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渣虫，在线接单[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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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治渣虫，在线接单[]》作者：暴躁小猫【完结】


    简介：秦默作为武学世家传人，意外来到虫族，因为没信息素，他被判定为d级废物雄虫。


    慢慢融入后，秦默发现这个世界很荒谬，雌虫大多勤勤恳恳，却因为信息素被雄虫主宰。看着身边各种各样胡作非为，却不受制裁的雄虫，秦默做了个决定，他打算加入他们。


    不就是胡作非为么，都是雄虫，谁怕谁？


    某天帝国最大的直播网站某天悄悄开启了一个房间——滴滴打虫，在线接单！


    很快直播间成为深夜树洞，无数观众涌进直播间，各式各样的委託层出不穷。


    上到心理扭曲的危险分子，下到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有秦默不敢接的。


    在他接到的众多委託中，最离谱的就是迎娶因得罪雄虫被判处重刑的前军部上将，雌虫蓝音。


    一开始，秦默想着举手之劳，等观察期结束就申请离婚，一拍两散。


    见到蓝音后，秦默看着清冷美丽的雌虫，决定在观察期内好好对待他。为了让蓝音尽快养好伤，秦默体贴入微，尽心尽力照顾对方。


    很快，观察期到了，一人一虫谁也没提离婚的事。秦默看着同在屋檐下的蓝音，每天都在纠结，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提离婚？要假戏真做吗？可我没有信息素怎么办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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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这只雄虫好可爱，信息素好甜，用帝国最高荣誉勋章向他求婚他会答应吗？


    第1章


    刺耳的光脑提示声响起时，秦默正在睡觉。


    闭着眼在枕边摸索，将吵闹不停的光脑举起，秦默睁开半只眼觑过去。熟悉到可以背出来的号码，知道对方不打通是不会罢休的，他只好强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


    「餵？」


    「尊敬的雄虫阁下，日安，我是生育局的雌虫安瑞。请问您对于昨天送过来的相亲名册是否满意呢？如果有觉得合适的雌虫请务必告诉我，我会尽快为你们安排相亲行程。」听筒那头传来雌虫毕恭毕敬的声音。


    「唔……暂时还没有。」秦默随口敷衍道。


    「2号军雌杜德也不满意吗？对方看过您的照片后，表示不嫌弃您没有信息素，并且对方今年很有可能升职上等兵。到时候薪水将会翻倍，一旦结婚，您每个月可以自由支配5000星币呢。」雌虫极力劝说着。


    秦默看了一眼放在一旁，根本就没打开过的册子，长手一捞，躺在床上翻看起来。2号不愧是军雌，身材魁梧肌肉发达，沙包大的拳头看得他眼皮直跳：「谢谢，不用了，我想自食其力。」


    「可是阁下，雄虫是不需要辛苦参加工作的，您只需要娶个雌君就可以享受对方所有财产。如果您以后遇到其他喜欢的雌虫，也可以娶回去当雌侍。」


    「抱歉，我就喜欢吃苦。」


    说完秦默赶紧把通话挂断，不给对方再劝说自己的机会。


    躺在床上，盯着破旧的天花板，他忍不住回想自己这几天的离奇经歷。


    原本秦默是灵云门第十七代亲传弟子，跟所有同龄人一样，正过着美好的大学生活。结果被室友拉去逛街，为了救一个不看路的小孩，自己直接被车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人类，只有雌虫、亚雌和雄虫之分。从外貌上来说，雌虫一般高大强健，是这个世界主要生产力，而亚雌一般娇小清秀，雄虫则大部分都是长相平庸的弱鸡。


    秦默还记得自己刚穿过来时是在野外，当时昏迷不醒的他是被路过的虫发现的。按理说他长这样，也不该被认成雄虫，可他脖子上光熘熘的，完全没有雌虫和亚雌该有的虫纹。等他醒来时，已经被当作珍贵的雄虫送进医院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抽血检查，秦默还记得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小心翼翼告诉他，他没有任何信息素时惋惜的表情。


    秦默可不觉得惋惜，废话，他一个人类，哪来的信息素？


    再后来，他就被认定为从小被星盗劫走，因为没有信息素又被遗弃的雄虫。在众虫怜悯的目光中，成了这个世界里的一只d级废物雄虫。


    秦默从床上坐了起来，相亲手册跟着跌落在床脚，他也不在意，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后，秦默先练了一套身法，再将家传的武功心法运行完一个周天，这才坐在桌边开始享用早餐。光脑提示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简讯，他抬眼扫过去，发现是雄虫保护协会发的补贴金到帐了。


    虽然是d级废物雄虫，该有的福利倒是不少。至少秦默没有流落街头，有地方睡觉，三餐无忧，全靠这世界该死的雄虫至上规则。但更多的也没有了，毕竟雄虫社会地位高不是因为他们平庸，而是因为雄虫的信息素可以抚平雌虫的精神□□。


    所以一只一穷二白的雄虫还想要超过温饱的资源，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个雌虫结婚，然后理所当然地享受对方所有财产。如果觉得不够用，那就再娶一只，反正雌虫数量远远多过雄虫。


    秦默作为正统武学传人，从小长辈就一直叮嘱他不得仗着武力行不义之事，万万做不出这种仗势欺虫的事情。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出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这里位于帝都外圈范围，居住的多是平民虫，虽不及中心圈层繁华奢靡，但也足够热闹。街上车水马，门庭若市，秦默混在一堆虫中左顾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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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一家甜品店引起了秦默的注意，他走过去，仔细看着橱窗玻璃上贴的招聘信息。月薪3000星币，还包一顿午餐，看起来不错，没有犹豫，他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尊贵的雄虫阁下。」


    负责接待的雌虫有点紧张，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雄虫。看着对方比自己还高大的身材，雌虫咽了咽喉，小心问道：「阁下您需要点什么呢？我先带您去贵宾区坐下吧。」


    「不用，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店还招服务员吗？」


    秦默话说完，却见对方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最后结结巴巴道：「您、您还是先去贵宾区坐下吧，我这就把店长请出来。」


    贵宾区在甜品店的二楼，秦默坐在位置上看向对面的店主：「你意思是你们店不招雄虫？」


    店主是一只中年雌虫，闻言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赶忙向秦默解释：「尊贵的雄虫阁下，您误会了，不是我们不愿意招，是因为小店薄利经营，实在是付不起您的薪水。」


    「门口不是写的月薪3000星币吗？」秦默不解。


    中年雌虫也不知道秦默是真不懂还是装傻，怕对方去雄虫保护协会投诉自己，急忙说道：「阁下，我们哪敢只付您3000星币，帝都管理条例规定，雄虫最低时薪是1000星币/小时，我们真的付不起啊！」


    秦默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个脑残规定的真实意图真的不是为了让雄虫回归家庭吗！？


    「行，我明白了，打扰了。」秦默放下手里的茶，准备起身离开。


    中年雌虫有点意外，这位雄虫阁下居然没有因为要求没得到满足而大发脾气，还这么有礼貌。再看看对方俊美的外貌，他这会是真有点遗憾了，要是能够付得起这位阁下薪水，店里生意不知道会有多好。


    「你是个什么东西？做得这么难吃还敢问我收钱！？」


    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中年雌虫转头看过去，脸色瞬间一变：「阁下，不好意思，这些点心茶水请您慢慢享用，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中年雌虫步履匆匆地朝楼下赶去，秦默站在原地，目光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一楼的大厅内，一只矮胖的雄虫正在发火，身旁的桌子已经被踢翻，这会正冲着一名雌虫服务员怒骂：「虫屎的！你们这是什么破店，竟然拿这种东西给雄虫吃，还敢收钱，我要向雄虫保护协会投诉你们！」


    服务员被吓得脸色苍白，嘴巴忍不住哆嗦起来：「阁下，请您不要这样，千万不要投诉。」


    知道服务员害怕什么，雄虫更加嚣张了：「哼，晚了，我等会就投诉你。对雄虫不敬，等着被鞭刑吧！」


    服务员正待再说些什么，店长走了过来，将他挡在身后，接着向雄虫深深鞠躬：「尊敬的雄虫阁下，对不起。他是刚来的，业务并不熟练，如果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请您谅解。」


    矮胖雄虫的真实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把对方送进训诫所，闻言顺势说道：「那先让他给我下跪认错，然后……」


    话音未落，矮胖的雄虫在大家的注视下横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向前滑了半米才停住。


    大厅里一时静得只剩抽气声，过了两秒，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天啊！！有、有虫殴打雄虫！！」


    「虫神在上，我没看错吧，谁这么大胆，这要被发配流放荒星吧！？」


    「欸，等等，他好像也是只雄虫？」


    「什么？快让我看看。嘶，我没看错吧，这么好看的雄虫！？」


    秦默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声，上前几步，将趴在地上痛苦□□的雄虫提起：「你让谁跪下？」


    矮胖的雄虫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全身剧痛，愤怒地叫道：「你死定了，我要投诉你，让雄虫保护协会把你抓起来……」


    话还没说完，秦默拧着对方的胳膊一扭，矮胖雄虫嘴里又只剩下惨叫声：「啊啊啊啊，救命，杀虫啦！」


    秦默懒得废话，手上又加了点力，冷声道：「把损毁的桌椅，还有你用餐的钱掏出来，然后道歉。」


    雄虫半跪在地上，疼得五官都扭曲了，闻言赶忙答应：「我赔钱，我道歉，求求你松手啊！我胳膊快断了！」


    一声冷哼，秦默松了手，嫌弃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雄虫。


    雄虫又是憋屈又是害怕，在秦默的注视下，矮胖的身躯吃力地蠕动着，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双小眼睛看了眼秦默，这才不甘不愿地掏出星币递过去。


    「这……要不然算了吧。」老闆很为难，虽说心里非常感激秦默，但两边他都不敢得罪。


    秦默垂下眼，略微思索，接着上前将雄虫手里的星币一把抢过来：「既然他不要，这钱我拿了。你赶紧道歉，然后快滚。」


    「是、是是。」见秦默凶神恶煞地走上来，雄虫吓得一激灵，害怕又挨一顿揍，赶忙冲着服务员和店长方向道歉：「对不起，是我故意惹事。」


    服务员和店长面面相觑，从来没经歷过被雄虫道歉的事，一时间呆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关系的，阁下。」


    雄虫这才悄悄抬眼看向秦默，接着在对方的一声『快滚』中，慌忙跑出了店铺。


    等到雄虫的身影彻底消失，秦默这才走向店长，将手里的钱递过去：「拿去吧，他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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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雌虫难以置信地看向秦默：「不用了阁下，这个钱您收下吧，我还要感谢您帮忙解决了麻烦，不然今天小店可就遭殃了。」


    「收下。」


    秦默态度很强硬，将钱塞进老闆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甜品店里，大家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憋了许久终于可以肆意讨论了。


    「天啊啊啊啊，你看到那只黑髮黑眼的雄虫没，也太帅了吧！」


    「我不行了，我要昏过去了，立刻马上，我要知道那只黑髮雄虫的所有信息。」


    「虫神在上，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正直又有礼貌的雄虫，还长得如此帅气！」


    店长手里还抱着一堆钱没回过神，身旁的服务生轻轻地戳了戳他：「店长，我没有在做梦吧？居然有雄虫向我道歉？」


    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服务员，又看了看手里的星币，店长依然觉得不真实：「……应该不是吧？」


    兴奋完，服务生转而又开始担忧起来，揍了雄虫真的没事吗？


    第2章


    翌日清晨，秦默依然是被光脑提示声吵醒的。


    迷迷煳煳地接通电话，不等对方开口，秦默用带着点刚睡醒的暗哑嗓音抢先说道：「暂时没有结婚打算，谢谢。」


    正准备挂掉电话，光脑里传出与生育局的安瑞截然不同的声音：「秦默阁下您好，这里是雄虫保护协会，我是监督官格米。今天我们接到雄虫投诉您暴力殴打对方，协会高度重视此案，由我专门负责调查此案，请阁下配合。」


    秦默一下清醒了，心里暗暗后悔昨天揍得不够重，他最讨厌这种作恶多端还喜欢打小报告的傢伙。深吸一口气，他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向对方询问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


    一小时后，秦默出现在帝都的雄虫保护协会中心，与他一同到的还有昨天那只矮胖的雄虫，这会他才知道对方叫桑德。


    「就是他！他昨天在甜品店揍我，不仅害我受伤，还抢走我的钱！」桑德顶着一张肿胀的脸控诉着。


    众虫的视线落在桑德身上，见雄虫裸露在外的皮肤确实肉眼可见地泛着青紫，原本就肥胖的脸挨了揍，肿得一只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再看看另一只雄虫，剑眉星目，身材挺拔，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咳。」格米清了清嗓子，努力作出严肃表情：「秦默阁下，您能解释下为什么动手吗？」


    「看他不爽，在店里吃霸王餐还想闹事。」秦默语气淡淡的。


    格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全世界的雄虫不都这个样吗，虽然自己内心也鄙夷这种行为，可法律确实授予了雄虫这样的特权。桑德还在一旁努力瞪着他的小眼睛，格米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您抢走的钱呢？」


    「花光了。」秦默满不在乎地说道。


    话刚说完，桑德不淡定了：「你们听到了吗，他都承认了，快让他赔我钱，再把他丢进大牢里去！」


    格米有点为难地看向桑德：「阁下，您请稍等，我这边需要请示下。」


    「还需要请示什么？他殴打雄虫，不该马上行刑吗？你要是敢偏袒他，我连你一起投诉！」


    「可是……」格米感到头疼，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秦默阁下也是雄虫啊，一般的法律条款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哦？」秦默挑眉：「那雄虫适用的条款是什么？」


    格米看了眼脸涨得通红的桑德，埋下头小声说道：「雄虫适用于豁免条款，只要不严重危害公共生命安全，都可以豁免受刑。」


    不仅秦默听明白了，桑德也懂了，看着秦默突然沖他露齿一笑，他吓得赶忙躲在米格身后大叫起来：「不可能，你快去请示，这只虫是恶魔，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格米连忙应下，转身出门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几分钟后，格米一脸严肃地回来了，眼神忐忑地看向秦默：「阁下，因为您当街殴打雄虫还抢走财物，性质十分恶劣，现在雄虫保护协会决定对您作出惩罚。」


    看了眼一脸窃喜的桑德，秦默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什么惩罚？」


    「需要惩罚您写三千字检讨。」格米越说越小声。


    「哈？」秦默震惊了，就算高中时候逃课惩罚也比这个严重吧。


    没等秦默作出反应，桑德先炸了，在房间里大声嚷嚷：「这不可能，他打伤了我，只需要写一篇检讨？！」


    格米非常无奈，他们能处理的是雌虫与雄虫之间的纠纷。两只雄虫打架，按照帝都管理条例确实无法对雄虫处以惩罚，只能不断向桑德道歉。对方却不依不饶，要求面见雄虫保护协会负责虫。


    正当格米感到十分无助时，秦默走上前来，用胳膊架着桑德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救命，快救救我！」桑德瞬间变脸，一脸惊恐地朝格米求救。


    「阁下，您这是要干什么？」格米大惊。


    秦默半侧过头，对格米眨了眨眼：「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为了表示抱歉，我带桑德阁下出去联络下感情，怎么，难道你要限制雄虫的出行自由吗？」


    「不、不敢，可是……」


    秦默夹着桑德继续朝外走着，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检讨我会按时交给你的。」


    格米傻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默就这样把桑德带了出去，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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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虫保护中心外的一条小巷子里，桑德痛哭流涕地看向秦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去告状了，对不起，求求你不要再揍了。」


    「知道就好，不要再有下次。」秦默拍了拍手上的浮灰，接着说道：「你明天写三千字检讨发给我。」


    「啊？」桑德傻眼，看着高大雄虫脸色一沉，立马服软：「好的、好的，我明天一定发给您。」


    秦默满意地点点头，再看对方张肿成猪头的脸也顺眼了不少，想了想：「既然来了帝都中心，你带我到处逛逛，找个地方吃饭吧。」


    「啊？？」桑德呆若木鸡，彻底傻在当场。


    贝蒙特街位于帝都有名的商业区，这里是帝都年轻一辈喜欢来用餐的地方。桑德带着秦默走在路上，不断有虫回头观望，实在因为两张脸差距太大。难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见身旁的店环境不错，讨好地向秦默徵求意见：「老大，你看这家如何？」


    「可以。」


    推门走进去，服务员殷勤地将两只雄虫带到贵宾区。落座后，秦默随意扫视四周，发现坐在这个区域的不是雄虫，就是跟雄虫一同出行的雌虫，心下瞭然。


    贵宾区中央的上空，还安置了一面高清屏幕，此时正在放着直播。


    等上菜的时间有点无聊，秦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屏幕上正在放新闻，介绍浮神公司最新研发的抑制剂，能有效帮助s级以下的雌虫渡过精神□□期，售价每支一万星币。


    秦默现在是标准的穷光蛋，这个价格看得他心惊胆战，忍不住向桑德问道：「雌虫多久会爆发一次精神□□？」


    「短的一个月，长的几个月吧，每只虫情况不一样，等级越高，间隔就越短。」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秦默忽然觉得相亲对象不嫌弃自己没有信息素还挺纯爱的。


    正说着，屏幕上画面一转，切到下一条新闻。


    【近日，原军部上将蓝音违逆伤害雄主一案已结案。按帝国律法，伤害雄主理应处死，念在对方曾为帝国效力，多次率军退敌的份上，执法部门改判摘除其翅翼，并流放荒星，于下月初执行。】


    随着新闻播报，屏幕上闪过些许蓝音的画面，有穿着军装意气风发的模样，也有被捕后面无表情的样子。


    「哎哟，真是可惜，帝国为数不多的s级军雌，翅膀一摘，整个虫就废咯。」桑德也在看着屏幕，忍不住感慨道。


    「……是吗？」秦默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画面里那双万念俱灰的蓝眼睛让他很介意，「为帝国付出了那么多，仅仅因为违逆了雄虫就要被这样处罚吗？」


    桑德左右看了眼，这才凑近了小声说道：「原本是不至于的，毕竟是稀少的s级雌虫，还在军部立过功，但谁叫他的雄主是利拉赫家族的小儿子呢。」


    「什么意思？」秦默皱眉，他是一点都不懂这个世界的弯弯绕绕。


    「这你也不知道？」桑德这下有些相信对方是第一次来帝都中心了，「利拉赫家族就是你刚刚看到的生产抑制剂的家族，在帝都可是富可敌国的老牌贵族。他们家小儿子更是难得一见的a级雄虫，这可比s级雌虫珍贵多了，所以只是摘除翅翼流放荒星已经算网开一面了。」


    秦默一时间不知如何评价，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蓝音…为什么要得罪他呢？」


    「咳…老大你觉得我怎么样？」桑德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


    「不怎么样，烂。」秦默言简意赅。


    「那利拉赫家族的那位可比我烂千倍百倍，嘿嘿。」桑德小声说道。


    秦默想像了一下，眉心蹙起：「那为什么蓝音会嫁给他？」


    「还能为什么，精神□□快压不住了呗，s级的雌虫只能找b级以上的雄虫帮忙安抚精神力，满足条件又未婚的寥寥无几。」


    一顿饭秦默吃得食不知味，也没心情再逛，出了餐厅便与桑德告别。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秦默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看到的新闻，脑海中又闪过那双蓝眼睛。他突然感到很无力，明明眼前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可奈何。


    这一晚，秦默非常沮丧，连日常课业也没练，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直到睡着。


    翌日，睡了一晚起来，秦默心情也没有好转。正无聊着，一旁的光脑响了，他随手点开一看，是桑德将检讨传了过来。看了眼字数没问题，他转手发给格米。


    格米的消息回復得很快，用了大段篇幅夸奖他写完了检讨，是位正直诚信令虫敬佩的阁下。


    秦默：……


    仅仅写了份检讨而已，格米的语气却像自己拯救了世界一样。秦默盯着回信，眸光一闪，思忖片刻，手指突然在光脑上快速滑动，向格米谘询：请问在帝国，什么情况下雄虫才会受到严厉处罚呢？


    信息刚发出去，格米的电话来了，语气里充满担忧：「秦默阁下，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如果您有任何困难，可以告诉我们。」


    「你误会了，我从小被星盗绑架，最近才回到帝国，不太了解帝国的法规。所以想跟你谘询下，免得不小心触犯了条款。」秦默开始装傻。


    「啊……是这样，非常抱歉误解您了。阁下您放心，帝国法律对雄虫是非常友善的，最严重的就是流放了，但前提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格米的语气里充满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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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严重？」秦默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唔……大概需要造成数条虫命和无数财产损失吧。」


    「谢谢。」秦默心满意足：「这实在太可怕了，我一定会好好遵守帝国法律规章的。」


    第3章


    夜晚，正是大家吃完饭休息放松的时候。


    立方星作为帝国最大的直播网站，这个时候正是流量黄金期。首页挂着各式各样的直播间，从探索到军事讲解，再到各种擦边表演应有尽有。


    此时如果有虫耐心地翻到最后一页，就会发现末页挂着一个奇怪的直播间——滴滴打虫，在线接单。


    秦默守在光脑前，认真地编辑着背景板上的介绍：


    【深夜，你是否辗转难眠


    午夜梦回，你是否又想起那只让你受伤落泪的渣虫


    他曾给过你最美好的希望，又亲手将你送入地狱


    你在痛苦挣扎，他却在纵情享乐


    你除了愤怒、怨恨、懊悔却无计可施是吗？


    不，你还可以连线主播，讲出你的故事。


    滴滴打虫，在线接单，包君满意。】


    写完介绍，秦默双手抱胸，开始耐心等候。


    任何一个世界，大众都逃不过好奇心。不论是猎奇也好，还是单纯想看看主播在发什么神经，直播间里陆陆续续涌进几名观众。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吗？】


    【主播是来譁众取宠的吗？当心自己成小丑哦~】


    【主播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


    秦默坐在屏幕前，静静地看着零星出现的弹幕，等到引起大家足够的好奇心后，这才出声道：「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想教育谁，跟我连麦，讲出你的故事，我帮你教训。」


    听见秦默开口，直播间的观众瞬间不淡定了。


    【疯了吧，主播。要是有雌虫敢这样惹我，我早就亲自动手教训他了，还需要你？】


    【就是，主播是专门针对残疾虫提供服务的吗？】


    【主播声音好好听，可惜是个傻子。】


    看着变得热闹起来的直播间，秦默不慌不忙接着说道：「谁说一定是雌虫，雄虫也可以。」


    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播间屏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接着弹幕开始刷屏。


    【哈哈哈哈哈，主播不仅是傻子还是疯子。】


    【有病吧，想要流量也不是这个疯法，小心被雄虫保护协会抓进去。】


    【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了，来个虫跟主播连麦，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对对对，快来个虫连麦！】


    面对满屏嘲讽，秦默不以为意，顺着起闹的弹幕说道：「是不是真的，来个虫跟我连麦试试便知。」


    弹幕里吵闹得凶，却没有虫愿意尝试。秦默并不着急，点开一首伤心情歌作为背景音乐，继续诱惑道：「如果害怕暴露真实身份，连麦时可以匿名。如果我觉得故事不错，愿意接单，真实信息在后台发给我就行。」


    说完，秦默不再开口，静静等待着。


    悱恻缠绵的歌声中，一条弹幕出现在了屏幕上：


    【雄虫真的也可以吗？我能试试吗？】


    很好，终于有虫忍不住了。秦默反应很快，立马回应：「当然可以，现在我会申请跟你连麦，请接通一下。」


    语音接通后，秦默故意将声音放得温柔些：「你好，能说话吗？请问怎么称唿你呢？」


    对面像是有点紧张，过了两秒声音才响起：「主播好，就叫我小夜吧。」


    「好的，小夜，请讲出你的故事好吗？」


    名叫小夜的雌虫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些嘶哑：「我跟他的故事发生在三年前，那时我刚在军部升任上校，家里都很为我感到开心。刚任职没多久，军部就派我前往边陲星驱逐星盗。」


    「当时的我已经22岁了，经歷过一次精神□□，虽然用抑制剂压制下去，但老实说，那个滋味并不好受。出发前雌父悄悄告诉我，家里已经帮我物色好帝都的一只c级雄虫，等我立功回来后，就安排我们相互认识。」


    「那只雄虫家庭情况和我差不多，都是帝都普通贵族家族，不过他是雌侍生的，并非家族继承人。我见过他的照片，模样普普通通，看着没什么脾气的样子。老实说，我心里有点失望，当时的我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对未来难免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到这，小夜停了来。秦默看了眼弹幕，果然乌七八糟什么都有。


    【这还失望，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啊？】


    【就你们贵族讲究多，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雌虫，连雄虫的手都没牵过。】


    【就是，每个月工资都拿去买抑制剂了，工作那么久一分钱也存不下来，你还在那挑挑拣拣。】


    直播间不知什么时候热闹起来，秦默皱眉，将一些说话很难听的弹幕给封了：「大家说话注意点，不要攻击连麦的虫，如果被我看见说话太过分，我会直接封掉的。」


    说完，秦默话锋一转，对小夜说道：「所以，这个雄虫就是那个他？」


    直播间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那首伤心情歌还在循环播放着。过了好一会，小夜再开口时，声音浸满了痛苦：「不是，我说的他，暂且称唿为小v吧。」


    「雌父跟我谈完话的第二天，我就随军前往边陲星了。边陲星荒芜落后，星盗横行，见惯了帝都繁华的我很不适应，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早日回去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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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让我改变一生的那只雄虫。我还记得，那天好不容易打掉一个星盗据点，因为损失不小，所以心情很烦躁。率领小队摸进据点，随手解决掉残余的星盗后，我站在一间储物室外抽菸。心里想着总算可以回去了，我受够了这个蛮荒之地。」


    「这个时候，一声异响引起了我的注意。确定声音是从储物室传来的，我立马握紧手里的枪，悄悄靠过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我听到里面传来小声的呜咽声，心下一紧，用力踢开了储物间的门。」


    「我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令我痛苦的事情，我还是不得不说，那一天真的很美好。随着门被踹开，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形。一只漂亮英俊的雄虫倒在地上，身上捆着绳索，嘴上被封条贴住了，正努力地发出求救声。」


    小夜说到这里，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多到可以用刷屏来形容了，大家都纷纷表示不信，怎么可能在那种蛮荒之地遇到漂亮雄虫。


    不等秦默说话，小夜继续道：「是吧，大家都不信，我当时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储物室内尘土飞扬，小v倒在地上，满脸脏污，却仍看得出他有一张清秀的脸庞，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光落在他的眼底，看起来像最漂亮最昂贵的绿宝石。」


    「我当时心跳快极了，赶忙把手里的烟扔掉，走上前去帮他松绑。松绑的时候难免弄痛他，他看起来那么矜贵脆弱，却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着我，还对我说谢谢。」


    听到这，秦默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那后来呢？你带他回帝都了？」


    听筒里传来小夜的嘆气声，接着声音继续响起：「是的，小v获救后告诉我，他本来是m星的普通公民。因为考上帝都的学校，所以乘坐星舰前往主星求学。结果运气不好，半路遭遇星盗，被绑架到了边陲星系。因为是稀少的雄虫，虽然等级不高，还是被留在基地负责安抚低等级星盗的精神暴动。」


    「我听到后，心里像刀割般难受，只恨自己让这帮星盗死得太了。我看着小v墨绿色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害怕，在心里想着，我不能让他再留在这了，我得带他回帝都。」


    「在返程的路上，我总是忍不住找理由去见小v，每次跟他说几句话，我就能开心很久。这种感觉很奇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心悸，我渐渐沉迷于这种快乐……也越来越频繁地去见小v。」


    「小v见到我也很高兴，他告诉我在我身边就很安心，好像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事了。我听到后，紧张极了，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一样，脑袋一热，便说出愿意保护他一辈子这样的蠢话。」


    「话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我又羞又急，觉得再没脸待下去，转身就想跑出去。小v却从背后轻轻拉住我，我转过头，见小v靠了过来，问我跑什么？」


    「我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接着一双柔软的唇贴上我的嘴角。」


    说到这，小夜又停了下来。秦默扫了一眼弹幕，发现多到夸张，直播间不知什么时候涌入了大量观众，此时正在催促小夜继续。


    【这也太甜了吧，小夜不会是来秀恩爱的吧？】


    【大晚上的，是谁嫉妒得睡不着，哦，是我啊！】


    【呜呜呜，好甜，身陷厄境的小v遇到前来解救他的小夜，我又相信爱情了。】


    ……


    看着满屏弹幕清一色地在刷羡慕，秦默眉头紧蹙，心知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小夜再开口时，语气开始变得沉重：「谢谢大家的祝福，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那段时间，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运的雌虫，而小v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只雄虫。与身份地位无关，与精神力无关，命运安排我们相遇，然后再相爱，最终携手走完一生。」


    「于是回到帝都后，我把小v介绍给雌父和雄父认识，并表示永远不会嫁给他们看中的那只雄虫。父亲们看到我已经变色的虫纹，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只得妥协。」


    「很快我们即将举行婚礼，据小v说，他家里没有亲属，婚礼遵循我的意愿就行。我听了很感动，也更觉得他身世可怜，心里想着一定要加倍对他好。于是我在所有亲属朋友的见证下，我们完成了婚礼。」


    接着又是一大段沉默，等再次开口时，小夜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浸满苦涩：「可是一切从这里开始变了。」


    第4章


    听到小夜压抑着痛苦说出这句话，秦默在心里嘆了口气，轻声说道：「结婚后，他就开始变了对吧？」


    直播间里响起一声苦笑，小夜的声音透过网路传进直播间：「要是我那个时候能像你这样聪明就好了。结婚后，按照帝都法律，我将所有财产上交给小v。刚开始，我们还是像在星舰上那样甜蜜。每天我从军部回来，小v都在家等我，我们会一起享用晚餐，然后再度过美好的二人世界。」


    「没多久，小v就适应了帝都舒适奢靡的生活。这原本也是我带小v来帝都的目的，我希望他过上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生活。但我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小v渐渐不再依赖我。」


    「起初是下班后，我回到家发现他并不在家里，心里有点郁闷，只能安慰自己他偶尔也需要私密。再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频繁，甚至偶而才能和他吃上一顿饭。小v身上开始出现其他雌虫的味道，对我也越来越不耐烦。」

 第7页

    「矛盾终于在小v又一次夜不归宿后彻底爆发，妒火烧毁了我的理智，我拼命质问他身上为什么有那么浓的雌虫味道。他先是不吭声，在被我问烦了后，突然伸手给了我一巴掌。我愣在当场，不敢相信地看向他的眼睛，那双曾让我深深迷恋的眼睛变得如此陌生，看向我的眼神冰冷又无情。」


    故事讲到这里，弹幕风向也开始变了。


    【天啊，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爱情。】


    【很好，这一耳光把我也打醒了，不要对雄虫有任何幻想。】


    【呜，怎么会这样，变得这么快。】


    看着弹幕，秦默心里也有点闷。其实故事一开始，他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是任何一个人类都熟悉的穷小子傍上白富美的故事。可惜这些雌虫，因为这畸形的世界制度，将雄虫捧得太高，稍微遇到个会伪装的，立马将真心捧上。


    眼神沉了沉，秦默轻声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教训这个白眼狼雄虫？」


    「如果小v只是这样，我并不会这么恨他。」小夜没有直接回答秦默的问题：「我只当是自己做了一场美梦，梦醒后走上了所有雌虫的宿命。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等再清醒过来时，小v正拿着鞭子抽我，像帝都所有雄虫那样。我跪在地上，看着他暴戾粗蛮的样子，我知道那个在边陲星脆弱美丽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我渐渐变得麻木，像所有雌虫那样，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可是我没想到，厄运远没有结束。那天我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一只雌虫和……雄崽。接着小v告诉我，他之前在m星是娶过雌君的，只是被星盗绑架后失联了。如今雌虫带着一个b级雄崽找上门，小v高兴疯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有b级的雄虫后代。」


    「他告诉我，无论我是否同意，他都要把雌君的位置给那位雌虫，他不能让自己b级的雄崽受到任何委屈。我一下懵了，说实话我并不伤心，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许。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雌父，当初违逆了他的意思，现在却这番境遇，实在没脸开口。」


    「你应该告诉他的，他是你最亲近的人，不论怎样都不会放弃你。」秦默看着满屏唏嘘的弹幕，突然说了句。


    「可是我不想，按照帝国的律法，结婚后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属于雄主。我已经没救了，不想雌父再跟着操心。但这么大的事情，并瞒不过雌父。于是他找上小v，愿意用一笔钱财换他放我离开。」顺着秦默的话，小夜继续低声说道。


    「可雌父还是低估了小v的本性，这个提议没换来我的自由，却开启了另一扇罪恶的大门。此后小v不断用将我卖给其他雄虫作雌奴为由来要挟雌父，要求他每个月交付一笔数额庞大的钱财。」


    说到这里，小夜终于崩溃了，带着哭腔嘶喊道：「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恨我自己不长眼，连累雌父受罪。」


    克制地抽噎了一下，小夜继续说道：「能在这里说出一切，我也算没有遗憾了。我罪无可赦，虫神怎么惩罚我都认，我只希望能终结这一切，让雌父不必再如此辛苦。」


    秦默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对劲，赶忙出声：「等一下，小夜，先冷静下，听我说几句好吗？」


    小夜好像在犹豫，过了许久，直播间里才响起他的声音：「好，你说。」


    听见回答，秦默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思忖片刻道：「小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绝望，但我不会安慰你。」


    秦默话音刚落，弹幕里立刻骂了起来。


    【主播是不是冷血啊？装作很拽的样子给谁看？】


    【要出虫命啦！快给警卫队联繫！】


    【怎么联繫？都是匿名的，打通了怎么说？】


    【主播你要是闹出虫命了，等着被全网唾弃吧。】


    ……


    看着满屏骂自己的话，秦默不慌不忙，尽量保持语气平缓地说道：「因为语言在这个时候是苍白无力的，它改变不了你的困境，但是我可以。」


    说完，没有理会满屏的问号，秦默直接切歌，激昂的音乐替代了哀怨情歌。在越来越燃的bgm中，他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怀念在军部崭露头角意气风发的时候吗？你难道不想让你的雌父为你感到骄傲吗？你难道不想看着小v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向你认错吗？」


    直播间短暂地陷入沉默，没多久啜泣声在直播间里响起：「想、做梦都在想，我真的好恨啊……」


    「事已至此，一切都不会更糟。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把小v的信息发给我，让我帮你。」


    「……好。」


    在后台收到小夜发来的信息后，秦默结束了与他的连麦。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到深夜。直播间的观众也从最开始的寥寥无几，一直增加到现在近一万的规模。秦默看了眼礼物榜，收穫不错，甚至有几艘星舰，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都有看直播的土豪。


    将背景音乐关掉，秦默对着直播间说道：「谢谢大家观看，本次直播就到此结束了。下次开播，主播会汇报这次委託的后续。如果大家想了解，记得关注主播，我会在主页提前通知的。」


    听见秦默的话，弹幕再次活跃起来。


    【主播一定要说到做到，我蹲个后续。】


    【就是，可千万不要悄悄跑路了，求个后续。】


    【一定要有后续啊，不然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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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心吧，肯定有后续的，大家耐心等候。现在主播要休息了，大家下次见。」


    说完秦默果断下播，坐在光脑前开始研究小夜发过来的信息。


    一只墨绿色眼眸的雄虫出现在光屏上，身高长相在秦默看来都只能算普通，不过……如果自己的师妹在这的话，应该会评价一句好一朵楚楚动人的绿茶。他忍不住挑了挑眉，雌虫都喜欢这口味的？


    一目十行看过去，秦默很快看完了信息。


    小v真实姓名叫雅布因，是只d级雄虫。整个虫生轨迹毫无亮点，直到被星盗绑架，再娶到帝都贵族雌虫，这才从平平无奇的废物雄虫一跃成为帝都上层阶级。


    看着对方经常出现的场所，秦默微微眯起了眼，啧，还真是拿着小夜一家的供奉随意挥霍。婚后短短半年，雅布因已经成了夜店、牌场、拍卖会这一类高档消费场所的常客，在帝都新贵圈里名气不小。


    秦默仰身倒入椅背，盯着对方经常出没的地点陷入思考，要怎样才能把这个白眼狼打回原形呢？


    脑海里勾画出一个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又贪生怕死的雄虫，他一定胆小、懦弱又爱死撑面子……秦默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心里有底后，秦默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犯困，起身准备关光脑，目光随意一扫，却看到后台又有消息留言。


    将提示的小红点点开，一条信息弹了出来：主播，你真的在接委託吗？


    秦默想了想，回復道：「真的，但要看什么情况，而且我是收费的。」


    输入完消息，秦默便打算关掉窗口，没想到对方像是一直守在屏幕前的，又一条消息弹出来：「需要多少钱呢？」


    不让人睡觉是吧，秦默又重新坐下来：「看你委託内容。」


    「主播你是雄虫对吧？」对方的消息依然来得很快。


    「是。」秦默没打算隐瞒对方。


    「你能娶我哥哥吗？」


    「……」


    「不行吗？求求你，好不好。」


    秦默很难不怀疑对面在跟自己开玩笑，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幽幽地打下一行字：「可以，但是得加钱。」


    「加多少呀？」


    「99999999999999星币吧。」秦默给出一个对方绝对无法接受的数字。


    对面果然没有再回消息，秦默心满意足，准备再次关掉界面。


    一张照片突然在聊天窗口里弹出来，秦默的手定住了。


    对方的消息紧跟着过来：「这是我哥哥，你能救救他吗？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赚钱还你。」


    照片上，是一只银髮蓝眸的雌虫，穿着一身军装，身材矫健挺拔，表情却很淡漠。出尘入画的眉眼，让人印象深刻，中午才在新闻上见过他的秦默很难装作不知情。


    聊天框里还在不断弹着文字。


    「可以吗？我真的会赚钱付给你的。」


    「拜託了，我不想哥哥被流放。」


    星眸里墨色渐浓，秦默终于抬手回復对方。


    「好，委託我接了。」


    第5章


    位于帝都北面，大约相距两百公里的贝尔蒙特，是一座附属于帝都的小镇。这里没有繁华的街景，路上的虫也行色匆匆，不像帝都瀰漫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秦默刚从飞行器下来，就感受到与帝都截然不同的氛围。没有过多耽误，他看了眼光脑搜索到的地址，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贝尔蒙特幼虫福利院是一所公立性质的收养所，这里收容了来自整个帝都以及周边城市被遗弃的雌虫崽。至于雄虫，遗弃雄虫在法律里属于重罪，在帝国从未发生过。


    来到福利院，秦默回想着昨天接收到的信息，在大厅随便找了只看起来像员工的紫发雌虫谘询：「你好，我想领养一只虫崽，请问该怎么办理手续？」


    紫发雌虫抬眼，见问话的居然是一位俊美雄虫，惊讶又恭敬地回復道：「阁下您确定吗，我们这里只有未成年的雌虫崽。如果是您想领养的话，只需要提供帝都公民信息就可以了。」


    「那请带我去办理吧。」


    大厅前台，紫发雌虫将秦默的身份信息登记下来，接着抬头询问：「阁下您想领养哪只虫崽呢？需要我带您先看看吗？」


    「不用。」秦默将自己的雄虫身份证件收回，不假思索道：「我想领养叫伊努的雌虫崽。」


    「哦，他啊……」紫发雌虫下意识皱眉。


    「他怎么了？」秦默心下微紧。


    「他昨天偷了管理员的钥匙，趁深夜偷摸进活动室用光脑看直播，这会正在关禁闭呢。」紫发雌虫好心劝说：「阁下，您要不要再考虑下别的虫崽？我们这有很多长得好看又听话的虫崽哦~」


    「……」秦默沉默片刻，有点尴尬：「不用，就他了。」


    禁闭室在福利院的角落，是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狭小房间。


    这个社会对雌虫太过严苛了，这么小的虫崽被关在里面，秦默不免有些担心，向一旁的雌虫催促道：「请把门打开吧。」


    雌虫赶忙上前开锁，心里想着这个小虫崽也算走运，遇到这么温柔的雄虫。


    房间门被推开，在不足一平米的小房间内，一只4、5岁的虫崽正缩在角落默默掉眼泪。这会光线突然照进来，虫崽忍不住眯起眼，一脸惶恐地朝门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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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快步上前，一把抱起虫崽，大手落在对方眼睛上：「等下再睁眼。」


    伊努原本突然被抱有点紧张，一动不动地僵着，听到秦默安抚的话语，悄悄睁开一只眼，透过手指缝隙觑过去。抱着他的雄虫有一张利落帅气的脸庞，墨色的眉眼俊逸潇洒，正担心地看向他。


    秦默发现虫崽在偷看自己，便冲着对方笑了笑，原本过于英俊的那点距离感褪去，脸上露出点温柔。伊努一瞬间看呆了，回过神扭了扭自己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躯体，有点害羞地靠在他肩膀上，对着耳朵小声说道：「主播，是你吗？」


    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虫崽，秦默一脸正经地看向一旁的雌虫：「谢谢你，那我就把伊努带走了。」


    「等一等。」伊努有点着急地打断秦默：「我、我想收拾点东西。」


    雌虫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秦默，见对方没有丝毫不耐，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快去吧，不要让阁下久等。」


    没一会，伊努抱着一个小盒子跑回来，这才气喘吁吁地对秦默说道：「可以走了。」


    看着虫崽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秦默心下好笑，微微弯腰伸出手：「走吧。」


    一只小手搭了上来，伊努一脸认真：「嗯，出发。」


    回去的路上，伊努都很安静，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次坐上飞行器，穿越过两百公里的路途，秦默终于带着小傢伙回到自己现居的小屋。进了房间后，伊努迈着短腿在房间里巡视起来，秦默只当他到了陌生环境，迫切想找点安全感。


    没有管虫崽，秦默自顾自倒了一杯水，转头却见伊努一脸得意地站在自己面前。


    秦默：？


    「你应该还是单身吧？如果有雌虫不可能住这么差的地方。」伊努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虽然实际上才到秦默膝盖多一点。


    秦默手里的水差点洒出来，稳了稳唿吸，垂眸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你什么意思？」


    「昨晚不是说好的娶我哥哥吗？主播你不会想反悔吧？」伊努瞪大眼看着眼前高大的雄虫。


    秦默一阵头疼，坐了下来，平视着眼前的虫崽：「我可没有答应娶你哥……」


    伊努嘴巴一瘪，杏仁圆眼里泛起水光，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看向秦默。


    「……我只是说可以帮忙救出你哥哥。」


    泪水眨眼间收回，伊努一脸开心：「那你娶我哥哥吧，我哥哥什么都好，又漂亮又厉害，还很会照顾虫。」


    秦默看着虫崽一脸古灵精怪，完全不像其他雌虫那样对自己唯唯诺诺，伸出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发顶：「嗯，你哥哥一定把你照顾的很好。但结婚是很复杂的事情，并不是你觉得两只虫好就得在一起，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听了秦默的话，伊努眉眼耷拉下来，看得出是真的难过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哥哥……」


    吸了口气，伊努用带着鼻音的声音继续说道：「自从雌父在我两岁那年去世，家里就只剩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在十八岁那年突破精神力，成为帝国最年轻的s级雌虫，接着就进入军部效力。哥哥他很有天赋，在军部很辛苦，但升职也很快。」


    「今年初，哥哥因为抗击异兽立功，被升为军部上将。可不知是不是那场战役耗费太多精神力，不久前，刚满二十一岁的哥哥终于出现了精神暴动。s级的军雌精神暴动是非常恐怖的，一开始哥哥还能硬抗，可慢慢的……」伊努的声音越来越低落。


    「慢慢扛不住了，所以选了只合适的雄虫结婚对吗？」秦默帮伊努补充道。


    虫崽咬住牙，不情愿地点点头：「是的，因为帝都b级以上的雄虫非常稀少，哥哥只能选择与利拉赫家族的莱昂结婚。哥哥知道莱昂并不好相处，做好了受气的准备，可谁知刚註册完结婚，他就翻脸了。」


    秦默蹙眉：「他干了什么？」


    泪水终于沿着伊努稚嫩的脸颊落下：「註册完我就跟随哥哥搬到利拉赫家族的庄园，当天因为我贪玩，不小心损毁了莱昂心爱的茶具。他当场发怒，要鞭刑我，并让哥哥把我扔去福利院。哥哥不肯，为了保护我，失手伤到了莱昂，然后就被……」


    说到这，伊努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落个不停，小声抽噎起来。秦默将虫崽抱起，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不是你的错，我们一起想办法救出哥哥好不好？」


    伊努悄悄在秦默身上蹭了蹭眼泪，这才抬起头：「所以你娶我哥哥好不好，这样哥哥他就能获救了。」


    这次秦默没有立马拒绝，认真问道：「为什么要娶他才能救他呢？」


    伊努学着成年虫那样嘆了口气：「因为帝国法律规定，婚后雌虫是属于雄虫的财产，这样执法部就无权越过你处置哥哥了。」


    秦默一时间有点愣怔，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再低头看去，伊努瞪着一双大眼，急切又紧张地看着自己。


    虫崽的眼睛，同他哥哥一样是湛蓝色的，只是不同于蓝音眼里的死寂，虫崽眼里还闪着光。秦默知道，对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託于自己身上，沉默片刻终于妥协：「好，我答应你。」


    ……


    晚上，秦默坐在书桌前，伊努则坐在他怀里，开始指导他填申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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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只是d级雄虫啊？」伊努失望道。


    秦默没好气地弹了下伊努额头：「嫌弃就找别的虫去。」


    伊努不吭声了，过了会又小声说道：「可是我哥哥精神力快支撑不住了，怎么办？」


    「先把你哥哥接回来再说，到时候可以离婚，再重新找一只高等级雄虫。」秦默头也不抬地在申请表上填写信息。


    伊努有点失望，他其实有点喜欢眼前这只高大的雄虫。虽然哥哥说过雄虫都贪婪暴戾，但眼前这只虫却让他觉得莫名得可靠。对方答应娶哥哥后，他心里松了口气，甚至悄悄觉得就这样也挺不错的，可惜对方却是只d级雄虫。


    等秦默填完表，点下提交键，屏幕上弹出信息：


    【尊敬的雄虫阁下，您提交的申请已递交至生育局，将于七个工作日内完成审核，请记得查收审核结果。感谢您的申请！】


    「搞定。」秦默转过身，却见伊努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还不满意？」


    伊努看了眼屏幕，摇摇头：「没什么。」


    「那就好。准备一下，带你出门。」秦默看了眼时间，心里估摸着差不多，突然开口道。


    「欸？这么晚出门干嘛？」


    秦默看着怀里软乎乎的虫崽，忍不住捏了把胖乎乎的小脸，不怀好意道：「当然是赚钱付我委託费啦，你不会忘了吧？」


    伊努这才想起对方要求的99999999999999星币，嘴巴张成『o』型，糟糕，完全忘记啦！


    第6章


    夜晚，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危险又迷人的，随着夜幕升起，潜伏了一整天的欲望在体内蠢蠢欲动。格兰公馆作为帝都最豪华的会所，到了这个点，已经宾客满座，汇聚无数玩乐放纵的帝都权贵。


    秦默带着伊努从飞行器上走下，立马受到接待殷勤欢迎。


    出门前，将昨晚的打赏提取出来，秦默带着伊努去商场消费了一番。本就高大英俊的秦默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更是风度翩翩、矜贵非凡，而一旁的伊努经过一番打扮，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小精灵。


    随着负责接待的雌虫步入会所，秦默抬眼望去，整个大厅区域划分明确。有单纯饮酒聊天的区域，有驻场表扬的区域，当然还有最热闹的棋牌区域。


    目光一一扫去，秦默很快锁定目标，牵着伊努的小手朝大厅中央的棋牌桌走去。


    伊努有点紧张，贴着秦默小声问道：「他就是『小v』吗？」


    秦默挑起嘴角，微微颔首：「对，还记得我们商量好的吗？」


    伊努点点头：「记得，你是我哥哥，我们是赤木星的贵族，因为家里生意的原因刚搬来帝都。」


    「还有呢？」


    「我得配合你，表现好奖励一朵小红花，表现不好就扣一朵，积满十朵就抵消委託费。」


    「乖，等会记得见机行事。」


    随着一人一虫的靠近，渐渐引起了众虫的注意。大家从未在帝都见过如此气宇不凡的雄虫，开始将目光隐晦地投向秦默，纷纷猜测起他的身份。


    很快有虫坐不住了，棋牌桌上一只红髮雌虫站起来向秦默打招唿：「尊敬的阁下，您想来玩一把吗？」


    秦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被雌虫簇拥在中间的绿眸雄虫，佯作惊讶：「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红髮雌虫不经微微脸红，让出身旁的位置：「阁下您太客气了，能和您一桌是我的荣幸。」


    在大家的期待的目光中，秦默这才带着伊努徐徐入座，一副温润好脾气的模样，立刻成了全场焦点。


    「阁下，这只虫崽是您的……？」


    不等秦默作答，伊努用奶音抢着回答：「他是我哥哥。」


    「阁下真是温柔，对虫崽这么耐心。」


    「当然，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虫了。」伊努一副迷弟的样子，大眼睛闪闪发光。


    看着虫崽肉嘟嘟的脸，却一本正经的模样，大家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为什么说你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虫呀？」


    伊努捏着自己软乎乎的手指，挨着数道：「首先我哥哥很厉害，生意做得很成功，大家都说哥哥很聪明。而且哥哥很温柔，从来不发脾气。哥哥也不花心，好多雌虫想追求哥哥，他都没有答应，说此生只愿爱一只雌虫。」


    没有虫会怀疑一只虫崽的话，原本只想逗逗虫崽，却得到了意料外的信息。在场雌虫落在秦默身上的目光更炙热了，唯有坐在对面渐渐被遗忘的雄虫，绿色眼底闪过不悦。


    秦默感受到来自雄虫的敌视，心中轻嗤，状似无奈地拍拍伊努的小脑瓜：「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弟弟不懂事，大家请不要介意。」


    谦逊有礼的语气，更是印证了伊努话语中透露出的细节，在场的雌虫开始蠢蠢欲动，想方设法同秦默搭起话来。


    「阁下是才来帝都吗？以前从没有见过像阁下这样英俊的雄虫。」


    「是的，因为生意上有些变动，最近才搬来帝都的。平常太忙，今天本想出来放松下，没想到有幸认识大家。」


    秦默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周围的雌虫，余光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对面的『小v』，感受到对方越来越不满的眼神，知道时机快成熟了。


    「阁下今天出来不会只是为聊天吧？」果然，不和谐的声音冷不丁打断了气氛热络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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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侧目，像是才注意到对方似的，略显惊讶：「阁下是？」


    一旁的雌虫有点尴尬，原本受到大家追捧的雄虫不知什么时候被冷落在一旁，赶忙介绍道：「这位是雅布因阁下，跟您一样最近才来的帝都，是帝都有名的新贵。」


    秦默露出得体的微笑，起身伸出手：「秦默，很高兴认识阁下。」


    雅布因坐在位置上，与秦默对视片刻，这才倨傲地起身，伸出手敷衍地握了下：「雅布因。」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雅布因身旁的雌虫左右看了眼，适时出声解围：「秦默阁下，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玩几局？」


    大厅璀璨的顶灯下，黑色眼眸浮上星光，秦默笑了起来：「好啊，大家可不要欺负我这个新手。」


    场面又轻松起来，桌上觥筹交错，牌局再次开始。


    虫族的牌和人类世界的有些许差距，不过棋牌类游戏，遵循的规则还是那一套。秦默在输了两局后，立马掌握其中规则，连追几局。


    又是一轮叫牌，秦默悄悄运转起心法，展开神识感受着外界。


    坐在对面的雅布因表情放松，显然这轮的牌不错。秦默敛下眉，神识却悄悄覆上对方的牌面，很快心里有了底。


    「我跟了。」秦默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浅笑，看起来从容自信。


    「我也跟了。」果不其然，雅布因立马跟上。


    两轮叫牌后，桌上只剩秦默和雅布因还没弃牌，按规矩这轮就必须摊牌了。


    「请吧。」秦默非常绅士地伸出右手示意雅布因亮牌。


    雅布因等的就是这一刻，将手里的牌用力掷在桌面，牌桌上立马响起惊唿声。


    「哦，天啊，雅布因阁下手气太好了，居然是三张一样的。」


    「真幸运，这是今晚出现的最大牌面了。」


    在众虫的议论声中，雅布因露出得意的神情，挑衅地看向秦默：「阁下，到你了。」


    大家的目光也随之落在秦默身上，却见俊美的雄虫依然保持着从容自若的表情，缓缓将手里的牌放下。


    同样是三张一样的牌，只是点数比雅布因的大一点。


    「看来幸运女神今天比较眷顾我。」秦默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响起，雅布因先是一脸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后，脸上没了表情，绿眸深处一丝恨意转眼即逝。


    在气氛因为一手好牌被推向高潮时，秦默却起身抱起伊努，抱歉地朝大家说道：「谢谢各位，不过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难得遇上如此英俊风趣的雄虫阁下，桌上的雌虫纷纷面露不舍，开口挽留。秦默却坚定地摇摇头，左手悄悄捏了下伊努肥嘟嘟的屁股。


    「哥哥，快回去吧，我困了。而且你不是说明天约了重要的客户谈合作吗？」伊努会意，抱着秦默胳膊奶声奶气说道。


    「阁下明天有约了？」虫崽的话果然引起注意。


    「一点小生意。」秦默依然笑得温文尔雅，好脾气解释道：「家里最近准备开发m星的旅游，正在找合作对象。」


    「啊，原来如此。那确实不能玩太晚了，期待阁下下次再来。」雌虫依依不捨道。


    秦默点头微笑，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阁下，您赢的星币还没拿。」坐在秦默一旁的雌虫，看着桌上数目不小的星币，好心提醒道。


    秦默回身，面上刚好带着一丝诧异，随即露出浅笑：「啊，谢谢提醒，差点忘了。不过，不用了，今晚非常高兴认识各位，就当我请客吧。」


    ……


    格兰公馆外，秦默面无表情地站在街道上，眼里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现在又要干嘛？」伊努仰头看向秦默。


    「你去对面商店买糖吃。」秦默拿出几张星币递给伊努。


    「可我不喜欢吃糖。」伊努皱眉一脸不情愿地接过星币，「你又要搞什么鬼？」


    「准备钓鱼。」秦默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等伊努离开后，不出一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默眼皮半阖，嘴角轻轻翘起。


    「阁下，等一等。」


    秦默回身，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眸，面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雅布因阁下，有什么事吗？」


    「是的，刚刚听阁下说想做m星的旅游，我正好有点兴趣。」雅布因脸上同样挂着笑，好像从未对秦默不满过。


    「哦？」秦默扬扬眉，表情有点意外。


    绿色的眼眸在夜晚看着尤其蛊惑，雅布因神情微动，露出几分怀念：「不瞒阁下，m星是我的故乡。来帝都之后我常常怀念过去，一直想为家乡做点什么，刚刚听到阁下想投资旅游，所以冒昧打听。如果可以，我也想为家乡出几分力。」


    「这样。」秦默瞭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投资计划已经大体定下，不过阁下如此有诚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秦默的态度打消了雅布因最后一丝疑虑，主动提出交换联繫方式，约好保持联繫这才告别。


    望着对方慢慢融入夜幕的背影，秦默眼里露出嘲讽，拿出光脑编辑了一条信息。


    【如果最近对方找你要钱，用离婚做条件，答应他。】


    消息刚发出，秦默感到裤腿传来轻微的拉扯，低头一看，塞了满满一兜糖的伊努回来了。


    「钓大雨噜嘛？」嘴里包着糖，虫崽连话都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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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上钩了。」秦默说着朝伊努伸出手。


    温柔的路灯撒在街道上，地面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牵着手，在星星点点的霓虹灯下跳动。


    「我今天表现怎么样？」矮小的影子抬头望向身侧。


    「马马虎虎吧。」


    「能有多少小红花呢？」


    「半朵吧。」


    「什么！？」


    虫崽跳起来作势扑过去，却被秦默大手一揽，抱在怀里，顺手捏住对方的脸：「唔，不听话，扣掉一朵。」


    伊努大眼忽闪着眨了几下，自己忙活一晚上，反而倒扣半朵小红花，一下急了：「不要扣，半朵就半朵，我听话的。」


    秦默心下好笑，也不再逗弄虫崽，抱着对方大步朝家走去。


    暖黄色的光影下，伊努含着糖果，缩在秦默宽厚结实的胸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雄虫的眉眼看起来格外柔和，感受着对方胸膛的温度，伊努在睡着前迷迷煳煳想着，哥哥一定会对这个结婚对象很满意的。


    第7章


    一大早，秦默已经练完功，顺带洗完澡了。


    边擦着头髮，秦默转身走到床边，对着床上鼓起的小包毫不客气地一掌拍下：「起床啦，小懒猪！」


    被子下的鼓包轻轻蠕动几下，接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迷迷煳煳嘟囔道：「好睏……让我再睡会嘛~」


    经过几天相处，伊努已经完全同秦默混熟了，在他面前甚至比在自己哥哥面前还放松。毕竟哥哥有时候还是很严厉的，而这只雄虫只要耍耍赖就可以煳弄过去。


    果不其然，秦默嘆口气：「那你再睡会，我先去做早饭。」


    「嗯~」


    等一大一小两只坐在桌前用早餐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秦默习惯性将光脑屏幕点开，一边看着新闻一边用餐。


    新闻里又在播放利拉赫家族新推出的抑制剂消息，因为供不应求，价格再次上涨，而且每天限量供应。


    秦默无意识蹙眉，盯着屏幕思索。


    「那只雄虫又联繫你了。」伊努伸出软乎乎的手指，指向消息提示栏。


    思绪被打断，秦默瞥了眼屏幕下方，指尖轻点，将消息打开。


    【秦默阁下，今天忙吗？帝都新开了一家射击馆，有兴趣一起玩玩吗？】


    自从那晚后，雅布因这几天没少联繫秦默，不过都被他晾着。


    伊努的小脑袋凑了过来：「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联繫你呢？」


    秦默看着屏幕，不无嘲讽地说：「因为他急于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吸血的无能软蛋。」


    「哦~」伊努似懂非懂，「证明了以后呢？」


    「就可以踢开小夜一家，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帝都权贵了。」秦默眸色变暗。


    「那你这次还是不理他吗？」


    秦默没有说话，思索片刻，转头看向伊努：「想玩射击吗？」


    「想！」蓝色的眼眸大睁，带着点兴奋。


    午后，天气很好，帝都中心的桑卡唐街在光照下更显堂皇富丽。整条街道用精心挑选的大理石铺成，一砖一瓦都透露出金钱的味道，往来行者穿着精緻考究，这里是真正的帝都上层圈。


    秦默带着伊努依约出现在大街上，穿着一身低调的奢侈品牌休闲衣，再加上一副好相貌，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来到射击馆门口，雅布因早已等候多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地打量几眼秦默，便热情迎上去：「秦默阁下，您终于有空了，上次一别，一直期待着能与您再次相聚。」


    「抱歉，最近实在太忙了。」秦默脸上带着点歉意，看起来很真诚，随即目光转向雅布因身旁的雌虫，「这位是？」


    「这是我的雌侍米迩。」雅布因介绍道。


    雌侍与雌君不同，一只雄虫只能有一位雌君，却可以娶很多雌侍，并且雌侍可以相互转赠甚至买卖。幽光在秦默眼里一闪而逝，雅布因带着雌侍前来赴约，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米迩有着一张雌虫少见的艷丽脸庞，一双紫色的眼睛风情万种，上前一步对着秦默轻笑：「您好，尊贵的雄虫阁下。」


    秦默有片刻失神，直到小腿被伊努悄悄拧了下，这才回过神来：「幸会，能认识这么美丽的雌虫，是我的荣幸。」


    一旁的雅布因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嘴上挂着淡笑，眼底悄悄划过一丝冷意。


    等双方交谈完，雅布因这才转身，带头进入场馆。


    场馆看得出是新修建的，馆内明亮整洁，所有设备都是帝国最新款式。馆内一共分为两个区域，一楼是传统项目区域，多是射箭、飞镖这类项目，二楼则是热武器射击。


    雅布因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二楼，毕竟一楼大部分项目都需要一定的体力支撑，很少有雄虫能做到。


    上楼的时候，伊努趴在秦默耳边小声道：「你这个色鬼，你干嘛老盯着那只雌虫。你别忘了你是要娶我哥哥的，我哥哥可比他好看多了！」


    秦默捏了捏伊努气嘟嘟的小脸：「嘘，放心，我心里有数。记得好好表现，不然扣你小红花。」


    尽管心里依然不满，到了二楼，伊努还是配合着用天真烂漫的口气道：「哇哦，这里跟我们家地下室好像。」


    雅布因神情微动：「阁下在家里安了射击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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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表情平淡，微哂道：「以前贪玩的时候，对射击有点兴趣，在赤木星的老家确实有一间射击室。」


    「原来如此。」雅布因脸上带着笑，心里却盘算着秦默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要知道，一间射击室可谓价值不菲，若非顶级，决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兴趣，就在家里修一间专业射击室。


    这么想着，雅布因朝米迩悄悄递了个眼神，雌虫会意，转身向服务台走去。


    没多久，米迩带着两把枪形态武器回来，紫眸含情看向秦默：「不知阁下今日是否有兴致，让米迩见识下您的身手。」


    秦默朝对方手里扫了一眼，两把都是今年才面市的武器，m59和z90。区别是m59属于轻型武器，适合新手，而z系列编号的则是军部专用实战武器。


    「那我一定好好表现。」秦默面对米迩时，总是表现得异常温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说完，秦默毫不犹豫地取走了那把z90，牵着伊努转身走向射击场。


    身后雅布因和米迩眼里都透出几分诧异，彼此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上前。


    射击点位上，秦默已经戴好护目镜，正单手举着z90尝试瞄准目标。


    见秦默如此，雅布因眼里已经透露出嘲讽之色。米迩看着对方带上护目镜后更显冷酷英俊的侧脸，犹豫片刻，还是心生不忍：「阁下，这个后座力很强，单手操作非常危险。」


    秦默侧目看向米迩，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也不看靶心，右手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巨响，z90的威力名不虚传。场馆一时安静下来，不少虫朝着这边张望。


    而站在秦默身边的米迩和雅布因更是惊呆了，从未见过有虫能用z90连续点射，而且还是单手操作！


    再顺着秦默右手看去，米迩倒抽一口凉气，惊唿出声：「天啊，正中靶心，都是十环！」


    众虫被米迩的惊唿声吸引，纷纷围了过来，看见秦默手中的z90，脸上表情各异。大家心下惊疑不定，终于有虫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阁下，请问您是用z90连续命中三枪吗，这太不可思议了，能否再演示一遍？」


    秦默没有说话，这次换成左手，再次瞄准几十米外的靶心，接着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连发三枪。


    z90的咆哮声响彻场馆，众虫一时被震慑住，半晌才有虫回过神来，朝计分板看去。


    「天啊！十环，又是十环！」


    「虫神在上，可以用z90连续点射的虫，我只听过一个，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看到。」


    「谁？还有谁能做到？」


    「当然是蓝音上将。」稚气的童音突然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循着音低头看去，大家这才发现眼前高大俊美的雄虫身旁还跟着一只虫崽。


    「这位是？」


    「是我弟弟。」秦默说着，将z90放下，俯身将伊努抱在胸前。


    刚刚还把z90当玩具使的雄虫，这会因为抱着虫崽，显出几分温情。落在秦默身上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这个世界，很少看见雄虫如此温柔地对待雌虫崽，更何况这只雄虫还如此高大英俊、天赋异禀。


    不知不觉间，秦默如同上次聚会一样，再次成为全场焦点。


    热闹簇拥之外，雅布因独自站在原地，看着秦默的背影，脸上被阴霾笼罩，眼里的妒意浓得快要溢出来。


    整个下午，场馆里只有伊努心无旁骛地享受了游玩的乐趣。在秦默的指导下，他不仅摸到哥哥的同款武器，还在一楼尝试了射箭和飞镖。并且因为秦默的存在，伊努的每一次射击，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得到周围的称赞。


    年幼的虫崽不知道世道险恶，在一声声追捧中，逐渐迷失自我，觉得自己是帝都最靓的崽，看秦默也越来越顺眼。


    当然，也有不爽的时候。


    出了场馆后，面对米迩，秦默又再次表现出一副情迷却克制的样子。


    「阁下，您真的好厉害，今天在场的雌虫都恨不得拜倒在您的脚下。」米迩脸带羞怯，悄悄沖秦默抛了个媚眼。


    秦默像是有些许晃神，过了两秒才说道：「哪里，只是从小练习，对射击有点心得而已。」


    「您太谦虚了，秦默阁下，看来我不只是投资需要向您请教呢。」雅布因又恢復了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着向秦默打趣道。


    接到雅布因的暗示，米迩接过话，一脸崇拜地看向秦默：「我听雄主说，阁下您最近打算投资m星的旅游对吗？」


    「唔……是的。」面对米迩，秦默总是多了几分耐心。


    「您真是太厉害了，其实我一直对m星很感兴趣，要是有机会能向您请教就太好了。」米迩一双潋滟的紫眸亮晶晶地望着秦默。


    秦默目光停驻在雌虫脸上，像一只情窦初开的雄虫一样，有点紧张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随时问我。」


    「不如这样。」雅布因适时出声，提议道：「既然阁下还在找投资伙伴，不如成全了我和米迩，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商量下。」


    「这……」秦默脸上露出迟疑。


    「阁下要是能全了我对家乡的心愿，我愿意答应阁下任何要求。」雅布因露出微笑，绿色眼睛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一旁的米迩。


    秦默瞪大眼，像被撞破心事一样，神情有一瞬的慌乱，偷偷望了眼美艷娇俏的米迩。接着他眉头紧锁，半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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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布因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会，秦默像是终于拿定了注意，黑色眼眸看向雅布因，伸出右手：「好吧，希望合作愉快，雅布因阁下。」


    雅布因毫不意外，露出满意的笑容，同样伸出右手，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第8章


    回去的路上，秦默再次将伊努抱在胸口，在其他虫眼中一副其乐融融、相处愉快的模样。


    而实际上，倘若有虫靠近，便能听见伊努第800次抱怨。


    「你就是个色鬼。」


    「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盯着那只雌虫。」


    「那个雌虫眨眨眼你就什么都答应了，真是丢虫。」


    秦默也不生气，拍拍伊努的小屁股：「我不这样，雅布因怎么能放心。」


    「哼，你最好是，等娶了我哥哥后，不许再跟别的雌虫眉来眼去了！」


    「好的，遵命。」秦默哄着气唿唿的虫崽，没有提醒对方，所谓的婚姻只是走过场。


    伊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奶声奶气问道：「申请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呀，我想哥哥了。」


    看着这样的伊努，秦默心里软了几分，轻声说道：「快了，明天就是第七天，申请应该有结果了。」


    小虫崽点点头，皱着一张包子脸埋进秦默温暖的怀抱。


    ……


    同一时间，帝都生育局大楼里，一群雌虫围在光脑屏幕前。


    「叮咚」


    邮件提示响起，一众雌虫立马紧张起来。


    「快看看，是不是出结果了。」


    「虫神啊，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安瑞同样很紧张，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操作界面，将内部邮件打开，一段批覆结果弹了出来。


    【帝国狱管中心已收到邮件，根据帝国法律条规，秦默阁下申请符合条例规定，申请已通过。请生育局于明日前来对接相关事项，完成犯人蓝音的移交手续。】


    「太好了，通过了！」


    「唿，这样一来，蓝音上将起码可以免于流放。」


    「是的，可是这位秦默阁下是谁啊？」


    大家突然静了下来，安瑞左右看看，犹豫道：「我倒是知道这位阁下。」


    「是谁？你认识的？」


    「不不不。」安瑞摆摆手，「我只是负责过他的相亲工作，所以知道他的信息。」


    「相亲工作？那为什么还未迎娶雌君？」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呃……是的，那位阁下确实是单身，并且长得格外俊美。」


    「……那为什么会一直单身呢？」


    安瑞咬咬牙，最终还是说出口：「对方是只d级雄虫，相亲对象身份都很普通，所以……」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大家瞬间瞭然。


    一只雄虫，唯一的优势就是长相俊美，迟迟不肯结婚，却在蓝音别无选择的时候突然申请婚配，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一时间，刚刚还在为蓝音高兴的众虫陷入了沉默。


    ……


    翌日，依然是秦默练完功，做好早餐，再去床边叫伊努起床。


    「醒了就快起来。」


    「没醒呢，我好睏，再让我睡5分钟。」伊努说着就要把脑袋往枕头下钻。


    秦默可不惯着他，大手一扯，伊努穿着卡通睡衣胖乎乎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快点起来，准备去接你哥哥了。」


    「什么！？」伊努一下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扯住秦默胳膊：「哥哥要来了吗？」


    得到确认后，虫崽从床上一跃而起，找出最近买的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早饭也顾不上吃，拉着秦默就想出门。


    「别急。」秦默将伊努抱起放在餐桌前，「先把早饭吃了，生育局已经跟我联繫过了，待会就把你哥哥送过来。」


    伊努这才乖乖坐下，只是扭来扭去的样子，暴露了心里的急切。


    等用过早餐后，伊努抱出从福利院带出的铁盒，小脸紧绷，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见他守着铁盒，寸步不离的样子，秦默颇觉稀奇：「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啊？」


    伊努抿抿嘴，语气里带上一丝低落：「是哥哥在军部得到的勋章，以前哥哥可宝贵它们了。可自从出事后，哥哥突然有天把它们全扔了，还是我趁他不注意，去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秦默想了想，轻声问道：「你是想把它们还给他是吗？」


    伊努点点头。


    斟酌片刻，秦默揉揉对方额头：「我知道伊努很乖很懂事，是最聪明的虫崽。」


    果不其然，虫崽努力作出严肃状，可嘴角还是流露出丝丝得意。


    「可是呢，你哥哥的事情很复杂，他或许现在很脆弱很伤心，我们要体谅他的心情，不能在这个时候逼他接受他不愿见到的东西，对吗？」秦默循循善诱。


    伊努想了会，脸上表情变得有点忧伤，抿着小嘴道：「你说得对。」


    知道这件事让虫崽很难接受，但秦默还是放低声音道：「所以伊努先帮哥哥保管好，等哥哥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他，好不好？」


    「好。」


    伊努说完，就迈着短腿跑进房间，再出来时，铁盒已经不见了，秦默很体贴地没有问，就当是虫崽心底的小秘密。


    半小时后，门外终于传来敲门声，伊努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朝门口奔去。秦默坐着没动，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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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门口传来动静，接着脚步声响起，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侧目看过去。


    一只银髮雌虫撞入秦默视野，视线交错的瞬间，时间好像按下了暂停键，湛蓝的眼眸像最澄澈的湖泊，清冽无暇，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碍，直击灵魂深处。


    「咳，秦默阁下，我是生育局负责您申请工作的多洛，罪虫蓝音已经带到，请您验收。」负责看押的雌虫见秦默沉默不语，有些担心道。


    时间的禁锢被打破，秦默心下诧异，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重新打量起雌虫，须臾，眉心深深皱了起来。


    细看之下，只见蓝音隽美精緻的脸上带着疲惫，眉头轻蹙，像是再忍受着什么，嘴唇也失了血色，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视线再往下，修长的脖颈上带着一圈黑色枷锁，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依稀可见裹在胸膛上的绷带。


    「你受伤了？」秦默不假思索道。


    问的是蓝音，却是一旁的多洛回答道：「阁下，是这样的，因为您提交的婚配申请，罪虫蓝音可免于流放，但伤害雄虫的其他处罚并不能豁免。」


    「所以？」秦默的声音沉了下来。


    「所以依然按照判决摘除了翅翼，并且为了防止s级雌虫精神力失控伤害到您，已经给罪虫蓝音佩戴好束缚环，一旦精神力出现波动，就会强制刺激神经，用痛感唤醒意识。」多洛咽了咽口水，越说越小声。


    「你说什么！？」听到这番话，伊努急了，原本还乖乖待在蓝音身边的虫崽，这会红了眼，努力抬头朝他背部看去。蓝音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揽住伊努，不让他朝背后看。


    见状，秦默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时，眼色晦暗不明，「还有什么？」


    多洛被吓了一跳，以为雄虫是不满蓝音没了翅翼，想到帝都确实不少雄虫有特殊爱好，小心试探道：「当然，如果阁下不满意，现在后悔也可以的。」


    「不，我只是问还有什么信息是我需要知道的？」秦默赶忙打断多洛的话，眼睛下意识朝蓝音看去，却见对方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见雄虫明明脸色不太好，却又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多洛不敢多想，按流程继续说明道：「此外，因为蓝音有伤害雄虫的前科，婚后需要定期做回访调查，直到考查合格才能取下惩戒环。」


    「这又是什么？」又听见新的惩戒措施，秦默脸色更差了。


    「呃，就是佩戴在脚上的一个脚环。」多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控制器：「如果佩戴者有任何违逆行为，就可以按下按钮，进行高压电击惩罚，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秦默沉默不语，伸手接过控制器，像护着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托在手里，「不能提前取下吗？我不怕被攻击。」


    「不好意思，阁下，这是规矩，一旦出现意外，整个生育局都担不起责任。」多洛略带歉意答道。


    这么一说，秦默也不好为难对方，只好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没有了，如果您没有意见，就在这张申请表上签字，婚姻登记就算完成了。」多洛微笑着说道。


    接过对方手里的纸笔，秦默没有犹豫，大手一挥，将名字签上，一旁的多洛悄悄松口气，任务总算完成。


    等送走多洛，秦默转身面对客厅里一大一小的银髮蓝眸雌虫，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结婚了，并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要与这只俊美的雌虫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秦默悄悄看了眼雌虫俊美清冷的脸庞，刚刚憋在心里的戾气须臾间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心慌意乱。


    正当秦默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蓝音率先动了，漂亮的蓝眼睛望向秦默，迟疑道：「阁下，您……」


    话还未落，秦默被清粼粼的眼神看得心口微微发麻，一个激灵抢着说道：「你别误会，不是我想娶你，是伊努委託我，所以才提交婚配申请的。」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阁下。」蓝音眼帘半垂，十分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默心中有些烦躁，可具体懊恼什么，他却说不清。


    第9章


    狭窄的沙发上，秦默和蓝音各坐一边，中间坐着伊努，两条小短腿挂在沙发边上，时不时在空中摆动。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的。」


    秦默说完事情的经过，依然有点不自在，正襟危坐，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倒是蓝音转过头，认真地看向他：「谢谢阁下，出事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伊努，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他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秦默转过头来，看到近在咫尺的眉眼，心里一紧，移开目光道：「伊努很听话，一点也不麻烦，我很喜欢他。」


    雄虫好脾气到不可思议，蓝音面带疑惑：「是、是吗？」


    秦默再次看向大白墙：「是、是的。」


    屋子里静得可怕，感受到对方的视线，秦默只觉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伊努左右看看。


    「咳，对了。」秦默踌躇片刻，还是把最在意的事情问出口：「你……身体还好吗，我意思是，唔，如果你介意也不用说……」


    蓝音更疑惑了，雄虫明明可以命令自己回答，却用询问的口气徵询自己意见，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没什么事了，按时换药等伤口癒合就行，只是不能再飞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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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回答，秦默心里突然有点难过，他不知道飞行对虫族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能尽量去想像，一名驰骋战场的上将到底失去了什么。想了想，他拿出那枚控制器，朝蓝音伸出手道：「这个给你保管吧，我不需要。」


    蓝音的表情十分惊讶，不过片刻恢復平静道：「不行，阁下，按照规定控制器应该由您保管，这是为了保障您的安全，也是对我犯下罪孽的惩罚。」


    「关于你犯下罪孽这个说法，我并不认同。」秦默说道：「你没有错，那种傢伙揍了就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蓝音瞪圆眼，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等他回答，秦默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蓝音的手掌，将控制器塞到他手里：「你拿着吧，我相信你。」


    蓝音惊讶道：「您……」


    秦默赶忙松手，避开视线：「总之，你拿着吧。」


    「对呀，哥哥，你就收下吧。」伊努也加入劝说。


    终于，蓝音点点头，将控制器收下，湛蓝的眼底闪着微光，郑重承诺道：「我永远不会伤害您的。」


    秦默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他本意是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任何情况，此时却开不了口，只觉得脸皮发烫，含煳道：「谢谢。」


    屋里再次陷入静谧，秦默正觉得尴尬，就听伊努奶声奶气道：「所以你们是在害羞吗？」


    秦默：……


    「咳。」秦默只好故作镇定道：「就如我刚才所说，这个婚姻是假的，我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等生育局的观察期结束，就可以解除婚约，你也就自由了。」


    蓝音面色沉静，停顿片刻后，颔首道：「我明白了，阁下。」


    「骗子！」伊努并不满意这个说法：「你答应我的，不许悔婚！」


    气氛一时窘得令人手足无措，蓝音伸手捂住伊努的嘴，慌忙道歉：「对不起，他太淘气了。」


    伊努奋力扒拉着：「唔唔唔嗯呜。」


    秦默摆摆手：「没事的，他只是太小了，不理解很正常，平常都很乖的。」


    伊努终于扒开哥哥的大手，大声道：「我一直都很乖！」


    蓝音视线落回伊努脸上，随口问道：「真的？每天都认真学习了？作业都做完了？」


    「什么作业？」不等伊努回答，秦默惊讶道。


    「当然是学校的作业。」蓝音表现得更吃惊：「他不是在上学吗？」


    秦默看了眼心虚地把头垂下的伊努，也心虚道：「……呵呵。」


    半小时后，伊努脸上挂着眼泪花，可怜兮兮地趴在桌上写检讨，秦默看了眼在隔壁同老师通话的蓝音，悄悄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小子。


    蓝音结束完通话，转过身一脸严肃道：「已经跟老师说好了，从明天开始回校上课，再给你额外补课，把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伊努听完，悲从中来，眼泪花掉得更厉害了，但又不敢吭声，只能委屈地咬牙。


    这么一折腾，秦默也没有那么尴尬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这么小的虫崽已经在读书。」


    蓝音面对秦默，自然不会生气：「这不能怪您，是我弟弟太淘气。」


    很快到了中午，蓝音心中再次充满疑问，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高大身影，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手术后有什么幻视后遗症。


    「他平常也这样吗？」蓝音小声朝伊努问道。


    「倒也没有。」伊努答道。


    蓝音点点头，勉强接受了一只雄虫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画面，兴许是一时心血来潮。


    「因为白天经常带我出去玩，就在外面吃饭。」伊努补充道：「但是早饭和晚饭都是他做的。」


    蓝音：……


    等秦默做好午餐，端出厨房，就见蓝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自己。


    秦默递了个眼神：「？」


    「没什么，辛苦了。」蓝音摇摇头道。


    秦默今天做得是自己的拿手好菜，香煎噜噜兽肉，有点像地球上的牛排，伊努一见就高兴地大唿：「我喜欢！」


    噜噜兽的肉已经被细心切分好，蓝音尝了一口，香滑鲜嫩，在狱管中心被营养液荼毒的味觉瞬间復活。


    「好吃吗？」秦默一直在悄悄观察着。


    「很好吃，您的厨艺丝毫不逊于任何大厨。」蓝音诚恳道。


    秦默有点开心，想也不想道：「那以后都做给你吃。」


    蓝音呆愣地看向雄虫，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秦默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瞬间抓狂，赶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段时间就好好放松休息。」


    「嗯。」蓝音垂下头：「谢谢您。」


    一顿饭，只有伊努吃得心无旁骛，想到明天就要被送到学校，瞬间化悲愤为食慾。


    饭后，蓝音主动提出自己洗碗，却被秦默拒绝，雄虫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很强势，蓝音只好跟着伊努回客厅休息。


    「他是不是生气了？」蓝音有点忐忑。


    「怎么会。」伊努大口吃着饭后甜点嘀咕道：「他从来不生气。」


    回想着刚刚秦默义正言辞地拒绝自己帮忙，蓝音不安地蹙起眉头，从狱管中心出来，他本来做好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听说婚配的对象是一只d级雄虫，他想像过对方丑陋凶蛮，可能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为了折辱他，总之无论如何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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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鞭刑，没有斥骂，也不用跪下请安……蓝色的眼眸忍不住再次看向厨房，雄虫甚至是温柔体贴得不可思议，连容貌也是难得一见的英俊高大。


    「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他长得很好看？」伊努嘴里含着吃得，眼睛里透出得意的神色。


    「不许胡说。」蓝音板起脸。


    「那你一直盯着他干嘛。」伊努一脸狡黠：「我给你挑的雄主是不是很满意？」


    「伊努！」蓝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但虫崽对自己的哥哥很熟悉，看到银髮下泛红的耳朵，满不在乎道：「哥哥，你要把握机会，不然被抢走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蓝音紧抿薄唇，一脸冷漠。


    五分钟后，蓝音突然说道：「什么意思？」


    正看着最新一期动画的伊努抬起头，不明所以道：「嗯？什么？」


    看着哥哥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伊努大脑突然变得灵光，站起身凑到蓝音耳边小声道：「就是有个叫米迩的雌虫……」


    「他在直播帮那只雌虫讨回公道？」听完来龙去脉，蓝音诧异。


    「对的，你不知道……」伊努附耳小声嘀咕道。


    「你们在干嘛？」


    秦默收拾完厨房，就见两兄弟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有！」


    「没、没什么。」


    「是吗？」秦默狐疑地眯起眼，不会在说自己坏话吧。


    「我们在说哥哥伤口情况啦。」伊努答道。


    「怎么？伤口不舒服？」秦默不疑有他，不再纠结刚才的话。


    「没有。」看着雄虫眉头紧蹙的样子，蓝音原本到口的话咽了回去，诚实道：「是有点痛。」


    秦默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墨色的眼睛看起来充满担忧，轻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让你好受点。」


    蓝音沉默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俊俏的眉眼变得生动：「只是一点点痛而已，不用在意，您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雄虫阁下。」


    秦默：……


    蓝音：「怎么了？」


    秦默目光闪烁地转过头，不自在道：「那就好，如果伤口痛，一定告诉我。」


    坐在一旁的伊努嘴里喝着虫崽高钙奶，一脸冷漠地掏出小天才光脑，给同班的好朋友发消息：【这个家里快容不下我了。】


    很快，对面回了消息：【怎么了？】


    伊努：【我是多余的。】


    朋友：【？？？？你到底再说什么？】


    ……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到了该休息的时间，秦默却再次犯难。


    这间屋子本是雄虫保护中心发给单身雄虫的福利，因此并没有设计多余的房间，仅有的一间卧室里摆放着一张大床，平常秦默便是跟伊努一起挤在这张床上睡觉。如今家里多了位成年雌虫，明显一张床就不够用了。


    「我睡沙发吧。」


    「不，还是我睡吧。」


    伊努已经换好了恐龙睡衣，站在门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道：「要不我睡沙发，你们俩睡床吧。」


    「！！！」


    秦默听得头皮发麻，差点就给跪下，祖宗求求你了，能不能别捣乱！！


    第10章


    夜里，秦默蜷缩着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睡在沙发上确实勉强，秦默将腿支起，紧巴巴地贴沙发背，果真是由奢入俭难。


    又翻个身，秦默干脆坐起将光脑打开，既然睡不着，不如找点雅布因的麻烦。


    光脑屏幕自动开启夜间模式，柔和的光线照亮客厅一角，屏幕上是一份小夜找专业机构做的m星旅游策划书。秦默左手托腮，右手操作屏幕，一边查阅资料，一边在计划书上修改信息。


    客厅里响起很轻的脚步声，秦默没有回头，很快身旁的沙发陷落，蓝音清泠泠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您睡不惯沙发是吗？」


    「不，我只是想起有点事要做。」秦默随口道。


    「刚好我也睡不着，介意我坐这吗？」


    「不介意，随意就好。」


    蓝音点点头，不再说话，认真看向屏幕。


    秦默努力忽略掉身旁细微的唿吸声，集中精神继续完善这份计划书，好在他大学专业有选修相关学科，做起来倒并不吃力。


    小夜找虫做出来的报告非常严谨，秦默只需根据这段时间聊天涉及到的内容稍作修改即可。


    「这里错了。」蓝音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怎么了。」秦默小声问道，磁性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慵懒温柔。


    「这里不对。」蓝音倾身靠过来，白皙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翼羽湖并不在密林里，而是在西部的群山之巅，爪瓜大瀑布也不在这，而是在南部密林深处。」


    秦默转过头，两人距离太近，鼻尖不小心蹭上对方脸颊，干燥温暖的触感传来。


    黑暗中，心跳陡然加速，刚刚是蹭到哪里了？！秦默脸皮发烫，好在黑暗里只能看见模煳的轮廓，稍稍拉开距离，若无其事道：「谢谢，还好被你发现了。」


    「网上这部分地图资料都是错的，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我去过m星，所以刚好知道。」蓝音并没有退开，同样也很小声地问道：「你做这个是为了帮那只雌虫吗？」


    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窜上耳朵，秦默心想，自己耳朵大概也红了，心里再一次感谢深夜，低声回答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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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没有立刻说话，过了许久才道：「您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阁下，如果……」


    剩余的话消匿在黑暗中，秦默等了会，忍不住问道：「如果什么？」


    「没什么，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以后也不用为这种事道歉。」


    虽然秦默的直觉告诉他，蓝音并非说错话，而是在这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想表达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追问，体贴地结束了话题。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计划书已完善好，困意终于姗姗来迟，秦默正想说差不多了，肩头突然一重。蓝音睡着了，纤长的睫毛随着唿吸轻颤，脑袋靠在秦默肩上，银色的髮丝如流水般泻落，沁凉柔软。


    秦默僵着身体，小心翼翼转过头，借着屏幕的微光细细打量对方。光洁白皙的皮肤，明暗交错下，五官更显立体流畅，只是脸色带着憔悴，想来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人都喜欢好看的事物，秦默承认自己肤浅，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才将蓝音颀长瘦削的身体抱在怀里，起身朝卧室走去。大床上，伊努已经睡熟，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秦默将蓝音轻轻放下，又重新替他们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眼帘颤动，蓝音在黑暗中睁开眼，湖泊般的蓝眼睛里丝毫没有困意。


    ……


    翌日，秦默依然早早醒来，不同于以往，伊努在哥哥的监督下没敢懒床，等秦默将早餐端出来时，虫崽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


    用完餐，接送的校车也刚好到了，伊努规规矩矩地同哥哥告别，到了秦默这却忍不住委屈，扒着耳朵悄悄道：「要想我哦，到了周末记得来接我。」


    秦默蹲下身，张开双臂给伊努一个拥抱，忍着笑道：「已经在想你了，放心，周末就接你回来，到时候给你做大餐吃。」


    「嗯。」伊努留恋地蹭了蹭雄虫宽阔的肩膀，这才依依不捨走向校车。


    等校车看不见踪影后，蓝音望着空旷的街口淡淡道：「您太宠他了，会把他惯坏的。」


    「不会的，伊努很懂事。」秦默笑道：「而且他还小，不正该被宠着吗？」


    蓝音转头看向秦默，眼里忽明忽暗，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秦默却突然懂了：「你小时候没人宠？」


    「雌虫不需要宠爱。」蓝音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事，以后我宠你。」秦默坏笑道。


    「不、不用。」蓝音沉静的表情出现一丝慌乱，瞪大眼：「而且我也不是虫崽。」


    秦默以前在大学时，没少跟朋友开这种玩笑，什么哥哥宠你，爸爸罩着你之类的，总之就是男生之间相互嘴上占点便宜，最后升级到动动手脚。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一本正经的回答，又看了眼雌虫，他忽然意识到对方跟那些被家长呵护着长大的少年不同，蓝音也许从未体会过这种温情。


    有些烦躁地『啧』了声，秦默抬手摸摸蓝音的额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房间。额头被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蓝音伸出手盖在额头上，无措地望向雄虫的背影。


    伊努走后，屋子里很安静，秦默原本以为会有些冷清。但相处下来，他发现蓝音简直是个完美的室友。雌虫安静有礼，却并非毫无存在感，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也让秦默产生一种被陪伴着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不管秦默有任何举动，蓝音都能及时回应，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随时被关注着。


    下午两点，秦默正靠在座椅上浏览网页，信息栏提示闪烁，雅布因发来消息约他见面。


    「呃，今天有什么安排吗？」秦默看向一旁正在安静浏览光脑的蓝音。


    「没有。」蓝音抬头道：「您有什么安排吗？」


    「雅布因约我见面，我准备出去一趟。」秦默答道。


    「嗯。」蓝音点点头，视线落回屏幕上。


    虽然蓝音什么也没说，秦默却感觉对方有点落寞，于是试探道：「你想一起出门吗？」


    「可以吗？」蓝音眼睛亮起来，「不会让麻烦您吗？」


    猜对了，秦默笑着摇头，即使真会造成麻烦，他也决定要带蓝音一同前去。


    因为有蓝音随同的原因，秦默特意指定约在私密性好的地方，因此下午的见面地点定在一家高档会所。秦默带着蓝音进门后，立即引起众虫的注意，只因蓝音实在太出名了，再加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一时间各种打探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秦默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蓝音挡在身后，好在会所足够高档，大家只是克制地打量一番，很快就有招待上前将他们引入包间。


    奢华的包厢里，雅布因坐在皮制的靠椅里，一旁是穿着时下最时尚衣衫的米迩。


    看得出米迩今日特意打扮过，头髮经过精心修剪，原本就艷美的脸庞，更是秾丽夺目。听见推门声响，米迩赶忙起身，脸上扬起欣喜的笑容，但很快笑容凝固在脸上。


    雅布因也站起身，眉头深深皱起，审视的目光落在蓝音身上：「秦默阁下，这是……」


    秦默绅士地笑了笑：「怎么，不认识吗？」


    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帝国上将谁不认识，更何况前阵子新闻还天天播报，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雅布因眼神一暗，摸不清秦默的想法，只好顺着话道：「当然认识，这不是前军部上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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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在外面一贯冷漠，并不理会雅布因的讽刺，只是淡淡道：「我已经跟军部没关系了，叫我蓝音就好。」


    米迩眼波一转，又恢復热情柔媚的样子，好奇道：「你不是因为伤害雄主被判流放了吗，怎么会在这。」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雌君。」秦默上前一步，将问题揽下。


    话音刚落，雅布因和米迩脸上一变，米迩难以置信道：「阁下，您……」


    秦默明亮的眼眸看向米迩，解释道：「请不要误会，只是受委託的权宜之计，目前算是我的专属保镖，我对他并没有非分之想。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只想找一位真心相爱的虫共度余生。」


    英俊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显得深情款款，虽然话里并没有明确说什么，米迩心中却忍不住雀跃，原本的疑虑瞬间抛到脑后。


    气氛再次热络起来，米迩热情地邀请秦默落座，却刻意忽略了蓝音，仿佛他的到来只是一场意外。蓝音也不介意，果真如同保镖般立在秦默身后。


    「阁下，这是我刚调配好的果汁。」米迩笑盈盈地递上饮料。


    秦默克制住回头的冲动，微笑道：「谢谢。」


    「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寒暄几句后，雅布因便按捺不住，恭维道：「非常棒，不知阁下打算何时启动项目？」


    秦默也不想耽误时间，事实上在蓝音被暗讽的瞬间，他就已经想走了，此时强忍着耐性道：「本周就会启动。」


    雅布因有点诧异：「这么快？」


    秦默挑眉：「对你来说是有点快，可对我来说这是筹备了将近一年的项目，下周启动刚刚好。」


    雅布因还在犹豫，秦默干脆道：「这样吧，我晚上还有约，就先走了，给你两天时间，慢慢考虑。」


    见秦默毫不犹豫起身打算离开，雅布因也跟着站了起来：「阁下，请等一等，我再确认下，计划书上预估的收益是否可靠？」


    秦默停下脚步，顺势整理袖口，语气平静道：「当然，真实收益只会更高，如果你还是定不下……」


    「不，我相信您。」雅布因打断秦默的话：「不用等两天，我现在就答覆您，我愿意加入。」


    秦默脸上表情没什么起伏，轻轻一点头：「好，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让秘书联繫你。」，说完转身离去，蓝音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阁下，等一等。」


    身后传来米迩的声音，秦默闭了闭眼，再转头又是一副温润多情的样子：「美丽的雌虫有何吩咐？」


    米迩脸上浮现红晕，娇羞的模样风情万种，将一封请柬递给秦默道：「不知是否有幸请阁下参加周末的舞会，这是邀请函，如果阁下有意，我将单独赴约，届时希望阁下也单独前来……」


    声音越来越小，米迩咬住下唇，眉眼间情意似要溢出来一般。


    秦默绅士地接过请柬，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隐隐带着喜悦，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米迩：「我明白了。」


    得到回答，米迩又不舍地看了眼俊美的雄虫，这才羞涩地转身离开，却没发现自始至终秦默并未应允他任何请求。


    第11章


    会所外，秦默与蓝音一同登上飞行器，随着飞行器快速升空，整个帝都俯瞰于脚下。


    蓝音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眉眼冷峻，周身充斥着疏离感。秦默在一旁看着，他承认雌虫真得很帅，他甚至能想像对方上阵杀敌的样子，侧脸如油画里的面无表情却又悲悯的神祇。


    秦默浑然不知自己正盯着雌虫的脸发呆，直到对方转过头看向他，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蓝音不解。


    「对不起。」秦默苦笑道：「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对你，让你受委屈了。」


    蓝音表情有些呆滞，片刻后，灿烂一笑，疏离感尽散，神明沾染上烟火气，不再遥不可及。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他们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秦默已经不太听得见对方在说什么了，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看向脚下璀璨奢华的街道，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座城市还挺美。


    ……


    两日后，秦默坐在餐桌边，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光脑提示声响起，秦默随手点开，是小夜的消息，雅布因终于同意与他离婚，作为代价，对方拿走了一大笔钱。


    秦默心下一松，事情已经成功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由小夜自己来完成。他简单将目前情况与小夜沟通，让他找虫扮作秘书与雅布因对接投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光脑再次响起，小夜的信息传来：


    【阁下，虽然未曾与您见过面，但无意间点进您的直播间一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能与雅布因离婚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望还能拿回财产。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您，如果可以，我想将这笔钱财赠予您。】


    秦默看着屏幕沉默了，接着扶额嘆气，就你这样的，怪不得被雅布因骗得团团转。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敲，顷刻后，他抬手在光脑上敲下一行字：


    【我不会接受这笔钱的，说好了是委託，就按照委託费来算。事实上，我不建议你用大笔金钱去感谢任何虫，真心帮你的虫不会要这笔钱，愿意接受这笔钱的，只会是第二个『小v』。希望你吸取教训，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次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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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真的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阁下。」蓝音目光落在光屏上，语气放得很轻。


    秦默将光脑扔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希望他别在恋爱脑了。」


    「昨晚没睡好吗？」蓝音看了眼雄虫眼下的青黑，像是随口一问，只是握住餐具的手有些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我休息得很好。」秦默强打起精神，矢口否认。


    蓝音垂下眼，纠结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道：「阁下，我想跟您认真谈一下。」


    气氛有点严肃，秦默收起散漫，认真看向对方：「你说。」


    「我想出去工作。」蓝音睫毛搭落下来，抿抿唇继续道：「我不能再理所当然接受您的照顾了。」


    秦默诧异地挑起眉：「可是你身上还带着伤，而且谈不上什么照顾，我根本什么也没做。」


    「不是的，您帮了我很多，我却报答不了您，还给您添了许多麻烦……」蓝音继续自责道。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秦默赶忙解释道。


    「可是您晚上只能睡沙发，您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蓝音眨眨眼。


    湛蓝的眼里水光潋滟，低落的情绪像要溢出，秦默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拼命想着怎么让雌虫开心起来。沉吟片刻，他放轻声音道：「照顾你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种负担，事实上我自己住挺无聊的，有你和伊努在我很开心。」


    对面的雌虫看起来还是很落寞，想了想，秦默继续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麻烦你……」


    「什么事？」蓝音语含期待。


    「唔……伊努应该给你说过我在做直播吧？」秦默舔舔唇，斟酌道：「我做这个直播其实挺得罪虫的，难免哪天招到报復，说实话我还挺害怕的。」


    蓝音点点头，脸上有点小迷惑。


    秦默咬咬牙，终于不要脸道：「你知道的，我们雄虫都很弱，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所以我一直想请一位雌虫保护我。」


    蓝音眼睛亮起来：「您的意思是……」


    「是的。」秦默肯定道：「我想请一位雌虫当贴身保镖，你愿意保护我吗？」


    「当然愿意！」蓝音认真看向雄虫，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庄重：「我以性命起誓，任何虫想伤害您，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哇哦，认真起来的雌虫好帅，一如当时在屏幕上见到的上将，秦默觉得自己有点像小迷弟，总是被雌虫轻易帅到。


    「此外……」蓝音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秦默。


    「嗯？怎么了？」秦默不解道。


    蓝音眼皮阖上，随即用力睁大：「从法律上来说，我是您的雌、雌君，本来就有义务守护您。」


    秦默脸皮发烫，但自己认下的弱鸡跪着也要演下去，他不要脸地小声道：「谢谢，我非常需要你的保护。」


    『叮咚叮咚叮咚』


    光脑提示声再次响起，秦默以为小夜回消息了，指尖轻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米迩托腮浅笑，正在外面享用早餐，在桌上一堆精緻甜点的衬托下，雌虫看起来也变得甜美可口，照片下附着一行文字：


    【这里的早餐好棒，期待改天与阁下您一起享用。】


    秦默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赶忙把消息关掉。


    「看来愿意保护您的雌虫很多呢。」蓝音也看向屏幕。


    「不，并没有，我跟他只是逢场作戏。」秦默赶忙解释道。


    「可是他很喜欢您。」蓝音语气平静地陈述道。


    「他不喜欢我。」秦默摆摆手，无所谓道：「他喜欢的是那名身份显赫的赤木星贵族，而不是我这个精神力只有d的平民雄虫。」


    蓝音垂下眼，不置可否，他没有义务帮那只雌虫解释什么。


    话说开后，蓝音果然自在许多，秦默心中好笑，但转念一想，其实对方也不过是读书的年纪，只是因为s级雌虫赋予他的责任和负担，让他过早地面对很多事情。


    「多吃点，你太瘦了。」秦默心里那点保护欲开始作怪，将自己碗里的灰鸟蛋拨到雌虫餐碟中，起码在观察期结束前，他决定好好照顾这只雌虫。


    蓝音受宠若惊：「谢谢。」


    用过早餐后，小夜的消息终于来，只是很简单地回復了几个字：【谢谢，我懂了。】


    秦默嘴角微勾，手里的光脑还没来得及放下，又是一串提示响起。点开一看，要不是自制力强，他差点当场失态。


    「小夜居然拿出这笔钱的百分之一当作手续费！！」秦默忍不住向蓝音分享。


    看着雄虫心花怒放的样子，蓝音第一次想到自己被没收的财产，有点不甘心地皱皱眉，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让他开心，随即神情倨傲道：「算他有点良心。」


    秦默正兴奋着，没有注意到蓝音的一闪而逝的小情绪，星眸里盛满笑意：「我可以给你和伊努买好多新衣服，还可以换个大房子，你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吧？」


    清冷矜骄的脸庞瞬间崩毁，蓝音圆睁的眼睛显得有几分可爱，薄唇张翕道：「不、不用，我什么也不缺。屋子倒是可以换一下，您不该住在这种地方。」


    秦默盯着蓝音的脸，没有接话。


    「怎、怎么了？」蓝音下意识摸了摸脸。


    「我有个问题。」秦默紧紧盯着对方的脸，饶有兴致道：「你这么容易脸红，当上将的时候是怎么服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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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眼睛瞪得更大了，脸颊上的绯红蔓延至脖颈，薄唇张了又张，但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果然脸皮薄、皮肤又白真得很吃亏，秦默心情愉悦，心知适可而止，面上一本正经道：「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不用在意，快吃饭吧。」


    蓝音松了口气，赶忙低下头认真对付早餐。


    餐后，秦默登录帝都房产信息网，按照自己的预算开始筛选。


    「你觉得选商业区好，还是临近公园好？」


    「您喜欢就好，我没有什么喜好。」


    「嗯？」秦默诧异：「住哪都可以吗？」


    蓝音眼神有点迷茫，像是在努力回想：「以前在军部的时候很忙，我其实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对于我来说，家里


    更像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秦默点点头，明白了，在光脑上悄悄将一间看起来雅致的房子勾选上。


    等到时间转至下午，秦默再次收到小夜的好消息，看到雅布因已经完成转帐交易，点开通讯录，干脆利落地将雅布因和米迩拖进黑名单。


    想了想，他又打开立方星网站，来到自己的主页。


    自上次直播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主页下留言很多，有催他復播的，有问后续的，但随着时间推移，最多的还是质疑他是否跑路的。


    因为刚收到第一桶金，秦默现在干劲满满，大致看了眼，抬手在主页上写下一栏通知：


    【今晚八点，来直播间，你们想知道的事情，会给个交代。】


    第12章


    华灯初上，秦默打开立方网，准备开启直播。


    「我能看您直播吗？」蓝音在一旁问道。


    「当然。」秦默眨眼坏笑道：「别嘲笑我就行。」


    蓝音摇摇头：「我永远不会嘲笑您。」


    雌虫一本正经的回答让秦默愣怔半秒，不自在地别过头：「那我开始了。」，说着点开直播间，正式开启直播。


    【来了来了，我爷爷关注的主播上线了。】


    【还知道开播啊？】


    ……


    直播间的观众不算多，只有几千名虫在线观看，不过比起第一次直播时已经算很好了。


    秦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家久等了，滴滴打虫直播再次开始。」


    【上次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爷爷临终前想知道小夜和小v的后续】


    【我有个朋友得绝症了，交代我来直播间帮他蹲后续。】


    ……


    「知道大家等得心急，主播承诺过的事一定做到。」秦默扫了眼弹幕，向小夜发起连麦申请："具体后续如何，就由小夜本人来跟大家说吧。"


    很快，小夜头像亮起：「大家听得到吗？」


    【哇，不会是托吧？】


    【听得见，听得见，快讲讲现在怎么样了。】


    ……


    「我现在很好，一切都结束了。」小夜按照事先与秦默约好的，在直播间缓缓道：「上次直播结束后，我向主播提交了小v的真实信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主播信守承诺，用了点小伎俩教训小v，帮我讨回公道。」


    弹幕再次滚动起来，小夜轻笑：「至于什么方法，不能告诉你们，这是秘密。总之，连麦是想告诉大家，我已经成功离婚，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弹幕纷纷刷起恭喜，间或夹杂着部分质疑声。


    小夜停下来，看了眼弹幕继续道：「至于小v会怎样，我猜可能会回他的老家m星，或者想方设法留在帝都？不过按照他的情况挺难的，除非再遇到一个像我这样的傻子。无论如何，这些都不重要了，经歷过大起大落后，我终于明白，在有限的生命里，不应该把爱和时间放在不值得的虫身上。」


    「总之，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几天后，我将随军再次出征，开启新的旅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直播间了。」小夜最后声音变得很温柔：「最后祝福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即便偶尔跌落低谷，也不要放弃，没准会像我一样幸运。我说完了，现在把直播间还给主播吧。」


    说完小夜就断开连接，随即直播间被礼物刷屏，秦默收到来自小夜的99组豪华战舰。


    瞬间直播间冲上立方星礼物榜第一，大量观众被引流进来，秦默再次没出息地想，小夜真是太豪了，这第一单够自己摆烂好久……哦，不行，人不能这么堕落。


    「谢谢小夜的礼物，祝你新的征程顺利。」秦默努力让自己从钞能力的震撼中清醒过来，「那小夜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还有谁需要委託主播吗？」


    这次弹幕热闹很多，秦默有点看不过来了，随意选中一个连麦：「你好，有什么故事想要跟大家分享？」


    「我没有故事要分享。」


    秦默挑眉：「那你是？」


    「嘿嘿，我就是跟着凑热闹的，没想到……」


    不等他说完，秦默果断右上角点叉，把虫踢出连麦。


    【哈哈哈哈。】


    【笑死。】


    ……


    秦默无奈道：「重新来，大家不要捣乱。」


    【嘻嘻。】


    【好的哟（给我加大力度）。】


    ……


    果不其然，秦默又连续抽了几名观众，无一例外都是捣蛋的，还有一开口就让主播爆照的。


    秦默头疼地揉揉眉心，他还没说什么，蓝音冷下脸道：「他们太过分了，这样戏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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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秦默心道不好，赶忙捂住蓝音的嘴，紧张地看向弹幕。


    【谁啊？谁在主播旁边？】


    【出来当主播还开不起玩笑？】


    【生气了，嘻嘻，就要捣乱，气死你。】


    【呃……就我一个虫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吗？】


    秦默：……他就知道会这样。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蓝音观察着秦默的表情，小声道。


    干燥柔软的嘴唇触碰到手心，秦默扭头看去，自己左手覆盖住蓝音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担忧地看着他。


    秦默触电般将左手收回，酥麻的感觉沿着左臂在体内流窜，狠狠握了下掌心，他才伸手将麦暂时关闭，同样轻声道：「你哪有错，你想帮我说话，对不对？」


    「可是……」蓝音斜睨眼弹幕，眉宇间又变得狠戾：「他们骂你，还戏弄你。」


    秦默伸出手指，擒着蓝音的下巴将脸扳正，笑着道：「他们不是在骂我，他们只是在发泄现实中的不满。」


    蓝音没有出声，脸上表情还是有点不甘心。


    秦默两指拘着蓝音下巴晃了晃，突然把脸凑近，声音放得又低又沉：「别生气了，嗯？」


    原本还一脸忿忿的雌虫顷刻间脸红了，低下头几不可闻道：「嗯。」


    秦默心里暗笑，这也太好拿捏了，忍不住坏心眼地埋下头，故意又凑近点，盯着雌虫泛红的脸：「不生气了？那我继续开播了？」


    蓝音屏住唿吸，使劲点点头，等感受到雄虫的气息远离，这才抬起头来。


    秦默重新打开语音，扫了眼乌七八糟的弹幕，语气恢復正经：「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意外，现在重新连麦，如果还是没有委託，那今天直播就到此为止。」


    说完秦默也不管弹幕什么反应，直接在一众连麦申请中随意挑了个，


    「说吧，来捣乱的还是来委託的？」语音接通后，秦默懒洋洋道。


    「我是来委託的。」直播间里响起的声音很年轻。


    「你有什么困难？」秦默来了精神。


    「我、我现在有个困难就是……我暂时付不起委託费，可以吗？」对方支支吾吾道。


    秦默：……


    【哈哈哈哈，这小子真的不是来捣乱的吗？】


    【笑死虫了！】


    秦默眉头攒起，思考片刻，决定给对方一次机会：「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谢谢主播。」对面像是没想到，语气隐隐有点激动：「我的情况很简单，我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可以叫我辰四，今年十六岁，家在帝都外圈层落燎区域。」


    蓝音神色微动，弹幕也快速滚动起来，秦默不明就里，侧目看向蓝音。


    「那里属于帝都的灰色地带，脏、乱、穷，还有很多星盗混迹其中做一些黑/市交易。」蓝音附耳道。


    秦默眸光微沉，不动声色道：「知道了，你继续说。」


    辰四便继续道：「是的，如大家所说，我家里很穷。有多穷呢，让我想想，我长这么大还没拥有过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我们家的衣服一直是大哥传给二哥，二哥再往下传，最后到我手里已经很旧了。」


    「为什么家里这么穷还要生这么多？」辰四看到弹幕上的提问，语气很轻松地答道：「因为雄父想要个雄虫崽呀。」


    「这跟你的委託有什么关系呢？」秦默问道。


    辰四安静了一秒，再开口时，声音低落了下来：「因为我快死了。」


    不等秦默追问，辰四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们家实在太穷了，在我小时候，雌父为了养家，一天要连续工作十四个小时。而为了生下雄崽，雌父从进入生育期开始，就在不断地怀孕，终于在第七次怀孕时检测出雄虫崽。」


    「那个时候雌父的身体已经因为多次生育和过度操劳变得很差了，在诞下雄崽弟弟后不到两年，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工地上，再也没能醒来。」


    「家里一下失去经济来源，但是这么多虫，总是需要吃饭的。没办法，雄父便让满了14岁的大哥和二哥出去打工赚钱，而我和其他更小的弟弟们则留在家里照顾雄父和雄崽弟弟。」


    听到这，秦默眉头紧锁，忍不住想骂脏话，深吸口气，忍着怒火道：「你的雄父什么也不做吗？」


    「那倒没有。」辰四无苦笑道：「他有尝试再娶一个雌君，可我们家都这样穷了，就算拼死拼活挣钱买高价抑制剂也比嫁到我们家好啊。」


    「他就不能想办法工作挣钱吗？」秦默现在真是满腔怒火，想隔着屏幕把那只雄虫捉出来狠揍一顿。


    「哈哈，主播你真幽默，哪有雄虫出门赚钱的。」辰四笑道。


    弹幕里也全是附和：


    【主播是哪个地方的，说来听听，我想见识下雄虫赚钱养家是什么样的。】


    【哪来的乡巴佬？整个星系有哪里是雄虫负责养家的吗？指给我看看。】


    【主播不会是想骗弹幕吧？】


    ……


    一只手搭上秦默的肩膀，他转头对上蓝音担心的眼神，大脑瞬间冷静下来，对着雌虫摇摇头示意没事，接着转回屏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你快要死了？」


    辰四像是在回忆，语速很慢：「在我大哥和二哥的努力下，家里勉强又撑过几年，很快我也满了14岁。大哥和二哥已经步入成年期，开始出现精神力暴/乱，而最小的雄崽弟弟也到了读书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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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力开始出现波动的大哥和二哥没有钱买抑制剂，工作能力大幅下降，再加上雄崽弟弟需要去帝都贵族学校读书，家里又开始难以为继。」


    【家里这么穷了，还想着要送去贵族学校，这不是作死吗？】


    【打肿脸充胖子，活该。】


    秦默眼见弹幕开始变味，不得不出声干涉道：「大家不要戾气这么重，这个不是他能决定的。」


    「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要读贵族学校。」辰四的语气变得轻飘飘的：「我只知道有一天，大哥和二哥不见了。」


    秦默眉头一拧：「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的意思。」


    第13章


    辰四继续回忆道：「我只记得那天，雄父让大哥和二哥不用出去工作，说是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他们出去了好久，晚上只有雄父一个人回来，然后告诉我和三哥，以后靠我们两个养家了。」


    「我问雄父，大哥和二哥去哪了，雄父怒骂我一顿，还拿出鞭子抽我，到最后也没告诉我大哥二哥的去向。我也不敢再问，从此以后他们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但日子依然要过下去，我和三哥开始早出晚归，努力赚钱养家。」


    「又过了两年，三哥也步入成年，精神力开始变得不稳定，我心里很担忧，隐隐觉得不安。」说到这，辰四嘆口气：「事实证明我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某天早晨三哥没有与我一起出门，等我下班回来后，他已经不见了，像大哥、二哥一样，三哥也消失了。」


    直播间里响起辰四低低的啜泣声：「我下个月就十七岁了，我不想消失掉，求求你帮帮我。」


    听完整个故事，秦默心里憋了一口闷气，当即半点也不犹豫道：「好，我接下你的委託，等会后台私信我，把详细信息发给我。」


    「好的，太好了，谢谢你主播。」辰四已经快泣不成声了。


    秦默将连麦关掉，看一眼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播了两个多小时，便开口道：「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结束，下次直播时间还是老规矩，在主页提前通知，就这样吧，大家晚安。」


    话音刚落，秦默抬手关掉直播，不到一分钟，后台收到辰四的私信：


    【主播，我本名叫洛辰，是c级雌虫，家住落燎区京栏街，雄父名叫洛弗斯，是一只d级雄虫，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秦默灵活的十指在屏幕上跃动：


    【没有了，给个地址，明天见面说。】


    洛辰回復得很快：


    【那就明天中午在京栏街的银渡商场见吧，我白天刚好在那打工。】


    与洛辰交换联繫方式后，秦默将光脑关闭，起身看向在一旁乖乖坐着的雌虫：「终于结束了，很无聊对吧？」


    「不，我觉得很有趣。」蓝音表情很真诚：「这是我第一次看直播，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那你以前闲下来的时候是怎么过的？」秦默有点吃惊，这年头竟然还有从来没看过直播的。


    「我很少有闲暇的时候，即使身上没有任务，每天也要忙着开会，批覆文件、布置战术什么的。」蓝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不是很无聊。」


    「不，明明很了不起。」秦默盯着蓝音眼睛道：「就是因为有你在，大家才能安心在家看直播。」


    蓝音的脸又红了，不过这次秦默没再捉弄他，只是伸出手揉了揉雌虫的脑袋：「别想了，快去休息吧。」


    十分钟后，客厅里一人一虫首次爆发『争吵』。


    「我睡沙发，你还有伤，乖乖去床上休息。」


    「不，让我睡沙发，您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蓝音对此相当执着，寸步不让地守在沙发前，任凭秦默如何劝说也不肯松口。


    「唉。」秦默烦躁地扒拉下头髮，再抬头看向蓝音，拧着眉最后确认道：「你真要我睡床？」


    「嗯。」蓝音点点头。


    「行吧。」秦默走上前，揽住雌虫的肩膀，带着他朝卧室走去：「今晚一起睡。」


    「！！！」


    被拥入怀的瞬间，蓝音脑袋像过热的机器一样直接宕机，连指尖都失去知觉，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卧室里了。旁边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雄虫已经去洗澡了，蓝音坐在床边大口唿吸着空气，努力使缺氧的大脑冷静下来。


    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秦默下身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赤/裸着推门而入，残余的水滴附在紧緻的肌肤上，沿着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滚落，最终没入白色的浴巾。


    「！！！！！！」


    蓝音感觉室内空气开始变得稀薄，整个虫头晕目眩，大脑重启失败。


    「你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秦默走近几步，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也去洗澡。」蓝音几乎是瞬间站起身，垂着眼朝门口走去。


    「等等。」秦默拉住雌虫的胳膊，蹙眉道：「你身上还有伤，洗什么澡？」


    蓝音屏住唿吸，把头侧向一旁：「伤口没关系，身上太脏了，要洗的。」


    这个回答秦默并不满意，手上力度不减，紧紧握住雌虫精瘦有力的手腕。僵持半晌，蓝音终于受不了地转过头，一双蓝眼睛像湖泊中央燃起一簇火焰，水润却又烫得厉害，望着秦默坚持道：「要洗的，一定要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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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是真的不觉得对方脏，不知道是不是虫族的关系，雌虫身上没有那么多汗腺，全身上下光滑得连毛孔都看不见，干净得像一块暖玉。但此时此刻，他说不出任何拒绝对方的话，想了想柔声商量道：「好，去洗澡，不过上半身我帮你擦一擦就好，行吗？」


    「不！」蓝音惊恐地瞪大眼。


    「那就睡觉！」秦默佯努道。


    蓝音不说话了，垂下头，只留个银色的发旋给秦默。皱眉思考许久，他终于妥协地点点头，带动着一头银髮拂过秦默的胳膊。


    浴室里，还瀰漫着水汽，雌虫敏感的嗅觉让蓝音全身僵硬，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雄虫身上的味道。


    为了避免打湿衣服，秦默仍然赤着上身，看蓝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低声询问道：「怎么在发呆？快把上衣脱了。」


    蓝音咬咬牙，四肢僵硬地将上衣解开，破罐子破摔般一把扯下，随手扔在一旁。


    劲瘦白皙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薄薄一层肌肉却充满爆发的力量感，均匀地覆盖在蓝音的身上。四肢颀长，腰腹线条流畅，银色的髮丝垂落在胸口，随着主人的唿吸轻轻颤动。


    更要命的是，为了遏制精神力暴/乱，修长的脖颈上带着黑色的枷锁，让雌虫看起来禁慾又暧昧。


    秦默瞬间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转过去，我先帮你擦擦背。」


    蓝音听话地转过身，肌理匀称的背部展现在秦默眼前，肩胛骨处覆着厚厚的纱布，秦默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取过毛巾帮雌虫擦拭身体。


    没有说话声的浴室显得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唿吸声和偶尔响起的水声。这是秦默第一次干这种事，总感觉气氛说不出的怪异，他有点不敢看雌虫的脸，全程低着头仔细擦过每一寸皮肤。


    「好了。」终于擦完上半身，秦默盯着自己的手不自在道：「剩下的自己洗，小心不要把伤口弄湿了。」


    「嗯。」蓝音看着浴室的地板，声音很小声。


    「那我出去了。」秦默交代完，转身出了浴室，等回到卧室这才重重唿出一口气。


    浴室里水流声像敲在心房上一样，秦默烦躁地灌下一杯凉水，这才感觉燥意稍缓。没多久，蓝音穿着睡衣出现在卧室里。


    「怎么就把衣服穿上了，脱了我帮你换药。」秦默扬了扬手里的纱布，他还是有点担心伤口发炎。


    蓝音立在原地，原本在浴室被蒸出的粉色瞬间褪去，惨白着一张脸望着秦默，好像不能理解这句话一样。


    「怎么了？」秦默见雌虫脸上不对，起身走过去。


    「不、不行！」蓝音这才回过神来，抗拒地朝后退了两步。


    「怎么不行了？」秦默不解。


    「不行。」蓝音握紧拳，又后退一步：「伤口很恐怖，会吓到您的，总之不行。」


    秦默停在原地，努力放缓声音，如点漆般的眼睛里尽是温柔：「我不会怕的，听话，让我帮你看看伤口。」


    蓝音摇摇头，透亮的眼里流露出害怕祈求的神情，语无伦次道：「不、不行，很丑很难看，会吓到您的。」


    见状秦默也顾不得多想，几步上前将雌虫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低声道：「对不起，没事了，不要害怕。」


    独属于雄虫的气息将蓝音包围，感受到秦默温暖干燥的掌心，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嵴，仓皇不安的内心居然奇蹟般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蓝音在雄虫的安抚下鼓起勇气，稍稍拉开距离，眼睛湿润地看向秦默：「您真的要看吗？」


    秦默点点头：「我有点担心，让我看看好吗？」


    蓝音没有说话，转身解开衣扣，伸向背部的指尖忍不住轻颤，最终一狠心将纱布揭开，睫毛落下，湛蓝的眼睛紧紧闭上。


    雌虫的肩胛骨处，分别布有两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秦默难以想像对方究竟是忍耐着怎样的痛苦，一时间心疼雌虫得不行，嘴上却故作轻松道：「伤口确实有点红，我给你重新包扎下。」


    「不丑吗？」蓝音睁开眼，小心翼翼问道。


    「一点也不丑。」


    「我不信，伤疤哪有不丑的。」


    「真的，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雌虫，有没有伤疤都是最漂亮的。」


    「……」


    见雌虫不再说话，秦默取来消炎药喷洒在伤口上，同时朝伤口吹气，嘴里还哄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蓝音肩膀颤动，笑出声来：「我又不是虫崽。」


    「别动。」秦默用纱布将伤口包扎上，认真道：「不是虫崽也会痛的。」


    熄灯后，秦默躺在床上，望着身旁不远处的雌虫，纠结片刻，还是选择问出口：「那个、你的翅膀还能恢復吗，当然，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黑暗里，蓝音翻了个身，面朝秦默平静地说道：「不能，除非……」


    「除非什么？」秦默追问道。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蓝音的声音再次响起：「除非有哪只a级雄虫脑袋被砸坏了，愿意把自己的骨头捐出来。」


    「什么意思？」秦默没有听明白。


    一只手搭上秦默的双眼，雌虫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好听：「快休息吧阁下，别想了，我真的没事。」


    「好吧，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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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秦默的唿吸声开始变重，连日来缺觉让他很快入睡。


    听着身旁均匀的唿吸声，蓝音将手从雄虫眼睛上移开，指尖从额头游弋轻抚过眉间，隔空描绘着雄虫英俊的轮廓。


    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雄虫的睡颜，直至困意袭来。


    第14章


    翌日，天光大亮，秦默才在床上幽幽转醒。


    他许久没睡得如此畅快了，被子里的温度刚好，连怀里的抱枕也是温热的，抱着好舒服。秦默忍不住贴着蹭了蹭，手臂收紧，闭着眼大手在抱枕上来回抚摸，掌心传来光滑又充满弹性的触感……


    ！！秦默惊得睡意全无，睁开眼低头看去，雌虫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双手无意间探入衣摆，正贴在对方精瘦有力的腰腹上。


    蓝音早就醒了，乖顺地躺在秦默怀中，白瓷般的脖颈上套着黑色枷锁，用一双湿润的蓝眼睛望着他。


    蓝音：「……」


    秦默：「……」


    「需要帮忙吗？」蓝音一脸自然地问道。


    「什、什么？」秦默一脸茫然，随即反应过来，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尴尬道：「不、不用！」


    蓝音有些新奇地看向秦默，好整以暇道：「真的不用吗？」


    秦默感觉自己脸烫得快冒烟了，整个人羞耻得不行：「不用！你先出去！」


    「好吧。」蓝音淡定地起身下床，走到门口转身道：「您不用害羞，这说明您是一只身体素质非常优秀的雄虫阁下。」


    「快出去！！！」


    等秦默沖完冷水澡，穿上衣服，再把扣子扣到衣领最上面，这才感觉自在了些。反观雌虫倒是从容自若，看到秦默出来还挑眉道：「处理好了？」


    「嗯。」秦默眼神闪躲，想了想，心里又有点不服气：「你很有经验？」


    银髮蓝眸的雌虫穿着白色衬衣，坐在餐桌前，看起来矜贵得不识烟火，在秦默的注视下薄唇轻启：「那倒没有，不过满足雄主的需求是我的责任。」


    看着雄虫瞠目结舌的样子，蓝音狡黠地眨眨眼：「任何方面的需求都可以。」


    秦默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顿时恼羞成怒道：「不要闹啦！」


    「哈哈哈哈。」


    秦默本来正羞恼，还想着如何反击，见雌虫笑得如此开心，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算了，他高兴就好，让他嘴上占点便宜。


    用过早餐后，秦默叫来飞行器，准备与蓝音一同前往落燎区。出门时，蓝音欲言又止地看向他，秦默疑惑道：「怎么了？」


    蓝音蹙眉犹豫片刻，最终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飞行器一路向北，很快到达落燎区的交界处。这里自成一方天地，各方势力盘踞，只要不闹事，联邦政府也不想管。


    下了飞行器，秦默缴纳完『过路费』，带着蓝音顺利进入这片三不管地带。


    「感觉还好，没有帝都中心圈层繁华而已。」秦默东张西望，打量着内部平平无奇的街道：「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危险。」


    蓝音暗暗扫过几只不怀好意打量着秦默的雌虫，随口应付道：「可能吧。」


    「这个银渡商场还挺远的。」秦默看着光脑上的导航，遵循着地图指示转进一条小巷。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只雌虫，肌肉遒劲，身材魁梧，颀伟的身躯几乎将狭小的过道占据。


    「兄弟，麻烦借个路。」秦默礼貌道。


    雌虫站在路中间，双臂包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与此同时，秦默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紫发雌虫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小巷，两只雌虫就这么一前一后将他们围困在这里。


    「啧。」秦默倒是不慌，只是觉得麻烦：「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蓝音上前一步，将秦默挡在身后，冷声道：「干什么？」


    哦对，自己现在是一只弱鸡雄虫，秦默差点忘了自己立的『虫设』，看着蓝音比对方单薄一倍的背影，心下忍不住有些担心。


    「你说呢？」紫发雌虫发出一声怪笑，戏嚯道：「带着这么漂亮的一只雄虫来这里，我该说你无知，还是胆子大呢？」


    「别跟他废话，赶紧办事。」另一只雌虫笑了笑，「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雄虫，把他卖掉前，我一定要享受个够。」


    紫发雌虫又上前几步，颇有几分痴迷地看着秦默的脸：「真美，光是看着这张脸我就快要不行了，不敢想像玩起来——


    ——啊！」


    一声哀嚎响起，蓝音突然动了，一记飞踢，将雌虫近两米的身体横扫出去，躯体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雌虫贴着地面滑出几米才堪堪停住。


    「啊！啊！啊——！」


    紫发雌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胸口一片凹陷，挣扎几次也没能成功站起来。


    「找死。」一招制敌，蓝音面无表情看向另一只雌虫。


    雌虫脸色一白，自知不是对手，转身就跑，蓝音自是不肯放过，s级雌虫的战力瞬间爆发，不过几步就追上对方。


    正当蓝音伸出手准备擒住雌虫的一瞬间，雌虫后背鼓起，衣服瞬间撑裂，千条万缕的碎布撒下，一双泛着金属色泽的黑色翅膀从肩背伸出，带着雌虫腾空而起。


    「可恶！」蓝音抓了个空，望着雌虫遮天蔽日的翅膀，脸色一沉，眼里怒火与不甘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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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走上前来，与蓝音并肩而立，看着面色复杂的银髮雌虫，蓦地大声道：「好帅啊！」


    蓝音转过头，就看见秦默凑上来，明亮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夸张道：「你好帅啊，太厉害了！」


    还没来得及低落，被雄虫这么一打岔，蓝音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还是让他跑了，如果我还有翅膀……」


    「那也是被你打跑的！」秦默根本不给雌虫机会说下去，「你好厉害，你是不是打架从来没输过？」


    蓝音认真回想了下，颔首道：「嗯。」


    「你刚刚的样子真是太帅了。」这句是秦默的心里话，战斗状态下的蓝音与平时多调侃两句就脸红的雌虫截然不同，像蓄势而发的猎豹，矫捷又危险，全身充满爆发力。


    蓝音又脸红了，作为军雌，战斗和受伤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顺手解决两个小毛贼，眼前的雄虫就把他夸上了天。


    奇怪又陌生的体验，蓝音努力绷直嘴角，故作严肃道：「保护您是我的职责。」


    「那你可要好好罩着我。」秦默笑嘻嘻道，同蓝音一前一后离开小巷。


    偏僻的巷子里，只剩下紫发雌虫还躺在原地呻/吟，完全不知因为秦默的夸奖，他侥倖捡回一条小命。


    走上开阔的马路，秦默继续跟着导航指示，朝约定的地方前行。路上仍有不少雌虫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但像是有了某种默契，并没有虫再採取行动。


    秦默则完全没有身为雄虫的自觉，不知道自己被多少虫觊觎，一路上低头研究导航，偶尔与雌虫『不小心』擦肩而过，还礼貌地沖对方微笑致歉。


    又一只雌虫装作不小心朝秦默靠近，再次碰瓷成功后，蓝音的表情冷得像冰块。


    秦默扶起雌虫后，扭头一看吃惊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蓝音避开雄虫的目光。


    「怎么了？不会是伤口不舒服吧？」秦默紧张道。


    看着雄虫忧心忡忡的眼神，蓝音心里的那股火气消了下去，抿唇道：「我只是不太开心，那些雌虫故意撞过来，趁机占您便宜。」


    「什么？」秦默大惊：「他们是故意的？为什么？」


    蓝音攒眉，心里忍不住有点埋怨，这只雄虫长成这么一副样子，怎么一点都不自觉。


    秦默还在傻眼，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会有被吃豆腐的一天，经蓝音这么一提醒，喃喃道：「我说怪不得这里的雌虫怎么走路总不看路。」


    「您还对他们笑。」蓝音有点委屈道。


    秦默回想了下，瞬间恶寒，打了个冷颤：「不笑了，我等会躲得远远的，摔死了我也不管。」


    蓝音面色这才好转，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下次来这里，您还是乔装打扮下吧。」


    听到秦默答应后，蓝音又恢復原本冷淡疏离的样子，只是接下来的路程里，他有意无意地护在雄虫身边，有不长眼的雌虫再靠过来，他便马上释放s级精神力进行警告。


    半小时后，总算到了银渡商场，秦默选定一间比较安静的咖啡店，落座后用光脑发出一条简讯。几分钟后，一只还是少年模样的雌虫出现在店里，看到秦默又有几分迟疑。


    少年雌虫身型很瘦，不是蓝音这种漂亮紧实的瘦，而是像长期没吃饱饭饿出来的瘦，连身上的工作服都快撑不起了，好在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还挺讨喜。


    见少年怯怯地看着自己，秦默便主动道：「洛辰？」


    洛辰松了口气，这才走上前来，目光在秦默和蓝音之间徘徊不定。


    这里与帝都其它地方不同，落燎区内鱼龙混杂，大量亡命之徒混迹于此，外界的新闻对于此处的居民来说反而没有意义，因此洛辰并不认识蓝音。


    秦默倒也不为难对方，请他坐下后，随即开口道：「我就是主播，这是我的朋友蓝音，你要喝点什么吗？」


    洛辰除了自己的雄父，几乎没有接触过雄虫，但也听说过雄虫都是高高在上、性格蛮横的，眼前这个雄虫不仅长相俊美还温和有礼，不经让他有些困惑。


    「怎么了？」见洛辰盯着自己发呆，秦默忍不住询问道。


    「啊，不好意思。」洛辰有点紧张，自己表现得这样傻，不会惹恼这只雄虫吧。


    「要喝点什么吗？」秦默重复道。


    洛辰飞快地摇摇头，局促不安道：「不用，我不渴。」


    秦默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少年雌虫瘦骨嶙峋的手腕，没再说什么，叫来服务员低声嘱咐几句。没多久，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和一杯鲜奶，外加一块做工精美的蛋糕。


    将蛋糕和鲜奶推到少年面前，秦默轻声道：「先吃点东西吧。」


    洛辰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道：「这是……给我的！？」


    秦默好脾气道：「嗯，不着急，你先吃点东西。」


    洛辰再三确认后，这才诚惶诚恐地接过蛋糕，小心咬下一口，甜美的奶油融化在嘴里，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这是他虫生第一次吃到蛋糕。


    蓝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知道雄虫对弱小总是有种莫名的善意，虽然并不贊同，但并不会阻止。他只需要处理掉所有隐患，保证雄虫的安全就好，这么想着蓝音垂下眼，面无表情地在光脑上发出一条消息。


    第15章


    吃完蛋糕，洛辰整只虫像泡在蜜罐里似的，糖分激发的幸福感将他包围。他努力摇摇头，让自己从昏眩感中剥离出来，认真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两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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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辰没有机会读书，只在幼时囫囵地读过两年免费教育，按照雄父的话说，能认字不影响打工就行。当然，在落燎区内，也不讲究什么礼法，一切都以实力说话。因此他对很多事物的认知都来源于道听途说，此时看着蓝音和秦默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雌虫和雄虫无疑都长得非常挺俊，只是雌虫看起来清冷漠然，只有在看向雄虫时，目光才带上些温度，反倒是雄虫黑色的瞳仁里透出几分温和，这跟他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你是说……你怀疑你的哥哥是被卖掉的？」秦默看着对面的少年雌虫确认道。


    「是的。」洛辰意努力从让自己看起来聪明些，认真回答道：「因为哥哥们失踪后，雄父那段时间手里都会变得宽裕，不仅带着雄崽弟弟上街玩，还付清了学费。」


    秦默思忖片刻，继续询问道：「你三哥是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洛辰努力回想道：「大概是一个月前，那天三哥本来该同我一起到商场打工，早上出门时却被雄父留下，等我晚上下班回来后，三哥就已经不见了。」


    「你三哥是什么时候进入精神力暴/乱期的？」秦默眉头紧蹙。


    「就在消失前一周吧。」洛辰脸色变得不太好：「我记得那天早上他就开始发烧，接着意识变得模煳，因为没有抑制剂，痛苦地满床打滚，熬了整整一上午才好。」


    秦默听完，陷入沉思，线索太少了，这让他很难做出判断。


    「你哥哥都是什么等级的雌虫？什么长相？」蓝音忽然开口道。


    洛辰偷偷看了眼蓝音，不知为何，比起雄虫他反而比较害怕这只看起来冷冰冰的雌虫。从他进来开始，这只雌虫就沉默不语，除了最初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一番，就再也没正眼瞧过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雄虫身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雌虫的强大，那是一种等级上的碾压感，他不敢大意，努力思考道：「哥哥们都是长相普通的雌虫，精神力也只是c级而已。」


    蓝音面无表情地盯着洛辰，听完回答后，转头看向秦默：「事情有点奇怪。」


    秦默挑眉：「你也这样认为？」


    「嗯。」蓝音仔细思考自己曾经了解到的信息，「有关于雌虫的贩卖，在过往并不是没有，但破获的案件中，被绑架贩卖的雌虫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长相极为出色，还有一种就是精神力非常强大，这种经过培训后，会被卖给贵族当私家护卫或者被秘密交易给星盗。」


    秦默也是这样想的，左手托腮努力整合所有信息，不解道：「还有一点，为什么进入精神力混乱期才被卖掉？这个时候的雌虫不是不堪一击吗？」


    在场的两只雌虫同时皱眉，这也是最难以理解的地方。精神力不稳定的雌虫，如果得不到雄虫的安抚或者注射昂贵的抑制剂，那么几乎毫无用处，到底是谁会花钱买这样的雌虫？


    时间飞逝，一杯咖啡见底，秦默依然理不出思绪，少年雌虫渐渐开始忐忑不安。


    秦默注意到洛辰的表情，为了安抚对方，终于做下决定：「你的委託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如果只是帮你摆脱被卖掉的命运，我们设法带你离开就行，但如果你想找到你哥哥的下落……」


    「我想找到哥哥他们！」洛辰不等秦默说完，便做出选择。


    沉甸甸的目光落在洛辰脸色，秦默仔细地端详少年，见对方脸上表情坚定，这才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能会有危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洛辰回答得很坚决。


    秦默不再怀疑少年的决心，勾勾手让对方靠过来，附耳交代一番。


    「我明白了。」洛辰点点头。


    「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逞能，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秦默不放心地嘱咐道。


    得到洛辰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单独行事，秦默这才带着蓝音离开。


    再次坐上飞行器，秦默看着越来越远的落燎区，心事重重道：「希望不会有事。」


    「不会的。」蓝音安慰道：「我看他倒是挺机灵的。」


    时间过得飞快，接下来的日子无所事事，转眼就到了周末。


    今天是伊努放假的日子，想着与虫崽的约定，秦默估摸着时间便准备出发去学校。


    「您可以不用去的，校车会把他送回来。」蓝音站在门口道。


    「还是去吧，我答应他了。」秦默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看起来阳光又帅气，「如果我不去，他一定会很失望。」


    「雌虫从小就要学会独立，他也不能例外。」蓝音见劝不动，无奈道：「我还是跟您一起去吧。」


    伊努的学校位于城郊，是一所军事化学校，专门为军队培养高级军雌，当然学校许里多老师也同时在军部任职。


    秦默和蓝音到的时候，学校还没下课，门口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再无别的虫。对比在人类世界，提前一个小时校门口就挤满家长的盛况，秦默真是感慨万分。


    「还有一会才下课，要进去看看吗？」蓝音提议道。


    「诶？能进去吗？」秦默诧异道。


    蓝音看着秦默略微吃惊的样子，轻笑道：「您可是雄虫阁下，为什么不能呢？」


    秦默反正无聊，不如进去逛逛，果真如蓝音所说，驻守在大门的军雌看到他，没有多问便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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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是在这读过书吗？」秦默见蓝音对学校很熟悉的样子。


    「是的。」蓝音望着教学楼出神。


    「那你成绩一定很好。」秦默猜测道。


    蓝音笑了笑，并没有否认，事实上作为天赋异禀的军雌，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这不是蓝音上将吗？哦，不对，现在是罪虫蓝音。」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蓝音和秦默同时转头，一只身材挺拔、样貌俊美的雌虫朝他们走来。


    蓝音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渐渐变冷。


    「蓝音，好久不见。」雌虫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你不是该在荒星接受改造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劳你费心。」蓝音冷声道。


    雌虫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倨傲地哼道：「像你这种犯下重罪的危险分子混进校园，我作为荣誉教师，是有理由将你驱逐出去的。」


    「这是谁？」秦默从蓝音身后探出身。


    雌虫这才注意到蓝音身后是一只雄虫，高傲的脸上出现一丝错愕，随即敛下表情行礼道：「尊敬的雄虫阁下，您好，我叫奥布莱。」


    「这是我以前在军部的同僚。」蓝音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你好。」秦默看向奥布莱，自我介绍道：「我叫秦默，是蓝音的雄主。」


    奥布莱闻言瞪大双眼，在他的印象里蓝音就是个呆板无趣的傢伙，永远只知道完成任务，怎么这么快又找了只如此英俊的雄主！？再看看一旁的蓝音，依然一脸冷淡的样子，奥布莱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要仔细论起来，奥布莱与蓝音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学生时代。


    在他俩还是军校生时，蓝音就比奥布莱优秀，学校各科成绩都是第一，就因为碰上这么个变/态雌虫，奥布莱整个学生生涯永远是第二名。无论他如何追赶，对方总是赢得轻轻松松，偏偏又对他不屑一顾，这让他很不爽。


    等毕业后进入军部，奥布莱再次遇上了蓝音，冤家路窄被分到同一编队。他还记得第一天去报导时，他勉强放下自尊，主动朝蓝音打招唿。结果这个该死的雌虫说了什么，奥布莱到现在都记得，对方冷漠地看着自己，轻飘飘地来了句『你是谁？』！！


    奥布莱肺都差点气炸，他咬牙切齿，发誓在军部一定要超过这个傢伙，给他点颜色看看。为了争这口气，他参加各种地狱模式的训练，硬生生累到进医院，结果刚出院就听说这傢伙进化成s级精神力了。


    从此以后，奥布莱彻底绝望，只能接受自己万年老/二的命运。然而世事无常，没过多久，蓝音就因为精神力暴/乱而不得不与利拉赫家族的小儿子缔结婚约，再之后就是震惊整个帝都的违逆雄主事件。


    不久后，奥布莱果然在下一次的演习训练中获得第一名的成绩，拿到奖牌的那一刻他怅然若失，内心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想到这，他愤愤地看向蓝音，都怪这个傢伙，没事跑去结什么婚，现在又出现另一个雄主。这、这傢伙就这么飢/渴吗？虽然这个雄虫确实有着一副好皮囊，可是雄虫哪有好东西，蓝音这个白痴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吗？


    奥布莱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转头看向秦默道：「阁下您真是太善良了，居然愿意收留这种因为伤害雄主而获罪的雌虫，您知道s级军雌精神力紊乱会有多恐怖吗？」


    秦默一脸莫名其妙看向蓝音，用眼神示意：你这个同僚怎么回事，说话阴阳怪气又别别扭扭的？


    蓝音摇摇头，让秦默不必理会，自己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奥布莱瞬间神经绷紧，战斗的欲望在体内点燃，体内血液变得滚烫，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蓝音的每个动作。


    只见蓝音在距离奥布莱几步外停下，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意一点头冷声道：「我们先走了，你慢慢逛。」


    奥布莱：……


    第16章


    蓝音毫不在意的表情彻底激怒奥布莱，正当他准备在说些什么时，清脆的铃声响起，一群虫崽从教学楼里沖了出来。


    「这个特别帅的雄虫，是我的哥哥，专门来接我放学啦！」伊努跑得最快，看到秦默后高兴地大唿。


    「哇哦~」一群只到秦默膝盖的虫崽跟在伊努身后，用又是新奇又有点害怕的目光看向他。


    「是不是很帅，我没有骗你们吧。」伊努跑到秦默身前，两手插腰，神情得意道。


    「原来你没有撒谎。」


    「真的好帅，比好多明星还帅。」


    「居然真有雄虫接你放学，我还以为你在吹牛。」


    被一群萝蔔头围着啧啧称奇，秦默尴尬笑道：「小朋友们好啊。」


    「哇！他对我笑了！」


    「你胡说，明明是对我笑！」


    「我说错了，他比所有明星都好看！」


    秦默：……


    跟在后面的老师看得心惊胆战，就怕这群小虫崽没有分寸，得罪了这位雄虫阁下，赶忙站出来维护次序：「大家不许吵，要有礼貌。」


    不得不说，雌虫幼崽大多还是懂事的，在老师的干涉下，很快安静下来，只是拿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这只雄虫。


    这下更尴尬了，秦默仿佛置身动物园，成了被观赏的珍奇动物，偏偏伊努毫无自觉，伸出短乎乎的手臂望向他。


    秦默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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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努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着急，在这么多同学面前他可丢不起这个虫，见秦默无动于衷，小嘴一扁，正准备把手放下，整只虫突然腾空而起。


    「哇~！」


    周围惊唿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所有同学的围观下，伊努被秦默高高举起，先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黑色星眸，接着秦默微微躬身，将虫崽继续举高，让他双腿跨坐在自己肩膀上。


    伊努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用两米高的视角俯瞰着自己的同学，每只虫嘴巴都惊成「o」型，用崇拜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你也太给力了。」伊努高兴极了，扒着秦默的耳朵小声道。


    秦默倒是不介意陪伊努玩举高高，就是这样被围观着也太羞耻了，故意颠了颠虫崽，同样小声地威胁道：「回去就把你小红花扣光。」


    伊努根本不怕雄虫，抱着秦默的脑袋，用肉嘟嘟的脸颊贴着他的额角撒娇道：「我好想你啊。」


    秦默嘴角绷不住了，悄悄捏了把伊努的小短腿，沉声道：「少给我来这套。」


    不远处，奥布莱看着被虫崽包围的秦默，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这次找的雄主怕不是个傻子吧，居然让一只虫崽骑到脖子上？」


    蓝音眉宇间戾气一闪而逝，冷冷一瞥看向奥布莱：「闭嘴。」


    奥布莱还处于震撼中，连他都不会让虫崽骑在自己脖子上，更何况一贯高傲的雄虫，看着蓝音带着煞气的样子，他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给他下毒了？还是抓到他把柄了？」


    蓝音嘆气，自己为什么在这浪费时间，收回眼神径直朝秦默走去。


    「诶，你等等……」奥布莱下意识抓住蓝音的衣袖。


    「干什么？」蓝音将袖口抽出，蹙眉道。


    「我……」奥布莱突然有点紧张，「我现在升任中将了。」


    蓝音不明所以，静静地看着奥布莱。


    奥布莱咽了咽喉，看着这个被他视作宿敌的雌虫，仰着下巴道：「你现在没地方可去吧，养这么一只漂亮的雄虫可要花不少钱，如果你态度好点，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破例当我的部下。不过你只能从最低等的士兵做起，还得受我管……」


    「我愿意，请你帮我。」不等奥布莱说完，蓝音开口道。


    话音戛然而止，奥布莱瞠目结舌地看着蓝音，银髮雌虫面不改色，依然沉静淡漠，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认真专注。


    「好吧。」奥布莱突然觉得没意思，心里多年的怨气突然泄了个干净，无力道：「等你伤好再联繫我，不然我怕你死在集训营里。」


    蓝音颔首，郑重道：「谢谢你，奥布迩。」


    「我叫奥布莱！！」


    一句话再次挑起奥布莱的怒火，看着银髮雌虫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这边伊努正在所有幼崽的崇拜下，高兴得忘乎所以，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转头就见哥哥正皱眉注视着自己。


    糟了，伊努小身子一抖，瞬间清醒过来，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哥哥语气严厉道：「伊努！」


    伊努缩着头，从秦默肩膀下来，还不忘小声嘀咕道：「秦默哥哥，你得帮帮我，哥哥好像生气了。」


    秦默无语，这个虫崽，每次有求于他的时候就知道叫哥哥了，偏偏他还挺吃套的，无奈把伊努抱在怀里，转身沖蓝音笑道：「聊完了？」


    蓝音看了眼缩在雄虫怀中的伊努，又看了眼笑得眉梢舒展的秦默，点点头，走上前来。


    「哥哥。」伊努弱弱道。


    蓝音不贊同地看着伊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默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哇，是蓝音上将吗？」


    自蓝音走过来，幼虫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这里大部分虫崽以后都是要进入军部的，因此都认识鼎鼎大名的s级雌虫。


    这是蓝音第一次来学校接伊努，虫崽们见到他难免好奇，他想了想，语气平静道：「我已经不是上将了。」


    虫崽天真浪漫又好奇心旺盛，有胆子大的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


    看着虫崽清澈无邪的眼神，蓝音一时失语，正犹豫着，秦默接过话道：「因为他跟哥哥结婚了，现在是哥哥的雌君。」


    虫崽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发出惊嘆：「哇，真好呀！我长大也能找到像你这样好看的雄虫吗？」


    秦默忍住笑，故作严肃地指指蓝音道：「如果能像他一样优秀就可以。」


    一群虫崽齐刷刷点头：「我会努力的！」


    这场面实在好笑，直到坐上飞行器，秦默一想起来还是笑个不停。蓝音坐在一旁，银髮下的耳朵微微泛红，发现哥哥又害羞了的伊努悄悄咧开嘴，转头却看见笑得像傻子样的秦默，一脸忧愁地嘆了口气。


    第17章


    周末早晨，秦默在客厅醒来，耳边传来细细的唿吸声，他故意闭着眼继续装睡。


    自从上次尴尬事件后，秦默当天就在星网上火速下单买了一张可以收缩的简易床。简易床虽然没有大床舒适，但好歹能将他完整装下，此时伊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边，见秦默还在睡，急得抓耳挠腮。


    伊努伸出小短手，准备戳戳秦默的脸庞，却被一把截获，秦默突然睁开眼，故作兇恶道：「想干什么？」


    虫崽紧张地朝蓝卧室方向看了眼，做了个小声点的动作，捂着嘴悄悄道：「不是说好带我出去玩吗，你再不起来，我要被哥哥抓去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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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一动不动，斜睨着伊努：「说句好听的。」


    「秦默哥哥你最帅了。」伊努小嘴抹蜜。


    秦默打了个响指，从床上坐起，对伊努眨眼：「看我的。」


    吃过早餐后，蓝音看着面前笑容一派英俊潇洒的雄虫，重复道：「您想去逛商场？」


    「对，难得周末，想出去买点东西，你和伊努也一起吧。」秦默保持着笑容道。


    蓝音眼神飞掠，秦默身后伊努一本正经地拿着抹布在擦餐桌，那块地方擦得有点久，锃亮得快要反光了。再转眼看向面前高大的雄虫，蓝音突然觉得有点不忍卒睹，无奈地点点头：「好。」


    半小时后，秦默带着他们来到帝都中心一家商娱一体的商城。


    下了飞行器，伊努就直奔游玩区，看着琳琅满目的项目简直挑花眼。


    「不是要买东西吗？」蓝音状似无意道。


    「哈哈。不着急，等会买也来得及。」秦默讪笑。


    最终伊努挑中一项实战射击游戏，秦默一目十行扫过规则，心下瞭然，不就是真人射击嘛。


    游戏规则很简单，进入场地后，参与游戏的成员要佩戴专门的设备，用□□相互射击，打中设备上的感应点，即可算击杀成功，计入得分。被击杀人员需要停顿10秒，才能復活重启设备，最终根据双方积分计算输赢。


    「怎么分组？」换好装，秦默问道。


    蓝音也换好了衣服，银色的长髮束在脑后，长身玉立配上冷冰冰的蓝眼睛，看起来利落帅气。他随手摆弄着手里的仿真/枪，扬眉道：「我都行。」


    秦默好胜欲被激发，同样自信道：「那伊努跟我一队，你可千万别放水。」


    分组决定好，秦默一行便步入场地。里面是模拟的街道场景，各种商铺矮屋都有，双方进入后立刻分开，1分钟后游戏正式开始。


    「你要小心点，哥哥很厉害的。」伊努拿着迷你枪，小脸紧绷道。


    「有多厉害？」秦默随口道。


    「全联盟第一。」伊努躲在商铺一角，小声道。


    「噢？」秦默不以为然，将脑袋稍稍探出，贴着商铺窗口朝外观察。


    「砰」一声枪响，秦默脑袋上感应点被击中，全身设备红光闪烁进入10秒復活等待期。


    「靠！」秦默暗骂，心知对方摸透了自己这边的藏身点。


    果然，两秒后蓝音踹门而入，在伊努枪还没瞄准前，干脆利落地将伊努补掉，两分到手又潇洒离去。


    秦默：……这还怎么玩。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样的场面不断重复，秦默终于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自信，这作战素质当真天赋异禀，他被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原本秦默还想着让伊努当诱饵，自己趁机偷袭，但蓝音实在太厉害了，总能猜到他的想法，每次都是投机不成，反而刷刷送上人头分。眼见游戏时间快结束，自己这队比分还是0，秦默实在丢不起这个脸，想了想，招来伊努仔细嘱咐一番。


    场地内，蓝音如同猎豹般潜伏在掩体后，看着一米外的一间矮屋。他知道秦默和伊努就藏在里面，半开的窗玻璃上映出一小截枪管，虽然看不到人，但已经足够他判断出屋里的情形。


    时间还剩一分钟，蓝音提枪，悄无声息地借着掩体摸向小屋，他决定主动结束游戏，给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虫崽一个深刻的『教训』。


    屋里静悄悄的，蓝音用肩膀撞开门板的瞬间持枪指向窗口，却见窗下支棱着一把孤零零的枪，室内空荡荡的。


    身后传来动静，蓝音眼神一暗，硬生生遏制住向后飞踹的冲动，下一刻，火热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


    秦默从门后闪身而出，双臂紧紧抱住蓝音的身体，高唿：「抓到了！快，我抓到他了！」


    「我来了！」，伊努从藏身的柜子里跳出来，举枪瞄准，连射5、6发子弹后，蓝音身上的装备终于亮起红光，计分板跳动的瞬间，音乐响起，游戏正式结束。


    「啊啊啊啊！我打中哥哥了！」


    伊努比赢了比赛还开心，满地疯跑。秦默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这招确实有点不要脸，他小心翼翼觑向蓝音，随即一怔：「你脸怎么这么红？」


    蓝音抬起手，又瞬间放下，一脸平静道：「可能太久没运动了。」


    秦默不疑有他，赶忙道：「那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休息。」


    用完午餐出来，伊努手里抱着点套餐送的手办，用自己的儿童光脑悄悄找了个角度拍照，随即发表动态：


    【今天玩得好累，刚吃完午饭，雄虫哥哥说还要给我买衣服，可我已经走不动了，怎么办？】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条动态，要素过多，发出瞬间就收到评论。


    【啊啊啊！给你买东西你还挑三拣四，走不动就滚回去休息，让我来啊！】


    伊努肉嘟嘟的指头却很灵活，很快评论下出现一行字：


    【没事了，哥哥说抱着我逛。】


    伊努回復完，将光脑收起，不再关心对方受到多大心灵伤害，迈着短腿追上秦默和蓝音。


    等到下午三点，秦默左手提着大包小包，右手抱着伊努，带着蓝音走进成虫服饰区。


    「东西给我吧。」蓝音再次提议道。


    「不用。」秦默的态度不容置疑，推着蓝音进店：「你也选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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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挑中的是一家奢侈品店，里面的工作虫在他进店的瞬间眼前一亮，赶忙迎上前将他引入贵宾区。


    贵宾区里摆放着数张座椅，已经有不少虫坐在里面，秦默放眼望去，全是雌虫守着购物袋在等雄虫更衣购物。


    秦默：……


    「尊敬的雄虫阁下，您主要想看哪类型的衣服呢？」


    秦默回过神，看嚮导购，彬彬有礼道：「不是我选，请帮我的雌君推荐几套衣服。」


    导购看向一旁的雌虫，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赫赫有名的蓝音，好在专业素质过硬，勉强忍下好奇心，面不改色道：「明白了，请跟我来。」


    等蓝音离开后，秦默靠在椅背上，拿出光脑准备看一会网页，坐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感觉全贵宾区的虫都在偷看自己！！！


    秦默有点抓狂，不就是出门提包带孩子吗，怎么你们能做我不行？还有对面那个红头髮的雌虫，你偷拍就偷拍，能不能把闪光灯关了，这让他很难装作不知道！


    为了缓解尴尬，秦默看了眼瘫在椅子上快昏昏入睡的伊努，大手一提，将虫崽抱在怀里，把半张脸躲在伊努身后。


    「咔嚓」「咔嚓」闪光灯四起。


    秦默：……


    等蓝音换好衣服回来时，就见秦默一脸看到救星般的表情：「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蓝音单纯地认为让对方等久了，赶忙解释道：「更衣室满了，所以耽误了时间。」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算了，没什么。」


    秦默怕蓝音多想，一语带过，随即认真打量起对方身上的新衣。蓝音身材好，气质清冷，非常适合这家店的风格，秦默看得一时词穷，想了半天嘴才干巴巴道：「很帅、很好看。」


    蓝音耳朵又有点发烫，努力绷直嘴角道：「谢谢。」


    导购在一旁看得心梗，只是想看看俊美的雄虫而已，到底犯了什么错，让我一个单身虫受到这种暴击，脸上却挂着职业笑容：「确实非常英俊，还要试试其他的吗？」


    蓝音：「不用了。」


    秦默：「这个系列的衣服都包起来。」


    两只虫同时发话，导购毫无悬念地选择听取雄虫的吩咐，马上答道：「好的，这就帮您包装好。」


    蓝音：……


    「等一等。」蓝音说完看向秦默，「您不买吗？」


    导购马上接话道：「对呀，阁下您不试试吗？您穿上一定很好看。」


    秦默自己对逛街倒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挠挠头道：「那就挑几件这个系列的，大一码的一起带走。」


    「哎呀，太浪漫了。」导购夸张道：「这样当情侣装穿肯定特别般配！」


    随着导购话音落下，周围响起齐刷刷的抽气声，秦默眼睁睁看着刚才那只红髮雌虫又对着自己和蓝音拍了张照。


    算了，秦默埋下头，就当他五感缺失，什么都不知道吧。


    等导购包装好衣服，秦默身旁的购物袋已经堆成一座小山，好在店里有专门负责送货的虫，倒不用他亲自提回去。


    用帐户上的星币付完款，秦默抱起伊努，与蓝音一同朝外走去，刚走出贵宾区，却见大厅闹哄哄的。


    秦默无意凑热闹，径直朝店门走去，却听见一声怒骂：「你说什么？凭什么不能退！？我要投诉你！」


    这声音非常耳熟，秦默蓦地转过头看向被众虫围在中间的那只虫，诧异道：「雅布因？」


    第18章


    在秦默的印象中，雅布因虽然贪婪无耻、行为卑劣、软饭硬吃，但一向是非常注重自己外表的，在大众面前总是保持着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因此看着在大厅里，满嘴脏话，拿着几件旧衣物要求退货的雅布因，秦默简直难以置信。


    「这些衣服质量这么差，我现在要求退货，你们凭什么不退？」雅布因将衣服扔在店长的脸上愤怒道。


    店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雌虫，此时面带难堪，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对不起，阁下，本店衣物是不能接受退货的……」


    「你敢不退，我马上去雄虫协会投诉你！我还要砸烂你的店，你这破店别想在帝都开下去了！」


    「不、不，阁下，请您冷静点……」


    店长脸色惨白地看着雅布因，他不明白往日举手投足都矜骄清贵的雄虫阁下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像边陲星刚出来的野蛮虫一样。


    「你要把谁的店砸了？」


    清冽悦耳的声音响起，秦默在众虫的注视下，好整以暇地走上前来。


    雅布因看到秦默先是一怔，接着脸上涌现出疯狂的怒意，不顾一切地朝他冲过来。


    秦默懒洋洋地站着没动，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狰狞的雅布因，正当他准备抬手接下雅布因愤怒挥来的一拳时，一道瘦削的身影挡在他面前，蓝音用身体结结实实挨下雄虫的拳头。


    「你干什么！！」


    秦默一声怒吼，冲上前一脚踢翻雅布因，伸手握住蓝音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眼里的怒火快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蓝音第一次见到秦默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有点不知所措，钝了片刻才木呆呆道：「……我在保护您。」


    秦默一阵怒火攻心，大吼道：「你就是这样保护的？拿身体去抗拳头？你不是军雌吗？你学的本事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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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秦默的连珠炮般的提问，蓝音傻眼，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知道此时的雄虫很生气，想了想小声道：「对不起。」


    看到蓝音一脸紧张的样子，秦默深吸一口气，勉强将火气压下去，沉声道：「你的事待会再说，现在老实待着，不要再惹我生气了。」，说完转过身，目光冷飕飕地看向雅布因。


    雅布因挨了秦默一脚，痛得直不起身，瘫在地上咒骂不止。


    「怎么？喜欢动手？」秦默蹲下身，拍了拍雅布因的左脸。


    「虫屎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虫，靠脸勾引雌虫，骗钱骗色，丧尽天良……」雅布因即使胸口抽痛，也要提着一口气咒骂秦默。


    秦默左臂搭在膝盖上，手掌支颌，偏着头从容不迫地听雅布因咒骂自己。


    过了许久，雅布因一阵口干舌燥，再加上胸口闷痛，实在骂不下去了，秦默这才幽幽道：「彼此彼此。」


    说完秦默伸手握住雅布因刚刚出拳的右手，「我今天心情很好，看到你混成这样，我本来没有打算动手的。」


    秦默手上稍稍使力，雅布因脸色变得苍白，又开始大喊大叫：「你混蛋，竟敢这样对我，我要去投诉你，揭穿你这个骗子的真面目！」


    但随着秦默继续使力，雅布因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完全失去颜色，再也无力咒骂，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秦默眼神沉甸甸的，语气平静道：「投诉的时候别忘了说我还揍了你。」


    「啊！啊！啊啊—！」雅布因再也忍不住，痛苦大喊，绿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秦默，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知道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米迩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看到秦默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雅布因五官扭曲地笑了起来：「那个喜欢你的贱货，被我卖去当雌奴了哈哈哈哈，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说完他再也撑不住，在剧痛的刺激下昏了过去。


    秦默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侧头看向店长：「需要我帮你扔出去吗？」


    「呵呵。」店长努力挤出笑容：「不、不劳烦您了，我马上联繫雄虫保护协会，他们会来领走他的。」


    秦默也不勉强，轻轻一点头，转身准备离去，眼角余光一瞥，实在忍无可忍道：「那个红头髮的，说你呢，还在拍，不许拍了！」


    红髮雌虫一惊，赶忙将光脑护在怀里，转身就跑。


    秦默：……


    回去的路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飞行器里安静极了。


    秦默面沉如水，沉默不语地望着窗外，而蓝音心里疑惑，他搞不懂雄虫为什么如此生气，忐忑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伊努，靠坐在虫崽座椅里，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到家后，秦默没有叫醒伊努，即使脸色不太好，却依然轻轻抱起虫崽，将他放回卧室的大床上。一转身，就见蓝音跟在自己身后，一双透彻明亮的蓝眼睛直直望向他。


    秦默无奈嘆口气，指着沙发道：「谈谈吧。」


    蓝音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剎那间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他第一天来到这个家，雄虫便是这么坐在沙发上，与他谈话的。那个时候他心灰意冷，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敛下眼里的情绪，蓝音下定决心，如同第一次般主动转头看向秦默：「对不起，我错了。」


    「嗯？哪里错了？说说看。」秦默也侧头道。


    「唔……我不该自作主张？」蓝音觑着秦默的脸色试探道。


    听见雌虫这样说，秦默就知道对方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生气，只是愿意对自己服软而已。这么一想，他心中酸酸涩涩的，再也生不起气来，斟酌片刻道：「你为什么要主动用身体去挡那一拳？」


    「因为要保护您。」蓝音正色道。


    「为什么要採用这种方式？以你的本事，他完全不可能碰到你。」秦默反问道。


    「因为不能避让、不能还手。」蓝音眼神复杂地看向秦默道：「这是帝国法律规定，不过如果这只雄虫伤害到您，我还是会杀了他。」


    蓝音的话很直白，只要秦默没有危险，他愿意做一名守法的公民来保护他，但如果秦默受到伤害，他将不计一切代价为他。


    秦默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一坛果酒，心脏被泡得胀胀的，酸涩中又有点回甜。这下他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黑色的眼眸又变得温和起来，徐徐道：「既然你能判断出他没有威胁，就应该知道他伤不了我，对吗？」


    蓝音点点头，但片刻后又犹豫道：「但挨上一拳也是不舒服的。」


    「你傻啊，他能揍我，我就不能揍他吗？」秦默没好气道：「你不能还手，可我能啊，我不仅能还手，我还能把他揍得姓什么都不知道！」


    蓝音表情有点呆滞：「可是……」


    「可是什么？」秦默完全洞悉雌虫的想法：「可是那一拳对你来说不痛不痒，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对吗？还是说我小题大做？」


    蓝音不说话了，秦默把他猜得透透的。


    「我不这么认为。」秦默继续道：「被这样一只一无是处的雄虫揍了却不能还手，你真的甘心真的心里没有一点触动吗？」


    蓝音神色微动，终于垂下头承认道：「不，会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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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觉得你的难过比不上我挨上这么不痛不痒的一拳？」秦默质问道：「我不需要你这样保护我，我不想看到你被任何雄虫欺负却不能还手，我宁愿自己挨揍！你现在懂了吗？」


    蓝音依然垂着头，满头银丝垂下，从秦默的角度只能看到头顶上可爱的发旋和一小片光洁的额头。过了许久，室内一片安静，正当秦默反思自己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时，蓝音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了。」


    秦默抬手揉了揉蓝音的脑袋，轻声道：「别多想，不是不让你保护，是没有必要这样，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挨揍也没关系，不需要用你的尊严来换。」


    蓝音抬起头，眼眶微红，眼角却是干燥的，点点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嗯。」秦默露出笑意。


    「我好饿啊，晚饭吃什么呀？」伊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站在门口问道。


    秦默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起身道：「就知道吃，把你炖了好吧？」


    「我要吃香煎噜噜肉，快点快点。」


    「啧，不许催。」


    ……


    深夜，当屋里最后一盏灯熄灭后，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秦默躺在简易床上，轻轻翻了个身，就着侧躺的姿势将光脑点开，屏幕柔和的光照映在他眉头紧锁的脸上，表情严肃地在光脑上操作着。


    「睡不着吗？」


    蓝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默将正在浏览的网页关闭，这才不紧不慢道：「嗯，可能晚上吃多了吧。」


    脚步声响起，蓝音走到近前，在床边坐下，垂眸看向秦默：「您是在担心那只雌虫吗？」


    「谁？」


    「米迩。」


    秦默心下一惊，片刻后又苦笑道：「对，我就这么好猜吗？」


    蓝音在黑暗中静默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轻嘆道：「您不用担心，他现在很安全。」


    「什么？」秦默蓦地从床上坐起，「你知道他在哪？」


    「嗯，他被卖掉后，我让朋友把他救了出来，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蓝音停顿片刻，在黑暗中悄悄握紧拳，语气平静道：「您想见他吗？如果您喜欢他，我可以……」


    「不，我不想见他。」秦默干脆利落地打断蓝音的话，接着松了口气，「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就够了。」


    「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您放心。」手心松开，想了想，蓝音补充道：「您不用再记挂他了。」


    「嗯。」秦默眉心舒展，随即想到什么，颇为好奇道：「你怎么会想到去救他？」


    蓝音轻声道：「您跟他们不一样，您预料不到一只雄虫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而我不仅足够了解他们，我还知道，您一定不忍心那只雌虫落入那样的处境。」


    秦默一时语塞，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眼前这个『人』懂得他。


    自来到这个星球上，他藏在心里很深、很深的寂寞，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被轻易剥离出来。


    「谢谢。」秦默轻声道。


    第19章


    清晨，小屋里秦默照例分好早餐，伊努却不像以往那般迫不及待地开动，而是不断翻看着手里的光脑。


    「伊努。」蓝音轻叩桌面，语气略微严厉地提醒道。


    「哥哥。」伊努抬头，嘴巴大张：「我们上热搜了！」


    「噗！」


    秦默正在喝水，差点被呛死，『上热搜』在他的认知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他马上打开光脑，点开伊努说的网站，只见论坛首页飘着红色标题——从帝国弃子到最幸福的雌君，蓝音是如何做到的呢？


    秦默扶额，好傢伙，有那味了。


    点开标题，里面洋洋洒洒极为夸张地描述了昨天在商场里的事，随后附上大量照片，有秦默抱着购物袋的、有伊努坐在秦默怀里的、还有秦默跟蓝音谈话的……，再配上极为煽情的用词『宠溺』『娇羞』『霸气护雌君』等等，让此帖一夜爆火。


    秦默简直不忍卒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如此羞耻。


    帖子是昨晚深夜发的，距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秦默粗略一扫，下面回復已经有上万条了。


    善良的网友大部分留言还算正常，不外乎祝福蓝音苦尽甘来，以后要幸福之类的。


    磕cp的则是在每张照片里抠细节，连秦默随意一瞥都被说成雄虫只有在看着蓝音时眼神是最温柔的。最离谱的是有虫分析其实秦默和蓝音早就认识，曾经被迫分手，而现在了，证据就是蓝音为雄虫生下的虫崽看起来有5岁了。


    还有一种留言就纯粹是发情期到了，骚里骚气的，畅想了如果与秦默独处一夜，要对他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


    「这到底是谁发上去的！」秦默抓狂：「我要投诉网站管理员，什么污言秽语，赶紧给我删掉！」


    蓝音也在看自己的光脑，这么一会已经将论坛上所有照片下载完毕，听见秦默说话当即附和道：「您说的对，我马上联繫网站。」


    然而网站管理员还没联繫上，大门先被敲响了，秦默开门一看，两只陌生的雌虫站在门外。


    两只雌虫都很年轻，身穿统一的工作服，其中紫髮带着银色耳钉的雌虫看起来稳重一些，另一只蓝发雌虫则看起来面善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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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秦默，两只虫俱是眼前一亮，紫发那只先躬身行礼道：「尊敬的秦默阁下，我是来自雄虫保护协会的妥耶，这是我的同事加列。」


    秦默心下瞭然，微微颔首示意，接着侧身道：「先进来吧。」


    妥耶和加列进屋后，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内情况，目光扫过蓝音时略作停留，在看到伊努时更是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秦默看在眼里，心下感到奇怪，忍不住试探道：「两位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妥耶回过神来，用胳膊肘拐了下加列，正色道：「是的，阁下。我们收到了雄虫雅布因阁下对您的投诉，所以前来调查。」


    「好的，需要怎么调查？我会配合你们的。」秦默说着重新坐回蓝音身旁。


    两只雌虫看着秦默如此自然的举动，悄悄对视一眼，妥耶这才开口道：「请问阁下，关于雅布因阁下投诉您欺骗钱财一事是否属实呢？」


    加列打开光脑，做好记录准备。


    秦默沉痛地摇摇头，眉头深锁道：「这都是误会，说来话长，起初我们认识是在一个夜晚……」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默叙述了他和雅布因相识的整个过程，着重强调对方是如何哭着求着让他投资的，最后无奈地嘆口气道：「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早跟他强调过，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加列从光脑屏幕后抬起头，吃惊道：「所有钱都赔掉了？」


    「是啊。」秦默说着在光脑上点开自己的星币帐户，大大方方展示给对方看：「你看，我不也是穷光蛋。」


    加列和妥耶赶忙凑近一看，的确如秦默所说，雄虫名下的帐户里星币少得可怜，仅够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得是省吃俭用的情况下。


    这下不仅两只雌虫震惊了，蓝音也惊讶地看向秦默，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很快恢復面无表情的样子。


    拍照记录完成后，加列与妥耶对视一眼，再看向秦默时，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妥耶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继续问道：「关于您昨天在商场对雅布因阁下进行暴力殴打一事也是误会吗？」


    秦默心下诧异，这就放过他了？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倒是用不上了，想了想他无所谓道：「不是误会，是故意的。」


    加列和妥耶坐直身体，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秦默：「为什么您要这样做呢，能否请您详细说说。」


    按照上一次的经验，打架这事应该不会太严重，秦默按下心中的怪异感，随口道：「他冒犯了我的雌君，所以我揍了他，就这么简单。」


    「哦~~~。」加列和妥耶一起轻嘆道。


    那种诡异感更明显了，秦默怀疑地打量着两只雌虫：「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问题。」加列摆手道，一旁的妥耶用膝盖轻轻撞了他一下，加列又赶忙改口道：「咳，不、不是，这个问题很严重，您不应该私下採用暴力行为。」


    秦默配合地点点头：「嗯，我知道错了。」


    「这种行为是错误的，对雅布因阁下伤害很大，请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两只雌虫像模像样地教训道，却没提出具体惩罚措施。


    秦默忍不住纳闷，上次好歹还写了三千字检讨，这回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没等他想明白，妥耶又再次开口道：「其实此次拜访，除了投诉外，我们还有一些其它的问题需要您配合。」


    「好的，请说。」看着对方一脸郑重的样子，秦默打起精神道。


    「是这样的，您与雌虫蓝音结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我们代表协会和生育局对您做回访调查，请问您对婚后生活满意吗？」妥耶说完目光热切地看向秦默。


    秦默猝不及防，他没想到对方准备的问题居然是这个，想了想点头道：「很满意。」


    「哦～」两只雌虫再次发出轻嘆。


    秦默：……


    顶着秦默怀疑的目光，妥耶继续道：「咳，请问您对雌君的长相满意吗？性格满意吗？性/生活满意吗？」


    秦默：……


    你们虫族真的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种族！！


    秦默偷偷看了眼蓝音，见对方波澜不惊的样子，只好尴尬道：「都挺满意的，哈哈。」


    「真的吗？」加列眨眨眼，「可是我看蓝音的虫纹还没变色呢。」


    秦默大脑一片空白，谁能告诉他虫纹变色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也不敢再看蓝音了，深吸口气用尽全力控制着表情含煳道：「呵呵，我觉得循序渐进比较好，总之我一切都很满意，回访而已，不用问这么仔细吧。」


    加列一脸严肃地摇摇头：「这是我们的工作，为了保障每一位雄虫阁下的权益，我们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个问题。」


    「是的。」妥耶补充道：「要知道，雄虫在体能上完全无法对抗雌虫，如果不仔细了解清楚，很有可能会造成雄虫被雌虫威胁，被迫撒谎掩盖事实的情况。」


    加列又道：「是的，再加上蓝音是有违逆伤害雄主前科的，我们必须更加慎重。如果您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请告诉我们，协会会为您争取应有的权利，包括离婚、强制惩罚、申请雌侍……」


    「不、不用。」秦默听得头大，赶忙打断对方的话，「我真的很满意，蓝音很好看，性格也很好，是一位完美的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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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虫纹没有变色呢？」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秦默。


    「额……因为他身上有伤，我暂时还不想那么早发生关系。」秦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吗？」加列狐疑道。


    妥耶拿出回访表，眼神充满怀疑地在秦默和蓝音之间扫视，迟迟无法做下决定。


    秦默努力挤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希望能打动对方，赶紧结束这个该死的调查。


    「对不起，阁下。」最终，妥耶放下手中的笔，「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这次调查我暂时不能签字，后续会有更进一步的调查，来对你们的关系做出评估。请您务必与我们保持联繫，必要时我们会带走蓝音进行单独问话……」


    秦默脑袋嗡嗡作响，闭上眼，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再睁开眼，秦默突然伸手揽过蓝音的肩膀，侧头在对方耳畔落下一吻，转头看下妥耶和加列，几乎吶喊道：「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我爱他，我不忍心他受苦，所以我们暂时没有交/配！我不需要申请任何服务，可以了吗？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了。」


    两只雌虫脸上羞得一片通红，甚至不敢再直视秦默，在调查表上匆匆写下合格便提出告辞。


    刚关上大门，秦默还不及转身，门外就传来妥耶和加列的对话声。


    「我就说那个帖子是真的吧！」


    「啊啊啊太甜了，刚刚那个吻好令虫羞耻！」


    「啊啊啊啊，刚刚太紧张了，我忘了交代检讨书的事情。」


    「什么？！那怎么办？」


    「算了，我来写吧，啊啊啊，都怪秦默阁下，怎么能突然做出这么羞耻的动作，害我什么都忘了！」


    你们虫族的羞耻点也太奇怪了吧！


    秦默揉揉眉心，转身返回客厅。


    沙发上，蓝音一动不动坐在原位，垂着头，银髮下连脖颈都泛起了红晕，而伊努正捂着嘴一脸兴奋地看向秦默。


    「……」秦默后知后觉意识到，家里这两只也是货真价实的雌虫，头更痛了。


    第20章


    客厅里的气氛仿佛凝固般，伊努左右看看，最后挠挠小脑瓜：「需要我先离开吗？」


    「不需要！」秦默连忙阻止，就怕虫崽再说出什么令场面更尴尬的话，想了想，他看向蓝音道：「呃……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他们一直纠缠不休……」


    「我明白，没关系的。」蓝音抬起头，表情很平静，如果不是脸太红，这句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嗯，你明白就好。」秦默说了句渣男台词，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看到在一旁吃瓜看热闹的伊努，突然伸手将虫崽抄起：「那就这样吧，我去看看伊努作业完成得怎样了。」


    伊努在半空中扑腾着手脚，愤怒道：「关我什么事啊？你们自己的事不要唔唔哇啊……」


    秦默伸手捂住虫崽的嘴，夹在手臂下匆匆朝房间里走去，背影看起来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客厅里安静下来，蓝音独自坐在沙发上，过了许久，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触碰那片肌肤，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烫意，眸光微沉，悄悄捏紧了手心。


    等到下午，又到了伊努返校的时候，秦默牵着他的小手，将穿着新衣的虫崽送上返程校车，并约好周末再去接他。


    随着校车驶离视野，屋里便只剩下秦默和蓝音了，好在雌虫已经恢復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秦默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阁下，我能问您个问题吗？」蓝音突然道。


    「什、什么问题？」秦默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道：「你说吧，不过我不一定能回答你。」


    蓝音打量了眼秦默，突然笑了：「我只是想问问您帐户里的星币去哪了？您以为我会问什么。」


    「呃……没什么。」秦默不好意思地摸摸脸：「昨天回来后，我就把小夜的委託费全部捐出去了。」


    「您猜到今天他们会来调查？」蓝音有点吃惊，但想了想这很符合秦默的做事风格。


    「对，雅布因睚眦必报，这是迟早的事。」秦默倒没有什么不舍，只是有点遗憾：「说过带你们换个好一点的地方住，现在看来暂时不行了。」


    蓝音垂下眼想了想，片刻后看向秦默认真道：「请您不要为此烦恼，交给我吧，我会让您住上喜欢的房子。」


    「诶？」秦默不解。


    「我准备回军部了。」蓝音猝然道。


    「！！」秦默双眼睁大：「这也太突然了，你、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


    蓝音唇角微弯：「没关系，这段时间多亏您的照顾，伤口已经痊癒了。」


    秦默还是不太甘心，他可以想像蓝音回到军部会是怎样的处境。曾经高高在上的上将，落罪入狱，被废掉双翼后，再次回到军部成为一名最普通的士兵，昔日的同僚战友亦或是仇敌会怎么看待他？


    秦默不忍心细想，眉头深锁道：「是因为我把钱全部捐了吗？你不用担心，我直播帐户里还有星币，足够保障生活开支。」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蓝音道：「其实不瞒阁下，出事后我曾经将所有军部勋章丢弃掉，想着再也不会回去了。」


    「啊！」秦默突然想起：「那些勋章伊努都替你保管着，我帮你找出来？」


    「不用了，那些勋章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蓝音摇摇头道：「我想重新回到军部，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一定要完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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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蓝音突然笑了起来，是一种很洒脱恣意的笑容，秦默一时看得晃了神。


    「我以前总是认为，我的职责就是服从帝国的指令，不断接受任务再完成任务，周而復始，直到我死在战场上。」蓝音继续道：「不论是上将职位，还是荣誉勋章，不过是对于我出色执行任务的奖励，说实话我内心并没有太多触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蓝音嘴角又扬起笑容：「这次我回去，依然会去争取荣耀，但却不是为了帝国，而是为了我自己。所以，阁下您不用担心，即使受苦我也甘之如饴。」


    秦默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他犹豫片刻问道：「我能问问你的心愿是什么吗？」


    蓝音沉默了，很深很深地看了秦默一眼，接着小声道：「我能保密吗？」


    秦默有些失落，面上却笑着答道：「当然可以。」


    「如果有机会……我再告诉您。」蓝音垂下眼薄唇轻抿，片刻后又郑重补充道：「我每晚下班后会回来，如果您需要外出，请务必告诉我，我可以请假陪您去。」


    秦默心里不以为意，但看蓝音如此严肃，只好点头答：「好，我答应你。」


    ……


    当晚，秦默难得的失眠了。


    想到蓝音从明天开始就要去军部训练，他便心里烦闷。明明知道对方是帝国为数不多的s级雌虫，很难有虫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却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或许因为蓝音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需要保护的，让他时常忘了对方是强大的、甚至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又或许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已经把蓝音当作朋友当作亲人，总之他捨不得对方受委屈。


    秦默在黑暗里无声地嘆口气，忍不住唾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明明蓝音找到了奋斗目标，自己理应为他感到高兴。


    最终，秦默躺在简易床上得出结论，他一定是把蓝音当作了弟弟，面对弟弟即将离家，自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点类似于「空巢老人」的寂寞感。


    想通后，秦默终于疲惫地陷入黑甜。


    第21章


    翌日，光线穿过窗户，落在秦默的脸上，他这才迷迷煳煳地醒来。


    因为昨晚有点失眠，秦默不知不觉睡过了头，醒来时屋里只剩他一人。


    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秦默突然有点惘然若失，除了最初来到这个星球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一个人也没心情做什么早餐，秦默随意撕了袋零食，靠在餐桌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光脑。


    这会蓝音应该已经到军部了吧，说不定正在参加训练，曾经的上将参加新兵训练，也不知道别的虫会不会在背后议论他……


    啊啊啊，不行，秦默将手里的食物一扔，他不能再想了，不然真成『空巢老人』了！


    正烦躁着，光脑提示音响起，秦默目光一凝，这是他特意给洛辰设置的专属提示音。光脑右下角图标闪烁，秦默不敢耽误，赶忙点开，对方的消息在屏幕上弹出：


    【假装精神暴/乱成功，雄父让我今天跟他出门。】


    短短一行字，却透露出很多信息，洛辰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秦默当机立断，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想了想又找出伊努的水彩笔，在脖颈后随意画了个符号。


    画好后，他侧着脖子对镜观察，虽然潦草，但秦默见过不少雌虫的虫纹是不规则的图形，再加上几乎没有雄虫想不通乔装成雌虫，只要不细看，煳弄过去应该没有问题。


    经过昨天的事情，秦默现在知道了雌虫的虫纹颜色是有特定意义的，在没有被雄虫标记前，虫纹是金色，但一旦被标记，虫纹则会转变为血红色。


    秦默现在脖子上的『虫纹』就是血红色，他特意挑选的，为了当一个妖艷的雌虫混进落燎区。


    一切准备就绪，秦默独自登上飞行器，出发前往落燎区。


    他没有打算通知蓝音，在他看来如果雌虫入职第一天就请假，必定会让对方的处境更加难堪。


    很快，秦默轻车熟路地进入落燎区内，依然按照上次的路线，朝洛辰家的方向前行。


    因为有了伪装，这次秦默走在路上，少了许多不怀好意打量他的目光。


    秦默放下心来，走进熟悉的小巷，身后脚步声响起，他转身一看，上次从蓝音手下逃掉的雌虫正阴沉沉地盯着他。


    秦默挑眉，主动招唿道：「又见面了。」


    「你胆子还真大，居然敢自己进来。」雌虫往前几步，慢慢逼进秦默，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以为伪装成雌虫就没事了吗？」


    秦默微微眯起眼打量雌虫，语气懒散道：「你想干嘛？」


    雌虫已经走到面前，见秦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下起了疑惑，忍不住四下打量：「那只银髮雌虫捨得让你单独出来？」


    秦默突然一笑，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我自己悄悄出来的。」


    雌虫盯着秦默的脸有些发愣，即使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尽快将这只漂亮的雄虫俘获。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雌虫的手腕，秦默依然保持着笑容，手上却半点不客气，空着的手直接袭上雌虫的腹部。


    「啊——


    一声惨叫，雌虫横飞出去，撞上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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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雌虫震惊，转眼间明白自己不是对手，狼狈地爬起往前跑几步，故技重施，宽大的翅膀从肩部伸出，带着他朝高处飞起。


    但秦默早有准备，暗中运功，顿时千钧重压附在雌虫的双翼上，黑色的翅膀在空中艰难地扑腾了几下，带着雌虫越飞越低，最终重重摔在地面。


    五分钟后，小巷里响起雌虫的求饶声，浑身剧痛让他不得不服软道：「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该死，虫神在上，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默蹲下身，十分嚣张道：「哦？你一开始打算干嘛？」


    雌虫忍着剧痛，老实道：「一开始是想着把你绑架了，先玩一玩，然后再转手卖掉。」


    秦默：……


    「啊——！好痛！」雌虫叫得更惨了：「住手、快住手！我都老实交代了！」


    等雌虫面色惨白，双眼变得涣散，秦默这才觉得解气，从包里摸出一粒伊努的糖豆，塞在雌虫嘴里，顺势在对方身上一拂，剧痛瞬间消散。


    「这只是暂时的。」秦默冷冷瞥着躺在地上喘气的雌虫，「我给你的解药只管一个月，一个月后能不能拿到新的解药，就要看你表现了。」


    雌虫面如死灰，生不出一点反抗的想法，望着秦默绝望道：「我一定遵循您的吩咐。」


    秦默对此很满意，下巴尖冲着雌虫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布雷特帕洛。」雌虫老实答道。


    秦默看了眼雌虫一头金灿灿的长髮，随口道：「就叫你黄毛吧。」


    雌虫：「……」


    「怎么，有意见？」秦默懒洋洋道。


    「没有、没有。」黄毛面上一哆嗦，赶忙道。


    秦默这才点点头：「说说你的情况吧。」


    黄毛不敢隐瞒，立马把自己的老底交待得清清楚楚。


    与秦默猜得差不多，黄毛是土生土长的落燎区居民，二十多岁，没怎么读过书，常年靠坑蒙拐骗赚点钱餬口。说白了就是个混混，小事惹得不少，但也没胆子犯大事，第一次想劫财劫色，还撞上秦默这块铁板。


    问清楚了情况，秦默接着开口道：「这么说，你对这片区域都很熟悉了？」


    黄毛讨好地笑了笑：「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不是我吹牛，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


    「行。」秦默上下打量一眼黄毛，「我有事要办，你跟着我好好带路，事情办完我就给你解药。」


    黄毛不敢拒绝，立马点头应允。


    有了黄毛的带路，秦默也不用再看导航，跟着对方抄了几条近道，很快便到达洛辰家所在区域。


    这里看起来衰败颓废，整条街布满了低矮的楼房，灰扑扑的，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勉强遮风挡雨的栖息地。


    洛辰居住在第328号房内，秦默找到目标后便依在墙角，不动神色地观察着。


    「老大，我能问一下吗，你来这是干嘛的？」


    这么一会的功夫，黄毛已经自发认秦默当老大，一直努力套近乎挣表现。


    秦默淡淡瞥了眼黄毛，冷声道：「别东张西望的，表现自然点。」


    黄毛立马摆出个吊儿郎当的姿势，半倚着墙，沖秦默讨好地笑笑：「老大，你看我这样行吗？」


    秦默蹙眉，刚想说话，却见328号房门被推开了，洛辰跟着一只年长的雄虫，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嘘，别说话，跟我走。」


    等洛辰走出一段后，秦默带着黄毛悄悄跟上，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距离。


    「老大，你是来讨债的，还是来捉姦的啊？」黄毛没憋两分钟，忍不住道。


    「闭嘴，老实看路，跟丢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解药。」秦默恶狠狠道。


    「放心放心，这地方我熟。」黄毛赶忙讪笑道。


    这点黄毛倒是没有吹牛，这里贫穷破败，因此各种巷道错综复杂，雄虫领着洛辰在前面七拐八绕，黄毛远远跟在后面，倒也没有丢失目标。


    很快雄虫领着洛辰来到离家好几个街区的一家餐饮店，先在门口小心地左右张望，片刻后带着洛辰走了进去。


    「怎么办，他们进去了。」黄毛停在街对面，向秦默询问道。


    秦默观察了下，估计此处是对方的交易点，想了想道：「我们就在外面等着，走，到那边去，这里太显眼了。」


    一人一虫走到角落里，远远望着餐厅。


    过了十多分钟，餐厅大门从里推开，雄虫单独走了出来。


    「咦，那只雌虫呢？老大，现在怎么办？」黄毛瞪大眼。


    秦默做了个保持的动作，沉声道：「不管他，继续等。」，黑眸变得冷峻，死死地盯着餐厅大门。


    又过了几分钟，洛辰终于再次出现，被一只高大的雌虫扶着，双眼半阖，脸上一片酡红，看起来似乎已经失去意识。雌虫架着洛辰，穿过街道，矮身钻进一辆停放在路边的飞行器，机械轰鸣声响起，飞行器带着雌虫和洛辰飞向高空。


    「啊……老大，这怎么办？」黄毛傻眼道。


    秦默眉头深锁，目光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另一辆飞行器上。


    「会偷飞行器吗？」秦默转头道。


    「会、会一点。」


    很快，飞行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飞行器腾空而起，一声怒骂响彻街区。


    「虫屎的！谁这么缺德！居然偷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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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远空中，飞行器带着洛辰一路朝城外飞去，黄毛将系统改成手动驾驶后，远远跟在后方。


    「他们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再飞就要出落燎区了。」


    好在对方很快停了下来，在一片树林中缓缓降落。


    秦默站在飞行器上，打量着下方，这里已经不属于城区范围了，脚下是怪石密林，除了偶尔路过的飞行器，丝毫看不到高等文明的气息。


    「这是哪？」秦默看向黄毛。


    「城郊的荒林。」黄毛随口道：「奇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到这来？」


    「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停下。」


    「好嘞。」


    密林中，秦默与黄毛一起，借着树干的掩护，悄悄摸向对方飞行器的位置。随着慢慢靠近，飞行器显露出来，与此同时，一间小木屋展露在他们眼前。


    「在里面？」黄毛悄悄道。


    秦默认真听了片刻，随即道：「不在，走，进去看看。」


    打开屋门，果然不见洛辰的身影，里面陈设非常简单，靠墙放着一张小木床，床上堆叠着破旧的被褥，临窗处有一把椅子和一张书桌，看起来像是个临时落脚点。


    秦默走到桌边，用手划过桌面，指尖沾上一层薄灰，他轻捻指尖，转而又来到床边，凝神细细打量。


    这张床显然很久没有虫睡过了，被褥散发出一股酸臭味，木制的床架却一尘不染。秦默蹲下身，只见地面床脚处的木板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划痕。想了想，他顺着痕迹拖动木床，吱呀声响起，原本床所在处的地板上出现一个半米宽的活动门。


    秦默伸手将扣着的门板推开，露出一截石梯，连接着下面黑漆漆的通道，黄毛在他身后探头探脑道：「这里面怎么会有个密道？要下去吗？」


    「去看看。」


    秦默说完猫着身走进密道，黄毛犹豫片刻，想想自己还没拿到解药，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密道比想像得宽敞，秦默进去后就发现，除了入口处比较狭窄，内部空间其实很大。整个密道布满石梯，一层一层往下，看起来像没有尽头，好在两旁的石壁上镶嵌有秘银石，在幽深的隧洞中散发出柔和银光。


    又走出几百米后，前方隐隐传来说话声，秦默赶忙示意黄毛，一人一虫放轻脚步，贴着石壁蹑手蹑脚地朝着前方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前方变得明亮起来，密道豁然开朗，秦默探头望去，惊讶地发现密道深处居然藏着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纵深数十米，像是将一座山脉挖空了般，四周都是石壁，而密道则是唯一连接此处和外界的通道。


    秦默走出密道，只见右手边静静地停浮着一部电梯，想必就是靠它往返于洞穴底部和密道。


    「哇，这是什么地方？」黄毛吸气小声惊唿道。


    秦默没有说话，静静地俯瞰着整个洞穴，只见半空中纵横交错着无数管道电路，而底部则是数间简易板屋和巨大的货柜，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的仪器在静静地运作。


    洞穴里虽然有照明设备，但毕竟建在地底，整个空间仍然显得幽暗阴森，秦默目之所及能隐约见到数名雌虫在底部活动，思忖片刻，他低声叮嘱道：「你在密道里等我，我先下去看看。」


    「啊？」黄毛不太情愿，极力劝说道：「算、算了吧，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回不来了……」


    「所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上面等我。」秦默皱眉道。


    见秦默心意已决，黄毛只好眼巴巴道：「好吧，老大，你可千万要回来啊，或者能不能先把解药给我啊？」


    「老实等着吧。」


    说罢秦默不再理会黄毛，纵身一跃，如飞鸟入林，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地底，秦默犹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下，靠着石壁立在洞穴边角阴影里。观察片刻后，他借着仪器的遮掩，摸向离他最近的房间，悄悄趴在窗口向里看去。


    房间里摆放着各种玻璃器皿试管，还有几台冷冻柜，一只雌虫坐在桌前同时操作着数台光脑，屏幕上数据不断滚动，雌虫则偶尔提笔记录着什么。


    看起来像一间实验室，秦默得出结论，又悄悄摸向下一个房间。


    第二间房里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如此，秦默不死心地又看向其他房间，连续摸了几间后，终于看到一间不太一样的。


    这间房里没有雌虫，也没有各种仪器光脑，只有满屋的冷藏柜，看起来像一个储藏室，秦默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危险，便悄悄翻身进了房间。


    打开冷藏柜，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用试管密封着的液体药剂，秦默想了想，抽出几支装在怀里，接着关上柜门，将一切恢復原状。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秦默一时摸不着头脑，正当他打算原路返回时，滚轮声和脚步声响起，来不及多想，秦默闪身躲进冷藏柜的夹缝里。


    下一秒，房间门被推开，两只雌虫推着装满药剂的推车走了进来。


    「这批是最新型号的药剂，你别放错了。」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对了，今天带回来的那批货处理好了吗？实验室那边明天要用。」


    「放心吧，餵了□□，跑不了，估计明天药效就退了。」


    「嗯，仔细点，不然实验室那帮王八蛋又要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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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啦。」


    滚轮声再次响起，两只雌虫摆放完药剂后，又推着车离开。房门关上的瞬间，秦默从角落里走出，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两只雌虫正推着空车经过硕大的货柜。


    货柜外并没有看守，只是门上挂着一把铁锁，箱体四周并没有缝隙，秦默思考片刻，翻身上了箱顶，果然见货柜顶部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通风口。


    秦默走过去探头一看，等看清里里面情况，即使他向来胆大也差点惊唿出声。


    光线从通风口穿入，在空气中散开，照亮了货柜里如同炼狱般的场景。


    只见铁铸的箱体上固定着各种锁链皮拷，数只雌虫如同标本般被固定在上面，每只雌虫身上又接有一条软管，连接在箱体中央的仪器上。


    秦默注视着箱体里的一切，面沉如水，眼底一片晦涩，最终咬咬牙，无声无息地起身离开，走向下一个货柜。


    整个洞穴里齐刷刷地摆放着十多个货柜，秦默越看越心惊，好在当他翻上第八个箱顶时，终于看到洛辰的身影。


    货柜里，只有洛辰一只雌虫，双眼紧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秦默从通风口跳下，使劲推了推他，少年却毫无反应。


    「醒醒，洛辰。」秦默低声喊道。


    少年身上泛着高热，依旧昏迷不醒，秦默不敢耽误，将少年背在身上，轻轻一跃跳上箱顶。


    洞穴内一切照旧，没有虫发现异常，秦默背着少年在货柜之间跳跃，很快来到洞穴边缘，借着黑暗轻手轻脚地攀爬上岩壁，几分钟后出现在密道外。


    黄毛正紧张地四处张望，见一团黑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差点尖叫，又被秦默凌厉的眼神吓得噎了回去。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黄毛感动得快哭了，正准备迎上去，却发现秦默身后背着个少年，惊讶道：「你把他救出来了？他这是怎么了？」


    「先走，出去再说。」秦默言简意赅道。


    等出了密道，秦默背着洛辰直奔飞行器，直到飞行器行驶出一段距离，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少年。


    「老大，他到底怎么了？」黄毛一边驾驶着飞行器一边好奇道。


    「应该是被下药了。」秦默眉头深锁，「你认识靠谱的医生吗？」


    「嘿嘿，老大放心，在我们这只要有钱都好办。」说话间飞行器已经载着他们回到城里，黄毛扭头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秦默思忖片刻，道：「先去你家。」


    黄毛的家比洛辰好不了多少，位于城北的贫民楼里，是间不过四十平左右的小屋。秦默进门后将洛辰安置在床上，黄毛则拿出光脑联繫认识的医生。


    不过一刻钟，敲门声响起，一只穿得花里胡哨的雌虫走了进来，黄毛热情地打过招唿，便将雌虫引进卧室。


    「就是这只雌虫，你看看他怎么了。」黄毛指着躺在床上的洛辰道。


    「我看看。」


    医生说着蹲下身，检查起少年，片刻后一脸坏笑地看向黄毛：「你小子玩挺大的啊？」


    秦默原本沉默地立在一旁，闻言道：「什么意思？」


    医生看了眼秦默，起身道：「致幻剂外加诱导精神暴/乱的药剂，我说你们玩归玩，还是要掌握点尺度吧，这也太乱来了。」


    秦默眉头紧蹙，没有解释，直接问道：「有没有办法治他？」


    医生伸出两根手指，在秦默面前搓了搓，笑道：「有钱就能治。」


    「多少钱？」黄毛赶忙道。


    「两万星币。」医生面不改色道。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


    黄毛故作惊讶，知道医生的德行，正准备讲讲价，却听见秦默淡淡道：「治吧，钱少不了你的。」


    黄毛：「……」


    第23章


    洛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因为难受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眉宇无意识地皱起，这会嗓子里开始发出低低的哀吟声。


    秦默目光复杂地落在少年脸上，心里很是愧疚，因此2万星币付得特别干脆。


    医生收到付款后，也不啰嗦，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抽出一管针剂，扎入少年的小臂将药剂缓缓推入。


    「行了。」推完药，医生起身将空针管随手一扔。


    「注射的是什么？」秦默不放心道。


    「抑制精神力的药。」医生收了钱，话多了不少，主动解释道：「本来嘛，这小子精神力等级不高，精神暴/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过不知道谁给他餵了刺激精神力的药，年纪又小，精神力本就不稳定，放着不管估计明天就成傻子了。」


    秦默颔首，想了想又问道：「那个致幻剂没关系吗？」


    医生意外地看了眼秦默，挑眉道：「这是你弟弟？这么关心，早干嘛去了。」，说完也不等秦默回答，摆摆手道：「致幻剂不碍事，睡一觉，等身体代谢掉就好。」


    秦默这才放下心来，眼神一凝，犹豫片刻又道：「如果精神力等级很高，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


    「很高？有多高？」医生嗤笑道：「s级？」


    秦默沉默不语。


    「不是吧，你来真的？」医生双眼圆睁，随即摇头道：「那就只有自己硬扛着，哪天抗不过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秦默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医生开玩笑道：「或者找只高等级的雄虫给点信息素，直接标记了也行，简单又快活，麻烦就是雄虫不太好找，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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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毛：「哈哈哈哈。」


    秦默：「……」


    看着秦默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笑声逐渐尴尬，黄毛摸摸后脑勺，与医生面面相觑，讪讪道：「老大，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默回过神，又看向床上的洛辰：「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得明天了。」医生道。


    「行。」秦默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转头沖黄毛交代道：「好好照顾他，明天我再来。」


    临出门时，秦默脚下一顿，从怀里摸出几支试管看向医生：「这几支药剂你能看出是什么成分吗？」


    医生接过试管，看着里面粘稠的液体，斟酌道：「不好说，得拿回去具体检查下。」


    「那就帮我检查下吧。」秦默道。


    医生将药剂收下，脸上挂上熟悉的笑容：「那……检查费？」


    秦默在这方面向来爽快，一点头：「没问题，那就这样定了，明天还是这见。」，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出了房间。


    城外，秦默坐在飞行器上，看着窗外不甚明朗的天空，心情十分低落。


    脑子里思绪混乱，今天的所闻所见，再次突破了他的认知。


    雌虫、精神力暴/乱、实验、少年昏迷的模样……各种信息充斥着秦默的脑海，最终定格在医生那句「变成疯子」上。


    秦默再也坐不住，起身在飞行器里来回走动，胸腔里像是藏了头野兽，愤怒咆哮，带动着血液在体内肆意奔流，某种冲动在心中叫嚣着。


    最终，飞行器在空中转向，偏离了既定的航线朝远空驶去。


    军区新兵营里，此时临近傍晚，训练了一整天的士兵正三三两两在场地边扎堆休息。


    蓝音独自坐在一角，静静地翻看着光脑，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哟，这不是前上将吗？」


    不动声色地关掉光脑，雄虫的照片从屏幕上消失，蓝音抬头看向走到近前的雌虫，面无表情道：「利拉赫·维多。」


    维多身材矫健高挑，有着一头张扬的红髮，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间显得极为傲慢，闻言轻笑道：「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又回到了军部。」


    「不关你的事。」蓝音冷淡道。


    维多依然保持着笑容，语气轻松道：「别这么无情，认真说来，要不是你那个小畜生弟弟，指不定还得叫我一声哥哥呢。」


    蓝色的眼里像凝聚着冰霜，面容冷酷地看着维多：「你过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


    「你！」维多脸上怒气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復笑吟吟的模样：「火气别这么大嘛，是不是因为被我弟抛弃了所以欲求不满，嗯？你要是好好求我，我倒是能帮你传个话，说不定我弟还能不计前嫌施捨你一点信息素。」


    蓝音垂下眼，重新打开光脑，看也不看道：「说完了吗，完了就滚。」


    「你这个贱货！」维多终于憋不住了，怒气沖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逃脱流放的，不就是找了个废物结婚吗，那个d级雄虫能给你信息素吗？像你这种二手货，在家里不好过吧，那只雄虫没少用鞭子抽你吧？现在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回家还不是要对着一个废物下跪。」


    等维多气急败坏地骂完，蓝音终于有了反应，从屏幕上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看向维多，勾勾手指，示意对方靠近，贴着他耳朵用嘲弄冰冷的语气道：「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不要让我有机会单独碰到你。」


    凉意瞬间窜上背嵴，维多在这炙热的空气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许久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道：「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你敢威胁我？」


    然而无论维多再怎么说，蓝音却不再理会，连个眼神也吝于施捨。


    越是这样，维多心中的火气就越大，心里暗骂这只雌虫可比从前讨厌多了。以前他也经常挑衅蓝音，可对方总是沉默地接受下所有谩骂嘲弄，然而现在……


    唿哨声响起，休息时间结束，场边原本各自闲聊的士兵面容一肃，快速朝场地中心集合。


    蓝音起身越过维多，同样快步朝集合点走去。维多恨恨地看着银髮雌虫的背影，眼底透着恶意，到底是为什么，让对方变得如此锋芒毕露，他一定要找出来，然后再亲手毁掉。


    训练场中心，里克看着身前快速集结好的队伍，心里有点发悚。这次的新兵队伍有点特殊，不仅好几个大家族的天才混在其中，甚至还有那位成名已久的战神，要知道在过去，他连和对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无论怎样，里克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谁让他倒霉刚好抽中来带这批新军呢，只能努力摆出威严的模样道：「既然都休息好了，那么马上开始最后一项测验。」


    里克扫了一眼队伍，见大家没有提出异议，便继续道：「最后一项检测比较特殊，不像之前简单的体能检测，这个项目会考验大家各方面的综合素质，最终成绩将决定你们的等级，分入什么部门，甚至未来在军部的发展。所以务必尽全力完成此次训练，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里克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开始训练，队伍里却起了小小的骚动，他左右环视，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赶忙转身行了个标准军礼，吃惊道：「奥布莱中将，您怎么来了。」


    奥布莱摆摆手，走上前来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面前的队伍，在蓝音脸上略作停留，接着道：「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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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克更紧张了，怎么小小的新兵训练还把中将阁下给惊动了？这么想着，他忽然灵光一闪，自觉发现其中机密，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知道最后这项训练的记录保持者是谁吗？」


    故意停顿片刻，里克接着道：「对，没错，正是奥布莱中将阁下，史上最好的成绩，7分32秒。」


    队伍里发出小小的惊唿声，奥布莱眼神带有深意地看向蓝音，不紧不慢道：「我并不是记录的唯一保持者，事实上还有一只雌虫也取得了同样的成绩，只是……因为获罪，所有成绩都被抹去了。」


    话音刚落，众虫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蓝音身上，偏偏当事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目不斜视地站在队伍里，一脸坦然。


    奥布莱收回目光，淡淡道：「那就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究竟如何。」


    第24章


    秦默走下飞行器时，心里还有点忐忑，看着军部肃穆的大门以及门口手持枪械的卫兵，心下有点懊恼，自己不该一冲动就跑过来。


    来都来了，秦默还是决定试试，他走上前向其中一名卫兵打招唿：「你好。」


    卫兵一脸冷漠地看向他：「什么事？」


    「那个，我家属在里面，我来接他下班，能进去看看吗？」


    卫兵撩起眼皮，打量面前年轻俊朗的面容，狐疑道：「这里面都是军雌，谁是你家属？」


    经过对方提醒，秦默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只『妖艷雌虫』，于是抬手一抹，在两名卫兵目瞪口呆中灿烂一笑：「我是蓝音的雄主，请问可以进去吗？」


    卫兵表情一变，整张脸涨得通红，不敢再直视秦默，毕恭毕敬道：「对、对不起，阁下，我这边登记完，您就可以进去了。」


    「好的，谢谢。」秦默笑眯眯道。


    「不、不客气！」


    整个帝都的军区部署主要分为四部分，其中之一便是秦默现在所在的新兵训练营，这里每年都会招募数万名军雌进行培训，为整个军部培养新鲜血液。


    而其余三大军区则以编号命名，第一军区聚集了许多身体素质强悍、单兵作战能力优异的军雌，主要负责处理帝国范围内各种警卫队无法解决的突发事件，包括各种暴力冲突、雄虫绑架案件、违法走私贩卖等。


    第二军区主要职能是守护帝国的安危，这里多是在军事上天赋异禀的雌虫，听从帝国的指令追击星盗、抗击来犯的异兽等，也是蓝音曾担任过上将的军区。


    而无法进入一、二军区的雌虫则会被分入第三军区，这里主要负责一些后勤运输等工作，在其他军区执行任务时提供保障。


    能够容纳数万名军雌的营区占地广阔，秦默走在新兵营里完全找不到方向，好在军部的雌虫对他非常友善，听说是来接蓝音下班的，都积极为他指明方向。


    在他连续询问七、八名军雌后，关于一名俊美无铸的雄虫阁下亲自来接蓝音下班的消息飞速传遍了整个军区，彼时，秦默也终于看到不远处的训练场。


    训练场地里站着两只雌虫，其中一只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奥布莱，秦默走上前，立刻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阁下您好。」奥布莱主动招唿道，见里克在旁边盯着雄虫发呆的傻样，淡淡提醒道：「这是蓝音的雄主，秦默阁下。」


    里克嘴张得能塞进一颗灰鸟蛋了，他从没想过世上居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雄虫，而且还是蓝音的雄主！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蓝音不惧非议，愿意以一名新兵的身份重头再来了。


    虫屎的，他要是有一只这么可爱漂亮的雄虫，他才不会管这些酸虫在背后议论什么，他一定要努力往上爬，让任何雌虫都不敢觊觎这只雄虫。


    看到里克如此没出息的样子，奥布莱颇觉丢脸，心中恼怒，脸上不动声色道：「阁下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默笑了笑：「刚好没事，看时间合适，顺便来接蓝音下班。」


    哦，虫神在上，他笑起来真好看，里克在心里感慨道。


    奥布莱：「……」


    秦默：「……」


    「诶，怎、怎么了？」里克回过神来，见雄虫和奥布莱都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


    奥布莱额上隐约可见青色的


    血管跳动，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怒吼道：「你说出声了，蠢货！」


    「啊！」里克心跳狂飙，羞愧不已，赶忙向雄虫道歉，「对不起、阁下，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太紧张了……」


    「没事。」秦默也很无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赶忙转移话题道：「所以蓝音现在在哪呢？」


    「在进行最后一项训练。」里克指向一旁的实战训练室，正色道：「刚进去，您可能要等一会了。」


    「没关系。」秦默想了想，好奇道：「这训练难吗？」


    「训练强度很高。」奥布莱看了眼秦默，「事实上我认为他并不会希望您出现在此。」


    「嗯？为什么？」秦默心下一紧，赶忙问道。


    奥布莱下巴微微扬起，不紧不慢道：「这项训练，虽然他和我是最高记录保持者，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完成这次训练会非常艰难。」


    「他以前一定很厉害吧。」秦默听完忍不住感嘆，见奥布莱脸色不对，又干巴巴地补充道：「当然，您也很厉害，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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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没有雌虫想被自己的雄主看到狼狈无能的一面。」


    奥布莱见秦默完全状况外，心情突然变得愉悦，嘴角恶劣地翘起。他忍不住开始想像蓝音出来后见到雄虫的画面，那个目空一切的傢伙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呢，惊怒、羞愧，还是难堪得无地自容……


    「啊！出来了！」


    里克突然惊唿出声，奥布莱回过神朝训练室看去，只见刚刚还在自己想像中羞愤哭泣的蓝音出现在训练室外，一脸冷漠疏离，在看到秦默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蓝音几步快跑来到秦默面前。


    「我……」秦默怔怔地看着蓝音，突然脑袋一空：「我来接你回家。」


    「哦。」蓝音也变得呆呆的：「还要等一会，其他虫还没有结束。」


    「没关系。」秦默好脾气道。


    一时无话，秦默与蓝音安静地对视着，混乱了一整天的思绪渐渐平復下来。


    里克在旁边紧紧捂住嘴，就怕心里的尖叫声不小心跑出来，奥布莱脸黑沉沉的，终于忍无可忍道：「看成绩，蠢货！你在发什么神经！」


    「哦、哦，对，我看看成绩。」里克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点开光脑，随即惊唿声响彻整个训练场：「6分15秒！！？创最新记录了！？而且比之前的记录快了1分17秒？！」


    「什么？不可能！」


    奥布莱大惊失色，伸手抢过光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半晌才神色复杂地看向蓝音：「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蓝音转头，想了会才道：「你是说成绩？可能因为上次没认真吧。」


    奥布莱：「……」


    「中、中将阁下。」里克紧张地看着奥布莱青筋毕露的双手，心惊胆战地提醒道：「这台光脑是我才买的，是今年的最新款呢。」


    秦默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不太懂，但隐隐猜到蓝音好像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故意用平时逗伊努的口吻道：「你好厉害。」


    蓝音瞳孔放大，眼角泛起红晕，鼻息乱了起来，垂下头道：「也不是很厉害。」


    「怎么了？很累吗？」秦默想起刚刚奥布莱的话，担忧地看向蓝音。


    「好像是有点。」蓝音感觉脸上越来越烫了，掩饰般伸手贴上额头。


    「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会？」秦默提议道。


    「什、什么？」蓝音感觉现在不只是脸上发烫了。


    「要吗？」秦默重复道。


    「要。」蓝音声音很小很小。


    秦默还是听见了，伸出右手揽住雌虫，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顺手将黏腻在脸上的银色髮丝轻轻拨开，露出蓝音绯红光洁的脸颊。


    里克已经伸出双手将整张脸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指缝悄悄偷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抱怨，为什么这么英俊的雄虫阁下居然这么不要脸，这还是训练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啊啊，我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奥布莱不忍卒睹，沉着脸目不斜视地盯着训练室出口，很快第二名雌虫走了出来，看到脸色黑沉的中将先是一惊，倏忽间目光扫及一旁，立马羞耻地伸手捂住脸，默默朝集合点走去。


    接着第三名雌虫走出来，也是一惊，转眼又捂脸走向一旁。


    第四名雌虫，一惊，然后捂脸。


    第五名一惊，捂脸。


    ……


    「这是军部的传统吗？」秦默看得啧啧称奇。


    「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蓝音面不改色道。


    里克、奥布莱：……


    又过了十多分钟，所有参加测试的军雌都走出了训练室。


    最后一名正是维多，原本贵气矜骄的雌虫看起来十分狼狈，右腿不知受了什么伤，走起路来一歪一扭的，看向蓝音的眼里充满怒火。


    感受到雌虫眼里恶意，秦默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蓝音：「他怎么了？」


    蓝音已经恢復平静，不甚在意道：「不知道。」，说完对着秦默轻轻一笑，指了指集合点，示意他稍等，转身朝着队伍方向走去。


    等大家集合完毕，里克站在队列前，努力端正表情，宣布最终成绩：「第一名，蓝音，成绩6分15秒。」


    队伍里发出小小的惊唿声。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里克又继续宣布前三名的成绩，但即使成绩仅次于蓝音的第二名，也用了近9分钟。


    排名第二的是菲拉家族里新一代的天才少年，这个成绩对于新兵来说已经很不错了，然而对比起蓝音，就显得逊色许多。


    奥布莱看着少年失望黯淡的脸有些出神，一时有点愣怔，像是透过他在看曾经的自己，最终低嘆一口气。天才和天才之间亦是有区别的，他难过地想。


    秦默安静地等在一旁，一切结束后，同蓝音一起离开，虽然没牵手，但背影看起来温馨暧昧。


    众虫：……


    当晚，关于蓝音和他的雄主在军部引起热议，而记录再次被打破的消息被遗忘在角落，无虫问津。


    第25章


    小屋里，蓝音切下一块丰谷兽肉放进嘴里，感受到来自对面的视线，抬头望过去：「看我干什么？」


    「唔。」秦默欲言又止，回想着医生的话，烦躁地扒拉着餐盘，最终还是问道：「你最近……精神力还好吗？」


    「目前来说，还算稳定。」蓝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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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秦默松了口气。


    蓝音垂眼，用手里的刀叉分割着餐盘里的食物，状似无意道：「您今天出去了？」


    「是的。」秦默也看向餐盘。


    「您是去办什么事吗？」蓝音道。


    「没什么事。」秦默面不改色道：「去商业街逛了会，看时间差不多，就来接你了。」


    蓝音又看向秦默：「有看中什么吗？」


    秦默摇摇头，遗憾道：「太贵了，今非昔比。」


    蓝音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安静地享用晚餐。


    ……


    深夜，维多走在利拉赫家族的庄园里，通往别墅的小径由篆刻着家族图腾的大理石铺成，两旁是镶嵌着钻石的水晶灯，像夜空中的银河，尽头是如同宫殿般的别墅。


    维多站在门外，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迈步走入，客厅里坐着一只阴柔清秀的雄虫，正是他的弟弟——利拉赫·叶容，整个帝都目前唯一的a级雄虫。


    「叶荣阁下。」维多躬身行礼，当着对方的面，他从来不敢称唿雄虫为『弟弟』。


    叶荣正眯着眼享受众多雌侍的服务，右手握着一条鞭子，怀中贴着一只赤身裸/体的雌虫，见到维多也不迴避，懒洋洋地撩起眼皮道：「什么事？」


    维多垂下眼：「我今天见到蓝音了。」


    「哦？」叶荣来了点兴致：「他来求你是吗？跟着d级雄虫生不如死？后悔了？」


    维多抿了抿唇，不甘道：「不，他又回军部了，那只雄虫对他很好。」


    「你说什么？！」叶荣睁开眼，随着他语气一变，怀里的雌虫身躯忍不住一颤，却仍僵着笑脸讨好雄虫。


    「那只雄虫好像很宠他，今天他第一天来军部上班，雄虫还专门来接他回家，整个军部都看见了……」维多眼里闪烁着嫉妒。


    『哗啦』一声巨响，桌上的酒杯碎了一地，叶荣站起身将怀里的雌虫随手推到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维多：「你说什么？」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维多屏住唿吸，不敢出声，叶荣背着手，眉头紧蹙在大厅里来回走动，路过跪着的雌虫时，忽然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抽上去。


    破空声响起，雌虫跪在满是玻璃的地上默不作声，叶荣连续抽完十多鞭后，才觉得解气，将鞭子扔在一旁，转身看向维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维多道：「据我所知，那只雄虫名叫秦默，是一只d级雄虫，早年被星盗劫掳，最近才获救回到帝都，平日靠政府救济生活。」


    「哼，所以蓝音现在就仰仗这种垃圾过日子。」叶荣冷哼，随即扫了眼周围，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在场的雌侍如蒙大赦，须臾间退得干干净净。


    「把那只雄虫处理掉，送去当实验品，虽然等级有点低，聊胜于无吧。」


    叶荣冷酷的声音响起，维多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有点迟疑：「蓝音会不会有所察觉，毕竟是只雄虫，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啧，有我在，你怕什么。」叶荣不耐烦道，「他一个刚从监/狱放出来的雌虫能掀起什么风浪。」


    维多等的就是这句话，埋下头的瞬间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好的，阁下，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好好办，胆敢违逆我的虫，永远别想过上好日子。」叶荣挥挥手道。


    「是。」


    ……


    翌日，秦默吸取昨天的教训，特意调好闹钟，起床将早餐备好。等到蓝音起床，刚好吃上热乎乎的早点，门口秦默已经帮他预约好飞行器，吃完饭时间刚好。


    「我去军部了。」蓝音道。


    「嗯，等你回来。」秦默站在门边道。


    蓝音又看了眼秦默，这才转身登上飞行器。


    秦默倚着门，直到飞行器消失在视野里，脸上笑意才褪去，重重地嘆口气，没多久也出门了。


    飞行器横跨半个帝都，再次停在落燎区外，秦默走下来，依然顶着『妖艷雌虫』的身份轻松混迹于街头，直奔黄毛家去。


    等秦默到时，洛辰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检查身体。


    「怎样？」秦默看向医生。


    医生没有说话，抬手翻看少年的眼睑，好一会才起身道：「没事了。」


    「阁下，您来了。」洛辰看见秦默很开心，从床上跳下来，走到近前，看到他脖颈上的标记面露诧异，刚想询问便收到秦默的眼神示意，立马闭上嘴。


    「咳，好些了吗？」秦默道。


    「好多了。」洛辰道。


    秦默认真看向洛辰：「那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没问题。」洛辰点点头。


    「你还记得进餐厅后发生了什么吗？」秦默道。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那只雌虫见到我和雄父后，什么也没说就叫了餐。我以为吃完才会聊正事，便放松了警惕，谁知没一会我就开始犯困，意识变得模模煳煳，再清醒时已经在那个地下洞穴里了。」


    果然与猜测的差不多，秦默想了想又道：「在这期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信息，无论多微不足道的信息，你仔细想想。」


    洛辰看着秦默明亮温和的黑眸，陷入思考，过了许久缓缓道：「我清醒的时候不多，我记得刚进去没多久，有雌虫过来给我注射药剂，中途他接了个电话，也许是觉得我没什么威胁，就没有避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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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了什么？」秦默神色微动。


    「唔。」洛辰努力回想，「他说『别催了，货备好了，过两天就送过去。』」说完，他看向秦默，见对方不说话，不好意思道：「这个消息是不是没用啊，对不起，我昏迷太久了。」


    「不。」秦默回过神，安慰道：「有用的，起码知道他们生产出来的药剂是要转移的。」


    「说到药剂。」医生从怀里掏出试管递给秦默：「检验结果出来了。」


    「怎样？」秦默接过药剂。


    医生没有说话，脸上挂着笑，秦默秒懂，掏出光脑迅速完成操作，一脸无奈道：「可以说了吧？」


    「哎、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医生看着刚到帐的星币，脸上绽放出真情实意的笑容：「检验结果显示是高浓度的抑制剂。」


    「抑制剂？你确定？」秦默扬眉道。


    「确定，虽说跟市面上在售的抑制剂不太一样，但大体成分相差不多，只是浓度高了许多，并且有一些不明成分，可能会带来副作用。」医生道。


    秦默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也就是说，是实验品？他们在研发新的抑制剂？」


    「可以这么想。」医生道。


    「我靠，我就知道那帮虫不是好东西，这么说来他们专门把精神暴/乱期的雌虫抓过去做实验？」黄毛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洛辰一听，心里紧了起来：「可是我有三个哥哥都被他们抓走了。」


    「别急。」秦默示意黄毛别乱说，赶忙安抚道：「上次走的匆忙，待会我再去探一探究竟，如果你哥哥还在那，我一定把他们救出来。」


    「谢谢您。」洛辰噙着泪，满怀希冀地看着秦默。


    秦默揉了揉少年的头，转而看向黄毛：「你出来下。」


    走廊上，黄毛不解道：「老大，怎么了？」


    「两件事，办好了就给你解药。」秦默道。


    黄毛大喜，终于不用再提心弔胆过日子了，赶忙道：「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第一，事情结束前，照顾好洛辰。第二，这几天帮我盯着他们的动向，一旦开始转运药剂，你跟紧点，看看他们到底把货运到哪去。」秦默郑重道。


    黄毛拍着胸脯保证：「老大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嗯。」秦默多看了眼黄毛，拍拍他肩膀：「小心点，别出事了。」


    「嘿嘿，老大你担心我啊。」黄毛一脸贱笑，「这么担心我，要不先把解药给我吧。」


    「滚，我走了。」


    ……


    城郊密林里，秦默潜身进入小屋，将木床推开，矮身钻进密道。通过幽长的隧道，他再次来到地下洞穴。


    脚下传来谈话声，秦默站在一根半米宽的管道上向下望去，只见洞穴底部增加了许多负责看守的雌虫，看来洛辰的消失果然引起对方的戒备。


    秦默打量片刻，确定好对方的巡视路线，最后飞身一跃，找了个监控死角，悄无声息地沿着石壁滑下。落地后，他赶忙就地一滚，藏身在最近的实验室后，果然不出一秒，两只雌虫一前一后经过他刚才的落点。


    等巡逻的队伍过去后，秦默立刻动了起来，拿出毕生功力，闪身到货柜前，如同上次般飞跃至箱顶，再无声无息地跳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一只虫。


    货柜内，一切还是如同上次般，令人不寒而慄。秦默没有耽误，看了一眼便拿出光脑，打开拍摄功能。


    「咔嚓。」


    闪光灯亮起，拍照声在静谧的箱体内显得格外兀然。


    「你听到没？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


    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接着是金属碰撞声，门锁被打开，两只雌虫走进箱内。


    探照灯将箱内照亮，仪器安静地运转着，箱壁上锁着用于实验的虫，一切正常。


    「听错了吧。」


    「额，可能是什么仪器发出的声音吧。」


    两只雌虫说着退了出去，门锁落下的瞬间箱内再次暗了下来。


    「唿，好险。」秦默从箱壁上跳下，拍了拍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小心脏。还好他急中生智，把自己伪装成实验虫，紧挨着另一只虫，像壁虎一样挂在箱壁上。


    后怕的同时，他下意识看向刚刚紧挨着的虫，借着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这位『邻居』。


    下一秒，秦默瞳孔骤然一缩，死死盯着这只虫的后脖。


    对方脖颈干干净净……这、这分明是一只雄虫！


    第26章


    回去的路上，秦默心事重重，脑海里不断回想地底所见，以至于他在打开门，看到蓝音的瞬间，惊讶得来不及整理脸上的表情。


    秦默：……


    蓝音从沙发上起身，看着秦默扬眉道：「又去逛街了？」


    秦默：「呵呵，是、是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训练结束得早。」蓝音凑近几步，看到秦默后脖上的图纹，眼睛微微眯起：「伪装成雌虫逛街？」


    看对方表情，秦默心知事情瞒不过去，嘆口气老实交代道：「我去找洛辰了。」


    蓝音像是猜到了，没有多说什么，垂下头背过身去，淡淡道：「明白了。」


    房间里气氛变得很怪，秦默再次转头看向蓝音，对话结束后雌虫就一直坐在光脑前写报告，表情一如既往冷清清的，秦默却直觉对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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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蓝音一贯情绪内敛，在外面的时候几乎没有表情，也不会主动与其它虫聊天，大家对他的印象大多是冷漠疏离，目空一切，可秦默偏偏能感知到这只雌虫的细微小情绪。


    也许是对方为数不多的表情都给了自己，秦默知道雌虫高兴时眼睛会亮一点，偶尔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害羞时眼睛像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湿漉漉的，英气的眉梢也会稍稍落下。


    而生气……秦默又看了眼蓝音，他总算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从谈完话道现在，整整一个小时了，雌虫没有主动看过他一眼！


    秦默想通后再也坐不住，起身故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角余光偷偷看过去，银髮雌虫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光脑。


    想了想，秦默拿出一张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从沙发开始，等秦默擦到蓝音所在的书桌时，对方自觉拿起光脑转移到餐桌。他赶忙在书桌上胡乱抹几下，又跟着去了餐桌，不等他开口，雌虫抱着光脑在走到沙发前坐下。


    秦默：……


    将手里的抹布一扔，秦默走到蓝音的面前放低声音道：「还在生气吗？别气了，我错了。」


    蓝音将屏幕上已输入：53字的文档关闭，终于抬头看向秦默：「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生阁下的气。」


    好吧，看来气得还不轻。


    秦默不自在地挠挠脸，走到沙发旁贴着蓝音坐下，突然伸手环住雌虫，将脑袋埋在对方肩膀上，故意放软语气道：「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别不理我。」


    「你、快松手！」蓝音脸色涨红，挣扎道。


    「不，除非你说不生气了！」秦默开始耍无赖。


    秦默抱得很紧，蓝音挣扎不开，又不敢用力，红晕从脸颊至脖颈连成一片，僵着身子道：「我不生气了，你快松开。」


    秦默这才把手松开，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观察雌虫脸红害羞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有种捏一捏对方脸的冲动。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音故作严肃道。


    秦默将目光从雌虫脸上收回，斟酌片刻，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有组织拿虫做活体实验？而且其中还包含好几只雄虫？」饶是蓝音也吃惊不小。


    「对，我还拍了照，一共87只雌虫，4只雄虫。」秦默说着将光脑递给蓝音，翻出照片给他看。


    蓝音接过光脑，仔细翻看每一张照片，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在翻到雄虫时，目光稍作停留，眉宇间深深皱起，片刻后将光脑还给秦默：「您不该单独去的。」


    秦默见状，只好再次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以身涉险，直到蓝音脸色稍缓这才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蓝音不语，眉头紧锁，过了会才道：「这种活体实验，在帝都是明令禁止的。但事实上，因为雌虫数量庞大，婚配后又可以被转让，关于雌虫的贩卖交易屡禁不止，至于卖掉后，被拿去做什么，只要没引起大众舆论，便不会多管。」


    说完蓝音陷入沉默，双手握拳，指节微微泛白，秦默伸手覆上雌虫的手，固执地将指尖插/入，十指紧扣，沉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陷入这种境遇的。」


    干燥温暖的手心传来暖意，酥麻的感觉沿着相握处窜上手臂，蓝音咬牙强忍着没收回手，秦默看过去，果然对方眼珠又变得湿润起来。


    「所以。」秦默磨蹭着对方的手心，道：「这件事明面上没办法处理？」


    蓝音蜷缩着指尖，努力冷静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您还记得那4只雄虫吗？」


    秦默继续揉捏着雌虫的手，道：「嗯，怎么了？」


    「限制雄虫自由在帝国是重罪。」蓝音羞耻极了，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融化在雄虫掌心，垂眼看向地面道：「每一只雄虫在帝国都是有登记，最近三年内，有记录的雄虫失踪案件不多不少，刚好有4起。」


    「你的意思是……？」秦默精神一振，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果然蓝音点点头继续道：「雄虫失踪案当时在帝国引起了轰动，因为走失的雄虫等级都很高，甚至有一只a级雄虫。我想如果对方是在研究抑制剂，岂不是刚好需要高等级的信息素？」


    「如此说来，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伙虫干的了。」秦默也想通了这点，立马问道：「网上能查到失踪虫的信息吗？」


    「不能。」蓝音道：「高级雄虫失踪非同小可，案件由第一军区专案组直接负责，可惜一直没找到兇手，没有结案前，任何信息都不会披露。」


    秦默点点头表示理解，还不及发愁，蓝音又道：「但是明天我可以直接去第一军区了解情况，只要核对照片，确认被用于实验的雄虫正是失踪的那4只，那个组织就等着倒霉吧。」


    闻言，秦默豁然开朗，可不过片刻后又有点怅然若失，如果被关在地下的没有雄虫呢？那可能自己只有在网上唿吁，想办法引起公众舆论，有没有用不说，自己无权无势，肯定会遭到对方灭口，结果将会如何实在难料。


    手心被挠了下，秦默回过神，对上雌虫清澈的蓝眼睛，蓝音什么也没问，只是道：「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您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勇敢的雄虫阁下。不要难过，您担心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秦默感觉那一下挠到了自己心上，突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对着雌虫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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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秦默无事可做，与蓝音一起用完早餐后，将他送至门口叮嘱道：「小心点。」


    「嗯。」蓝音没有立刻转身，不放心地看着秦默道：「您今天不会再独自去落燎区了对吧？」


    「放心，我哪也不去，等下午做好饭，我就去军部接你回家，满意了吗？」秦默笑着道。


    蓝音嘴角微翘，随即转身登上飞行器，朝军部方向驶去，等到飞行器再也看不见，秦默这才转身回屋，无聊地玩起游戏。


    半小时后，蓝音抵达第一军区，奥布莱早已等候在此，见到蓝音一脸严肃道：「你说有雄虫失踪案的线索是真的？」


    蓝音道：「是的，带我去见专案组负责虫。」


    奥布莱皱着眉头深深看了眼蓝音，最终转身道：「跟我来。」


    蓝音跟着奥布莱穿过训练场，来到行政大楼。雄虫失踪案由第一军区代号为刃风的精锐部队专办，负责虫是一只a级军雌，听说绑架案有了线索，专门推掉上午所有安排，在办公室里等待消息。


    很快，办公室大门被推开，蓝音和奥布莱走了进去。


    办公室布置得非常整洁，蓝音与书桌后的雌虫对视片刻，伸出手道：「新兵营一等兵蓝音。」


    雌虫站了起来，同样伸出手道：「第一军区上校，也是刃风组组长菲瑞。」


    两双手轻轻一握便分开，菲瑞正色道：「事关重大，我就不啰嗦了，你有什么消息就直接说吧。」


    蓝音心下也是这般打算的，直接将光脑拿出，翻出照片递给菲瑞，对方仅看了一眼便震惊地看向蓝音：「这些照片你从哪拿到的？」


    见到菲瑞的反应，蓝音便知自己没有猜错，整理了下思绪，将秦默告诉他的情况转述给对方。


    与此同时，秦默在家里正因为游戏通不了关烦躁，通讯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陌生号码，随手接起道：「餵？谁啊？」


    「秦默阁下您好，我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墨里，想约您做个调查，请问您今天有空吗？」对方道。


    「不是才做过回访吗？」秦默奇怪道。


    「啊，是的，不过这次想单独约您，方便确认一些具体事情。」对方道。


    「好吧。」秦默思考片刻，反正左右无事，便答应道：「在哪见？」


    对方报上地址，秦默确认信息后便挂断通讯，在光脑上查了下地址，约见的地方在一家私人会所，也不作多想，随意收拾下便出门了。


    会所没有在帝都中心，反而离秦默住处很近，不过十多分钟路程。


    进了会所，秦默抱上墨里的名字，立刻有招待讲他引进包间。


    「秦默阁下，您好。」


    墨里是一只中年雌虫，看起来很和善，像上辈子小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让秦默莫名有种亲切感，便沖对方笑了笑：「你好。」，随即在对方对面坐下。


    桌上放着光脑和笔记本，还有一壶会所提供的果茶，开始问话前，墨里先给自己和秦默倒上一杯茶，随即打开笔记本道：「谢谢您配合工作，不会耽误您太久。」


    秦默端起茶杯喝了口，果茶的芳香在口腔里四溢，不在意道：「没关系，我今天有空。」


    墨里点点头，做好记录准备，接着问道：「请问阁下在与蓝音相处中，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者精神力不稳定导致的意外状况吗？」


    秦默装作沉思的样子，摸着下巴道：「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


    「您不怕他突然精神力暴/乱突然攻击您吗？」


    「我并不担心，他性格很好，情绪也非常稳定。」


    「您对他很满意？」


    「对，我很满意。」


    「您喜欢他？」


    秦默皱眉，对方的问题让他感觉有点别扭，但还是答道：「是的，我喜欢他。」


    墨里停下笔，抬头看向秦默，突然一笑：「真是位善良的雄虫阁下。」


    莫名的怪异感更甚了，秦默想起身，却突然发现脑袋开始变得昏沉，身体无力，又重重跌坐在位置上。


    糟了！茶水有问题！


    墨里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煳，发出一声怪异的轻笑：「不知道您失踪后，蓝音情绪还能不能这么稳定。」


    对、蓝音，秦默摸出光脑，用最后一点意识按下通讯按钮，但下一秒，一只大手按在光脑上，将通讯挂断。


    黑暗渐渐将秦默包围，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隐约听见通讯铃声响起，但很快便坠入无尽幽暗。


    第27章


    包间门被推开，维多走进来，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秦默，眼底露出嘲讽的神色：「果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墨里脸上冷冰冰的，与刚才亲切和蔼的模样判若两虫，不满地看了眼维多：「你给的都是些什么破问题，差点引起他警觉，还好药效发作得够快。」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维多轻声感嘆，脸上露出恶趣味的笑容，目光落在秦默失去意识的脸上，惟妙惟肖地模仿道：「『是的，我很喜欢他，我对他很满意。』真是令虫作呕。」


    墨里皱眉，他觉得维多有病，不悦道：「赶紧把他带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是，遵命。」


    维多吹了声口哨，不紧不慢地走向秦默，就在此时，光脑提示音再次响起。看着屏幕上闪烁着『蓝音』两字，维多冷哼道：「还真是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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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里再次将通讯挂断：「怎么办？现在最好不要引起他的警觉。」


    维多想了想，接过光脑，点开通讯录，粗略翻了下以往的聊天记录，模仿秦默口吻发送消息：


    【刚刚按错了，在忙，晚上等你回家。】


    须臾蓝音回復道：


    【好的，我会早点回来准备晚餐。】


    维多回了个『好』字，将光脑屏幕朝向墨里，无所谓道：「解决了。」，说完手上用力，光脑化作齑粉，从指缝中撒落。


    同一时间，远在数十公里外的第一军区办公楼里，蓝音看着光脑屏幕，神色难辨。


    ……


    头好痛，秦默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睫轻轻颤动，视野里一片黑暗，他尝试着动一动，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连抬起胳膊都费力。


    「醒了？」


    黑暗中有谁在说话，接着灯光亮起，秦默被突然而来的光明刺激得双目通红，好一会才才看清眼前站着的虫：「……是你？」


    维多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注视着雄虫，半晌嗤笑道：「长得确实还不错，真是便宜了蓝音这个傢伙。」


    秦默剑眉拧成一团，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环境，面上配合道：「这是哪？你想对我做什么？又关蓝音什么事？」


    「啧，问题挺多的。」维多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可以一一为你解答。」


    维多说完，搬来一把椅子，在秦默面前坐下，翘起一条腿好整以暇道：「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哪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再也出不去了。第二个问题，如上。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嘛——


    维多突然将腿放下，弯身凑近秦默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受罪，全是因为蓝音得罪了我。」，说完他死死盯着秦默的眼睛，想在对方眼里看到怨恨痛苦的情绪。


    过了许久，维多愤怒地一脚踢向秦默，失望地大吼：「你不怕吗？信不信我杀了你！」


    秦默被踹得翻过身，眼角瞥见身后的窗户，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同时他终于看清窗外的情景——这分明就是自己曾经探访过的地下洞穴。


    「去死！去死！」维多又补上几脚，听见秦默痛苦地闷哼出声，这才蹲下身扯住秦默的头髮，将他脑袋提起：「怎样？痛苦吗？这一切都是蓝音带给你的，还要继续维护他吗？」


    「咳、咳。」秦默又尝试了一次运转功力，却依然失败，不知对方给他餵的是什么药，如今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争取等到药效褪去，这么想着他吃力地撑起上半身道：「你为什么这么恨蓝音？」


    维多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默再次倒在地上，半晌道：「我的弟弟是利拉赫·叶容，蓝音的上一任雄主。」


    秦默不解道：「就因为蓝音违逆了你弟弟，所以你这么恨他？」


    室内一时沉默，维多眼神没有焦点地落在空中，过了许久才怔怔道：「我恨他，是因为伊努。」


    秦默：「！！」


    维多没有理会秦默的惊讶，继续自言自语道：「那个小畜生来的第一天就把叶容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打碎了，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我知道这只虫崽要遭殃了。叶容把他的皮鞭拿出来，可还没来得及抽下去，这个小畜生就哭了起来。」


    「他还小，肯定被吓坏了。」秦默想像着当时的场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懂个屁！」维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恶狠狠地大喊道：「他就是个懦弱无能、只知道哭哭啼啼的雌虫！惹了货就知道躲他哥哥身后，什么也不用承担！」


    秦默：「……」


    「虽然小畜生最终逃避掉惩罚。」维多又冷静下来，只是语气颇有些神经质：「但蓝音替他承受了一切，没有虫得罪叶容后能安然无恙，开除军籍、废掉羽翼再发配荒星，这就是他袒护那个小畜生的代价。」


    「不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是伊努还是蓝音，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秦默忍不住道。


    「你胡说！他们罪有应得！」维多再次激动起来，一脚踹向秦默胸口，语无伦次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都怪你！为什么突然跳出来娶了蓝音？他本来该在荒星变成个疯子，最后死在那里，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你想保护他？你也想当英雄？」维多又连续狠踹几脚，发泄道：「就凭你还想当英雄？现在知道后悔了吗？」


    被一只成年雌虫这样狠踹，秦默饶是铁打的也扛不住，眉头紧蹙，将呻/吟咽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维多，咬牙道：「我从来都不是英雄，但无论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选择保护他。」


    「啊——！」维多疯了般大叫，接着用尽全力踹打秦默，直到力竭才崩溃般大喊：「那为什么没有虫来救我！」


    秦默英俊的脸庞破了相，不断咳嗽，弯着身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面容冷峻，一双黑眸带着嘲讽看向维多。


    「怎么？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高尚？」维多被秦默眼神一刺，面容扭曲道：「对，我是卑鄙无耻，我是只臭虫，可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在伊努那么大的时候，我天天跪下来给叶容当坐骑，一不高兴就给我耳光，就算餵我泥巴我也得吃！」


    「再长大点，他不高兴了我就要挨鞭子，想让我跪下就得跪下，吃饭永远只能先等他吃完，看中什么东西直接就抢走。这么多年，谁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又有谁来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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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喊完，双目赤红，紧紧盯着秦默，像是在等他给个答案。秦默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怜悯，还有许多维多看不懂的东西，最终淡淡道：「我确实没经歷过这些，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这不是你恨伊努恨蓝音的理由。」


    「你懂什么！你懂个屁！你们这些雄虫高高在上，什么也不懂！」维多怒喊道。


    「对，我是什么也不懂。」秦默脸上一片严肃，同样喊道：「但我懂蓝音，如果是他，他会杀了叶容，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绝对不会迁怒于无辜的虫！」


    维多全身一震，接着哆嗦起来，过了许久才道：「你意思是我懦弱，我不敢反抗？」


    秦默垂下眼，不再看他，维多发出一声惨笑，继而道：「好、很好，你还不知道你被抓过会发生什么吧？」


    此话一出，秦默立马察觉不妙，扭头看去，只见维多拿出一支针管走了过来。


    「你就留在这里乖乖当药虫吧。」维多将针管里的药剂注射进秦默小臂，接着残忍地笑道：「因为你的失踪，蓝音守护雄主不利将再次获罪，流放荒星才是他最终宿命。」


    药剂进入体内，很快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秦默感觉自己陷入高热，额头瞬间布满汗珠，意识再次变得模煳起来。


    「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勇气决心能坚持到多久吧。」


    秦默耳边传来维多的声音，接着关门声响起，周遭再次坠入黑暗。


    ……


    落燎区居民楼内，黄毛正边哼着歌边上厕所，听到敲门声响起，颇为不耐道：「谁啊？等着！」


    一下秒，一声巨响，大门应声倒下，十多只全副武装的军雌涌入，将狭小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的。黄毛吓得差点尿在裤子上，赶忙穿好衣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洛辰从寝室里跑出来，也被吓了一跳。


    黄毛经洛辰提醒，立马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偷了一辆二手飞行器，还没来得及处理，可以马上还给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抓我……」


    对面没有虫答话，黄毛眼珠一转，又哀嚎道：「啊，对，我想起来了，我上周还偷过几百星币，也可以马上还给你们，不，我可以加倍还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


    「少废话。」蓝音越众而出，一手提起黄毛：「地下洞穴在哪？赶紧带我过去。」


    黄毛闻言心里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眨眨眼迟疑道：「你是……是老大身边那个银毛？」


    蓝音脸上冷得如冰霜，直接掏出枪抵在黄毛头上：「带路。」


    「好、好的，我带路，您小心点，这个枪不会走火吧，要不还是先把枪放下？」黄毛举起手，战战兢兢道。


    蓝音没有说话，直接枪口往前一抵，黄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脸上表情快要哭出来，心里忿忿不平，不都是老大的跟班吗，凭什么你装得这么拽？


    第28章


    一片炙热中，秦默感觉到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好舒服。


    是谁在摸他的脸，秦默努力挣扎着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湿润的蓝眼睛。窗外不甚明朗的灯光刚好落在蓝音上半张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朦胧的光晕，秦默依稀看见对方眼底的水光，哑声道：「不要哭。」


    蓝音半抱着秦默，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过须臾间，再抬头时眼里已是一片果决：「您受苦了，我马上带您出去。」


    秦默周身滚烫，连唿出的气息都带着不正常的高热，他将额头贴在蓝音的脖颈上，冰凉柔软的皮肤带来丝丝快慰，他忍不住蹭了又蹭，努力维持清醒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您失踪后，我带着第一军区的一个小分队找到这里，情况确认后已经向军部发送求助，很快会有大部队来支援。为了防止对方逼急了拿雄虫当虫质，先头部队决定先悄俏摸进来，将被关押的雄虫解救出去，等支援到达后，再一举剿灭这里。」蓝音道。


    秦默用仅存的一点理智理清目前的状况，知道处境还很危险，于是也不多说，点点头示意蓝音自己准备好了。


    「能站起来吗？」蓝音小声道。


    秦默试了下，随即摇摇头，蓝音便不再说什么，将秦默背在背上，用绳索固定住，身姿轻盈地翻出窗外。周围依然有不少手执枪/械的雌虫在巡逻，蓝音背着秦默在屋顶上起落，如履平地，很快来到边界处的阴影里。


    洞穴上方的出口处，悄无声息地垂着几根绳索，蓝音快步朝绳索走去，然而就在距离绳索不到三米的距离，一声重物倒地声在静谧的地底响起。


    「谁？」


    「警戒！警戒！有虫混进来了！」


    随着唿喊声，探照灯四处扫射，阴影处显露出来，小分队暴露在视野中，其中一只背着雄虫的军雌脚下倒着一辆被踢翻的推车，正满脸尴尬地看向队友。


    「撤！先带雄虫撤离，其余虫掩护！」负责带队的雌虫见状不妙，当即唿喝道。


    随着一声令下，负责转移雄虫的小分队成员也不再隐藏行踪，将雄虫抱在身前，展开翅翼朝高空飞去。


    「拦下他们！」


    维多冲了出来，举枪瞄准其中一只雌虫，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随着枪鸣声响，基地里其余雌虫反应过来，纷纷举枪指向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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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枪的雌虫在半空中身型一滞，却没有坠下，依然快速地朝洞口飞去。


    「掩护！火力压制，务必确保雄虫安全撤离！」


    小分队队长再次下命，其余队员火力全开，从各个角落展开反击，一时间枪声不断，双方开始激烈交战。


    「可恶！」蓝音望着近在咫尺的绳索忍不住咒骂出声，如今被对方发现行踪，再利用绳索攀爬无异于成为明晃晃的靶子。想了想，他转身躲进货柜与洞穴的夹角处，一边护住秦默，一边解决摸到近前的雌虫。


    「别管我了，你想办法自己走。」秦默脑袋垂在蓝音肩上，贴着对方耳朵吃力道。


    「不行！」蓝音毫不犹豫道。


    「你先出去，他们不会杀雄虫的，等支援到了后你再来救我。听话，这是命令！」秦默说到最后，语气变得严厉。


    「不，即使是命令我也不接受，出去后您惩罚我吧，无论怎样的惩罚我都认……如果还有机会。」


    蓝音说完不再看向秦默，集中注意力观察外面战况，目前双方相当胶着，但随着对方慢慢逼近，包围圈进一步缩小，己方成员被拿下是迟早的事情。


    好在那4名雄虫已顺利转移，小队成员不再恋战，且战且退，在队长的指挥下慢慢向出口处聚集。蓝音见状，也走出藏身处，跟随队友朝出口退去。


    「队长！」蓝音叫住了身旁的雌虫。


    「什么？！」队长在枪鸣声中大喊道。


    「帮我把他带上去！」蓝音同样大喊道。


    一枚子弹直射过来，蓝音带着队长一扑，闪身躲在掩体后，子弹射入身后的石壁。


    队长心有余悸，摸摸自己差点被射中的脑袋，忍不住骂道：「草，对方火力太勐了，不好退。」，说着又扫了眼蓝音，惊唿道：「怎么还有只雄虫！？」


    蓝音面色严肃地盯着队长，将已经昏迷不醒的秦默解下递给对方，道：「把他带上去，我来负责殿后。」


    队长接过秦默，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蓝音背部，迟疑道：「那你怎么办？」


    蓝音没有回答，目光驻留在秦默脸上，仿佛一刻也捨不得移开，但下一秒他收回目光正色看向队长：「照顾好他，给我把枪，我数到三开始行动。」


    队长深深看了眼蓝音，最终道：「你放心。」


    蓝音嘴角轻轻弯起，随即转身，只留下颀长挺拔的背影。


    「一、二、三。」


    「撤退！」


    队长的命令与蓝音的声音同时响起，蓝音从掩体后冲出，就地翻滚，躲过对方一轮急射的同时，双手持枪展开回击。而潜伏在四周的小队成员连同队长一起，趁着这轮空隙，张开羽翼朝高空飞去。


    「把他们打下来，不要放跑他们！」维多怒吼道。


    有雌虫听从维多命令，举枪瞄向高空，蓝音立马进行扫射，左右手同时进行火力输出，以一己之力压制得对方不敢探头。


    空中，小队成员趁着这个间隙，奋力挥动双翼，陆续抵达密道出口。蓝音眼角余光一直密切关注着上空，直到看见秦默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内，这才转过头，一脸释然地迎向枪林弹雨。


    ……


    地面，离洞穴不远处的密林里，几只军雌围在一起，中间空地上摆着几张担架，负责接应的队医在担架间来回走动，密切地观察着几只雄虫的身体情况。


    空地上坐着一只上半身□□的雌虫，肩膀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侧头看向其中一只雄虫问道：「这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位a级雄虫阁下吗？」


    队医道：「是的。」


    「他现在状况怎样了？天啊，不敢想像，帝都马上将有第二只a级雄虫了。」


    「就是，除了叶容阁下，现在有第二只a级雄虫阁下了！这太令虫震惊了！」


    众虫忍不住议论起来。


    「情况不太好。」队医眉头紧蹙：「长期营养不良和滥用药物，导致这位阁下现在非常虚弱。」


    「让一让！让一让！」


    唿喊声伴随着沉沉脚步声响起，众虫转头看过去，只见小队剩余成员从密道方向跑过来。大家很有默契地让出位置，队长背着秦默跑在最前面，将他放在担架上后，气喘吁吁道：「快帮他看看。」


    队医乍舌：「怎么又来一只？」


    「少废话，快看看他怎么了。」队长道。


    队医不再多说，蹲下身，摸了摸秦默额头，拿出仪器开始检查。


    「怎么样？」队长担忧道。


    队医摇摇头，起身道：「没什么大碍，应该是被注射了刺激信息素的药物，我给他注射一针稳定剂，再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那就好。」队长松了口气，见医生拿出镇定剂给秦默注射便不再过多关注，走到一旁，目光看向另外4只雄虫：「身份都确认了吗？」


    「确认了。」马上有队员答道：「这位阁下正是劳伦家族两年前走失的a级雄虫——劳伦·艾尔。」，说完他指向其余雄虫道：「德克家族的b级雄虫——德克·莫代，于三年前失踪，福森家族的小儿子——b级雄虫福森·离，以及爱克苏家族的b级雄虫——爱克苏·宣福。」


    队长倒吸一口冷气，他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多高级雄虫，知道事关重大，当即命令道：「守在此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即使付出性命，在军部支援到达前不得有任何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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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众军雌齐声答道，将4只高级雄虫围住，大家都有点紧张，其中一只军雌左右看看，犹豫地问道：「蓝音呢？怎么没看到他？」


    队长一时沉默，片刻后才道：「蓝音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留在了下面。」


    密林里静得只剩下风声，穿梭在林间，气流撞上枝桠，发出尖锐的悲鸣声。


    气氛有点沉重，队长想了想，继续道：「作为军雌，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蓝音曾经因为违逆雄虫入罪，如今帮忙破获雄虫走失案，戴罪立功，我会如实汇报军部，为他争取应有的荣誉。而现在，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是。」众虫再次齐声答道。


    队长颇为威严地扫了一眼大家，这才走到一旁，拿出光脑拨通上级通讯，很快对面传来声音，队长立马道：「报告上校，4名雄虫阁下已全部救出，正原地待命等待大部队支援。」


    对面又说了什么，队长立马道：「是的，身份核对无误。」


    对面明显非常重视，又说了很长一段话，队长这才道：「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完通话结束，转身看向自己的队员，道：「根据上校的指示，在雄虫阁下生命特徵稳定的前提下，现在开始秘密朝南转移，主动与大部队进行汇合。」


    队员们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两只军雌一组负责抬起一副担架，准备进行转移工作。


    「啊！这只雄虫怎么不见了！」


    惊唿声引起大家注意，队长越过众虫走上前来，只见原本躺着秦默的担架早已空了，只剩下支架孤零零地放在地上。


    「怎么回事？！」队长惊疑不定：「谁看见这只雄虫了？」


    众虫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不敢吭声，过了许久才有虫弱弱道：「那队长，现在还转移吗？」


    「……」队长目光复杂地望向洞穴方向，最终沉声道：「继续转移。」


    第29章


    地下基地里，蓝音站在包围圈中间，地上扔着两把枪，已经弹尽粮绝了，他面色平静地看向黑黢黢的枪口。


    「嘭」


    维多扣动扳机，枪声响起，蓝音抬头望向洞穴上方。下一秒，子弹贯穿他的肩膀，蓝音踉跄几步，单膝跪地闷哼出声。


    「把他绑起来。」维多吩咐道。


    立刻有雌虫执行命令，用绳索将蓝音双臂双脚捆住，维多漫步上前，挑起蓝音的下巴，却没见让他满意的表情。


    「哼。」维多松手，冷眼看着蓝音倒在地上，朝其余虫吩咐道：「你们带着东西，沿着备用密道先撤。」


    「是。」


    洞穴里所有雌虫开始行动，将库房里的药剂装入密封箱，并将光脑取下一併封装。


    一切准备就绪后，有雌虫来到石壁边，用手来回摸索，不到片刻，一个洞穴露了出来，地底竟然还藏着另一条密道。


    密道打开后，秘密基地里的雌虫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很快，整个洞穴只剩下蓝音和维多，以及冷冰冰的各种仪器。


    维多走到蓝音面前，不紧不慢道：「只剩我们了。」


    蓝音靠坐在石壁上，肩膀渗出鲜血，将外衣染红一片，直到此刻依然十分冷静：「又如何？」


    「没有虫会来救你。」维多露出残忍的笑容：「你救了伊努，救了那只雄虫，甚至在战场救了数以万计的生命，但没有虫会来救你。」


    蓝音静静地看着洞顶，透过黑黢黢的石壁望向某个方向，对维多的话无动于衷。


    「你就要死了。」维多继续道：「埋葬在地底，被这个世界遗忘，连尸骨都将被虫蚁腐食。你心心念念，用生命救下的那只雄虫也会把你遗忘，然后继续开开心心地享受生活。」


    话音刚落，蓝音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有点遗憾，却又了无牵挂的笑容。


    维多被这个笑容刺痛，突然厉声道：「他很快会把你忘掉，再娶其他雌君，一辈子潇洒快乐，而你只能烂在地底！」


    蓝音看着状若疯癫的维多，十分冷静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也如愿以偿了。」


    「……」维多看着蓝音，想在他脸上找出撒谎的迹象，可惜失败了，半晌冷笑道：「看来你真是个疯子，比我还要疯。」


    蓝音不再理会维多，望着帝都的方向出神，血液流失使他感到身体有点发冷，好在雌虫身体素质一向强悍，让他不至于昏过去。


    洞穴里亮起火光，维多在角落放了把火，再次来到蓝音面前：「你如果现在说后悔，我马上放你走。」


    火势烧得很快，将蓝音因为失血变得苍白的脸庞照亮，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跳跃的火焰，没有说话。然而下一刻，蓝音突然瞪大眼，瞳孔剧烈地收缩，眼睛亮得如同将所有火光吸入眼底。


    维多似有所感，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影子踏着火光如流星飞坠般从半空中飞扑下来，维多还不及反应便被一脚横扫出去，秦默站在蓝音身前，脸上带着伤痕，英俊的脸庞比平日多了几分桀骜不驯，映着火光如同战神般俯视着维多。


    维多从地上撑起身体，吃惊地看向秦默，怎么也想不通被注射了药剂的雄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秦默毕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注射完稳定剂后，在树林里躺了会，等到稍微能动弹，便趁着众虫注意力放在那几只雄虫上时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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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队医注射的药剂渐渐开始起效，秦默身体的不适缓解许多，一鼓作气再次袭向维多。没了药物的压制，维多再也不是秦默的对手，不出一会就被制服，他伸手在雌虫身上连点数下，对方便再也动弹不得。


    蓝音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停留在秦默脸上，像是做梦般，见他朝自己走来，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又回来了，又想问谁教会他格斗的，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事吧？」秦默蹲下身担心地看向蓝音肩上的伤口，伸手替他松绑。蓝音摇摇头，让秦默不用担心，绳索解开后立马起身，「快走，这里还有一条密道，我先带您离开。」


    秦默却示意稍等，他环顾四周，见大火已经开始朝着中心蔓延，眉头皱了起来：「得把剩下的雌虫转移走。」，说完便走向最近的货柜，蓝音埋头笑了下，认命地跟上去。


    货柜里，被用作实验的雌虫被遗弃在地上，全都昏迷不醒，完全不知差点葬身火海的命运。秦默俯下身，一手夹一只，抱起两只雌虫就往密道冲过去，蓝音紧随其后，也同样如此操作。


    火势越来越大，秦默将最后一名昏迷不醒的雌虫搬进隧道时，身上皮肤已经一片滚烫，眼睛被烟雾熏得赤红，一旁的蓝音也好不到哪去，将不能动弹的维多扔在地上，道：「87只雌虫全在这了。」


    密道内，横七竖八摆满了雌虫，秦默将密道口关上，阻挡住外面熊熊烈火，再观察了下密道内的通风情况，就再也支撑不住，靠着石壁缓缓坐下：「先休息会，太累了。」


    蓝音正在用光脑发送信息，闻言道：「放心吧，我会守着您的。」


    秦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身体又泛起高热，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昏了过去。


    ……


    黑暗中意识一片混沌，不知时间流逝，秦默睡得昏天暗地，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要将自己焚烧殆尽。等他再次醒来时，入目的是中央医院白色的墙顶，浑身酸痛难忍，由其是胸口，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呜呜呜……你不要死啊……」


    秦默垂下眼，看到像块石头样扒在自己胸口的伊努，没好气道：「还没死呢！」


    伊努抬头，一双大眼里噙着泪水，看到秦默醒来实在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你不行了！」


    「停停停。」秦默一阵头大：「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好不容易安抚好虫崽，秦默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先别哭了，我问你点事情。」


    泪水在伊努眼里滚来滚去，他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含混道：「什么事啊？」


    秦默道：「我睡多久了？」


    「好几天了！」伊努又想哭了，「把我和哥哥急死了。」


    说到这，秦默想起蓝音身上还带着伤，赶忙道：「蓝音现在怎么样了？在其他病房休息吗？」


    伊努摇晃着小脑袋：「哥哥没有住院，原本是在病房里守着你，后面接到军部传讯，就走了，说是要回军部配合调查。」


    「什么？被叫走了！？」秦默脸黑了下来。


    「嗯嗯。」伊努抠着手指，努力回想道：「说是有什么相关线索需要他当面说明。」


    秦默扶额，只觉气得额角一阵抽痛，深吸一口气看向伊努：「用一下你的光脑。」


    伊努将自己小天才光脑递给秦默：「哦，给。」


    ……


    第一军区会议厅里，正在召开一场紧急会议，菲瑞坐在主座，拿着手里的材料眉头紧蹙：「所以这么久了，维多什么也没说？」


    右手边一名军雌道：「是的，无论如何拷问，对方什么也不愿意交待。」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这起利用虫做活体实验的案件中，无论是最终目的还是维多背后的身份，都直指垄断整个联邦抑制剂的生产商——利拉赫家族。然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整个会议室里没有虫敢说出自己的推断。


    蓝音坐在角落里，冷漠地看着这些军衔不低的雌虫，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心中一阵不耐。


    就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菲瑞抬眉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通讯兵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看着菲瑞道：「报告上校，雄虫保护协会的紧急来电。」


    菲瑞皱眉，不解道：「那帮傢伙找我能有什么事？」


    通讯兵紧张地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银髮雌虫，犹豫道：「他们说……嗯、要送我们上军事法庭……」


    「什么！？」菲瑞简直不敢相信，见通讯兵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发火：「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通讯兵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睛一闭，大声道：「他们说要我们立刻放秦默阁下的雌君蓝音回医院去，还说……那位阁下一刻也离不开蓝音，如果半小时内见不到蓝音，秦默阁下就要从医院大楼跳下去！」


    「！！！」会议厅里，众虫先是一怔，接着纷纷扭头看向蓝音。


    蓝音：……


    第30章


    中央医院，902号单间病房里，蓝音坐在一尘不染的病床上，上身军装被脱下整齐地叠放在身旁，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露出包着纱布的肩头。


    医生将纱布一层层解开，露出癒合了大半的伤口，雌虫恢復能力强悍，一般来说，这种伤势是不需要住院的。但这毕竟是特殊情况，他向一旁扬言要跳楼的雄虫小心翼翼解释道：「阁下您看，伤口恢復得很好，不需要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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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看得很认真，目光落在肩上像是有了温度，蓝音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作为一名军雌，这种伤对蓝音来说不足一提，却被如此郑重对待，倒是虫生第一次。


    「会不会很痛？」秦默盯着伤口朝医生问道。


    「不会。」医生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秦默道。


    医生顿感压力倍增，他从来没经歷过被一只雄虫盯着换药，只好商量道：「那、那我给他开一些止疼药？」，秦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伊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哥哥，竟然乖乖坐着让医生摆布，要知道哥哥以前受再重的伤，自己想多看几眼，哥哥都会皱着眉道：不许哭。


    等换完药，蓝音将衣服穿好，又恢復了一贯冷冷清清的样子，看向秦默再次道：「我真的没事了，倒是您，感觉还好吗？」


    「还好，就是感觉很热，还总想睡觉。」秦默道。


    蓝音蹙眉看向医生，医生赶忙解释道：「这些症状是因为阁下被注射了不明药剂，目前没有药剂样本，因此具体结果还要等检查报告出来。」


    秦默倒是看得开，看蓝音脸色不对，赶忙对医生摆手道：「没事了，你先去照看别的病虫吧。」


    医生如蒙大赦，行礼后赶忙退出病房，关门的瞬间他还听到雄虫在撒娇『好啦，别生气了，我真的没事』，他不敢耽误，转身快步离开。


    刚转过拐角，一堆同事围上来，七嘴八舌缠着医生道：「怎样，那位阁下是真的精神不正常吗？」「听说非常宠他的雌君，是真的吗？」「蓝音本虫是不是非常漂亮？」


    医生回想了下病房里的情景，沉重地点点头。


    大家又感嘆道：「天啊，这么英俊的阁下居然脑子出问题了。」「是那个药剂的副作用吗？」「我们需要联繫精神科的来接手吗？」


    医生赶忙打断道：「我看你才疯了，谁敢送雄虫阁下去精神病科？！不准再讨论这个了。」


    大家悻悻点头，但仍有雌虫不甘心，小声道：「那个药剂医院真的没有样本吗？」「对呀，要是能復刻就好了。」「生产出来不管卖多贵我都愿意出！」


    医生：……


    一墙之隔的病房里，伊努趴在病房自带的书桌前写作业，实际上竖起耳朵偷偷听着房间里的谈话。


    蓝音一脸愧疚：「都怪我，维多是沖我来的。」


    「不，只要我追查下去，迟早会遇到这种事的。」秦默怕他多想，转移话题道：「我昏迷这几天有发生什么吗？」


    蓝音思考片刻道：「所有救出来的虫都得到了治疗，大部分雌虫已经出院，那四只雄虫被各自的家族接回去照顾。此事关系重大，引起社会上广泛关注，四只雄虫的家族也在给虫帝施压要求彻查此事。」


    秦默表情凝重：「会彻查吗？」


    蓝音眉间轻蹙，摇摇头道：「不知道，目前没有实际证据，维多什么也不肯说，更何况……」


    话虽然没说完，但秦默心下瞭然，轻轻嘆了口气，要扳倒富可敌国的利拉赫家族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对方还垄断了市面上的抑制剂，一旦处理，伤筋动骨。


    蓝音怕秦默消沉，想了想继续道：「不过不管如何处理，您的奖励是不会少的。」


    「我还有奖赏？」秦默诧异。


    「当然了，虫帝已经决定册封您为侯爵，并赏赐相应的财产和住宅，等您出院后就举办授封晚宴。」蓝音道。


    秦默有点唏嘘，自己接了一单付不起费的委託，没想到现在一跃成了贵族，还要面见一国之主，半晌开玩笑道：「那你呢？就没有什么奖励？没有你们别说救出他们了，我多半也要折在里面。」


    「我破格晋升为第一军区少校，兼任刃风小队副队长，其余参与这次活动的军雌都各升一级。」蓝音沉声道，这个玩笑对他来说并不好笑：「是我没保护好您。」


    「我这不好好的吗。」秦默夸张道：「你出现的时候我都要感动哭了，我是娶了个什么战斗天使，又好看又能打。」


    即使知道雄虫在故意开玩笑，蓝音还是忍不住耳尖发烫，每次对方这样他就开始犯难，只好笨拙道：「保护您是我的责任。」


    秦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压着腔调道：「蓝音少校，要好好对我负责啊。」


    「……」蓝音垂下头，长睫扇动，片刻后抬头用一双清透的眼睛看着秦默：「您…当时为什么要回来呢？」


    「当然是为了救你。」秦默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突然有些不自在，转过脸心虚地补充道：「还有那些被困在里面的雌虫。」


    「嗯，我明白了。」


    完了，伊努扶额，小小的脸上写满忧愁。


    病房里的日子无趣，到了下午伊努就该返校了，因为两名『家长』身体都不方便，他很自觉地背起书包，准备独自去坐校车。


    「在学校认真学习，可别最后测试不及格咯。」秦默捏了捏虫崽手感很好的脸蛋。


    伊努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秦默，努力把自己的脸蛋从魔爪手里解救出来，嫌弃道：「我又不像你，笨蛋！」


    「？」秦默：「你嫌弃我？」


    「就是嫌弃你。」伊努气哼哼道，转过身，背着半个身体那么大的书包走了。


    这是叛逆期到了吗，秦默看着伊努的背影疑惑，虫族也会有叛逆期吗，可这才几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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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忧心忡忡地打开新买的光脑，想搜索一番关于虫崽的教育，结果还没理出头绪，敲门声响起。


    秦默：「请进。」


    门被推开，一只雌虫身后跟着一只雄虫走了进来，雌虫身着标准的礼仪制服，雄虫则穿得随意又精緻，剪裁合身的风衣外套配上面料质感十足的休闲裤，再加上价格不菲的饰品点缀，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小王子。


    秦默等着对方自报家门，没想到雌虫却一脸倨傲地看着自己，见对方并没有打算主动开口，他只好道：「请问阁下是？」


    「这是劳伦·艾尔阁下。」雌虫只是报上名字，说完便退回雄虫身后，仍是一脸高傲。


    「是谁？」秦默不解地看向蓝音，蓝音忍住笑道：「就是您救出的其中一位雄虫阁下。」


    「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秦默这才转头道。


    艾尔脸上有点僵，身后的雌虫见秦默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忍无可忍道：「艾尔阁下是劳伦家族的唯一继承者，从出生起就是帝国公爵，也是帝都目前唯二的a级雄虫之一。」


    「哦。」秦默耐着性子道：「所以有什么事吗？」


    「你！」雌虫怀疑秦默是故意的，不过念及此行目的，他没再说什么，而是请示般看向艾尔。


    「没事，你退下吧。」艾尔挥挥手，等雌虫转身出去将门带上后，这才开口道：「今天来，是为了感谢两位把我从那里带出，劳伦家族会记住你们的恩情，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小事想拜託你们。」


    秦默心里明白，感谢不过是对方的託词，便直截了当道：「什么事？」


    虽说雄虫大多长得不怎么样，但总体说来，等级越高的雄虫长相越不错，艾尔便长得斯文秀气，再加精心打扮，看着便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好相貌。听见秦默这么问，便笑了笑道：「我听闻此次事件幕后主使正是利拉赫家族？」


    蓝音神情微动，却没有说话，秦默则同样笑道：「是吗，我才醒过来，还是头一次听说。」


    艾尔眉头忍不住皱起，随即又放松了下来：「我就不绕圈子了，直说吧，你们作为参与了整个事件的当事虫，你们的证词，很有可能影响整个案件的走向。」


    「所以呢？」秦默淡淡道。


    「我知道你们跟利拉赫家族关系并不友好。」艾尔边说着边看向蓝音，这是他进门来第一次正眼看向雌虫，对上视线的瞬间有点愣神，过了两秒才道：「特别是你，如果不是利拉赫·叶容，你也不会沦落至此。」


    蓝音表情依然清冷疏离，艾尔眼里却闪过惊艷，接着道：「如果你们愿意在庭审时指认利拉赫·叶容，劳伦家族将会奉上谢礼，无论你们想要什么。」


    「无论什么吗？」秦默漫不经心道：「你确定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不论是金钱还是地位，我都可以满足你。」艾尔语气高傲，秦默最后一点耐心耗尽，正打算送客，却见艾尔再次看向蓝音，声音温和了许多：「我知道你当初跟叶容结婚是为了平復精神力，委屈你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除了他，这个世上还有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结婚，你再也不用担心精神力暴/乱的问题了。」


    「谢谢，不过不劳您费心了。」蓝音冷冷道。


    「你是在担心他不乐意吗？」艾尔看了眼秦默，又道：「放心，他会理解的。」


    理解个头，秦默简直要气晕了，他紧张地看向蓝音，见他依然摇了摇头，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对艾尔道：「阁下请回吧，你说的事我办不到。」


    「不用急着回绝我，我能帮你很多。」艾尔下巴微扬，「你好好考虑下，我先走了，次弥。」


    叫次弥的雌虫一直守在门口，听见唿唤，立刻将门打开，微微俯身行礼，等候艾尔出门。


    「对了。」艾尔走到门口，回身对蓝音眨了眨眼：「侯爵册封晚宴再见，美丽的雌虫少校。」


    蓝音无动于衷，一旁的秦默却快要气死了，眼睛有病就去治，抽什么经，这不是当着我的面勾引我老婆吗？


    可蓝音只是他名义上的雌君，秦默有一瞬间心虚，但下一秒又霸道地想，管他真老婆还是假老婆，只要没离婚，这种事绝对不行！


    侯爵晚宴见是吧，你给我等着，秦默眼神暗了下来。


    第31章


    病房里的日子无聊至极, 秦默看着面前清淡的特护营养餐一点胃口也没有，忍不住抬眼看坐在对面的蓝音。


    银髮雌虫坐姿端正，眉目如画, 即使吃东西也显得十分优雅, 秦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心道怪不得。


    「早餐不合胃口吗？」蓝音捕捉到秦默的视线，问道。


    「啊, 不是。」秦默赶忙拿起手里的面包咬了一口，过了会还是忍不住道：「艾尔在雌虫里受欢迎吗？」


    蓝音停下手里的动作，虽然不解但还是努力回想着军部里关于艾尔的评价，最后平静地点点头：「挺受欢迎的。」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a级雄虫？」秦默追问道。


    蓝音干脆放下手里的餐具，认真想了想道：「不止, 同样是a级雄虫, 比起叶容来说艾尔评价好很多。虽然作为顶级雄虫, 骄横自傲是难免的, 但并没有传出过特别恶劣的事件。再加上样貌和家世，可以说是最受欢迎的雄虫了。」


    「哦。」秦默失了兴致, 胡乱吃了两口便扔下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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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吃了吗？」蓝音诧异道。


    「不吃了，没胃口。」


    秦默心里不是滋味，故意忽略蓝音担忧的目光，端着水杯走到一旁, 打开病房里的电子屏幕，烦躁地切换着频道。


    早晨的节目多以新闻为主，此次事件正是热点, 秦默连续换了几个频道都在播报被救出的雄虫信息, 其中艾尔的脸频频出现在高清大屏幕上。


    也就长得精緻一些，皮肤好一些, 秦默用挑剔的目光看向艾尔的脸，随即又一阵恼火，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不爽地按下按钮，又切了几个频道，终于看到不一样的画面。


    屏幕里的画面是落燎区，因为这次事件，这个被帝都遗忘在角落的地方终于引起关注，画面里记者正在讲述这里的贫民雌虫生活是如何艰苦。


    「虽然他们物资贫瘠，得不到好的教育，每天都要提防突如其来的危机，但仍然有部分虫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积极向上。他们即使自顾不暇，却依然善良乐观，愿意为别的虫提供援手……」


    秦默大咧咧地靠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


    「……下面我们将採访落燎区的优秀青表，也是本次事件的参与虫……」


    突然，黄毛的脸放大了十多倍出现在大屏幕上。


    「噗——」秦默一口水喷了出来。


    黄毛穿着不知哪找出来的衬衣西裤，扣子老老实实繫到脖颈，头上甚至抹了髮胶，一脸深沉地看向镜头：「虽然我出身贫寒，但从小雌父就教导我做虫要有原则，即使在这种地方也不能自甘堕落。我一直铭记雌父的教诲，即便再艰苦也决不放弃，积极向善，努力做一只对帝国有贡献的虫……」


    秦默：……


    好在黄毛的採访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以黄毛作为例子，记者唿吁大家不要歧视落燎区出身的虫，给他们一个融入社会的机会。


    「这都多亏了您好心接下那份委託。」蓝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看着屏幕道。


    秦默也有点意外，完全没想到后续还有这么多变故，想了想道：「会有改变吗？」


    「想要完全改变落燎区，目前来说是做不到的，但这起码是个好的开始。」蓝音走上前，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雄虫英俊的侧脸上，见秦默眉宇紧蹙，补充道：「至少对于洛辰来说，他的命运完全改变了。」


    「哦，对，那小子现在在哪？」秦默来了几分兴趣，转头看向蓝音。


    「我给他写了封介绍信，下个月他和他的哥哥会来新兵营参加训练。」蓝音回望过去，狡黠地勾了勾唇，不知什么时候他与秦默之间靠得很近。


    秦默愣了一秒，不自在地转过脸，含混道：「哦，那挺好的。」


    病房里依然安静，但对秦默来说好像又没有那么无聊了。


    到了下午，医生准点出现，开始替秦默和蓝音检查身体状况。


    「温度降下来了。」医生看了眼体温计道：「阁下，请问您今天感觉如何？」


    「还不错，精神好些了。」秦默答道。


    「看来药效褪去了。」医生点点头，接着道：「如果不出意外，等检查报告出来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闻言秦默心里松了口气，赶忙让医生再帮蓝音看看。


    重新替蓝音换完药后，医生拿出体温计贴到他额头上：「伤口恢復得不错，量量体温。」，几秒后，医生收回体温计，看了眼读数，眉头攒在一起。


    蓝音心有所觉，指尖微微蜷缩，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唔，体温有点偏高。」医生看向蓝音。


    「可能房间里有点热吧。」蓝音顶着医生审视的视线平静道，半晌，医生收回目光对秦默微微一笑：「检查完了，阁下如果发现任何异常，请立刻通知我们。」，说完便向秦默行礼，退出房间。


    「你没事吧？」等门关上，秦默关切地看向蓝音。


    蓝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沉默片刻又认真看向秦默道：「我明天可能要离开会。」


    「怎么？有什么事不能等伤好了再说？」秦默不满道。


    「唔……军部有点要紧的事，不会耽误太久，我很快就能回来。」蓝音商量道。


    「不行。」秦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为了打消蓝音的念头，又继续道：「再紧急的事也要等伤好，听话，我不想再打投诉电话了。」


    蓝音垂下眼，长睫下眼神复杂：「嗯。」


    谈话就此结束，虽说此后蓝音没有再提出要出院，但整个下午都表现得心不在焉，秦默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着急。此时他很希望自己就是一只嚣张跋扈的雄虫，这样就可以不管不顾地做出一些不讲理的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蓝音坐在床上盯着双手发呆许久，秦默心里开始动摇。


    就在秦默考虑要不要直接致电军部，质问他们到底有什么紧急任务要分派给蓝音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秦默扭头望向门口道：「请进。」


    门被推开，露出黄毛的脸，身后还跟着洛辰。


    「你怎么来了？」秦默现在看到黄毛的脸，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黄毛还是穿着接受採访时那套，像模像样地走进来，不到两秒原形毕露，挠挠脑袋道：「嘿嘿，当然是来探望老大你啦。」，随即目光在病房内一转，立刻注意到另一张床上的蓝音，四目相对的瞬间认出对方正是拿枪指着自己的那只雌虫，顿时愤怒道：「老大，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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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雌君蓝音，你想说什么？」秦默不紧不慢道。


    黄毛傻眼，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蓝音，瞬间歇了争夺头号小弟的心思，讪笑道：「没、没什么，不愧是老大看中的雌虫，跟您真般配。」


    秦默揉揉眉心，「你到底来干嘛的？」


    不同于黄毛，洛辰早就认识蓝音，此时上前一步朝秦默和蓝音分别行礼，接着认真道：「是我让他带我来的，听说你们受伤了，我很过意不去，想专程来感谢阁下和蓝音少校。」


    面对洛辰，秦默态度温和许多，淡淡道：「不用谢，你也很勇敢，要不是因为你愿意冒险当诱饵，我们也不可能发现幕后的一切。」


    蓝音认同道：「你很勇敢，以后去了军部也要继续努力。」


    「我一定会的。」洛辰有点激动，脸微微涨红，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秦默。


    「这是什么？」秦默接过信，疑惑地看向洛辰。


    洛辰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这是被救出的87只雌虫委託我交给您的。」


    秦默瞭然，将信收下，又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黄毛道：「怎么，你也有事？」


    黄毛眼巴巴看向秦默：「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秦默故作沉思，片刻后道：「确实记不得了，自从受伤后，过去很多事就记不清了。」


    「！！」黄毛瞪大眼：「你失忆了！」


    「对！我失忆了！」秦默同样瞪大眼。


    黄毛傻了，同秦默大眼瞪小眼，直到蓝音忍俊不禁眯起眼，黄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立马垮起脸道：「老大，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答应过我的，等事情结束就给我解药，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秦默摆摆手道：「解药确实没有。」，见黄毛脸色瞬间惨白，又继续道：「因为你根本没有中毒，你之前吃得是一颗糖豆。」


    「啊？糖豆。」


    「嗯。」


    「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黄毛左右看看，一脸尴尬，最后也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秦默坐在床上，偷瞄眼蓝音浅淡的笑容，决定大发慈悲地留下黄毛他们一起享用晚餐。


    等到晚上，病房里恢復静谧，暖黄色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秦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信封把玩。


    不像贵族专用的信笺，这是一封很普通的信，薄薄的一片，白色的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光看外表，与这世上成千上万的信没有任何不同。


    秦默用修长灵活的十指将封口揭开，一张纸落了出来：


    【尊敬的秦默阁下，您好，我叫宣诃。我是被您救出的87只雌虫之一，因为读过点书，所以被大家推举作为代表写下这封信。代表87只来自于不同的家庭，互不相识，但却有着同样的命运的雌虫向您表达感谢。】


    【生长于落燎区，从小我能体会到的温情并不多。在我的记忆里，懵懂的幼虫时期转瞬即逝，虽然伴随着雄父的鞭打喝骂，但确实是我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光。8岁开始做家务，13岁出门赚钱养家，18岁被卖掉，这便是我简短的一生。】


    【在地下基地里的日子暗无天日，只有在精神暴/乱期，我会有短暂的清醒，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苦。不断有虫拿着各种药剂注射进我的体内，等待药效发作后又从我体内抽取血液，进行实验分析。周而復始，精神力濒临崩溃的同时，我的身体也渐渐虚弱。】


    【我曾想，这便是我的命，像蝼蚁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偶尔清醒的时候，我也会思考，我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追及过往，我想不到有任何意义。】


    【最终我放弃了思考，放任自己沉浸在潜意识里，沉浸在黑暗中。】


    【然而，再次醒来，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我见到了久违的光，干净明亮的房间。我躺在舒适整洁的床上接受治疗，有食物有衣服，还有虫关心我。这一切如同梦幻般，过了许久我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最后，我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您的名字，知道了整个事件。因为您，我们87只雌虫得到了大家的关注，等治疗结束后，帝都会为我们提供工作岗位，帮助我们重返社会。】


    【87只雌虫因为您，即将走向新生。请容许我再次代表大家对您表示感谢。】


    【最后我想说的是，或许我们对您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即使将要开始的新生活也不过是在社会底层挣扎，但我们会拼劲一切去努力，希望有一天能走到您面前亲口对您说声谢谢。】


    【您就是我们的光，后面我将附上所有虫的联繫方式，如果有一天您有需要，我们愿意效仿古老的传说，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秦默看完信，重重地唿出一口气，手中的信纸像是有了重量，压在他心上：「我并没有想过要他们报答，这太沉重了。」


    蓝音静静地陪在身旁，秦默亟待倾述，他看着雌虫如湖水般包容的眼睛，情绪渐渐平復下来，想了想道：「我做这些，一开始是因为无聊，再加上一点不合时宜的于心不忍，却从来没想过去改变谁的一生，这封信对于我来说太沉重。」


    「我曾有过与你一样的烦恼。」蓝音突然道。


    「诶？是什么时候？」秦默好奇道。


    蓝音纤长的睫毛轻轻落下，半阖着眼，面上像是在回忆：「在我升任成上将，第一次负责布置战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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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回答出乎秦默的意料，他不解道：「为什么呢？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参战。」


    「确实不是。 」蓝音有些腼腆的笑了，袒露这些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为情，「以前在军部，大家都说我冷面无私，是冰冷的收割机器，但其实我也有害怕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


    「我从未这样想过。」秦默摇摇头，认真地看向蓝音：「你很好，强大又温柔，坚韧不拔，即使经歷磨难，也从不埋怨，对于我来说，是鲜活的、有温度的存在。」


    湖水泛起涟漪，蓝音看着秦默轻声嘆息道：「那是因为你。」


    「什么？」秦默没听清，追问道。


    蓝音笑了笑：「没什么。」


    秦默：？


    蓝音却不再理会，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我虽然参加过很多次战役，但以往只需执行命令就行，那是我第一次作为第一指挥参加战事，也是我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的一个命令将背负成千上万的生命。作为军雌，不应该软弱犹豫，可那时的我确实迟疑了。」


    「你那时几岁？」秦默道。


    「20岁。」蓝音自嘲地笑了下：「是不是很丢脸。」


    「不。」秦默心里软成一片，有点遗憾道：「要是那个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蓝音想像了下，忍不住又笑了：「如果认识，你想做什么？」


    秦默也跟着笑起来，闭着眼努力想像着，表面看起来冷冰冰，内心却因为害怕做错决定而惶恐不安的s级雌虫，「哈哈哈，不行，我想笑。」过了片刻，他又正色道：「不做什么，就陪着你吧。」


    静谧的夜晚，秦默的声音也带上一丝慵懒随意，蓝音听得耳尖发烫。


    心里默默平復下来，蓝音继续道：「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有些事情，逃避没有用，要对得起这么多部下的信任，每一个命令下达前，我都会经过仔细思考，努力让自己接近最正确的答案。慢慢的，我成了大家最信赖的将领。」


    秦默微微睁大眼，看向蓝音，这是雌虫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自信强大的一面，昏黄的灯光下，连银色的髮丝都在发光，他看得错不开眼。


    「你说的对，我不该因为害怕担负责任而逃避。」秦默半晌后道。


    「您从来没有逃避过。」蓝音认真注视着秦默：「我想说的是，您不需要有压力，他们选择信任您，正是因为您值得信任。您觉得微不足道的那一点善意，对他们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您就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虫选。」


    这下轮到秦默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仰起头将手心覆在眼上，露出的下半张脸带着笑意。半晌后，秦默放下手，轻声道：「谢谢，很晚了，去休息吧。」


    几分钟后，病房内归于黑暗，秦默躺在床上不再胡思乱想，很快便睡着了。


    ……


    翌日清晨，秦默一夜好眠，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医院已经开始上班。他颇有点意外，居然睡了这么久，起身看向另一张床，蓝音竟然比他还能睡。


    难得看见对方懒床，秦默有些好笑地下床走过去，但很快，笑容凝固在脸上。


    床上的蓝音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鬓角布满细密的汗珠，银色的髮丝被浸湿，眉头紧紧皱着。


    「蓝音、蓝音，醒醒。」秦默焦急道。


    床上的雌虫微微张开眼，看到秦默，眉头蹙得更紧了，吃力道：「快、走。」


    「什么？」秦默没听明白，赶忙按下床头的唿叫器，安慰道：「别急，我帮你叫医生。」


    很快，医生接到唿叫急匆匆地赶过来，不等他说话，秦默便将他拉到蓝音床前：「你看看，他怎么了？」


    医生俯下身查看蓝音状况，很快面容一肃，按下警报的同时对秦默道：「阁下，请您尽快离开，他进入精神暴/乱了。」


    「什么！？」


    秦默难以置信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蓝音，雌虫已经痛苦地蜷缩起来，眼睛失去焦距，眼底的蓝色逐渐变深，如同危机四伏的深海。


    门再次被推开，全副武装的警卫队沖了进来直奔蓝音，秦默回过神挡在床前，怒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阁下，请您冷静！」医生平举双手，试图靠近秦默：「您快离开，精神暴/乱期的s级雌虫非常危险，我们必须把他控制起来。」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秦默无法接受，寸步不让地挡在蓝音身前：「你们快给他治疗，他只是生病了，你们一定有办法治疗的对不对？」


    然而医生只是看着秦默，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阁下，请您离开这里，否则为了您的生命安全，我们只有採取强制措施。」


    「不行！我不接受！」


    秦默开始愤怒，脑子里像是有一把火，将他的理智烧毁，正当他准备做出攻击的姿势，衣角被轻轻拉扯住，蓝音痛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您、离开这里。」


    秦默不敢相信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蓝音的瞳孔起了变化，在正常瞳孔和竖瞳之间交错，颈部的抑制器亮了起来，须臾电光闪烁，雌虫一声闷哼将头垂下，身体无法抗拒地颤抖起来，指尖却依然握紧那片衣角。


    秦默蹲下身，握住蓝音伸出的手，紧张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我要怎么才能帮你，告诉我。」


    蓝音抬起头，眼里短暂地恢復清明，竭力用平和的语气道：「请您按照他们说的，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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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道：「不行，我不能……」，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蓝音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求您。」


    秦默被雌虫眼里的痛苦震撼住，死死盯着对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重复着：「我、不。」


    脖颈突然传来刺痛，一支针管刺入秦默后颈，医生趁机将强效镇定剂推入他体内。秦默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挣扎，但为时已晚，药效发作很快，四肢开始变得无力，意识剥离出身体的最后一刻，他固执地看向蓝音，随即再也坚持不住，闭上双眼。


    「快，将这位阁下带去休息。」医生手里还拿着空针管，朝一旁的医护吩咐道。


    ……


    黑暗里，一片荒芜，秦默立身于一片混沌中，茫然四顾。像是忘了什么，他无法思考，只能呆站在原地，周围开始涨潮，逐渐漫过脚底、膝弯、大腿……蓝色的海水温柔地将他包围。


    亮光透过海面照射进来，破开黑暗，神智逐渐回笼，他终于想起忘了的是什么。


    秦默从床上坐起，额上布满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


    「您醒了。」医生在一旁等候多时。


    秦默看了一眼周围，这是一间陌生的病房，窗外一片漆黑，已经晚上了。


    「对不起，之前冒犯您了，请您责罚。」医生躬身致歉，等着床上的雄虫对他早上无礼的行为进行惩罚，相较于疏忽导致雄虫受伤的罪行，这点惩罚他心甘情愿。


    秦默并没有接话，他已经冷静下来，缓了缓刚清醒过来的晕眩感，他不带情绪地问道：「蓝音现在怎样了？」


    「请阁下放心，他已经顺利度过暴/乱期，正在休息。」医生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接下来，至少一个月内，阁下都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


    听完医生的话，秦默并没有觉得松了口气，一颗心像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里安静极了，秦默如同雕塑般坐在床上，就在医生忍不住想出声询问时，他终于有了反应：「你说，下一次精神暴/乱，他会怎样？」


    「这、不好说。」医生尴尬地笑了笑，「也许能顺利挺过去，也许……」


    「如果挺不过去会怎样？」秦默看向医生，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也许……会醒不过来，也许会神智崩溃……」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道，「毕竟s级雌虫并不多，能参考的案例很少。」


    「过往的案例是怎样的？」秦默继续道。


    医生思考片刻，斟酌着用词道：「以往s级雌虫，要么在精神力崩溃前找到a级雄虫进行标记安抚，要么……就一直熬下去。」


    「能熬多久？」秦默道。


    医生偷偷看了眼秦默脸色，他总感觉这只雄虫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冷静，他舔了舔唇，小心翼翼道：「应该能熬1、2年吧，根据记录曾有只s级雌虫未接受安抚顺利存活到25岁。」


    室内又是漫长的沉默，医生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过了许久，秦默终于开口道：「知道了，你走吧。」


    「是，阁下。」


    医生松了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门带上的瞬间，秦默低下头，将脸埋在手心中。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打开，秦默面色平静地出现在走廊。


    穿过长长的走廊，秦默来到902号病房前，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抬手将门推开。房间里，蓝音安静地躺在床上，秦默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银色的髮丝凌乱地铺在床上，蓝音面容苍白，形状好看的薄唇也失了血色，整只虫看起来憔悴不少。秦默立在床边，伸出手替对方理顺髮丝，又像抚摸小动物般摸了摸对方额头，最后轻声嘆息道：「你受苦了。」


    这一晚，秦默没有回自己的床，他坐在蓝音床前，借着昏暗的小檯灯，目光复杂地打量雌虫。


    留恋不舍和痛苦不甘相互交织，就在这份煎熬中，秦默终于窥见自己的内心，他闭上眼将这份刚萌芽的情愫埋葬在心底，就这么静默地枯坐了一夜。


    天边再次亮起，当第一缕晨光穿过玻璃照亮房间一角，秦默终于做下决定。最后又看了眼雌虫的面庞，他起身离开床边，走到一旁的沙发旁坐下。又过了半小时，身后传来窸窣声，片刻后蓝音的声音响起：「您休息好了吗？」


    秦默回过头，面容冷酷，黑瞳如无波古井，扫了眼雌虫道：「醒了就快起来，等会检查报告就出来了，没什么事就准备出院。」


    蓝音面上出现一丝错愕，不过很快他便敛下表情，低声道：「好的。」


    病房里一时无话，等待报告的期间，秦默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蓝音几次主动找话题聊天都只得到不咸不淡的回覆，想了想，又犹豫道：「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早餐？」


    秦默终于睁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斜睨着蓝音：「好吵，能不能安静点？」，说完又再次闭上眼。


    蓝音终于不再说话，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临近10点的时候，报告终于出来了，秦默没有让医生将报告送过来，而是起身独自去了对方的办公室。


    「说吧，什么情况，可以出院了吗？」秦默心情不好，坐下后也懒得废话。


    医生反覆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心里暗暗称奇，整理了下思绪道：「恭喜阁下，虽然那支药剂成分不明，不过就最终检查结果来看，应该是一类待开发的刺激雄虫分泌信息素的药剂，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不良反应。不过，对您来说，还是带来了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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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变化？」秦默不以为意道。


    「血液结果显示，您体内的信息素含量有所上升，已经从d级雄虫升级为c级雄虫了。」医生语气欣喜道。


    「什么！？」秦默大惊。


    「是的。」医生再次肯定道：「您现在是一只c级雄虫了。」


    秦默不敢相信地接过检查报告，来回翻看数遍，终于确认医生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人类，过了会他忽然想到什么，认真看向医生：「这个还会变吗？」


    医生不太明白，疑惑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过段时间，我的信息素浓度继续增加，比如突破c级，变成b级……更甚至是a级雄虫？」秦默舔舔嘴唇，按捺住心底的迫切。


    医生吃惊地张开嘴，半晌才找回声音解释道：「不会，这种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要知道a级雄虫在联邦数以亿计的基数中，也不过几十年才出现1、2只，这是得天独厚的基因所决定的，药物只能让您的信息素在短时间内突破一定的数值，但随着药效褪去，您很有可能再变回d级雄虫。」


    「哦，这样。」秦默失落道。


    「嗯，是的。」医生以为秦默在因为无法成为a级雄虫而懊恼，虽然过于异想天开，但还是好心安慰道：「其实大部分雄虫都是d级和c级，高级雄虫毕竟稀少，一般只有各大家族才有，您不用太难过。」


    秦默也不做解释，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报告起身离开，随手扔在了过道里的垃圾桶内。


    902号病房里，蓝音依然坐在沙发上等着秦默，听见推门声响，仰头一脸关切地看向秦默：「怎么样，检查结果还好吗？」


    秦默心口一窒，面上却不显声色，冷冰冰道：「死不了，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办理完出院手续，秦默与蓝音一起登上飞行器，行驶的方向却不是外圈层那间小破屋，而是朝着帝都中心的山庄驶去，那里有虫帝新赐下的侯爵府邸。


    新家是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外带着占地数百平的花园，座落在蔓督山庄里，周围风景如画，一草一木都经过精心打理。


    秦默和蓝音却都无心欣赏，进门后，一人一虫相顾无言。


    「您今天是不高兴吗？」最终还是蓝音主动打破沉默。


    「……」秦默垂下眼：「没有。」


    「是不是我昨天进入精神力暴/乱，吓到您了？」蓝音直直地看向秦默。


    「不是，别瞎想。」秦默语气冷漠，说完就想越过蓝音回房间去。


    「等等。」蓝音握住秦默的手臂，秦默只好转过身，一脸不耐地看向雌虫：「还有什么事？」


    蓝音半垂着头，面上表情看不清楚，半晌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秦默手中。一枚小小的，黑色的方型物件，看着有点眼熟，秦默蹙眉努力回忆，倏然间惊愕地张大嘴：「这、这是……」


    「是的，这是那枚控制器。」蓝音抬起头，眼里水光闪动，认真道：「这枚控制器可以激活我身上的枷锁，只要您轻轻按下，高压电流瞬间释放，我会丧失所有行动力。所以……这个还给您，请不要害怕我，好吗？」


    秦默狠狠闭了下眼，侧过脸捏了捏鼻翼，再转回头时，却不再看向蓝音，盯着他手中的控制器，一字一句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害怕了，不是怕你会伤害我，而是我想到一个随时会精神力暴/乱的疯子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怕得睡不着吃不下，你懂了吗？」


    蓝音垂下手，握着控制器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半晌轻声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秦默越过蓝音，背对着他道：「放心，观察期结束前你仍然可以留在这，毕竟这也算是一个委託，至少有始有终。」


    这次秦默没有等到回答，他不敢回头，等了几秒，见蓝音不准备再说什么，便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新房的第一夜，秦默几乎彻夜未眠，等到天蒙蒙亮，他才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秦默睡得昏头胀脑，走出卧室看着陌生的一切，下意识喊道：「蓝音。」，屋里静悄悄的，过了两秒，秦默清醒过来，暗自懊悔，再次把脸绷得紧紧的，这才走下楼。


    屋里静悄悄的，秦默心里直觉不对劲，装作忙碌的样子，楼上楼下走了个遍，连花园角落也没有放过，最后不得不面对事实——蓝音不见了。


    秦默嘆了口气，躺在豪华的皮质沙发上，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不用面对蓝音他应该松口气的，可他却觉得心里很痛。天知道对方将控制器交给他让他不要怕时，他有多想不顾一切地抱住对方，不再管什么精神力、什么雄虫雌虫，可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在沙发上躺了许久，秦默这才想起看看光脑，点开屏幕一看，果然第一封未读信件便是蓝音的，发信时间是早上6点，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入睡。


    秦默伸出手，指尖在蓝音两个字上轻轻摩挲，接着才点开消息：


    【阁下，您昨天的话我明白了，非常抱歉给您带来困扰，想了想，我决定搬回军部去住。希望您一切都好，如果您遇到任何困难，请继续联繫我，保护您依然是我的责任。除此之外，伊努我会委託其他虫照顾，我不会再打扰您的生活了，请您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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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几行字，秦默看了好几遍，直到光脑屏幕自动熄灭，他才将干涩的眼睛闭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默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哪也没去，如同行尸走肉般吃饭睡觉以及喝酒。因此，当虫帝派来的信使敲开大门时，不免被吓一跳。


    信使看着面前这位面容英俊，但双目泛着血丝，浑身散发着落魄颓废气息的雄虫，犹豫道：「请问，您是秦默阁下吗？」


    秦默点点头，一脸疲惫道：「什么事？」


    「是、是这样的。」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精美的信函，递给秦默：「虫帝陛下听说您已经康復，预计在本周末为您举办册封晚宴，请您务必准时到达现场。」


    秦默接过信函，无所谓道：「知道了。」，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晚宴会有哪些虫参加？」


    「晚宴会邀请帝都各大家族的有爵位的虫参加，除此之外，还会邀请军部杰出军雌参加，特别是此次事件中立了功的军雌。」信使向秦默详细说明晚宴情况，说完却见眼前的雄虫像是愣住了般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阁下、阁下？」


    秦默凝眉看向信使：「嗯？」


    「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信使赶忙道。


    「没有了，我会准时参加的。」秦默明显还在走神，说完就将大门关上。


    信使看着面前的突然合上的大门，摸摸自己差点被撞到的鼻头，心想这么俊美的雄虫阁下，不会脑袋不太好吧？


    第32章


    第一军区训练室里, 上午的训练刚结束，十多只刃风特战队的精英军雌三五成群地站在大屏幕前，等最终成绩。


    几分钟后, 屏幕板亮起, 射击、体能、格斗……多项训练评分结果出现在屏幕上。每栏的首位都写着同一个的名字, 一时间众虫面色各异，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名字的主人, 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切，拽什么。」


    「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不知道给谁看。」


    「就是，要不是走了虫屎运，这副队的位置哪轮得到他。」


    「对啊，论资歷也该是尤利来当这个副队。」


    见当事虫不在, 大家毫无顾虑地议论开来, 一群军雌带着满身尘土热汗朝更衣室走去。刚进门, 大家不约而同地闭嘴, 相互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蓝音已经洗完澡了，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 正拿着一件干净的军装往身上套。众虫只来得及看到一截白得晃眼的腰肢，眨眼间，腹肌被衣服遮住，蓝音穿戴整齐, 衣冠楚楚又冷漠疏离。


    更衣室的气氛有点微妙，一身脏污的军雌谁都没动，随即不知道谁一声轻嗤：「跑那么快, 是不是怕洗澡被偷看？」


    「噗嗤——」窃笑声响起, 有虫憋着笑道：「毕竟少了点东西，你体谅体谅呗。」


    蓝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湛蓝的眼睛冷冰冰地看向堵在门口的众虫道：「让开。」


    没有虫动，尤利站在队友之中，上下打量眼蓝音，双手抱臂，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道：「怎么？被说中心事了？」


    蓝音眼神微暗，声音低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脾气这么大？」尤利无视蓝音变得锋利的眼神，满不在乎道：「也不知道你的雄主怎么受得了你，还是说早就厌烦了？」


    「哈哈哈，对哦，怎么你雄虫现在不来接你了？」


    「不仅没来接，自己还跑来住宿舍，该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


    「诶，这么一说，你们看，他的虫纹没有变色，之前不会都是在演习吧？」


    「真的、真的，那个雄虫根本没碰过他。」


    「那只雄虫不是马上要被册封为贵族了吗？会不会看不上他，所以把他赶出来了。」


    「有可能，说不定册封晚宴过后，这雌侍的位置就要换虫咯。」


    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利一句话，引起各种揣测，十多只军雌早就看蓝音不爽了，话一开头，便越说越过分。甚至有虫猜测道：「不会是那只雄虫不行吧？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完全不碰啊。」


    「这么说来倒是挺配的，一个下面不行，一个没了翅膀。」


    「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蓝音面沉如水，等笑声稍息，冷不丁道：「一群废物。」


    讥诮的语气，让刚刚还得意的众虫恼怒不已，尤利面色涨红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更衣室里气氛剑拔弩张，蓝音却仿佛感觉不到般，闻言挑了挑眉梢：「我说，一群只会动嘴的废物，听清楚了吗？」


    「你！混蛋！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今天就让你知道到底谁是废物！」


    尤利被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用尽全力挥出一拳，蓝音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嘴角轻轻勾起。


    ……


    等到刃风队队长菲瑞得到消息时，斗殴已经结束，他匆匆赶到会议室，只见自己麾下的队员自发地分成左右两列，泾渭分明。


    左边一列站着十多只军雌，各个鼻青脸肿，见他目光扫来，纷纷垂头躲闪。


    右边站着蓝音，银髮雌虫气定神闲，若不是嘴角稍有破损，差点让虫认为此事与他无关。


    菲瑞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怒喝道：「胡闹！简直是胡闹！更衣室里打群架？！你们以为自己还是新兵吗？」


    以尤利为首的一众雌虫忍不住一哆嗦，面上露出羞愧的表情，蓝音却面不改色，眼里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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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瑞正是火大，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自己带的队，说出去也是一众精英，竟然跟毛头小子一样私斗，让自己这张脸往哪搁。


    「你们还记得自己是军雌吗？！简直是无纪律无组织！」菲瑞越想越气，转头看向尤利：「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唔，就、就是发生点小误会……然后不小心动了手。」尤利吞吞吐吐道。


    「谁先动得手？」菲瑞眼神严厉地盯着尤利。


    「……是我。」尤利心虚道。


    菲瑞又左右各打量一眼，最后对着一众雌虫沉声道：「等下班后，都去领30鞭，再交一份5000字检讨。」说完又转头看向蓝音，「还有你，检讨就算了，想来也不是你主动挑事，不过参与了斗殴，自己去领10鞭。」


    「是。」蓝音行了个军礼，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处罚，一旁的尤利就没法这么平心静气了，瞪大双眼看向菲瑞：「队长！他——」


    「闭嘴！」菲瑞又是一声怒骂，打断尤利的话，「十多个打一个都没打赢，还好意思说话！废物！」


    尤利瞬间连脖子都红了，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愤愤地瞪了蓝音一眼，却见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甚至还有闲心沖他做了个口型：废物。


    可恶，尤利看了眼菲瑞，敢怒不敢言，只得咬牙认下惩罚。


    事情处理到这也就告一段落，菲瑞深吸口气，按捺住火气，语气稍缓道：「下不为例，都坐下吧，开始今天的例会。」


    闻言，大家窸窸窣窣动了起来，找到自己的位置纷纷坐下，蓝音作为副队长，位置正好在菲瑞的右手边，刚坐下，菲瑞就递过来一叠资料：「最近的案子，都看看。」


    蓝音接过资料，将信息投屏在会议室正面大屏上，须臾间，多起案件展现在大家眼前。


    虽说转到军部的案子都是警署无法解决的疑难案件，但并非都是重大案件，此时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案子中，甚至有帮贵族雄虫寻找丢失宠物的委託。


    「都看看吧。」菲瑞坐在首位，又恢復了不苟言笑的样子：「各自认领点，把案子分了。」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队员积极道：「我我我，我来认领帮灰赤阁下找爱宠！」


    「臭小子，就知道捡好差事。」


    「我看你是想藉机认识灰赤阁下吧。」


    菲瑞轻叩桌面，打断众虫不着调的言论：「还有呢，剩下的谁领？」


    「我领帮雄虫阁下找到疯狂跟踪者的案子吧。」


    「那我领星盗走私案吧。」


    ……


    不多时，案件被分完，唯有一件案子孤零零地留在屏幕上，无虫问津。


    「咦，这个案子怎么会交到我们这。」


    蓝音抬眼看过去，一起雌虫失踪案。


    「报案人是失踪者的弟弟，据说从小相依为命，感情非常深，报案后每天都去警署守着问情况，把他们搞烦了就丢到我们这了。」菲瑞不咸不淡道，「谁把这个领了？」


    刚刚还很积极的队员这会都哑了声，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一只雌虫失踪背后有千万种可能，就算费尽千辛万苦完成任务，也不过是找到一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雌虫，无论是名誉还是物质上都没有任何好处。


    「给我吧。」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菲瑞欣慰地看向右手边的蓝音，点点头道：「好，就交给你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基于任务难度，给你派个助手吧，尤利怎么样？」


    菲瑞意味深长地看向蓝音，年长的雌虫眼神深邃，蓝音心下瞭然，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坐在对面的尤利绝望了，看向菲瑞做最后的挣扎：「我有意见！」


    「你的意见不重要，就这样，散会。」菲瑞看都没看尤利，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去，又再次看向蓝音：「你留一下。」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菲瑞和蓝音，蓝音没有提出疑问，静静地等着菲瑞开口。


    「维多指明要见你。」菲瑞淡淡道。


    蓝音脸上丝毫不显意外：「知道了，上面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意思是，低调处理，案件情况不向外界公布。」菲瑞嘆了口气，「你抽空去一趟吧，能问出多少是多少，问不出来，也没关系。」


    「我明白了。」蓝音平静地道，「还有其他事吗？」


    菲瑞想了想，又道：「我把尤利安排给你，你心里不会埋怨我吧？」


    「不会。」蓝音道。


    「嗯，这我就放心了。」菲瑞道，「这里不比第二军区，你也不是当初的身份了，如果能把尤利收服，起码你这个副队长就真正坐稳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夜晚，万家灯火，蔓督山庄从高空中俯瞰，宛如一条璀璨的星河。


    半山腰的别墅里，秦默已经把自己打整干净，又恢復了英俊的好模样。


    下午的时候，秦默接到来自于洛辰的通讯，少年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自己同哥哥已经进了新兵营，见了好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对未来充满期望，以后会好好努力的。


    彼时秦默才刚从床上醒来，听着少年开朗朝气的声音，他难免有些羞愧，挂断通讯后，他沉思许久，终于决定振作起来。


    距离他上次直播已经过了很久，因为此次事件影响广泛，只要不傻，大部分虫都已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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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思考了一下午，最终决定换种方式进行直播，至于委託则全程在后台进行，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护委託人的信息了。想清楚后，秦默伸手点开直播间。


    与此同时，距离蔓督山庄几十公里外的第一军区，赫赫有名的刃风小队刚从惩戒室出来，尤利硬生生受了30鞭，正痛得呲牙咧嘴，看着蓝音像没事虫一样从自己面前经过，忍不住粗声粗气道：「喂！你站住！」


    蓝音转过身看向尤利：「什么事？」


    「我、我……」尤利吞吞吐吐地想着措辞，突然『叮咚』声响起，眉头一皱：「什么声音？」


    蓝音表情明显一怔，拿出光脑，只见上面出现一排醒目的红字：特别提醒——您关注的主播已上线！


    面无表情地收回光脑，蓝音再次看向尤利，不等对方开口，直接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走掉。


    「你！」尤利气极，想追上蓝音，肌肉绷紧的瞬间，背上传来剧痛，瞬间又萎了下去：「艹！好痛！」


    第33章


    【主播以后还会直播吗？可以露脸吗？】


    秦默扫了一眼弹幕, 随口道：「会直播，不露脸。」


    就这么会时间，直播间观众已经翻了几倍, 弹幕就没停过, 各种问题都有, 秦默只好挑几个正常的做解答。还有一些打听他隐私的，问他和蓝音感情的, 秦默则通通无视。


    等到直播间观众数量不再大幅度上涨后，秦默清了清嗓子道：「感谢大家来看我直播，看得出大家有很多疑问，我现在就一次性说清楚。」


    秦默停顿片刻，继续道：「对, 没错, 我就是你们猜测的那只雄虫。」


    弹幕瞬间多到快速刷屏, 秦默不予理会, 自顾自道：「直播当然会继续，但我不会再连麦接受委託了, 所有委託请后台私信发给我。下播后我会仔细看，如果有合适的，我会主动联繫委託者，就从今天开始。」


    「至于以后的直播, 可能主要是跟大家聊聊天，分享一些见闻，如果有观众想分享生活, 也可以连麦通过这里分享给大家。所以,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话刚说完，弹幕多到飞起, 秦默瞟一眼，满屏的『蓝音』，让他想装作看不到都很难。


    「咳。」秦默无奈，只能斟酌道：「我跟……蓝音，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在一起了，目前是婚姻关系。」


    无论在哪，八卦总是具有吸引力的，一聊到这个话题，礼物栏也开始疯狂刷起来，甚至有土豪为了让秦默看到自己的问题，直接砸下重金，让自己的提问醒目地挂在直播间顶端。


    全世界最靓的崽送出飞船x99：阁下，您跟蓝音是怎样认识的？听说他性格不太好，是不是很难相处？如果他犯错你会怎样惩罚他？……


    「认识的经过不方便透露。」秦默冷冷地看着弹幕，「一次只准提一个问题，好，下一个。」


    【哈哈哈哈，99个飞船想把主播老底掏空。】


    【兄弟你也太会勤俭持家了。】


    【改名：全世界最会打算盘的崽】


    很快，又有土豪送出大礼包，将上一个顶掉。


    玫瑰与虫送出飞船x99：阁下，蓝音曾经因为违逆雄主而入罪，请问他是否有暴力倾向？


    秦默看着问题，忍不住蹙眉：「不要胡说，他是一只……很好、不，非常好的虫，网上各种流言都不可信，你们如果认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哇哦，主播这就生气了。】


    【哈哈哈哈，语气一下变得好严肃。】


    【有点磕到了。】


    「好了，大家能不能问点别的问题，就没有其他关心的吗？」秦默看着弹幕有点无语，揉揉眉心道。


    礼物栏快速跳动：


    沉浸式上网送出翅膀x999：阁下，你跟蓝音的第一次约会是什么时候？方便透露下细节么？


    秦默看着屏幕，眼睫微微落下：「……没有约会。」


    虫神保佑我上岸送出星舰x20：阁下，请问蓝音重回军部是为了您吗？


    「不是，别问个虫感情问题了。」秦默有点恼怒，怎么全世界都跟他过不去！


    既然雄虫发话了，即使是直播，大家也收敛不少，只是礼物栏的刷新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这就使得突然出现的土豪特别显眼。


    匿名39u4z送出星舰x999：阁下，请问您觉得什么是爱呢？


    直播间瞬间响起夸张的音效，巨大横幅出现在屏幕上的同时撒下无数宝箱。


    【哇，土豪！999个星舰！】


    【哪来的傻x，连头像都不会改，还用系统自带的名字？】


    【不会是什么土豪雌虫想追主播吧？】


    秦默没有理会弹幕，他看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地下洞穴里，蓝音抱着自己眼里泛着水光的样子。回过神来，他想了想道：「我认为爱是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又是最沉重的负担，是情不自禁，又是克制律己，想将最好的给予对方，又怕自己给的不够好。」


    【哇塞！好浪漫！】


    【不行，我也想跟主播结婚了，主播还差雌侍吗？】


    【我只有一句话：主播跟我睡！】


    ……


    一连串弹幕中，音效再次响起。


    匿名39u4z送出星舰x999：谢谢。


    秦默挑眉，这只虫也太傻了吧，刷这么多礼物就为了说声『谢谢』，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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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名匿名观众的提问，大家又开始蠢蠢欲动。


    虫神赐我雄主送出飞船x99：阁下，我不问感情问题，我能问一下你跟蓝音最喜欢用的姿势是什么吗？


    秦默：……


    向天再借5厘米送出星舰x20：阁下，请问你一般多久交/配一次呢？考虑找个雌侍吗？


    秦默：……


    爱神降临送出星舰x40：阁下，请问你平常喜欢用什么道具呢？


    秦默深吸一口气，点开后台设置一看，这个网站居然没有任何屏蔽词。


    成何体统！


    秦默立刻开启直播间设置，快速输入一大串禁用词，点下确定，再退回直播间，看着满屏幕的『口口』顿时神清气爽：「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没有主播就下播了。」


    夜色渐晚送出飞碟x999：阁下，请问你对口口感兴趣吗？你们有没有穿着口口进行口口？


    秦默淡定道：「不好意思，看不懂。」


    夜色渐晚送出飞碟x999：阁下，请问你对制/服/诱/惑感兴趣吗？你们有没有穿着制/服进行交/配？


    「……」


    秦默抬手点击右上角，下一秒屏幕一黑，直播被切断，聊天框里多出一行字：信号不好，今天直播到此结束，委託后台留言，就这样，大家晚安。


    復工第一天，出师不利，秦默甚至连后台私信都没心情看，郁闷地把自己扔在大床上。


    到了晚上，周围静悄悄的，这栋别墅就显得更空旷了，他无聊地看着天花板，脑袋里不知怎么的又飘过那行字：请问你对制/服/诱/惑感兴趣吗？你们有没有穿着制/服进行交/配？


    啊啊啊啊，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他脑子里会出现蓝音穿军装的画面，秦默抓狂地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打算闷死自己。


    长夜漫漫，秦默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终于睡着。


    翌日，因为昨晚没睡好，秦默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想到今晚就是晚宴，他赶忙从床上起来冲进浴室，准备好好打理一番，再出门理个髮。


    浴室里，秦默仰着头，任由热水将自己浇透，不住在心里默念：他这是为了礼仪，不是再期待什么，更不是为了把谁比下去。


    好像念得次数足够多，就会变成事实。


    帝都西北面，中央监狱里，蓝音穿着少校军装踏入特别犯罪收押室，维多坐在桌后，早已等候多时。


    「你来了。」维多抬头看向蓝音。


    蓝音没有回答，站在门口静静打量维多，对方看起来憔悴又狼狈，身上张兮兮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肉眼可见的伤口。


    「怎么，看我过得这么惨，你心情很好？」维多又道。


    蓝音依然没有说话，走了进来，在维多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你应该庆幸没有落到我的手里。」


    「哈哈哈。」维多大笑：「就因为我伤了那只雄虫？」，说完他看了眼蓝音，见对方默认，忍不住讥讽道：「原来冷面无私的帝国上将也不过是个恋爱脑的废物，你不会真的相信雄虫这种玩意有好东西吧？」


    蓝音蹙眉：「你如果只是想讲废话，就不用开口了。」


    「啧，耐心这么差。」维多玩味地勾起唇：「把你对那只雄虫的耐心分一点给我不行吗，毕竟我也活不长了。」


    蓝音冷着一张脸看向维多。


    「好吧、真是开不起玩笑。」维多摊手，接着突然探身凑近蓝音小声道：「你想知道利拉赫家族抑制剂的秘密吗？」


    蓝音眸光微动，面上却不显：「你想要什么？说你的条件。」


    维多重新坐回去，摇摇头：「我不想要什么，你以为我会要陛下的特赦令？呵，就算你们不杀我，利拉赫家主也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里的。」


    蓝音想了想，盯着维多道：「你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或许军部可以保你一命。」


    维多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我是活命了，可我的雌父、哥哥还都在他们手里，你以为没有把柄他们会放心让我办事吗？」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蓝音道。


    维多双手交握，眼里突然流露出认真的神色，像是有点紧张似的舔舔唇，直视蓝音道：「我想知道那天，那只雄虫为什么会回来找你，他不怕死吗？」


    「……」蓝音突然侧过脸，过了许久转过头嘆口气：「我不知道，如果这是你的交换条件，那就算了吧。」


    维多冷冷地审视着蓝音，突然道：「你爱上他了。」，不等蓝音反应，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有趣，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了。」


    「为什么？」蓝音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将嘴紧紧闭上。维多却开心地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道：「我可不要告诉你，你慢慢想吧。不过，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关于抑制剂的秘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蓝音垂眼，片刻后恢復冷静，湛蓝的眼珠里再无波澜，「你说。」


    「利拉赫家能垄断抑制剂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他们在银渡星发现了一种叫涅炎的植物。」维多道，「这种植物的提取液就是市面上抑制剂的主要成分。」


    蓝音瞳孔微缩，或许是他的表情取悦了维多，对方继续解释道：「是的，就是被星盗占据的那颗边陲星，涅炎只能在当地生长，一旦离开银渡星则无法存活。这么多年，利拉赫家族一直靠提供大量钱财和军火与星盗交易，换取涅炎的提取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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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蓝音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维多盯着桌面，眼神流露出些许恨意，咬牙道：「我希望你能毁掉利拉赫，但请你到时候护下我的雌父和哥哥。」


    「……好，我答应你。」蓝音郑重道。


    「嘻嘻，看在你这么干脆，我再告诉你个消息。」维多脸上再次变得不正经，「你就不好奇我给那只雄虫注射的是什么药吗？」


    「是什么？」蓝音紧张道。


    「不要这么严肃，放心，不是什么坏东西。」维多一手托腮道，「你知道叶容是怎么成为a级雄虫的吗？」


    「……」蓝音勐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对，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维多道，「这玩意也是在银渡星上的，十多年前找到一枝，这么多年了，叶容一直派虫隐蔽搜寻，好不容易才找到第二枝。」


    蓝音正色道：「叶容知道吗？」


    「不知道，他以为毁在那场火里了。」维多耸耸肩，「不过也说不准，这玩意没做过实验，全凭运气，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我知道了。」蓝音想了想，继续道：「……谢谢。我该走了。」


    「这么无情？用完就扔？」维多夸张道：「这可能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了，不多陪陪我吗？」


    「不了。」蓝音起身道：「我还要赶着去参加晚宴。」，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喂！」维多突然叫住蓝音，银髮雌虫在门边回过身，蓝色的眼睛看向维多，微微蹙眉。维多眼眶整个红了一圈，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突然委屈得像个虫崽：「你说……如果有下辈子，会有虫来救我吗？」


    蓝音平静道：「我希望下辈子你不需要谁来拯救。」


    泪水终于从维多眼里落下，他狼狈地用手捂住眼，呜咽道：「我真嫉妒你，那只雄虫……呜……死都不怕，也要回来找你，为什么我没有……」


    「抱歉。」蓝音转开目光，「我真的要走了，我不想晚宴迟到。」，说完转身关上了门。


    门内传来痛哭声，蓝音微微垂眸，但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快步离开。虽然维多看起来有点可怜，但蓝音无暇顾及，他的心尖开始发烫，越走越快，一贯冷静自持的心变得躁动不安，他迫切地想见见那只雄虫。


    第34章


    夜幕降临, 帝都皇宫内却亮如白昼，皇家侍卫身穿礼服，恭敬地驻守在殿外, 等待着即将开启的盛大册封典礼。


    秦默从飞行器上下来, 立马有侍卫迎上, 看过请柬后躬身行礼道：「尊敬的阁下，虫帝陛下等候您多时了, 请先随我来。」


    秦默并不意外，点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跟随侍卫穿过水晶宫灯照亮的皇家庭院，秦默来到皇家私有区域。侍卫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脚步，帮秦默将门推开, 微微俯身道：「阁下, 请进。」


    秦默迈步走进宫殿, 身后侍卫将门关上, 殿内奢华堂皇，他踩着柔软的兽皮地毯来到大殿中央, 一只高大的雌虫听见动静，转过身看向他。


    这是一只年迈的雌虫，眼角额头已经布上皱纹，苍绿色的眼睛却依然锋利有神, 周身气势极盛。这个星球上为数不多不用对雄虫卑躬屈膝的雌虫——虫帝索菲·诺辛。


    「你来了。」虫帝淡淡道。


    秦默收回打量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行礼：「陛下。」


    「坐吧。」虫帝随手一指，自己先坐了下去, 秦默跟着落座, 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怎么？对我有意见？」虫帝察觉到秦默微妙的态度, 不以为意道。秦默心下一惊，这只雌虫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敏锐，正准备开口，虫帝却摆摆手继续道：「让我猜猜，是因为对这次事件处理不满意？」


    秦默面色平静：「您多虑了。」


    「那就是对蓝音之前的处置有意见。」虫帝说完又看了眼秦默，眼角浮现笑纹：「看来我猜对了。」


    秦默面上扬起笑容，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满意如何，不满意又能怎样？难道翅膀还能长回来？」


    「倒也不是不可能……」虫帝面上露出几分古怪，话没说完，摆摆手又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满，是不是觉得我作为一国之主，懦弱无能，对利拉赫家族过于宽容？」


    「不敢。」秦默道。


    「没关系，你这么想很正常。」虫帝并不生气，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嘆了口气：「作为一只雄虫，你却没有那些骄横跋扈的坏习惯，这很难得。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运作的，靠一腔热血、理想主义是管理不了这个国家的。」


    「这个世界自有它的运作规则，雌虫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却被虫神降下惩罚，终身被困于精神力的枷锁中，雄虫弱小无能，却握有解开枷锁的唯一钥匙，这便是平衡。」


    秦默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虫帝继续道：「你知道在抑制剂出现之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不知道。」秦默诚实道。


    「虽然现在这个世界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在抑制剂出现之前，这个世界却是糟糕透了。」虫帝的声音变得沉重：「那个时候，为了抢夺一只雄虫，雌虫之间互相猜忌掠夺，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整个星球战火四起。」


    秦默：……


    「直到抑制剂的研发成功，这种纷争局面才稍有缓和，虽说a级以上的雌虫仍然面临困扰，可绝大部分雌虫有了新的选择，战事缓和，新的文明得以建立。」虫帝声音渐渐变得狠厉：「因此，在没有解决对策之前，我绝不允许谁动利拉赫家族，这个世界不能再退回到那种野蛮无序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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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秦默道。


    虫帝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会理解的，你是一只很好的虫。」


    秦默却摇摇头，黑眸亮极了，眼底像是有火光，坚定炙热，认真地看向虫帝：「这不代表我会接受，既然抑制剂这么重要，就更不应该掌握在别有用心的虫手里，我有我的原则，理解但不妥协。」


    「那如果失败了呢？」虫帝眼神暗了下来。


    「失败便失败。」秦默无所谓道：「也许多想想办法总能成功。」


    虫帝一愣，接着大笑，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用手拭去眼角的泪花：「看来我真是老了，好、很好，想试试就去试吧。」


    「您只是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秦默平静地陈述道。


    虫帝止住笑意，眼里有些许欣赏，最终自嘲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无能了，如果你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会依法处置利拉赫家族，并答应你一个要求。」


    「包括叶容？」秦默诧异道。


    「对，包括他。」虫帝眼里流露出轻蔑之意，「没有抑制剂他算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一只虚有其表的a级雄虫？还不如今年多点税收来得实际。」


    秦默忍不住笑了，虫帝看了眼时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也带上笑意：「走吧，该去参加你的封侯晚宴了，虽然你不在乎，但主角迟到总归是不好的。」，说完领着秦默朝大门走去。


    先前的侍卫依然等在门口，见秦默和虫帝走出来，便再次负责在前方引路，穿过庭院回到即将举办晚宴的大厅。


    时间刚好，宾客已经到齐，红毯从厅内一直铺到台阶下，虫帝颔首示意，两旁的礼仪官奏响音乐。厅内众虫听到乐响，纷纷望过来，自觉站列在红毯两旁，虫帝便带着秦默走上红毯，一路直至大厅礼台上。


    转身面向台下，虫帝讲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表面功夫做足后，就开始为秦默举行加冕仪式。


    「阁下？秦默阁下？」


    秦默回过神，将目光从大厅角落收回，看向面前的礼仪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低头，虫帝顺势接过皇冠为他戴上。


    加冕仪式完成，礼仪官上前宣读誓词，秦默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心思早就飞到其他地方去了，整个仪式结束后，虫帝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场。


    秦默晕乎乎地走下台，放眼望去，整个会场大部分虫他都不认识，大家都笑着恭贺他，秦默只好打起精神应下，不多时便借着去取餐区的理由逃离开众虫的包围。


    餐饮区正对面的角落里，站着一群军雌，身着白色的军服，正三五成群地扎堆谈笑着，唯有一只银髮雌虫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


    秦默埋头取餐，目光被盘里的小蛋糕牢牢吸住，根本不敢抬头。


    「侯爵阁下。」


    一只手搭上秦默的肩膀，惊得他差点把盘子摔了，稳了稳心神，他抬头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你好。」


    站在秦默面前的是一只年轻俊秀的雌虫，见到秦默的笑容先是微微一怔，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阁下您好，我是来自拉瑞家族的赤堪。」


    秦默根本不知道拉瑞家族是什么玩意，只好含煳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赤堪展颜一笑，有些羞涩道：「早就听说过阁下大名，很高兴见到您，不知道等会的舞会有没有机会邀请您一起跳支舞？」


    「……」秦默额角抽痛，心里忍不住腹诽跳舞是什么玩意，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活动，面上僵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想跳。」


    赤堪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好的，打扰您了，阁下。」，说完行礼离开，秦默松了口气，正准备享用蛋糕，旁边又走来一只雄虫：「拉瑞家族的次子，看来你的确很受雌虫欢迎。」


    秦默侧身看过去，雄虫长得不错，只是眉宇间带着邪气，使得整只虫看起来有些阴郁。蛋糕没吃上，对方又阴阳怪气的，秦默自是语气不好：「你又是谁？」


    叶容闻言，表情差点没绷住，恶狠狠瞪向秦默，站在他身后的雌虫赶忙道：「这是利拉赫家族的叶容阁下。」


    这下蛋糕也不用吃了，秦默将餐盘放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叶容：「什么事？」


    「我只是来恭喜你的，侯爵阁下。」叶荣勾起一边嘴角，眼神像一条阴毒的蛇一样落在秦默脸上：「恭喜你，费这么大劲捣毁地下基地，终于一跃成帝都豪门了。」


    「怎么？你的心血被毁，开始心疼了？」秦默毫不退让，反唇相讥。


    叶容脸上出现一丝扭曲的表情，他突然凑近在秦默耳边道：「你是不是以为抓到维多就能扳倒我？我告诉你，利拉赫不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虫能招惹的。就算你找到证据又如何，在帝都谁敢把我怎么样？就像你申请跟蓝音结婚一样，他最后也逃不过精神力暴/乱而亡的下场，你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说完，叶容退开一步，准备欣赏秦默脸上的表情，令他失望的是，秦默脸上并没有愤怒，只是歪着脖子松了松领口，一脸嫌弃道：「长得矮就不要学别人说话。」


    说完秦默拍了拍衣领处，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般，不再理会叶容，端着自己的餐碟径直离开。


    「哗啦——」


    玻璃碎地声在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众虫惊唿，转头向声音方向看去，想知道是谁在宴会上如此失礼，看到一脸怒容的叶容后，又讪讪地转过头，当作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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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头也不回，端着蛋糕找了张空桌椅坐下，还不及享用，对面的椅子也坐下一只虫。他抬眼一看，顿时失了胃口。


    同样为a级雄虫，艾尔长得比叶容精緻不少，此时眼里闪烁着兴奋看向秦默：「你把叶容惹怒了。」


    秦默不理解，也不想知道这只雄虫在想什么，极为冷淡道：「有什么事？」


    艾尔现在正在兴头上，因此并未计较秦默的态度，扬起下巴，势在必得道：「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默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紧，努力忽略那道一直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须臾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抬头看向艾尔：「我答应你。不过我不能在这次事情上将叶容拖下水，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放过他的。」


    艾尔听了有些失望，想了想又勉强接受道：「好吧，姑且相信你，那么你想得到什么报酬？」


    「……好好照顾蓝音。」秦默咬牙艰难道。


    「就没了？」艾尔瞪大眼，吃惊道。


    秦默面沉如水，语气冰冷道：「还有，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艾尔惊怒于秦默的无礼，想开口说些什么，在对上对方眼神时，却被里面翻涌的情绪震慑住，沉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


    第35章


    晚宴大厅里, 璀璨的水晶吊灯从穹顶投下暖光，整个室内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秦默作为今天的主角, 穿着定制礼服, 衬得身材更加高大颀长, 头髮稍作打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利落的眉毛, 灯光落在眼里，果真是剑眉星目，俊美不凡。此时他手握一支高脚杯，里面装着透明的浅色液体，站姿随意潇洒, 轻而易举吸引了整个大厅的目光。


    自他进大厅开始, 就与蓝音一左一右分立在两端, 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交流。在场的虫都是豪门世家, 这一点很快就被大家察觉，一时间暗流涌动, 面上虽不显，心里却各自打着主意。


    等到宴会时间过半，眼见秦默态度依然如此，渐渐有虫按捺不住了。


    此次晚宴汇聚了帝都各大世家的青年才俊, 除了一开始的加冕仪式，剩余时间本就是豪门贵族间社交联谊的机会。然而，即使全帝都为数不多的高级雄虫都汇集于此, 也依然比不上今晚的主角来得瞩目。


    「侯爵阁下, 您好。」


    秦默看着眼前不知道第几只雌虫，内心已经麻木了, 面上保持彬彬有礼的微笑：「你好。 」


    雌虫心跳加快，捏紧手里的酒杯，感觉还没开始喝酒，自己便已经醉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与阁下喝一杯。」


    「当然。」秦默依然面带微笑，与雌虫轻轻碰杯，仰头一饮而尽，雌虫满脸羞涩也跟着饮下香槟。


    大厅另一边，蓝音穿着白色军装，身姿挺拔，静静地站在角落，与被众多雌虫簇拥的秦默比起来，显得格外孤零零的。


    「看来那只雄虫并不像说得那样重视你啊。」一只红髮雌虫靠近蓝音，看着正举杯与雌虫谈笑甚欢的秦默，勾了勾唇角道。


    蓝音连眼神都吝于给对方，眼神专注地看着对面：「罗斯。你不跟着叶容，就不怕他找不到你发火？」


    罗斯看了眼在不远处跟别的虫谈话的叶容，耸肩道：「他现在可没空管我。」，说完又一脸幸灾乐祸道：「我还以为你违逆叶容，花了这么大代价能找到多好的雄主呢，也不过如此嘛。你要是现在后悔，求求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向叶容阁下说几句好话，雌君当不成，当个雌侍也行。」


    「住嘴！」


    两只雌虫扭头看去，艾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见罗斯的话，走到蓝音身旁，脸上带着傲气道：「帝都现在可不止叶容一只a级雄虫，蓝音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以后他由我来照顾。现在，你马上为刚才的话向他道歉。」


    罗斯心下一惊，看了眼蓝音，心里愤恨不平，但碍于雄虫艾尔，只能不甘不愿地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你走吧。」蓝音并没有心思理会他，只是随口道，等罗斯走后，立马看向艾尔：「阁下，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艾尔看着蓝音，脸上的傲气收敛几分，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秦默阁下已经将你託付给我了。」


    「这是他说的？」蓝音蹙眉。


    「当然。」艾尔见蓝音皱眉，以为他不放心，颇为得意道：「放心，跟我在一起后，你再也不用担心精神力暴/乱的问题了。」


    蓝音面上一怔，倏忽露出一个笑容，艾尔从未见过对方这样笑过，一时不由得晃了神。


    「谢谢你。」蓝音嘴角还挂着笑。


    「不、不客气。」艾尔虫生第一次脸红了。


    十多米外，站在秦默身旁的雌虫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的雄虫，他找对方喝酒只是个搭讪的藉口罢了，可这只雄虫一杯接一杯，就没停过。雌虫很苦恼，为什么这么俊美的雄虫阁下竟如此不解风情，我不是来找你拼酒量的啊喂！


    一旁有侍者经过，秦默将对方拦下，手里的空酒杯再次被斟满，正当他准备一饮而尽时，雌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阁下，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秦默脸上一僵，收回目光，勉强挤出笑容：「不、没有，我看起来像有心事吗？」


    雌虫松了口气，随即羞涩地笑道：「那、那我可以和您聊会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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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不解地摸摸下巴，想了想，点头道：「你想说什么？」


    雌虫：……


    雌虫闭眼吸气，再睁眼时，脸上扬起笑容：「阁下，您平常喜欢去……」，话还未说完，身后响起喧闹声，一直密切关注的秦默面色一沉，将手中杯子一放，打断道：「抱歉，我离开一下。」


    雌虫：…………


    喧譁和惊唿声还在持续，动静不小，引起了众虫的注意，大家纷纷围拢过来，而焦点中心正站着四只虫——蓝音、艾尔、叶容以及他的雌侍罗斯。


    众虫目光落在蓝音身上，雌虫洁白的上衣浸上一大滩黄色水渍，水滴沿着衣角渗出，一滴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整只虫看起来狼狈又可怜。而他对面，叶容正拿着一支空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蓝音，身后是眼里透出兴奋的罗斯。


    「你怎么能这样？」艾尔面有怒容，向叶容置问道。


    「我怎么了？」叶容挑眉，「我难道没有资格教训一只不尊敬我的雌虫吗？还是说你要护着他？」


    「我、我……」艾尔明显气弱，迟疑片刻才道：「我就是护着他，你又想怎样？」


    闻言，围观的众虫悄悄激动起来，艾尔没失踪之前，帝都仅有的这两只a级雄虫就经常较劲，不过往往都是以艾尔让步结束，这是艾尔回归后第一次与叶容正面交锋，还是为了叶容的前雌君，也是本次宴会主角的现任雌君！


    天啊，虫神在上，还有比这更劲爆的吗！！


    不管周围的虫怎么想，叶容露出轻蔑的笑容，轻嗤道：「既然你一定要护着这只雌虫，那就用帝都的老规矩来解决，你跟我决斗，或者你的雌侍和我的雌侍进行决斗。」，说完有恃无恐地盯着艾尔。


    「这、这是晚宴，这样做不合适吧……」艾尔心里慌了，气势又弱了几分。


    「那就滚开。」叶容毫不意外，冷笑道：「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只目无礼数的雌虫。」，说着便朝蓝音走去。


    「慢着——」


    众虫闻声望过去，顿时扼腕抽气，只见秦默越众而出，朝蓝音走去，将雌虫护在身后，面色上带着戾气看向叶容。


    「怎么？你也想多管闲事？」叶容没有忘记秦默刚才的作为，看见对方顿时气血上涌，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敢跟我决斗吗？你赢了我今天就放过这个贱货。」


    一旁的艾尔瞪大眼，顿觉不妙，要知道叶容虽是雄虫，却从小热衷格斗，没少请名师指导，一般雄虫在他手上扛不住三个回合。然而，不及他提醒，秦默毫不犹豫道：「可以。」


    艾尔眼前一黑，忍不住扶额，却听秦默继续道：「再加上你旁边的雌虫，一起上，如果我赢了，你向蓝音道歉，敢吗？」


    全场静了，不止是艾尔，围在周围的虫面露呆滞，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秦默疯了，唯有蓝音，双手悄悄在袖子里紧握，有些担忧地看向身前的高大背影。


    「哈哈哈哈哈。」叶容突然大笑，不顾自己往日里的贵公子风范，好一会才停下来，眼神疯狂又嗜血：「如果你输了呢？」


    「任你处置。」秦默道。


    这下连罗斯也忍不住笑了，但很快他笑容敛去，又是嫉妒又是愤恨地看了蓝音一眼，复杂的眼神转瞬即逝，随即恭顺地站在叶容身后，等候对方指示。


    「好，如你所愿。」叶容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侧身向罗斯吩咐道：「不要弄出虫命就行。」


    「遵命，阁下。」罗斯道。


    眼见这场匪夷所思的决斗真的定了下来，众虫震惊不已，纷纷朝外退去，给他们留出足够的场地。


    艾尔站在场地外，心里直嘆完蛋，s级雌虫跟一只雄虫进行决斗，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残忍至极。因此，在罗斯动的瞬间，艾尔不忍地闭上眼，耳边传来骨肉相击的声音，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周遭惊唿声一波接着一波，然而艾尔根本不敢睁眼，心中却在盘算，看来叶容这个雌侍还是手下留情了，居然这么久还没将秦默拿下。又过了一会，打斗声终于停歇，艾尔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只见秦默身型狼狈地站着，嘴角挂着血丝，右眼因为受伤而肿胀，身上原本熨烫平整的礼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还好还好，艾尔松了口气，好歹四肢健全，这才放心地睁开另一只眼，结果瞬间瞳孔巨震。


    秦默胸口轻喘，努力平復着唿吸，用手背拭去嘴角血迹，伤口一片刺痛，果然s级雌虫比他想像得难缠。随即，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躺在地上叶容和罗斯，走上前，在叶容身旁蹲下，重重给了叶容一拳。


    「啊——」叶容发出一声惨叫，周围众虫噤若寒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只a级雄虫就在他们面前活生生地挨揍。


    秦默冷冷道：「道歉。」


    叶容有片刻迟疑，没有出声，秦默面容冷峻，又是一拳揍在他腹部，不等叶容惨叫出声，接二连三的拳头紧跟着落下。


    「啊——啊——我道歉！我道歉！别打了！」叶容强忍着痛，赶忙喊道。


    「啧。」秦默颇为遗憾地停下手，将叶容一把拎起推到蓝音面前，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向蓝音道歉。


    叶荣又羞又怒，心里充满恨意，他自出生起就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迫于秦默的淫威，最终赤红着双眼朝蓝音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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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蓝音才悄悄松开紧握的手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秦默松手道：「快滚。」，叶容闻言跌跌撞撞地朝大厅门口走去，众虫默不作声地让出一条道，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殿内，完全没有理会失去意识的罗斯。


    蓝音：「你……」


    秦默：「我……」


    一人一虫同时停下，几秒后，秦默微微别开脸，将自己青肿到睁不开的眼睛藏起，不自在道：「你别多想。」


    蓝音看着雄虫十分狼狈的侧脸，眯了眯眼：「我没有多想。」


    「那就好。」秦默说完，将自己皱巴巴的外套脱下，盖在蓝音身上，随后转身离去，走得时候顺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艾尔。


    艾尔：？


    众虫见状也纷纷散去，晚宴已经到了尾声，秦默来到角落发呆，却再也没有雌虫上前找他聊天。在场的虫各自拿出光脑悄悄发着消息，或者跟自己关系好的碰头私语。


    好不容易等到10点钟声敲响，晚宴结束，大家迫不及待地朝秦默告辞，快速离开晚宴大厅。所有虫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震撼虫了，必须立刻马不停蹄地找虫分享，不然会憋疯的！


    秦默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着众虫离开的背影，目光停留在蓝音和艾尔身上。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再犯了。


    秦默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样是最好的，虽然很难受，但他不能当一个自私的人。


    很快大厅里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秦默独自一人，不知坐了多久，殿内吹来一阵冷风，他才惊觉外面下雨了。


    秦默脸上露出苦笑，心情沉重地起身朝外走去，但很快，他瞪大眼，不敢相信地望着走廊上的身影。


    「你、你怎么还在这？」


    蓝音看了眼外面的雨幕，轻声道：「下雨了，回不去，等雨停了再走。」


    「你怎么不叫飞行器来接？」秦默诧异，也不知对方在外面等了多久。


    蓝音拢了拢身上皱巴巴的外套，眉头轻攒：「没钱了，叫不了飞行器。」


    「怎么会？」秦默更是不解了，「你不是升任少校了吗？难道军部没有工资？」


    「有的。」蓝音颇为苦恼地嘆口气：「可是我已经预支完一年的工资了。」


    「！！？」秦默震惊，在他的记忆中蓝音几乎没有任何物质欲望，这才几天，怎么变得如此败家了？


    不等秦默说话，蓝音勉强笑了笑：「您先回去吧，不用管我，等雨停了我就走。」


    秦默：……


    刚做下决定的秦默内心有点纠结，但没纠结多久，心里就将期限『最后一次』悄悄改成『最后一天』，想通后便坦然道：「那、那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第36章


    深夜, 一辆飞行器悬浮在半空，照明灯破开黑暗，在夜空中像一颗温柔的行星, 拖曳出一道光轨朝第一军区驶去。


    夜雨湿冷, 秦默坐在飞行器里却微微冒汗, 胸口一阵燥意。他抬头再次同蓝音对上视线，暖色的灯光下雌虫脸上镀上一层柔光, 蓝色的眼睛像蒙着一层水雾，狭小的空间里，昏黄暧昧。


    「咳，你最近遇上什么事了吗？把一年的工资都花完了。」秦默扭头看向窗外，不自在地找着话题。


    「没有。」蓝音看着雄虫的侧脸, 语气轻松道：「就是看了会直播, 就花光了。」


    「什、什么？！」秦默大惊, 转过头, 忍不住来回打量蓝音，雌虫倒是一脸无所谓, 态度十分坦荡地任他打量。


    秦默心情有点复杂，对方上次还跟他说从来没看过直播，这才多久就发展成网瘾少年了！？


    记得还在学校的时候，秦默寝室就有个男生会用生活费打赏女主播, 然后在剩下的一个月天天吃泡面，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蓝音身上呢？他也是给哪个主播打赏吗？


    想到这，秦默心中有些酸熘熘的, 又有种将正直少年带入歧途的罪恶感, 犹豫再三，斟酌道：「唔……那个, 你以前没怎么看过直播，可能不太懂……网络上很多东西都是假的，看看就行，别太投入。」


    「嗯。」蓝音很乖地点点头，秦默有点于心不忍，又补充道：「偶尔玩玩没关系。」


    蓝音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道：「好，我知道了。」


    「……」秦默不再说话，错开眼，再次看向窗外，蓝音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秦默在明暗交错中更为立体的轮廓。


    飞行器内，一室静谧。


    时间像是凝固了般，在秦默心里默默祈求数百次后，飞行器终于平缓地降落在第一军区军营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蓝音走下飞行器，转身看向秦默：「谢谢。」


    秦默故意坐在位置上没动，冷漠地扬起下巴：「快回去吧。」


    像是丝毫未察觉雄虫的冷漠，蓝音薄胎白瓷般的脸上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说完也不等秦默反应，转身朝军营大门走去，过了许久，身后才响起机器轰鸣声，飞行器腾空离去。


    等到蓝音迈入第一军区大门时，脸上又恢復了往日里冷淡的、没有情绪的样子，与守卫的哨兵核对完身份后，便径直往宿舍方向走去。


    「滴滴。」


    光脑发出收件提示音，蓝音并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进入宿舍后，他先将身上披着的外套小心翼翼挂在衣柜里，接着脱下已经脏了的白色军装，赤身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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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兜头淋下，蓝音闭上双眼，皮肤被水沖刷得微微发烫，脑中再次浮现晚宴上的场景，很快，在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整颗心也开始发烫髮热。


    过了许久，浴室门再次打开，蓝音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表情淡淡的，眼角和耳尖却染上粉色，开始拿起干燥的浴巾擦拭头髮。


    10分钟后，头髮变得干爽，蓝音准备休息，按部就班地拿过光脑设置闹钟，一条来自联邦银行的消息蓦地出现在眼前：


    【蓝音用户您好，您的帐户收到来自秦默的一笔转帐，转帐金额为：200000星币，目前帐户余额为：200005.3星币。】


    蓝音呆住了，精緻淡漠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显得有些傻气，片刻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


    清晨，蔓督山庄沐浴在光照中，秦默睁开眼，躺在豪华大床上缓了会，才从昨晚的梦境里清醒过来。他心里悄悄嘆口气，得找点正事做，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半小时后，他拿着速食早餐，将光脑放在桌上，点开屏幕查看昨晚的私信留言。


    后台留言很多，但充斥着大量无效信息，秦默将其中告白的、捣乱的、胡编乱造的……一一排除掉后，终于选中目标。


    发信人名叫库塔，是一名14岁的雌虫少年，正是因为对方年纪很小，让秦默动了恻隐之心，在众多候选委託中将其挑选出来。对方的文字很短，他仔细看完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私信上讲，库塔从小与哥哥库炆在福利院长大，等到库炆满15岁后，两兄弟便搬了出来，在帝都外圈层相依为命。库炆比库塔大三岁，因此担负起养家餬口的责任，一边上着免费的夜校，一边打工赚钱。然而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这样的日子戛然而止，去上学的哥哥再也没能回来。


    又是一起失踪，秦默想了想，在私信里敲下一行字：


    【找个时间，方便见一面吗？】


    对方好像一直在等秦默，没一会便回復道：


    【好。我在天洞街84号，随时都可以。】


    秦默回復道：


    【那就下午见吧。】


    ……


    下午一点，秦默如约来到天洞街，寻着门牌号，最终在一栋简易住宅前停下，抬手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一个一脸稚气的少年出现在他眼前。


    库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从未想过对方会是这个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嘴唇微张，忘了要说什么。


    「你好。」秦默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主动招唿道。库塔回过神，赶忙道：「您、您好，阁下。」接着又小心翼翼看了秦默一眼，犹豫道：「您、您这是……」


    秦默摸了摸脸，随意道：「啊，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是不是看着有些严重？」


    库塔担忧地点了点头，随即邀请秦默进屋。


    屋内摆设陈旧，却很干净，库塔早已准备好茶水放在桌上，请秦默到桌边坐下。杯里的茶水是劣质陈茶，秦默不动神色地举杯喝了一口，迎着库塔期待紧张的眼神，点点头：「很好喝，谢谢你。」


    库塔松了口气，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您喜欢就好，这还是哥哥从打工的商店里带回来的。」，说着笑容又淡下去，落寞道：「可是哥哥却不知道去哪了。」


    秦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只能放轻声音道：「你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你哥哥找到。」


    「嗯，好。」库塔感受到雄虫的善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准备开口，敲门声再次响起。


    「你约了虫？」秦默看向库塔，少年雌虫疑惑地摇摇头，紧张地解释道：「没有，我只约了您。」


    秦默摆摆手，示意无妨：「先看看是谁吧。」，库塔歉意地起身去开门。


    开门声响起，蓝音和尤利出现在门口，秦默好奇地转头看去，接着愣住了，他听见银髮雌虫冷声道：「第一军区刃风小队，前来查案。」


    几分钟后，秦默、蓝音、尤利和库塔围坐在桌前，气氛有些微妙，少年不知就里，红着脸羞愧道：「对、对不起，我没想过军部会接这起案子，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秦默哭笑不得，赶忙安慰道。尤利此时也是一脸青紫，看着同样狼狈的秦默，突然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主动道：「请问阁下是……？」


    「我的雄主，秦默。」蓝音道。


    「什么！？」尤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没想到板着一张死虫脸的蓝音竟然说出这种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勐地盯着秦默泛着青紫的眼角，片刻后一脸惊恐地看向蓝音：「你……你竟然敢……」


    蓝音蹙眉：「？」


    「没、没什么，还是查案吧。」尤利讪讪道，对蓝音的态度突然得恭敬了不少。


    蓝音虽然奇怪，但此时已无心理会尤利发什么神经，转而看向秦默：「您怎么会在这呢？」


    不到24小时，秦默再次『破功』，此时也有点无语，只好破罐子破摔道：「我也是来调查的。」，接着秦默解释了一番自己是如何接到委託的，说完徵询地看向蓝音。


    「那就一起查吧。」蓝音一本正经道。


    秦默点点头，眼见达成共识，便再次看向库塔，继续刚才的问题：「所以，当时有什么异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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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塔陷入回忆：「当天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但要说异常，哥哥消失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特别不一样。」


    「嗯？怎么说？」秦默道。


    库塔皱紧眉头道：「哥哥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很喜欢读书，但自从福利院搬出来后，为了赚钱，哥哥白天没办法顾上学习，只好从学校办理退学。那段时间，哥哥嘴上不说，但我感受得到，他其实很难过。」


    「事情的转变是，有一天，哥哥不知道从哪拿回来一张宣传单，告诉我以后他打完工要去上夜校，这是政府为了照顾有特殊需求的虫群，最新启动的项目。我还记得，哥哥那天很开心，晚上跟我说了许多话，说他希望能多学点，以后换个好一些的工作，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但没多久，哥哥又消沉了，我担心哥哥，找他谈了好多次，他才终于告诉我，因为他是福利院出身的，班上同学跟他相处不好，甚至有一只雌虫还带头孤立欺负他。我听了很气愤，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劝说哥哥别去了，可是哥哥并不想放弃。」


    「然后呢？你怀疑是这只雌虫？」蓝音道。


    库塔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因为在哥哥消失的前一个月，哥哥又变得开心起来，甚至比刚去夜校时还要开心，经常时不时地看光脑，偶尔下课回来，还会躲在房间里跟别的虫通话。可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哥哥却突然不见了。」


    秦默面色变得凝重：「你知道是谁晚上跟你哥哥通话吗？」


    「我不知道。」库塔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第37章


    从库塔家出来, 除了拿到一堆库炆的照片，依然没有得到很清晰的线索，一人两虫站在天洞街相互对望。


    秦默看向蓝音, 有点无语, 明明才下定决心不再见的, 不到24小时又被打脸，想了想道：「既然这个案子已经被军部接手, 我这个半吊子就退出吧，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蓝音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看向尤利道：「结案吧。」


    话来得突然，尤利却并不意外，无所谓道：「行, 档案怎么写？下落不明？」


    蓝音颔首：「可以。」


    「等、等一下。」秦默实在忍不住了, 不认识般看向蓝音：「虫还没找到, 这就结案了？」


    蓝音还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理所当然道：「已经上门了解过情况了，既然没有线索, 当然要结案了。」


    「这……会不会太快了点？」秦默还想再劝说一下。


    蓝音微微蹙眉，不解道：「军部案子这么多，不讲究效率，岂不是没完没了？」


    「那、那库塔怎么办？」秦默说：「他还这么小, 还在等他哥哥回来。」


    蓝音道：「可以送去福利院，或者让他自己出门打工，14岁已经不小了。」


    「……」秦默沉默地与蓝音对视, 见对方一副认真的样子, 只好商量道：「先别结案，我去找线索, 行么。」


    蓝音道：「您不用勉强自己，您可以去接其他委託。」


    「不，我决定了。」秦默道：「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好吧。」蓝音无奈道：「那我们找个地方理一下线索。」


    尤利：……


    秦默：……


    等在附近一家咖啡店包间坐下后，秦默突然道：「你就是故意的吧？」


    蓝音冷漠严肃的脸上透露出几分狡黠：「雄虫阁下既然决定参与案件调查，军部当然有责任保护您的安全。」


    秦默无言以对，事已至此，只好正色道：「咳，所以，你们对案子有什么看法？」


    尤利不明白这只雄虫为何被蓝音拿捏得死死的，在他心中蓝音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下意识向对方徵询道：「或许需要去学校查查？」


    蓝音点头，随即问道：「那个学校在什么地方？具体什么情况？」


    尤利拿出光脑，用内部信息库查询，很快有了结果：「这是去年政府才启动的慈善项目，由市长牵头，在帝都不同区域一共建立了7所这样的学校，为一些白天没机会上学的虫提供方便。」


    「学校架构是什么样的？」秦默道。


    尤利又在光脑上轻点几下，接着道：「校长都是教育部委派的，再在社会上招募了一批教师，此外为了做宣传，财政直接拨款高薪聘请部分名师作为特聘讲师，在7所学校间流动授课。」


    秦默有点意外：「看来市长挺重视这个的。」


    「是的，明年就要重选市长了。」蓝音补充道：「如果社会反响好，这也算是政绩。」


    秦默明白了，思考片刻道：「库炆的学校离家有多远？」


    尤利马上点开地图，光屏上显示出几条红色标註的路径，约1公里左右，其中最近的一条途径商业区，再穿过一条小巷就到库炆家了。


    秦默目光落在屏幕上，说道：「按照库炆的生活习惯，他极有可能是徒步上下学。」，说着他伸手指向屏幕上最短的那条路，「也就是说，这条路很有可能就是他当天经过的路。」


    蓝音会意，接着道：「那么，这条路也需要重点调查一下，看当晚是否有摄像头拍到库炆。」


    「那我去调查摄像头，你们去学校吧。」秦默立马道。


    蓝音没有说话，目光轻轻一瞟，尤利马上道：「还是我去调查摄像头吧，我对那片熟悉。」，说完也不等秦默说话，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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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


    「咳。」蓝音一脸严肃：「我们也出发吧。」


    秦默放弃挣扎：「……好吧。」


    蓝音却没动，斟酌道：「唔，出发前还有件事。」


    「？」秦默面露疑惑：「什么事？」


    几分钟后，两只高大英俊的『雌虫』一同走出咖啡厅，为了效果更为逼真，蓝音这次是用纹身贴为秦默制作的虫纹，看起来足够以假乱真。


    「委屈您了，我想这样会比较方便查案。」蓝音道。


    秦默摆摆手道：「没关系，是我疏忽了，你想得很周到。」


    蓝音道：「您觉得这个案子跟学校有关吗？」


    秦默本来心里还有点戒备，但见蓝音谈的都是案情，慢慢放下心来，「我怀疑库炆晚上私下联络的虫，就是他在学校里认识的，很有可能与他失踪有关，不过还是要调查了才知道。」


    蓝音：「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学校不远，到达后蓝音向门卫出示证件，与秦默一起顺利来到教师办公室。负责接待他们的老师是一只中年雌虫，名叫叫芮离，是库炆所在班级的主管教师。


    「你好，我们是第一军区刃风办案组成员，来调查库炆失踪案的。」蓝音将证件收起，冷声道。


    芮离有些紧张，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小心翼翼道：「你好，我是库炆的主管老师，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


    「不用紧张。」秦默微笑道：「给我们说说库炆在学校的情况吧。」


    「哦，好的好的，没问题。」芮离请秦默和蓝音坐下，想了下措辞，才道：「库炆是今年初来的学校，是个很安静内向的少年，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学习成绩很好、很上进。」说到这，他有些为难：「那个……你们是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其实库炆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了。」


    「他在学校跟谁关系特别好？有没有跟谁发生过冲突？」秦默说道。


    芮离摇了摇头：「他……不太合群，没见过跟谁走得特别近。冲突的话，倒是听班长说过，因为是的原因，在班上有点被孤立，不过倒也不至于会对他做什么。」


    秦默同蓝音对视一眼，想了想道：「能给我一份班上学生和老师的信息资料吗？」


    「没问题。」芮离道。


    从办公室出来，秦默手里拿着班里师生的资料，嘆了口气：「感觉还是没有找到关键信息。」


    「拼图在最后一块放上去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只要我们信息收集得足够多，总能拼凑出真相的。」蓝音刚说完，光脑提示音响起，他点开粗略一扫，转头看向秦默：「尤利说他有发现。」


    秦默：「！！」


    等再次回到咖啡店，尤利已经坐在里面了，还是刚才的位置，秦默和蓝音坐下，也不啰嗦，直接道：「你有什么发现？」


    「我把沿街的商品都问了一遍，最后在一家百货店找到一份当晚的监控。」尤利说完，向他们展示刚从商店里拷贝出来的监控视频，画面里已经是深夜了，路灯昏黄，视频像素很低，拍摄视角是从店铺门口一直到街对面。随着视频的播放，两只虫突然走进画面，尤利按下暂停：「看，这就库炆，当天晚上他确实走过这条路。」


    秦默和蓝音闻言，仔细看向画面，努力辨认后，基本确定走在街道外侧的少年便是库炆。秦默看了眼视频上的时间，晚上10点42，刚好是库炆放学的时间，沉声道：「继续。」


    视频重新开始播放，画面里，库炆与同行者边走边交谈，正用手比划着名什么，很快走出监控范围，消失在画面里。


    「所以，跟他同行的是谁？」秦默蹙眉道。


    走在库炆身旁的虫头戴一顶鸭舌帽，大半个身体被库炆挡住，仅凭视频，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身影。


    「这个视频有办法处理得更清晰一些吗？」蓝音道。


    「没有办法。」尤利遗憾道：「已经问过技术部门了，商店门口用的摄像头只是普通的便宜货，没有夜视功能。」


    「奇怪。」秦默自言自语道：「据库塔和芮离的说法，库炆是一个内向、性格孤僻有点自卑的少年……」


    「嗯。怎么了？」蓝音看着秦默的侧脸问道。


    「那在什么情况下，库炆会愿意在深夜同另一虫一起出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呢？」秦默道。


    尤利和蓝音勐地一怔，经秦默这么一说才发觉不对劲，蓝音想了想道：「说明他跟这只虫认识？」


    秦默点点头：「不仅认识，还应当非常熟悉，否则以库炆的性格，应该不会与对方同行，并且……」


    「并且什么？」尤利下意识问道。


    「并且这只虫应该与他顺路。」秦默淡淡道。


    「为什么您会这样想？」蓝音看向秦默。


    秦默半阖着眼，皱眉努力揣摩着库炆的心理，慢慢道：「一只内向孤僻虫，他的内心应该是敏感又谨慎的。视频里面虽然看不清库炆的表情，但从他沖对方比划的肢体语言上看，他与对方相处应当是非常放松、愉悦的。」


    蓝音瞳孔微睁，瞬间明白秦默所指，接着道：「所以您认为对方和他熟识，并且刚好也要经过这条路，这样才会让他感到放心轻松。」


    「是的。」秦默表情变得严肃，紧紧盯着视频上的画面：「从常理上做推断，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一起放学的同学，要么是放学路上遇到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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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芮离说库炆在班上并没有关系很好的同学。」蓝音眉头轻轻攒起道。


    「没错。」秦默漆黑的眼睛变得深邃，沉声道：「可库炆连自己的弟弟都没有告诉，芮离不知道也很正常。」


    「明白了。」蓝音道：「我会调查筛选出符合条件的虫。」


    「辛苦你了。」秦默蹙眉再次看向视频，心里有些沉重，总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


    第38章


    翌日, 晚上7点，秦默在后脖贴上纹身，从家里出发再次前往洛炆的学校。


    校门旁, 蓝音早已等候在此, 眉头轻轻攒在一起,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什么呆？」秦默走到面前打了个响指。


    「没什么。」蓝音回过神，顿了下又道：「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既然查了信息也没办法确认嫌疑虫,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秦默道。


    蓝音抿抿唇，拿出一副微型通讯器交给秦默：「那么，请您务必随时保持联络，如果……」


    「如果发现异常，第一时间联繫你, 知道啦, 已经会背了。」秦默漫不经心道, 动手装好通讯器, 见蓝音垂头沉默不语，心里微嘆, 下意识解释道：「你太显眼了，大家都认识你，尤利不合适，所以我去是最好的。放心, 只是上几天课而已，不会有危险。」


    蓝音抬头，清透的眼底带着担忧, 秦默忍住揉一揉对方脑袋的冲动, 一脸冷酷道：「就这样，我进去了。」


    直到进入校园, 秦默紧绷的脸才放松下来。下一秒，耳麦里传来蓝音好听的声音：「听得见吗？」


    秦默耳尖发烫，再也忍不住悄悄露出个笑容，声音却保持着冷漠：「听得见。」


    晚上8点，学校准时开始上课，秦默手中抱着一垒刚领的书，跟在芮离身后进入教室。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在芮离进来后依然闹哄哄的，他也不在意，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新同学，叫秦默，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台下稀稀拉拉回应了几声，有虫好奇地看了两眼，见秦默除了长得不错外不过是只平平无奇的雌虫，便很快收回目光。秦默站在讲台上，不露声色地打量着教室里的一切，在芮离的配合下，最终选择了库炆之前的位置坐下。


    来上夜校的虫，几乎全是无法参与常规教育的虫，班里学生年纪跨度很大，插班生也十分常见，秦默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注意。讲台上芮离开始授课，秦默一句也听不懂，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看，冷不丁与同桌对上视线。


    这是一只高大却单薄的雌虫，看样子还没有成年，相貌普通，表情有些怯懦，见秦默看过来，便小心翼翼地沖他笑了笑。


    秦默也露出害羞紧张的表情，小声道：「你好，我叫秦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杰斯里。」雌虫同样小声道。


    「哦，你来学校多久了啊？」秦默道。


    「大半年了。」杰斯里说道，「学校刚开始招生，雌父就给我报了名。」


    「哇，你好厉害，肯定对这很熟悉吧。」秦默谨慎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道：「我其实有点害怕。」


    【噗嗤】耳麦里传来蓝音的轻笑，秦默没有理会，可怜巴巴地望着杰斯里。也许是秦默身上『同类』的气息让杰斯里感到安心，他表情不再紧绷，有点高兴又有点得意道：「没关系，不懂的可以问我。」


    课堂上，秦默与杰斯里已经变得熟稔，对方像是很久没聊过天般，兴奋地同秦默分享着学校里的一切，周围说话聊天的不少，芮离也不管，在讲台上依然按部就班地授课。


    「这里……老师都不管课堂纪律的吗？」秦默好奇道。


    杰斯里摇摇头：「不会管的，这里只要完成作业和考试，让老师能交差就行，其他什么也不会管。」


    「这样。」秦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开心道：「看来学校比想像得自由。」


    杰斯里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里也不是随心所欲的，有些虫不能得罪。」


    秦默心中一动，面上却还是一派浑然无知的样子：「谁啊？」


    杰斯里正准备回答，下课铃声突然响起，芮离收拾书本，一秒也不多留地离开了教室。眼见问题被打断，秦默正想追问，杰斯里却突然一脸紧张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秦默：？


    很快，秦默的疑问得到解答，几只雌虫不知从哪围了过来，其中一只身高超过两米的雌虫，表情嚣张地踹了脚桌子，冷冷盯着他：「新来的？」


    秦默心里想着废话，嘴上却带着颤音道：「是、是的。」


    大高个扯起一边嘴角，不怀好意道：「来上学就要懂规矩，先交点学费吧。」


    秦默装傻：「什、什么学费？这里不是免费教学的吗？」


    「别给我装傻。」大高个突然发狠，揪住秦默衣领骂骂咧咧道：「学校不收费不代表你能免费在这读书，想要继续上学，以后每周都要上交100星币。」


    「我、我没有钱。」秦默一脸慌乱，又害怕又倔强地看着大高个：「我不会交的，你们这样是霸凌同学，是不对的！」


    周围安静了一秒，一群雌虫突然发出惊天爆笑，就连耳麦里蓝音也忍不住低笑出声。过了好一会，大高个才止住笑，低声威胁道：「那可由不得你，既然捨不得钱，放学记得小心点。」说完松开手，秦默落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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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大高个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眼秦默，吩咐道，一群雌虫须臾四散离开，直到走远，杰斯里这才对秦默道：「你真的没钱吗？」


    秦默心里暗骂有钱也不给，面上却是一脸后怕的样子：「真的没有，不给也不能把我怎样吧？」


    杰斯里欲言又止，最后嘆口气，一脸神秘道：「你知道在你之前，坐这个位置的虫去哪了吗？」


    「去、去哪啦？」秦默道。


    「我猜是退学了。」杰斯里凑近，紧张兮兮道：「在你之前，这个位置上坐的虫叫库炆，也是因为不愿意交保护费，被他们针对欺负，没坚持多久就消失了，再也没来过学校。」


    此话一出，秦默便知道眼前这只雌虫并不知道隐情，但为了不崩虫设，还是敷衍地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杰斯里欣慰地点点头，劝说道：「所以还是把钱给他们吧，比起正规学校的学费来说，100星币也不多。」


    「不给。」秦默道。


    杰斯里：……


    夜校的课程非常紧凑，到十点半，当晚的学习便结束了。因为秦默的油盐不进，谈话后杰斯里也不再理会他，这会只是简单说了句再见，就独自背着书包走了。


    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里很快变得空荡荡，又过了会，教学楼统一熄灯，四周陷入黑暗，秦默这才不急不慢起身朝外走去。


    【需要帮忙吗？】蓝音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秦默面不改色道。


    走廊里静悄悄的，秦默走在漆黑的教学楼里，故意放慢脚步，耐心地等待着。


    「站住。」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拦住他道。


    秦默刻意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谁？谁在那？」


    高大的身影走近，借着星空撒下的微光，秦默看出是白天的大高个，心下瞭然，嘴里却道：「你、你想做什么？」


    大高个轻蔑一笑：「你磨磨蹭蹭半天，以为躲得掉吗？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不交钱？」


    「我没有……」秦默嗫嚅道。


    「放屁！100星币怎么可能没有！？」大高个骂骂咧咧道：「搞快点，别浪费老子时间，来这读书就要守规矩。」


    「这是谁定得规矩啊？」秦默弱弱道。


    「老子定的，怎么有意见？」大高个道。


    「你确定？」秦默声音变了。


    大高个没有察觉秦默的变化，继续道：「什么确定不确定的，这学校里谁不知道我，你识相点就赶紧把钱交了，坏了规矩的后果……」


    「啊——


    一声惨叫在静谧的校园里响起，但很快又没了声息。


    秦默一脚踏在大高个胸口，下巴微扬：「坏了规矩的后果是什么？嗯？」


    「呜——啊——快放开我！」大高个躺在地上，被制得毫无还手之力，闷哼出声道。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默心中一紧，侧头看去，黑夜里一头银髮的雌虫从拐角处转出。


    「你怎么来了？」秦默松了口气。


    「我不放心，来看看。」蓝音走上前道：「就是这个傢伙干的？」


    「还不清楚。」秦默瞥了眼想趁机逃走的大高个，足尖重重一点，大高个刚蓄好的力又被踩散，赶忙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秦默没有理会大高个的求饶，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教室，将雌虫从地上提起，将其推入。


    「先审审吧。」秦默将教室门带上，断绝大高个逃跑的最后一点念头。


    大高个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白天的嚣张气焰，战战兢兢道：「你、你们想干嘛？」


    「说说吧。」秦默在他对面坐下，「库炆认识吗？他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他不是退学了吗！」大高个道。


    「……」秦默想了想，侧头对蓝音道：「看来他不知道，没用了，把他处理掉。」


    「是。」蓝音漠然道。


    大高个：……


    眼见蓝音越走越近，大高个吓得双脚发颤，哆嗦道：「等、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秦默做了个手势，蓝音立刻停下动作，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大高个。


    「如果我说了……你们就放过我吗？」大高个犹豫道。


    空旷的教室里，秦默发出一声轻笑，翘起一条腿，好整以暇道：「那就要看你的信息有没有价值了。」


    大高个咽了咽喉，纠结再三咬牙道：「我、我不知道库炆现在去哪了……」


    蓝音作势要动，大高个连忙大喊道：「别、别，但是我看到过一件奇怪的事情！」


    蓝音停下动作，冷冰冰道：「什么事？」


    「就、就是你们知道吧，库炆跟你一样，也不愿意交钱。有天晚上，我见他走得迟，就想留下来教训他一顿……」大高个越说越小声，看了眼秦默，见他没反应这才继续道：「然后我就跟踪他，结果看到他居然在教学楼下等虫。」


    「等谁？」秦默不动声色道。


    「拉德老师。」大高个答道：「当时我躲在教学楼旁的树后，亲眼看到拉德老师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库炆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校门。」


    秦默眉心微蹙：「他们说什么了吗？」


    大高个摇摇头：「没有，他们看起来像不认识一样，但库炆确实见到他就跟着走了。」，说完大高个舔舔嘴唇祈求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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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冷冷地审视着大高个，片刻后道：「把你的光脑拿出来。」


    大高个按照他说的，将自己的光脑打开，秦默将通讯录存上，最后冷声道：「今天先放你一马，以后按我吩咐办事，事情办得不好，随时取你小命。」


    「是、是是，我一定按您吩咐办事。」大高个忙不迭道。


    「滚吧。」秦默道。


    第39章


    夜里, 秦默与蓝音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


    「所以我先下课，在楼下等你。」秦默在教学楼下停住，模拟着库炆当时的情况。


    「我当然捨不得你多等, 很快就下来了。」蓝音接着道。


    「？」秦默有点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 见雌虫一脸正经, 只好纠正道：「你不想让别的虫看见，特意等大家走光后才下来。」


    「对。」蓝音从善如流。


    「……」秦默转头, 朝校外走去：「接着我们装作不认识，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校园外是一条幽静的小道，秦默走在路上，昏黄的路灯撒在他和蓝音的身上，他斟酌道：「走到这差不多安全了。」话音刚落, 蓝音上前一步, 与他紧贴在一起。


    「不、不用靠这么近吧。」秦默有点不自在。


    「不是要模拟当时的场景吗？」蓝音面无表情, 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秦默无话可说, 只好沿着推测的路线继续往前走，穿过幽静小道后来到一片商业区, 周遭变得嘈杂，他们融入虫群，穿梭在热闹的街头。


    「这里就是摄像头拍到的位置。」秦默停在路边侧头看向街对面一家商店，蓝音又贴近了一点：「然后我躲在你身后, 监控没有拍到我的样子。」


    「……是的。」


    他们一起走过监控拍摄范围，肩贴着肩，随着走动手背皮肤偶尔相触, 直到走出热闹的商业街, 秦默望着眼前阴暗的小巷：「从这里走出去，就到库炆的家了。」


    小巷狭长, 两边没有照明设备，因为通往居民区，到了这个点只有秦默和蓝音走在路上。


    「这里很适合动手。」蓝音道。


    「是的，为什么我会毫无防备地跟你一起走进这里？」秦默边走边说。


    「可能你没有什么朋友，而我是唯一愿意听你说话的，可能你在被欺负的时候我恰好帮过你。」蓝音伸出一只手握在秦默的手腕上：「也可能你喜欢我，对我十分信任。」


    秦默脸上有些发烫：「那么作为一只雄虫怎么才能制服一只雌虫呢？」蓝音转向秦默，把他的手反扣在背后，另一只手在肩上轻轻一推，将他按压在墙上。


    点点星光落入巷尾，秦默四肢突然失了力，眼睁睁地看着蓝音清冷漂亮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唿吸交错间雌虫平静道：「或许我给你下了药。」


    「怎、怎么下的？」秦默勉励维持镇定。


    蓝音没有说话，认真注视着秦默的双眼，巷子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唿吸声。秦默盯着眼前这双蓝眼睛，心跳越来越快，却又挪不开眼。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他眼前忽然一暗，漫天星光被遮住，嘴边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像这样。」


    秦默：……


    半小时后，蔓督山庄别墅里，秦默魂不守舍地打开门，直到冷水从头顶浇下，他才惊觉自己开错开关，赶忙将阀门调成热水。浴室里渐渐雾气蒸腾，秦默脑子里也像蒙着一层雾，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脑海里一会是蓝音冷冽的眉眼，一会是对方薄薄的、温软的唇。


    完蛋，秦默仰头，将双手覆在脸上，全身皮肤滚烫，只好默默伸手将水温调低几度。等到水流将身上炙热的温度带走，大脑终于清醒几分，却又依稀想起自己最后说了句：太、太晚了，今天就先到这吧，便慌不择路地跑了。


    真是太丢人了！可恶，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


    直到躺在床上，秦默才迷迷煳煳地想到，这到底是怎么下的药，到最后也没说。不等他想出答案，奔波一整天的疲惫便拖着他沉沉入睡。


    第二天，依旧是晚上7点，秦默与蓝音再次在学校附近碰面。


    秦默微微垂着头，有点不敢直视对方，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叠文件，蓝音平静的声音响起：「这是拉德的资料。」


    「谢谢。」见对方没有提昨晚的事，秦默心里松了口气，伸手接过资料。很快他眉头蹙起：「这只雄虫去年被评选为最受欢迎教师？为什么？」


    「愿意当教师的雄虫很少。」蓝音道：「拉德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只，恰巧还是一位温柔英俊的阁下。」


    秦默不说话了，冷眼打量着拉德的照片，半晌评价道：「也就还好吧。」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蓝音继续道：「拉德是市长特聘的讲师，在这7所学校间轮流授课，白天的时候我们做了个调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秦默道。


    蓝音指向文件，示意秦默看：「根据我们的统计，这七所刚成立没多久的夜校，分别都有雌虫失踪，并且这几只失踪的雌虫均来自于福利院。」


    秦默瞳孔微缩，思考片刻后道：「因为是福利院出身，没有很亲密的社会关系，因此失踪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但对方偏偏漏算了库炆还有个关系十分亲密的弟弟……」


    「对。」蓝音点点头：「所以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您不要再以身涉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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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摇摇头：「之前他们在暗处，才能这么容易得手，现在形势转变了，我们在暗他们在明。」


    「太危险了。」蓝音还是不认同。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秦默道：「我会小心的。」，蓝音还想再说什么，秦默却不给他机会，继续道：「今天就有拉德的课，放心，如果运气好谜底很快就能揭晓了。」


    见对方心意已决，蓝音只好无奈道：「好吧，如果有任何情况，请您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秦默向蓝音点点头，保证不会单独行动，这才转身走进校门。


    8点铃声响起，秦默踩着最后一秒走进教室，来到座位坐下后，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现在正在上课的老师他并不认识，按照这个学校的课程安排，接下来还有三堂课，而最后一堂课就是拉德的课。


    想了想，秦默用光脑编辑了一条信息，接着按下发送键。


    「你没事吧？」杰斯里看秦默眉头紧皱，关切道。


    秦默看向这个一脸受气包相的同桌，将光脑熄灭，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


    杰斯里道：「昨晚是不是有虫找你麻烦了？」


    秦默表情僵硬，脸上露出几分害怕，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杰斯里见状，便又开始劝说：「所以把钱给他们吧，100星币也不多。」见秦默沉默不语，便继续道：「为什么不愿意给，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嗯。」秦默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犹豫，踌躇片刻后道：「我……我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因为每天白天要打工养活自己，所以才趁着晚上来夜校的，如果每周都给他们钱，我的房租就不够了……」


    杰斯里明白了，有点担忧地看向秦默：「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秦默再次沉默，过了会小声道：「他们不会一直有空找我麻烦吧，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退学了。」


    「唉。」杰斯里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两堂课后，教室里明显氛围一变，许多原本散漫的学生正襟危坐，脸上隐隐带着迫切。随着铃声响起，一只俊雅的雄虫走进教室，秦默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拉德看起来确实如资料上所说，眉眼间没有雄虫常见的戾气，讲课轻言细语，对学生提问也非常耐心。秦默眼神渐渐暗下来，侧头看向坐在角落的大高个，视线对上的瞬间，沖对方微微点头。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拉德准时结束今晚的授课，却被众多学生围住，拿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进行请教。等到解答完最后一名学生的疑问，时间又过了半小时，教学楼里变得空荡荡。


    走廊上的灯已经熄灭，秦默和大高个站在拐角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高个伸手往前一推，秦默就势倒下，惊唿道：「你想干什么！？」


    「嘿，你说呢？乖乖把钱交出来，就饶了你。」大高个恶声恶气道。


    「我、我没有钱……」秦默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高个说着，举拳砸向秦默。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黑暗中，拉德的声音响起，大高个动作一滞，按商量好的留下一句狠话，便匆匆跑向楼梯，很快消失不见了。


    「你没事吧？」拉德靠近秦默，并伸出手。


    秦默搭着对方的手起身，小声道：「没事。」


    「刚刚那只虫是在威胁你吗？」拉德轻声道，见秦默低头不语，他耐心地等了片刻才道：「不要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老师。」


    「他……他让我交保护费。」秦默吞吞吐吐道，「说、说不交就每天放学揍我。」


    拉德在黑暗中长嘆一声，最后安慰道：「不要怕，我送你出去。」


    「谢、谢谢您，阁下。」


    秦默说完，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亦步亦趋地跟着拉德朝楼道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拉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叫秦默。」


    「是刚来学校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是的，这周才来的。」


    「遇到这种事，有没有告诉雌父？或许可以让他放学来接你？」


    「嗯……我没有雌父，我是从福利院出来的……」


    「啊，不好意思。」


    ……


    等走到校门口时，秦默已经将自己身世背景交待干净，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向拉德，努力模仿平日里见到的雌虫语气：「谢谢您，阁下，您真是一位善良的雄虫阁下。」


    拉德温和地笑笑：「你住哪？我再送你几步吧，免得又被虫给堵住了。」


    「不、不用。」秦默惶恐道：「这也太麻烦阁下了。」


    「没关系。」拉德认真看向秦默，一副不得到回答不会放他走的架势，秦默只好指了个方向道：「穿过那边的商业区，再走过一段小巷就到我家了。」


    「真的吗？」拉德有点惊讶：「好巧，我们在一个方向。」


    「是、是吗？」秦默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


    「对。」拉德道：「一起走吧。」


    「好。」


    第40章


    「真是太麻烦您了阁下, 谢谢您送我回家。」


    「不客气，刚好顺路而已。不如交换个联繫方式吧，以后再遇到麻烦都可以联繫老师。」


    「真的吗！？阁下您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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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静静地站在街头, 看着拉德身影彻底消失, 又过了5分钟, 蓝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是他吗？」


    「不清楚。」秦默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他有很多次机会下手，但并没有出手。」


    「或许事发突然, 他并没有想过今晚会遇上你。」蓝音猜测道：「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他不会随意出手的。」


    「也许吧。」秦默转过头看向蓝音，发现这个僻静的地方现在只剩他们，跟昨晚一模一样，突然有些不自在。蓝音倒是一脸平静, 见他突然沉默, 轻声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默努力将自己从那些模煳的、混乱的记忆中剥离出来, 一本正经道：「辛苦你了, 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


    「不幸苦。」蓝音微微挑眉, 蓝色的眼睛在夜晚看起来带着几分蛊惑，盯着秦默缓缓道：「跟阁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心甘情愿。」


    秦默：……


    周遭空气变得炙热，秦默感觉自己有点缺氧, 拼命运转着大脑思考措词，却见蓝音嘴角一弯，「下次您可以这样对拉德阁下说, 这样才比较像陷入热恋的雌虫。」


    秦默：「……」


    星光下, 蓝音的身影朦胧柔和，连髮丝都闪着银光, 四目相对，秦默垂下眼：「知道了。」


    蓝音目光静静地停驻了几秒，随即道：「我走了，您也快回去吧。」


    「嗯。」


    直到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秦默这才抬头，对着苍穹中万千繁星构成的银河露出一个酸涩的笑。


    ……


    接下来的日子，秦默白日里调查其余6所学校失踪学生的情况，晚上则规规矩矩扮演他的角色，当一只备受欺负的可怜虫。


    「叮咚」


    光脑提示音再次响起，秦默点开屏幕，忍不住皱眉。


    「怎么？是拉德吗？」蓝音道。


    秦默有些烦躁地拨乱额发：「不是，是我的同桌，那个叫杰斯里的雌虫。」


    「这又是谁？」尤利正在整理失踪虫的资料，闻言随口问道。


    「与案子无关。」秦默扶额：「可能我演技太好了，他发现我喜欢拉德后，就开始经常找我聊天。」


    「聊什么？」尤利好奇道。


    秦默想到昨晚杰斯里给他连发的十多张拉德偷拍照，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煳弄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没什么要紧事。」，这么说着，他抬手点开消息：


    【今晚下课后你有空吗？我发现了一个关于拉德的秘密。】


    秦默眼神一暗，回復道：


    【什么秘密？】


    杰斯里很快回覆：


    【我今天来不了学校，放学后在学校后街的小巷见，我当面告诉你。】


    秦默回復完消息，陷入沉思，蓝音见状道：「有情况？」，秦默将光脑上的信息给他看，摇摇头道：「不清楚，去了才知道。先不管他，其他失踪者信息统计出来了吗？」


    尤利将资料摊在桌上：「统计出来了，这些失踪雌虫除了都是福利院出身外，还有一些其他共同之处。」


    「什么相同处？」秦默道。


    「这里，您看。」尤利指着资料上的信息道：「6所学校共计24只雌虫失踪，精神力基本集中在b级，身体健康，年龄在17到25岁之间，其中20只身高在1米75左右，其余4只身高超过1米85。」


    「1米75和1米85？」秦默不解：「这身高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雌虫一般身材高大，像尤利和蓝音身高均超过了1米8，而低于1米75或高于1米85的反而少见，包间里一时都没有说话，大家开始思考这个身高条件有什么特殊意义。


    过了好一会，蓝音思忖道：「会不会是某些特殊工作需求？」


    「嗯？」秦默看向蓝音：「什么意思？」


    「比如我以前在第二军区出任务时，后勤运输部队身高就比较矮一些，因为身高太高不适合长期搬运重物，对腰部损伤很大。」蓝音道。


    秦默眼睛一亮：「对，你真聪明！就是是这样的！」


    尤利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意思？后勤兵不是招募进来的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秦默解释道：「对方一定是抱着某种目的来做这件事的，根据蓝音的说法，我们可以猜测，或许这些失踪的虫是被送去完成某种工作了。」


    见尤利仍然一脸茫然，秦默继续道：「比如很多体力活，不会要身高太高的虫，因为重心偏高，反而做起来不如矮的灵活效率。再结合其他信息，我们可以推测幕后黑手或许是在广泛寻找没有亲属关系，社会存在感薄弱，身高符合要求的雌虫去完成某项体力工作。」


    「我懂了。」尤利恍然大悟，上下打量了一眼明显超过1米85的秦默：「那您还有机会吗？」


    「应该……有吧？」秦默不确定道。


    说完室内又是一阵沉默，知道目的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抓出策划这一切的虫才能拨开层层谜团，找到最终的真相。然而目前统计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更偏好于个头矮的雌虫，这或许也是拉德迟迟没对秦默下手的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快到8点，大家却再没别的收穫。秦默起身准备去学校，看了眼脸上有些憔悴的蓝音，知道对方白天还要忙军部的事务，不免有点心疼，面上不动声色道：「今天就到这，你们回去休息吧，今晚没有拉德的课，不用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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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尤利果断道，立马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明天见，阁下。」


    「明天见。」秦默看向蓝音，见对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晚上8点，秦默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听着完全听不懂的课，他的同桌果然没有来，连个闲聊消磨时间的虫都找不到。今天没有拉德的课，教室里氛围都不太一样，甚至有不少雌虫缺席了。


    秦默坐在位置上，不由自主地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即又想杰斯里到底有什么关于拉德的秘密要告诉他，会跟这起案子有关吗？他眸色沉了沉，有些焦虑地看了眼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秦默拿出光脑，向杰斯里发送消息：


    【已经放学了，我马上来。】


    杰斯里回得很快：


    【好，后街小巷见。】


    秦默收起光脑，将书包斜挎在身上，一秒也不耽误地朝后街走去。


    后街是一条位于学校后门的小道，原本名字又长又难念，因此被大家统称为后街。秦默故意放慢脚步，等过了放学高峰期，独自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最终拐进杰斯里所说的小巷。


    小巷幽深狭窄，秦默甚至能听到自己脚步回音，他看向前方阴影处：「杰斯里？」


    「你终于来了。」杰斯里从阴影里出现，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快步朝秦默走来。


    在如此狭小的地方，秦默突然发现他的同桌比想像中还要高大，只不过微垂的眉眼使对方看起来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面上不显地将目光收回，秦默也用急迫的语气道：「你说发现了拉德阁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杰斯里靠近秦默，悄声道：「这个秘密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只偷偷告诉你，你一定要保密哦。」


    秦默心里无语，嘴上却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杰斯里听到秦默的承诺，这才招了招手，示意秦默附耳过来。秦默耐着性子，将脑袋凑过去，心里想着你最好不要给我说什么无聊的八卦，不然他怕自己按捺不住揍虫。


    「这个秘密就是……」杰斯里突然停住，秦默心下一紧，暗道不妙，手上立马发力朝对方身上袭去，然而杰斯里有备而来，动作比他还快。秦默击中杰斯里的同时，一包白色的药粉撒在他脸上，顿时双眼刺痛，眼前一暗再也无法视物。


    「操！」杰斯里倒在地上，声音再也听不出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语气，「这小子手真狠，给我收拾他！往死里揍！」


    「嘻嘻。」又一个声音响起：「把这傢伙送回去，老大应该会很满意的。」


    秦默靠在石墙上，听到对方的谈话，暗暗心惊，自己竟然猜错了。双目不断传来刺痛感，他没有办法睁眼主动出击，只好按兵不动，手中悄悄蓄力。


    很快，脚步声传来，秦默集中精力听着动静，立马察觉对方想趁自己不便时，左右同时出击。秦默心中暗骂自己大意，浑身肌肉紧绷，做好反击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一直注意着巷子里动静的秦默最先听到，心下诧异对方竟然还有同伙。他下意识地转头面朝巷口，然而下一秒，他听到蓝音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杰斯里和同伙不约而同地向蓝音看去，在看清楚对方面容的一瞬间，惊恐失色，再也顾不上秦默，蓦地转身就跑。没跑几步，杰斯里上衣倏然爆裂，羽翼从后背伸出，借着脚下助力，欲腾空而起。


    「嗨，宝贝，想去哪？」


    尤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巷子上方悄然出现，背上灰绿色的羽翼伸展，狠狠一扇，将杰斯里拍回地面。


    打斗声响起，秦默却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身旁传来熟悉的气息。蓝音冰凉的手指轻触上秦默眼睑，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害您受伤了。」


    秦默心跳得很快：「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


    蓝音又上前一步，在秦默耳边道：「跟您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


    「……」秦默感觉自己的心快蹦出胸膛了，他咽了咽喉，不自在道：「这句也是下次可以给拉德说的，对吗。」


    「嗯。」蓝音带着笑意道。


    秦默舔舔唇，有些憋在心里的话在舌尖徘徊。


    「操！别打情骂俏了，还不快来帮忙，我要被揍死了！」尤利在一旁大喊道。


    秦默：……


    蓝音：……


    第41章


    帝都中央医院, 深夜里不少医护仍在加班，高级独立病房内不断有医生进进出出。


    秦默躺在病床上，眼睛已经用药剂清洗过了, 却依然看不见, 此时身前站着医生, 正在用仪器检查他的眼睛。


    「阁下，您的眼睛还难受吗？」医生检查完毕, 问道。


    「不痛了。」秦默茫然地眨了眨眼：「但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正常的。」医生答道：「我们检测了您身上的残余粉末，这是一种会让眼睛暂时失明的药，过两天就好。」


    秦默松了口气，问道：「那我能出院了吗？」


    医生看向蓝音，见对方沖自己微微摇头, 便道：「目前还不行, 虽说没有太大问题, 但这两天还需要坚持用药, 您最好留下来方便我们观察。」


    「好吧。」秦默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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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眼睛看不见，其它感官就变得特别敏锐, 等听到关门声响起，便知道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蓝音。


    「今天辛苦你了，这么晚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忙审讯吗？」秦默道。


    「您还想再听我说一遍吗？」蓝音道, 「跟阁下在一起……」


    「不、不用。」秦默脸皮发烫，摆摆手道：「你留下来休息吧。」


    一声轻笑在房间里响起，转瞬即逝, 快到秦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转开脸不自在道：「那、差不多休息吧，病房里还有床吗？」


    蓝音看了眼靠窗放着的陪护床, 淡定道：「没关系，我就在椅子上休息会就行。」


    「这怎么行。」秦默道：「我叫他们再准备一张床。」


    「真的没关系，这么晚别麻烦了。」蓝音道：「以前在军部执行任务的时候，山洞树林也是能睡的。」


    「不行。」秦默朝一旁挪动，腾出点位置，不容置喙道：「上来睡。」


    「好吧。」


    房间里一时没了话，秦默在一片黑暗中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远去，咔嚓一声灯光被熄灭，接着脚步声靠近，停在床前，一阵窸窣声响起，金属纽扣偶尔发出碰撞声，最终又归于平静。


    房间里太安静了，秦默什么也看不见，口腔不断分泌着唾液，无意识地咽了咽喉，迟疑道：「蓝音？」下一刻，一具温暖的身体贴上他，蓝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


    秦默彻底脸红了，有点庆幸自己现在看不见，可看不见也有坏处，触觉变得格外敏感，耳边的唿吸、温热的皮肤、微凉的髮丝……所有感官都在黑暗里放大，他不自在地往床边靠了靠，哑着嗓道：「快睡吧，晚安。」


    「嗯，晚安。」蓝音道。


    清浅的唿吸在耳边响起，渐渐变成均匀的唿吸声，秦默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在熟悉的气息中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疲倦袭来，不知不觉中陷入黑甜。


    ……


    翌日，第一军区军事大楼，蓝音面无表情地推开会议室大门，里面已经坐着队长菲瑞和尤利。原本正在进行的谈话中断，菲瑞看向蓝音，招唿道：「精神看着不错。」蓝音礼貌地点了点头，拉开座椅坐下，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事情的经过尤利已经向我汇报了。」菲瑞道：「我刚刚让信息部查了内部系统，被捕的两只虫都是星盗通缉犯。」


    「怪不得见到你就吓得跟狗一样跑。」尤利朝蓝音道：「你当年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执行任务而已。」蓝音道。尤利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你今天心情很好？」


    「？」蓝音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尤利心道果然，面上摆出一副皱眉不耐的模样，嘴角紧绷：「因为你平常根本不会回答这种问题，都是做出这种表情，然后看我一眼。」


    蓝音：「……」


    「对对对！」尤利大笑：「就是这种表情。」


    「咳。」菲瑞看不下去了，打断道：「说正事吧，根据目前已知失踪的雌虫数来看，此次星盗势力在帝都渗透极深。由于涉及到学校，市长阁下高度重视，才跟我通完话，要求秘密侦办此案，我想了想，不如就由你们继续负责。」


    蓝音和尤利表情一肃，同时道：「是。」


    菲瑞满意地点点头：「等会就由你们去提审这两名嫌犯，务必问出他们在帝都的布置，其余六所学校分别是什么情况，失踪的雌虫被运去哪了。结果出来后，写一份报告给我，再进行战略部署，把他们一网打尽。」


    「遵命。」


    「去吧，速战速决。」


    从会议室出来后，蓝音与尤利直奔军部特殊犯罪收押室，向哨兵出示菲瑞亲手批下的文件后，便被带到一间密封的小房间。屋内摆着一张长条方桌，靠里的一面坐着杰斯里，双手带着镣铐被固定在椅子上。


    「怎么？昨晚没休息好？」尤利皮笑肉不笑道。


    杰斯里眼下挂着青黑，脸部因为挨了好几拳变得肿胀，眼神阴森地看了眼尤利，便扭头转向一旁。蓝音来到长桌旁，抽出空椅坐下，语气平静道：「你是想现在交待，还是吃点苦再交待？」


    相比于尤利，杰斯里明显更怕蓝音，闻言眼神颤了颤，却依然沉默不语。


    「很好。」蓝音道：「我喜欢你的选择。」


    说完，他突然起身扼住杰斯里的脖颈，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对方。


    「你、你想干什么？」杰斯里没想到蓝音一言不合就动手，出于对方在星盗里『臭名昭着』的原因，他心下难免慌乱，面上却嘴硬道：「你别乱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手，就别想知道任何信息了。」


    蓝音一言不发，继续收紧手指，杰斯里顿时唿吸困难，很快胸腔因为窒息而闷痛，开始拼命挣扎想摆脱钳制：「快、快松手，你别乱来，我要是死了，你没法跟他们交待……」


    白皙修长的手指如同铁铸般，任凭杰斯里如何挣扎依然纹丝不动，直到看着对方脸色变得铁青，双眼翻白，蓝音这才松手任由对方像一滩烂泥样软在椅子上。


    「就凭你伤害雄虫这一点，就算把你杀了又怎样。」蓝音好整以暇地擦了擦手，没有感情地道：「我相信听到你的死讯，你的同伴会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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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斯里瘫坐在椅子里大口喘气，看着银髮雌虫冰冷的双眼，四肢忍不住一阵哆嗦，他突然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忙不迭道：「我说、我全都说！」


    蓝音却像没听到一样，再次伸出手，手指纤长漂亮，但对杰斯里来说却无异于索命利刃，再也忍不住惊恐哀嚎：「别、别，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配合，求求你！」


    手掌伸到一半停住，蓝音颇有点惋惜道：「好吧，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说完坐回座位，表情平静地像无事发生。


    尤利在一旁看得惊诧不已，想到当初的事忍不住一阵后怕，暗自庆幸还好后来没跟这傢伙结仇，这么想着偷偷看了眼蓝音，见对方不打算说话，便主动道：「说吧，把你们的目的和作案过程老实交代清楚。」


    「好、好的。」杰斯里被吓破了胆，立刻老实道：「我们是被首领派来完成任务的，在联邦范围内物色合适的雌虫，设法控制住后再运回银渡星。这次总共派出了50名星盗，有的负责伪装潜入学校、福利院这些地方，有的负责接应。」


    「你们物色目标时对身高有要求？为什么？」尤利道。


    「是的。」杰斯里讪讪道：「我们只选择比较矮的和特别高的。矮的运回去当劳力干活，高的培养成星盗，补充战力。」


    尤利与蓝音对视一眼，继续道：「干什么活？」


    「就是负责种植摘采一些植物。」杰斯里道：「首领在银渡星建了一座很大的庄园，用来种植，所以需要大量劳力。」


    「什么植物？」蓝音突然道。


    「好像叫什么炎？」杰斯里怕蓝音突然发难，赶忙解释道：「我真得记不清了，首领很宝贵那些植物，从来不让我们插手。我只知道庄园常年有首领的亲信把守，我们运回去的雌虫大部分也都是送进庄园里的。」


    「知道了。」蓝音不动神色地垂下眼，「你们找到目标后是怎么进行运输的？」


    「我们有一艘星舰伪装成普通的观光艇，停靠在贸易港口，等任务完成就靠它将目标雌虫运送回银渡星。」杰斯里道。


    蓝音眸色一暗：「离完成任务还差多少？」


    「没多少了。」杰斯里道，「也就几个吧。」


    蓝音垂眼不再说话，尤利只好接过话，继续审问道：「你跟其他同伙之间是怎么联繫的？他们现在分别在哪？统统给我老实交代。」


    ……


    帝都中央医院里，秦默醒来时蓝音已经走了，但身旁还是热乎乎的，一团小小软软的身躯靠在他怀里，随着他起身，伊努声音响起：「大坏蛋，你终于醒了。」


    「伊努？」秦默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手摸向对方脸颊：「我怎么坏了？」


    「哼，你就是大坏蛋！」伊努气唿唿道，嘴上这么说，却没有躲开秦默的手，任凭对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秦默等过足了手瘾，这才开玩笑道：「以前都叫我哥哥，怎么现在变成大坏蛋了？」


    「你就是。」伊努稚气的声音里带上委屈：「你搬了新家就不要我了，说好来接我放学也不来，我等了你好久。」


    「……对不起。」秦默心里突然难过起来，抱起虫崽道：「是哥哥不好。」


    「每次见到你都在医院。」伊努的声音染上哭腔，抽了抽鼻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大坏蛋！」


    「对不起，对不起……」秦默只知道不停地道歉，放轻声音哄道：「都是我的错，害我们伊努难过了。」


    「就是你的错。」伊努小声哼哼道：「害我难过，害哥哥更难过。」


    秦默觉得心都要碎了，紧紧抱住虫崽，声音温柔道：「你说得对，我是大坏蛋。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42章


    病房里, 伊努迈着小短腿，双手举过头顶，小心翼翼牵着秦默去洗漱。


    「喏, 就是这里了。」伊努踮起脚帮秦默把水打开, 将洗漱用具递到他手上。


    「谢谢伊努。」秦默摸索着接过用具, 一片黑暗中听见伊努小声哼唧道：「哼，我还没原谅你呢。」


    秦默忍着笑道：「那我继续努力, 争取获得你的原谅。」


    等洗漱完，伊努又牵着秦默的手，小心翼翼把他带回床边。秦默坐回床上，躺了没五分钟就无聊得不行。昨晚休息得很好，导致他现在毫无困意, 只能在床上发呆, 想了想故意招惹伊努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干坏事？」


    伊努正在用光脑向哥哥汇报情况, 闻言将光脑收起, 抿着小嘴道：「才没有呢。」


    「过来点，我有事告诉你。」秦默招招手, 伊努不情不愿地靠过去，刚走到床边就被秦默大手抱起，放在胸口上，虫崽象徵性地挣扎了下, 奶声奶气道：「干嘛呀？」


    秦默捏着伊努的小手道：「我好无聊啊，你给我讲故事吧。」


    伊努皱着脸：「不要，你都多大了, 居然还要听故事。」


    秦默将脸埋在虫崽软乎乎的肚子上, 蹭来蹭去道：「我眼睛瞎了，什么也做不了, 躺在床上好无聊，你都不愿意陪陪我吗。」


    伊努有点纠结，半晌一脸为难地点点头：「好吧。」


    秦默憋笑，夸张道：「哇！我们伊努最好了。」


    伊努笑了出来，随即又想到自己还在生气，便努力绷直嘴角哼了声，坐在秦默结实的胸膛上，将光脑打开，用短短的指头在屏幕上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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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房间里响起伊努又轻又软的声音：「从前有一只雌虫，他在野外捡到一只昏迷不醒的雄虫，于是他把雄虫带回家仔细照顾。雄虫为了感谢雌虫，便跟他结了婚，两只虫过上幸福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雄虫在街上遇到一只貌美的贵族雌虫，回家后仍然恋恋不忘……」


    「……渐渐的，雄虫变了心，他开始嫌弃自己的雌君不够温柔，嫌弃雌君没有钱，他想住大房子，想过贵族的生活……」


    「等、等一等。」秦默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重生后我手撕渣雄虫。」伊努道。


    「……」秦默很难不怀疑虫崽是故意的，沉默片刻商量道「能换一本吗。」


    伊努一脸冷漠：「不行。」


    秦默故作恼怒，大手一挥将虫崽抱在怀里，伸手挠对方肚上的软肉，同时恶狠狠道：「现在就让你知道惹恼渣虫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哈哈哈哈。」伊努憋不住笑出声，拼命扭动身体，「住手！哈、快住手！」秦默不依不饶，直到把虫崽欺负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收手道：「敢讽刺我，嗯？」


    「哈、我才没有……」伊努笑道。


    「叮咚叮咚叮咚。」


    光脑提示音突然响起，秦默停下打闹，伊努趁机从他手中挣脱，捡起落在床上的光脑，看了眼道：「是哥哥。」说完背过身，将通讯接通。


    另一边，蓝音不知道说了什么，伊努乖乖道：「我有听话，没有什么事，哥哥放心吧。」过了会，伊努将光脑递给秦默：「坏蛋，哥哥要跟你说话。」


    秦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从虫崽手中接过光脑，嗓子微微发痒：「餵？」


    「嗯，是我。」光脑另一边，蓝音轻声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秦默声音也变得很轻。


    「嗯。」蓝音道：「我有点事想告诉您。」


    「你说。」秦默道。


    光脑里一片沉默，久到秦默甚至疑惑通讯是不是断了，正准备开口询问，蓝音终于说话了，「阁下，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我有几句话，非常想告诉您。」


    秦默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对面蓝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您当初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也知道您想让我和艾尔阁下在一起，可我做不到。您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执行，但唯独这件事，我办不到。」


    「……」秦默道，「对不起。」


    「您不用说对不起。」蓝音道：「我知道您的困扰，无论您说过什么样的话，我都非常确定您是一位温柔善良的雄虫阁下。」


    通讯里又安静下来，秦默握着光脑的手心微微冒汗，等了会，蓝音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想说的是，您不用困扰，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不，不要这样，你难道不怕吗？！你知道的，你的精神力暴/乱只有a级雄虫才能帮你！」秦默终于忍不住道。


    「不必再说这个问题了，能活多久便是多久。」蓝音认真道：「与您相处的这两个月，比我过往二十年还要精彩美好，每一天我都格外珍惜。我从未后悔过做出的决定，我其实是想告诉您……」


    秦默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哑着嗓子问道：「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对面却轻轻嘆口气，蓝音笑着道：「没什么，可以请您帮我照顾伊努吗？」


    秦默心下一紧，赶忙道：「为什么？你要去哪？」


    「我……接了一个机密任务，是虫帝陛下委派的，需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不能跟任何虫联繫。」蓝音道，「伊努非常喜欢您，把他交给您我很放心。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谢谢您，阁下。」


    「等等！」察觉到对方准备挂断通讯，秦默紧紧握住光脑，心里急得不行，「我也有话要说！」


    「等我回来再说吧，如果有机会，我想听您当面说。」蓝音顿了一下，接着很小声道：「时间到了，再见……我的雄主阁下。」不等秦默反应过来，通讯被挂断。


    秦默听着通话结束的提示音，捧着光脑中愣住了，直到感觉衣角被伊努轻轻拉扯，这才回过神来。


    「哥哥怎么了？」伊努有些怕，捏着衣角紧张道。秦默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放低声音哄道：「别怕，哥哥没事。对不起伊努，能不能自己再在学校待一段时间？」


    「啊。大骗子。」伊努不高兴了，扁了扁嘴唇道：「你明明才答应要接我回去的，你又要跑去干嘛？」


    秦默温和地笑道：「我要去把哥哥找回来，伊努乖乖在学校等我好不好？等找到哥哥，我就来接你，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伊努想了想，有点开心又有点怀疑：「真的？不骗我？」


    「嗯，不骗你。」秦默伸出小拇指朝虫崽勾了勾。


    「好吧。」伊努将自己的小指头放上去，努努嘴：「最后相信你一次哦。」


    几分钟后，负责高级病房的护理虫急匆匆跑进医生办公室，一脸焦急道：「医生，不好了，83号患者发疯了。」


    医生知道83号患者正是刚被赐封侯爵的雄虫阁下，闻言大惊：「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疯了？」


    「他、他要求我们马上给他注射强效代谢剂，如果一小时内视力没有恢復，他就再也不让我们治疗了。」护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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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效代谢剂副作用很大，会出现晕眩头疼高热多种症状，这种药不能给雄虫阁下用。」医生不贊同道。


    「可是……」护理犹豫道，「那位阁下说，如果治不好，与其当个瞎子，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医生惊得从桌后站起：「什么！？」


    当天下午，虫帝在自己的宫殿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他看着面前的雄虫有点头疼道：「蓝音确实是被我安排去执行任务了。」


    秦默现在脑袋还抽着疼，药剂副作用太大，他全身高热不褪，眼底布满血丝，在虫帝眼里就是一副丧失理智，濒临崩溃的样子。年长的雌虫揉着额角解释道：「这个任务很很重要，可能关系着整个种族的未来，我没有勉强他，是他自愿接受任务的。」


    秦默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没有要求您收回命令。」


    虫帝蹙眉，不解道：「那你是……？」


    「我也要参与这个任务。」秦默抬头，赤红的双眼认真看向虫帝。


    ……


    第一军区里，蓝音和尤利同时出现在菲瑞的办公室里。


    「把计划再仔细復盘一遍。」菲瑞道。


    「是。」蓝音答道：「本次计划代号m，直接受命于虫帝陛下，由我负责部署执行。根据计划，我将伪装成被俘获的雌虫，同杰斯里一同登上星舰前往银渡星，进入星盗基地后，杰斯里会安排我去庄园。期间尤利与第二军区配合，率领大部队出发，隐藏在银渡星附近待命，一旦我打探清楚庄园内部情况以及虫帝交代的任务后，便放出信号，一起发动进攻。」


    菲瑞思考片刻道：「杰斯里已经放回去了？可靠吗？」


    蓝音点点头：「只要他还想活命，就不敢出卖我们。」


    「什么时候出发？」菲瑞道。


    「就这两天。」蓝音答道：「据杰斯里说，离任务目标还差3只雌虫，一旦俘获完成，便会启程返回银渡星。」


    菲瑞深深看了眼蓝音：「你的任务非常危险，务必小心。」


    「是。」蓝音面容平静道，菲瑞不再多说，转头看向尤利：「你一定要做好接应工作，银渡星毕竟是星盗的大本营，这么多年了，无论爆发过多少场战役，军部也从未向银渡星发起过进攻。虽然不知道虫帝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我相信陛下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回来。」


    「是，请放心。」蓝音和尤利同时道。


    「去吧。」菲瑞挥挥手，最后道。


    第43章


    从菲瑞的办公室出来后, 蓝音径直回到自己的少校宿舍，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几个小时后，银髮蓝眸的雌虫变成黑髮黑眸的模样, 身上的枷锁也在虫帝特赦下解除, 面容做了些微调整, 以至于深夜尤利过来时还被吓了一跳，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眼前的雌虫正是蓝音。


    「你弄成这样是故意的吧？」尤利盯着蓝音的黑髮黑眸来回打量, 同是雌虫的他品味出了一点难以言说的意思，忍不住玩味道。


    蓝音冷冷地看向他，几秒后尤利举手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说正事, 杰斯里来消息了, 马上行动。」


    「虫齐了？」蓝音面色一肃。


    「对, 就差你了, 最后一只就是你。」尤利道：「通讯器藏好了吗？」


    蓝音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腕，冷静道：「放好了。」


    「你……」尤利犹豫了下, 还是道：「你精神力还撑得住吗？」


    「我心里有数。」蓝音淡淡道：「完成任务没有问题。」


    尤利站在门口没动，脚下踌躇，烦躁地挠了挠脑袋：「你……小心点，这次任务不好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蓝音眉头微蹙。


    「操！」尤利脸色涨红, 大声道：「老子还不是怕你死在外面了！」


    蓝音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眼里流露出几分怀念：「没关系, 在被关押进监狱时, 我就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倒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多偷来两个月, 有如此意外之喜，我便再也没有遗憾了。」


    尤利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点什么，蓝音却恢復淡漠疏离的样子，冷声道：「带路。」


    凌晨一点，飞往港口的飞行器上，蓝音脚带镣铐，双手被绳索紧束在身前，眼上绑着黑色布条，背嵴挺直地坐在座椅上。一旁站着杰斯里，正点头哈腰地向他汇报情况。


    随着机身震动，飞行器在漆黑的港口落地。


    「自然点，别露破绽。」蓝音吩咐道。


    「是、是，您放心。」杰斯里忙不迭道，眼见蓝音快要走出机舱，快步跟上小声道：「虫帝陛下让我跟您带一句话，他说给您准备了惊喜，让您不用谢他。」


    「？」蓝音蹙眉，刚想发问，却听见舱门开启的声音，只好低头敛眉走出去。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蓝音脚刚落在地上，背上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一只雌虫粗声粗气道：「老实点。」


    星舰内部，原本用于储物的房间里关着上百只雌虫，秦默双目紧闭，靠在角落里努力平息着药剂带来的副作用。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随即有说话声响起。


    「怎么带了个这么高的回来？」负责看守的雌虫道。


    「操，这不是倒霉吗，办事的时候被这傢伙撞见了，干脆一起绑了回来。」杰斯里骂骂咧咧道：「行了，快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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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傻蛋办事小心点，这里可是帝都。」看守的雌虫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间门打开，秦默勐地睁开眼朝门口看去，只见一只黑髮雌虫被推搡着走进来，说话的星盗从腰部抽出一把刀，对着缚住他双手的绳索一挑，接着使劲一推，黑髮雌虫脚下踉跄朝前扑倒。


    秦默立刻支起身，横跨半步，双臂张开，将黑髮雌虫牢牢接住。


    「哟，还挺好心的。」守卫的星盗一声嗤笑，随即不再理会，转身出门。直到大门再次关上，秦默这才看向怀中的雌虫，低声道：「你没事吧？」怀里的身躯倏然一僵，接着勐地挣脱秦默的怀抱，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扯下覆在眼上的布条，露出蓝音错愕震惊的双眼。


    「嗨。」秦默小声道，脸上露出一个绚烂的笑。


    蓝音表情凝滞，呆呆地张开嘴，两秒后眼里的惊愕转变为愤怒，气得指尖发抖，垂下头低声咒骂了句什么，这才抬头看向秦默，质问道：「您怎么可以来这里？简直是胡闹！」


    「嘘！」秦默紧张地看了眼周围，好在被抓到这的雌虫都自顾不暇，


    没有虫注意到他们，秦默赶忙将蓝音牵到角落蹲下，小声道：「我是来帮你的。」


    蓝音气得眼角泛红，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第一次没有理会秦默的话，背过身去狠狠地捶了下墙。秦默看着蓝音的背影，感觉对方连髮丝都在控诉自己，故意靠过去，在蓝音身后一脸无赖道：「别气了，反正我都上来了，我什么都不懂，你不理我，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懂还跑上来干嘛？！」蓝音终于忍不住，愤愤道。


    这是秦默第一次见到蓝音发脾气，心里却一点也不恼，反倒觉得对方可爱，这么想着便故意放软语气道：「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保证都听你的。」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侧，蓝音耳尖顿时发烫，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可又有点不甘心，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秦默却从身后紧贴上来，双臂揽住他劲瘦的腰肢，脑袋垂在蓝音肩上：「别动，让我靠一会，那个什么禁药副作用太大了，我头好痛。」


    话一出口，蓝音果然不再动弹，乖乖挺着身子给他当抱枕。


    没多久，秦默感到怀里的身躯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再也抵不住药物的副作用，就这么抱着蓝音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44章


    等秦默再次醒来时,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门外传来对话声。


    「怎么了？」他支起身，晃了晃脑袋道。蓝音依然维持着之前姿势, 见秦默醒来, 不动声色地活动下肩膀, 警惕地看向大门：「好像有虫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金属制的门被推开, 两只雌虫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雌虫一身古铜色皮肤，身上松松散散地披着一件，袒露着腹肌，面容硬朗，一头火焰色的红髮显得极为嚣张。


    「沙利文队长, 这些就是最新抓到的雌虫, 全在这了。」一旁负责看守的星盗对红髮雌虫道, 接着转头对房间里众虫道：「都给我站起来, 赶紧的！」


    房间里的雌虫迫于星盗的淫威，颤颤巍巍起身站了起来。名叫沙利文的雌虫点点头, 目光在屋内逡巡，在看到一只身高近两米的雌虫时，眼睛一亮，手一指道：「你, 出来。」


    被点到名的雌虫明显一愣，左右看了看，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沙利文扬着下巴道, 雌虫还不及回到, 砰得一声，门再次被推动, 又一只雌虫风风火火走进来，看了眼情况，脸上不悦道：「沙利文，你又想偷偷搞事？上次就被你抢了好几只虫走，这次还想来？」


    沙利文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声道：「什么叫搞事，先到先得懂不懂啊！老子手下上个月折损了一半的虫，来挑几个雌虫怎么了？」但对方明显不买帐，毫不客气道：「那是你自己蠢，少来这套，这次说什么也该轮到我先选。」


    沙利文自知理亏，也不想为这点事跟对方大动干戈，便自认晦气地站到一旁让对方先选。等对方将虫选好带走后，他扫眼一看，只剩一堆歪瓜裂枣，气得直骂脏话。


    「草！怎么都是一堆弱鸡！」沙利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火气不小，一旁负责看守的劝慰道：「可别这么说，这都是首领要求的，要不你等下一批？」


    「不行！」沙利文一阵火大，「老子手下都快没虫了，今天怎么也要挑只走。」说罢他又再次来回扫视房间里的众虫，最终目光停留在秦默身上。


    秦默：？


    「你，给我出来。」沙利文道。


    秦默心道不是吧，众目睽睽之下只好勾腰驼背地走了出来。


    「把背站直！」沙利文皱着眉头道。


    秦默将背挺直，又把脖子一缩。


    「虫屎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沙利文伸手朝秦默脖子重重一拍，骂道。


    秦默只好伸直脖子，端端正正站好，这么一来就明显比剩下的雌虫高出一大截。


    沙利文绕着秦默转了两圈，从头看到脚，还伸出手捏了捏秦默的胸肌，评价道：「练得不错。」


    蓝音：……


    秦默尴尬道：「假的，为了追雄虫，刚做的医美。」


    「什么？虫屎的，想要雄虫就靠实力去抢！也就你们帝都来的软蛋才会卑躬屈膝讨好雄虫！」沙利文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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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的，您说的对。」秦默贊同道，就差把我是软蛋写在脸上。


    可惜他长得实在俊朗，即使努力做出低眉顺眼的模样，也不显猥琐，沙利文又看了两眼，最后做下决定：「行了，就你吧，跟我走。」


    秦默：……


    眼见事情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秦默只好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蓝音，示意他不要着急，跟在沙利文身后走出房间。


    房间外，是一条宽阔的走廊，秦默走在上面，透过一旁的透明舱窗可以窥见外面绚烂浩瀚的宇宙一角。沙利文走在前面，仍在絮絮叨叨教训秦默：「到了我手下就给老子拿出点骨气来，我就是受不了帝都那一套才跑出来当星盗的，你以后乖乖听话，雄虫少不了你的。」


    「是，老大，可是我……」秦默还没有放弃挣扎，正想再推脱几句，沙利文大手一挥，拍在他肩膀上道：「放心，不用怕，都是这么过来的。下次抓到雄虫，等兄弟们玩完了，也让你也尝尝味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当星盗有多痛快了。」


    秦默讪笑：「老大，你手下一共多少个弟兄啊？」


    「十七、八个吧。」沙利文随口道。


    秦默顿觉寒毛倒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沙利文随意一瞥，笑道：「还是个雏啊，怪不得那么想雄虫，哈哈哈。」


    秦默干笑：「哈、哈哈……」


    说话间，沙利文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下，将门推开，里面是一间小型娱乐室，横七竖八地坐着十多只雌虫，正在喝酒打牌玩飞镖。


    「都安静一下！」沙利文站在门口吼道。里面闹哄哄的雌虫纷纷停下，转头看向门口招唿道：「老大回来啦。」


    沙利文走进房间，朝旁边一让，将秦默推上前：「这是新来的，大家都认识认识。」


    「长得不错啊~」立马有雌虫吹着口哨调侃道。


    秦默装作羞涩的样子，扭捏道：「老大，这、这就让我加入你们啦？」


    沙利文蹙眉：「怎么？你还不乐意？」


    「我、我什么也不会。」秦默一脸紧张样，「而且我弟弟还在那，他身体不好，需要我照顾。」


    沙利文脸色微沉，不容置喙道：「不会就学，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知道剩下的会被送去哪吗？」


    「会、会去哪？」秦默装傻道。


    「剩下的都会被送去首领的庄园当奴隶。」沙利文道：「到时候可有的罪受了，你若是好好努力，等混出点名堂说不定还能照顾下你弟。」


    「我还能跟我弟见面吗？」秦默问道。


    「废话。」沙利文奇怪道：「首领看重的是庄子里的植物，又不是奴隶，你等他休息的时候去见他就是了。」


    秦默这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对新身份倒没有这么抗拒了，感激地看向沙利文：「谢谢老大，以后我会努力的。」


    银渡星位于整个星际的边陲地带，距离帝都所在的星球十分遥远，即使是星舰也花费整整两天两夜才到达目的地。秦默刚下星舰，就感受到这颗星球的苍凉，遍地黄沙怪石，空气炙热干燥，连鼻腔都不适地泛起火辣辣的疼。


    「我们这是要干嘛啊？」秦默站在巨大的星舰旁，向一旁的紫发雌虫问道。


    「等着把抓到的雌虫押送给首领就可以交差了。」紫发雌虫道。


    秦默了解地点点头，短短两天，他已经和这帮星盗打成一片，知道本次前往帝都做任务的星盗共有俩队，分别是沙利文队和库塔琼队，总共有差不多50只星盗。库塔琼便是那天在关押室里同沙利文争抢队员的雌虫，同时也是杰斯里的老大。


    紫发雌虫又看了秦默两眼，突然来了兴致：「兄弟你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啊？」


    「我叫梁朝伟。」秦默一脸深沉道。


    紫发雌虫点点头：「好名字，挺有文化的，我叫奇珂，是库塔琼队里的。」


    「你好，以后就是兄弟了。」秦默道。


    奇珂笑了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见星舰舱门突然打开，一众被俘获的雌虫鱼贯而出。秦默眼尖地看见蓝音走在队伍末端，便主动争取看守末尾的俘虏。


    「拿着。」沙利文将一把枪交到秦默手上，叮嘱道：「谁不听话就直接开枪。」


    秦默作出害怕样：「可是，老大，我还不会用枪。」


    「怕什么。」沙利文不以为意道：「装装样子就行，他们不敢跑的。」


    「好的，老大英明。」秦默狗腿道，接过枪一熘烟朝队伍末尾跑去。直到队伍开始移动，他才趁机走到蓝音身旁，先是仔细检查了下对方的状态，接着小声道：「保护好自己，等我来找你。」


    蓝音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一脸麻木地跟随着队伍向前移动。


    路途漫漫，一成不变的黄土秃石乏味又枯燥，队伍里的雌虫像是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老实沉默地在星盗的看押下向前移动。


    秦默无聊地左右张望，刚好奇珂就在他前面不远，便上前几步招唿道：「嗨，兄弟，又见面了。」


    奇珂正在抽菸，闻言转头丢给秦默一支烟道：「来一支？」


    秦默接过烟，熟练地点上，吐出一口烟道：「这还要走多久啊？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星舰开过去，要这么傻了吧唧的徒步走？」


    「嘘。」奇珂左右看看，小声道：「这是首领定的规定，庄园附近5公里内不允许出现任何飞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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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为什么啊？」秦默诧异道。


    奇珂解释道：「首领特别宝贵他种在庄园里的东西，为了防范有虫图谋不轨，干脆直接禁了周围的飞行器，这样一旦有虫想进攻庄园，必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原来如此。」秦默道：「那庄园里到底种的是什么玩意？这么精贵？」


    「一种叫涅炎的植物。」奇珂耸耸肩：「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秦默点点头，又吸了口烟，一脸八卦道：「兄弟，咱们平常需要做些什么啊？我新来的，什么也不懂。」


    「嗐，没什么。」奇珂道：「也就是跟着老大到处抢点物资，完成首领的任务，再顺便抢一点虫回来。」


    很好，这很符合强盗的身份，秦默心里想着，面上笑呵呵道：「听起来挺刺激的。」


    「也就那样吧。」奇珂一脸无所谓，接着眼睛一转道：「你刚来，不如晚上替你接风吧，哥哥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秦默看了眼周围鸟不拉屎的样子，不确定道：「好玩的？」


    奇珂一脸坏笑，神秘道：「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秦默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刚想推拒，队伍里突然起了骚动，他扭头一看，只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庄园出现在视野里。


    第45章


    随着队伍慢慢靠近, 庄园完全展现在众虫眼前，恢弘庞大，如同荒野中平地出现的一座堡垒。


    整个庄园被三米高的围栏包围, 上设高压电网, 出入口设有路障, 有两名星盗负责看守。沙利文队和库塔琼从队伍中走出，向守卫打招唿, 接着负责看守的雌虫将路障移开，数百只雌虫浩浩荡荡进入庄园。


    秦默混迹在队伍里，不着痕迹地四处观察，庄园占地面积非常大，进门左手边是一座小型工厂, 右手边则是几栋宿舍楼, 再往前走几百米是一道金属围栏, 围栏后便是一望无际的田地, 种满了名唤涅炎的植物。田道间依然有许多星盗负责巡逻把守，这里与其说是庄园, 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军事基地。


    沙利文带队在宿舍楼前停下，随即吆喝几声，宿舍楼里马上有星盗走出来交接，接着让被掠来的雌虫跟随他进宿舍。


    秦默想了想, 上前几步讨好地对沙利文道：「老大，这里就是他们的宿舍吧？我想送一送我弟，跟着进去没关系吧？」


    「去吧, 你小子怎么这么麻烦。」沙利文不耐烦地看了眼秦默, 「给你5分钟。」


    「谢谢老大！」秦默闪身跟进宿舍楼里，在一群雌虫中搜寻蓝音的身影。


    带队的星盗手持枪/械, 所有雌虫都乖乖跟在他身后，每到一层楼就留下数十只雌虫，另有其他星盗接手，挨着搜身登记后便带进宿舍内。


    蓝音被分派在9楼，眼见他身影要消失在走廊里，秦默赶忙跟上去。


    「诶，你干什么的？」立马有星盗喝止道，秦默将口袋里刚拿到的铭牌掏出来，在对方眼前一晃：「兄弟，我是新来的，在沙利文队长手下。前面那个是我弟弟，我来送送他。」说着用手一指前方的蓝音。


    星盗扭头一看，见果真有个同样是黑髮黑眸的雌虫，便点点头道：「去吧。」


    秦默感激地点点头，快步来到蓝音身边，相互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进入寝室里，彻底脱离星盗的视线，秦默这才松了口气。


    寝室很狭小，有点像秦默大学住的宿舍，一共挤着四只雌虫，每个床位上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和统一的劳作服，有星盗在外面的走廊上喊话：「都给我抓紧时间，给你们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结束全部到楼下集合。」


    除了蓝音外，寝室里其他三只雌虫听到话后明显变得紧张，有虫好奇地看了眼秦默，被他恶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被瞪的虫赶忙转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见没有虫再注意自己，秦默这才贴着蓝音耳朵小声道：「还好吧？」


    蓝音点点头，同样小声道：「你呢？」


    「没事，随机应变。」秦默无所谓道，接着想起从其他星盗嘴里打探的消息，有点不放心道：「照顾好自己。」


    蓝音有点好笑，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但见秦默一脸担忧的样子，还是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时间紧迫，秦默也不便多说什么，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蓝音，突然上前一步，将雌虫搂在怀里，借着动作在耳边道：「晚上等我。」蓝音先是一愣，接着同样伸出双手用力回抱住秦默。


    秦默：「……」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终由秦默主动结束了这个拥抱，垂眼注视着蓝音精緻的脸庞，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手：「好了，我……该走了，听话。」蓝音松开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秦墨不敢多看，松开手，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


    来到楼下，秦默又恢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找到沙利文道：「老大，搞定了。」


    沙利文将手里抽完的烟一扔，挥挥手沖剩余的星盗道：「行了，准备回城。」


    一群星盗稀稀疏疏靠过来，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朝庄园外走去，秦默还在想刚刚那个拥抱，心不在焉地跟在大部队后面。直到走出庄园大门，来到空旷的荒地上，一只绿髮雌虫反手将上衣一脱，赤/裸的上身背肌鼓胀，只听『嘭』得一声伸出一对翅翼，下一秒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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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


    有了第一只雌虫带头，随后陆续有雌虫将上衣脱掉，伸出双翼朝高空飞去。


    秦默：……


    沙利文也将身上的马甲脱下，可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秦默一把抱住，他怒目而视：「艹，干什么？」


    秦默一脸慌张：「老大，这、这是要去哪？」


    作为一名星盗头目，沙利文除了打架已经很久没跟别的雌虫如此肌肤相贴了，忍不住大骂道：「虫屎的，快放手！」谁料秦默抱得更紧了，死也不松手。


    沙利文没有办法，扯又扯不开，只好没好气道：「操，当然是去城里啊，谁想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完见秦默还不放手，又骂骂咧咧道：「你到底是什么毛病？！」


    秦默眼珠一转，顺势道：「其实我确实有病。」


    「什么病？」沙利文道。


    「我有恐高症。」秦默道：「我不敢自己飞。」


    「什么？」沙利文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你有什么？」


    「恐高症。」秦默重复道：「老大，带我飞吧，我自己不敢飞。」


    沙利文原本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了，眯着眼看了几秒秦默沉声道：「你说的是真的？」秦默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沙利文转头望向身后的庄园，秦默赶忙道：「老大，你别送我回去啊，你说过会罩着我的，我跟了你就是你的虫了！」


    「老大，我会好好听话的，我什么都能做。」


    「老大，你得对我负责啊！」


    ……


    沙利文被吵得一阵头疼，古铜色的脸憋得涨红，又搁不下面子反悔，最后一脸烦躁道：「行了行了，别嚎了，吵得我脑子疼。」


    秦默马上闭嘴，小心翼翼试探道：「那……」


    「闭嘴，转过去。」沙利文冷冷吩咐道，秦默立马照做，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横过他的腰部，只听「嘭」得一声，视野里，地上的影子多出一对翅膀，用力唿扇几下，带着他离开地面。


    「老大你太好了！」秦默假装闭眼的同时还不忘拍马屁。


    「闭嘴！再叫把你丢下去。」沙利文恶狠狠道，「不准告诉其他虫！」


    「好的、好的。」


    半小时后，沙利文带着秦默气喘吁吁地到达城邦，特意找了个郊外隐蔽的地方降落。秦默作出一副感激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不停地恭维道谢，直到对方面色稍缓这才道：「老大，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带你熟悉下地盘，然后我去找首领交差。」沙利文道。


    等进了城，秦默才发现城里不是一般得大，竟然还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没有守备，任何虫都可以随意进出，是普通虫的生活区域，而内城则是星盗的活动范围，戒备森严，由星盗轮流把守。


    「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多普通居民？哪来的？」秦默惊奇道，沙利文淡定道：「抢来的，你傻逼吗，只有星盗吃什么喝什么？」


    秦默仔细观察，发现外城确实如普通城市一样，充满生活气息，街道两旁有各种商铺，足以满足日常所需，不由感慨道：「这样看来，在这做个小生意其实也不错。」


    「交税50%。」沙利文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秦默一眼。


    「……那还是跟着老大比较有前途。」秦默非常识时务。


    步行十多分钟后，沙利文带着秦默进入内城，与外城截然不同，这里虽然也有商铺，但看起来更像黑/市，除了军火更多是各种稀奇古怪劫掠回来的战利品。以及，不管是路上行走的，还是开店做生意的，所有虫脸上都明晃晃写着不好惹。


    「你以后就住这里。」沙利文将秦默带到一栋小楼前道，楼里立刻有虫迎上来，开玩笑道：「老大，你也太慢了，不会是憋不住去哪打了一炮吧？」


    秦默：……


    沙利文脸上有几分不自在，随即瞪了他一眼：「我去哪还要给你交代？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当然是你是老大。」雌虫嬉皮笑脸道，沙利文这才满意，指着秦默道：「你带他熟悉下，我先去找首领汇报任务。」交待完便转身离开。


    秦默看着眼前的雌虫，依稀记得对方名叫文瑞尔，当即十分上道地招唿道：「文哥好。」


    文瑞尔笑道：「走吧，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楼里内部构造像普通公寓一样，除了一楼是大厅，其余楼层全是独立的房间。秦默被分到一间三楼的房间，面积不大，仅30平左右，好在是单独居住，隐私至少有保障。


    看完宿舍，文瑞尔又递给秦默一台光脑：「这个是专门订制的，只能在银渡星以及周边星系使用。」秦默接过光脑，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走吧，去大厅玩会，等老大回来。」文瑞尔接着道。


    一楼大厅相当于一个小型的休闲厅，秦默见到不少熟面孔，除了个别在房间里休息的，星舰上的星盗基本都在这了，见到秦默下来立马有虫朝他打招唿。


    「喝酒？」文瑞尔递来一瓶啤酒，秦默顺势接过，喝了几口状后似乎不经意道：「文哥，老大这是去哪汇报任务了？」


    「城中心的领主府里。」文瑞尔举起酒瓶朝他示意，秦默举瓶跟他轻轻碰了下，仰头喝下一大口后：「文哥，你见过首领吗？给我说说呗。」


    「我只见过一次。」文瑞尔说道：「首领不常出现，不过在这里没有虫不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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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秦默装作好奇道，文瑞尔做了个挥拳的动作，解释道：「在这里实力就是一切，首领可是罕见的s+级雌虫。」


    「s+？」秦默不明白，但又不敢多问，好在文瑞尔看出他的迟疑，解释道：「就是实力测评比s级强，但没到ss级，所以被评为s+。」


    懂了，比蓝音厉害，秦默当即在心里做出判断，眼底暗芒一闪而逝，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这太厉害了，首领应该是整个星系唯一一只s+雌虫吧？」


    文瑞尔得意道：「那可不，首领以前还是军部上将，带兵打仗从来没输过，要不是看不惯帝都那帮傻逼，现在指不定已经是帝国元帅了。」


    秦默心下又是一沉，面上却笑道：「区区帝国元帅肯定不在话下，来，喝酒。」


    第46章


    夜幕降临, 一楼大厅里，一堆星盗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秦默坐在角落，眼神清明地注视着这群肆意放纵的星盗, 心里有点不耐, 想着赶紧结束去找蓝音。


    又过了半小时, 沙利文举起杯大声道：「来，大家一起干杯！兄弟们任务顺利完成得漂亮！」


    秦默心想总算完了, 举起手中酒杯，在一群星盗中附和道：「干杯。」


    「酒就到此结束了。」沙利文放下酒杯，做了个手势，秦默刚想开熘，就听见对方继续道：「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这就满足你们。」


    话音刚落, 一群星盗发出狼嚎般的怪叫声, 秦默一脸迷茫显得格格不入, 身旁的星盗见状，促狭地对他眨了眨眼：「新来的, 走，带你去见世面。」秦默不明就里，只好跟在一群醉醺醺的星盗身后朝外走去。


    十多只雌虫浩浩荡荡走上街道，步行没多久, 来到一条霓虹灯闪烁的街区。秦默看着整条街特色鲜明的招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脚下稍有踌躇, 却被身后心急的雌虫往前一推, 跟着走进一家店。


    「给我开个最好的包间，吃的喝的都要最好的, 再点两只c级雄虫！」一进门，沙利文就大声嚷嚷道。


    「切~老大真小气。」


    「就是，兄弟们为了做任务都憋那么久了，不能点个b级雄虫吗？」


    「老大，点个b级雄虫吧，我还没试过b级雄虫呢。」


    面对手下的起闹，沙利文眉头一皱，骂道：「虫屎的，你们知道一只b级雌虫一小时要多少钱吗？这次任务全部奖金都不够你们玩一晚的！」


    「那c级就c级吧，找个身体好一点的。」


    「对，别还没尽兴就不行了！」


    秦默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后脖上的『虫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转身逃离的冲动。


    包房里幽暗暧昧，一群雌虫安静地坐在沙发软椅上，眼巴巴望着门口，没一会门被推开，两只相貌普通的雄虫被送了进来。


    「啊————雄子来了！」


    「啊啊啊！到我这来！到我怀里来！」


    房间里瞬间热闹得如同盘丝洞，秦默眼睁睁看着两只雄虫被一群身型彪悍的雌虫抢来抢去，一脸娇羞地跌坐在雌虫怀里，被这样再那样。


    再然后，秦默已经没眼看了，他心里无比怀念蓝音，银髮雌虫精緻漂亮，无论如何对自己都克制有礼，跟眼前这帮饥渴的星盗完全是两个物种。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隐晦的呻/吟声，秦默睁眼一看，忍不住脸红。只见其中一只雄虫赤/裸着上半身，面色潮红，与一只雌虫紧紧相贴。雄虫身上渐渐散发出甜腻的香味，腰腹上浮现出白色图纹，抱着他的雌虫闻到雄虫特有的气味，因为精神力被安抚而发出快慰的嘆息声。


    这是秦默第一次看到虫族进行精神力安抚的场景，这种奇异的画面给他带来极大的冲击，他愣愣地看着雌虫脸上如痴如醉的表情，脑海里却闪过一双清冷安静的蓝眼睛。


    片刻后，等秦默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身体阵阵发热。


    「咦，什么味道？」


    「好香啊，啊啊啊，这也太好闻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周围的雌虫开始变得狂热，反覆寻找着突然出现的美味可口的味道来源。秦默的大脑被突如其来的高热搅得一片混乱，顾不上思考他们在说什么了，浑浑噩噩间找了个藉口起身离开，快步离开房间。


    来到室外，在冷空气的刺激下他终于稍微清醒了些，但还不够，秦默感觉有把火在体内燃烧，促使着他做点什么。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所有行动全凭本能，秦默在夜色下沿着屋嵴一路狂奔，飞檐走壁冲出城门，跑向荒野。


    直到肺部因为激烈运动传来阵阵刺痛，他才停歇下来，困惑地望着黑暗中的建筑不住喘息。


    亿万群星下，一座巨型庄园矗立在荒野里。


    在大脑失去理智的克制时，他的身体忠于最本能的欲望，不知不觉将他带到这里。


    夜色浓稠，秦默静静地站了许久，他想了很多。最终他得出结论，他迫切地想要见一见蓝音。


    当本能挣脱理智时，秦默不得不承认，即使自私他也不愿意放手。


    他不会让对方死的，联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他甚至有那么瞬间阴暗地想，或许他也可以为了雌虫去抓一只a级雄虫回来，跟蓝音留在这当一对星盗也不错。


    「怎么不进去？」


    秦默倏然一惊，瞬间又放松下来，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银髮雌虫，眼底如化不开的浓墨，敛着所有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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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蓝音察觉到秦默的异常，上前几步，随即眉头紧蹙，难以置信道：「您这是……」


    随着蓝音的靠近，秦默只觉才稍微平復下的欲望又捲土重来，并且来势汹汹，烧得他眼角一片赤红。他忍不住突然伸手抱住蓝音柔韧的腰，将头埋在对方肩膀，唿吸着雌虫干净的气息，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嘆。


    怀里的身躯有片刻僵硬，随即变得柔软，蓝音一动不动任由秦默抱在怀里。


    星空下，两具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一股异香从秦默身上散出，将蓝音包裹其中，让他忍不住低吟：「您好香。」


    「什、什么？」秦默语无伦次道。


    「您闻不到吗？」蓝音道：「您身上有一股像雨后森林的气息，很清新，带着木质的香味，很好闻。」


    「是吗？」秦默只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热，怀里的雌虫又贴得更紧了，声音里带上一丝餍足：「是的，我很喜欢，是您信息素的味道。」


    「信息素？」秦默大脑现在运转很慢，想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蓝音继续道：「您刚刚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刚才跟着他们进了一家店。」秦默咽了咽喉，有些耻于说这些，「他们叫了两只雄虫，然、然后……」


    「嗯？」蓝音带着鼻音，慵懒道：「然后怎么了？」


    在雌虫的引导下，秦默老实道：「然后他们好像进行了精神力安抚……我闻到奇怪的气味，接着我就变成这样了。蓝音，我身上好热，我是不是生病了？」


    雄虫难得露出脆弱，蓝音心里喜欢得不行，他将脑袋深深地埋在秦默胸口，贪恋地嗅着气味道：「您没有生病，您只是发/情了。」


    秦默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他张了张嘴，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喉结在脖颈处上下滚动。怀里的雌虫发出小声的哼唧声，清冽的声音染上情/欲，秦默听得唿吸一紧，大脑一片空白，激动得想永远也不放手。


    几分钟后，秦默一脸尴尬地松开手，退后几步，看着蓝音漂亮的眉眼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雌虫倒是一脸淡定：「需要帮您解决吗？」


    「不！不、不用！」秦默尴尬又无地自容，别扭地又退开几步。


    「真的不需要吗？」蓝音再次道。


    「不、用。」秦默加重语气肯定道，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别说话。」


    蓝音完全不怕他，走上前微微垂头，将修长的脖颈完全曝露在秦默眼前，轻声道：「可是您刚刚发/情了，您的信息素很好闻，我好像被影响了，您不安抚一下我吗？」


    后脖的白皙的皮肤上，玫瑰花形状的虫纹在星光下泛着微光，蛊惑着秦默的目光。


    他心想，雌虫是怎么冷着一张脸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的，但还没等他想明白，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他低下头颅，吻在了虫纹上。


    「唔。」蓝音发出一声轻哼，十指紧紧攥住秦默的上衣，腿软得不行，最后无力地靠在雄虫宽阔温暖的胸膛。直到感觉唇下的肌肤不再滚烫炙热，秦默这才松手，漆黑的眼珠左右转动，就是不敢看雌虫：「好些了吗？」


    「嗯，好很多了。」蓝音顿了一下，评价道：「很舒服。」


    「！！」秦默唿吸再次乱了起来，不自在道：「那、那就好，太晚了，我得走了，你快回去吧。」


    蓝音眯起眼，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眼神湿漉漉地道：「好。」


    「……我走了。」秦默不敢再停留，说完便慌不择路地转身离开，心跳得比来时还要快。


    夜色下，一路奔袭，等秦默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直到将房间门关上，秦默身子才倏然一松，靠在墙上轻喘，直到唿吸变得平稳，他才起身进入浴室。


    浴室里水汽蒸腾，秦默淋了半晌的冷水，等身体温度才降下来，大脑才逐渐找回思考的能力。


    他忽然想起自己大晚上跑一趟好像什么正事都没干，没有交换信息，也没有商议后续计划，所有的计划都被他抛在脑后。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没关系，他可以明晚再去一次，再见一次雌虫。


    这么想着，秦默关上水，从淋浴间走出，取出一条干燥的浴巾擦拭头髮，路过洗手台时，他随意一瞥，接着愣住了。


    镜子里，腹肌分明的腰身出现一片图纹，像一串古老的字符刻在光洁的皮肤上。秦默伸手摸了摸，皮肤光滑紧緻，没有任何异物感，图纹如同刺青般刻烙在皮肤里。


    他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图纹莫名得眼熟。心下倏然一惊，秦默突然想到今晚在夜店里见到的场景，那只在进行精神力安抚的雄虫身上好像也出现了这样的图案。


    莫非自己真地变成雄虫了？可是……秦默犹豫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他的符纹是银色的，他明明记得那只雄虫是白色的。


    第47章


    翌日清晨, 秦默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昨晚稀里煳涂做了一晚的梦，结果就睡过头了。


    套上衣服, 他打着哈欠走进洗浴室, 漱口时突然想起什么, 他撩起上衣看向镜面，腰上的符纹已经消失不见了。秦默困惑地挠挠头, 随即放弃思考，昨晚离谱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在他心中并不重要。


    到了楼下，其他星盗因为昨晚的放纵，也差不多才起床, 懒洋洋地坐在一楼, 看到秦默下来, 文瑞尔向他招唿道：「你小子, 昨晚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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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不好意思道：「昨晚突然肚子痛，所以先走了。」


    「真是没出息。」文瑞尔哂笑, 接着一脸陶醉道：「你不知道那滋味有多爽。」


    秦默只好继续装傻，他看着大厅里所有雌虫都一脸餍足的表情，心里有点好奇，真得有这么爽吗, 怪不得蓝音昨天发出那种声音。想到这，他眼神一暗，咬了咬舌尖, 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大厅中间的桌上放着几块面包, 秦默取过一些当作早餐，来到文瑞尔身边坐下, 状似无意道：「老大呢？还没起床？」


    「早就起了。」文瑞尔正在用光脑玩游戏，随口道：「见首领去了。」


    秦默了解地点点头，继续道：「是领任务去了？咱们平时都有些什么任务？」


    「去其他星球抢点虫、抢点钱。」文瑞尔正操纵着游戏人物大杀四方，不假思索道。


    「我是说，唔，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任务。」秦默继续试探道：「比如说作为所有星盗的最终目标，长期努力的那种。」


    「抢点雄虫。」文瑞尔毫不犹豫道。


    「……」秦默果断放弃，拿出光脑加入战局。


    到了中午，沙利文出现，敲了敲桌子道：「都给老子安静，来任务了。」


    秦默和文瑞尔意犹未尽地放下光脑，沙利文见所有虫停下手上的事，这才不紧不慢道：「两个任务，一个是去附近星系找几只研发药剂的虫，这里有照片，首领点名要的。第二个是去未开发区找一种植物，照片也在这，自己挑吧。」


    「我去抓虫！」


    「我也去。」


    第一个任务很快被抢光了，剩下的雌虫只能被分派去找植物，秦默见大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向文瑞尔问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接第二个任务？」


    文瑞尔也不掩饰，抱怨道：「这个破任务一直都有，鬼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玩意，搜寻这么多年也就找到过一株，后来再也没见过了。」


    「这个对首领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秦默不动声色道。


    文瑞尔翻了个白眼：「再重要也不能这样啊，你不知道未开发区有多危险，上次折损了差不多半个队在里面。」


    「是遇上什么事了？」秦默道。


    文瑞尔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眼里带着些许恐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沙利文走过来，对秦默道：「给你单独分配个任务。」


    「老大，你说，我保证完成任务。」秦默道。


    「去外城找一个技术好的按摩师来。」沙利文道。


    「什么？！」文瑞尔不服气了，「老大，凭什么他的任务这么简单。」


    沙利文心想，还不是因为他是个连飞都不会的废物，但又不能直说，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眼光，只好黑着脸道：「有意见？要不你来当老大？」


    「老大英明，嘿嘿，我不说了。」文瑞尔立马狗腿道，秦默却若有所思道：「老大，找按摩技师来干嘛？是首领要吗？」


    沙利文点点头：「对，你去仔细找，务必找个好的。」


    「老大，不需要费工夫去找，我就是。」秦默积极道，沙利文上下打量他，挑眉不信任道：「就你？」


    秦默搓搓手，努力自荐道：「对啊，我在帝都时就是干这行的，要不老大你现在验验货？」


    也许是昨晚经过了雄虫的安抚，沙利文脾气比往日多了几分耐心，半信半疑道：「那行吧。」说完就将身上那件马甲一脱，光着上身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


    秦默看着沙利文古铜色、肌肉紧实的背部，有点糟心，心里催眠自己就当是在摸一头猪，这么想着伸出手朝对方背部穴位上重重按下去。


    「啊——啊啊———啊！」


    沙利文发出杀猪般惨叫，就在文瑞尔迟疑是否该阻止秦默时，惨叫声突然变调，带上几分气音，变成舒爽到极点的呻/吟声：「啊~啊啊~~啊~~~」


    文瑞尔：……


    10分钟后，秦默收手，面上讨好地笑道：「怎么样，老大，还不错吧？」


    沙利文意犹未尽，脸上表情飘飘欲仙，回味半晌才道：「不错、不错，好小子，没想到藏着这么一手，就你了，等会跟我一起去见首领。」


    「好的，老大。」秦默喜笑颜开。


    到了下午，星盗们纷纷出门执行任务，临走前路过沙发，看着躺在沙发上一脸悠哉的秦默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秦默挥挥手，一脸欠揍的样子沖大家道：「加油哦。」


    一时间，看得众虫更气了，却又无可奈何，很快整栋楼的星盗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秦默留在大厅等候沙利文的安排。直到华灯初上，内城被夜色笼罩，沙利文才再次出现，也不废话，直接让秦默跟他去领主府。


    秦默本以为越是靠近首领府邸范围守备会更加森严，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领主府周围除了聊胜于无的围墙外，并没有做任何特殊警戒措施。府内偶尔遇见的虫还是管家园丁之类的角色，这让他不禁疑惑道：「府内都没有星盗驻守吗？首领也不怕有虫对他不利？」


    「哈哈哈哈！」沙利文像听见什么笑话般夸张大笑：「你以为首领是干嘛的？首领是星盗头目，还是整个星系已知的唯一一只s+雌虫，他不找别的虫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秦默眼神暗了暗，心里对这位即将见面的星盗首领有了初步判断，一只狂妄自大、实力不俗的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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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虫穿过庭院，来到一栋古朴大气的建筑物前，沙利文向门口的管家说明来意，对方点点头，带着他们进入内部，上楼来到书房。


    「诺菲斯首领，沙利文队长来了。」管家敲响书房的门道。


    「进来。」


    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响起，书房门被推开，秦默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星盗首领——杰文·诺菲斯。


    这是一只十分俊美高大的雌虫，面目冷峻，看不太出年纪，但周身强大的气场说明对方已不算年轻。


    秦默跟随沙文利一同向对方行礼，雌虫随意挥手示意后，沙文利直起身恭敬道：「首领阁下，这就是为您找来的技师。」


    诺菲斯目光一转，秦默顿觉周围空气一滞，身上像负有千斤重压，努力朝对方挤出一个笑容，片刻后诺菲斯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等沙文利离开后，诺菲斯一言不发走向书房角落的沙发，坐下后也不看秦默，眼神放空道：「来吧。」


    秦默走过去，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犹豫道：「首领阁下，按摩需要把上衣脱掉。」


    诺菲斯抬眼轻瞄秦默一眼，便抬手解开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不耐道：「然后呢？」


    秦默讨好地笑了笑：「首领大人，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呢？」


    「肩膀痛。」诺菲斯道。


    「请您趴在沙发上，这样比较方便进行按摩。」


    秦默说着，还像模像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精油，诺菲斯并没有忌惮他，背身在沙发上躺下。


    的确是一只自信到狂妄的雌虫，秦默再次肯定自己对雌虫的判断，看了眼对方肩膀上长长的伤痕，沾满精油的双手轻轻覆了上去。


    「疼吗？」秦默用力按着穴位，手掌不动声色朝对方脖颈靠近，思考着如果就这样制服雌虫有几成把握。


    「不，很舒服。」诺菲斯轻嘆，身体舒展开，想了想又道：「你很害怕？」


    秦默手上一顿，随即笑笑：「我只是有点紧张。」


    「你的手有点抖。」诺菲斯平静道。


    秦默心里一惊，定了定神，不慌不忙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传说中的s+雌虫，有点激动，请您见谅。」


    诺菲斯闭上眼，不再说话，秦默猜不透对方心中所想，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的时间老老实实扮演着按摩技师，认真帮雌虫按摩肩膀。


    过了不知多久，诺菲斯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秦默的手早已酸痛，就在他忍不住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睡着了时，书房门被敲响，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诺菲斯首领，叶容阁下来了。」


    「！！」秦默指尖一顿，瞳孔勐烈收缩，手掌悄无声息地移向雌虫后脖，正思考着是否铤而走险时，诺菲斯终于动了，懒洋洋道：「按得不错，你先下去吧。」


    「是。」


    秦默如蒙大赦，向诺菲斯行礼，竭力稳住步伐朝门外走去，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门推开的瞬间，秦默失手将精油落在地上，慌忙俯身去捡散落一地的瓶罐。


    叶容走进书房，嫌恶地看了眼手忙脚乱的秦默，只看到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啧了声道：「你的书房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诺菲斯轻笑：「怎么？我这个星盗的书房入不了利拉赫小少爷的眼了？」


    叶荣走过去，看也没看秦默，朝菲诺斯抱怨道：「你这地方也真够偏的。」


    「好，辛苦我们尊贵的雄虫阁下了，等下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菲诺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默收完地上的东西，面不改色地走出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关上的瞬间，书房被隔绝，秦默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管家正候在一旁，见他出来，侧身示意道：「我送你出去吧。」


    直到出了首领府邸范围，秦默这才松口气，冷静下来后又忍不住思考，叶容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跟菲诺斯之间到底有何勾当。


    银渡星偏远落后，一个生长在帝都豪门娇生惯养的雄虫，愿意耗时几天乘坐星舰前来，一定有什么特别目的。


    秦默心思数转，抬眼看了眼守备松懈的领主府，绕行一圈，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翻身上墙，再次进入府邸，朝书房摸去。


    「你手下养的都是一群废物，这么多年了，连一株草都找不到！」叶容在书房大发脾气，一旁的诺菲斯不紧不慢道：「话怎么能这么说，之前不是找到一株吗？」


    随着哗啦一声，叶容将书桌上的物品扫落在地，激动道：「维多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尽然没看管好提取液，让它被烧毁在地下基地了！废物！都是些废物！」


    「哦。」诺菲斯轻描淡写道：「维多被抓没把你供出来？」


    「哼，他敢。」叶容眉宇间戾气一闪而逝，「你尽管放心，已经让他服毒自杀了，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诺菲斯满意道：「你做事我一直放心的，这个月的抑制剂原料提取好了，月底还是用老办法给你送过去。」


    叶容怒气稍缓，平復了下语气道：「嗯，我这次来，已经把你要的武器带来了。」


    「你真好。」诺菲斯突然上前一步，语气暧昧道：「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叶容却不买帐，眉头紧蹙不满道：「要不是为了安抚你的精神力，我用得着每个月跑一趟这种又穷又偏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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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菲斯的脸已经贴上叶容颈侧，朝对方耳朵吐着热气：「难道不是相互帮助吗？你每次做得时候不舒服？」叶容眼神一冷，表情有些不屑，诺菲斯马上改口道：「开玩笑的，雄虫阁下，你帮我度过精神力暴/乱期，我帮你寻找植物，让你提升等级，难道不算互相帮助？」


    叶容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你知道就好，要不是有我长期替你安抚精神力，你怎么能顺利升级成s+，如果你再帮我找到一株那种植物，或许还能顺利升成ss级。」


    「知道了。」诺菲斯动手解开叶容的衣扣，「这么晚了，总说这些，是不是太煞风景了。」


    轻哼声响起，秦默蹲在书房外的窗户下目瞪口呆，奇异的香味渐渐从窗口溢出，他谨记昨晚的教训，在大脑失去控制前快速起身离开。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内城里一片乌烟瘴气，大群星盗游荡在街上找乐子。出了领主府后，秦默脚下不停，几个起落间便沿着屋嵴翻出城墙，朝着庄园方向奔去。


    越是靠近庄园，秦默的心跳得越快，在距离庄园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忍不住放慢脚步，想到待会又要见到蓝音，他就开始紧张。待会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昨天的事情要不要解释，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过于轻浮。


    昨晚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浮现，秦默垂着头，脚下越走越慢，唿吸却变得乱起来，他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心脏像是要蹦出胸腔一样，让他有种下一秒就会因为过于激动而猝死的错觉。


    「您不舒服吗？」


    蓝音担忧的声音突然想起，秦默抬起头，惊喜又慌乱地看向站在荒野中的雌虫：「我……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想着您今晚或许也会来。」蓝音走上前，看着秦默的墨色的眼睛道：「昨晚我看您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便出来碰碰运气。」


    秦默脑子里像是放起了烟花，轰得一声后，大脑一片空白。


    苍穹上银河绚烂，柔和的星光下的雌虫朦胧清冷，髮丝泛着银辉，秦默动了动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我想了你一整天。」


    蓝音耳尖发烫，却没有躲闪，眼底湿润地看向秦默：「我也是。」又走进几步继续道：「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秦默看着近在眼前的精緻面容，有点不甘心道：「你先说『我也是』是什么意思？」


    蓝音又上前半步，眼里带着笑意，几乎贴着秦默的脸道：「我以为之前在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温热的唿吸洒在脸上，薄唇一张一翕，秦默感觉全身酸软酥麻，就快要站不住了，既想退后一步躲开雌虫，又想上前一步，像昨晚那样，与对方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您之前说，有话想对我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蓝音继续道。


    脸颊微痒，是被睫毛轻轻扫过的感觉，秦默这才发现蓝音的眼睫眨得很快，仔细看耳尖、眼角也很红。


    他很紧张。


    秦默得出这个结论后，不再犹豫，倏然伸手紧紧抱住蓝音。雌虫有片刻的愣怔，随即也伸手回抱秦默，小声道：「您还没有说呢。」


    「这个地方不合适。」秦默难为情道：「下次、下次一定告诉你，好吗？」


    「可是——唔！」蓝音有些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秦默突然伸手按在雌虫印有虫纹的后脖上，带着薄茧的指尖用力抚摸那一小片肌肤，雨后森林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出，雌虫咬紧下唇，身体变得滚烫，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可是什么？」秦默用额头抵着蓝音发顶轻声道。


    蓝音十指攥紧，闭上眼摇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


    「那……」秦默斟酌着用词，喉结上下滚动，红着脸道：「昨晚只安抚了一会，够用吗？我好像又开始分泌信息素了，你闻到了吗，今晚要不要我多亲亲你？」


    话音越来越小，蓝音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终于睁开眼，蓝色的眼睛里盛满水，将落未落，松开唇难耐道：「呜——请您帮帮我。」


    话音刚落，一个炙热的吻落在雌虫脖颈上，蓝音眼里的水再也装不下，随着一声呜咽，落在了贫瘠荒凉的土地上。


    第48章


    银渡星位于整个星系的边陲地区, 污染严重，空气湿度不足10%，昼夜温差极大。基于如此恶劣的环境因素, 到了深夜, 几乎所有虫都待在室内, 以躲避恶劣环境的肆虐。


    秦默却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紧紧搂着怀里的雌虫, 用所有感官感受着对方的一切。唿吸间是肌肤干净温热的味道，耳边陆续传来带着鼻音的轻哼，手下是柔韧的肌肉和绸缎般的银髮。


    外界的一切仿佛远去，山峦崩塌，群星坠落, 都与他无关。


    过了许久, 秦默主动拉开距离, 难耐地将额头抵在蓝音肩膀, 喘息道：「好了、先说正事。」


    「好。」蓝音点点头，气息同样有点乱, 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秦默深吸口气，低声道：「我今天看到叶容了。」接着将所有看到的说了出来。


    蓝音表现得很平静，微微蹙眉道：「我知道了。」


    「你一点都不吃惊？」秦默道。


    「比不上在星舰上见到您让我吃惊。」蓝音挑眉，接着解释道：「这件事我知道, 维多临死前见过我一面，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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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装作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责备，继续道：「所以真的有这种植物可以帮叶容提升等级？」


    「应该是。」蓝音抬头, 一瞬不瞬地盯着秦默眼睛道：「如果, 我是说万一真找到了，您想怎样？」


    秦默一时没有说话, 如果真找到了，对他有用吗，毕竟他并不是雄虫。他不敢再想，错开眼，不动声色道：「再说吧，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蓝音却不打算放过秦默，步步紧逼道：「如果可以，您想成为a级雄虫吗？」


    秦默没办法否认，能和雌虫毫无顾虑地在一起对他诱惑太大了，即使抛弃人类身份也无所谓，他最终诚实道：「想，如果可以，我非常想。」


    「好，我知道了。」蓝音倏然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您之后千万要小心，不要引起诺菲斯的注意，他很危险，事实上我建议您不要再跟他接触了。」


    「怎么？」秦默道：「你认识他？」


    蓝音垂眸，表情有些凝重，慢慢回忆道：「我刚进入军部时，他已经是上将了，在军部几乎是传奇般的存在。」


    「可你不也是上将？」秦默道。


    蓝音眉头紧蹙，语气有些低沉：「我跟他比不了，我算什么上将，总共也没当几天……」


    「不要妄自菲薄嘛，蓝音上将。」秦默开玩笑道：「等这次把他收拾掉，你就比他厉害了。」


    蓝音笑了起来，雄虫好像总是有这种本事，只要跟他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变得无所谓了。想了想，他诚恳道：「为了您，我会努力的。」


    秦默突然脸上一热，看着雌虫认真的双眸，嗓子发痒，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你呢？你这边情况如何？」


    「还没找到头绪。」蓝音正色道：「军部给我的任务是查明提取液生产方法，再想办法接管庄园，可是我目前还没有找到提取液的生产基地。」


    秦默回想了下庄园入口处的小型工厂，诧异道：「进门那不是吗？」


    「不是。」蓝音摇摇头，「我查过了，只是装样子的空壳而已，真正的生产基地不知道在哪。」


    秦默思考片刻，分析道：「这里就是原材料种植地，如果要建生产基地，这里无疑是最适合的。再加上这里一副重兵把守的样子，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蓝音颔首，沉默片刻道：「会不会……和在帝都一样，生产基地藏在地下？」


    秦默也想到这个点了，贊同道：「很有可能，你想怎么办？」


    「制造一点小混乱。」蓝音道：「如果真是在庄园里，必定会有虫前去检查。」


    「比如？」秦默扬眉询问，蓝音面无表情道：「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电路故障。」


    秦默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蓝音停下话，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认真得有点可爱，秦默心里这么想着，伸手轻轻刮过雌虫挺直的鼻樑，嘴角勾起笑道：「你是怎么做到一脸平静地打坏主意的，嗯？」


    蓝音耳尖发烫，还有点疑惑：「我没有打坏主意，我只是在布置计划。」


    秦默闷笑，随即摆摆手道：「好了，不闹你了，继续说。」


    蓝音有点莫名其妙，但他捨不得责怪秦默，只好继续道：「如果突然停电，地下失去供氧运作，肯定会立刻派虫前去查看，只要我留意，就不难发现生产基地。」


    「你好聪明啊。」秦默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计划，夸奖道。蓝音微微垂头，红着脸一本正经解释道：「这不是我想到的，这个是从军雌课堂第328例实战案例里学到的。」


    「这还不聪明吗？」秦默夸张道：「我连38个都记不到，你居然能背下几百个！」


    「不是几百个，是3584个案例。」蓝音红着脸纠正道，眼睛里隐隐带着期盼。


    秦默又想笑了，此时蓝音在他眼里跟伊努差不到哪去，心下一片温软，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对方头顶，用低哑磁性的嗓音道：「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我们蓝音还是个天才。那么聪明绝顶的蓝音少校，发现基地后又有什么计划呢？」


    蓝音绷着想上扬的嘴角，继续道：「先按兵不动，把生产数据收集好，再找机会与军部取得联繫，里应外合，抢占庄园控制权。」


    「到时候，星盗必会拼命反抗，说不定整个星球沦为战场。」秦默想像了下，感慨道。


    「战争就是如此。」蓝音道：「您不该来这里的，这次任务非常危险。」


    秦默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才更要来，这么危险，怎么能让你自己来。」


    蓝音不说话了，蓝色眼睛直愣愣地看向秦默，突然道：「不管最终如何，我都会保证您的安全，认识您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嘘，别说这么丧气的话。」秦默表情变得极为认真，「以前是我不好，我太懦弱了，总想把你推开。我……总之我会想办法的。」


    蓝音眨眨眼，突然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的确还有一个办法，星盗崇尚武力……」说到一半，他警惕地看一眼秦默，突然闭嘴不说了。


    「？」秦默不解，虽然对方误解了他说的想办法，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不说了，是想到什么办法了？」蓝音抿唇，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见雌虫打定主意不说，秦默也不勉强，点点头道：「好吧，我留在外面，尽量摸清他们武力部署情况，争取做到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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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您一定要小心。」蓝音倏然有些迟疑，片刻后小声道：「还有……能不能、请您不要再给别的虫按摩了。」


    好可爱啊真得好可爱，秦默被萌得心跳加速，想逗一逗雌虫，却在看到对方不停轻颤的睫毛时改了主意，最终心软道：「不会了，以后只给你按。」


    「我、我没有这样说。」蓝音睁大眼慌乱道，秦默没有说话，眼神深邃地看着雌虫，直到把对方盯得双颊泛红才慢悠悠道：「嗯，知道了，是我误会了。」


    蓝音张了张嘴，嗓子里却没发出声音，最后放弃般闭上嘴，眉眼有些懊恼地搭着。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雌虫拥住，秦默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别生气，我开玩笑的。照顾好自己，我该走了。」


    「嗯。」蓝音反手抱住秦默，很听话道：「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难为情。」


    「难为情什么？」秦默道。


    「被您猜中了心事，让我很难为情。」蓝音老实道。


    秦默沉默不语，双臂收紧，藉此缓解自己汹涌澎湃的心动。


    银河如瀑，在天际流淌，星空下秦默如同所有热恋中的少年人一样，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捨不得了。


    ……


    第二天一早，秦默醒来时心情依然美滋滋的，洗漱完后照例前往一楼，准备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任务。


    大厅里气氛凝重，秦默敏锐地发现不对劲，站在楼道口，心里把从小到大所有伤心事想了一遍，这才沉着脸走到文瑞尔身旁坐下。


    「这是怎么了？」秦默小声道。


    「你昨天没出任务不知道。」文瑞尔同样小声道：「未开发区出事了，折了两个兄弟在里面。」


    秦默扫视四周，发现确实少了两张熟面孔，诧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瑞尔嘆了口气：「运气不好，昨天才进入未开发区没多久，就遇上2级异兽了，有两个兄弟没来得及跑……」


    「死了？」秦默有点难以置信，文瑞尔脸色灰败，很不是滋味道：「嗯，被异兽当场吃了。」


    秦默心下一沉，想了想继续道：「这异兽有这么厉害吗，我以前在帝都还没见识过。」文瑞尔脸上带着后怕，扯了扯嘴角道：「你最好祈祷自己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见到这帮怪物。」随即闭上眼，扶额道：「2级异兽，你可以理解成精神力陷入狂暴状态的s级军雌。」


    「！！」秦默震惊，不解道：「可我来了这么多天，城里一直相安无事，如果真这么强，这里岂不是早该完蛋了吗？」


    文瑞尔苦笑道：「它们不是高等文明生物，只是一群空有武力的怪物而已，再厉害还是应付不了大规模热武器。而且等级越高的异兽越是特立独行，若不是入侵到他们的栖息地，一般来说是不会主动发起进攻的。」


    秦默明白了，又看了眼一脸火大的沙利文，正想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就听见沙利文勐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无论如何，未开发区的任务必须有虫来接，谁敢拒绝就自己去找首领说！」


    现场鸦雀无声，众虫不愿意为了一株莫须有的植物去未开发区送死，然而首领积威多年，也没有虫敢反抗，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都不说话嗯？当孬种？」沙利文黑着脸，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眼见任务安排不下去，正打算武力镇压时，秦默举手弱弱道：「老大，我愿意去。」


    沙利文勐地转身，看清楚说话的是秦默后，眯了眯眼：「你确定？」


    「对呀，我愿意去。」秦默眉开眼笑道。


    沙利文想到对方连飞都不会，身材在一众2米的星盗里也略显瘦弱，突然有点不忍心，但想想首领的命令，心一狠道：「好，很好。看到没，新来的都比你们像样。」接着快步走到秦默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一定向首领好好举荐你。」


    秦默知道对方认为自己在作死，也不解释，一脸感激道：「谢谢老大，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有了秦默打头，剩余星盗也不好再推三阻四，很快任务分配完成，准备再次出发，前往未开发区。


    第49章


    未开发区离城里足有几十公里远, 到了中午，三辆装甲车载着秦默和其他星盗驶出城门。


    城郊空旷，秦默一路上遇到好几辆其他小队的装甲车, 同样是前往未开发区做任务的。随着装甲车前行, 沿途遇到的星盗越来越少, 直至临近目的地，放眼望去, 整个荒野上只剩他所在的车队。


    越是接近未开发区，车里气氛越是压抑。


    秦默坐在位置上左右张望，好奇道：「怎么走了几十公里没什么变化，未开发区是什么样的？」


    车里没有虫回答，因着秦默上午出风头的表现, 大家心里隐隐有些迁怒, 此时都埋头整理各自武器, 并不搭理他。秦默不以为意, 故意嚣张道：「我看这未开发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是不是你们上次太不小心了？」


    「呵, 你想说什么就趁现在。」一只独眼的星盗擦拭着枪口，语气森冷道：「不然我怕你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秦默根本理会对方的讥讽，顺势道：「所以未开发区跟这有什么不同，让你们这么害怕？」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独眼星盗投来冷冷一瞥, 便不再说话。


    见再没有虫理会自己，秦默一脸无聊地倚靠在座位上，不经意地看了眼窗外, 随即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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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景色依旧, 空气里却不知何时漂浮着黄色沙砾，随着车队前进, 黄沙瀰漫，被风卷着唿哧唿哧拍打在车窗上。不过片刻，三辆车一起停下，除了秦默外，其他雌虫从怀里齐刷刷掏出墨镜带上，又拿出布巾蒙住口鼻。


    等下车后，秦默看着前方，终于明白独眼星盗说的到了便知是什么意思。


    脚下黄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黄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偶尔可见几株型状怪异的植株。远端沙丘耸立，一阵狂风袭来，黄沙肉眼可见地扬起，很快刮到近前，秦默被扑了一脸的沙。


    「呸呸呸！」


    吃了满嘴的沙，眼睛被刺激得留下生理性泪水，秦默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帮星盗也太记仇了，竟然没有一只虫提醒他准备装备。


    「马上进入危险地带，无论什么情况，大家千万不要走散了，发现异状及时相互提醒。」这次负责带队的星盗正是独眼，走到众虫前面交待道：「异兽一般都是独居的，进去后大家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惊动它们。」


    众星盗都沉默地点点头，唯有秦默顶着风沙道：「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进去，在外面呆一会再回去交差不就行了吗？」


    周围雌虫都投来看白痴的眼神，独眼星盗没有理会秦默，继续道：「这次的任务除了寻找首领要求的植物外，还要深入腹地收集红土，明白了吗。」


    这么一说，秦默便明白了，收集红土恐怕是假，真实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大家深入未开发区。


    独眼交待完也不耽搁，转身带头走进沙漠，整支队伍两虫一组，各组相距半米，维持着固定的阵型向中心地带快速推进。为了避免惊动里面的不知名生物，进入沙漠后就再也没有虫相互交谈，所有交流都依靠简单手势指令。


    四周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整片沙漠死寂般沉闷，每一个沙丘后面仿佛都会窜出一只怪物，对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所有星盗神经紧绷，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可疑事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今日一切都很顺利，一小时后，脚下的沙砾逐渐变色，从黄色转为橘红色，这也就意味着离中心红土地带不远了。众虫心下稍安，脚下不免有几分急切，都想赶紧拿到红土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默却跟其他虫不一样，他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叶容这么看重那株植物，那他势必要比对方抢先得到它。至于到手后要怎么做，他暂时还没想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做这件事。


    基于这个目的，秦默赶路时便格外留意周围的各种植物，以至于当他看到一株状似仙人掌，足有5、6米高的植物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双金色的眼睛从『仙人掌』硕大的叶片后探出，与秦默对上眼。这是一只毛茸茸的幼兽，只有巴掌大，耳朵像猫耳般尖尖竖立，金瞳闪烁，看起来非常可爱。


    见小傢伙一直盯着自己，秦默忍不住朝对方眨眨眼，轻轻扯了扯与他一组的星盗衣袖。对方立马皱眉看向他，用手势道：干什么？


    秦默指尖一指，连比带画道：这是什么？星盗朝他指的方向，仔细看了半晌，突然脸色大变，顾不上保持安静，朝队伍喊道：「注意！大家注意！有异兽！」


    话音刚落，星盗们一阵骚动，警惕地看向四周，很快发现了『仙人掌』后面的小兽，顿时大惊。


    「看！是异兽幼崽！」


    「小心！附近一定有成年异兽，大家不要惊慌，保持阵型，快速离开！」


    随着独眼一声令下，所有雌虫都小心翼翼，朝着远离『仙人掌』的方向撤退。


    然而还不及走出半米，一声嘶吼声响起，一只三米高的怪兽从最近的一座沙丘后跃出，站在高耸的沙丘上，金黄色的兽瞳冷冰冰地注视着全副武装的星盗。


    「完蛋了，是2级异兽。」


    「操！老子真倒霉，昨天遇到一只，好不容易逃掉，今天又遇到一只！」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众虫慌作一团，甚至有雌虫已经慌不择路，转身就逃。还没跑出几步，前面平坦的沙漠突然鼓起，红沙爆裂，无数沙砾飞腾，将半个天空染红。如红雾般的沙尘后，伴随着一声嘶鸣，又一只异兽身躯显现出来。


    「完、完蛋了。」跑在最前面的雌虫面色惨白，吓傻了般，嘴角哆嗦道。


    「又是一只2级异兽！？」


    「异兽不是一般都单独行动吗？虫屎的！为什么会这样？」


    一股绝望的情绪在星盗中漫延开。


    唯有秦默看着眼前的异兽，心里只有震撼。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这玩意到底怎么从毛茸茸的幼兽长成现在这副怪物模样的！这比小野猪长成大野猪还离谱十倍！


    成年的异兽除了一双金色的兽瞳，再也看不出半分幼兽时可爱的影子。全身黑黢黢的，像一只站立的巨型蚂蚁，全身覆盖着鳞片，四肢像节肢动物般细长畸形，巨大的口器占据了大半张脸。


    就在秦默打量的同时，异兽率先动了，沙丘上的异兽身体微屈，一对透明翅翼从背部展开，快速扇动扬起阵阵红沙，异兽瞬间袭到近前。


    「射击！注意不要分散！」


    枪鸣声瞬间响起，子弹打在鳞片上噹噹作响，继而朝四面弹开，异兽进攻趋势稍阻，却丝毫无损。场面看起来暂时僵持，大家却心中一沉，明白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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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是眼前这一只异兽，兴许还能边用火力压制，边寻找退路。可如今，身后还有另一只异兽虎视眈眈，枪弹也所剩不多，照这个形势来看，只要身后这只异兽再发动攻击，在场的星盗势必全部交代在这里。


    几分钟后，身后的异兽判断出在场星盗对他没有威胁，果然也展开攻势，接近5米的翅翼一展，快速向露出破绽的星盗掠来。


    完了，这是在场所有星盗的想法，甚至有雌虫绝望地垂下手，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除了秦默。


    破空声伴随着尖锐的嘶鸣，异兽张开口器对准这群放弃抵抗的雌虫，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秦默站在最前面，眼神十分冷静，在异兽泛着冷光的黑色上肢挥舞到近前时，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徒手握了上去。异兽攻势被阻，接着一声脆响，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前肢被他轻松折断。


    局势瞬间逆转，异兽发出刺耳的悲鸣腾空而起，秦默将手里的半截肢干一扔，面容冷峻，黑眸锁定半空中的异兽。


    在场的星盗傻了眼，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秦默白皙的手上，嘴巴张成『o』型。须臾，独眼雌虫最先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你能解决这傢伙？」


    「可以。」秦默点头道：「拦住另一只，帮我争取几分钟。」


    独眼星盗狂喜，激动道：「没问题。」接着举臂一挥，命令道：「大家火力全开，顶住五分钟！」


    陡然间看到希望，所有星盗都为之一振，再次拿起手中武器，对准第一只异兽，阻止它朝秦默发动偷袭。与此同时，受伤的异兽被彻底激怒，金色的兽瞳剧烈收缩，朝着秦默再次发起进攻。


    时间紧迫，秦默随手抄起一把重型机枪，朝远处跑去。重达百斤的机枪在他手中犹如玩具，瞬息拉开数十米距离。在异兽追上的瞬间，他施展脚法，一个后空翻反身跃至异兽身后，张开双腿落坐在异兽背上。


    果然如他所料，异兽长得像虫蚁，身体结构也大致相同。只见透明羽翼伸出的地方，两片背甲间隐约可见粉白色的嫩肉，秦默举枪瞄准。


    也许是察觉到危险，异兽疯狂晃动身躯，想将秦默甩下，可惜为时已晚。秦默一手控制身型，一手扣动扳机，重机枪的轰鸣声在沙漠中响起。


    枪鸣声结束，异兽身躯后仰，翅翼瞬间绷直继而垂落，庞大的身躯失去翅翼支撑，带着秦默重重坠向沙地，落地的瞬间扬起数米高的红色沙尘。秦默右手持枪，身姿挺拔，从红色沙幕中走出，抬头冷冷注视着空中另一只异兽。


    仅仅一分钟，秦默就解决掉一只2级异兽，在场的星盗目瞪口呆，满眼热切地看向他。


    空中的异兽停下攻击，不再管其余星盗，忌惮地盯着秦默，数息后，基于野兽的直觉，它转身抱起自己的幼崽飞离。


    直至视野里再也看不到异兽的身影，星盗们这才回过神来，劫后重生的喜悦让虫激动落泪，纷纷奔向秦默。


    「停！先停下！」秦默将手竖在身前，阻止众虫想跟他拥抱的举动。


    「怎么了？受伤了吗？」


    「出什么事了？」


    被一群星盗眼巴巴望着，秦默伸出手，终于崩溃道：「水，快给我水洗手，这也太噁心了！老子恐虫啊！！！」


    第50章


    赶走异兽后, 接下来的行动都很顺利，来到中心地带后，脚下的沙地转变为厚实的泥土, 不同于常的是这里的泥土是砖红色的。


    秦默打量着眼前一切, 心里暗暗称奇, 没想到沙漠中心居然是一片绿洲。脚下红土肥沃湿润，孕育了无数生命, 到处都是葱郁的植被，而他们需要找的植物便藏于这片沃土之中。


    「这里就是未开发区的红土地带了，您看现在怎么安排？」


    自刚刚一战结束后，星盗上下现在看秦默的眼神都变了，独眼星盗甚至自动让出自己的指挥权, 毕恭毕敬向秦默请教。秦默想了想询问道：「这里面危险吗？」


    「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 没有沙漠地带危险。」独眼星盗解释道：「因为异兽主要以沙漠中的特有的植被为食, 喜欢干燥气候, 在这里反倒不常见。」


    秦默点点头，像模像样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原定任务执行, 将大家分散出去搜寻目标物，一小时后，无论有没有收穫，都在这里集合返程。」独眼星盗立刻将秦默的命令安排下去, 所有星盗散开，在周围仔细展开搜寻。


    一小时后，毫无所获的星盗陆续返回, 秦默倒也不意外, 示意独眼将定制容器装满红土便开始返程。


    直到走出沙漠，回到装甲车上, 在场的雌虫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从两只2级异兽手下活了下来。


    「嗷呜呜呜呜！」


    「艹，老子还活着！」


    「虫屎的！今晚一定再点个雄虫压压惊！」


    装甲车上各种鬼哭狼嚎，秦默被吵得头疼，刚一蹙眉，独眼就很有眼力道：「大家都安静，这么一惊一乍，岂不是以后每次出任务都要哭一次？」接着转脸对秦默讨好地笑笑：「您说是吧，伟哥。」


    秦默心中一梗，差点被唾沫呛住，顿了两秒，才想起自己胡诌的名字，赶忙摆手道：「别叫我这个！」


    独眼不解，看着秦默一脸纠结的样子，突然悟了，小心翼翼试探道：「那、那叫您老大行吗？」


    秦默还沉浸在自己被叫『伟哥』的窘迫中，没有注意对方说什么，无所谓道：「随便，就是别像刚才那样叫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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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眼仅剩的右眼眼珠一转，自觉察觉秦默心中所想，非常上道地改口道：「好的，老大。」


    当晚，顺利完成任务并且死里逃生的星盗们又聚在一起，趁着夜色放纵厮混。不同于其他小队借酒浇愁，沙利文小队的成员明显兴致很高，在一众星盗里显得特别刺眼。


    不少星盗折损惨重，沙利文队如此高调，自然有虫看不顺眼，提着酒瓶上前，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今天这么高兴，是运气好没碰到异兽？」


    独眼撩起眼皮，淡淡看了眼对方，不屑道：「不好意思，你猜错了。不仅遇上了，还遇到了两只。」


    「哈哈哈哈！」雌虫大笑，差点连酒瓶都拿不稳，好半天才喘着气道：「你这才喝几口酒，脑子就不清醒了？」


    独眼并不生气，十分淡定道：「信不信随你。」


    雌虫一愣，随即左右看了眼，勐地凑上前道：「你说真的？怎么办到的？」独眼得意地勾起嘴角，做了个手势，让对方靠近，附耳说了几句，雌虫震惊：「真的？！你们队有这么厉害的虫？你不骗我？」


    「是不是真的，自己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独眼一脸高深莫测道。


    同一时间，在距离城中心数十公里外的庄园，秦默在黑暗中悄然出现，魅影般从蓝音宿舍外穿过，随即来到顶楼。不出一分钟，蓝音也现身楼顶，轻声道：「您来了。」


    秦默转过身，笑了笑：「昨晚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走吧。」


    夜色里，两道身影在庄园里疾速穿梭，避开重重守卫，来到庄园一处僻静的角落。


    供电房外没有任何看守，秦默和蓝音轻而易举进入其中，将电箱打开，秦默看着复杂的电路一脸茫然：「怎么弄？」


    蓝音表现得很冷静，看了眼秦默道：「东西您带来了吗？」秦默埋头，从身上掏出一块铁片，蓝音伸手接过却没有动，小声道：「您先等一等。」


    「嗯？怎么了？」秦默不解，疑惑地看向蓝音。


    「我现在需要将耳朵显化一下，这样听觉会更灵敏一些，您介意吗？」蓝音道。


    「当然不介意。」秦默连忙摆手道，随即有些好奇地将目光落在对方精緻小巧的耳朵上。


    蓝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躲开的冲动，在秦默注视下闭上双眼。片刻后，雌虫耳朵轮廓发生改变，耳尖向上竖起，如同精灵的耳朵般，从银髮中探出。


    秦默感觉手痒痒的。


    「啊——」


    一声带着抽气声的惊唿在黑暗中响起，蓝音捂住耳朵，蓝色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看向秦默：「您、您干什么？」


    「对不起。」秦默捻了捻指尖，目不转睛地看着蓝音耳朵部位，很有礼貌的样子问道：「我可以再摸一下吗？」


    「不、不可以。」蓝音脸色涨红，语无伦次道。


    秦默有点不甘心，不要脸道：「可是、它看着很好摸……软软的，还有一层小绒毛。」


    「不行。」蓝音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将颤抖的指尖紧紧攥在手心。


    「为什么？」秦默还是不死心，蓝音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显化后耳朵是很敏感的，不能随便触碰，碰了会、会……」蓝音说不下去了，咬咬牙道：「总之就是不能碰、你也不要随便碰其他雌虫的耳朵。」


    「好吧。」秦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三保证不会捣乱后，蓝音一脸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伸手将铁片弹入电箱。


    一片漆黑中，电箱爆出火星，随即传来一股刺鼻的胶臭味，电路因为铁片的扰乱发生故障，整个庄园陷入浓稠夜色。


    蓝音闭上眼，尖尖的耳朵轻轻颤动，努力捕捉庄园里的一切动静。须臾，大型机械停运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银髮雌虫睁开眼，面容沉静：「找到了。」


    「快走，有虫过来了。」找到方向后，蓝音捡起地上的铁片，带着秦默离开电房，朝庄园东北角摸过去。一路上，守备森严，一人一虫避开层层把守，最终找到一间工具房。


    「就是这里？」秦默躲在一颗树上，垂眼打量下方不起眼的小木屋。


    「应该没错。」蓝音道：「我听到空调机停运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听到雌虫这么说，秦默便不再怀疑，毕竟一个放农用工具的地方不需重兵把守，更不会需要大型中央空调。静待片刻，小屋门被推开，因为失去地下供氧设备，一群雌虫从基地走了出来。


    蓝音潜伏在上方，不动声色地记住了每一张雌虫的脸，直到所有虫都离开，他才悄声道：「找到地方，接下来就好办了。」


    「你打算怎么办？」秦默道。


    「观察一下，摸清他们进出的规律，想办法伪装成其中一只虫混进去，再找机会收集资料。」蓝音道。


    「好，注意保护好自己。」秦默不再说什么，他相信以蓝音的实力完全能处理好这件事，蓝音闻言点点头，侧过脸却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秦默没听见回答，奇怪地转过头，同样也是一愣。


    为了隐匿身形，秦默和蓝音挤身在同一棵果树上，彼此之间靠得十分近。原本注意力都放在小屋上倒还不觉，此时高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秦默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蓝音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如同皮肉相贴。


    一人一虫都没有说话，借着零碎的星光打量对方，过了许久秦默主动到：「还需要安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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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行。」蓝音努力维持理智，错开眼，盯着脚下道：「这里是庄园，如果您散发出雄虫的信息素是会被发现的。」


    「哦，好吧。」秦默道。


    雄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蓝音突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解释道：「不是不想，是不行，不过只是简单拥抱下，还是可……」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炙热的怀抱将他紧紧裹住。


    「我知道，不用解释。」秦默闷笑道。


    ……


    清晨，沙利文照常来到宿舍楼下，进门前忍不住头疼，思考今天又该怎样将任务安排下去。


    「咳。」他一脸严肃走进大厅，扫视一眼队员，却惊奇地发现大家不像往日那般面带苦色，想了想，拿出才领到的容器对大家厉声道：「今天的任务和昨天一样，到达未开发地中心，搜寻任务植株，并将这个容器装满红土。」


    独眼起身，将容器接过：「好的，队长，我会带着他们完成任务的。」


    沙利文手中一空，忍不住有片刻晃神，这就把任务安置下去了？


    因为过于吃惊，他甚至没注意到独眼对自己称唿的改变，满意地点点头，黝黑的脸色露出笑容：「好好干，首领不会亏待你们的。」


    独眼没有说话，接过容器退到一旁。


    任务安排完，早会便结束了。沙利文从来没经歷过这么快的早会，一切顺利得让他有点不习惯。


    想着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他在屋里环视一周，将目光落在秦默身上，没话找话道：「昨天你做得不错，今天要不要休息下，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差事？刚好首领最近背又疼了。」


    不等秦默想好拒绝的话，房间里所有雌虫对沙利文怒目而视，齐声道：「不行！」


    沙利文：？


    ……


    半小时后，由独眼亲自出门从外城捉了一只虫，面无表情道：「按摩师找到了。」


    沙利文还不及说什么，一群星盗却不给他机会，将无辜的按摩师丢给他，便拥着秦默一熘烟地跑没了影。


    第51章


    城外, 依旧是荒芜贫瘠的景象，秦默坐在装甲车中，漫不经心地朝窗外一瞥, 只见城门口已经停着几辆车, 见他们出现, 对方按响喇叭示意。


    「怎么回事？」秦默不解地看向独眼。


    「老大，他们是别的分队的。」独眼讪笑：「想跟我们一起出任务, 您看行吗？」


    秦默倒是无所谓，多点虫还多些帮手，便点点头应允道：「可以。」


    独眼欣喜，从车窗探出头招了招手，对方便跟着秦默的车队, 一起朝未开发区驶去。这次出任务, 秦默心里有了底, 也不再东问西问, 反倒是周围的星盗拼命找话题跟他搭话。


    「老大，您昨晚怎么没有来玩？」有星盗朝秦默问道, 他想了想，面不改色道：「不太喜欢那种店。」


    「哦——。」众星盗恍然大悟，随即热心道：「那老大您平常是怎么解决的呢？要不要兄弟们给你找一只送到寝室？」


    秦默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老脸一红，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不需要！」


    一群雌虫见秦默皱眉，赶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 老大说得对, 是我们低俗了。」


    「就是，老大这么英俊, 那些货色怎么配得上老大！」


    「下次再去外面出任务，我一定帮老大物色一只好的，老大你喜欢什么样的？」


    秦默无语，见这些星盗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只好随口道：「长得漂亮皮肤又白的，身材好有肌肉，还很能打，最好还要有一双蓝眼睛。」


    话说完，星盗们统统愣住，过了会才道：「哪有这样的雄虫啊。」


    「这样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可恶的傢伙。」独眼摸摸下巴道。


    「谁？」大家好奇道。


    「不过是只雌虫，就是帝国之前担任上将的，叫蓝音的傢伙。」独眼愤愤道：「那真是个可恶的傢伙，你们跟他打过交道就知道了，又狡诈又兇残、啊——！」话还没说完，独眼摸着脑袋委屈道：「老大你打我干嘛？」


    「不干嘛，就是看你不爽。」秦默冷冷道，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对方。


    众星盗自讨没趣，只好讪讪闭嘴。没多一会装甲车停下，秦默睁眼看着漫天黄沙，还没来得及懊恼，立刻有星盗递上护目镜和面巾，讨好道：「老大，用这个吧，外面风沙大。」


    等秦默下了车，另一队的星盗早已等候在一旁，独眼指着其中一只雌虫向他介绍道：「这是他们队的负责虫，叫珂格。」


    名叫珂格的星盗走上前，上下打量秦默，不太礼貌道：「就是你单挑解决掉了一只2级异兽？」不等秦默说话，独眼怒骂道：「虫屎的！我们老大好心收留你们，你这是什么态度？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想来就赶紧给我滚！」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珂格反唇相讥道：「就这么个小白脸，你给我说他徒手干掉了异兽！？」


    「你——！」独眼说着就要撸袖子上去教训对方，秦默实在看不下去了，叫停道：「吵什么吵，还做不做任务了？」


    秦默一发话，独眼立马闭嘴，狠狠瞪了眼珂格，转身向他笑呵呵道：「老大，不要管这些傻逼，我们走。」


    话虽如此，等秦默一行走进沙漠地带后，珂格也率队跟在后面。独眼气不过，转头骂道：「有本事别跟着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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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格一队大惊，左右张望，怕说话声引来异兽，根本不敢还嘴，只能忍气吞声地瞪着独眼。


    独眼何时见过对方如此憋屈，心下更是得意，看着秦默两眼放光，就差大声叫嚷，引出一只异兽来让珂格开开眼。


    秦默在墨镜后默默观察，并没有阻止对方狐假虎威的行为，他突然发现星盗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强者为尊。


    想到此处，墨镜后的眼神一暗，他突然明白那晚蓝音欲言又止的后半句话了。


    因为不再担惊受怕，整支队伍行进速度比昨日快了许多，秦默很快又看到那株像小树一样高的『仙人掌』了。这次并没有异兽幼崽躲在后面，周围格外安静，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秦默凝眉环视，高温炙烤下空气仿佛都融化了，视野里景象微微扭曲变形。四周无风，他目光落在附近一座的沙丘上，橘红色的沙堆看起来很梦幻可口，不时有沙砾像糖霜一样掉落。


    独眼正朝沙丘走去，秦默看着簌簌掉落的沙粒，瞳孔勐地一缩，脚下动了起来，大喊道：「快闪开！」


    就在他喊出声的瞬间，无数沙粒滚落，沙堆突然炸裂，漫天红沙中，一只近四米高的异兽显现出身影，张开口器嘶吼着朝独眼袭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独眼被吓傻，还没看清对方模样，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四肢僵硬地瘫在地上，最后的瞬间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睁开眼，只见秦默背对着他，凌空一脚扫在异兽头颅上。


    异兽硕大的头颅歪向一侧，带着小山般的身躯横飞出去，重重砸向沙地里，扬起无数沙尘。秦默转头，面容冷峻地吩咐道：「到旁边去。」


    独眼回过神，感激地看了秦默一眼，赶忙连滚带爬朝一旁跑去。不远处，尘土落下，异兽晃晃脑袋，从地上爬起，翅翼在背后伸直，眼睛赤红地盯着秦默，仰头髮出嘶鸣。


    直到此时，众虫才看清楚这只异兽的真面目。与昨天的2级异兽比，眼前这只体格更为庞大，全身鳞甲泛着黑色幽光，背后是四对透明的羽翼，看起来锋利无比。


    现场抽气声此起彼伏，独眼惊恐地瞪大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虫神在上，这怎么可能？！是1级异兽，这居然是1级异兽！」


    话音刚落，明显被激怒的异兽垂下头，口器大张，一股绿色的液体如箭矢般喷射出来。秦默脚下发力，瞬移至半米外，原本立足的地方触碰到毒液，瞬间腐蚀坍塌。


    「老大，小心它可以喷出毒液，千万不能碰到，不然就化成水了！」


    秦默眼神微沉，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这只异兽要比昨天那只强很多，自己刚刚那一脚已经用上八成力，对方竟然毫髮无伤。想了想，他朝独眼问道：「它有什么弱点没有？」


    独眼满脸绝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从来没有虫遇见1级异兽还能顺利逃脱的。」


    「热武器有用吗？」秦默看向独眼手里的穿甲枪，不等独眼说话，珂格颤抖道：「没有用的，除非是可以毁掉小半个星球的那种武器。」


    「懂了。」秦默语气冷静道：「别怕，今天就让你们见证歷史。」


    说话间，异兽和秦默同时动身，在其余星盗眼中，说不上谁速度更快一些，红沙四起，只听见骨肉相撞的闷响声以及异兽不断的嘶吼声。


    短短一分钟，秦默仗着身法灵敏，在对方身上接连击打数百下。异兽不痛不痒，却根本碰不到秦默，烦躁之下越来越愤怒，喉部鼓胀，口器再次大张对准他。


    秦默黑眸中精光一闪，手上暗中凝气，在异兽喷出毒液的瞬间，右手一挥带动空气流动，隔空一掌，毒液倒溅。如此近的距离，异兽避无可避，被自己的毒液喷洒了一脸。


    「嘶嘶——吱喳——」


    异兽的发出震耳嘶鸣声，在场的虫差点被震晕过去，只见异兽前肢在脸上拼命乱挠，没有鳞甲保护的脸部瞬间融成黑色的血水，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在沙地上不停翻滚，沙尘飞扬。几息后，异兽双肢垂落，不再动弹，沙尘再次落下覆盖住它大半个身躯。


    现场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才有虫不可置信道：「这、这就死了？」


    「好、好像是。」另一只虫声音发颤道：「我们遇见了一只1级异兽，不仅活了下来，还、还把它顺便干掉了！？」


    「虫神在上，我不是在做梦吧！？」


    「啊！啊啊啊啊！谁能告诉我这是真的吗？！这也太让虫疯狂了！」


    ……


    一群雌虫喜极而泣，狂吼着相互拥抱，没过一会，在独眼的带领下齐刷刷朝秦默怕跑来。


    秦默此时有些脱力，刚刚那一战对他来说并不轻松，见一群雌虫突然朝自己冲来，忍不住紧张道：「你们要干什么？别乱来，我警告你们……」


    被巨大喜悦冲击的星盗已经顾不上他在说什么了，无数双手将秦默举起，高高抛向天空。


    「老大！老大！」


    「老大万岁！」


    秦默羞恼的大喊：「放我下去！不要闹了！」声音淹没在欢唿声中，没有虫理会他，一群星盗将他一次又一次抛起，以发泄心中的激动。


    当天下午，独眼和珂格顺利交回装满红土的容器，一脸轻松的模样在其余灰头土脸的星盗中显得格外瞩目。其他星盗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称奇，到了晚上便提着酒上前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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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轮酒后，独眼和珂格享受着其他星盗有意无意的示好打探，相互对视一眼，独眼吐出一口烟圈，醉醺醺道：「哈哈，都猜错了，不是亲眼看到，你们根本想像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倒是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有心急的星盗忍不住催促道。


    独眼一脸神秘地看了眼周围，这次不急不忙道：「嘘，我悄悄告诉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


    几分钟后，众虫爆发出惊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虫屎的！你酒喝多了吧？」


    「就凭你们队的那小子，可以徒手干掉1级异兽？！吹牛也不是你这样吹的！」


    独眼怒了，一巴掌挥过去：「什么这小子那小子，都给我叫老大！」


    第52章


    一周后, 秦默坐在车上，照例前往未开发区。以他所在的车打头，身后跟着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尾。


    如果说以前3辆装甲车勉强算一个车队, 那么现在的队伍, 汇集了大半个星盗部队, 如同一条巨龙，在空旷的荒野上快速穿梭。


    直至交接地带, 负责开车的独眼并没有减速，一踩油门将装甲车开进沙漠。其余星盗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提速冲进沙漠。


    独眼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听歌一边摇头晃脑, 秦默被吵得头疼, 扶额道：「放这么大声干什么, 不怕把异兽引过来吗？」


    「区区异兽怕什么？」独眼满不在乎, 甚至极为嚣张地按了两下喇叭，「刚好小爷最近没怎么活动过, 最好多来几只让我练练手。」


    「……」


    秦默头疼地闭上眼，最后还是很给面子，没有提一个星期前对方差点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事。


    不过自从他徒手解决掉那只1级异兽后，这条路上就很少再遇到异兽, 偶尔遇到1、2只也被他随手打发了。似乎随着那一战，异兽已经明白，这只看似脆弱的生物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秦默可谓一战成名, 随之而来的, 便是越来越多前来投靠他的星盗。


    等到达红土地带，大家把车停好, 数百名星盗下车，默契地站在空地上，等候秦默吩咐。


    「老大，您看今天还是老样子？」独眼上前徵询秦默意见。


    秦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会才道：「红土地带范围有多大？」


    「不算大，差不多就内城加上外城那么大的面积。」独眼答道。


    秦默攒眉，心道这个植物果然不好找，怪不得叶容找了这么多年也仅仅寻到一株。独眼时刻注意着他，见秦默蹙眉，便主动道：「怎么了，老大？」


    「没什么。」秦默摇摇头，有点遗憾道：「找这么多天了，连影子都没看到，估计是找不到了。」


    独眼诧异：「老大，您真想找到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


    秦默点头，没有隐瞒：「嗯，它对我很重要。」


    「啊、老大您早说呀。」独眼抹了把汗，吞吞吐吐道：「这几天大家其实都没有认真找，毕竟为这个东西，害死了不少弟兄……找来也不知道干嘛用。」独眼越说越小声，偷瞄一眼秦默，见对方并没有生气，立马保证道：「老大，您放心，既然您想要，我马上吩咐下去，大家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东西找出来。」


    秦默没想到多日没有收穫竟然是这个原因，闻言十分认真道：「它对我很重要，拜託了。」


    独眼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激动道：「放心老大，保证完成任务。」随后找来各队负责虫，各自分划区域，认真展开搜寻。


    2小时后，一只雌虫手握一株蓝色植株，激动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老大要的东西了！」


    ……


    没多久，这株通体碧蓝的植物由独眼转交到秦默手中。


    秦默看着手中小小的植株沉默不语，这就是叶容苦心寻找多年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他是否有用，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他都愿意为了蓝音去当这个赌徒。


    这么想着，他敛下眉眼，郑重地看向面前所有星盗，真诚道：「任务完成了，大家辛苦了，不过这个东西我打算据为己有。你们可以回去告诉首领，或者尝试阻拦我。不过不论你们怎么选择，我都承大家一份情。」


    现场一片安静，秦默说完便不再开口，耐心地等候着。


    「我……我选择跟着老大您。」片刻后，独眼率先开口道。


    「我、我也是。」


    「我也选择跟着老大！」


    ……


    有虫带头后，大家纷纷表态，另秦默感动的是，在场绝大部分星盗都愿意跟随他，偶有几只沉默的，也并不愿意出手阻难，只是自行离去。


    等最终确定下来，留下的星盗仍然占了整个星盗部队的一半以上，秦默当即将独眼、珂格等几只眼熟的提拔为队长，正式接管下这群不法之徒。


    「那，老大，我们现在准备干什么呢？」独眼荣升为队长，激动地直搓手，恨不能立马大展拳脚。


    秦默思忖稍许，目光望向远端，挥手下达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出发，立刻抢占庄园。」


    ……


    银渡星的另一个方向，距离未开发区几十公里外的庄园里，一大群从其他星球俘获的雌虫正在田地里劳作。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种满名为涅炎的植物，田埂间有持枪的星盗来回巡逻，监视着众虫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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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一身深色工作服，站在田地里採摘涅炎细小的、赤红色果实，心里忍不住回想昨晚混进地下生产基地掌握到的信息。他有些出神，就是手里这毫不起眼的果实，经过特殊处理，再配合其他药剂提取出来的原液，最终生产出掌控大多数雌虫命运的抑制剂。


    「发什么愣呢！你小子，敢偷懒！？」


    一声怒骂在身后响起，蓝音不过是走神片刻，便被身后的星盗发现。他转头看去，一只橙发星盗骂骂咧咧地从腰侧抽出鞭子，正朝他走来。


    「看什么看，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以后我就跟你姓！」橙发雌虫将手中鞭子高高扬起。


    「砰！」


    一声枪鸣响彻庄园，橙发雌虫一愣，手中鞭子失了力道垂落下来，无措地左右张望：「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周围的星盗也一脸茫然，不过很快，密集枪声响起，一名星盗从正门方向跑来高唿道：「有敌袭！拿好武器，快跟我来！」


    橙发雌虫一时顾不上收拾蓝音，扔下句狠话，持枪跟着其他星盗匆匆朝大门跑去。不过瞬间，田地里只剩被俘来的雌虫，蓝音直起身，心里有些不安地看向枪声响起的方向。


    「瞎操心什么，老老实实干你的活吧。」身旁的室友冷嗤道，见蓝音并不理会他，忍不住继续道：「一天到晚装什么劲呢，摆出个冷冰冰的样子给谁看，不都一样是奴隶。」


    「哎，别说那么难听。」另一名室友接话道：「待会还要挨顿鞭子，说不定只是吓傻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蓝音神情没有变化，他知道这几名室友早就看不惯自己跟他们抱团，此时跳出来奚落他丝毫不在意，连眼神都懒得投给对方。视野外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他蹙眉思索，想不通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攻打庄园。


    军部？不可能，自己虽然信息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但还没做好准备，军部在没有收到传讯前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


    庄园正门，秦默在星盗的簇拥下走进大门，庄园内的星盗面面相觑，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多格作为负责庄园的头目，他看到独眼站在对面，既愤怒又觉得十分荒谬：「独眼，你搞什么鬼？你这就背叛首领了？」


    独眼走了出来，一脸坦然道：「什么叫背叛？不是说好的谁厉害，谁就当老大？更何况，首领的位置不也是从上一届首领手里抢来的？」


    「……」多格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想了想道：「你现在老大是谁？沙利文？就凭那个废物你以为能扳倒首领？」


    独眼一脸不屑，随即朝一旁让开，露出身后的秦默：「这才是我的老大。」


    在场的虫眼见一只俊美得过头的虫走上前，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却见昔日里无法无天的同伴对其一脸恭敬，一时摸不准对方深浅，心里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因为秦默走到近前，一脸淡定道：「你们谁不服气，就一起上吧。」


    这话过于嚣张，即使说话的虫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依然激怒了大部分星盗。


    「艹，哪来的小白脸，老子今天就替你的雌父教训教训你！」


    「兄弟们，一起上，揍死这个兔崽子！看不起谁呢？！」


    ……


    十分钟后，一群星盗鼻青脸肿地歪倒在地上，哀叫声不停，现场一片混乱。多格面红耳赤，没想到自己这边这么多星盗，不管是打群架还是车轮战，都奈何不了对方。甚至到最后，这只英俊无比的虫有点不耐烦了，站着不动要求大家一起上，结果竟然没有虫能逼得他脚下退后一步！


    多格躺在地上，越想越恼怒，眼里闪过凶光，手悄悄朝身旁的枪伸去。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


    一枚石块打在多格刚摸到枪的手腕上，枪再次掉落在地上，他痛唿一声，扭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双眼。


    「不要冲动行事。」秦默意味深长道，多格瞬间清醒，脸色煞白地收回手，过了片刻，他起身恭顺地朝秦默行礼：「老大好。」


    随着多格的服软，剩余星盗再也无心反抗，纷纷向秦默臣服。


    一场原本会很激烈的战斗就此化解。


    ……


    庄园后方，蓝音神色凝重，外面已经听不到声音了，负责守卫的星盗却迟迟没有回来，他忍不住进行各种推测，大脑高速运转，暗自计划应对方案。


    周围的室友还在不停奚落嘲讽，在他耳里像某些哌噪的生物，嗡嗡作响。他眼神一暗，侧目看过去，室友一脸无赖，还想继续挑衅，嘴张到一半，表情突然凝固，接着一脸惊恐地闭上嘴，埋头看向地面。


    蓝音心有所感，勐地回头，只见一大批星盗朝自己这边走来，心下一紧，手悄悄在身后握成拳。


    但下一瞬间，蓝音愣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现了幻视，手不知不觉松了开。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朝他跑来的身影，下一秒，秦默将他抱住，在他耳边宣布道：「宝贝，计划有变，先当个庄主玩玩。」


    第53章


    种满涅炎的田地里站着不少星盗, 热风吹拂，此时却格外安静。


    秦默毫不避讳，当着众虫的面, 紧紧抱住蓝音。


    一群雌虫微微张着嘴,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特别是独眼这些与秦默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星盗, 看着他紧紧抱住一只不知从哪俘来的虫，忍不住乍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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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 这位刚认的老大虽然不会摆架子，可也从未与谁如此亲密过，平日相处总是和大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种非常符合贵族社交礼仪的距离。


    事实上，见到秦默率领一大群星盗出现在庄园里, 蓝音心中震撼一点也不比其他虫小。过了好一会, 他才回过神, 红着脸小声道：「我身上很脏、快松手……」


    秦默不以为意, 等抱过瘾才松开手，也不管其他星盗怎么想的, 直截了当宣布道：「庄园现在由我接手了，这是我弟弟，以后大家对他就像对我一样。」


    星盗们反应很快，反正都打不过, 当然是秦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立马改口道：「庄主好！二庄主好！」


    现场一派和谐，唯有西迩心惊胆战地低垂着头,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身旁的伙伴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 十分不解：「你怎么回事？」


    西迩一脸难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说自己刚才差点把新任老大的弟弟打了吗？他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注意到他，等这结束后，他要第一时间沖回寝室，把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橙发剃掉！


    蓝音根本不知道西迩心中所想，也不知道身后三名室友是如何惧怕被他报復的，自秦默出现后，他便无暇再关心其他虫或事了。


    「走吧。」秦默牵起蓝音沾着泥土的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换个地方说话。」


    庄园里的首领房间被徵用，这里原本便是议事用的房间，此时秦默一脸严肃地坐在首位，蓝音坐在一旁，其余位置依次坐着各星盗头目。


    「说一下庄园具体情况。」秦默用下巴点了点多格，对方马上站起来，毕恭毕敬道：「报告庄主，目前庄园里驻扎星盗共计2890只，枪械弹药储备充足，庄园周围设有自动巡航瞄准的炮台，另还有机甲车500辆、最新型号的战舰10架。」


    秦默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心虚。这庄园果然不简单，简直就是一座军事堡垒，还好对方大意，看到同是星盗并没有多想，这才让自己轻易得手。


    多格见秦默沉默不语，不免有些紧张，眼珠一转，又补充道：「剩余的都是一些从其他星球俘获过来的雌虫，共计1万多只，不过都是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虫。」


    秦默盯着多格，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首领阁下让你管理庄园，看来对你可是非常信任。」


    多格额角冒汗，抬头对上秦默深不见底的黑眸，心里一惊，瞬间埋下头，片刻后咬牙道：「此、此外，庄园里还设有一处秘密基地……」


    在场的星盗大多也是第一次知道秘密基地的存在，表情都是一怔，纷纷看向多格，唯有秦默不紧不慢道：「哦？这地下基地有什么用？」


    多格见秦默半点不吃惊的模样，心下一沉，知道对方多半就是沖这来的，再遮遮掩掩也没有意义，只好坦白道：「是……用来生产涅炎提取液的。」


    「嗯？涅炎提取液？」独眼道：「早就想问了，这植物到底有什么用？」


    众目睽睽下，多格冷汗都冒了出来，不敢面对大家的目光，默默垂下头道：「是用来生产平復精神力的抑制剂的。」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随即众虫惊唿道：「什么？」


    「你说的是用来生产抑制剂的？就是那个在联邦要卖一万星币一小瓶的抑制剂？」


    「靠！你这个傢伙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便身为星盗，在场的雌虫可以无视法律规章，却没办法忽略自成年后伴随终身的精神力折磨，此时听到用于生产抑制剂的原材料竟然就在自己身边，不免有种被骗的感觉。


    独眼气得脸都红了，大声嚷嚷道：「老子给首领卖命，不就是为了精神力暴/乱时少受点罪，活得有尊严些吗？所以到头来，还不是在利用我！」


    大部分抛弃联邦公民身份，来到这个偏远星球当星盗的雌虫，多少都受到过不平等法律的压迫，亦或是得罪了雄虫，迫不得已远走他乡。此时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的东西依然是建立在榨取雌虫价值上，在场的星盗难免接受不了，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多格盯着众虫愤怒的目光，求助地看向秦默，就怕别的虫控制不住，当场动手。秦默故意晾了他一会，半晌，好整以暇道：「好了，你也不过是奉命办事，既然我接手了庄园，以后地下基地我也会一併负责的。」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多格不敢再有任何不满，赶忙道：「好的、好的，等会我便将基地资料送过来。」


    秦默满意地点点头，顺便安抚其他雌虫的情绪，接着话锋一转道：「那么，加上庄园里的部队，我们这边可以参与作战的星盗共计将近4000只。我想主城里的那位现在已经得到消息了，要不了多久便会率领大部队来争夺庄园，接下来就是考验大家的时候了。」


    话一出口，大家面色各异，秦默看在眼里，忽然道：「听说首领以前是联邦军部上将，未尝一败？」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没有虫回答，略微逃避的神色默认了这一事实。


    秦默突然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俊朗的面容显得从容不迫，说的话却是：「虽然我对部署作战一窍不通……」所有星盗唿吸一紧，就听见他继续道：「但是我弟弟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事天才，接下来大家都按照他说的来部署。」说着将毫无准备的蓝音推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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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无奈地看了眼秦默，对着一张英俊的笑脸也没什么脾气，眉头轻敛，转眼间表情变得冷漠肃穆：「既然如此，我也不废话了，请大家配合我安排。」


    大家并不认识蓝音，十分钟前对方还穿着一身工作服在田里劳作，此时接手指挥，自是让众虫难以接受。


    独眼等虫下意识看向秦默，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却见对方在蓝音身后悄悄沖众虫做了个威胁的手势，接着用口型道：不服来单挑。


    众虫：……


    蓝音见在场竟然没有一只星盗有意见，颇为意外地扬了扬眉，接着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请大家务必认真执行，如果有误，不要怪我不客气。」


    「……」众虫：「是。」


    蓝音没有犹豫，立刻道：「首先将主城带来的虫和留守庄园的虫重新打乱分组，每组人数相当，再重新分派给每个队长。其次立刻部署巡逻队防守，每8小时轮换一次，确保庄园没有任何死角。除此之外……」


    随着命令下达，星盗们看蓝音的眼神有了变化，不再质疑眼前这只雌虫是否有能力带领大家作战。将迎战准备部署好后，蓝音转头看向独眼道：「主城区那边是什么情况？你说说看。」


    独眼起身道：「首领那边，城里只剩1千左右的星盗，加上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估计还有4、5千星盗，至于军火储备倒是与我们差不多。」


    蓝音点点头，又看向多格：「庄里生活物资储备如何？」


    「如果不算从其他地方俘获的虫，撑2个月不成问题。」多格沉声道：「如果算上他们……最多只能撑半个月。」


    「明白了。」蓝音说完看向秦默，微微颔首。秦默心领神会，挥手道：「独眼负责将巡逻守备安排好，其余的按命令执行，今天大家也累了，先这样吧。」


    等所有星盗退出去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秦默和蓝音了。


    「你/您……」


    一人一虫异口同声道，蓝音薄唇抿起：「您先说。」


    秦默挠挠头，小心翼翼看了对方一眼，道：「我没打乱你的计划吧？」


    「……没有。」蓝音嘆口气，没好气道：「您做得很好，好得有些超乎意料了。所以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您突然变成星盗头领了吗？」


    秦默踌躇片刻，将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完眼巴巴地看向蓝音：「所以，你怎么看？」


    蓝音沉思片刻，逐一分析道：「诺菲斯曾经在军部任职多年，十分擅长布置战术，就是不知道当了几年星盗，水平有没有退步。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马上发动攻击，但也不会拖太久。」


    「为什么这么说？」秦默问道。


    「他虽然傲慢，但也只是s+雌虫对自身实力的一种自信，而在行军作战上，恰恰相反，他十分谨慎。」蓝音道：「所以我认为，他会将在外执行任务的星盗召回后再发起进攻。并且他不会拖着跟我们消耗物资，毕竟他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下意识认定您不会管那些被俘来的虫，再加上基地在我们手中，为免夜长梦多，准备好后，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庄园发起进攻。」


    秦默崇拜地看向蓝音，感嘆道：「你好聪明，你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信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了很多次对方的夸赞，蓝音仍然有些害羞，


    眼神微闪避开秦默：「事情有变，我需要先向军部汇报。」


    秦默猜到蓝音身上有通讯装置，但听到对方这么说，仍不免好奇：「怎么联络？你藏得有通讯器？」


    蓝音点头，指尖一晃，锋利的指甲伸出，在秦默眼皮下快速朝胳膊划过，一枚血淋淋的通讯器被剖了出来。


    「！！」秦默瞪大眼，想说些什么，见蓝音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将话吞了回去，最后别过眼，有些生气地看向窗外。


    蓝音没有发现秦默的异常，输入密码后，通讯器的电子屏幕亮起，很快便接通了。


    「我是第一军区少校蓝音，请帮我转接行动代号z的总负责虫，我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蓝音淡淡道。


    对面停顿稍许，接着有虫开始与蓝音进行通话。


    「……是的，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不知——


    蓝音突然停下，对面有些紧张，追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一切正常。」蓝音找回声音，努力维持平静继续道：「不知军部有什么指示？」


    身旁，秦默不知从哪找出一卷纱布，单膝跪地，仔细地将蓝音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用口型示意道：好好汇报工作，不用管我。


    雌虫握紧手中的通讯器，嘴唇抿成薄薄一条，脸颊连带着耳朵红成一片。


    第54章


    「是。」


    「好的, 我明白了。」


    ……


    通话结束，蓝音放下通讯器，转身看向秦默, 表情有些沉重。


    「怎么了？」秦默眼神温和地看向雌虫。


    蓝音垂下眼, 眉头紧皱：「军部让我尽量挑起两边星盗的斗争, 等两败俱伤的时候，再趁机出手, 把星盗这个遗留隐患彻底解决掉。」


    秦默一愣，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转念一想，站在军部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脑袋里不经闪过与这帮星盗日常相处的画面, 他突然不愿去想像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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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蓝音, 雌虫眉眼冷峻, 仔细看却不难发现眼底深处的担忧。


    秦默突然释怀, 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下，十分平静道：「知道了。」见他如此坦然, 蓝音反而有些许诧异，偷偷观察许久，才小声道：「您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我说什么？」秦默笑道：「让你别这么做？放他们一马？这可能吗？」


    蓝音抿抿唇，有些别扭道：「您没有说怎么知道不可能。」


    「如果我说了, 你打算怎么做？」秦默无奈，认真看向蓝音：「你想违逆军令，放他们一马？然后等着自己上军事法庭？」


    「……」


    蓝音抿唇不语, 默认了他的猜测, 秦默重重嘆口气，语气低沉道：「军部的决定没有错, 剿灭星盗本来也是你们的使命，不用为我难为自己。」


    蓝音不吭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手臂上的纱布，半晌斟酌道：「或许我们有别的办法。」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秦默睁大眼道。


    蓝音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军部之前一直没有解决星盗问题，主意原因是想要彻底剿灭星盗，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银渡星贫瘠又落后。」


    「没有价值。」秦默接过话道：「不值得兴师动众去开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蓝音斟酌道：「因为您的原因，星盗内乱，正是最不堪一击的时候。再加上有涅炎如此重要的物资存在，军部此次行动势在必得。」


    秦默对于战局分析一窍不通，闻言好看的眉毛攒在一起，他可能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无意识流露出一点依赖的神情：「所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蓝音目光落在雄虫脸上，心情像是有些愉悦地道：「办法是有的，只要能打败诺菲斯，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星盗势力重新统一起来。再加上涅炎只能在银渡星生长，如非万不得已，军部绝不会用大规模杀伤武器，只要以涅炎为筹码，跟联邦政府进行谈判，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肯定会答应息战和谈。」


    秦默若有所悟，看着蓝音冷着脸替星盗出谋划策，心里痒痒的，突然蹙眉严肃道：「我明白了，不过、蓝音少校，你这样对得起军部的信任吗？」


    湛蓝色的眼睛里毫无波澜，蓝音微微抬起下巴道：「对不起，所以您打算怎么做，送我上军事法庭吗？」


    自己才说的话被原封不动怼了回来，秦默赶忙举手求饶道：「我怎么敢，蓝音少校替我想办法，我感谢都还来不及。」见雌虫脸上浮现淡淡笑意，这才接着道：「所以，只要我能打败诺菲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承首领位置？」


    蓝音没有正面回答，沉默片刻后道：「诺菲斯并不好对付，雌虫一旦突破s级后，都会觉醒一项异能天赋。」


    「嗯？」秦默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诺菲斯觉醒的天赋是什么？」


    「外界并不知道，这属于军部机密资料。」蓝音眉宇轻蹙道：「诺菲斯的天赋是时间冻结，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让附近领域陷入停顿，即使只有1、2秒，在战斗中也足够取一只虫的性命了。」


    秦默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对方有这种本事，立马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对上，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所以，这件事不能由您去做。」蓝音对上雄虫不解的眼神，一脸平静道：「虫族一直都是一种等级划分森严的生物，诺菲斯的天赋能抑制所有等级比它低的虫。」


    秦默心想自己并不是虫啊，但转瞬间又想到那个迷茫混乱的夜晚，自己腰腹上出现的图纹，有点犹豫道：「他的控制领域，雄虫也不例外吗？」


    蓝音点点头。


    秦默挠挠头，想了想道：「我、最近好像有点奇怪，那天晚上我跟你见过面后，腰腹上出现了一圈图纹……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蓝音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淡定道：「图纹是什么颜色的？」


    努力回想片刻，秦默不确定道：「好像是银白色。」


    「不用担心，这是b级雄虫的分泌信息素时特有的标志。」蓝音道，相较于雌虫的冷静，秦默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道：「怎、怎么会这样？」


    「您还记得维多吗？」蓝音尽量放平缓声音道：「他曾经给您注射过一管药剂。」


    须臾间，秦默将脑海里所有事连串起来，难以置信道：「你、你的意思是……」


    「是的。」蓝音肯定道：「维多给您注射的正是叶容寻找了很久的东西——帮他提升到a级的提取液。」


    心中猜想被证实，秦默有片刻怔愣，心中第一时间所想却并不是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心有不甘。就差一点点，秦默看了眼身前的雌虫，眼神晦暗地想，难道因为自己是人类，所以升级并没有这么顺利？


    蓝音以为雄虫在担心，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所以这一战只能我去。」


    秦默回过神，不太理解道：「可是你不是也比诺菲斯等级低？」


    这一次，蓝音并没有回答秦默的问题，而是宽慰地沖他笑了笑：「您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秦默还想说些什么，雌虫却突然耷下眼皮，一脸困顿道：「我好累，昨晚为了收集信息一晚没睡。」


    秦默：……


    他心想这是在撒娇吗，虽然雌虫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但他好像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改口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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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庄园里一切都已按照蓝音吩咐的布置妥当。雷达监控全面开启，庄园每个进出口都有星盗驻守。


    秦默跟在多格身后，在庄园里行走，路上不断遇到负责巡逻的星盗，见到他纷纷行礼问好。


    快步穿过小半个庄园，他再次来到熟悉的小木屋前，多格讨好道：「庄主，地下生产基地就在这下面。」


    「带路。」秦默并不废话，心事重重让他有些焦躁。


    小木屋里堆放着各种破旧的工具，多格来到其中一面墙面前，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按，轰隆声响起，一条隧道出现在眼前。


    秦默毫不犹豫走了进去，等穿过隧道，空间变得豁然开阔，完整的地下基地展现出来。


    基地里，分布着不同的实验室和储藏室，不少虫仍在工作，见秦默和维多出现，忍不住好奇地看过来，多格连忙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手里的事。


    与帝都的实验室不同的是，此处只用作生产涅炎的提取液，并未涉及任何道德沦丧的活体实验，因此整个空间构造简单许多。秦默很快看完所有设备，与多格一同进入一间储物室。


    室内并没有多余的机械设备，仅有几台光脑与排列整齐的文件袋。


    「所有关于雌虫精神力的相关研究资料都在这了。」多格道。


    秦默抬眼看过去，目光滑过一列列装满资料的储物架，最终落在其中一个单独放置、小小的保险柜上：「这里面是什么？」


    「哦，这个是幽梦草的实验资料。」多格答道。


    「幽梦草？」秦默不解，多格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就是诺菲斯首领让大家找的那株植物，本名就叫幽梦草。」


    秦默瞭然，随即不解道：「不是这么多年总共只找到两株，还都转交给帝都了，这是怎么做的实验？」


    「不，事实上，一共找到了三株。」多格道：「幽梦草与涅炎其实同属一种植物，只是这种植物比较特殊，分为雌草和雄草。而幽梦草正是雄草，千万株雌草中才能孕育一株雄草，因此格外罕见。」


    「当年第一次发现这种草时，其实是一共发现了两株。」多格继续道：「我们通过初步检测，发现它可以用于提升雄虫信息素浓度，然而具体数值和副作用无法确定。所以最终首领找来一只雄虫，让他服下其中一支来检测效果。」


    「那只雄虫呢？」秦默问道。


    「死了。」多格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回忆道：「当时那只雄虫服下幽梦草后，体内信息素确实在短时间内快速攀升，但也正是因为效用太霸道，雄虫身体过于孱弱，没多久就全身血管破裂身亡。之后剩下的一株幽梦草被送往帝都，在另一个实验基地进行研究，想办法稀释中和掉大部分药效后，才由叶容服下。」


    多格说完，房间里陷入沉默。


    「我知道了。」过来许久，秦默开口道：「辛苦你了，我想留下看一看资料。」


    「好的。」多格说着从怀里掏出钥匙交给秦默：「所有资料的钥匙都在这了，您请随意。」说完转身准备离去，将资料室留给秦默。


    「等一下。」就在多格一只脚已经踏出门的瞬间，秦默突然出声道。


    多格回头，以为对方还有事要吩咐，恭敬道：「您说。」


    秦默指尖在桌上不安地敲了敲，最终下定决心道：「据你所知……有没有什么药剂，能短暂提升雌虫等级？」


    多格思考了会，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并没有这种药剂。」秦默心里还不及松口气，多格继续道：「不过有一种方法，能让雌虫短暂提升等级。」


    「什么方法？」秦默不动声色道。


    「其实也不能算什么好办法，之前首领好奇，曾命虫做过实验。一只陷入狂暴状态的雌虫，精神力确实会比平时提高不少，这也就是为什么精神力暴/乱下雌虫会十分危险的原因。」


    多格说完，抬眼看向秦默，却发现对方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在他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秦默终于开口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多格松了口气，赶忙离开气氛压抑的房间。


    资料室内，秦默独自坐在椅子上，单手托额，目光落在一旁的钥匙上，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几分钟后，他拿起钥匙，转身走向藏着幽梦草实验资料的保险柜。


    第55章


    【3：00服下幽梦草半小时后, 雄虫体温开始升高，意识迟缓，无明显不适, 信息素浓度持续升高, 腰部出现白色符文。


    3：30服下幽梦草1小时后, 雄虫陷入高热，体表渗出大量汗液, 肌肉出现痉挛症状，信息素浓度持续攀升达到b级，腰腹符文转变为银白色。


    4:00服下幽梦草1个半小时后，雄虫表现出极端痛苦反应，身体开始抽搐, 经过检查发现血液流速和体内代谢加剧, 信息素浓度已攀升至a级, 符文转化为金色。


    4:30服下幽梦草2个小时后, 雄虫承受不住痛苦，意识陷入昏迷, 皮肤呈现雾状红色斑点，心跳速度达到极限。同时腰腹出现深蓝色符文，经检测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s级。


    4:35服下幽梦草2小时05分，雄虫心跳停止, 实验失败。最终信息素浓度停留在s级。


    总结：幽梦草的确可以用作提升雄虫等级，但不建议直接服用。药效过于直接，快速提升的过程中, 雄虫身体素质很难承受其带来的副作用。至于幽梦草的提升上限, 目前暂时无法估测，只能判定不低于s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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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剖结论：雄虫身体虚弱, 心脏、血管、肌肉负荷能力不足以支撑幽梦草带来的变化，最终血管破裂而亡。】


    ……


    冷色灯光下，秦默伏在桌案上，一点一点看完了所有资料，目光最终停留在这份实验报告上。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资料放了回去，起身走出地下基地。


    等他回去后，已经是深夜了，蓝音早已经休息。秦默让一名星盗带路，来到对方卧室门前，踌躇地立在门外。


    半晌，秦默将放在门把上的手收回，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并不需要告别，秦默告诉自己，他对自己做下的决定有信心。以后会自然有无数机会与雌虫见面，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可以相处。


    星光璀璨，整个庄园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即使大家对于明天忧心忡忡，但并不妨碍此时短暂的平静美好。


    秦默坐在寝室里的大床上，手里拿着幽梦草，星光落在脸上，照出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他仔细回想实验报告上记载的信息，暗自调动体内气息，片刻后吞食下这株通体碧蓝的植物，顺便冷静地看了眼时间。


    报告书上是以半小时为单位进行记录的，然而对于秦默这种五感敏锐的来说，不出5分钟他就感受到身体里的变化。很像服用了某种丹药的感觉，他闭上眼进行调息，努力减缓体内各种变化的速度。


    半小时后，秦默体表肌肤发烫，额角微微出汗，像是患了场感冒般，身体略微不适。这点不舒服完全在他承受范围内，趁着头脑尚算清醒，秦默不断唿吸吐纳，将过于炙热温度带出体外。


    一小时后，秦默身体变得滚烫，身上出汗明显变多，他冷静地打开一瓶水饮下。


    一个半小时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秦默眉头攒在一起，继续运气调息，并补充更多水分。


    ……


    到了后半夜，秦默坚持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实验记录的极限，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算了。


    耳边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血液在体内快速流动，让大脑出现昏眩感。体内像是在经歷一场蜕变，从血脉到骨骼再到肌肉皮肤，刺痛密密麻麻，无一倖免。秦默迷迷煳煳将汗湿的上衣脱下，垂眸看向自己腹部，深蓝色的符文清晰地浮现在皮肤上。


    终于成功了……秦默舒出口气，闭眼倒在床上，默默对抗着最难捱的时刻。


    又过了一小时，秦默早已意识模煳，仅凭着意志力死死支撑。


    星空隐去，天边泛白，在黎明到来之际，秦默身上火烧般的灼热感终于褪去，他无意识地喟嘆一口气，再也坚持不住，沉沉昏了过去。


    空旷的室内，青年赤/裸着上身平躺在床上，乌黑的头髮散落下来遮住了俊朗的眉眼。因为出了太多汗，干净光滑的皮肤上蒙着一层水光。


    室内瀰漫着湿润的沉木气息，秦默结实劲瘦的腹部正随着唿吸轻轻起伏，不同以往的是，清晰的腹肌上浮现出一圈符纹。


    这是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黑色符纹。


    ……


    清晨，一众星盗头目汇聚在一起，向蓝音汇报目前形势。


    「据我所知，诺菲斯昨天就已经发出命令，召回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星盗。」


    独眼说完，现场气氛一沉，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星盗们眉头紧锁，沉默地相互看了眼。


    蓝音将一切看着眼里，不动声色道：「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他还派虫传来简讯，说……」独眼看了眼蓝音，有点说不下去了，蓝音却不介意，直截了当道：「说什么？说如果现在投降可以既往不咎，饶大家一命？」


    独眼有点惊讶，随即在众虫的目光下点点头：「是、是的，二庄主您猜得没错。」


    房间里依然没有虫说话，但眼神和肢体动作中透露出些许骚动。


    蓝音目光冰冷地扫了眼众虫，看着几只蠢蠢欲动的虫，不紧不慢道：「怎么？心动了？你们认为一个首领连叛徒都能容忍，以后还拿什么服众？」


    一句话像冷水般浇下，瞬间让所有虫清醒过来。萌生了歪心思的星盗顿时面色煞白，因为心事被一语道破，难堪地垂下头。还有部分星盗心里没底，望着现在唯一的主心骨，焦急道：「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自乱阵脚，庄园易守难攻，他想战便等他来。」没有秦默在，蓝音显得十分锋锐，虽说语气平静，却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架势。


    但正是因为蓝音表现出的从容不迫，所有星盗开始冷静下来，逐一分析当前形势，再细化到该如何应对，进而具体定制成任务。大家领了任务后明显松了口气，心里有种念想，好像按照这位二庄主的安排，最终一定会取得胜利。


    独眼靠在桌椅上，用仅剩的一只眼睛上下打量蓝音，忍不住摸摸下巴，这只雌虫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没让他琢磨出这种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一双冰凉的眼睛与他对上视线，独眼被冻得浑身一颤：「怎、怎么了，二庄主。」


    「没什么。」蓝音停顿片刻，冷不丁道：「他……还在睡觉？」


    「是，我听昨晚负责守卫的说，老大昨天回来得很晚。」独眼松了口气，赶忙道：「需要我去叫醒他吗？」


    蓝音皱了皱眉，他不记得对方有睡懒觉的习惯，心里有些担忧道：「不用了，待会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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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被推开，秦默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点疲倦走进来：「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


    「老大，你来了。」


    「老大，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起得这么迟？」


    「不会在屋子里悄悄藏了只雄虫悄悄干坏事吧？哈哈。」


    「说到雄虫，大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原本还在打趣秦默的星盗一愣，用鼻子在空气里努力吸了吸，随即不可置信道：「这、这是什么味道！？我没闻错吧？」


    「艹，我是不是太饥渴了，我怎么闻到了雄虫的信息素味道？」


    「我也闻到了！不是错觉！」


    一群雌虫边说着边使劲煽动鼻翼嗅着，凭本能朝秦默的方向靠近。秦默有些不知所措，悄悄后退几步，隐蔽地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心里纳闷自己明明洗了澡才出来的。


    「够了！」蓝音突然声音严厉道：「这种时候了，开什么玩笑？任务领了就赶紧去执行，滚出去！」


    众星盗不怕他们的老大，却莫名有些忌惮二庄主，挨了教训，即使心里好奇也不敢再闹，在蓝音冷冽到近乎锐利的眼神中退出房间。


    直到所有星盗离开，秦默这才有些后怕地从角落走出，靠近蓝音道：「真的是我身上的味道吗？我明明洗了澡的，你快帮我闻闻。」


    随着雄虫靠近，厚重的木香味将蓝音包围，雌虫脸上一烫，后退一步别过脸道：「你别过来！」


    「怎么了？」秦默感觉被嫌弃了，盯着雌虫的侧脸有点委屈道：「真得很难闻吗？我明明洗了澡才出来的……」


    蓝音下巴绷得紧紧的，转过脸忍无可忍道：「您到底在干什么？！您想惹得庄园里所有雌虫精神力失控吗？」


    「有这么夸张吗？」秦默睁大眼道。


    「您自己闻闻，您整只虫就像、就像……」蓝音说不出口，咬牙竭力抵抗身体的本能反应，质问道：「您到底做了什么？」


    秦默有些犹豫，他直觉说出来雌虫会生气，但好像又瞒不过去，小心翼翼看了蓝音一眼：「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蓝音轻轻闭了下眼，努力维持语气道：「你说吧。」


    秦默仔细观察，见蓝音一脸平静，心下稍安，舔舔唇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所以您是在没有确定效果的情况下，直接服用了那个东西！？」蓝音惊怒道。


    秦默心想，还好他没说之前实验已经死了一只雄虫，不然对方还不知道会怎样反应，赶紧装傻道：「之前不是注射过一次吗？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就吃了。」


    「没、什、么、大、不、了！？」蓝音明显气急，语气急促道：「您之前住了多久的院忘了吗？不行，我得联繫军部，让他们赶紧安排您住院检查。」


    「别！我真的没事！」秦默又上前一步，在蓝音拿出通讯器前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真的，现在联繫军部，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距离陡然拉进，信息素更浓了，蓝音整个鼻腔里都是对方的气味，脚下倏然软得没了力，脖颈处的虫纹阵阵发烫。他心下一紧，推了推秦默道：「我不联繫了，你快放开我，再这样我、我精神力快控制不住了。」


    「那就不要控制。」秦默并没有松手，反而更贴近雌虫道。蓝音摇摇头，脸上露出难耐的表情，摇头道：「不行，还不到时候。」


    「那要什么时候才行？」秦默语气危险道：「等你和诺菲斯对决的时候？不顾自己安危，利用精神力暴/乱提升等级？」


    蓝音心中所想被猜中，也不再隐瞒，诚实道：「是，我确实是这样计划的。」


    「我不允许。」秦默一字一顿道。


    「我的精神力随时会进入暴/乱期，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蓝音紧盯着雄虫漆黑的眼睛道：「你不允许又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默停顿了下，回望着雌虫的眼睛，低声宣布道：「我要标记你。」


    第56章


    「我要标记你。」


    秦默气势很足地说完这句话后, 心里却紧张得要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蓝音。雌虫表现得很淡定，精緻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 但这么近的距离下, 秦默还是敏锐地发现对方睫毛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也很紧张, 秦默在心中得出结论。


    他突然心里一松，主动拉进距离, 微微偏头将高挺的鼻樑错开，雌虫的睫毛扫在脸上痒痒的，嘴唇近得快要贴在一起。秦默故意停顿了两秒，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低声笑道：「我要亲你了, 不闭眼吗？」


    「亲、亲哪里？」蓝音小声道。


    话音刚落, 秦默吻了上去, 在蓝音温暖干燥的唇上轻轻地碰了碰, 接着退开：「这里，可以吗？」


    蓝音睁大眼, 在他不算丰富的生理知识里，并不明白雄虫这种举动的意义。但下一秒，他还是乖乖闭上眼，又一个吻落在他眼皮上, 接着是面颊，最后重重落在唇上。被雄虫吻过的地方泛起酥麻感，蓝音像是置身在刚落过雨的深林里, 被清新的沉木气息层层包围。


    安静的室内逐渐响起细微的水声, 蓝音予取予求地模样让秦默心跳加速，随着这个吻的深入, 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炙热。


    就在一切快要失控之际，秦默的身体却很不给面子地踉跄了一下。幽梦草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除，他体内信息素依然处于紊乱状态，此时因为太激动，在信息素刺激下大脑产生晕眩，不由自主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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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漂亮且有力的手接住了他，秦默靠在雌虫肩头重重喘了口气，耳边立刻响起一声轻笑，他脸瞬间红了：「不许笑！」


    「嗯，没有笑。」蓝音气息也略显凌乱，好脾气地哄道：「您还没恢復好，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秦默觉得好丢脸，埋着头不愿出声，雌虫只好抱着他伸手在背上拍了拍：「没事了，那个、标记可以等……唔、等以后再说。」蓝音斟酌着用词，尽量不刺激他脆弱的心灵，可秦默还是羞愤道：「你说谁不行！？」


    蓝音小声道：「唔……我什么也没说。」


    好不容易哄好了雄虫，蓝音扶着秦默朝寝室走去，为了照顾敏感的雄虫，他特意挑了条小径。


    「我没有不行！我、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等我睡一觉，我一定可以标记你！」一路上，秦默晕得脚下像踩着一团棉花，却还是不忘替自己辩解道。


    蓝音扶着东倒西歪的雄虫，有些头疼道：「我知道了，先回寝室好吗。」


    等他们消失在小路尽头后，西迩从一颗树后走出来，摸了摸自己刚染成黑色的脑袋，努力消化着刚听到的对话，接着眼珠一转，快步朝反方向离去。


    秦默这一晕就直接睡死了过去，好在一切有蓝音主持，所有布置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下午汇报情况的时候，蓝音总能感到若有若无地视线在打探自己，他抬头眼神冰冷地看过去：「雷诺尔，你有什么事？」


    名叫雷诺尔的星盗高大魁梧，相貌粗犷，被点到名也不见慌乱，笑了笑道：「我只是好奇老大去哪了，怎么一整天都没出现。」


    蓝音也笑了笑，只是笑意未及眼底，冷声道：「怎么，他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


    雷诺尔脸上阴狠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自己找台阶道：「哈哈，我也是关心老大而已。」蓝音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打量对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示意其他星盗头目继续汇报情况。


    等到所有星盗汇报完情况，蓝音又对布置稍作调整，将一切安排妥当，这才结束了当天的会议。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他心里记挂秦默，便径直朝寝室方向离去。等蓝音走后没多久，几只虫聚集在一起，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雷队，你看，我没说错吧，他这么慌慌张张的，肯定是急着去照看那只雄虫了。」西迩道。


    「那真是只雄虫？」雷诺尔还是很难相信，这只凭空出现、实力不俗的虫竟然是只雄虫，西迩着急道：「肯定是的，我今天亲耳听到他们在说标记什么的。 」


    「可是，就算他是雄虫，我们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他。」另一只紫发雌虫道：「你们不记得他第一天来庄园的时候，所有队长加起来也没能打过他！」


    「之前是不行，现在可不一定了。」西迩神神秘秘道：「我今天看见，他好像病得挺严重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当真！？」紫发雌虫道，不等西迩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是真的，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在场的星盗原本都是负责驻守庄园的小头目，庄园易主后，他们并没有得到重用，反而被一路跟随秦默的星盗占据了重要岗位。这群星盗心里早已不满，可惧于秦默的淫威，平日里倒没有表露出来。此时得知对方重病，各种心思便开始蠢蠢欲动。


    片刻后，紫发星盗看向雷诺尔道：「怎样，决定好没有？」


    雷诺尔朝秦默卧室的方向虚虚望了一眼，脸上表情莫测，半晌眼中透出几分狠厉道：「今晚联络下兄弟们，注意不要让独眼那几个马屁精察觉到了，明天一早开会时直接将他拿下。」


    「好。」


    ……


    寝室里，秦默依然闭着眼。蓝音伸手抚上雄虫的额头，发现对方身上的高热终于褪去，心下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着对方英俊的脸庞。


    片刻后，他伸出手放在秦默型状好看的嘴唇上，有些好奇地戳了戳。


    「你在干什么？」


    蓝音一惊，立刻将手抽回。黑暗里，低沉磁性的嗓音低低笑了起来，秦默略带遗憾道：「我还以为你会偷亲我，害我装睡装了半天。」


    「我怎么会！？」蓝音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在对方眼中竟然是这样的，还不及说话，又听秦默不要脸道：「可是如果是我，我就会。」


    蓝音：……


    秦默睡了一整天，这会贴着雌虫说话，又开始亢奋起来，直接从床上坐起：「今天忙完了？」


    「是。」蓝音想了想，又道：「饿不饿？想吃点东西吗？」


    秦默摇摇头，接着道：「一点也不饿。」因为天色暗，他又凑近了些，盯着雌虫道：「你刚刚戳我的嘴是想干什么？」


    蓝音没想到他突然发问，脸皮有点发烫，但还是诚实道：「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秦默明知故问，蓝音目光落在他一翕一张的嘴唇上，故作镇定道：「好奇您为什么上午会那样……这跟我在书上看到的精神力安抚步骤并不相同。」


    「书上是怎么说的？」秦默像是单纯好奇般向蓝音请教道。


    「书上说，一切要以雄虫的感受为主，如果雄虫比较温柔，可以从抚摸雌虫虫纹开始，然后……」


    这些都是生理课上的内容，蓝音原本并不觉得羞耻，但对上秦默促狭的笑容，突然讲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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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怎么不说了？」秦默将手覆在蓝音后脖上：「抚摸虫纹之后呢？」


    「不知道。」蓝音一脸冷漠：「忘记了。」


    秦默在黑暗中笑出声，又贴近了一点道：「既然忘了，那还是按照我的步骤来吧。」


    没等蓝音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步骤，一个带着情慾的吻贴上他的唇，大脑便再也无力思考，整只虫顺应本能地仰起脸，任由秦默加深加重这个吻。


    长夜漫漫，屋外冷风唿啸，秦默浑身滚烫，一圈黑色的符文出悄悄出现在他的腹部，正认真努力地执行着上午的承诺。


    ……


    深夜，寝室门突然开启一条缝，蓝音从房间里走出，回身看了眼在床上一脸餍足的雄虫，轻轻把门带上。一阵风捲起他的髮丝，脖颈上的虫纹露出一角，在夜色里闪烁着猩红的光。


    快步走进一间空置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蓝音再也按捺不住，整个身体靠在墙上，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濒临崩溃的精神力受到适配的信息素安抚，如同瞬间汲取了过量养分，开始快速膨胀发酵。


    他能感受到精神力正在蠢蠢欲动，与雄虫注入到体内的信息素不断融合，像是产生某种化学反应般，正在一点一点从内部对身体进行改造。


    不同于以往那种处于暴/乱期间的痛苦，这是一种让虫上瘾的感觉。体内正在发生某种蜕变，一种蓬勃的、充满生命力的元素在血脉里流淌，疼痛与酣畅交织，像是有无尽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


    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感觉有点像他第一次突破到s级时的感受，却又更为剧烈鲜明。


    时间分分秒秒逝去，蓝音终于疲惫地失去意识，躺在地上陷入沉睡。如果此时有虫在此，就会惊讶地发现，随着唿吸，雌虫身上偶尔出现蓝色的电光，一闪而逝，最终隐没在身体里。


    ……


    翌日，一群星盗在议会厅内面面相觑。时间早过了规定的点，结果不仅老大没有出现，就连代理一切事务的二庄主也不见行踪。


    雷诺尔坐在座位上，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从今早起来他心跳就不太正常。他自我安慰地把这归结为太兴奋了，想到即将要做的事，他不着痕迹地与其他几只雌虫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朝独眼道：「你这老大才认几天，就直接开会缺席？」


    「就是，这种时候还当甩手掌柜，有没有把兄弟们放在眼里。」


    「可能大家的命不值钱吧，嘿嘿。」


    「那边部队都集结好，准备打过来了，这边竟然连开会都没有虫主持。」


    雷诺尔刚开口，一群别有用心的星盗立马附和，独眼听得脸黑，却自知理亏，只好沉住气道：「我现在去找老大。」


    「算了吧，说不定你家老大正在做美梦呢。」


    「对啊，还是别打扰他的好事了。」


    「也不一定，万一是生病得不行了，你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哈哈哈哈！」


    以雷诺尔为首的星盗不依不饶，越说越过分，看不出半点对新任老大的尊重。


    「你们什么意思！」独眼气急，忍无可忍道。


    眼见气氛焦灼，一场冲突即将爆发，房间大门突然被推开。


    随着光线大量涌入室内，蓝音逆着光，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雷诺尔身上，直到将对方看得冷汗淋漓，这才用清冽的声音道：「不好意思，来迟了。现在开始汇报工作。」


    第57章


    蓝音的出现让一群心怀不轨的星盗骤然一惊, 但他仿佛没有察觉到般，按部就班地进行会议。


    「独眼，你来汇报下现在的情况。」


    即使给一群星盗开会, 蓝音依然不自觉用上在军部的语气, 独眼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怪异感, 回答道：「目前诺菲斯已经完成部队集结，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会议室里出现小小骚乱, 在众虫的议论声中蓝音表现得很冷静：「知道了。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发起突袭，大家做好准备，雷达监控范围开到最大，随时注意任何异常情况。」


    「说得这么轻松，能赢吗？别到时候兄弟们在前面卖命, 有些虫看情况不对悄悄跑了。」一只星盗突然出声挑衅道。


    「就是, 而且连着两天了, 老大不出面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已经跑了吧？」


    「对啊, 大家认他做老大是信奉他的实力，现在他躲着不出面,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也不是大伙不信任二庄主，只是咱们星盗歷来以实力说话，你就这样轻飘飘几句让兄弟们给你卖命，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个星盗头目按照昨晚计划好的，你一言我一语步步紧逼，准备将蓝音置于被动的局面, 再一举发难。


    独眼和珂格等从城里跟随秦默而来的星盗不约而同皱起眉, 看向原本负责庄园事务的多格，却见对方冷眼旁观, 丝毫没有想插手的意思。


    独眼心下一紧，终于反应过来雷诺尔这帮虫是有备而来，目的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雷诺尔起身对蓝音道：「如果老大确实不能露面，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建议还是换个有能力的虫吧。这样大家也能安心，你说对吧？」


    蓝音终于认真看向雷诺尔，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淡漠道：「所以你想换成谁？换成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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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诺尔没想到对方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戳破他的心事，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但他转念一想，反正都要撕破脸，便心一横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关键是看兄弟们怎么想！」


    话落，不少星盗附和，更有甚者直接喊话道：「我支持，换新老大！」


    蓝音面容沉静地注视着所有虫，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场的星盗却立刻感受到危险——一种来自等级上的压制力，令所有虫安静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一脸冷漠的雌虫。


    直到这时，蓝音才不紧不慢道：「所以你们想推举谁当老大？」


    刚刚还十分嚣张的星盗头目们，此时竟没有谁敢回答蓝音的问题，目光躲闪地相互看了眼，最后落在雷诺尔身上。蓝音目光移动，同样落在雷诺尔身上，语气不变道：「所以，是你么？」


    雷诺尔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暗悔自己似乎小瞧了这只雌虫，这种压迫感，对方或许是s级雌虫？


    但事已至此，再由不得他反悔，想了想已经围在外面的部下，他心下稍定：「是不是都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知道，你没有资格来插手庄园里的事。」说完他起身，按昨晚计划地将椅子一脚踹翻。


    厚重的实木椅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雷诺尔抬起头，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目光阴沉沉地看向蓝音。


    但很快，雷诺尔笑不出来了，等了几秒后，他有些慌乱地将身旁的星盗推开，又踢倒一张木椅。巨大沉闷的响声在室内响起，随后一切再次归于安静。


    「不、不不……这不可能。」雷诺尔失了魂般喃喃自语，冲上前又连续踢了几脚。房间里接连响起碰撞声，然而等他停下动作后，依然没有任何事发生。


    「你在等什么？」蓝音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你安排在外面的部下？」


    雷诺尔身型一僵，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眼里带着恐惧看向蓝音：「是你……你、做了什么？」


    蓝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最终好心提醒道：「打开门你就知道了。」雷诺尔心里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踉跄地跑向前，伸手将厚重的大门推开，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门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只全副武装的星盗，包括他的心腹西迩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他精心布置的接应，被不知不觉彻底摧毁了，而他竟然丝毫没察觉到！


    这一刻，雷诺尔心中恐惧到达顶点，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恐道：「你、这些都是你做的？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蓝音冷着脸，默认了他的猜测。


    雷诺尔失魂落魄地看向房间里，刚刚还跟随他的雌虫纷纷低头，再没有虫敢回应他。心念数转，他眼神一暗，突然转身朝外跑去。


    「站住。」


    蓝音的声音响起，雷诺尔并不理会，像是有恶魔在身后追赶一般，拼了命地往前跑去。又跑了几步，身后静悄悄的，就在他以为对方放弃追捕自己时，空气里忽然传来细小的电流声，他全身毛髮倒竖，前所未有的的危机感袭来。


    依靠着雌虫天生的敏锐感，雷诺尔勐地抬头，只见一道粗如巨蟒的雷电凭空出现，转瞬及至，霹了下来。


    「啊————」


    一身惨叫后，随着雷诺尔的倒下，屋里的星盗们好像也被闪电余威波及了般，高大壮硕的身躯跟着抖了抖。


    蓝音收回手，白皙漂亮的指尖还有蓝紫色的电流涌动，面不改色地看向其余星盗：「还有谁想当老大？」


    一群连虫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星盗此时噤若寒蝉，拼命地摇头，就怕被眼前这只漂亮俊美的雌虫盯上。


    「很好，继续汇报情报。」蓝音面无表情道。


    接下来的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所有星盗坐得比刚上学的幼崽还端正，轮到自己汇报时，更是知无不言，恨不得将自己老底翻出来以表忠心。


    直到会议结束，等蓝音走出房间，众星盗这才松了口气。一部分星盗长嘆口气，面如死灰，虽说蓝音并没有追究他们，但仍忍不住心里惶恐不安，就怕对方什么时候找自己算帐。


    而另一部分以独眼为首的星盗则是满脸兴奋，见蓝音走远忍不住讨论起来：「我艹，我刚刚没看错吧！？」


    「那是闪电吧？二庄主可以操控雷电！？他不会是……」


    「有什么不敢说的？」独眼给了对方一拳，双眼放光道：「至少是s+级雌虫，不然不可能觉醒异能！」


    「首领不也是s+吗，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二庄主的气场比首领还强。」


    众虫相互看了一眼，兴奋地愈加兴奋了，而一脸忐忑的星盗则更加难受了，心里后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昨天狠狠给自己一耳光，哪里来的胆子打对方主意！


    然而这一切蓝音并不知晓，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关心，他快步穿过庄园，回到寝室。


    房间里，秦默依然还在熟睡，蓝音摸了摸雄虫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眉头不由紧蹙。周围是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味道，随着秦默的唿吸，一点一点从体内向外扩散。


    面对众星盗时还从容不迫的雌虫，此时面上却露出担忧的表情，将手里的通讯器拿起又放下，如此反覆几次后，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最多一天。」蓝音看着秦默英俊的脸庞，轻声道：「我只能忍受一天时间，如果到明天，诺菲斯还没有发起进攻，我会联繫军部将您送回帝都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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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躺在床上，对此一无所觉，只有胸膛静静地起伏着。


    ……


    翌日，天刚破晓，独眼匆匆忙忙奔向自己老大的房间。因为事态紧急，他忘了敲门，门还没推开便大喊道：「老大、二庄主，不好了，诺菲斯打过来……」下一刻，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他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秦默依然仰面躺在床上，蓝音闭着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独眼的大唿小叫，睁开眼不悦地看了对方一眼。


    独眼一愣，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老大果真生病了，接着又觉着眼前画面说不上的怪异，二庄主像是在床前静坐了一夜，这兄弟俩关系也太好了吧。还不及细想，他闻到了一股木质香调的气味，不敢相信地瞪大眼：「这、这是雄虫信息素！？」


    话一出口，蓝音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独眼被看得一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在对方的示意下跟着走出房间。


    房间外，独眼自觉撞破了什么机密，站在蓝音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垂着头等候对方吩咐。


    「说吧，什么事。」


    头上传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独眼不敢抬头，老实道：「二庄主，诺菲斯率了几千名星盗打过来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蓝音道，然而说完这句话却没有行动，独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都悬起来了，半晌蓝音用肯定的语气道：「你知道了。」


    「不、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独眼赶忙否认：「我感冒了，最近鼻子失灵，什么也——」话说到一半，他悔得直咬舌，自己简直不打自招打。


    「把头抬起来。」蓝音道。


    独眼无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头看向对方，蓝音打量半晌，像是在判断什么，最终开口道：「听说他曾经救了你一命？」


    「是、是的。」独眼赶忙道：「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老大帮我挡下过异兽，从此以后我就发誓效忠老大。」


    蓝音思考片刻，点点头道：「很好，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老大的。」独眼说道，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知道了。你替我守在这，不准任何虫进去。」蓝音命令道：「直到我收拾完诺菲斯回来。」


    「是。」


    第58章


    庄园外, 数千星盗携武器机甲停驻在旷野上，刚好微妙地处在射击范围外。一名副手走出列队，举起双手, 朝庄园大门走来。


    很快, 副手来到庄园门前, 高举手中的通讯器大喊：「我们首领有话要说！」


    庄园内，大家都听到了喊话声, 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蓝音，等待对方下命令。蓝音不过思考片刻，便冷静道：「开门，让他进来。」


    庄园大门立刻开了条小缝，将副手放进来后, 又立刻关上。


    很快便有星盗将副手带至蓝音面前, 副手悄悄看了眼蓝音, 瞬间被对方如刀刃般锋锐的气势所震慑, 低下头道：「我们首领在开战前希望能跟您进行一次通话。」


    「好。」


    蓝音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立刻有星盗将通讯器接过, 转交给他。


    等他带上耳机，按下通讯按钮，诺菲斯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屏幕上。背景里是星舰内部的驾驶舱，他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歪着头道：「你好，初次见面……」但他很快说不出话了，坐直了身体, 眯着眼语气不明道：「是你。」


    或许其他星盗认不出伪装后的蓝音, 但诺菲斯毕竟在军部多年，对这位继任自己位置的军雌映像深刻。


    「是我。」蓝音没有遮掩, 不等对方开口，他继续道：「在军部待了这么多年，您应该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彬彬有礼的话出口，诺菲斯却变了脸色，沉默许久，语气不明道：「我确实没想到，率领一帮星盗的居然会是前军部上将。」


    「彼此彼此。」蓝音并不理会对方的讥讽，正准备继续说话，对面屏幕外突然传来叶容的声音：「什么！？居然是蓝音那只卑贱的雌虫！？」


    诺菲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不及回答，叶容的声音继续响起：「幽梦草肯定落在他手里了，他就是个没有翅膀的废物，你赶快把他收拾了。要是幽梦草有什么损失，我跟你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诺菲斯尽量保持耐心劝说叶容：「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军部已经插手银渡星的事了。」


    「军部那帮废物，怕什么？」叶容的语气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不屑道：「难道他们敢动利拉赫家族？这帮雌虫想造反不成？」诺菲斯有些头疼，朝一旁使了个眼色，用尽最后一点耐心道：「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吧。」


    「叶容少爷，我带您下去休息吧。」立刻有星盗上前道，叶容思考片刻，最后道：「今天之内，我要见到幽梦草，否则这件事没完。」说完转身离开。


    直到脚步声远去，诺菲斯这才看向屏幕，继续道：「你想说什么？」


    蓝音不慌不忙道：「现在军部五万精锐部队正在银渡星附近待命，只要我按下通讯器，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会踏平这里。」


    对面是长时间的沉默，好一会诺菲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军部已经发现抑制剂的秘密了。」对方用的是肯定句，因此蓝音没有作出回应，果然不过片刻诺菲斯接着道：「你们就不怕我鱼死网破，直接将庄园摧毁？要知道，这个星球上99%的涅炎都被我移植在庄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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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的威胁并没有起作用，蓝音冷静道：「你办不到的，有我守在这，你不可能在一小时内拿下庄园。」


    又是漫长的沉默，蓝音表现出十足的耐心，终于等到对面沉着声音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蓝音道：「你跟我来一场公平对决，如果你赢了，我马上下命让他们打开庄园，绝不抵抗。当然，如果你输了，同样无条件投降，由我接管你的部下。」


    诺菲斯没有立刻回答，但也没有让蓝音等太久。他并不想自己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因此很快作出选择：「好，我答应你。」


    放下通讯器后，蓝音见周围星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们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些事情。


    想了想，他垂眸道：「我确实是军部的。」霎时周围星盗表情变得警惕起来，蓝音淡淡扫了一眼，继续道：「但是你们老大并不是，老实一点，按我的吩咐去做，这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众星盗不知所措地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珂格鼓足勇气出声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们现在没有选择。」蓝音淡淡道：「除了相信我，你们没有别的办法。」


    珂格紧紧盯着蓝音，犹豫道：「所以、你究竟是谁？」


    蓝音没有回答，他身体里窜出细小的电流，在体外快速流转，覆于体表的伪装霎时化作齑粉，银髮蓝眸显露出来。


    「你、你是……」周围的星盗张大嘴，看着对方标志性的特徵，刚想唿出那个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名字，却被对方冷冷一瞥又憋了回去。


    「如果你们足够听话，我保证你们性命无忧。」蓝音言简意赅交代道：「守好庄园，我马上就回来。」


    银髮雌虫像是天生具有领袖气质，即使在场的星盗明知他目的不纯，并且来自敌对势力，此时仍不由自主选择相信对方。


    庄园门再次开启，蓝音单枪匹马走了出去，与此同时，诺菲斯也从星舰上走了下来。


    在场有数千名雌虫，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大家屏住唿吸看着现如今世上最强的两只雌虫走到场地中央。


    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双方相距10米的位置，蓝音停下脚步，主动道：「前辈，好久不见。」


    诺菲斯也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继他之后被称作天才的军雌，半晌冷漠却又傲慢地道：「我知道你，或许你在军部算得上优秀，可你所有的荣誉我也曾经有过，甚至还更多。」他停顿片刻，最终评价道：「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实在有些鲁莽。」


    蓝音静静看着对面的雌虫，面容沉静：「输了才是鲁莽，只要赢了，就是勇气可嘉。」诺菲斯抬起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有一瞬间被激怒，但很快冷静下来：「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


    说话间，蓝音和诺菲斯同时行动起来，眨眼间便相互交锋数十次。雌虫每升一级，各方面身体素质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而s级的雌虫更是其中佼佼者。


    在场的星盗简直看花了眼，像是在看教学片一般，各种格斗巅峰技艺展现在眼前，让虫惊嘆，甚至忘记这是一场攸关生死的决斗。


    珂格和身边几个星盗头目，此时也正一脸忐忑地看着外面交战情况。


    「你说谁会赢？」身旁紫发雌虫转头问道。


    「应该是二庄主吧？」珂格不确定道，紫发雌虫又看了几眼，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好吧。」


    半小时后，两只雌虫已经互相交手数千招，蓝音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唿出的气息变得沉重，眼神却丝毫没有动摇。诺菲斯也好不到哪去，胸口和臂膀添了数条伤口，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盯着雌虫年轻的面容不耐地『啧』了声。


    下一秒，诺菲斯全身肌肉紧绷，上衣碎裂，银灰色的羽翼从背嵴伸出，看向蓝音眼神变得阴鹜：「本来想跟你公平对决的，但你实在太难缠了。」说话间，他煽动羽翼，腾至半空，居高临下地看向蓝音。


    下一秒，他头颅微微扬起，闭上双眼，双手平托结了个奇怪的手印。以诺菲斯为中心的空间瞬间发生扭曲，像是开启了某种磁场，向周围不断扩散。


    场地里一丝风也没有，方圆数百米内，连树梢将落未落的叶片都停止了摆动。除了诺菲斯以外，所有虫都僵硬地立在原地，时间仿佛被禁锢般。只有这只灰色羽翼的雌虫凌驾在时间法则之上，缓缓从空中降落。


    诺菲斯一步一步走向蓝音，像是在午后散步，语气不紧不慢道：「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不过作为第一个死在时间领域下的雌虫，你应该感到荣幸。」


    在距离蓝音2米的位置，诺菲斯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银髮雌虫一动不动，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一般，没有任何情绪流转，脸上依然维持着之前的表情。


    诺菲斯有些遗憾，他没有办法欣赏对方恐惧后悔的表情，这可能是他觉醒的这项能力中唯一的、无伤大雅的缺点了。


    又走近一点，他状似好心地感嘆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勇气就能完成的，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永远无法跨越。」


    说完又看了蓝音一眼，但显然他看不到对方任何反应。诺菲斯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他能感觉到为了维持结界，精神力在慢慢流失，想了想，他决定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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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太年轻了。」诺菲斯向前走去，指尖伸出锋利的指甲，攀上蓝音的肩膀附耳道：「你选错阵营了，如果你早点来投靠我，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翅膀都没了，还愿意效忠军部，当军部的狗就这么有意思？」


    话说到一半，诺菲斯突然停了下来，他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看到银髮雌虫的眼睫轻轻眨了一下。没等他想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蓝音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只不过此时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恶魔低语。


    「你的话真是太多了。」蓝音伸出双臂，紧紧扣住诺菲斯的肩膀让其无法挣脱，同样在对方耳边道：「谁告诉你我效忠的是军部？」


    恐惧将诺菲斯笼罩，瞳孔遽然收缩，他不敢相信道：「不、这不可能，你竟然也……」


    剩下的话消匿在雷鸣中，蓝音听不见了。


    在所有星盗见证下，一道惊雷斩落，带着万钧之力，仿若开天闢地般的紫色电光将场地中央的身影湮没。


    第59章


    秦默是被惊雷声吵醒的, 他迷迷煳煳睁开眼，又头疼地闭上，右手搭在额头上按了按。神智回笼的瞬间, 关于昨晚的记忆纷沓而至, 他大脑一怔, 随及顾不上头疼挣扎着起身。


    独眼守在门外，先是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门内传来自家老大气息不稳的声音，像是在叫谁的名字，他赶忙扒在门上道：「老大，怎么了？」


    秦默坐在地上，听见声音挣扎着想起身, 然而昨晚的放纵导致信息素在体内乱窜, 身上根本没有力气, 只好放弃地靠在床边：「独眼？是你在外面吗？」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 他半阖着眼道：「外面是下雨了吗？我听到好大的雷声。」


    独眼看了眼外面，晴空万里, 有点无语道：「没呢，您听错了吧。」


    秦默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有气无力道：「二庄主去哪了？你帮我把他找过来。」


    独眼心想当然是忙着打雷噼虫去了, 但怕秦默着急，不敢直说，便吭哧道：「好像是有什么事, 出去了, 马上就回来。」秦默用他昏昏沉沉的大脑思考了两秒，冷不丁道：「是不是诺菲斯打过来了？」


    独眼赶忙否认, 秦默却用力挣扎起来，语气微沉道：「你把门打开，进来说话。」


    罕见的，独眼并没有听从自家老大的命令，反而像避嫌般朝后退了两步，他想了想几分钟前的那道惊雷，又退了几步，直到离门足足一米远才开口道：「老大，您好好休息吧，二庄主真的马上就回来。」


    然而越是这么说，秦默心中越是起疑，他踉跄着站起来，没走两步，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


    屋子里连续传来碰撞声，独眼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就差跪下来求他躺回床上去。


    「怎么了？」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独眼差点落泪，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二庄主冷冰冰的声音如此动听，他赶忙道：「您回来了就好，老大吵着要见您，怎么说都不听。」


    像是印证独眼的话般，屋里再次传出一声闷响，蓝音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将门推开，只见秦默单膝跪在地上，正咬牙尝试起身。


    「别动。」蓝音顺手将门关上，几步上前将秦默扶起，就听见雄虫委屈道：「你跑哪去了。」


    同诺菲斯交战时也始终平稳的心跳，却在此时快速地跳动了两下，蓝音努力压平唇角，将秦默扶向床边：「您还没有恢復好，不要乱动。」


    秦默躺回床上，因为信息素的刺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失了血色，他吃力地转动着眼珠打量雌虫。很快他发现端倪，不高兴道：「你受伤了。」


    蓝音原本是打算把自己收拾好再来见秦默的，事出突然，让他一下忘了这事，此时只好握着雄虫的手，一五一十交代道：「诺菲斯来了，我跟他打了一架。」


    秦默没有说话，眼神里带着点责备，在他的注视下，雌虫很温柔地笑了下：「然后我赢了。」


    「我知道你会赢。」秦默有点骄傲又有点低落道：「可是你受伤了。」


    蓝音摇摇头道：「一点也不痛。」见秦默仍然有些低落，讨好地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手心，继续道：「真的，一点也不痛。」


    「哦。」秦默努力作出严肃的样子，在雌虫的注视下也只不过维持了片刻，下一秒便回握住蓝音的手，有些别扭道：「下不为例。」


    「好。」蓝音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接着主动交代后续的事情：「打败诺菲斯后，我命令珂格负责接下来的对接，然后联繫了虫帝，将目前情况……」


    见到蓝音后，秦默陡然放松下来，躁动的信息素渐渐安分下来。对方在说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心里想着蓝音的声音真好听，昨晚尤其好听，可是自己是不是表现得不太好，不然为什么对方能像个没事虫一样跑去打架。


    下次一定要好好努力，秦默在心里有些生气，闻着身旁熟悉的味道又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秦默再次熟睡，蓝音才轻轻将手抽出，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屋外独眼和珂格站得笔直，见银髮雌虫朝他们走来，下意识屏住唿吸。蓝音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珂格身上：「收尾工作有困难？」


    只是被蓝音这么盯着，珂格就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虽然对方语气很随意，但经过刚才一战，亲眼目睹对方强悍的实力后，所有虫灵魂深处都为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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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雌虫的本能让珂格面对蓝音时，情不自禁想向对方臣服，他赶忙道：「没有任何困难，对面没做任何抵抗就投降了。只是……」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瞄了眼蓝音，见对方没有任何不耐，这才继续道：「只是我们在对方部队里找到一只雄虫，据说与诺菲斯关系亲密，是只罕见的a级雄虫。」


    蓝音微微蹙眉，像是不解道：「所以？」


    事关重大，要知道整个联邦也没有几只a级雄虫，珂格没看到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独眼，舔舔唇道：「所以怎么处理这只a级雄虫，请您做决定。」


    蓝音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状似无意道：「按你的经验，以往俘获的雄虫是怎么处理的？」


    想到对方代表军部的身份，珂格有些心虚，但又不敢隐瞒，稍作迟疑道：「之前抓到的雄虫，唔、会先给首领享用，首领如果看不上的就赏赐给各分队队长……最后再赏给部下。」怕对方动怒，珂格又赶忙补充道：「当然，我们除了安抚精神力外，并没有苛待他们。」


    「唔。」蓝音沉吟道：「那就这么办吧。」


    珂格自认为这是一种暗示，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那我马上让他来伺候老大。」


    话一出口，一旁的独眼放弃向对方使眼色，绝望地闭上眼，下一秒便听见蓝音语气不善道：「不需要。他是雄虫，不需要这种伺候。」


    「！！」珂格在脑子里反覆解读着这句话，过了半晌，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又在蓝音的注视下缓缓闭上。思考片刻，他问出第二个自认为讨巧的问题：「那……让他来伺候您？」


    独眼抬手捂住自己仅剩的一只眼，心里暗下决定以后要跟这只蠢货保持距离。


    好在蓝音虽然冷漠，但确实是一只情绪稳定的虫，他看向珂格认真道：「你们老大叫秦默，是一只雄虫，而我是他的雌君。明白了吗？」


    珂格反应了几秒，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忙不迭道：「对、对不起，是我失言了，请您原谅。」又努力转动大脑干巴巴道：「您和老大真般配。」


    「谢谢。」蓝音愉悦地挑眉，并好心建议道：「我要带雄主回帝都调理身体，由你和独眼来代理这里的一切事务。所以具体怎么处置那只雄虫，按你的经验来就好。」停顿片刻，又补充道：「随你怎么处置，但是不能让他离开银渡星。」


    「我明白了。」珂格立刻应下，并在心里为那只雄虫的未来报以一点点歉意。


    ……


    一小时后，带有军部标志的军舰降落在庄园外，谈判代表率领一支精英小分队与星盗进行谈判，而蓝音则带着秦默，与其他被俘的虫一起登上另一艘星舰，启程返回帝都。


    中途秦默醒了几次，睁眼看见蓝音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最后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时，秦默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环顾四周，房间空间很大，明亮整洁，装修风格奢华至极，若不是自己手背上还挂着吊针，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医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推开，秦默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只听见有些拖沓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没多久，伊努走到床边，踮起脚尖露出小半张脸，在对上秦默漆黑的眼睛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你醒啦！」


    秦默许久没见到虫崽，眼里透出笑意，眨眨眼道：「怎么又是你。」


    伊努小脸皱起，老气横秋地嘆口气：「哥哥太忙了，回来后每天都有好多虫来找他，怕影响你休息，只好回军部了。」说着拿出光脑，点开通讯录道：「我得给哥哥汇报你已经醒了。」


    消息发出去后，蓝音或许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復。伊努餵秦默喝了一点水，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缠着他讲这次远行的见闻。


    秦默从假扮星盗讲起，好不容易将虫崽的好奇心满足，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次的病房为什么跟之前的不一样？大了这么多。」


    伊努突然一顿，眼睛忽闪几下，两手朝两边张开，道：「你知道吗，我哥哥因为这次行动，为帝国作出巨大贡献，被陛下亲自授予象徵最高荣耀的紫星勋章，又重回军部担任上将了。」


    秦默虽然搞不懂这跟他提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配合道：「嗯，你哥哥一直都很厉害。」


    「哥哥现在可是全虫族的偶像。」伊努对秦默的反应不太满意，继续道：「想追求哥哥的雄虫数不胜数。」


    「呵呵。」说这个秦默可就不乐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虫崽，磨了磨后牙床道：「所以这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伊努抿抿唇，小心翼翼看了眼雄虫，最后不甘不愿道：「你昏迷的时候他们给你做了检查，你现在是有虫族史以来第一只s+雄虫，他们当然要给你住最好的病房了。」


    说完虫崽又虚张声势道：「不过你这样配我哥哥刚刚好，我哥哥现在可是2s级雌虫，比你还高半级……唔、你要是不抓紧机会，以后后悔也没地方哭！」


    伊努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秦默心里软成一片，朝他招了招手：「过来。」等伊努慢吞吞靠过去后，他用没挂吊针的手将对方捞起放在怀里，郑重道：「我不会跟你哥哥分开的，我喜欢他，让我一直照顾你们好吗？」


    「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伊努有些傲娇又有些嫌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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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麻烦伊努照顾我好吗？」秦默从善如流道。


    看着对方深邃温和的眼睛，伊努这几天因为听到闲话而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手指紧张地绕在一起，小脸撇向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那我以后还能叫你哥哥吗？」


    「当然。」秦默道。


    伊努转回脸，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用手臂揽住对方的脖子，用奶唿唿的声音道：「哥哥。」


    「嗯。」秦默用唯一能动的手紧紧揽住虫崽身体，低声答应道。


    第60章


    帝都宫殿内, 蓝音坐在虫帝的专用会客室里，听着年长雌虫语重心长地讲述关于整个虫族的未来规划。


    从银渡星回来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里他被一堆琐事缠身。科研部需要找他核对资料, 了解提取液的制作步骤, 军部需要他主持大局, 商讨如何对接事务。除此外还要抽空参加授勋大典，就连好不容易有片刻喘息也需要接受媒体採访。


    整整三天, 他都没有找到机会去医院，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三天都没有见到雄虫了。


    刚完成标记就离开自己的雄主，这让蓝音不管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不太舒服。


    身上的光脑传来轻微振动，一向严苛律己的上将，此时用尽全力, 才没做出当着虫帝面翻看光脑这种无礼举动。他有些出神, 即使明知道虫帝陛下正在对他讲一些重要的话, 却还是忍不住思念着秦默。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叶容的下落？」


    蓝音回过神, 看着虫帝不显喜怒的脸，语气平静道：「抱歉陛下, 没能找到叶容阁下是我的失职。」


    虫帝眯了眯眼，想要从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找到些许端倪，他斟酌片刻，试探道：「没关系, 今天的对话不会有第三只虫知道，你可以相信我。告诉我真相，这样我才知道怎么给利拉赫家族答覆。」


    蓝音脸上出现些许愧疚, 摇了摇头, 眉头轻蹙道：「请陛下责罚。」


    虫帝：「……」


    「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虫帝自己找了个台阶, 轻咳一声道：「那么我们来谈谈秦默的问题吧。」


    「他没有任何问题。」这次蓝音回答得很快，眉头皱得更紧了，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


    虫帝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护短，特意放低语气道：「虽然他是s+雄虫的事我已经下令让医院不得外传，但各大家族毕竟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位族长私下来找过我了。」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蓝音语气不善道，虫帝看着对方，轻嘆口气：「虽然你是ss级雌虫，但你要知道，若是没有对方的精神力辅助，你非但不能顺利晋级，甚至还会面临精神力崩溃。」


    蓝音没有办法否认虫帝的话，他脸上难得出现执拗的表情，嘴角紧绷道：「您想说什么。」


    虫帝怕得就是这个，有些头疼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犯蠢。s+级雄虫不是a级雄虫，没有虫有能力独占一只s+雄虫。」见蓝音沉默不语，虫帝继续道：「一只能让高级雌虫升级的雄虫，即使只是当雌侍，各大家族也愿意为此付出足够诚意的价格。」


    蓝音有些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淡漠的双眼里终于出现情绪波动，过了许久，就在虫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终于开口道：「他不会答应的。」


    听到这个答案虫帝有些诧异，他对自己亲手选的军部上将竟然如此天真而感到吃惊。他想了想，尽量委婉道：「我见过秦默，他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阁下，但你还是太年轻了，相信我，这个世上没有雄虫能拒绝这种事。」


    蓝音不再说话了，沉着脸与虫帝对视，片刻后年长的雌虫妥协道：「要么我们先听听他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作为虫帝，也有我的难处。」见蓝音不置可否，虫帝拿出通讯器道：「刚好医院刚给我发消息，他已经醒了，恢復得不错。」


    冰山般的容颜终于有了裂痕，蓝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放弃地闭上，双手悄悄握紧。


    虫帝已经在一旁自顾自地拨通了通讯，并打开公放，不过片刻听筒里传来秦默低沉好听的声音：「虫帝陛下？」


    「嗯，是我。」虫帝先是询问秦默身体情况，虚伪地含蓄半天，这才转入正题道：「你还记得拉瑞家族的次子赤堪吗？」


    「那是谁？」秦默道，虫帝有些尴尬，提醒道：「对方曾经在宴会上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秦默沉默片刻，似在回忆，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含煳道：「哦，想起来了，怎么了？」


    「嗯，赤堪今年刚满20岁，是一只不可多得的s级雌虫。另外拉瑞家族早在几百年前就开始涉及军工制造，如今市面上所有热武器设备80%都来自于他们家族。昨天，拉瑞家族族长找到我，让我帮忙寻找一只可靠的雄虫，想将赤堪託付给他……」


    虫帝想着对方承诺如果事成，未来五年都将以低价向军部提供设备，便开始卖力游说。


    几分钟后，听筒另一端的雄虫实在没忍住，打断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唔——」虫帝一时语塞，蓝音却在一旁想像着秦默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唇。


    虫帝脸上有些尴尬，但为了未来五年的军费，他不死心道：「我可能没说清楚，赤堪一直非常心仪你，并且对方家族表示，只要你同意结婚，将赠予5%份额的家族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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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筒里传来很重的唿气声，紧接着秦默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至房间里：「不需要，这些傢伙是不是有病？我只说一次，我有雌君了，我只会跟蓝音结婚。不要再提这种事了，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虫帝很久没遇到谁这么不给他面子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嘴上下意识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会做什么，但保不齐银渡星上那帮星盗突然想不开，一把火把庄园给烧了。」秦默声音冷酷道。


    虫帝大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多年执政让他迅速判清局势，立马改口道：「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咳，其实跟你通话主要是想告诉你，因为这次事情，按帝国律法应当授予你一等公爵，等你出院后会举办一个受封晚宴。」


    「再说吧。」秦默兴趣缺缺道，随即又想到什么，强调道：「刚才的事不要让蓝音知道！」


    虫帝有些心虚地瞄了眼在一旁一脸淡定的雌虫，问道：「怎么了？」


    「我怕他会多想。」秦默完全没有s+雄虫的自觉，理所当然道：「我不想惹他不高兴。」


    虫帝：「……」


    等挂断通话，虫帝大脑难得有短暂空白，他看向一旁明显心情不错的雌虫，突然有些失语，倒是蓝音主动道：「还有其他事吗，陛下？」


    虫帝动了动嘴唇，最后放弃道：「算了，没事了。怎么，急着回军部？」


    难得的，银髮雌虫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笑容：「不，事实上我打算请假一段时间，请您批准。」


    「你请假干什么？军部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虫帝下意识问道，蓝音敛下笑意，语气淡漠道：「请您找别的虫吧，现在我要去医院照顾我的雄主了。」蓝音说完便起身向虫帝告辞，显然一秒也不想耽误。


    虫帝：「……」


    等到走出宫殿，蓝音将光脑点开，只见屏幕上出现两条简讯。


    【哥哥，他醒了。】


    【老婆，你在哪？想你了。】


    过于强烈的情绪让雌虫忽略了那个奇怪的称唿，他微微弯腰，吃力地喘了口气，伸手用力捂住胸口。再抬头时，蓝色的眼睛深处燃起一簇火苗，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甚至连贵族礼仪也忘记，在宫殿禁区内快速奔跑起来。


    宫殿深处，虫帝仍然坐在会客室椅子上，听到叩门声，这才回过神看向门外的秘书长：「进来。有什么事？」


    秘书长走进大厅，向主座上的虫帝行礼，接着面有难色道：「陛下，利拉赫家族的虫又来了，然后缇拉尔家族也来了，说有事想跟您商议。」


    虫帝一听这话就脑袋疼，这两个家族为什么而来他心知肚明，叶容下落没有丝毫线索，秦默那边也谈崩了，这么想着他烦躁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是。」秘书长应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虫帝，在对方示意下吞吞吐吐道：「利拉赫那边放话……说如果再没有叶容的下落，他们准备公开这件事，让全联邦的虫知道军部有多无能。」


    虫帝脸色沉了下来，不怒自威道：「哼，就他们做的那些破事，我还没找他们算帐，竟然还敢提要求。」思忖片刻，他向秘书长招手示意对方上前，随即低声吩咐道：「既然这样，你联络新闻部，将计就计……」


    秘书长听完，有些迟疑：「这样蓝音上将那边会不会生气？」


    虫帝想到几分钟前的对话，没好气道：「气就气吧，也不能什么便宜都被他占完了。」


    ……


    帝都中央医院里，秦默刚检查完身体，医生还是上次的那只雌虫，但现在他已经不敢直视秦默了。


    作为主治医生，他当然知道面前这只雄虫已经晋级为s+雄虫，因此不敢有丝毫大意，毕恭毕敬道：「尊贵的阁下，您体内的信息素以趋于平稳，很快就可以康復了。不过为了您身体着想，建议您再多住几天以便观察。」


    「好的，谢谢。」秦默真诚道。


    医生没想到这位阁下竟然还是如此平和有礼，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对方黑色星眸的瞬间又不好意思垂下头，有些激动道：「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伊努在一旁冷漠地看着，直到医生走出房间，才不太高兴地批评道：「你能不能有点雄虫的样子？随便对着一只雌虫就笑成那样。」


    「我哪有笑？」秦默不解，疑惑地看向伊努，虫崽气哼哼道：「你就有。」


    「我没有！」


    「你就有！」


    正在一大一小争执中，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一只银髮蓝眸的雌虫出现在门口，瞬间吸引住秦默所有的注意力。


    伊努看着雄虫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以及控制不住的傻笑，这才发现对方没有骗自己，刚才的确没有笑。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很多事吗？」秦默看着越来越近的雌虫，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蓝音专注地看向雄虫，用目光一寸寸扫过对方英俊的脸，诚实道：「我想您了。」


    秦默坐在床上，与雌虫对望，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再也忍不住道：「过来。」蓝音很听话地走到床前，脸色表情看起来很乖，微微垂头等着雄虫下一个命令。


    伊努在一旁睁大眼，左右张望，但很快一只手按在他眼睛上，视野顿时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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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唔——你干什么呀！」伊努尝试着掰开秦默的大手，可惜他的力气根本不能跟雄虫比，挣扎中他听到秦默开口道：「再过来一点。」


    伊努不再扑棱，好奇地竖起耳朵偷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黑暗中，哥哥和雄虫的唿吸声变得重了些，接着房间里响起细微的水声。


    怎么会有水呢。虫崽揪着秦默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第61章


    秦默躺在病床上, 心里却美得冒泡，他看向坐在一旁的雌虫，幼稚地挠挠对方手心：「事情都忙完了吗？」


    蓝音并不想对雄虫说谎, 也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不务正业, 思考片刻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回答：「您比较重要。」


    秦默听到这句话后, 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但考虑到这里是医院, 最后只是握着雌虫瘦削的手腕，用拇指在那一小片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


    手腕上的皮肤被一下一下摩得发烫，连带着耳尖温度也变得灼热，但蓝音并没有将手抽回，而是听话地任由雄虫握着他的手腕, 用倾慕又认真的眼神看着对方。最后反而是秦默受不了地主动松手, 翻了个身, 仰面看着医院雪白的墙顶, 语气坚定道：「我决定了，今天就出院。」


    当然, 这只是秦默的个虫意愿，实际上听到他要出院，连快要退休的院长都吓得专门来到病房。大家碍于他s+雄虫的身份，并不敢态度强硬地留下他, 只能以担不起责为由好言相劝。


    好在秦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无奈之下又多住了几天，直到身体检测完全恢復, 才终于获批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当天, 伊努又回学校上学了。被送走时，他鼓着脸气唿唿地盯着雄虫, 这让秦默有些愧疚，但下一秒，他还是一本正经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你还小，必须上学。」


    虫崽还是很生气，觉得自己被利用了，用完又马上把他送回学校。他在脑子里拼命思考，想找出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秦默这种行为，可惜他才上幼虫班一年级，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忿忿不平道：「大坏蛋！骗子！」


    这些话对秦默来说不痛不痒，他笑嘻嘻道：「听话，下次来接你带你去买你最想要的游戏机。」


    「我还要去帝都新开的星际主题游乐园玩。」伊努讨价还价道，秦默自然答应，又连着许诺一堆好处，才把不情不愿的虫崽送上校车。直到校车驶离视线，秦默转身对上雌虫不贊同的眼神，蓝音无奈道：「您真是太好说话了，会把他宠坏的。」


    秦默笑笑，没有多做解释，搭着雌虫的肩膀道：「走吧，回家了。」


    此时正值下午，温暖明亮的光撒在蓝音身上，连银色的髮丝都在发光。想到这只雌虫是属于自己的，秦默走在路上仍有种不真实感，他克制着情绪，只是时不时偷瞄对方一眼。因此当蓝音的眉头皱起时，他很快就发现了，靠近一点轻声道：「怎么了？」


    蓝音看向秦默，没想到自己的小情绪会被雄虫察觉，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却还是坦白道：「他们都在看您，我不喜欢。」


    「是、是吗？」秦默有些怔愣，他只顾着看雌虫，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但看着蓝音这样，心里又有些隐秘的开心，他喜欢雌虫对自己不加掩饰的爱意，心里一阵酥麻。


    他想了想，又靠近了一点，小声道：「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只能管住自己的眼睛，管不了他们的。」说着眨了眨眼道：「我只看你，不看他们。」


    听到他这么说，蓝音脸上快速泛起红晕。因为距离太近，秦默眼尖地看到对方掩藏在银髮下的耳尖也变成了粉红色，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突然想起，他尝过这只耳朵的味道，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雌虫就会用带着点气音的声音说「请您不要这样」。


    秦默突然不自在地别过脸，伸手扣住雌虫的手腕，低声道：「走吧，回家。」


    半小时后，在蔓督山庄的别墅里，秦默再次品尝到这枚精緻小巧的耳朵。


    起初只是无意间对上视线，但可能是私密空间给予了足够的安全感，谁也没有挪开视线。在越来越炙热的目光中，不知谁先吻上了对方，接着事情开始失控，等秦默再次回过神来时，便又听见雌虫用好听的声音祈求道：「请您不要这样。」


    于是事情开始失控。天还没有暗下来，这个夜晚註定会很漫长。


    ……


    夜晚，别墅里信息素浓郁得像要从空气中渗出来，一切都美好得让秦默沉醉，因此他并不知道外界正在悄悄掀起一场风波。


    晚间八点，正是网络流量最好的时刻。一条贴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帝都最火爆的论坛上，很快便引起大家的注意，随着时间推移，不过半小时后就引爆全网热搜。


    贴子之所以受到如此多关注，是因为贴主正是利拉赫家族官方发言虫。对方言辞犀利地控诉了军部的不作为，导致全帝国唯二的雄虫之一下落不明，并且相关部门推卸责任，一直没有开展有效的搜寻工作。


    文字内容下面还附带若干张叶容的生活照片——年轻英俊的雄虫穿着得熨烫得一丝皱纹也没有的西装，穿梭在各种高档场合里，像这个世界上最矜贵的世家公子。


    很快贴子引来无数虫围观，并留下评论。


    1l：不愧是a级雄虫阁下，这实在是太英俊了，比我幻想的还要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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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l：军部在干什么？竟然让这样的雄虫阁下下落不明？！这对于联邦来说是简直是耻辱！


    3l：要求彻查，这件事肯定有阴谋。


    4l：对，同意楼上。政府必须出面给个交代，想到这么俊美的雄虫阁下流落在外，我心都要碎了。


    5l：@雄虫保护协会，虫屎的，起来干活了！


    ……


    贴子下面很快汇集了数万条评论，群虫激愤，要求军部联合帝都相应职能部门共同出面解释，并不计代价全力搜寻叶容的下落。


    帝都中心区域一角，利拉赫家族府邸内依然灯火通明。发贴虫与利拉赫家主站在光脑屏幕前，看着不断滚动的评论条数，以及不断攀升的实时流量数据图，满意地点点头。


    负责发贴的虫从事公关多年，为利拉赫家族处理过不少事情，此时邀功道：「阁下您放心，我敢保证，明天一早虫帝就会亲自给您打电话，并向您致歉。您可以趁机多提一些要求，然后让军部全力配合寻找叶容阁下的下落。」


    族长黑着脸，紧盯着电脑屏幕，眼神里带着怨恨和狠戾，阴沉沉道：「我要让他们知道轻视利拉赫家族的代价，等我儿子找回来，我要把这些该死的虫全部清算一遍，特别是那只卑贱的雌虫蓝音！」


    公关发言虫赶忙附和，并拍马屁道：「应该的，不过是只雌虫，就算是ss级又如何，尽然敢拒绝出兵。叶容阁下当初好心娶他，他不感恩就算了，既然还敢记恨。等叶容少爷回来后，再想办法把他现在那个雄主收拾一下，到时候精神力出了问题，还不是只有……」


    公关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族长却没有心思听了，他盯着屏幕上的流量检测图，眉心紧紧皱起，不可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公关不明所以，随着族长的眼神看过去，很快他也瞪大眼惊唿道：「这怎么可能！？」


    只见屏幕上原本不断攀升的流量曲线突然停下，随即以比上升还快的速度不断下跌。


    「这、这不可能。」公关心里慌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点开论坛进行查看，但很快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论坛一点开，不需要进行任何搜索，一条来自帝都官方的贴子出现在首页，并因为关注度过高，已经被自动加亮标红。


    公关指尖颤抖地点开贴子，只见帝都官方用发布新闻的方式，通告全联邦民众：至虫族有文字记载以来，第一位s+雄虫阁下已经出现。


    整篇通告非常简洁，大致描述了秦默的身世，是一位从小被星盗绑架，通过自己努力回到联邦，并觉醒为s+的雄虫阁下。此外还简略介绍了他多次参与帮助雌虫的案件，是一位正直温柔的阁下。如同控诉军部的贴子一样，在通告末尾，放了许多秦默的生活照，有抱着虫崽在笑的、有执行任务时一脸桀骜不驯的、有看着蓝音时温情脉脉的……


    就像秦默即将载入虫史成为第一位s+雄虫一般，贴子也瞬间打破网站建立以来的各项记录，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无数网友涌入贴子，观摩打卡，见证歷史上第一位s+雄虫的诞生。


    1l：啊啊啊啊啊！


    2l：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可恶，这还让虫睡觉吗！？


    3l：呜呜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雄虫吗？为什么要发出来让我看到，我失心疯了谁赔！


    4l：秦默阁下也太好看了吧，这样一比，叶容阁下好像也就还好。


    5l：刚从隔壁贴子出来，已经想不起叶容阁下的样子了。呜呜呜，这么好看的雄虫阁下在哪里领，国家发一个给我，我愿意永远效忠帝国。


    ……


    见气氛火热，很快官方又再次编辑了一条新闻附在主贴下方：由于秦默阁下和蓝音上将在银渡星执行任务时，意外发现特殊植物，交回后经过科研部鑑定，正式确认该植物的提取液能用于制作高浓度抑制剂。经过商讨，为解决大多数雌虫精神力暴/乱问题，帝国拟定从下半年起，由卫生部向已成年的合法雌虫公民每月免费发放一次抑制剂。


    这条新闻一出，迅速传遍整个联邦，数以亿计的用户涌入论坛，没多久网站彻底瘫痪，所有技术虫员被致电要求立刻赶回公司加班。


    直到天际再次亮起，整个网络才恢復正常，这一场彻底改变虫族秩序的事件将是之后数月所有虫聊天讨论的重点。然而这一切，秦默却丝毫不知。


    屋外是血雨腥风的一场变革，而大家讨论的主角正抱着自己心爱的雌虫，从浴室里出来。秦默将蓝音放在床上，对方已经睡着了，即使在睡梦中，好看得眉毛依然委屈地皱着。


    秦默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禽兽了。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雌虫在床上总是用爱慕又滚烫的眼神看着他，即使他再过分，对方也不会真的反抗。好像只要是他，想做什么都行。这导致他再清醒过来时，雌虫连眼皮都红了，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请求道：「请您不要这样。」


    然后他好像没克制住，又做了更过分的事。


    秦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心疼地吻了吻雌虫的眉心，翻身上床，用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从身后搂住雌虫，一脸餍足地闭上眼。


    第62章


    秦默再次醒来时, 天幕已经变得昏暗，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傍晚。


    感受着怀里温热光滑的触感，秦默感觉幸福极了, 根本不想起床。他有些眷恋地将头埋在雌虫绸缎般的银髮里蹭了蹭, 红色的虫纹从凌乱的髮丝中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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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默看着这个因他而产生变化的地方, 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俯身在雌虫脖颈上落下一个吻, 这才在对方耳边黏黏煳煳道：「老婆，起床啦。」


    连着叫了好几声，雌虫才有反应，眼睫轻颤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看向秦默的脸,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脸颊微红道：「对不起, 我后来是不是睡着了。」


    秦默又亲了亲雌虫, 低声道：「不怪你，是我没控制住。走吧, 起来吃饭。」蓝音又是一呆，像是在用大脑努力思考一般，过了会才点点头，表情很乖地道：「好。」


    等到洗漱完毕, 换上外出的衣服，蓝音再次恢復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看得秦默一阵心痒, 他上前揽住对方薄而柔韧的腰道：「走吧, 现在去用晚餐刚好合适。」


    「等一等。」蓝音看着手中的光脑，眉心渐渐皱起, 秦默看着雌虫脸色露出不快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了？」


    此时距离发贴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秦默的照片早已传遍整个联邦，除非时间倒流，不然再採取任何措施也于事无补。蓝音快速翻完贴子，迅速理清前因后果，语气不明道：「虫帝为了打舆论战，将您的信息公开在了论坛上。」


    秦默接过光脑一看，这才知道昨晚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当然，又过完一个工作日，事情也有了新的变化。比如今天贸易市场开市，利拉赫家族股票暴跌，旗下各大实体店遭到退货抵制。军部经过讨论后，决定顺势公开对方多年来违法犯罪的证据，不过因为蓝音迟迟联繫不上，因此暂时搁置。


    「没关系。」秦默将光脑还给蓝音，无所谓道：「虫帝应该有他的考虑，别看了，我们去吃饭吧。」蓝音心里依然不乐意，但经不住雄虫一句『肚子好饿』，只好收拾下情绪同秦默一起出门。


    但很快，蓝音就忍不住后悔了。


    贴子火爆程度远超他想像，此时整个帝都无论职业年龄，所有虫都在热议这件事。而事件中心的主角此时出现在街头，立刻受到众虫瞩目。


    若有似无的目光不断落在秦默身上，蓝音不动声色扫了眼四周，眉心狠狠攒在一起。同样身为雌虫，他一眼便看出这些目光背后骯脏龌龊的想法。


    原本还受困于等级的雄虫，此时突然暴露在大众视野里，被别的虫垂涎，对蓝音而言，就像自己珍藏的宝贝被觊觎般难受。


    短短几分钟路程里，雌虫天生的暴戾和征战欲逐渐在体内甦醒，让蓝音想将所有盯着秦默看的虫摧毁，再带着雄虫去一个任何虫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老婆。」秦默突然凑近，将半个脑袋埋在蓝音肩上，有些害羞道：「被一直盯着好奇怪，借我躲一躲。」蓝音瞪大眼，像个笨笨机器人一般，过了两秒才小声道：「好。」


    秦默刚尝到情爱滋味，正是粘雌虫的时候，很快又贴着对方耳朵继续道：「老婆，你想吃什么？」


    这个称唿蓝音已经听了很多遍，每次雄虫情难自已时就会用喑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自己。此时耳边再次听到雄虫这样说话，蓝音心跳颤动，稳了稳唿吸道：「我都可以。」


    「那我们就找一家近的吧，我怕你累了。」


    「好。」


    进入餐厅后，如影随形的视线并没有减少，但蓝音已经顾不上为此烦躁了。秦默坐在对面，英俊得像是从画报中走出来般，双眼在灯光下如同星辰般明亮，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蓝音毫无抵抗地沉溺在对方眼神里，周围的一切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和自己的雄主好好享受晚餐。


    于是，当晚餐厅里所有虫都目睹了新晋s+雄虫是如何温柔体贴，像照顾虫崽一样对待自己的雌君。甚至在食物端上来时，秦默会先用刀叉帮蓝音处理好食材，接着才开始享用自己那份。


    所有在场的虫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面坐的是联邦目前唯一的ss级雌虫，动动小指头就可以把一头勐兽给噼开的那种！！


    秦默当然不知道其他虫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漂亮老婆昨晚辛苦了，如果此时蓝音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估计他都会去琢磨下怎么才能摘下来。


    慢慢的，餐厅里众虫开始麻木，原本窥视着雄虫隐蔽而热切的目光，渐渐转移到蓝音身上，带着复杂难言的探究。直到秦默和蓝音用餐结束，走出餐厅，大家依然没回过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视。


    回去的路上，秦默再次靠在蓝音身上，没走几步，突然有些不满道：「以后不去那家餐厅了。」


    「嗯？」蓝音有些诧异：「不好吃吗？」


    「不是。」秦默稍稍用力搂住雌虫的腰，有些闷闷不乐道：「他们都在看你，我不喜欢。」等了会，见雌虫没有回答，秦默又低声道：「我吃醋了，不喜欢他们看你，真想把你藏起来，只让我看到。」


    一瞬间，雌虫心里的戾气消散无踪。


    蓝音侧过头，微微扬起脸，用雄虫教的方式亲了亲对方嘴角，小声道：「嗯，可以。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


    三天后，在军部和虫帝各种明示暗示下，蓝音的假期终于正式结束了。这三天里，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般，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做尽了所有亲密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当蓝音换好军部制服准备出门时，秦默依然很是不舍，在门边亲了又亲，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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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回军部的第一天，秦默就感受到强烈的不适。没有对方的陪伴，别墅看起来太空，时间像是凝固般，过得好慢。


    到下午，当他第25次拿起光脑看时间时，刚好看到屏幕上弹出的通讯请求——来自独眼的通讯。


    没有多想，秦默点下接受按钮：「独眼？什么事？」


    通讯另一头沉默了一秒，随即出乎他意料的声音响起：「是我、我是叶容。」听到这个声音秦默有些吃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又急匆匆道：「不要挂断，求求你，听我说完。」


    秦默犹豫片刻，随即冷酷道：「什么事？」


    「我、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叶容接着道：「你让我回帝都，我可以帮蓝音恢復翅膀。」


    秦默听见这句话，心里倏然一紧，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復下语气道：「怎么交易？你说具体点。」


    电话那头有些许停顿，但不过片刻，叶容下定决心咬牙道：「你让我回帝都，我可以把我的肋骨捐给蓝音，a级雄虫的肋骨植入体内后可以让雌虫重新长出翅翼。」


    见秦默没有立刻答应，叶容又道：「你知道的，翅膀对雌虫来说有多重要，特别是需要作战的军雌，没有翅膀可以说是他永远的耻辱，甚至再过几年，身体也会因此发生病变。但只要让我回去，他就可以重新拥有翅膀。」


    秦默依然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叶容不甘又疯狂的尖叫声：「求求你，让我回去，我受不了了！这些星盗又脏又臭，被他们碰到让我噁心！作呕！再待在这里我会疯掉——」


    不等他说完，秦默将通讯挂掉，并编辑了一条简讯发给独眼：看好他，不要让他死了，也不要让他过得太舒服。


    没多久，独眼回復道：放心老大，我懂。


    秦默看了眼屏幕，片刻后将光脑扔到一边，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第63章


    临近傍晚, 大部分虫在工作即将结束之际都免不得有些懈怠，如果手上没有要紧事，便会摸出光脑, 悄悄刷一会论坛, 等着最后下班时刻到来。


    位于城东的军部指挥部大楼里, 此时气氛却截然相反。数十只军雌坐在会议室里，紧张地看着主座上面无表情的雌虫, 心惊胆战地等着对方问话。


    「所以这件案子为什么进展这么慢？布特尔，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蓝音的语气没有太大起伏，被叫到名字的雌虫却是一惊，被上将那双没有感情的蓝眼睛盯着，第一次参加会议的他差点忘掉自己该说什么。


    好在手边放有记录本, 布特尔扫了眼, 终于找回声音道：「报告上将, 因为这起旧案涉及到几只b级雄虫, 而他们的背景又都是来自帝都几大家族的，所以……」


    布特尔没有说完, 在场的虫却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按照惯例，这种案子多半不了了之。无论是高级雄虫，还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都不是好惹的，稍不注意便会被雄虫保护协会告上军事法庭。


    想到这里，所有虫下意识看向蓝音, 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新晋上将面对这种棘手的案子, 到底会採取怎样的态度。当然，其中也有不少雌虫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出乎所有虫意料的是, 蓝音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眉心微蹙看向布特尔，冷冰冰道：「所以什么？这就是你的工作水平？如果是，我不得不质疑你能坐上上校的位置是否得益于你身为中将的雌父。」


    一句话说完，在场不论军衔等级，所有虫都倒抽一口冷气。布特尔的雌父更是气得面色涨红，但对上蓝音冰冷无情的目光后，又不得已垂下头，默默捏紧拳头。


    「不、不是的。」布特尔彻底慌了，结结巴巴道：「我是通过考核升任大校的，我在军校时成绩很好，我是靠我自己……」


    看着语无伦次的布特尔，蓝音眉头越皱越紧，并没有顾及对方雌父在场，冷声打断道：「够了。」


    布特尔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向面前这只甚至比他还年轻的上将，下一秒，他听见对方冷厉道：「目前你手上负责的事务全部转交给a组，所有职务暂停，重新参加选拔考核，直到考核通过为止。」


    「我……」布特尔还想辩解，但在蓝音投来冷冷一瞥后，放弃地将到嘴的话咽下，脸色灰败地坐回座位。


    「下一位。」蓝音像是无事发生般，十分平静地将目光转向下一位汇报者。


    经此一遭，再也没有虫敢大意，都明白自己的新任上司是一位铁面无私、刻薄无情的雌虫。因此接下来的汇报工作中，所有虫都异常认真。


    但蓝音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他看着眼前又一只年轻的军雌，听着对方漏洞百出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他只不过离开几个月，军部竟然混进来这么多废物。


    就在他耐心耗尽，打算让这只夸夸其谈的军雌闭嘴时，突然似有所感地扭头看向窗外，在对上一双黑色眼眸时，他难得的在会议上走神了。


    秦默在警卫兵的陪同下来到会议室外，悄悄朝里偷看，被蓝音发现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对方笑了笑，接着摆手做口型，让对方不要管他。


    蓝音脸上并没有露出很明显的表情，但视线停留得有些久，直到秦默表情有些着急这才回过头。


    年轻的雌虫已经汇报结束，战战兢兢地等着挨批，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蓝音，却听见对方淡淡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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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军雌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答道：「谢、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虫都错愕不已，刚被撤职的布特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简直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然而不等他们想明白，蓝音已经开口点名让下一位军雌进行汇报工作。


    接下来的汇报忽然变得轻松许多，大家都不知道这位长官为何突然转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变得非常好说话，不到半小时，整个会议便结束了。


    这是蓝音上任以来第一次组织会议，大家坐在位置上等着这位年轻的上将发表总结，结果却只等到一句『会议结束』，便眼睁睁看着这位行事稳重的上将快步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只英俊的、最近被全网热议，并被票选为全联邦最想嫁的雄虫出现在大家视野里。对方看到蓝音的瞬间，黑色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有些害羞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蓝音背对着会议室，因此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用很温柔的声音回答道：「不会，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


    众虫：……


    随着两只虫携手离开，会议室里任然依稀可听见隐约的对话声传来。


    「您怎么会来军部？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


    「……不是早上才出的门吗。」


    「对啊，几个小时没见了，好想你。」


    众虫：………………


    到了晚上用餐时，蓝音才发现雄虫说的『想你』好像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整个用餐时间，秦默总是用一种隐蔽又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又一次抬头对上雄虫目光后，蓝音忍不住道：「怎么了？」


    「没、没事。」秦默低下头，但不过片刻又抬头看向蓝音，犹豫道：「其实确实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蓝音放下手边餐具，认真看向对方。


    秦默有些不敢看直视雌虫的眼睛，半垂着眼道：「我……最近需要去一趟银渡星。」


    「怎么会这么突然？」蓝音蹙眉不解道，秦默顿了顿，随即一口气道：「嗯，是挺突然的。今天上午虫帝联繫我，说那边星盗收编不太顺利，希望我能出面调解一下。也不需要太久，就半个月左右。」


    蓝音脸色沉了下来，看样子不是很乐意，秦默赶忙劝慰道：「这次是特殊原因，虫帝亲自出面请我帮忙，我也不好推脱。等事情处理好，我马上赶回来，好吗？」


    蓝音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只是埋怨虫帝不够尊重秦默，根本捨不得雄虫为难，赶忙道：「您不用这样，我只是担心您太辛苦了。」想了想又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秦默道。


    蓝音表情微怔，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勉强一笑，言不由衷道：「嗯，看来那边的事情确实挺棘手。」


    秦默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注意安全，忙完第一时间就乘坐最快的星舰返程。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看出雌虫有些消沉。


    因此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秦默表现得格外温柔，抱着雌虫亲了一遍又一遍，一直贴着对方叫老婆，说捨不得离开他。蓝音羞得眼角连着耳尖红成一片，他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的雄虫，明明要走的是他，说捨不得的也是他。


    雌虫有些委屈，带着点报復的小心思，揽住秦默，咬上对方的肩膀。他并没有很用力，秦默却闷哼出声，蓝音赶忙松开，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咬过的地方。


    秦默停下动作，很深很用力地看了蓝音一眼。


    ……


    翌日清晨，蓝音醒来时，秦默已经走了。他伸手摸索着拿过放在床头的光脑，上面有雄虫的留言，让他好好休息，已经帮他请了假，桌上留有早餐，提醒他记得去吃。


    蓝音又看了一遍，在心里默念，像是要记住秦默的话一般。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因为不过片刻，他已经开始想念雄虫了。


    当天下午，蓝音还是准时出现在军部，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甚至主动留下加班，将堆积多日的工作一併处理。他下意识地逃避回到没有雄虫的家。


    晚上8点，整栋军部大楼只剩蓝音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偶有巡逻的卫兵路过，看见他还在伏案看文件，便会主动放轻脚步，以免打扰到这位不苟言笑的上将。


    又过了半小时，将最后一份需要审批的文件看完，写下批覆，蓝音疲惫地站起身，终于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


    放在桌案上的光脑突然发出嗡鸣声，吸引了蓝音的注意。在看到来讯姓名的瞬间，他心里闪过些许不快，但最终还是接通道：「陛下。」


    虫帝像是被这硬邦邦的语气噎住，顿了下才笑呵呵道：「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怪我把秦默派出去。」


    蓝音并没有对此作出回答，直截了当道：「您有什么事吗？」


    「唔、好吧。」虫帝敛下笑，语气变得严肃地问道：「蓝音，你想不想重新恢復翅膀？」


    没想到虫帝会突然抛出这样的问题，蓝音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不动声色道：「据我所知，恢復翅膀的放法只有一种，请您不要开玩笑了。」


    「我说的就是这种方法。」虫帝道：「我有个老友，最近他的雄父去世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方同意捐献出肋骨，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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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音沉默了，握住光脑的手紧了紧，一些不好的回忆在脑中闪过，被剜除翅翼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但不过须臾他又想起雄虫温柔英俊的脸，以及对方每次在床上怜惜地对着自己残缺的背部落下的吻，最终平静道：「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蓝音，你可要想清楚。」虫帝显然没有放弃，继续道：「没有翅翼对于雌虫来说意味着什么，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了。就算你不在乎，可你考虑过你的雄主吗？」


    见蓝音没有回答，虫帝继续道：「没有翅翼你真得能保护好他吗？你敢保证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吗？就算你现在足够强大，可以后呢？你应该知道没有翅翼，你的身体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出现各种问题，到那时候你还能护住这只全联邦唯一的s+雄虫吗？」


    虫帝说完后，听筒里变得十分安静，不过他信心十足，并没有催促蓝音给出答覆。


    果然，片刻后，蓝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您说的对。我考虑好了，我接受您的提议。」


    第64章


    通讯结束, 虫帝放下光脑，转头看向一旁：「满意了吧？」


    秦默站在一旁，听完全程对话, 眼底情绪复杂, 半晌答道：「谢谢。」


    「那庄园那边的事？」虫帝赶忙道, 秦默看了他一眼，承诺道：「放心, 他们会配合的。」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不过想要产量跟上整个联邦的需求，得派虫支援。」


    虫帝松了口气，最关心的事情有了着落，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这个不需要你担心，下个月就会从整个联邦高薪招聘劳力去那边。倒是你, 真得想清楚了？」


    秦默没有说什么, 只是沉默地点点头。一场私密对话就此结束。


    ……


    接下来的几天, 蓝音按部就班地去军部打卡上班, 闲暇时则会通过光脑同秦默联繫。但是对方好像非常忙，并不能每次及时回復消息。


    比如说现在, 蓝音签署完一份文件后，忍不住再次拿出光脑，上午出门前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回信。他滑动屏幕往上翻，又看了一遍他们之前的对话。


    聊天记录很快就被翻完了, 蓝音看着屏幕出神，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得不太会聊天。相比于雄虫的热情诚挚，他显得无趣极了。对方总是把遇到的趣事兴致勃勃地分享给他, 末了再黏黏煳煳地加一句『老婆好想你』, 而自己好像只会被动地做一些乏味的回应。


    可能是雄虫迟迟未回復消息的原因，这让他免不了有些胡思乱想, 犹豫片刻，蓝音抬手轻触屏幕，开始在聊天框里输入信息。


    【今天帝都天气不错，早餐吃了莓果味的营养剂，到军部后先参加了一场讨论会，之后的一小时里一共批覆了13份文件……】


    5分钟后，蓝音将好不容易打上去的一段子删掉，又看了一遍雄虫发过来的信息，努力模仿对方的口吻，重新开始编辑信息。


    【今天开会的时，我一直在走神，因为想到上次开会您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外。大家还以为我对会议内容不满意，都表现得战战兢兢的，其实我只是在想您会不会再次出现。想您了，非常非常想念您。】


    打完这段话，蓝音羞耻得耳尖都在发烫。拿着光脑犹豫不决时，叩门声突然响起，他有些慌乱地将光脑倒扣在桌面，这才出声道：「进。」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名军官在门口向他行礼，朗声道：「报告上将，我来取审批报告。」


    蓝音不动声色地将桌上批覆好的文件向前一推，目送对方离开后这才拿起桌上的光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向果断的雌虫愣住了，那条令他羞窘万分的信息已经发送成功。


    接下来的时间里，蓝音将光脑扔在角落，像是对待洪水勐兽般，故意避开它。但直到下午，他也没有等到雄虫的回信，反而等到了来自虫帝的通知。


    【手术已经安排好了，定在明天上午9点。】


    蓝音看着光脑，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想了想，简短地回復道『好』。


    ……


    第二天，蓝音准时到达帝都中央医院，虫帝已经安排好医护秘密将他引入特殊手术室。房间里亮得没有一丝阴影，蓝音换上手术服，面无表情地躺在手术台上。


    很快医护取来麻醉剂，在针管举起的瞬间，蓝音有瞬间后悔，但下一秒他主动放松身体，让麻醉剂顺利注入体内。很快，黑暗将他的意识吞没。


    这是中央医院自成立以来第一次进行这种手术，因为再此之前并没有高级雄虫愿意捐献出自己的骨头。比起不怕


    疼不怕苦的雌虫，雄虫实在精贵太多了，因此他们的一小截骨头也比雌虫的翅翼珍贵许多。


    不过相比于复杂的脑部手术，单论难度而言，这对于医术精湛的中央医院主治医生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外科手术而已。


    但主治医生丝毫不敢大意，在正式手术开始前，那只尊贵无比的雄虫阁下亲自询问过他关于手术的风险。在他再三保证下，才定下现在的这套手术方案。


    那位阁下甚至许诺，如果手术成功，以后愿意配合医院提取一些血液和信息素用作医学研究。


    真是一位慷慨善良的阁下。为此，全院都非常重视这场手术，不论从设备到医生都选择了最好的。


    3个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医生松了口气，指挥医护将还在沉睡的蓝音送去住院部休息，自己则换下衣服，来到走廊用光脑发出一条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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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中央医院住院部顶楼，秦默躺在豪华病床上，看到光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


    蓝音再次醒来时，是趴在病床上的，奇怪的姿势让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但背部的疼痛感很快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体内植入了另一只虫的骨头。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会非常排斥，但仔细感受片刻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对方的骨头和他适应得很好，像是融为一体般，没有丝毫不适。


    意识到这点，他情绪有些复杂，第一次对这位捐献者产生了一点好奇。


    「哥哥，你醒了吗？」


    伊努稚气的声音将蓝音思绪拉回，他吃力地侧过头，看到弟弟一脸担忧地站在床边，眼里闪着泪花，眉头下意识一皱：「不许哭，不过是个小手术而已。」


    虫崽闻言眼圈却更红了，眼泪从肉乎乎的脸颊滚落，嘴唇抿了抿，带着哭腔嘟囔道：「哥哥你什么都不懂。」


    一句话听得蓝音直皱眉，但看伊努确实十分伤心，也捨不得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贯性子软弱，遇上秦默后更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犹豫片刻，放低声音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但伊努依然看起来很伤心，这让蓝音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精力多想，随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努闻言唿吸一紧，还包着泪珠子的眼睛转了转道：「是虫帝陛下告诉我的，让我过来陪陪你。」蓝音不疑有他，继续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伊努道：「哥哥，你睡了一整天。」


    蓝音没想到现在麻醉药效时间竟然这么长，心里一惊，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有些着急道：「我的光脑在哪？」


    「这里呢。」伊努从一堆物件中翻出光脑递过去，蓝音接过后，也顾不上背上的不适，急匆匆点开屏幕。许多条未读信息弹出，他匆匆划过，一眼便看到来自秦默的消息。


    发信时间刚好是他做手术的时候，很简短的一条信息。


    【老婆，我更想你。等我回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蓝音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在光脑屏幕快要自动熄灭时，才抬手回覆：


    【好。】


    【昨天军部演习，太忙了，现在才看到消息。对不起。】


    蓝音本以为这次也会等很久，正准备将光脑放下，屏幕却突然一亮，秦默的回覆道：


    【没关系的。老婆，现在还在忙吗？】


    没有思考太久，蓝音回復道：【是的，最近军部事情比较多。】，这次他没有立刻放下光脑，守在屏幕前看到对方的信息栏提示变成『正在输入中』。


    两分钟过去，正在蓝音思考是不是软体出问题的时候，终于新的信息跳了出来：


    【好巧，我也是。】


    【：-）】


    ……


    等待手术恢復的日子格外无聊，好在相较于剜掉双翼时的痛苦，蓝音这次并没有受多少罪。事实上，他躺在干净舒适的病床上，被照顾得很好。麻醉褪去后，背部已经不怎么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细的麻痒感。


    他能感觉到那枚骨块在与自己的身体进行融合，在它的引导下，残缺处开始蜕变。就连医生都说他恢復得很好，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


    唯一的、无伤大雅的副作用是他变得有些嗜睡。也许是因为翅翼重新发育，细胞在体内快速代谢，他需要大量睡眠来进行恢復，因此蓝音白天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这段时间里，他和秦默一直保持着联繫。有时他们太思念彼此了，便会略过文字，直接用语音沟通，听雄虫讲银渡星的见闻和庄园趣事。但更多的时候什么也没聊，只是想听听对方的声音。


    雄虫的声音低沉好听，透过无线电波传到耳里带着说不清的温柔，蓝音有时听着对方的声音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后，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一开始还会找理由说自己太累了。但经过几次后，蓝音发现不管他找什么理由，秦默都照单全收，并不会过多追问。


    这很奇怪，战术分析和反侦察考核均获得满分的上将突然敏锐地嗅到一丝反常，他开始回想某些细节，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这种不安，在住院第五天，蓝音提前醒来面对着空荡荡的病房时，变得更加难以忽略。


    他想了想，没有起身，不动声色地闭上眼。又过了1小时，差不多是他往日醒来的时间段，病房门被推开，伊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虫崽悄悄挪到床边，踮起脚观察，见哥哥还在睡觉，心里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蓝音突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啊————！」伊努吓得后退一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片刻后回过神，眼神有些飘忽道：「我、我去外面玩了会，房间里太无聊了。」随即又一脸无辜道：「哥哥你怎么突然醒了，吓我一跳。」


    蓝音目光落在伊努脸上，顿了片刻，道：「唔，我也是刚醒。」顿了片刻，又冷不丁道：「外面好玩吗？」


    「还、还好。」伊努偷看着哥哥的表情，可他实在看不出对方心里想什么，便故作天真道：「这个医院好大，我还差点迷路了！」


    「哦。」蓝音眯了眯眼，不置可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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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在帝都, 大部分虫都知道中央医院有一层楼并不对外开放——即传说中的顶楼。据悉能入住这一层的，整个帝都不超过10位。


    秦默此时就躺在顶层的病房里，这里布置得简直不像医院。内里装潢豪华, 除了必要的医疗器械, 所有居家娱乐设备都採用的是市面上最新款, 务必使居住在此的贵客获得最好的体验。


    下午1点，医院特护刚把餐盘收走, 房门便再次被推开。


    「来了？」秦默头也不抬道。


    「嗯。」伊努迈着小短腿，轻车熟路地绕过沙发，来到床前：「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秦默说完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虫崽，果然，下一秒对方高兴道：「那我们接着玩上午那款游戏吧。」


    秦默失笑, 看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积极搬动游戏机的虫崽, 阻止道：「等一下, 先给我说说今天的情况。」


    「啊？你说哥哥吗。」伊努抱着有半个他那么高的游戏机，有些吃力道：「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说清楚。」秦默板着脸道：「不然别想让我陪你玩游戏。」


    伊努停下动作, 有些吃力地回想医生的话：「唔……医生说、说细胞分裂……吞噬呃……情况还不错。」


    「……」秦默皱眉：「你自己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背翼处细胞活跃，保持较高分裂速度，翼骨生长良好，无排斥反应, 无吞噬现象。」


    听见声音，秦默和伊努都是一惊，同时抬头朝外看去, 蓝音站在门边, 面无表情道：「您还想知道什么？」


    『咚』一声闷响，伊努手里的游戏机砸在地板上, 但并没有虫注意他。蓝音一瞬不瞬地盯着秦默，脸上表情冷得如同结着一层冰霜，眼底隐隐酝酿着风暴。


    随着蓝音一步一步迈入房间，伊努甚至能感受到从哥哥身上冒出的丝丝寒气。他从来没见过哥哥这种表情，凭藉小动物面临危险的直觉，虫崽很快打定主意，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边朝外移动，并且十分体贴地把门带上。


    秦默：「……」


    「银渡星？」蓝音已经走到床前，表情平静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秦默看着雌虫的眼睛，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哭出来一样。面对这样的雌虫，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小声道：「对不起。」


    「……」蓝音声音很低，语气压抑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秦默感觉自己大脑运转得很慢，他努力维持镇定道：「我不该骗你、不该擅自做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等他说完，蓝音走上前，不由分说地伸手探向秦默衣摆。


    「别。」秦默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腕，却在对上雌虫眼神的瞬间，又放开了。下一秒，衣角被掀起，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医用纱布。


    蓝音瞪大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过了许久，像是被白色纱布刺痛，他松开手痛苦地闭上眼，嗓音嘶哑道：「明明是我对不起您。」透明的液体终于从眼中落下。


    深蓝色的眼睛像湖泊、像大海，此时统统化作大滴大滴的泪珠流出，竟像是永无止境。


    秦默彻底慌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雌虫。对方好像真得非常伤心，泪水一滴又一滴，纷纷砸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整颗心都变得酸酸软软的。


    「别哭了。」秦默忍着身体不适，起身抱住蓝音有些笨拙道：「没事了，一点也不痛。别哭了，好吗？」


    蓝音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脸上已经看不出来哭过，只剩眼皮有些红肿，眼神执着道：「我爱您。」


    突然被表露爱意，秦默一愣，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仍免不了感到害羞：「我知道。」


    「不，您不知道。」蓝音很用力地看向秦默，一字一顿道：「我爱您，不需要您为我做任何事，但我可以为您奉献一切。我比您想得还要爱您。」


    秦默：「……」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雄虫会做这样的傻事。」蓝音痛苦地垂下头，额头抵在雄虫胸膛道：「您明明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可以得到我的一切，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情呢？」


    秦默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捏住雌虫的脸颊，带着点惩罚意味地用力向两边拉扯。


    突如其来的幼稚举动让蓝音有片刻愣神，他嘴唇微张，双眼瞪得圆圆的，落在秦默眼里便觉得十分可爱。他趁机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这才有些无奈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么爱你？」


    蓝音瞳孔微缩，紧了紧唿吸，嘴唇微微颤抖道：「什、什么？」


    「我说、我爱你，非常爱你，愿意为你做这一切。」秦默在又捏了捏对方手感很好的脸颊，这才松手道：「好了，不要总想些乱七八糟的。」


    蓝音沉默地看着雄虫，连眼睛都忘了眨，过了许久才近乎偏执道：「您、不要后悔……不、就算您后悔也晚了。您是我的，我不会放手了。」


    「嗯，那你可要把我看牢了。」秦默笑眯眯道。


    ……


    一周后，蓝音顺利长出翅翼。这是一对完整的、洁白无瑕的翅膀，秦默很难形容自己看到它的感受，硬要说的话，他觉得此时的雌虫像某种神迹降临。


    「我可以摸摸它吗？」秦默红着脸提要求，蓝音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听话地转过身，将这对新长出的翅膀完整地展露在他面前。秦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这对翅翼，绵密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一刻，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的肋骨竟然还有这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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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或许雌虫上辈子就是他的一根骨头，所以才会让他这么喜欢，现在只不过物归原主而已。


    莫名的情绪将胸腔挤得满满当当的，秦默突然开口道：「老婆，我们办一次婚礼吧。」


    「好。」


    ……


    等到出院那天，虫帝专门派出秘书官前来道贺，却没得到蓝音的好脸色。秘书官只好一脸尴尬地看向比较好说话的秦默：「阁下，您身体恢復得还好吗？」


    「还不错。」秦默彬彬有礼道。秘书官受到了鼓励，继续道：「虫帝陛下打算近期为您举办册封大典，让我跟您商议相关事宜，您看具体定在什么时间方便？」


    「年底吧。」秦默无所谓道，他心里根本不关心这件事，住了这么久的院，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秘书官当即应下，又恭维几句后便赶回去向虫帝復命，秦默则带着一大一小两只雌虫回家。


    家里一切如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雌虫对待他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一样，就连伊努偶尔跟他打闹得过分也会被严厉批评。


    不过蓝音不知道的是，每次他教训完虫崽后，等他去上班，伊努便会熟练地作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对秦默说：「你又害我被骂了。」然后趁机提出一些平时不敢提的要求，秦默则像每一个宠溺幼崽的家长一样，好笑又无奈地答应。


    偶尔伊努也会良心发现，抱着雄虫买的超大号冰淇淋，一边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关心道：「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吗？」


    秦默点头，他觉得自己跟以前并没有任何区别。


    「那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呢？」虫崽道。


    看着一脸天真的虫崽，秦默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难道告诉虫崽刚回来时，自己借着这个理由在晚上的时候要求雌虫用了很多不同的姿势。然后自己食髓知味，心甘情愿地当一只『身娇体弱』的雄虫？


    「为什么呀？」见秦默没有理自己，伊努不满道：「害我每次都被骂，真讨厌。」


    秦默不为所动，绷着脸恶狠狠道：「讨厌还吃我买的东西，嗯？」


    虫崽赶忙护住怀里的冰淇淋，连声道：「不讨厌、不讨厌。我最喜欢你了。」过了会又讨好道：「明天我想吃x餐厅新出的套餐可以吗？」


    「看你表现吧。」秦默不咸不淡道。


    ……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年底了，秦默心心念念的婚礼却还没完成，因为蓝音总是推说很忙。这让他有些许不满，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失宠了，但是平日里雌虫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像那么回事。应该是真的太忙了吧，秦默在心里劝慰自己。


    不过不论如何，随着一年结束，册封大典如约而至。


    当天，秦默换好虫帝特意派虫送来的礼服，走出房间，不太自信地寻求意见：「怎么样？」


    蓝音盯着他，沉默了两秒，才道：「还好。」


    「会不会太夸张了？」秦默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头髮，蓝音又是一阵沉默，半晌语气不明道：「好像是有点。」反倒是伊努在一旁很给面子地大夸特夸，说秦默出去一定会迷死所有雌虫。


    蓝音：……


    晚上，秦默是同伊努一起出发的，因为蓝音说军部还有些事，很早就出门了。坐上飞行器的时候，秦默不知道第几次拿出光脑，又检查了一遍收件箱，雌虫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来到宫殿后，秦默心里有些消沉，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同虫帝一起登上加冕仪式的礼台。按照惯例，虫帝开始讲话，总结这不同寻常的一年，虫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并在此感谢秦默为整个种族做出的贡献。


    秦默站在台上，看似一脸正经，实则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台下，目光在掠过一道身影时突然停驻。


    台下不起眼的角落，蓝音身穿白色上将礼仪服，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十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与秦默对上视线的瞬间，他挤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雌虫很紧张，这是秦默得出的信息，可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紧张。他下意识环视整个大殿，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仪式还在继续，不等他多想，虫帝已经讲完话，示意他上前，亲手将代表公爵的冠饰替他戴上。台下掌声雷动，加冕仪式结束，虫帝当即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作为帝都如今最受瞩目的雄虫，秦默一下台就被众虫包围，不少豪门世家争先恐后向他示好，只盼能获得他的青眼。可秦默却谁也顾不上，呆立在原地，隔着重重身影望向蓝音。


    渐渐的，大家也发现了雄虫的心不在焉，停下奉承的话语，识趣地让出一条通道。


    水晶灯洒下璀璨光辉，秦默身穿黑色礼服，被一众豪门贵族簇拥着，眼睁睁看着蓝音朝他走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咽喉。


    蓝音的步伐很慢，白色军制礼服衬得他身型挺拔，眉目间带着肃穆，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直到距离秦默两步之外，他才停下脚步，认真地望向雄虫。


    秦默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


    仿若有所感应般，在所有虫的见证下，蓝音单膝跪地，将肩上代表帝国最高荣誉的勋章摘下，递给秦默：「尊敬的公爵阁下，我愿将所有的荣誉都奉献给您，请问您愿意和我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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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音仰头，手中的勋章亮得像星辰，用爱慕眷恋的眼神注视着秦默，等待他答覆。


    时间像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


    秦默郑重地接过勋章，努力平復下情绪道：「我愿意。」


    须臾间，穹顶上的灯光落入蓝音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下一秒，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


    「你是我跨越星际，穿过时间洪流，用尽所有好运才寻得的宝贝。」秦默在蓝音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