所为。他找孙干来拍戏，其实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让他经歷从男主角落到边缘角色的落差。而为了让孙干自己走到这一步，他才处处为难孙干。他知道孙干不是好欺负的主，被穿了小鞋不会轻易妥协。叶思存便顺势找来新演员，直接把孙干挤成边缘角色。 「怎么样？我的计谋一环扣一环，走得还不错吧？」叶思存得意，故意「嘿嘿嘿」笑得像个反派。 「你啊，真是有闲心。」李月松宠溺地戳戳叶思存的额头，「光是导演的工作还不够你忙的，让大家一起跟你玩復仇游戏。」 「哎呀，是呀……」叶思存仿若无骨靠在李月松身上，「做导演好忙，好辛苦。忙到现在，身上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李月松把刚刚开会的文件整理好，一边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叶思存，笑道：「你已经没力气了？」 李月松把文件放在一边，勾住叶思存的腰，凑近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说：「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不是很累的话，今晚跟你做一些身心舒畅的事呢。」叶思存忙往前凑，想要捕捉这个吻。可李月松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故作遗憾地说：「那算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叶思存忙勾住李月松的脖颈，重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说：「有有有！我有的是力气！」 第93章 《春日救赎》的拍摄顺利进行。 但似乎跟孙干没什么关系了。 上次叶思存虽然跟孙干达成了一致, 说要让孙干继续回来拍戏。可一连几天，通告单上都没有孙干的名字。而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适应了孙干不在，没有一个人提起这部戏还需要孙干的。 孙干便在没有通告的时候，也来了拍摄现场。 刚好是个雨天, 叶思存趁着下雨拍摄雨戏, 小象跟熟悉的村民们一起在雨中撒欢。 乡间的雨淅淅沥沥, 小象和村民们在雨中玩闹, 一片和谐景象——除了叶思存这里。 叶思存在临时搭的雨棚里放了监视器，导演组就在雨棚里工作。孙干气沖沖跑进来，带着浑身都水汽, 指着叶思存，质问道：「这种全村人都在的戏, 为什么通告上没有我？」 叶思存盯着监视器，头也没抬，说：「今天的飞页你没看吗？村民们说你脚受伤了，没能来, 大家都还挺遗憾的呢。」 「可我的剧本里明明就有这场戏！」孙干翻着自己的剧本。 「这可是拍摄现场哎。」叶思存扬了扬手里的飞页，也带嘲讽地说。 拍摄期间，经常有临时改剧本的情况。编剧会把改掉的剧本列印成页, 发给所有需要剧本的工作人员，被称为「飞页」。在飞页和剧本都在的情况下，以飞页为准。这是在剧组工作的人所具备的常识。 孙干赶紧问于钦要今天的飞页。于钦直接去找了编剧, 除了今天的飞页, 编剧还把这几天孙干不在的飞页都给了他。 翻遍了所有飞页, 孙干看明白了。自从他跟叶思存请假, 叶思存就直接把他身上的戏，全改到了新来的演员身上。现在他所有的戏份加起来, 别说男主角了，连男二都算不上。 「你为什么删我的戏？！」孙干把所有飞页摔到监视器的桌上。 「因为有人演得比你更好，还更敬业。」叶思存瞟了孙干一眼，「你天天请假不来，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 「你！」孙干指着叶思存的鼻子，怒不可遏。 叶思存拍开孙干的手指，轻笑道：「我什么我？现在戏份删了，还不是怪你？指着我，我就能给你改回来吗？」 看到叶思存笑，孙干反而冷静了些。他想起来当初删了叶思存的戏份，心下明白过来，说：「叶思存，你这是公报私仇呢！从一开始叫我来，就没安好心。」 叶思存索性不装了，大咧咧说：「是啊，不然呢？你把我从顶端拉下来，我又好不容易重新爬上来，中间吃的苦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指望我以德报怨不成？」 「费尽周折用自己的电影报这种仇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孙干又愤怒又想笑，「叶思存你有病吧？」 叶思存无所谓地挑挑眉，说：「我就是有病，怎么了？」 戏份被删，孙干想指望这部电影转型是没有希望了。他抓起叶思存的衣领，怒道：「叶思存，你跟我玩无赖是吧？」 第159页 叶思存面不改色，拍了拍孙干的肩膀，轻笑道：「怎么了孙老师？上次场务打你，没给你长记性是吧？」 孙干想起那钻心的一拳，手上力道松了些。如果在拍摄现场跟叶思存起冲突，吃亏的是他。孙干缓缓松开手，想着怎么对付叶思存。 叶思存理了理衣领，在孙干耳边说：「当初你那么对我们李老师，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你乱删我戏份，我要解约！」孙干现在也只能倚靠当初签的合约了。 「合约里可没有说什么戏份的事。」叶思存早就预想到孙干会要求解约，当初签合约的时候，就压根没提到戏份多少这件事。戏份这种东西比较难界定，不签在合同里，也合乎常理，孙干的法务自然没有提出来。 「倒是你。」叶思存戳着孙干的胸口，「如果在拍摄结束之前擅自解约，不配合拍摄，要赔高额违约金给我。」 「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是吧？！」孙干嚷嚷着要去打叶思存。 于钦眼疾手快，从背后抱住了孙干。在他耳边低声劝着：「在这里打人，咱们吃亏！不能生气！不能着急！」 孙干冲着叶思存张牙舞爪，于钦把他抱得死死的，根本近不了叶思存的身。孙干骂骂咧咧，于钦赶紧拖着他出去了。 叶思存不屑一笑，坐下来继续工作。还不忘赶紧给李月松发消息，告诉他刚刚发生的「趣事」。 李月松的回覆淡淡的：「把人惹急了，小心他再对付你。」 叶思存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得意地回覆：「他现在人都卖在我剧组里，能怎么对付我？」 而雨棚外的孙干，正在计划着，怎么对付叶思存。 「反正现在电影也拍不成了，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孙干咬牙切齿。 「鱼死网破，咱们不也得受伤吗？」于钦耐心地劝着，「我们得想个招，搞死叶思存，还不能脏了我们的手。」 「你是说……借刀杀人？」 于钦笑着点点头。 打在雨棚上噼噼啪啪的雨声，遮过了诉求年和于钦的话。 …… 叶思存本以为跟孙干撕破脸之后，他会再做些什么类似打人、在网上黑叶思存，这样的事。却没想到孙干居然接下来拍摄的好多天，都非常乖巧。有戏就来现场拍摄，没戏就待在酒店或者接一接别的工作。 叶思存看着孙干地表现，忍不住在放饭的时候，跟李月松说：「你说，他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要么在挖你的黑歷史，要么在想用什么方法毁了你的新片子。按照他的性格，你那么对他，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李月松不想叶思存跟孙干起冲突，但孙干最近突然的转性，让李月松也在怀疑。 正在两人猜测的时候，小江敲响了导演休息室的门，带着满脸的惊喜探头进来，说：「叶导！胡平导演来了！」 胡平现在是业内知名大导演，他来剧组，工作人员自然惊喜。可叶思存却有点开心不起来，这个胡平，可一直没安好心。 但大导演驾到，叶思存怎么也得给面子，便赶紧招唿小江，让人进来。 胡平扎着丸子头，笑得慈眉善目的。跟上次见面变化不大。只是周身似乎多了一种自如又逍遥感觉，应该是没见面的这段时间，过得非常不错。 「叶导，看来这次投资挺大啊。」胡平大岔着腿坐在叶思存旁边。 坐在叶思存对面的李月松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李月松没来由地讨厌胡平，虽然他看叶思存是带着笑，带着善意的。但眼底总有深不可查的东西，让他生理性反感。 「比不上胡导。」叶思存客气着，「胡导突然大驾光临，是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胡平笑着，「你现在是导演新星，好多人盼着跟你合作，我也来凑凑热闹。」 「您是导演，我也是导演，咱们怎么合作啊？」叶思存明显的拒绝。 胡平从来都不顾别人说什么，他只在意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摆摆手，说：「合作的方式多了去了。联合导演不就是很棒的合作方式吗？」 「胡导您可别折煞我了，我还是个新人，怎么跟您做联合导演？」 「这次的机会很好，你可不要再拒绝我了哦。」胡平从包里取出一份项目策划案，递到叶思存面前。 叶思存瞥了一眼封面，上写：「《幸福到站》项目策划案」。 这部电影是政府投资项目，多名导演联合执导，每个导演拍摄一部短片，最后组成这部长电影。这类电影，各单位都会组织去看，还会深入到各个地区免费公映。参与其中的导演，能获得超高的知名度和国民度，有收益，更是荣誉。业内导演都期待着能参与其中。 胡平虽然出狱后改了名，但能接到这种项目，说明他人脉关系非常硬，可以全然不顾他的黑歷史。 但叶思存有自知之明，这种项目一般都不会请新人导演。虽然诱惑很大，但可能代价更大。 叶思存笑笑，把策划案给推了回去，说：「我才拍了几部片子？怎么有资格参与这种电影的拍摄？」 「叶导，不要妄自菲薄。」胡平看起来很真诚，「我参与其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我想跟你合作，给我那部分片子增加一点年轻的力量。拍出一部老中青都喜欢的短片。」 第160页 「不了不了，我不配。」叶思存半开玩笑的语气。 胡平收了笑容，说：「我看……你是不相信我吧？」 「不是不是。」叶思存忙否认。脑中却突然闪过，当初他和胡平在咖啡厅，胡平摸他大腿的画面。 「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胡平又把策划案推到叶思存面前，「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让你来定主角。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叫罗雨琛的嘛，叫她做女一号。」 叶思存沉默，其实胡平想跟什么人合作，都不需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胡平看叶思存还没答应，有些失落。他语气沉沉的，垂着眼说：「我们只是在你毕业的时候，见过一次，有点误会。后来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不可多得，几次想帮你都被你拒绝。现在你也成名了，难道还怕我害你不成？」 李月松全程盯着胡平，对他这种装可怜的方式嗤之以鼻。 可叶思存却心软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胡平确实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都主动来帮忙，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一直这么拒绝他，是有点说不过去。便拿起策划案，说：「我先看看策划案，看我适不适合吧。」 第94章 胡平走后, 叶思存把策划案递给李月松，说：「我觉得还行，你也看看？」 李月松没接，说：「我不看, 这个人看着就没安好心。」 叶思存手指在策划案上轻轻划着名, 似在自言自语：「我其实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主要是想帮帮小雨。第一次拍电影的时候, 小雨帮了我们很多，后来乱七八糟的事，她也不管不顾地帮我。可我一直没能回报给她什么。这部电影, 是提高国民度的好机会，我想让小雨上。」 听到这儿, 李月松有些动容。 叶思存马上凑过来，坐在李月松旁边，说：「而且胡平其实一直都挺讲规矩的。」 「是吗？」李月松带着敌意，「他看起来可不像是省油的灯。」 「就算他不是省油的灯, 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 「知道你想接这个项目。」李月松虽然有很多顾虑，但还是支持叶思存，「想去就去吧。跟他相处的时候, 注意安全就好了。」 「好嘞！」叶思存按着李月松的肩膀，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开开心心去工作了。 为了验证胡平是真心邀请他参与项目, 还是另有别的目的。叶思存问了胡平, 可不可以跟制片人见面。 胡平倒是列印很痛快, 当天晚上就约了制片人一起吃饭。叶思存就把罗雨琛一起带上, 好让她跟导演和制片人先认识一下。 酒过三巡，胡平和制片人去抽菸, 留叶思存盒罗雨琛在席间。罗雨琛指了指户外的抽菸区，问：「你戒菸了？」 叶思存点点头，说：「戒了。小白趁着我专注读书的时候，藏了我的烟，逼着我给戒了。」 「整天把爱人挂在嘴上秀，会遭人嫉妒的。」罗雨琛吐槽。 叶思存得意笑笑，说：「没办法啊。新婚燕尔，他的名字自己就从嘴里往外熘。」 「你啊……」罗雨琛很欣慰，叶思存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叶思存，整天没个正形。 「不过这次，谢谢你啊。」罗雨琛郑重地说。 在娱乐圈，人脉资源比什么都珍贵，叶思存导演的电影找罗雨琛做女主角，其实已经还了罗雨琛的情。他完全可以拿这个项目的机会，去换更好的资源。可他还是介绍给了她。因为他知道，这几年罗雨琛年纪上来，资源没跟上，已经在走下坡路。 好朋友从来不考虑什么资源置换，他们只在意，朋友过得好不好。 叶思存故意皱起眉：「干嘛？只准你帮我，不准我帮你啊？好朋友就不要这么郑重地说谢谢。后面请我吃个饭就好了。」 他们之间，似乎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只要吃一顿饭，便都化解了。 这两年，罗雨琛在罗雨琛感受到的冷落和落差，受的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被好朋友这么对待，像是冰块突然遇到暖炉，心里融化开来，不能保持冷静。 叶思存见状忙说：「我去个洗手间。」 罗雨琛却很快压下了情绪，勾住叶思存的脖颈，笑道：「我哭你都见过，有什么好避的？」 叶思存见罗雨琛心情好了，便开玩笑说：「我可是要去男厕所，你要跟我一起来啊？」 「这有什么？」罗雨琛大咧咧，「之前我们一起租房的时候，不是共用一个卫生间吗？」跟罗雨琛一起住的时候，叶思存养成了坐着小便的习惯。 后来罗雨琛找男朋友的第一条标准，就是要主动坐着小便。可就连这么低的要求，也没几个男人做得到。 到了洗手间门口，罗雨琛松开叶思存，才注意到他身体晃晃悠悠的，显然是喝多了。 「你没事吧？」罗雨琛搀住叶思存，「刚刚饭桌上我就觉得那个胡平在有意灌你酒。」 「没事。我没醉！」叶思存笑笑举起拳头，「就算醉了，我也是一条好汉。他一个小老头，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走路都走不稳了，还是不要吹牛了。」罗雨琛正色道，「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本来就不顺路，你明天还有工作。」叶思存说，「小白人在酒店，我打上车，到了酒店，直接就能见到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161页 罗雨琛拗不过叶思存，没有再多说什么。饭局散了之后，罗雨琛帮叶思存打了车，跟司机师傅确定好目的地，看着叶思存一个人上了车，又看着胡平的车驶往反方向之后，才放心地打车离开。 然而胡平的车，刚驶过一个街区，就掉了头，往叶思存酒店的方向驶去。 …… 天色已晚，酒店里亮灯的房间也不多了。叶思存下了车，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扶着栏杆，颤颤巍巍走进了酒店。 还好他没醉到不认识房间，摇摇晃晃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刷卡后勐地推开门，展开双臂喊着：「小白！我回来啦！」就跑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叶思存以为李月松已经睡了，便摸索着上床，毛毛虫一样蠕动着钻进被子，想给李月松一个「酒香扑鼻」的吻。 可从床这头钻到床那头，也没摸到李月松的人。 李月松压根不在房间里。 他正在摄影组办公室开会。孙干说，他记得有一场戏，小象耳朵上有伤，起初他以为是化妆师故意化的，没想到是小象真的受伤了。 因为全片都围绕小象的治疗展开，所以如果有一场戏，确实有没注意到的伤口的话，会导致电影严重穿帮。所以得找到那场戏，看看是赶紧补拍，还是用后期特效解决。 但孙干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场戏了，所以得把所有小象相关的镜头从头到尾看一遍。 拍过的镜头太多，一个一个仔细查过去的工作量很大。可叶思存忙着别的事，李月松就主动担下这个工作，带着摄影组的所有人一起查，可能一整夜都没时间睡觉了。 …… 胡平的车紧随叶思存到了酒店。 夜色里，胡平迅速下车，身影隐在酒店旁的花坛边。 于钦站在灯影外，给胡平手里塞了一张房卡。两人之间没有一句对话，胡平接过房卡，微微一笑，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转身上了楼。 「滴」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一道光从门缝中钻进来，胡平走进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他没有开灯，稳步走进了房间，窗外投进的月光惨白，大致能看清房间内的格局。他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叶思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胡平从包里取出一支白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他一边把蜡烛小心立在床头柜上，一边说：「叶思存，你是让我等得最久的一个。」 跳跃的烛火把胡平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 叶思存还穿着刚刚酒局上的衣服，胡平浅浅一笑，说：「其实你想回报我，可以直接给我房卡，没必要再转一手。」 叶思存在熟悉的地方睡得很安稳，对胡平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借着烛光，胡平从包里取出手铐和脚铐，分别铐在叶思存手脚上。这手脚铐一头是金属的，一头是柔软的毛皮。胡平手法轻柔，叶思存在睡梦中任他摆弄。很快，胡平把叶思存呈大字铐在床上。 他的指尖抚上叶思存的脸颊，激动得连气息都颤抖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去解叶思存的纽扣，裤子拉下来的时候，叶思存迷迷煳煳醒了。 酒劲儿还没过去，叶思存动了动手脚，发现动不了。恍恍惚惚看不清脱他衣服的人，下意识以为是李月松，便笑道：「干嘛？玩新花样啊？」 「也不算什么新花样。」 陌生的声音让叶思存勐然酒醒。他抬起头狠狠盯着人影，问：「你是谁？」 「是我啊。」胡平凑近叶思存，烛火照亮了他的脸。叶思存惊慌，挣扎着喊：「你怎么会进来的？！」 「不是你叫人送房卡给我的吗？」胡平说，「说是为了回报我给你电影项目。」 「没有！我没有！」叶思存喊着，「你放开我！」 「嘘……小点声。」胡平无助叶思存的嘴，冷漠地盯着他，「这酒店隔音一般般。」 叶思存挣扎着，手铐碰在床垫上，没发出任何声响。酒店的床没有床柱，胡平应该是把手铐的另一端扯绳子绑在了床腿上。绑得很紧，叶思存没能挣脱。叶思存急得眼圈通红，带着央求的语气，说：「如果你想要回报，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回报你，求求你放了我。」 胡平没有回答，伸手去包里拿什么。叶思存焦急地继续说：「你这是犯罪！一旦败露，不会有好下场……」 话未说完，就被胡平用胶带封住了嘴。 胡平把胶带往旁边一扔，凑到叶思存耳边，说：「那么多人从我手里过，还没有一个敢说什么的。」 叶思存慌乱地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胡平单手按在叶思存的胸口，把他牢牢压在床上。另一只手拂过叶思存的脖颈，笑道：「你的脖子，真的很漂亮。」 叶思存杀人般的双眼死死盯着胡平，胡平却不为所动，浅笑着，手一路下滑。 而另一边，摄像组的会还没结束，李月松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深夜，酒店悄然无声，似乎没有人发觉，某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第95章 昏暗的室内, 床头柜上烛火颤动。 叶思存不明所以地看向胡平。他正在烛火上烤着一枚长条状的印章。印章是金属的，已经被他烤黑了。 房间里氤氲着一丝蜡烛燃烧后的味道。胡平看了叶思存一眼，脸上挂着慑人的笑，说：「我喜欢这个味道。」 第162页 「真是个变态。」叶思存咬牙说。他抽动着手, 想把手从手铐里抽出来。皮质手铐是挣脱不了, 但扯的时候, 叶思存感觉到绳子是有拉动的余地的。 胡平烧好了印章, 跪在叶思存双腿之间，激动地摩挲着他大腿内侧的皮肤，缓缓说：「我都会在开始之前, 落一个属于我的证明。」 说着就要拿烧得滚烫的印章去烫叶思存的皮肤。 就在印章接触到皮肤的前一秒，叶思存勐地起身, 推开了胡平。 叶思存靠着绳子的余量，趁胡平不注意，咬开了右手的皮质手铐。 胡平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叶思存慌忙去解另一个手上的手铐。 胡平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冷笑道：「你想好好玩是吧？」 叶思存慌忙之中怎么都解不开另一个手铐，想用全力把手抽出来, 却越挣感觉越紧。 胡平带着阴鸷的笑说：「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巨响，门被推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 胡平被拽起来摁在了墙上。 走廊上的灯光从门口泄进来, 洒在李月松狰狞的脸上。他咬着牙, 一手抓着胡平的衣领，一手握拳, 狠狠打在胡平脸上。 胡平想要反抗，却被李月松勐地摔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狠狠踢在他身上。 胡平被踢地吐血，惨叫着唿救。走廊里似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李月松狠狠踢了胡平一脚，把门关上之后，又回来踢，踢得胡平瑟缩着求饶，他还不解恨，一脚一脚跺在他脸上。 他已经红了眼，全然不顾分寸。 「小白！别冲动！」叶思存撕开嘴上的胶带喊着。他怕李月松气过了头，把人给弄死。 听到叶思存的声音，李月松忙收了手，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脚上的手铐，万分心疼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思存说，「他是个变态，想拿什么东西烫我。」 躺在地上的胡平笑起来，说：「是印章，叶思存，就差一步，差一步你身上就有我的标记了……」 李月松帮叶思存解开手脚铐，叶思存穿好衣服下来床，狠狠踢了胡平一脚，说：「变态！警察会教你好好反省。」 胡平却笑起来，说：「你最好是叫警察。我一没强/奸你，二没打你。你们还把我打成这样，看看警察来了是抓我还是抓你们。」 「那就打到你走不出这个门。」李月松恨恨地说，又要上前打人。 叶思存伸手拦住李月松，说：「这个人是个变态，打他根本伤害不到他。」 李月松心里有恨，不忘补一脚。 叶思存压着胡平，把他的衣服尽数扯掉，用刚刚的手铐把胡平的同边手脚铐在一起。把印章捡起来，重新烧了，在胡平自己的大腿内侧，躺了一个痕迹。然后拿手机把他从头到脚拍了个遍，丢出了酒店外。 冷静之后，叶思存自责起来，他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以为世界上真的会有免费的午餐，以为是他小人之心误会了胡平。但其实胡平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特别关照」。 「我应该听你们的，不应该为了一点利益，就接受胡平的帮助。」叶思存垂着头。 李月松坐在叶思存旁边，把他揽进怀里，柔声说：「不要自责了。坏人就是防不胜防的。还好还好，你没事。」 「我感觉，这次的事，不单单是胡平一个人的问题。」叶思存回想当时跟胡平的对话，「刚刚他说是我托人给他的房卡。也就是有人以我的名义给了他房卡……有人想让我出丑。而且是既知道胡平的情况，又知道我的情况的人。」 「有可能。」李月松也回忆着今晚的事，「今天孙干突然来找我，要找穿帮镜头。一直拖着摄像组，拖了很久。」如果不是他发现叶思存一直没回消息，问了罗雨琛，说叶思存已经回酒店。他也不会来叶思存房间看看。 「所以是孙干，他受不了我删他戏份，所以想借胡平的手来报復。」叶思存猜测。 「但即便是你猜到了，也没有证据。就算当面对质，他死不承认你也没办法。」李月松沉吟，「如果真的是孙干，他这招挺阴的。」 「其实不用去跟孙干对质。」叶思存说，「只要搞定了胡平，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把从中作梗的人给揪出来。还可以把胡平的仇给报了。」 「你这又是要报復胡平，又是要报復孙干的，电影不要拍了？」李月松不轻不重地吐槽。他其实不希望叶思存搞什么復仇，他总觉得，冤冤相报，问题只会越来越复杂。想到刚刚叶思存被绑，他还是有点后怕，如果当时他晚来一会儿…… 这次孙干用胡平来报復，下次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现在他已经很满足了，有叶思存，有安稳富足的生活。 「电影要拍，别的事也要做。」叶思存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们先把把胡平的事闹大，风浪如果起来了，水里的鱼没有一条可以独善其身。」 「你不也是其中一条吗？」李月松有点生气，「这次是我及时赶来了，下次呢？万一……」 「那难道让你和我之前受的委屈都一声不吭地咽下去吗？」 「叶思存，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什么事。」李月松眼圈泛红。 「我知道，我明白。」叶思存握起李月松的手，「我知道现在的生活得来不易，可每每回想起之前孙干做的那些事，逼着你和我走投无路，我都心里有一根刺。碰一下，疼一下。等我拔了这根刺，我一定安安稳稳跟你在一起，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第163页 李月松长出一口气，他了解叶思存，叶思存不是那种听劝的人。他决定的事，肯定要做成了，才罢休。于是问：「那你这次准备怎么处理胡平的事？」 「先从那枚印章开始。」 …… 当天晚上，胡平赤身裸体被铐住的照片，在网上掀起了火爆讨论。其实一个幕后的导演出了这样的丑闻，一般关注度是不高的。但不知道谁散播了谣言——「除了这些照片，其实还有一段视频七分钟的视频。太劲爆了，没法用语言形容，只能说玩还是这些文艺圈的人会玩，大大开了眼界。」 这可引发了网友们的好奇心，纷纷转发，想求这「七分钟的视频」来看看，胡平到底怎么会玩。 于是这个消息越传越火，越传越广，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幸福到站》项目组耳朵里。政府的项目，都非常谨慎，丑闻沾身的导演，他们是完全不敢用了，直接跟胡平翻了脸。 可导演突然出事，项目还得推进。叶思存知道，这时候，制片人肯定着急忙慌在寻找导演来救场。于是叶思存登门主动请缨。 叶思存之前接触过这个项目，比任何一个现拉来的导演都能更快地进入项目。但是叶思存还是个新人导演，项目太少，直接选他做总导演的话，有点难以服众，制片人和投资方都很犹豫。 叶思存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拿出自己对剧本的理解文章、项目拍摄方案和他前面导演的几部电影的得奖记录、票房纪录。以综合实力拿下了这个项目。 项目拿下的时候，胡平的丑闻热搜也开始下降了。 其实让胡平深陷丑闻和抢走他的项目不是叶思存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把他送回他该待的地方去。 叶思存手绘了胡平的印拓，发在了微博上，配文：「或许是时候为自己说点什么了，我支持你。」。 网友们大多看不懂这个印拓，在下面询问到底什么意思。而叶思存并不是发给他们看的。这个印拓，只有被胡平侵害过的人才看得懂，而这条微博，旨在为帮助曾经被胡平侵害过的人，帮助他们得到迟到的正义。 现在的叶思存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和力量。 然而叶思存的这条微博，却引来了孙干的注意。他叫人把叶思存的房卡给了胡平之后，一直在等着往叶思存身上泼脏水的机会。而今天这条微博可算是让他抓到了叶思存的小尾巴。 孙干找几个营销号往叶思存身上泼脏水，说叶思存手绘的这个图案，就是胡平「集邮」的印拓，叶思存肯定也是胡平万物中的其中一个。 叶思存看着营销号的文章笑出了声，有点遗憾地摇着头，说：「这么多年了，孙干还是只会玩营销号泼脏水这招啊。」 第96章 不过孙干的事, 不急在这一会儿。叶思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微博发出之后，叶思存已经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曾经被胡平侵害的人。可怕的是，胡平威逼利诱把他们拉上床, 最终却没有给他们什么金钱或娱乐圈的资源, 几乎都是得手之后就扔掉。胡平就吃准了娱乐圈的人都注重名声, 不敢把这样的丑闻给闹大, 所以他一直能逍遥法外。 而这次有叶思存撑腰，已经沦为娱乐圈边缘的受害者们，也敢出头了。了解了大家受害的情况和手里的证据之后, 叶思存去找了律师谘询，并把胡平告上了法庭。有大家的人证物证在, 胡平很快就被判了。 因为牵扯到大家的隐私，叶思存尽量低调地处理这件事，对外声称是电影杀青之后旅行去了。但已经沉浸在绝望中的受害演员们，因为叶思存的出现, 把他们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胡平入狱之后，叶思存还去看了他，隔着玻璃, 胡平又恢復了平头。叶思存只是指了指头，说：「还是这个髮型适合你。」 …… 而在叶思存忙着把胡平送进局子里的这段时间里，孙干可算是有了时间来折腾叶思存。就胡平的丑闻来抹黑他, 还成立了叶思存黑粉群, 到处泼脏水。就连《幸福到站》的项目组也开始顾虑。 叶思存没有公开解释什么, 被泼了脏水, 越解释只会越落人口舌。在他顾不上孙干的这段时间里，他雇了几个狗仔跟拍孙干, 几乎把孙干的生活扒了个底朝天。没想到的是，孙干的生活还蛮干净，不黄赌毒、不滥交，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爱好，除了会苛待员工之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经歷了胡平的事之后，叶思存也有点没耐心了。觉得与其跟孙干这么耗下去，不如直接给他来个痛快的。但从狗仔提供的资料来看，靠挖出什么料来把他推出娱乐圈，看来还是有点困难。 得再想个别的法子。 …… 孙干收工后回酒店路上，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这辆车不知道已经跟踪他多久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跟拍。 「干哥，不知道是哪家的狗仔这么执着，他们到底想拍什么啊？」于钦盯着孙干的表情变化，「要不要给他们长点教训？」 「今天不回酒店，带后面那辆车绕绕圈子。」孙干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 于钦马上明白了孙干的意思，叫司机开车到了郊区一家餐厅。 孙干刚下车，后车的狗仔也下了车，藏身到花坛后面，就对着孙干一通狂拍。可还没拍几张呢，就被于钦拎着后衣领给提了起来，狠狠道：「说！你是哪家媒体的？」 第164页 狗仔忙把相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任何一家媒体的。」 「不说是吧？」于钦挥起拳头就要打人。 狗仔吓得耸肩闭眼，喊：「是叶思存！是叶思存让我来的！」 「叶思存他有病吧？一天天的阴魂不散。」孙干满是嫌弃，「看来胡平玩物这件事，对他影响不够大啊。果然做了幕后之后，没有台前那么在意脸面了。」 「呸！他就是不要脸。」于钦附和着。 孙干白了狗仔一眼，回了餐厅。于钦沖狗仔挥了挥拳头，威胁说：「如果再敢乱拍，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狗仔害怕地疯狂点头。于钦转头换了笑脸，跟着孙干往餐厅走，一边说：「干哥，我们要不要去给那个姓叶的一点颜色瞧瞧啊？免得他整天阴魂不散的。」 「我也想啊。」孙干嗓门都大了些，「可经纪人不是说了嘛。电影上映之前，得忍。」 虽然当初孙干被删了不少戏份，但这部电影作为他转型的踏板，他还是很重视的。所以他即使算计叶思存，也不敢正面算计。就是担心彻底跟叶思存闹出来些什么，导致叶思存直接把他从电影中抹掉。 可叶思存偏偏就是接连不断地来招惹他，搞得孙干不胜其烦。 看着孙干走远了，狗仔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车上，拨出了电话：「餵叶导，我告诉他了。」 另一头，叶思存正在工作室忙工作，听到孙干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他有点失望。 「甭管他怎么说，反正你继续跟，我会按时把报酬打给你的。」叶思存说完挂了电话。心里想着，或许应该再给他一点别的刺激，不然这孙干完全不上门啊。叶思存上微博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发现一些黑粉还在拿他是胡平的玩物来抹黑他，顿时有了想法。 …… 久未接台前工作的明星叶思存，居然跟王后杂志合作拍了写真。王后杂志是女性向杂志，他们拍的写真都是男性大尺度写真，他们的写真杂志的特点，是从来不会出现一件衣服，只会用一些道具遮挡关键部位，尽显男性身体性感。 叶思存的杂志一经发售，直接卖爆。有一半是喜欢他的身子，而另一半，是好奇传了这么久的「胡平玩物」身上，到底有没有那枚印章的标记。 而杂志上叶思存干净的皮肤，也让流言不攻自破。 叶思存看到销量之后，还不忘给孙干发消息：「谢谢你啊孙老师，如果没有你前期营销号的推动，我拍的杂志根本不会有这个成绩。真是没想到啊，退居幕后这么久，还能用这副皮囊赚钱，这都是你的功劳。」 孙干看到消息，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叶思存发出了一条消息还不算，盯着手机屏幕，思索着说：「你说这一件事能引他来找我吗？要不要再发点别的刺激刺激他？」 偌大的办公室就两个人，电影杀青之后，李月松就没了事，偶尔来叶思存的办公室刷刷存在感。这几天降温，李月松淘了一个电炉，搞了一套围炉煮茶的工具，在办公室里自娱自乐。叶思存没那些闲情雅致，没几天就开始在上面烤红薯。 李月松用报纸包了烤好的红薯递给叶思存，有点不理解，问：「你干嘛非要刺激他来找你？不见面不是更好吗？反正这段时间你们之间的交手一直在网上进行。」 叶思存故意做了个阴险的笑脸，说：「因为我怀疑，孙干之前其实跟胡平有什么。」他啃起热乎乎的烤红薯，「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清楚，那个印章什么样子，印在哪里？」 「如果真的有呢？难不成你还要拿这件事来对付他？」 叶思存真正开始对付孙干了，却发现其实没有想像中的狠心。他思索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标记在，他可能做不到揭别人的伤疤来復仇，因为那也并不能让他心里痛快。 「倒也不是要拿这件事来对付他……是想把它作为筹码。」叶思存故作邪恶，「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被打不可怕，让人感觉那巴掌随时可能落下来的恐惧感，才最可怕。如果这件事做成了，我和孙干的纠葛，也就到此为止了。一直恨着一个人，也挺累的。」叶思存含着笑意凑到李月松身旁，「这件事结束，差不多电影也剪完了，到时候我们就放假，出去好好玩一趟。」 「好。」 …… 没想到孙干这次真的沉得住气，狗仔和杂志的事也没能刺激他上门。于是叶思存直接发出了邀请：「《春日救赎》a-copy已经剪完了，孙老师要不要来看看啊？」并马上附了一个地址。 现在能把孙干招来的，也只有工作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叶思存和后期兄弟们热情迎接了孙干和于钦。 两个人都对狗仔和抹黑舆论只字未提，交谈全都带着笑，就像是合作愉快的伙伴。可随着电影播放，孙干的脸也一点点拉了下来。全部播放完毕之后，终于按捺不住跳了起来，指着屏幕问叶思存：「我呢？」 「你？」叶思存云淡风轻，「我删了。」 这部电影从头到尾，孙干的一个镜头都没有出现。 所有戏份，被删了个精光。 「你你……」孙干指着叶思存，「你玩我是吧？」 「这怎么叫我玩你呢？顶多算是把你的劳动果实给扔了。」叶思存故意，「当初你偷我的劳动果实的时候，不也毫不留情吗？」 第165页 孙干咬牙切齿，指着叶思存的手指都在抖：「我……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 「你本来就不相信我，还不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才跟我合作的吗？」 「我要告你！」 叶思存却笑起来，说：「就这点事，就要告我，不值当。」 孙干还以为叶思存在求和，马上就要提条件。可话没看口，就被几个后期按在地上。孙干定睛一看，这些人根本不是后期，分明就是当初在剧组打他的场务。他瞬间就慌了。 「扒他裤子！」叶思存架起相机。 果然，孙干大腿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疤痕，正是胡平的印拓。 「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孙干喊着。 叶思存把孙干从头到尾拍了个遍，举着相机对孙干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后面如果我再看到网上有营销号抹黑我，无论是不是你做的，我都把这些照片发给媒体。」叶思存挑眉看着孙干，「你的粉丝，应该很不希望看到你塌房吧？」 第97章 从叶思存的办公室出来, 孙干红了眼圈，他咬着牙，瞠着目，快步穿过走廊, 回到车上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叶思存死！」那字像是从紧闭的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压缩过的颤音。 孙干把叶思存的所有资料翻了个底儿掉, 也没能翻出什么黑料。叶思存一步步走到现在, 每一步都干干净净。孙干便还是用他惯用的泼脏水，只不过这次不是在网络舆论上跟叶思存斗。 ——「娱乐圈里，没有一个人身上没有电税务问题。」 叶思存工作室被举报偷税漏税。这反击的速度, 让叶思存都怀疑，举报的人是不是孙干。难道他就这么不怕丑照被放出去吗？ 李月松倒是理智, 说：「你亲自把胡平给送进去，圈内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孙干这会儿也不会相信，你会拿印章的照片来搞他。就算你真的发出去了，他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装装可怜, 说不定还能拉一波网友的同情。叶思存，你这个巴掌，就算打下来, 也不响啊。」 叶思存淡淡一笑，说：「那如果我是受害者呢？」 当天晚上，孙干在办公室让一群人打叶思存的视频被曝光。虽然视频已经是三年前的视频, 但几个人把叶思存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惨状, 还是激起了网友们的正义感。尤其是当初叶思存的粉丝们。叶思存当初销声匿迹的原因突然明朗, 粉丝们恨不能手撕了孙干。 孙干那边被网友们骂得关闭了评论区。而叶思存这边, 连工作都没停，让财务把所有帐目和税务清清楚楚地汇报和配合调查, 没几天，就被税务局表扬，合法纳税。 …… 可网暴并没有让孙干长教训，而是更加变本加厉走极端。 ——「无论是艺人还是导演，涉嫌吸/毒就没了翻身的余地。」 一个傍晚，叶思存正在办公室跟大家一起聊《春日救赎》的预告片。五六个人聚在一起聊，只有李月松和叶思存不抽菸，吞云吐雾把屋子里熏得像是人间仙境。 看着两个菸灰缸已经被菸头塞满，叶思存吐槽：「少抽点菸吧朋友们。别还没退休，肺就坏了。」 「干电影，哪有不抽菸的？」一个朋友说。他说的是事实，剧组里无论男女，基本上全都抽菸。因为这一行工作强度大、压力大，抽菸是他们最便捷的解压方式。 「来来来，你也来一支，以前你不是也抽的嘛！」朋友抽出一支烟往叶思存嘴边递。 就在两人推搡的时候，几个警察突然闯进来，亮了证件之后，严肃道：「有人举报你们聚众吸/毒，请跟我们走一趟。」 叶思存有点摸不着头脑，说：「警察同志，你看我们几个，都健健康康的，看着也不像是吸/毒的吧……」可把围坐的人扫了一圈，又有些心虚。因为连日来的加班，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黑眼圈重、脸色还蜡黄。叶思存歉疚地说：「看来是该放放假了哈……」 「别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吸没吸做个尿检就知道了。」警察秉公执法。 大家倒是都不慌，毕竟身体是诚实的，有没有，一测便知。 可结果还没出来，叶思存就被单独带到了小房间。警察拿出一个浅蓝色小包装袋，袋子只有一元硬币那么大，里面装了一点白色粉末，刚好把袋子装满。 「这是在你办公桌抽屉里发现的，你怎么说？」警察问。 叶思存懵了，这个小袋子里面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但想想这次被抓来的原因，便猜测说：「警察同志，你拿的这个，不会是我在电视里看到那种叫□□的东西吧？」 警察才不跟叶思存开玩笑，冷着脸问：「你是自己吸食还是售卖？」 叶思存一听这名头，可不敢再开玩笑，马上认认真真说：「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我抽屉里为什么会有。反正我没吸过，也没买卖过。我的尿检会证明的。」 不仅叶思存，所有人的尿检都呈阴性。加上从叶思存抽屉里翻出来的只有三克，而携带超过十克才算犯罪。警察警告了叶思存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可叶思存却怎么都不走。他扒着门，嚷嚷着：「我怀疑有人给我办公室投毒，我要在这里查我办公室监控！让警察同志帮我讨回公道！」 小江很快把办公室的监控硬碟给送了过来。叶思存在警察的陪同下，查看了近几天的监控。 第166页 监控其实很好排查，只需要查叶思存不在办公室的时间段就好。有什么人进来，一目了然。 周三晚上，一个全身黑，捂着面目、戴着帽子的人偷偷进了叶思存办公室，拉开抽屉在里面放了什么。他似乎知道叶思存办公室里有监控，放东西的时候，也是用手遮挡，根本看不到放的是什么。 而人从办公室出来，就看不到了。 可这里是警察局啊！ 警察马上调取了叶思存办公室大楼周边的街道监控，看到那个人出了大楼之后，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停下来进了一家餐厅。 叶思存盯着监控上的人，看他的走路姿态很像是孙干。 「虽然我不能乱猜，但这个身影真的很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叶思存说着给警察提供了信息。只不过后面的工作跟叶思存就无关了。警察直接送客。 叶思存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站在夜风里，久久不能平静。李月松走过来拉了拉他的手，他连手心都是冰凉的。 叶思存说：「你说，我是不是把孙干逼得太死了？他居然做到这一步……」 「当初只是因为你个子比他高，他就处处为难你，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李月松双手搓着叶思存的手，让他的手也热起来，「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也见不得你好。」 「希望这次的调查，能让他看清楚一直斗下去都不会有好结果吧。」叶思存说，「不然他肯定要进去才罢休。」 他似乎预见到，如果两人继续这么都下去，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其实回想起来，当初两人之间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或许解开当初的误会，会恩怨尽消？带着这样的期待，叶思存回家路上拨通了孙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要自动断开的时候，孙干接了起来。孙干没有回应，安安静静地等着叶思存先开口。 「是孙老师吗？」叶思存问。 对方没有回应。 「我这次打电话来，是想解除我们当初的误会。」叶思存很真诚，「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你垫高鞋子，我当时笑了一下。其实当时并不是嘲笑你的身高。而是觉得人在娱乐圈一直活在大家的注视里，这样其实没有必要……」 「那什么是有必要？！」孙干怒吼，「叶思存，你有屁就放，少在这儿假清高！当初你谎报身高，不就是要故意让我难堪吗？现在还拿以前的事来调侃我，你要不要脸啊！」 「我不是要来调侃你。」叶思存声音也高起来，「是觉得你继续这么跟我斗下去，迟早要进去！没必要！」 「你想得美！」孙干嚷嚷着，「你会进去才是真的！」说罢挂了电话。 叶思存看了一眼手机，说：「我就不该奢望解除误会。」 …… 孙干往别人家里□□，还举报污衊的行为很恶劣。为了保住孙干在娱乐圈的名声，团队竭尽全力去遮掩。 可孙干心里明白，他转型失败一直在走下坡路，经过前面打人的黑料，他在娱乐圈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而现在，他又因为毒成为众矢之的。娱乐圈沾毒不会有任何人原谅，他的演绎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切的一切，他全部都算在了叶思存头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发誓一定要让叶思存生不如死。孙干回忆起前面让叶思存一蹶不振的事，他想到了。叶思存身上唯一的软肋，就是李月松。从叶思存身上下不了手，孙干就打起了李月松的主意。 而这次他要天时地利人和再下手。 …… 因为警方的调查，孙干安生了很长一段时间。叶思存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一边忙着《春日救赎》的剪辑，一边忙着《幸福到站》的筹备。 就在叶思存以为他跟孙干的恩怨就到此为止的时候，在《幸福到站》开机的当天，他收到了一份「大礼」——李威和高家美来到了叶思存剧组。 第98章 叶思存听到李月松爸妈来, 下意识去看李月松的反应。李月松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淡淡地说：「直接让他们走吧。」 叶思存有点为难，他虽然不喜欢这对夫妻，可他们却是李月松的父母。他知道李月松心里对这父母也是又爱又恨。 「你可不要想着搞什么大团圆大结局。」李月松提醒, 「他们的儿子, 已经在他们把他关禁闭, 不顾他死活的时候, 就已经死了。」 来报信的小江看看叶思存，又看看李月松，两人都不发话, 就问：「那……我先给泡杯茶？」 「好，你先招唿着, 侧面打听打听，他们这次来是想干什么。」叶思存瞥了一眼李月松，「万一是想来求儿子的原谅呢？那样大团圆结局都不用我来写了。」 李月松把镜头盖盖好，不大在意的样子。 小江赶紧跑去休息室给两位客人倒茶。 小江一走, 叶思存就把李月松拉到了一旁。还没等叶思存开口，李月松就说：「如果真发生点什么，我就回英国。」 一句话, 让本来还想争取些什么的叶思存，马上认怂。讨好地捏捏李月松的手心，说：「好好好, 我不去见他们, 一会儿就让小江找藉口把他们赶走。」说完就凑着要去亲李月松的脸颊。李月松挡住叶思存的脸, 说：「今天人多。」 第167页 开机当天, 剧组所有人都在，可不得人多。 而正是这样人多的场合, 才更容易闹出乱子来。 李威和高家美只是在休息室坐了十分钟，就没了耐心。 「那姓叶的呢？叫他来见我！」俨然一副大家长的姿态。 小江赔着笑脸，说：「今天开机，我们导演特别忙，两位不要着急，再喝杯茶。」说着把茶递上。 李威手一挥，滚烫的茶水洒在了小江手上，他一下没抓住杯子，杯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江条件反射甩手，缓解手上的灼烧感。李威压根没把小江放在眼里，勐地起身推开小江，嚷嚷着：「姓叶的不来，那李月松呢？叫他过来！」 李威起身就冲到了门外，高家美紧随其后。小江跑到前面阻拦，为难地阻挡着两人，说：「今天是开机，大家都很忙的，请再等一等！」 可李威根本不听小江说什么，出了门就找人多的地方喊：「姓叶的呢？！你给我出来！」 叶思存远远看到李威在闹，马上就往这边跑。李威的喊声引来一众围观，都在猜测着这个人是谁，怎么会闹到开机现场，肯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有人举着手机拍摄。 小江慌忙安抚：「叶导真的在忙，您先回去，我这就去叫他。」 李威听到这话，又大喊着：「那李月松呢？死了吗？！」 「死」这个字，像是利剑一下刺在叶思存心口。李月松是叶思存好不容易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人，听到这个字再用在李月松身上的时候，叶思存对说出这个字的人，本能地生出一种厌恶来。 小江赶紧跑到叶思存旁边求助，看着叶思存狠厉的眼神，在他耳边提醒：「老两口在剧组闹事的视频已经传到网上去了，都在说是你剋扣老年群演的薪资，才导致现场有人闹事……」 叶思存没打开手机看，大致也能猜到是谁搞了这样的抹黑。孙干大概也知道，叶思存肯定不会承认这老两口是叶思存爱人的父母，所以会默默咽下剋扣老年群演这样的抹黑。 虽然知道李月松父母的问题一直存在，但没想到会被孙干拿出来利用。叶思存咬牙自言自语似的说：「就不应该给他留什么后路的。」然后转头对小江说：「你赶紧回我办公室一趟，密码柜里有个蓝色的文件袋，你拿来给我。」 小江马不停蹄回办公室去了。 叶思存正愁怎么处理李威的时候，几个保安上去，不顾旁人的眼光，把李威和高家美架回了导演休息室。李威一边挣扎一边嚷嚷着：「那姓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敢乱来，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的！」 李月松跟着场务一起往导演休息室走。叶思存忙跑到门口，拦住了他。 「别拦着我。」李月松克制着怒意，「我要跟他们讲清楚。」 「怎么讲清楚？」叶思存展开双臂拦着，「跟他们闹翻脸？看看谁更狠？」 「还能怎么样？几年都不联繫了，见面就给我搞这一出。」李月松其实也很无助。他对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复杂，逃避着不接触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现在必须要面对了，他也只能豁出去。 叶思存拍拍李月松的肩膀，说：「你去隔壁等我。我跟他们好好说一下。」 李月松僵直着站了几秒，转身去了隔壁。 叶思存推门先给笑脸：「叔叔阿姨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是有点忙，让两位久等了。」 「李月松呢？」李威愤愤地站起身，就要去推叶思存。看得出刚刚被几个人架进来让他很没面子。 叶思存忙退了一步，躲开李威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刚刚那几个大高个您也看到了，要是起了什么肢体冲突，您可是要吃亏的。」 李威咬牙把怒气压了压，坐了下来。叶思存马上再进一步，说：「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建议，让你们来开机现场闹的。但摆明了就是让您一家人难堪。外面那么多相机都架着呢，有什么丑事全给散播到网上去了。」 「你也知道是丑事？」李威瞪了叶思存一眼。 「我们来，就想见见月松。这两年多，一直联繫不到他，我们做父母的也想他啊。」高家美说着眼里噙了泪水。 对这老两口，不单单是李月松没办法，换叶思存也有点没办法。一个兇狠，一个柔弱；一个威逼，一个利诱，这换了谁也迷煳。 好在叶思存脑袋很清晰，他问：「阿姨，您是真的想他，还是想让他跟您回家，好好做您的乖儿子啊？」 「这……冲突吗？」高家美看似柔弱，其实很会反咬一口，「难道……你不希望我们一家和和睦睦的？」 叶思存被噎得沉默了两秒，想起他们当初为了让李月松听话做的那些事来，便觉得这句话又可笑又让人生气。便说：「阿姨您说，怎么才算一家人和和睦睦呢？逼着他吃不喜欢吃的东西，做不喜欢的事，不听话就打他，关他禁闭，这算和和睦睦吗？」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啊？嘴巴真恶毒。」高家美说。 「我看他就是从底子里坏！」李威补充一句。 叶思存端坐在两老对面，义正言辞：「既然叔叔阿姨都已经大老远跑到北京来了。那我也不怕做这个坏人。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李月松已经跟我领证结婚了，不会跟你们回去。如果你们硬要闹，以我现在的名气，只能闹得全国人民皆知，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我是没所谓，反正我不要脸。但你们可是有家族企业的人，应该很在意脸面。」 第168页 「你这是威胁我们？」 「是啊。」 两个字让李威和高家美说不出话来。 「月松呢？我们不跟你说，让他来跟我们说。」 就在这时，小江敲了门，探进头来递给叶思存一个蓝色的文件袋。叶思存接过文件袋，默默地嘆了口气，说：「其实李月松已经死了。」 「别在这儿瞎说。我们在电影的职员表里都看到过他的名字。」 叶思存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资料一份份摆在茶几上——「这是紧急抢抢救的各种检查报告，洗胃手术的术前文件，这是他留的『遗书』……」 高家美看着各种报告上面李月松的名字，遗书上李月松的笔迹，手都有些颤抖。 「其实这些东西，我还复印了一份，本来是想告诉你们，就算他死，也治不好他身上的『病』。他就是这样，生来就这样。」叶思存说着也含了泪，「但我不想再伤害他，就跟他一起逃了。逃到国外去待了两年，所以你们一直没找到他。」叶思存忍下泪水，「但现在你们又找到他了。他已经决定不跟你们回去，如果你们再逼他，最后的结果，我不敢想。」 李威和高家美看着桌上的资料沉默。他们很铁不成钢，但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 「我们有逼他这么紧吗？我们一直把最好的给他……」高家美抽泣起来。 「如果你们真的是爱他，就把他交给我吧。」叶思存打开手机银行软体，上面有他的存款，「这是我这一年多来的收入，我都存着，你们可以给他的富裕生活，我也可以给他。」又打开他们在国外读书时拍的照片，照片上无论春夏秋冬，李月松都是满脸幸福的笑容，「李月松长大以后，你们已经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笑了吧？是我带给他的。」 「可是家里的企业，谁来继承啊……」 「我听说姐姐一直很优秀，而且有两个很优秀的孩子。而叔叔阿姨年纪也不大，其实选择性有很多。」叶思存说。 其实回国之后，叶思存有悄悄跟卓石打听过，李威已经在培养两个外孙做鞋子。 「虽说叔叔阿姨生活富足，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但我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以后也有能力来回馈您二老对李月松的养育之恩。当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如果你们不想见到我，我也会滚得远远的。」 李威和高家美一时没说什么。叶思存把所有文件都收回袋子里，掏出自己的名片留在茶几上，说：「二老可以慢慢考虑一下再决定。今天媒体和朋友们都在，你们要闹也可以，要为自己的利益发声也可以。当然，如果愿意成全我们，我会非常感激。」 说罢，叶思存出了门。 …… 没过多久，李威和高家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李月松看着空了的导演休息室，难以置信地问叶思存：「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们居然什么都干就走了？」 「也没说什么，大概就是说我现在有钱，能包养你。」叶思存得意洋洋地昂着头，「如果他们愿意我们在一起，我就以后跟他们礼尚往来，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找场务打他们一顿，再把你家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 叶思存话没说完，就被李月松捏着两腮，说：「什么叫把我家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然后你就功成身退是吧？」 叶思存嚷嚷着疼，抓着李月松的手腕，故作委屈，说：「我能怎么功成身退啊？肯定是带着你远走高飞啊。在我这里，你可是跟我一家的。」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李月松，「我们的名字可是签在一张结婚证上的。」 「真是拿你这个无赖没办法……」李月松捏人的手变成了捧脸。 叶思存贱兮兮地嘟起嘴：「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亲亲我？」 李月松推着叶思存，把他抵在门上，「啪嗒」一声，门落了锁，吻也落在了双唇上。 …… 《幸福到站》的拍摄顺利进行，叶思存有一天收工，接到了孙干打来的电话。接起来第一句，就是对面气急败坏的骂声：「叶思存，你怎么还不死！」 「托您的福，我活得还算滋润。」叶思存说，「倒是孙老师你，缴税还算顺利吗？」 「我就知道是你举报的！」 「其实不算是我举报的。」叶思存语气平淡，「当时阴阳合同是你签的，我的税务也是你举报的。如果没有你举报我，税务局都查不到阴阳合同，也自然查不到你头上。说到底，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你……你步步设陷阱，就是等着我往里跳。」孙干扯着嗓子骂了几句脏话。 「我有想过和你化解矛盾，是你自己不要。后来自己搞什么毒，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叶思存说，「如果你不乱搞，说不定还有人会借钱给你，交了罚金，也不用坐牢。我听说……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你……你……」孙干嘶吼起来。 叶思存挂了电话，不再听对面的无能狂怒。孙干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也是他咎由自取。 …… 《幸福到站》虽然是后拍，但比《春日救赎》上映时间还早。接连两部电影上映，叶思存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名声和荣誉。 只是他拒绝了所有的採访，理由是把露面的机会让给台前的人。 娱乐圈里都在传这个从演员转成导演的人，是因为被爱人管得太紧，所以不敢出来招摇。 第169页 每每叶思存被李月松管的时候，他就要拿这个报导出来，去揶揄李月松。 现在他们两年拍一部电影，工作生活都黏在一起。拍戏的时候，叶思存想要什么画面，只需要说：「就那样，你懂吗？」 现场工作人员一脸懵，李月松却懂了。后来甚至都不要开口，眼神交流就相互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所以叶思存的剧组总是效率很高。 效率高了，两个人休息的时间也就多了。 不拍戏的时间，两人大部分时间待在英国，他们买了一套带院子的房子，在里面种菜、养狗，跟邻里关系也不错。 日子过得闲适又开心。 不过出名不单单带来了媒体的採访，还带来了学校的邀请。高中邀请叶思存回学校，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激励学弟学妹们好好学习。 叶思存倒是挺乐意，毕竟那里是跟李月松认识的地方。 演讲前一天，两人一起来了学校。学校变化不大，只是路面和教学楼旧了些。他们回到高一的教室，从教室门口的玻璃上往里瞧。 「你看你看，当时我们就坐在那里。」叶思存指着靠窗位置的两个座位。 当初那两个少年又清晰起来，一个明媚，一个隐忍，只有面对彼此的时候，才会变成没心没肺的模样。 叶思存勾住李月松的脖子，笑道：「还好还好，兜兜转转，我们都没有变。」 李月松盯着那空着的两张桌子，仿佛回到了高一的那个夏天。他和卓石一前一后坐，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白衬衫留着蘑菇头的男生。 看到年少时候的叶思存，李月松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时，卓石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问：「你帮我追他好不好？」 李月松当即说：「不要。我喜欢他。」 想到这里，李月松说：「如果我当初那么说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分开那么多年，走那么多弯路了。」 叶思存在他耳边偷了个吻，说：「现在这么说也可以啊，以后我的所有所有，都只跟你有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