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鱼日常》 第1页 《江湖咸鱼日常》作者:卜喵【完结+番外】 文案: 聂若出身富贵,但自幼体弱,身处这个水深火热的江湖之中,还要担心继承家业的问题,他成功的把自己难死了。 重活一世,这一次,他机智的哄着父亲捡回了上辈子认识的,根骨奇佳,目前还是个小可怜的好友。 聂若原以为,这辈子有了惊才绝艷的师兄,他就可以安心的在师兄的光芒下立自己的病弱少爷人设,再不必如上辈子那般被逼着练武最后练岔噼了。 可是…… 「快!马步蹲好!」师兄冷着脸抱胸在聂若身后监督。 这跟他想像的不一样!! 求助:前世基友兼今生师兄每天都在监督我练功,做不好就打,连爱子如命的我妈兼他师娘开口都没用,结果导致我每天都在挨打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因为今日份的打还没有挨…… ———— 【『师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区区小事兮,何劳繁忙?快快归来兮,慰我彷徨。』 停笔,递信。 「记得一定要亲自送到师兄手上。」聂若微笑着殷切嘱咐。 「是,属下定会亲自送到夫人……啊不!副庄主手上。」 聂若满意的点头。 师兄离开的第二天,想他……】 ?内容标籤: 江湖 布衣生活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若,萧卿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主角重生拯救美强惨师兄 立意:用爱感化师兄,共建友好江湖。 第1章 五更刚过,窗外还是一片黑漆漆的,聂若突然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神色惊惧悲痛,屋内,燃着一盏微弱灯火,既能让人看清周围,又不会影响人休息,床边,一位美貌夫人正闭目趴在那里。 「阿娘……」聂若转头看到女子,喃喃出声,鼻子抑制不住的发酸,眼眶里很快涌上了泪水。 「若儿,你醒了?!快来人!若儿醒了,快叫大夫来!」美貌夫人在聂若惊醒的时候,便警觉抬头,似是根本没睡,而是在替他守夜。 「阿娘。」聂若挣扎着起身想伸手去拉,但是对方速度太快,根本不是他这虚弱的身体能抓得住的,聂夫人已经跑了出去叫人了。 聂若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熟悉,而陌生。 这是他曾经的房间,却也早该在十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烧掉,而他,也应该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而且,他娘看着有点年轻。 自己的声音和胳膊长度也略有不对。 聂若终于压下满腹酸涩,疑惑打量自己的身体。 我擦?! …… 聂若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前世,他也是如现在一样,因身体孱弱,时常生病。 为了做好聂家庄少庄主,也为了练武强身,聂若前世几乎是用了所有精力在练武,最后,身体没养好不说,因天赋所限,武艺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后来,还走火入魔,直接死掉了。 这些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只能说聂若是个平凡且倒霉的普通人罢了,但是聂若的死后却十分与众不同,他居然留有魂魄,在这世间游荡。 他看着自己的父母因自己去世备受打击,失魂落魄,无心处理事务,竟导致山庄管理不善,僕从盗窃成风,这些人怕被主家发觉,最后居然纵火烧库房。那日火借风势,蔓延了整个山庄,聂家庄就此不復存在。 他看着他的至交好友萧卿知在他死后如脱缰的野马,满心仇恨,再没人能拦住他。他竟练魔功,入魔道,在诛杀自己的仇人之后,也被全江湖追杀,最后被逼至悬崖,握着他的一节指骨跳崖自杀。 哦,他也是在看着萧卿知跳崖之后,才心神俱裂,突然回到了现在的。 说起来……萧卿知还扒过他的坟呢! 聂若托腮坐在廊下,发着呆想着。在聂家庄没了之后,他的父母便带了仅剩的钱财,找了个小镇隐居了,他看着父母安定下来之后,便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忍不住前往了自己在聂家庄后山的坟旁,结果竟然看到萧卿知趁着夜色在扒他的坟! 朋友一场,他虽然生前欠了点,动不动就劝他向善,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还鸡贼的送他一些挺便宜的小礼物,让他感受这世间的爱与温暖。 但是……也没有错到需要被扒坟对待的地步吧?! 聂若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办法,经过了聂家庄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他只是残魂,根本没法跟活着的人沟通,甚至连推倒一件物品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看着聂家庄覆灭,如今也只能看着萧卿知扒他的坟。 他一开始还以为萧卿知是恨他才如此的,结果,等坟扒开之后,萧卿知竟然抱着他的骸骨哭泣,哭的聂若也跟着难受,毕竟,谁看着自己烂出骨头的身体能高兴到哪儿去,聂若扭过头去不忍再看,无论是萧卿知的悲痛还是自己的身体,都让聂若不忍目睹。 最后,萧卿知取了他一节指骨,又把他埋了回去。 聂若心情复杂,特别是在萧卿知把他的指骨穿个眼儿做成项鍊随身携带之后,他就知道药丸。 这孩子,绝对是疯了吧!便是能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也没有随身携带兄弟指骨做留念的道理啊!完了完了,没有他的日子,再没人能拦住萧卿知犯疯病了。 第2页 事实证明,聂若是对的,自从取了他的指骨之后,萧卿知仿佛变了个人,冷的不像个活人,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 聂若看着他为了得到一部魔功,出生入死,看着他为了精进修为,屠杀江湖中人,吸取旁人内力,看着他为了报血海深仇,在武林大会上大肆杀戮,最终杀掉所有挡路的江湖人士,诛杀了自己的大仇人。 聂若也看着他最后被全江湖追杀,最后在悬崖旁握住他的指骨,含笑跳崖。 聂若拼命的想阻止他,但是他的身体只能穿过萧卿知的身体,他的声音也不会被任何人听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痛欲绝,睚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再睁眼,他回到了此刻。 微风吹过,聂夫人拿着团扇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见到坐在廊下的聂若,眉目含笑,「若儿,在这里看什么呢?病刚好,别再受了风。」 聂若转过头去,看着自己青丝垂肩,不见丝毫老态,依旧姿容绝艷的阿娘,鼻子又开始反酸,「阿娘。」 「这是怎么了?这两日见着了我跟你爹就一副难受的样子,可是药太苦,心里憋屈?」聂夫人伸手摸了摸聂若的脑袋,安抚道:「若儿乖,等过些日子,就可以跟着你爹练武了,练武能强身健体,以后就不会再生病喝苦药了。」 练武?! 聂若勐地起身,他都到了练武的年纪了吗!不是说他身体弱,所以要比旁人晚些时候才能练武吗?聂若低头看自己,见自己如今七八岁的样子,果然已经到了前世该练武的年纪了。 不行啊!聂若自觉,上辈子之所以走到那步境地,几乎都要从他走火入魔开始算起,而他走火入魔不都是因为练武吗! 上辈子他没想过自己的身体负担不起那样强度的练功,凭着一腔意气,觉得自己是爹娘的独子,以后不说要振兴聂家庄,至少也要能不坠聂家庄名声,才如此拼命,结果呢? 他步入江湖之后,刚刚有了些许名声,还没认识几个朋友,人就没了。 聂若如今想来,也觉得自己好笑,人还是要学着看清自己,学会认命。他天赋不佳,身体不好,却一门心思想着勤能补拙,想着祖宗基业,想着练好武功日后才能不被人欺辱,可结果呢? 聂若觉得,这辈子躺着当一条快乐的咸鱼,那样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日子,爹娘也不会伤心到一夜白头,他上辈子最后看到爹娘的时候,两人几乎枯瘦老迈到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地步,现在想起来,也是心酸不已。 是做一个让爹娘骄傲的江湖少侠,但是要早死的那种,还是当一条让爹娘恨铁不成钢的咸鱼,但是能安稳度日,还能给爹娘养老送终的那种,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至于爹娘之后,他不会武功,聂家庄如何在江湖立足的问题,也没啥嘛!他眼睁睁的看着聂家庄覆灭过一次,还怕看着它衰败一下吗?不过是在江湖上的排名后退一些而已。 重生一次,聂若经歷了那么多事,也渐渐意识到,人生短短几十载,明明已经衣食无忧,何必还要自寻烦恼,轻松一些过日子就行了,再者,他死之后成了游魂,可以四处飘荡看遍世间百态,也了解了许多江湖恩怨的内幕,如今想来,很多恩怨的起因实在可笑,他也不想再入这样的江湖,自他之后,聂家庄从此退出江湖,做个商人也不错的。 「若儿?」聂夫人见聂若发呆,唤了一声。 「在,娘。」聂若立刻回神。 「可是听到自己能练武,高兴坏了?」聂夫人轻摇团扇,笑了起来,站在廊下,如一副精美仕女图。 聂若看着自己的母亲,忍不住暗自感慨,天下女子,谁能与他母亲相比?!正如父亲所说,母亲有绝艷姿色,却又温婉贤良,虽能把一对鸳鸯刀舞的虎虎生风,但依旧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之姿,无论是管理这偌大家业,还是相夫教子,都是极厉害的,娶妻当如此。 聂若想着上辈子还没遇到心爱之人就已入轮迴,也隐隐有些遗憾,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幸运,像父亲一样,娶一位性情温婉武艺高强的佳人为妻。 聂若收敛下自己对未来妻子的隐隐期待,正了正神色道:「阿娘,我觉得,我的身体还没有养好,练武一事,不能急于一时。」贸然说自己不打算练武了,作为一个江湖世家的继承人来说,基本等于找打,所以他要缓缓图之。 「身体还有不舒服的?」聂夫人一惊,连忙上前仔细打量,还按住了聂若的脉搏,聂若自出生就体弱,聂夫人也因此学了些医术。 聂若摇头,「不是,只是我觉得,还是需要再养一养的,练武要能吃苦头,我这身体,哪里是能扎马步,举石锤的,太阳底下一晒,我说不定就要晕了。」便是不晕,也要装晕一下的。 聂夫人眉头微皱,「也是,你出入我都要静心打理,生怕你受一丝苦楚,哪里捨得你风吹日晒?」 「是啊娘。」聂若连连点头,上辈子他练武也练伤了好几次,惹得他母亲心疼不已,甚至要阻拦他练武,可惜他却不肯服输,一直坚持,最终才练出了一点功力,算得上江湖三四流的程度,连高手都称不上,他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 「那便再等等吧!放心,我去跟你爹说。」聂夫人眉梢一挑。 「可是……爹若是不同意……」聂若犹豫,他父亲可是个望子成的严父,在他面前也一直很有威严,上辈子还因为他武功不济,十分失望呢。 第3页 「放心,你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娘去跟他好好说说,他会同意的。」聂夫人微笑。 「我也这么大了,若一直不练功,万一拖晚了,再也练不出一身好武功……」练武这种事情,七八岁就要开始,若年岁大了筋骨闭合,便很难练成了,因此,父亲很难同意吧! 「放心,娘说能劝服你爹,就一定能劝服。」聂夫人语气十分温和。 聂若这才点头,娘说可以,那应该可以的吧!毕竟爹那么爱娘,一定会听进去娘说的话的。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么么哒~ ———— 这大约是个上辈子端方稳重温文尔雅心地善良,这辈子放纵自我不皮不开心的攻,与上辈子美强惨小可怜这辈子被全江湖宠爱的受的故事~ 第2章 聂若又待了几日,果然没人来催他练武,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关心身边的事情,他记得,当初火烧聂家的那几个不忠僕从,如今还好好的在聂家,昨日他在花园闲坐的时候,还看到那些人当差。 聂若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垂眸不语。 有时候,这天下其实没什么因果报应可言,聂家庄有恶僕,自然也有忠僕,可是前世,他冷眼看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恶有恶报,善有善果。 那些烧了聂家庄的人,在聂家庄没了之后,带着自己偷盗的财物,在外地娶妻,安家置业,甚至儿女双全。反倒是聂家忠僕,在跟着他父母离去之后,也安置在他父母所在的小镇,与他父母一同简朴度日,为他伤怀。 聂若轻轻放下茶杯,嘆了口气。 上辈子,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武艺高强,品行高洁,做一个端方君子才配得上聂家庄少庄主的身份,若是遇到这样的恶僕,以他曾经的性情,肯定觉得要以教化为主。 可是,重来一世,他才明白,痛不到自己身上,才可以保持风度,真的看到这样的恶僕,眼见他烧的是自己的家,害的是自己的父母,那恨意,绝不是可以轻轻放过,大度原谅的。 纵然这辈子这些人还没有做什么,他也容忍不了他们的存在了。聂若垂首。 前世他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总是被人夸赞什么君子端方温润如玉,遇到粗野些的江湖人,也会被笑骂一句老好人,说他一把问禅剑几乎从不出鞘。 他的问禅剑确实是极少出鞘,但并不是从不出鞘,至少,他的问禅剑,上辈子就为萧卿知出鞘过,只是世人不知罢了。 他也不想被世人知晓,毕竟那次,他被揍得挺惨,算是给萧卿知帮了倒忙了吧!还好萧卿知武艺高强,他们两人才活了下来。 聂若幽幽嘆了口气,也不知如今萧卿知如何了,按照目前的时间算起来,他应该已经经歷了灭门之祸,在安城府流浪了吧! 聂若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焦虑,他对萧卿知还是十分在意的,上辈子,他一开始是因为知道了萧卿知身负血海深仇,眼见他徘徊在正邪之间,稍有不慎就会入歧途,才跟他交好,引导他向善,可是后来,他也是真的跟萧卿知成了至交好友。 萧卿知在他死后扒坟掘墓,取他指骨留念,而他,又何尝不是对他牵肠挂肚,残魂留在他的身边,守候着他。 聂若暂且压下这些心思,如今的他便是想要帮助好友,一时间也无处着手,聂家庄跟安城府有两天的路程,他体弱多病,若没什么必须的理由,根本无法前往,而贸然求助父母,也难以解释缘由。 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 聂若摆弄着腰间的一块玉佩,这是他父母从药王谷为他求来的药玉,说是日常佩戴,能强身健体,有疏通经脉的功效,听起来算是一件至宝,可实际上呢?聂若想起他死后数年,江湖上闹出的一桩大事,说药王谷给人治病,从不肯完全治好,总是留一点病根,好让这些人不停的前去求医,以此来赚钱。 甚至药王谷千金难买的药玉,也不过是普通玉石,只不过用药汤熬煮了几十天,才炖入味了,闻起来有淡淡药香,以此来让人深信不疑,实则,没一点用处。 药王谷这群.奸商暂且不提,但这药玉确实是可以利用的。 聂若抬头,轻唤了一声身边的僕从,道:「将这药玉送去母亲那里,说这药味淡了,让她找点草药一起煮了炖一炖。」 「公……公子?」身边小厮一愣,什么叫做炖炖,药玉也是能炖的?! 聂若轻笑了下,「玩笑而已,你拿去给母亲吧!母亲时常取这药玉在佛前供奉,希望能沾染佛力,以此来庇佑我,也许久没供奉在佛前了……」 小厮这才恭敬领命,不再疑虑,这些日子公子性格似是有些变化,更沉稳了,又似更活泼了,他也分辨不出来,但是公子还是公子,这点他还是能确认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之前夫人也问过这些日子公子似乎转了性子的事情,但他绞尽脑汁回想,也没觉得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等小厮离去之后,聂若才勾了勾唇。打理佛堂的那个僕从,便是偷盗财物后,提出火烧聂家来脱罪的那个人。 次日,药玉失踪,任凭打理佛堂的那个僕从如何辩解,聂若也不理会,只是摆出一张冷脸,要求聂夫人将人打一顿发卖出去。 聂夫人心中困惑,纵然药玉珍贵,但是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儿温和纯善,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人,更何况如今还无凭无据,竟然就要打人发卖,实在不像她儿子能做出的事情。 第4页 「公子饶命,夫人饶命,奴才真的是无辜的啊!奴才真的没有拿药玉,奴才也不知道药玉为什么丢了!」纵然他平时有些小偷小摸的行为,但是药玉这样要命的东西,他是绝不敢碰的,更别说这东西还放在他打扫的佛堂里,一旦丢了,他根本脱不开关系。 聂若并没丝毫怜悯,前世聂家庄被烧,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恶僕逞凶,谁又来怜悯他的父母呢?聂若道:「既然不是你偷的,你倒是说说,这一日,还有谁进了佛堂?」 「只有夫人跟公子……」僕从绝望的垂下头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跟母亲所为吗?」聂若冷笑。 「奴才不敢。」 「若儿。」聂夫人打断聂若的话,微笑着道:「别生气,为了块药玉不值得,以后让你父亲再为你求一块去,伤了身体就不值得了。」 别了吧还是!聂若扯了扯唇角,敬谢不敏,一块药玉几千两银子,他聂家庄可算不上豪福,买这种破石头还是很心疼的。 「阿娘,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是要查清楚才好,该严惩严惩,也好以儆效尤。」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老好人聂若了,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聂夫人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来,定定的看了聂若半晌,纵然性格略有转变,孩子绝对还是她亲生的那个,这一点她还是能肯定的,既然如此,儿子心意如此,那她就允了又如何?聂夫人看向跪地的僕从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似是意识到聂夫人也对他狠下了心,跪地的僕从腿都有些颤,危急关头,他突然有了主意,「求公子搜查,求夫人搜查奴才的屋子,还奴才一个公道。」说着,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对!他没拿玉佩,纵然小偷小摸了些东西,但是都藏在地砖之下了,一般的搜房子,根本搜不出来的,只要搜查了屋子,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了。 聂若勾了勾唇,似是等着他说这一句,「好,那便搜一搜。」又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厮道:「你一同去,记得,挖地三尺也要查个清清楚楚。」 「是。」小厮早得了聂若指令,此刻领了命令就走,跪地的奴僕身体瞬间软了下,这些年他偷盗的东西都不算贵重,都是丢了找不到也没什么的那种,但日积月累,也有那么许多,足以给他定罪,公子为何要说什么掘地三尺,莫非早知道他把赃物都藏在了地砖之下? 很快,小厮回来,虽没有带回药玉,却翻出了不少庄子上丢失的小物件,还有一些当票银两,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奴才该有的东西。 聂夫人对这些东西并不关心,最多是决定了如何处理此人,聂夫人道:「药玉不在吗?」 「回夫人,没有寻到。」小厮拱手。 聂夫人不放心的回望自己似乎很在意药玉的儿子,刚想再出言安慰,让他宽心,就听到聂若道:「看起来,还真的未必是你偷的。」 「是啊,真不是奴才拿的,求公子明鑑!」 「纵然药玉不是你偷的,但这些总是你拿的吧?阿娘,咱们府中,容不下这样的人。」聂若道。 聂夫人见聂若依旧坚决要处理此人,而且,偷盗也确有其事,纵然不是偷的药玉,那也是要处置的,再加上她一贯疼爱儿子,如何能让他失望?聂夫人微微点头,轻抬胳膊,「拉下去。」 「夫人,公子,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聂若仿佛没有听到,任由这声音越来越远,道:「药玉还没有找到,阿娘,不如搜府?」 聂夫人点点头,心疼不已,看把若儿气成什么样了,她儿子性情温和,如今为了药玉,都要搜府了,但只要能让儿子高兴,那就必须搜。 聂若早有准备,他做游魂的时候,曾看着那些人把他们偷盗的东西藏在了何处,如今想要找到藏东西的地方,也并不难。这些人都是惯犯,一贯小偷小摸的,所以才会在母亲不管事之后,偷盗更贵重的东西,此刻也不可能清白无辜。 很快,便有几人跪在地上,哭泣求饶,说再不会犯,毕竟他们偷的也都是小东西。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一味的宽容善心,只会养大了豺狼胃口。阿娘,都赶出去吧!这样的人,我们聂家庄没法留。」 「好。」聂夫人脸色也不好看,一来儿子心心念念的药玉还是没找到,二来,她管理聂家庄这么多年,竟不知有这么多家贼,虽都是小偷小摸,但实在是下她的面子。看起来,这药玉也应该是有人偷走了才是,只是那人藏的好,才没有被搜出来。 聂若见这些恶僕都被收拾了,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回去了,跟聂夫人说了下之后,就要离开此处。 聂夫人突然叫住他,「若儿。」 「阿娘?」聂若回身。 「你放心,药玉为娘一定给你找到,你放宽心。」聂夫人暗自握拳,坚定的道,儿子喜欢的东西,有要给,没有弄新的来也要给。 聂若却温和一笑,「阿娘,不过身外之物,不必在意,那药玉,丢了也就丢了吧!」 「若儿……」聂夫人感动不已,她儿子果然是最有孝心的,为了不让她着急难受,竟然强忍住失落难过,也要劝慰她这个做娘的。 聂若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不过两日,聂夫人便拿了药玉过来找他,说是找回了他的药玉。 第5页 聂若:…… 「阿娘,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聂若默默的道,他明明已经扔到池塘里去了。 「从一个小贼那里找到的,你不必管这些,总之,药玉给你找回来了,高兴吗?」聂夫人微笑着道,拿着药玉在聂若面前晃。 「嗯……高兴……」 就是有点心疼银子。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那么多小可爱的评论~~爱你们(づ ̄3 ̄)づ╭ 第3章 药玉又回到了聂若的腰间,为了自家银子着想,聂若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好好保护腰间这块玉,虽然没啥用处,但是好几千两银子新买的呢! 不知道能不能退…… 药王谷那些奸商! 其实说起来,江湖门派大部分都挺穷的,毕竟日常都是习武斗狠,哪有时间赚银子生活。药王谷之所以干出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因为门派中耗费珍贵药材的大夫太多,而病人又没那么多,才走了歪路,使得好好的名门正派,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行径。 聂若正发着呆,没注意远处有人过来。 「若儿,你在这里啊!为父正有事找你。」一个穿着深蓝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快步过来,腰间繫着皮制的腰带,佩着腰刀。 「爹。」聂若连忙起身,目光有些闪躲。该不是来劝他练武的吧!娘不是说会说服爹的吗? 「儿子,咱们来聊聊你练武的事情呗。」聂洪五大三粗一汉子,目光有些闪躲,两只手交叉放在桌前,坐在聂若面前。 果然如此。聂若不吭声了。 「若儿啊!这个……你娘说你身体还没养好,这个……说再等一年半载的,再让你练武,你……自己觉得呢?」聂洪小心翼翼的问道,反正他觉得,儿子练武,越早越好,便是有些体弱,正好可以练武强身,反倒是不练武功,那像什么样子,他们聂家,难道还要出个风一吹就倒的继承人不成? 再者,他冷眼看着,儿子这身体好着呢,前几日还因为药玉丢了,发了好大的火,打发了好几个僕人,这怎么看也不是不能练武的样子啊! 哪怕有聂夫人『耳提面命』,聂洪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只要先说服儿子,那媳妇也就拿他没办法了是吧?毕竟是儿子自愿的,揪他耳朵也没用的,得揪儿子耳朵。 聂若幽幽望着聂洪身后,聂洪一惊,立刻回头,却见空无一人,这才回过头来,小风一吹,背后还隐隐有些汗湿后的清凉,聂洪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看什么呢?」 「没有。」我在期待娘的到来。聂若摇摇头。 可惜,母亲大人并没有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人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啊! 聂洪沉吟下继续道:「儿子啊!是这样的,我觉得呢,你娘说得对,这个练武啊!确实是不能着急的,养身体是最重要的,但是,是不是稍稍可以开始锻鍊了呢?这个筋骨啊,就是得从小打磨,要知道这个练武……」 「咳咳咳……」聂若捂着胸口,突然咳了起来。 「若儿,你怎么了?!」聂洪一惊,连忙起身去扶。 「爹,我突然觉得……咳咳,胸口很闷,很难受。」聂若虚弱的道。 「若儿别怕啊!」聂洪抬手按在聂若背后,往里面输送内力,疏通经脉,许久,聂若的唿吸才缓和下来,示意聂洪他没事了。 「若儿啊!你快些回屋里躺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没事的爹!」聂若伸手拉住聂洪的胳膊,不让他去叫人,神色哀伤失落,「爹,我知道,是我无能,我天赋不好,身体又差,便是练武,只怕日后也是要坠聂家庄威名的。」 聂洪心中大痛,独子身体不好,一直是他的心结,但是他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起过,没想到,若儿竟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还一直藏着不告诉他,自己默默难受着。 「若儿,为父……为父并不是想逼你,只是……」 「爹,我想过了,我是废了,您与母亲再生育一个孩子吧!聂家庄交给弟弟继承,我只要当个富贵闲散人就好,儿子这一生,别无所求了。」 给他生一个弟弟,让他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吧! 「若儿……」聂洪心中更是愧疚,他没想到孩子藏着心事,还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要放弃自己少庄主的位置。 聂洪嘴唇抖了抖,那没影儿的『弟弟』他不在意,眼前这个,才是他期待过,看着长大,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啊!他竟然,把孩子逼到了这种地步,想出了这种主意,他还配当个父亲么! 聂洪的胳膊都有些颤,聂若愣了愣,这是咋了? 「爹,儿子是真心想要一个弟弟!」这样,他的担子就能卸下来了,他也能安心的混日子了,这个主意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 聂洪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若儿,你不必担心,纵然……纵然你身体一直不能好起来,便是……便是你这一生都无法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你也是我唯一的儿子,聂家庄唯一的继承人,你不要乱想,你是我跟你娘放在心口上疼的孩子啊!是你娘十月怀胎,豁出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你……都在乱想些什么!」 耶? 「我只是想要……」个弟弟。 「不准胡思乱想听到没有!我说过了,你就是唯一一个,我聂洪唯一的孩子!」聂洪眼睛通红,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嘶哑着道。 第6页 聂若愣住了,似乎哪里不太对,跟他想像的不一样,说起来,上辈子他死之后父母也没想过再生育一胎继承聂家庄,那个时候,他父母不到四十岁,并不是不能生育的,但两人却根本没有过类似的打算。 换做是他…… 聂若也曾是个成年人了,对某些事情还是略懂的,虽然他现在才几岁。 「爹,你跟娘是不是不能生了?」聂若问了出来,眯起了眼。 若爹娘不能生育,他的打算岂不是全部落空,这聂家庄的担子还是要落在他头上?他还要走上上辈子那条艰苦练武,最后走火入魔的道路?! 纵然这问题十分不妥,但聂若还是要搞清楚的,事关他下半辈子要如何打算啊! 聂洪的感动悲愤戛然而止,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 聂洪轻轻的一巴掌拍在聂若头上,便是聂若如此冒犯,他也没下狠劲儿,只是象徵性的打了一下,聂若被拍得低了下头,并没什么痛感,聂洪恶狠狠的道:「乱说什么呢?这也是你能问的事儿?」 「儿子只是关心……」 「闭嘴吧你!」聂洪打断聂若的话,嘴角抽动。 聂若抬头,目光闪烁,但态度坚持,「爹啊!不能生育其实是可以治……」 「啪!」这次下手重了些,聂若觉得头皮有点痛了,轻轻咧了下嘴,但聂若还是抬起头来,望着聂洪。 聂洪一张老脸通红,见聂若一副问不到结果不肯死心的样子,只得压低声音怒道:「胡说八道,竟还编排起父母来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情,我看你身边的人都该紧紧皮了。」在他眼里,聂若还是个宝宝,肯定是身边的人带坏的。 「爹……」 「得了得了,告诉你,省的你每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是你娘不想生了,就这么简单。生你小子的时候就要了她半条命,闯过了这么一番生死关,痛过了这么一场,你娘哪里还会再来一遍?」 「竟……」聂若从未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因为母亲不愿意生了,所以父亲就接受了自己只有一个体弱的孩子做继承人的事实。 「所以不准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你这话让你娘听见,她得多难受,她把你看得跟命根子一样,要知道你这么想……」他这辈子都别打算进卧室了。 聂若默默点头,他上辈子虽然成年了,但并没有过心爱之人,更别说娶妻生子了,他只是听说过女子生育时惨烈,却没想到,因为这个,母亲竟不打算再生养了,不过既然是母亲的意思,他也不能为了自己,非要父母再生育一子。 「唉……」聂若失望的嘆了口气。 聂洪已不是刚刚容易被感动的聂洪了,听聂若这失望的嘆息,抱胸眯起了眼,「你小子……是不是不想练武?也不想继承聂家庄?」 聂若一惊,「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是那种不知努力上进,只想混吃等死的人吗?」 好像确实不是……儿子之前还是很有干劲的,有时候还问他,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练武,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聂洪又愧疚了。 聂若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道:「爹,你要不要考虑收个徒弟什么的,我到底体弱,只怕日后真的很难在武学上有所成就,若我有一些师兄弟……」 说着说着,聂若眼睛一亮,连忙道:「是啊爹!您收个弟子吧!咱们找个无父无母的,武学天赋过人的,您收为弟子,好好照料将他养大,等他长大后,一来,爹你一身武学不至于失传,二来,日后我也好与师兄弟们相互扶持,共同支撑聂家庄。」三来,这不就是帮他好友的最好法子嘛! 他那好友,天赋过人,根骨奇佳,与其放他在外面流浪吃苦,受人欺凌,让他也跟着担心却没有办法,倒不如来他家里,与他相伴长大,他也好就近教导,不至于让他再如前世那般,坠入邪道,落得个坠崖惨死的下场。 他果然还是这么的机智过人! 作者有话说: 【预收:《穿成男主他弟》 裴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了一本狗血纯爱小说,成了男主……他弟。 男主身份高贵,纯真善良,对渣攻不离不弃,一往情深,而原书裴辰,同样对渣攻心生爱慕,但他不像他哥,他哥是一门心思为渣攻付出,而他靠下毒诬陷来夺取心上人。 结果那必须没成,最终也导致了他的悲惨下场。 裴辰:emm…… 家产和爵位它不香吗?为何要抢男人?! 于是,裴辰决定,远离脑残,重新做人,争取亲爹好感,努力以庶子身份继承家业。 男主不想继承家业,只想虐恋情深,他可以啊!! —— 人都说裴府二公子聪明能干,文武双全,只可惜是个庶子,继承不了裴侯的爵位,若要袭爵,只能降等袭爵,做个裴伯爷。 裴辰表示,伯爷也可啊!他很满意啊!! 萧煜:没关系,伺候好朕,皇后也可做得。 裴辰:he tui! ………… 《重生之仙家果园》主受文 大致是个上辈子修仙不成只点亮种田天赋的主角,重生到一个没有者却满是神仙精怪世界,继承了家里的荒山种果树的故事。 ……………… 《当孩他爹记忆混乱之后》主受 第7页 皇帝跟宰相歷经千辛万苦好上之后,还生了个崽,但是因为宰相某日上朝路上坠马,不幸伤到了头,记忆混乱了,皇帝不得不陪着重新演绎一遍当年他们相知相爱的『美好』(修罗场)往事。 直至一天,太子殿下求学归来。 「爹。」 「乖~」宰相大人瞬间清醒。 皇帝:!! 老子陪你玩了这么久的过家家竟抵不过儿子一句『爹』?! 离婚!必须离婚!】 第4章 聂洪沉思片刻,收一个武学天赋好些的弟子么?也不是不可以,若儿的身体着实是差了些,便是他做爹的,觉得自己儿子千好万好,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聂若是个练武的好根苗,毕竟,聂若的身体比一般人还差些。 「这也不是不行……」 聂洪想着,若是从小养大,又有师徒恩情,待他去世之后,他教养出来的弟子,定会帮着他儿子。聂若体弱,以后就该有些师兄弟维护他,他才能放心,这么一想,只怕还要多收弟子才好,便是有一两个忘恩负义的,总还有其他人帮衬。 聂洪一合掌,「此事可行。」以前没起过这个心思,一来是不想被外人学了他的武功去,二来也是教养一个弟子着实太累了,何必费那个心力,如今想来,此事还是得做的。 收徒也不是说收就收的,聂洪皱起了眉,「可是弟子也不是好收的。」 聂家庄不算是江湖门派,江湖门派才会广收门徒,真正有天赋的人,早早就被那些江湖大派收入门中,剩下的那些,也未必看得上他们聂家庄,但没点天赋的,聂洪又不甘心收下,要是随便挑个普通人就教,他这庄子里多少家生子签了死契的教不得? 聂若见聂洪动心,只是苦于没有好弟子,连忙提出,「爹,只在聂家庄自然难找,我听说,安城府是个大城,大街上许多乞儿,还有慈幼堂收养孩童,咱们还是从这些人里挑才好。」 是啊!乞儿孤儿都是没有根基的,若被聂家庄收养,成了他的弟子,可谓是一步登天,可以说得上是再造之恩,这样的恩情更能让他们感激,日后也好回报给若儿。聂洪一合掌。 「说的有理,只是为何非要是安城府?」有点远啊!两天路程呢,明明还有更近的城嘛! 「安城府是大城,里面乞儿孤儿极多,再者,安城府远嘛!爹,我觉得,收弟子还是不好在聂家庄周围挑选,若是生活在咱们周围的,肯定亲朋好友极多,也许就有其他的牵绊和心思了。」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还是要从外地挑选才好,真是周围人家的孩子,说不定还总想着跑回去呢,那就不能一心向着聂家庄了。 聂洪成功的被说服了。 「爹,既然都决定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安城府呀?」聂若目光晶亮。 聂洪刚想点头,又想到什么,「我一人去就行了,你去做什么?好好在家里养身体。」 聂若垂首,道:「爹,安城府是个大城,也许有许多大夫,我想去求医……若能遇名医,治好身体,我……我也不必让父母忧心了。」 聂洪又被感动了,看看他儿子!时时刻刻都想着父母,孝顺又乖巧。 「行!带你一起去。」聂洪道。 聂椒???????汤若这才笑了起来。 他并不觉得这般甜言蜜语不妥,前世,他受父母教诲,约束自身,言行举止皆温文尔雅,堪称谦谦君子,甚至高僧都赞许他的品行,赠他问禅剑。 但日常摆出那副君子姿态其实并不让他舒适,毕竟,时刻保持风度也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有种被束缚的感觉,很多时候,他都是面上带着温和笑意,心里骂娘,但为了风度,只能忍着。 而如今,他大彻大悟了,保持风度有用吗?挡住他走火入魔了吗?挡住他家里遭难了吗?挡住他好朋友坠崖身亡了吗?都没有,除了点虚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潇洒点,想如何便如何,反正,他虽然大改曾经行事风格,但本心未变,所作所为,依旧不愧于心。 聂若依旧是聂若。 …… 数日后,安城府,原本只是父子两人的出行变成了举家出游,儿子跟老公都不在家,聂夫人是绝不肯留下的,所以,计划里的一骑一马车,变成了三辆马车外带一骑,一骑没变,是给聂洪准备的,而马车,则是僕从行李外带一辆聂若与聂夫人乘坐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安城府。 找到客栈住下之后,聂夫人便让人去寻大夫,她之所以没有反对这次出行,也是聂若说想要来安城府求医,她才同意。 聂若一直在想萧卿知此刻在哪里,正如他所说的,安城府太大了,想要从中找一个流浪的乞儿,实在是太难了,而且聂若根本没见过小时候的萧卿知,若以本名去寻,不说父母这边解释不了,便是真的去找了,那也是找不到的,因为萧卿知曾提起过,他幼年时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化名在安城府流浪。 当年为什么没有深问过他到底化名什么?!聂若懊恼。 风度这种东西果然害人不浅,他当时看出萧卿知不愿多谈,也就没有深究,毕竟,善解人意有君子风度的聂少庄主怎么能强人所难呢?看出别人不愿,顺着对方让人舒适,才是他要做的。 其实他当时好奇极了! 第8页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但凡当时不要脸一点…… 等大夫诊脉开了药方之后,聂若就乖巧的穿上厚衣衫,披上披风,领上小厮,做好了充足的出门准备,才对聂夫人道:「阿娘,我想出去逛逛。」 见儿子连披风都披上了,又有僕从照顾,聂夫人也没阻拦,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也好,难得出来一次,我陪你逛逛?」 聂若连忙摇头,「娘,我有人照顾的,路途辛苦,你也要多休息。」 今天的儿子嘴巴真甜,聂夫人心里美滋滋的,「你身体不好,不需要休息吗?」 「想出去看看。」聂若眼睛晶亮,一看就对外面十分好奇,不去看看都没法安心休息的那种。 聂夫人见此,也不好继续反对,只得点点头道:「那你别跑远了啊,让阿虎也跟你一起。」阿虎是庄子上的护卫头头,这次也跟着他们一同出来的。 「好。」聂若点头,带多少人都没关系,反正他只是出去找人的,他拼命回想,也只能想起只言片语,萧卿知好像挺排斥聊他小时候的事情的,但那些言语里,好歹还有些线索,他要去看看。 出了客栈,聂若便道:「阿齐,你去打探一下,这城里有多少城隍庙,都在哪里。」 「是。」叫做阿齐的小厮立刻领命跑开去打探,公子行事越发神秘了,时不时的就蹦出一些新鲜念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他不是什么聪明人,无论公子如何,他只需好好做事就是,以他的脑袋,想太多也想不明白的,听话便是。 很快,一行人便朝着城隍庙而去,聂若记得萧卿知曾经提过一句,说幼年时常露宿城隍庙,希望他运气好,能碰到他吧。 安城府的城隍庙已经破败不堪,沦为了乞丐的居所。 「公子,这地方破败成这样,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咱们就别进去了吧!」阿虎道。 「我爹这次来安城府是想收个孤儿当弟子的,我帮他找找,也省得他费心,我又不是来玩闹的。」聂若迈步进去。 「公子孝心,庄主知道了一定高兴。」阿奇连忙吹捧。 可是庄主收徒弟是要收有天赋的徒弟,不是什么孤儿乞丐的都收的,阿虎心里嘟囔,但主僕有别,也就没说出口,跟了上去。 「嗯?」城隍庙内,一个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的男孩下意识的起身,目光晶亮,打量着聂若三人,便是那两个僕从,衣着也都不差,一定是什么富贵人家,刚刚还提起收徒…… 男孩眼珠一转,从干草堆里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突然大声道:「别下脚!」 聂若下意识的顿住脚步,转头望着开口的那人,只见对方扑了过来,半跪在他脚下,突然哭嚎起来,「小强,你怎么了小强!你醒醒啊小强!天吶,小强,你陪了我这么久,难道今天要离我而去了吗!我只有你了啊!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聂若默默后退一步,低头看着那人哭嚎,他干啥了? 谢亭两只手不停的在地面的干草里翻找,试图找出一只蟑螂,但可惜,并没有,谢亭低着头,嘴角抽了抽,为什么星爷随手都能摸到一只,他就不行呢?果然还是拍电影的编剧给安排巧合吗? 可怜他谢亭现代社会大好青年,不过是熬夜打游戏而已,竟然猝死穿到这个时代,穿也就罢了,旁人穿越都是什么王孙公子,再不济也是庶子书生,不说家有恆产,至少也有起身的根基,他倒好,直接穿成个饿死街头的小乞丐,年龄又小,什么也干不了,也只能凭藉三寸不烂之舌勉强让自己不饿死罢了。 果然自己没有主角命么…… 老天连只蟑螂都不肯给他…… 谢亭委屈的想哭。 「你……」聂若忍不住开口。 「我不管,你把我的宠物吓跑了,它丢了,你得赔我!」谢亭勐地站起来,大声吼道。 聂若的眼神渐渐变化,抱胸站着,原来是想讹诈啊……他们穿的好,贸然进这种乞丐住的地方,被一些机灵反应快的小乞丐盯上也是正常的,聂若暗想。 第5章 聂若一声不吭,只是看着谢亭表演,谢亭有些演不下去了,他只是个普通的现代人,连玻璃水泥的配方都背不下来的那种,脸皮也不够厚,果然吧……老天让他活下来根本不是为了给他第二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而是为了折磨他的。 他想念火锅,想念游戏,想念肥宅快乐水,想念空调,哪怕他以前住的房子只是不到九平米的小隔间,但是,他也想回去了。 谢亭抬手抹了把泪。 聂若这才开口,「在这里住的,有跟你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吗?」这人看起来在这里住了许久,说不定认识萧卿知。 谢亭一愣,连忙点头,不管有没有的,必须点头啊! 「这里我熟,你要找人啊?我帮你找啊!但是,要给回报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钱。」谢亭道。 他倒是没想过当什么弟子,毕竟,看过那么多小说的他穿越过来之后怎么可能放过加入大门派的机会,更别说他一开始还一直觉得自己是主角,说不定根骨奇佳,那些武林高手一见他都要哭着喊着收他当徒弟,所以他早就去临近门派招收弟子的地方试过了。 然后……然后他就被刷下来了,那些门派说他天赋不行。 第9页 倒不至于完全没有天赋,只是天赋一般,又是个孤儿,哪里比得上门派中本来的弟子,又或者有父母族人供给钱财,让门派有银子赚的人。 总之,谢亭对习武一事,已经不太热衷了,他更喜欢的还是,钱,赚钱是最重要的。 聂若点点头,道:「你若能帮我找到许多跟你差不多年龄的,嗯……五岁到十岁左右的男童,带到我面前来给我看,每一个我给你十文钱。」 太少了吧!谢亭有些不乐意,他本来还期待聂若能张口来一句,十两银子什么的,不是说有钱人都挥金如土吗?这小弟弟也太节省了些,他以前看的小说不是这样的,小说里的富贵人家,一出手都是成块的金子银子什么的,动不动百八十两银子就出去了。 但十文钱也是钱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十文钱也够买半只鸡的了,谢亭咽了咽口水,决定向这残酷的世界低头,他都多久没尝过肉味了,以前哪有这么惨烈的时候,便是要付一半工资用来交房租水电,他也是一个能吃饱穿暖的月光族。 谢亭重重点头,「行。」 「若有其他人能带来这个年龄的孩童,我也依旧付十文钱,但我见过的人,不能算数。」聂若道。便是大海捞针,为了好友,他也要捞一捞了。 「嗯。」谢亭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你叫什么名字?」聂若问道,既然有了约定,还是问下名字比较好。 「谢亭。」 「啥?」 「谢亭啊?」谢亭又重复了一遍。 聂若上下扫视了一遍干瘦的谢亭,一看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子,衣服虽然破烂,但还算干净,没有跟其他乞丐一样,一近身就一股沖鼻的臭味,可见是自己时常打理的,聂若神色渐渐古怪起来。 前世,江湖中出过一个说书人,靠讲一些江湖趣闻,写点话本什么的为生,勐地一听似乎不显眼,但是此人却凭藉一张嘴,一支笔,搅动的江湖不得安宁,倒不是他有多大能力,而是他总是爱用江湖上有名的人,写一些完全跟他本人不沾边的东西,最后因为话本流传太广,导致本人都解释不清他没做过那些事儿,假的都成真的了。 按理说,干出这么欠揍的事儿,谢亭早该在刚冒头的时候就被人乱刀砍死了,但是这人奇就奇在,他的话本里,只夸人,不骂人的,若真的有什么恶人的形象,他都十分鸡贼的虚构一个人物出来,总之,绝不得罪任何活生生的人。 所以吧……很多被他写进书里的人对他都有点又爱又恨的感觉,慢慢的,甚至有些武林门派都花钱让谢亭写他们,只要把他们往好了写就成。 聂若嘴角抽了抽,说起来,他也被写进他的话本里过,在那个话本里,自己是一个武艺平庸但心怀天下的谦谦君子,每天的日常就是出门劝架,阻拦话本里的各路人马打架,是一个有求必应的老好人,时不时的还吐口血,需要拿天山雪莲吊命的那种。 当年,因为这个,他过生辰时,还收了不少雪莲的生辰礼。 该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聂若缓缓问道:「你平时……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啊?我平时……」谢亭愣了愣,他现在穷的饭都吃不起,除了谋生,就是躺着不动,降低消耗,再不然就是……「就,在茶馆门口听人说书什么的。」他一个乞丐,还能有什么能做的事情? 聂若点点头,意味深长,果然是他。 终于让他逮着活的了。 想当年,他去旁人家里做客,茶杯里放的都不是茶叶,而是各种养身滋补的东西,人人都当他风一吹就倒,也因为这个,也没啥人找他打架,所以他的剑才几乎从没出鞘过,不然他好歹也是江湖中人,便是自己不喜欢打打杀杀,难道旁人就不会找他打架吗?如何能避开? 可现实是,就是没有,所有人都有一种,我打赢了你吧,没啥成就感,还落得个欺负弱小的名声,打输了呢,那还有脸混江湖么?! 这也就导致了他练武多年,甚至走火入魔搭上了一条命进去,但真正用到武功的次数,屈指可数。 都是拜眼前人所赐啊!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谢亭忍不住后退一步,又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你听了我的名字,意识到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或者其他的身份,当年因为不知道什么的恩怨情仇,我流落他乡,对不对?!我就说老天不可能这么对我,我一定是最特殊的那个!」 聂若更肯定这人就是后来写话本的那个谢亭了,一般人没这种脑迴路。 聂若咳了咳,「你想太多了,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有点意思而已。」 谢亭很失望。 「你还是尽快吧!先从这周围开始好了,你现在能找来多少人?我时间紧迫。」他要赶在爹自己选择好人之前,找到萧卿知。 谢亭这才重振精神,喊了一嗓子就跑,「那你在这里等我啊!我去给你叫人!」 聂若点点头,走了出去,这庙里有些异味,还不如外面。 阿虎道:「公子,您看得出旁人天赋如何吗?」 这种本事只有练武之人才会,而聂若自己都不会武功,如何能看出旁人根骨?别到时候只看眼缘就带人回去,身为庄子上的护卫,他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放心。」聂若也不多言,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只能含煳过去,不过他是主子,阿虎也只能提醒一下,不能如何。 第10页 很快,谢亭就气喘吁吁的领着几个高低瘦弱不等的乞儿过来,聂若打起精神,仔细辨别,想要从中找出与萧卿知长相略有相似的人。萧卿知此刻为了躲避仇杀,根本没有用本名,他也不必询问名字,对此刻的萧卿知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便是问,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真实姓名的。 聂若摇摇头,谢亭也不失望,他收费按人头的,若是聂若一下子就找到了,他岂不是少赚了许多,谢亭眼珠一转,道:「公子,此刻在这周围的我都给你叫来了,一时半会儿的,离得远的也不知道消息,您看这样行吗?您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带了人过去找您,也省的您在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如何?」 聂若点点头,「那咱们约定个时间,你只能在每天巳时去找我,过了这个时间,我也有事情要做的。」他不可能把希望完全放在谢亭身上,他自己还是要去找的。 谢亭点头,「行,那明日我带人去见您,今天这个钱……」谢亭笑嘻嘻的伸出手来。 「阿齐,给钱。」 「好嘞公子。」阿齐上前一步,给谢亭结了铜板。 聂若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慈幼堂继续寻找,直到傍晚,三人才一身疲惫返回客栈,聂夫人焦急的上前来询问,「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急死了。」 「阿娘,我去慈幼堂了,我想帮爹爹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可以收为弟子的。」聂若抬起头,露出无辜又有些苍白的小脸。 聂夫人的心瞬间软了,「用得着你帮你找?要是累病了可怎么办?」 聂若垂眸,没有吭声。 「明儿不准出去了。」 「不行!」他还没有找到萧卿知,不能不出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知子莫若母,纵然一开始被聂若哄了,此刻也该明白过来,她儿子是非要自己找师兄弟的,聂夫人在心底里打定了主意,收徒弟这个事情,不能只让聂洪一人做主了,便是他找着了想要的弟子,也得先给儿子看一眼,让他满意了才行。 与此同时,被媳妇赶出来找儿子的聂洪还没有回客栈,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找不到儿子的他依旧不敢回去,只能在大街上继续寻人。 聂洪倒是没有那么担心儿子,毕竟,阿虎护卫也算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有他护着,想出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街面上也没什么风声说哪里出了事,可见只是儿子贪玩,一时忘了时间而已。 但聂洪放心不放心的没意义,关键是他媳妇得放心才行啊! 街上的人渐渐稀疏起来,摊贩们已经开始收摊,聂洪神色里也渐渐浮起一丝焦躁担忧,这都什么时候了,外面能玩的吃的都该收摊了,聂若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聂洪路过一处拐角之时,听到细微的呻.吟声,忍不住顿住了脚步,这声音,听起来是个男孩子的,纵然心里知道,不可能是聂若,聂洪也忍不住转身往小巷子里寻去,神色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恐慌。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暗魅an 10瓶; 嗯呢 5瓶; 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哦~么么哒~ 第6章 小巷深处,蜷缩着一个少年,尖尖的下巴,几乎瘦脱了形,衣衫破烂,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似乎晕倒在这里,却还因痛楚而不自觉的呻.吟。 不是儿子,聂洪松了口气,但还是上前两步,蹲在了少年面前,抬手按在了他的脉象上,只见内息混乱,脉象虚弱,聂洪皱了下眉。 似乎是按脉搏的动作惊醒了对方,少年费力睁开眼,神色惊惧,身体缩成一团,紧贴着墙壁。 聂洪立刻道:「你不必怕,我叫聂洪,是聂家庄庄主,我看你晕倒在这里才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似是听过聂洪身份,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聂洪也算是正道人士,到底做不来对这样一个少年不管不问,只得问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少年没有吭声。 聂洪嘆息,想来又是个没家没院的孩子,这一身伤,看起来像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还晕倒在这里没人管,实在是可怜。聂洪抬手去扶,准备先把人带回客栈,至少先治好了这一身伤再说,聂洪扶人的时候顺手摸了下对方的筋骨,用了些力道,略作查探,毕竟他来安城府的目的是为了收徒的,见着了这样的孩子,自然会忍不住查探一番。 「咦?」聂洪一愣,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捏了下,甚至用了一丝内力,在对方身体内的经脉里运转一周。 「你有内力?」聂洪本来正惊喜,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天赋不错的弟子,结果探查过后心底一沉,怎么已经有内力了呢?别是个已经拜了师的,他聂家庄可干不来抢人弟子的事情。 少年微微抬头,望着他。 「你师承哪里?」一般的小乞丐可是没有人教导,让他修炼内功的,而且,想要修炼内功也需要武功心法,这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东西,谁家的内功心法,不是只传本门弟子的?若有弟子外传,那甚至是要清理门派的。 少年不答,聂洪也不强求,只是道:「算了,先带你回去治伤吧!」这么晚了,也许儿子已经回去了呢?顺便也回去看一眼,若是没有,他也好叫更多的人出来找。 第11页 少年一愣,聂洪已经将他抱了起来,毫不费力,大踏步的往回走,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少年顿了顿,终于开口。 聂洪轻笑,「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少年垂眸不语,在聂洪怀里蜷缩成一团,一只手轻轻攥着聂洪衣衫一角,不敢用力。 客栈,聂夫人正站在门口向外张望,见着聂洪回来,才迎了上去,「若儿已经回了,你……」聂夫人的目光落在聂洪怀里抱着的少年身上,「这是?」 「石头,他受伤晕倒在小巷子里,我带他回来治伤。」聂洪道。 少年抬头,望了眼聂夫人,似是有些紧张,道:「见过夫人。」 很有礼貌嘛!聂夫人笑眯了眼,却又想到什么,心里一沉,笑容淡了下来,「这是你想收的弟子?」 聂洪倒是想收啊!可是人已经练过其他的内功心法了,哪里好再收一次?凭他是谁,也没有学两家武功的道理,聂洪神色隐有些遗憾,聂夫人却看出聂洪是想收的,只是不知为何,似乎有些犹豫。 聂夫人不在意这点犹豫遗憾的神色,她只在意聂洪是动心思收这少年为徒这件事的,脸色有些沉,「你若是收徒,还要给若儿看过,他喜欢了才成,你可知今日,他出门这么晚才回来是为什么?」 聂洪茫然。 「他是去帮你找弟子去了,我看他啊,是想自己挑选师兄弟。」聂夫人嘆道。 聂洪眉头微皱。 「说到底,咱们收徒也是为了若儿,总得让他喜欢才成,若是处不来的,以后也难以互相帮扶啊!」聂夫人道,她心里眼里都是儿子,此刻自然也是从聂若的角度率先考虑。 聂洪更犹豫了,聂若性格温和纯善,骨子里却有些顽皮,他平日里关系好的那些同龄人也都是些性格开朗的,而他怀里的这个少年,却一看就是阴郁沉闷,不爱说话的,只怕儿子不喜欢。 聂洪又想起这少年体内有内力存在,便道:「你别多想,我不是想收他为徒。」 聂夫人连忙解释,「我不是不让你收徒,只是让你先带人去给儿子看看,再做决定。」 聂洪低头看了一眼,道:「他体内已有内力。」 一句话毕,聂夫人便不吭声了,既然已有师承,无论对方是谁,他们聂家庄也不会抢别人门下的弟子了,武林人士,谁没点傲气?谁乐意与旁人共享弟子的?便是有些十分想收的,也是要做弟子的先自废内力,才能投入其门下。 聂夫人道:「先进来吧,处理下伤口。」既然没缘分做师徒了,她也就报以普通的善意,对待少年。 聂洪抱着他进了客栈,又要了一间房,让小二烧了水送饭菜过来,又亲去屋内拿了治伤的药物,等少年洗净伤口之后,便过来给他上药,聂夫人看着跟聂若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也轻嘆了口气,过来帮忙。 屋内,少年不再发一声,仿佛又恢復到了聂洪刚捡到他时沉默寡言的样子,聂洪也没在意,随口跟媳妇聊天。 「若儿呢?」 「今天跑了一天了,已经睡了。」 「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吃了些,听阿齐说白日里在外面买的烧饼,也不知干净不干净,这孩子,体弱还跑出去一整天,还乱吃东西,不让人放心。」聂夫人嘴唇轻抿,略略皱眉。 聂洪也没再说话了,很快,便处理好了伤口,道:「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 「多谢聂庄主。」少年默默的道。 「客气了。」聂洪笑了笑,领着媳妇一同出了房间,屋内只剩下少年一人。 少年抱膝坐了起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聂洪走的时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郑 嚟候顺手熄了灯让他休息,但他根本没睡,而是一动不动,仿佛雕塑。 聂家庄庄主聂洪,小时候他听父亲提起过,所以,在聂洪自报家门之后,他也就放松了些,不是来追杀他的人便好。只是他在听聂夫人提起收徒一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可以留下,是他想太多了。 少年将脑袋往膝盖里埋的更深了些。 次日,聂若起身没多久,就见到了领了一串乞儿的谢亭在门口等他,见到聂若出来,谢亭眼神一亮,连忙道:「我又找了些,带过来见你。」 聂若点点头,连忙扫视一周,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竟还是没有么? 「若儿,你做什么呢?」聂洪大踏步的走出来,微笑着道。 「爹,我想帮您挑选弟子,就让人找了些年龄合适的孩子过来。」聂若回头乖巧的道。 聂洪原本还有些生气昨天聂若回来的太晚,但一晚上过去了,本就没什么的火气散的只余一丝,又听到儿子这么说,他竟连指责一句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抬手揉了揉聂若的头。 儿子想着老子这是让人高兴的,但聂洪还是有些困惑,是他的错觉么?他怎么总觉得这段日子,聂若的性子变化的有些大,倒不是那种变了一个人的变化,而是他自己,似乎看开了,又似乎在动了什么念头,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儿子孝顺是孝顺,但是嘴巴绝没这么甜的,聂若以前还是个很矜持,受儒家教育的乖宝宝的,如今…… 聂洪说不上这变化是好是怀。 谢亭见到聂洪出来,眼神顿时一亮,甚至都忍不住挺了挺胸膛,这位小公子抠门得很,带一个人过来才给十文铜钱,他爹看起来就大方多了,谢亭刚想开口讨好一番,就听到聂洪道:「那我先看看这些孩子,有没有资质好的?」 第12页 「爹?!」聂若一惊,连忙拦住,他本心里可不是为了挑有资质的孩子啊,他是为了找萧卿知啊! 聂洪原本想挨个检查下筋骨,却被儿子拦住了,疑惑的回头挑眉。 聂若绞尽脑汁想理由,他这么聪明,肯定有主意的啊!到底有什么说法,可以不让爹去检查这些人天赋,不在这些人里收徒弟,而把事情交给自己呢?他可不希望爹在这里真的收一个弟子,弟子必须是萧卿知才行。 「聂庄主。」昨日养伤的少年从门内走了出来,见到门外的人,叫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只见来人身量高挑,尖下巴,薄唇,高鼻樑,眼神清冷,神色疏离,穿着略显短,又有些微胖的衣衫,一看就是穿了旁人的衣服,而对方身量比他矮一些胖一些才会如此。 谢亭的目光转到聂若身上,这衣服是他的吧? 聂若已经呆住了,微张着嘴,眼神中似乎闪动着不属于他本该有的复杂情绪,甚至不该是他这个年龄有的。 谢亭一愣,眨了眨眼,聂若的神色已经正常了起来,让谢亭觉得自己只是看花了眼。 聂洪微笑,「石头,你怎么出来了?吃早饭了吗?」 少年点点头,「吃了,聂夫人还给拿了新衣服……」说到衣服的时候,他明显顿了顿,显然,他也知道这衣服极不合身,但是毕竟是聂夫人好意,他也就没拒绝。 「这是我儿子的。」聂洪爽朗一笑,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道:「对了,这是我的儿子聂若,若儿,这是我昨天在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小兄弟,看着似乎比你大些,你叫他石头哥哥就好。」 聂若似乎没听到,抬脚往前走去,站到少年面前。 纵然面前的人看着小了许多,瘦了许多,身上带着伤,看他的眼神也陌生冷淡,还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不似前世,只是跟他差不多个子,但是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聂若忍不住眼眶含泪。 好朋友,一辈子,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便是隔了一世,也依旧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终于找到了啊! 作者有话说: 【 聂若:歷经千辛万苦,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人了! 聂洪:儿媳妇明明是我找到的。 谢亭:钱今天还结吗? 聂夫人:儿子高兴就好。 萧卿知:我叫石头……】 第7章 「若儿?」聂洪看的奇怪,儿子行为举止似乎不太对劲。 聂若立刻回头,语气里都带出了一些焦急,「爹,这个小哥哥我喜欢,收他为徒吧!」 聂若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许久许久,言辞神色之间,既有孩童的天真稚嫩,又妥帖的表达了自己意思,但凡爹探查了萧卿知的筋骨,必然会发现,他根骨奇佳,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一定会收他为徒的。 谢亭抱胸做农民揣,小公子找到人了,看起来这十文钱的生意做不下去了,生路就这么断绝了吗?谢亭委屈,但他的体内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了,便是遇到这样对他来说『天大』的事,也并没有失态。 聂洪皱了下眉,还没说话,聂若就又道:「爹,我就要他,我一看他便觉得面善,咱们收下他吧!」聂若有些着急,声音也有些高了。 「若儿,怎么了?」聂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娘啊!」聂若眼睛一亮,「娘,我想要这个小哥哥当我师兄,你觉得怎么样?」聂若自来熟的拉起了萧卿知的手腕,入手才感觉到,萧卿知竟然如此干瘦,仿佛只剩一把骨头似的,再瘦一点,就要脱形了,难道是因为流浪,经常饿肚子才这样吗?聂若心中大痛,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去,哪怕就地躺倒,撒泼耍赖也要把好友带回家里,好生照料。 小小年纪就瘦成这样,不得伤身体么,难怪长大后的他,性格沉闷阴郁,纵然武艺高强,身上却有许多小毛病,还会胃痛,不能饮酒,为了这个,他还给萧卿知煮过粥呢。 聂夫人有些惊讶儿子竟然喜欢这个沉闷的小子,还一眼就看上了,但……他有内力呀!肯定是跟人学过武艺的,怎么好再拜入聂家庄? 聂洪也是要面子的,断然拒绝,「若儿,别胡闹了,石头有师门的。」 「你学武功了?!」聂若瞪大眼,转头看着萧卿知,萧卿知没做答。 聂若没等任何人解释,自己就想明白了,萧卿知也曾是大家子弟,只不过是被人灭门,只留下他一个,而他又比自己大几岁,天赋又高,学武肯定也早含#哥#儿#整#理#,他后来学魔功之前的那些功夫,应该便是他的家传武学了。 问题大发了。 谢亭好奇看着这一切,他纵然没穿来多久,但对江湖上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是知道些的,江湖上的拜师,从来没有拜两家的,不然那是瞧不起谁呢?谢亭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小说里那些被武林高人抢着收徒,甚至好几个师父互相容忍着,共同收一个徒弟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然,哪天弟子出去闯荡江湖了,人问你来歷是什么,你难道还能回答:『我是xx门的弟子,也是xx派的弟子,还是xx帮的人。』这不呢!真当自己是天命之子了。 不过看起来,这个小公子好像很想让这个石头做他爹的弟子呢? 那啥,如今十文钱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这些人住在客栈,显然也不是安城府的人,说不定来安城府就是为了收个徒,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第13页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身为现代人,该抱大腿求活路的时候一定要抱上啊! 谢亭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立刻伸着头对萧卿知道:「敢问这位小哥,师承何人啊?」 萧卿知不说话,他不能告诉旁人他的来歷,外面还有追杀他的人呢。 聂若精神一振,似乎想到什么,连忙道:「对啊,石头哥哥,你哪儿的人啊?师父是谁?」 萧卿知垂下头去。 聂洪道:「早问过了,他不愿意答,你们也不必问了。」 「这样啊,我看这位小哥似乎并不是不愿意答,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谢亭抱胸。 聂若望了一眼谢亭,顺着道:「是啊,爹,也许并没有什么门派呢?说不定就他一个人了,便是他身上有些内力,也算是无门无派吧?」 聂若摊手,这是他顺着谢亭的话想到的主意。 巧了不是!谢亭也是这么想的,他天赋不咋地,也不爱练武,练武太苦了,但跟着人做个随从,先把自己养活大了,总是可以的吧?得为此努力一把吧?聂若跟他年龄相仿,若他想抱上这家人的大腿,想要讨份差事,说不准就是陪聂若去了,再加上他冷眼看着,这家人都挺宠儿子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顺着聂若的心意,讨好他,绝对是讨份差事养大自己的捷径。 鸡鸭鱼肉,高床软枕,我来了! 谢亭见聂若顺着他的话说,更用心了,「聂庄主。」谢亭刚刚听了萧卿知叫聂洪的称唿,也听了聂洪介绍聂若,已经搞明白这群人的名号了。 「小子觉得,既然公子喜欢,不如再多问几句,我看石头小哥的神色,也并不是不愿意的,只是似乎有苦衷。」谢亭悄咪咪的炫了一把自己的观察力和细心程度,多适合收下当个门生啊随从啊培养一下下啊! 聂洪一愣,真的仔细观察了下萧卿知的神色,萧卿知神色里有些惊讶,望着谢亭,似乎是真的被猜准了。 「爹,我就要他,就是你不收徒,我也要他陪我玩!」聂若见谢亭这个小机灵鬼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干脆扮痴卖乖,耍起无赖来,死死的拉着萧卿知的手不松,增加砝码。 聂夫人见儿子这么坚决,哪里还会反对,也出声道:「就是,你捡回他来的时候,我看他衣服破成那样,身上又那么多伤,便是有师门又如何?可见是已经跟师门没关系了的,正好,你也说他天赋好,若儿又喜欢,收了又如何?那一点点面子,能跟若儿比吗?能跟你收个好徒弟比吗?要它做什么?!」 谢亭不吭声了,他能说的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事情如何发展了,他再多说,只会让人生厌,他还要静待其他机会,展示自己的优秀,成年人,就是要稳重,不能急躁,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聂洪被媳妇说了一通,他向来很在意媳妇的意见,见儿子跟媳妇都这么说,只得再次问道:「石头,我问你,你可有师门?可愿拜我为师?这情况你也看见了,你是如何想的?」 萧卿知张了张嘴,他想要留下吗?那肯定是想的,他流浪并不久,还没到见遍世间险恶,心如死灰的时候,而且,他小时候也听父亲提起过聂洪大名,父亲说聂洪是个有侠者之风,豪爽果敢的人,如今又被他救了,心里既感激又有些亲切,之前,他还隐隐有些期盼能留下,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了。 「是啊!小哥哥,你快告诉爹,你愿意的,你没有师门。」聂若晃了晃萧卿知的手腕,恨不得替他说了。 萧卿知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聂庄主,我没师门,我的武功是父亲传授的,而我家人……全都不在了。」 聂洪皱了下眉。「你家是?」收徒一事事关重大,还是要打听清楚才好。 萧卿知不吭声了,他不能当街说出自己身份,不然,他会给自己招祸,也会连累聂家人。 聂若道:「不如先进屋去说,石头哥哥,我听说江湖上有很多小家族,名声确实是不显,但你也不必为此自卑的,我们不会笑话你的。」聂若简直想明示了,若实在不想说,只需编一个就好。 谢亭突然道:「那个,我看这位小哥,有点面善哈,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聂若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 谢亭就一合掌道:「想起来了,我总觉得在城隍庙见过你,你是不是留宿过?」 聂若微微松了口气,没被人发觉。 萧卿知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陈家庄的人是不是?哎呀,我听人说陈家庄因为犯了事,被官府抓了不少人,他们家的小孩倒是被法外开恩,送到远方亲戚家了,听说,有些孩子亲戚不愿意养,就被扔到街上了,我之前还见过一个,就是陈家的孩子,在大街上流浪呢,太可怜了。」 谢亭看出萧卿知不愿意说,也看出聂若的维护之情,趁机替他编了个身份。 「陈家庄?」聂洪皱眉,没听过,想来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家族吧!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套武功心法,就这么传承下去了。 聂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亭,刚刚也许是巧合,但如今,他是真的看出来了,谢亭这小子,是故意的。 「你是陈家庄的人?」聂洪问道。 萧卿知没吭声,低着头。 「石头哥哥是默认了,爹,收下他吧!我跟他一见如故,咱们留下他吧!」聂若语气里都几乎是哀求了。 第14页 聂夫人哪里听得了这个,直接替聂洪拍板,「收了收了,他不收我收,快进屋吧,等会儿天都热起来了,再仔细晒伤了。」聂夫人走上前来,抬手遮住聂若额头前的阳光。 众人进了屋子,谢亭打发走了跟他过来的小乞丐,说自己去要帐,等回去了跟他们分钱,也跟了上去。 房间内,聂洪坐在桌前,聂夫人坐在另一边,聂若,谢亭跟萧卿知站着,纵然聂若受宠,但礼数还是被教导的很到位的,聂家也没有一味的宠溺。 「石头,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聂洪已经想清楚了,若真是那个什么没什么名气的陈家,家里又没人了,自然算不得什么师门传承,也不是不能收下的,再者,最重要的是,他违逆不了媳妇。 萧卿知这么一会儿已经想清楚了,对着聂洪道:「聂庄主,我有话想跟你私下说。」 聂若还没反应过来,聂洪已经点头,「好。」说完也就起身,带着萧卿知去了隔壁的房间。 聂若担忧的望着,萧卿知打算说什么?为什么还要私下?! 谢亭抱胸道:「小公子不必担心,我看聂庄主很喜欢石头小哥的,一定会收下他的。」 对了,还有这个人呢。 聂若扭过头来,「你为何跟上来?」 「要帐啊!」谢亭摸摸鼻子,看他理由多充分,聂若要的人他都带来了,辛苦费还没给呢?他跟上来不是理所当然的。 聂夫人轻笑,「我看这个小兄弟有点意思,若儿,不如我们也留下他?」性格活泼,还有几分机灵劲儿,谢亭跟上来的目的其实不难猜,除去要钱之外,只怕也是想留下,不然,刚刚也不会处处顺着若儿的心思说话。 聂若也明白过来,聂夫人话里的意思,只怕也是谢亭的目的。 谢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确实是有几分机智的,聂若若有所思,再者,长大后的谢亭善于写话本,江湖门派后来还把他的话本当做扬名的工具,也不是没有用处的,是该留下才好。 聂若点点头,「阿娘喜欢,那就留下吧!」 聂夫人点点头。 「多谢夫人,多谢公子。」谢亭高兴的抱拳一礼,却只行下属的礼,并没有跪地谢恩,显然,是不打算做奴僕的。 两人也不计较,本来以聂若的意思,也不是要让谢亭当奴才的,写的一手好话本,编的一手好故事,日后闯出个名号才有用处,当奴僕,大材小用了。聂夫人一心为聂若培养班底,也不打算拿谢亭当奴才用,还打算让他读书识字练武,也好长大后帮扶聂若呢。 另一间屋子里,萧卿知对聂洪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收徒一事,还请聂庄主三思,害我一家的仇人,如今还在追杀我,若收我为徒,也许会连累聂家。」 聂洪一贯豪爽磊落,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被这种话吓到?这话反倒激起了他的不爽。聂洪勐地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可恶,害你一家还不够,还要追杀你一个孩童!我聂洪能怕这种鬼魅小人?」 「聂庄主……」 聂洪一抬手,「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我聂洪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子事儿就怕到不敢收徒弟,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萧卿知一愣,很快伏地行了大礼,「师父。」 聂洪抬手将人扶起,有仇人什么的他是不惧的,他聂洪除了媳妇就没对谁服过软,只要他没师门就成。 而萧家已被灭门,自然不算是有师门的。 第8章 萧卿知被聂洪收下做了大弟子,聂若心满意足,脸色越发红润,走路都带风了,一点都不像个病秧子,引得聂夫人夜里跟丈夫私下感嘆,早知道安城府的大夫这么神,她早该带聂若过来的,说不定身子骨早好了。 聂洪深以为然的点头,心里又忍不住动心思,这身体渐渐康復,武功是不是可以练起来了呢?纵然他收了弟子,以后有人帮扶儿子,但他自己也不能一点也立不起来吧? 但聂洪没敢把这个念头跟媳妇说,准备等再过些日子,儿子再好一些了再说。 聂家人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聂若笑眯眯的凑到了萧卿知身边,紧贴着他坐下,萧卿知的身体有点紧绷,但并没有挪走。 聂若知道萧卿知此刻还跟他不熟,不过没关系,慢慢就熟了嘛,上辈子萧卿知更冷心冷情,甚至还有报復社会的趋势,他不照样靠着献爱心送温暖成功的跟他做了好朋友?如今,萧卿知还没受那么多苦呢,肯定更好打交道。 聂若上下扫视一遍,确定他娘给萧卿知准备的妥妥帖帖的,衣服也在安城府做了新的,深蓝色的劲装,繫着同色的腰带,衬的腰肢盈盈一握,身长腿长,这么说自己的好朋友如今还是自己师兄不太恰当,但确实是太瘦了。 聂若略略皱眉,从马车里翻出糕点盒子打开,取了一块递给萧卿知。 萧卿知有些紧张,他性格本就淡漠,家里出了事之后,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只有聂洪,他幼年听过他的大名,才会对他有些信任,再加上聂洪又救了他,看着也真的如自己听说的样子,他敬仰之余又有些感激亲切,这才做了他的弟子。 但不代表,他能跟他的儿子好好相处,而且,他才跟聂家人相处了几天,就已经听聂夫人念叨了无数次,她儿子体弱多病,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这也导致萧卿知一直不太敢接近聂若,怕一不小心就害他吹了风受了凉,那他怎么对得起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 第15页 不过,他不接近聂若,不代表聂若就不接近他了,他发现,聂若特别喜欢缠着他,还时不时的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萧卿知默默的接过了聂若递过来的糕点,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其实想一个人呆着,但是没办法,他不可能一个人坐一辆马车。 「你太瘦了,要多吃些才能长肉,练武就是要多吃,你看我爹,他一顿能吃四碗米饭。」 聂若一手扶着腿上的盒子,一手捏着白玉似的糕点,咬了一口,白胖的小脸儿笑的像朵花,被裹在锦绣绸缎之中。 一个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萧卿知暗想着,便是他以前,也从未这样过,他家人觉得,男孩子一定要穷养,摔摔打打的长大才好。 「两位师兄,我也想吃。」两人对面,谢亭幽幽出声。 他被聂夫人留下之后,也被聂洪顺手检查了下,原本是看不太上他的,但是聂夫人说他是个机灵聪明的孩子,以后可以陪着聂若一同练武,也有个伴儿。 大约是想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多他一个不多,还能占个师徒名义,所以就把他也收了。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而江湖中人,尤重武学传承,若是拜师,那便是与父子一般坚固的关系,轻易不能更改背叛的。收了他,他与聂家庄的关系,就与随从门客之流天差地别了,而他又不能多吃一口饭,多睡一张床,谢亭觉得,师娘真是个机智的女人。 谢亭对自己拜师一事唯一的担忧就是练武太苦,毕竟他是个没啥天赋的人,只怕得苦练,他有点怕,不过想到聂若这身板儿,只怕比他更不能吃苦,也就放下心来,安心的准备躺在聂若后面当废柴,谁让他是小师弟呢,小师弟就是应该比两位师兄差点,然后还要被全门派的人宠着嘛。 谢亭抱着隐秘的期待,然后被现实啪啪打脸。 说好了小师弟应该被师兄们护着呢?为什么大师兄不爱搭理人,二师兄只爱缠着大师兄,他呢?存在感呢?就像是现在,连块糕点都分不到,好似对面根本没他这个人似的。 萧卿知顿了顿,将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他极少吃点心甜食这些,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小时候父亲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像个小姑娘一样,爱吃甜食呢? 萧卿知转头看向爱吃甜食的聂若,聂若见他手里没了,竟又递了一块给他,显然是非要他吃不可的,望着聂若亮晶晶的眼睛,他若拒绝,只怕还会被劝吧,聂若是个不达目的不放弃的性子,萧卿知想到此处,只得将糕点放进口中,默默吃掉。 聂若笑的更灿烂,他就知道萧卿知拒绝不了他的,上辈子不行,这辈子还是不可以。 「若儿,卿知,谢亭,下来了。」聂夫人的声音响起。 聂若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高兴的回头道:「到家了。」说着,就要拉着萧卿知下马车。 「哎哎哎……」谢亭又被无视了,只能自己跟上去。 站在聂家庄外,萧卿知倒还好,他家与聂家庄规模差不多,倒没有什么震撼的,谢亭夸张的哇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聂家庄坐落在山脚下,依山傍水,远处山雾缭绕,眼前雕樑画栋,耳边还有鸟雀啼鸣,只在节假日跟其他游客挤着参观过一些古建筑的谢亭,是真心实意的被面前这一幕震撼了,当然,还是有稍许的夸张。 聂夫人微笑的看了谢亭一眼,「以后就住在这里了,高兴吗?」 「高兴啊!」谢亭重重点头,这必须是真心实意的,这样的住处,若是在他上辈子,一辈子都不用指望了好么?能把自己租的房间的平米数上个两位数,他做梦都能笑醒了,哪里敢奢求这个。 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后才能让他享福。 谢亭想迈步进去,却见大家都还没动静,萧卿知已经凑到了他那便宜师父身边,帮着拿行李,仿佛个小跟班,而聂若,则像是萧卿知的小跟班。谢亭眼珠一转,朝着聂夫人过去,笑嘻嘻的道:「师娘我扶您。」 「好孩子。」聂夫人一笑。 很快,众人迈步走进大开的大门。 「见过庄主,庄主夫人,见过公子。」 「嗯,这些日子我不在,大家都好好练武了吗?」聂洪道。 「自然,庄主嘱咐,练武一道,不进则退,属下等不敢有一日懈怠。」 「很好!」聂洪大掌拍了拍出来迎接他的护卫,对方仿佛一尊石像一般,纹丝不动,谢亭观对方体格,八块腹肌绝对的,这胳膊这腿儿…… 谢亭忍不住往聂若身边挪移了些,低声道:「这些护卫看着很厉害啊,师父没想过收他们或是他们的孩子当弟子么?」所以为什么要远赴安城府收徒,顺带还把他捎带收上了呢?他看起来,甚至连侍卫都比不过啊! 聂若奇怪的道:「厉害不是应当的吗?我聂家庄好歹也是以武立身的。至于收徒,这不是他们天赋都一般吗。」若真是天赋极佳,让人看着就想收下,自然是会收的。 「那我……」谢亭更心虚了。 聂若上下扫视一眼,「我娘比较喜欢你。」而他爹听娘的话,他娘则是想给他找个伴儿。 谢亭抬手拍了拍胸膛,「还好我机灵讨喜。」 聂若面无表情,不作应声。 第16页 谢亭道:「说起来,二师兄,你的天赋如何?看你身子骨有点弱啊!你以后可是要继承聂家庄的,家里的侍卫都这么厉害,你若是……」 聂若默默一僵。 谢亭嘿嘿一笑,「我就随便说说啊,别生气啊!」 萧卿知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谢亭下意识的挺直胸膛,比起温和好脾气的聂若,他其实有点怕这个冷面少言的大师兄。 萧卿知的目光没落在谢亭身上,但他听到了刚刚谢亭的话,所以,目光跟聂若对上了,聂若温和一笑,露出五颗小白牙,正直掉牙的年龄,回来的路上,他掉了一颗牙,如今一笑,有点漏风。 萧卿知眉头微皱,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 聂洪已经大掌拍在了萧卿知的背上,把人往前拉了一把,高兴的道:「这是我收的大弟子,叫萧卿知。」 萧卿知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各位师兄。」这显然是自谦的说法,虽然这些人也是被聂洪教导出来的,但并不算聂洪的弟子,只能算聂家庄的门人或是护卫,不过萧卿知这么谦虚,自然博得旁人好感。 众人纷纷笑着回了礼,说几句表达友善的话。 聂洪道:「你们别小瞧了他,他这天赋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聂洪高兴的竖起大拇指夸赞爱徒。 萧卿知性子冷淡不爱说话,却是个肯做事的,对他十分恭敬孝顺,再加上这天赋,聂洪是越发的喜欢他了。 谢亭张大了嘴巴站在聂若身后,他果然是顺带着收的吧?是吧!绝不是他的错觉的!还好他是个成年人了,已经过了跟人争长辈关注宠爱的年纪,否则,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他早晚得变态啊! 众人连忙一阵恭维,特别是在发觉聂若也站的离萧卿知很近,对他极为亲昵的情况下,众人顿时看萧卿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哪是普通弟子啊!这根本是聂家庄的二公子啊!众人心里都对萧卿知有了定位。 「对了,这是我的三徒弟。」聂洪介绍,又顿了顿,回头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谢亭甜甜一笑,「师父,我叫谢亭,各位师兄好。」谢亭拱手行了一礼。 聂洪点点头,「对,谢亭,你们有空要多带带他,帮他打打基础。」 「是!」众人立刻拱手领命。 谢亭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他有点不想当弟子了,现在能要求被逐出师门吗? 第9章 萧卿知一手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剑上还往下滴着血,萧卿知脸色惨白,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么?快给我看看。」聂若收了剑,往萧卿知身边跑,萧卿知身体绷得死紧,他没办法看到胸前的情况,干脆蹲下弯腰伸头去看,还伸手去摸萧卿知的胸口,却没见哪里受了伤。 聂若正奇怪呢,就被萧卿知吼了一句。「滚开!」 「我只是想看你哪里受伤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啊?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你告诉我啊,我带了伤药,我娘说,出门闯荡,很多东西一定要备齐全了,还要随身携带。」聂若从怀里摸出药瓶,随时准备给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上药。 萧卿知脸上渐渐浮起汗珠,显然痛的不行,聂若更着急了,「你这个人,虽然我刚刚想帮你,但不小心帮了倒忙,还要你救我,但是我也是一片好心,如今你受了伤,我真的只是想给你上药,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给我看看伤口怎么了?难道我跟那些人一样,是来害你的不成?我若是想害你,刚刚为什么要救你?」 萧卿知现在只想耳朵清净一点,让面前这个看着跟出门游玩不小心迷路了的公子哥一样的人闭嘴,若不是他拿出剑来,他真的看不出来这人竟是个闯荡江湖的。 「我没受伤……」萧卿知向话痨兼老妈子的聂若服软。 「没受伤?那你怎么痛成这样?莫不是中了毒?!没事,我还有解毒药,药王谷出的,能解百毒。」聂若又翻出另一个药瓶。 萧卿知无语,这人还真是筹备齐全啊! 「我也没中毒。」怕耳朵再受折磨,萧卿知继续承认。 「那你这是怎么了?」 「胃痛……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萧卿知说着,这一阵的痛楚似乎也要过去了,脸上渐渐恢復了些血色,终于能直起腰来,缓缓起身,汗珠顺着尖尖的下巴滚落下来,跌落在侵染了血液的泥土上。 「胃痛?」聂若一愣。 萧卿知已经收了剑要走,萍水相逢,纵然对方武功不济还想救他,最后却只是帮了倒忙,但他接受他的好意,但多接触就不必了,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哎哎,你去哪儿啊?在下聂若,最近刚出门闯荡,这位兄台你呢?对了,兄台,你胃痛是不是因为吃饭不准时,乱吃东西弄坏了肚子啊?看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我跟你说啊,江湖中人,虽然各个都自称铜筋铁骨,但到底还是肉.体凡胎,要吃喝拉撒的,生病了也要看病的,可不能拖着,说起来,到饭点了,你吃饭吗?我包裹里有干粮,一起吃个饭吧!我会煮粥,你这样刚刚胃痛过的,喝点白粥最好了……」 萧卿知耳朵嗡嗡作响,终于忍不住回头冷眼望着聂若,却差点被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晃花了眼。 「一起吃个饭吧!」聂若道。 萧卿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默认这件事,然后看着这个叫做聂若的人变戏法一样的从他那小小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瓷盅,还有一小袋白米,还有各种肉类干菜调料,聂若先是净了手,才把水囊里的水倒进瓷盅里,又放了些白米进去,将瓷盅放在火堆上,另一边,开始烤制干粮,还烧了热水,萧卿知这才发现,他那水囊,竟然铁制的,完全可以密封之后,直接丢入火中,烧开其中的水。 第17页 聂若道:「这些都是走江湖必备的,要不然,江湖人到处跑,万一到了饭点却找不到客栈饭馆,岂不是只能饿肚子?纵然有人会带干粮,最多也就是啃两口,这样最容易伤肠胃了,你看,你这么好的武功,不照样还是胃痛?」 萧卿知扭过头去,仿佛没有听到,他不想接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萧卿知起身,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啊?」聂若连忙问道。 「如厕。」萧卿知面无表情的回答。 「等等,给你这个。」聂若小跑几步上前,塞给了他几张草纸。 萧卿知被震撼了,纵然冷心冷清如他,很少被什么事物震动,但此刻也被聂若给惊到了,谁家行走江湖不但自带锅碗瓢盆,还随身带草纸的?! 聂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身前,大眼一瞅,依旧是那个温润尔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端方公子,聂若笑道:「用这个吧!干净一些,除去肠胃受不得刺激,那个……也不好,不然,也容易得病。」江湖中人,抓把树叶都能擦的,但他觉得不好。 萧卿知嘴唇抖了抖,没吭声,转身离去。 …… 聂若醒来之后发了很久的呆,为什么突然梦到以前的事情了?那是他第一次跟萧卿知见面的时候,聂若勾唇笑了笑,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初次闯荡江湖,无知又无畏,做了许多他觉得对,但会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想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对了!这几天在路上不提,一直没怎么吃好,既然回到了家里,还是要给师兄好好补养身体的,上辈子他见萧卿知的时候,他整个人瘦高又阴郁,那下巴尖的简直能戳死人,想来就是小时候吃不好睡不好才会如此,而现在,他虽然把师兄带回来了,可是,他毕竟也在外面流浪了一年了,说不准身体上也有了些小毛病,只是如今还不明显罢了。 说干就干,聂若一大早的就叫了庄子上的大夫跟他一起去找萧卿知了,因他身体不好,庄子上养了两三个大夫呢!随叫随到。 「师兄,我找了大夫来给你诊脉。」聂若微笑着走了进来,萧卿知的院落就在他的隔壁,谢亭也住在这里,聂若毕竟是聂家庄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有自己的院落,而萧卿知跟谢亭,虽然是聂洪的弟子,但一则,庄子上没那么多空院子给人住,二则,师兄弟住在一起也能培养感情,互相走动也方便,还有,两个小孩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又没睡一个屋子,也不算慢待。 「二师兄?」谢亭从门外探进头来,因为他们刚到,也没急着练武,而是先熟悉环境,休息几日,这才能白天在院子里呆着,听说,他们很快就要进入第一轮苦练了,谢亭每每想起都想哭。 「谢亭,快过来,等会儿也让大夫给你看看,你们在外面流浪那么久,平日里吃不好穿不好的,万一身上有什么小毛病的,早些发现也好早些治疗,别以后长大了,动不动就胃痛肚子痛什么的。」聂若看到谢亭,想起他流浪的时间比萧卿知更久,终于分了一点关注在他可怜的小师弟身上。 谢亭被感动了,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聂家庄的人对他虽然不错,没有任何苛待,但人跟人真的没法比的,他最近一直在努力调节心态,他容易吗他。 「你哭什么?」萧卿知皱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怎么能随随便便哭鼻子呢?身为大师兄,他觉得他有必要管教。 「没什么。」谢亭一甩脑袋,四十五度望天,「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萧卿知:…… 聂若笑了笑,「我也很爱聂家庄,你能这么想,挺好的。」不愧是以后写话本的,脑子里的想法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聂若暗想。 大夫给两人诊了脉,开了方子调理,果然,两人的身体都不太好,练武一事也要往后拖一拖了,总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成,不然,身体损了,以后想在武学上登峰造极,就很难了。 并不打算在武学上取得何等成就的谢亭松了口气,养病也挺好,总比出去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操练来的好吧?便是没见过,他用脚指头也想得到,那场景,绝对惨烈。 萧卿知却有些失望,面上却没什么显示。 聂若还是看出来了,多年好朋友了,萧卿知便是往哪儿一站,一动不动,他都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聂若哄道:「师兄,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去书库看看,那里藏了很多武学书籍。」练武除了锻鍊自身,也要丰富学识啊!这样,以后出门打架,见到旁人出招,也好知道对方出的是什么,要如何防备,这些同样重要。 萧卿知果然高兴了些。 见萧卿知高兴了,聂若也很高兴,等中午的时候,三个师兄弟便坐在一起喝药,聂若如今喝的是补药,而萧卿知跟谢亭则是养身体的药,萧卿知面无表情的一口闷了下去,而谢亭…… 「啊啊啊……有没有糖啊!这是药吗?我从没喝过中药你别骗我啊!这是馊水吧!为什么闻起来这么大怪味?啊啊啊……呜呜呜……咳咳……」谢亭差点被呛死,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萧卿知道:「别多想,一口闷了就没事了。」 这就是你灌我药的理由?你就不怕把我呛死了?!谢亭悲愤。 第18页 「而且,你是个男子。」 「那又如何?」不敢把萧卿知怎么样,但不代表他真的不生气的。 「又是师父的弟子。」 「所以?」谢亭歪着头不解。 「既是男子,又是聂家庄的嫡传弟子,当顶天立地,做个英勇男儿。」区区一碗药……萧卿知虽然没说,但态度很明显了。 「师兄说得对!喝药嘛!多简单啊!」聂若抬碗一口闷了,纵然是补药,但也没比萧卿知两人的药好喝多少。不过他真不怕这个,他小时候喝习惯了都。 合着就他一个人怕苦了是吧?谢亭眨了眨眼,又想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了。 「对了师兄,我让人熬了些白粥过来,大家一起吃点吧!喝了药,压一压。」 还是聂若有一点点人性……谢亭抹了下眼,坐回桌子前。 很快,白粥送了上来,粒粒纯白如玉,入口软绵细滑,清香浸入心扉。 第10章 自从有了一起喝药的情谊,三人也越发的熟稔起来。过了两日,聂洪便开始指点萧卿知习武,而谢亭,则跟聂若一起,被交给了其他人先教导些基础,这次,聂若想尽了主意,也没能推拒的了,甚至就连他娘都笑着说,「便是身体不行,不能练武,也可以先看着谢亭练,熟悉熟悉。」 谢亭:!! 整个聂家庄没有?韩@各@挣@离人爱他! 聂若默默点头,把他娘的话奉为圭臬,绝没有丝毫违背的,所以,当谢亭站在大太阳下扎马步,不说汗流如注,但也脚软腿颤时,聂若正坐在练武场一旁的凉亭里,吃着冰镇的瓜果,喝着酸梅汤,而谢亭,则时不时的被身边人吼一句,立刻绷紧了身体。 有点可怜。聂若托腮想着,让一个搞笔桿子的人去练武,果然是难为他了。 许久,谢亭才被允许休息,浑身一懈力,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聂若端了杯酸梅汤过去给他,谢亭抬起头来,见到挡住他眼前阳光的聂若和聂若手里的水,瞬间又感动了,果然,整个聂家庄只有聂若最有人情味。 「喝点吧,等会还要继续练呢!」聂若同情道。 谢亭差点一口水呛住,这话跟『多吃点,等会儿就要上刑场了。』有什么区别?! 不远处,萧卿知拿着一把剑,刚刚收剑站稳,纵然烈阳当空,他也只有鼻尖上有一点细密的汗珠,而他对面,聂洪已经解了上衣,露出八块腹肌古铜色的胸膛,上面汗珠滚落,泛着油光。 聂洪一巴掌拍在萧卿知肩膀上,萧卿知连晃都没晃一下。 聂洪赞许,「好小子!」他不过演示讲解了一遍,萧卿知就学了个七八成,有这样的悟性,只怕在江湖上偷师都能混出点名头来,他真是捡了个好徒弟啊! 萧卿知收回目光,眼神里有些微亮。纵然他性格淡漠,但是聂洪是不同的,聂洪于他,如师如父,他的夸赞,总能让萧卿知心神波动。 似乎注意到旁边的动静,聂洪的目光也落在了两个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捧着酸梅汤喝的人身上,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就累成这个样子?」 萧卿知道:「谢亭之前从未练过武,常年吃不饱,身体瘦弱不堪,蹲一个时辰的马步,着实为难了些。」 聂洪嘆息,「身体不好可以养,只要肯练也行啊!哪像是若儿……」聂洪又深深的嘆了口气。 萧卿知也跟着皱起眉头,他觉得,聂若着实懒散怕累了些,他真的像他说的身体孱弱多病,不能练武吗?他看着倒是不尽然,平日里跑动玩闹,他可没见聂若有什么力不能及的,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再者,便是真的身体略有些弱,那不更该练武强身吗? 萧卿知目光落在聂若身上,他已经端了两个空杯子回凉亭了,谢亭又进入了新的一轮折磨,这次不让他蹲马步了,开始让他锻鍊臂力了,修炼内功心法之前,总是要先打磨筋骨。 似是注意到萧卿知的目光,聂若转头一笑,露出掉了一颗牙的牙床。 聂洪默默捂脸,似乎不忍目睹,萧卿知倒是觉得还好,谁还没掉过牙呢?他离掉牙,还没过去多久呢。萧卿知再次举起剑,开始新一轮的练习。 …… 今天师兄练了一天武,身上肯定腰酸背痛了,聂若在自己屋里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拿了药酒去看看,顺便打算帮他按摩一番,这次他也顺道想到了谢亭,毕竟,这么些日子了,也熟悉了,聂若对他还是有点关心的。 「二师兄!」谢亭趴在床上,见到来慰问的聂若感动得不行,人间处处有真情啊! 「还好吧?阿齐,帮师弟用药酒按摩一下。」聂若将一瓶药酒递给身后的小厮,就要出门去萧卿知的房间。 「谢谢二师兄。」谢亭更感动了,然后这感动在阿齐动手给他按摩之后戛然而止,「啊!!!」房间里,骤然传出谢亭的惨叫。 聂若一惊,已经出门的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谢亭的房间,又听到谢亭连绵不断的惨叫,这才明白过来,只是按摩开始了,这才没有管他,而是转头目光晶亮的看着萧卿知,「大师兄,我来给你用药酒按摩吧!」 萧卿知道:「我自己来就好,不好劳烦你。」 「那不行,你自己抹得到背吗?你能给自己按穴位吗?」聂若将药酒背到身后,不给萧卿知拿走。 第19页 萧卿知犹豫了。 「好啦好啦,让我来帮你啦!快,把衣服脱了趴在床上,我帮你按一按,保准明天浑身舒适,爽爽快快的去练武。」 萧卿知点点头,脱下衣衫趴在了床上,露出一排排的小肋骨,聂若嘆息,「你这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胖一些,还是要多吃饭才好。」上辈子也是,精瘦精瘦的,脱了衣服除了肌肉就是骨头,看着就硌手。 聂若将药酒倒在手上,按上了萧卿知的穴位,用了些力道,萧卿知的身体微微绷紧了,但一声没吭,根本不似谢亭,吼的跟打他了似的。 聂若还是担心自己的力道太大,怕他强忍着,萧卿知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是第一回了,什么苦什么痛都是忍着不说的,聂若询问,「力气大吗?要是疼你要说啊,我就小力一些。」 隔壁房间,「啊!!!」 「没事。」他才不要像谢亭那边,叫出声来,萧卿知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 「那我稍微再大力一些可以吗?这样你明天才能松快。」按摩酸胀肌肉这种事,当然要揉开了肌肉才行。 「嗯。」萧卿知闷闷出声。 「救命啊!杀人啦!!」 聂若小心的增加力道,怕萧卿知真的痛。 片刻,聂若小心的抬起手活动了下手腕,松了口气,萧卿知扭头看着他。「你力气挺大的。」 「痛了?」聂若询问。 萧卿知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你身体其实并不弱,而且认穴很准。」这手法,也不是个不懂人体经脉穴位的人按压出来的,既然懂,那说明聂若私下里,还是关心习武一事,私下里学过的,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开始练武呢? 聂若当然不能说他认穴是上辈子学的,他上辈子好歹也有一身不算太烂的武艺傍身,只是跟身边的人对比的才显得差了些,认穴按摩自然不是问题,所以只是笑了笑。 「谢谢。」萧卿知闷声道。 「自家师兄弟,多大点事啊,不必说这个的。」 「谢谢你当初在安城府劝师父收我为徒。」萧卿知道。 聂若一愣,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萧卿知怎么还记得呢?他明明看起来好像更亲近感激他爹啊!他又不傻,自然能意识到,他想尽办法救回来的好友,不跟他亲近,却亲近他爹。聂若有点无奈,却也挺高兴的,这说明萧卿知能融入聂家,他自然欣慰。 萧卿知不是那种会把感激挂在嘴边,然后转头就忘的人,他更喜欢默默做事,但是,他还是想先对聂若表达感激,他知道,他能进聂家庄,能被师父收下,是因为聂若坚持,谢亭在旁边帮忙,所以师父才考虑他,他才能过上如今的日子。 「我想过了,你不喜欢练武,是怕吃苦吗?」萧卿知问道。 「额……对……对啊!」聂若不能把自己的真实缘由告诉旁人,并且,他也是真心觉得做个咸鱼每天混日子挺好的,他上辈子已经奋斗过了,这辈子看开了不想奋斗了,所以也算是怕吃苦吧! 萧卿知沉默了一阵,久到聂若缓了一阵之后,又开始给他按摩,细嫩的手指滑过他坑坑巴巴的身体,他在外流浪,受过很多伤,有些还留了疤痕,这疤,只能慢慢的让它自己长开消失。 聂若的手指用力按压着萧卿知的穴位,认真而专注。 萧卿知突然道:「我教你练武吧!」 「啊?」聂若手一滑,顺着萧卿知纤细的腰肢滑了下去,戳到了软软的肚子,便是萧卿知如此干瘦,身上也有疤,但肚子却依旧是软软的温热的,大约肚子是人体最柔弱的地方,便是打架也会护的周全,萧卿知的肚子上并没有什么疤痕,触手还有些细滑。 聂若抬起手来,心思纯净的想到,没有自己的滑,也没有自己软…… 不过,「你要教我练武?!」聂若疑惑道。 「对。」 「我爹的意思?」为了哄他练武,他爹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大着胆子去说服他娘,最后还差点被他成功了,还好,他娘依旧是那个视儿子如命的娘,所以才有了他可以旁观练武,而不用亲自下场的情况。 「不是,师父虽然因为你不爱练武而难过,但并没有让我教你。」 「那你这是?」聂若不明白了。 「报答你。你娇生惯养,受不了苦,练武的话只怕比谢亭还难些。那些师兄的教法,虽然正确,但着实是累人。我可以私下教你,你累了就歇着,我绝不会说你,我们慢慢来。」 「额……可是我不想要这个报答,而且,我很怀疑你的话,我累了真的能歇着,你还不会骂我?!」便是他娘,当年兴致勃勃的教他练武,他那个时候也努力,他娘也偶尔会恨铁不成钢的戳他额头几下的。 萧卿知道:「我不会骂你的,我说了,我是想报答你,怎么会骂你呢?」 聂若默默点头,也对啊!两辈子了,他都没见过萧卿知骂人,他就像是一块冰,偶尔会透出一点情绪来,大部分时间都像是一尊会动的雕塑,面无表情,仿佛一潭死水。 骂人什么的,他要是能把萧卿知气到骂人,也是一种本事吧!聂若勾了勾唇。 「行吧!但是,我说不想练的时候,你不能逼我啊!更不能骂我。」聂若道。 稍微练一下也好,他毕竟是要继承聂家的,完全一点不练武也不可能,萧卿知既说了他累了就能歇,那他就扎一刻钟马步,歇半个时辰好了,反正萧卿知便是看不惯也不能说他,比其他人教他强多了。 第20页 萧卿知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聂若又开始按摩,手指一遍遍的划过身下人的躯体,还有空走了个神,说起来,当初萧卿知拆他骸骨,拆走的是哪根手指头呢?食指吗?好像是…… 聂若嘿嘿一笑,食指微动,挠了挠身下人的肌肤。 萧卿知一颤,痛他忍得,但痒忍不得。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当孩他爹记忆混乱之后》主受 一句话简介:这七年之痒的婚姻不要也罢 皇帝跟宰相歷经千辛万苦好上之后,还生了个崽,但是因为宰相某日上朝路上坠马,不幸伤到了头,记忆混乱了,皇帝不得不陪着重新演绎一遍当年他们相知相爱的『美好』(修罗场)往事。 直至一天,太子殿下求学归来。 「爹。」 「乖~」宰相大人瞬间清醒。 皇帝:!! 老子陪你玩了这么久的过家家竟抵不过儿子一句『爹』?! 离婚!必须离婚! 第11章 聂若给萧卿知按摩完之后,就回了房间休息,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次日,聂若等在萧卿知的院子里,谢亭拖着沉重的身体迈步进来,第二天的训练,比第一日还要生不如死,至少第一天,他的胳膊腿是不痛的,可是今天,他是痛也要练。 「唉?二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谢亭委屈,今天在练武场上,明明更辛苦了,却没有二师兄的酸梅汤安慰,二师兄居然在他院子里?! 「等师兄回来。」 「为啥等他?」谢亭不解。 聂若不想说,他更想私下里偷偷的练武,他想练武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他爹娘得敲锣打鼓,搞得普天同庆,到时候,他还怎么偷懒,慢慢练习呢? 聂若扭过头去,不吭声了。 谢亭撇撇嘴,二师兄人虽然有点好,但确实还是不爱搭理他的,每天就知道大师兄大师兄的。谢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房间,他原以为这次没有二师兄的按摩『慰劳』,结果,屋内,阿齐对他灿烂一笑,行了一礼。 「见过谢公子,阿齐奉命,来给您按摩了。」 「啊?!!」悽厉的惨叫从屋内传来,聂若无动于衷,他都是为了谢亭好啊!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算得上是个老好人,便是更在意萧卿知一些,也不可能完全不关心他可爱的师弟啊!每日的按摩,必须安排上。 没多久,萧卿知也拿着剑回来,见到聂若还是一愣,聂若连忙上前,灿烂的笑着,「你昨天不是说陪我练武 吗?我来找你了,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别被人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被人发现,但萧卿知还是点点头,道:「那我把剑放到房间里去。」 「这是?」聂若低头一看,练武场的武器不应该带回来啊? 「这是师父赠给我的。」萧卿知带着一丝欢快的气息,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聂若认识他两辈子了,哪里听不出来。 聂若点点头,认出了这把剑,「这是我祖父的佩剑之一,叫做凡心,我爹一定很喜欢你,才会把剑给你的。」聂若的祖父便是聂家庄的第一任家主,也是他建立了聂家庄,聂擎宇一身剑术出神入化,凡心就是他年轻时的佩剑之一,聂若记得,前世直至聂家庄不復存在,凡心也一直放在藏剑阁里,如今,机缘巧合,竟给了萧卿知。 也好,上辈子萧卿知每次跟人打架前,两边的人报自己名号和兵器的时候,别人都是来歷不凡的,只有萧卿知说自己姓谁名谁,手中铁剑,四两二钱银子由山下铁匠铺打制,无名。总觉得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凡心配你,也是它的福气。」聂若真心的为萧卿知高兴,萧卿知在聂家庄站的越稳,他就越开心。 萧卿知有些动容,「你不会生气吗?」 「啊?」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抢了你的父亲,甚至抢了属于你的东西。 萧卿知没开口,便是他家里没出事前,家中子弟之间,也会因为长辈关注谁而偶有争斗,以前,他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关系都不太好,就是因为这个。而流浪之后,他更是见了许多世间丑恶,更知道人心嫉恨,到底是什么样丑陋的存在。 所以,收到了凡心剑,他虽然高兴,但到底没敢在聂若面前表现,一直压制着,让自己的语气淡淡的,免得让人觉得他在炫耀,甚至在练武场上,师父要把剑给他的时候,他还推拒过一次,只是没推拒的了罢了。萧卿知很清楚,他虽然拜师,但聂家庄是属于聂若的,他不应该夺走属于聂若的东西和爱护。 聂若却没想那么多,便是他跟萧卿知并没有前世交好这档子事,他也不会嫉恨出彩到压下他一头的师兄,他本性如此。而现在这人是萧卿知,他就更高兴啦! 聂若不知道萧卿知想那么多,道:「你快些去放剑吧!咱们去后花园,这个时候那边没人的。」 「嗯。」萧卿知点点头,心里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好好教导聂若,他不想要现在这样,比起旁人夸赞他,师父赠他凡心剑,他更希望,得到这一切的是聂若。 后花园内,萧卿知本想指导聂若蹲马步,毕竟刚开始训练的人,姿势很难端正,但是,萧卿知惊讶的发现,聂若虽然身体弱,手脚无力,但是马步的姿势却极其端正,甚至蹲好之后,便是摇摇晃晃,并不稳当,也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保持最正确的姿势。 第21页 他果然没有猜错,从按摩穴位的精准度,到蹲马步的标准姿势,聂若是下过苦工钻研过的,他是喜欢练武的! 但是为什么却不肯对师父和师娘明讲,让他们教导他练武呢?而且,他作为聂家庄的少庄主,练武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啊。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怕练武之后,达不到旁人期待的程度,所以宁可不练?还说练武要找个隐蔽地方,怕被人发现,都是因为这个? 萧卿知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聂若心里有些忐忑,「怎么了?我动作不标准吗?」他做游魂都许多年了,蹲马步更是遥远童年记忆里的一角,如今,是不是姿势不对了? 「没有,你的姿势很好。」 「那你还拧着眉头?」聂若不解。 萧卿知顿了顿,「你放心,你的心思,我明白。」 我什么心思?聂若有点心虚,莫不是被萧卿知发现了他想偷懒的心思?那……不偷懒也是白吃苦头啊!反正他就不是练武的料嘛,勉强为之,也只是糟蹋自己身体罢了,稍稍会一点点,当强身健体就好,也能跟父母有个交代,太努力也没啥意思的…… 聂若咳了咳,解释了一句,「我身体不好。」所以一刻钟后,他想休息,千万别骂他。 萧卿知点头,「我明白。」正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他纵然喜欢,也怕真的练武之后,达不到众人期待的程度,而对他这个少庄主失望,爱之深,期待之深,对聂若也是一种压力。 他理解。 若聂若知道萧卿知所想,只怕会当即抓着他的胳膊摇晃,不!你不理解!不要随便猜测他的想法,给他加苦情人设啊!他聂若是会怕众人期待落空而不敢行动的人吗?上辈子,聂若纵然身体不好,也依旧勤学苦练,不至于使人失望,依旧是个合格的少庄主的。 一刻钟后,聂若余光瞟了瞟打坐的萧卿知,哎呀一声,身体晃了晃,软了下来。 萧卿知立刻抬手扶住,接住了聂若,聂若手脚无力,甚至有些颤抖,「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好。」萧卿知回答。 「那个……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再练习,我也累了,今天太晚了,等我休息好了,天也黑透了,不适合再练了。」聂若目光有些飘忽。 「好,那明日我早些回来。」萧卿知点头,今天他不知道聂若在等他,还刻意加训了一会儿,不然,他不会比谢亭回来的晚,要知道,谢亭可几乎是爬回来的,速度慢的跟蜗牛似的。明日他早些回来,也能早些回来陪聂若练武。 「那太好了。」聂若笑着道。 萧卿知见聂若手脚无力的样子,道:「可要我背你回去?」 「好。」聂若如今比萧卿知矮了一头,萧卿知又有武功在身,背他是很轻松的,他确实是累了,蹲一刻钟马步,也是很难受的好不好。 聂若趴在了萧卿知的背上,让他把自己背回去,萧卿知怕被人看见了,会胡乱猜测聂若胡闹或是失礼,躲着人把聂若送回了房间,阿齐已经回来了,见状,立刻让院子里的人送上烧好的热水,给聂若沐浴。 「师兄,你要一起沐浴吗?」聂若看着阿齐指挥下人往大木桶里倒水,转头问道。 今日萧卿知也是练了一天的武了,纵然他体寒,也还是出了汗的,一时间也有些意动,这么晚了,他跟谢亭的院子里又没专门服侍的下人,只有院子里的一口凉水井,要回去只能用凉水擦身了。 不过这也是师父锻鍊他们的意思,练武之人要什么人伺候呢?用聂洪的话说,练武之人,就该大冬天的一桶井水从头浇到脚,还依旧钢筋铁骨,不染风寒才行。 不过这条标准不适用于聂若,因为聂若有个疼他到心肝儿里的娘,所以聂若依旧是个金堆玉砌使奴唤婢的富家公子。 见萧卿知犹豫,聂若便知道他的意思了,笑眯眯的对阿齐道:「少加些水,我跟师兄一起洗,免得溢出来。」 「是,公子。」阿齐回答,还捧了一句,「公子跟萧公子的关系真好,庄主看见了公子师兄弟感情如此深厚,一定高兴。」 聂若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最喜欢师兄了。」 阿齐没再回答,而是偷偷看了萧卿知一眼,他听人说,萧卿知深得庄主喜爱,这几日,庄主提起公子的次数都少了,还有庄子里的那些护卫门人,提起萧卿知来也是赞许不已,有人说他谦卑懂礼貌,见谁都叫师兄,也有人说他天赋过人,学武比谁都快,日后能继承庄主衣钵,甚至今天,他还听人说,萧卿知得了老庄主年轻时的佩剑。 公子倒是真纯良心善,一点也不担心,反为此高兴,阿齐却忍不住幽幽嘆口气了,不过公子自己喜欢,他也不能说什么,听公子的便是。 第12章 水很快注好,聂若率先脱了衣衫并招唿萧卿知,「师兄,一起啊!」 萧卿知没吭声,他不太习惯跟人太过亲昵,所以也有些不想泡进去的意思,聂若又道:「师兄?」 萧卿知在心底嘆了口气,罢了,不就是洗个澡么?也开始脱去自己的衣衫,很快,两个人便坦诚相对,聂若白嫩,萧卿知纤瘦,两人坐在了浴桶中,靠的极近,聂若还伸手捏了捏萧卿知的胳膊,「师兄啊,你还是要多吃啊,看你力气也挺大的,为什么胳膊腿都这么细?」 第22页 「丑吗?」萧卿知有点紧张,甚至有点自卑,忍不住往水里缩了缩,无论是他的生父还是师父,甚至他身边跟他一起练武的人,大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而他却不知怎么搞的,瘦的不行,大腿感觉还没人胳膊粗,萧卿知一直也挺别扭这个事情的。 聂若摇摇头,「脱了衣服有点太瘦了,穿上衣服特别好看,身高腿长的,不过你还是要多吃些才好,这应该是在流浪的时候,饿伤了身体才会如此,多吃点补一补就好了。」聂若顺手摸了摸,果然能摸到骨头。 萧卿知没吭声,他不想告诉聂若,他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身材跟现在也差不多,他大约是怎么吃也不会胖的那种人。 两人纯洁的泡着澡澡,然后各回各屋,各自休息。 数日后,谢亭终于缓过劲儿来,腿不酸了胳膊也不疼了,面对训练强度也能轻松应对了,还对着聂若感慨,「师父果然没有骗我,他说疼过劲儿就不疼了,果然,现在我蹲一个时辰马步跟玩儿似的,再不会像是之前那样了。对了,师兄,谢谢你让阿齐来给我按摩,虽然一开始是挺疼的,但是我现在觉得挺好的。」 聂若笑眯眯的点点头,抬手拍了拍谢亭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谢谢师兄,哎呀,之前我还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这几日我才渐渐感觉到,其实不是那样的,师兄你,还有师父,还有教导我的师兄,大家都是好人呢!」谢亭捧着脸,幸福的道。 教导他的师兄虽然严厉,但也是对他好,二师兄虽然让阿齐给他按摩,也是为了他第二日能松快些,师父虽然对他爱答不理,这两日才记住他的名字,但对他的教导也都没有丝毫松懈的,说的话也都是金玉良言,对他好的。 聂若默默点头。 聂若跟谢亭聊了几句之后本想去看萧卿知练武,就被谢亭叫住,「那个,二师兄啊!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什么?」聂若回头。 「那个,我能不能去藏书阁看书啊?」谢亭忍不住对手指,「我知道,藏书阁这种地方,平日里是不让进去的,我又是刚来的……」 「好啊!」聂若微笑,「等你训练完了,我带你去。其实我家的藏书并没多少,大都是些武功秘籍或是江湖各个门派的资料,还有……」 「江湖邸报!」谢亭眼睛一亮。 聂若点点头,武林盟每月都会仿照朝廷邸报发行一份报纸,记录着这一个月江湖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被人称唿为江湖邸报,但这个报纸,除去各大世家或是各门各派,再加上一些关注江湖动向的朝廷官员,很少有人会购买。 又因为购买者少,而印刷消息来源等成本极高,所以价格也贵,购买者甚至还要给武林盟送报的人支付路费,每年聂家庄都要在购买这份报纸上,花费数百两银子。 但聂家庄好歹也是中等武林世家,还是必须要购买收藏这份报纸的,这也是充实藏书阁,增加自身底蕴,方便后辈们查阅翻看的意思。 报纸虽贵,不是平常江湖人能得的,但武林盟做这件事却并不为盈利,而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江湖地位,毕竟,能一手掌控江湖信息,并传向四方的存在,自然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门派,自然也敢称唿自己为武林盟,而几十年来,武林盟主一位,大都是武林盟的主人担任,从无例外。 「你感兴趣啊?」聂若笑道,这些日子,他倒是差点忘了,谢亭日后可是个写江湖话本的,对文章感兴趣自然不奇怪。 「有一点,我在外面常听人说起,江湖上有这么一份报纸,只是价格极贵,一份要好几两银子,再加上路费,更是了不得,从未得见过,嘿嘿……」 聂若点头,「想看也对,毕竟,江湖上的事情,传来传去的就变了味道,有些时候只剩下那些吸引眼球的恩怨情仇了,反而淡化了事情的真相,江湖邸报上的才是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 「对啊对啊!嘿嘿嘿,多看看,也能多知道些江湖上侠士的名号,嘿嘿嘿……」 「那晚上我去找你。」 「谢谢二师兄。」谢亭很高兴。 如今,能适应训练强度的他,终于有精力跟心情去做那些他感兴趣的事情了。 傍晚,谢亭早早的就回了,在屋里等聂若,聂若也很快出现,只是他多带了一人,「大师兄?」谢亭愣了愣,大师兄也要去藏书阁吗? 谢亭猜对了,聂若见谢亭疑惑,解释道:「师兄也没事儿,正好一起。」 也行,谢亭笑了起来。 藏书阁,聂若凭藉着自己的身份,带着两人进了藏书阁,藏书阁内点缀了数颗夜明珠,照亮路面,藏书阁不燃火烛,便是夜里,也不许有人点燃蜡烛,但三人又不能白天过来,除了聂若白天里无所事事,其他两个都是要练武的,所以也只能赶在傍晚过来挑书,然后带出去看。 聂家庄藏书阁虽是庄内重地,寻常不得擅入,但规矩也没那么严格,毕竟江湖世家也不是诗书门第,藏书阁到底不如藏剑阁规矩严格,想带本书出去还是可以的,只要聂若刷脸就行了。 很快,趁着天还没黑透,谢亭满足的抱着一叠江湖邸报出来,而聂若找了两本前世从未看过的小说传记,萧卿知则拿了一些武功秘籍和其他门派武功的介绍的资料,三人一同回了院落,挑灯夜读。 第23页 「你看得是什么?」萧卿知疑惑的站在聂若背后,茫然道。 聂若放下书本,惊讶回头,「师兄,你干嘛站我背后啊?」 「倒水。」萧卿知举了举杯子,他就是路过聂若而已,结果随意一瞟,就看到了聂若看的书,既不是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诗书文章,似乎更像是…… 「就……就是一般的故事书嘛!讲的是一个大侠惩奸除恶,然后……」聂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他也是刚开始看,不知道情节呢。 谢亭探头过来一看,这里的文字虽然是繁体字,但是他还是认识的,所以也能阅读,谢亭还真的在茶馆听过说书先生讲过这个故事,看了聂若手中书的名字之后,一合掌道:「我知道,讲了许多女人为了报恩,追着这个大侠满江湖的找,非要嫁给他的故事。」 萧卿知的目光冷了下来,他想起来了,这本书他看过的,难怪眼熟。 「你怎么知道?」聂若抬手捲起书轻轻敲了谢亭的脑袋一下,就转过头来对着萧卿知道:「师兄你别听他的,他以前流浪那么久,能认识几个字,他也就是瞎猜罢了!」 「我……」谢亭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脖子解释了一句,「我自然是认识字的,我以前……也上过私塾的。」谢亭知道原身是从遥远的地方逃荒过来的,这边根本没人知道底细,再者,他名字用的也是自己的名字,根本不是之前原身的名字了,又流浪了这么久,换了不少地方,根本不怕人查,也根本查不到。 萧卿知拿过聂若手中的书本,大致翻看了一下,果见几个段落里写了些不该给『年幼纯真』的聂若看的东西,他们这里可没有隐晦一说,越是刺激感官的描写,书卖得也就越好,也就是聂家庄武人众多,极少有人爱看书,再者,聂家的藏书阁本就是个鱼龙混杂,什么书都往里放的地方,才让这种故事书混进了藏书阁。 萧卿知是三人中最年长的,他以前族中子弟众多,不同于聂若的生活环境单纯,他也是见过听说过这样的书籍,这本他就是他知道的其中一本,里面的一些描写,实在是过于香艷火辣,萧卿知将书籍团成一团,手掌厚书本很快被揉搓成球,谢亭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坐好看报纸,不敢吭声了。 聂若没感到压力,反而赞许道:「师兄内功越发精进了。」一般人的力道可没办法把一本书揉成球。 萧卿知捏着手中的纸球,道:「以后不许看这种书了。」 他不会对聂若如何的,在萧卿知眼里,聂若是个乖孩子,会自己偷偷研究穴位,学习蹲马步的姿势,萧卿知相信,纵然聂若偶然看了一本这样的故事书,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挑了什么书来看罢了,自己只要把书毁了就成,明日,他会去藏书阁解释,告诉管理藏书阁的僕从,这书不好,所以他毁了。 总之,毁了书就好。 聂若永远也不该看写了那些不堪入目,令人髮指内容的书籍。 聂若有些无奈,但还是点点头,「师兄不喜欢,那我就不看了。」 萧卿知的身体松了些。 聂若跟自己不一样,自己从小到大,都要跟同族的子弟争,父母也崇尚男孩要放养,要吃苦头才能磨练成才,所以,他自幼就见过了不少这种东西,知道了不少本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但聂若是不一样的,聂若是被聂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身边的僕从又是精心挑选,聂家庄更只有他一个,连竞争都没有,养出的他,心性单纯善良,他不该被这些东西污了眼睛。 「好了,太晚了,明日还要早起训练,都回去休息吧!」萧卿知摆出大师兄的范儿,要求两个师弟各回各屋休息。 谢亭没敢吭声,默默的收了报纸,抱着要熘走,聂若也抱着剩下的书起身,乖巧道:「师兄明日见。」 「明日见。」萧卿知抬手将纸球放在烛火上点了,然后扔进火盆里,一副绝不留一片纸页的架势。 门口,聂若三两步追上了谢亭,谢亭目光下意识的落在聂若手中剩余的书上,眉梢就是一跳,「我说二师兄啊!你从哪儿翻出来这么多好书,都让你一个人抱出来了啊?」 「没啊?我就是从未看过藏书阁角落里的那些故事书,所以好奇拿出来看。」聂若真心无辜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书里都是什么,之前那本,也刚翻了两页,就被萧卿知毁了。 谢亭目光一转,纵然是小孩子的身体,但毕竟是个大人的灵魂嘛,见了萧卿知对这些小黄书的手段,哪里还捨得再让他毁了,便道:「师兄啊,你赶紧把书还回去吧,别再拿出来了,你看大师兄,他不想你看这些书嘛!你别拿出来,再给他看见了,再毁了书,书不是钱买的嘛?多浪费啊!」他以后还想偷偷看看呢,都毁了他看什么去。 聂若也很疑惑,「他今天气性怎么这么大,抬手就毁书啊!」 见一脸『纯真不解』的聂若,谢亭略略挺直了胸膛,他果然才是三个人里唯一的大人,大师兄知道这书,但是年幼如他,只怕根本不解其中滋味,只觉得噁心厌恶,抬手就毁。而二师兄呢,连小黄书都没看过,就是一个纯洁有点小聪明的小崽崽嘛! 嘿嘿……谢亭笑了,凑近聂若意味深长的道:「二师兄啊,长大后你就懂了,这书啊,不是你现在看的,赶紧送回去吧!长大后再偷偷地……嘿嘿嘿……」 第24页 不好意思,我已经长大过一次了,聂若嘴角抽了抽,心里吐槽,他是重生之人,也是三人中唯一的大人,他爱护师弟,照顾师兄,不嫉恨师兄光芒掩盖了他,也不介意武学天赋一般的谢亭成为他的师弟,不都是因为他是个成年人了么。 聂若低头道:「算了,我先带回去吧!」说着,也不理会谢亭,大步离开了他们的院子。 什么成年人才能看的书,谢亭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萧卿知也是,小孩子嘛!见到是故事书,又听了长辈训导,觉得看故事书不好,才会抬手毁了的,多大点事。 聂若摇摇头,准备带回去看,然后再送回藏书阁。 作者有话说: 【谢亭:我是个成年人了。 聂若:我也是个成年人了。 萧卿知:我是大师兄,我要带好两个师弟,他们还年幼。】 第13章 萧卿知在屋内烧完了那本小黄书,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聂若却在屋内看手中剩下的书籍,小小的眼睛慢慢瞪大,从惊讶震撼,慢慢的恢復到原来如此,如果书中都是类似的内容,难怪师兄非要毁了书不可,不过师兄是怎么知道这些书里描写了这些东西,不应该给他看的呢? 聂若托腮,陷入了短暂的疑惑。 夜里,聂若又跟萧卿知出去偷偷练武,萧卿知开始让聂若学习内功心法,竟又发现聂若悟性极佳,随随便便听完他讲解,竟然就能领悟,初次打坐调息,也没有出任何差错,似乎完全不需要他教导一般。 聂若意思意思的练个一刻钟两刻钟的,便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 「你悟性很好。」萧卿知开口。 「还……还好吧……」聂若挠挠头,还挺不好意思的,他也就是上辈子已经学过这些了,才能直接上手的,算不上什么悟性吧,上辈子他为了理解这些心法,折腾了足足大半个月,出了好几回岔子,才熟练掌握。 萧卿知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不要告诉师父师娘,你喜欢练武吗?我想,他们知道你压力很大的话,一定不会逼你的。」 「耶?」聂若眨眨眼。「我压力很大?」 萧卿知点点头,「我知道你喜欢练武……」 「等等,师兄,我不喜欢练武啊!」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不喜欢啊!只是上辈子他不得不去做这件事,这辈子不想做这件事。 「你不必骗我的。」萧卿知神色温和。 聂若眨眨眼,「师兄,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卿知不解。 聂若深吸一口气,道:「师兄,我每天晚上跟你出来练武,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因为……」聂若顿了顿,但到底不想让萧卿知对他抱有这种幻想,早失望也能早接受,免得时时刻刻对他抱着期待,「因为我早晚都是要练一点的,但我如果跟爹娘说我想练武,那么,我就不能偷懒了,我只能私下里自己练习,这样,我就可以慢悠悠的,一点点的来了。」 萧卿知还是不太明白,聂若说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加在一起却超出了他的认知,什么叫做,不能偷懒了? 「哎呀!要是我爹娘知道我练武,肯定十二个时辰盯着我六个时辰的,就是我娘,便是会在一旁给我摇扇递水,也肯定不容许我像现在这般偷懒的,哪能每天只练一两刻钟呢?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吧!那样多累啊!」 「但是你……」萧卿知想说什么。 「师兄!」聂若正色道:「是我跟爹娘说要收徒的,为的,就是不希望以后聂家庄毁在我的手里,我不喜欢练武,所以也支撑不起聂家庄的声望,只能找师兄弟。」 萧卿知脸色渐渐变了,他明白了,但是他还是要说,「你极其精通人体穴位。」 「那是因为久病成医。」聂若解释,上辈子他练过武的,自然懂得人体脉络,但这个能说嘛?不能啊! 「你运转心法极快,锻鍊的时候,无论是马步还是其他,都很准确。」 「那是因为看多了,我自幼看着众人练武长大的,他们的动作都记在心里了,并不是刻意学习过的。」 「你心地良善孝顺,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父母失望。」 「实在是不喜欢,我不想强迫自己。」 萧卿知沉默了。 聂若补上致命一击,「师兄,我现在练武,只是为了日后偷懒,仅此而已。」 萧卿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又成了雕塑,聂若有些忐忑,是不是说的自己太废了,让师兄接受不了了? 聂若咳了咳,想解释几句,就听到萧卿知开口,「回吧!」 「师兄?」 「你既不想练,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萧卿知留下一句话,快步离开了。 「师兄?!」聂若又叫了一句,但没有回应。 师兄好像生气了啊!聂若摸了摸下巴,不过这样都没有骂他,师兄果然对他极好,根本捨不得伤他分毫,聂若笑了起来,至于生闷气,明天去哄哄就好了,总不会一直气他的。 聂若想好之后,也转身回了自己院落。 远处的房顶上,聂洪趴在上面,伸着头往聂若处瞧。 这毕竟是聂家庄,他是庄主,后花园晚上确实没什么人,但并不是完全一个人没有,两个小子偷偷在花园练武的事情,他早在最初几天就知道了,只是,聂若不愿意说,萧卿知也没跟他提,两个孩子似乎是有意瞒着他的,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第25页 不过装作不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萧卿知能教好若儿吗?聂洪总是有点担心,所以,每晚两个孩子偷偷过来练武的时候,他都远远的趴在房顶,偷偷的陪着,可怜天下父母心,任谁也不能免俗。 之前也都挺好的,聂洪远远看着,虽然聂若锻鍊的时间短了些,但至少肯开始,他已经很高兴了,每晚两个孩子也都是一同回去,看着关系极好,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呆的地方远,根本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但今天萧卿知是一个人走的,聂若似乎还喊了他,也没见萧卿知回头,这是闹什么矛盾了? 聂洪忧愁,天下父母果然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次日,聂若带了酸梅汤去练武场慰劳可爱的师兄,外带师弟,萧卿知根本不理他,显然还在生闷气。 「师兄,你累不累?要不要喝这个,这个可好喝了,谢亭特别喜欢的,你尝尝。」聂若就差给萧卿知餵到嘴里了,但萧卿知依旧当他不存在。 聂若已经习惯了,上辈子萧卿知也是这样,一旦生气,就仿佛没你这个人似的,任由你痴缠都不给一点反应,除非遇到了他这样足够话痨还很坚持的人,聂若笑眯眯的继续,一点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越哄自己越高兴。 聂洪远远看着,也不上前,昨天晚上他看到了,两个孩子闹矛盾了,若儿最擅长哄人开心,时常把他娘哄的喜笑颜开,应该也很容易就把大徒弟哄好吧?他就不掺和了。聂洪打心眼儿里希望两个人和好,这样……才有人继续教他儿子练武有没有! 萧卿知躲不过,被缠的不行,最终冷冷的跟聂若对视。 「师兄,喝酸梅汤。」聂若嘿嘿笑着,将杯子递给萧卿知。 萧卿知无奈,只能接过一口喝下,将杯子递迴去,「我要练武了,你走远些。」 「师兄我不影响你的,我就是给你送水的,热不热,我给你扇扇子。」聂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大人的摺扇,刷的一下打开给萧卿知扇了扇。 「你影响我了。」萧卿知冷声道。 「怎么会?我站的离你挺远的,就是给你扇扇风。」聂若又后退一步,表示自己绝不碍事。 萧卿知抿紧了唇,将手里的剑舞的虎虎生风,突然,竟朝着聂若刺了过去,聂洪没动,萧卿知抬手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他要干嘛了,他自然也拦得住,但是他发觉了萧卿知其实是虚晃一招,这力道只能冲到聂若面前,不会伤到聂若,也就没动作。 「师兄?!」聂若纵然这辈子还没习武,但也只是没有内力,招数还是会的,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侧身躲开。 「师兄?」 「明明连招式都会,就是不肯好好练功!」萧卿知眉头拧的死紧。 「师兄……」聂若愣了,今天的师兄好像有点不太好哄,聂若连忙扬唇一笑,转移话题,「师兄,咱们庄子不远处有个小镇,过两日会有个集会,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悟性高,脑子聪明,甚至连招式都看会了不少,为什么就是不肯练功?就因为……」怕吃苦?! 萧卿知抿紧了唇,不吭声了,他不想说出怕吃苦这几个字,不想让人知道,聂家庄的继承人是个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偷懒的人。 「卿知?」练武场的人渐渐围了过来,这次,便是离的再远的人,也看出聂若跟萧卿知闹矛盾了。 「徒儿?」聂洪也不贊同的拧起了眉,便是再看重萧卿知,聂若也是他的独子,对着他动武也就罢了,还当众责问,他儿子不肯练功是因为身体不好啊!这是全庄子都知道的事情,何必非要说出来,再刺激一番若儿呢?他听了这样的话,岂不是难受? 萧卿知环视一圈围过来的人,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对他的责怪,还有人开口道:「卿知,公子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不能练武的,咱们不能逼迫,等公子身体好了,自然会开始练功的。」 「是啊!卿知,好歹,你也是公子求情才进来的,总得对他……」客气一点吧! 聂洪道:「干什么呢,都散去吧!」便是他也觉得萧卿知说的略有不妥,但也不至于错到应该被人当众责怪,他大徒弟毕竟也是好心,是关心他儿子才这么说的。 聂若见萧卿知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似乎在认错,淡漠的接受旁人的指责,哪里忍得了这个,他既带萧卿知回家,就是要照顾他保护他,不让他再受任何磋磨伤害,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不再长成前世那般亦正亦邪的冷酷嗜杀之人。 聂若连忙道:「不是不是,跟师兄没关系,都是我不争气,我气着师兄了。」 「公子,纵然你有些错,但卿知也该让你一些的。」不说身份之别,就仅仅看聂若是如何对待萧卿知的,萧卿知就得感恩啊!大家虽然都挺喜欢萧卿知的,可是,非要在两人中站队,大家肯定还是站聂若这边啊! 「师父,是徒儿的错,徒儿不该对师弟动手。」萧卿知突然转过身,对着聂洪单膝跪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你老公楚哥 2个;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第14章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聂洪伸手去扶,纵然他疼爱儿子,但是却没有到溺爱的程度,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看出来了,这事儿只怕还真的不能怪萧卿知,只怕是他儿子的问题。 第26页 「师兄?!」聂若连忙去扶,但萧卿知坚持,聂若根本扶不起来,最后,两人一同被聂洪拽了起来。 聂若见萧卿知都不愿意看他,心里委屈,但他的心事是没法跟人说的,于是脑子一热,转头对着聂洪道:「爹,我不想练武了!师兄就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的。」 聂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 「我说我不想练武了,师兄就是为了这个生我的气。」聂若闭着眼睛道,便是再拖下去也还是要面对这一关,他总得跟父母说明自己的心意,不要让他们抱着这种虚无的期待了。 聂洪这次听懂了,但是他脑子现在很懵,「为……为什么?」 「爹,我身体不好,天赋不行,你都知道的,我便是再练功,又能如何?无论如何,我都撑不起聂家!」 聂若眼泪都飙了出来,上辈子他那么努力,但旁人觉得他配得上聂家少庄主位置的也只是他的性情气度,而不是他的武功,而他为了弥补这个短板,一条命都搭了进去,可不行就是不行啊!让一个体弱的人练武强身健体可以,但要拿武林高手的标准要求他,着实是太为难人了。 萧卿知扭头,「谁说不行?只是你不肯下苦工罢了。」 「若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聂洪颤声道,一个江湖世家的继承人,竟然不想练武了,这简直是笑话! 「师兄……」聂若期期艾艾,委屈着,「我真的不行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萧卿知沉吟了下,「你悟性高,脑子好使,纵然体弱,也不至于放弃到这种地步,竟连试一试都不愿意。」 「师兄,以我的根骨,便是拼了命,也爬不上江湖高手榜前百名!」这是他上辈子试过的,不行就不行。 「一百上不去,那就两百,两百上不去,那就三百!总比你不去努力的好。聂家庄有我,有各位师兄弟,我们会帮你。」 「帮我撑聂家庄么?」 「帮你练功!」萧卿知回答,他自然会帮着聂若撑起整个聂家庄,但现在这话不能说了,他不能再给聂若找理由,让他逃避自己的责任了。 聂洪本来既惊又怒,此刻,竟只剩被无视的心酸。 「若儿……」 「师兄!我什么都顺着你,我只求你这一件事,那就是别逼我练武,这都不行?!」聂若问道。 「所有的事情都能依你,唯独这一件,不行!」萧卿知回答。 自己果然是被无视了吧?就是被无视了吧!他还是不是聂家庄的主人了,还有没有人在意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还开了两次口了?!聂洪风中凌乱。 聂若委屈的跟萧卿知对视着,萧卿知冷硬的回望过去,没有丝毫软下来的意思。 谢亭从人群中探出头,又默默的缩了回去,大师兄和二师兄吵架,作为可爱的小师弟,便是想看热闹也要往后站的。 很快,聂夫人便听了消息赶过来,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有机灵的跑去找聂夫人了。 「这是怎么了?若儿,你怎么了啊?怎么突然不想练武了,之前不是还说想要像父亲祖父一样,当一个大侠的吗?」聂夫人抓住聂若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阿娘。」聂若忍不住哭了出来,不是他现在小孩子性格了,而是前世积攒的委屈爆发了出来,自从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隐忍着,直到此刻。前世,他看着自己化作游魂,看着自己被葬入坟冢,看着父母一夜白髮,看着萧卿知跳崖自杀,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一世,他只想简单平淡的守着他们一世,不行吗? 聂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抬手将聂若揽进怀里,柔软温暖的身躯抱着聂若,轻轻抚摸聂若的脑袋,「好好好,别哭了,咱们不练了,若儿高兴就好。」 「夫人,这个可……」聂洪一惊,连忙就要说点啥,被聂夫人冷冷一眼,定在了原地,连嘴都张不开了。 夫人威武! 众人齐刷刷的后退一步,甚至有人轻轻扯了扯萧卿知的衣服,想拉他往后一些,他们现在也知道了,萧卿知并不是跟聂若闹矛盾了,而是生气聂若不肯练武,大家也都知道误会他了,在这个时候,自然拉他一同进退。 萧卿知没有动作,垂着头站着。 聂若满脸通红的挣开,他可是成年人的灵魂了,纵然是自己亲娘,也没有这么搂搂抱抱的道理,天啊!丢死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后他在大家面前还怎么保持少庄主的威严?! 众人:话说你有这玩意儿?! 聂夫人见怀里的儿子没了,立刻叉腰看向聂洪,「你干什么吓唬孩子?」 「我吓唬他?!」聂洪指了指聂若,明明是这小子差点把他老子吓死好不好。 「不是你还能是谁,是不是又逼着儿子练武了,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儿子身体不好,等他养好了再说,等他想练了再说,你做什么逼他?!」聂夫人来的着急,旁人也没跟她解释清楚,下意识的以为是聂洪干的。 「师娘,是我逼师弟练武的。」萧卿知哪里能让聂夫人误会恩师,直接转身单膝跪地,解释道。 「师兄你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啊!这是我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错。」聂若无奈,伸手去拉。 立刻有人跟聂夫人解释了一遍情况,聂夫人挑挑眉,看向死跪在地上,聂若根本拉不起来的萧卿知,突然合掌道:「做得好,这才是我家若儿的好师兄。」 第27页 「耶?」聂若愣住了,娘你刚刚明明说我可以不用练武的,我还以为我掉了两滴泪就过关了。 聂洪:大徒弟让儿子练武就是做得好,是好师兄,他这个当爹的让儿子练武就是逼迫儿子,不心疼儿子,嫌弃她生的不好,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聂夫人上前一步,弯腰扶起萧卿知,萧卿知自然不敢硬抗师娘的力道,顺从着就站了起来,但还是不解她的意思。 「我家若儿体弱,性子温和,实在不是个武人的料子,我多护着他些,也是怕他吃苦头,我这当娘的心,谁能理解……」聂夫人咬了咬唇,眼泪说掉就要掉下来。 「师娘?」萧卿知手足无措,他不会哄女人的。 「你看看你师父,一天到晚的,恨不得今天若儿同意练武,明天就让他练够十二个时辰,还要大太阳下蹲马步,举石头,我家若儿哪里受得了这个,他能不怕吗?能不说这样的话吗?!」聂夫人抚着心口,仿佛马上心痛的就要晕过去了,被身边的丫鬟扶着。 「但是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夜里偷偷的教若儿练武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对他又温和又体贴,他也乐意跟着你学。」聂夫人抓着萧卿知的手温和的拍了拍,萧卿知有点懵,师娘怎么知道的? 「夫人,我……」 「你什么你?若儿宁可跟他师兄学,都不跟你这个当爹的学,还跟你说他不想练武,你就不反思一下,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聂夫人听聂洪开口,又是一顿责怪。 聂洪:…… 虽然夫人说的听起来似乎有点点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挺冤枉的。 聂若:为什么娘每次都能替他找到那些他都想像不到的理由,来解释他出格的行为,还都能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该说什么,自己果然是亲生的!? 聂夫人立刻又回头转向萧卿知,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师娘心里是感激你的。」 「师娘,您怎么知道?」萧卿知犹豫,他答应过师弟不会告诉别人的,可是师娘却知道了,师弟会不会误会他说了出去。 聂夫人挑眉,「你师父告诉我的啊!他每天晚上还去看你们来着,没见过他?」 四只眼睛勐然转向了聂洪,萧卿知茫然不解,聂若神色里带着点悲愤。 聂洪抬头望天,「哎呀,今天的天儿很不错,你看这云……」聂洪憋了半天,但腹中着实没有墨水,只能逼出一句,「好看!」 「爹你怎么知道的?」聂若有些羞恼,让爹知道他偷偷练武,还每天只练一刻钟就跑,还跟师兄卖乖痴缠,他面子往哪里放? 众人:你哪天没跟师兄卖乖痴缠?! 「你承安师兄告诉我的啊!」聂洪毫无心理压力的直接把人卖了。 「我是听李兴说的。」承安立刻解释他的消息来源。 「我听上官云说的。」李兴解释。 「吕振巡逻的时候中途如厕看见的,告诉我的。」上官云接话。 「那天跟我一同如厕的还有龚勇跟裴凌。」不单单只他一个人看见了,那俩人肯定也说出去过。 聂若捂脸,「所以这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谢亭默默举手,「我……」 聂若:好了,他懂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沐 5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 【聂若托腮微笑:师兄,你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只要我肯练武,所有的事情都依我的吗? 萧卿知:……】 第15章 聂若深吸一口气,「那晚上偷看我练武的都有谁?!」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聂洪身上,毕竟,大家私下聊一聊聂若偷偷练武这件事也就罢了,也没那么大兴趣去偷看,所以,从头到尾会去偷看的,只有庄主一个人吧? 聂若脸都红了,又气又羞,这要不是自己亲爹,他就真的得说的什么了,不过他还是压着嗓子吼了一句,「爹!」 「乖。」聂洪抬手揉儿子的头,五大三粗的壮汉,满脸的心酸,「爹知道,你宁愿跟着你师兄练武也不愿意让爹教你了,大约是爹太严厉,平日里对你的师兄们又太苛刻,吓着你了,没关系,没关系……你可以跟着你师兄练武,但以后不能再说不愿练武的话了。」 爹,你想太多了,而且,你哪里严厉苛刻了?!你也就是一个硬摆出严父姿态,实则跟娘一样疼孩子到没底线的好不好? 聂若拧眉,他要不是自己本性纯良,平日里也爱读书明理,有这么一对父母惯着,他真的会长歪,变成一个纨绔骄纵的人的。 「若儿,听话,不许跟你师兄闹别扭了,你师兄还要教你练武呢,他对你多好啊!」聂夫人也摸了摸聂若的头。 聂若一个脑袋顶着两只手,压力很大,合着他还是要练对吧?聂若最终还是嘆息一声,向宠溺儿子的父母低头。 「那你们别管我,我就简单的学,累了我要休息的。」 「那是自然,你身体不好,肯定不能跟这些粗野小子们一样,咱们慢慢来就行。」聂夫人立刻喜笑颜开,转头对着萧卿知道:「卿知啊,以后若儿就有劳你多教导教导。」 第28页 交给他么?也行。 「徒儿一定用心,培养师弟成才。」萧卿知点头。 「成才就不必了吧!」聂若可知道萧卿知是怎样一个一板一眼的傢伙,他说的成才是真的要成才的。 聂夫人笑眯眯的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才是若儿的好师兄。」 萧卿知拱手又行了一礼,目光落在了聂若身上,聂若顿时后背发凉。 「师弟,我会认真的。」萧卿知颔首道。 我求你别认真,跟之前一样随便放他混混日子就成。 …… 「师兄?」傍晚,聂若熘进了萧卿知的院子,朝屋里探头,昏黄的光线下,聂若讨好一笑,露出缺口的牙床,但牙根处已经有小小的白色牙齿冒头,想来很快就要长起来了。 萧卿知不发一声,默默的在屋里整理自己的衣物,仿佛没有听到,之前说过,聂洪的教育方式向来是硬汉教育,根本不会给弟子们安排奴僕照顾,平日生活起居,大家都得自己来。 当然,聂若除外。 「师兄,叠衣服呢?」聂若笑嘻嘻的从屋外走了进来,萧卿知已经抱了一叠衣物,放进墙角的木柜里,聂若大眼一瞅,其实里面也没有几件,除去在安城府买的两三套换洗的,便是庄子里按时节发的,左不过也就四五件。 该给师兄买点衣服了啊!聂若暗想。不过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师兄做家务的。 聂若抿了抿唇,低着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师兄,你要不要吃点东西,阿齐做了点心,你尝尝看?」 「不想吃。」萧卿知回答,「我要休息了。」 「可是很好吃啊!师兄你尝一个。」聂若已经打开食盒,取出一盘米糕,捏了一块要餵给萧卿知。 萧卿知本不想吃的,但是都怼到唇边了,只能张口咬下,聂若笑眯眯的收回手,自然的坐在了床边,贴着萧卿知的胳膊,萧卿知疑惑转头看向他。 「有事?」 「额……也没什么大事。」聂若低头摆弄着手指,犹豫的道。 萧卿知眉头一皱,「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直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聂若低着头,继续扭捏着。 「还是你不想练武的事情?」 「不是不是,爹娘都把教我的事情交给你了,我也都答应了,怎么能还不练武呢?」聂若目光飘忽。 萧卿知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聂若的目光都和善了不少,只要聂若肯练武,他什么都好说,不管聂若找他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他都会答应的。 聂若救过他,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自然是要一心为了聂若好,只要聂若肯上进,其他的,他什么都能接受容忍,也愿意为了聂若去做。 「其实……我就是觉得,咱们之前的那种就挺好的,每天晚上我来找你,你陪我练一会儿武功,正好傍晚的时候天也凉快了,也不会很累,这样也不会耽搁你练武,你觉得怎么样?」聂若期待的看着萧卿知。 萧卿知嘴唇渐渐抿紧,聂若有点紧张,这是萧卿知渐渐生气的表现,前世今生,萧卿知的小习惯都是一模一样的,他只怕比萧卿知自己都了解他。 「师……师兄?」聂若垂眸,摆出一脸委屈,「其实我真的……吹不得一点风,受不得一点累,你不知道,你来之前我还重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没有养好。」 「你昨天还跟谢亭满院子的跑着打闹。」 「那我也没追上他啊!」聂若继续扮可怜。 萧卿知不说话了,只是目视着聂若。 「师兄,你怎么想呢?」聂若悄悄抬起一点眼皮,打量萧卿知。 「你若身体不好……」 「然后呢?」聂若期待。 「可以时不时的休息一阵,想喝水吃点心都随你,若实在不行,庄子里有专门给你养的大夫,你练武让他陪同也行,一旦你身体略有不适,便让他给你瞧瞧。」这是萧卿知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师兄……」聂若可怜巴巴的,「便是……便是这些准备的充分,但我那么爱玩,我不跟人聊天很难受的,每天在那里练武,我一定闷死的。」 萧卿知想了想,最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脸视死如归,「我可以陪你说话。」 「但……我更喜欢谢亭啊!」聂若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师弟,所以,让他去看谢亭练武,像以前一样,顺便跟着学学不好吗?不必那么麻烦,非得专门教他的。 萧卿知再次沉思之后,「我可以连谢亭一起教。」 「师兄,一定要如此对我吗?」聂若挤出一点泪花,眼泪汪汪的看着萧卿知。 萧卿知笨拙又僵硬的抬起手,学着聂洪的法子摸了摸聂若的头,试图安抚快要『哭』了的聂若。 「你是男子,要有担当,便是聂家庄有我们,你可以安心,但以后,你娶了妻子,难道你希望你的妻子也是由旁人保护吗?」 聂若眨眨眼,「师兄,你想的好远。」 他一个成年人都没想过这个,想不到萧卿知小小年纪,竟然都想的这么远了。不过说起来,萧卿知如今的年纪,好像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啊!突然提起这个,莫不是…… 「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聂若眼睛一亮,抬手抓住萧卿知的胳膊,「谁啊?咱们庄子里的?你跟我说说呗。」 第29页 萧卿知有一瞬间的尴尬,「没有。」 他就是那么一说而已,毕竟,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说服聂若了。 萧卿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那好像只是曾经梦境里的片段,萧卿知很快将其被抛到脑后,专注于眼前,对聂若敦敦教导,循循善诱,「自古美人配英雄,师弟,你总得先努力做个英雄,才能有佳人相配,你说对吗?」 聂若缓缓放下手,嘆了口气,垂下了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 萧卿知见聂若似乎有些动容,连忙乘胜追击,想要劝服聂若用心习武,而不只是被逼迫,「师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聂若仰头想了想,若这个问题真的是问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那自然是答不出来的,但是聂若前世是想过的,他毕竟也是成年过的,聂若将自己梦中情人的形象描述了一下,「我想要一个……温柔娴雅,贤良淑德,武艺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绝代佳人。」 萧卿知也没觉得不妥,点头道:「你好好习武,再加上你的出身样貌品行,什么样的佳人都能配得上的。」 聂若缓缓点头,再次嘆息,他本来是来劝萧卿知对他放松一些,别真的逼他死命练武什么的,怎么反过来还被劝了呢?而且他还有点被劝的动心了。 梦中情人啊!绝代佳人啊!聂若默默抬头,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其实他上辈子曾经对一个姑娘有过好感的,只是后来再没见过,他也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如今被萧卿知这么一提,他竟又想起那位多年前曾惊鸿一瞥的女子。 那是一个美丽的夏夜,在武林盟所在的地界里,他正跟几个朋友在江边喝酒谈笑,就见一群人追着一个红衣蒙面女子而来,那女子身姿修长曼妙,轻功堪称当世一流,手里抱着古琴,那似乎是她的武器,直直的冲着他们逃过来。 月色下,女子在树梢间轻点游走,如登萍渡水,踏雪无痕,看着这一幕,聂若是真的有点动心,他觉得,那女子就好像一位仙子朝着他飘然而来。 关键时刻,聂若跟他的小伙伴们挺身而出了,为那位女子挡住了追兵,那些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追一个弱女子不妥,因而心虚,又见他们人多势众,竟没恋战,转身就跑。 可当聂若摆好姿势回身准备跟姑娘说话时,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好似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前世无缘,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再见,聂若暗自期待,不过人姑娘轻功那么好,武功肯定也不差,他要是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的话,便是这辈子见着了,对方是不是也瞧不上他呢?聂若有点忧愁。 「怎么了?」见聂若似乎有心事,萧卿知摆出知心兄长的态度来。 聂若看着自己好友兼师兄,有点想吐露一下心事,也就道:「师兄啊!其实我好像有个喜欢的人耶。」 萧卿知愣了,茫然又带着点疑惑,聂若这么小……就已经有心上人了吗?难怪他会为了这个理由,似乎有点愿意习武了,萧卿知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聂若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我也不知道人存不存在啊!我就是做了个梦。」聂若挠挠头,「我梦见一个红衣女子,抱着一张古琴,朝着我过来,与我擦身而过,我好想有点喜欢她。」 做梦?萧卿知更不解了,不过这些不重要,聂若本就小,分不清这些东西也是应该的,只要他愿意为之练武就行,萧卿知只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其他的一概不深究,也就道:「那你就应该习武,以后也好出去寻她,如果你不会武功,日后怎么能行走江湖,週游天下去找她呢?」 「是哦。」聂若点点头。「那我学一点点好了。」 萧卿知似乎又想到什么,「既然你的梦中神女怀抱古琴,我刚好也会一套以琴做武器的功法,明日教给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聂若其实有点点心动,如果他会了这个,以后是不是可以跟红衣姑娘有话可聊了?不过,他知道,萧卿知脑子里的那些功法,都是他们萧家的,怎么好随便传给外人呢? 萧卿知垂首,「没关系的,这是我娘的功法,我娘的武器就是琴弦。教给你没问题的,你是我师弟。」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早上好 3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 预收:《穿成男主他弟》 一句话简介:男主不想继承家业我来! 裴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了一本狗血虐恋纯爱小说,成了男主……他弟。 男主身份高贵,纯真善良,对渣攻不离不弃,一往情深,而原书裴辰,同样对渣攻心生爱慕,但他不像他哥,他哥是一门心思为渣攻付出,而他靠下毒诬陷来夺取心上人。 结果那必须没成,最终也导致了他的悲惨下场。 裴辰:emm…… 家产和爵位它不香吗?为何要抢男人?! 于是,裴辰决定,远离脑残,重新做人,争取亲爹好感,努力以庶子身份继承家业。 男主不想继承家业,只想虐恋情深,他可以啊!! 人都说裴府二公子聪明能干,文武双全,只可惜是个庶子,继承不了裴侯的爵位,若要袭爵,只能降等袭爵,做个裴伯爷。 第30页 裴辰表示,伯爷也可啊!他很满意啊!! 萧煜:没关系,伺候好朕,皇后也可做得。 裴辰:he tui! 第16章 自从为了佳人,答应萧卿知好好练武之后,这是聂若第三次梦到那红衣女子了,原本模煳不清的记忆被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一遍遍的在梦中重复,似乎也越发清晰起来。 聂若坐在床边发着呆,许久没有回神,纵然在梦里一次次的重复那段回忆,也没有今晚的这场梦刺激,他竟然在梦里掀开了红衣女子的面纱,看到了她对自己盈盈一笑! 那笑容,当真是灿若夏花,不负期待,只是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梦里的那双眼睛有些眼熟,不过姑娘人还是很好看的。 「嘿嘿……」聂若笑了起来,面纱下长得好看就行,眼睛眼熟不眼熟的都无所谓,人有相似嘛! 可是聂若似乎忘了,他从未见过红衣姑娘的真实面目,梦中摘下面纱,看到其完整面容,不过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梦到的罢了,对方未必就长得如他想像的那般。 聂若没有深思这些,而是打起精神,起身从床上直接蹦了下来,做了一场好梦,聂若心情十分愉快,甚至有点期待见到黑着脸的萧卿知跟一脸纠结无奈的亲爹了。 练武场,谢亭已经从被某不知名的师兄教导,转给了萧卿知让他一起带,顺便跟他作伴。 聂若赶到的时候,谢亭正一人直面萧卿知的教导,萧卿知对聂若态度宽和,但不代表他也能忍耐偷懒的谢亭,同样是想偷懒,谢亭就基本逃不过责骂体罚,比如此刻,谢亭手臂上挂着两个沙土袋子,手脚发颤的在那里蹲马步。 聂若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二师兄救命啊!」谢亭见到聂若,顿时仿佛见到了亲人,眼泪汪汪的吼了一嗓子,正所谓两人犯错不能只一人挨罚,既然二师兄也迟到了,那么,是连二师兄一起罚呢,还是放过他呢? 「这是……」聂若愣了愣。 「二师兄,我起晚了,大师兄在罚我!」谢亭机智的吼道,毕竟,聂若比他更晚。 聂若尴尬一笑,转向萧卿知,有些心虚,笑容里还带着些讨好。 萧卿知淡淡的瞟了一眼聂若,冷声道:「体罚就到这里吧!下不为例。」 「谢二师兄!」谢亭力道一懈,两个沙土袋子砰砰两声掉在地上,嘴里也只谢聂若,而不喊大师兄,聂若摸了摸鼻子,假装没听到。 旁边,聂洪再次嘆息,自从聂若练武之后,他每天都是如此的纠结无奈,感觉白头髮都多了好几根。 这样下去不行啊!聂洪招招手,把萧卿知叫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凉亭里,聂夫人正坐在聂若曾经的位置上,喝茶吃瓜果,时不时的点评一下大家的练武进度。 「卿知啊,若儿他每天这么懒散,这样能练得出来吗?」 「不能。」萧卿知很肯定。 聂洪更忧愁了,偷偷打量一眼凉亭里『监工』的夫人,压低声音道:「这个,教导若儿的事情,只怕还是要落在你身上,你师娘……想来便是心疼,也不会对你如何的。」 媳妇气急了敢揪他耳朵,但肯定不会动手揪萧卿知耳朵的,这就是内人跟外人的区别,所以,有媳妇在,他是教不了儿子的,只能託付给外人了。 毕竟,孩子不听话,还是要打的。 自己打,紧跟着就是自己挨打,但萧卿知打,媳妇再生气,也不至于真的对萧卿知一个孩子动手,最多是瞪两眼罢了。 为了教好聂若,他只能对不起萧卿知,让他夹在中间为难了。聂洪心里十分愧疚,但又不得不为。 萧卿知也听明白了,皱了下眉,「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严格教导聂若吗?」 「是……是啊!就是,你师娘肯定就会生气,到时候你……」 「是徒儿不好。」萧卿知垂头。 「啊?」 「我答应过师父,要用心教导两位师弟,却一直对两人太过宽松,并没有严厉教导,是我的错。」 「我怎么会怪你,我是说你师娘……」 「师娘爱子之心,我能理解。」 「若你师娘生气……」 「师娘爱子心切,便是责怪,我也一力承当。」萧卿知抬起头直视聂洪,「徒儿不怕。」 聂洪简直感动哭了,得徒如此,夫復何求啊!他们聂家庄终于出了个不怕他夫人的人了,这太难得了。 萧卿知下定决心,转头回去,聂夫人正端着盘子站在聂若身边,两人说说笑笑的,聂夫人还捏一块切好的水果餵到聂若嘴里。 「师娘,二师弟。」萧卿知叫了一声。 聂夫人立刻端着盘子站远了些,「你们练吧!我就不打扰了。」聂夫人转身离去,端庄优雅。 萧卿知这才看向聂若,「我们开始吧!」 「好啊!」没有什么危机感的聂若微笑点头。 一刻钟后,聂若鼻樑上出了些薄汗,想要起身休息,却被不远处舞剑的萧卿知察觉,还未起身,萧卿知就已经到他跟前,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将聂若往下压了压,继续蹲马步。 「师兄?」聂若道:「我累了。」 「不到一个时辰,不能休息。」 聂若瞪大了眼睛。 「我看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再撑一撑。」 第31页 聂若动了动嘴唇,到底不好意思起身,毕竟,这时间确实是短了些,这么多人还看着呢,为了面子也得撑一撑,那就再蹲一刻钟吧! 一刻钟后,聂若先偷偷扫了一眼萧卿知,萧卿知立刻上前,「继续。」 「师兄,我腿软了。」聂若委屈的道。 「锻鍊体魄,本就要过这一关,你看谢亭,前些日子也是喊着腰酸背痛,这几天不就好了?」萧卿知安抚。 聂若不敢吭声了,他开始怀疑他爹刚刚跟师兄说了啥,让他一下子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之前,明明还宽松一些的。 一天下来,聂若的额发都贴在脑门儿上,满头的大汗,萧卿知刚一喊停,他就瘫软在地,谢亭一点事儿没有的几步过来扶住了他,不知道是安抚还是幸灾乐祸的道:「二师兄啊!你再坚持几天,等过了这个酸疼的劲儿,再练就轻松了。」 「你少骗我了,这次轻松了还有下回,下回轻松了还有下下回。」锻鍊体魄,向来是个没有尽头的事儿,他以前也见过那些徒手拍碎桌子的人,那胳膊,那力道,除去内力,不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吗?岂是过一关就能练成的?便是他上辈子武艺相对平庸,那也是千锤百鍊才练成,吃了不少苦头的。 这只是刚开始罢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要想主意。 聂若被聂夫人心疼的扶了起来,聂夫人朝着萧卿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萧卿知垂下头,一声不吭,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挨训的样子,反倒让她责问不出口了,毕竟,便是她再宠溺儿子,也知道萧卿知都是为了聂若好,她又能说什么呢? 次日,聂若便病了,床榻上,聂若虚弱的半睁着眼,对来探病的聂夫人道:「阿娘,我难受,我浑身都难受。」 「若儿乖,让大夫给你瞧瞧,我就说你身体不好,哪里经得住那样的训练,如今,果然累病了。」聂夫人开始抹眼泪儿,聂洪跟萧卿知站在聂夫人后面,两人都垂着头一声不吭。 「不怪师兄,都是我自己不好。」聂若连忙解释。 庄子里的大夫很快上前,给聂若诊了脉,聂若体弱,以前时不时的便有些小病小痛的,只是这段时间多了同龄的师兄弟做玩伴,爱玩爱闹了,心胸也开阔舒朗了不少,不似之前,虽然面上不显,实则心思很重,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这是怎么突然又病了呢?脉象上也不像啊! 大夫一脸纠结犹豫,捋着鬍鬚许久没有说话。 聂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很严重吗?」 萧卿知也抬头看向聂若,神色担忧。 「那倒不是,公子可能只是累着了,再加上体虚,所以,休息一两日就好。」大夫微笑回答。 「这样啊!」聂夫人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聂若的额头,「若儿,那你好好休息两日。」 「知道了,娘。」聂若似是无力的回答。 既然聂若只是累着了,没什么大碍,聂夫人也就起身,对着萧卿知和气的道:「卿知啊,你等会儿跟我去一趟花厅,我有话想跟你说。」 「是,师娘。」萧卿知拱手。 「夫人,这个事情,你不能怪卿知啊!」聂洪到底不能硬着头皮看媳妇责怪徒弟,要知道,是他要求萧卿知严格对待聂若的,要怪的话,得怪他! 「阿娘,是我身体不好,师兄是好心教我,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聂若也要起身,神色间十分不认同。 聂洪酸了,同样是因为这小子开罪夫人,怎么他挨打挨骂的时候,就没见儿子替他求个情呢?聂洪下意识的忘记了,他一般为了面子和父亲的尊严,从不在儿子面前诉苦,也不许旁人在儿子面前说这些,聂若说不定都不知道他夫纲不振呢。 「我就是随便跟他聊几句罢了,你们这一个个的是做什么?」聂夫人扫视一圈。 聂若还想再说,却找不出理由,早知道会连累师兄,他就不装病了,聂若眉头拧紧。 聂洪不敢吭声了,只能目送替他受苦的大徒弟离去,乖徒儿,对不住了,聂洪感动又愧疚。 聂若生病,庄主与庄主夫人都守在这里,整个庄子里自然也都知道了,该来探病的也都来探病,便是进不去屋子,站在门口也是要表示一下心意的,在大夫出来的时候,大家也都关心的问了几句,自然也就知道了聂若是累病的,顿时都对萧卿知充满了同情。 萧卿知竟把庄主夫人的心肝儿累病了?!这可是连庄主做了,都要睡半月书房,说不定脸上还带伤的『大事』啊!可怜萧卿知一个刚来的小子,做事虽然呆板了些,但也是好心,竟然犯下这样的『大错』。 众人正心有戚戚,就见萧卿知跟在聂夫人后面出来,一路往花厅去了,而他们的庄主慢了几步跟了出来,站在门口,神色复杂愧疚。 完了!果然是要挨责罚了!可怜的孩子,众人望着萧卿知跟聂夫人离去的方向,神色跟聂洪极为相似。 天下苦夫人久矣,萧卿知,壮士也! 作者有话说: 【预收:《仙家果园》主受种田文 一个上辈子修仙不成只点亮种田天赋的主角,重生到一个没有修真者却满是神仙精怪世界,继承了家里的荒山种果树的故事。】 第17章 花厅里,聂夫人其实是自知自己没理的,但是她还是想好言好语的说一下这个事情,免得儿子受苦,也就笑着先让萧卿知坐在下座,让身边的丫鬟给他倒茶,自己酝酿言语。 第32页 萧卿知原本不肯,但聂夫人坚持,他只能坐下,但身体还是有些紧绷,纵然来的不久,他也知道聂夫人对聂若宠溺到了何等地步,不说其他,只看全聂家庄,没一个男子有奴僕照料,唯独聂若前簇后拥,便可知晓。 而他却把聂若累病了,想来少说挨顿骂,萧卿知自然绷紧了身体,迎接将要到来的暴雨雷霆。 「卿知啊,若儿这孩子,身体着实是不太好,师娘知道你都是为了他好,其实也算不得严苛,你师父对待其他人那才叫严苛,你这只是正常罢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是,师娘。」 「只是……师娘爱子之心,实在是看不下去若儿受苦……」聂夫人准备走怀柔路线,甚至抬手压了压眼角,似在抹去泪水。 「师娘,您的心意,徒儿明白,只是想问师娘一句,百年之后,聂若继任庄主之位,他日武林大会上,聂家庄新任庄主,要如何应战江湖众高手?」 聂夫人一僵,暗自恨得咬牙切齿。武林盟这群杀千刀的,每三年都要举行一次武林大会,而每次武林大会除了商议江湖大事之外,便是要比武为江湖门派排名,这排名一是门派排名,二是个人的排名,众人皆可在大会上挑战自己想挑战的人,来变动自身排名。 聂洪性子豪爽,人缘好,武艺也高,这才让挑战他的人少了些,并保住了聂家庄的地位,但是聂若呢? 纵然在聂夫人眼里,聂若满身优点,几乎是金光罩体,好的不能再好了,但她也不傻,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 萧卿知突然起身单膝下跪,「师娘,聂若师弟对我有大恩,我知道,若没师弟,师父根本不会收我为徒,徒儿所为,也全都是为了师弟好,是为了报答师父与师弟的恩情,请师娘明鑑。」 聂夫人不说话了,她如何不知道呢?若是不知,就仅凭萧卿知害的聂若『重病』一事,她就会把人打出门去,哪里还会好声好气的。 聂夫人轻咬了下唇,眼中这次是真的泪光盈盈了,「那你打算如何?」 「师弟身体虽弱,但并不是真的不能练武,平日里跟谢亭爬山抓鸟,奔跑玩闹,并无问题,况且徒儿觉得,练武也能强身健体。」 「若他练伤了呢?就如今天这般。」 萧卿知还没说话,就看到聂夫人身边的侍女快步上前,凑到聂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聂夫人的莹莹泪光瞬间收回,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当真?」 「自然。」侍女看了一眼萧卿知,还是道:「服侍的人亲耳听见的,公子跟谢亭公子说自己是装病,实在是太累了,谢亭公子还说这法子好,要跟着学呢。」 萧卿知暗自活动了下手腕,感觉两个师弟果然不太好带,师父说的对,教人武艺,还是要从严从苛。 聂夫人轻轻抬手挡了下脸颊,调整神色,再放下手,又是一副端庄优雅,「卿知啊,我家若儿,以后就要你多教导了。」 「是。」 「你说得对,纵然咱们聂家庄内没人欺负他,但出了庄子呢?不说其他,便是武林大会那一关就过不去,堂堂聂家庄庄主,若是让人察武功极差,岂不成了靶子?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上来挑衅一番!」想起那样的前景,聂夫人就怒火上涌,她静心养大的孩子,岂容得宵小羞辱?! 不忍聂若练武是爱子,如今让聂若练武也是爱子。既然若儿只是装病,可见并不是不能练武,只是不想练罢了。 果然是她把孩子娇宠坏了么?聂夫人又有些伤心了。 聂若的卧室内,房间里只剩下谢亭跟聂若二人,两人从装病心得聊到谢亭的未来理想,其实这也是聂若一直好奇的,所以才把话题引到了这里。 谢亭坐在床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写小说……哦,不,就是话本,可能写的不好。」 「怎么会?」聂若微笑,不说其他,就说谢亭长大后几乎是自学成才,成了当世一流的说书人,他就相信谢亭在这方面的天赋。聂若道:「师弟写的什么故事啊?我也想看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不是这段日子我渐渐的能适应了,就跟庄子里的人要了些笔墨,说我要学写字儿,就随便写了写,但很多字也不会写,用的都是错字,等着庄子上的夫子帮忙改正呢。」其实只是简体罢了,但谁让他繁体实在会写的不多呢。 聂家庄好歹也是不差钱,庄子里的人也不能只练武不读书识字,所以也是请了位夫子教导庄子上的人读书写字的,只不过是每三日才开课一次。 但聂若不同,他身体不好,所以自幼就在读书习文,若非聂家庄需他继承,聂夫人都恨不得送他去科举做官,也免了那些打打杀杀,他才是庄子上文采最好的人。 谢亭也知道这件事,一时间有些意动,与其让夫子对着他那一笔烂字儿摇头嘆息,又对他那些简体字疑惑不已,不如让聂若来,聂若只是个孩子,他只要解释一下自己只是写错字了,他应该不会去怀疑什么,也就连忙点头道:「好啊好啊!那就多谢师兄了。」 「干嘛说谢,我也只是想看看罢了。」谢亭的话本,一向是写的不错的,他以前还看过不少呢,当然,看到话本里有他的名字的时候,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谢亭见聂若是真的要看,挠挠头,「若我写的不好……」 第33页 「怎么会?」聂若道:「我觉得你一定会写的很好的,到时候咱们……」聂若一愣,突然眼睛一亮,「到时候我找人给你出书。」 谢亭的话本,一贯通俗易懂,情节又引人入胜,故而在民间流传极广,多少书坊抢都抢不到谢亭的文稿,他聂家庄下的产业里也有书坊啊!何不自己去印来卖呢?他会给谢亭最高的润笔费的。 聂若一把抓住谢亭的胳膊,「对,你好好写,到时候我给你出书,给你分红。」自家师兄弟,仅仅润笔费也不太妥当,直接分红才能让谢亭多赚一点。 「真哒?!」谢亭感动了。 其实他以前不是写小说的,只是个爱看小说的读者罢了,不过是来到了这处世界,平日里无聊,才把当年看到的东西随便杂糅了一下写出来,打算给自己留点念想的,没想到……竟然能赚钱啊! 哗哗的银子声在谢亭脑海中迴荡,随之而来的就是曾经看过的无数小说,那些不合时代的小说题材未免引来麻烦暂且放弃,经典的才是永远的,切合时代的才更能引起共鸣。他可以写楚留香,写陆小凤,甚至可以写韦小宝啊!他最喜欢鹿鼎记了! 当然,他是背不下来全部的情节的,只能记着个大碍,说不定还记混了,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用自己的文字再描述一下! 「师兄。」谢亭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握住聂若的手。 聂若也很高兴,虽然聂家庄不缺钱,但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可不是没行走过江湖的愣头青,可知道江湖是怎么样一个现实的地方,几千两银子,就能让那自誉为江湖侠士的人为其做事,可不是虚言。 「你好好写,到时候赚了银子,也可以在外面买房置地,成家立业了。」聂若深受萧卿知之前的『有武艺才有媳妇』的逻辑影响,张嘴就是成家立业。 谢亭也没觉得奇怪,他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有钱才能娶媳妇,这不是很正常的逻辑吗?所以,他如果努力的话,以后是不是还能做个富家翁?还能娶上媳妇?! 终于有点穿越了的感觉了!他要走上人生巅峰了么? 谢亭两眼放光的望着天,期待的想着,身为一个宅男直男,他平日里还挺爱看小说的,谢亭突然想到什么,抓住聂若道:「师兄,咱们一起做生意吧!我给你出主意,你出钱出人。」 「啊?」聂若不太相信谢亭,好好写话本不就是了,突然突发奇想做什么生意呢?江湖门派大都有些产业,但却没人很认真的在做生意,大都是每月按时的收租或是查帐就是了,大部分人的精力都用在习武上了。 「谢亭啊……」聂若语重心长的准备劝告,练武才是正经,话本也可以作为空闲时间写一下的,但还做生意的话,一个人如果分散了太多精力做其他事情,只怕会什么都做不成。 「我……我可以改良现在的衣服,师兄你看,咱们庄子上的那些衣服,虽然挺方便的吧,但其实不好看啊!我觉得,腰身可以束紧,腰带一定要皮革的,还要巴掌宽,鞋子也可以做成长筒靴,手腕处也要做些设计,现在这个袖口太宽大了,当然,男人的衣服折腾来折腾去也没什么新意,女子的衣服才有的设计,我……我我……我见过特别仙气飘飘的衣服,我给你画图,我们做出来卖吧!」 看过无数古装偶像剧的谢亭十分激动,纵然他不会背水泥玻璃的方程式,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做的,更不知道如何炼制铁器,如何烧制唐三彩什么的,但是,他能把见过的那些偶像剧的衣服画出图来啊!还有女子的那些头饰,他也能画。 比起写什么话本,画图才是他的专职啊!虽然毛笔他用的不太适应,这个时代也没铅笔什么的,但是,为了赚钱,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呢? 聂若道:「师弟,你别那么激动,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还要练武,还想写话本,事情总得一点点来,想法挺好的,先放一放,等咱们稍微大点了,再说如何?」 聂若听谢亭的描述,感觉似乎有点靠谱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觉得此刻就想这个有点远,且不说所有大户人家或江湖门派的衣服都是有自己针线上的人,这样才能形成统一的服饰风格,出门之后外人一眼就知道你是哪门哪派的,根本不会在外面买衣服。便是买了,也只是一件两件的,也不成气候。 再者,没有好布料哪里出的了好衣服?这中间又要经过经过多少环节,如果找不到进货渠道呢?如果被那些卖布料的骗了进了一批劣质的布料呢?还有,好女工也没那么好寻,早被各大布坊成衣铺收拢了,说一句改良衣物简单,可布料,女工,销路,铺子,这种种问题都很难解决,哪有那么容易啊! 难怪谢亭明明有想法,上辈子却没听说他做这个生意,想来是中间的问题太过繁杂,他也搞不定了吧!不过依仗着聂家庄,倒是可行,不过不是现在。 他们还是孩子,主职是习文练武,哪里能专职做生意?爹娘那一关就过不去。 聂若不同意,谢亭也没有办法,顿时垂头丧气,目前看来,只能先把故事写好了,至少聂家庄是有书坊的,要出书,只是聂若一句话的事儿。 两人正说着,萧卿知已经从花厅返回,他已经得知了聂若是装病,打算来叫人去练武。 「师兄,我病了……」聂若晃了晃,不復刚刚的精神气儿,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第34页 当着聂若的面儿,萧卿知也不好说出他装病的事实,免得他下不来台,丢了面子,干脆黑着脸直接上手,道:「师娘说了,以后就是我教你了,可以严格一些,我觉得你病的不严重,这都跟谢亭聊了那么久了,也没见有事儿。」 谢亭缩缩脑袋就想趁机熘走,他可不想陪练,他还想回去写东西呢。 「谢亭也一起。」萧卿知连头也没回,叫住了谢亭,谢亭撇撇嘴,只得站住,老实的等着。 「哎呀!」聂若被萧卿知从床上拽了下来,此刻的他已经明白过来,萧卿知只怕是知道了他装病的事情,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而至今没僕人进来阻拦,也没见娘过来,想来大家都知道了他装病…… 聂若眨眨眼,有点尴尬了,一只胳膊还被萧卿知紧紧攥着,萧卿知将他拉起来之后,这才松开他,弯腰去地上给聂若找鞋子,聂若身体不好,一直光着脚站在地上可不行。 萧卿知找到后起身,一把把聂若压在椅子上,蹲下快速的给他把鞋子套好,才起身道:「跟我去练武场。」 聂若长这么大,虽然也被僕从伺候过穿鞋,却从没想过,前世不说心高气傲,但也容不得旁人丝毫折辱的好友,这辈子竟然蹲在他身下为他穿鞋,一时间竟都呆愣了。 萧卿知皱眉,「回神了,跟我去练武场。」 「师……师兄?」聂若声音有点颤,带着点不可置信,「我……我自己能穿的。」都被人拆穿了,他还装什么? 「太慢。」 练武需要这么积极吗?聂若想哭了。 「你会着凉。」萧卿知道。 「耶?」聂若眼泪瞬间收住,师兄的意思莫不是说他光着脚站在地上,会着凉?! 第18章 门外,聂夫人不放心的偷偷赶来,站在窗口偷听,她武艺高出屋内小孩们一大截,自然不会被发现,所以她听到了屋内的对话,忍不住抬手压了压眼角,这才是真的对她儿子好啊!把若儿交给萧卿知,她也能安心了。 聂夫人转身带着武功也比屋内小孩高一大截的侍女离开,等到了门口,聂夫人才道:「你等会儿去针线那边看看,要是她们不忙,就给卿知赶几件衣服,他能替换的衣服不多,给他添补些,这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冷了,让她们也准备些厚衣服给卿知,他才来,冷的衣服都没给他准备呢,免得到时候没衣服穿。」 「是。」 「还有谢亭,也一同备着,都是师兄弟的,还是要一视同仁,免得他们心里有了隔阂。」聂夫人道。 「是。」侍女颔首行礼。 聂夫人缓缓住步,抬头望着天儿,「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宠溺若儿了,才使得他竟惰懒至此,还装病。」 「夫人,公子也只是没吃过这个苦头,一时没想明白罢了。」 聂夫人自己沉默了一阵,道:「罢了,结果是好的就成,反正,我就是捨不得我儿子给聂洪去带!」 聂洪教人练武,向来来能动手绝不动口,能体罚绝不逼逼的,她根本想像不出来若儿被罚顶着烈阳背着沙袋在练武场跑圈的场景。 萧卿知挺好的,就他了。 傍晚,聂若从练武场回来,整个人都要废了,昨日一天的训练,已经让他肌肉酸痛,今天更是加重了,不过他硬撑着一口气还是做完了,毕竟刚刚装病过,聂若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在这个时候偷懒。 聂若觉得自己简直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还锻鍊出八块腹肌的呢?太久了,记忆都模煳了,他只能隐约记得,他凭着一腔不服输的劲儿,硬撑下来的。 那个时候他不想让人觉得聂家后继无人,他很恐惧,很害怕自己不行,也不能允许自己不行,酸痛似乎都不是事儿了,他连药酒都没有让人抹,总之就是装的很硬气,连府中的大夫都说他心思重,这样不妥,他也并没有在意。 聂若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傻啊!小小少年,只知道在这些没多大用处的地方下劲儿,却不肯示弱服软,最终过刚易折,伤人伤己。 「师兄?」聂若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来人,只见萧卿知手里拿个药瓶,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来。 「我给你抹药酒。」萧卿知开口。 聂若将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的道:「可是阿齐已经去拿了。」他不似萧卿知跟谢亭,是有很多僕人服侍的。 萧卿知神色中闪过一丝尴尬,显然是忘记这回事了,之前他刚开始锻鍊的时候,是聂若给他抹的药酒,所以他就想着,自己也要过来帮忙,就没想那么多。 「师兄来吧!阿齐手太重了,那几天谢亭叫的多惨啊!」聂若微微歪着头,露出一只眼睛望着萧卿知,显得有点可怜,聂若年幼,又常年养尊处优,就是个富家小公子,看着白嫩又讨喜,萧卿知想到白天他给聂若穿鞋的时候,聂若的脚白白嫩嫩的,甚至都没什么脚茧,似乎比他的手还要嫩,小巧又可爱。 还是自己来吧!对于聂若来说,阿齐的手可能确实是太重了,聂若还是个这么嫩的孩子呢,哪里经得住那么按压。 萧卿知上前两步给聂若按摩,阿齐也很快回来了,却被聂若摆摆手赶了出去,两人一时间安静无言。 许久,萧卿知收回手,「好了。」 第35页 「师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讨厌我?」聂若其实更想问,你会不会瞧不上我的这些行为,但是他问不出口。 「你很好。」 「才没有,自从你来了之后,只看到我的不好了,我装病,还懒惰不爱练武,甚至还有那么多僕从服侍,你很瞧不上我吧?」聂若有点纠结,若是萧卿知真的这么想他,他跟萧卿知岂不是不可能再如前世那般,拥有那样深厚的感情了? 萧卿知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厉害。」 「我哪里厉害了?」聂若不相信。 「你读书很好。」这件事还是其他师兄告诉他的,为的就是让萧卿知知道,其实聂若也是很不错的,和气没架子,爱读书,纵然目前看来不太爱练武,那也是庄主夫人宠爱过度的缘故,他们少庄主还是有很多其他的可取之处的,大家都希望萧卿知不要误解了聂若。 可实际上,萧卿知怎么会误解聂若呢?除去感激,他其实也挺喜欢聂若的,聂若与他之前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不会跟他耍凶斗狠,也不似女子柔弱可欺,聂若是善良宽和的,正如聂家庄的其他人喜欢认可聂若的那样,他性子很好,没架子,与任何人都合得来,对他也极为亲近。 有时候,萧卿知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种亲近,只能笨拙的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教他练武,督促他上进,怕他着凉,给他抹药酒,他是个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并表达善意的人,其实他明白,有些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只怕会让聂若为难吧? 觉得会被讨厌的应该是自己吧? 聂若歪着头想了想,「我读书跟庄子里的人比,确实是还行吧。」所以他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萧卿知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等按摩结束之后,聂若突然翻身揽住了萧卿知的腰往后一仰,「师兄,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萧卿知不解,挣开之后站起了身。 「这样明天我就能跟你一起起床去练武了。」聂若拍了拍自己的床铺,「我床特别大,睡两三个人没问题的。」 萧卿知没动作。 「想跟师兄一起睡,我最喜欢师兄了。」聂若认真的笑道,上辈子,他就经常跟萧卿知睡一起,两人秉烛夜谈,聊一些彼此的事情,谈谈心事什么的,那是最增进关系的时候了,他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了萧卿知的来歷,知道了他身负血海深仇。 聂若又痴缠了一会儿,萧卿知最终没能拒绝,跟聂若睡在了一起,聂若高兴的抬手揽住萧卿知,低声吐露心事:「师兄,其实我也没那么不想练武,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没有生气。」 「可我今天装病了,我跟你道歉,我还害的你被娘说,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师娘没说我。」萧卿知解释了一句。 好吧,就当没说吧!聂若终于找到机会道歉,自己也松了口气,一时间也有些困了,闭目陷入了睡眠之中。 萧卿知从未被人缠着睡觉过,或者说他从未跟人同床共枕过,竟许久没能睡着,不过到底年轻,睡眠还是很好的,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聂若凭藉着这一股劲儿撑了七八天,竟一直没偷懒,成功的熬过了第一波锻鍊的酸痛期,开始修炼内力,旁边,不少围观的人低声交流。 「你看咱们少庄主,这悟性,卿知也就跟他说了一次,他就全搞懂了,练起功来,一点岔子都没出。」 「少庄主之前在夜里练武的时候听说就行了,哪里是最近才会的?」 「所以说啊!虽然身体弱,但是悟性高啊!以后肯定能继承庄主衣钵,成为江湖上顶尖的高手。」 「对嘛!身体可以锻鍊,悟性可是天生的,要我,比起身体,我也想要个好悟性。」 聂若听着这些话,差点没运转出岔子,他不是悟性高啊!他只是以前练过一遍了啊!这种期待,让他压力很大的,好听点说,长大后那叫伤仲永,不好听点说,那就是他果然是个废人,那么好的悟性都没让他练出什么成就来。 这种错觉还是要不得啊!果然应该装的傻一点,才好降低众人对他的期待吗?聂若暗自想着。 等萧卿知再次教他心法的时候,聂若这次就学会装傻了。 「师兄,我还是不太懂,运转不了啊!」聂若早明白了,却只能装作不行,他至少要把上辈子那个艰苦劲儿,十天半月的才学会一点的姿态拿出来。 萧卿知不解,「明明之前就挺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懂了呢?」他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开头的都比较简单,后面的越来越难了吧!」 「对啊对啊!真的好难啊!」至今还没能理解内功这种神奇存在的现代人谢亭,简直要哭了有没有,这超出他的常识了啊!他根本无法理解的,就更别说什么运转调息了,这不就是坐着发呆么?他好难啊! 聂若也嘆了口气,装出好难好难的样子。 萧卿知只得又讲了一遍,甚至还拿聂若之前的修炼举例,按理说,一个人只要能运功调息,就是迈进了修炼内功的门槛,过了最难的那一关,怎么在聂若身上,还能翻过来了呢?明明都入门了,反倒在练功法的时候理解不了了,这太奇怪了。 萧卿知关注着继续装傻的聂若,渐渐发觉他唿吸节奏不对,似乎只是闭目养神,甚至还想打哈欠,却强忍住了。 第36页 他根本没有在尝试运转功法! 萧卿知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这才好了几天,又要开始偷懒了吗? 第19章 「你们先停一下。」萧卿知叫停两人,一个死活入不了门,一个根本就是在发呆装傻,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萧卿知取琴递给聂若,自己拿了剑,道:「招数你也学了一些,先试试看。」 「可是我还不会内功。」聂若连忙道,拿着琴是让他直接砸吗? 「既然坐着领悟不了,不如在打斗中领悟。」 「耶?」聂若懵了,这也可以啊!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打不过萧卿知吧!这段日子师兄进步神速,连爹都洋洋自得找了个好徒弟,说后继有人什么的,还想着今年就带萧卿知去武林大会,也好炫耀一番。 「动手吧!」萧卿知举剑朝着聂若沖了过来。 见萧卿知似乎是要来真的,聂若连忙装作很笨拙的样子抬起琴来挡,似乎连招数都忘光了,用琴弦做武器什么的,没有内功根本就是胡闹嘛! 萧卿知目光里闪过一丝怒意,聂若已经会了招数,也不是不能运转内功心法,若真的要动手,再不济也能用琴当锤子使,用些内力把琴朝着他砸过来也行,可是聂若根本就是在装,装作自己什么都不会,只是害怕的抱着琴,也根本没有动用内力的意思。 萧卿知收剑一脚踹在聂若的琴上,连带着后面的人一同踹倒在地。 聂若只觉得琴上传来巨力,将他整个人顶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起来,再来!」萧卿知冷声道。 谢亭傻眼的看着这一幕,蹭蹭蹭的跑到数米开外,远离战斗圈,完了完了,他进度比二师兄都慢,岂不是会比二师兄还惨?而且,直接踹啊!他长这么大,两辈子了,都没被人踹飞过啊!大师兄太可怕了。 周围的人练功的也都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但见聂洪也在,他都没说什么,也都各自收回目光,不过是挨了一脚而已,他们这些人都快成家常便饭了,算得了什么,而且,萧卿知的力道比庄主小多了,看着就不疼嘛! 不过,还好庄主夫人不在,这要是让她看见了…… 聂若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心虚,他怀疑师兄看出他装作不会了,打斗的时候,对手是拼尽全力依然不敌还是故作不敌才输的,其实对手是能感觉到的。 「师……」 「继续。」萧卿知道。 等聂若第三次被踹倒在地之后,他便肯定师兄是生气了,而且,摔了这么多次,还挺疼的,聂若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默默认怂低头,装是装不下去了,聂若调整内息,按照萧卿知教的心法调动体内那一丝内力,老老实实的抱琴,手指划过琴弦,一道微风朝着萧卿知袭去。 萧卿知动也没动,因为这内力根本使不出弦杀的真正威力,也只是一丝风罢了,吹凉都嫌它风小。 「好!」萧卿知跟聂若还没说什么,旁边,暗自紧张又在偷偷打量的聂洪却突然合掌而笑,「果然打斗中才能更好的领悟功法,卿知这法子极好,看看,若儿这不就会了吗?!」 聂若被摔得腰酸背痛,闻言更觉苦涩,他怎么觉得,他给自己挖了个坑,莫非以后他真的领悟不了功法的时候,他爹跟师兄就打算用这个法子对付他?这是亲爹吗?! 谢亭原以为接下来到他了,本能的后退两步,却见萧卿知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等晚上我再给你讲一遍。」他看出来了,谢亭是真的不会的,没必要强逼。 「多谢大师兄!」谢亭连忙道,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啥,疑惑的眨眨眼,怎么不打他呢?好奇怪,区别对待啊! 傍晚,聂夫人坐在聂若床边心疼的掉着眼泪。聂若经过了上次装病,害的师兄被他娘单拎出去『谈话』,虽然师兄说他娘没训他,但是,他也不能再拖累师兄了。 娘虽然温柔娴雅,美丽大方,但是在宠溺儿子这件事上,向来是没底线的,他可不能让娘怪罪师兄,认为师兄伤了他。 聂若微笑的坐在床边,纵然动一动拉伸到肌肉便觉得难受,甚至后背似乎还有破皮的地方,摩擦过衣物都觉得痛,但聂若依旧仿佛没事儿人似的,举手投足动作极其流畅,状态比平时都好。 聂夫人渐渐收了眼泪,「当真没事吗?」 「肯定没事啊!师兄怎么会真的伤我?师兄对我最好了,师兄是宁可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我的。」聂若拉着聂夫人的衣袖解释道。 聂夫人还是不肯相信,「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背,摔了那么多次,肯定青了。」 他怀疑不只青了,说不定都还带血呢!他现在后背好大一片火辣辣的疼,但这话能说吗,不能。聂若从未想过,小小年纪的他,竟然就要夹在师兄跟亲娘之间,左右为难。 聂若眼珠一转,「这不行,我已经是大人了,娘你是女子,怎么能说看我的身体就看?」 聂夫人闻言一笑,「你才多大的娃娃,就跟娘说这个。」 「那我也这么大了,我都换牙了,再过几年,都能给你娶儿媳妇了。」这话不假,寻常人家的姑娘十四五岁就会成亲,十六七岁说不定都生娃了,男子自然也是一样,再过个几年,可不是到了能成亲娶媳妇的年纪? 第37页 聂夫人眼睛一亮,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聂若看着也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她也就放下心来,认为萧卿知确实是收着劲儿没伤到聂若,反而关注起聂若所说的娶媳妇来。 「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再过个几年,可不是得娶妻生子,怎么?你现在这么大点的小孩,就想着这个呢?跟娘说说,你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回来?」 「那……那肯定是像娘一样,既要温婉贤淑还要武艺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绝代佳人才行。」聂若仰头道。 聂夫人抿唇一笑,「你想的倒是挺美,天下哪有这样的女子?」 「怎么没有?娘不就是吗?」聂若理所当然道。顺便暗自感慨,今天自己的嘴也是这么甜,再哄哄娘就忘了他受伤的事情了,聂若打定主意,继续扮演一个毫髮无损,若无其事的自己,实则,好疼疼疼……他想换衣服看看自己伤的怎么样了,娘你什么时候走?! 聂夫人笑着白了聂若一眼,「你呀,油嘴滑舌的,你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你就长成了这个性子。」 「嘿嘿……」聂若挠头,他能说他这口才还是上辈子在萧卿知身上练出来的吗?那个时候的萧卿知更冷,除非说些特别惹他无法忍耐的话,他才会稍给些反应,时间久了,他可不就显得有些油嘴滑舌了。 聂夫人自然不会把聂若说的这些话当真,毕竟他才多大,聂夫人见聂若似是真的没事,也没再留下,只是道:「那我先走了,你等会记得让阿齐给你瞧瞧背上,若是青了紫了的,记得抹些药。」 「知道了娘。」聂若起身还走了两步,来证明自己一点事儿没有。 聂夫人笑了笑这才离开,等聂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片刻后,聂若才一手扶住门框,龇牙咧嘴的绷紧了身体,一动不敢动,受了伤,出了汗,衣服都贴在伤口上了,真的很痛啊! 「阿齐,扶我一把。」聂若抬手叫人,让人把他搀扶回去。 等脱了衣服检查背上的伤口之后,聂若才知道,背上擦伤了一片,还有好几块青紫的,大约是屁股太翘了,每次又都是倒仰着摔下去,两片屁股红肿里透着青紫,像是挨了顿板子似的。 阿齐得了聂若的命令,不会往外说,更不会传给聂夫人知道,但还是一边帮聂若上药揉开青紫处,一边心疼的掉泪,他毕竟也是看着聂若长大的,聂若何时受过这样的伤呢,萧公子下手也太狠了些。 聂若趴着睡了一晚上,次日凌晨,身上的擦伤已经都结痂了,穿衣活动都没问题,聂若才松了口气。 未免聂夫人察觉他受了伤,聂若还是去了练武场,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这样的事情他上辈子做过很多次,不过那个时候是不想让人对他失望,想让人认可他的身份,所以强忍着。但如今,他是为了调节师兄跟娘的关系,不能让两人因自己产生矛盾。 「你来了?」萧卿知还有些奇怪,上下扫视了聂若一圈,他以为,以聂若的性格,今天肯定会装伤卧床不起的,不过也不能算装了,聂若身上,肯定有青紫的伤处。 「对啊!我没事。」聂若淡定的道。 萧卿知点点头,对聂若的抗打能力有了新的认知,看起来,这种程度的挨打是可以的。 聂若不知道自己给萧卿知造成了这样的误会,神色淡然的凑到谢亭身边说话,谢亭也很疑惑,「你背上怎么样了?」 「挺好啊!昨天洗了个澡看了看,就有一点青紫的地方,不影响活动。」聂若努力摆出自然的姿态。 「你……不装伤啊?」之前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而且,现如今可是真伤了,这还要爬起来?要是他,他肯定卧床休息。谢亭不解。 聂若脸色顿时沉了下,抬手拍了拍谢亭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装病痛逃避习武呢?这样,如何配做我聂家庄的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了师兄,以后都不装病逃避习武了,再者他一装病痛,他娘就得炸,他哪里还敢? 而他不装了,又怎么能只让谢亭一个人装呢?他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付诸一样的行动,得多心塞啊!师兄弟,就得同进退嘛! 「额……」谢亭无语。 作者有话说: 【聂若:婆媳关系果然是世界上最处理的事情了,╮(﹀_﹀)╭。】 第20章 就这么练了两天,萧卿知开始给聂若餵招了,餵招这种事,想不挨几下都难,聂若咬牙一路坚持了下来,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次坚持能撑几天。 谢亭的小说写了好几十章了,还拿来给聂若看,聂若好奇的翻看了一遍,有些惊奇,因为这书稿他看过的,虽然有些遣词造句不一样,但故事绝对还是前世他看的那个故事,谢亭果然就是那个谢亭,聂若再无疑虑。 聂若记得,前世他看的那本书,故事曲折动人,引人入迷,还曾在民间流传了一阵,那段时间书坊想购书,都得提前预定,没点关系可能都买不到。 没想到,谢亭小小年纪,这个日后要广为流传的故事就已经在他脑海中,只差书写出来了。果然天赋异禀,靠笔桿子吃饭的吗? 聂若再次觉得,让谢亭习武,实在是为难他了,平日里让谢亭练武可谓是千难万难,懒散程度跟他有得一拼,但若是让谢亭写书,他简直是废寝忘食,每天练武都那么累了,他回房间之后,还能挑灯夜战,短短时日就写了这么多字出来。 第38页 可见,人总是有擅长或是不擅长,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擅长又喜欢的,才能做的好,能事半功倍,反之,让一个人做他不擅长不喜欢的,只能事倍功半。 比如让谢亭练武,也比如他…… 聂若赞嘆谢亭之余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他生来便是聂家庄的少庄主,註定了要习武,还要成为一个高手,要担得起聂家重任,但他也确实不爱习武,也没什么天赋,若人都有喜欢做的事儿和擅长做的事儿,那他到底喜欢什么,又擅长什么呢? 前世空活一世,甚至重生归来许久,他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聂若有些失落茫然,甚至有些无措。 「二师兄,写的不好吗?」谢亭有些紧张。 「没有,很好,你好好写,写完了我让书坊给你出书,到时候给你分红。」聂若道。 谢亭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二师兄!」还没等谢亭高兴,他就发现聂若似乎是想什么事情,神色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二师兄对他这么好,若二师兄有心事,他也要帮助二师兄啊! 谢亭拍了拍聂若的肩膀,凑近他坐下,「二师兄,想什么呢?似乎有心事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也开……咳咳,我是说开解你一下。」 聂若见谢亭如此说,一时间十分感动,果然是他的好师弟么?聂若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谢亭摸了摸鼻子,「所以师兄,你是觉得我有自己想做的擅长的事情,你却没有?」 聂若点头,「我生来註定了我应该习武,可是我确实是不擅长这个,我常听人说,人生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郑 嚟来总有自己最擅长做的,最喜欢做的事情,只要你耐心去寻找,一定会有的,但是我呢?我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啊!谢亭哪里知道聂若擅长什么,喜欢什么,这是聂若自己都不知道的。 谢亭皱了皱鼻子,只能回答,「总是会有的,我们慢慢寻就行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写字,我还是比较喜欢画画的,只是,这里的笔我用着不舒服,再者,要点笔墨纸砚也就罢了,若要颜料画纸啊,感觉有点麻烦呢!」 整个聂家庄,包括那位教书育人的夫子,根本没有一个人会画画,只怕庄子里连颜料都没有备齐,他说要画纸颜料,说不定会引来旁人注目好奇,还要专门给他买,太麻烦了。 聂若却道:「你还喜欢画画啊!真好,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不过庄子里好像没什么颜料,我告诉阿娘一声,让人给你买些回来。」 还要通过师娘啊?谢亭连连摆手,「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小事罢了,你若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好意思跟管家提,跟我说也一样。」聂若道。 他就说二师兄虽然皮了些,但却是整个聂家庄最好的人吧!谢亭又被感动了,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有种想要跟聂若拜把子的冲动,不过想到他们已经是师兄弟了,也就没开这个口。 谢亭感动之余,越发想帮聂若寻找自己擅长又喜欢的事情了,谢亭盘膝坐下,摆出长谈的姿势,「二师兄,你平时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啊?比如我,就喜欢看个故事,画个画什么的,你呢?」 聂若摇头,他只是随便一看,其实没太大兴趣的。 「刀剑棍棒?」 聂若摇头。 「瓷器玉器,精美饰品?」 聂若再次摇头,那还不如刀剑有趣呢。 「山水风景?」 聂若犹豫了下,还是摇头,也没那么喜欢,他每次出门都是有事儿,看风景都是顺带的。 「金银铜钱总有兴趣了吧?是人都爱钱啊!」 聂若本想摇头,他自幼读书习文,受儒家教导,怎么会喜欢铜臭之物呢?而且聂家庄又不穷,他也不缺钱花,但是,聂若这个头没摇下去。 好吧……他做游魂的时候见多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场面,见多了那些为了钱财杀生害命,甚至出卖自身,放弃良知道德的所谓游侠。 再说的明确些,当年萧卿知被整个江湖围攻,难道真的是他结仇满天下,天下任何一个门派的人他都杀过吗?其实不然,只是萧卿知的那些仇家,给那些本不想惹事上身的中立门派足够的利益,以财帛动人心,才使得他们出人出力,一同围攻萧卿知。 还有卖假药玉的药王谷,放火毁了聂家庄的恶僕,为千百两银子所驱使,甘为打手的武林高手…… 凡此种种,说到底,不过钱财二字。 若是前世去世前,聂若面对这样的问题肯定连想也不想的直接摇头,甚至还会觉得这问题是在拿铜臭侮辱他,但是经歷一世,又做了那么久的游魂,聂若才真正明白,钱财二字,既能杀生,也能救命。 他不爱钱,却爱钱能做的事情。他也不爱某种事物,比如写故事,比如画画,再比如练武,他爱的是达到某种目的,他想…… 见聂若沉思,谢亭眼睛一亮,「二师兄,原来你喜欢钱啊!」 「我没……」 「喜欢钱怎么了?世人谁不爱钱啊!难道还能丢人吗?」谢亭理所当然道。 是这样吗?聂若沉思。 「嘿嘿嘿……师兄,我们一起做生意吧!」 「啊?」 「上次我说的做衣服就挺好的,你试试呗,你好歹也是聂家庄少庄主,人力物力要什么有什么,你若愿意,肯定能干成啊!」谢亭鼓动,他一个人是不成了,在这个时代呆的越久,他就越觉得很多事情没他想像的那么简单,想法他有,但人脉渠道能力他都没有,他也就只能写写故事书罢了,但聂若愿意帮忙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39页 「衣服的事情暂且不提,想做大很难,但凡大户人家或是大门派,都有自己的绣娘,剩下的平民百姓,在花纹样式上的要求并不高,更多的是看重质量。」聂若道。 谢亭也很无奈,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了,他知道很难嘛! 「不过书坊倒是可以扩建,书坊向来不起眼,便是扩大动静也小,说不定都不会惊动爹娘。」 「二师兄,你这么信任我吗?」谢亭惊讶,没想到,二师兄只是看了他几十章『错字连篇』的小说,就要扩张书坊,这等信重,知己啊! 聂若肯定谢亭的书能火,自然敢扩张书坊,但这话能解释吗?不能,他只能默认。 谢亭感动的握住聂若的手,「二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写,不让你赔钱!」 「额……你就自然的写就行。」太着急了说不定写不出上辈子的水准来,聂若拧眉,怕影响谢亭的正常发挥,万一因为他掺了一脚,导致谢亭写不出前世的那般好书,就可惜了。他不知谢亭只是将脑海中看过的武侠小说重新描述一遍,自然担心他写的太快,或者心情激盪,导致情节变化,书中内容发生改变。 跟聂若聊过之后,谢亭仿佛被打了鸡血,平日只熬半个时辰的,也改成熬一个时辰了,平日写字还缓缓的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如今也敢运笔如飞了,反正错字和重新抄写是聂若的事,聂若似乎还挺能理解他字丑和错别字的,谢亭也就特别安心的狂输故事,其他的交给聂若处理。 这也就导致了,谢亭熬夜,聂若也只能跟着熬,谢亭要写多少字,他也要跟着写多少。 没过几天,两人都顶着一双蚊香眼站在练武场上,头晕眼花集中不了精力。萧卿知眉头皱的死紧,他不知道两个师弟夜里都干嘛去了,毕竟,他没有大晚上查寝过,但两人晚上没睡好,导致白天精力不集中却是事实。 萧卿知也曾问过,但是两人都不停摇头,谁也不肯告诉萧卿知到底为何熬夜,谢亭是因为觉得会被认为不务正业,聂若则是因为羞耻,抄录故事然后给谢亭出书什么的,他总觉得不好意思告诉萧卿知。 萧卿知问不出来,眉头紧皱,但也没再追问,两人状态不好,强硬要他们练功说不定会出岔子,还不如讲一点东西,萧卿知叫了两人去凉亭坐下,聂夫人专门派过来照顾聂若的僕从立刻奉上了温茶瓜果。 萧卿知抱了一张古琴过来,坐在两人面前,一边小心的打开琴盒,一边对两人道:「你们也知道,你们所学的这套功法,是我母亲传下来的。」 两人点头,聂若最初的时候还以为萧卿知只打算教他一个人,结果,萧卿知却极其大方,连谢亭也一起教了。 「这张琴,就是我母亲的遗物,是前几日师父帮我取回的,我曾以为,要到我长大后才能拿回来。」萧卿知掀开琴盒放在桌子上,「我母亲生前就是用这张琴做武器,上面还有些磨损的痕迹,你们可以看一下。」 两人点点头,知道这是让他们透过磨损痕迹去学习呢,都凑过头去看。 聂若勐然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木盒中的琴,这琴……他是不是有点眼熟啊?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与眼前景象交织在一起,红衣女子怀中抱着的古琴,面前的古琴,同样的釉色,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古朴厚重,同样的……磨损…… 聂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萧卿知。 「怎么了?」萧卿知拧眉,不好好睡觉,不好好习武,如今连坐在这里听讲都不愿意了吗? 果然,正如师父所说,聂若还是要严苛教导才行,至少打一顿,能老实几天。 第21章 聂若被萧卿知一问,更是悲愤,整个人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几乎摇摇欲坠站不稳了。 「二师兄?」谢亭疑惑的看着聂若。 聂若这才把目光从萧卿知脸上挪走,转向谢亭,深吸了几口气,他要冷静,也许是误会呢?聂若转头询问,「大师兄啊!你这琴,是从哪里拿回来的啊?除了你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用呢?」 萧卿知虽然不解聂若这问题的由来,但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小时候生母病重,去世前她让贴身婢女将她的琴寄存于钱庄,给我留下口令信物,让我长大后去取,之前我漂泊不定,也就没有想着取出它来,如今……已经能安稳下来了,自然是要取回母亲遗物的。」萧卿知已经打心底里把聂家庄当成了自己家,这才会取回古琴。 聂若嘴唇抖了抖,「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比如说,琴你取了,但是弄丢了,被其他人捡走了?」 萧卿知不说话了,奇怪的打量着聂若,且不说琴这么大个很难丢失,就说这可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他怎么能随便弄丢了呢? 聂若看着那半人高的古琴,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这么大个的东西,想丢也挺难的吧!既然是生母遗物,萧卿知肯定看的很紧吧?他前世也没听说他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这张琴就是他上辈子看到的那张吗?! 那他看到的红衣女子是谁?是谁能把这琴做武器,抱在怀中,并且轻功当世一绝?! 垃圾萧卿知,欺骗他纯洁的少男之心! 聂若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自萧卿知来聂家庄,他就从未跟他生过气,向来都是粘着他对外表现出对萧卿知的保护照顾,甚至就连萧卿知打他,他也依旧罩着萧卿知,处处为他着想,免得旁人看他是新人,性子又冷,趁机欺负他。 第40页 可是呢?这混球上辈子竟然骗他! 聂若泪奔了。 「二师兄这是?」谢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聂若突然好像很震惊,很生气,然后就气哭跑了。 萧卿知就更不知道了,不过,现在是白天,是练武的时候,突然这么跑了…… 是想偷懒吗? 萧卿知垂首沉思。 萧卿知让谢亭去找了聂若,而自己则去练自己的了,不远处,聂洪往这边看着,见萧卿知一个人过来,还问了一句,毕竟他也看见聂若好像很生气的跑了。 「不知道。」萧卿知只能这么回答。 「你说他了?」聂洪询问。 萧卿知摇摇头。 「这倒是奇怪了。」聂洪摩挲着下巴,不过他一直都在这里,没人欺负聂若他是能看到的,也就没多想。跑了就跑了吧! 后花园里,聂若已经冷静下来了,坐在池边发呆,谢亭笑呵呵的凑到跟前去,「二师兄,你怎么了?突然跑出来。」 「没什么。」 「对啊!我也觉得没什么,也没人怎么样你嘛!」谢亭笑道:「你跑出来肯定是不想在那边待了,又热又累,还尘土飞扬的,哪有这花园里呆着舒服,凉快又安静。」 聂若没有回答,许久,才对着谢亭道:「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个故事,才一时间失态的。」 「什么故事啊?」谢亭还挺能理解的,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看书的时候不觉得,结果有天,突然就仿佛开窍了一般,顿悟了情节其中隐藏的真相,然后被深深的震撼了,聂若这么说,他也就直接想到了自己之前经歷的这种情况。 毕竟刚刚,确实没人怎么着他,没道理他突然这样,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两个人,是至交好友,可以说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生死之交,有一天呢,其中一个人遇到一个蒙面女子,并对那位蒙面女子一见钟情……」 「等等,二师兄,为什么会对一个蒙面女子一见钟情呢?一见钟情这种感情……不都是见色起意吗?看不到脸起的是什么意?」谢亭不解。 聂若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才不是见色起意好不好!聂若解释道:「那人是为对方的风姿所着迷,跟容貌没有关系。」 「风姿也是容貌的一种,都属于外在嘛!有气质的人,谁都喜欢啊?那也是好看的一种啊!」谢亭解释。 聂若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想解释又无从辩解,只能跳过这一段,继续下面的,「然后呢,那人就对那名女子魂牵梦绕过好长一阵……」 「等等师兄,好长一阵的意思是指……没过多久就不在意了呗。」 聂若:…… 这天没法聊了! 「便是时间不长,但也曾经喜欢过吧?!」聂若语气上扬。 谢亭连忙点头,「对对对,喜欢的,一见钟情之后要是幸运再配上好的内在,那简直就是惊天地动鬼神的爱情故事啊!师兄你说得对!」 聂若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憋气了,但他如今有苦没出诉,有话不吐不快,只能跟面前这个憨憨聊天,也就压下憋闷,道:「这件事呢,那人的好友也知道,就是另外一个人,他就一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人思念那位姑娘,却不置一词。」 「等等师兄!我好像猜到了什么,那位蒙面姑娘,是不是跟他的好友有关系?是亲戚?妹妹还是姐姐?」谢亭突然眼睛一亮,搓着手激动又猥琐的道:「莫不是他的未婚妻?干脆就是已经成亲的妻子吧!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哎呀,师兄你干嘛打我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时间按耐不住,其实我不想动手的,你的脑袋里藏了太多有趣的故事,我不想把它打坏了。」聂若抬手又摸了摸谢亭的头,仿佛在摸一个聚宝盆。 谢亭被聂若摸得发毛,连忙挣开,不敢吭声了。 聂若才继续道:「后来有一天,那人也忘记了他喜欢过的姑娘,过了许久许久之后了,他突然有天知道了一个真相。」聂若顿了顿,一脸悲愤,「他才知道,他当年喜欢的那个女子,其实是他的那位好友,换上女装假扮的!」 「哎呦我去!」 「你也觉得很过分吧!」 「太刺激了吧?女装大佬啊!」 「什么大佬?」聂若茫然。 「那个不重要,师兄,然后呢?这个故事有点意思耶!」谢亭一脸八卦。 聂若顿了顿,继续道:「后来,那人就死了,他的好友还扒了他的坟,取了他一节指骨带在身上,直到他死。」 「啧啧啧……」谢亭啧啧有声,真可怜。 「你有什么能直接说吗?」聂若简直手越发的痒了,还想再打谢亭的脑袋一下。 「师兄,这个故事哪里听交 醣 团 队 独 珈 为 您 蒸 礼来的呀?」谢亭凑近嘿嘿一笑,凑近聂若。 在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断袖分桃,只是极其少数,这样的话本故事,也不是没有,只是凤毛麟角,至今为止,他也只是听说书的先生提过一次,说有些名气的也不过那么两三本,甚至说书先生自己也未曾看过,可见有多少见。 他有点好奇,聂若是从哪里听过这样的故事呢? 「偶然听人提起。」聂若不慌不忙。 谢亭挠挠头,行吧! 第41页 「你到底什么意思?」聂若拧眉。 「师兄你不是突然想明白了吗?怎么还问我呢?」谢亭疑惑,难道不是师兄突然顿悟其中的断袖之情,才震撼到失态跑到这里的吗? 聂若目光微闪,谢亭似乎有别样的看法是他没想到的,聂若连忙装作自己已经明白了,道:「我也只是想听听看你的意思,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这样啊!那谢亭明白了,聂若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每天读圣贤书的孩子,什么断袖分桃,他只怕仅仅知道意思,从未接触过吧?之前听这个故事,只怕也只是当一般的故事来听的,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些,可不得失态吗? 谢亭将自己的理解跟聂若说了一下,「我认为吧,那位扮作女子的男子,是喜欢他的好友的,但这个喜欢,只怕还夹杂了断袖之情。」谢亭道。 「你……」胡说! 聂若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断袖,只是,他从未想过,谢亭竟然是这么想他跟萧卿知的,他果然不该向谢亭询问,谢亭脑子里向来跟旁人想的不一样。 聂若的话没出口,谢亭也没察觉到聂若的意思,继续道:「扮作女子被好友一见钟情,可以说是巧合,是一场误会,但明知道好友心慕他假扮的女人,还不愿意解释自己身份的……这就说不过去了。哪有一个笔直笔直的直男,每天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日日意淫自己还不别扭的?他不说真相的唯一理由就只能是……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啊!为什么会享受呢?肯定是喜欢好友啊!而且他那朋友,估计还是个喜欢女人的,所以他才不敢说,只能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之中,欺骗自己好友是喜欢他的。」 谢亭越说越想嘆息,「真是太可怜了,一个gay喜欢上一个直男,太惨了,最惨的是那直男最后还死了,就留下他孤零零一个,难怪要扒坟取指骨随身携带,这故事不好,太虐了。」 聂若:!!!! 作者有话说: 【聂若:世界观稀碎了……】 感谢~ 小楚楚楚动人扔了1个地雷, 一棵小榕树 10瓶营养液,沫*雅轩 1瓶营养液,a 1瓶营养液。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下一章就入v啦~谢谢大家~鞠躬~ ———— 【预收新文:《穿成男主他弟》主受 一句话简介:男主不想继承家业我来! 裴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了一本狗血虐恋纯爱小说,成了男主……他弟。 男主身份高贵,纯真善良,对渣攻不离不弃,一往情深,而原书裴辰,同样对渣攻心生爱慕,但他不像他哥,他哥是一门心思为渣攻付出,而他靠下毒诬陷来夺取心上人。 结果那必须没成,最终也导致了他的悲惨下场。 裴辰:emm…… 家产和爵位它不香吗?为何要抢男人?! 于是,裴辰决定,远离脑残,重新做人,争取亲爹好感,努力以庶子身份继承家业。 男主不想继承家业,只想虐恋情深,他可以啊!! —— 人都说裴府二公子聪明能干,文武双全,只可惜是个庶子,继承不了裴侯的爵位,若要袭爵,只能降等袭爵,做个裴伯爷。 裴辰表示,伯爷也可啊!他很满意啊!! 萧煜:没关系,伺候好朕,皇后也可做得。 裴辰:he tui! —————— 《当孩他爹记忆混乱之后》主受 一句话简介:这七年之痒的婚姻不要也罢 皇帝跟宰相歷经千辛万苦好上之后,还生了个崽,但是因为宰相某日上朝路上坠马,不幸伤到了头,记忆混乱了,皇帝不得不陪着重新演绎一遍当年他们相知相爱的『美好』(修罗场)往事。 直至一天,太子殿下求学归来。 「爹。」 「乖~」宰相大人瞬间清醒。 皇帝:!! 老子陪你玩了这么久的过家家竟抵不过儿子一句『爹』?! 离婚!必须离婚!】 第22章 谢亭感慨着, 聂若终于忍不住又煳上了谢亭那颗值钱的脑袋,抿紧了嘴不发一言。 「师兄你干嘛又打我?」谢亭被打的一愣,委屈的道。 「小小年纪, 每天都想着这些, 如何能学好?我是你师兄,难道不该教育你吗?!」 「说的跟你自己没想到一样……」谢亭吐槽。 聂若起身, 努力掩盖下自己的慌乱,「走了走了, 别在这里坐着了。」 「大师兄喊你回去练武。」 「不回!他喊我回去我就回去啊!我凭什么听他的啊!就不!」聂若神色藏不住的有些慌乱, 连忙背对着谢亭, 往自己院子走。 谢亭愣了,二师兄虽然平时惰懒了一些,但还是很尊重大师兄的,也干不出这种大白天从练武场跑掉,还不回去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 聂若此刻哪里敢见萧卿知, 他现在只想躲起来,好好想清楚, 他上辈子,这辈子,到底做了多少蠢事, 又活的多么煳涂而不自知。 谢亭没法子, 只能自己去练武场復命, 聂若则回了屋子, 将自己蒙头包了起来, 一幕幕的回想前世的种种, 不被谢亭点破还好, 一旦被点破,他觉得他曾经以为的那些钢铁般的兄弟情谊,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曾经,他还能跟萧卿知秉烛夜谈,同床共枕,可是后来,萧卿知就拒绝了,不肯跟他有亲密的接触,曾经,他跟萧卿知提起他喜欢那位偶然遇见的红衣姑娘,把她的容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也只见萧卿知嘴角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若是一个正常男人,被人这么说,肯定会气炸了吧!哪里会高兴了?! 第42页 还有最后,他死了,萧卿知竟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不但扒了他的坟,还性格大变,变得弒杀残忍,毫无人性。 这是好兄弟死之后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这根本就是丧失爱侣之后才会有的反应啊! 他化作游魂之后,跟了萧卿知数年,见了他不止一次的在夜里不睡觉摩挲他的指骨,简直都给那骨头磨出包浆了,他竟然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一丝半毫,不过也不能怪他啊!萧卿知也是厉害,自他去世后,更加冷言少语,说的最多的话竟然就是『挡路者死』,然后狂杀一片,萧卿知私下里连一丝心声都没吐露过,他便是跟他再久,也不会意识到啊! 最多就只是觉得,萧卿知对他情意深重罢了。 聂若原以为自己震撼之余会觉得噁心,毕竟,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谁会愿意自己被好朋友爱慕,还以朋友的身份呆在自己身边那么久的? 可是真的清楚的想明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竟只余一声嘆息。 傍晚,萧卿知从练武场回来之后直接来了聂若的院子,聂若已经想着想着想睡着了,身边的僕人还以为聂若在闹什么别扭,也没人敢叫醒他,萧卿知来的时候,就看到聂若睡的四仰八叉的。 萧卿知的脸黑了,谢亭回去告诉他,聂若是因为听了个故事,太入神了所以才跑掉的。 什么故事不故事的他不知道,也无法理解,他只知道,聂若这次是连理由都不找了,是非要躲避习武,惰懒下去了。但是萧卿知还是给了聂若机会,他愿意等,所以他在练武场等了一天,也没见心虚的聂若返回。 很好,之前装病至少还知道内疚不好意思,如今,脸皮是越发厚了。 萧卿知从地上找出鞋子,伸手进被窝里将聂若的脚拉出来,坐在床边黑着脸给他穿上,聂若勐地被拽了一把,立刻惊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萧卿知拽着他的一只脚,手贴着他的肌肤。 「萧卿知!」聂若用力勐地抽回脚来,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了,以前穿鞋同寝甚至一个木桶里洗澡都没关系,可是现在知道了萧卿知上辈子的心思,他哪里还能若无其事? 连师兄都不叫了么?萧卿知冷着脸,一动不动。 聂若缩了缩头,觉得这屋子里有点冷。 下一刻,萧卿知伸手拽着聂若将人拖下床来。 「哎呦!」聂若挣扎了,但是没挣扎开,被光着脚扔在了地上,一只鞋子迎面飞来,砸到了他的怀里,萧卿知黑着脸,「自己穿!」 聂若顺着萧卿知的声音颤了颤,抱着鞋子许久没有说话,甚至不敢再抬头看萧卿知,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不愿意是吗?」萧卿知两步走到聂若面前。「师父说过,若你顽劣不听劝,我可以严厉教导。」这个严厉教导,就是体罚的意思了,而聂洪奉行的硬汉教育,关于体罚从来不是随随便便挨几下就能了事的,少说也是个棍棒教育。 聂若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挨过他爹的棍棒,哪里会被吓到,他都没反应过来呢!他只觉得萧卿知逼近了他的身边,让他越发无措。 见聂若竟然不作答,萧卿知闭了闭眼,给机会没用,恐吓没用,看起来是真的要打了,今天聂若着实是过了些,若是这么放纵下去,以后谁还能管得了他?必须要把这个苗头压下去! 萧卿知开口:「我原想着,你若知错,今晚只把白天拉下的功课补上便是,想不到你竟如此……」萧卿知伸手压下聂若,将人压在凳子上,既然聂若自己不肯穿鞋跟他走,那他就自己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聂若挣扎了,再次被压制了,眼睁睁的看着萧卿知蹲在他身边硬给他套上了鞋袜。 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穿好鞋子之后,萧卿知拉了聂若就走,道:「今日你犯错太多,不罚你只怕不长记性,我受师父之命,要教好你,便一定要教你成才,不能轻纵你犯错!」 「师兄?」聂若愣了。 「现在叫师兄,晚了。」萧卿知冷着脸,拉着聂若往外走,方向明显是刑堂所在。 聂家庄的刑堂平日里只是责罚弟子的存在,虽有私狱,却几乎没关过什么人,这也是聂家庄平日里只顾好自己,不太爱管江湖事的缘故,换做那些名门大派,谁家刑堂里没关着几个恶贯满盈为祸江湖的贼匪?关的越多,说明这门派越是有江湖责任感,有名门大派的威风。 刑堂,聂若被甩在大堂里的时候还有些傻眼,不过他已经明白过来了,纵然他被前世萧卿知喜欢他这件事一时扰乱了心智,但这辈子的萧卿知可还是个娃娃啊!自己也是啊!他根本不可能现在就喜欢自己的,所以这是……要打他?!聂若瞪大了眼。 「今日白天,我正给你讲解功法,甚至拿出了生母遗物供你参悟,你却不置一词,转身就走,一个白天都不回练武场,何其狂傲自大,目中无人,这是其一。其二,傍晚我去寻你,你竟睡的死沉,醒来之后不解释白天作为,更不愧疚心虚,还张口直唿我的姓名,我可是你师兄,长幼孝悌都忘到脑后了吗?!」 聂若冷汗都要下来了,感觉今天师兄似乎想要动真格了,话说他做了这么多欠打的事情吗? 「师……师兄?」 「我受师父之恩,受你之恩,不能不对你严格教导,今日罚你,你可有不服?」萧卿知道。 第43页 「我……」聂若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师兄,我错了,你饶我这一次吧!」不管怎么说,先认错,今天自己确实是出格了些,被前世的一些事情扰乱了心智。 「我给过你机会,今日,我等了你一个白天,你却没回来,刚刚我去找你,但凡你有一丝愧疚之心,我也只会给你重讲一遍,但你呢?你哪里有悔过的样子?!不打你,你如何能长记性?!」 「若儿!我的儿啊!」聂夫人提着裙摆沖了进来,在萧卿知拉着聂若往刑堂这边走的时候,就有人去给聂夫人报信了,这种事情,谁敢不让聂夫人知道啊!若真是打过了,聂夫人才知情,所有伺候聂若的人都得跟着挨罚不可。 萧卿知不为所动,垂眸站着。 聂夫人来的路上已经听了今日聂若的所作所为,也觉得略有过火,毕竟,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整个聂家庄,谁敢不吭一声,直接从练武场上走掉,还不回去的?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聂洪当场就得把人抓回来狠狠的收拾一顿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儿子也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打,聂夫人挤出笑容,看向萧卿知,刚想张口说些好话,萧卿知就已经道:「师娘,子不打不成器,宠子既害子。」 聂夫人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急促的唿吸了几下之后,背过身去掉起了眼泪。 「刑堂的弟子呢?按规矩,聂若需要如何挨罚?」 刑堂执勤的弟子自然是在的,但谁敢对聂若动手啊?几个弟子嘴角抽了抽,有人出来低着头对着萧卿知拱手行礼,「这个……按照聂家庄的规矩,只怕得打个二十板子……」 其实不是,若按照聂洪的规矩,哪里还能定数?对教导自己的师兄不敬,在练武的时间自行离开,过后毫无悔过,依照聂洪的性子,那得三天一顿打,先打个半个月再说,而且打的过程里还不能缺席训练,而之所以三天打一顿,就是为了打出的伤没那么重,还可以继续练武。 挨罚归挨罚,事情还是不能耽搁的,这才是聂家庄的规矩。 「既如此,动手吧!」 「卿知!」聂夫人立刻回身,神色有些恼怒。 萧卿知垂首不语,假做没听到。 眼见着师兄跟娘就要闹僵了,聂若哪里能不做声?纵然挨一顿也顾不得了,反正也没人会真的把他打的很惨,聂若立刻闭眼吼了一嗓子,「阿娘,是我的错,师兄罚我理所当然,您别管了!」 「若儿?」聂夫人惊讶的看着聂若,这是要认打的意思么?「嘤……」聂夫人抑制不住心疼的哭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道这打理所当然,萧卿知也都是为了聂若好?只是……她怎么看得下去啊?! 聂夫人抬手抹去眼角泪花,提起裙摆,跑了出去,看不下去,那就只能不看了。 第23章 聂夫人走了, 难道真的要打吗?刑堂的人互相看了看,按理说规矩大如天,任谁也不能违背, 否则, 如何治理这偌大的庄子? 但是,刑堂的规矩是聂庄主定的, 而聂家庄主,自己都不敢打聂若啊!他们刑堂, 哪里敢动这个手? 众人左右看了看, 觉得还是谁惹来的麻烦谁负责, 至少聂夫人缓过劲儿来找麻烦,找的也不是他们。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了萧卿知身上,有人上前一步拱手道:「萧师弟,这个,我们管事弟子不在, 纵然规矩在这里, 我们没有管事指令,也不敢随意动手。」刑堂的面子还是要的, 总不能说他们不敢打聂若吧!这话说出去,刑堂威严何在?但是,其本质还是不敢打。 聂家庄身为武林世家, 不受朝廷管辖, 也不受江湖上任何门派挟制, 宛如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聂洪就是聂家庄的天, 聂若就是未来的天, 谁敢打天的屁股呢? 聂若早有此预料, 他自幼生活在聂家庄,自然明白这些,所以,打一顿就打一顿咯,反正也不会很疼,任谁动手,肯定都收着劲儿呢。 萧卿知抬头,「你们若不敢,那就我来。」 聂若屁股一紧,缩了缩,莫名觉得两瓣屁股有点疼,甚至不自觉的回想起了之前在练武场被萧卿知踹飞无数次后,两瓣屁股红肿青紫的经歷。 「师兄?」聂若刚想求饶。 萧卿知已经自己取了刑棍,刑棍就在大厅一侧摆着,武器架里插了好多根,看着就像是要随时取用的。 「趴好。」萧卿知回身,对着仰躺在地上的聂若道。 聂若悲愤,没有让二师兄自己躺砧板的道理! 萧卿知冷眼望着聂若,聂若看出萧卿知已经很生气了。 也许在旁人眼里,萧卿知冷面无情,根本没什么情绪波动,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在聂若眼里,萧卿知的生气等级是依次上升的,而且,萧卿知什么时候怂过?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杀人到打自己,萧卿知怕过谁?! 硬抗下去只能挨得更惨,聂若撇撇嘴,最终默默翻身趴好,这是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聂若默默安慰自己,偶尔认怂不算怂,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以后长大了,师兄对他情根深种了,他…… 「哎呦!」聂若浑身一颤,疼的龇牙咧嘴,这比自己摔倒疼的多,师兄真的要下狠手吗? 「啊!」聂若想爬起来,不挨了,不想挨打了!两辈子了,聂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羞辱,便是师兄打的也不成啊!阿娘救命啊! 第44页 「趴好!」萧卿知举着棍子道:「不然打你腿了。」 打腿岂不是更疼?!经过刚才挨的棍子,聂若相信萧卿知真的干得出来了,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哎呦!」聂若眼泪都飙出来了。片刻前他还在想萧卿知如果真的喜欢他,他要怎么办?要怎么不伤害他又委婉的拒绝了他,结果下一刻,他屁股就被萧卿知打开花了。 这个开花绝对不是夸张描述,而是写实,他怀疑他屁股已经流血了。 听闻消息赶来的谢亭在聂若的惨叫声中迈着小碎步趴在门口,两只手紧紧的攥着门板,小媳妇似的探头往里面看,心疼的直皱眉头,聂若每挨一下,他都跟着浑身一颤。 谢亭两世为人,也都是生活在和谐安逸的环境中,最艰苦的一段时间,也只是吃不饱穿不暖被人羞辱瞧不起罢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萧卿知的刑棍舞的虎虎生风,重重打在颤巍巍的肉上,引的刑棍下面的人一颤。除去这『残忍の刑裁』,聂若也是他的好兄弟啊!是给他分红,让他发家致富的知己啊! 打在师兄身,痛在谢亭心。谢亭捂着胸口,跟着颤抖。 等聂若挨完刑棍,聂洪也没有出现,按理说谢亭都听到消息赶过来,没道理他不知道,聂若死狗似的趴在地上,虽然只是屁股挨了打,但他觉得,他浑身都在疼,除去疼,他还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爹这是铁了心要让师兄罚他啊! 猜到真相的聂若眼泪滚落下来。 「下次还敢吗?」萧卿知收了刑棍,站在一旁轻声询问。 别以为你声音柔和下来我就原谅你了!聂若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气的,扭过头去不吭声。 萧卿知将刑棍交给站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刑堂弟子,自己弯腰将人小心的公主抱了起来。 「哎呦,疼……」伤口被拉扯,聂若不自觉的呻.吟一声,然后觉得自己娘兮兮的,他可是被萧卿知喜欢的人,哪里能像个娘们一样喊疼?!岂不是让他瞧不起? 聂若硬撑着,任由萧卿知将他一路抱回去。 「二师兄啊!」谢亭幽幽的在身后叫道。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回去躺一躺就好。」 「真的么?」谢亭觉得,这伤势在他眼里,够的上二级伤残了,连自己起身走路都不行了啊!这还不严重吗?!谢亭不放心的小碎步跟了上去。 身后,刑堂弟子们目送萧卿知离去,各自互相瞅了瞅,果然,其他弟子们说的没错,萧卿知是条汉子,以后一定得敬着,这也是尊神啊! 聂若房内,萧卿知将人趴着放在床上,道:「明日可以不去练武场了。」 聂若没吭声,将脑袋捂在软枕里,萧卿知站了会儿,见聂若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就起身离去,谢亭小步上前,颤声询问,「二师兄,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你回吧!」聂若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谢亭。 「不……不疼啊?」谢亭还是觉得这打的有点惨了。 「也就打的时候有点疼,还能忍,不算什么。」聂若摆出若无其事的脸,他不要面子的吗?要不是刚刚在刑堂叫的太惨,说自己不疼都没人信,他肯定说自己挨打的时候都不疼。 谢亭犹豫了,他有些相信又有些不信,「你们江湖人……难怪能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这挨打都不疼的,挨一刀想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就不行了,他是现代人,自己心里明白,纵然他学了武,真的让他对人捅刀子,他也干不来的,至少他看着聂若挨棍子,都觉得没有医院的古代,二师兄万一伤口发炎了可怎么办? 聂若优雅一笑,「我真没事儿,一点点小伤而已,不过皮肉伤,你赶紧回吧!」 谢亭见聂若这么淡定,也渐渐放下心来,「那你好好养伤啊!我先走了。」谢亭一步三回头,缓步离开。 没多久,聂夫人便哭着奔了过来,她也没想到,萧卿知竟然下如此狠手! 聂夫人一进门就让僕从准备伤药还带了大夫,一边哭着一边替聂若打理,聂若面无表情,淡定自若,一看就没什么大事儿。 「萧卿知他……」 「阿娘,你不会又想去找师兄吧?」聂若不贊同的拧起眉头,「师兄教导我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您也是疼爱我,可是,您觉得您这样合适吗?」 无论他跟师兄发生何事,他都不想娘替他出头。 聂夫人愣了愣,拿手绢按压了下眼角,「可是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你从小到大,谁敢动你一根手指?」 「正是因此,您才不能怪罪师兄啊!」聂若微微一笑,神色间似隐约透着一丝属于成年人的稳重和洞察,「阿娘,你应该听说了,刑堂的弟子并没有动手,是师兄自己拿刑棍打的。」 聂夫人轻咬下唇,目露不满愤怒,刑堂都不动手,萧卿知竟然还敢自己动手,谁给他的权利行刑?! 「刑堂是聂家庄规矩的根基,若刑堂不公不正,遇我,遇父亲,或是其他什么有权势声望的弟子,就不敢动手行刑,那么,聂家庄的规矩,不是乱套了吗?」 聂夫人不发一言。 「师兄此举,除去他本就有训诫教导我的责任,打我是理所应当,便是阿娘,也不能说他有错。再者便是维护了聂家庄规矩的森严。我年幼,很多事情不方便说,但并非看不出不懂得,阿娘,聂家庄的规矩这几年是越发松散了。」聂若道。 第45页 前世为何会有恶僕逞凶作恶,除去他们本性贪婪狂妄之外,聂家庄规矩的形容虚设,也未尝不是其中缘由。有身份权势者不罚,套人情求饶者轻判,若是侥倖逃脱更是没人追查深究,小贪念养出大贪慾,最终无法收场。 聂夫人沉默许久,最终挑眉道:「那我还得感谢他了?!」 「阿娘。」聂若收起稳重神色,开始撒娇卖痴,「哪有说让阿娘感谢师兄的意思?我只是说,还好咱们聂家庄有师兄,师兄看似冷面无情,实则是个实心眼的好人,他对我,对爹,对聂家庄,甚至对阿娘,都是一颗真心,可昭日月的。阿娘,虚情假意遍地都是,但谁能如师兄那般,真心诚意的做那些不讨好却需得有人做的事情呢?」 聂夫人垂首沉思,神色间已经没了那抑制不住随时要爆发的怒意。 聂若松了口气,不枉费他灵光一闪,给师兄想到了这样的理由。 如果他仅仅说师兄打他做得对,在爱子如命的阿娘眼里,那也是打的太重了,纵然听了他的劝不去找师兄麻烦,但心里也堵着一团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聂若只能拔高萧卿知行为的崇高性,正确性,上升到整个聂家庄的风气问题,从各个角度夸赞萧卿知打他做得好,做得对,而且整个聂家庄就他一个敢做这样的事情,多难得,必须得珍惜爱护! 如此,才能彻底消除娘亲大人心中的怒意。 聂家庄的问题真实存在,打他一顿,纵然萧卿知无意,但也确实是威慑了整个庄子的人,让人明白,便是他聂若犯错,也依旧有人敢打他,敢罚他,且还是重罚。如此,杀鸡儆猴,上行下效,聂家庄的风气确实能为之一变。 当然,他也相信,萧卿知是想不到这些的,他打自己,就是为了很单纯的揍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棵小榕树 10瓶; 33兮 6瓶; 早上好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24章 聂家庄主院内, 聂洪听完聂夫人抱怨的话语,纵然她对萧卿知已经没了怒意,但还是有些怨气, 毕竟, 聂若是她的命根子,她哪里看得下去?说出来, 心底那一丝怨气也能散去。 聂洪却没在意聂夫人的那些抱怨的话语,反倒追问了一句, 「若儿真这么说?」 「是啊!」聂夫人点头。 聂洪沉默下来, 似在思考什么, 聂家庄多年没经歷什么风波,众人确实是懒散了许多,刑堂弟子也是普通弟子轮班,安逸的久了,自然也就会对犯错的亲友轻松放过,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遇到他或是聂若,自然更是管都不敢管, 如此长久下去,确实是个问题啊! 聂洪沉思,聂夫人见聂洪似在走神, 根本没听她说话, 生气的一巴掌拍在聂洪肩膀上, 「我跟你说儿子受伤的事情呢!」 「听!听着呢!」聂洪一惊, 连忙点头。 聂夫人这才道:「那我跟你说萧卿知的事儿你也听见了?」 「听, 听见了。」聂洪继续点头。 「那你记得跟你徒弟说, 教育归教育, 下手还是要轻一些的,哪能真的就往死里打呢?你都没见着,若儿的脸都煞白煞白的。」说着,聂夫人又觉得心疼了,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嗯嗯。」聂洪若有所思,萧卿知确实如聂若所说的那样,是个实心眼,外冷内热的好孩子,还懂得感恩,虽然年幼了些,但却是他的嫡传大弟子,身份上也压得住众人,聂洪有了其他的念头。 萧卿知屋内漆黑一片,他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似在等什么。 打聂若,他不后悔,也没什么要认错的,他只是在等聂夫人派人来叫他,带他去受罚而已,聂若是聂夫人的心头肉,没道理他打了聂若一顿,聂夫人却没什么反应。 但他是等不到了。 次日天明,萧卿知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萧卿知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他合衣在床上睡了一夜,也没人来叫他,莫非是今天再责罚么?萧卿知不解,还是起床洗漱之后去了练武场。 场上,聂洪还没来,几个师兄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庄子里发生的大事件,见到萧卿知过来,立刻有熟人过来,抬手搭在还矮他们一头的萧卿知的肩膀上,「萧师弟,听说你昨晚把公子打了?人都快打残了,还是你抱回去的?」 萧卿知没吭声,但神色已经默认了。 「你……你可真有胆量,兄弟服了,你是真不怕庄主夫人啊!你把公子打这么惨,别说庄主夫人了,就是庄主,只怕心里也不好受,看你不顺眼,你这又是何必?」 萧卿知依旧没吭声,只是微微拧眉。 「你就一点也不怕吗?」又有人凑过来跟萧卿知说话。 「怕,但也要做。」萧卿知回答。 众人神色复杂,还有人想要再劝,毕竟他们也渐渐的把萧卿知当做了自己人,怕他心眼儿实诚,又刚来不久,不清楚聂家庄的情况,就胡乱给自己惹祸上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好。「好!」 众人立刻回头,各自拱手垂首行礼。 聂洪大踏步的走上前来,蒲扇似的大掌拍在萧卿知肩上,笑着道:「这才是我聂洪的弟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钻营苟且之辈,我瞧不上!」 「师父。」萧卿知神色有些动容,又有些愧疚担忧,「师娘她……」 第46页 「她对你也很满意。」 众人都很惊讶,这怎么可能呢?聂夫人对聂若如何,他们谁不清楚,这也能忍?他们也算是看着聂若长大的,说真的,这也算聂若这辈子受的伤里,最重的一次了,聂夫人不得疼的心肝发颤么? 萧卿知目光闪动,显然也不太相信。 聂洪摸了摸鼻子,「还是若儿劝了她,说你做得好做得对,反正就说了一堆话吧,她听进去了,若儿啊!纵然有时候骄纵任性了些,也是我们宠坏了,但确实不是个坏孩子,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是清楚的。」聂洪忍不住为儿子说了句好话,他也不希望萧卿知跟聂若因此产生隔阂。 「是他?」萧卿知低声道喃喃道。 他把聂若打的那么惨,他都不生气,还为自己说好话么? 聂洪点点头,「总之,你回头去看看他,心里别有什么别扭的,他都没当回事儿,你也别多想,都是男孩子,大气点。」 「嗯。」萧卿知缓缓点点头,甚至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聂洪抬头对着众人道,众人立刻拱手听训。 「这些年,聂家庄虽然在江湖上小有名望,但却常年游离于江湖之外,不爱管外面那些闲事,向来追求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数年来,庄子内更是悠闲自在,弟子们也都关系和睦,亲如兄弟,没什么大事发生,这很好。但这也导致了,刑堂越发形同虚设!」 众人都垂下了头,甚至偷偷的互相打量,刑堂早已不具有威慑力,他们心里都明白,任何一个门派或世家大族,提起刑堂审讯堂之类的地方都让人头皮发麻,心里发颤,可他们聂家庄的刑堂却不一样,基本没人怕的,只要犯的事儿没入庄主的眼,其他的,就是犯了小错被罚了,也不必惊惧,说不定当日执勤的弟子都是自己好兄弟,稍稍求情,也就宽大放过了。 这样的刑堂,哪里会有人怕?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纵然咱们聂家庄向来安逸闲适,弟子都纯善和睦,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不严谨待之!昨日聂若私自离开练武场,还是在讲武的时候贸然离开,此举既不尊重教导他的师兄,又坏了练武场的规矩,可刑堂,却对此毫无作为,既没有派人捉拿,又没有按规矩处罚,甚至萧卿知将人带到刑堂,点明罪证,刑堂更是推三阻四,不愿行刑。」 当日执勤的几个弟子垂下头去,不敢吭声,不过也不怪他们,换做是谁,也不敢真的动手啊! 「刑堂竟到了如此地步!」聂洪怒道。 众人立刻拱手垂头,不敢吭声,聂洪训的不是一两个,是他们所有,因为刑堂执勤是所有弟子轮班的,既说了刑堂,就是在说他们所有人。 「看起来,不整治是不行了。」聂洪道,刑堂的掌事弟子蒋苍更是冷汗津津,不知道聂洪要如何处置。 「萧卿知。」 「弟子在。」萧卿知上前一步。 「自今日起,便由你接替蒋苍为刑堂掌事,重整刑堂。」 萧卿知一愣,「那原来的掌事师兄……」 「蒋苍既然担不起这份重任,就滚回去好好练武吧!」聂洪随意一摆手。 「蒋苍愧对庄主信任,请庄主责罚。」蒋苍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罢了。」聂洪也知道刑堂不好管,没有要责罚的意思,之前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再加上弟子们都是他一手培养教导长大的,都如子侄一般,有些时候,没犯什么大错,也没有替换的人选,他也不乐意折腾。 再者,水至清则无鱼,真的严刑厉法,对聂家庄也未必就好了,聂家庄向来追求闲云野鹤的生活,规矩松散一些,只要不过分,也没什么,但如今,是过分了。 蒋苍行了礼,退了下去,暗暗松了口气,刑堂本就是个棘手摊子,聂家庄多年安逸,弟子间关系亲密,僕从们盘根错节,各种关系网极其复杂,纵使刑堂也被网入其中,他虽有庄主撑腰,也有些资歷武功,但这刑堂也不是那么好管的,如今能卸下这职位,他也能松口气了。 萧卿知见蒋苍自己都没意见,也就道:「弟子遵命。」 既然师父把刑堂交给他,他就一定会好好管,不会让师父失望!萧卿知耿直的想着。 「什么?聂洪竟然让萧卿知当了刑堂掌事!他就是这么劝他徒弟对若儿宽和一些的?!」聂夫人拍案而起。 合着她昨晚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了,说不定还推波助澜,让聂洪想到了这一点,可她的本意明明是希望聂洪以师父的名义,暗示一下萧卿知,让他对若儿好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打的这么狠,如今,聂洪竟让他当了刑堂掌事,这算什么意思?是夸赞他做得好,做得对,还要给奖励吗?! 「夫人,庄主这么想,其实也无不可啊?」身旁的婢女,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江湖世家的规矩没那么大,后宅女眷身边的女僕可能都有一身好武艺,能经常出入外宅,还跟主子关系亲密如同朋友。 聂夫人在屋里气的转了两圈,「我当然知道萧卿知他合适,若儿说得对,他性子耿直,又是个实心眼,若儿跟他关系那么好,他都不肯稍稍容情,反而将若儿狠打了一顿,他当然适合做这个刑堂掌事……」 「那夫人?」 「可是这不是明摆着鼓励他,让他对若儿下手更狠一点嘛!只怕下次,若儿再犯错,萧卿知更不会手下留情了。」聂夫人着急,突然想到什么,道:「他才来几天?武功如何?年岁多大?无论从资歷武功还是人缘,他都没资格当这个刑堂掌事,简直就是胡闹!不行,我得去跟聂洪说说。」 第47页 「夫人……」婢女咬了咬唇,「但是,萧公子是庄主的嫡传大弟子,虽然年岁小,身份却高,旁人的资歷,哪里能跟他比?至于武功,庄主曾夸赞,萧公子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用不了多久,自然会追上来的,而人缘,夫人,有庄主支持,公子帮扶,萧公子越是铁面无情,才越能做好这个刑堂掌事啊!」 「可……」聂夫人不介意身边婢女反驳她,她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就带了身边婢女一起,并肩闯荡江湖,比起主僕,她们更似好友。聂夫人泄气的坐在凳子上,一拍桌面,「我还是心疼若儿啊!」 而被聂夫人心疼的聂若,也傻眼的听谢亭传达了这个消息,谢亭显然也有跟聂夫人一样的担忧,「二师兄啊,你说,以后大师兄打你是不是更名正言顺了?」 聂若:…… 事情的这个发展是他没想到的。聂若又想到什么,拧眉,「那蒋苍师兄呢?」 聂家庄的弟子们都是在聂家庄长大的,他们虽然地位不同,但感情却深厚,那些人不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就是看着他长大的。很多时候他其实跟父亲一样,知道聂家庄有些问题,但更明白这些问题瑕不掩瑜,这些问题正说明了聂家庄弟子们关系好,相处和谐,他们总是不忍大刀阔斧的整治。 「蒋苍啊!好像被贬为普通弟子了吧?」谢亭托腮想了想。 聂若沉吟片刻,「也不是他的错,整个聂家庄风气如此,他一个刑堂掌事,有时候也真的没办法,只能随波逐流。」 「所以师父也没有过多责罚,只是贬谪了他。」谢亭道。 聂若想了想,道:「蒋苍师兄多年掌管刑堂,在处罚人这件事上,他确实是太过宽和,但也因此,他人缘极好,多少人都向他求助欠了他的人情,而且他又善于与人交好……你帮我去找一趟蒋苍师兄吧!传句话给他。」 「二师兄你说。」 「你帮我转告蒋苍师兄,让他不要丧气,耐住性子,过不了多久,我会替他跟父亲说好话,重找一处给他管。」聂若道。 谢亭眨眨眼,「二师兄想让他管什么?」其他堂就没掌事师兄了吗?换到哪个位置,不需要踢掉一个师兄啊? 「新的书坊。」聂若微笑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963378 10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明天的更新会晚一点哦~凌晨左右了,么么哒~ 第25章 聂若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养伤, 平日里就给谢亭抄录他写的书籍,有些用词错误的,他也在经过谢亭的允许之后给改掉了, 谢亭只是把他看过的故事写出来, 也不会卡文,速度自然极快, 短短半月,就给聂若交了一稿。 聂若翻阅一遍之后, 就派人去告诉蒋苍, 自从上次他跟蒋苍说过让他管新的书坊之后, 蒋苍就时常过来看他,一来拉近关系,二来也了解一下聂若要他做的事情。 这件事也通过蒋苍的口传到了聂洪与聂夫人耳中。 聂夫人自然是支持儿子,聂洪没多想,任由聂若去折腾。 养伤嘛!本就不能练武, 搞个书坊出来, 就当是解闷了,书坊投钱又不会很大, 便是全赔了,聂洪也不怕,就当是哄孩子了, 因此, 他便让下人配合聂若, 蒋苍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新书坊的管事弟子。 「写成了?」蒋苍听下人传话, 直接跟聂洪说了, 得到聂洪允许之后, 从练武场过来, 一进门就笑着道,纵然他不想要刑堂这个烂摊子,但不代表他想回到普通弟子的身份,毕竟也是当过掌事的人,聂若要他做的事情,他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也没有拒绝。 聂若没想到蒋苍这就来了,他不久前才因为私自离开练武场而挨罚,至今还在养伤,蒋苍竟然也敢? 似乎是看出聂若的惊讶疑惑,蒋苍解释了一句,「我跟庄主说了一下,庄主同意我过来的,快让我看看谢亭师弟写的东西!」蒋苍伸出手去,笑着。 他之所以赶这么着急,其实也是因为担忧,虽然聂若让他管新的书坊,但这书坊目前似乎只局限于出谢亭的书,这件事到底是玩笑胡闹还是真的能成,还是要看谢亭到底写了个什么故事出来。 聂若将文稿递给蒋苍,蒋苍已经看过前面的一些部分,只剩后面的结局,蒋苍坐在椅子上,渐渐看的津津有味,似乎看入了神,许久,才长舒一口气,放下文稿。 「如何?」聂若趴在床上,问道。 「极好。」蒋苍琢磨了下,回答。 「那就行。」聂若点点头。 「可是现在就要拿去印了出书?」蒋苍这些日子除了来跟聂若谢亭打交道,便是去了解一个书坊要如何运行,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上任。如今这份工作,他感觉他会做的比做刑堂掌事更得心应手。 当然,萧卿知当刑堂掌事,也很得心应手,大约是之前狠揍了聂若一顿,立了威的缘故,所以他根本用不着再如何用心思,弟子们都对他极其顺从。 萧卿知不算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但却特别踏实肯干,每次刑堂执刑,他都在一旁看着,每次审讯,他都亲自过问,也不嫌事务繁杂,这也就导致了旁人想徇私都不行,聂家庄的风气也就越发好了。 「不急。」聂若笑眯眯的道:「我有件事想询问师兄意见。」 第48页 「公子请讲。」蒋苍整理好文稿,小心放在桌面上,这可是他等了半个月的东西。 「这故事很好,只是……里面的人物却都是谢亭捏造的,我觉得,如果适当的使用一些江湖上有名气的人物名号,会不会更好一些,让人看着更有真实感?」 前世,谢亭明明用了很多江湖上真实存在的人物名号充当书中角色,这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本书里,竟一人都没有,可这件事他又不能问谢亭。 蒋苍沉吟了一下,「只怕不妥。」 「为何?」聂若不解。 「随意化用江湖人物名号,一不留神,就会得罪人。」蒋苍说道。 「若……只是写他们好的呢?」 「人性情不同,若是哪里写的不顺对方心意,也会引来怨怼,总是有风险的。」蒋苍道。 那前世,谢亭为何要化用那么多江湖人的名号呢?而且,他前世最爱用的一个人叫做龙康,人称龙大侠,武艺高绝,人品端方,是十多年后唯一能跟萧卿知打个旗鼓相当的江湖高手,而他,在后来江湖人围攻萧卿知的时候,却没有出手。 纵然满江湖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但龙康也是其中异类,他是真正的君子,聂若还挺欣赏他的。 聂若暂时放下这个疑惑,又提出一个想法,「若是……只用咱们自己的名字呢?比如,这书中,那个主角的好朋友,性格豪爽的江湖侠士,可以用我父亲的名字代替。」 蒋苍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这个可以,用咱们聂家庄的人的名字,一来扬名,二来,也不必担忧得罪旁人,咱们自己人,先看一遍文稿,不喜欢的,修改就是了。」 「那我问问谢亭意见。」 「好。」蒋苍点点头,甚至忍不住又随手翻开文稿,手指轻轻的在其中一个角色上点了点,如果真的可以,那他喜欢这个角色,回头要不要拿点好酒去找谢亭师弟喝一杯,让他把这个角色用他的名字写呢? 纵然聂家庄人不爱行走江湖,但他这个年纪的弟子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闯荡过江湖,蒋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有自己的名号的。 傍晚,谢亭来看聂若,在听了聂若的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道:「也行吧!师兄喜欢就好。」 「你不喜欢?」聂若愣了,他怎么觉得谢亭自己不是很热衷此事呢?那他前世为何总是做这样的事情?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挺奇怪的。」谢亭挠头,他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也好,电视剧也好,每个人物形象都已经刻入他心底,他怎么好随便换掉其中人物的名号呢?那也太对不起他喜欢的那些人物角色了。就算要写,至少也要编个新的角色进去吧! 见聂若两只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谢亭解释道:「等下本吧!下本……」他就想想怎么加入一些新的人物,到时候把聂若想加进去的人加进去就好了,他也要加的合理顺畅,让自己开心才行啊! 「不必不必!你喜欢怎么写就怎么写,按照你的意思来。」聂若连忙摆手,他不想影响谢亭创作,这种事情,让外人干扰了,会影响他发挥的。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前世谢亭几乎每本书里都有当今江湖中人的名号,这一世,他却不爱用了? 聂若自然不知,纵使是前世的谢亭,一开始也是没用真实人物的名号的,因为他初期都是照仿他看过的那些故事,里面的人物在他脑海中都是定死的,他不能也不愿换掉。 再之后,他原创了,写了偶像的同人文……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等聂若伤好重新练武的时候,谢亭的书已经卖到了百里之外了,因为书极受欢迎,显然还有再往远方波及的余地,这段日子,跟谢亭打招唿的聂家庄弟子越来越多,人人都想看看他们聂家庄出的这位小文豪。 是的,在江湖人眼里,能写书出书的,都是有文化的,自然称得上文豪。 而聂家庄的夫子在知晓此事之后,特地跟聂洪申请,要谢亭抽出更多的时间在读书写字上,以前谢亭都是三日上一次夫子的课,但这事之后,谢亭便成了隔一日上一次,跟练武的时间旗鼓相当了,导致聂洪一度十分郁闷,他收的嫡传弟子,怎么就成了个读书人呢? 但谢亭自己愿意,他也没强求,毕竟,他本来也没对谢亭有过什么期许,只是为了跟聂若作伴而已。 聂若坐在凉亭里乘凉,萧卿知随手给他倒了杯水。 聂若已经习惯了萧卿知的照料,关于前世萧卿知对他的心思,在被暴打一顿之后,他也想明白了,如今的萧卿知并不是前世的他,自然也不会对他有那样的心思,他也不必因此觉得别扭。 前世,谁敢动他一根手指,萧卿知能把人四肢给砍下来,谁说他一句不好,他能把人嘴给缝上,这话没有一丝夸张,前世的萧卿知做事从无善恶之分,只有喜恶之别,他知道萧卿知有点狠辣冷酷,但依旧跟萧卿知成了好兄弟便是因此,因为萧卿知是真心无视一切规则对错对他好的。但这一世,萧卿知却能亲自动手把他打到卧床半月。 一切早已不一样了。 曾经,是他想尽办法教萧卿知做个有感情懂道义的人,而如今,是萧卿知教他是非善恶,要他勤学上进。 聂若垂眸,一时间说不出心底什么滋味,是酸涩,是怅然,还是欣慰多一些。 第49页 「该练武了。」萧卿知提醒聂若,休息时间到了。 聂若勐然回头,笑了笑,「好。」 远处,最近大出风头,被师兄弟们围住说话的谢亭远远的望到凉亭处,只见聂若跟萧卿知两两相望,聂若笑着似乎在答应什么,心神微动,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聂若曾经跟他讲的,爱上自己的直男好朋友,却不敢说出口,最后双双去世的虐恋故事。 甚至有点想写啊! 当然,别人在这个世界写过的他肯定不能写,虽然至今不知道二师兄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但是,他可以写来世啊!谢亭眼前一亮,转世重生,虐恋变甜甜的恋爱,这才符合他的喜好啊! 说干就干,如今隔一日才需练武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夫子读书写字,也多了很多课余时间写故事的谢亭,完全可以在习字练武之余,偷偷的写点自己想写的小故事嘛!而且还可以出书哟,谢亭越发精神了,恨不得立刻就动笔。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艾尼德尤 5瓶; 麒御 1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26章 聂若看着面前的锦盒和摆在上面的帐本, 疑惑的抬头看着蒋苍,蒋苍解释道:「这是庄主的意思,既然新书坊是公子弄出来的, 那么帐本和银子自然由公子管着, 而庄主夫人的意思是,公子自己赚的钱自己留着花, 不必往公库里交。」 聂洪想的是锻鍊聂若管家理事的能力,而聂夫人, 就只是简单的宠儿子了。在她眼里, 儿子还小呢, 赚的钱凭什么交给公库?他还不到承担养家重担的时候。 聂夫人所想也有道理,不说其他,只说称唿,聂家庄的人都只称唿聂若为公子而不是少庄主,就是因为他太小了。未成年的孩子容易夭折, 纵然聂若是庄主唯一的孩子, 也不能现在就称唿他为少庄主,需得到十五岁长成人以后, 才能这么称唿,那个时候聂若才有资格说自己替父亲分担聂家庄的重任。 聂若略略沉思,也就明白过来, 并没有拒绝, 交给他管也好, 这样, 他给谢亭很高的分红也不会有太多人插手发表意见, 聂若抬头道:「既然是我管着, 那蒋苍师兄的月钱也从我这里领吧!」 「这个不必, 庄主说了,我的月钱还是从庄子上领。」蒋苍笑了,管事弟子比普通弟子多了一份掌事的月钱,聂若觉得,既然书坊不归于公库,也不好让蒋苍去庄子帐上领钱,不如从他这里分。 「还是从我这里吧!我会去跟父亲说的。」聂若为防旁人心里不满,还是这么决定了,毕竟,没道理赚了钱不往公库交,手下人的月钱却从公库领的道理。 蒋苍也没再拒绝,点了点头。 蒋苍离开之后,聂若又让人叫了谢亭过来,自己按照跟谢亭约好的分红把银子分出来,等他来后交给他。 发钱了发钱了!谢亭早得了消息,知道聂若叫他来做什么,蹦蹦跳跳的就过来了,一进门,果见聂若正在分银票,眼睛顿时一亮,小碎步跑到聂若身边,矜持的坐下,脸上却压不住喜色,眼珠子乱飘。 聂若看的好笑,等把银子交给谢亭之后,道:「过两日镇子上有集会,你要去看看吗?」有银子了,花不出去岂不是干看着? 「好啊!」谢亭一边数钱,一边道。 聂若托腮,「叫大师兄一起吧!」 「好啊!」谢亭继续回答,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收到的银票上。 到了集会的日子,聂家庄的不少弟子都去了镇子上,聂家庄依山傍水,算是半隐居的状态,所以,靠聂家庄最近的只有这个小镇,不算繁华,也没什名气,但也算供养着聂家庄,聂家庄用的衣食住行的东西,都要从镇子上採购。 「二师兄帮我拿一下这个,我想要买这个,还有那个!哎呀,好像拿不下了,两位师兄等我一下,我先把东西送上马车就回来。」谢亭仿佛出笼的小鸟,欢快的四处撒钱。 聂若望着谢亭远去的背影,转头询问萧卿知,「大师兄不要买点东西吗?」 便是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忍不住买了不少东西呢。 萧卿知默默摇头。 聂若突然想到什么,萧卿知来聂家时间短,纵使是发了月钱,也并不多,并且,他刚来,许多东西都没准备,庄子里也是能用钱买一些生活用品的,萧卿知手里只怕没钱了吧!聂若有些懊恼,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聂若重新振奋精神,对着萧卿知道:「师兄,你喜欢什么?我送你吧!你教了我这么久,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谢谢,也没什么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出来,千万别客气。」 「庄子里衣食住行一概不缺,我没什么需要的。」 「那什么玩具吃食,衣物配饰,总有喜欢的吧?」聂若还要再说,就被萧卿知打断。 「不需要!」萧卿知回答。 聂若挠头,他这么说,师兄肯定会拒绝的,他要怎么合情合理的给师兄银子,还能让他接受呢?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不够亲密,若能亲近到他给银子萧卿知直接接着,拿去花心里还没一点别扭就好了。 不过太亲密了,会不会又导致师兄像是上辈子那样喜欢上他呢? 那他又要头疼了,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聂若的目标是,把萧卿知培养成一个品行端正的好少年,性取向更不能歪了,如果非要歪,也不能向他歪,他还是要跟萧卿知做一辈子好兄弟的。 第50页 聂若跟上萧卿知的脚步,顺着街道瞎逛,萧卿知不买东西,他也跟着不买,只是随意的看看。 但萧卿知并非没有动心的东西,他在路过一处摊位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看了其中一块玉佩好几眼,但却没有停下,径直离开。 「耶?」聂若这次没有跟上去,而是停在了摊位前,目光落在萧卿知看了好几眼的白玉玉佩上。 「这位公子,这玉佩质地柔润,品相极好,您要不要看看?」摊主见聂若顿住脚步,笑着推荐东西。 「买了。」 「公子还没问价格……」 「那多少钱?」 「三两二钱……」 「买了!」聂若没有还价的意思,笑眯眯的道。有钱了,任性。 摊主:早知道就该说五两! 聂若拿了玉佩赶紧去追萧卿知,他走的倒快,也不看看他亲爱的师弟是不是拉下了? 不远处,萧卿知正被路人围在中间,对面,站了一个锦袍少年,对方一只胳膊垂着,看着十分不自然,满头的冷汗,另一只手抬起捂着下垂的胳膊,脸色惨白。 「师兄?」聂若将玉佩塞到怀里,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站到萧卿知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欺负那位姑娘。」萧卿知望了眼锦袍少年不远处的乞丐女子,那姑娘一双熘熘的眼睛,看着就极聪明,却又做出胆怯的模样,似乎真的被欺负了似的。 「你胡说!明明是她偷我东西,我才拉扯住她不让她逃掉的,她虽然喊了救命,可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卸掉我的胳膊!」锦袍少年委屈极了。 聂若的目光落在乞丐女子身上,对方立刻掉下泪来,「我没有,我从远方来投亲的,只是路过这里,他见我孤身一人,突然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要调戏我,我害怕极了,才喊了救命,是这位少侠救了我。」 萧卿知面无表情,既没有被指责的愤怒,也没有被夸贊的高兴。 聂若没见到刚刚情景,不好立下决断,但是他相信萧卿知说的是真的,或者说,是他以为的真相。 不过在聂若看来,锦袍少年是富家子弟,那乞丐女也称不上什么美色,姿色平平,又一身臭汗脏污,整个一泥人,聂若自身也是富家子,他感觉,便是真的美人,脏到这样地步,也是没法让他这样的人去伸手调戏的,只怕碰到,衣服都要弄脏了,这话虽然听起来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锦袍少年衣着干净,而干净的人会不自觉的躲避脏污,没道理色迷心窍,非要调戏一个没什么姿色的乞丐女。 师兄对女人的美色,真的没什么欣赏力么?竟直接认定锦袍少年欺负了女子,还动了手……聂若担忧。 「你才胡说!」少年若非胳膊脱臼了,此刻早急的跳起来了,十分激动,恨不得赌咒发誓一般,「明明是你假装摔倒在我身上,要偷我的钱袋!」 「那敢问这位公子,你的钱袋此刻在哪里?」乞丐女不惧他,硬着脖子回答,但依旧眼泪汪汪的,看着就是故作坚强,惹人垂怜。 「我……」少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钱袋还在他怀里,不过是他身有武功,对方假装摔倒撞过来,伸手偷东西被他发现了,才阻止了啊! 聂若笑眯眯的拱手上前,「在下聂家庄聂若,这位是我师兄。」少年勐地扭过头去,不做理会。 聂若继续道:「各位乡亲,不知道有谁看到刚刚的情况了?可否作证?」 聂家庄的名声在这镇子上还是很响亮的,甚至很多人都知道聂家庄的公子就是聂若,因此愿意回答的人也多,不过这些人大都没看清,毕竟如果真如锦袍少年所说,那偷东西未遂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旁人哪里看得到,反倒是两人拉扯,才引来了许多注目。 因此,有人说乞丐女确实是喊救命了,有人说锦袍少年确实是拉扯对方了,更是掰扯不清。 聂若略略沉思之后,抬头道:「敢问这位姑娘,确实是没有偷他钱袋吗?」 「自然!」 「那么,想来手也没有碰到对方钱袋了?」 「自然!」女子目光闪躲,却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钱袋藏在胸前的衣服里,她如果只是摔倒,确实是碰不到的。 「好。碰没碰的,查看一下就知道了。」聂若微笑,走到锦袍少年身边,「想证明自己清白,只能请你脱去外衫。」 「你师兄刚刚卸了我胳膊,你要我当众宽衣解带?!你聂家庄欺人太甚!」 聂若挑眉,「那你就担了这个调戏良家女的浪荡子名头吧!」 「不要!」少年犹豫片刻,一咬牙道:「脱了外衣就行?」 「对。」聂若点头,「我看你穿着锦袍,钱袋藏于胸前衣服里,对方如果是偷东西的话,肯定是藉故摔在你身上,然后快速伸手进去掏走你的钱袋,是不是?」 锦袍少年点头,「她刚刚就是想这么干!还好我有武功,反应比她快,才察觉了。」 「那就行,这说明她至少伸手进去了。」聂若道,转头环视一圈,扬声继续,「锦袍之下必有贴身内衫,内衫大都是白色,而这位姑娘大约流浪了很久,一直没机会洗漱打理自己,胳膊手上都是泥垢,如果她真的伸手进去,外衣尚且不明显,里衣肯定染了污迹。或者钱袋,或者内衫,只看有没有污迹,就能证明到底是谁在说谎。」 第51页 锦袍少年眼睛一亮,「有理啊!我锦袍内衬也是白的,我就不信,一点也没沾上!还证明不了我自己的清白了!」说着,不用聂若再提,自己就要脱衣服。 乞丐女下意识的低头扫视自己的手,果然脏的不行,只怕一摸就是一个黑指印,神色顿时慌乱起来,见势不妙,竟转身就跑,跑的速度还挺快,一看就是经常逃跑练出来的。 萧卿知想要追,被聂若喊住了,「师兄!算了,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流浪谋生也不容易。」 「我……」锦袍少年一手按在自己衣领上,茫然望着女子逃走的方向,人都跑了,那他还继续脱吗?话说一只手脱衣服还挺难的。 聂若笑眯眯的回头,「看起来她是心虚跑掉了,你也不用受当众宽衣之辱了。」 少年愣了愣,又怒道:「你师兄刚刚卸我胳膊!」这笔帐还没算呢! 「你应该感谢我师兄,若非他先卸了你胳膊,岂能引来我为你正名呢?」聂若毫不谦虚。 「你们放走了小偷!」 「一个姑娘家,若非没有办法,岂会做这样的事情,便是真是她偷的,你要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呢?我看你有武艺在身,难道不是名门正派的少侠,还是邪魔外道不成?」聂若抱胸。 「我……」 道理都在对方那边,许修齐不得不咬牙认输。 「抱歉。」萧卿知拱手道歉。 算了,原谅他们了,许修齐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我帮你接好。」萧卿知又补了一句。 下一刻,许修齐勐地嚎了一嗓子,胳膊已经被萧卿知推回了原位,萧卿知放下手,后退一步,胳膊是他卸的,如今他给装上。 许修齐浑身轻颤,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张了张嘴十分想骂人,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一时都找不到词彙表达愤怒。 聂若神色不变,继续为萧卿知描补,「师兄不但有一副侠义心肠,亦能知错就改,还精通医术一道,实在是令人敬佩啊!」 「你…大…爷!」许修齐一字一顿,悲愤的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貔貅啊 6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27章 人群外一阵骚动, 一个明眸皓齿,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从人群里走出来,身后跟了两个随从打扮的人, 略扫视一周, 目光在许修齐身上顿了顿,转到了聂若身上。 「水心姐?」聂若认出来人, 微笑的上前一步。 许水心笑了,「原来是聂家弟弟。」说完也上前一步, 跟聂若互相见了礼。 聂若想到萧卿知, 连忙回身拉了他一把道:「这是我大师兄萧卿知, 我父亲的嫡传弟子。」聂家庄弟子众多,几乎全都算聂洪的记名弟子,唯有嫡传二字,才能表示萧卿知不同于他人。 许水心上下看了看萧卿知,拱手道:「东江洞许水心见过萧师兄, 许久不见, 想不到聂伯父都收徒了,真是可喜可贺。」 萧卿知同样回了礼, 大约是刚刚的事情,脸色还有些冷硬不自然。 许水心也没在意,回身拉着许修齐道:「这是我弟弟许修齐, 以前一直在家里, 这是第一次出门, 刚刚走丢了, 我们才回来找的。」 许修齐冷冷哼了一声, 不搭理聂若两人。 「原来是东江洞的小公子, 初次见面, 想不到就闹了这么大的误会。」聂若挠头,若是个陌生人也就罢了,怎么刚好是东江洞的人呢?还是许修齐。 许水心见状,疑惑回头,旁边立刻有僕从打听了消息凑过去给许水心解释,许水心目光一寒,又很快收敛,聂若悄悄的往萧卿知前面站了一点,挡住了他。 东江洞洞主有一儿一女,女儿明艷动人,性情爽朗大方,习武天赋极佳,所以时常出门见人,但东江洞洞主还有一幼子,据说身体不大好,一直养在家中,很少有人见过,但却极受宠爱。 聂若站在萧卿知面前等许水心了解清楚。僕从话语简洁,三两句就说了个明白透彻,许水心这才抬头微笑,「看起来是一场误会了。」 「阿姐,他卸了我的胳膊。」许修齐委屈的告状。 「哦?」许水心回头。 「他……他偏信那个小偷的话,以为我调戏……」许修齐垂头。 「是你技不如人,所以才被卸了胳膊,若你能打的赢他,你也可以卸他胳膊。」许水心道。 许修齐愣住了,姐姐居然偏袒他人! 「再者。」许水心垂眸,「这世上无赖众多,多少侠士一身清名都葬于那些无赖混混之手,你初次出门,更该小心行事,你看看这周围有多少人看着你,难道你是想在江湖上留一个调戏女子的名头吗?」 「我……」许修齐委屈。 聂若默默垂首,对活了两世的他而言,此刻的许水心已经是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了,但这性情,却与他印象里的没有一丝差距,东江洞大姐大的名头,向来十分响亮,被称为他们这一代人里的领头大姐,当年江湖高手排行榜里,她也是唯一一位入了前十的女子。 只可惜……聂若心里沉闷,当年围攻萧卿知的,也有当时已经为东江洞洞主的许水心助力,而萧卿知,当年与东江洞根本就无冤无仇。 他知道,为名为利为东江洞,哪怕是为了从众不特立独行,许水心都要如此,他没理由责怪许水心,当时那种情况,仿佛不追着萧卿知喊打喊杀的都是江湖异类,除去龙康大侠等少数几人,谁又能真的谨守本心,不伤害本与自己无关的人呢? 第52页 这江湖,多少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他也是其中之一呢。聂若抬头微笑。 「可……」许修齐还要再说,就见许水心对着聂若拱手一礼,「多谢为小弟正名。」 「这可不敢当!」聂若连忙摆手,拱手回礼,「我们也有错,是我师兄先误会了许公子,还伤了许公子,还未跟许公子道歉。」 「哼!你别以为我就原谅你了!」许修齐抱胸,怒声道,却被许水心拍了一巴掌。 「道谢!」许水心道。 「姐,我才是你弟弟!旁人欺负我你不帮着我也就罢了,还帮着外人?你还记不记得出门的时候爹说什么了?!」许修齐眼泪汪汪的。 许水心道:「爹让我照顾你,但也不是让你出门辱没东江洞名声的,聂若为你正名,对你有恩,你就要谢!」 许修齐更委屈了,但还是不得不听姐姐的话,向聂若道谢,聂若摸摸鼻子,将人扶起来后,忍不住看了眼身后身体绷得更紧的萧卿知,其实他挺理解许水心此刻的心情的。 说真的,带个天真不通人情世故的,真的挺难的,太考验应变能力和聪明程度了。 许水心又客气了几句,聂若配合着,两人越发友善和谐了,让围观的路人不得不感慨,聂家庄与东江洞都后继有人,新一代继承人们不说武艺如何,至少人品都很端方贵重啊! 聂若这才问许水心来意,还是那句话,聂家庄地处偏僻,虽然有些江湖人,但真的挺少的,许水心带弟弟过来,应该是找聂家庄有事,而不是路过,他们这里距官道还有些距离呢,歇脚也轮不到这处小镇。 许水心颔首道:「其实是奉令,给各门各派送武林帖的,正是来拜见聂伯父。」 聂若不解,「武林大会送帖子,自然有武林盟的弟子……」怎么劳动的了东江洞的人呢? 许修齐不提,他看起来只是跟着出来见见世面的,实则一个心思简单喜恶都写在脸上的小孩罢了,但许水心可是半个东江洞少洞主了,虽然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一直没被承认,但是等许修齐自杀之后,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当上了。 在聂若前世的记忆里,许修齐后来因一个妓.女为情自尽,许水心这才上位。毕竟,在世人眼里,女儿家都是要外嫁的,便是再优秀,也没有继承自家家业的道理,他记得,当时许水心还在武林盟当着各大门派的面儿起誓,此生不嫁,并收养旁系子弟,记在许修齐名下,培养成才,日后好继承东江洞,才得以继承洞主之位。 许水心隐有些自傲,「东江洞与武林盟合力捉住了屠人魔厉宁,如今正关在武林盟,武林盟提议,由江湖各门派一同公审,这才召开武林大会,此事是东江洞与武林盟一同所为,送帖子自然也是东江洞的事情,而我来,也是因为父亲说了,许久未见聂伯父了,要我跟弟弟来给聂伯父请安。」 哦,东江洞抓住了厉宁啊!难怪这么积极了,扬名嘛!送帖子正好挨个解释一下,这人是他们抓的。聂若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说聂家庄是个半隐退的山庄,这种满天下捉拿魔头,还要开武林大会扬名的事情,聂家庄根本就干不出来。 不过说起屠人魔厉宁……聂若忍不住勾唇,这位可死不了啊!当年武林大会也开过,结果当着那么多江湖门派的面,人被救走了。 怎么说呢?丢了好大的脸吧! 后来,任凭各大门派恼羞成怒翻遍了整个江湖,也没能再寻到厉宁的踪迹,屠人魔厉宁也就自此消失无踪了,众人也就对他逃走一事讳莫如深,后来有小辈听闻此人,询问长辈的时候,还被以当年就被处死了敷衍,以至于在聂若之后的下一代江湖子弟里,人人都以为传闻中的魔头厉宁,早在多年前就被武林盟审判后处死了。 聂若轻轻抬手掩唇咳了咳。 聂若带了许水心等人回了聂家庄,自然是好一番招待,便是许修齐,一开始对聂家庄还挺有意见的,但被众多聂家庄弟子围着又劝酒又劝菜的,见他年幼还有人给他送了热粥垫肚子,还被聂夫人送了小礼物,脸上也渐渐浮现笑颜。 宴席上,许水心仗着自己有几分醉意要挑战萧卿知,起身道:「听闻聂伯父收了徒弟,侄女不才,想要与聂伯父的弟子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谢亭吓的差点拿不住筷子,转头望着聂若,聂若偷偷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要他不要想太多,许水心说的不是他。这个时候突然仗着酒意开口,只能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找回场子。 许水心宠爱弟弟,上辈子他已经知道了,那名辜负许修齐情谊的妓.女最后就是被许水心杀死的,果然,他白天看到许水心眼神中闪过的寒光,不是他的错觉,只是白天在外面人太多了,许水心顾忌人言可畏,只能道谢而不能找茬。 但此刻,在聂家庄中,没有路人围观,她又喝了几杯水酒,自然就可以了,便是出手狠了,也可以推脱自己喝醉了,难道聂家庄的人还能跑出去宣扬许水心恶意报復不成?那样,自己的名声就首先得坏了,不然这几乎算是家宴上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聂若举杯给许修齐敬酒,笑眯眯的,既和善又可亲。 「阿姐?」许修齐见了,拉了拉许水心的衣摆,他已经不生气了,其实聂家庄的人也没那么坏。 许水心仿佛没察觉到,眯着眼身型还有些晃,一看就是醉了。 第53页 「好啊!」聂洪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很是高兴,「水心你五岁习武,天赋又高,与你同龄的少有对手,这一年多没见,也不知进步如何,我有三个徒弟,都是刚开始练武的,你若不嫌弃,那就切磋一下,你也指导一番!」 许水心拱手道谢,大踏步走出座位,神色已经有些清明,不是她自傲,当今江湖,跟她同龄的人里,能打过她的人绝不超过五指之数,所以她才敢如此行事。 许水心望向坐在聂若谢亭前面的萧卿知,这三人座位挨得很近,拱手道:「萧师兄,请。」 「她咋不叫我呢?」谢亭原本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在许水心开口之后,反倒陷入疑惑。聂若体弱,众所周知,自然没人向他挑战,但他跟萧卿知都是师父的弟子,是他坐的太靠下了没有存在感吗? 聂若听到谢亭的嘟囔,默默的望了谢亭一眼。 萧卿知早有准备,甚至暗松了口气,起身拱手,「请。」 第28章 聂若托腮, 望着很快腾出来的大厅,神色淡定的看两人『切磋』。 还好开宴之前已经跟师兄聊过这个事情了。 开宴之前,聂若曾专门去找了萧卿知, 先是批评了一番他白日简单粗暴不过脑的行为, 并解释了一番他是如何分辨是非对错的,暗示他要学会欣赏女子的美, 日后才不会搞出这种乌龙,他简直为师兄的性取向操碎了心。 萧卿知有没有理解他的苦心聂若就不知道了, 但是萧卿知确实是知错了, 还说要再去跟许修齐道歉, 被聂若阻拦。 「他胳膊已经被你按上去了,想来他大约也不想再接受你的道歉。」聂若道,又认真的拉着萧卿知的手嘱咐,「师兄啊,如果东江洞的人要欺负你, 跟你比武什么的话, 你要记着,要尽全力。」 「为何?」萧卿知觉得, 如果对方以比武的名义要报復回来,他可以站着挨打。 「因为,比武场上, 你若放水, 就是对别人的侮辱。再者, 许水心的性子啊!你弱的话, 她就恩怨分明, 有仇必报, 你强的话, 那她就……会跟你做朋友了。」聂若道。 东江洞大姐大,向来是个对上圆滑,对下刚强的人,所以才能以女子之身,掌控偌大门派,甚至带领东江洞更进一步,在日后几近威胁到武林盟的地位。 萧卿知有些茫然,显然不太能明白,不过萧卿知不明白很正常,聂若也不指望他懂多少,他若真的在人情世故上了解的透彻,还能在生活中运用自如,那他也不是聂家庄第一个敢揍他的人,也不会被他爹看重,当上刑堂掌事了。 「对了,白日在镇子上买的玉佩,送给师兄。」聂若嘱咐完之后,说了一句把玉佩递给萧卿知。 「为何给我玉佩?」萧卿知拧眉。 「因为师兄喜欢啊!逛了整个镇子,师兄只对这块玉佩多看了几眼,所以我就买回来了。师兄,收下吧,也不贵的,就是个小东西,你要是不收,我也不会再要了,而且我会很失望的。」 聂若不等萧卿知回答,就知道他肯定张口就是拒绝,所以直接开始痴缠,反正萧卿知总是拗不过他的。上辈子也是如此,那时候的萧卿知比此刻更难攻克,他不也凭着献爱心送温暖刷小礼物的方式跟萧卿知搞好关系了? 萧卿知果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聂若再接再厉,「师兄,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你的礼物啊,你真的不能拒绝的。」 「是吗?」萧卿知喃喃道,这么一说,好像是不能拒绝的。 聂若见萧卿知似乎要接受了,笑着起身,欢快的道:「来,师兄,我给你带上!」聂若手里拿着玉佩,去扯萧卿知的腰带,想要绑上去。 萧卿知还有些不自然,想要后退,但想到什么,还是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任由聂若动作。 他当时看这个玉佩其实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他总觉得以前自己拥有过类似的玉佩,似乎还有许多其他的小物件,他都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妥帖又珍重的藏着,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失忆过,现有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匣子的事,应该只是曾经梦到过,然后跟现实搞混了吧! 萧卿知垂眸,任由聂若笑眯眯的将玉佩挂在他腰上。 宴席上,聂若纵然已经告诉过萧卿知不要留手,才能化敌为友,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许水心在日后能有那么大名气,自身实力也不容小觑,正如他爹所说的,许水心五岁习武,天赋过人,同龄人中少有对手,此刻的师兄真的能打得过吗?聂若纠结。 「二师兄,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啊!那女孩看大师兄的眼神怎么透着点兇狠的意思啊!看看看!」谢亭惊讶抬起手指指着宴会中央,「她还拿刀了!」这怎么透着点凶气,哪里像是『切磋』的样子? 聂若被他吵的心烦,连认真看大厅内的打斗都不行,干脆抬手搭在谢亭肩膀上,将他拉近,凑到谢亭耳边嘀咕了一阵,谢亭神色从惊讶到了悟。「那女孩是来替弟弟出头的?」 聂若点点头,又抬手指轻轻嘘了一下,让他声音小些,纵然前后左右都是自家人,但声音大了还是会被坐在客座的东江洞弟子听到的,纵然大家心里都明白,但真说出来那面子上也过不去。 大厅内,许水心率先出手,且拼尽全力,纵然她心里隐隐有些瞧不上萧卿知这个刚刚拜入师门,才开始习武的人,但真的打斗的时候,她也不会轻视敌人,出手就是全力。 第54页 萧卿知从未见过动作如此之快的同龄人,忍不住一愣,但聂若跟他说过了,要他认真,用全力去打,这才是尊重对方,才能化解干戈,萧卿知也做好了准备,许水心袭来的时候,萧卿知极快速的侧身躲开,聂若送的玉佩顺势一晃。 许水心刀刃一拐,朝着萧卿知划过来,萧卿知一个翻身,想要躲开了这袭击,但玉佩却差点撞到许水心刀口上,萧卿知赶紧躲开,披散在肩上的髮丝被削掉了几根。 梦里的果然没错,还是应该把玉佩妥帖的藏在匣子里的。萧卿知暗想着。 聂洪没想到许水心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若萧卿知躲的慢了些,此刻身上岂不是已经划了一道血口?但比武已经开始,便是他也不能喊停,只能握紧拳头。 聂家庄的弟子们也暗自紧张,替萧卿知忧心,他们不知两人恩怨,但却知道,萧卿知是庄主的大弟子,他若是输了,便是聂家庄面上无光。 可是他们也知道,许水心纵然年幼,但真的很厉害,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萧卿知纵然天赋不错,也有些武功底子,但之前到底没什么名气,真的能打得过许水心吗? 比武场上,只要没分出胜负,任谁也不能插手喊停,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下去。 许水心勾了勾唇,「厉害。」 「你也很厉害。」萧卿知认真回答。 许水心没在说话,她夸赞萧卿知也只是说给聂家庄的其他人听的,至少要站稳了自己只是在『切磋』,动手虽狠了点,但依旧是『友好』的。 聂若抬手捏了捏鼻樑,深吸了口气,放松自己,纵使他再多主意,但江湖到底是个以武为尊的地方,比武场上,输了就是会被打,会被伤,他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希望萧卿知能赢了许水心。 若输,许水心不会放过报復的机会,萧卿知必然受伤,而且许水心纵然嘴上不说,日后心里也会鄙夷厌弃萧卿知。 但若赢,萧卿知没一点事儿,许水心也会重新审视萧卿知,以她的性子,也许会顺坡下驴,跟萧卿知交好,在许水心的想法里,她能打赢的,她就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打不赢的,那就得交好做朋友,日后才不会被欺负。 必须赢!聂若暗自握拳。 整个宴会,一时间只余许水心两人的打斗声,便是东江洞的弟子也都死死盯着场上的情况,除去许水心跟萧卿知,其他人都仿佛按了静止键一般。 许久,萧卿知勉强胜过半招,一剑挑掉了许水心的刀,刀锋破空而去,扎在了门框上,嗡嗡的震动着。 片刻,聂家庄的人才率先松口气,赢了赢了!面子保住了!哈哈哈!萧卿知就是厉害!虽然年幼吧,虽然来得不久吧,但他干的所有事儿,就是旁人干不了,就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甚至有弟子不顾东江洞的人心里不高兴,朝着萧卿知竖大拇指。 萧卿知站在原地没动,许水心似乎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输了,这是她第一次跟同龄人比武,却输了的。 「你练武多久?」许水心追问。 「三年。」算上来聂家庄之前,确实是三年。 「不可能!」 萧卿知只是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变化,更没有接话。 聂若起身,笑着走过去,「水心姐,我师兄他年长,个子又高,力气也大,现在比这个多没意思啊!要这么说,在场的东江洞跟聂家庄的弟子们,不知道有多少能打败我们的呢,真要比,还是要等长大了,练到很难更进一步了,才能知道谁是真正的厉害。」 许水心没吭声,但神色已经松了些,萧卿知能赢过她,无论真的如聂若所说的,是因为年长个高力气大的缘故,还是因为真的比她天赋好武功高,暂且都算她输了,有了个台阶,她也愿意下来,脸色也和缓了些,他日总有再比的时候。 许水心在心里把萧卿知当做了日后还要挑战的对手,也不想跟他交恶了,免得给自己养出来个日后的大敌,眼光还是要放长远的。 许水心略略沉思之后,抬起头来已经带了笑容,「萧师兄果然武艺高绝,是我输了。」 萧卿知拱手回礼,「客气了,只是半招而已。」他其实赢的很艰难,但是聂若不希望他输,他只能尽全力。 「阿姐。」许修齐跑了几步过来,担忧的望着她,「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许水心抬手摸了摸许修齐的头,又看了看比许修齐还小点的聂若,差不多的年纪,同样被娇宠,藏在家里不常出门,甚至聂若身体还不好,至今没怎么练过武,怎么聂若看着就是比自家弟弟厉害些呢?许水心心情复杂。 而且,她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也没找回场子,心里不痛快,许水心略想了下,对着聂若道:「聂师弟,明日我还要去其他门派送帖子,我弟弟初次出门,原本只是跟我出来认个路,见见人的,但你白天也看见了,我一眼看不到,他就惹麻烦了,其实这一路来,也好几次了。」许水心垂头。 「姐。」许修齐扯了扯许水心的衣服,委屈,姐姐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的错处。 许水心没搭理他,继续对着聂若道:「这一路,也没遇到几个跟他同龄又合得来的师弟。」不是没有,是没有什么掌门什么洞主什么庄主的亲生子,普通弟子自然不在许水心眼里。 「所以我想着,能否把他留在聂家庄几天?师弟你帮我照料一下,顺便教教他?」许水心笑着拉起聂若的手,仿佛之前两人毫无隔阂一般。 第55页 「啊?水……水心姐,你放心啊?」聂若没想到许水心竟然还有这个打算。 「放心啊!你护着他,我挺安心的啊!」许水心笑眯眯的道,又看了萧卿知一眼,「跟着萧师兄,说不定他还能有点上进心,愿意多练练武功呢!」仇人在侧,自然斗志昂扬。 「还有你呢,师弟你聪慧过人,跟你待几日,说不定我弟弟还能跟你学个几分呢!」稍微长点心眼也是好的啊! 聂若拧眉,十分想要拒绝这个麻烦。 许水心立刻转头看向许修齐,「弟弟,你胳膊还疼吗?动起来会不会……」 「好啊!可以可以,我跟许师兄一见如故,能跟许师兄相处,自然是极好的呀!」聂若连忙道。这是不答应就告状的意思啊!若让许水心真的当众告了一状,她失不失礼的不提,他爹就是碍于面子也得责罚他跟师兄一顿啊! 「姐!」许修齐想哭。 这是亲生的姐姐么?! 作者有话说: 【许水心:把弟弟留下,让他经歷社会的毒打。 聂若:我们的日常是,睡觉逃课吃饭逃课睡觉,业余是看故事书,你确定要把弟弟留下?】 ——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半夜飢饿选手 10瓶;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29章 许修齐送别许水心之后, 就蔫蔫的跟着三兄弟回了聂家庄。 谢亭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虽说大家都是同龄人,但萧卿知是最大的, 其次便是他跟许修齐, 聂若才是最小的那个,他跟许修齐年龄更接近, 再者,许修齐不似个武人, 反而时常伤春感秋, 性子又温和, 跟谢亭这个半文艺青年颇有几丝相似之处,谢亭自然喜欢。 萧卿知跟聂若走在最后,只见前面谢亭一手搭在许修齐肩膀上一同往前走,谢亭还时不时的低头安慰他一下,许修齐似乎也真的被安慰到了,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 聂若看的惊奇, 「他们关系倒好。」 萧卿知望着前面两人,点点头。 前方, 谢亭正想法子分散新来小伙伴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总沉浸自己初次出门就被姐姐丢下的失落之中,谢亭道:「你看过话本没有?」 许修齐摇头。 「你长这么大没看过话本啊?你家里人管你也太严了, 这样不利于身心发展啊!小孩子还是要多见见世面才行的, 等回去我带你去看话本, 我那里好看的话本可多了。」 自从谢亭写书之后, 聂若就让人给他买了不少话本, 让他参考学习, 多见识见识别人是怎么写书。当然, 聂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谢亭多识几个字也行啊!别总是一手缺少笔画的错别字,有时候他都认不出来,抄录都很麻烦。 「可是家里人说,话本里都是不好的东西,看了就罚我抄书。」许修齐认真回答,不贊同谢亭要带他看话本的行为。 「怎……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他们怎么知道那里面不是好东西了?谁跟你说的?」 「我父母,叔叔伯伯们,还有姐姐,大家都这么说,他们说我年幼,不能看这些。」 「你不年幼了。」谢亭语重心长,「你都这么大了,你看我,看看比你还小的聂若,再看看也就比你大个几岁的水心姐,还有萧师兄,只有你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吧?!」 许修齐垂下头,不吭声了。 「再说了,他们肯定也都看过的,不然他们怎么知道里面东西不好了?」谢亭道。 许修齐抬起头来,一愣,对啊!姐姐他们怎么知道话本里都是不好的东西的,肯定是看过了才知道的吧? 谢亭拍着许修齐的肩膀,「再说,话本哪里不好了,我还自己写呢!我不但写,我二师兄还帮我出书呢,我师父师娘还因为这个夸奖过我,说我是文曲星转世什么的,就是错当了江湖人……我还自己赚了一大笔钱呢!要是不好,我能做这些事情吗?」 「你还自己写话本啊?」许修齐瞬间瞪大了眼,在他不长的人生里,话本对他来说一直是禁区一样的存在,不是没有好奇过,也不是不想看,只是身边人都说那不是好的,所以他才压制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如今,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写话本的人,还是跟他年龄差不多的,看着又和善可亲,许修齐眼睛亮了。 「想不想看?」谢亭笑道。 「可……」 「可什么可?!难道在聂家庄还有人会因为你看话本责罚你啊!我屋里一面墙都装了书柜,放满了话本。」 许修齐笑了起来,谢亭说得对,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再责罚他了,姐姐也不在,这么一想的话,好像姐姐把他一个人丢在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过了。 或者说……好像开始有点高兴了。 几日后,许修齐干脆不再回聂夫人给他安排的院落,而是在谢亭屋里扎根了,两人的屋里,每日油灯都亮到半夜,大早上的却又都双双懒床。 聂若这几天很乖,既没有逃课也没有搞事,只是在认真的整理谢亭新写的文稿,然后交给蒋苍拿去书坊印刷,手里的钱也愈发多了起来。 有钱了,聂若开始思考去做点其他的事情,银子放在手里可没什么用处,也只是白占地方罢了,他不像谢亭,只想着攒钱或是买东西,他总想拿钱去做点什么。 第56页 只是……聂若不想按照聂夫人建议的,买那些田地铺子什么的,也不是不能买,但是总觉得还有更想做的事情啊! 「二师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习武了。」萧卿知望着凉亭处沉声道。 「来了。」聂若起身,笑眯眯的过来,目光落在萧卿知手中的铁剑上,愣了一下。 之前谢亭提起想要做衣服去卖,他觉得那个事情有点麻烦,所以在心里暗暗否决了,因为大门派或大户人家都有自己针线上的人,而小门小户的,也大都有自家女眷织布缝衣,纵然有人会购买成衣,也只是薄利罢了,还不如多出几本话本来钱快。 但武器呢? 江湖上的武器,有名号的武器大都是祖辈流传或炼器大师所制,但这些终究是少数,大部分江湖人的武器还是如前世的萧卿知一般,是在铁匠铺打造的,只看用银钱多少,舍不捨得下本钱罢了,质量总归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起来,各家世家或是门派,确实是没谁家会有专门打制武器的人,整个江湖似乎也只有暗门会制一些见不得人的暗器在市面上流通,再不然,便是藏剑山庄,但想求藏剑山庄的铸剑大师出手,除去奉上千金之外,诚意也要足,是极难的。 萧卿知平日里练武,用的大都是练武场上的普通铁剑,而不是拿着凡心剑跟人比划。毕竟宝剑难得,日常还是要爱惜一些,否则哪里传承的了几代人?再好的剑也磨钝了,大部分人平日训练,普通铁剑即可。 当然,那些武功造诣已至臻境,与武器合二为一的高手另说,那样的人,要么只用自己的武器,要么根本就不在意什么武器,给根柳条都行的。 他手里银钱没那么多,但买个铁匠铺还是可以的,聂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再过些时候他们就要去武林盟的地盘参加武林大会了,那边一贯也是江湖人扎堆的地方,在那里买个铁匠铺也不错啊! 然后他再花些银子,请一些不那么有名气能为银钱所驱的炼器师,不像一般铁匠铺一样从农具到刀剑给钱什么都给打,他这个铁匠铺只专注于武器,然后让他们再带几个徒弟,不要求多高水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江湖上,最缺的就是能拿得出手,还让人买得起的武器了。 聂若眼睛一亮,此事可行。 那也别等去武林盟再说此事了,这就跟爹说,让他派人去给我买铁匠铺请炼器师好了。 聂若磨蹭着想挪脚,萧卿知目光一冷,下一刻,嗖的一下就站到了聂若后面,挡住了他的去路,抱胸一声不吭的望着他。 聂若嘿嘿一笑,他只是那么一想,脚还没抬起来呢,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罢了,师兄真是爱紧张啊! 聂若转头乖巧的往练武场中间走,停在了平日练武的地方,不等萧卿知开口,自己就唿喝一声,摆出了姿势蹲马步,目光坚韧的直视前方,一看就特别爱练武。 说起来,蹲了这么久马步,最近是壮了点呢!软乎乎的小肚子都快有腹肌了。 傍晚,聂若就把此事跟聂洪说了,聂洪先是贊同点头,后又拧眉训斥聂若,「之前你跟谢亭搞什么书坊,出什么话本也就罢了,只当你们是消遣,但我们江湖中人,最后归根到底还是要以武立身,你可不要本末倒置,每天都花心思研究怎么赚钱,而不是习武。」 聂若连忙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江湖人以武为尊没错,但他上辈子倒是练了一身还不错的功夫,可用上了么?没用上几回啊! 反倒是钱,虽然江湖上人人嘴上都嫌弃,可谁能离得了呢?甚至那些口中说着劫富济贫的侠士,率先『济』的,不都是自己吗?当侠士也是要穿衣吃饭的啊! 等聂若走了之后,聂洪又开始忧心了,他是当爹的,哪里看不出来这些日子聂若有些心神不定,似是把更多的心力花费在了怎么想法子赚钱上,这可不是江湖人该有的作为。 但聂洪自己批评也批评了,管教……也算管教了吧!但聂若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还是得大徒弟来啊! 聂洪原地转悠了两圈,到底让人把萧卿知叫来,细细嘱咐了一番。 萧卿知的目光越发冰寒,等聂洪说完之后,立刻拱手道:「徒儿一定监督好师弟,让他回归正途。」 聂洪点点头,抬手拍在萧卿知肩膀。 得徒如此,夫復何求。 聂若将买铁匠铺的事情託付给了聂洪,也算了了一桩事,回房之后心满意足的上床准备休息,就见萧卿知敲门进来。 「大师兄这是?」聂若坐在床边看着萧卿知手中的被褥。 「我来与你同住。」萧卿知回答。 「为……为何?」聂若下意识的捂胸后仰,别以为他忘了,萧卿知上辈子可是喜欢过他的,纵然他已经能分得清这个萧卿知跟前世的不一样,但也不代表可以亲昵到同床共枕的地步。 「许师弟跟三师弟都同住了。」 「那是他们俩要一起看话本。」聂若道。 萧卿知点点头,「所以我想着这个法子不错,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跟你一起。」 「啊?!」什么叫做更多的时间跟他在一起?! 「这样我们也可以有很多时间一起看话本,或者研究下武功心法,你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萧卿知回答,总之,不每天去研究怎么赚钱就行,偶尔看看话本略作娱乐休息,大部分时间感悟内功心法,有他盯着,定然不辜负师父期许。 第57页 可我为啥要看话本,还要研究武学心法啊!聂若不明白。 第30章 聂若一晚上没睡好, 浑浑噩噩的做个梦都是被萧卿知当抱枕楼的死紧的梦,天刚微亮,聂若就已经彻底睡不着了, 坐起身来发呆。 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可是成年过的人, 很清楚十几岁的男子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老这么躺在一个床上, 是要出事的啊!要是一般的男人也就算了,可跟他睡在一起的是有『前科』的萧卿知啊!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 这辈子要跟萧卿知做兄弟的么。 聂若愣愣的想着, 坐着发呆,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主意。 外面传来鸡叫声,萧卿知睁开眼,茫然坐起身来,这动静把聂若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意识到, 天要亮了,萧卿知该起床练武了, 这人跟懒散的自己不一样,他每天都是如此勤快的。 刚起身的萧卿知看起来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抬手揉着眼, 不似白日里习惯性的挺直腰板, 而是一副十分闲散的模样, 神色茫然, 看着无辜又可爱…… 我擦, 聂若你要冷静! 聂若立刻回神扭头, 他怎么能觉得一个男人可爱呢?还是萧卿知这个冰块一样的傢伙。纵然是两辈子的好兄弟, 聂若也不能昧着良心夸萧卿知这个啊! 萧卿知已经注意到聂若的存在了,扭头茫然的望着他,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昨晚他其实也没睡好,因不习惯身边有人一起睡觉的缘故,他做了半宿的噩梦,梦里,他过的极其悲惨,他梦到自己没有被师父带回聂家庄,没有碰到聂若一群人,而是依旧在安城府,为了生存,他无所不为,偷抢打架,仗着自己的一点武功,勉力求生…… 「你怎么在我房里?」萧卿知拧紧了眉头,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他每天这个时间醒习惯了,但是,他今天也确实是没有睡好,所以还有些晕乎乎的。 「哥,这是我的房间。」聂若哭笑不得。 萧卿知扭头四顾,果然,不是自己的屋子,「可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里?」萧卿知喃喃道。 「我也想知道。」聂若好笑,你自己跑过来要跟他同住的啊!什么看话本研习内功什么的,这个理由他不接受啊! 萧卿知沉默下来,片刻后,似乎想起自己是怎么来的了,身体有些僵硬,似乎觉得刚刚丢了面子,耳根都有些发红,聂若特别想伸手戳一戳,因为萧卿知的耳垂看着软乎乎的,手感应该很不错吧! 萧卿知已经起身下床,穿上了衣衫道:「我出去练武了。」 聂若刚想点头,就见萧卿知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一同。」 「啊?」 「早起练武。」 「嗯……」聂若抿唇,「师兄啊,我有点困,我得再睡一会儿啊!啊啊啊!」聂若被萧卿知从床上拉了下来,又要按照之前帮他穿鞋穿外衫的路子给他来一遍,聂若连忙制止,「我自己来,自己来!」 聂若心里发苦,合着萧卿知跑过来跟他同住,就是为了带他早起练武吗? 聂若这边在闻鸡起舞,那边许修齐跟谢亭却才刚睡下没多久,这几日,用谢亭的话说,那就是新世界的大门向许修齐打开了。 许修齐是个感情丰富的孩子,也不是个爱练武的性子,以前在家里关着,除去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正经书籍便是习武了,没有娱乐也就算了,连个玩伴都没有,纵然有那么几个同龄的同门弟子相伴,也因为身份之别没法跟许修齐做好朋友,更像是陪玩罢了。 而自从来了聂家庄,让一个打心底里还觉得人人平等的谢亭带着看话本之后,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且不说谢亭对许修齐甚至都没有对客人的尊重,日常就是该怼怼该闹闹,让许修齐新奇之余竟生出一丝动容,在心里把谢亭当好朋友了,就说谢亭脑海中的那些故事,也让许修齐流连忘返。 不说谢亭那一书柜话本,就谢亭自己知道的故事,那也是海量的,谢亭见许修齐这么喜欢话本,也生出几分知己之情。他存的话本没趣没关系啊,他可以讲啊!今天给小伙伴讲一个海岛少年返回大陆成为魔道教主,拯救武林的故事,明天讲一个四条眉毛的侠士如何肆意洒脱的闯荡江湖的故事,总之,故事绝不重复,且引人着迷,让许修齐彻底沉浸其中,熬的夜一日比一日晚。 而谢亭,因得了聂洪命令,要他陪伴许修齐,连练武场都不必去了,更是放纵自我。每天除去跟许修齐一同看话本讲故事,还拾起了自己的专业,画画。 聂若之前给他买了不少颜料画纸,只是画画很费功夫,他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做这件事,只得搁置下来,如今有了大把时间,谢亭便每日在花园凉亭里作画,毛笔其实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他的水彩画画的还是很不错的。 许修齐就坐在一旁看话本,也不会打扰他。 谢亭这几天画了聂家庄,画了山水,甚至还画了前世的高楼大厦,被许修齐瞧见之后追问了很久,只得解释说是梦中场景,然后收了起来。 这日,谢亭在凉亭里画女子,他画中的女子自然不是日常所见的髮型服饰,他是按照前世的习惯在画。 谢亭画中的女子一身粉色轻纱,束紧了腰肢,仿若盈盈一握,女子微微侧头回望,眉如远山,嘴唇轻勾如桃花含笑,发如浮云,披散于身后,随风扬起,仿佛随时要飞升成仙。 第58页 「好看。」谢亭身后传来一声赞许。 谢亭刚想摆手让许修齐离远些,别打扰一个艺术家作画,就突然顿住,这声音,似乎是…… 「二师兄?」谢亭回头一愣。 「聂师弟。」许修齐放下书本,叫了一声,他叫聂若叫的高兴,因聂若比他年幼,他见聂若每次叫他许师兄都一副牙疼的样子,便乐意张口闭口叫他聂师弟了。 聂若只得别扭的叫了一声,「许师兄。」才走到谢亭面前,眼神里透着惊喜,「这画中人穿的衣服,就是你说的款式吗?」 谢亭挠头,「我说的款式还挺多……」 「那我不懂,你说的挺多词我都不太明白的,我就是觉得这衣服很好看,很适合咱们聂家庄的女弟子穿。」 「啊?」 「这看着就仙气飘飘的,只是需要改一下,粉色不好,太嫩了,不够稳重,咱们聂家庄一直以青色为主,这种束腰纱裙若换成淡青色或是竹青色可行吗?」聂若抬手按住谢亭的肩膀。 谢亭眨眨眼,「师兄的意思是给庄子里的女弟子换装吗?」 「对,再过些日子就是武林大会了,到时候咱们不少人都得去,给咱们庄子里的师姐师妹们换一套好看的新衣服,她们一定高兴。」聂若道。 「那银子……」谢亭犹豫,全换新的,得不少钱啊!他自己知道,他画中的衣服需要很多薄纱做外衬,纱多贵啊!哪有棉布便宜,现如今,聂家庄弟子们的衣服大都是棉布的,不单是聂家庄,其他门派也是如此,穿那么好的衣服干嘛,打架练武都不方便,有的小门派甚至都是粗布麻衫。 毕竟都是江湖人,穷嘛! 「没关系,我出钱。」聂若如今也是有钱的孩子了,他一向对身边人挺好的,之前蒋苍被聂洪撤去刑堂管事之职,他就把他放到了书坊管事的位置,除去他确实需要这么个人管事之外,也有他对聂家庄的那些师兄弟姐妹们有着感情的缘故。 如今,见到好看的衣服,聂若就仿佛要给自家姐妹买新衣服的亲兄弟一样,还是很捨得的,他又不是买不起。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格,所以哪怕他不习武,哪怕他身体弱,哪怕他年幼,甚至上辈子他走火入魔,整个聂家庄也没一个弟子说他一句不好,觉得他当不了聂家少庄主,反而在心底里都很认可他的,前世如此,今生也是一样。 「什么衣服?」许修齐在后面听的好奇,起身过来看,片刻,眼睛也有些微亮,「我想给阿姐也做一套,谢兄,可以吗?」 「可我已经定好了,要给聂家庄的女弟子换这套,你要是给水心姐也做一套一样的,是不是不太妥?」聂若提出。 许修齐一愣。 「别急,我再给许师姐画一套新的,保证更好看更贵重,绝对配得起许师姐的身份。」谢亭道。 许修齐这才转头,神色间有些得不到喜欢物件的委屈,「我东江洞弟子一贯穿鹅黄色。」 「啊?」谢亭一愣。 「他的意思,要你画一套鹅黄色的衣服,给水心姐穿呢!」聂若笑眯眯的解释。 「可以啊!让我想想再给你画。」谢亭道。 许修齐这才高兴了些,点点头。 聂若若有所思,他之前没想过谢亭有如此巧妙心思,所以一直觉得做成衣的生意利润薄麻烦多,但如果这衣服极具巧思,让人一见便十分想要拥有一件呢? 他看了谢亭的画想要给聂家庄女弟子换装,许修齐见了,想给他阿姐弄一套,其他人若见了,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呢? 若是如此,这生意搞一搞也未尝不可,只是,要找谁来管事呢?爹若知道我除了书坊铁铺还想做其他生意,只怕更无奈生气了吧!聂若想着。 看起来只能暂时先偷偷的搞一搞啊!但目前师兄跟他同住,几乎是十二个时辰盯着他……聂若嘆息。 谢亭看交 醣 团 队 独 珈 为 您 蒸 礼着自己画出的东西被人认可,也很高兴。 数日后的傍晚,聂若终于逮到了机会,萧卿知在隔间沐浴之后擦着头髮走了出来,聂若眨着眼盘膝坐在床上,对着萧卿知道:「师兄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呀?」 萧卿知眉头微皱,没有吭声,在聂若把注意力放在武学上之前,他并不打算搬走。 「是这样的,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住啊!只是我看你这几天一直没睡好,白天精神都不济了,今天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跑神,狠狠的训了了一顿……我看着十分心疼的。」聂若拧眉摆出心疼的模样。 萧卿知皱紧的眉松开了些,目光里带了一丝暖意,「没事,师父训我是为了我好。」 「我也是为了你好,我怕一直这么耽搁你休息,你每天都睡不好。」聂若道:「辛苦倒是小事,若是影响了习武进度,那就不好了,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都很乖的,若我在习武上有什么疑惑,我白日里也可以问你啊!不必非得同床共枕,时时刻刻陪着我的。」聂若道。 他已经发觉了,萧卿知突然跑来找他一起睡,根本不是为了看什么话本,而是为了督促他练功,导致他早起要闻鸡起舞,傍晚还要跟着萧卿知默背内功心法,说真的……有点辛苦,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果然,人一懒散,想再勤快是很难的。 萧卿知有些犹豫了,聂若这几日是挺老实的,他真的还要继续在这里睡下去吗?虽然最近已经有点习惯跟人同睡了,但若是聂若不能习惯呢?他睡不好呢? 第59页 萧卿知目光望向聂若,耳根又开始红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若聂若不喜欢有人睡他的床,不习惯跟人同睡,就像是他一样,那他这些日子,似乎有些过分了。 「师兄?」聂若惊奇的看着萧卿知微垂的头颅,和为了躲避他视线侧头后露出来的耳朵,耳根又红了,他说什么让人害羞的话了吗?聂若笑眯眯的托腮。 萧卿知道:「我知道了。」 「师兄知道什么?」 「我不会打扰你了,这些日子,抱歉。」 「耶?」聂若见萧卿知似乎想拿衣服走人,立刻从床上下来,上前几步拉着萧卿知的胳膊,「师兄,你是生气了吗?是我说错了话,师兄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不管自己到底错哪儿了,总之先认错再说。 萧卿知不吭声,聂若只得继续道歉,还一边拦着萧卿知不让走,反正这屋里没人,若萧卿知坚持要走,他还可以打个滚撒个娇,不怕被人瞧见。 萧卿知被缠的不行,只得道:「没有生气,只是才想起来,也许你不喜欢跟人同住。」 「我没有不喜欢!」聂若连忙道,只要萧卿知对他没有那种喜欢,只要萧卿知不是来监督他习武用功的,他还是很欢迎的。萧卿知会因为身边有人睡不好,他却不会,他劝萧卿知回自己屋里睡觉也确实是为了他好,是真心的,当然……其中夹杂了一点点自己的小心思而已。 既然住在一起两个人都难受,何必互相折磨呢? 聂若此时还不知,多年后,他再回想起此刻,就只剩下后悔,非常后悔了,终究是年少无知,错付了时光,要是当年就把师兄的习惯改回来了该有多好!何至于后来…… 萧卿知望着聂若,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聂若只得道:「我真的是为了师兄好,要不我赌咒发誓,要是我有欺骗师兄的地方,就让我……呜呜呜……」 温热的手掌捂住了聂若的嘴巴,萧卿知冷着脸,「不许随便发誓。」 「嗯。」聂若闷闷答应一声,萧卿知这才放开,刚沐浴过的萧卿知带着水汽,柔韧的手掌摩擦过聂若的嘴唇,有些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舔一下嘴唇。 经过刚刚的痴缠,聂若的姿势已经变成了搂着萧卿知的腰,微仰着头看着他,聂若只要低头,就能躲开萧卿知的视线,聂若垂首轻舔了下唇瓣,似乎舔舐进了属于萧卿知的气味。 聂若莫名手脚一麻,连忙松开了萧卿知,这才发觉自己的状态,怎么还搂上了呢?还舔嘴唇,这是睡了几天,习惯了?!聂若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心里有些羞愧懊恼,但他害羞的方式与萧卿知不同,一红就红一片的,整个脸很快就染上了红晕,红扑扑的。 第31章 萧卿知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刚刚被聂若无意识的『调戏』了 , 还很担忧的抬手按在聂若额头,「怎么突然发热了?是着凉了吗?」萧卿知低头一看,果见聂若光着脚呢, 顿时神色一冷, 抬手将人公主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师……师兄?!」聂若正害羞呢, 哪里经得起萧卿知再抱一次,但萧卿知速度很快, 没等聂若挣扎, 就把人塞进了被窝里。 「我去帮你叫大夫。」聂若这脸红髮热来的奇怪, 萧卿知担忧是有什么病,开口道。 「我……没没事了。」聂若从床上坐起来,深唿吸几次之后,红晕也就下去了。 萧卿知又摸了摸聂若的额头,疑惑的喃喃自语, 「奇怪。」这热度又下去了, 萧卿知哪里知道聂若是害羞,毕竟, 他觉得刚刚也没发生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 聂若干脆将自己塞进被窝里,转移话题的道:「师兄,太晚了, 还是先在我这里睡吧, 你那边床铺都没铺呢, 等明日我让人给你晒一晒被褥, 你再回去。」 萧卿知想了想, 也觉得两个男人不必让来让去的, 点点头道:「好。」 次日傍晚, 聂若乖巧的帮着萧卿知搬东西,聂洪得知此事之后有些失望,这怎么就搬走了呢?大徒弟搬走了,以后谁盯着聂若这小子啊? 「师兄,东西都放好了。」聂若道。 「多谢。」 「师兄弟说什么谢呢?」聂若随意的摆手。 「师兄弟你怎么就不跟人学点好呢?」聂洪正好从门口进来,幽幽的道。 聂若回头一看,干笑两声,没有再说话。要是让爹知道,他是为了晚上想偷熘出门,才想让师兄搬走,只怕爹就憋不住心里这点郁闷,一定会骂他的,不过没关系,他想好了,就是被逮着,他也有理由解释。 聂若帮萧卿知整理柜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摆的太乱了,聂若上辈子可是行走过江湖,照顾过自己的人,江湖闯的怎么样不好说,但自己打理自己,做家务的本事锻鍊的不错。 正整理着,聂若的手磕到柔软衣物下的一个硬角上,顿时痛唿一声,勐地抽回手来。 「怎么了?」聂洪立刻上前,紧张的打量聂若的手。 「撞到个东西。」聂若掀开盖在上面的衣物,看到下面是个木盒,无奈道,「师兄啊!木盒这种东西不要放在衣服底下啊,万一你忘了,伸手去拿衣服,不小心会磕到自己的手的。」就像是他一样。 萧卿知一愣,上前取了木盒出来,目光似是有些闪躲,一声没吭,抱着木盒就往书桌抽屉里塞,还给抽屉上了锁。 第60页 聂若愣了愣,这是藏了什么宝贝啊!这么小心,当着他的面都给锁上了,该不是月钱吧!其实萧卿知也没多少月钱,毕竟没来多久呢。聂若笑眯眯的垂头看自己的手,没有再追问了。 萧卿知回过头来见聂洪跟聂若都在,这才觉得刚刚的举动不妥,解释了一句,「就是二师弟送我的玉佩,没什么的。」 「啊?」聂若勐地抬头,「玉佩就是随身带的,藏这么结实做什么?我还以为师兄是不喜欢,才一直没带。」 萧卿知顿了顿,垂首,「会撞到。」 会撞到?练武会撞到?聂若反应过来,「没事啊!撞坏了就再买,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几两银子而已。 萧卿知不吭声了,也许这东西在聂若看来只是随手送他的小东西,但他却很在意的,除去这是聂若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也有他总觉得这玉佩让他感觉熟悉,他好像曾经拥有过类似的,或者就是这一块,只是不记得了。 萧卿知不解释,聂若也不再追问,渐渐的竟品出一丝说不出的滋味,他就是随手送的小东西,至于这么看重,还放在木盒里锁起来吗?聂若神色复杂。那他上辈子送了那么多玉佩剑穗等小东西,难道萧卿知也是像如今这般,都放在一个木盒里藏起来了吗? 说起来……他上辈子还真的很少见萧卿知佩戴他送的小礼物出门,无论自己送他多少配饰,几乎从未在萧卿知身上见到过,如果不是扔了,那就是……放起来了? 突然有些心虚愧疚怎么办?那些东西都挺便宜的,聂若心里酸酸涨涨的,觉得很不是滋味。 …… 蒋苍按照聂若所说的,拿了谢亭画的图纸出去制衣衫,如今他也算是聂若的人,甚至,如果此刻聂洪跟聂若产生分歧,蒋苍都有八成可能站在聂若这边,庄主虽是庄主,但他更想服从聂若的命令,聂若虽小,但待人接物和对他的器重,着实是让蒋苍如沐春风,感激不已。 蒋苍最初见到谢亭的画时也是眼前一亮,想不到谢师弟不但能写话本还画的一手好画。 关于这个问题,谢亭也给自己找过理由了,他表示他家里有位堂叔是靠在街上摆摊卖画谋生的,他自幼跟着学过,而他之所以认识字,也是学画之余才学的,要不然他写的话本能那么多错别字,字还那么丑吗?说到底,他真正厉害的是画画,而写字认字,只是附带着学的,所以差了一些。 关于这一点,经常帮谢亭抄录更改文稿的聂若十分认可的点头,甚至还用聂洪的语气对谢亭说道:「画画虽好,但识字认字也同样重要啊!」 一样的恨铁不成钢,一样的希望对方能好学上进。 对此,谢亭反握住聂若的手,「二师兄,故事写得好不就得了,字写的能看懂不就行了,何必非要逼我练字读书呢?」 「为了增进你的眼界,这样故事才能编的更好。」其实主要是为了让你多认识几个字,免得提笔都是错字,缺少笔画的。 不好意思,我的眼界已经够宽广了,前世虚活二十多年,其中十多年都在看小说,无论是上课还是上班,从不间断,堪称老书虫。 谢亭抿唇,但他不能解释,他一向跟人说他是喜欢听说书人讲故事,心里才想出那么多江湖侠客的故事的,还好聂家庄的人心思都简单,又没几个爱读书的,隔行如隔山,竟这么都信了。 而唯一一个有可能怀疑他的聂若,也被他一手烂字加简体伤了眼睛,已经注意不到他那些故事精彩过头了,不应该是他一个小孩编造出来的。 而聂若之所以一直没怀疑过谢亭,除去他那一笔烂字简体字,根本不像个读过书的成年人之外,还有对他前世的认可,聂若心里清楚,谢亭日后是靠写故事安身立命,名扬江湖的,那么小时候编的故事出彩一点,也不足为奇啊!天才总是特殊的。 蒋苍也曾兴致勃勃的希望谢亭也帮他们这些男弟子画一套衣服,他们也想跟着换装,谢亭自然答应,然后转头望着唯一可能出钱的聂若。 聂若也不是冤大头,江湖中一贯女子少,聂家庄更不例外,甚至因为聂洪的硬汉风格影响了整个庄子,聂家庄的女弟子其实更少。 给师姐师妹们换装容易,一共也没多少钱,聂若随手就出了,但师兄师弟们……男子汉大丈夫,自食其力不好么?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小孩子承担这么多。 蒋苍也不失望,毕竟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是过分了些,聂若手里剩下的钱花掉一半,只怕也打不住这么多师兄弟们。 不过聂若也没彻底拒绝,而是对蒋苍道:「等以后成衣铺子开起来了,绣房也建成招好了绣娘,能制衣去买了,赚钱之后我就给聂家庄的所有人都换装,一套不够,还得多备几套新的,若赚的多了,贵重的布料也不是不能用。」 「真的?」蒋苍笑了起来,聂若大方,蒋苍是知道的,也相信聂若的话,顿时拱手道:「那我就先替师兄弟们谢谢公子了。」虽然目前成衣铺子还有绣房都没影子,但挡不住他先谢过,有则更好,没有也不碍什么。 「别谢我啊!还要求师兄们帮忙呢?」 蒋苍一愣,「要做什么?」 「成衣铺子一事牵扯过多,从採购布料到制衣,再到卖衣,我只怕瞒不住我爹,蒋师兄你也知道,我爹一直希望我能用心思在习武上,而不是在赚钱这些事情上,他觉得这些都是歪门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第61页 蒋苍认同的点头,「公子日后是要继承聂家庄的,确实是应该多花费心思在习武上,这些生意,虽然看着收益不错,但江湖人应当视钱财如粪土,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怎么能弃正道而走歪了路,移了心性呢?」 聂若没想反驳这一点,因为反驳也没用,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江湖中人大都穷困,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百姓种地,商人经商,士子为官,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甚至乞丐□□,都各有各的谋生之法,但江湖人呢?势力大点也许会有田地铺子,会有投靠的小商贾,所以衣食无忧,比如聂家庄这样的,但大部分的人江湖人,只怕都没有资格说这话。 聂若没法跟人就这个观点辩驳,直接跳了过去道:「是啊!所以我想着,找师兄们帮忙管事,为了防止耽搁一两位师兄太多练武的时间,所以我想多找几位,帮我管理这些事情,我也好抽出时间习武读书,这样我爹就算日后知道了也不会太生气。」 聂若说的如此诚恳,蒋苍也不能再就这个问题劝下去,只得顺着聂若的想法道:「这也是个办法,多找几位师兄弟分担,公子也可以撒手不管,只一心习武读书了。」 「是啊!所以,蒋师兄,你觉得各位师兄里,有谁是对做生意感兴趣的吗?」 「这个……」蒋苍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这样的人选,首先年龄要大,心思要细腻,能镇得住场子,练武吧,也应该到了不能更进一步,只一心奔着管事弟子的位置沖的才好。 「蒋师兄,此事不急,慢慢寻就是了,毕竟咱们还没那个银子去做这些事情呢,目前也只是先给师姐师妹们换新衣服罢了,等以后书坊的收益多了,此事再详细打算。」 「那我先慢慢观察着,看看谁可以。」蒋苍点头,「对了,给女弟子的衣服已经赶制出了一套,绣庄的人问咱们,可要先去看一眼,看有什么不妥的要改的,也好定下样式,再做剩余的衣衫。」 聂若点头,「那我明晚偷熘出去看看好了,蒋师兄,到时候还要你帮忙,帮我开庄子的后门,再带我去啊!我一个人可不敢赶夜路。」 「这是自然的,我一定安排好了。」蒋苍笑着点头。 「我也要去。」谢亭也想一起。 「晚上出门又累又困的。」聂若道,所以他都没强求谢亭这个画出衣服的人一同。 「我没事啊!我现在熬的都习惯了,每天跟许兄一起看话本讲故事,都聊到很晚的。」谢亭道。 这个他信,聂若点点头,既然如此,聂若道:「那就一同,明晚我叫你,咱们悄悄的熘出去,别被人发现了。」 若是现在就被人发现,他爹也许就会阻止他给女弟子们换装了,还会觉得他瞎胡闹,那女弟子们也就没法穿出去引起旁人的好奇艷羡,没法给日后的成衣铺子攒名气…… 所以现在可不能被发现了,至少等他把那些衣服都做好了带回来再知道,到时候,即使他爹见了心里生气,也不能说他对自家师姐妹的心意是错的,只能默默接受了。这样,也能给他日后做成衣铺子的生意做个铺垫,也能引起师姐师兄们的一些兴趣,说不定自愿加入到他的生意中来。 总之,为了这些目的,师兄得搬回去住,他也要夜里偷熘出门做事,好把事情做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雪 1瓶;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32章 次日, 聂若去找了谢亭,与他一同熘出庄子,许修齐见了, 立刻表示自己也要跟去, 他这些日子跟着谢亭,好的没学会多少, 胆子倒着实大了起来,他甚至还看了谢亭的文稿, 那些要交给聂若拿去出书的武侠小说暂且不提, 谢亭还偷偷写了不少不能给人看的东西, 许修齐也看了。 其中,有一份文稿里就有聂若跟萧卿知的名字,里面的内容也极尽缠绵,许修齐听谢亭讲了,他虽然用的是两人的名字, 但写的其实并不是两人, 只是他见两人相处,脑子里蹦出来的同人文罢了, 同人什么的许修齐是不懂的,但不妨碍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了。 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姿多彩的吗?许修齐再也不是许水心当初留下的那个许修齐了。 以前的他,别说见聂若跟谢亭出门想要跟着去了, 他不去打小报告就不错了。 聂若无奈, 只得带了他一起, 三人一同去了聂家庄后花园处的后门, 蒋苍已经等在了那里, 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 蒋苍见到许修齐也是一愣, 但没多问,低声道:「快些,今日巡逻的弟子我都说好了,不会泄露我们行踪,但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告诉庄主就麻烦了。」 聂若拉着两个小伙伴的手低着头往门口走,蒋苍殿后,往花园四处打量一下,确认没人之后,才轻轻的关上了门。 马车上,许修齐瞪着晶亮的大眼睛,「好紧张。」 「这有什么紧张的,就是被庄主知道了,最多也就是训一顿,值得你紧张?」谢亭抱胸哼哼两声,他就一点也不怕的。 聂若轻笑,他自然也不怕被人发现,但能不发现还是不要被发现的好,不然只会扰乱他的计划。 许修齐见两人都很淡定,自己的激动兴奋也淡了些,果然还是自己经歷的太少才会如此吗?以后一定要多出去见见世面,父亲说得对,他确实是应该出来闯荡江湖了。 第62页 蒋苍在外赶车,听到里面的对话勾唇微笑,「放心,若真是什么做不得的天大错事,我不会带你们出来的。」说着,一边驾车朝着小镇上赶。 聂家庄内,萧卿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大约是跟聂若睡在一起已经有点习惯了,身边突然少了个人,竟也让他有些不习惯,萧卿知干脆起身,刚刚他听到聂若去找谢亭,然后一阵脚步声后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这两人做什么去了。 天色已晚,萧卿知打算出门找一下两位师弟,让他们别玩太久,各自回去休息,免得明日起不来床。 萧卿知先去了聂若院子,却见人还没回来,又去了花园处找,也不见人,又寻了几个地方,甚至还问了巡逻弟子,巡逻弟子目光闪躲,却也只说是不知道。 萧卿知拱手拜託巡逻弟子,「麻烦各位师兄巡逻时帮我寻一下我两位师弟还有许师弟,我找了他们可能去的地方却找不到人,天色晚了,我有点担心。」 「应当的。」巡逻弟子心虚的低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聂洪还未睡,看到萧卿知在跟巡逻弟子说话,干脆走了过来,对着萧卿知道:「你怎么还没休息,小孩子就要多睡觉,才能长……」 算了,还是别长了,这个年纪就快有一般成年男人高了,再过两年,还能了得,与其长个,都不如长长肉,还是太瘦了啊! 萧卿知拱手行礼,「弟子之前听到二师弟去找了三师弟,然后跟许师弟一同出去了,过了许久也没见回来,心里担心,就出来找一找,刚刚正拜託几位巡逻师兄帮忙寻找。」 巡逻弟子们绷紧了身体,垂下了头,答应蒋苍放聂若等出庄子只是小事,蒋苍也说了只是带人去镇子上转一圈,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谁能想到竟然碰到庄主呢?那他们是继续装傻,还是坦诚告知庄主呢? 庄主在前,刑堂掌事在旁,大家都很心虚。 聂洪皱了下眉头,也没当回事,几个大男孩就是跑出去玩一会儿也没什么,难不成还能跑出庄子去?庄子的门都已经关了,有弟子把守,反正人肯定在庄子里,就是被困在什么密室之类的地方,大不了明日再放出来就是,聂洪并不太担心,也就随口道:「那就找找吧!今日巡逻的弟子都去寻寻,卿知啊,不必担心他们,找一会儿赶紧回去休息吧,就是真遇到了什么麻烦,明日我也会把人放出来的。」 聂家庄的机关从来只困人,不伤人的,他自不必担心误伤。 再说了,庄子里的机关密地,聂若大半知道,总不至于真的那么蠢,困住了自己。 「是。」萧卿知拱手。 等聂洪离开之后,萧卿知转头道:「麻烦各位师兄,找人去各个门处问一问,看他们几个有没有出去。」 「自然。」见庄主没当回事,人都走了,巡逻弟子决定还是再瞒一瞒。 萧卿知想了想,「还是告诉看守门户的师兄弟们一声,让他们把门锁紧了,不要放人出去,我们也好再找。」 「额?」巡逻弟子犹豫。 「以防万一。」萧卿知开口,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隐忧的,聂若跟谢亭从未这么晚了还不回房间休息,万一是庄子里有匪人,挟持了他们…… 总之,先把门关紧了再说。 他是刑堂掌事,客气的请巡逻弟子帮忙,是尊重师兄,便是强行命令他们如此,他们也不能不从。 「是。」巡逻弟子暗自纠结,但面上却不显露,拱手应答。蒋苍师兄武艺高强,聂若跟谢亭两位也不是不会武功的人,许修齐更不用说了,门虽然锁了,但翻个墙应该没啥问题吧! 一个多时辰后,聂若嫌弃的看着坐在马车里捧着纸袋吃点心的谢亭跟许修齐,要不是回来的路上,这两人突然看见镇子上的糕点铺子还没关门,非要买来吃,人家卖完了还要等别人再做一份,也不至于拖拉到这么晚,这都快深夜了吧! 聂若困得不行,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他不像谢亭跟许修齐,这段日子已经熬夜熬习惯了,这个时辰也没觉得多困,他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听着马车里的哈切声,还有吃东西的声音,蒋苍道:「马上就到庄子了,坚持一下,等回去了再睡,外面冷,小心冻着了。」 「知道了师兄。」聂若回答一声,努力睁开双眼,马车似乎跑的更快了些。 到了后门,蒋苍轻轻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门锁了,你们悄悄的翻.墙进来吧!」 「这是为何?不是说好了留门吗?再说了,你打开门就是了,我们进去你再锁起来。」蒋苍低声道。 「不行啊!刑堂掌事师弟下了命令,把庄子的门锁了,整个庄子正在搜查呢!都找你们找了一个多时辰了,我可不敢给你们开门,你们进来后也别说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就说你们是翻.墙出去的,知道吗?」 蒋苍心里一沉,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强求门内弟子给他开门,毕竟也只是随手帮他个小忙,真出了事,也不能连累对方。蒋苍道:「今日多谢了。」 「师兄快走吧!别在我看守的门口了。」门内弟子似是有些紧张。 蒋苍转身离去,驾车往庄子的一处墙壁去,只要在庄内长大的师兄弟都知道这面墙比较好翻过去,平日里大家偷熘出庄子去镇子上玩,都是从这里翻的。 第63页 「蒋师兄?」聂若见不让进门,掀开车帘问了一句,蒋苍解释了一遍。 聂若无奈嘆息,「师兄知道了啊!这可怎么解释……说我们困在密室里了?」聂若眼前一亮,放下车帘回去,对着已经吃完,正心满意足的拍糕点渣子的谢亭跟许修齐道:「等会儿我们翻.墙进去,然后你们跟我去个地方,等人来找我们,他们要是问,你们就说一直都在那里,不小心被困住了,其他的我来解释。」 「啊?」谢亭傻眼,还要翻.墙啊?他还没练会轻功啊!他内力都只有一丝丝的,这是在为难他啊! 很快,到了蒋苍所要来的墙下,蒋苍将三个少年叫了出来,「你们进去后还需要我陪着吗?」 「蒋师兄不进去吗?」谢亭询问。 「不了,我是成年的弟子,平日在外面待个几天也没事儿,送你们进去后,我明日白天再回。」蒋苍道。成年弟子跟未成年的弟子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 谢亭羡慕,「长大真好啊!」他曾经也是长大过的人。 「谁先?」聂若询问。 「二师兄你吧!你轻功比我好点,你先去探探路。」谢亭连忙后退。 许修齐笑着道:「不怕,等会儿我带你进去,这墙不高。」许修齐算是三人中武艺最高的那个,由他带谢亭,确实是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聂若点头,「也好,我先翻进去看看,若是没人,就叫你们翻进来。」 蒋苍从墙边的一堆干柴中扒出一个不高的小梯.子,摆在墙角下,示意聂若爬上去,还道:「上去后,脚踩着用内力,用轻功翻过去,墙那边有棵树,顺着树跟墙的缝隙往下,不必担心,没事的,这条路不少人经常走。」 「看出来了。」聂若道,柴里藏着梯.子,可见这是聂家庄弟子们私下里都知道的小秘密,而蒋苍翻东西的动作如此娴熟,想来走这条路还挺多的。 第33章 聂若上了木梯后, 轻点脚下木梯,纵身一跃,伸手扒出墙头, 用力翻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这墙一侧是厨房后面, 平日里没什么人,聂若松口气, 顺着大树下去, 片刻, 聂若回头压低声音道:「进来吧!没事。」 许修齐带着谢亭也翻了过来,谢亭一直捂着眼,看着有点害怕。 谢亭纵然会武功,但他恐高啊!不然他的轻功也不会还不如聂若。 「蒋师兄,我们走了。」 「小心。」墙外, 蒋苍把木梯放回柴堆里, 驾车离开。 聂若带着两个小伙伴蹑手蹑脚的顺着阴暗处往他印象里的一处密室走,他想做出三个人是被密室困住出不来了, 才失踪了这么久的样子,那样,谁都说不出他们的错来了, 他真是聪明又机智, 聂若都忍不住夸自己了。 聂若探路, 谢亭许修齐跟随, 许修齐眼睛一直在发亮, 咧着嘴十分兴奋, 今晚真的很好玩啊!他以前从来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统统破禁了,感觉……很好很刺激!虽然这点小事情在谢亭跟聂若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真的已经很惊险有趣了。 到拐弯处,聂若一个人先去探路,躲开寻找他们的弟子,萧卿知找了一个多时辰,聂家庄都翻了两三遍也没能翻出聂若来,已经急躁的不行,连聂夫人都惊动了。 聂洪也去找人了,他被媳妇揪着耳朵训了一顿之后,只能从被窝起身挨个密室去找人。 「掌事师弟,这里也没有,还要再找一遍吗?」 「各个角落里翻了吗?」 「都找过了,打着灯笼一寸寸的翻找的。」 「再找一遍,这次从外往内,一点点往里收,他们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 「是。」弟子拱手离去。 聂若躲在阴暗角落里,觉得脑袋疼,他也没丢多长时间啊!怎么庄子里就成了这样了呢?是谁发现他没在屋里睡觉而是不见了的?就是不见了也可能是出去玩了,为什么搞出这么大动静啊! 「谁?!」萧卿知勐地扭头,看向聂若藏身的黑暗处,纵身朝着这边袭来,找了这么久,甚至师父也去密室寻了,都没有一点消息,萧卿知心里更觉得聂若等人是被匪人挟持,勐然听到一丝动静,直接就动起手来。 聂若反应不及,连喊一声『大师兄是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萧卿知一脚从阴暗处踹了出来,痛唿着滚了两圈,栽到在灯火之下。 「聂若?!」萧卿知一惊,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疼疼疼……师兄轻些。」萧卿知下了重手,聂若又滚了两圈,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 拐角角落里,谢亭勐地一颤,微张着嘴看着聂若所在,还好出去探路的不是他啊! 许修齐也看的傻眼,这一脚,够狠,萧卿知此人动起手来,真是不听人解释的,上来就是狠手,对谁都是一样,许修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知道聂若挨的这一脚跟自己被卸掉胳膊,哪个更疼一点。 「去哪儿了?」萧卿知眉头拧紧,上下扫视,检查了一番,确认聂若没有受伤才又板起了脸,冷声道。 「我……」聂若还没来得及想出理由,就听到角落处传来一声响动,萧卿知纵身朝角落处飞去,聂若立刻大喊,「别打!是谢亭!」 谢亭眼睁睁的看着萧卿知朝着自己冲过来,仿佛下一刻自己也要挨一脚摔个屁股蹲,吓的先摔倒在地,却见萧卿知冲到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又淡淡的看了许修齐一眼,许修齐忍不住后退一步,觉得胳膊又在隐隐作痛了。 第64页 「大……大师兄。」谢亭绷紧了身体。 「去哪儿了?」萧卿知冷声道。 「去……」谢亭眼珠子乱转,显然也跟聂若一样,想找个理由矇混过去。 萧卿知的脸色越发黑了,突然将人拉近,「说!」 「别打我,我都招!」谢亭忍不住后仰,闭紧了眼喊道,大师兄连二师兄都敢往狠了打,打他不是更不会犹豫的,那必须得招啊! 聂若阻拦不及,只能看着谢亭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的干干净净。 半个时辰后,刑堂内灯火通明,聂洪黑着脸坐在上位,萧卿知等几个聂家庄掌事弟子站在一旁,连聂夫人都赶了过来,紧张的望着聂若。 谢亭被迫又重复了一遍对萧卿知说的话,不过这次他说的吞吞吐吐的,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聂若转变思路在旁边帮腔,拼命给自己挽尊,把事情扭转成了他都是为了聂家庄才这么做的。 夜里偷熘出山庄?做成衣生意?那都是误解啊!他全都是为了聂家庄的师姐妹们,为了聂家庄的江湖地位啊! 聂若越解释越顺畅,「爹,各位师兄,还请明鑑,我之所以做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各位师姐师妹们,都是正值妙龄,容颜姣好的女孩子,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我就想着,过段日子要去武林大会了,应该给各位师姐师妹们制些新衣裙,一来,师姐师妹们高兴,二来,也好让江湖朋友们看看咱们聂家庄弟子的风采,至于夜里偷熘出门,确实是我跟谢亭的不对,但也是绣庄那边催的着急,非要去看看,若是满意,就要赶制衣服了,我们才不得不出去的。」 「你这孩子,这是一番好心啊,看看这事情弄得,让你爹生这么大气,好了好了,都是误会一场,都散了吧!」聂夫人笑眯眯的起身,摆手让众人各自离去。 聂洪勐地拍了下桌面,「你还护着他!他随便解释几句,就能掩盖他偷熘出庄子的事了?若真是一心为了聂家庄好,为何不敢告诉我,非要偷偷出去?!」 「爹明鑑,儿子也是想给师姐妹们一个惊喜,这才瞒着的,不过偷偷出庄子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错了,还请父亲责罚。」 「责罚,你以为我不敢责罚你吗?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你看你弄出来的这些事情,这段日子,你越发的荒唐了,不好好习武学文,偏偏做那些歪门邪道,如今,还敢偷偷跑出去了,你都不想想家里人会不会担心你!」 「好了!」聂夫人冷着脸转向聂洪,柳眉一挑,「吼我?」 聂洪瞬间有些怂,却还硬撑着,「我是在教育儿子……」 聂夫人冷着脸回头,一甩袖子道:「这事儿说到底也是若儿手下没人帮着做事的缘故,若他有人能用,何至于自己大晚上的跑出去?看个成衣而已,竟连个跑腿的都没有,我可怜的儿啊!」聂夫人抬手绢压了压眼角,又放了下来,「等明儿我从我这里拨几个管事给你,若儿,以后啊,要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去做,有什么为难的,就来找娘。」 「夫人!」聂洪憋闷。 「我怎么了?我又没拦着你管儿子,你不是说儿子一天到晚的做那些歪门邪道的吗?我这不是帮他分担了,让他好多花精力在习武上吗?」 聂若眼前一亮,想不到娘竟然愿意支持他做事,顿时道:「多谢娘。」比起聂家庄的弟子,显然还是管理聂家庄大小杂事的管事更合适去做生意。 聂夫人微微一笑,道:「明儿我就让绣庄的人把成衣拿过来看看,既然是给咱们庄子里的女弟子做的,哪能只让你们两个小孩子看过就成的?你们哪里懂得女子的喜好?这件事就交给娘吧!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去习武,不许再胡闹惹你爹生气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聂若乖巧的点头,目光亮晶晶的,配着肉乎乎的小脸,让聂夫人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 聂洪没说什么,给聂若几个管事帮他做那些他想做的事情也行,至少也能收收他的心思,聂洪咳了咳,被这么一通打岔,他火气也散了不少,而且聂夫人在这里站着,他也着实不太敢往狠了责罚聂若,只得道:「错还是要罚的,卿知啊!」 「弟子在。」萧卿知上前一步,拱手道。 聂洪余光瞟了瞟媳妇,自己不敢开口,准备让萧卿知说这个话,也就道:「你是刑堂掌事,此事应该你来管,你觉得,聂若该如何责罚才好。」 聂夫人目光一冷,转向萧卿知,萧卿知仿佛没感觉到分毫,面无表情的道:「按照规矩应该责罚三十棍,但两位师弟年幼,再加上及时赶回,并没有在外过夜,可酌情减少,弟子觉得,聂若师弟责罚十棍,谢亭师弟八棍足以。」 聂夫人暗自松了口气,挨刑棍而已,上次也挨过了,她总不能真的完全拦着,不让责罚聂若,这个程度,她也能勉强接受,等会儿行刑时她就站在一旁,看哪个敢下狠劲儿打她儿子。 谢亭小脸儿惨白,他还没挨过刑棍呢,想一想以前看的电视里那舞的虎虎生风的棍子就觉得可怕。 聂若倒是坦然,挨打嘛!习惯就好了。 行刑之时,萧卿知似是知道其他弟子为难,不肯在聂夫人面前打聂若,自己接过了刑棍,走到了聂若身后,聂夫人瞬间放下茶杯,瞪圆了眼,声音都有些颤,「卿知啊,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再说了,刑堂有轮班弟子,哪用得着你这个掌事动手?」 第65页 萧卿知不欲与聂夫人在这些藉口上纠缠,直接颔首道:「师娘放心,我手中有分寸,不会伤及筋骨的。」 不伤筋骨,不代表不伤皮肉啊!聂夫人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上好 4瓶;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我……活着回来了,跪。 第34章 聂若又开始趴在床上养伤了, 许修齐还来看望他。 许修齐是客人,纵然他也一起犯错了,但却没谁责罚, 所以此刻还能蹲在聂若床边抹眼泪, 对着聂若道:「谢亭疼的一直哭,还说想回家, 我哄了他好一阵才行,你怎么样?我听旁人说, 萧卿知下手最狠了, 连聂夫人的面子都不给的。」 不过挨了八棍就伤的如此严重吗?谢亭原来这么不经打啊!聂若略皱了下眉, 压下心思,微笑着对许修齐道:「我没事,你别听旁人瞎说,大师兄只是不爱说话,实则外冷内热。」 许修齐撇撇嘴, 没在说什么, 哪怕聂若挨了顿打,也依旧护着他的师兄, 果然跟旁人说的一样,他也不好再在聂若面前说萧卿知的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热闹声响, 一群穿着棉布所制劲装的姑娘从门口涌入, 各个面带喜色, 聂若见了来人, 连忙抬手给自己扯了被子盖好, 他虽然不是裸着, 但也只是穿着中衣, 还是趴着的姿态,怎好就这么显露在师姐妹面前?纵然重回幼年,但骨子里聂若还是当年那个有教养风度的成年男性的。 「各位师姐师妹好。」聂若颔首打了招唿,心里有了揣测,想来是绣庄那边送来了衣裙,让各位师姐妹看到了,这才集体来看望他的,要知道,平日里他受伤可没见这样的阵仗,这也是男女有别,女弟子们自然不好与男弟子过于亲近的缘故,再者聂若身份特殊,纵然年幼,也难保旁人不会说三道四,说靠近聂若的女弟子想攀高枝,别有心思。 聂家庄的女弟子们虽然是姑娘,但也承袭了聂家庄一贯的『硬汉』风格,不会起这种心思,更不肯沾染这种名声,自然避之不及。 「师弟,我们来看你了,你还好吧?伤的怎么样啊?」一位年长些的师姐笑着坐在床边,慈爱的摸了摸聂若的头。 「多谢师姐关心,我没事,休息一下就行了。」但凡萧卿知打出的伤,在聂若这里,从来都是『小伤』,甚至是『没伤』的。 师姐虽然不跟男弟子过多接触,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庄子里的事情,见聂若强撑说自己没事,也不追问,只是心知肚明的微笑了下,反正萧卿知打的都没事嘛!大家都知道。 师姐转到自己的真实来意上,「没事就好,对了,你给师姐妹们做的衣服,我们都看了,还有好几个师妹试了衣服,可真是好看,师弟有心了。」 聂若甜甜一笑,露出还未长齐的牙床,道:「各位师姐师妹喜欢就好,以后我赚了银子,再给师姐师妹们做新衣服,以后也要给师兄师弟们做。」聂若的话说得好听,庄子里的男弟子也都照顾到,以后他们听说了这话,不管新衣服有没有的,心里也会高兴。 「太破费了。」师姐拧眉不认可,那衣服外衫都是纱制的,造价可不低,偶尔为之她们能接受,毕竟是聂若的好心,但是不可再二再三,着实是浪费银钱,练武之人,当磨鍊心智武艺,怎么好如此奢靡? 「不破费的,师姐知道,我手下有些小生意,还因为这个挨了好多罚……」聂若垂首,沉默了一会儿,让师姐师妹们思考,才道:「还是能赚些银子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打心里当师姐师妹们是我自己的亲姐妹,作为兄弟,给自家姐妹买新衣服怎么了?这不是男子该做的么?」 「你啊!」师姐嘆息,又聊了一会儿,女弟子们才一同离开。 聂若这才放松了些,整个人成大字趴着,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毫无形象可言。 许修齐晕乎乎的,刚刚一屋子姑娘,成功的把他挤到了墙角里,纵然这样,大约是天性使然,他也没有生气,聂家庄的女弟子纵然衣着朴素实力强悍,但也都是各有风姿容颜姣好的女子,虽说没挨着他的身体,但也靠的极近,偶尔面前还会换一位姑娘,被不同的姑娘轮番围着,许修齐绷紧了身体,小心脏跳的贼快,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 「许师弟?」聂若缓了缓抬起头来叫了似在发呆的许修齐一声。 「啊?」 「发什么愣呢?」聂若疑惑,很快想到什么,许修齐该不是因为他的那些师姐妹们才发呆的吧!聂若想起前世关于许修齐的死因,为情所困,最终因为一个妓.女而亡,许水心杀了那名妓.女,立誓不嫁不生育,才继承了东江洞。 聂若想到这些,语重心长的对着许修齐道:「许师弟啊!正所谓红粉骷髅,红颜枯骨,色字头上一把刀。」 许修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明白过来之后,瞬间涨红了脸,纵然以后是个情种,但如今他还只是个不经事的少年,闻言几乎是跳了起来,「你……你别胡说。」 「我哪有胡说。」聂若挑眉,「女子娇软可爱,如温香软玉,人人都喜欢嘛!但是……」 萧卿知推门进来,望着聂若,聂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还是坚强的说出后半句话,免得被师兄误会,「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说扬名立万,建功立业,也要有所担当,哪能为了姑娘沉迷?要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习武学文上,才对得起天地父母。」 第66页 聂若转头对着萧卿知一笑,「师兄我说的对吧?」 萧卿知点点头,走了过去。 见萧卿知过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许修齐更羞了,气急的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明明聂若跟他差不多大,怎么能张口闭口说这些话,他……他听都听不下去。 「师兄来看我吗?」聂若想跳过刚刚的话题。 萧卿知点点头,坐在床边,掀开聂若的被子,聂若扭了扭,想要躲开,却被萧卿知按住。 「别动。」 聂若放弃挣扎了,又不是没看过,再多看一次也没啥吧!聂若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感受着屁屁上的凉意,很快,裤子被提上,萧卿知道:「还好,没破皮。」 「是师兄疼我,下手轻。」要不然十棍下去,怎么可能只是肿了? 「打的再狠你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萧卿知回答,所以,他也就放过聂若一马,而且,动手之前他就跟聂夫人说了,他下手有分寸,不会伤及聂若筋骨的,他说的话从来都会做到,只是聂夫人当时看起来似乎没信,其他人也没信。 聂若嘿嘿一笑,所以师兄就不使劲儿打了么?果然,师兄还是疼他的,旁人还不信,他确实是伤的不重,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嘛!旁人还觉得他是装的,这次还真不是。 「谢亭他?」聂若想到谢亭的伤,问了一句。 「他没事,只是屁股红了,都没肿。」萧卿知刚从谢亭那里过来,自然清楚。 聂若顿时有点不是滋味,「师兄也去看谢亭,看他的伤了啊?」 「嗯。」从他的住处走过来,先路过的是谢亭的住处,自然先去看了他。 聂若莫名有些不爽,他明明才是跟萧卿知最亲近的人,上辈子这辈子,他们才是彼此的知己好友,能两肋插刀的那种,师兄怎么能先去看谢亭了呢?纵然他受了伤,还哭了……看看也行,那也不能看他的屁股啊!说不定师兄还安慰了他! 他自己也是关心谢亭的,如果需要,他也会去安慰谢亭,但是师兄不行,他总有种师兄被人分走了的感觉,不好不好,这样不行!聂若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到脑后,决定聊点正经事。 「过些日子就要去武林大会了,师兄身为父亲的嫡传大弟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聂家庄……师兄缺不缺新衣服?配饰什么的也要有,我让人给你准备些。」 「管家已经备好了,放心。」 「怕你不够换洗,咱们聂家庄连女弟子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颜色,也不知道管家给你准备了什么样的,还是我来准备吧!这也是聂家庄的面子。」聂若想了想道。 见问题都上升到聂家庄的脸面上了,萧卿知只能接受。 「对了,师兄,你的仇人……」聂若有前世记忆,自然知道,萧卿知的大仇人如今就在武林盟,但此时,萧卿知与对方还互不知情彼此的身份,但若是不小心让他们见着了,提前让两人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就…… 「不必担心,师父说了,他会告诉旁人,我是他的一位已经去世的萧氏好友的儿子,是被临终託孤给他的,旁人若是起疑去查也不怕,因为师父的那位萧氏友人,确实是有个儿子,只是早拜了一位隐世神医为师,在深山中学医,此事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晓,不怕旁人去查。」 「但名字总不能同名同姓,再者外貌不同,万一有心人去查……」 「师父说,萧氏父子以前浪迹江湖,名声既不显,也从不在一处久留,且萧氏子并无大名,只有小名,叫小豆子,他的大名还是他的神医师父后来给起的,叫萧津,旁人都不知道。」 「所以,你是要代替他的身份了。」聂若道。 萧卿知点点头,「而且师父说了,坦然出现在人前,告知旁人自己的姓名,不躲不藏,反倒会让那些藏匿于阴暗角落里的小人自我怀疑,觉得若我真的是他们所想的萧卿知,是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用这个名字出现的,这样,反倒更能隐藏自己的身份。」 「大隐隐于市,越是堂而皇之,旁人越不敢相信,更不会怀疑。」聂若点头,沉思了下,「这样也行,再说了,便是对方手段通天,真的能查到萧津下落,证明了你不是他,我聂家庄也是不惧一个恶贼的,东江洞都能抓得了有着赫赫凶名的屠人魔厉宁,难道我聂家庄连一个藏头藏尾的恶徒都怕吗?」 萧卿知顿了顿,「师父也是这么说的,说暴露了身份也没什么,正好查出对方来,他要摘了对方的脑袋帮我报仇。」 聂若嘴角隐蔽的抽了抽,这话像他爹说的。聂家庄庄主聂洪,人生信条向来是,不要怂,就是干!当然,对媳妇的时候刚好一反。 第35章 很快, 到了武林大会的日子,许水心传信过来,她打算直接前往武林大会, 与聂家庄和许修齐在武林盟相见, 许修齐在聂家庄很开心,但还是很想念姐姐, 他原以为姐姐办完了事情就会来接他,没想到竟然要到武林盟才能见面, 许修齐有些失望。 已经养好伤的谢亭倒是很高兴, 抬手搭在许修齐肩膀上, 「跟我们一路还不高兴了?非得跟你姐姐一起才行?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事事都依赖你姐姐啊!说真的,你姐姐是不是知道你总爱依赖她,才刻意撇下你不管的?」 许修齐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 第67页 另一辆马车上,萧卿知似乎有些不适应自己的穿着, 只见他腰间缀着玉佩, 头上戴着玉冠,连袖口都是精美的云纹, 缝制的极其精巧,一看就造价不菲。他平时习武都是怎么轻便怎么来,何时这般打扮过? 聂若却很满意萧卿知的打扮, 当然, 他的也不差什么, 虽没有带玉冠, 但脖子上却被聂夫人挂了个金玉所制, 上书『长命富贵』四字的平安锁。 对此, 聂若反抗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还能带这种平安锁呢?但是,到底抵不过聂夫人一颗慈母之心,只能接受。 聂若笑眯眯的看着萧卿知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的玉冠或是玉佩,时不时的整理下衣衫,似乎有些别扭,安抚道:「带一带就习惯了。」 萧卿知闻言,目光落在已经逐渐坦然带平安锁的聂若身上,认同的点点头,他不过是带了些让人还不适应的配饰而已,聂若连平安锁都能坦然带着出入,他这点小不适,又算得了什么呢? 聂若不知萧卿知所想,见他逐渐接受这装扮,也放下心来,掀开车窗帘向外看风景。 车窗外,女弟子们皆不愿坐马车,众人或步行,或骑马,一身飘逸纱裙,行走者莲步款款,骑马者飒爽英姿,各自聊着天,欢声笑语不断,引得街上的人频频侧目,继而目露惊艷,这是哪门哪派的女侠,竟有如此冶丽风姿?不过片刻,一些江湖人也就从马车或配剑上看出了这些女子的来处。 竟然是聂家庄的人,不是说聂家庄是个粗野散漫的地方,聂家庄庄主聂洪更是个威武刚硬的男子,最厌恶女子矫揉做作的姿态,更不爱近女色,就连聂夫人那般绝色容颜,他都不知温柔小意,与其缱绻恩爱,生生把一绝色美人逼成了泼辣悍妇,而聂家庄的女弟子们,据说行事风格也颇受聂庄主影响,怎会如此细心打扮,有如此风姿容颜? 沐浴在路人目光之下的女弟子们不似普通女子那般羞涩内敛,反倒越发兴致高昂,女子无论性情如何,都是爱美的,被人认可,总是让姑娘们高兴。再说了,她们也并不怕被看,到了武林盟,说不定看她们的人更多呢,这点阵仗算什么?说不定还有其他女子询问她们衣着的事情,到时候她们还要好好的推荐一下聂若新开的绣庄呢! 自上次去看聂若伤势,却听聂若说起他因为做这些小生意被责罚了数次,她们就忍不住心疼,多好的师弟,还想着她们这些师姐妹,还给她们做这么好看的衣服,她们怎么能不投桃报李,帮他说点好话,帮他拉点生意呢? 聂若微笑着放下车帘,回头笑的像个小狐狸,但在萧卿知眼里,聂若只是在乖巧的微笑,毕竟聂若平时就爱笑,自带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 又过两日,聂家庄一行人赶到武林盟,聂洪被武林盟盟主叶飞白迎了进去,叶飞白见了聂若,还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许久未见,若儿都这般大了。」 「叶叔叔。」聂若微笑颔首,叶飞白是这一任武林盟主,执掌武林盟,前世甚至直到萧卿知去世,武林盟主都还是他,足足在位十几年,是个看着很和善,实则很有心计的人。 前世正是叶飞白主持围攻了萧卿知,因而,纵然旁人都说叶飞白跟聂洪是朋友,他也称叶飞白为叔叔,但聂若对叶飞白也没什么亲近感,但聂若也不会因此厌恶叶飞白,毕竟,前世围攻萧卿知的是整个江湖,仅有少数人没有参与此事,若是厌恶忌恨,只怕整个江湖都要被聂若记恨。叶飞白虽然是主持者,但却也只是做了武林盟主该做的事情。 不过,聂若冷眼旁观,却觉得旁人口中的,叶飞白与聂洪是好友这种说法不尽可信,聂若看着聂洪与叶飞白聊天,总觉得叶飞白热情的过度,而他爹则隐隐有些尴尬,浑身透着一种被不熟的人拉着硬装熟的那种僵硬感。 聂若没觉得奇怪,武林盟主嘛,跟各个大门派打好关系是必然的,自来熟一点也正常。 「这位小兄弟是?」叶飞白注意到聂若身边站着的萧卿知。 萧卿知立刻拱手一礼,聂洪道:「这是我的大徒弟,萧卿知。」 「哦?」叶飞白目光闪烁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收敛神色,聂若一直注视着他,也因此发现了这一丝细微变化,心底一沉。他其实对萧卿知的仇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前世,萧卿知费尽心思杀死的,也只是动手之人,背后布局之人其实是一直没查出来的,萧卿知都不知道,当时只是游魂的他,自然也无从知晓。 叶飞白竟对萧卿知的名字有反应。 「好了,你们兄弟有的是时间再聊,叶盟主,还是先放过我家相公,让我们先安置下来才是。」聂夫人笑着打趣,仿佛叶飞白真的是他们的好友一般,话语里带着调侃。 叶飞白一笑,「是了,是我见了聂兄一时间高兴的忘形了,来,快请进,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还是听竹苑如何?」 聂洪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甚至往聂夫人后面站了一点,躲开叶飞白。 他跟叶飞白性情不合,只能算是熟悉罢了,但每次叶飞白都热情的让他招架不住,但若说叶飞白对他多上心也未必,平日没事的时候,也没见叶飞白主动过来跟他打交道的。 安置好后,聂若坐在床边看着忙碌的萧卿知,因武林大会召开,各门各派都会汇聚在这里,城中客栈旅店,武林盟内的院落,几乎都被住满,便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少说也要挤一挤,所以聂若跟萧卿知也就同屋了。 第68页 「师兄,我有点怕。」聂若沉思许久之后,开口道。 「额?」萧卿知疑惑回头。 「去年,我来这里,就被其他门派的弟子欺负了,他们要跟我比武,我又打不过他们。」聂若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毕竟都是江湖人,武功不好就是原罪,就是被打了也得自己忍着,但聂若却偏偏在这方面是弱项。 萧卿知沉默,片刻回道:「可要我随身保护你?」他是聂洪的大弟子,又是聂若的师兄,若他随身跟着聂若,旁人若是再以比武之名欺辱,他也能站出来保护聂若。 「真的吗?不会麻烦吗?」聂若立刻做出惊喜的神色。 萧卿知摇摇头,「没事。」又回过头去收拾自己跟聂若的行李,聂若是个娇气的小公子,他既然跟他同住,而聂若又没没法带僕从,就只能由他来照顾了。 聂若笑的灿烂,「谢谢师兄,师兄愿意贴身保护我,我就不怕了。」聂若道,轻轻晃动起腿来,显得心情不错。 情况有些复杂,他原以为武林盟中只有一个未来的长老糜兴发是他们的对手,又加上对方目前地位并不太高,萧卿知过来武林盟,聂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但若幕后黑手还有叶飞白呢?叶飞白对萧卿知的反应,总让他有些不安心,所以,他想时刻守在萧卿知身边,也好防止他没有防备,被人诓骗到无人处暗害。 他若强行要求时刻跟着萧卿知,萧卿知必然不以为意,说不定趁着他如厕睡觉什么的,直接就走了,他想了下,要达到这个目的只能反过来,找个理由让萧卿知时刻跟着他才行,所以,聂若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要萧卿知保护自己。 前世,他来武林盟确实是被那些同龄的少年挑衅过,只是那时候他端着君子风度,真的强撑着打了一架,最后伤到吐血,在床上休养了半年才好全,而那几个少年也被狠狠责罚一顿。 今生,他原本不打算打理这些少年的,打算真遇到了认个怂就是,面子嘛,丢就丢了,身体更重要。 不过,如今有了师兄了,他既不用跟那些动手没轻没重的少年比武,说不定还能找回场子来,反过来揍他们一顿,聂若想到这样的景象,忍不住勾了勾唇。 … 听竹苑大厅内,许水心带了礼物过来感谢聂家庄这些日子对许修齐的照顾,在奉上礼物之后就要领走神色既高兴又似有些不舍的许修齐。 谢亭站在聂洪身旁,看许修齐的目光也很不舍,毕竟,这段时日他跟许修齐真的处的不错。 许修齐望着谢亭忍不住张嘴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道别,直到许水心的场面话说完,要拉着他走人的时候,许修齐才对着谢亭喊了一句,「等以后,以后我能一个人闯荡江湖了,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啊!」 「好啊!」谢亭立刻回答,甚至上前一步,伸着脑袋望着许修齐离去的方向,其实他都没注意到许修齐说了什么。 许修齐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很是欣慰,又似在期待未来的相遇,然后随着姐姐的脚步离开了聂家庄所在的院落。 等下!他刚刚答应了啥?!谁要去闯荡江湖啊!谢亭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那么危险的江湖,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他才不要去啊!他就想在聂家庄写写小说,画画设计图,然后混吃等死。 「那个……」他能不能收回刚刚的话,朋友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其实长大后不一起闯荡江湖也是可以的,从此不见也没什么关系的,比起小命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啊!可惜,许修齐已经走远了。 第36章 聂若听闻许修齐离去, 也没多问,毕竟人是回自己家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任谁不好, 也没有东江洞少洞主不好的道理,聂若也没想着去东江洞所在的住所跟许修齐话别一下什么的, 而是安心的宅在家里,要萧卿知陪他一起宅着, 读书修身养性。 如今来武林盟的门派越发多了, 出门就能碰到人, 易生事端,还不如宅在屋里,一来,让萧卿知少出现在人前,也免得引起旁人注意, 二来, 只要不出听竹苑,那他们作为聂家庄的少庄主跟大弟子, 安危就是由武林盟负责,对萧卿知来讲,也多一层防护。 所以宅家里看书挺好的。 聂若难得休闲下来, 不用被逼着练武, 也没有功课要做, 父母每日出门交集, 院子里除了留守的同门师兄弟便是武林盟的僕从, 根本没人管他, 很是悠闲自在, 聂若甚至让僕从找了本他上辈子一直没抽出时间看的闲书,坐在屋里翻阅起来,看的津津有味。 萧卿知则在一旁一遍遍的擦剑,将凡心剑擦的光可鑑人,聂若偶尔打量一眼,都觉得萧卿知浑身在散发黑气,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仨字,想出门。 唉,师兄是个不爱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又爱冷着个脸,也就是自己了,才能看出他的心思,聂若放下书托腮,笑道:「师兄。」 萧卿知立刻抬起头来,以一种隐隐的期待神色盯着聂若,但这神色若在旁人看来,只怕还是面无表情,难以分辨任何情绪的。 「师兄,在屋里闷了好几日了,师兄是不是闷了?」 萧卿知没有吭声,他不想昧着良心说不闷,也不想说闷了,只能不吭声。 萧卿知的沉默就是默许,聂若明白。 第69页 聂若嘆息一声,道:「师兄啊!要实在是闷得话,我来教你读书写字吧!以前都是师兄带我习武,如今刚好有机会,我教师兄如何?」 萧卿知神色微愣,聂若已经笑了起来,「虽说江湖人读书没多大用处,但是多学一些总是好的,至少也要通读诗书,能与人书信往来,张口与人辩驳,也能引经据典吧!」 「可……」萧卿知拧眉,他虽然到了聂家庄之后又重新开始了读书生涯,但无论是在他曾经的家族中还是在聂家庄,读书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他年纪又不大,大部分的精力又都放在了习武上,对于文章书籍,也只是能通读而已,他的字还挺丑的,甚至许多字都不会写。 「难道师兄不想学吗?可惜我一番心意,我是真的担忧师兄以后闯荡江湖,若遇到需要提笔写字的时候,要怎么办才好……」 「没有不想学……」 「那太好了,师兄我教你啊!我们从习字开始。」聂若显然也知道萧卿知的短板在哪里,也知道萧卿知最不喜欢什么。 萧卿知微微拧眉,神色越发冰冷了。 两日后,聂若手里拿着一节竹条,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站在萧卿知身后,竹条发出轻微的破风声,萧卿知绷紧了身体,努力握紧手中的毛笔,运动手腕,提笔书写。 萧卿知自持是大师兄,要保持自己的威严,绝不肯被师弟看扁,更不愿被师弟责罚,虽然厌恶读书写字,但也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去做好这件事,聂若手中的竹条,到底也只是摆设,没能碰过萧卿知一下。 其实,便是萧卿知真的偷懒犯错,聂若也是捨不得打的,他拿竹条只是吓唬吓唬师兄罢了,聂若笑眯眯的看萧卿知没有丝毫偷懒的完成了今天的『作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师兄真厉害,天色还早,不如我跟师兄多讲一些典故?」 还不能休息吗?萧卿知面无表情的望着聂若,自从聂若起了教他的心思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无聊烦闷想出门的心思,每日都被不同的『课业』占满。 聂若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比起习武,聂若果然更适合读书,小小年纪,他竟已懂了这么多,看过这么多书,甚至还写的一手好字,萧卿知暗暗想着。 同样有这样心思的还有听竹苑的僕从,谁能想到,聂家庄的少庄主习武不精,反倒爱好读书?!似乎还读的不错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这消息很快通过听竹苑的僕从传到了叶飞白的耳中。 「哦?那个萧姓小子每日在屋里跟聂若读书写字?」 「是,盟主。」僕人不知道盟主为何叫他来问话,他只是老实的回答。 叶飞白沉吟片刻,「他们每日都学些什么?」 「回禀盟主,前两日写了百家姓,这两日正练习千字文呢!瞧着,那位萧少侠之前并不识字的模样,字也写的有些丑。」僕从回答。 千字文和百家姓都是学认字写字的启蒙书籍,再加上萧卿知字丑,僕从自然也就这么认为,以为萧卿知之前并不识字,所以才要从这些开始学起。 实际上,聂若只是觉得萧卿知基础太差,必须从头补起,根本不顾萧卿知内心的不情愿,逼着他又把千字文跟百家姓练了一遍,而且,若萧卿知练不好字,聂若甚至打算从『大小人一』这些基础笔画的字开始让萧卿知练习。 还好萧卿知纵然不喜欢,也依旧刻苦用心,这才免除了这一劫,毕竟以将近成人之龄练习三岁小儿启蒙的汉字,萧卿知自觉还丢不起这个人。 叶飞白沉默不语,许久,才一挥手让僕从下去。 屏风后,一个留有短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对着叶飞白拱手一礼道:「盟主,也许是您猜错了,当年萧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家中子弟自幼都是要读书习字的,他便是侥倖逃脱,那也是十几岁了,早该启蒙过了,岂会连大字都不识,还需要从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学起?」 叶飞白也微微放松下来,「警惕些总是好的。」 短须男子却不以为意,「盟主难道是不相信我吗?认为我手下有漏网之鱼?」 叶飞白看了短须男人一眼,没有吭声,短须男人自傲一笑,又很快收敛起来,恭敬的垂首道:「盟主勿忧,要知道,此萧卿知若真是彼萧卿知,又岂会以真名堂而皇之的现于人前?盟主若格外在意,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此时,天下门派汇聚于武林盟,鱼龙混杂,盟主若如惊弓之鸟,怕会引起有心人注意。」 叶飞白脸色有些冷,「话虽如此,但有些事不得不防,仔细想,你不觉得那孩子的脸,有几分像是萧天华吗?」纵然不去想那名字,这长相,也有三分相似了,当时一见,他便觉得隐隐不适,这几日细细想了,竟越觉得像是萧天华。 短须男子沉吟片刻,不做声了。 「一样的名字,三分相似的长相,同样的年龄,可惜却在习字一事上漏了破绽……」叶飞白顿了顿,「是有人故意放这么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有人想让我杯弓蛇影,好露出破绽!」叶飞白握拳。 「盟主是说……」 「天下那么那么多的巧合,若他真是萧卿知,明知自己仇人便藏匿在江湖中,岂会在此时以真实姓名示人?!若他不是……比起巧合,你不觉得更像是有心人故意安排吗?」叶飞白沉声道。 第70页 短须男子陷入深思。 「查清背后之人。」 「是。」短须男子领命而去。 很快到了武林大会的日子,叶飞白一身白衣飘然,出尘绝俗,端坐在上位,不似武林盟主,反倒像潇洒自在不受约束的江湖侠士,再加上与人为善的性格,总能让江湖中人不自觉的对他心生好感。聂若没法再在屋内宅下去,只能跟萧卿知一同领着聂家庄的弟子出席大会。 聂洪与其他门派的掌门一同,被叶飞白客气的邀请到上座,而各门弟子则在其领头大弟子的带领下,各自聚在一起,偶尔有人跑的其他门派聚集的地方,与熟人打招唿说话,很是热闹。 聂若年幼,萧卿知虽是聂洪大弟子,但资歷浅,年纪轻,所以领队的还是其他几个年长些的弟子,此刻他们也正端着仪态跟过来打招唿的其他门派弟子说话,反倒是聂若得闲,可以四处打量。 聂若扫视场地,轻轻勾唇微笑,这场景,年年都没什么变化,也是无聊,聂若的目光扫视一周之后无意中落在一短须男子身上,神色微微一顿,又仿若无事一般挪开,笑着跟身边的聂家庄弟子说话。 糜兴发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打量他,目光扫视一周,却毫无发现。 糜兴发!聂若眯起了眼,这个人正是师兄前世查了数年才找到的仇人。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虽然从时间上看,此时的他已是武林盟的弟子,但应该身份普通,没有必要非得出席,再加上他做了不少恶事,到底也怕被人发现,所以此人一贯不爱出现在人前,便是前世,糜兴发当了长老之后,也很少有人见过他,一向行踪神秘。若非萧卿知把人捉出来当众虐杀,聂若也不会认识他,对他印象这么深,一眼就认出他年轻时的样子。 所以,无缘无故的,一个怕见人的傢伙出现在大会上,是要做什么呢?有点奇怪啊!聂若皱眉。 第37章 「师弟, 聂师弟?」身旁有人叫了两声。 聂若才回过神来,笑眯眯的望向对方,「裴凌师兄。」 「发什么呆呢?」裴凌笑道, 也没在意, 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人,「这位是裘什, 裘少侠。」 「裘少侠好。」聂若拱手一礼,裘什回礼之后也与萧卿知等人见了礼, 正值武林大会, 除去审判屠人魔厉宁, 也是江湖人交友的好机会,不然平日里,大家各宅各自的地盘,哪有机会认识。 不多会儿功夫,裘什就认识了面前这一群聂家庄的弟子们, 当然, 能不能记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众人说了会儿话, 裘什似乎觉得跟众人很谈得来,干脆留了下来。 旁的人过来一般都是打个招唿就走了,这么大个场地, 多得是人需要认识呢, 少有人像是裘什这般, 停留这么长时间不算, 还直接不走了。 谢亭好奇的看着把自己不当外人的裘什, 问了一句, 「裘少侠是哪门哪派?」为何不回自家地盘? 这武林大会在谢亭看来, 就跟社交聚会差不多,大家彼此打个招唿,混个脸熟,以后也好江湖再见,目的达到也就走人,怎么这裘什还不挪地方了呢?就算聊的开心,马上大会就要开始了,难道也不用回自己的门派,跟自己的小伙伴在一起吗?而且他觉得,他们也没有人跟裘什一见如故啊,大家不过尬聊而已。 裘什轻笑一声,「无门无派,只是个闲散江湖人而已。」 「这样啊!」谢亭点点头,没再开口。无门无派,想来是没地方去,呆在这里也没啥。 裴凌淡淡的看了一眼裘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嘴角依旧含笑。他与裘什也不过是刚刚相识,听裘什说想认识一下聂家庄的弟子们,这才带人过来的。 武林盟的弟子已经出来维持秩序,让各门派的弟子们回自己的地方,表示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闹哄哄的场地这才渐渐归于平静。 除去审判屠人魔厉宁,武林大会也是大家以武会友,以武扬威的好机会,裘什笑眯眯的望着冷脸的萧卿知,「听闻萧兄弟是聂庄主的嫡传大弟子,等会儿这比武,想来是要上场了。」 聂若转头望了眼裘什,萧卿知性子冷,慢热的很,纵然刚刚出于礼貌跟裘什打了招唿,但其实也并未跟他多说什么,怎么这裘什偏偏跟萧卿知搭话呢?他不应该跟裴凌师兄更熟吗?或者,只是好奇聂家庄嫡传大弟子才开口询问的?聂若不解。 萧卿知回答:「自然。」 他既来,便不会给师父丢脸,这种场合,各门派数得上号的弟子都会上场一试身手,他岂能退缩。 萧卿知对裘什的心思不关心也不了解,冷淡的语气里透着点自信和跃跃欲试,与其他门派将要上场的弟子们一般无二。 裘什点点头,「看起来萧兄弟很有信心,想来必能一战扬名,日后江湖,也会有萧兄弟的名号了。」 「自然。」萧卿知依旧是这两个字。 聂若缓缓凑到裴凌身边,用手臂轻撞了下,裴凌性子活泛爱玩闹,虽然年长聂若几岁,但与聂若关系一直很好,聂若凑过来轻撞他一下,裴凌就知道聂若是什么意思,微微侧头轻轻摇了摇。 聂若换了个姿势靠在谢亭身上,换来谢亭抱怨,「哎呀,我也站累了,你别靠着我啊,去靠着大师兄去,他体力好。」 「师兄等会儿还要上场呢,我可不能浪费他体力。」聂若随口道,彻底遮掩了他跟裴凌的小动作。 第71页 裴师兄跟裘什并不熟悉,聂若垂眸。 那裘什找裴凌师兄引荐过来,还跟师兄搭话是想干嘛?聂若不想杯弓蛇影,但思及萧卿知藏在武林盟的大仇人,又不能不多想,多一层防备也能安心,聂若打定主意。 很快,萧卿知便要准备上场,聂若抬手拉住,「师兄,你最熟的还是你家传的那套掌法,等会儿记得要用,别为了我爹高兴就只用聂家庄的武功,这是你第一次在江湖上面前露面,是第一战,用熟悉的武功胜算比较高。」 萧卿知顿了顿,之前为了弥补伪造身份的漏洞,师父倒是真的教了他一套掌法,说是他那位萧氏好友自创的掌法,他自然是把这套掌法练的极熟,可这毕竟是旁人的武功,他其实是不打算用的,可既然师弟都这么说了……那还是用一下吧! 虽然他觉得他用其他武功更可能赢,不过台上的人脚步轻浮,想来武功也没好到哪儿去,用这套掌法想来也是能赢的。 萧卿知点头之后,纵身上台。 台下,裴凌听了聂若的话,隐隐有些后悔为裘什引荐。 聂家庄不少人都知道萧卿知的真实身份,其中就包括他,当然,出门前他们都被叮嘱了,决不能暴露萧卿知的真实来歷。 刚刚聂若突然说那样的话,其实不是说给萧卿知听,而是说给他们这些人听的。 这一圈人里只有裘什不知道萧卿知的真实身份,而聂若却刻意强调了萧卿知的假身份,自然是为了给众人警醒,也是说给裘什听的。 裘什没察觉聂若话里有什么不对,反倒笑眯眯的顺着话头询问,「不知道萧兄弟出身何处?也许我听闻过。」既有家传掌法,想来也是大户人家,裘什这一问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只能说他好奇罢了。 聂若抬起还显稚嫩的小脸,带着点纯真的崇拜,「我大师兄是萧叔叔的儿子,我萧叔叔很厉害的。」聂若年幼,又常年养病,在外人看来就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公子,有这样的言辞举动也不会让人惊奇,唯独聂家庄熟悉聂若的弟子们各个牙疼,却还保持着面无表情,装作认真看比武的样子,虽然这比武没一丝悬念。 这时候,便是木讷的弟子,也能察觉出不妥来,先是刻意强调萧卿知的假身份,又故作单纯回答裘什的话,该不是这个裘什有问题吧! 裴凌笑着插话,「萧卿知是庄主好友的儿子。」裴凌只说这一句,也不再开口。 裘什还想要询问,但见身边的人都一副认真看比武的样子,再问反倒让人多疑,也就默默闭了嘴,总归是认识了,日后多来往,总能打探到些什么。 黄昏时,比武尚未结束,明日还要继续,因萧卿知未曾输过,明日还要与其他人再比,直到败下阵来。 傍晚,聂若让两个弟子假做在院子里比武练功,看守门外,才询问裴凌跟裘什相识的经过。 「所以,你们之前只是偶然遇到,他请你喝了杯酒?」聂若问。 裴凌点头,「是我不够谨慎,没想那么多……」 裴凌还要道歉,聂若已经打断他的话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师兄误会了,也许只是我想多了,我也只是想稍微谨慎些罢了。」 「谨慎些好,他确实有点古怪,仔细想想,他确实是对萧卿知太过在意了些。」便是最初认识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裘什话里话外的也对聂家庄的事情很有兴趣,有机会就把话题往萧卿知身上引,他原以为是裘什对聂家庄仰慕已久才会这样,正如裘什请自己喝酒时所说的,他很敬佩聂洪,对聂家庄的弟子们也很欣赏,现在想来,这一切也可能是为了打探萧卿知的消息。若是聂若不提醒他,说不定日子久了,他面对裘什时过于放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了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裴凌闭了嘴,看向门外,听到守门的弟子说话,「裴师兄,聂师弟,萧师弟来了。」 「进来吧。」裴凌起身,对着聂若一拱手,「我会小心的。」 「我并不愿影响师兄交朋友,只是……」聂若顿了顿。 「我知道,我会把握好的,若是真心交好,我自然诚心以对,若对方来意真是想打听那些不该他知道的……这也许是咱们的机会。」裴凌没再深说,聂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若裘什真是萧卿知的仇人派来的,那么,也许能通过他揪出幕后之人。 前世,萧卿知只揪出了糜兴发,却一直没找出幕后之人,这导致聂若也不清楚幕后之人是谁。 聂若缓缓点头,「那就麻烦裴师兄了。」 裴凌点点头,转身路过萧卿知,离开了屋子。 萧卿知虽然听见了两人对话,但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也就没多想,只是道:「天色晚了,你该休息了。」他如今还是坚持贴身保护聂若的,见他久久没回房间休息,这才来叫人。 聂若起身,笑眯眯的问道:「师兄,今日比武感觉如何?」 「很好。」萧卿知略略挺直了身体,眼神里透着点光,之前在聂家庄,虽然师兄弟之间也有切磋比斗,但到底都收敛着,免得弄伤彼此,武艺又参差不齐,遇到武功差的基本就是陪练,遇到武功好的基本就是被陪练,打不出多少火气来,如今擂台比武,无论对方强弱,他都可以全力以对,终于打了个痛快。 「师兄不怕被仇人发觉身份吗?」聂若询问,他原以为萧卿知会收敛一些,意思意思打了两场就下来了,也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没想到萧卿知竟真的在十分认真的比武。 第72页 萧卿知疑惑,「不是说让我坦荡一些,反倒不会引人怀疑?」所以他这几日就没怎么想自己的仇人,而是把自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门派弟子,在用心的比武而已。 聂若抬手竖大拇指,「师兄做的极好。」可以说是十分坦荡,十分有迷惑性了,聂若暗嘆,不过师兄开心就好,至于其他的,自有他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养猫玩的三缘灌溉的5瓶营养液~ 第38章 次日, 比武继续,这次萧卿知碰到一位高手,败下阵来, 但萧卿知不见悲愤郁闷, 反而眼神晶亮,对着对手拱手一礼, 「我输了。」 「承让。」台上,穿着粗布衣衫, 且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冷面男子颔首一礼。 萧卿知还想说些什么, 但他不是善于言辞的人, 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只是站着不动。 龙康也看着萧卿知,同为沉默寡言的人,他其实也想对萧卿知说点什么, 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个冷脸少语的武痴就这么『相逢恨晚』,又这么『相顾无言』。 聂若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都输了就赶紧下来,让他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站在台上做什么呢?还跟人对视这么久, 那小子一身破衣服, 一看就穷的不行, 瘦的都快脱相了, 小尖下巴哪有他珠圆玉润, 白嫩可爱…… 还看!还不下来! 再看你可爱的师弟就生气了! 谢亭疑惑, 「二师兄, 大师兄怎么了?我看他张了好几回嘴了,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师兄这样,他对咱们都没这样过。」 聂若心中浮起一丝悲愤,看到没,连谢亭都看出来了,不是他小心眼,不是他的错觉吧!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聂若面上还是很能撑的,淡定的道:「也许只是对方武功入得了眼,所以想交个朋友。」 「对哦,江湖人,以武会友,打开心了想交个朋友很正常。」谢亭顿悟,笑着点了点头。「难得大师兄竟也有想交朋友的时候,果然武功好才能入大师兄的眼啊!」 聂若抿紧了唇,告诉自己要坚强。 萧卿知跟龙康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憋出了一句,「请你喝酒,来吗?」 「好。」龙康点头。 萧卿知松了口气,这才转身下台,虽然面上看似没多大表情,但聂若就是看出萧卿知此刻心情极好。 生气! 萧卿知走到聂若身边坐下,接过同门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便认真注视着龙康跟下一个人比斗。 聂若抱胸哼了一声,萧卿知没什么反应,聂若又咳了咳,萧卿知才扭过头来,「怎么了?」 师兄还是最关心他的,聂若高兴了些,道:「可能是受了风,着凉了。」 萧卿知拧了下眉头,「可还能撑?」 聂若瞪圆了眼,你可爱的师弟都着凉了,咳嗽了,你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陪师弟回去休息,嘱咐师弟多喝热水,而是问他能不能撑?!聂若悲愤之余又狠狠咳了咳,引来前面几位师兄的关注。 「怎么了?不舒服?那赶紧回去休息,庄主嘱咐我们要照顾你的,别生病了。」一位师兄扭过头来关切的道。聂洪被叶飞白邀请到了台前就坐,所以聂家庄此刻只是几个师兄领队,聂若自然也被託付给他们照料。 看看!这才是当师兄该说的话。聂若瞪着萧卿知,萧卿知有些茫然无措,显然还不明白聂若为什么生气了,他说错什么了吗?不过聂若都生气了,他哄一哄也无妨,萧卿知想了想,道:「这里风大,等下我陪你一同回去。」他答应过,要贴身保护聂若。 「等下是多久?」聂若又捂着胸口揉了揉,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萧卿知转头看了眼龙康,神色难掩失望,却还是起身道:「现在。」 「师兄果然对我最好了。」聂若笑了起来,跟着起身,拉着萧卿知就要离开队伍。 这比武还要进行到下午,直至傍晚才轮得到审判屠人魔厉宁,第三天则是宴席,而那之后,大会也就算基本结束了,愿意留的多留两天,赶时间的也可以早早的回去了。谢亭第一次听这个流程的时候还嘟囔着,说处置魔头只是个让大家聚一起的藉口吧!三天时间的大会,结果只有第二天的傍晚办正事。 聂若想了想,深以为然,不过还有个理由他没有说,这也是顺义盟跟东江洞在打擂台,东江洞捉到了厉宁,想办武林大会藉此扬威,但顺义盟歷代都以武林执法者自居,怎会允许旁的门派窥视他的江湖地位呢?不过聂若看破不说破,毕竟跟自家也没什么关系。 聂家庄一群没什么上进心只爱混日子的弟子,继续乐呵呵的过自己的日子就挺好的,反正不管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们都得对聂家庄拉拢才行,他爹聂洪永远在武林大会的上座有一席之地,这就足以。 聂若离开会场之后病也好了,不咳嗽了,十分精神,一手扯着萧卿知,还一边道:「后山有一片竹林,师兄,咱们去后山挖竹笋吧!这时候大家都在大会那边,不会有人看到的,说不定还能捉只兔子什么的来吃,我烤肉的手艺还挺好的,你还没吃过我烤肉吧!」 上辈子行走江湖练出来的手艺,就是重来一世也不会丢了,聂若有决心靠一顿烤竹笋和烤兔子来挽回师兄被那个瘦小子勾走的心。 第73页 萧卿知已经看出聂若并没着凉,但也只是疑惑了下,并未说什么,聂若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习惯了,只是可惜没看到龙康跟人比武。 聂若也知道萧卿知看出来他装病了,但也只是笑眯了眼,装病这种事后面圆起来太麻烦了,目的达到干嘛还要继续装呢? 聂若还沉浸在要靠手艺哄好萧卿知的期待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聂公子,萧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啊?」裘什迈着步优哉游哉的追了上来。 聂若笑容淡了些,之前的怀疑还能说他过于谨慎小心,那现在却必须说一句裘什着实可疑了,毕竟巧合多了也就不是巧合了。 聂若回头,「裘少侠,你怎么在这里啊?」聂若的目光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打来打去的太无聊了,就出来透透风,正好瞧见你们,对了,萧兄弟的比武怎么样了?」裘什问道。 「输了。」萧卿知不觉丢面子,坦然道。 「抱歉。」 「技不如人,应当的。」 「不知对方是谁?竟能赢得了萧兄弟?」 「他叫龙康。」 「嗯,我倒是听过他的名字……」裘什沉吟了下。「是个有天赋的少年,只可惜太过执拗,说什么他师父虽然去世,但他此生只拜一人为师,不肯再拜他人为师,就这么……虽然天赋极佳,武艺也不错,却没被什么门派收下,一直是一个人闯荡江湖。」 萧卿知输给他,倒也不算冤枉,应当也不是故意输的,他倒是真的在认真比武啊!裘什压下心底疑虑,笑着询问聂若,「两位这是要去哪里?」 「后山,想去挖竹笋。」聂若似乎更不好意思了。 裘什瞭然,后山是顺义盟的地盘,听说那片竹林是叶飞白种的,聂若趁着人不在跑后山挖人家竹笋,到底心虚,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脸皮薄,被人发现了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裘什笑了,「正好,我也想吃这么一口,不知两位可否带我一个?」 「这个……」 「我可以帮忙挖笋啊!而且我耳力好,有人过来也好早些发觉。」裘什笑着推荐自己。 耳力好?练武之人说自己耳力好,基本就跟说自己内力深厚是一个道理的,裘什年长他们许多,看着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内功好些也不奇怪,但自称比萧卿知还要好,这就让人忍不住多想一下了。 非是聂若夸大萧卿知的武功,寻常有些名望的江湖高手,目前也只能跟萧卿知打个平手,裘什见过萧卿知比武,应当知道他的功力,还敢如此说,但他在江湖上却又没什么名气,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本该有名气的高手却从未听闻过,反而多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聂若压下心思,不好意思的道:「还是算了吧!要是让我爹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了。」 谁要跟一个武功高又可能有坏心思的人往后山那种没人的地方跑啊! 「不会的,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裘什笑着道。 你看起来特别像是骗小孩的拐子你知道吗?聂若垂眸不语,反正这里距离会场还不远,只要他们大喊,就能引来人,也不怕裘什来强的掳走他们,但是走远了可就不一定了,他刚刚真不该任性带师兄出来,不过他刚才也没看到裘什在,这才没什么警惕,谁想得到,这人竟一直在背后盯着他们。 萧卿知突然开口,「我想起来等会要跟龙康喝酒,只怕没法去后山了。」 师兄真是个及时雨,聂若抬头面露些许遗憾,「这样啊!那确实不能影响师兄交朋友的,不然爹会说我的。」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师弟。 「那个……」裘什还要再说。 「抱歉,我跟聂若要先回去了。」萧卿知颔首一礼,拉着聂若的手就往回走。 裘什不能动手,也没法用言语阻拦,干脆转身也跟了过去,「那我也回去看看比斗吧!」 「裘少侠不用去透风了吗?」聂若疑惑询问。 「外面连个人都没有,似乎更无聊了。」裘什嘆息,「还不如回去,至少热闹些。」 聂若点点头,「裘少侠是个爱热闹的人呢!」 「是啊!」裘什点点头。 既爱热闹,武功又不低,如何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呢?聂若暗想。 刚到会场,聂若就看到龙康被一个中年男子一掌击下擂台,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对还在台上的男子拱手一礼,「我输了。」 聂若认识台上那人,是五蕴门的一位长老。 比武擂台,虽没有明言年长不能欺负年幼的,年轻的不能欺负年老的,但大家为了面子,还都会彼此规避一下,毕竟,说自己打赢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或是七八十的老人,也并不光彩不是? 没想到五蕴门的长老竟然亲自下场,把龙康打了下来,看起来五蕴门的弟子输的挺惨,不得不靠长老出手挽回些许颜面,不过到底是丢面子还是挽回面子,就见仁见智了。 龙康一转身就看到萧卿知,微愣了下,还是朝着这边走过来。 见龙康过来,萧卿知松开聂若的手,抬手一礼,「龙兄。」 「萧兄。」龙康看着比萧卿知还沉闷一些。 被松开手的聂若:…… 伤心了,果然不该回来! 第39章 聂若刚软言好语的轰走裘什, 一转头就听到龙康跟萧卿知约好了喝酒的时间地点,顿时精神一振,「我也去!」 第74页 萧卿知与龙康同时回头看向他。 聂若挺直了胸膛, 「师兄不愿意带我吗?」说着, 还嘆息一声,「说好了的, 在大会的这段日子里,师兄要寸步不离保护我的, 要是没有师兄, 说不定我就会被其他门派的弟子欺负, 他们看我体弱,定然前来挑衅,我又打不过他们,只能……」 「好。」萧卿知点头。 「多谢师兄。」聂若笑了起来。 「龙兄,我师弟……」萧卿知刚想跟龙康解释。 「我也想去。」谢亭眼巴巴的瞅着, 期待的道。 萧卿知看了眼谢亭, 继续道:「龙兄,我两位师弟也想去。」 龙康点头。「聂庄主侠肝义胆, 仗义豪爽,能与他的三位弟子结交,是我的荣幸。」 聂若含蓄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默认了这一点。 四人没在会场久留, 而是回了所住的院落, 本来萧卿知跟龙康约好晚上去山下酒馆, 但突然增加两个人, 年龄又都不大, 所以干脆都留在院子里喝了, 趁着众人大都在大会,几个人回了院落,叫院子里的僕从送上酒菜,同样没什么人打扰。 萧卿知跟龙康不爱说话,聂若一心做电灯泡,既然目的达成也就跑神想自己的事情去了,裘什的事情总得有个解决办法才行,一直被动防守也不是聂若的作风。谢亭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不吭声,各自喝各自的,也抱着羊乳喝了一口。 年轻如他,还是要多喝奶才能长个子啊!这可是现代人的养生经验,谢亭感慨的想着,他刚刚也很热情的向身边的三人推荐了羊乳,但是都被坚定的拒绝了。 真是可惜,一群不懂得长个子有多重要的小屁孩,就知道学大人喝酒。谢亭暗自摇头嘆息。 萧卿知突然起身,对着龙康道:「不如出去再比试一番?」 「荣幸之至。」龙康眼睛一亮,面前三人他其实都不熟,便是想要交好的萧卿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好好聊天,客气话说完也就冷场了,不如打一场。 「啊?」谢亭似乎有点醉奶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干嘛突然打架?哦,以武会友,我懂我懂。」谢亭笑了起来。 聂若也跟着起身,张了张嘴想阻拦,却又找不出藉口,只能委屈巴巴的道:「刀剑无眼,师兄小心些,点到即止才好。」 「若总是点到即止,这比斗也没什么趣味了。」龙康道。 「正是此理,还望龙兄全力以赴。」萧卿知拱手。 「自然。」 聂若抿唇,看着萧卿知浑身透着欢快的气息走了出去,谢亭道:「感觉,龙康的性子跟大师兄有些相像啊!难怪大师兄邀请他喝酒,还想跟他做朋友。」 聂若没吭声,谢亭继续道:「二师兄,大师兄这算是交朋友了吧?真难得,在庄子里的时候,大师兄除了跟你关系好一些之外,其他人都不爱搭理的,想不到来这边竟能碰到一个例外。」 「师弟,乖,喝你的奶。」聂若端起奶壶给谢亭又倒满了,试图用奶堵住他的嘴。 老是说这些他知道的干嘛!聂若心里泛酸,而且,什么叫做跟他关系好一些,仔细想来,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他上赶着,才使得他跟萧卿知关系好的吧!他什么时候见过萧卿知对龙康这样对过他?! 「二师兄,你也喝点吧!老喝酒对身体不好,你还小呢!」谢亭见聂若给自己倒奶,一时间还感动了一下下,忍不住也拿了个碗给聂若倒了一碗。 聂若抬碗一口闷了,继续生闷气。 「好喝吧!来,再喝一碗,你刚刚喝了酒,喝点奶压一压。」谢亭又倒了一杯。「二师兄来,师兄弟,一辈子,来,我先干为敬!」 谢亭说完端起自己的碗跟聂若碰了下碗,一口闷了自己碗中的羊乳,很是豪气。 等萧卿知跟龙康满头大汗,目光晶亮的比完回屋的时候,谢亭已经兴致勃勃的给两人也倒好了奶,还举碗道:「一碗情,两碗意,三碗才是好兄弟,来,干了!」 萧卿知龙康:…… 聂若心里生闷气,旁人给他倒什么他喝什么,萧卿知跟龙康两人也不是爱酒之人,再加上谢亭再次热切推荐,甚至都给他们倒好了羊乳,两人也只能接受,以奶代酒,碰碗饮尽。 很快,屋内奶香瀰漫,很是香甜。 「谁?」龙康突然一顿,放下手中奶碗,提剑沖了出去,萧卿知也随之而出。 「咋了?」谢亭吓了一跳,第一反应躲在了身边聂若身后,「二师兄?」 「没事,有人从我们屋顶跑过去了。」聂若端起羊乳,抿了一口,淡然回答。 「我没听到……」谢亭愣了愣。 「勤练武功,以后就能听到了。」聂若趁机教育。「喝奶也许能健体,但练好内功更能强身。」 「说的跟你有好好练功一样。」谢亭嘟囔。 「至少比你厉害。」聂若默默吐槽。他是身体所限,再加上心灰意冷,才没有刻苦练功,而谢亭根本就是懒。 屋顶,龙康一人当先追了上去,萧卿知紧跟在后,大白天的不走正路走房顶,又是在这众人汇聚武林大会,院子里没多少人的情形下,定然非奸即盗。而且,对方还背着一人,更是可疑,只要能阻拦片刻,就能拖到院中护卫到来围攻。 可惜,龙康想的很好,但轻功却差了那人太多,纵然对方背了一人,也依旧把他跟萧卿知越甩越远,更别提让护卫追上来了。 第75页 等两人放弃迴转之后,聂若也只是关心了句,「没追上?」 「嗯。」萧卿知跟龙康点点头,神色都不太好。 「大白天的在顺义盟的房顶跑来跑去,没真本事早该被护卫拿下了。」而龙康跟萧卿知到底年幼,没到他们最强的时候,只能算普通高手,追不上是应当的,若能追上,那说明那人不行,萧卿知与龙康也有一阻之力,能拖到护卫到来,若追不上,自然也会安然无恙,对方首要是逃命,可不是跟两个追上来的少年计较。所以萧卿知追出去,聂若也没多担心,还有心思跟谢亭说话。 龙康道:「他背了一人,竟还快过我们许多。」 「背了一人?」聂若心神一动,「什么样子的?」 「浑身是血,看着受了很重的…鞭伤……」龙康愣了愣,在顺义盟的地盘救出一个受了刑讯的男人,这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厉宁吧?」谢亭好笑道。他所知道的在顺义盟可能被刑讯的,也只有这位了,不过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在被带去审判的路上了,额……该不会真的是他,被人趁机接走了吧?! 四人一时间沉默下来,萧卿知转身,「我再去追。」 「师兄,一起啊!」聂若深知萧卿知追不上了,但师兄有心向善,他自然支持,反正也没什么危险,给后面追过来的江湖人看看,也能证明萧卿知是个热血向善的好少年。 龙康见两人突然出门,也跟着出去。 「刚刚都追不上,现在追的上?」谢亭不解,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门口,聂洪迎面过来,「你们做什么去?」 「师父。」「爹。」「聂庄主。」四人同时拱手行礼。聂若道:「刚刚我们看到一人背着个受了鞭伤的男人从房顶过去,师兄跟龙兄去追,没追到才回来,我们想着事情有些复杂,正打算去找人。」 明明刚刚说的是追,不是找人……谢亭望了眼聂若。 「师父,我这就去追。」萧卿知拱手道。 「你追不上的,那人武功奇高,当众劫走了厉宁,那么多江湖人一路追过来还是让他逃脱了,裴凌说你们回院子了,我就过来看看。」聂洪知道那人逃走的方向路过这里,自然担心几人安危,这才没有跟那些江湖人一样追过去,而是赶紧回来。 「爹,我们没事,那人一心逃命,根本顾不上我们。」聂若道。 聂洪点点头,还是嘱咐了一句,「你们年幼,这种事情不必强出头。」 「是。」众人点头称是。 「既然无事,就去找裴凌蒋苍他们,不许胡闹。」 「是。」众人立刻颔首。 「我去帮忙。」确认完几个孩子没事,聂洪也就离开此处,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四人目送聂洪跃上房顶离去,五大三粗的汉子踩在瓦片上却能举重若轻,连脚步声都极小,可见聂洪轻功极高。 「聂庄主好功夫。」龙康贊道。 「那你要不要来我聂家庄?」聂若笑眯眯的邀请,虽然看不惯师兄对他的看重,但龙康是谁啊!前世单打独斗都能成为名震江湖的大侠,也是前世极少数没有对师兄出手的人,人品武功,无一不贵重,能捡进聂家庄,是他们赚了。 大不了来了之后就天天坑他去闭关习武,不让他跟师兄见面,也好过放在外面流浪,让师兄时不时的就牵肠挂肚一下,那还不如在聂家庄,让他衣食无忧,多长点肉,踏踏实实习武,也免去师兄挂念。 「我有师父了,不愿再入他人门下。」龙康垂首道。 「谁稀罕你入门了,我爹有我们三个弟子就够了,你来也是个外门弟子。」要时常出门办事,动不动就要闭关练功,只能算普通弟子,跟嫡传大弟子玩不到一起去的那种。 「啊?」龙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外门弟子的身份勾他入门的,旁人都恨不得要他立刻改投自己门下,以后也好为自家扬名立威,而且给出的待遇一个比一个高,从嫡传弟子到未来女婿,甚至还有人开出继承人的筹码,说只要他入门,百年之后都让他继承门派。 而聂若,竟只是让他做外门弟子,还想让他去聂家庄。 「来不来?外门弟子还不行?那……护卫?你愿意来聂家庄做护卫吗?不用你入门派,管吃管住,随你练功的那种。」聂若嘆息。 竟连外门弟子都不给了,直接让做护卫……龙康愣住了。 这时候便是萧卿知也觉得折辱了,皱眉道:「龙兄他……」 「我愿意,我愿意做护卫。」龙康连忙点头,甚至都憋红了脸,有些扭捏。「真的……管吃管住,还不用入门吗?」 「对啊!其实外门弟子也一样的,像是我裴凌师兄,他其实是裴家的子弟,虽然我爹教他武功,但他也只叫庄主,不能叫师父的,而且他以后什么时候想回家继承家业,随时可以回家去,我爹也是不会阻拦的。」 「这样啊!」龙康更不好意思了,「那我还可以做外门弟子吗?我长大后,可能会走……」这么说,便是他也觉得说不出口,旁人把自己养大,让自己练功,自己长大后不入门派,还要一门心思继承之前师门的衣钵,换谁都觉得过分吧! 「可以啊!那等我爹回来就跟我爹说,带你一同回去。」聂若道。 第40章 很快, 裴凌蒋苍等人就带了聂家庄弟子们回到住处,外面情况混乱,无论是出于不给人添乱, 还是为了自身着想, 回到住处等消息都是好的,更何况聂若三人还在院子里, 若是出了事,他们如何跟庄主交代, 还是赶紧汇合才行。 第76页 「若儿。」聂夫人快蒋苍等人一步赶到院子, 一见聂若就沖了上去将人揽在怀里, 「吓死娘了。」 「娘。」聂若勐然被抱了个满怀,又想到身边那么多人,甚至还有师兄跟龙康,羞的脸都要红了,连忙从聂夫人怀中挣脱出来, 「娘, 我都长大了,给我点面子啊!」聂若压低声音抱怨。 「好好好, 是娘不妥。」聂夫人见聂若安然无恙之后,也放下一颗心来,目光瞟见周围人神色各异, 甚至还有人假装望天看地, 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低声说了句就又去问候萧卿知跟谢亭, 确认两人无事之后, 才带着众人进屋。 屋内, 扑面而来的奶香气, 这次脸红的换成龙康跟萧卿知了,谢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见大家嘴角抽搐,神色诡异的望着桌子上的下酒菜和奶碗,还不满的解释一句,「喝羊乳怎么了?我们几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羊乳,才能长得高啊!」 「对嘛!以前若儿的大夫也说过,每天喝一碗羊乳,对若儿的身体好,大夫都这么说,可见是有道理的。」聂夫人帮腔道。 聂夫人都发话了,谁还敢笑话聂若四个聚在一起喝羊乳呢?反而帮着收拾了屋子,让僕从把东西都拿下去。 聂若这才道:「娘,这位是龙康,就是打赢大师兄的那个人。」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聂若兴致勃勃的介绍完,聂夫人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也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龙康,根骨肯定是好根骨的,虽然来这儿不久,但聂夫人已经听过龙康的事情,一个因不愿改投门派而孤零零一个人在闯江湖的习武天才。 便是聂若不提,聂夫人也是想收他做弟子的,问题是,人愿意来聂家庄?聂夫人疑惑的看着聂若。 聂若连忙道:「娘,龙兄愿意来聂家庄做外门弟子,他是不愿意拜其他人为师的,但咱们家收门人弟子,只要不是真正拜爹为师的,其实也不太讲究这个,都是来去自由的,龙兄不愿意改投他门,但做咱们家的外门弟子,也没什么吧?」 聂夫人皱了下眉,一个不愿意认可养育他长大门派恩德,还一门心思想着其他师门的弟子,哪怕是外门弟子也让人心有不爽,聂家庄的弟子们虽然是来去自由,也不算真正拜师,都是要叫聂洪庄主的,但他们哪个心里不把自己当聂家庄的人?哪个心里不想拜聂洪为师?这才是真正聂家庄的人,可龙康……还未入门就想着走,便是天赋再好又如何,养大了也是没一点用处的。 「娘。」聂若不好说龙康虽然心里不认可自己是聂家庄的弟子,也确实一心想着原师门,但他认死理,心性耿直纯善,前世的他,陌生人都能倾力相助,更何况是将他照料长成人的恩情呢?只怕比一般门派的嫡传弟子还值得信任依靠。 聂若拉长尾音撒娇,聂夫人是完全扛不住的,罢了,不过一个外门弟子,养也就养了,长大后走也就走了,聂夫人抬手戳了下聂若的额头,「你啊!」 「娘你答应了?」聂若高兴道。 「回头我跟你爹说去,你爹答应了才行。」 「娘你答应了就是爹答应了啊!」聂若道,他爹什么时候敢在这些『小事』上违拗娘的意思?最后都得听娘的。 「多谢聂夫人。」龙康拱手一礼,脸颊微红,若非囊中实在羞涩,快养不活自己了,他也不愿厚颜如此,如此大恩,只能日后拼死报答,除去让他入门,断绝自家师门传承外,他愿为聂家庄做任何事。 萧卿知也极少见的嘴角上扬,浑身洋溢着欢快,便是对他不熟悉的弟子都看得出来,聂若余光瞟见,心里又忍不住泛酸,也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让龙康来聂家庄,也是看他瘦的可怜,实在没饭吃的样子,再说了,前世他是极少数没对师兄动手的江湖人,纵然这不算什么恩情,但也值得他帮扶一把的。 莫生气,气着自己了师兄也不知道,再说了,师兄交个朋友嘛,他为什么要阻拦呢?很正常啊!虽然他跟师兄前世是知己好友,今生是关系亲密的师兄弟,但,他也没资格拦着师兄跟其他人做朋友啊! 是没资格啊!聂若委委屈屈的想着。 晚上,聂若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要向父母求助,他年幼,手中没什么人可用,与其自己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对付裘什,求助于父母其实更快。 夜里,聂洪披着外衣坐在桌前,桌上烛火明灭不定,聂洪听完聂若的话语,才问了一句,「你怎么确定这人就一定有问题呢?若儿,你不觉得自己思虑过重了吗?」 「好了,若儿既然怀疑,去查一查又何妨?」聂夫人推了下聂洪,「天底下哪有一定有问题的道理,有没有问题不得你去查清楚吗?」 聂若垂首没有解释,聂洪性情豪爽,最不喜欢这些阴谋算计,但他却因体弱,从小就爱多想一些,长成人后,自然与生父的性情越差越远,可他还是要说,「爹,除去裘什,还有糜兴发,糜兴发是顺义盟的人,当年也是他动手灭师兄满门的。」 「你怎么知道?」这次聂夫人都忍不住询问了,收养萧卿知的时候,他们就问过,萧卿知明明不知道谁是仇人,怎么来顺义盟几天,就知道了呢? 「此事师兄不知,只是我一人知道。」聂若道:「这事我无法解释,但我肯定就是他!若能发现裘什与糜兴发私下有交际的迹象,就能肯定裘什有问题了,也许能顺着两人,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第77页 「若儿,你怎么知道的?」聂夫人又重复一遍。 「我亲耳听到的。」聂若顿了顿,只能道:「来顺义盟的第一天,我好奇就四处走了走,结果无意中听到糜兴发说话,他承认了,我很担心师兄的安危,这才想办法让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我……」聂若有些无措。 「好了。」聂夫人摸了摸聂若的头,「别想这些了,把这些交给爹娘来处理就行。」聂夫人哪里看得惯聂若如此局促不安的样子,连忙打断安抚。 聂若也松了口气,不必继续解释了便好,他不能说出前世之事,只能胡编乱造。 「爹娘信我吗?」聂若期待的望着两人。 「还需再查。」聂洪木着脸回答。 「爹也是思虑过重,连自己亲儿子都不信了。」聂若吐槽一句。 「你……」聂洪作势抬手,聂若连忙跳开。 「爹!」聂若叫了一声,打断聂洪的动作,继续道:「爹,糜兴发身在顺义盟,裘什也是在顺义盟的地盘,你要小心叶飞白!」 他怕他爹脑子一热,去跟叶飞白商量怎么捉拿糜兴发去,糜兴发前世能在顺义盟混到长老,可见跟叶飞白关系极好,谁说得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聂夫人走过去又戳了戳聂若的额头,「你啊!真当你爹是傻的啊!你不想想你那点小聪明遗传谁的。」 聂若捂着额头看了看聂夫人,又看了看聂洪,难道不是遗传娘这边的吗?看着摆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深沉模样的聂洪,聂若嘴角微微抽了抽。 聂若解决一桩心事才回去休息。 「回来了?」聂若刚蹑手蹑脚的进门,屋内的烛火就亮了起来,萧卿知坐在桌前望着聂若。 聂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兄还没休息?」 _脚c a r a m e l 烫_「等你回来。」萧卿知沉声道,顺手用桌上的铁丝挑了挑灯芯,让烛火更明亮一些。 人都说灯下观美,别有意味,聂若脑海中此刻也只剩下这一幕景色,萧卿知穿着中衣坐在桌前挑灯芯,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明暗交错的轮廓,一贯冷硬的面容里似乎也萦绕着一丝柔情。 「我……」聂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关于糜兴发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师兄,师兄如今武功尚不如仇人,不藉助外力根本无法报仇,而且师兄心思简单,一旦知道了实情,定然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只会累人累己。 「去找师父师娘了?」萧卿知道。 「你知道?!」聂若一惊,怕萧卿知刚刚也跟了过去,听到了他们对话。 「看着你往那边去了,所较 淌 症 哩以我就回来了,你虽然说过让我时刻守在你身边,但我想着,你大晚上的偷偷起身去找师父师娘,应当是不想我跟上去吧,所以我就回来了。」 萧卿知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聂若却仿佛听出了其中浅淡的抱怨,虽然他知道师兄肯定没这个意思,但是这丝错觉,让他忍不住觉得高兴。 「哪有?师兄别多想了。」聂若凑过去坐下。 「今天,龙兄的事情多谢了。」萧卿知沉默片刻,开口,「龙兄也让我跟你说声谢谢,他知道,没有你说好话,聂家庄不会要他这样心里想着别的师门的人。」 聂若的高兴劲儿瞬间被一盆水浇灭了,吶吶道:「我乐意,再说了,我也不会让自家人吃亏的,谈不上一个谢字。反倒是师兄,你跟他认识才多久,就替他谢我?咱们更亲近,还是你们更亲近?!」 「自然是我们。」 「所以师兄,别动不动的就替他如何如何,有什么话他直接跟我说就成。」聂若撇撇嘴道。 萧卿知顿了顿,「你是不是不喜欢龙兄?」 「没有啊,他武功好,人品也不差,还挺耿直,怎么会不喜欢他?」就凭他上辈子没有追杀萧卿知一条,就够聂若喜欢他的了。 那萧卿知不明白了,既然喜欢,也愿意帮他,为何还处处看他不顺眼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楚楚楚动人扔了2个地雷,谢谢小天使~ 第41章 次日宴席虽没有取消, 但众人也都兴致淡淡。 众人汇聚在此举办大会,理由还是审判厉宁,谁想得到最后时刻, 厉宁竟被人当众劫走, 而这么多高手在场,竟无一人能拦住对方, 或者说,能追上对方。当然, 也有众人事不关己, 不愿捨命出力的缘故。 不过不管怎么说, 最后真的让人跑了,顺义盟跟东江洞的面子不好看,大家的面子也没好看到哪儿去,自然对宴席也没多少兴致。 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小一辈,聂若躲了这么些日子, 终于在宴会上被其他门派的同龄人逮了, 而好巧不巧的,萧卿知被聂洪叫走不知道做些什么, 一直没能回来,而聂若身边只剩一个比他更废柴的谢亭。 花园内,虽然人来人往的, 但却没人觉得几个少年围着聂若跟谢亭有什么不妥, 在众人眼里, 便是打一架也算不得什么事, 日后都是江湖人, 打架不算什么, 打输了受伤了也不算什么, 不打架才是问题,自然也没人过问。 「二师兄。」谢亭紧张的攥着聂若的衣服,聂若好歹还是土生土长的江湖人,可是他不一样,他是现代人啊!从小到大都是五讲四美好少年,成年后工作了也是搞艺术的文艺小青年,打打杀杀的完全不用考虑他,就是一般的打架他也不行啊! 第78页 聂若安抚的拍了拍谢亭的手背,他自然知道谢亭比他更废,然而,为了爹的面子,他还真的不能让人知道。聂家庄庄主两个亲传弟子一个儿子,一共三个徒弟,结果两个都是废柴,那爹面子上可怎么过得去? 能拖则拖,拖到师兄来最好,若不能拖下去…… 「你就是聂若吧!还挺少见的,听说你一直养病,如今都能来武林大会了,看起来是大好了?」一个比聂若高一头的少年抱胸笑着凑近,其他几个人也渐渐围拢过来。 聂若大致估算了一下彼此的武力值,最后决定寻找脱身的办法,打是打不赢的,但跑应该还可以吧!怎么逃出包围圈呢?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面前高个少年推了聂若一把,聂若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关节,虽然武力不够,但经验却足,毕竟也是多活一世的人了,聂若反应还是很快的。 少年微微一惊,比武场上他从未见过聂若,又远远的看见了他几回,怎么看都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又不肯上场比武,可见是个废的,他也没想到聂若竟然反应如此快,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 那也行!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遇到弱的自然打一顿嘲笑一番走人,遇到强的也会兴致勃勃与之对战,若聂若真的很强,他就是被打也认了。 少年道:「怎么?比武场上一直没碰到你,挺遗憾的,不如现在补一场?让我领教一下聂家庄的武功?」 「二……二师兄?」谢亭紧张的不行,他废,二师兄也没强到哪里去啊!不过也是个花花架子罢了,这要是打起来,受了伤可怎么了得,师娘不得原地炸掉。 「别急小子,等会儿就到你,听说你是聂庄主的三弟子对吧!」少年扫视了谢亭一圈,拧眉看着谢亭畏缩胆怯的模样,真心的疑惑了一把,「聂庄主看上你哪里了?」 萧卿知不提,比武场上连续守擂十三场已经让众人认可了他的实力,聂若也罢了,好歹是亲生儿子,就是弱了些,也不能塞回去再生一次,但谢亭……怎么就混成亲传弟子了呢?聂家庄就这么缺人吗? 谢亭耳朵发红,被人点破这一点,他自己也不好受,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行,自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不能算是江湖人,能当上聂洪的弟子还是因二师兄的缘故,所以他才能从一个小乞丐变成衣食无忧的聂家庄嫡传三弟子。 德不配位,被人嘲笑,被人不解,也是理所当然。 「跟他动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赢过我?」聂若截断两人对话,他上场纵然输了,好歹也能强撑一口气维持出面子,但谢亭,他胆小,不必上场,就已经够让人嘲笑的了,还不如他来。 「二师兄……」谢亭再一次被感动了。 「躲远些。」聂若无奈,若是谢亭不在,他找藉口逃也就逃了,实在不行认个输也行,反正只输一次。 但是谢亭却在,若他未打就认输,紧接着他们就得向谢亭挑战,谢亭还不如他呢!到时候江湖上就得多一个笑话,聂家庄庄主的儿子和嫡传弟子,未打便陆续认输,那聂家庄的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师兄到底被爹叫去做什么了!聂若有些烦躁。 「好!」少年精神一振,「有胆气,好歹让我也高看你一些了,来!」 围拢过来的人立刻散远一些,给中间的比斗留出,谢亭还在原地傻站着,似乎从未经过这种情形,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到一边去。」聂若低头嘱咐一句,谢亭才撒开手往外面跑。 等谢亭离开之后,聂若才摆好架势,他准备过个几招就开始装病,旁人皆知聂若自幼养病,身体不好,他装病是很容易就混过去的,也能让谢亭扶他一同离开。而且,打也打了,招也过了,虽没分胜负,旁人也说不出什么,聂若自认,几十招内,仅凭技巧经验,他也不会输给面前的少年。 「来吧!」少年刚硬一拳砸了过去,他看出聂若内力不济,准备以力取胜,再说了,这个年纪的人,本也没多少讨巧的经验可用,更多的还是横冲直撞。 聂若内力不济,但经验丰富,连躲了几招,突然伸手戳了下对方的麻穴,少年连忙后退,缓了片刻,看聂若的眼神有些警惕,果然是他大意了。 再次出手,少年警惕了许多,聂若突然捂胸闷咳起来,丝毫不做防备。 「二师兄!」谢亭飙泪狂奔过去,一把扶住聂若,「别打了,要打我跟你们打!我二师兄身体不好,从小没怎么好好练过武,你们别欺负他!」谢亭急了。 「咳咳!」聂若咳的更厉害了,小脸都逐渐白起来,伸手抓住谢亭的手腕,低声道:「没怎么好好练武那句就不用说了。」 「知道了。」谢亭点头,聂若继续咳。 谢亭还从未见过聂若咳的这么厉害过,话说以前夜里跑出去吹风也不止于此啊!等被惊吓的那一阵过去,谢亭也渐渐反应过来,该不是装的吧?就是装的吧!肯定是装的吧!! 谢亭忍不住看向聂若,聂若握住谢亭的手腕的手轻轻用了些力暗示。 果然是装的…… 二师兄真机智!谢亭眼睛亮了,以后他也要学起来,做一个弱不禁风还不会被挑战的美男纸。 对面的少年也面露为难,只得放弃跟聂若比斗,打赢一个病秧子也没什么可骄傲的,刚好谢亭说了他愿意打,少年立刻转移目标,「好,那就跟你打。」 第79页 「啊?」跟谁打,这里还有谁吗?谢亭愣了愣之后,暗自考虑自己也装病的可能性。 聂若闭了闭眼,果然,谢亭就是来拖后腿的,可能怎么办呢?自己哄回来的师弟,只能自己收底了,聂若刚想说自己没事,还能继续,至少换他来输还能输的好看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龙兄?」 「龙师兄!」谢亭比聂若接受良好,连称唿都改了,惊喜的道。 龙康换了新衣服,洗干净了小脸,亦然一相貌俊秀的美男子,还有着极符合谢亭审美的小尖下巴、高鼻樑跟大眼睛,而且龙康的性子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重情重义,好相处的很,谢亭高兴的撒开装病的二师兄直奔向他的新便宜师兄。 聂若:…… 果然,他就不该让龙康进聂家庄的大门的吧! 这种小妾纳进房,正妻丢一旁的既视感……聂若晃晃脑袋,甩开这个念头。 谢亭已经叭叭叭的把情况跟龙康说了,还特别强调,「他们欺负二师兄一个病人,还欺负我入门不久,没练过什么武,就知道恃强凌弱,真有本事,怎么不去挑战师父,不去挑战大师兄,也不去挑战聂家庄的其他师兄们呢!」 龙康神色渐渐变了,他最瞧不上恃强凌弱的人了,既然是想领教聂家庄的武功,不去找练得更纯熟的其他人比,却挑年幼多病的聂若出手,实在是令人不齿。 龙康走上前抱拳一礼,「聂师弟病了,不如我来领教一番?」 这几人哪里不认识龙康,他可是比萧卿知守擂更长的人,彼此对视一眼,有人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龙康,你不是聂家庄的人吧?你不是要继承你师父的衣钵不愿意入其他门派吗?」 「如今是了。」龙康没多做解释,只说一句。 「我们要领教的是聂家庄的武功,又不是你家的,谁要跟你打!」又有人道。 「昨日入门,临时跟师兄们学了些聂家庄粗浅招式,你们若想来比,我自然可以只用这几招来比。」龙康道。 「只用你昨天才学的几招?」几个少年对视一眼,虽说武学重在内功,但限制招式影响也挺大的,他们不知道龙康为什么突然入了聂家庄,但只用昨天学的几招的话,他们未必会输啊!这可是能打赢龙康来扬名立威的好机会。 「那……也行,聂若病了,就换你了。」刚刚跟聂若对打的少年最后开口,矜持的点点头道。 片刻后,龙康收手站稳,地上倒了一地人,龙康看向在一旁观战的聂若跟谢亭,「打完了,聂师弟若身体不适,还是回去休息吧!」 龙康说完之后,见聂若两人不吭声,有些无措的垂下头,他入门不久,也不知道聂家庄跟其他门派的关系如何,莫不是下手重了?又或是其他什么做的不妥的?再或者是,聂师弟还是不喜欢他?才不愿意搭理他的? 纵然是龙康,也是能隐隐感觉出聂若似乎是不太喜欢他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聂若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帮他的问题。 龙康颔首一礼,干脆离开,反正人打完了,他也就不留下了。 「二师兄……」龙康离开后,谢亭终于反应过来,目光逐渐散出热切的光芒,「太帅了。」 「过誉……」了。 「龙师兄太帅了!原来练武是这么帅气的一件事,几招,就这么几下,那些个比龙师兄高壮的都被打翻一地,而且他还是单手啊!」 「不能算单手,他只是一手拿着佩剑而已,还是用剑鞘打人了。」 「太酷了!」谢亭继续感慨。 他单方面宣布,以后除了大师兄跟二师兄,龙师兄就是他在聂家庄最好的朋友了。 聂若:呵呵…… 第42章 宴会过后, 甚至直到晚上,聂若也没能等到萧卿知,聂若有点焦躁了, 一整天了, 他都没见到师兄的踪迹,到底去哪里了?爹该不会是把他说的事情也告诉师兄了吧!师兄心思浅, 可藏不住心事的,他知道了, 过不了几天, 糜兴发就得察觉到不妥, 到时候人躲起来了,可就没地捉了,而且,线断了,只怕就没法顺藤摸瓜, 找到幕后之人了。 前世, 萧卿知就坚信有这么一人在幕后,他当时也没想就那么杀死糜兴发, 所以,虽然看似是准备将人虐杀,但实则是为了威逼背后之人出来, 或者让糜兴发说出真相, 可惜最后都没能实现, 而糜兴发也不知何时中了毒药, 毒发身亡, 反倒像是他虐杀致死的, 引来不少江湖人厌恨。 聂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忍不住去父母房间找人,结果爹不在屋内,聂若再寻,竟发现几个武功好些的师兄也都不在了。 果然是有什么事情啊!聂若握拳让自己平静下来,要相信爹娘。 与此同时,后山,上官云穿着萧卿知惯穿的青衫,背对着跟上来的黑衣人,突然回过头来,摘下面具。 「是你?!」黑衣人一惊,哪里还意识不到受骗,立刻回身就逃,数名聂家庄高手从旁跃出,将他团团围住,其中就有裴凌。 裴凌一收摺扇,嘆了口气,道:「裘什,我虽然生性.爱玩,便是我爹也说我浪荡纨绔,才送我到聂家庄学艺,想磨一磨我的性子,但不代表我真的愚蠢好骗,你借我靠近聂家庄,靠近我师弟到底想做什么?今天就让你吐个清楚明白!」 第80页 已是旁人笼中之鸟,又被裴凌点破身份,裘什也不再带着这碍事的黑布,干脆摘下来直冲过去,裴凌是这几个人里武艺最差的,从他这里最好逃脱。 裴凌虽口口声声自认为自己不是无能蠢蛋,但若不是,自己又怎么会从他入手呢?虽不知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但肯定不会是裴凌发现的。裘什暗自咬牙。 「你果然还是把我当蠢子了。」裴凌垂头嘆息,不从旁人处突围,却从自己这边,这是瞧不起自己啊!谁说爱玩性子胡闹的人就不能是最强的了?这是偏见,得改才行。 再抬头,裴凌目光如电,直射裘什,裘什下意识的一惊,他从未见过裴凌如此气势,便是他查到的,也从未有人提起过裴凌这般气势。 下一刻,摺扇旋转直冲向裘什面门,如旋转的利刃,划破裘什脸颊,裘什刚躲开,余光就看到裴凌朝他袭来。 好快! 裘什终于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裴凌绝不是这群人里最弱的,挡了两招之后,裘什转身就逃,却被从身后袭来的一记重拳砸到在地,吐了一口鲜血。 聂洪在裘什身后出现,「就是这小子一直想方设法的靠近聂家庄?」 「是,庄主。」裴凌拱手一礼。 「捆起来,明天早上之前,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聂洪淡淡一语,转身离去。 「是。」几个聂家庄弟子拱手道。 「你们别费力气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裘什龇牙一笑,他已服过毒物,若是说了,只怕比死更惨。 「是吗?」裴凌帅气的做了个收扇子的动作,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笑道:「这个可是好东西,能保你性命的。」 无论是阻止死士自尽,还是在刑讯中保命,都有奇效,以未来之生机续此刻之性命,便是这药的神奇之处了。所以说,聂家庄纵然不爱参与江湖斗争,但也向来不惧这些,也无人能动摇聂家庄的地位。 今夜,还很漫长。 聂洪并未回去,而是去了后山一处僻静山洞,萧卿知正在山洞内打坐,聂洪见萧卿知乖乖的练功,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今天的磨砺就到这里,下次有机会再锻鍊你,回吧!」 「就这样吗?」萧卿知还有些不敢相信,今天一早聂洪便把他叫走,说找了个好地方让他打坐修炼,就把他带到了这处山洞,说直到他回来都不许他出山洞一步,还说山洞阴冷潮湿,当不停的运转内力抵御入骨湿寒,也能磨鍊他的意志力。 他也就一直留到了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到,又冷又饿又累,还要运功,但他觉得自己还能撑,他觉得还没怎么磨鍊呢! 「走啊!愣着干嘛?这人家顺义盟的地盘,还真当自家后山了,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明一早咱们就回家了,你不打算回去了?」 「没有。」萧卿知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半夜时分,萧卿知才蹑手蹑脚的回来,聂若立刻坐了起来,「师兄你回来了?怎么样?没出什么事情吧?」 「你没睡?」萧卿知顿了顿,「我没事,只是师父要磨鍊我,带我去一处山洞练功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啊?」聂若愣了,大半夜的带了那么多师兄出去,不是去捉人了而是去修炼了? 萧卿知将情况两三句给聂若解释清楚,或者说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聂若听完之后也就明白了,爹这是瞒着师兄去做什么事情了,他也没多说,只是道:「那师兄岂不是一天没吃东西?」 萧卿知顿了顿,「我不饿。」 「不饿才怪!」聂若从床上爬起来,反正他本来也没睡着。 谢亭睡的最熟的时候,突然被敲门声惊醒,「啊,天亮了么?这么早出发吗?」谢亭强撑着困顿的身体爬起来开门,却见屋外星光漫天,悄无人声,只有一个二师兄杵在门口。 聂若漏齿一笑,「师弟,你屋里的零嘴还有没有,给我些。」 「现在是……」谢亭一脸懵逼,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子时了,师弟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零嘴我自己拿就行,反正我知道在哪里的。」聂若迈步走了进去,自己翻出了谢亭的零食匣子,抱着离开了谢亭的屋子。 谢亭:…… 刚刚发生了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和心理受到了双重重创?! 次日天明,裴凌等人已经回来了,捉到的人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在这人世间再也找不出来了。 裴凌跟聂洪耳语了一阵,聂洪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跟顺义盟的人拱手道别,笑道:「这几日打扰了。」 「聂兄客气了,不过略尽地主之谊罢了,聂兄不嫌弃我招待不周才是。」叶飞白拱手笑道:「聂兄当真不要再留几天,我们也好把酒言欢。」 「不了,顺义盟事务繁忙,我这拖家带口的这么多人,庄子里也有许多要事,也不好一直叨扰,还是就此别过。」 「既然聂兄去意已决,我也不好一直强留,只能祝聂兄一路顺风。」 「多谢。」等两人客气话说完,也就各自归队,聂家庄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离开。 路上,聂若趁萧卿知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到聂夫人马车上,询问他娘关于那日的情况,聂夫人没有多言,只是暗示一般的说道:「以后那个人不会在纠缠你师兄了。」 「那是谁让他来的呢?」这个应该查清了吧! 第81页 「你不是早知道了?」聂夫人道。 糜兴发?没有审出其他人的名字了?聂若有些失望。「那,糜兴发呢?」 聂夫人摸了摸聂若的头,「他躲的倒是很快,一时间没找出他来。」 「若叶飞白是幕后之人,他知道是咱们捉了裘什,还审过了他,会不会对咱们……」 「这个不该是咱们担忧叶飞白知道了会不会报復,而是该叶飞白去担忧咱们是不是查到了他,不过既然糜兴发藏得好好的,只露出来一个裘什,他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裘什确实是只知道一个糜兴发。」 「万一是他咬死了不肯说,咱们没审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若儿,世人都是肉.体凡胎,都能感受到切肤之痛,特别是这种为恶之人,更是没那个毅力经得住的。」 聂若被这话里的意味弄得一愣,聂家庄刑讯如此厉害吗?他怎么不知道,平时看刑堂也都跟小打小闹一样,也就是萧卿知去了之后才略有些威慑力。 不过既然能审出糜兴发来,他们的刑讯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吧!娘既然说审清楚了,裘什只知道这么多,那么,他便相信。 也许,爹娘并不是不懂那些酷烈刑罚,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愿将这些手段用在自家人身上,所以之前的刑堂才如此散漫,因为是自家人啊! 聂若问过之后就出来骑马了,熘达着到了裴凌蒋苍几人身边,那一晚这些师兄是都不在的,可见是跟着爹一同出门了,而刑讯的人必然也在他们之中,聂若没记错的话,刑堂曾经的掌事蒋苍,便是这几位师兄之一。 「聂师弟?」蒋苍疑惑回头看了看聂若,他觉得聂若偷偷看他好几回了,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蒋苍茫然的抬手摸了摸。 聂若看着蒋苍老好人一般的憨厚脸庞,想到当初刑堂在他的管理下毫无威慑的散漫状态,抿唇笑了笑。 前世他死之后,聂家庄之所以覆灭,不是聂家庄不够强大被人吞併,也不是蒋苍等弟子无能散漫,也许只是因为他去了,爹娘伤心过度,已不在意聂家庄还存不存在了,这才给了那些恶僕可乘之机,甚至最后,聂家庄被烧,也不是不能靠弟子门人重建,毕竟失去的只是钱财房屋罢了,只是他爹娘心如死灰,已经不愿再建聂家庄了,这才遣散众弟子,自己退隐江湖。 聂若想明白这一点,眼眶有些酸涩。 也许,前世聂家庄覆灭,归根到底的缘由不在那些恶僕火烧聂家庄,而在于他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师弟?」蒋苍抬手拍了拍聂若的肩膀,憨厚的笑了。「发呆的话别骑马,小心摔了。」 「哦,谢谢师兄提醒。」聂若拉住马儿,笑了笑。 第43章 时光飞逝, 一转眼数年过去,聂若与谢亭这些小一辈也都长大成人,大约是託了谢亭时常拉着聂若一同喝羊乳的福, 这一世的聂若比前世还高那么一丢丢, 身体更是完全康健了,虽然武功比前世, 确实还是差了些,不过人无完人嘛!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花园内, 聂若身着锦衣, 站在池边, 提笔绘制,虽年岁渐长,但聂若却没褪去娇养小公子的气质,也越发不像个江湖中人了。 旁边凉亭中,谢亭瘫在一个硕大又奇怪的软凳上, 腿上放着小桌子, 这桌子极小巧,刚好可以卡在谢亭腿上, 支在软凳之上也不摇晃,而小桌上,则放了纸笔, 谢亭经过许久鼓弄, 终于弄出一种不需要蘸墨水的笔, 可以直接书写, 他命名为『铅笔』, 而此刻, 他正仰躺在他称之为『沙发』的软凳上, 用『铅笔』写话本。 这些年,聂家庄的人已经对让两人成为优秀的江湖侠士,并练就一身武艺这件事失望了,便是聂洪,也不再逼迫聂若跟谢亭,毕竟这么多年,他该想的法子都想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这两人就是既没天赋也不肯努力,这些年,他的成果也仅限于让两人练了些武功,有自保之力罢了。 「阿嚏。」谢亭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将桌子放在一旁,从软凳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聂若回头,「写的如何了?」 谢亭瞬间捂住脑袋哀嚎,「催催催,就知道催我,你催死我吧!你以为编故事那么容易吗?」 如今的谢亭,虽然没当成什么江湖少侠,但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写书人,他写的故事,风靡大江南北,据说连当朝宰相都曾夸赞,说他的故事布局精妙,俗中见雅,而且谢亭最擅长写江湖,所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气更大,孤陋寡闻些的江湖人也许弄不明白那些大门派的掌门是谁,但一定听过谢亭的故事跟大名。 正因此,聂洪催促谢亭练武的心思才渐渐熄了,不再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有辱师门了,聂洪甚至有种诡异的成就感,以后谁还敢说他聂洪大老粗一个?这不,他的嫡传弟子就成了江湖中最有名望的读书人,名声之大,几乎到了江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这也算是另类的成就吧! 至于聂若…… 不提也罢,提起来便满是辛酸泪。 在聂洪的拼命阻拦下,聂若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商人了。 并且,连带着聂家庄不少弟子,都爱上了经商,要不是聂洪一力弹压,这些弟子只怕连武学都要丢到脑后了。 让聂洪略觉欣慰的是,还好,这些经商的弟子们,武功也没有拉下太多,参加个武林大会什么的,也不至于上不了台比不了武,出去丢人现眼,至于穿绸衣带玉冠,连佩剑上都要镶美玉这种小事,虽然不符合他认为的练武之人就得吃得苦中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第82页 至少还有多年来艰苦朴素,未曾被铜臭熏坏的大徒弟值得期待。 聂洪这些年已经看开了,论武学,萧卿知足以向旁人证明,他聂洪后继有人且青出于蓝,论财力,聂若也算能一力支撑聂家庄的所有开销且绰绰有余,论文采,还有个谢亭,足以给他争面子。仔细想想,虽略有遗憾,但也挺好的吧! 聂若轻笑一声,停笔满目深情的望着园中池塘,没再回答谢亭。 池中锦鲤若隐若现,远处竹影婆娑。 谢亭迈步走近,想看看这一中午聂若都画了什么。 下一刻,谢亭:…… 就知道是这样! 案台上,聂若绘制了一中午的不是园中风景,而是一穿粗布青衫的冷面男子,画中男子狭长眼眸里似侵染着化不去的冰寒,但仔细看去,却又能看出潜藏其中的温柔,似冬去春来,乍寒还暖。 谢亭抿紧了唇抬头望着聂若,说真的,他嗑大师兄和二师兄的cp挺久的了,久到激情耗尽,最后他自己都聊无趣味,连同人文都写不出来了,但这俩人还是懵懵懂懂,依旧好兄弟一般…… 你家好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走个三天以上必然深情思念,还绘画写诗以寄相思啊! 他怎么没见他出门办事的时候,二师兄给他画过画,写过一言半语的信啊! 谢亭无奈抚额。 换做小时候的他,也许会忍不住提醒一下二师兄,让他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直了,早点给这段懵懂的感情来一个结果,但现在,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之后,他倒有点不敢了。 聂若的感情不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聂若自身要承担的责任,师父师娘对儿子的期待,世人对此事的看法,都会让两人的路走的极为艰难。 而萧卿知,聂家收养教导他,师父师娘对他有再造之恩,他难道就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跟聂若走在一起?让聂家庄断绝传承吗?如此,又如何对得起把他养大的师父师娘,对得起聂家庄? 无论怎么看,这两人若是捅破了窗户纸,都是悲剧收场的可能性更大啊!谢亭怎敢做这个提醒他们的人,他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明白,在两人中间插科打诨,日常跟聂若几乎是形影不离,来含煳某些聪明人的判断,让旁人只以为他们师兄弟三个关系极好才会如此。 他跟聂若关系极好,聂若跟萧卿知关系也极好,这种三人关系一看就是感天动地的钢铁兄弟情啊! 至于未来两个人是不是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那他就管不了了,若两人最终真的还是会走在一起,那他也只能说一句,捨命陪君子了,总归,纵然世人不贊同,亲友不认可,他也肯定会支持大师兄跟二师兄的,也不枉他们师兄弟多年情谊。 「画的如何?」聂若笑眯眯的问道。 谢亭正心酸的想着那极可能的悲惨未来,就被聂若的声音打断了,愣神了一下,只能点点头,「画的好,越发形神具备了,说起来,二师兄什么时候也帮我画一幅?」 「你天天在我跟前,看的都腻了,画不出来。」聂若调笑道。 谢亭一口老血涌上喉咙,谁稀罕你帮我画画了!我画的比你好好不好!这要不是为了掩盖你只给大师兄画画这件事,他何至于此! 谢亭挤出笑容,「求你了二师兄,帮我也画一幅嘛!我特别想要,你都只画大师兄不画我的……」谢亭这两年的脸皮越发厚了,抓住聂若的胳膊就开始噁心人。 对!他就是故意的!其实他自己也噁心的不得了!但没有办法,为了掩护! 他对着聂若噁心巴拉的,聂若对着萧卿知噁心巴拉的,这种三人关系一看就是纯真质朴的真挚兄弟情啊! 聂若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甩开谢亭的手,道:「行行行,给你画,给你画还不行,画可以,好好把书稿交了知道吗?」 聂若之所以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与谢亭是分不开的。谢亭的书稿,和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做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让聂若嘆为观止,并因此想出了很多经商的点子,当然,他也没有亏待谢亭,每样东西都按比例跟他分成了,若说整个聂家庄最富裕的人是谁,除去聂若,便是谢亭。 谢亭抹了把脸,重重点头,「成!」 又是为两位师兄打掩护而牺牲自己的一天! 身后,突然传来轻咳,聂若跟谢亭同时回头,龙康低着头正咳着,神色带了些尴尬,似乎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谢亭眼睛一亮,「龙师兄,你回来啦!」 龙康跟萧卿知一样,也是聂家庄少数穷人之一,穿着依旧是简朴的布衣,偶尔还见缝补的痕迹。 谢亭最欣赏这位为人正派,长相合他眼缘,性格又温和少言的师兄,作为聂家庄第二富的人,他曾试图送给龙康一些礼物,想让他生活不那么艰苦,但龙康转头又送了他几乎同样贵重的东西,还为此省吃俭用了许久,搞得谢亭再也不敢起这样的心思。 「龙师兄。」聂若冲着龙康颔首,态度不冷不热的,龙康也习惯了,只觉得聂若对他是外冷心热,毕竟,聂若帮他时候从不含煳。 谢亭心里也是服气的,就因为龙师兄是整个聂家庄跟大师兄关系第二好的人,二师兄就日常看人不顺眼,关键是二师兄自己还不觉得,他觉得自己只是跟龙康气场不和。 第83页 这世上还有人能没理由的跟龙师兄气场不和吗?! 整个聂家庄,除了二师兄,谁不喜欢龙师兄呢?人品也好,长相也好,武功也好,甚至这艰苦朴素的精神,都让人敬佩喜欢的好么?不然在江湖上能那么大名望?! 爱情果然使人眼瞎,谢亭在心里吐槽一番聂若,继续对着龙康笑的灿烂。 聂若道:「大师兄是不是也回来了?」 前些日子顺义盟召集各门派,要大家派人一同去围剿乌头山。 据说乌头山上有一伙以女子为炉鼎练功的歪门邪道,聂家庄就派了龙康跟萧卿知带队去,一个是聂家庄最能打的年轻一代,一个是聂洪的嫡传大弟子,也是唯一能拿出手参加江湖事宜的弟子,两人在江湖上名气都不低,这阵仗还是可以的。 如今,龙康既然返回,那大师兄也该回来了啊!聂若有些振奋,甚至有点想去找人了,这都多久没见了,想念。 「他说有些事情,晚些回来。」龙康回答,他来找聂若就是为此,是萧卿知让他来传话的。 「有事?」聂若有些失望,「他能有什么事情啊!」衣食住行都在聂家庄,外面连朋友都没几个,能有什么事啊?还不回家。 第44章 聂若沉默了片刻, 转而道:「龙师兄,走之前我拜託你查的糜兴发,可有消息了?」自当年在顺义盟抓了裘什, 却丢了糜兴发的踪迹之后, 糜兴发便越发行踪诡秘,渐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萧卿知成年后, 被聂洪告知当年真相,知晓了自己的仇人是谁, 因此他们又开始查探糜兴发的下落, 这次, 却是直接查无此人了。 前世,这个时候的糜兴发已经是顺义盟的三大长老之一,如今,却不知躲在哪里逃避聂家庄的追踪。 至于萧卿知的身份,聂家庄也没再刻意隐瞒, 萧卿知如今武功大成, 正满江湖的查自己的灭门仇人,既然调查仇人, 身份自然在对方那里自然瞒不住了,并且隐瞒身份只能徒惹不相干的人猜疑,还不如光明正大行事。 龙康摇头, 「还是没能查到。」 「大师兄他该不会是……」聂若拧眉头, 他怕萧卿知是查到了什么, 自己去找糜兴发了。 「应当不会, 若是真查到什么, 他为何不跟我说呢?」龙康道, 这些年, 他与萧卿知已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如果萧卿知真有事情,他定然会出手相助,萧卿知也不会跟他客气的,既然不愿意告诉他,应当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才对。 聂若只得点头,不过,还是微微嘆了口气,不知师兄何时回来,想他。 龙康话已带到,拱手一礼就要离开,聂若回礼之后,谢亭却追了上去,「龙师兄,我最近新写了个本子,你可要看看?我在书中写了一个龙姓大侠,我是按照你写的,你要不要看一下提提意见,我也好再修改修改……」 「你……」聂若有心叫住谢亭,你书稿还差许多没写呢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郑 嚟!又想跑出去偷懒!但到底觉得没什么趣儿,萧卿知不回来,什么书稿什么赚钱都不香了。 聂若一脸惆怅。 不远处,园中拐角,纵然已过去多年,聂夫人依旧风姿不减,越发沉淀出成熟温和的韵味,与聂若站在一起,不认识的人说是姐弟也未可知。 聂夫人一脸淡淡忧愁,望着聂若的方向许久未语。 「夫人,可要过去?」新来的小丫鬟不懂聂夫人为何止步不前,前面明明是少庄主,也没听说夫人母子之间有什么矛盾,为何夫人要一脸愁容的望着少庄主呢? 「唉,罢了。不去看都知道他在干嘛!」聂夫人哀怨的道。 若连谢亭这个外人都能看出聂若的心思,那视儿如命的聂夫人如何会看不出来呢?谢亭都能发现聂若笔下几乎只画萧卿知,还为此插科打诨试图混淆旁人视线,聂夫人只能比谢亭觉察的更早。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闯荡过江湖的,而且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女侠,而那时候聂家庄远不如现在,只是个江湖上数不上号的小庄子罢了,是她与聂洪相知相守之后,共同打拼,才闯下这家业。 聂夫人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后来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要过安生富足的小日子,才生了聂若,安稳的居于后宅,但她的眼界,经歷的事情,却是永远刻在她脑海中的,聂若的种种表现,其实她比谢亭起疑心更早。 早些年,也不是没尝试分隔开两人,但是,无论她藉故把萧卿知调出去办事多少次,聂若都这样一幅快要相思成疾的死样子,一点没有因分开而减淡这份不该有的情谊,让她恨不能揍儿子一顿,但是她不能,因为她一打,聂若定然起疑为何自己要挨打,若是被他发觉自己的本意,只怕他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懵懂模样了。 她与谢亭一样,可不希望聂若明白自己的心意。 反观萧卿知,聂夫人也仔细观察过的,这孩子倒是真的冤枉,他对聂若似乎并没有起过这个心思,而是一心把聂若当弟弟看待,这让她连把心里挤压的火气朝他发的理由都没有。毕竟,萧卿知一个做大师兄的,对自己师弟掏心掏肺的好,一心一意的把聂若当亲弟弟照顾,还有错了?便是聂夫人偏心,也做不来这样不讲理的事情。 聂夫人走回居住的院落,正碰上聂洪,聂夫人一见聂洪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儿子都这样了,这个当爹的就一点都没察觉到,还每天装模作样的绷着张脸做自己的事。 第84页 「夫人。」聂洪见聂夫人过来,扬起微笑打招唿。 「哼。」聂夫人踩着绣花鞋,一脸怒气离去。 聂洪:…… 他这是又怎么得罪夫人了? 又过了数日,萧卿知才寄回书信,说了自己的落脚点,报了平安,只说事情还没办完,等做完了立刻就回。 聂若微笑着轻轻叠好信封,交给身边的僕从,道:「把信送回我爹书房吧!」 「是。」僕从连忙点头,夫人下了令,萧卿知的信不许少庄主看,结果,少庄主竟抓到了他的把柄来威胁他,又说只看一眼就放回去,他不得不从,只能替少庄主办事。 只盼此事不要被夫人知道才好,僕从紧张的想到。 聂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去找谢亭,谢亭却不在屋内,他屋内僕从说他去找龙康了,聂若转身去了龙康住处。 龙康这些年依旧一门心思的想继承自家师门,完全没认可自己是聂家庄的弟子,这份耿直纯厚虽然深得聂洪看重,但也正因为这性子,龙康死都不肯做聂若的四师弟,让聂洪很是引以为憾。 也因此,龙康这些年简朴至极,不肯住好的院落,只肯挑个偏僻角落里年久失修的小屋子住,并且不要僕役照顾,生怕欠了聂家庄太多还不起一样。 聂若迈步进去的时候,只有龙康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他,对着颔首一礼,谢亭还在巴拉巴拉的介绍他书中的那位『龙大侠』,简直要把人夸到天上有地上无的,聂若有时候都不得不说一句这孽缘。 前世,谢亭是江湖上有名的写书人,龙康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大侠,这一点,两人重来一世都没有走偏,而前世,谢亭最爱用的书中角色就是龙康,人称龙大侠,武艺高绝,人品端方,听传闻说龙康跟谢亭私交挺好的,谢亭写书赚的那点家业,一直都是龙康替他护着,不然他孤零零一人根本保不住自己的钱财。 这辈子,这两人身份变了,竟还能按照前世的路子再重新结交一遍,而谢亭自认识了龙康之后,书中爱写的角色也真的变成了『龙大侠』,与前世一模一样。 这缘分啊!聂若感慨。 「二师兄?」谢亭回头看到聂若,愣了一下。 「我打算出趟远门,带你一起。」聂若告诉谢亭。 「出门……带我?」谢亭指指自己。龙康刚回来,他做什么要出去?再说了,二师兄能有啥事,非得出门办事,聂家庄是没能跑腿的弟子了吗?要他一个武功平庸的少庄主出远门?安全问题谁来负责? 聂若点头,「带你去书坊。」 「确定……是书坊?」他怎么觉得自己只是个藉口呢?再说了,他书稿还没交呢,去什么书坊?让人眼巴巴的盯着他吗? 「顺路过去看看大师兄。」聂若仰头。 「确定……顺路?」书坊似乎不远,而二师兄说出趟远门的。 「怎么这么多话呢?就问你去不去?」聂若抱胸。 「去有什么好处?」谢亭吶吶问道。 「衣食住行我出钱,交稿日子往后拖。」聂若一挑眉。 「妥了!二师兄,书坊还是要去的,大师兄也是要顺路看看的,说起来,感觉好久没见到大师兄了呢!我都想他了。」谢亭一合掌。出门游玩还不花自己的钱那自然是好,交稿日子往后拖延更是好上加好,那必须要出去一下啊! 而且,就算他不答应,二师兄肯定也有其他理由出门的,他是能被这么点小困难困住的人吗?还不如自己这个明白人跟去,谢亭想着。 「可要我陪你们?」龙康开口。 「龙师兄?」谢亭感动的望着龙康,莫不是为了他才愿意跟去的,是放心不下他吧! 「江湖艰险,你们都不常出门,若遇到什么事情,有我在,也好周旋一二。」 谢亭:说的太含蓄了,直接说你们两个武功太菜,怕你们遇到危险,干脆带我一起,遇到危险了你们先跑,我殿后打架,这样更明白一些。 聂若笑着,「当然好,那就多谢龙师兄了。」本来他也是要找其他师兄一起的,既然龙康主动,那自然更好。 次日,聂若等人就收拾了行囊出发,聂若虽然不清楚聂夫人在想什么,但也本能的觉得他娘不会同意他出门的,所以只给聂夫人留了书信,跟聂洪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聂家庄。 聂夫人收到书信的时候,聂若已经走了一中午了,想要阻止也晚了,说什么带谢亭去书坊看看,她要信了才有鬼! 聂洪毫无所觉,还替聂若解释,「咱们若儿,如今也这么大了,早该时常出门闯荡,也好闯出些名气让旁人看看,整天待在家里像什么样子,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聂夫人气的跺脚,却又不知从何解释,只能狠狠地揪起聂洪耳朵。「不跟我说就让他走了,你还有理了?!」 「夫人,白天呢!万一让弟子们看见了,夫人我错了……」聂洪也没想到这么点小事惹得夫人这么生气,难怪聂若自己不来,还对着他一堆堆的说好话。 第45章 赶了三天的路, 聂若一行人才到萧卿知信中所指的地方,青封坡。谢亭这三天别说好好的『公费旅游』了,赶路的时候, 能稍稍停下来喘口气就不错了。 谢亭狼狈的翻身下马, 只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可是他残忍无情的二师兄愣是不肯让他休息, 非要玩命的赶路,还好, 他活着到目的地了。 第85页 聂若下了马, 将马儿交给迎上来的小二, 仰头望着店名,这就是大师兄信中所说的落脚处了。 「二师兄,这就是你说的一路游玩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大腿上肯定磨破皮了,你还说什么要去书坊, 我们生生路过了它啊!你都没往那边看一眼, 虽然我知道去书坊是个藉口吧!但是你这翻脸不认的也太快了吧!好歹做个样子呢……」 聂若充耳不闻,抬步进去。 「哎……二师兄?」谢亭一走动, 衣服跟腿上受伤的肌肤摩擦,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疼,谢亭龇牙咧嘴的瘸着腿进了屋子。 「客官里面请。」小二笑道。 「三间上房。」聂若道:「问你一件事, 这里可住了一个年轻公子, 看着很是冷峻, 独来独往的。」 「这个……」小二犹豫, 一来客人的消息不能乱说, 二来, 他没什么印象啊! 聂若抬手举着一块碎银子。 「哎呦呦, 您看看,这怎么好意思呢?」小二笑着双手接过,苦思冥想起来,最后道:「有的,但是有好几位呢,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位啊?」 「穿着布衣的江湖人,长相极俊,瘦瘦高高的。」谢亭描述出萧卿知的外貌。 小二怎么觉得没有这样的呢? 「一身冷气,不爱说话的,有吗?」谢亭继续道。 「好像是有……」但是…… 「他住哪里?」聂若眼睛一亮,连忙道。 「客官,人不是没有,只是这独自往来,又俊又一身冷气的,我们这儿的客人里只有一位……」小二话音未落,二楼拐角处走出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一袭红裙随着走动如水波荡漾,腰肢纤纤一握,往上看去,女子青丝如瀑,面带红纱,挡住口鼻,气质冷若冰霜,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腰间挂着佩剑,脚步既轻且稳,一看便知是一位武艺精湛的江湖人。 女子目光望来,正对上聂若的眼睛。 一瞬间,聂若脑袋中仿佛有什么炸开,绽放出灿烂烟火,面前的女子既熟悉又陌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在还是前世。 女子目光在触到聂若三人的时候明显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就要转身回去。 「大……大师……」谢亭一个现代人重生,对男扮女装什么的接受度极高,很快认出蒙面女子是自己敬爱的大师兄,下意识的就要叫出来。 下一刻,一阵风吹过,一道红影闪到谢亭面前,抬手捂住他的嘴,目光中透着警告。 「大师姐!」谢亭脑子那根弦勐然接上,后退一步叫道。 大师兄一身女装,显然是要办什么隐秘的事情,他得叫姐啊! 龙康神色复杂,所以,这就是萧卿知不愿意告诉他,不要他帮忙的缘故吗?萧卿知见到龙康在此,目光忍不住躲闪,老好人龙康轻嘆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 聂若久久不能回神,他见到他前世的梦中女神了! 可是他早就知道女神是大师兄假扮的了! 但小心脏却越跳越快是怎么回事?! 萧卿知已经回过头来看着聂若,见聂若一脸『吓到』的模样,无奈的抬手拉住聂若的胳膊往楼上走。 他被女神拉手腕了! 聂若瞪大眼睛,小心脏跳得更厉害了,虽然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是大师兄,但却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三位小心脚下台阶!」小二在身后喊了一句。 聂若脚步一滑,差点摔个跟头,幸好萧卿知抓住他的力气够大,才让他没有摔下去。 房间内,萧卿知有些不敢对上任何人的目光,但还是摘下了面纱,露出线条硬朗的面容,聂若死死盯着萧卿知看,许久没有回神。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啊?」最冷静的谢亭率先发言,「不回家也就算了,在这里男扮女装,是有什么事吗?」 萧卿知微微侧头,望着窗外,却不自知的把红透了的耳朵露在聂若面前,「我查到糜兴发的消息了。」 「那你跟我们说啊,师父不是说了,要竭尽聂家庄之力替你报仇吗?难不成你为了面子,非要自己报仇才行?」 「不是!」萧卿知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他就是聂家庄的人,聂家庄替他报仇,他自然不会心里别扭,只是…… 「这个消息,不好让庄里牵扯进来。」 「不明白。」谢亭摇头。 「青封坡,是叶飞白的地盘。」 「你是怀疑叶飞白是你的仇人?」谢亭道。 「我得到的消息说,糜兴发就藏在叶飞白的一处私宅里,若是明目张胆的查,我怕被人发现,若引得聂家庄与顺义盟反目成仇……」 「所以你就扮作女子。」龙康皱眉道。 「是。」萧卿知点头,「我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认识,一旦出现,也许会有人认出我来,只有扮作女子,才好隐瞒身份。」萧卿知顿了顿,不管怎么说,他原以为他扮女子这件事不会被他人知晓,才决定这么做的,没想到,竟然撞上了聂若三人,若早知道……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我明明不让师父说出我的下落的。」萧卿知突然意识到,追问。 「我母鸡啊!」谢亭望向聂若,龙康也看向聂若,他们都是跟着聂若来的,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 聂若仰头望房顶。 「二师弟?」萧卿知叫了一声。 第86页 「我……我说我路过,师兄信吗?」聂若道。难道要告诉大家,他偷偷拿了书房里的信,还偷看了。 「二师兄,你偷看信件了吧?」谢亭幽幽地道。 聂若眯起眼,望着谢亭。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怀疑,是师父告诉二师兄的,大师兄一向又乖又听话,突然要去办事,还什么都不说,师父肯定担心啊!肯定就跟二师兄商议了。」谢亭连忙替聂若辩解。 萧卿知垂头,似乎是有些信了,聂若也松了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三个来这里,大师兄就算不暴露,只怕也差不了多少了,总归出了事都能怀疑到聂家庄头上。」谢亭道。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既然已经暴露,那就光明正大的查,咱们找了糜兴发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了消息,难道仅仅因为这些缘故就放弃了吗?」聂若道:「我爹说过,无论是谁,只要查清了,咱们聂家庄就不惧他,便是叶飞白,也不是不能对付的。」 萧卿知张了张嘴,想要拒绝。顺义盟在江湖势力如此之大,叶飞白当了多年的盟主,聂家庄便是有实力,也不应该直接与其硬抗。 「不过,查是查的,但怎么查,也不必那么死板,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聂若笑道。 「二师兄的意思是?」谢亭眯起了眼。 聂若拍了拍谢亭的肩膀。 谢亭懂了。 … 等三人聊完下楼,萧卿知也没有换回男装,毕竟前几日都是女子,突然变成男子才会引人注目,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会引来探查,他只能继续保持女装。 「说起来,大师姐穿女装不会觉得别扭吗?以前都是穿男装的。」谢亭戳了戳聂若的胳膊,低声道。他还以为大师兄平时还挺古板的呢,没想到,私下里这么放得开。 聂若没吭声,前世,萧卿知是为了方便闯入顺义盟扮作女子,这一次,萧卿知是为了不被人认出后连累聂家庄才扮作女子,无论哪种缘由,萧卿知确实都是对这种事不在意的。 聂若淡淡的瞟了一眼谢亭,扫了一眼明明听到但无动于衷的萧卿知,谢亭意识到不妥,立刻改口,「其实我穿女装也不别扭,不就是衣服么,江湖人,换个装易个容,都挺正常的。」 「是的。」龙康经过这么久,也已经渐渐接受萧卿知的女装,正如谢亭所说,这不过就是易容而已,看习惯了也没什么。 「几位客官这边请,可要吃些什么饭菜?」小二迎了上来。 聂若道:「先把行李放到房间去吧!我们就住这位姑娘旁边的其他房间。」 「这个……」小二有些犹豫。 「有问题?」 「是这样的,几位客官,这位姑娘那一层的房间,只剩一间了,您看,要不您几位考虑考虑楼下?楼下的房间虽然不是上房,但也是很干净的,出来吃饭也方便。」 楼下不就是吃饭的地方吗?聂若定睛望去,果然还是有一些房间的,这些房间只怕吵闹的厉害,聂若拧眉,再者,不住在一起,若有什么事情都不能彼此联繫到。 「我跟龙师兄一起住。」谢亭立刻跳到龙康身边紧紧抓着龙康的胳膊,所以楼上那间房他们占了,他武功不好,要跟在武功好的人身边,再说了,跟聂若睡,万一以后这俩人真的在一起,突然哪天想起来翻旧帐,他可打不过大师兄。 「所以我就只能自己睡楼下了?」聂若指指自己。 「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楼下。」萧卿知变做女声道。 「还是我吧,你毕竟是师姐!」聂若暗自强调,哪有一个大男人抢女子房间的道理,纵然他们都知道萧卿知是男子,但外人不清楚啊! 「可是,安全呢?二师兄,不是瞧不起你武功啊!只是你一个人住楼下,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谁保护你啊?」谢亭问道。这毕竟是叶飞白的地盘,还有个糜兴发出没,他们两个武功平庸的,还是跟着两个武功高强的好。 谢亭眼珠一转,道:「二师兄,你就别跟大师姐闹别扭了,你们都已经成亲了,你就是再嫌弃大师姐年龄大了些,也晚了呀!你看,你把大师姐气的都离家出走了,到最后还不是你来找人?快别任性了,今晚就跟大师姐睡吧,啊!」 反正他这两位师兄日常动不动就抵足而眠,他曾经还担忧过很久一阵,生怕他们睡着睡着就私定终身了,他那段时间可谓是随时准备迎接聂家庄内的雷霆风暴,但最后屁事儿没有,他也就渐渐淡定了。 既然在家里都能睡一个被窝还睡不明白,出来为了安全就更应该睡一起了啊,安全第一嘛! 第46章 聂若抬手指着自己, 「我……」 「也好。」老好人龙康默默点头,他不觉得假扮夫妻有什么不妥的,反正萧卿知都女装了还怕这个?住在一起也能彼此照应。 聂若转头看着女装的萧卿知, 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聂若小心脏一颤一颤的,他这是要跟女神同居了?! 同居自然重要, 但办事同样紧急,吃完饭之后聂若就带着谢亭出门去了丐帮所在, 熟门熟路的在丐帮弟子指引下找到了一处破庙, 也是此地丐帮的长老居所。聂若一拍谢亭肩膀示意他上前。 谢亭在心底嘆息一声走上前去, 蹲在了靠在破烂佛像上小憩的乞丐老头,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第87页 「这位长老,在下谢亭。」谢亭一拱手。 「那个……时常来我们丐帮买消息的写书的谢亭?」长老抬抬眼皮,淡淡的道。 「正是。」谢亭拱手,写书嘛!总是会遇到灵感枯竭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些刺激灵感的故事就很重要了, 可是在信息匮乏的古代如何才能知道那些新鲜有趣的故事呢?自然就是丐帮啦!谢亭从几年前就在丐帮买消息,次数多到连丐帮帮主都略有耳闻, 还曾笑言,『以后哪里发生了趣事儿在丐帮大会的时候都转达给聂家庄附近的乞丐得了,至少人家还能换点银子回来。』 当然, 丐帮帮主不是真的穷到身无分文, 丐帮本身的财力也比得上一般门派, 这话也只是笑谈罢了。但至少, 丐帮弟子对谢亭的大名都是有印象的。 长老坐起身来, 笑眯眯的颠了颠手里的银子, 塞到怀里, 十两银子,也亏得谢亭财力丰厚,才出手如此大方,虽然他是本地丐帮长老,平时也有丐帮弟子孝敬,但十两银子对普遍在贫困线挣扎的江湖人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聂家庄这些年,是真的有钱了啊! 「平日里都是聂家庄附近的那些小子发财,如今也轮到我一回,呵呵。」长老笑眯眯的道:「想知道当地的趣事儿?」 「是。」谢亭点头。 长老叫了个身边侍奉的弟子,过来给谢亭讲当地一些人家的私密趣事儿。 谢亭听了半晌,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婆媳不合,妯娌撕逼,甚至还有小舅子跟姐夫家妾室有染的,半晌,也没聊到谢亭真正想听的地方,许久,谢亭抬手打断。「有没有陈家的趣事儿?」 「陈家?」原本已经又躺回去的长老挣开双眼,打量着谢亭。 谢亭绷紧了身体,努力做出淡定的神色。 长老的目光却落到了谢亭身后的聂若身上,「这位是?」 「在下聂家庄聂若。」聂若一拱手。 「原来是聂家庄少庄主,是老朽失礼了。」长老仍未起身,只是随意拱拱手,道:「竟劳动聂少庄主,想来,两位也不只是来打听趣事儿的吧?」 聂若刚刚已经查看了许久,确认这周围只是他们几个,也就道:「确实,有些事情想向长老打听,不知道……」聂若的目光落在他身边侍奉的小乞丐身上。 「他是我的嫡传弟子。」长老道,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人是可信的,有什么就说。 聂若从怀中摸出银两递了过去,足足一百两的银票。 他虽然已年近五十,当上了丐帮长老,但也极少见到这么大的银票,丐帮弟子,能乞讨来的都是铜钱,便是积少成多,也不过是换成银子,他积攒多年,手里虽然有些银钱,但也不过几十两的积蓄,已经算多了,而聂若竟出手一百两。 长老许久不言,也不接,这可不是十两银子听个趣事儿的事情了。「聂少庄主是想听陈家的趣事儿?」 「是。」 「那你可知这陈家本不姓陈?」 「知道。」 「不好意思,我丐帮弟子不愿掺和这些事情。」内心挣扎片刻,他还是选择拒绝。 既然不肯说,那就是有了?聂若扬唇微笑,能比一百两银子更重的消息,他还真想知道,聂若从怀中又取出剩余的银票,放在一起道:「一千两。」 丐帮长老武功自然不差,很清楚聂若刚刚的举动是取出了怀中的所有藏物,他便是想涨价,人也没钱了,这也是聂若的诚意,而一千两,也足以打动人心,便是老成如他,也忍不住唿吸微促,但很快平息。 比自己终身积蓄还多十几倍是个什么概念!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人疯狂,当然也包括他,虽然被钱财收买过于难堪,但……丐帮长老目光里闪过一道挣扎,他不是什么江湖有名望的人物,不过是丐帮驻扎在此地的一个普通的长老,若无意外,以后也会老死在这里,不会引起任何江湖风浪。 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年纪大了,也不想受苦受累,若是病了,也想吃得起药看得起病,就算死了,也想买一副好棺材,风风光光的办个丧礼,再给自己的弟子留点傍身的银子,让他富富足足的继承自己的长老之位。 丐帮长老沉默片刻,才沙哑着嗓子道:「当真想清楚了?咱们先说好了,您出了这个庙门,就当没来过的,以后什么事情,我们丐帮是不认的。」 「这是应该的。」聂若颔首。 「狗儿,接着。」 「是。」旁边的小乞丐紧张的双手接过,也不敢塞起来,就放在了长老身旁。 长老坐直身体,清了清喉咙,自己讲了起来,「这陈家,表面上看,不过是当地一位姓陈的富商府上,实则,是顺义盟叶盟主的私宅……」 聂若听了许久,对方说的很详细,但,他想知道的人呢?「糜兴发在哪里?」聂若直接问道。 丐帮长老神色复杂的看了聂若一眼,「你倒是都清楚的很。」 「若不清楚,岂会花一千两买消息。」如今满江湖都知道聂家庄找糜兴发给自家大弟子报仇呢,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更是灵通,如何不知糜兴发是谁。 「长老,不要拿那些看似重要实则对我没用的消息打发我了,我只要知道关于糜兴发的事情。」 「糜兴发,如今确实在陈家宅院里,他易容后,为陈家家主。这处院落包括其下财产,都是叶飞白答应补偿他的……」长老声音沙哑。 第88页 此事过后,无论何人追查,他都不会说是他说出去的,他好歹也是丐帮长老,顺义盟纵然势大,但也不能仅凭怀疑就对付丐帮长老,再者,这些私密,他若非常年居住此地,掌控当地乞丐,也不至于推测出来,谁又能说他一定知情还泄密了呢? 而聂若既然在此,想来是从旁处先得了消息,他跟聂家庄无亲无故,总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聂家庄去告密,便是此事日后爆出,旁人也牵扯不到他身上。如此,他才决定偷偷赚这一千两银子。 「叶飞白……」聂若喃喃道。「果然是你。」 丐帮长老不吭声了。 「还有一个问题。」 丐帮长老心提了起来。 「叶飞白为何要灭萧卿知满门?」他们之间明明无仇无怨,没有交集,若是有丝毫联繫,萧卿知前世早查到叶飞白身上去了,而他一直不敢肯定是叶飞白,也是因为这个,萧卿知一家,与叶飞白分明没有任何关系。 「我猜到陈家家主是糜兴发之后,曾偷偷留意过一阵,甚至潜入陈府,后来才知道,萧家,有一套转日心法,练成后威力无比,叶飞白屠萧氏满门,为的,就是这套心法。」 「他拿到了?」聂若眯起眼。 「没有,糜兴发一直藏了一手,只肯交出半部心法,这也是叶飞白至今没杀他灭口的缘故,毕竟死人,总比退隐之人更能保密。」 「那糜兴发练成了?」 「瞧着,不像。」丐帮长老摇头,「若他练成了,以传闻中转日心法的功力,我潜入他府中这么多次,他岂会不知?」还容得他来来回回那么多次,可见,糜兴发武功一般。 「既在手里,为何自己不练?」聂若疑惑,但这个事情丐帮长老也不知道,只是摇头。 确认对方也不知道其他消息了,聂若才拱手一礼,「多谢,告辞了。」 「此事……」丐帮长老皱眉。 「与长老,与丐帮,毫无关系。」 「本就无关!你既来这里,可见是从其他地方得了消息,如何能怪罪到我身上?再者,陈家私宅里的事情,我哪里知道?难道他们做事还能告诉我不成?」丐帮长老道。 「自然。」聂若点头,「我们来此,也只是为了打听当地趣事儿罢了,告辞。」 「不送。」 … 出了庙门,谢亭便与在外围警戒的龙康与萧卿知回合,萧卿知望着聂若。 「都清楚了,回去再说。」聂若低声道。 众人立刻返回客栈。 萧卿知房内,聂若只留下了萧卿知,毕竟是他的家事,还得先告诉他,问过他的意思才好,而龙康与谢亭则在外面警戒,谢亭在楼下坐着喝茶,龙康则在走廊里摆弄自己的佩剑。 片刻后,聂若才讲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师兄,你家的转日心法……」 「从未听过。」 「也许你年幼,家里人没告诉你。」 「我家若有这样的心法,何至于被糜兴发所害?」萧卿知回答,旁人不清楚,也许真以为他家藏重宝,但,他身为萧家嫡系子弟,又备受器重,若家中有这样的心法,他岂会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出了差错。 聂若也怀疑这心法到底有没有,若是有,萧家几十口人,总不至于一个也练不成,甚至被糜兴发灭门,若是有,糜兴发拿到手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练成,自己的住处都快成被那个丐帮长老逛熟了都不知情。 这消息,当年到底是谁告诉叶飞白的?他好歹也是聂家庄少庄主,这么多年了,也从未听过转日心法这个名字,岂不奇怪? 「不管怎么说,先拿下糜兴发与叶飞白对峙。」聂若道。 萧卿知点头。 第47章 两人谈完之后才叫了谢亭与龙康进来, 将情况大致跟龙康解释了,聂若才道:「此事既着急也不能急,龙师兄, 这几日只怕要麻烦你盯着糜兴发, 别让他跑了,师弟啊!你拿些银子, 去买几个铺子,就说咱们几个是来买铺子做生意的, 明面上也好有个由头。」 龙康跟谢亭点了点头。 聂若才转向萧卿知, 「师兄, 我会以密信通知庄子,要他们前来相助,你要记着,捉糜兴发是必然的,但, 从他身上挖出叶飞白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你家的转日心法。」 萧卿知点点头,这些用心思的事情, 聂若比他们几个都擅长,他们自然听从。 「今天已晚了,有什么明日再说。」聂若起身, 伸展了下身体, 赶了几天路, 又着急忙慌的搞这么一大堆事情, 天已经黑了。 「哦。」谢亭点点头, 起身拉着龙康的胳膊, 道:「那我们回去休息了, 不打扰两位师兄。」 龙康颔首之后,也跟着出去。 聂若松懈下来,也累的不行,随口道:「师兄沐浴一下就休息吧!我椒???????汤去叫小二送热水上来。」 萧卿知点点头。 聂若走出门去找小二要了热水,很快,便有几人抬了水上来,并将屋内的浴桶装满,还在旁边贴心的放了一桶滚烫的热水,方便水凉了随时添些热的。 等小二离开后,聂若才看向萧卿知,萧卿知还是女子打扮,聂若纵然已经看了大半天了,都快习惯了,但处在这种情况下,勐然一瞅竟忍不住还有些脸红。 萧卿知见聂若久久不动,反而低下头去,开口道:「你先洗吧!」 第89页 出门在外,又不是自己家里,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浴桶,他们也只能共用,萧卿知向来习惯照顾聂若,自然开口让他先洗。 聂若连忙摆手,「不不不,师兄先。」 萧卿知拧眉,「出门在外,我应当照顾你。」再说,聂若自幼锦衣玉食长大,哪里用过旁人沐浴后的残水?自己就不同了,无论是幼年经歷,还是成年后多番出门闯荡,都导致他不在意这个。 「不不不!师兄先!」聂若态度坚决,却笨嘴拙舌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反正,萧卿知顶着一张他梦中女神的打扮,他绝对做不来自己先洗让他用自己残水的事情来! 萧卿知看出聂若的坚决,点了点头,不过小事,既然聂若坚持,他也不拒绝了。 萧卿知起身走到屏风后,聂若大眼一瞅,顿时有些心烦意乱,这屏风竟是布屏风,里头为了沐浴点了灯,将内里的人影映的分明,而且屏风不高,只到萧卿知的腰上一点。 萧卿知也不在意聂若在一旁看着,直接褪去自己的衣衫,拆开头上的髮髻,他在学易容时学了梳髮髻,在易容一道里,可没有男女老少之分,只有你能不能扮像的问题。 聂若望着萧卿知拆去头上装饰,披散头髮,然后一件件褪去衣衫,露出古铜色坚韧硬朗的胸膛。 果然,不是女子啊!聂若死死盯着,暗自用这幅景象顶掉自己脑海中那女神的身影。 女神脱了衣服比你都壮,你还敢在心里肖想?!聂若以毒攻毒,坚决阻止自己对大师兄女装的想法。 聂若正愣神呢,就听到一阵水声,萧卿知已经进了浴桶沐浴,聂若只能看到萧卿知沐浴的身影了,聂若望着屏风上朦胧的身影片刻,回神之后连忙转过头去,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景色。 之前也见过大师兄光着膀子的,聂洪讲究艰苦教育,时不时的就让弟子们光着上身去干苦工,说是能锻鍊意志,所以萧卿知身上的肌肤才跟脸上没多少色差,都是晒出来的,反观聂若就不同了,整个人都白白嫩嫩的。 不过片刻,萧卿知便已经洗好了,穿着白色中衣走出来对聂若道:「去洗吧!」 萧卿知眉目温和,头髮湿漉漉的披散在身上,打湿了一片,露出内里的肉色。 聂若微张着嘴看着此刻一点也不女气的萧卿知,却觉得更让他血脉沸腾,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张了张嘴,竟一时间无言。 「怎么了?」萧卿知走近,抬手按住聂若放在桌上的手腕,给他把脉,「可是累了?」 「大……大师兄。」聂若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他觉得他都快说服自己不要对着大师兄的女装胡思乱想了,可是大师兄突然穿着中衣出来,为什么似乎比女装更能撩动他心弦了呢? 是因为衣服湿了吗?他好像没怎么见过萧卿知穿着湿衣的模样,聂若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转开目光,道:「大师兄挺快的哈!」他敢肯定,他没愣神多久,萧卿知就已经洗完了。 「只是随便沖了下,你去洗吧,要不水凉了。」萧卿知回答。再说了,男子沐浴,需要很久吗?大家不都是沖一冲了事? 是因为他吗?怕自己用的太久,水会凉会脏?怕他嫌弃?照顾他?聂若嘴唇颤了颤,却只能起身,萧卿知躲了下,两人靠的太近,差点撞到。 聂若只觉得自己闻到一股清新的水汽,转头一愣,才发现自己差点跟萧卿知撞到了,他几乎能嗅到萧卿知吐出的气息,萧卿知也扭头看着他,聂若甚至能看清萧卿知的每一根髮丝,湿哒哒的贴在稜角分明的脸颊,耳垂,甚至脖子,一直往下。 冷静! 聂若立刻转头,这只是大师兄女装的后遗症罢了,他再调整一下就好。 聂若错开一些,去了屏风后沐浴。 浴桶里的水看着还是干净的,聂若也不嫌弃,直接脱了衣服进去,水已经有些温了,聂若起身取了旁边的热水倒进来,很快,水温又到合适的温度。 浴桶内,聂若想到刚刚自己能看到萧卿知的模样,忍不住转头往屏风上看,此刻大师兄不会也正看着他吧?聂若咽了咽口水,觉得浑身都有些热,甚至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 水下,聂若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虽然有八块腹肌,但跟大师兄比起来,肯定还是有些软,而且太白了,一点也不阳刚,也许下次爹再让弟子光着膀子去扛沙袋,他也应该加入进去,多晒一晒练一练,也好让大师兄赞许。 聂若幻想到萧卿知望着他身材惊嘆的眼光,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就这样,回去就练! 等聂若用毛巾拧着头髮穿着中衣出来,萧卿知已经擦干了自己的头髮,还换了新的衣服,不再湿漉漉的了。聂若一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如何,心情有些复杂。 看不见是好事,省的自己胡思乱想,这样才是对的,聂若不停的告诉自己。 等头髮干的差不多了,两人才上床休息,萧卿知一弹指熄灭了屋内的灯火,低声道:「睡吧。」 聂若见萧卿知说完就闭眼酝酿睡意,本想说点什么,也不好说了,也只得闭眼休息,但脑子里却越发清醒了。 乱糟糟的画面在聂若脑海中闪过,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见到大师兄的心情,大师兄穿着女装望着他的眼神,甚至刚刚看到的硬朗的男性躯体…… 第90页 擦!聂若勐地睁大眼,下半身似乎有了些不该有的反应。 聂若冷汗都快下来了,他疯了么?这可是大师兄!聂若甚至不敢有什么动作,怕惊醒了似乎已经睡着的萧卿知,只能强行忍耐,暗自用意志力阻止自己的身体反应,但唿吸还是忍不住有些急促了。 「睡不着?」萧卿知缓缓睁开眼,声音有些低沉,问他。 「我……」聂若傻眼。 「我也睡不着。」萧卿知仰躺着,聂若只能看到他的侧面,稜角分明的脸庞从侧面看似乎更加俊美,以往毫无情绪的眼眸此刻瀰漫了悲伤。「我家,真的是因为一部莫须有的心法,才遭此横祸的吗?」 「大师兄……」聂若极少见如此脆弱的萧卿知,一时间既心疼又忍不住想搂上去安慰。 但是他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敢!也不能! 「多谢。」萧卿知开口。 「为什么……谢?」聂若几乎是靠意志力才能跟萧卿知正常对话。 「谢你当年求师父收我,谢你这些年的照料,谢你,替我找到仇人。」萧卿知微微勾唇,似乎在笑。 聂若看到萧卿知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萧卿知你什么时候笑不好,非得在我心神荡漾的时候笑,你是生怕勾不去我的魂吗!就不能恢復正常的冷硬的大师兄状态! 显然,萧卿知他不能,他想了困惑了那么多年的问题,查了找了那么多年的仇人,突然都给了他一个交代,他哪里能如平常一样? 「都是……应当的,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聂若翻个身,蜷起身体,遮掩身体的异样,有点委屈。 「师父,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铭刻在心,若有需要,无论任何事,甚至搭上我这条命,我都在所不惜。」 呵呵,现在就有需要,但是他不敢说…… 「突然说这些,挺奇怪的。」萧卿知似乎有些羞涩,他不是善于表达情绪的人,也只是在今天这般心神动盪之下,又只有他跟聂若两个,处在这样一个私密适合谈心的环境,他才会贸然开口。 「睡吧!」说完心事,萧卿知闭上眼睛,似乎能睡个好觉了。 聂若彻底没了困意,傻眼的看着萧卿知心满意足的睡去,而自己却只能硬挺着,太难了,人生太难了,他之前就应该跟谢亭睡,让龙康跟…… 擦!让龙康死去吧!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看到师兄今日沐浴的景象!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楚楚楚动人扔了1个地雷~么么哒~ 第48章 聂若眼巴巴的瞅着萧卿知的睡颜坚持了一夜, 心里酸甜苦辣混作一团,脑袋里胡乱的想着,搅的他将近天明才昏昏睡去, 等聂若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将近午时,聂若反应过来之后勐然坐起。 「大师兄?」 「叫什么吶!看你这一脸虚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谢亭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了饭菜。「都中午了, 你再不起来我都打算叫你起床了。」 「大师兄呢?」 「跟踪糜兴发去了, 他不放心。」谢亭托腮坐下, 「走之前让我照顾你一下,说你这两天太累了,让我不要吵你休息。」谢亭说完,歪头撇撇嘴,他跟二师兄明明是一样赶路一样去的破庙, 一样劳心费神的, 结果在大师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二师兄,还让他来照顾二师兄。 这虽不自知, 但已经溢出来的恋爱酸臭味啊! 可怜他一条单身狗,每天都被塞狗粮,谢亭摇头嘆息。 「走了?」聂若倒不担心萧卿知遇到危险, 有龙康在, 他们两人联手, 便是武林第一的高手也敢去捋一捋鬍鬚, 一个小小的糜兴髮根本不值担忧。 「起床啦!」谢亭起身嘿嘿一笑, 搓着手准备去掀被子。 「走开!」太熟了就这点不好, 师弟都敢跟师兄没大没小的, 聂若死死揪着自己的被子不放。 闹腾了一阵,聂若才起身穿衣洗漱,等坐在桌前准备吃饭的时候才愣了一下,他刚刚十分坦然的在谢亭面前换衣服了,没有丝毫的别扭。若是在这里的是萧卿知……聂若垂眸。 聂若放下筷子突然凑近谢亭,抬手摸了摸谢亭的脸。 谢亭呆愣了,「干……干嘛?」突然摸他脸,还摸的这么温柔,让他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没有感觉……聂若暗想,同样是男子,他摸谢亭就没有丝毫心情波动,但如果是大师兄呢?聂若只要想一想那场景,便觉得一股热意涌向心头。 「二师兄,你不对劲。」谢亭见聂若久久不言,而是沉默着,忍不住道。 「我确实是不太对劲。」聂若默默道。 我去,居然承认了?!谢亭目光有些闪躲,想要转移话题,他就不该问这话! 「说起来,今天的饭菜挺香的,赶了这么多天路,每天吃干粮,都快馋死我了,二师兄啊!等吃完了咱们一起去买铺子呗,你不是说假装来此地置产业打掩护吗?大师兄今天一早就写了密信寄回聂家庄了,坚持个三四天,就会有师兄弟来帮忙了。」 「大师兄他……」 自己干嘛突然提大师兄啊!谢亭仰头懊悔一阵,只能听聂若继续说下去。 「大师兄他……没事。师弟啊!」聂若突然笑眯眯的按住谢亭的胳膊,道:「你读那么多话本故事,也写了那么多话本故事,师兄问你个问题呗。」 第91页 「你……问?」谢亭忍不住后仰一些,这么多年了,说真的,他一见二师兄笑成这幅表情,就忍不住想躲,这是准备又坑谁呢? 「我有一个朋友……」 这熟悉又可怕的开场白。 「他呢,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 哎呦我去,女子耶!谢亭眼睛亮了,看起来真的是朋友了。 「一见钟情之后吧,然后就数年未见,但有一天他突然又见到了那名女子,发现自己还是会为了他动心,你说他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追啊!喜欢一个人多难得,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姑娘,老天都安排你二次相见你还动心了,你还不抓紧?爱情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美好,错过了是会遗憾终生的。」 聂若点头,「我那位朋友啊,其实他也把握了,然后呢,他发现这姑娘有个秘密,这件事导致他退避三舍,准备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你说,他该如何让自己收椒???????汤回这份错误的感情呢?你写过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故事,应当知道如何让我那位朋友不爱一个人吧?」 是的,他承认了,前世的他对萧卿知的女装一见钟情,这次再见,他依旧会动心,若萧卿知是女子,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而会立刻努力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来获取佳人芳心。 但那是大师兄,他的至交好友,是个男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为了私情,而拖他入泥潭。 再者,前世,萧卿知对他动心,也从未宣之于口,而是选择默默压抑,任凭这份情谊淡化。聂若有理由相信,萧卿知也是为他考虑,不忍拖累他才会如此,否则,凭萧卿知前世无所顾忌,疯魔癫狂的模样,如何会不随心行事?如今,他自然也当一样。 「为何不爱?爱情这种事情,岂能因为一些事情就动摇?」谢亭拍了拍聂若的肩膀,「二师兄啊!什么样的秘密,能值得一人放弃所爱?能放弃压抑的,又岂能是真爱?若真的爱一人,是不可能放下的。」 聂若微微怔忪,「放不下吗?」 前世,萧卿知至死也未曾放下,他也会如此吗? 「放不下啊!你那位朋友试过放下吗?」谢亭问道。 试自然是试过的,他早在多年前就知道女神是大师兄易容的,他知道真相之后就自以为自己放下了,没想到多年后,再次一见,还是会为其动容。 「不成吧!」谢亭一见聂若神色,就知道他那位朋友失败了。嘿嘿笑了两声,道:「若感情路上有困难,就解决困难,就知道躲算什么好汉呢?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敢追求,算什么爷们?哼,我谢亭就瞧不上这种男人!无能软弱!」 聂若眼皮跳了跳,觉得自己中了好多箭,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也许两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呢,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也许对双方都好。」 「若真相爱,就当排除万难在一起才是,师兄啊,听过这样的故事没有,一对男女,男子的父亲杀了女子的父亲,他们两个是血海深仇啊!但是爱情是无所不能的,最后竟能化解仇恨,让一对有情人终得相守。」 聂若顿了顿,他自然听过,这故事还是谢亭写的。 虽然他觉得这个故事十分不符合他个人的口味,若他是那位女子,有人杀他父母,还对他扬言说爱,要他日后认贼作父,他必手刃对方,若有时间,剥皮抽筋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有这样的故事,两人之间有亡族灭国之仇,但是爱情是能化解一切的,最后,一为帝王,一为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聂若不吭声了,这个故事他也看过的,还是谢亭写的,看完之后他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朋友遇到的困难,难道还能比这些有情人遇到的困难更难吗?比得过吗?」 比不过比不过……聂若连忙摇头,他遇到的问题,跟这些比,小巫见大巫了,不敢比不敢比。 「所以啊!说他软弱没说错他吧?」 「可……若那女子的秘密,是她男扮女装呢?」聂若默默道。 「算什么大事儿?我之前还写过一个姑娘,女扮男装考入书院……」谢亭突然卡壳,磕磕巴巴的道:「二……二师兄你说什么?」 「若她是个男子呢?」聂若重复一遍。 谢亭微微张大了嘴,傻眼的看着聂若,男扮女装,男的,大师兄?! 他就知道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句式都是说话人本身! 「怎么不说话了?」聂若眯起眼,谢亭这个表现……聂若突然伸手拽住想逃的谢亭,「你猜出来了?」 「猜……猜什么?哎呀,太惊讶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秘密呢!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啊!」谢亭努力摆出自己刚刚只是过于惊讶了,淡定的看着聂若。 「谢亭,我认识你多少年了?」 「那……有些年头了。」谢亭干巴巴的道。 「你是心思深沉的人吗?」 「那……必须不是。」师父曾夸赞,『若非没心没肺,毫无追求,岂能坦然面对自身稀松平常的武艺而不觉愧疚难安?』 「所以,你觉得你的心思瞒的过我吗?都写脸上了我能看不出来?!」聂若恶狠狠的道。 「呜呜呜……」谢亭呜咽。 「不准出声!」聂若道,谢亭立刻闭嘴,「此事若让外人知道,特别是大师兄……」 第92页 「我绝对不说!」谢亭立刻道。 聂若这才放开,打量着谢亭,谢亭老实坐好,低头看着桌面,一动不敢动。 「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聂若皱眉。 「我真的不说的,这么多年了,我都瞒的死死的,我嘴可严实了……」谢亭想要证明自己,然后意识到什么,渐渐销声。 「这些年?」聂若还是抓准了关键词,「谢亭……」 「呜呜呜……」 新一轮的严刑逼供开始了。 「所以,你觉得我很多年前就开始喜欢大师兄了,你这么多年来,跟我要画要诗,在外人面前跟我搂搂抱抱的,都是为了帮我打掩护?」聂若指指自己。 谢亭拼命点头,快看看你无私伟大的师弟啊!你怎么好意思挠他痒痒!都成年人了,居然挠他痒痒!不就是知道他怕痒吗!专朝人弱点下手,小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30106912灌溉的5瓶营养液,muzi灌溉的1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49章 有些事情, 不戳破这层窗户纸,也许当事人就永远意识不到,聂若纵然有几分聪明, 但在自己的感情一事上, 也是懵懂的厉害,更别说他自幼受的教育, 也难以让他把自己对萧卿知的过分在意往情爱上联想,他只以为自己是跟萧卿知关系极好才会如此。 「师兄, 说真的, 这些年, 龙师兄太可怜了。」要知道,就因为龙康跟萧卿知关系好,聂若看他不顺眼好多年了,简直冤。 聂若没有反驳,只是深吸一口气, 略有些怔忪。 有些事情戳破了, 很多事情也就顺其自然的想明白了,前世, 他看着萧卿知扒他坟墓,也没见得生气,明明是游魂状态能自在遨游于世间任何一个角落, 却总爱跟着萧卿知跑, 为他担忧揪心, 重来一世, 刚刚适应情况就又去找他, 非要让爹收他为徒, 这些年来, 更是数不尽的在意亲近。 确实是早超出了所谓的知己范畴,也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对萧卿知的在意,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挚友之情了。 不是因为萧卿知的女装诱出的不该有的遐思,而是这遐思本就存在,被女子装扮的萧卿知诱出了边界而已。 「二师兄?」谢亭见聂若久久不言语,有点担心他了,抬手在聂若眼前挥了挥。 毕竟二师兄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的,很受刺激吧!谢亭神色复杂的看着聂若。 许久,聂若突然开口,「谢了。」 「啊?谢什么?」谢亭不明白。 「谢你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意。」聂若道。 他一直认为断袖这种事距离自己很远,哪怕是萧卿知对他起过心思,他也觉得只是萧卿知一时错乱,所以事情到了他自己身上,哪怕连身体都起了反应,他一时半刻的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而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确实是谢亭点醒了他,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 谢亭颤了颤,「师兄啊,哥,我叫你哥行吗?饶了我吧!你这话要是让师娘听见了,她得活扒了我的皮不可。」什么叫做点醒了你?聂家庄少庄主的性取向是被他给点歪的,这个锅他背不起,求放过。 聂若笑了笑,知道谢亭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在说什么。 谢亭知道聂若不会说出去的,吐槽完之后就丢到脑后,转而关心他刚受极大刺激的师兄。「二师兄,你打算怎么办?是要跟大师兄在一起,还是……放弃?」 聂若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他要先消化一下自己的心情,这种大事,事关他跟大师兄的人生,岂是一时半刻能决定的?再说,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大师兄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呢?是与他一样,不自知的爱慕,还是单纯的把他当关系好的师弟照顾?他并不清楚。 不过聂若心底还是忍不住浮起一丝隐秘的雀跃,他喜欢大师兄,而且他觉得大师兄也喜欢他,毕竟,这一世大师兄对他极好,而前世,大师兄也是爱慕过他的,所以……如今的大师兄喜欢他的机率也挺大的吧! 若真能两情相悦,些许困难,也不是不能克服。 仔细想想,他是不在意江湖人怎么看待他的,大师兄比他更不在意这个,江湖上也不是没有断袖分桃的夫夫,只不过是名声不好听,被人说嘴闲谈罢了,影响不了他们分毫。 他们若在一起,也唯独聂家庄内部的问题了,聂若想到什么,望向谢亭,「若我与大师兄日后真的在一起,你会怎么想?」 「那肯定支持啊!只要你们高兴,是放下也好,是在一起也罢,我都支持,我只希望两位师兄都能幸福,仅此而已。」谢亭连忙道,这根本不用犹豫的,他本就是嗑cp的人好不好,而且,他从不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与普通男女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担心师父师娘不这么想。 聂若有些许感动,轻轻抬手挡了下,垂下眼眸,怕被谢亭看出他的情绪,不然谢亭一定嘚瑟。 如果谢亭只希望他高兴,那么聂家庄内的其他师兄弟,想来也有一些人会这么想……而师兄弟们到底也管不到他头上,纵然有些人心里别扭,表面也不会如何。 所以只剩下爹娘与聂家庄自他之后的下一任庄主人选。 爹娘暂且不提,这个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但他之后的庄主人选却不是不能解决,爹娘还年轻,若再生一个也无不可,若不愿意,聂家庄师兄弟们都是亲如兄弟的,其中也不乏优秀的庄主人选。 第93页 再不济,日后收养一个孩子也是办法,还能继续继承聂姓,其实聂家庄数代前就曾出现过庄主后继无人,收弟子为义子继承庄主之位的事情,若要深究,聂若其实本不姓聂,他的先祖也只是聂家义子罢了。 所以,再收养一个也没啥大不了的嘛!聂若笑了。 「二师兄?」这咋还高兴上了?谢亭不解,「想什么呢?」 「想以后我要收养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继承聂家庄。」聂若笑眯眯的道。 谢亭:…… 哥你想的真远,连下一代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上了。 这是真的打算跟大师兄在一起了啊!谢亭在心里嘆息一下,为自己师父点了个蜡,又将其抛到脑后,专心看着聂若,「二师兄啊!这个,继承人的事情咱们先不急,你跟大师兄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必担心,大师兄对我极好,他定然也与我一样,只是懵懂不自知,稍微一点拨,他就能意识到了。」聂若笑眯眯的道。 是吗?谢亭怎么不太相信呢?虽然大师兄确实是对聂若跟旁人不同,但他怎么觉得,大师兄对聂若是夹杂了恩情友情兄弟情外带兄长责任的一种复杂情绪呢,而这感情里,似乎不包含爱情啊! 可是看着自信满满的聂若,谢亭也不确定了,毕竟这种事情,当事人最有发言权了,也许是他没看出来呢。 聂若哼着小调坐在屋内等萧卿知回来,却没等回来人,只收到一封小乞丐送来的信,说萧卿知要昼夜守在陈府,防止糜兴发逃离,他也想在聂家庄弟子来之前,调查一番糜兴发,看能不能查出转日心法的事情。 这得查到什么时候?叶飞白查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找到下半部心法,糜兴发还能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真的相信这心法的存在,岂是一时半会能查明白的?聂若起身转圈圈。 至于至今没有捉糜兴发…… 不是他们武力不足,而是怕捉了之后打草惊蛇,引来叶飞白出手,若是那样,他们四人就成了靶子,纵然能保护自己,但也不能保证糜兴发不会被灭口,还不如安静潜伏,等聂家庄派人手来,直接捉了糜兴髮带走,叶飞白那时便是知道,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聂若嘆息一声,走出门去,正撞见龙康一身疲惫回来。 「龙师兄?」聂若一愣,连忙往龙康身后看,却没见到萧卿知回来,有些失望。「我师兄他没回吗?」 「他不放心,非要守着,我没办法,只能先回来休息,之后去换他。」龙康道。 聂若点点头,有些担忧。 … 与此同时,陈府,糜兴发易容的陈家家主收到下人回禀,听完之后脸色阴沉不定,聂家庄的几个小子竟然来了此处!是为什么来的?是发现了他的踪迹吗?! 糜兴发忍不住握紧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竟将茶杯捏碎,溅湿了他的锦袍,多年来,为了藏好自己,他几乎从不卸去易容,甚至不敢日日勤练武艺,怕被人发现,如今,武功虽不至全废,但也退步不少,若聂家几个小子联手,他只怕难以为敌。 「家主,他们好像是为了买铺子而来。」僕从低声回话。 「哼,若只是买铺子,何劳烦聂家少庄主?」糜兴发一脸阴沉。「萧卿知呢!他可也在此地?!」 「并不在,来的只是聂若谢亭跟龙康三人,似乎……还有一个聂家庄的师姐,并不认识,听小二说,这几人是为了追这个女子过来的。」 糜兴发的愤恨戛然而止,「追个女人?」 「是,听说,是聂若的新婚妻子。」 「聂洪竟只给他娶一个自家女弟子为妻?」不与其他门派联姻吗?不过仔细想想聂洪的性格,倒也不是干不出来。 「这个倒是不知。」 「从未听过聂若成亲……」糜兴发陷入沉思,不过,聂洪行事向来随心而为,便是给独子娶亲,也真的未必会宣扬的满江湖知道,再者,聂若武功平庸,不爱出门闯荡,想来江湖上也没什么朋友要去去喝他的喜酒,不宣扬也正常。 糜兴发听了这个消息,到底冷静不少,沉思片刻,道:「不管这几人来意如何,我总不能呆在这里,收拾东西,今晚离开,对外只说我出门做生意了。」 「是。」 墙外,萧卿知悄悄直起身体,面容越发冰冷,等师兄弟们赶来大约是来不及了,他只能自己动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努力扑腾的后浪灌溉的2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50章 傍晚, 龙康潜入陈家,根据萧卿知留下的暗号找到了他,「我来换你, 你回去休息吧!」 「不休息了。」 「纵然你年轻内力深厚, 也不能不眠不休的盯人,身体吃不消的, 聂师弟给你准备了丰盛的吃食,等你回去呢!」龙康将聂若的意思带到。 「糜兴发今晚要逃。」 龙康一愣, 「交 醣 团 队 独 珈 为 您 蒸 礼他发现我们了?」 「这里毕竟是他的老巢, 聂家庄弟子在此, 他如何能不知?只是他还不肯定你们来做什么,所以只想避开。」萧卿知回答。 「虽然庄里的人还未到,只有我们两个,但……不能让他走!」龙康没犹豫多久,便下定了决心。 萧卿知颔首。 深夜, 糜兴发从后门出来, 穿着不起眼的粗布衣衫,将自己易容成一个普通中年男子, 背着个布包裹。 第94页 「动手!」龙康拔出宝剑率先出手。 他们之所以等到现在,一是因为糜兴发武功越发退步,为了自保在陈府装了些机关, 他们发现了一些却不能保证全部找出, 二则是为了转日心法, 糜兴发既然要逃, 那有没有可能会带着心法一同离开呢? 萧卿知一身暗色衣裙, 也沖了上去, 招式之间极其狠辣, 纵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杀,还要逼供,保留人证跟叶飞白对峙,但也几乎抑制不住澎湃的杀意。 糜兴发勐然被袭,哪里还不明白,怒喝一声就射出一枚袖箭,转身要逃,龙康闪过之后挡住了他的去路,糜兴发被两人逼的节节败退,后背生寒。 「家主?!」后门冲出来一人。 糜兴发在此地藏匿多年,也培养了自己的心腹,来人见糜兴发遇袭,立刻放出一枚信号弹,这是通知叶飞白的意思,这些年来,聂家庄找人劳累,但糜兴发心惊胆战的躲藏,不敢有丝毫松懈,也未必不辛苦。 萧卿知眼里此刻只有糜兴发,哪里顾得了身后的敌人,出招越发尖锐,龙康只得去挡他人,把糜兴发留给萧卿知。 糜兴发的武功虽已退步,但毕竟也是一流高手,而且,他这些年来,对机关暗器与轻功等,还是不曾松懈的,一时半刻,萧卿知竟拿他没办法,他还需等龙康解决完身后敌人来帮忙才行。 信号弹能通知叶飞白的手下,进而通知叶飞白,也同样能让聂若看到,聂若推开窗看着炸开的特殊烟火,转身走出门去。 「二师兄?刚刚那是……」 「拿上你的剑,我们去帮忙。」聂若握紧手中佩剑,脚步不停。 「我们?」谢亭指着自己的鼻子。聂若也就算了,好歹也是个土生土长的江湖人,也是一身武艺的,可他……不好意思,这些年来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仅有的那点武斗经验,也不过是跟人玩闹似的比武,讲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 让他上…… 会拖后腿的吧! 二师兄你冷静点啊!你看清楚咱们是两只菜鸡啊!谢亭赶紧回屋拿了武器追了上去。 … 「那是什么?顺义盟的信号弹?」 「形状有些不同。」 「夏兄可要去看看?」 「自然,既是顺义盟的事,想来是为了维护江湖道义,我辈自当相助。」 「如此,一同?」 「自然。」 两道人影朝着信号弹方向而去。 聂若赶到的时候,龙康刚解决身后敌人,正要帮萧卿知,聂若拔出剑也想往上沖,三个高手之间的对决按理说是没他的份儿的,但是那是大师兄啊!聂若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二师兄!」谢亭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一把拉住聂若。「放着我来!」 聂若虽然已经有些昏头昏脑的,但还残存了些许理智,反手抓住谢亭的胳膊,「你就观战吧!」 看到萧卿知平安无事,他脑子已经冷静了一些了,谢亭还是算了吧!但凡脑子正常的聂家庄弟子,都不会想着让谢亭真的跟人搏杀。 不是说谢亭武功差到令人髮指,而是谢亭的性格,就算敌人站在他面前不动让他捅刀,他都得闭着眼犹豫半晌,也未必下的去刀,就谢亭这种的上去搏斗,基本就是去送人头。 「二师兄,你也别上了。」谢亭武功不咋地,但这些年了,眼界还是有的,这种层级的战斗,聂若也帮不了忙,说不定也是送菜。 聂若转头,跟谢亭大眼瞪小眼。 行吧! 两人同时扭过头去,不看彼此。 「就在前面!」两道身影落在聂若不远处,「这是谁在打谁呢?」刚站稳,其中一人便发出疑问,他们是看到顺义盟的信号弹过来的,虽然那信号弹与以前见着的有些不同,但他们也没多想,赶过来帮忙了。 原以为是顺义盟的弟子在捉拿什么恶贼,这是这一看,不好意思,他竟一时间分不出哪方是恶贼了。 聂若听到那人嘟囔的话,心神一动立刻回身拱手,「两位好,在下聂家庄聂若,这是我师弟,谢亭。」 便是不认识他这个聂家庄少庄主,也应该认识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写书人谢亭。 「哦,原来是两位,幸会幸会,在下萧子瑜,这位是我的好友夏侯安,我们是看到顺义盟的信号赶过来帮忙的,只是不知道这……」 「信号弹是我们发的,之前在顺义盟叶叔叔赠给我的,说我闯荡江湖若遇到麻烦,就放信号弹,顺义盟的弟子就会来相助。」 「原来是你,那现在这个是……」 聂若焦急的打断他的话,「那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他是魔头易容的!跟他打斗的,是我的师兄师姐。」 「原来如此!」聂家庄也是名门正派,既然遇到,那必须要帮一把啊! 「你胡……呜……」糜兴发想开口反驳,却因走神差点被龙康一剑挑了,连忙凝聚心神,专心对敌。 夏侯安比萧子瑜更快一步,举剑沖了过去,聂若打眼瞧着,这人的武功竟不落大师兄他们下风,静下心神一想。 夏侯安,莫不是那个喜欢坑人钱财的药王谷的少谷主?听闻他嫉恶如仇,性情耿直,是个淳厚老实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药王谷闹别扭,跑出来孤身闯荡江湖也不愿回去了。 聂若想着,若传言可信,那他大约知道夏侯安为什么跟家里人闹别扭还离家出走了,毕竟,药王谷可是个穷到不行,卖假药玉赚钱养门派的地方,夏侯安若真嫉恶如仇,耿直老实,只怕看不惯这个。 第95页 很快,糜兴发被拿下。 聂若松了口气,刚想走过去,萧卿知已一剑挑了糜兴发的脚筋。 「啊!!!」糜兴发惨叫倒地,血溅到萧卿知裙摆上,暗红一片。 众人:!!! 「你!」夏侯安瞪大眼,连忙弯腰替惨叫的糜兴发上药。他好歹是药王谷的人,习惯随身携带治病救命的药,此刻正好用上。 额……大师兄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个叛逆的少年,任性了啊! 不过这举动倒让他想起前世那个惹的整个江湖追杀的魔头萧卿知了,莫名有点怀念,还觉得大师兄可怜可爱是怎么回事?聂若望着脸上还未消去杀意的萧卿知暗想。 谢亭扭头一看,聂若正面带让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甜蜜笑容望着萧卿知,星星眼都快发光了,连忙撞了一下,快说点啥,刚刚不是还花言巧语的哄骗这俩人帮咱们动手么,快解释大师兄的行为! 「哦。」聂若一愣,反应过来,收起痴汉脸,摆正脸色,此刻就连萧子瑜都一脸警惕的看着萧卿知了。聂若立刻上前一步道:「两位别多心,此人与我师姐有杀亲之仇,我师姐能忍住没一刀了结他,而是留他性命审判,已是忍耐了。」 夏侯安眉头皱紧,他不认识这些人,也不清楚他们的恩怨,但比起这位狠辣强悍的『师姐』,他还是觉得眼前在地上哀嚎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更可怜一些,他不是善于隐藏情绪的人,自然面上也带了些出来。 萧子瑜打量聂若,一声不吭,暗自警惕着。 「再者,我师姐也是怕他跑了,你们可不知道,此人的轻功登峰造极,若不伤他大腿,只怕略有机会,便会逃的无影无踪。」聂若继续解释。 「既然明知对方轻功极高,还出手断人腿筋,毁人毕生所学,如此,未免手段酷烈了些。聂庄主为人磊落,江湖人人敬仰,却不想有几位这样的弟子。」夏侯安替糜兴发包扎好后,起身缓缓冷声道。 「我擦……」谢亭想骂人,哪里来的道德婊?! 聂若脸色也冷了下来。 「萧少侠?」龙康反应慢了一拍,只注意到萧子瑜了,他刚刚就觉得这人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 萧子瑜转头看着龙康半晌,「你是……龙康?!」 「是我。」龙康点头。 「多年未见,都快认不出来了!」萧子瑜笑着拍拍龙康的肩膀。 「龙师兄?」聂若语气冷淡,带着疑惑。 龙康道:「这位是萧子瑜,我幼年时曾与他有过交集,他帮过我。」 以前的龙康是个吃不饱饭的小可怜,但人品行事还挺讨人喜欢,所以很多人都帮过他。 「不敢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听说你入聂家庄了,那么……你们真的是聂家庄的弟子?」萧子瑜这才松了口气,刚刚见萧卿知如此狠辣的行事,他还以为自己被骗了,帮错了恶人,正警惕着呢。 但既然其中一人是龙康,那这些人也就真的是聂家庄弟子了,虽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以龙康的性子能对这一幕无动于衷,想来也是有些情理在其中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楚楚楚动人 1个,么么哒~ 第51章 众人重新见了礼, 夏侯安脸色还不好看,聂若没说出萧卿知的身份,依旧以师姐代称, 毕竟, 纵然大师兄自己不在意,他也要为他的名誉考虑, 能不被外人知道他穿过女装还是不被知道的好。 萧卿知没怎么理会众人,也不在意聂若没介绍他姓名, 只说他是师姐, 萧卿知一门心思只在糜兴发身上, 夏侯安给他上完药包扎好之后,萧卿知就粗暴的将人捆了起来,惹得糜兴发痛唿。 「你……」夏侯安见萧卿知对一个伤患如此野蛮,有些不满,被萧子瑜拉了一把, 这才住口。 萧子瑜拱手道:「诸位, 夏兄性子耿直,但心底纯善, 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勿怪。」 「说的就好像只有他心地善良看不惯旁人受苦受罪一样,我聂家庄弟子, 各个都是心地纯善之辈。」谢亭还记仇呢, 刚刚夏侯安说他们了, 还连累到聂洪身上, 谢亭武功不怎么样, 但却极护自己人, 辱及师门, 哪有那么轻易放过。 夏侯安冷着脸道:「既为名门正派,便不该动用私刑,一切当交由顺义盟定夺,才是正道。」江湖规矩,捉到的活的魔头,当交给顺义盟召开武林大会处置。 「你!」谢亭怒极,这是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啊! 聂若抬手挡住谢亭,笑眯眯的看着夏侯安,「我聂家庄弟子行事,既奉行侠义之道,也讲究随心而为,对得起本心二字,就不受夏少谷主教训了。说起来,听说少谷主离家出走,已经将近一年未回药王谷了,怎么?这是改换门庭,成了顺义盟的弟子了吗?」 「噗嗤……」谢亭连忙用轻咳掩饰。 「聂少庄主,给个面子,不过口角,各退一步吧!」萧子瑜笑着打圆场。 「自然,那我先道歉,对不住了夏少谷主。」聂若拱手一礼,「我不该说你话里话外不离顺义盟,几乎成了顺义盟的弟子了,虽然你一年没回药王谷了,但,哪怕十年八年不回,你也是药王谷的人。」 夏侯安唿吸急促了两下,拳头握紧,却不能说什么,他厌恶药王谷行事,只能躲开,却不能说出坏自家名声,但他也不喜自称药王谷的弟子,而聂若,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96页 而且,聂若先道歉,大大方方的后退一步,他若不肯低头,只会让人觉得他小心眼,但…… 「夏兄?」萧子瑜撞了撞脸色难看的夏侯安。 「抱歉……」夏侯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原谅你了。」谢亭学着聂若的模样笑眯眯的回答,「我们聂家庄弟子向来宽和大方,一点点小口角嘛!只要道歉我们是不会记仇的。」 「师弟。」聂若责怪的望了眼谢亭,谢亭乖巧闭嘴。 萧子瑜尴尬的笑着,「那这个就过去了,以后大家就算认识了,不打不相识嘛!对了,你们捉的这个是?」 众人回头看向萧卿知跟糜兴发,一会儿没注意糜兴发似乎更惨了,身上印着几个脚印,萧卿知冷着脸站在一旁,凌然傲气,如开锋的宝剑。 众人望着糜兴发,聂若望着萧卿知,痴了。 「咳咳,咳咳咳……」谢亭的嗓子都快咳噼了。 「他是糜兴发。」聂若发呆,谢亭咳嗽,萧卿知一声不吭放冷气,回答的人是龙康,龙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还是顺着萧子瑜的话岔开刚刚的话题。 「就是他啊!」萧子瑜脸色微变。这几年,聂家庄满江湖的找糜兴发,说要替自家大弟子报仇,却找不到人,他们这些外人以前是从未听说过糜兴发此人的,也是聂家庄将他的名字宣扬的满江湖都知道。 「我不是!你们聂家庄以大欺小,以多胜少,捉拿无辜之人抵罪,两位少侠,还请明辨!救我……呜……」萧卿知一脚菜刀糜兴发嘴上,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看大师兄这动作,潇洒威武!聂若笑着望着萧卿知。 「咳咳咳……」 「你们怎么确定他就是糜兴发?」夏侯安脸黑了下,但顾忌刚刚吃的亏,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不该说的。 「那请问,我们要如何证明,夏少谷主才相信他是糜兴发呢?」聂若笑眯眯的反问,这俩人对糜兴发都只是听说个名字,无论他们拿出什么样的证据,都没办法在两人面前证明糜兴发的身份的。 龙康揭开糜兴发的□□,露出其下苍老憔悴甚至带着落魄意味的面容,糜兴发如今也不过中年,换做前世,正是他为顺义盟长老,扬名江湖的人生巅峰时刻,但这一世,自裘什失踪之后,为防万一,他就被叶飞白藏匿,竟这么躲躲藏藏活了数年! 什么扬名江湖,什么顺义盟长老,什么名望权利财富,统统没有,他只有这么一处偏僻地方的宅院,每日易容,战战兢兢的活着,时刻担心着聂家庄的人找到这里来。 如今,还是被找来了。 萧子瑜转头对夏侯安道:「夏兄,对糜兴发此人,没有人能比聂家庄弟子更熟了,我们就别问了。」 夏侯安垂下头,到底没再说什么话。 「怎么有人一张口就那么气人呢?」谢亭转头对着聂若低声嘟囔。 众人只当没听见,维持着面上的客气。 回到客栈,萧子瑜两人也跟了上来,看萧卿知对糜兴发的酷烈手段,让他们离开他们也不放心,他们还怕萧卿知私下里用更狠辣的手段去折磨糜兴发呢! 既然捉人出力的有他们一份,那他们留下等聂家庄的弟子到来也无不可,哪怕一同将捉拿的人交给顺义盟都行,也没人能说什么不是来,正好,也守着糜兴发,免得他被折磨。 萧子瑜自告奋勇监守糜兴发,龙康也站出来,这里合适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了,把萧卿知跟糜兴发关一起绝对的血腥场面,谢亭跟聂若武力又不足,而夏侯安……大家还怕他被糜兴发哄了,把人放了呢! 客栈内,聂若跟萧卿知回了房间,萧卿知守了这么一天,又打了一场,神色疲惫,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师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别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我呢!」聂若看着萧卿知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也没再劝,而是让他去睡觉。 「他放信号弹了,叶飞白很快就会知道,这里距离顺义盟更近一些。他若来,我们只怕守不住糜兴发,不如现在就杀了。」萧卿知冷声建议道。 「那给他服毒,若他逃走,就让他毒发身亡。」聂若回答。 「我们带了这样的毒药吗?」萧卿知抬头,神色有些期待。 聂若看着萧卿知望着他的神色,特别想给他师兄变一个毒药出来,可惜,毒药他们是带了,但都是普通常备的,哪有那么神奇的功效?而且,随便找个好点的大夫就能解毒,达不到威胁的效果,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 「师兄,我……」聂若苦思片刻,「夏侯安可能有,便是没有,他也能配,他可是药王谷的少谷主!」医术什么的,总能拿得出手吧? 萧卿知有些失望,垂下头去,「他不会配毒药的,我听过说此人,他行事一贯光明磊落,心怀仁善,只救人不伤人的。」毒药什么的,夏侯安不会配的。 看出来了!聂若嘆息。 「师兄不必担心,叶飞白纵然厉害,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带走糜兴发,他行事还需顾忌,再说了,师兄弟们很快就到了,只要我们撑过这几天就好。」 萧卿知只能缓缓点头,「那我一会儿就去看着他。」 「师兄你还是先休息吧!这一时半会儿的,叶飞白只怕还没收到消息呢,你倒是先把自己累垮了,那怎么抵挡的了叶飞白派来的人?」 第97页 聂若走过去抬手按住萧卿知的肩膀,将人往床上带,萧卿知顺着聂若的力道走过去,又被聂若按在了床上,萧卿知仰躺着,因疲惫,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茫然,聂若手有点抖,但还是缓缓凑近。 「师兄,闭眼休息。」聂若几乎能嗅到萧卿知吐出的气息,他觉得萧卿知也能感受到他的,一时间耳根都有些红。 果然,靠近大师兄跟靠近谢亭不一样,跟靠近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喜欢大师兄! 那么,大师兄也会喜欢他吗?聂若盯着萧卿知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情绪出来,甚至忍不住越凑越近。 「嗯。」萧卿知闷闷的哼了一声,闭上了眼,他要养足精神,才好在叶飞白手中留下糜兴发,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从他手中把他的灭门仇人救走! 他要从糜兴发口中得到幕后真兇的证据,要把所有害了他家人的人,全部诛杀,血祭他的亲人! 大师兄真可爱,说睡就睡了,看着闭眼后安逸平和的睡颜,让他都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了,不想出门跟萧子瑜他们打交道,想就这么看着大师兄睡觉。 聂若忍不住蹲在萧卿知床边,看着萧卿知,暗暗想着。 若能日日早起,都能看到大师兄睡在自己身边,那是何等幸福?真的很值得为之努力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极度自恋 灌溉的3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52章 等萧卿知睡熟之后, 聂若才离开屋子,关押糜兴发的房间内,萧子瑜跟龙康相谈甚欢, 聂若在门口就听到屋内的谈笑声。 「萧兄, 龙师兄。」聂若推门进去,两人的对话这才停止。 龙康起身道:「之前的误会我都跟萧兄解释清楚了。」 「是啊, 抱歉,竟没看出来那女子是萧少侠假扮的, 是我眼拙, 不过若是他的话, 那如何对待糜兴发确实是都不为过的。」萧子瑜道。 聂若一笑,「一点小事罢了,说起来,萧兄来此地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只是到处看看, 刚巧路过此地。」萧子瑜笑道。 「这样啊!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聂家庄做客呢?」聂若笑着问道。 「这个……自然是好啊!只是我与夏兄一直一路……」 「自然是要邀请他一同去的, 我其实还是很喜欢夏兄的性格的。」聂若笑眯眯的道。 萧子瑜松了口气,他就怕聂若等人对夏侯安有偏见, 既然聂若不在意,那就再好不过了,萧子瑜点头, 「承蒙邀请, 那我与夏兄自然是要一同去聂家庄看看的。」 聂若似是没在意萧子瑜所说的与夏侯安一同去看, 只是很高兴的道:「那太好了, 再过几日, 我的师兄弟们会赶来与我们回合, 到时候就去吧!」 「那自然好。」萧子瑜点点头。 聂若颔首微笑, 既然要一同去聂家庄,那么,这几日,守着糜兴发不让他被人截走的重任,就必须一同承担了。 「夏兄,刚刚聂兄邀请我们去聂家庄做客呢!」萧子瑜突然对着聂若身后道。 聂若回过头来,正看到神色带着些尴尬的夏侯安,聂若笑着拱手,打了招唿,萧子瑜又将龙康告诉他的事情跟夏侯安解释了一遍,夏侯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名『师姐』正是萧卿知,难怪他对糜兴发下手如此狠辣。 聂若有意交好两人,希望他们能留下出一份力,也好让他们撑到聂家庄弟子到来,言辞越发和缓满是善意,便是夏侯安也渐渐软化,对聂若也有了笑颜。 夜里,聂若回了房间休息,萧卿知则起身去守着糜兴发,正碰到了夏侯安,许是知道了萧卿知的身份,白日里又跟聂若聊得不错,夏侯安对萧卿知的态度也和缓了不少,还主动跟萧卿知打了招唿。 萧卿知:…… 他就睡了一觉,发生了什么? 一夜过去,没有任何风浪,聂若起身之后去找了萧卿知,萧卿知还守着糜兴发,屋内竟只剩萧卿知与堵住嘴的糜兴发两人了。 「其他人呢?」聂若问了一声。 「困了,我让萧子瑜回去休息了。」萧卿知不见疲惫。 聂若却很心疼,走过去道:「师兄,你也休息一阵,我审问一下糜兴发。」 「没事。」萧卿知摇摇头,只是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一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聂若见此,也没再劝,转过身向前,取下了糜兴发嘴上的东西,糜兴发惊恐的看着聂若,这一晚上他虽然不能出声,却一直听着旁人说话,已经认出了聂若来了,那年武林大会,他是见过小时候的聂若的。 聂若并不知糜兴发在想什么,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问道:「你当年为何对萧家动手?」 「我……没有……」糜兴发声音沙哑,被堵了一晚上的嘴似乎已经木了,不知道该如何发声。 「若没有,这些年来,为何易容躲藏?你不是顺义盟的人吗?若真有冤屈,你们叶盟主,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冤枉不成?」 糜兴发说不出话来,躲避,自然是因为裘什落入聂家庄手中,供出他来的缘故,但便是到了这个关头,人本能的还是不会想要认罪。 「我再问你,陈家宅院,是谁给你安排的?」聂若问道。 「我自己的。」糜兴发低声道。 「又胡说了,这些年聂家庄把你曾经的经歷查的清清楚楚,你出身贫寒,后侥倖遇得高手拜师,成年后又加入顺义盟,虽武功越练越好,但生活却一直很贫苦,你哪里来的钱?」 第98页 糜兴发不吭声了,他发现聂若根本就是在耍他,问的这些问题,都是聂若心知肚明的。 「认识裘什吗?」聂若问道。 糜兴发不吭声。 「不说话啊!也好,问你的问题不回答,今天的饭就别想了,你说,不吃饭的话能撑多久?你小时候也是饿过肚子的人,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吧!我听说,人饿极了,胃就会先把自己吃掉,再接着就是五脏六腑,如果再不喝水,短短几天,人就能五内俱焚而亡了呢!」聂若道。 他们查到的关于糜兴发的信息,其中就有他幼年时经过旱灾,随同村逃难,家人一个个饿死路上,而他侥倖活了下来的事情,饿过肚子,眼睁睁看着亲人饿死的人,最知道飢饿的滋味。 糜兴发脸皮抽动了下,「不认识。」 「不认识裘什啊!又在装,若不认识,你这些年是为什么躲呢?不就是因为知道他落在了聂家庄手里,还供出了你吗?」聂若笑眯眯的道。 「你到底要如何?」糜兴发嘶哑着道,问的所?韩@各@挣@离有问题,都仿佛在耍他一般! 「也许是我无聊吧!」聂若仰头望着房顶,「你说……转日心法真的存在吗?」 聂若突然垂头,盯着糜兴发的面容。 糜兴发脸色勐地一变,又连忙收敛,但聂若已经看到了,聂若低笑出声,「呵呵,你觉得,你拿到转日心法了吗?」 糜兴发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你拿到了,但是是假的对吗?」聂若直勾勾的盯着糜兴发,声音低沉的道。 「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糜兴发怒道。 「是谁告诉你萧家有转日心法的?」 糜兴发抿紧了唇,一字不吭。 「不说话啊!很好,不说话这就是不想吃饭了?」聂若道,糜兴发依旧不开口,甚至闭上了眼,一副不愿再看聂若的样子。 「宁可饿肚子也不愿意再开口了啊!这么在意啊?」聂若起身。「看起来,我猜对了。」 糜兴发睁开眼,「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我自己知道就行了。」聂若笑了一下。 糜兴发唿吸有些急促,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聂若的前面几个问题都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让他觉得聂若只能问这些粗浅的问题,根本没有提起十二分警惕心来对抗,然后,聂若在他最放松的时候,突然问他转日心法的事情,他惊慌之下,神色便露出了端倪。 聂若又继续追问那些藏在他心底深处的秘密,转日心法是真是假?是谁告诉他有转日心法的?一时间竟导致他心神慌乱,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可正是这宁可饿肚子也不愿再说的慌乱举动,才让聂若确定了心中所想。 「最后一个问题,你拿到的转日心法在哪儿?」聂若道,萧卿知也缓缓睁开眼,看向糜兴发。 糜兴发一声不吭,闭着眼不说话,反正该让聂若看出来的都看出来了,剩下的这些问题,便是酷刑加身,他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招认的,不说,也许能活命,说了,才是九死无生。 见糜兴发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聂若也没再强求,能哄出这么多信息来,他已经很满足了。 聂若离开屋子之后,萧卿知竟也跟了出来,连糜兴发都不管了,「你问出什么了?」萧卿知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聂若有自己的道理。 「师兄,转日心法确实存在,但,糜兴发手里的那个是假的。」聂若道。 这些也符合他最初的猜测,如果转日心法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那糜兴发不可能哄骗叶飞白护着他这么久,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着,让叶飞白坚信着,哪怕那东西是假的。 而糜兴发之所以一直没练成,也没有再拿着这心法想其他路子,只能依靠叶飞白,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拿到的是假的,除了继续哄骗叶飞白之外,没有其他路子可走了。 而糜兴发的反应,基本是帮他佐证了这一点,只是他不承认,没有证据。 「所以,到底这假的转日心法是谁放在萧家,还引来糜兴发跟叶飞白的窥视呢?」聂若疑惑。 萧卿知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先看好他,这两日叶飞白只怕收到消息也来不及做动作,但后面就不一定了,只希望师兄们能早点到来吧!」 萧卿知点点头。 「对了,师兄,萧子瑜跟夏侯安都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糜兴发也抓到了,你什么时候换回男装?」聂若问道。 萧卿知脸上闪过一丝困窘,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师兄这样也挺好看的。」聂若笑眯眯的望着萧卿知。 萧卿知被聂若看的手足无措,很想立刻就换回男装去。 … 「哎呦?」谢亭望着从楼上下来的萧卿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大师兄换回来了啊!」 「嗯。」萧卿知还有些发窘,只是闷闷哼了一声,就朝着关押糜兴发的房间而去。 「萧卿知?」萧子瑜愣了,面前的人身型与之前的姑娘相似,但周身的凌冽气质却截然不同,至少现在,他绝对不会把面前这位冷峻男子再看做姑娘了。 萧卿知微微颔首,越过萧子瑜而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r.l-#、、灌溉的10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99页 第53章 如今这客栈已经被聂若包下, 一来是防止外人进出,怕被人混进来,二来, 也是为了关押糜兴发, 毕竟,糜兴发易容成陈家家主, 表面上也是当地乡绅,被人瞧见了, 万一哪个眼尖的认出来也是麻烦。 聂若打发走小二之后, 便上床休息, 虽已经包下了整个客栈,但聂若也一直没提搬出萧卿知屋子的事情,萧卿知也没在意,反正他晚上时常不回来,根本不在意聂若有没有搬走。 谢亭倒是看出来了, 但他也只是暗自在心里吐槽一下, 并不会对外说。 这日夜里,萧卿知依旧没回来, 守在关押糜兴发的屋子,房间内只余聂若一人,聂若长吁短嘆了一阵, 大师兄换回男装了, 但他好像觉得男装的大师兄更俊美无俦, 对他更有吸引力了。 唉……栽了呀! 聂若哀嘆, 这两天他做梦都是大师兄的身影, 连大师兄揍他的那些记忆, 似乎也有别样的意味了呢! 聂若捂脸, 肌肤之亲啊!当年大师兄揍他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着让大师兄多揍两下?反正也打不重,打完之后说不定还给细心上药呢,亏啊! 聂若正想着,房顶上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聂若勐然一惊,连忙坐起来。 很快,楼下传来动静,还夹杂着萧子瑜的声音,「聂兄一直说会有人来救人,我还没当回事儿,不过是一江湖人人喊打的败类,又隐遁江湖这么久,哪里会有人来救他?没想到,竟还真的有人,既来了,干脆也别走了,到时候也好一同审一审,说不定还能多审出点什么来。」 聂若听到萧子瑜的话,微松了口气,还有功夫调笑,可见来者实力并不高,至少还挡不住萧卿知龙康还有萧子瑜夏侯安四人的联手。 不过想一想,这四人的武功都算得上极好,特别是龙康跟萧卿知,称得上江湖一流高手,这四人联手,便是叶飞白来,只怕也难以敌对吧?聂若放下心来。 之前萧卿知扮作女子,而萧子瑜与夏侯安又是自己撞上来管闲事的,叶飞白只怕也猜不到这里竟会有四位高手,而不仅仅是龙康一人,派出的人栽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聂若这才出屋下楼去看,正碰到谢亭探头探脑的往外看,聂若干脆叫了他一起,「应当捉住了,下来吧!」 「好嘞!」谢亭这才小跑出来,「吓死我了,我刚刚都不敢冒头,但一想,糜兴发又没关在我屋里,来救人的毛贼哪有功夫往我屋里钻?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事。」 两人下楼之后,萧子瑜正一脚把一个困的动惮不得的黑衣人踹到大厅,抬头看到聂若下来,笑了下,「看看,给你捉到了。」萧子瑜一副表功的神色,等着聂若夸他呢,他既有意与聂若交好,还要去聂家庄做客,自然愿意在聂若面前卖好。 「萧兄武艺高强,实在令人敬佩。」聂若内心毫无波动的赞许道,又看到走出来的萧卿知,连忙两三步跳下台阶,「师兄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萧卿知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摇摇头。 「那便好。」聂若点头,他见萧卿知神色不对,还以为他受伤了,看起来只是心情不佳罢了,毕竟,既真有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郑 嚟人来救糜兴发,可见叶飞白确实是动手了,这次既救不走糜兴发,还暴露了萧卿知跟萧子瑜夏侯安三人,下次再来,必然是有所准备了。 「师兄,别担心,庄内的其他师兄们肯定能赶到的。」聂若安抚的拍了拍聂若的肩膀。 「嗯。」萧卿知答应一声。 「师兄,挺晚了,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既然已经有人来了,想来今晚不会有事了。」聂若的手滑过萧卿知的背嵴,落到他的腰上。 谢亭的眼睛都看直了,二师兄,竟然趁机占便宜,无耻了啊! 萧卿知毫无所觉,他与聂若自幼不知同床共枕多少次,哪里会在意聂若的手放在了哪里?只是没吭声。 「我刚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就算不睡觉,那我给师兄按一按?」聂若微笑。 萧卿知有些意动,毕竟,着实疲累。 「大师兄。」聂若抓住萧卿知的胳膊,拉着他回房间。 大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其他人:…… 总觉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心里有点别扭,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明明这一幕很正常啊!兄友弟恭,多好啊! 若他们有这么一个兄弟…… 夏侯安与萧子瑜对视一眼,同时抖了抖。 谢亭:鸡皮疙瘩掉一地。 龙康第一个从这种诡异气氛中挣脱出来,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要不,先审一审吧?」 「打死我我也不会开口的!」黑衣人恶狠狠的道。 「没事,没指望审出什么来,就是走个过场,打你一顿罢了。」谢亭望着黑衣人解释龙康的行为。 能随随便便就审出来了才怪啊!特别是龙康这种为人正直的傢伙去审,旁观的还有夏侯安这个道德婊,能有结果可不就只是打一顿么。 谢亭决定不陪这几人做无用功,回房间休息了。 次日天亮,龙康跟夏侯安三人果然忙碌了一夜也没审出半个字,累得不行去休息了。 萧卿知守在屋内,聂若跟谢亭也在一旁,萧卿知闭目养神,聂若低声跟谢亭说着话。 「若今晚再有敌人,只怕我们难以抵挡。」 第100页 「二师兄有何良策?」谢亭凑近聂若,他一听这胸有成竹的语气提出的难题,就知道这是欲扬先抑。二师兄经过一夜寻思,只怕是有了主意。 「钱。」 「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聂若道。 「师兄的意思是,等黑衣人再来,我们用钱砸他?趁着他被金钱迷晕了眼,想要捡钱的时候,将他拿下?!」 聂若:…… 聂若咳了咳,「我是说,丐帮弟子消息灵通,能帮我们把消息传出去,我愿出五千两银子,僱佣周围五十里的江湖高手来护卫此处。」 「这?」 「可行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写欠条,毕竟这次出门就带了这么多。」聂若仰头,后悔自己带钱带少了。 「其实……」谢亭顿了顿。 「你觉得不可行?」 「可行啊!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江湖上说着那些大义,其实都是人罢了,能被利益所驱,我是想说,这次出门,刚巧也带了些私房钱。穷家富路嘛!这次就上交了,也是我出一份力的意思,毕竟我武功差,一直没帮上太大的忙,嘿嘿。」 「带了多少?」聂若问道。 「一万两。」谢亭举起一只手指,这些年,各种分成算在一起,再加上利滚利,他其实挺富裕的,再说了,出门闯荡江湖,他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遇到什么事情,能多带点就多带点了。 聂若倒吸一口气,「你不是说吃我的喝我的吗?还带那么多?」 「小时候家里人一直教导我,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时刻记得给自己留个后路。我怕你到时候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吃让我喝了,提前预备着。」谢亭道。 「真是有远见啊!」聂若笑眯眯的拍了拍谢亭的肩膀。 「客气客气,都是二师兄薰陶的好。」 「那你应该也猜到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了吧?」聂若继续笑眯眯的。 「猜到了猜到了,不劳二师兄吩咐,我这就去写字张榜,保证半天之内,这座小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时候,选哪些人当护卫,就看师兄自己的选择了。想来,师兄等下也要去找丐帮弟子了吧?这就不打扰了。」谢亭拱手,出去干活。 聂若起身,也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有丐帮弟子助力,再加上谢亭张榜的威力,傍晚的时候,周围听到消息,自觉武功不错的江湖人大都来了,一万五千两是什么概念,在众人眼里都值得搏命了,更别说还有为江湖除害的大义支撑,既有钱又有名声,谁不愿意来呢? 别以为大家没看出来,好几个魔道的,也易了容过来了,只是大家都为了银子,不好在此起争端罢了。 聂若道:「诸位,请听我再说一遍,这次我选中留下的,一人是一百两辛苦费,若是受伤,也有一百两医药费,若是能力不足至殒命的,我也愿将一千两送去家中,但这些都是小钱,若能捉拿黑衣人,或者对护住这客栈有功的,论功拿银子,若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护这客栈直至聂家庄弟子到来的,酬金可至一万两!」 「一万两啊!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小点声,别一副见钱眼开,让人瞧不起的样子。」 「你让人瞧得起,那你来这儿干嘛?」 「我自然是为了江湖大义,既然捉到了恶贼,便是没银子,我也要来帮忙的。」 「呵,那我也愿意来,谁不来谁孙子。」 「诸位,接下来,我师兄会来选择各位谁能留下,也许我师兄武功不如诸位,没资格评判诸位武功,但,今天毕竟是我聂家庄拿这笔钱,还请勿怪。」 「应当的,聂少庄主客气了!」 「若有自觉武艺远胜我师兄或在场诸位,不愿让我师兄评判的,也可自行出列,略露两手,若是好的,我自然重金相请。」聂若拱手。 半个时辰后,萧卿知身后留了将近二十号人,望着聂若,这也是聂若的意思,要他留下这么多人。 聂若大眼一瞅,就看到好几个气质不正,似是邪魔外道易容后的江湖人士,但这些不重要,能为银子驱使就行。 聂若上前,拱手道:「诸位,聂若在此先多谢各位相助了,只是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明白的,为防各位之中有恶贼同伙,诸位守夜不能靠近客栈三米之内,请把外来的黑衣人挡在客栈之外,如有人靠近,以黑衣人同伙看待,其他人均可以出手捉拿,若进入客栈,我师兄萧卿知与龙康,还有两位友人,也会以黑衣人视之,出手击杀,不留情面,各位可了解了?」 「明白,正当如此,我们这些人,就围着客栈,自己绝不踏入其中一步,也不会让一只鸟飞进去,聂少庄主请放心。」 「如此,多谢各位侠士了。」聂若弯腰行了大礼,将礼数做的极其周全。 作者有话说: 感谢日月与卿灌溉的10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54章 夜里, 聂若与谢亭守在糜兴髮屋内,萧卿知等四人则在屋子周围,客栈之外, 还有聂若僱佣来的江湖人守候, 如此,两道防线, 屋内的糜兴发与聂若谢亭都能保证安全。 聂若打了个哈切,准备休息一会儿。 「二师兄你还睡的着啊?」 「那不然呢?只怕还要守上两三天, 你也早点休息吧!睡醒了也好替大师兄他们守一会儿换他们休息。」 第101页 较 淌 症 哩  「我?」谢亭指指自己, 「换大师兄?」谢亭一时间竟不知他是该荣幸还是该说聂若被爱情沖昏了头, 脑子犯煳涂了。 不过他如何想的聂若并不在意,聂若已经找了地方打地铺休息了。 一夜悄无声息,大约是黑衣人觉得自己敌不过这么多人,并没有出手,聂若几人自然松了口气, 但被聂若雇来的江湖人却有些不高兴, 没有人来送死,他们怎么赚银子呢?虽说一百两酬金不少了, 但是,前面可还有一万两的高额赏金等着他们拿黑衣人换取呢。 白日,又有远处听闻消息赶来的江湖人到来, 聂若照例收下一批武功不错, 看得上眼的, 反正就算是他的五千两, 也足够僱佣五十个人, 而他们这边的高手越多, 敌人也就越不敢出手。 就这么过了两日, 直至聂家庄弟子赶到前夜,聂若收到消息说他爹亲自领队过来了,叶飞白才终于出手。 夜里,一队黑衣人沖入人群,其中有一人武艺奇高,连砍伤数十人直冲客栈,萧卿知四人拼尽全力阻拦,才拦下他。 谢亭从门缝里往外看,紧张的道:「二师兄,你还有什么主意啊?」 聂若没吭声,死死的透过门缝盯着外面,这黑衣人的身影动作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叶飞白本尊,只是他敢冒险前来吗?若真是他,萧卿知等人能拦得住吗?聂若拧眉。 聂若想了想,用了些内力大喊道:「外面客栈的左少侠,花少侠还请进来相助!」这两日,他也仔细观察了他僱佣的这些人,其中就有江湖上的一些高手,这两人便在其中。 门口,两人原本碍于聂若之前所言不愿进去,此刻闻言,微愣之余既自傲又有些高兴,一来他们认为这是聂若认可他们实力,觉得他们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二来,也是信任,这个时候若是让黑衣人的同伙混进客栈,只怕里面的局势立刻就会反过来,敢叫他们进去,说明聂若是信任他们的。 两人踹开门直冲进去,大厅内的战斗局势瞬间反转。 聂若这才扬声道:「叶叔叔,既来了,何必藏头藏尾?!」 黑衣人似不为所动,顶着六位高手围攻的压力还冒险朝他射了一发暗器,聂若一惊,他没想到,六个人都拦他不住,还让他腾出手来用暗器,聂若连忙就躲,但他到底躲不开这绝顶高手一招,暗器穿过门缝直冲进来,肩膀被划出一道血痕。 聂若咬牙,还好,他到底没法集中精力对付自己,这才让自己侥倖躲开。 只是……这暗器似乎有毒。 「二师兄?!」谢亭惊恐的看着聂若伤口渗出的污血,连忙扶着他往后退,躲在墙壁后面,不敢再看。 聂若点了自己的几处穴道,谢亭道:「点穴有用啊?人身体里都是血管,你按两下就能止血了才怪啊!不行啊,这得吸出来才行,二师兄,没办法了,只能我来吸了,我……」谢亭还要再说,就被聂若一巴掌煳脸上推开。 「吸毒血?你可真聪明,别到时候我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你得先把自己毒死。」聂若抿唇,「桌子上有酒,拿过来给我沖洗伤口,只是划伤,伤口洗干净就好。」 「哦哦,好。」谢亭连忙冲到桌前取了桌上的酒壶,小跑几步跪扑在地上就要把酒往聂若伤口上倒,只要快一些,毒就没法顺着血液进入身体,谢亭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聂若浑身一颤,疼的脸色瞬间青白,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但还只是咬牙道:「清理干净。」 「知道。」谢亭小心的用手指掰开伤口处,将酒水倒进去,清透的酒浆流过伤口,变成淡淡的红色,侵染聂若的竹青色衣衫。 「二师兄?你……」酒水倒完,谢亭才担忧的望向聂若,只见聂若将下唇咬出了血,满头大汗,脸色青白,谢亭手一颤,酒壶落地,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用烈酒给二师兄沖洗伤口了嗷!这得疼成什么样嗷! 「二师兄?!」谢亭声音都颤了。 「还好,夏侯安出身药王谷,若我晕了,记得找他帮我治。」 「嗯!」谢亭重重点头。 「等会儿大师兄进来了,就说我特别英武,烈酒浇身都不痛唿一声的,特别有男子汉气概。」 谢亭:…… 「嗯!」谢亭顿了顿,还是答应了,所以这就是你刚刚把下唇咬破了都不出声的原因吗?不是很懂这种装逼泡汉子的行为,但是他誓死捍卫二师兄装逼的权利。 屋外,萧卿知看到黑衣人放暗器,眼神一寒,出手尽是杀招,龙康也一改作风,招式凌厉了不少,不过片刻,黑衣人渐不能抵挡,竟纵身逃走。 此人武艺极高,轻功更佳,敢来此地,就是笃定至少自己不会被捉,事实上,他确实也能做到这一点。 「聂师弟!」龙康没去追,转身就要回去,却只感觉到身边一道风过去,萧卿知已经冲进了屋子。 屋内,聂若虚弱的依靠墙上,房间里满是酒香,聂若见到萧卿知目光一缩,显然很是心疼震惊,微微扬唇微笑,「大师兄,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 「二师兄刚刚用烈酒沖洗伤口了,二师兄特别勇敢,一声都没吭的,特别爷们!」谢亭连忙道。 答应二师兄的事情,要做到的,哪怕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算什么。」聂若十分谦虚。 第102页 「这哪里是小伤?额……就算是小伤吧!但是那可是烈酒,浇上去多疼啊!我觉得,满江湖能撑得住这痛楚的,也只有二师兄一人了。」谢亭继续忍耐着恶寒帮腔。 「哪有,大师兄肯定也可以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跟大师兄比差远了,我心里最敬仰的,便是大师兄……」 「你没事吧!用酒沖洗伤口,是中了毒吗?那黑衣人果然歹毒!别担心,我来帮你治。」夏侯安一进来就打断了聂若的真情表白。 聂若:…… 虚弱的他,惹得大师兄心疼不已,再说些让大师兄感动的话,多好的气氛啊! 夏少谷主,我一时半刻死不了的好么?你那么积极做什么?!聂若微笑的望着夏侯安,嫌弃之情几乎溢于言表。 「多谢。」萧卿知微微松了口气,望着夏侯安真诚道谢。 「应当的,医者,治病救人是理所当然。」夏侯安一副济世救人的圣父姿态,温和微笑,与萧卿知对视。之前的种种矛盾误会都在这对视中化作云烟,两人间渐渐有些一见如故的味道,萧卿知的神色也越发温和了。 「咳咳!」聂若勐咳出声。 「二师兄啊!太可怜了,真的,太惨了,我的师兄啊!」谢亭真心实意的哀嚎道。 不是做兄弟的不帮忙,实在是小三太强大,往这里一戳,活生生一伟光正的发光体啊!咱们都被比成渣渣了。 等夏侯安检查完给聂若上药告诉他毒药都被沖走了,没多大事之后,萧子瑜才提出刚刚的疑问,「刚刚聂兄说叶叔叔,莫不是认识那个黑衣人?」 聂若其实也是突发奇想,想诈一诈对方,若真是叶飞白,也能扰乱对方,给自己人创造机会。 结果,却换来一发暗器。 不过正是这一发暗器,才让聂若更相信对方就是叶飞白了,若不是他,何必被他言辞所扰,危机之中还想灭口呢? 但,无凭无据的,萧子瑜是个对顺义盟很有好感的人,夏侯安又是个认死理的,仅凭聂若这些怀疑,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贸然说出来,也只会引得这支临时拼凑的小队伍人心涣散。 聂若垂头一笑,温声道:「我只是诈一诈他罢了,我看他的身影,像是我多年前见过的一位长辈,着急之下,没多想就随口那么一说。」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萧子瑜笑了笑。 他是相信顺义盟,但这些日子,关于糜兴发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不少,纵然聂若等人有意隐瞒他一些事情,但他也不是蠢,也隐隐有些猜测的,而聂若刚刚那一声『叶叔叔』,他第一个反应竟是,眼前黑衣人莫不是叶盟主?被聂若认出来了?! 但,最终人没捉住,一切也无法证明了。 不过萧子瑜也有自己的想法,当今武林能挡得住他们六人联手的,能有几人呢?其实,可怀疑的对象并不多,叶飞白确实是其中之一。 而糜兴发,之前便是顺义盟的弟子,而如今藏匿的地方,也是距离顺义盟不太远的小城,这一切都不能不让人多想。 聂家庄的人也是这么怀疑的吧!不然聂若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开口说那样的话。 他到底掺和进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里?萧子瑜轻笑,不过,他竟觉得很有趣,这次出门,越发好玩了呢。 第55章 聂洪终于带人赶到, 聂若脸色苍白,肩膀包着厚厚的纱布,迎了出去。 「爹!」聂若当着众人的面勉力抬手行礼, 做足了可怜模样, 这样,爹也许就不会计较他为了出门坑爹, 还把自己陷入险境的事情了。 「你这胳膊是怎么了?伤的重不重?可还能拿剑?!」聂洪一见聂若包扎的这么厚,还以为聂若受了多重的伤, 连忙询问。 聂若:亲爹啊!不关心他疼不疼, 只关心他能不能用剑。 「一点小伤罢了, 只是中了黑衣人的暗器。」聂若解释道。 「武功不济也就罢了,早说过至少把轻功练好。」聂洪板起脸。 聂若垂首。「儿子受教。」 聂洪这才迈步进了客栈,聂若看着乌泱泱跟上来的师兄弟们,十分的有安全感,这次, 便是叶飞白真的再来, 他们也有把握能留下他。 萧子瑜与夏侯安也来见了礼,众人说了一番客气话之后, 聂洪也就打算带糜兴发和捉到的黑衣人回去,众人怕夜长梦多,略修整了一阵便离开此处。 路上, 聂若与糜兴发一样, 享受着坐马车的待遇, 其他人则都骑马,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聂家庄方向而去。 马车上, 聂若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聂洪, 还道:「我怎么想, 那日的黑衣人就是叶飞白,整个江湖,能挡得住两位师兄还有萧子瑜与夏侯安联手的高手,根本没有几人。」 聂洪沉默点头,这些年,他与叶飞白越发疏远,便是偶尔见面,叶飞白也不再如往常那般客气,假做兄弟一般,甚至顺义盟,也在有意无意的找聂家庄的麻烦,但是真的去想,却又都是弟子的小纷争,根本不值一提,可积少成多,也让人在意,他早就怀疑叶飞白了。 「爹,你可听过转日心法?」 「未曾。」 「那,糜兴发跟叶飞白,怎么就坚信萧家有这个呢?奇怪。」聂若至今想不明白,若连他爹都不曾听闻过这本功法,可见是江湖上未曾出现过的,那叶飞白怎么就敢为了这么个寂寂无名的内功,屠人满门,还忍耐糜兴发活着这么久呢?他凭什么相信这功法厉害,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第103页 聂洪沉吟片刻,「江湖上确实是从未听闻过这心法,但,还有一种可能,这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件秘宝。」 「哦?」聂若精神一振。 「常人若有重宝,又不能显现于世人面前,为防止自己说漏嘴,都会给它起一个完全不沾边的名字,这样,便是醉酒说起,或是说梦话吐露这个名字,也不至于引人窥视。」聂洪道。 「几十年前,江湖上便有一颗琉璃宝珠,据说是绝世奇珍,被古怡夫人收藏,但旁人都只觉得那不过是一颗漂亮珠子,女人才喜欢,也就无人在意,更不会动心思抢夺,直至古怡夫人去世,家当被人分割之时,众人才发觉,这所谓被古怡夫人珍爱的琉璃宝珠,其实并不是一颗美玉宝石,而是一部功法,而古怡夫人就是练的这部功法,才练就一身绝世武学,在江湖上威名远扬。」 聂若忍不住往前靠了些,「那这琉璃宝珠……不对,这古怡夫人的功法最后落在谁手里了?」 古怡夫人一声未嫁未生育未收徒,她死之后,一些江湖人便冲进了她的住处,将她的财产分个一干二净。 聂洪沉吟片刻,有些羞愧,「当年,我还年轻。」 「嗯。」下面呢? 「又刚认识你娘。」 「哦。」所以呢? 「就想着琉璃宝珠女子肯定喜欢。」 额……聂若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抢了送你娘了,你娘后来就练了这部功法。」 聂若沉默片刻,在聂洪恼羞成怒之前,竖起大拇指,「难怪娘一身武艺,众位师兄都打不过,行走江湖,旁人也要敬娘三分,原来都是爹的功劳!」 「那是自然。」聂洪点点头,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一句,「虽说争夺去世之人的遗物有些不妥,但……」 「都是无主之物,爹不要,旁人也是要拿走的,爹爹不必介怀,想来古怡夫人知道有娘这样的传人,也会欣慰。」 「是,你娘也一直尊称古怡夫人为师父。」聂洪点头。 聂若很有求生欲的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道:「那这转日心法,有可能也不是什么功法。」 聂洪点头。 「但,如果不是功法,那还有什么能引得叶飞白如此心动,宁可做下这等事,也要拿到它呢?装满银子的宝库?」 「顺义盟虽不说富甲一方,但也不会缺了叶飞白所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够他一辈子享用不尽。」聂洪道,忍不住瞪了一眼聂若,其实江湖人看起来大都不爱钱财,只有他这个儿子,仿佛像钻进了钱眼儿里,生生像个商人。 聂若连连点头,「是是是,叶飞白别看平时穿的素雅,常年一身月白色长衫,但那衣服,可是蜀地云锦做的,他不是缺钱的人,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放这么多年的灵丹妙药?」聂洪摇头。功效再神奇的丹药归根到底都是药草炼制,放个一两年药效就散了,更别说这么多年了,纵然能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只怕也只是一块烂泥。 「那也不能是什么掌权的信物啊!再如何的信物,一个无关的人拿着突然冒出来,只怕也难以服众。」聂若敲了敲脑袋。再说叶飞白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再往上,那只能改朝换代当逆贼了,可如今这天下安稳的很,皇帝虽说没什么大作为,但百姓都还是能安居乐业,没谋反条件的。 当官儿?江湖人当官,还是武林盟主自甘堕落去当官儿,那是把整个江湖的脸面往地上踩,江湖人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跟贪官污吏,豪商巨富为敌了好么,用谢亭的话说,这就是天然的阶级主义敌人。叶飞白若真有招安的心思,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顺义盟。 想来想去,还是功法最有可能,聂若头疼。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聂洪道。 聂洪闯荡江湖多年,至今江湖赫赫有名,见过听过的事情都非聂若这种没怎么混过江湖的人所能知道的,纵然聂若活了两世,但在阅歷上,也是远远不如他爹的。 「什么?」聂若询问。 「百年前,西域曾有一块魔玉流入江湖,这魔玉有吸取人内力的功效,并且能把这功法用特定的方式转到其他人身上,只要魔玉有足够的内力,便能让一个普通人在一夜之间变成绝顶高手。」 「那这魔玉?」这是聂若从未听闻过的。 「这魔玉太过邪恶,惹得江湖人人自危,所以,百年前江湖人士齐聚,当众将魔玉粉碎,并将碎末扔进河中,沖走了。」 「真的被毁了?」 「自然是真的,拿到魔玉并损毁魔玉的人,便是第一任武林盟主,后来,他还建立了顺义盟,并留下话,『顺义盟非普通江湖门派,而应当是维护江湖正道的存在,虽有门人,但为盟主的却不一定是顺义盟弟子,顺义盟盟主之位,当由歷代武林盟主接任,成为武林盟主手中之利器。』自那之后,顺义盟也就成了江湖执法者,武林盟主可换,但顺义盟地位从未改变,直至如今,而叶飞白在十多年前打败前任盟主,继承了顺义盟。」 「我竟从未听闻过魔玉的事情,我只知道顺义盟是第一任武林盟主建立的,却不知道他是如何扬名,让江湖人归心的。」 「魔玉当年引来无数厮杀,后虽然被毁,但也怕后世之人听说这个事,再去西域寻访,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块呢?众人忌讳莫深,百年时光过去,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第104页 「但顺义盟的人肯定知道。」聂若道。 聂洪点头。 「而且,既然是玉,便是再珍稀,也可能有第二块第三块。」聂若道。 「这也是知情者不愿再提起的原因,人心中的贪念一旦生起,便是祸端的开始。」 「转日心法有没有可能就是第二块魔玉呢?」聂若皱眉苦思,「转日心法,若真是魔玉,可不是能改天换日,逆天改命么?!叶飞白,他老了呀!」聂若一合掌。 武林盟主五年一大比,叶飞白纵然天赋过人,武艺高绝,但人都是会老的,正所谓英雄迟暮,前任武林盟主是谁,如今还有人关心吗?叶飞白如何能不恐惧这样的下场。 但若有魔玉,只要小心操作,便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内力补充自己,便是身体老迈,也依旧能坐稳江湖第一高手的位置。这样的诱惑,便是年轻时候的叶飞白,只怕也会心动吧! 而萧卿知家,当年做的最大的生意便是镖局,许多珍惜宝贝还未来得及运走的,便会存在自家院子之中,连萧家人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放进家里的是什么东西,若因怀璧有罪,惹来灭门之祸,也不是不可能。 而糜兴发能一直钳制要挟叶飞白,也不可能不给叶飞白甜头,他就是用魔玉给叶飞白输送内力,让他坚信不疑这东西在糜兴发手中吗? 但,糜兴发手中的应该是假的啊!聂若不解。他若有,自己就不会弱到这种程度了。 不对!糜兴发曾经也算顶尖高手,怎么会退步这么快?仅仅为了藏匿身份不能练武,也不至于此,他是把自己的内力传给叶飞白了!可是,为什么不偷偷捉一些江湖人,吸取他们的内力给叶飞白,非要用自己的呢? 难道,魔玉……坏了?! 或者,这仿品的魔玉,没传闻中的那块那么神奇?! 比如,不能存储,只能直接传输,还要另一方愿意才可以,所以糜兴发才退步的这么厉害,而叶飞白又坚信魔玉在糜兴发手中! 聂若激动起身,差点撞到自己的脑袋。 「坐下!」聂洪怒道,看看这蠢儿子,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爹,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的这个大胆想法,我也有。」不然,他就不会提起魔玉的事情了。只有魔玉,才能把这一切串联起来,解释清楚。 第56章 两人都是如此想的, 可见此事极有可能,聂洪沉吟道:「此事我自然会去查清楚,如果真是因为魔玉, 这便不仅仅是卿知的私仇了, 只怕整个江湖都要牵连进去。」魔玉显世,江湖中人自当人人毁之, 否则,必受其害。 聂若点点头, 「若有需要钱的地方……」 「你老子还没那么穷!」 「可以找谢亭, 他比我有钱多了, 徒弟如半子,孝敬也是应当的。」 聂若也是这两天才想明白的,他身后要养一大帮人,做生意周转,时不时的还要作为少庄主给聂家庄弟子发福利, 补贴庄子花销, 但谢亭不同,虽然给他的分成少, 但他就一个人啊!而且吃穿住行一概不花自己的钱,他可比自己有钱多了,所以, 他出门才带五千两, 而谢亭就偷偷带了一万。 人跟人不能比啊! 谈起钱, 聂洪想到了什么, 「听说, 你花了快一万两银子僱佣江湖人为你阻拦黑衣人?」 「额?这个……」似乎花钱是有点多了, 聂若怕聂洪生气。 「你能想出这个主意, 说明这些年的书没有读傻,很懂得变通了。」聂洪语气平淡。 「额?」这是赞许他行为的意思?聂若愣了下,笑了起来,「多谢爹夸奖。」 「谁夸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聂洪养了个傻儿子,整个一冤大头。」聂洪一瞪眼。 聂若缩了缩脖子,做虚心装。 「咳咳,不过,若遇到危险,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明白吗?」 「儿子受教。」聂若老实拱手。 「此次来,还为你带来一件东西。」聂洪将马车内的一个剑匣扒拉出来交给聂若。 「这是?」 「你一直没挑好自己的佩剑,如今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当行走江湖,堂堂聂家庄少庄主,若连一把有名气的佩剑都没有,像什么样子?」聂洪道。 「谢谢爹。」聂若做开心的模样,心里隐有些遗憾,前世,他曾与高僧论佛法,后与对方成为忘年之交,高僧赠他问禅剑,自此,他的佩剑便只有问禅,此事也一度在江湖上被人传为美谈。 而今生,他极少出门,在江湖上更只有纨绔无能之名,只怕便是想办法见到高僧,他也不会跟自己谈佛了,更别说拿到问禅。聂若虽有些遗憾,但人生不如意事常□□,他今生不求名望,不求武功,但求一生安稳,护住自己想护之人,已经很满足了。 与问禅剑的缘分,也只能局限于前世了。 聂若打开剑匣。 聂若:…… 为什么剑匣里放的剑是问禅剑啊! 当年不是他的才华折服高僧,才得以被高僧以宝剑相赠吗?! 为什么爹赠他的宝剑就是问禅剑啊! 聂若捂着胸口幽幽抬头,坚强的道:「爹,这剑你从哪里来的啊?」 「给你买的啊!你娘说的对,你武功不好,拿着其他的佩剑,总是免不了被人挑战,还是给你立个不爱与人争斗的样子才好,这问禅剑一直藏于少林,受佛法薰陶,从未沾过血腥,却又削铁如泥,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若以后你佩戴这剑,旁人怎么好意思让你拿这把剑与人搏命争斗?又怎么好意思挑衅你这个拿着把不杀生的佛剑的人呢?便是打赢了你,他自己也不光彩吧!」 第105页 这可是聂夫人想了许久,并亲自去少林重金求来的,少林被聂夫人慈母之心感动,这才答应让聂夫人买走这把问禅剑,所以聂洪这次才能把问禅给聂若带来。 聂若嘴角抽了抽,捂着胸口揉了揉,他突然有点怀疑前世种种了,前世当真是他折服了高僧,高僧以问禅剑相赠吗? 有这么一个强势聪明还厉害的娘,他前世真的是在靠自己闯荡江湖吗? 聂若脑壳疼,忍不住又抬手揉太阳穴。 「多少钱?」 「啊?」 「问禅多少银子?」聂若问道。 「不多,三千两。」聂洪坚强的竖起三只手指,便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庄主,聂家庄也算富裕,但他到底不是聂若跟谢亭这两个败家还有钱的,还是很肉痛的。 聂若点头,「挺贵的。」这么贵的剑,前世高僧真的有可能随随便便就赠给他吗?!够他们门派吃素吃好几年了好么! 行吧!交 醣 团 队 独 珈 为 您 蒸 礼往事不可深究,越深究心脏越抽抽。 总归,问禅跟他的缘分看起来还未尽啊!虽然这缘分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聂若抬手轻轻抚摸着这把前世就属于他的佩剑,嘴角还是勾起了笑容。 … 众人赶了两日路,终于到了聂家庄,聂洪将糜兴发交给了蒋苍,要他审问出糜兴发所知的一切。 「大师兄?」聂若见萧卿知目光直直的望着糜兴发被押送下去的方向,问了一声。 萧卿知没说话。 聂若眼珠一转,对萧卿知的心思略有猜测,「可是也想过去看看?」这一路,萧卿知一直都盯着糜兴发,甚至连休息,都不跟他住一个帐篷里了,非要住在糜兴发的旁边。 萧卿知没吭声。 聂若点头,「行吧,我去找爹说说。」 「可是师父已经让蒋苍师兄去审问了,我……」 聂若眨眨眼,明白了。「师兄想亲自审?」 萧卿知不好再沉默,点了点头。 「也行,师兄等我哈。」 聂若朝着聂洪而去。 「爹,你让大师兄去审问糜兴发呗?蒋师兄去年刚娶媳妇,今年刚得一女,哪里能是见血的时候?你让他怎么回去抱他爱若珍宝的女儿?」聂若凑到聂洪身边。 聂洪哼了一声。 「而且啊!刑堂掌事是我大师兄,让旁人去审,这让别人怎么看?我大师兄还怎么立威?」聂若不放弃,继续缠。 聂洪白了一眼聂若,道:「那让卿知去审就好了?到时候怕不是审问,而是报仇,万一糜兴发被折磨死了,那块东西去哪儿找回来?」 聂若:「额……」 「再者,蒋苍虽已娶妻生子,这些年也有些惰懒,人都发福了不少,但在审问一道上,你大师兄比得过他?」 「额……」 「去看看可以,若是蒋苍允许,他也可以打几鞭子出出气,其他的,还是听你蒋苍师兄的意思吧!」 「额……」 聂若目送聂洪离开。 片刻后,「大师兄。」聂若高兴的跑到萧卿知身边,「爹说你可以去帮蒋师兄的忙呢!当然,审问的事情还是听蒋师兄的,不过你可以动手。」 萧卿知神色复杂的看着聂若,其实刚刚聂若跟聂洪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也知道师父说得有道理。 「多谢。」萧卿知开口道,聂若为了他跑去跟师父说这些,他很感激。 「咱们师兄弟,客气什么?」聂若抬手按在萧卿知的肩膀上,转而又下滑握住萧卿知的胳膊,「师兄,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许我也能帮点忙什么的。」 「嗯。」萧卿知点头,既然师父允许,他还是想去看看审问的。 「走了走了。」聂若不撒手,拉着萧卿知就要去追蒋苍。 聂夫人听闻众人回来,连忙来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她收到信说聂若受伤,正是担心的不行,哪里能在后院忍着不来见人?结果就看见聂若笑嘻嘻的替萧卿知说情,还对萧卿知动手动脚的场景,眼皮顿时就是一跳。 知子莫若母,更别说是她这样聪明又爱子如命的母亲,聂若所有的行为举止在旁人看来都并无不妥,众人也都习以为常,毕竟这两人日常相处就如此亲昵的,但在聂夫人看来,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聂若看萧卿知的眼神,似乎藏着些她最怕出现的情谊。 萧子瑜跳下马,笑着环视一周,有点疑惑。「聂兄呢?」 他们作为客人,不说应该受到多热情的欢迎款待吧!但,邀请他们来聂家庄的聂若呢?至少跟他们打个招唿再消失,或者给庄子里的下人说一声,接待一下他们吧?但现在,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萧子瑜有点懵。 「两位两位,找什么师兄啊!我这不在这儿呢么?」谢亭笑嘻嘻的过来,他都不用多想,也没看到刚刚发生什么,就知道聂若肯定跟着萧卿知跑了,而萧卿知肯定跟着糜兴发跑了。至于萧子瑜跟夏侯安,二师兄能记得才怪,只能他这个可怜的老三去帮着打圆场了。 谢亭拱手客气了几句,便叫了在一旁帮着牵马的僕从道:「你去让人收拾一处院落,整理两间上房,给萧少侠与夏少谷主住。」 「是。」僕从答应一声。 萧子瑜这才微笑颔首。 谢亭远远的看到聂夫人呆站在一旁,连忙道:「那边就是我聂家庄的庄主夫人,也是我师娘,两位要不要过去见一下?」 第106页 「那是自然。」夏侯安也看到了聂夫人,神色微讶,显然被聂夫人的容颜惊艷,他没想到聂夫人如此年纪还有如此容颜风采,随之而来的便是心生好感,自然愿意去拜见。 谢亭没多想,带了两人过去。 聂夫人被谢亭叫了一声之后才回过神来,微笑的看着萧子瑜与夏侯安,等两人拜见过之后,聂夫人看着萧子瑜,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抛到脑后。 谢亭带着两人见过聂夫人之后,便想离去,却被聂夫人叫住,「谢亭,你等会儿,我有事情找你,你先留一下。」说完,聂夫人便让身后婢女先替谢亭去招唿客人,自己转身离开。 谢亭一愣,也只能跟萧子瑜两人告罪一声,跟了上去。 第57章 花园内, 聂夫人坐在凉亭中,冷眼打量着谢亭,谢亭垂手而立, 背后小冷风嗖嗖的吹着, 他好好的替二师兄招待着客人,师娘能有什么急事找他呢?连客人都让不管了?一定是大事吧! 他这么乖巧懂事, 最不爱惹事了,怎么能有大事找到他头上呢?谢亭越来越紧张, 在聂家庄他最怕的, 一个是师父, 一个是师娘,当然,师娘比师父可怕一些,毕竟,师父他老人家自己都怕媳妇。 谢亭忐忑不安着, 聂夫人扫视完, 这才轻飘飘的开口,「这些日子, 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们到了……」谢亭仰头背信稿, 之前往庄子里寄的信都是他写的。 「信里说过的我不想听, 我想知道那些信里没写的。」聂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信里没写的, 那还能是什么?私事?谢亭眼神有些飘忽, 连忙垂下头, 不可能啊!他们刚回来, 师娘能知道什么?总不至于问的是二师兄对大师兄的感情吧!师娘应该不知道啊! 聂夫人吹了吹茶叶末, 「确切点说就是,若儿跟卿知,这段时间相处的如何?」 「挺……挺好的,就跟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谢亭有点磕巴。 「就没发生点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跟以前不一样的事儿?」 「应……应该没有吧!我看着都跟以前一样的,大家连吵嘴都没有,哦对了,大师兄这段日子太在意糜兴发了,都有些冷落二师兄跟我了,搞得我们还有点难过。」谢亭打定主意,绝不说出聂若的心思,无论师娘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听说,卿知之前还扮作了女子?」聂夫人笑了问道。 「是,大师兄也是为了隐藏身份,怕打草惊蛇,毕竟,糜兴发防着他呢,他若出现在那里,糜兴发一准儿听到消息就跑了,就抓不着了。」 「那你大师兄扮作女子后,好看吗?」 「好看啊!一身冷傲气质,身材高挑,再带个面纱……」谢亭默默闭了嘴。 「那你们看着,就没点别的想法?」 聂夫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果聂若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说不准就与萧卿知的女装有关,毕竟聂若,之前还是认为自己是喜欢女子的,能让他戳破窗户纸明白自己心意的,极可能是萧卿知模煳了性别。 「没啊!二师兄一眼就认出大师兄来了,我也认出来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易容嘛!扮个男女老少的,都挺正常的。」谢亭死不承认。 聂夫人点点头,「行吧,那你去忙吧!」 聂夫人觉得谢亭是不会告诉她实情了,他为聂若打掩护打了这么多年,如今,只怕会更警惕防备,不是她逼问就有用的。 谢亭松了口气,「那,师娘我先走了。对了师娘,回来的时候我还寻摸了些外地的小东西,等会儿就让人送去师娘屋里,给师娘把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当然要给家里人带礼物,而师娘的自然是要最好的,所以他买了不少东西,还有一些首饰绸缎。 聂夫人轻笑一声,「有心了,若儿跟卿知若有你三分懂事,我也可以放心了。」谢亭比不过萧卿知的武功,比不过聂若的威望,但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那就是会来事,跟谁的关系都不差,纵然是聂洪这么多年一直怒其不争,但也不至厌恶,心里还是挺喜欢谢亭的。 谢亭笑嘻嘻的回应了几句,自谦了一下,便连忙小跑着离开了。 聂夫人托腮嘆息,谢亭越是不愿说,越是紧张,那反倒说明,这段日子,若儿对萧卿知的心思,是越发明朗了。 不急,再看两日,不用谢亭告诉她,她自己就能看出来。 牢房里,蒋苍仿佛在做什么研究一般,没有聂若想像的铁鞭盐水,满室血腥,蒋苍穿的干干净净的蹲在绑的结实的糜兴发身前,将一根根银针插进他身体的穴道里,还道:「对,别动就这样,这是给你提神保命的,我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啊,就用这法子救了不少频死的人呢!咱们先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边不好跟庄主交差。」 蒋苍将糜兴发扎成刺猬之后,才拍拍手起身,看到聂若跟萧卿知两人,憨厚的笑了下,「你们怎么来了?」说完,自己又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萧师弟不来才奇怪,毕竟是你的仇人,这样,等会儿我让你动手,如何?」 蒋苍自己提起,聂若也不用再说聂洪的意思了,直接道:「那就谢谢蒋师兄了。」 「多大点事儿,聂师弟也要旁观吗?等会儿可有点不堪入眼,要不先回去吧!」聂若是庄主夫人的宝贝,谁敢让他看这场面,吓着了怎么办? 第107页 「没事,我陪师兄。」聂若道。 「那也行。」蒋苍略略沉吟,也没再坚持,毕竟,聂若也这么大了,也不能一直把他当小孩看,也当歷练歷练。 两个时辰后,聂若脸色有些白,蒋苍跟萧卿知已经问出了大半,而糜兴发已奄奄一息,死都不肯再说。 「转日心法?」蒋苍没听过,只是嘟囔了一句。 关于魔玉的事情,糜兴发并没有提起,只说是转日心法,聂若也没插嘴提醒,毕竟这个猜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糜兴发所吐露的,不过是叶飞白的那些事情,当年叶飞白成为盟主后,偶然得知转日心法存在,便托人去寻觅,歷经数年才找到,却没想到,在带回的路上,半途被一个不知名高手截走,而那高手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将东西藏到了萧家。 叶飞白查到之后,以为是萧家截走了转日心法,一来担心萧家泄密,二来也是出于报復,便要糜兴发灭了萧家满门,夺迴转日心法。 糜兴发拿到东西后,没有第一时间交给叶飞白,而是自己起了贪念先用了,结果却惊觉这心法是残品,没有所说的那么神奇。 但这个时候,萧家已经被灭门,线索全断,糜兴发拿到的又是残品,所以,他不敢把东西交给叶飞白,一来是怕自己也被灭口,二来则是怕叶飞白怀疑他私藏真品。 后来,聂家庄查到了他,知道是他灭了萧家,满江湖的找他的下落,他更不敢把东西交给叶飞白了,便一直用这东西引诱威胁,要叶飞白护他性命。 萧卿知终于得知自家惹来灭门之祸的真相,脸色冷硬,但还是道:「转日心法藏在哪里?」 「藏在……藏在凤鸣山,你们若是要我性命,这世上便再也无人能找到那东西了!」糜兴发突然迸发出力气,吼了一嗓子,但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凤鸣山?」聂若顿了顿,凤鸣山就在之前糜兴发藏身的小城附近,传闻山中有神凤,时常鸣叫。 但这只是市井间的传闻,实则有人探访过凤鸣山,此山颇为奇异,山腹遍布空洞,山中无数洞穴,彼此纵横交错,简直如蚂蚁窝一般,据闻便是在山中长大的老猎手,也不敢轻易踏入这凤鸣山的山洞,而所谓的凤鸣,其实只是大风之日,风贯穿洞穴发出的声响。 这样看来,想要找到魔玉,糜兴发必须活着。 「蒋师兄,麻烦看好他,不要让他死了。」聂若对蒋苍说了几句,安排好之后,便与萧卿知离去。 回去之后,聂若便去向聂洪回禀消息,而萧卿知却离开了,直至傍晚都不见人影,聂若交 醣 团 队 独 珈 为 您 蒸 礼在庄子里找了半晌,才在庄子角落的一处房屋屋顶找到吹冷风的萧卿知。 「大师兄?」聂若也上了房顶,坐在萧卿知身边。 「那人偷走了叶飞白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我萧家?」萧卿知默默的道。 聂若哑然,哪有那么多道理呢?对方偷魔玉,也许只是因为知道了叶飞白的计划,自己也想要魔玉,但夺走了魔玉之后又跟糜兴发一样,发现魔玉是假的,所以随手扔给了萧家,顺便将锅甩给萧家,自己脱身的干干净净。 这世上的恩怨仇恨,归根到底,哪有那么多道理呢? 这个道理萧卿知不是不明白,但还是会愤懑不解,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萧家刚好被那人选中,刚好方便诬陷,刚好在那周围,才遭此灭顶之灾吗? 「师兄,我们会找到他的,无论是叶飞白还是那个偷东西的人。」聂若道。 「但是连叶飞白都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他已经知道东西是假的了,这么多年,他从未露过面,他藏的那么好……」 「但凡做过的事,总有蛛丝马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师兄,你有我呢,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所有的仇人,无论他藏得有多深。」聂若认真的道。 萧卿知望着聂若,许久,看的聂若还以为萧卿知被他感动了,要动心了,毕竟,前世萧卿知就是因为自己对他特别好,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发生变化,变成爱慕之情的。 想想前世师兄爱他爱的多深沉啊!连他的坟都扒了,随身带着他的骸骨,聂若虽然至今都不能认可这种浓烈怪异的情谊,但……感动什么的,绝对是好兆头啊! 萧卿知却突然抬手摸了摸聂若的头,「能入聂家庄,是我的荣幸,我知道,你,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都对我很好。」 啊? 「就这样?」聂若眨眼。 萧卿知想了想,补了一句,「多谢。」 「不客气……」 就这样?!明明前世他小恩小惠的,没怎么用心就得到萧卿知的真心了,今生做了这么多,得到的还只是感激?! 难道是师兄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没那么好打动了?! 聂若突然有点懵,脑海中甚至还浮现出谢亭曾经念叨过的一句话,『心里很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前世,萧卿知触目所及,满江湖都是敌人,除了自己这个朋友,他什么都没有,自己对他普通的好,在他眼里都能被放大千百倍,更别说自己还真心把他当知己好友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变成爱意也是不足为奇。 但今生呢?师兄有的好像挺多的,有家有院,衣食无忧,有恩师教导武艺,还有师兄弟们聊天打屁,甚至连江湖声望都不缺,出门在外,但凡知道他是谁的江湖人,也都会笑着拱手称唿一声萧少侠。 第108页 自己的这点好,似乎也只能让他觉得感激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养猫玩的三缘灌溉的5瓶营养液~么么哒~ 【谢亭:心里很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我就是那个吃过苦头的人,所以,只要拥有一点点我就已经满足了,请不要再逼我上进了,让我当一条满足而快乐的咸鱼,谢谢~】 第58章 纵然在山中找出魔玉的希望渺茫, 但聂洪还是派人往凤鸣山探查。 没几日,江湖上便传出风声,说凤鸣山有魔玉, 聂家庄为独吞宝物, 偷偷派人上了凤鸣山。而魔玉是什么,也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聂洪气急拍桌, 他费尽心思隐瞒,除去聂若便无人知晓转日心法就是魔玉的事情, 甚至派去的人, 他也只说许是一块白色玉石, 只是玉石内藏着转日心法的秘密,没想到,没过几日,江湖上便传出这样的风声,他仔细叮嘱过去凤鸣山的弟子, 他们必然不会外传, 除去聂家庄弟子,那只能是暗地里关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了。 「可恶!」 聂洪捏碎茶杯, 魔玉一事再被江湖知晓,必然会引来无穷抢夺杀戮,叶飞白知道糜兴发落在他们手里, 怕他们捷足先登后私藏, 竟不惜搅混水, 让江湖再掀风浪! 聂若坐在下座, 倒是没被聂洪怒气影响。 「爹, 背后之人此举, 想来是为了从大义上逼迫聂家庄, 让聂家庄即使是得到了东西,也不能私自损毁,而是要上交武林盟,由武林大会裁决。」 而武林盟,正是叶飞白的地盘,只要到了叶飞白手里,只怕便再也损毁不了了。 总之,不能让叶飞白得逞。 聂若起身拱手,「爹,我去一趟凤鸣山吧!」 聂洪若亲自去,只会引来更大关注,而他深知内情,也能掌控聂家庄的弟子,去的话,才比较合适,至于武功不行,这不是问题,他这次去是代表聂家庄,自然要带不少师兄弟们,还是很安全的。 聂洪略略沉吟,答应了下来,他也要去一趟武林盟,与叶飞白虚与委蛇一番,也好就近盯住他,凤鸣山的事情,只能交给聂若了。 「卿知,你随若儿一同去凤鸣山。」聂洪道,他要去武林盟见叶飞白,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然不能带萧卿知,让他跟聂若一起,也好保护他。 「是。」萧卿知起身领命。 等聂洪离开之后,师兄弟们才一拥而上,将聂若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咱们找的真的是那什么魔玉啊?」 「咱们拿到魔玉之后真打算自己留着吗?」 「为什么之前一直没说啊?」 聂若知道不只是外面有风言风语,庄子内在听了这样的消息,也是人心浮动,师兄弟们不敢去问聂洪,只能来问他这个和气的少庄主,也就起身安抚。 「各位师兄弟,请听我解释,咱们找的确实是魔玉,但是这东西各位师兄弟们也都听闻了,太过邪性,一旦被人所知,只会引来风浪,所以,爹才隐瞒下了此事。至于咱们聂家庄想要私藏?我听了都想笑了,聂家庄向来闲云野鹤,若不牵扯到自己身上,那是什么事情都懒得管的,便是武林大会请咱们去,请爹坐上位,咱们还三推四推的,便是去了,也是不管事的。咱们要魔玉做什么?给自己招惹祸端?还打算争霸武林不成?」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觉得有理,若聂家庄想在江湖上争名夺利,早就不是现在这幅模样了,私藏魔玉,更是笑话,看聂若平时的做派就知道,他们聂家庄日后不退出江湖改做商人就不错了。 如此想来,魔玉对他们聂家庄来说,除了是麻烦,毫无用处。 聂若适时地补充道:「爹隐瞒下此事,也是怕江湖朋友知道,彼此抢夺,惹来无数纷扰,本来,咱们也只是想偷偷的毁了这东西,没想到……」聂若顿了顿。 众人的注意力被聂若引了过去。 「没想到,糜兴发背后还有主谋,竟放出这样的风声,妄图浑水摸鱼,也藉此威逼咱们聂家庄便是拿到了魔玉,也要交出去。」聂若嘆息。 「便是交,那也是交给武林盟,哪会落在贼人手里……」其中一人说着说着声音渐低,显然,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 聂若全当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此事一来关系大师兄的仇,二来,江湖纷扰,咱们聂家庄也难以独善其身,三来,魔玉必须损毁!」 「对,这种东西若显世,只怕再无宁日了。」 众人纷纷点头,略过那一丝被聂若话语勾出来的怀疑,虽然嘴上没提,略想的多的,心里也是犯嘀咕,若贼人的目的是借大义威逼聂家庄,即使拿到了魔玉也要交给武林盟,那么,贼人此刻应该身在哪里呢? 次日,聂若带了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凤鸣山,既已被人知晓,那就大摇大摆的过去,将聂家庄的态度摆明,他们就是要魔玉,但,他们拿到魔玉只为损毁。 糜兴发被餵了毒药废了武功囚在车里,由几位武艺高强的师兄看管,防止被利慾薰心的江湖人截走。 另一辆马车里,谢亭用自己发明的一种叫做『铅笔』的工具正奋笔疾书,马车虽然有些摇晃,但谢亭竟摸索出一种跟马车同等幅度摆动的方式,稳稳的在书案上写字。 「难得见你这么认真?」聂若斜倚在一旁,手里捏了块糕点。 第109页 谢亭见聂若悠闲的模样,有点不忿,凭什么他累死累活的在马车上还要赶稿子,聂若却能这么悠闲自在啊!而且,写文这么私密的事情,有旁人坐在一旁,纵然不看自己,也很影响思路的。 谢亭眼珠一转,「你不去找大师兄一起骑马吗?」请你离开可好? 聂若嘆息,「去了又如何?也不能共骑。」他好歹也是四肢健全的少庄主,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让师兄骑马带他吧?面子还是要的。 聂若又探头过去,「你写这么半天了,写的什么?之前的稿子不是交了吗?」 「新故事。」谢亭闻言,嘿嘿一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分点心思帮我想想主意……还想着写东西。」聂若揉揉眉心。 「我这就是在帮你啊!你看。」谢亭把书案上的故事递过去。 聂若将糕点塞到嘴里,接过谢亭写的新故事。 一个关于争夺武林秘宝的故事跃然纸上,进而引出了某江湖知名大侠不得不说的两三事,而这大侠好巧不巧的刚好姓白,其中还有糜姓小弟等。 「嗯……」聂若一目十行,快速的将故事大概浏览了一遍,片刻后,抬手重重的拍了拍谢亭的肩膀,「我有师弟,胜过无数高手。」 「嘿嘿嘿……」谢亭挠挠头,「先说好了,这个文,可不能用我名字发出去。」 「那肯定的,总不能替师弟你招惹仇家,到时候再想个新的笔名。」聂若笑眯眯的道:「好好努力,争取赶到凤鸣山的时候你的故事就写的差不多了,另外,提个小小的建议,给你参考。」 「你说。」谢亭洗耳恭听。 「书里可以酌情加入一两对……男性情侣的,你看这个武林秘宝被白大侠算计走了,那总得有人把东西抢回来啊!我觉得,让那些因世俗偏见而退隐山林的隐世高手出手刚刚好,你觉得呢?」聂若道。 谢亭无语片刻,但还是道:「也……不是不行。」 他本来是想写一个文质彬彬但武艺高强,性格洒脱,被世人敬仰的书生侠士来解决这一切的,但……为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幸福,也不是不能把光环拱手相让的。 不过……谢亭眼珠一转,「其实,我还有个故事,写的正是一对男性情侣,我也想出书,只是之前怕师兄觉得我写的太惊世骇俗,所以才没说过。」 「你还写过其他的啊?我竟不知,多大点事,一同出了吧!」谢亭既愿意帮他写书,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的,一本有些惊世骇俗的书而已,怕什么,聂若十分大方答应了。 「多谢师兄!」谢亭嘿嘿笑了起来,多年前写的两位师兄的同人小故事,终于可以出版了嗷! 当然,名字还是要换换的,谢亭懂。 聂若答应的痛快,后来自然也没有去审稿,直接让人刊印了,直至很久之后,聂若偶然才得知这本爆火的话本,并弄了一本来看,看完之后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不是他的故事吗!什么前世爱上好朋友,最后没有走在一起,还双双惨死,重来一世最终走在一起,还举办了盛况空前的婚礼,邀请满江湖人喝他们的喜酒。 嗯……喜酒…… 聂若有点酸,若以后他与大师兄真的在一起,他也想办喜事,敬告天地祖宗,遍邀好友,为他们见证…… 当然,谢亭为什么会写这么一个故事更重要! 在聂若逼问谢亭之后,谢亭才惊讶又不解的跟聂若解释了,关于前世的故事是二师兄自己告诉他的,因为聂若小时候曾憋不住跟他说过这个故事,当然,也只说是个故事。后面转世重来是他编的,只是出于美好的期望,还给了两人一个美好结局。 聂若:…… 「关于重生后的故事,你借鑑我跟大师兄了吧?」 「嘿嘿嘿……二师兄英明。」说到底,他写的还是两位师兄的同人文啊!文章里有两人的影子,不是很正常吗?所以他才说这书惊世骇俗,有同性,有重生,哪里是这个时代的人曾见过的? 聂若捂脸,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聂若此刻还不知自己为了这本黑叶飞白的故事答应了什么,将文稿还给谢亭之后,就优哉游哉的闭目养神。 第59章 「还是找不到。」聂若来凤鸣山三天, 寻觅不少经年老猎手,也依旧未能找到魔玉所在。 本来只要糜兴发开口也是好找的,但之前众人为防止糜兴发逃走, 特地废了他的武功, 没想到竟导致他因此恨极了聂家庄的人,宁可受刑也不愿再开口, 甚至还骂骂咧咧的要见萧卿知,但真让他见了, 他却口出恶言, 一副要激怒萧卿知要他杀死自己的模样。 谢亭还去看了眼, 回来后十分不解,「失去武功对一个江湖人,就这么难以接受吗?他都不怕死了。」 聂若也没想到糜兴发把自己的武功看的这么重,竟连骨气都硬起来了,他们来凤鸣山三天, 蒋苍折磨了糜兴发三天, 也依旧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当然,不但他们没找到, 围着凤鸣山打主意的其他江湖人也没找到,这也算一点安慰。 萧卿知推门进来,聂若一愣之后立刻起身喜笑颜开。 「师兄。」 萧卿知脸色难看, 聂若略想一下便知道, 肯定又是糜兴发说什么了, 糜兴发为求死, 甚至对萧卿知重复过萧家人惨死前的情景, 想要萧卿知怒极出手, 但萧卿知却不为所动, 转身离开。 第110页 「师兄,若真想杀他,便杀了他吧!我看他也是不会再说魔玉的下落了。」聂若见不得师兄受委屈,干脆道。 萧卿知却缓缓摇头,「我不杀他。」既然现在对糜兴发来说比死更难受,那他就要他好好活着。 谢亭不解,「他既然这么怕失去功力,那他当初还用魔玉给叶飞白输送内力?这不是慢刀子割自己的肉吗?」 聂若笑了,「所以这些年,糜兴发过的并不好,慢刀子割肉又如何?又不是一刀给个痛快,自然先是以活着为主。」 仔细想想,前世糜兴发功成名就,所求所愿都得到了,纵然最后被萧卿知所杀,那也是个痛快,但今生他虚活了这么多年,但每时每刻都心惊胆战,还要时不时的把自己的内力送给叶飞白,以此保命,也着实是难受。 萧卿知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就要糜兴发这么活着,此刻,要杀糜兴发的人是叶飞白,他们,才是保护糜兴发的人。 聂若见萧卿知脸色久久没有缓过来,眼珠一转道:「师兄,师弟出新书了,你要不要看一眼?」 萧卿知想摇头,他此刻没心情看什么话本,但谢亭在场,而且眼巴巴的瞅着他,萧卿知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默认。 聂若连忙把刚印好还带着墨香的小话本递给萧卿知,「写的挺有趣的,里面有个姓白的大侠,是个诓骗全江湖的伪君子,最后被一对侠侣给杀了。」当然,这对侠侣必然都是男子啦!这可是他特意嘱咐谢亭的。 听到聂若的描述,萧卿知眉头微皱了下,他大约已经猜到书中关于那位姓白的大侠的原型是谁了,也大概猜到这话本到底写了什么。 「以三师弟的名义出书,旁人看出这故事的隐喻,找三师弟的麻烦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换笔名了,我有好多。对了师兄,我还同时刊印了一部自己之前写的话本,你要不要一起看看?」谢亭眼巴巴的瞅着萧卿知,写同人的舞到正主面前,怎么有种微妙的快感? 萧卿知着实是没心情看什么话本,手中的这本隐喻叶飞白的还有点兴趣,其他的就算了,「我还是先看手里这本吧!以后有时间了再看其他的。」 「哦,也行啊!」谢亭到底不敢舞的太厉害,心虚的笑了起来。 聂若目前对谢亭的另一本故事也没兴趣,道:「这本书我已让人继续刊印,价格低廉,数目众多,甚至还白送给一些书馆茶楼,要不了多久,便会江湖皆知。」 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响一本书的名气,让这本书人尽皆知,这些年来,聂若手下人早已有一套完善的方法。原本只是为了做生意磨练出的本事,如今,竟也能用来搅动江湖风云。 「此书一出,不知道有多少所谓聪明人猜出其中隐喻,稍稍一联想,就能猜到叶飞白头上,嘿嘿嘿……」谢亭笑了起来,「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有笔如刀,比刀剑更有用处,灵感爆棚啊!」 谢亭勐地站起来,「两位师兄我先告辞了,我继续回去写东西了,感觉还想写点其他的,白大侠那些年不为人知的往事,就是个不错的题材嘛!」 「咳咳。」聂若意味深长的看着谢亭。 「明白,一定加入一些武艺高强的神仙眷侣。」谢亭知晓聂若的心思,笑嘻嘻的道,说完就告辞离去。 萧卿知望着谢亭离开的方向,陷入疑惑,「为什么要写侠侣?」平时里,谢亭也没这个习惯。 「谁知道呢?这几天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要写,可能是年纪大了,终于情窦初开了,所以对这方面感兴趣了。」聂若推卸责任,反正不是他要求的。 萧卿知随口一问也就抛开,聂若却有其他的心思了,追问道:「师兄年纪也大了,可情窦初开,有喜欢的人了吗?」 萧卿知脸微微一红,平日里可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没有。」 「是没有情窦初开还是没有心上人啊?」聂若不放过,继续追问。 「都没有。」萧卿知有些羞恼,「聂若!」 难得大师兄竟叫他名字,聂若笑眯眯的坐好,「怎么可能?大师兄也这么大了,肯定想过成家立业的事情吧?大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我帮你以后想着些。」 萧卿知皱眉,「大仇未报,没有心思想这些。」 「若报了仇呢?那师兄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聂若难得找到机会开口,哪里捨得不问个清楚明白。 聂若竟如此坚持,萧卿知无奈又羞恼,也只能认真回答,「无需多美貌,有才华,只要温柔娴雅,能贤惠持家便好。」 聂若心里泛起一丝酸意,师兄所描述的,不正是形容女子的吗?但他依旧若无其事,嘟囔道:「那就是我这样的人了?我性格温柔和善,不爱练武,也不爱动,勉强算是娴雅端庄吧!至于贤惠持家,这些年来,师兄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我打理的,而且我还能赚钱,很是持家有道吧?」 萧卿知被聂若的话震了一下,眉头皱起,「哪有男子这么形容自己的。」 「怎么不能形容了,若是师兄今日问我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夫人,我肯定说,想找个师兄这样的,什么男的女的,我才不在意,只要自己喜欢便好。_脚c a r a m e l 烫_」聂若忍不住露出一丝委屈。 萧卿知哑然,嘆息,「别胡闹了。」他没心情开玩笑。 第111页 聂若压下心中酸涩,笑了起来,「不开玩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聂若望着萧卿知,目光里似带着点细碎的光亮,萧卿知久久不能言语,虽不知为什么,但依旧忍不住躲开聂若的目光,起身道:「我去问问今日去凤鸣山的弟子回来没。」 「好。」换做以往,聂若定然来一句『我也同去。』但,他此刻有些难过,并不想跟去了。 萧卿知有些慌乱的快步离开。 又过几日,依旧一无所获,围着凤鸣山打转的江湖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在山洞中迷路,再也走不出来。 而谢亭的新书大都被送到有江湖门派的地方广为传扬,不过数日,江湖便暗流涌动,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朝着凤鸣山和顺义盟而来。 「这是今晚的第几波了?」聂若下楼询问守卫糜兴发的师兄们。 「第三波了,这些日子,试图来截糜兴发的人越来越多。」师兄擦了把汗,将脚下的黑衣人踹到一边。 凤鸣山难进,魔玉难寻,这个认知已经渐渐在江湖人心里扎根,而糜兴发是唯一知道魔玉所在的人,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打他的注意了。 聂若伸了个懒腰继续回去睡觉,这一晚上,闹腾腾的让人没法休息。 这些日子,聂若有个疑惑越发的加深了。 若这么多江湖人,连带凤鸣山老猎手,这么些日子都没有找到魔玉所在,那么,当年初来此地,同样对凤鸣山不熟的糜兴发是如何将魔玉藏在山中,并且记熟路线的? 聂若仔细让人查过糜兴发的过往,在藏在此地之前,他从未在凤鸣山附近生活过,甚至藏在此地之后,也是常年龟缩于陈府,躲避外人,他是如何做到对凤鸣山的山洞十分熟悉的? 聂若已经写信给他娘,要他娘帮忙查阅一下聂家庄的书库,看看到底有多少种办法,可以让做到这一点。 聂若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只是不确定,他幼年时曾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情蛊,十里之内便能互相感应,甚至雄蛊还会在嗅到雌蛊味道后在沿途留下气味,待追到雌蛊交欢后才沿着气味返回。当然,聂若只是隐约记得这回事,所以才有此联想,他对这些偏门之术不熟,只能让他母亲帮忙查阅资料确认。 又过几日,聂若收到的不是聂夫人的来信,而是迎来了聂夫人本尊,与其同来的还有萧子瑜,而夏侯安不屑于参与这种事,已经离开了。 「好久不见啊聂兄。」萧子瑜笑眯眯的走过来,拍了拍聂若的肩膀。 「呵呵,好久不见。」聂若干笑,所以说,为什么夏侯安都告辞离开了,萧子瑜不跟着离去,反而留下来干嘛? 聂夫人道:「萧子瑜出身林龙坡萧氏,他母亲便是苗疆族人,他对蛊虫很是懂一些,所以便请他来帮忙了。」 「姨母客气了。」 「姨母?」聂若不解。 「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我与萧子瑜的母亲曾结拜金兰,没想到,一转眼,她的第七个儿子都这么大了。」聂夫人满是慈爱的看着萧子瑜。 「第七个?!」 「对,我排行第七,上面还有六个哥哥。」萧子瑜笑着道。 第60章 谢亭在知道萧子瑜的身世之后很是感慨了一番, 还拍着聂若的肩膀道:「同样是姐妹,人都生出一串葫芦娃了,师娘却只有你一个, 可见你是养起来太费心了, 师娘都不愿再要第二个了。」 聂若习惯了谢亭偶然的奇怪用词和话语,很自然的无视了, 淡定的甩开谢亭的手,瞟了一眼, 「新故事写完了?」 「嗷!杨白劳也不能这么干活啊!我就不能歇歇了?!」谢亭哀嚎, 「看我这手, 抖成什么样了?」 为了从各个角度内涵叶飞白,顺便写聂若要的男男小情侣,他脑细胞都死了一大片了好不好。 谢亭还要再喊累,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位师兄沖了进来, 「萧公子发现糜兴发体内的蛊了。」 「太好了!」聂若起身。 谢亭也高兴道:「七娃名不虚传啊!」说着也跟了上去。 关押糜兴发的房内, 糜兴发被堵了嘴,身上染了不少血, 萧子瑜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一个水晶瓶,里面是一只红背蛊虫, 萧子瑜拿了桌面上的白纱布擦了擦水晶瓶上沾染到的血迹, 笑着转头递给聂夫人, 「姨娘, 就是它了。」 「好。」聂夫人縴手捏着水晶瓶, 丝毫不惧瓶中硕大的蛊虫, 「准备一下, 一同进山。」 「娘。」聂若突然想到什么,阻止了,「我有话要说。」说完,就拉着聂夫人出门,到僻静处才停下。 「做什么?」聂夫人拧眉,「事情赶早不宜迟,被人知道了,你这蛊虫可保不住。」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来偷了。 「就是要保不住!」聂若郑重道:「若是聂家庄的人拿着这蛊进山,他日,谁能信聂家庄真的毁了魔玉?旁人只会以己度人,以为聂家庄私藏了。」 聂夫人怔忪,显然想到了这一点,「那你们来不是为了得到魔玉吗?」 「是为了不让无关紧要的宵小得到魔玉,是为了毁了魔玉,更是为了替大师兄报仇。」聂若道。 「可……」这些听起来跟这蛊没什么关系,聂夫人一时间也不明白聂若是怎么想的。 「娘,我想要魔玉落在某个人手里。」 第112页 「叶飞白?」聂夫人挑眉。 「是,也不是,我想让魔玉落在当年从叶飞白手中偷走魔玉之人的手里,这是唯一能找出他的机会了。」聂若道。 这十几年来,他藏匿的极深,叶飞白心机深沉,又掌握武林盟这么多年,竟都没查出当年真正偷盗他魔玉的人是谁,他们哪里可能查的到?只能想办法引此人再次出手,才能让他显出行踪。 比起叶飞白,那个背后之人才更是萧卿知的仇人。 再者,这么一个比叶飞白心思更深的可怕对手,更应该揪出来除掉。 聂夫人也知道此人存在,沉默了。 「那人出手,是为了得到魔玉,同时,他也知道魔玉是坏的,所以,他既对魔玉感兴趣,又不屑于这块坏掉的魔玉,对不对?」 「对。」聂夫人点点头。 「据我们审问糜兴发所知,如今这块魔玉并不能储存功力,只能由一人心甘情愿的通过魔玉传输内力给另外一人,若对方不愿,根本没法强迫他传输内力,效果十分鸡肋,是不是?」 「是。」聂夫人回答。 「我们做一个猜测,若对方有权有势,能用金钱权势引诱胁迫,那么,总有人会愿意把自己苦练的内力拱手相让,是不是?而这功效之所以对他鸡肋,这只能说明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也许只是孤身一人,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多年来,只要他不出手,叶飞白便无论如何都查不出他来,因为知情者只有他一人,他不说,就没人知道。」 「有理。」 「再想,能从叶飞白手中偷走魔玉,并藏匿在萧家的人,武功必然不低。若他听到,魔玉被修復了,他会不来抢吗?」 「魔玉怎么可能修復?!」聂夫人道。 「怎么不可能?只要有消息传播,说的多了就有人信,当年他便对魔玉垂涎不已,甚至冒险出手,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年龄渐长,他的武功定然在一点点退步,此刻,他对魔玉的垂涎,只怕比十几年前更甚,一点点希望都不肯放过的。」聂若道。 「权利财帛动人心,那是对一般人而言,对叶飞白和那人来说,可能获得的力量,才会让他们疯狂的不顾一切。」 「你……要怎么做?」聂夫人问道。 「我自有办法,但是娘,目前,魔玉不能由咱们去寻,万一到手了,聂家庄便再无安宁了。这东西,还是落在叶飞白的手中最好。」聂若道。 聂夫人点点头,「但,你真的不想要魔玉吗?」聂夫人神色复杂。 「不想啊!」他要那东西做什么?惹事吗? 「你的武功……」 「娘!」聂若截断聂夫人的话,「若我需要深厚的内力,我会自己练,也绝不会要旁人苦练的,而且,拿到魔玉要做什么?跟您,或是爹,甚至是其他师兄弟们说,要大家心甘情愿的把内力分我一些吗?!」聂若生气。 聂夫人嘆息,其实,她真的这么想过,至少,她的内力她是心甘情愿给聂若的。 「娘!咱们掺和这件事,不是为了私心,而且这私心我也不能接受!望娘明白,别再有这样的念头了。」聂若严肃。 聂夫人沉默了下,缓缓点头,又问道:「若不为一点私心,你又何苦费这个心思?只是为了给你大师兄报仇?」就要招惹上这样可怕的敌人们? 「自然,大师兄是咱们自家人,他的仇就是我们的仇,聂家庄报仇,有何不可?」聂若理所当然。 但他到底不是自家人,聂夫人神色复杂,聂家庄弟子这么多,甚至谢亭也是嫡系弟子,这么多年了,有谁想着替谢亭寻觅可能存在的亲人,有人关心过其他弟子的恩怨情仇吗?为什么独独萧卿知是例外,他的事情,就得是聂家庄所有人的事情? 说到底,聂家庄这十几年来用心的替萧卿知找仇人,除去萧卿知是聂洪的嫡传弟子之外,不正是聂若努力的结果吗? 聂夫人原以为,聂若至少会有用魔玉来增加自身功力的私心,没想到,他竟真的没这个念头,甚至十分排斥。竟真的只是一心一意为萧卿知报仇了! 「若儿,此事,聂家庄本可以不管,纵然捉到糜兴发,也可以将他交给顺义盟,或者直接杀了,旁人也说不出聂家庄的不是来。」 「但师兄的仇人明显不只是糜兴发一个,他身后,至少还有个叶飞白,还有个不知名的傢伙。」聂若反驳。 「所以呢?那又如何?聂家庄为他捉到糜兴发已是恩情深厚。」聂夫人道。 聂若哑然。 「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娘是管不了你了,娘只是怕你最后伤心。」 一个男子,若去追求另一个男子,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付出便能打动的,她接受不了聂若喜欢男人的事实,但更接受不了聂若日后会因此受伤。 聂若眨眨眼,「娘你说什么呢?为什么我听不懂呢?」 聂夫人一巴掌唿在聂若头上,「反正你是铁了心要气死娘了。」说完,便气唿唿的离开,走之前还将水晶瓶扔给聂若。 「师娘?」萧卿知见两人久久没回来,走出门来看,正撞到一脸怒意上楼的聂夫人,楞了一下。 聂夫人脚步停了停,神色复杂的看着萧卿知片刻,直至萧卿知目光躲开,垂下头去,才扭过头,咬着下唇。 怎么看也看不出聂若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倒是身高腿长,脸蛋俊美的,但也依旧是个精壮的男人啊!反倒是自己儿子,看着比他可软乎多了,跟萧卿知一比,聂若反倒像个姑娘似的。 第113页 想到什么,聂夫人更气了,脚步踩得噔噔作响,快步上了楼。 聂若捂着脑袋走了出来,明明是展现了一把自己的聪明劲儿,怎么还挨了打呢?今天的娘,奇奇怪怪的。 「唉?师兄!」聂若见到是萧卿知,又高兴了起来,连忙道:「师兄,你稍等,我有话跟你说。」 「嗯。」萧卿知点点头。 聂若又将刚刚自己的说法跟萧卿知说了一遍,之后才道:「为了引出当年偷魔玉的人,所以,我想着,首先这个蛊,得先落在叶飞白手里,如今我爹在顺义盟盯着叶飞白,一时半刻他也没法脱身来凤鸣山寻魔玉,只能派些手下人来捣乱,这就方便咱们把蛊通过那些人转给叶飞白。」 萧卿知点头。 「叶飞白纵然拿到蛊虫,但一时半刻的也来不了凤鸣山寻魔玉,我爹还在顺义盟盯着他呢。出了个糜兴发,只怕他也不愿让手下人再接触到魔玉,只会亲力亲为,所以这就有些时间给我们操作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去,说西域有魔玉的伴生魔草可以修復魔玉,定能引得偷魔玉的人再起窥视之心。」 「他会信吗?」他曾经真的偷走过魔玉,也知道魔玉是坏的了。 「会信的,我还有其他法子,师兄你放心,就交给我吧!」聂若挺了挺胸膛。 他好歹也是活过一世,做了大半辈子游魂的人,旁的不说,对江湖上接下来要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只要他编造一个神算子的名头,将这些故事率先流传出去,再夹杂着魔草一事,到时候事情发生,就由不得人不信了。 之前说过,关于怎么搞推广,这都快成了聂若手下人的特长了。 所以,聂若不担心他不能把消息扩大,直至传入叶飞白与那人耳中,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七分真三分假的把这些消息一同放出去,让人不得不信。 第61章 半月后, 茶楼中,聂若与萧卿知谢亭等一同在茶楼喝茶,听着旁边客人聊闲话, 茶楼中的客人依旧颇有兴致的谈论着半月前的事情。 半月前, 聂家庄聂夫人带蛊虫入凤鸣山,却不幸消息走漏, 能寻到魔玉的蛊虫半路被人截走,还导致聂家庄不少弟子受伤, 但还好, 聂家庄弟子并未因此折损, 也算万幸。 与此同时,江湖上流传出一个说法,说凤鸣山所藏的魔玉其实是残次品,根本没有传闻中的功效,便是众人找到这块魔玉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而能修復魔玉的唯一法子, 便只有寻到魔玉的伴生魔草,滋养玉身三年, 才能将它修復。 这样的说法一开始自然被人嗤之以鼻的,但渐渐的众人也都不得不信。 关于魔玉是残次品一事,在聂家庄弟子有意无意的透露下, 江湖人也都知晓了, 糜兴发其实是被聂若萧卿知等几个小辈捉住的, 若魔玉当真完好无缺, 有传闻中的神效, 那糜兴发私藏这魔玉数十年, 怎么可能还只有这点本事, 这么轻易就被几个小辈捉了? 如此有糜兴发一事佐证,魔玉是残次品一事,想来是真的。 至于伴生魔草修復魔玉一事,众人本也是不信的,毕竟魔玉在糜兴发手中多年,也没见他修復好这魔玉,并把自己变成绝顶高手啊!可是传闻中用伴生魔草滋养魔玉的法子却似乎是百年前一位名满天下的神算子留下的,如此,人们还是将信将疑,毕竟,神算子都已经死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把这说法套在他头上的? 但是,与伴生魔草一同传出,都是神算子预言将要发生的几件事情,却依次发生,彻底打消了众人的怀疑。先是安岭地震,再是西北战乱,这些都难以以人力所控的事情都依次发生,越发衬的魔草一事可信。 谢亭托腮望着聂若,根本没认真听茶馆中客人的闲谈,那些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这几件事罢了,还都是他们传出去的,他倒是更好奇他这位二师兄了,魔玉也好,伴生魔草也好,都没什么可惊奇的,都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但是为了让这些事情可信,而被二师兄编出来传出去的安岭地震,西北战乱,才是最引他好奇的地方。 正如众人不得不因此相信伴生魔草存在,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些,为什么二师兄能提前预知安岭地震,跟西北外族入侵之事呢? 聂若似毫无所觉,见事态发展与自己所想无二,便起身招唿几人离开。 萧卿知门外,谢亭还是决定要去问问聂若。 聂若与萧卿知正喝茶聊天,这些日子,他几乎是住在了萧卿知的屋内。谢亭笑嘻嘻的敲门进来了,聂若望向谢亭,似乎早知他会来找自己一般。 聂若知道,一旦地震与战乱之事真的发生,他必要给两人一个解释的,他不能说自己重生之事,但也不代表他毫无准备,他等谢亭或是萧卿知开口询问他,已经等了许久了,可惜,师兄是个闷葫芦,他日夜与他相对这么久,也未见他询问这些。 「两位师兄都在哈。」谢亭搓着手笑嘻嘻的走近。 「对啊!」聂若笑眯眯的望着谢亭,「这不正等你呢?」 「等我?」谢亭指了指自己。 聂若已经给谢亭倒了杯茶放在桌上,谢亭顺势坐下,看了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萧卿知一眼,这才转向聂若,想直接开口,聂若已经举杯抿了一口茶道:「听闻前些日子,安岭山中有走禽勐兽下山而逃,青天白日里,村落中蛇虫鼠蚁便成群四窜,毫不惧人。」 第114页 「这……」谢亭愣了下,这些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他知道,地震之前,一些动物确实是会敏锐感觉到,甚至提前逃走的。 「我看过一些古书,说震前一些生灵能感应到天灾,提前奔走。看来我猜对了。」聂若笑眯眯的点头。 「二师兄……你就是凭这个笃定安岭有地震的吗?」谢亭顿了顿,这会不会有点冒险了?动物奔走,也不一定会发生地震啊! 「安岭山几乎隔几年便大大小小的震一次,你不知道吗?」 「啊?」安岭还在地震带?那他哪里知道。 「说起来,安岭也好久没震过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地震竟如此大,闹得天下皆知,我还以为,只是一次小震动呢?也是巧合。」聂若道。 好吧!就当是安岭处在地震带,又许久没震了,还赶上动物奔走,就让二师兄大胆猜测,可能安岭又要地震了,才弄出这么一桩预言来,那兵乱呢?谢亭不抱希望的追问。 「当然是有消息啊!打仗嘛!百姓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打仗前,前线将领,两国朝臣,其实心里都跟明镜一样,都知道要打了,我消息灵通,有朋友提醒我把西北的生意往南方收一收,我自然就知道了。」 「这也可以?!」谢亭愣了愣,不过好像真的可以啊!打仗这种大事,突发性的可能还真的挺低的,只要消息灵通,确实是可以很早之前就得到消息,而江湖人是最不关心朝政的,自然只能跟普通百姓一样,打起来许久了,才能得到消息。 这么一想,这两件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其实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能预言呢?可要听一听?」聂若道。 「也是提前得到的消息?」谢亭已经不好奇了。 「这是我猜的,我听闻,江北刘老爷有一妾,与其子私通,最近有了身孕,你猜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聂若道。 「这种消息你都知道?!」谢亭被震撼了。 「做生意嘛!跟你做生意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这个财力值得你下功夫?是不是家里的掌事人?还有,哪块地方的要出事了,需要躲着走,哪里要兵乱了,需要做其他的生意,了解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聂若摊手。 谢亭自认一个普通文艺青年,纵然重生一回也干不过那些聪慧的古人,所以一直没操心过他师兄的商业版图,只踏踏实实的写故事,而萧卿知,更是对这些毫不知情了。两人一时间都望着聂若,谢亭更是微张着嘴,看着傻愣愣的。 聂若扫过萧卿知专注看他的神色,嘴角上扬了些,这才道:「我猜测,接下来刘老爷只怕是活不久了,而下毒手的,会是他这位爱妾与其亲子。但我同样听闻,刘老爷有一庶弟,颇有些才干,却一直被嫡系打压,若他发现这天大的把柄,能一举击垮嫡系,你猜他会如何?只怕,江北很快就要出一桩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的丑闻了。」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啊!谢亭默默点头,果然,信息就是财富啊!消息灵通了,便能提前布好许多局,也能规避很多风险。什么预言不预言的,说到底还是信息差啊! 谢亭悟了。 聂若解释完,便又说了几句哄神思不属,似在想什么的谢亭离开,等谢亭晕乎乎的回自己房间之后,聂若才拉着萧卿知的手有点委屈的道:「师兄,这些疑惑,你肯定也有过吧!为何不问我呢?师兄问我什么我都会回答的。」 明明他都日夜跟在萧卿知身边了,创造了那么多机会,师兄都不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最后竟还是谢亭先憋不住来问的。 「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需要问。」萧卿知抽回手,聂若这些日子一直爱粘着他,也总爱动手动脚的,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聂若,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师兄就如此信我吗?」聂若眼睛亮了,再次抓住萧卿知的手。 萧卿知目光落在聂若握住自己,修长白皙的手上,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也没再挣开。 他之前确实是有过关于预言一事的疑惑,他也很奇怪聂若为何能提前预言到这两件事的发生,并利用这点,让世人对伴生魔草一事深信不疑。 但就像他说的,虽然疑惑不解,但他依旧相信聂若。 可是这并非真正让他没有问出口的理由,他信,不代表他不能问,而他没问,自然是因为其他的分了他的心神,这两日,其实他一直神思不属。 前两日,他做了个怪梦。 在梦中,他孤身一人,被江湖追杀,也曾在隐匿身份的时候听到路人聊起此事,说安岭地震,说西北战乱,说江湖因他而纷乱不休,处处没个安生。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个片段一般的梦,但梦中,他仿佛就是那个自己,骨瘦如柴,冷漠兇狠,像是被逼至绝路的孤狼,梦中自己身上彻骨的痛楚与寒意仿佛能侵染到现实中的自己,让他忍不住心颤。 他记得,梦中的他纵然衣衫褴褛,处处伤痕,心中燃着滔天的怒火恨意,却依旧死死的握住胸前挂着的那一节白骨,而那一节白骨,是聂若的指骨。 他不知道为何梦中的自己会是那样,也不明白自己那恨不得与整个江湖共焚的恨意从何而来,更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梦到聂若去世,而自己带着他的指骨聊以慰藉,但是这个梦却极其真实,让他一度认为,那才是现实,而他,似乎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境。 第115页 「师兄?」见萧卿知发呆,聂若无奈轻唤。好不容易又有了推进感情的机会,师兄居然发呆! 萧卿知回过神来,反手捏住聂若的一节手指。 「嗯?」聂若一愣,也没躲开。 萧卿知仿佛在研究什么一般,揉捏了一番聂若的指骨,聂若被捏的头皮发麻,他做游魂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见到萧卿知这么把玩他的那节指骨,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聂若抖了抖,连忙把手抽了回来,虽然师兄主动摸他的手他还挺高兴的,但是手指头就算了吧!挺不吉利的,他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模一样……」萧卿知呢喃。 「什么?」 「形状,一模一样。」萧卿知道。 「师兄?怎么了吗?」聂若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萧卿知本不想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纠结,不是他的行事,但看着聂若担心的眼神,萧卿知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梦见我在一处官道旁的小茶馆里,听人谈起过安岭地震跟西北的战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所联想也正常。」聂若努力让自己笑的很自然,但其实,萧卿知所描述的那一幕,他曾亲眼见过。他做幽魂的时候,纵然萧卿知不知,但一直都是陪着他的,萧卿知所见所知,他都清楚。 「我知道,只是……那个我,胸前挂着一截白骨,是你的手指。」萧卿知皱眉,似乎有些歉意,哪有人喜欢被人梦到死了的,聂若听了,肯定不高兴。 聂若顿了顿,笑了起来,「所以师兄你就是为了这个捏我手指的啊?师兄你还梦到什么了?还记得什么?」 「没了,就记得这些,还有就是,觉得梦里的自己,很痛苦。」 聂若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做了个噩梦而已,师兄,别放在心上,我还梦到过我因为不愿意练武,被我爹打断腿,赶出门去呢!」 「但是梦中的那个指骨的形状,跟你的手指一模一样。」萧卿知依旧有些不安,他怕这梦是什么预兆。 「多正常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的骨相纵然没有刻意了解过,但肯定也有印象的,梦中你既梦到我的指骨,那肯定跟我真实的骨头形状一样了,有什么奇怪吗?」 这倒是……萧卿知点点头。 「师兄,别多想了,做梦嘛!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会有,我还做过更离奇的梦呢!我梦到,师兄嫁给我为妻了呢!」聂若笑了起来。 萧卿知本来还有些纠结,却被聂若这神来一笔震的不能言语,比起聂若的乱梦,他这个梦,简直不要太正常了好么! 「你胡说什么?我是男子!」纵然是做梦,也不能把他梦成女子啊!而且,他可是师兄。 「是男子啊!但男子与男子也不是不能相恋的啊!」聂若摸摸鼻子,反问道:「师兄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吗?」断袖分桃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 听自然是听过的,但师弟该教育还是要教育的,萧卿知沉着脸,「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师父。」 「行行行,我错了,我胡说,这不是只有师兄在,我才敢胡说八道的么?若是有旁人,我肯定不说的。」聂若笑嘻嘻的。 萧卿知无奈,想再训,却又不知从哪里训起。 「其实师兄若不愿意嫁我为妻,我嫁师兄也是可以的。」 萧卿知原以为这一茬就算过去了,哪里想到聂若还不依不饶了,顿时抬眸怒瞪聂若,有心再训一顿。 「师兄,我错了。」见萧卿知真的被惹毛了,聂若连忙服软,抬手用刚刚被捏了许久的手指划过萧卿知的脸颊,委屈的道:「师兄原谅我吧!我就是想逗你忘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别想它了好么?你看我的手,好好的呢!」 聂若摊开手掌放在萧卿知面前。 「师兄,以后咱们再做这种噩梦,就不搭理它好么,别多想。我好好的,一直陪着你呢!」聂若微笑着。 萧卿知的羞恼又被抚平,目光望着聂若的手指,白皙粉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才养出来的,不是白骨,反而透着生机勃勃的血色。 梦中残留的那点寒意似乎随之消散,萧卿知抬手重拍了下聂若的肩膀,打的聂若哎呦一声收回手去。 「下次再胡言乱语,我就告诉师父,说你拿师兄取笑,没大没小的。」 聂若委屈,忍不住嘟囔,「谁说是取笑……」他就不能说的是实话吗? 萧卿知浑身一颤,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稳重的坐下。 聂若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萧卿知,刚刚他忍不住呢喃的话没被听得吧?看师兄的反应,应当是没有的,如今师兄还未对他动这个心思,他的心意,最多也只能玩笑的提一提,万万不能真的暴露出来,不然,师兄就会躲着他了,那是他绝不想看见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养猫玩的三缘 5瓶;26715074 4瓶;谢谢小天使~ 额~那个,更新什么的别催我了~哭,从初二加班到现在,周末都被霸占了好几回了,天天十二点甚至一两点,我也是人生头一次被压榨到这么狠,离职的心都有了,说真的,钱不钱的不重要,真心命更重要啊~ 清明节这几天我会好好写的~哭~ 第62章 在伴生魔草一事沸沸扬扬之时, 聂若也放出了关于伴生魔草的消息,说伴生魔草藏在鹤阴镇。 第116页 鹤阴镇如今自然名声不显,但是不久后, 却是要引起江湖动盪的, 聂若只是把这件事提前一些,略作利用。至于会被牵连到的那位, 他只能说一句抱歉,便是他不去牵连, 过不了多久, 他也是要自己跳出来大杀四方, 引得江湖再次围攻他的。 曾经的江湖第一高手,便是已经隐退十几年,再次出手,也依旧能搅的江湖不宁,人人惊惧难安。 此刻鹤阴镇, 厉宁怒气沖沖的把手里的锄头一丢, 叉腰怒道:「老子不干了,你爱种地种你的地去!老子要走!死也不受这个罪了!隐居……隐个大头鬼!」 而被厉宁怒骂的男人只是抬手掀了掀草帽, 露出遮住的一双清亮眼眸,仔细瞧去,还见唇角带着淡淡笑意, 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抱怨。 「阿宁, 若是累了, 就去歇一歇吧!」景元化温声道。 厉宁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干脆把草帽一摘, 毫不顾忌的盘腿坐在地上, 「景元化, 你说说,咱们两个,一个名满江湖的大魔头,一个被满江湖忌讳恐惧,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第一高手,怎么就……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退隐江湖,说着好听,干活很累的好不好,衣食住行,什么都得自己赚钱自己来,这么多年,缝缝补补的,我这双手是杀人的啊!竟全用来做饭洗衣服了。」 「还有餵猪餵鸡。」 「对,还要餵猪……」厉宁点头点了一半,默默顿住,再次哀嚎,「啊啊啊!我不管,我不干了!我宁可当年轰轰烈烈的死在武林大会上,也不想被你救回来餵猪餵鸡洗衣做饭了。」 景元化微笑着摘掉头上的草帽,无奈的望着撒泼的厉宁,这人整日嚷嚷着要重回江湖,再杀他个三进三出,潇洒快意,他理解,但是,他确实是不喜欢江湖刀口舔血的生活,他本已退隐多年,中间唯一一次出手还是为了在武林大会上救厉宁,他并不想重返江湖。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江湖人把他忘之脑后,他现在只想安心的过自己小日子。 厉宁闹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爬起来站好,拍拍身上的土,小跑过来抓住景元化的胳膊,「阿景,你不想报仇吗?那些人窥视你的武学心法,将那么多罪名栽在你头上,还砍断了你一条胳膊,害的你几次频死,你都不想报復回来吗?」 景元化温和的望着厉宁,「阿宁,你不是已经帮我报仇了吗?」 那些年,厉宁之所以有一个杀人魔头的恶名,不正是帮他报仇才导致的吗? 他身负一套能化解人功力的武学,与他交手之人若被他所伤,只要他愿意,就能化去对方一身功力,如此,纵然他并没有什么过错,江湖人也惧他如蛇蝎,有人恨他入骨,有人觊觎他的功法,因为这些,无数的罪名被扣在他头上,被人围攻截杀,最终被人砍断一条胳膊,落入江中生死不明。而厉宁,在知道消息之后便发了疯一般,四处追杀那些围攻过他的人,最后落得一个杀人魔的恶名。 若非武林盟当年那样声势浩大的审判厉宁,并邀请全江湖人前往一同审判,他在鹤阴镇这样的小地方,根本不可能知道厉宁的下落。而他既得知厉宁处境,纵然他已诈死脱身,退隐江湖,也不能不出手。 还好,多年被追杀的经验让他做事十分谨慎,再加上武功高绝,终于在武林盟把厉宁救了出来,厉宁知道他还活着自然开心,两人便一起隐居在此,已经多年了。 厉宁撇撇嘴,目光飘忽,景元化武功路数阴狠毒辣,能化人功力,但性格却温和纯善,若非如此,旁人砍他胳膊,追杀围剿他,他也不会只是诈死隐退。 而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杀人太多,有违天和?!」厉宁抱胸。 「怎么会?你都是为了我。」景元化第一百多次解释。厉宁性格是跳脱了些,也颇有几分亦正亦邪,旁人敬他一尺,他还别人一丈,同样,旁人伤他半分,他也要别人百倍偿还,纵然手段狠辣,那也是为了他,他怎么会那么想? 「哼!」厉宁哼哼唧唧,「算啦,原本我是要自己走的,但看你就剩一条胳膊了,做点什么费老大劲了,离了我,谁给你洗衣做饭餵猪餵鸡?谁给你缝补衣服挑水种地啊!」 「谢谢你阿宁。」 「得了得了,你一边去吧!看你干点活太费劲了,还是我自己快一些。」厉宁夺走景元化单手拿着的锄头,抬手将人推开,自己埋头干起来。 「阿宁,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景元化低头看着自己仅剩的胳膊,无奈道。 「你闭嘴吧!你要是没事,帮我倒碗水,在一旁等我就行,真是的,旁人隐居,都是一男一女,男耕田来女织布,我倒好,跟一个大老爷们隐居也就罢了,还得我耕田来我织布。」 景元化更愧疚了。 厉宁嘴上虽然抱怨的厉害,但干活却还是很麻利的,想到晚上还得帮景元化缝衣服,明日还要去集市上把积攒的那些鸡蛋鸭蛋卖了换钱,手上干活的速度又快了些。 此刻两人尚不知,他们的平静琐碎的小日子,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 「为什么要说伴生魔草在鹤阴镇?会连累到鹤阴镇的普通百姓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萧卿知皱眉,对聂若的行为有些不认可,他们自幼受正统侠义之道的教育,自然不愿连累无辜之人,而江湖侠义之道的第一准则不就是不牵连无辜百姓吗? 第117页 萧卿知能考虑普通百姓安危这一点,让聂若的笑容更深了些,这说明他已经彻底改变了萧卿知的命数,他再也不会是前世那个打杀起来不管不顾的魔头了,聂若笑眯眯的回答,「师兄,你放心吧!鹤阴镇有一位隐居的高手,只要江湖人把目光放在鹤阴镇,只会发现他,而不会连累无辜的。」 「可,既是隐居高人,无辜用传言连累到他,是不是也不太妥当。」萧卿知还是担心,「若是再害了他……」 「师兄,便是我不把传言引到他身上,过不了多久,他也是重出江湖的,而且,这位前辈,不知怎么了,出来之后,杀心极重,简直是个疯子。」 聂若做幽魂的时候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的根由其实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位高手出山第一战,便灭了一个门派,成功的把整个江湖的仇恨值引到自己身上去了,给了萧卿知许久的喘息之机,可惜,没过一年,他就走火入魔死掉了,江湖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萧卿知身上。 那段时间,除魔除魔,除掉的魔头可不是一个两个啊! 纵然传言是自己放出去的,但聂若也装模作样的学着其他势力派人去鹤阴镇调查,这段时间,聂家庄的存在感越来越弱,渐渐与其他窥视魔玉的势力并无不同,泯然众人中,丢了能追寻到魔玉的蛊虫,聂家庄纵然还握着糜兴发,也已经无人在意。 而各路传言更是分去了众人的心神,纵然有人怀疑聂家庄自导自演,但偷偷的窥探了许久之后,也不得不放弃,因为聂家庄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 蛊虫被抢,聂家庄全体愤慨怒骂,又养了许久的伤,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了,又跟其他江湖人一样,满天下的追着传闻调查,什么伴生魔草,什么魔玉,总之,旁人怎么干的,聂家庄就在怎么干。 而说聂家庄自导自演吧!他们又确实是无一人再入凤鸣山,而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在聂家庄下榻之处寻觅蛊虫,又确实是没寻到,这说明,蛊虫确实是不在聂家庄手里了啊!如此,那些人才彻底放弃盯着聂家庄,专心的去寻其他势力调查蛊虫下落去了。 聂家庄还在一如既往的『正常』调查中,派了人去鹤阴镇寻觅伴生魔草的下落,还派人通知聂洪这边的消息。 不过,派去武林盟送消息的人还未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赶回来的聂洪一行人,又一同返回。 「爹?!」聂若见到聂洪到来,显然有些惊讶,不是说好了他在武林盟盯着叶飞白,自己跟娘在这边处理魔玉一事的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师父。」萧卿知跟其他师兄弟一同行了礼。 聂洪神情复杂的望了眼萧卿知,他之所以回来,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聂夫人经过数日『养伤』并围观自家儿子与萧卿知的相处,越发的心里难安,她已经肯定了聂若的心思,也看懂了聂若缠着萧卿知吃豆腐的无耻行径,最终忍不住写密信告诉了自己丈夫,一个是他嫡传弟子,一个是他亲生儿子,这一摊子烂事不能只她一个人操心难受吧?!而且,此事若再瞒下去,只怕两人都成事了,聂洪这个一家之主还不知道呢!这怎么可以?! 于是,聂洪收到信之后,炸了。 原本,便是聂洪再气,也不能把正事弃之不顾,不说萧卿知的仇,便是魔玉,聂洪也是不愿让它重新显世的。可赶巧了,叶飞白已经拿到蛊虫,显然不愿安分的在武林盟等下去,便说凤鸣山如此情况,他身为武林盟主,不能不亲去探查,若真能寻到魔玉,也好由武林盟收缴损毁。 总之一番舌灿烂花,哄的聂洪竟反驳不得,只得表示自己也很担心妻儿弟子,也要一同过来,如此,聂洪便与叶飞白一同来了此处,只不过武林盟在此处有自家别院,在城外便分开了而已,聂洪也不能放着自己门下的人不见,非要时刻盯着叶飞白,这才过来与聂若等回合。 不过聂洪一说要回来,聂夫人就连写了几封书信过去安抚,怕聂洪一见面不由分说的挑破此事,责罚聂若,如此,聂洪在看过自家娘子的数封安抚信件之后,才能勉强接受聂夫人的意思。 这两人还未戳破窗户纸,他们就更不能去戳破,所以万万不能当面责骂,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但聂洪依旧看两人极不顺眼。 好不容易按耐住当众人面揍儿子的冲动,聂洪深吸几口气,才敷衍过众人,去了聂夫人『养伤』的房间,毕竟蛊虫丢了,聂夫人也不能『毫髮无损』,还是需要好好养伤的。 等见了媳妇再好好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养猫玩的三缘 5瓶;么么哒~谢谢小天使~ 第63章 鹤阴镇上, 厉宁带着遮住半张脸的草帽蹲坐在街边,面前摆着一块破麻布,上面放着一些自家地里产的瓜果蔬菜, 还有一些鸡蛋鸭蛋, 偶尔抬头瞅两眼路过的行人,似是毫不在意, 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茎,低声哼着小曲。 等把这些东西卖了, 他就去买一些香辛料, 回去就把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给炖了吃!厉宁暗自想到。 一辆马车从远方横冲直撞而来, 撞的街道一时间人仰马翻,厉宁手撑地,翻身后跃,躲开了车轮,却见一旁平时跟他一同摆摊的几个乡人被撞倒在地, 连带他的摊位, 被车轮碾压过去,鸡蛋鸭蛋碎了一地, 菜也被拦腰碾过,沾了不少蛋液。 第118页 「哎呦。」乡人痛唿起来。 厉宁连忙上前去看,「没事吧!」 「我的菜哟……」乡人顾不得自己的伤, 心疼的叫嚷。 厉宁也心疼自己的东西, 这些东西看着不值什么, 但都是他用辛苦劳动换来的, 他容易吗?厉宁不高兴了, 起身朝着要离开的马车纵身而去, 鹤阴镇是个小地方, 没什么武林人会来这里,来了的也未必认识他,露脸也就露脸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街上打人,只是平日里都瞒着景元化罢了,要不然他又得啰嗦。 厉宁跑到车前,纵身一跃,脚尖在马头上一点,烈马嘶鸣一声便被压下头颅,厉宁随之跃上马车,一脚踢翻车夫,压了压帽檐,嘶哑着嗓子道:「给老子出来!赔钱!」 「什么人?」厉宁纵然不带杀意,但武艺之高还是引得马车内的人警觉,后背都汗毛倒立。 厉宁并不搭理他,只是嘶哑着嗓子吼道:「碾碎了老子的东西,赔钱!」 车厢内的人这才警惕着缓缓掀开车帘,看到站在原来车夫位置的厉宁,纵然厉宁压低了草帽,面容也与曾经有些变化,更黑了也更瘦了,声音也不相似,但到底曾经是江湖一大魔头,也是有不少人认识他的,车厢内的人,刚巧就是曾经在江湖上远远见过他真面容的人。 虽没真的打过交道,但车厢内的人却对其有着深刻的印象,毕竟屠人魔厉宁曾也算凶名赫赫,他自然一见难忘,如今,面对面,纵然厉宁略有变化,而且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却能认出对方来。 厉宁见对方吓的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也没往江湖人上想,毕竟此人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裕人家,谁家江湖人身材废成这样? 厉宁嗤笑一声,撇撇嘴放下仅有的一点隐忧,更是大大咧咧的要钱,碾碎他种了一季的瓜果蔬菜,还有攒了那么久的鸡蛋鸭蛋,想不赔钱就走,哪有那么容易。至于对方的害怕,则被厉宁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自己刚刚那一手给吓的。 车厢内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武功确实是稀松平常,年轻时也没创出什么名望,最后只得放弃梦想,退出江湖,老老实实的回家继承家业去了,然后便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身体自然发福了,如今,任谁也看不出他曾是个江湖人,但是,他现在有钱啊!跟多少门派都熟的很,甚至是对方的座上宾,比当年他自己闯荡的时候都威风的多。 厉宁伸出手来,「一共三钱银子,不给不准走!」 车厢内的男人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厉宁,约莫是过于害怕紧张,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厉宁也不在意,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找不开……」 「都……都给您!」男子连忙憋出一句话,生怕下一刻厉宁就取他项上人头,毕竟魔头杀人,哪需要什么理由?谁又能想到,当年厉宁被人从武林大会救走之后,竟隐居在这里,还在路边卖菜!他以后出行,可再也不敢轻易碰到路边的花花草草了,谁知道是不是会惹上什么隐居的高手,若是隐侠也就罢了,若是隐世魔头,小命都丢的冤枉。 厉宁冷哼一声,「用你白给我?找不开是找不开,就替你还刚刚撞到的其他人罢!」厉宁说完,跳下马车,抱胸站在一旁。 跌落在地的马夫这才连忙爬上马车,还有些惊惧的望着厉宁,毕竟,这个人刚刚可是冲到马车前面,踩着马头跳上来,把他踢下去的,纵然他只是个下人,也是看得出来厉宁不好惹的。 厉宁扬了扬下巴,示意马夫可以走人了,马夫这才连忙甩鞭,赶车离开。 等马车走远之后,周围的熟人才围了上来,神色也有些茫然惊讶,厉宁晃了晃手里的银子,「赔大傢伙的钱啊!先把我的留出来,剩下的你们自己分去。」 「哎!」众人原本对厉宁的疑惑瞬间散去,各个喜笑颜开,但还是有人不解的问了一句,「兄弟,你这个武功……」未免也太好了吧!别欺负他们没见过世面,这种功夫,怎么看都不能算平庸。 厉宁摆摆手,不以为然的道:「不是早跟你们说了吗?我小时候练过杂耍,就那种街边卖艺的,后来又练了武,踩个马头上个马车,不算什么的,我小时候还踩过高跷,上过竹竿儿呢!」厉宁随口胡咧咧。 这么一说,大家对厉宁的那点敬仰跟距离又随之散去,卖艺嘛!这个他们懂,那些卖艺的小孩耍起把戏来,可比刚刚厉宁那一手让人看着惊讶的多,这么一想,似乎也就没什么了。 马车上,男子没想过自己如此轻易就逃过一劫,仿佛刚刚种种都似做梦一般,他竟真的用十两银子打发了屠人魔厉宁,自己还活了下来。 男子一激灵,那可是厉宁啊!在武林大会上逃走,把顺义盟的面子往地上踩的魔头,若是他将这消息告诉相熟的门派,合众人之力,岂不是能拿下厉宁?毕竟,任凭他武功再高,也抵不过群攻之力啊!到时候厉宁死在他们手中,无论是对天罗门,还是他,那都是扬名立威大好机会啊!到时候,便是他人已退出江湖,人人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才是,曾经的梦想,似乎已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男子久违的激动起来,原本只是想去外地做生意的他立刻掀开车帘露出头来,对情绪才平復下来的车夫道:「绕路,去天罗门。」 「是,老爷。」车夫答应一声,只以为自家老爷受了惊,要去告那小子一状,也就没多想。 第119页 与此同时,鹤阴镇上又有数名江湖人出现,这次的江湖人还是有几分名气的那种,厉宁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佩刀佩剑,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厉宁压了压帽檐,缩在街边不吭声,路过的江湖人也没注意到厉宁的存在,而是大眼扫着周围,彼此闲聊着,大踏步的往前走去,哪里能注意到街角穿着普通百姓衣衫摆摊的厉宁呢? 等人路过之后,厉宁才微微掀一点帽檐,低声嘟囔,「无形刀陈欢,奔雷剑阮象,他们怎么来鹤阴镇了?」 想到什么,厉宁起身就走。 「你东西不要了?」刚沾了厉宁的光拿到补偿的乡亲好意叫了厉宁一声。 「那个,我……我刚刚跳高了,其实有点扭到脚了,想回去让我哥看看,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等会儿我们收拾好了,就帮你收拾了,放心,摊子给你送到家去,你脚没事吧,要不要我们背你回去?」 「不用劳烦了,不严重,我回去捏捏就行。」说完,厉宁飞奔离开。 身后,正忙着收拾烂摊子的乡亲们感慨,「不愧是练杂耍的啊!这扭了脚还能跑这么快,身体就是好。」 可惜,这两兄弟虽然定居在此,也都是好劳力,但却穷困潦倒,一个还没了条胳膊,是个拖累,不然,自家亲戚家的姑娘,也不是不能做个媒说个亲的。 厉宁飞奔回了家里,景元化正用一手举着斧头噼柴,见厉宁回来,才抬头微笑。 「笑笑笑,还笑呢!你不是说鹤阴镇是个偏僻地方,平日里见不到什么江湖人吗?我刚刚可看见了,无形刀陈欢,奔雷剑阮象,那俩人可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呢!」厉宁端起景元化放在一旁的碗,仰头喝了他的水,也不嫌弃只剩半碗了。 「会不会是路过?」景元化道:「若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就这两个,成什么气候?」江湖排名一百开外的傢伙了,他们虽然知道,却并不畏惧。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先头兵,后面还有一大群江湖人呢?」 「阿宁,若真是沖咱们来的,他们应该做好保密,一举围攻咱们才是,怎会让这么两个人在街上晃,应该只是路过吧!」景元化微笑的道,鹤阴镇虽然地处偏僻,却并非完全不会来一些江湖人,真的不必如惊弓之鸟,这样自己吓自己。 厉宁撇撇嘴,其实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但,景元化多年未动武功,又废了一条胳膊,除去多年前用轻功救走他那次之外,他几乎从未见他出手过,万一他武功退步的厉害,连那两个傢伙都打不过了怎么办?他可不得赶回来护着,毕竟,万一呢?碰上了呢? 但是厉宁不说,关心景元化这种理由,说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放,厉宁抱胸哼哼。 景元化只当厉宁被他点破这一点之后,面子上挂不住,连忙温声安慰,厉宁脸色这才转晴,道:「不管怎么说,这两日我就不出门了,也免得碰上他们。」也留下来片刻不离的保护你。 「那正好,我正想把猪圈修一修,阿宁,你来帮我吧!」 「谁要陪你修猪圈啊!」厉宁一边嫌弃一边往猪圈方向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260415 40瓶;早上好 15瓶;养猫玩的三缘 10瓶;谢谢小天使~ 另外,找到新工作啦~ 第64章 厉宁打定主意守着景元化, 邻居叫他出去做工赚钱他都不愿,只一心蹲在家里收拾,还偷偷的趁着夜色取出自己的武器擦拭后放在樑上, 以防万一, 怕用的时候一时拿不出来。 景元化虽然觉得厉宁反应过度,但也是温柔的笑着, 似乎还有些享受被厉宁保护的感觉,只是他自己, 却没有厉宁那么紧张, 而是依旧如往常一样生活。 不过一两日, 鹤阴镇的江湖人越发多了,哪怕厉宁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能从邻居的口中听到不少事情,邻居手舞足蹈的向厉宁描述镇子上来的许多江湖人,都是怎样怎样的厉害, 厉宁脸色越发深沉。等到送邻居离开之后, 厉宁二话不说的进了里屋。 「不成了,咱们得走了, 不管这群人是为什么来的,都不能再待下去了,要不然就被人顺手打兔子, 把咱们的兔子窝一窝端了。」 景元化听了邻居所言, 其实也有些想要暂离鹤阴镇, 这些人极大可能不是为他们而来, 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还至今不找上门来, 但不管这些江湖人是为何, 他们呆在这里,已经不够安全,至少出去避一阵子,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弔胆。 景元化点点头,默认了厉宁兔子窝的说法,两人准备躲到几十里外的一处靠山村镇,那里也有他们的一个落脚处,只是这许多年没去了,想来想要暂住,还需要打扫一番,想到此,景元化笑了笑,狡兔三窟,他们确实像是一对兔子。 与此同时,天罗门也收到了消息,也就是在鹤阴镇上被厉宁威胁要赔偿的富商传递的,在满江湖无头苍蝇一般汇聚在鹤阴镇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找伴生魔草的时候,天罗门已经自顾自的认定,伴生魔草就在厉宁手里。 原本,若没有伴生魔草一事,天罗门知道厉宁所在,也只会纠结一群人去围攻厉宁,若能诛杀他,也好扬名立万,光大门楣,但现在,满江湖都知道伴生魔草在鹤阴镇,而厉宁也在鹤阴镇,这说明什么,说明魔草就在厉宁手里啊!否则他一个大魔头,哪能那么巧合的刚好出现在那里。 第120页 既如此,围攻厉宁一事便需要从长计议了,毕竟,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想要不漏风声的弄死厉宁,拿到他手中的伴生魔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消息还是知道的太迟了,若能赶在江湖人汇聚在鹤阴镇之前,他们天罗门,才大有可为之处啊! 天罗门掌门神色纠结,半晌,一合掌,最终下定了决心。「先探查厉宁所在,搞清楚他的下落。」 「是。」天罗门的弟子领命。 此刻,还无人知道厉宁就在鹤阴镇,天罗门还是占据了先机,若能赶在众人前查到厉宁所在,便是与其他门派合作,也是能得到不少好处的。 聂家庄的人不是最先一批到达的江湖人,却也没有晚太多,毕竟,也是要给人一种他们在积极寻觅魔草的样子的,但聂若也不肯去的太早,万一跟那个叫景元化的魔头对上了,聂家庄受损了怎么办?那个魔头可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前世,就是他灭了天罗门全门,也是前世他所听闻的,唯一被灭门的门派,简直是骇人听闻。 聂若甚至鸡贼的鼓动聂家庄的人晚上再入鹤阴镇,毕竟,能悄无声息的不引起景元化的注意才是最好的。 夜半时分,聂家庄弟子打着哈欠,趁着夜色赶路准备入鹤阴镇,谢亭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都要睡着,聂若掀开窗帘往外看,萧卿知不愿与他们一同坐马车,而是在外骑马。 聂若张嘴想说什么吸引一下师兄的注意力,就被马车里的聂夫人拍了一下脑袋,瞪了一眼。 聂若回头干笑一下,不敢再吭声,这两天,他总觉得爹娘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想着法的隔开他跟师兄,而娘表现的最明显,恨不得他不让他跟师兄有任何的交流。 聂若幽幽嘆了口气。 「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前面,聂家庄弟子吼了一声,众人立刻拔剑。 马车突然停下,谢亭差点摔个跟头,一下子清醒过来,聂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怎么回事?」 「前方有人,但是躲起来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会躲着不敢见人呢,若不是来者不善,便是身份见不得人。 「别动手,我们是鹤阴镇的百姓,胆子小才躲起来的,各位别动手啊!」厉宁用布条将自己的脑袋缠住,脸上抹了锅底灰,穿的破破烂烂的,又故意佝偻着腰,看着像个瘦弱生病的乞丐,夜色下,也看不清脸。 厉宁怕遇到什么认识他的江湖人,哪怕是半夜行路,也稍微做了易容。 景元化就很干脆了,他退隐江湖已久,便是当年在武林大会上救走厉宁,后来也没人往他身上猜,江湖上记得他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也就如正常一般,只是背了很多的行李。 确实是没人认出厉宁来,便是以前的厉宁,江湖上见过他的人也不算多,而且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聂家庄一贯也不爱掺和那些江湖事,弟子们认识厉宁的也就更少,而认识厉宁的聂洪,此刻也并不在队伍中,而是跟着叶飞白去了。 队伍前方的弟子收了佩剑,「既然是百姓,何必躲起来?」 「少侠勿怪,我们兄弟是从鹤阴镇来的,这两日镇子上来了许多江湖人,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听人说,江湖人最爱凑在一起打架了,而一旦打起来就顾不得旁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怕误伤啊,就想着先躲一躲,实在是胆子小的厉害,远远的见到各位少侠人多,就想着先避开,并没有什么意思的。」厉宁弯腰赔笑,做足了谦卑姿态。 聂若死死的盯着站在厉宁身后的景元化身上,前世,他虽从未见过景元化,但也听闻过他的长相,其中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独臂。 整个鹤阴镇,会有多少独臂之人呢?总不会这么巧吧! 聂夫人已经从马车里出来,见到厉宁的那一刻神色也是一顿,聂若注意到聂夫人的僵硬,却不动声色,聂夫人抬手拉住聂若往自己身边扯了扯。道:「这是怎么了?」 「回师娘,遇到两个鬼鬼祟祟自称鹤阴镇百姓的人,说是要避风头离开鹤阴镇。」 「既然是避风头,也是应当的,过些日子,鹤阴镇为了伴生魔草,是得乱上一阵了,让人离去就是。」 「是。」 聂夫人并未回到马车而是坐在车前,一手轻轻放在最靠近武器的地方,一手拉着聂若不松,她深知伴生魔草是聂若编出来的,不可能有人真的跟这东西有关,此刻刻意提起,便是想要告知厉宁,他们来意并不在你们,所以,大家各自走各自的便是,只当做彼此互不相识。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厉宁嘿嘿一笑,转头拉着景元化就要走。 聂若不吭声,两边人交错而过。 聂若心都提了起来,他鼓动众人趁着夜色入鹤阴镇,就是怕碰到这尊魔头,他原以为,这样的大魔头,便是江湖中人汇聚鹤阴镇,他也不带怕的,照样白天做事晚上睡觉,他们晚上进来,最不容易跟他撞上,结果呢?说好的大魔头呢?说好的能灭人满门的杀人狂魔呢?! 就这么个大晚上趁着夜色跑路,还背着铺盖行李,腰上还别着锅碗瓢盆的傢伙? 还刚好跟他撞上了!他要是大白天的进鹤阴镇,说不定还碰不着吧! 等厉宁两人走远了,聂夫人才松了口气,拉着聂若返回,萧卿知疑惑的看着聂夫人,似乎不解她为何紧张,聂夫人拉着聂若进了马车。 第121页 「娘?」聂若也不解,难道娘认识景元化? 「若儿,看到刚刚那个人了吗?」 聂若神色沉重的点点头,那必须看到了,景元化,身负一门能吸人功力的魔功,过些日子,甚至会杀上天罗门,一个人灭一个门派,武功深不可测,用谢亭的话说,那就是爆表了。 「那便是屠人魔厉宁,之前,顺义盟还想开武林大会审判他来着,却被他跑了,那时候你也在,还记得吗?」聂夫人道。 「啊?」不是景元化吗?娘你认错人了吧?聂若刚想说。 聂夫人已经继续道:「想不到这些年,他竟藏在这里,还化作乞丐的模样,难怪一直没人找到他,若儿啊!你可要记住这张脸,以后见着了,要躲的远远的知道吗?」 「乞……乞丐?」娘说的竟然是景元化身前的那个瘦弱乞丐?聂若这才反应过来,他与娘关注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原来,景元化身边跟着的人,竟然是屠人魔厉宁。 聂若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若是刚刚,这两人发难,只怕他们拼尽全力也未必能逃得一线生机。还好,他们看起来并不想惹事,只想逃离鹤阴镇。 逃离个鬼啊!一个武力能灭人满门,一个同样有着赫赫威名的大魔头,且不说这两人为何在一起,就说这两人,他们有什么好逃的啊!他们这些江湖人,若知道这两个魔星在这里,该逃的应该是他们吧! 聂若敲敲脑袋,还是无法把刚刚的两人跟记忆中的两个魔星对上,而且,这俩人还没怎么样呢就跑路了,伴生魔草的事情,要着落在谁身上啊! 他还打算驱虎逐象,以魔头克敌人,利用他们对付叶飞白跟那个幕后之人呢,结果人直接跑路了,而且,这魔头看着也不是很魔头啊!怎么跟前世不一样了呢?聂若不解。 第65章 鹤阴镇几乎被江湖人翻了个底朝天, 也并没发现什么伴生魔草,但众人并未焦躁,因为有消息说之前魔头厉宁一直隐居于此, 在江湖人齐聚鹤阴镇之前, 他才连夜逃了,众人可不信什么巧合或是隐居避世, 大家只会认为,厉宁守在此地, 为的便是伴生魔草。 这魔头, 竟然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伴生魔草的事情, 还一直在鹤阴镇守着,只怕这些年也一直窥视着魔玉,若是魔玉真的落在厉宁手中,再提升了厉宁的功力,只怕又是一场血腥屠戮! 众人愤慨不已, 在茶馆里敲桌子砸板凳, 恨不得厉宁此刻就在面前,让他们挫骨扬灰才消解心头之恨。 聂若呆在茶馆角落, 看着这群江湖人聚会。 厉宁的消息自然不是聂夫人传出去的,而是天罗门试图以这个消息与人合作,最后几经倒手, 才搞的人尽皆知, 而厉宁连夜逃走, 也是从厉宁家邻居的口中得知的, 并非聂家庄的人宣扬, 甚至, 聂家庄的大部分人至今还不知道, 他们进镇子的那一晚,遇到的瘦弱乞丐,正是厉宁。 「怎么就没人关心一下厉宁身边的独臂男子呢?」聂若嘟囔一声。明明那人才是最兇残的,结果因厉宁更好辨认,众人的目光便只着落在了他身上,至于厉宁身边的独臂人,则被轻易的无视了。 当然,也不能算完全无视,最初的时候也是有人试图调查景元化身份的,还因此去厉宁邻居家里询问,那些人都说独臂人在此地多年了,一直是个极温和老实的人,便是受了欺负,也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开,没一点脾气,而厉宁,则是多年后才过来跟他住在一块的,也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是那房子跟田地都是独臂人的。平日里,厉宁对独臂人吆五喝六,却也没见两人真的发生过争执,主要便是靠独臂人低头服软。 众人也就真的把独臂人当成了个不幸被厉宁欺骗的普通村人了,毕竟,没谁家江湖人被村里小孩丢石头,还能默默低头走开,这么好脾气的不是?而大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忍得了厉宁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众人把独臂人当成了无害的,自然也就无视了。 谢亭也是个来凑人数的,便跟聂若呆在一起,聂若嘟囔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低声道:「二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啊?」谢亭眼睛有些亮,这种秘辛他最感兴趣了。 聂若撇撇嘴,「哪有,随便一说罢了。对了,大师兄,你可闷了?可要出去走走?」聂若扭头看向一直站在墙边,同样默不作声的萧卿知。 萧卿知顿了顿,点点头。他听了大半天,也没见这些人商量出什么东西来,众人只是在一味的骂厉宁罢了,也十分无趣,见此,便与聂若一同趁着众人激情昂扬批判厉宁之际,熘出门去。 聂若走在街上,暗暗想着,父亲跟其他人开会,母亲是女眷,到底不好来茶馆跟那么多大男人混在一处,此刻正在客栈休息,没有人管他了! 聂若眼睛晶亮,这么久了,他终于又逮到了跟师兄相处的机会。聂若轻轻咳了咳,低声道:「师兄,我们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吧!」 「也好。」萧卿知点点头。 茶馆里,聂洪一个错眼聂若跟萧卿知便不见了,他还答应了媳妇,要好好盯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的太近的,人呢?!聂洪想要出门去寻,但又被身边的人拉住一同商议如何对付厉宁。 对付个鬼!伴生魔草都是他家的小子编出来的,他脑子有病跑去找厉宁的麻烦啊!聂洪瞪大了眼,气的大喘气,却又不能说,不过看着倒有几分与众人同仇敌忾的模样了。 第122页 大街上,聂若高兴的拉着萧卿知的胳膊往快步往前走,一起吃饭那必须得找个好酒楼,找个安静的包间啊,那才好跟师兄独处,说些私密又贴心的话,若再斟上两杯小酒,醉醺醺的,岂不是更美。 想到此,聂若拉着萧卿知走的更快,萧卿知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得无奈的随着聂若往前走。 聂若忍不住时不时的回头,对着萧卿知道:「师兄快些,这都快饭点了,我都饿了。」独处一刻值千金啊! 「小心。」萧卿知拉了一把聂若,聂若一愣,没明白髮生了什么,却已经顺势倒在了萧卿知怀里。 一手揽住师兄的腰,做出站不稳才无意中扶上的样子,一边疑惑抬头,「师兄?」 萧卿知没理会聂若,而是抬头看着前方,聂若这才转头,只见一个背着大砍刀,神色兇狠的男人站在他们对面,刚刚若是萧卿知没拉他一把,只怕他已经撞上了对方,而对方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十分不好惹。 聂若眼珠一转,江湖上有名望的此刻都在茶馆开会,比如他爹跟叶飞白这样的,想熘出来都不能,此刻还在外面晃荡的江湖人,只怕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聂若心里不惧,笑着拱手,还没开口,萧卿知已经顺势搂着他的腰往一旁走。 「师兄?」虽然师兄搂着他走他挺高兴的,但是他还没跟人打招唿。 「离他远些。」萧卿知开口。 聂若不解,但也没拒绝,砍刀男望着聂若两人,神色冷漠,直至两人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 「那人……」挺奇怪的,他又没撞上去,也没打招唿,他们都绕开走了,竟然还一直盯着他们,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师兄?」聂若问道。 「他身上很重的血腥气。」萧卿知道。而且,对方武功很高,聂若武功虽然一般,刚刚又有些走神,但不至于会没发现自己要撞到路人,是对方脚步极轻微的缘故,这才使聂若没发现他。而且,他刚刚明明能躲开聂若,却没有躲,反而不在意聂若是否撞上去一样。 再加上隔了老远,萧卿知就觉得他一身肃杀之气,自然不愿聂若与其打交道。 聂若点点头。 酒楼里,聂若叫了饭菜,才继续跟萧卿知谈起那人,「师兄,可能看出对方的来歷?」刚刚师兄告诉他,对方武功极高,只怕不弱于他爹,但是聂若却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号人物,自然好奇。 萧卿知顿了顿,虽然他行走江湖的时间也不算很多,但却对江湖知之甚深,聂洪对他从未藏私,时常给他讲一些江湖往事,甚至是朝廷中的武者,所以他还是有些见识的。「像是朝廷的人。」 「朝廷?!」朝廷来鹤阴镇干嘛?难道伴生魔草的事情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是江湖中人,脸生从未见过,而且,他一身肃杀之气,比一般魔头更甚,不该是江湖上磨鍊出来的,但是也不像是战场厮杀的将士,只怕是……死士。」一个武功极高的死士,除去朝廷,谁养得起?养的住?萧卿知猜测。 「死士?皇族的死士?」来公干的?聂若愣了下,「武功很高,但他这个长相,可不像是暗探一类的死士。」皇室若也想要伴生魔草,应该先派暗探打听底细,然后再放这样的高手出来,抢了东西就走才是,大白天的,长的这么让人一见难忘,在街上晃荡什么呢? 聂若想了想,「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我……」萧卿知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是有些痛苦。 「师兄?」聂若连忙上前,抬手附在萧卿知额头,「哪里难受吗?」 「总觉得……见过他。」萧卿知拧紧眉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若只是肃杀之气,萧卿知是不会怕的,但是当聂若要跟他打招唿的时候,萧卿知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赶紧拉着聂若离开,仿佛生怕聂若受伤害一般。 他总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他似乎认识他,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为何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 「见过?」聂若不解,他自幼与师兄一起长大,他都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师兄怎么见过呢?但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兄还在自己家的时候呢?聂若垂眸。 「师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总会知道的。」对方既然来鹤阴镇,只怕目的跟那些江湖人是一样的,早晚,会有打交道的时候。 萧卿知抬手敲了敲太阳穴,仿佛那很久很久之前一闪而过的一面之缘,对他极为重要,却也让他下意识的感觉痛苦难受,不自觉的不去深思。若非今日面对面碰到,他也不会被勾起这种既熟悉又痛苦的感觉。 萧卿知闻言,见聂若目光担忧的望着他,只得点点头,暂时放下。 聂若两人在酒楼的时候,茶馆内已经讨论到天罗门身上了。 「天罗门是本地帮派,又是第一个发现厉宁所在的,如今厉宁跑了,想来下落还是要着落在天罗门身上,敢问陈门主,天罗门可有新的线索了?还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才是,可别在自己捂着搂着,人都跑了还想着拿这线索得好处呢!黄花菜都凉了。」 「你!」天罗门人因为厉宁跑掉一事,已经丢了好大的脸,如今哪里还愿意再让人提起。 「退下。」陈门主低声呵斥,这才抬起头,「各位,如今厉宁去向不明,正是我们倾力合作的时候,天罗门若有消息,自然会通知大家的,既然没有开口,自然是不知道。」 第123页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厉宁手握伴生魔草,魔玉还在凤鸣山藏着,若他得了蛊虫进了凤鸣山得了魔玉,再加上他手里的伴生魔草,只怕江湖就永无宁日了,陈门主,这个时候可不是藏私的时候啊!」 「自然不会。」天罗门主脸黑如碳。 第66章 江湖人并非真的无人知道厉宁两人的所在, 叶飞白纵然一直被聂洪跟着,但也总有跟不住的时候。 「找到人了。」夜里,叶飞白的房内, 一个黑衣人跪地回话。 「他们手中可有伴生魔草?」叶飞白至今还对此物的存在略有怀疑, 毕竟,这消息来的太奇怪突然, 他可不像是一般江湖人那样,什么传闻都信, 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也在所不惜, 全然不顾自身实力, 能不能吃下这样的宝贝。 「这个……这两人武功奇高,属下等不敢靠近,至于魔草,属下倒是见到了他们随身携带了一些木盒,里面确实是装了一些植株, 至于是不是魔草, 恕属下等不能确认。」 「厉宁也算威名赫赫,景元化当年也是名镇一方, 这两人出行还要随身携带的植株,必然不凡。」叶飞白默默的信了三分。 黑衣人没在吭声,他们确实是看到了这两人随身携带木盒, 但也看到了他们从木盒里拿出瓜果蔬菜来煮饭, 这个……要不要告诉主人一声呢? 与此同时, 厉宁两人已经安顿好了, 他们暂住之处也是当年景元化为自己准备的安身之所, 只是后来没用罢了, 经过了一同收拾, 这才勉强能住人,厉宁拍了拍手,「终于收拾好了,饿了叭,等着我去做夜宵。」说着,取了自己带的盒子,取出里面晒干的菜叶与一些米面。 若是按照旁人的习惯,装米面食物的当是布袋才是,但是厉宁觉得盒子比较不容易把晒干的菜叶压碎,这才自己打制了一些厨房用的盒子。 景元化只剩独臂,做饭这种事,之前他一个人勉强凑合也就罢了,自从有了厉宁,自然被厉宁全盘接手,闻言,也只是微笑点头。 叶飞白询问清楚了厉宁两人所在的具体位置,这才摆手让人退下,暗自想着自己如何从鹤阴镇脱身,这些日子,聂洪一直死死地跟着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若非两人关系没亲近到抵足而眠的地步,只怕晚上也跑不掉。 叶飞白知道这是聂洪怀疑他了,但是却也只是怀疑,又是如此笨的法子跟着他,叶飞白也只是觉得头疼。 房顶上,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来人轻踩瓦片纵身而去,「谁!」叶飞白也是当世高手,纵然武功不敌对方,一时间没能察觉对方竟在偷听,但对方动作略大一些,他还是能发觉的。 叶飞白连忙冲出来去追,黑衣人也跟上,不多时,叶飞白就跟丢了踪迹,脸色黑沉的站在房顶不语。 黑衣人这才迟迟追来,「主人?这人是谁?轻功竟如此卓越。」 叶飞白暗自咬牙,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小贼!」 当年,便是这个身影,这个人,偷走了他的魔玉,才导致了后面那么多事,想不到,伴生魔草出世,魔玉有了修復的希望,竟又把这贼子引来,正好,多年仇怨,正当做个了结! 「走!」叶飞白转身道。 「叶兄,这么晚,你在屋顶上跑来跑去的做什么呢?」叶飞白没走多远,他所踩的屋顶下,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还带着残存睡意,又十分硬朗的脸,聂洪探出脑袋问。 叶飞白脚步一僵,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过,叶飞白回身,朝着刚刚身后下方的窗户一拱手,「聂兄,睡这么早啊!」 「是啊!没什么事儿,就睡觉。」聂洪道。 叶飞白磨了磨牙,全江湖人都为了伴生魔草拼命奔波夜不能寐,就这没心没肺的傢伙还能睡这早,睡的这么安稳?!叶飞白忍了,「那聂兄继续休息吧!为兄先告辞了。」说完,叶飞白纵身飞走。 「哎。」聂洪抬手,叶飞白仿佛没听到一般,反而越跑越快了,等人没影了之后,聂夫人才披着外衣走到窗前。 「这老小子又搞什么么蛾子。」 「看他黑着张脸,便知道不是好事。」聂洪抬手揽住聂夫人的肩膀,「夫人休息吧!不必管他,反正……」魔草也是假的,不怕这些人折腾什么么蛾子。 萧卿知房内,萧卿知勐地睁开眼,拉了件衣服从窗外跳了出去,追着刚刚踩过他房顶的人而去。 「什么人,站住!」萧卿知吼道,吼声还引来其他没睡熟的江湖人出门帮忙追,不过众人根本追赶不及,只能看着那人的人影越来越远。 「此人的轻功,竟如此高,我们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追得上他。」有人道。 萧卿知握紧了拳头,虽然人没追到,但是人影他却认出来了,正是那天他跟聂若一同见到的朝廷死士,也不知此人今夜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么。 白天,叶飞白一早便传信给众人,说顺义盟有急事,他先行告辞了,竟连个照面都不打,人已经走了。 叶飞白本是极重礼仪的人,这般失礼实在少见,留下一众江湖人大眼瞪小眼。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厉宁的下落已经被人得知,对方武功又高,若是被先下手为强,那他就悔之晚矣了,而且那人藏匿自身的本事极强,多年来,叶飞白也是一直没间断过调查当年到底是谁偷走了他的魔玉,却一无所获,若是这次再被他抢走魔草,只怕,也是自此了无踪迹,再难寻觅。 第124页 「人走了?」聂若还是早起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萧卿知也私下告诉了他,昨晚的黑衣人正是那天他们看到的朝廷死士,聂若转头略想了想,便有了新的主意,这才开口。 「自然是走了,叶盟主这是多着急的事情,也不跟咱们当面道个别,便是不道别,说个缘由也是应该的吧!怎么一句有急事先走了,人便没了踪影呢?咱们这些人,还指着叶盟主当主心骨呢,这领头人都走了,咱们又要到哪里去找伴生魔草,难道靠咱们瞎翻一气吗?」有人生气的道。 聂若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啊,也不知这盟主到底有什么要事,顺义盟一向都是规矩严明,堪为我辈改模,平日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啊!对了,各位朋友有人听说顺义盟最近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啊,能出什么事情,让叶盟主这般着急?」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越发好奇了。 萧卿知没吭声,只是目光落在聂若身上,依照他对聂若的了解,他之前一直未曾在这种场合开口,反而想方设法的带他一同熘出去,便是嫌弃这里无聊,如今开口,必然是有自己的心思,才会如此,只是,聂若会说什么呢? 偶尔,萧卿知也会想猜一猜他这个师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萧卿知转了转脑子,然后……放弃了。 聂若举杯轻抿一口茶,「我这里倒是知道一点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干系,我…哎。」 「聂少庄主何故唉声嘆气?有什么直说就是。」 「直说怕说出来,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江湖人向来快意恩仇,有什么说什么,扭扭捏捏的,反倒像个娘们!哼。」说话的人是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跟聂若小白脸贵公子模样的一对比,竟让一众人反驳不出什么来,但是这么说人家聂少庄主,聂庄主能忍? 众人的目光转向聂洪,聂洪也深知聂若脾性,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没有趁机带着他师兄一起熘走,反而开口引起众人瞩目,这小子必然有其他心思,他可不能打断了,而且,那汉子说的也不错啊!聂若确实是单薄扭捏了些,他堂堂聂庄主,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怎么生个儿子竟长心眼了呢?小心思一套一套的,可不是像个娘们。 聂洪甚至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聂若:…… 亲爹否? 聂若装作没看到聂洪的神色,只是关注那汉子的话,闻言,恼羞成怒道:「你才像个娘们!」 众人:我们都觉得那汉子不像。 聂若:「说谁扭捏呢!好,想知道是吧!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昨晚的黑衣人,是叶盟主追出去的,后来又被我师兄跟其他人追了一程。」 「这个,我们都知道啊!聂庄主也说了。」 聂洪已经说了昨夜叶飞白的事情,聂夫人还『善意』的揣测,也许正是这黑衣人跟顺义盟的事情有关,叶飞白才走的如此着急。 「师兄,你说说看,这黑衣人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的?」 「见过。」萧卿知本着话少不出错的原则,只回答了两个字。 「就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聂若一合掌,「昨夜的黑衣人,我跟师兄之前在大街上见过一次的,那人五大三粗的,长得特别不讨喜。」 威武雄壮的汉子们:…… 「而且又一身杀气,冷硬至极,当时吓得我们连话都没敢说,躲着就走了。」 聂洪:…… 敢不敢要点脸!就算你不要脸,敢不敢给聂家庄留点脸,什么叫做吓得没敢说话,躲着就走了!便是你躲了,你师兄也能躲?萧卿知还是聂洪的得意弟子的,他坚信萧卿知不会怕。 不过这么一想,聂若以后若是离了萧卿知,或是萧卿知自己出去独立门户了,聂家庄以后可怎么办啊!聂洪忧愁。他三个嫡系弟子,只有萧卿知一个担得起他传人的名号的。 第67章 众人显然也为聂若的不要脸震惊了, 你怕归怕,说出来是要大家夸你谨慎吗?众人不自觉的在心底对聂若生出了些许轻视。 聂若似无所觉,继续道:「回去之后, 我还去专门查了一下, 此人并非咱们江湖人,但昨晚来看, 此人武功奇高,又是突然出现在鹤阴镇的, 只怕, 与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众人终于等到聂若说这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顿时将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专注起来。 聂若说的是有理的,众人被这么一提醒,也都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性,自然接受了聂若的观点。 「其次, 昨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一个奔着伴生魔草来的高手,却跟叶盟主却产生了矛盾, 甚至深夜追逐……」聂若适当的停了下来,让众人展开自己的联想。 这个,肯定是为了魔草的事情啊!说不定是盟主知道了魔草的消息, 那个高手是去偷听的, 众人很自然的联想到。 「然后, 今天一早, 盟主着急的不告而别。」聂若偷换了一下概念, 将叶飞白留的告辞信件无视了, 反正没当面告别, 走的匆匆忙忙的,便是不告而别。 「是啊!」有人一合掌,「该不是盟主已经知道了伴生魔草的消息,却不告诉咱们,又不小心被那个高手听到了,这才急匆匆的离开,怕被人抢先了吧!」 「等等!伴生魔草不在鹤阴镇吗?」 「你是不是傻?厉宁在此地多年,伴生魔草能没落在他的手里?如今厉宁不战而逃,还能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怕了咱们不成?」厉宁一贯兇悍,从来没有不战而逃的先例,如今他怎么会变得这样胆小甚微,必然是手里已经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避而不战的。 第125页 「也就是说,盟主知道了厉宁的下落,那个高手也知道了厉宁的下落,两人都想抢在对方前面找到厉宁,杀人夺宝,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都不跟大家说一声的。」 「啪」的一声,有人一巴掌敲在开口的人头上,「什么叫杀人夺宝,这叫为了江湖大义,那伴生魔草落在魔头手里才是祸害,唯独放在咱们正道人士的手里才算是安全的,一个厉宁,便是没有魔草,他也是该死的。」 「是是是,盟主这是为了江湖除害,所以先去了?」 「我看倒也未必,若是为了大义,叶盟主振臂一唿,大家自然可对厉宁群起而攻之,如今他藏着捏着,只怕,是想将魔草据为己有吧!」 众人纷纷躁动起来,聂若看气氛差不多了,一合章道:「诸位,先务之急还是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才是。」 「是,要先查清楚。」 「倒也好查,叶盟主随身带着随从,江湖上认识他的人也多,一路打听过去便是了。」有时候,名气太大的人,其实找起来反倒挺好找的,在场的众人分属各门各派,协力调查叶飞白的下落,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聂若嘆了口气,「所以我才说,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提起,他日若是叶盟主并非如此,只怕聂某要见罪于盟主了。」 「大老爷们的,怕什么怕?若叶盟主是清白的,咱们道个歉就是了,叶盟主光风霁月,自然不会与你一个孩子计较,若他真的是奔着厉宁去的,那叶盟主……」那人没有说下去,但众人心里都明了。 江湖人皆以为叶飞白品行高洁,若他真的做出独自一人去抢魔草的事情,那便是白玉染瑕,再不復过往了,众人甚至要怀疑一下叶飞白的真实品性,到底是否如他们之前所知道的那样了,谁让他之前的人设太完美了呢。 私心人人都有,但在众人眼中,唯独叶盟主不能有,有了便是真小人,伪君子。 聂若拱拱手,松了口气,看似放下了一点愧疚之意。 等这场聚会结束,聂若便跟着去了萧卿知房里,任凭聂洪在身后几乎将他瞪出两个窟窿来,也没有止住脚步。 「师兄。」聂若挡住萧卿知关门的动作。 「何事?」 「师兄,我来找你商议正事的。」聂若将一只脚卡在门缝中,自从爹跟娘看他看的紧之后,他觉得,连师兄对他都不如以往了,以前他想跟师兄一起睡就能一起睡,师兄也从不在意的,他们还差点共浴过,可是现在,师兄平时还看不出来,晚上确实是极少让他进屋了,现在明明是白日,师兄都有些不愿让他进卧室的意思了,非得让他找点理由不可。 萧卿知顿了顿,到底没再坚持关门,而是放聂若进来。 萧卿知抱胸不出声,忍不住又想起聂若的那些戏言,聂若曾开玩笑一般的说过,他想娶自己为妻,萧卿知当时虽然被惊到,但确实是不信的,只当是聂若胡闹玩笑,可是后来,师父师娘的态度却让他渐渐忍不住怀疑,那些话到底是戏言还是认真? 他是不爱说话,但并不是蠢,他不确定聂若到底是什么心思,但师父师娘显然是不希望他跟聂若走的太近的。 既如此,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们都该保持些距离才是,那些不该有的亲昵,只会让长辈担忧,还是能免则免。 萧卿知不自知的,脸色越发冷了。 「师兄?」聂若抬手摸向萧卿知的眉心,「别想那么多。」眉头都要皱在一起了,这种表情出现在一贯冷淡的萧卿知身上,已经算是情绪外漏了。 萧卿知后退一步,转个弯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喝茶。」 「师兄你好客气啊!以前我来你屋里,你从来不给我倒茶的,我渴了饿了都是自己拿的,偶尔还翻你行李,巴拉干粮吃。」 「说了那么多话,该口渴了。」萧卿知拿过一杯茶,递到聂若面前,态度自然。 看!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依旧关心照顾他,依旧跟他说话聊天,依旧陪他出去玩闹,陪他熘走,甚至会保护他,但是,却又有哪里感觉没那么亲昵了。 聂若无奈,但还是接过茶杯,刚刚为了引导那些江湖人往自己的思路上去想,他确实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如今确实是有些口干了。聂若一口闷了茶水,走到桌前坐下道:「师兄,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萧卿知点点头。 「师兄知道景元化吗?」聂若开口。 景元化?萧卿知愣了下,从遥远的记忆中翻出了关于这个人的描述,那还是他们小时候,聂洪给他们讲江湖往事的时候提起过的人,此人一身邪门功法,武艺高强,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也因此,他惹来不少麻烦,被人追杀,后来,他就被人算计,砍断了一条胳膊后尸骨无存,江湖上也就渐渐不记得这么个人了。 毕竟景元化武功虽高,人却温和,不轻易与人结仇,但因为他练就了一身吸人功力的武功,因此,也算是半个魔头,被江湖人人喊打的,但是他又太好被打死了,被人用计谋一算计就得手了,所以,自然没多大名声,也很容易被人遗忘。 萧卿知点点头,「他有一身能吸人功力的武功。」因为这武功邪性,他也算个魔头。 「对,就是他,师兄可知,他如今就跟厉宁在一起。」聂若将前世才知道的消息,坦然告诉萧卿知。这件事,他是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了解萧卿知,也相信他。 第126页 「怎么会?」萧卿知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传闻中景元化只说是断了一条胳膊,然后尸骨无存,也就是没有找到尸首,那么,这样一个高手,至今还活着,似乎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为何会跟厉宁在一起? 萧卿知抬头看向聂若,想要问,聂若就摆手道:「师兄,这事你别问我,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而且,这事你得替我保密,不能告诉旁人,我知道厉宁身边还有个景元化。」 不能回答?萧卿知疑惑了下,但并未纠结,聂若不愿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他并不是非要追问到底,至于保密,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聂若是如何得知的,法子只怕不能被外人知晓,自然应该保密。 虽然不明白聂若的秘密是什么,但萧卿知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聂若笑眯眯的,「就知道师兄不会为难我。」 萧卿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师兄啊!你说,叶盟主跟那个朝廷高手,打得过景元化跟厉宁两人联手吗?」聂若道出来意。 这个……萧卿知陷入沉思,「不好说。」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景元化到底武功如何,而且,叶飞白与那个朝廷高手武功都不低,若只是厉宁一个,自然是必输无疑,最终胜负,还是要落在景元化身上。 聂若也有些忧愁,「是啊!毕竟是咱们算计了这两人,也不好眼睁睁的看他们陷入险境啊!」聂若敲敲脑袋。 其实聂若已经逐渐明白过来,前世,景元化屠戮无数,入魔癫狂,想来,便是因为厉宁,因为,前世的景元化一直是孤身一人的,所以他才不知道厉宁竟也在鹤阴镇。但此刻,景元化却与厉宁相伴,而所见所闻也告诉他,景元化本质是个温和的老好人,与他前世认知的魔头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那么,事情便已经很清晰了,前世,厉宁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一些江湖人杀了,景元化为了帮他报仇,或者本身就走火入魔了,才变成了嗜杀的魔头。 但便是霍乱江湖的魔头,最后也还是死在江湖中,所以,顶尖高手又如何,保不住的人依旧保不住,最后自己也没了性命。 聂若沉默了一阵,甚至生出些许悲凉来,前世,景元化守不住他的爱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力保护萧卿知? 是的,在聂若看来,厉宁跟景元化那必须是一对儿,这种相守数年,最后一人去世后另一人便跟着疯魔灭世的,那必然是爱情的力量啊!否则,两个大老爷们是怎么在一起安于贫寒数年还能乐呵呵的过日子的? 打死聂若也想不到,厉宁跟景元化至今依旧是清白的,至少肉。体上是清白的,并且他们还很坚定的认为他们对彼此是亲人是兄弟的感情,所以才能相守多年。 至于为啥彼此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外面的男男女女起过健康男性该有的心思…… 厉宁认为景元化是因为断了条胳膊,再加上穷,生性随缘,不爱强求,所以才清心寡欲只依靠自己单手的,而景元化则认为厉宁是因为穷,外加被他一个残疾拖累了,旁人都不愿意嫁他才被迫剩下的,对此,景元化内心里其实是还有些歉疚。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了这么多年。 至于搞基,那是什么?完全不懂,无知又不爱读话本,还从未进过妓院等地方观摩学习的两人,脑子里并不存在两个男人可以相爱这种概念,而且他们现在挺好的,除了没有彼此解决生理问题,一般夫妻都未必有他们亲密自在,彼此信赖。 第68章 聂若想了半晌, 问道:「师兄,你有何打算?」 「应该是你想做什么?」萧卿知回答。 「我想做的事师兄也不一定想做啊!我还是想先看看师兄知道这件事之后想要怎么办?然后我再想我该如何。」聂若笑眯眯的,一定要学着讨好师兄才行啊。 萧卿知沉默了一下, 道:「无论你想做什么, 我听你的。」他没想法,更不想做什么, 若说他想做,那就是现在就去追杀叶飞白, 可是, 他打不过, 二来,会给聂家庄惹祸,所以,他一直把恨意放在心底,并没有表露过什么。若他只是一个人, 此刻, 他跟叶飞白,早该有一个人死了, 可是,他已经有了很多牵挂。 聂若瞬间喜笑颜开,「师兄你再说一遍呗, 我没听清。」 「你想做什么, 我听你的。」萧卿知毫无所觉, 又重复了一遍。 聂若笑的眼角弯弯, 「师兄, 真的我想如何, 你都听我的吗?师兄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哦。」 萧卿知略觉疑惑, 聂若说的似乎别有深意,故而一直在傻乐,可是聂若到底在乐什么,他并不明白。 聂若按耐下自己的花花心思,若是按他的心意,必然当场求个亲才对得起师兄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然而他的理智也很清楚,师兄不是那个意思,他不能唐突,聂若十分可惜的嘆了口气。 嘆气?萧卿知疑惑,但没有询问。 聂若这才道:「师兄,我有件事想去做,不知道行不行?」 「你说。」 「赶在叶飞白跟那个朝廷高手前面,通知厉宁跟景元化,有人要因为伴生魔草找他们的麻烦了。」 萧卿知理解聂若的意思,两虎相争,若一方有备而来,一方毫无所觉,那很有可能一方很轻易的就倒在阴谋算计之下,他们提前提醒厉宁二人,这两人做好了准备,这才有可能挡得住叶飞白与那个朝廷高手。 第127页 可是这件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一来,他们并不知道厉宁两人的下落,二来,叶飞白与那个人争赶前往,无论如何,都比他们的消息去的快。 「师兄,用飞鸽呀。」人再快,能快过飞鸽吗?聂若的商业版图遍布天下,还有谢亭这个专门写狗血爱情话本的『文坛大家』,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吸引眼球搞舆论了好吗?而且,叶飞白与那个高手都不知厉宁底细,也不知道所谓伴生魔草藏在哪里,肯定不会上去就喊打喊杀,必然是要先摸清楚情况,查清楚魔草所在的,这一折腾,又得时间。 「但,他们的下落……」 「这个不重要,只要每个地方的人都听到消息,那么,厉宁跟景元化,便必然会听到。」只要这两人还藏在人堆里,能竖起耳朵听路人讨论,总会听到他传出去的消息的。 萧卿知点点头,当初,伴生魔草被江湖人深信不疑,也正是这样的手段,他这个师弟武功虽然弱,但能力从来不差,不然,便是他是师父的独子,也不可能稳稳噹噹受人尊崇的当聂家庄的少庄主,甚至,他偶尔都会觉得,聂家庄的弟子们,听聂若的话比听师父的更甚。 聂若道:「师兄,那我去做啦!只是有件事,还想问你的意思,你同意我才能往外说。」 「什么?」 「我想,将叶飞白派人屠杀萧氏一门的事情,公告天下。」聂若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旁人……」会信吗?萧卿知还未问出口。 聂若已经道:「以前叶飞白的形象完美无瑕,自然会有很多人不信,可是,他为了伴生魔草如此奔波,甚至抛下众人独自追赶那个高手而去,还故意隐藏厉宁消息,意图独吞魔草……」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只要大家都信了,便是真的,更何况,我觉得虽然是猜测,但这就是事实。」聂若笑眯眯的道:「师兄,叶飞白的名誉如今已经有缝隙可钻了,此刻,正是坏他名声的大好机会,便是一份错,也要真真假假的给他造出十分来!他现在不是不在顺义盟,也不在江湖人扎堆的地方主持大局吗?此刻,他最多也就带了几个人在赶路,便是顺义盟本身,一时半刻的只怕都找不到他,也无从作何反应,挡住这恶名远播,正是搞臭他名声的大好机会啊!」 萧卿知沉默。 「师兄是觉得我狠辣了?」聂若瞬间委屈。 「当然不,叶飞白确实是杀我全家,他该死。」萧卿知回答。「我只是担心,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不重要,江湖,百姓,甚至朝堂,无论是何身份,其实人人都并没有什么不同,谁的声音大谁在他们心里便是对的,证据,没几个人会去在意,能把一位高高在上的名侠拉下马的快感,会让那些表面正直实则心怀恶意的人癫狂。」 「我……不明白。」萧卿知不解。 「师兄不必明白,只需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人性本恶。」 「聂若……你,为何会这么想?」萧卿知不明白,聂若从小出身好,也没受过什么风波苦难,却有如此看法。 「师兄,我没经歷过这些,但见多了。」聂若解释了一句,但实际上,他何尝没经歷过,前世,他看着聂家庄被恩将仇报的恶僕烧尽,看着善者被逼成恶,恶者装成伪善,看着师兄跌落山下,尸骨无存,看着父母一世仁侠,最后却孤苦伶仃,寂寞终老。 所以他喜欢萧卿知,从前世便喜欢,只是他曾以为自己不是那种想要与他相伴一生的喜欢,他以为自己对萧卿知只是知己之情。 可实际上,他喜欢萧卿知的,他喜欢萧卿知珍惜他给的所有温柔善意,甚至百倍回应,他喜欢萧卿知心思至纯,喜欢他故作冷淡又想要靠近他的别扭矜持,他喜欢萧卿知的一切的一切,这个人,从长相到性情,无一不长在他的心坎儿上,他甚至在心底欢喜,萧卿知在前世扒了他的坟,带着他的指骨直至死,都未曾离身。 大约就是因为此,他的魂魄,才无法离开萧卿知吧!毕竟他可随身带着他的骸骨呢。 聂若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萧卿知见聂若笑了,也以为他并未经歷过什么苦难,正像是他所说的,只是见过,所以才明白,也就不再担心。 「师兄,你同意的话,那我就去做了。」 「嗯。」萧卿知点点头。 「师兄不问问我会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你随意。」说出去,他就可以以萧家遗孤的身份指认叶飞白,让天下人更相信,若是不说,他还好好的做聂家庄的弟子便是。 「哈哈哈,师兄,我怎么捨得啊!」便是再有用处,他也不可能拿萧卿知当棋子的,更别说萧卿知的身份万一暴露,也许会有危险。 萧卿知见聂若笑的开心,忍不住有些恼羞,脸都沉了下来。 「师兄别生气,我不笑了。」聂若连忙老实起来,道:「那师兄,我先走了,我还要去谢亭商量一些事情。」 「嗯。」萧卿知点头,他知道,谢亭是聂若的好帮手,特别是在编故事这件事上。 躺在房里摸鱼不好好写男男恋爱小故事的谢亭尚不知,他的摸鱼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快,不但会有人来催稿,还会来给他加活儿。 第69章 景元化与厉宁此刻正隐居在一座山脚下, 此处距离鹤阴镇将近百里,因太靠近山,临近也没什么人家, 平日里两人也能走个几里地去临近的村落换些吃穿用度, 若有危险,俩人一扭头也可以钻进山中躲避, 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 第128页 与聂若所想不同的是,这两人一出鹤阴镇就主动打听了为何江湖人汇聚在鹤阴镇的事情, 毕竟这也是迫使他们离开鹤阴镇的原因,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伴生魔草的传闻。 「魔草?魔玉?」厉宁第一次听这些事情的时候笑的不行, 「我在鹤阴镇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未听过什么魔草啊?阿景,你住的更久,你说说,鹤阴镇难道还有什么神奇之处, 是咱们不知道吗?」 住了这么多年, 厉宁又是闲不住的,鹤阴镇哪块地皮没去过, 哪个人不认识?都熟的能称兄道弟了,怎么从不知什么伴生魔草?这些江湖人啊,这么多年了, 还是跟没脑子的苍蝇一样, 听风就是雨, 自己啥都不明白呢就一窝蜂就跟人跑。 景元化无奈又有些担心, 「自然是没有的, 我当初选鹤阴镇, 也是因为它民风淳朴, 地处偏僻也没什么江湖势力,这才在此隐居的。」所以,鹤阴镇就是个普通小镇,根本没什么魔草。 「只是……阿宁,此事蹊跷,江湖人听闻鹤阴镇这个普通小镇名字的就极少,是谁编排出一个伴生魔草来,还跟魔玉联繫上,又将传言的地点定在鹤阴镇呢?」若说鹤阴镇有什么特殊的,那就只有他跟厉宁啊! 厉宁也想到这一点,顿时不笑了,脸色沉了下来,「莫不是表面意在魔草,实则目的是为了杀我们两个?」 「倒也不像,若是为我们而来,那我们逃走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景元化回答。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编排出个魔草来,还硬扣在鹤阴镇地盘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阿宁,咱们都要小心,之前我们住过鹤阴镇的事情,只怕瞒不下去。」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两个练家子,只是普通百姓猜不出他们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罢了,但若引起了什么江湖人的注意,只怕还是会被注意到。 厉宁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摆手道:「倒也不怕他们!敢来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景元化虽然不认可动不动就杀人这种行为,但是,若旁人真的会伤害他们,景元化甚至会比厉宁出手更狠。 此刻鹤阴镇上,聂若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江湖上渐渐传开一则秘闻,说是叶飞白叶盟主,十多年前竟屠萧氏一门,伴随着这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伴生魔草已不在鹤阴镇,叶飞白抛下江湖众人,自行追魔草而去。 鹤阴镇一时间人心不稳,暗流涌动,自然是有人不信,但也总有人信,具体人数便体现在告辞离去的人身上,叶飞白不在,鹤阴镇的江湖人便隐隐以聂洪为首,毕竟聂洪也是此刻在鹤阴镇上,最有名望和地位的侠士了,更别说聂家庄此刻在鹤阴镇的人数最多。 没办法,谁让聂家庄几乎所有领头人此刻都在鹤阴镇呢?自然带的弟子多一些了。 聂洪这两日也没干其他的,除去在鹤阴镇装傻,便是接待那些来告辞的江湖人。 「聂庄主,门派中确实是有要事,我等先走一步,魔草一事,只能拜託聂庄主在鹤阴镇好好探查了。」 「应当的,聂某一定尽力在鹤阴镇寻觅魔草,将其损毁,免得贻害江湖。」 「聂庄主大义,可惜我等不能随聂庄主一同了,真是惭愧。」 「门派中事也是很重要的,诸位不必如此。」聂洪拱手,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又送走一批江湖人。 等人离开之后,聂洪才端起茶喝了,润润有些干的喉咙。 聂若笑眯眯的从隔间出来,「爹,这两天走了快一半的人了吧?」 聂洪没搭理他,这些人走不正是聂若的手笔吗?聂若传出叶飞白追魔草而去的消息,但凡信了的江湖人,能有几个坐得住的,再不追过去,只怕连魔草的影子都见不着了,至于往哪里追?自然有自家门派去探查传消息给他们,也不是只有顺义盟一家能查到厉宁藏身之处的。 聂若轻拿摺扇在掌心敲了敲,「爹,你说,这些走了的江湖人,信不信萧家灭门的事情呢?」 聂洪不语,放下茶杯,既已信了叶飞白抛下他们自行追魔草去了,便是对叶飞白的人品起疑心,这些年私藏魔玉的糜兴发,不正是藏在叶飞白的地盘里吗?萧氏灭门一事,当年也是沸沸扬扬,萧家只是普通镖局,虽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其家主更像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一贯是不得罪人的,能有什么事情会害的他们灭门呢? 除去得罪人这一说,便只有怀璧有罪,那又是什么样的至宝,能让人向以武学传家,并且武功不错的萧氏出手,还真的能灭了他满门的?糜兴发手中的魔玉,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桩桩件件,只要起了疑心的,便不可能完全不信这桩传闻,只不过信多信少罢了。 「这则传闻,顺义盟已经在查了。」聂洪提醒聂若,不过他不惧,阴谋算计一贯不是他喜欢的,便是真的查出来是聂家庄所为,大不了就真刀真枪的干,他也不怕什么顺义盟!自叶飞白对魔玉动心思开始,他们便是敌人了,只是是否摆在明面上罢了。 「是啊,只是叶飞白此刻还腾不出手来,顺义盟的其他人,不足为惧。」叶飞白还在拼命的抢魔草呢,根本腾不出手管这些。 「对了,告诉你个事情。」聂洪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第129页 「什么?」 「你师兄今天一早也来跟我请辞了。」聂洪道。 「师兄?!」聂若惊叫出声,「他干嘛去了?!」 「大约是看这么多人都走了,他觉得自己混在这些江湖人里去找叶飞白,也不会引人注目,便有些坐不住了,叫了龙康一起走了,约摸着是想趁机报仇吧!」聂洪摸摸下巴,叶飞白干这种隐秘之事,肯定没带几个人,如今这么多江湖人都去找他了,混在其中又不显眼,萧卿知背负了这么久的仇恨,哪里还能安稳的在鹤阴镇待着,当然,他自知一人之力可能对付不了叶飞白,这不,还叫了龙康。 说真的,聂洪估摸着,萧卿知加龙康两人,若真的跟叶飞白一人对上,叶飞白输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毕竟,叶飞白年纪大了,而萧卿知跟龙康,又都是极优秀的后起之秀,比起叶飞白,未必差什么。便是聂洪自己,也不敢说能抵得住这两人联手。 「你怎么不拦着他?叶飞白成名这么久,他打得过吗?受伤了怎么办?!他可是你的嫡传弟子,你就指望着他传承你的武学呢!你还真的放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师兄也是,起这样的心思也不告诉我!」聂若焦躁的道,此刻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聂洪脸色沉了下来,「若儿,你师兄已经是大人了,江湖歷练,本是应当,报仇雪恨,更是人子本分。」 「没说不让他报仇啊!只是太危险了!」 「若儿,你是不是忘了,你师兄是个男子。」 「我当然知道他是男子,只是为什么要去冒险?!」聂若就是不明白,上辈子的苦头还没吃够吗?拼命练就一身武艺又怎么样?还是落个满身伤残,无能力为,他还记得,前世叶飞白与其他几个高手一起,将萧卿知打成重伤,连肋骨都断过。现在想一想,他心脏就抽痛。 「若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兄?所以才把你师兄当做柔弱的姑娘,竟连他报仇一事,都恨不得亲手代劳了。」 聂若瞬间僵住,这种事情,为何突然提起?若真的捅破了窗户纸,以后又要如何互相面对?爹如何接受他的独子打算断袖分桃?又如何在师兄面前装作对他的心意毫不知情?还是,爹打算告诉师兄?或者将师兄逐出师门?! 聂若一惊,连忙回头,「爹,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会喜欢师兄?你煳涂了吧!」 「聂若,你只有这一次可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日后,我不会再听其他答案。」聂洪黑着脸。 爹认真了,聂若有些慌乱。 聂洪平时自然是疼他的,甚至在家人面前,性子也一直有些软,仿佛十分听媳妇的话,也十分的宠溺他,毫无自己的主见,更不是严父。可是聂若知道,这是平时,真正认真起来的聂洪,是很刚硬不容让的,他说只听这一次,便绝不会有第二次让他改口的机会。 「爹……我……」 「说!」聂洪想问很久了,如今既然谈到这里,干脆问个清楚明白。 「此事,与师兄无关……」聂若声若蚊蝇。 「当然无关!若是萧卿知勾引你的,我早打断他的腿赶他出门了!」聂洪压低声音怒喝。 所以,他不敢说嘛!聂若怕就怕他爹迁怒到师兄身上,毕竟,人心都是偏的,他很清楚,若真有什么事情,爹娘肯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他才小心翼翼,不敢承认,承认了,说不定会害了师兄。 「爹,师兄不知道这些……」 「他当然不知道!他若知道,此刻早该愧疚难安,请辞离去!」聂洪想起来就生气,一个是嫡传弟子,一个是亲生的独子,这种事情,他才是最难受的,当然,他也不会无故怪罪到萧卿知头上,他只是一直希望,聂若是一时煳涂,还能掰正过来,可是这段日子,他怎么看,都觉得希望渺茫了。 「爹!」聂若啪叽一下跪下了,膝盖重重的磕在地砖上,发出闷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聂若!」聂洪起身甚至想一脚踹过去。 聂若闭紧了眼,连躲都没躲,等着这一脚落下。 聂洪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无奈,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子挨揍都不躲的?若是平时,早该机灵的滚开了,就真的……这么喜欢,这么掰不过来吗? 聂若久久没等到聂洪踹他,忍不住掀起一只眼睛偷偷看,只见聂洪一脸落寞无奈。聂若吶吶道:「爹,您别气坏了身体,是我不孝,您跟娘还年轻,说不定……」聂若话音未落,一脚已至,聂若捂着胸口连滚几圈。 不是不踹了吗?怎么还搞偷袭?!聂若瞪大眼。 聂洪黑着脸,「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对你爹娘说这些!」 聂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胸口却闷痛不已,一时间竟岔了气,说不出话来,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聂洪一惊,想要去扶,却又顿住脚步,强撑着道:「当儿子的,不想给爹娘生孙子也就罢了,还敢对爹娘的私事指指点点,这般没大没小,你该不该揍!」 「我……咳咳……」这一脚虽没有十分力,却也有七八分,也就是聂若这些年身子骨好了,才经得住这么一踹,不过聂若觉得,他胸口明天肯定青紫。 见聂若脸色苍白,聂洪终于忍不住上前查看,「没事吧?」 「没事。是我不好,惹爹生气。」既然已经挨揍,还是要卖下惨的,不然不白挨打了,聂若惨笑,「我也是愧疚难安,才想着……若能有个弟弟妹妹的,也是好的。」 第130页 聂洪脸又是一黑,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聂洪可忍不了自己儿子对自己生孩子这件事指指点点的。 半晌后,聂若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坐在了一侧椅子上,聂洪黑着脸坐在上位,显然是打过之后,能冷静下来了。 「真改不了了?」 「嗯。」 「便是成了,旁人日后也会对你指指点点。」 「我想法子。」 「他未必喜欢你。」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自己喜欢他就是了。」 「你还打算苦恋下去?!」 「没法子……」 聂洪气的肝儿疼。 「爹,你不会对师兄说这些吧?」聂若试探的询问,他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被师兄知道了,师兄真的会像是爹说的那样,请辞离去的。 「老子说得出口?!」聂洪又怒了。 「说不出说不出……」聂若低头认错,让聂洪掺和到他跟萧卿知的感情中来,他简直无法想像,唯一的可能就是因此事惩罚他们两个,纯挨揍的那种。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聂洪既无奈又生气,打也打了,问也问了,聂若是认死理不打算回头了,他还能怎么办?打死一个或是赶走一个?萧卿知那也是他当做半个儿子养大的,哪里捨得!更别说这事儿还真不怪他。 这些年聂洪也是看在眼里的,从来都是聂若缠着萧卿知,而非萧卿知缠着聂若,作为一个师兄,萧卿知已经很合格了,甚至在察觉到他这个当师父的狠不下心教导儿子,还代替他揍了聂若这么多年,生生给他打出点武功来,何其不易!换做是他,今天的聂若只怕真的是个文弱废物了。 两人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许久,聂洪才道:「不管你什么心思,你都不该把你师兄当做你的所有物,更不能把他看的太弱,」 「是,爹说得对。」今天您老人家说什么都对。 没察觉到聂若的真正心思,聂洪继续道:「你师兄跟龙康去追叶飞白一事,我是认可的,他们俩武功不弱,都可排进江湖前五十之列,纵然叶飞白在前十之内,两人合力也是能赢的,便是江湖此刻并不太平,这也不是阻拦的理由,他们日后都是要顶立门户的男儿,难道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吗?」 「是……」聂若低头。 「便是受了些伤,遇到些危险,也算磨鍊。当年便是你娘,也是行走过江湖,经歷过风浪的。」 「爹说得对,是我的错。」聂若认可了,是他太敏感了,师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部交给他来办?大约师兄是猜到了他不愿意让他追去,才不辞而别的。 「爹,我也想过去看看。」 「你一个武功不精的,去干什么?又帮不上忙。」聂洪火气又上来了,虽然聂若如今不算文弱,但比起叶飞白这等档次的对手来,还是只有送菜的命。 「可是刚刚爹说过,男儿当顶天立地,我觉得爹说得对,我不能永远躲在聂家庄的牌匾之下,被人护着,这样,是成不了顶立门户的好男儿的。」聂若认真的道。这话可是您老人家刚刚说的,可不是我现编的啊!聂若一脸无辜。 被人用同样的理由堵回来是什么样的感觉,聂洪急喘了几口气,喝了口水压一压,不能揍,再揍就真伤了筋骨了。 「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很机灵的,而且,师兄跟龙师兄会保护我的,你不是说他们合力,连叶飞白都能拿下吗?那也就是说,他们联手,算得上江湖最顶尖的了吧!有他们在,我很安全的,我就是过去出出主意,见见世面,以后也好担得起聂家庄少庄主的名头。」 「爹?」 「滚滚滚!」 「谢谢爹!」聂若连忙起身,转身就走。 「我说让你去了吗……」聂洪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聂若只当没听到。 第70章 出门在即, 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清楚,聂若先找人问清楚了萧卿知跟龙康的方向,毕竟这两人不是偷熘走的, 所以他们要去哪里, 走到哪里,还是会跟聂家庄有联繫的, 问清楚之后,聂若又去找了谢亭, 再次催促他干活, 顺便把其他的事情交给他来办。 「啥?你要过去啊!话本的发行和后续的事情, 都交给我来办?」谢亭指指自己。 「嗯。你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剩下的照着做就行了,很简单的。」聂若道。 「二师兄,没了你, 我还要做事, 小生很惶恐啊!万一办岔了,你回来不得揍死我。」谢亭想要推辞一下, 他的特长是写话本,可不是运营发行搞舆论还有做生意,术业有专攻好不好。 聂若拍了拍谢亭的肩膀, 笑眯眯道:「我相信你!」让谢亭办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的, 就是把他写的关于白姓大侠的两三事发表出去, 最好能让人明白这就是叶飞白, 之前的话本没掀起什么风浪, 一来是没能让人直接联想到叶飞白, 二来, 也是那个时候叶飞白对外的表现的太完美,没人把他当做个伪君子看,但现在却不同了。 「师弟,你要好好写话本,一本不行就两本,实在不行就直接换叶飞白的名字直接写!」聂若目光闪过一丝狠意,事已至此,已无路可退,若叶飞白扛过这一劫,日后必然细查清算,此事千丝万缕都与聂家庄有关,必然会被查出来,所以,便是暴露行迹,也在所不惜了。 第131页 「二师兄……我就是怕这个,我怕我把握不好这个度……」他好心虚啊!把事情搞大了怎么办?搞的不够大又怎么办? 「那就往大了搞,目的你也知道,搞臭叶飞白,顺带着传播一些正面的断袖的小故事。」 「好……好叭!」既然二师兄说了往大了搞,那就搞吧!谢亭眨眨眼,心虚之余又有些隐隐期待,他还有好多好多断袖小故事可以出书,只是以前怕被二师兄看见揍他,所以一直没敢拿出来呢。现在,已经可以了吧! 见谢亭逐渐有了自信,聂若这才离开,追他师兄而去。 山林中,聂若骑着毛驴慢悠悠的赶路,并非他不想快些,而是他与聂家庄随时保持着情报联繫,也因此得知,他师兄着急找人,结果跟着一群江湖人找错了方向,如今正在往他这个方向赶,所以,他虽出门的晚,走的也慢,但因为聂家庄的情报,走的路却是对的,到底比旁人绕了不少弯子来的更快。 而他师兄……今天应该就能在前面的镇子上碰头了。聂若嘿嘿笑了起来。 到了约定的镇子上,聂若留下暗号就进了一家客栈,先给龙康开了一间客房,再给自己和师兄也开了一间,并嘱咐小二,若有人问起,只说你家没有其他客房了,才乐呵呵的去了房间休息。 「萧兄,应该就是这家店了。」龙康看到角落里聂若留下的关于聂家庄的暗号,拉住了马儿,神色有些疲惫。 他们出门的时候还无人知道厉宁的去向,他们只能跟其他江湖人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查到一点线索便连忙赶去,结果浪费了不少时间,后来,还是聂家庄的情报查到了叶飞白的下落,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厉宁所在,他们这才朝这个方向赶过来。 「嗯。」聂若也下了马。 客栈内,确认了聂若已经入住,两人也便按照聂若的安排住下,因为客栈真的住的很满,所以他们也并未多想为何只定了两间房。 「叶飞白在贺家镇露了一面之后便再无踪迹,另一个黑衣人也是不知所踪,我们在贺家镇周围查了几天,才找到厉宁的踪迹,他身边还有个断臂之人,便是景元化,两人此刻正住在贺家镇三十里外的山脚下,我们的人远远盯着呢。」屋内,有门人给聂若回禀消息,而萧卿知两人刚到门外。 龙康打发走小二不让他多听。 「嗯。」屋内聂若的声音传来,「关于伴生魔草的事情传到厉宁耳中了吗?」 「传到了,有日厉宁去镇上买米面,属下让人扮做闲散江湖人在他身边闲聊,将伴生魔草的事情告诉了他,按照少庄主吩咐,叶飞白跟另一个高手追杀他们的事情,也传到了他们耳中。」 「你做得很好。」聂若声音里带着温和笑意。 「还有就是,谢亭师兄放出去了不少消息,比如说叶飞白年轻时与青楼女子相好,还生了三个私生子……」 「没关系,让他折腾去。」聂若笑着打断,给叶飞白逸闻这种事,不必顾及什么,自然是越乱越不着调越好,他相信谢亭会把故事编的很好。比起这个,聂若起身,朝着门口提高音量,「师兄不进来吗?」 萧卿知这才推门进去,龙康道:「不想打断你。」 「早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了,累了吧?师兄快坐下歇歇。」聂若倒了杯水递给萧卿知。 「多谢。」萧卿知接了过来。 龙康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找位置坐了。 「师兄,咱们休息一日,明日再去贺家镇吧!」 「好。」萧卿知点点头。 此刻,谢亭正在屋内纠结的看着手里的文稿,好像传出去啊!好想放出去让说书先生讲啊!但是这会不会过分了些呢?但应该可以吧!二师兄可是说了,他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反正要把叶飞白的名声搞臭嘛! 好吧!这个叶飞白因爱生恨,嫉妒他两位师兄相爱相守,最后害死两人,自己登上顺义盟盟主之位的故事,就这么放出去吧! 没办法,谁让他在编叶飞白故事的时候顺手查了下他的往事,得知他还有两个早亡的师兄,这不得好好编排编排?至于之前故事里的私生子……嗯,多年后沦落小倌馆,想要寻父却不被顺义盟接纳,只能苦哈哈的继续一遍接客一遍咒骂亲爹叶飞白一百遍。 嗯……二师兄一定会觉得这个故事很好的。 说起来,他以前还偷偷写过生子文,要不,来个换头文学?听说叶飞白曾经游歷江湖,又闭关过一年多,那段时间江湖上几乎没人见过他,完全可以生个孩子嘛!谢亭一合掌。 哦对了,昨天聂家庄的情报传消息过来,说是找到厉宁跟景元化了,说真的,这俩人住在一起那么久,还都没娶媳妇,看着挺基的,谢亭摩挲着下巴,脑子一转小故事就是一篇,最近关于厉宁跟景元化的消息很火热啊!听说私下里关于两人的消息已经炒到千两白银一条了,要善于抓住热点卖故事啊!虽然他的故事不是消息,但挡不住人民群众对八卦的热情啊! 工作之余,蹭蹭热点赚点零花钱也是应该的。胸中有故事,谢亭运笔如风。 山脚下,景元化找了块石头磨刀,厉宁恶狠狠的捏着手里的鸡脖子,一副再不把刀磨好,他就要上手捏断鸡脖子的架势。 「马上就好了。」景元化无奈的道,随手将刀具在水盆里洗了洗,递给厉宁。 第132页 「真是麻烦,干脆直接拧了得了,非得放血,做个饭还那么精细,能吃不就行了?」厉宁手起刀落,直接砍了鸡脖子。 「血在鸡肉里,做出来的不好吃的。」景元化道。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他这不是正放着血呢嘛!前两日他去镇上买了些吃穿用具,顺手买了些肉,厉宁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平日里在鹤阴镇,那自然是苦哈哈的过日子,虽算不上吃糠咽菜,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奢侈一把,可是他们如今是逃命嘛!随时要准备打架的,武功再好,也得吃好才能力气啊!银子嘛!赚了就是要花的,这些年他们也是有那么几两银子积蓄的,奢侈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厉宁吸吸鼻子,隐隐有点心疼,这可都是他一分分赚的啊!想当初,他偷偷潜入富商家里出来就能奢靡个半年,但便是现在如此清贫,他也没有想过回到江湖上再过之前的那种生活,他只想跟景元化这么靠自己的劳力为生,苦哈哈的过下去。 所以,厉宁神色闪过一道狠辣,谁破坏他的生活,他就要谁死! 几日前便有黑衣人偷袭他跟景元化,但不敌景元化反被景元化吸走了小半内力,临逃走前,他又给补了一掌,想来那黑衣人现在正在哪里躲着养伤呢,一时半刻的不会再出现了。 但应该还有一人,叶飞白。 这消息,还是厉宁在镇子上听路过的江湖人说的,当然,他不会全信,也不会不信,不过,不管叶飞白来不来,他们肯定都是要被江湖人围攻了,至于逃…… 贺家镇周围已经多了不少眼睛,甚至这山脚下也多了不少陌生气息,想躲开这么些高手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不过,他们也不惧,既逼他们出手,那就做好准备把性命奉上! 小半个时辰后,香喷喷的鸡肉出锅,厉宁拿筷子夹了块放进景元化碗里,「多吃点!」景元化武功最高,自然要多吃才有力气,然后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厉宁恶狠狠的想着。 「你也多吃点。」景元化不自觉的甜蜜笑了起来,抬手也给厉宁夹了一筷子。 第71章 山林中, 叶飞白掬一捧清泉洗净了脸,他自来到贺家镇便躲进了深山之中,在暗处窥视景元化跟厉宁两人, 他不似黑衣人那般莽撞, 自以为武艺高强,便不将这两个魔头放在眼中, 结果却差点被景元化吸干了内力,只能遁走不见踪影。 叶飞白脸色阴沉, 虽然那黑衣人重伤逃走, 伴生魔草还在厉宁手中, 他还有机会,但别人得不到的,他也难以得到,如何不让他焦躁烦心,他在这山林中已经躲了数日了, 必须要早些想到办法才行, 但是办法,又岂是那么好想的, 说不得,还是以顺义盟之名号召江湖人围攻这两个魔头,他再趁机取得魔草最为妥当。 「阿景, 要不咱们再跑一次吧?」厉宁从屋内往外探出脑袋, 笑眯眯的望着忙活家务的景元化。 景元化放下手中的扫帚, 望着厉宁, 这两日, 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汇聚在贺家镇了, 他有时总觉得, 有人在窥视他们,但若那些江湖人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为何迟迟不出手?若没有发现,他们贸然离开,是否又会引起他人注意? 要知道,他们如今的住所地处隐蔽,位于山脚,除山中猎户偶然会路过,几乎不会有过路行人,若有敌人来袭,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觉,遁入山林中躲避。若是贸然逃走,说不定反而会撞上敌人。 景元化的犹豫厉宁自然明白,摆摆手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怕什么?再说了,家里没有油盐了,做饭都不好吃了。」 厉宁撇撇嘴,在山脚下闷了这许久,买的吃食都不够了,他什么时候被逼到要在山中打野味挖野菜为生了?而且,没有调料的野味,一点也不好吃!他宁可跟那些乌合之众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也不想受这个委屈。 「好吧,只是我们还要去哪里呢?」他们可藏身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这确实是个问题,人都说狡兔三窟,但他们俩退隐江湖多年,早没了这个警惕性,能给自己准备一个山脚下的藏身处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可供选择,所以,他们是逃走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临时找安顿之所,还是继续留下…… 厉宁却有自己的主意,「人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景,我们易容混进江湖人里吧!」厉宁目光闪亮,如今贺家镇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啊! 景元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 厉宁嘚瑟起来,「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主意,江湖这么大,还动不动就有些傻子跳出来要闯荡江湖,谁认识谁啊!咱们一易容,再编个门派名字,谁能认得出咱们来?谁又能想到咱们就光明正大的混在人群里呢?」 听起来可行,景元化沉思。 「再者,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便是被发现了又如何?咱们两个联手,还怕他们不成?」这点自信,厉宁还是有的,当然,若真是江湖中的高手联手对付他们,他们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能藏好自己还是要藏好的。 景元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断臂上,纵然厉宁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但他残缺的臂膀却是最大的破绽,总是有江湖人记得他断臂一事的,隐藏身份,怕是没那么容易。 第133页 但厉宁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在多年相处中,他早已不自觉的无视了景元化的断臂,自然也觉得,旁人也不会过多关注景元化的断臂。 景元化最终还是点了头,若真的被人发现了身份,杀出去就是了。 景元化温和的笑着,之前偷袭他们的黑衣人也是当世高手,那又如何?他不嗜杀,也厌恶打斗,但若旁人欺上门来,他也不会束手待擒。 厉宁见景元化同意,连忙跑回屋内取出包裹里的易容用具,细心的给两人装扮起来。 山林中一棵巨木之上,叶飞白远远瞧着,因怕被两人发现,他所在的地方较远,只能隐隐看到人影,但他见厉宁动作,还是能察觉,这两人是在易容。 他们要逃?!叶飞白意识到这一点,目光微亮,这是他的机会,两人若易容出行,衣食住行便多了许多破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除了强攻,几乎靠近不得。 贺家镇的客栈里,聂若斜靠在椅子上,手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一手还拿了个果子在啃。 「聂少侠,还挺有闲情雅致哈!」同在客栈大堂的江湖人,有认识聂若的笑着道。 满江湖的人都为了找厉宁焦头烂额,唯独聂若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还看话本。是的,聂若手中书籍的封皮便是最近大火的一个话本,讲的是两个男人相恋的故事,说真的,江湖多直男,因而这个话本在江湖中热度并不高,反而在市井比较热火一点,不过纵然如此,大家平时在茶楼饭馆也常听到这本书,也有好事者买来看,自然都是认识的。 当然,这样的话本自然也有不少卫道士将其抨击的一无是处,不过抨击也没啥用,这话本的作者用得是化名,再骂也伤不了他分毫。 聂若放下手中书籍,「挺有趣的。」 「这有什么趣味……」一个人嘟囔了一句,显然,他是知道这书的内容的。 聂若也没反驳,转而道:「听说最近出了新话本了,跟厉宁有关的。」 这话题一出,满大堂的人都有了兴趣,目光转了过来,聂若悠哉的接道:「不过是写厉宁和景元化断袖之事的。」 众人自动屏蔽了断袖俩字,有人问道:「新话本从何而来?跟厉宁有何关系?」 「听说是厉宁以前的一个侍从写的。」聂若托腮,谢亭为了给自己的书增加真实感,特地编了一个侍从出来,以他的视角去写,让人不自觉的怀疑,那书中所写的,莫不真的是厉宁与景元化曾经经歷的?而这一切,真的被一个侍从在多年后写成了话本流传开来? 众人听闻,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书坊找找看,既然聂若都看过了,想来已经在售卖,他们遍寻不得厉宁两人的下落,自然不肯放过有关两人的话本,万一呢?万一有些线索呢! 这么想着,走出客栈的人又多了几个,大堂内空荡了不少。 萧卿知皱眉看向聂若,作为知情者之一,他当然知道聂若口中的话本都是谢亭所写,自然也知道都是胡编乱造的。 「你……还是少看些这种书吧!」萧卿知是不乐意谢亭写这些话本也不乐意聂若看的,对,在他眼里这些都是需要被烧掉的话本,他为此还训诫过谢亭,但是谢亭当时就掉起了泪,说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就只会这么个谋生技能,若是大师兄不让他写话本,他以后学成出师自立门户,只怕连饭都吃不起了,只能饿死街头。 萧卿知有心想说,学成出师,对你似乎有些难,但看谢亭那般委屈难受,最后也没再提起,连话本一事也只能作罢。 不过劝不了要谋生的谢亭,总能劝一劝爱看这话本的聂若,萧卿知摆出正经的神色,「这种话本,看多了移心性,还是少看为好。」 聂若一愣,笑道:「师兄不喜欢?其实挺有趣的,师兄若是没事,也可以看看。」 萧卿知眉头皱的更紧。 「师兄莫不是厌恶男子之间相恋?」聂若面上带笑,心里却浮起一丝忐忑。 萧卿知有心为聂若树立好标杆,本想严厉表示对这种话本的排斥,但话到嘴边却不自觉的转了个弯,道:「总归是不妥的。」 「两心相知,情真意切,有何不妥?」聂若追问,并未就此放过这个话题。 「可……」萧卿知微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师兄,若我有心爱之人,无论他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武功是高是弱,身份是正是邪,我都不会放手,是一定要与他相知相守的。」聂若目光灼灼。 萧卿知莫名的觉得自己被盯了,忍不住转过头去,避开聂若的目光。 「这话我贊同,若有真心喜欢之人,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喜欢就是喜欢,在一起便是了,若是想要孩子,多收几个徒弟就是,照样能养老送终,还免得心爱之人一场生育苦楚。」龙康道。江湖人向来重师承重过血脉,之前便有江湖前辈,为保自己武学传承不断,看徒弟比儿子都重要,甚至连门派都传给了徒弟,而不是儿子。 「龙师兄知我。」聂若连忙道。 龙康笑了笑,没再说话。 另一边,江湖人正在抢购书坊新进的话本,吵吵嚷嚷的,厉宁与景元化易容改面,厉宁此刻仿佛瘦弱少年,而景元化则像个憨厚高壮的僕从。 「阿景,你看他们在抢着买什么呢,我也去看看。」厉宁抬手一指人群处。 第134页 「都是江湖人。」景元化有些担忧,他自然看出,挤在那里吵嚷着要买书的人都是练家子。 「怕什么,我也是江湖人啊!」厉宁此刻扮做的是一个小门派的帮主之子,而景元化,则是小门派派出来保护他的侍卫,一看两人就是出自小门小户,厉宁衣着素朴,景元化更是断了一条胳膊,实在是寒酸到让人不想结交。 厉宁已经快步上前灵巧的挤到中间,伸出手拿了一本众人在抢的书,笑着道:「我也要一本。」 买本书花不了太大功夫,厉宁仗着功夫好轻松挤到最前面,也能轻松出来,一手拿着书,厉宁对景元化道:「走,咱们找个客栈先住下。」 景元化的目光却落在了厉宁手中的话本上,上面印着的书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景元化与厉宁的分桃往事》。 「阿……阿宁……」景元化眉头越皱越深。 厉宁注意到景元化的神色,目光也落到手中的书皮上,刚刚他只顾着抢了,并没有细看,这一看,却倒吸一口气,「啊?!」三分疑惑七分震惊,声音都差点收不住。 谁污衊他跟景元化的纯洁兄弟情!还写成话本出来卖!厉宁气到跳脚。 第72章 厉宁虽然气, 但介于自己易容还要隐藏身份,并没有发作,只能暂且忍下, 拉着景元化道:「走, 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此处遍地都是江湖人,鱼龙混杂, 便是冒出来两个陌生人也不足为奇,厉宁对易容一事更是放心, 安心的走进一家客栈。 客栈内, 厉宁两人迈步进去, 扫视一圈才叫了小二给他们安排房间,为防意外,再加上两人多年同住同一屋檐下,厉宁自然的让人只安排一间屋子,还好, 刚刚有江湖人耐不住性子退房离开, 这才让厉宁二人有空房住下。 定好房间上楼之时,厉宁下意识的站在景元化断手的一边, 同他一起上楼,萧卿知刚巧从楼上下来,楼道狭窄, 一时间竟对上。 「这位少侠麻烦让一下?」厉宁笑眯眯的道。 萧卿知没动, 也没吭声, 只是望着两人。 厉宁不愿让路, 只得再次重复, 「少侠?」 萧卿知仿佛刚听到, 后退几个台阶, 站到楼道之外,厉宁这才笑起来,原以为江湖人大都脾气不好,他都想好给人一个小小的苦头逼退此人,毕竟行走江湖,太软糯了也容易受欺负,厉宁自然可以易容躲开追踪,但不代表他就要做小伏低,以他的性子,不无故欺辱他人,已经是在尽力伪装了。 厉宁同景元化一同上楼,厉宁还笑眯眯的对萧卿知颔首道谢,一看就是个骄矜但有礼貌的小公子。 萧卿知面无表情,没给回应,只是目送两人离开,目光却落在景元化藏在宽袖之下的断臂位置。 萧卿知没再下楼,而是转身回了聂若所在的房间,聂若正在屋内抱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萧卿知脚步微顿,这两日聂若仿佛对这些话本上瘾一般,买了许多,不分昼夜的看话本也就算了,还大晚上的不睡觉拉着他一起探讨…… 若非谢亭也是他的师弟,他觉得,他可能会忍不住找上话本的作者,强逼他不准再写这些书籍了。 「师兄?」聂若笑眯眯的放下手中话本,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是去拿吃的?」怎么空手上来了? 萧卿知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景元化出现了。」壮年男子断臂且内力浑厚,身旁看似被他保护的小公子却在暗地里保护他,守在他的断臂方向,以防止有人从此突袭,且内力同样浑厚,萧卿知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厉宁二人。 「啊?」聂若一愣,在他的预想里,景元化和厉宁二人也许是打算一直躲藏下去的,毕竟此处挨近山林,两人又是绝世高手,真要走,全江湖也没几个人能拦住他们,他们能隐居这么久,可见是真的厌倦了江湖纷争,也散了杀心魔性,一直躲避,也是情有可原。只要叶飞白和那个黑衣人拦不住他们,他们就是安全的。 所以聂若最近看话本一直看的挺安心的,就等着叶飞白跟着两人闹出新的动静来再做反应,可现在,叶飞白还没消息,这两人却出现在贺家镇,莫不是叶飞白和那个黑衣人已经出手了,而且逼的厉宁两人退无可退,才出现在贺家镇的? 「他们易了容,住进了这处客栈。」 「师兄有何打算?」聂若问道。 萧卿知皱眉,「为何厉宁两人已经出现,叶飞白还不见踪迹?」他是来找叶飞白报仇的,并不是来找厉宁二人的。 聂若摩挲了下下巴,「也许,就在暗处。」 「那…」知道仇人近在身边,萧卿知有些焦躁,他此刻一心只想报仇。 「厉宁二人应该是易容吧,那江湖上不就多了两个新人,却失了厉宁二人的踪迹?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失踪啊!必然是被人害了才是。」聂若缓缓的道。 萧卿知没回应,他不懂聂若的意思。 「可是是谁害了厉宁景元化呢?谁有这个能力,伴生魔草说不准就落在他的手里了。」聂若想到此处,突然起身,笑了起来,「能同住一个客栈也是缘分,师兄可要与我一起去交个朋友?」 「好。」萧卿知还是没懂聂若要做的事情,但听聂若的便是了,动脑子这种事,萧卿知还是愿意听聂若的。 客栈大堂里,聂若身穿白袍,领口还绣着白色狐狸毛,头戴玉冠,一副精心打扮的贵公子模样,按聂家庄的财力,自然是供得起聂少庄主日常如此装扮,但聂若懒散惯了,平日里还是更喜欢简单的素布青袍,且行事随心只求自在,虽然武功不行,在江湖人眼里是个草包,但却是个不讨人厌的草包。 第135页 可如今聂若这么一打扮,自古炫富遭雷噼,不讨人厌的草包瞬间刺眼起来,引来无数江湖人的目光。聂若仿佛没察觉,笑呵呵的依旧如往常一般跟人打招唿,顺便坐在了厉宁两人对面,此时正是饭点,龙康已经提前打探了厉宁两人的踪迹,聂若这才盛装打扮下来吃饭的。 「今日聂少庄主这装扮,很是隆重啊!」如此一装扮,才让众多穷逼的江湖人真正意识到,聂若确实是有钱,跟他们到底不同,话里也忍不住带了三分酸味。 「说来惭愧,在下自幼不善打理内务,从小到大五指不沾阳春水……这不,又觉得店里小二洗的不干净,所以只能把旧衣扔了,如今带的衣服就剩下这些了,穿着确实拖累繁琐,不如青袍方便。」聂若弹了下身上的袍子。 搭话的人嘴角一抽,「少庄主这意思,过两日这衣服脏了,还得继续扔?」 「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聂少庄主一脸无奈。 「呵…聂少庄主果然不愧是少庄主。」话虽酸,但只能酸到这里,毕竟聂家庄也不是好惹的,聂若旁边还杵着那么大个萧卿知呢,聂若武功不行,但这位能打啊! 聂若已经抬手示意小二过来,虽然刚刚小二被说衣服洗得不干净,但他也不在乎,不让他洗衣服那是好事啊!当谁愿意干活呢,客人愿意穿一件扔一件,说不准他还能捡点好衣衫呢,更是好事,因此也乐呵呵的上前来。 「来五个你们后厨做的最好的水晶肘子,再来个糖醋鱼,师兄,再来个山参炖鸽子吧,这几日出镇子找厉宁太辛苦了,给你补补,再来几个后厨拿手的素菜,要最好的啊!做好了有赏。」 「行嘞,客官您慢坐,马上就给您做。」小二笑着去后厨传话。 「少庄主胃口真好啊,这也吃得完?」 「这没什么,练武之人胃口大,吃得多才能打嘛!」聂若笑眯眯的道。 可是你也不能打啊!众人心里嘟囔一句,碍于萧卿知在场,到底没说出口。 很快,香喷喷的肉菜便摆了一桌,聂若这才招唿萧卿知一起动筷子,缥缈的香气引得整个大厅的人忍不住咽口水,旁人吃饭一碗汤面足以,却有人在这里大鱼大肉的,总是有些勾人。 其中只吃得起汤面的便有苦哈哈种地多年的厉宁二人,景元化倒还好,断臂的袖子垂下,遮住了残缺,一只手捏着筷子,安心的吃自己的素面,厉宁却忍不住瞅了好几眼,他愿意跟景元化隐居,安于清贫,不代表他真的对富贵生活毫无欲望,他只是单纯的比起江湖上血雨腥风得来的富贵,更喜欢跟景元化在一起罢了。 虽然他面前摆着的是一碗放了牛肉面,还有两盘小菜,比假装侍卫的景元化好多了。 虽然有些嘴馋,但厉宁也是要面子的,就着缥缈肉香恶狠狠的把自己的饭吃完了。 聂若却比他更快,只动了几筷子便放下,道:「吃饱了,师兄你呢?」 「吃好了。」萧卿知回应,自幼长在聂家庄,又是嫡传弟子,他也不在意这口饭菜。 众人再次眼角抽抽,点了这么一桌子,就动了几筷子?若非萧卿知在聂若身边,今晚聂若就得被人劫财不可!太欠揍了,众人再次感慨。 聂若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凳子绊了一下,哎呦一声就要摔跤,却被萧卿知手疾眼快的揽住。 「哎哟,我的腰,师兄你手臂好硬啊,硌着我了。」聂若捂着腰站直身体。 萧卿知真以为聂若被自己硌着了,连忙松开,「还好吧?」 「没事没事。」聂若笑了起来。 众人再次被闪瞎双眼,这真的是练武之人?就是个大姑娘,也没这么娇弱吧!起个身能摔跤,被人扶一把还能硌着了,聂若这么废物的吗? 众人忍不住回想,聂少庄主身体弱武功差是全江湖知名的,而武功又是江湖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所以聂若的那些商业版图和他的聪明才智,一贯不被人看在眼里,知道的也没兴趣宣传,不知道的更觉得他废物。 再加上萧卿知武学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已经位列江湖高手排名榜,在江湖人眼里,萧卿知才是代表聂家庄真正武学传承的人,这么一想…… 明明自己亲爹的继承人都快不是自己了,说不准聂庄主为传承一考虑,少庄主的位置都要换人坐了,可聂若还如此没心没肺的跟他师兄这么要好,一点也没有危机感,可见没骨气没志向到极致,再加上武功差,性格软,好说话,没一点江湖人的暴脾气,所以聂若……当真是个废物吧! 以前众人还觉得,聂若武功虽差但性格和善,还是个不错的人,但现在看来,这个人本质就是废,才没脾气的啊!要真是个高手,哪能随随便便跟那些三教九流就打成一团,还和和气气的。 一场饭下来,聂若原本的那点好名声,也快要被消耗殆尽。 萧卿知没察觉到众人涌动的小情绪,只是担心的看着聂若,另外还有点小疑惑,不是提前打探了厉宁两人的下落,故意下来一同吃饭,想要与两人交朋友吗?为何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反而演了这么一出?萧卿知本着不懂就不开口的心态,并没有深究,而是关心聂若有没有受伤,聂若刚刚真的是狠狠一脚磕在了凳子上,也不知有没有伤到。 回屋之后还是要除去鞋袜检查一下才好,萧卿知暗自想到。 第136页 厉宁也被这一幕惊到了,虽然对什么聂少庄主不熟悉,但聂家庄还是知道的,原来当年那位赫赫威名的聂洪聂庄主,竟生了这么个废物儿子吗?而且他还要逮自己?他可是听到聂若跟他师兄的话的,就这么个废物也要逮自己?! 厉宁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狠狠的放下筷子,看下景元化。 厉宁见景元化似对周遭毫无所觉,依旧沉默着细嚼慢咽的吃着素面,心里微酸,好歹两个魔头,混到今天着实有点可怜,而且,他们的易容其实并没有那么保险,总是可能有有眼力的江湖人猜出他们的身份…… 厉宁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比起自己想尽办法隐藏,混迹在江湖人之中,若能骗到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傻子帮他们遮掩一二,不是更妙?原来没想过这点,毕竟人心险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如今,人选不是送上门来了? 以聂家庄的势力,在江湖上虽不至于说一不二,但也得旁人几分容忍退让,而此刻贺家镇,聂家庄的人竟只有这么小猫两三只,一个养尊处优的傻子,一个看着没什么心眼儿跟景元化一样的武痴,骗起来不跟玩儿一样?!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待他再观察一下,再想主意,厉宁暗自沉思。 第73章 夜里, 厉宁盘膝坐在床上托腮深思,厉宁不睡,景元化自然也一同陪着,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 还顺便打了个坐。 厉宁似乎想明白什么,扭头问道:「阿景, 你跟那个小子的师兄比起来,谁武功高一些?」 「我。」景元化没多想, 也没谦虚, 直接回道。 「我看那个小子身边有两个高手, 若他们联手呢?」厉宁又再次问道。 他既然起了心思要骗那个聂少庄主,借聂家庄的势力隐藏他们的身份,自然会细心观察,很快也就发觉整个客栈里只有三四个人是聂家庄的人,其中武功最高的便是萧卿知, 其次便是龙康, 若能胜过二人,他们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所以他才要问景元化能否胜过二人联手。 景元化这次犹豫了一下,道:「若你我二人联手,他们自然不是对手。」 「这样啊!」所以他们还是稳赢的嘛!就算没骗成功, 转身走人也不成问题。厉宁一合掌, 「阿景, 明天我们去结识一下那个聂少庄主吧!」 「如何结识?」景元化想不出理由。 「这个……有心总是会有机会的嘛!」 厉宁也没想到, 机会就这么轻易的送到门前, 第二天一早, 他就开始默默观察聂家庄的几个人, 寻觅机会,结果一大清早,那位少庄主就吵嚷着让武功最高的两人出镇去寻找他们。 哼哼……谁能想到,满镇子江湖人要找的两个魔头,此刻正在他们中间呢?厉宁暗自为自己的计谋得意了一下下,才收敛心神继续关注聂若,但可惜,最终离开的只有龙康一人,那个叫萧卿知的,还是一直守在聂若身边,任凭他如何命令,都不离开。 「你的安全也很重要。」厉宁听到萧卿知这么说。 「出去找人也许会碰到那个谁哦。」聂若不甘心的再次重复,至于那个谁,他与萧卿知都心知肚明,叶飞白此刻就在镇子外的某处藏着呢。 萧卿知神色毫无动摇,「你的安全也很重要。」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聂若以身做饵引诱两个高手,还放心离开?便是拿叶飞白来引开他也不行。 聂若无奈,有萧卿知在,他怕他的计划会有漏洞,但师兄在意他的安危,他又拒绝不了,真是让人无奈,聂若余光注意到厉宁在关注这边,最终只得道:「好吧,那我们一同逛街去吧!」 聂若刷的一下打开摺扇,往门外走去,厉宁拉着景元化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聂若就被两个宵小缠上,许是昨天炫富炫的太招人恨,再加上一些无知蠢货认不出萧卿知或是看不出他武功高强,总之,聂若遇到麻烦了。 两个穿着破烂,扛着把大刀说不出是乞丐还是江湖人的男子挡住了聂若的路,一脸蛮横。 机会就是来的如此幸福而突然,厉宁眼前一亮,老天真是对他太好了!结识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乞丐男子一把揪住聂若的衣领,道:「听闻聂少庄主一贯仗义疏财,兄弟们最近手头有些紧,想跟少庄主借点银子花花,不知道方不方便啊?」看那样子,若是不方便,下一刻就要揍人。 萧卿知知晓这是昨夜就安排好的,但是他既然留下,为了不暴露,也只能上前一步,准备先说些什么。 「师兄稍等!」聂若笑了笑,「一点小事,不劳烦师兄了,我能解决……」 不行!不能让萧卿知出手,有萧卿知在,聂若自然无忧,但他们又要如何跟聂若搭上话?厉宁瞬间意识到这点,没等聂若继续说什么,就上前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对这位公子做什么?」 厉宁一脸义正言辞上前,一掌震开揪住聂若衣领的那人,只用了一份力气,毕竟他此刻扮演的是个有些瘦弱的江湖人,武功总不能太好。 真配合啊!聂若松了口气,他昨天种种都是要给厉宁一种人傻钱多好骗的感觉,厉宁两人易容藏入人群,但毕竟在此没有故交亲友为其佐证身份,再加上景元化的断臂,其实还是有暴露的风险的,他不信厉宁一点也不担心暴露。 为此,一个新交的朋友,又有一定的身份让江湖人顾及不敢找麻烦,也能很好的帮助他们隐藏自己,所以,聂若才演了这么两场戏,试图勾搭厉宁与景元化,当然,也可能存在两人并不为此动摇的情况,那样,他自然会再想其他法子,还好,事情很顺利。 第137页 厉宁也是这么想的,很好,很顺利。 「哪儿来的多管闲事!」乞丐男举起大刀一脸兇狠,就要砍下来,萧卿知护着聂若后退一步,厉宁冷笑一声,比他速度更快,一脚踹到了对方心口,将人踹飞出去好几米。 糟了,是不是用力过勐?厉宁目光闪烁,忍不住用余光看向聂若和萧卿知,怕他们怀疑自己武功高,只见两人互相对视着,一个目含担忧,一个耐心安抚表示自己无碍…… 没人注意自己,厉宁在觉得刺眼之余又松了口气。 一人被踹飞,另一人自然也惶恐后退,想要扶起同伴一同逃走,厉宁上前一步。 「穷寇莫追。」聂若连忙拦住,那可是自家手下,打伤打死了可怎么办?厉宁下手够兇悍的,明明易容隐藏身份,还敢下如此狠手,若是自己挨这么一脚,只怕得在床上躺半个月才能起身,纵然是失了杀心魔性,这二人也不会是和善温柔的人。聂若心生警惕,但面上依旧带笑。 萧卿知更靠近聂若一点,若对方暴起,他也能第一时间护住聂若离开。 「多谢这位小兄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劫我的道……」聂若一脸后怕。 「确实太过分了,没想到江湖中既然有如此败类,做这种宵小举动,等哪日我遇到顺义盟的弟子,定然要好好告状,对了这位公子,可认出对方是哪门那派的,到时候也好让顺义盟做主,给予对方一些惩戒。」厉宁一副我是正派人士的模样,加深聂若对他的信任。 「这个,没认出来。」聂若道。 「可惜了,我也没认出来,对方为了劫财,还刻意换掉了门派服饰。」厉宁装模作样的嘆了口气。 聂若观察着厉宁,摸索着如何与对方相处,他没想到厉宁竟然是有些欢脱的性子,而景元化,却显得沉默许多,聂若的目光从景元化身上收回,厉宁已经开口道:「在下青羊派武宁,这是我门派中人,玉景。」 「武兄,玉兄。在下聂若,聂家庄人,这是我师兄,萧卿知。」聂若也介绍了自己,还挑眉问道:「实在抱歉,在下自幼体弱,行走江湖较少,竟没听过贵门派的大名,实在失礼了。」 「你没听过也正常,我门派小,我父亲以前是个镖师,后来主家没了,才开始闯荡江湖,也没闯出什么大名气来,就在小地方建了这么个小门派,只有几个人,前些日子他病了,这才让我跟玉景一同出来行走江湖,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出门。」厉宁细细的给自己编了个来歷身世,「说起来,我们也是刚来这里,刚刚也是我们第一次行侠仗义,我父亲说,江湖人,就要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 厉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甚至还有几分腼腆。 聂若按捺住嘴角的抽动,道:「原来如此,二位刚来这边,不知可找好了住处?最近镇子上的房子还怪紧张的。」 「找到了。」厉宁报了地址。 聂若惊嘆道:「好巧,我也住那边。」 「那太好了,我与阿景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偶尔找聂兄?」 「当然,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了。」聂若笑着道。 一方有意,一方有心,言词之间,越发融洽,很快就一同逛街去了,萧卿知与景元化自然的跟在两人身后,还互相警惕的对视一眼,正如萧卿知不放心聂若跟两人混在一起,毕竟两人但凡一个翻脸动手,聂若就有危险,景元化也是这么想的,他能打过萧卿知,但如果萧卿知偷袭,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或是厉宁不受伤,自当警惕。 而聂若与厉宁,两人手拉手买了一堆江湖轶事的话本…… 厉宁嘴角暗自抽动,抱着手里的本子,他甚至又看到了熟悉的厉宁与景元化两三事(二),尼玛居然还出第二本!让他知道这东西是谁编出来的,他一定…… 没等厉宁想好,聂若便道:「听人说这些书里藏着两个魔头的下落,咱们仔细研究了,说不准能找到两人的藏身之处,到时候,武兄,咱们合力一同捉拿两个魔头,一起扬名立万,我呢,得父亲赞许,你们青羊派,自然也能扬名,让江湖人知晓啦!」 「那可真的太好了,若真能捉拿二人,为青羊派扬名,父亲一定高兴,说不定病也会好起来。」厉宁一脸纯真,暗自磨牙。 还想捉我,就你个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捉我跟阿景!原地让你九根手指,你打得过我一根手指头吗!厉宁很生气,但是他忍了。 「这个是什么?」聂若一脸无辜的翻出关于叶飞白的话本,「武林盟主两三事,我的天啊!没想到还有叶盟主的书,听说他和一个黑衣人去追杀魔头了,可惜,我们速度太慢,一直没追上他们,便是来到了这里,也没遇到盟主。」 「啥?」追杀他?叶飞白?和一个黑衣人?! 厉宁回头跟景元化对视一眼,他们确实是遇到过一个黑衣人,但他终究不敌景元化,反被景元化吸取了不少内力,但他们也没想到那黑衣人内力浑厚,竟有余力震开了景元化,逃走了。 若还有一个叶飞白……厉宁沉思,他大约知道了是谁一直在窥视他们,却找不出人来,反逼的他们不得不易容进人群了。毕竟自来了这里,他才确认,这些江湖人确实是还没查到他们的所在,那么,一直偷偷窥视他们的,极有可能便是聂若口中早早的追过去的叶飞白了。厉宁拧眉。 第138页 第74章 在旁的江湖人每日忙着去山沟沟里找藏起来的厉宁景元化两人的时候, 聂若的小日子却越发悠闲起来,过着白天跟厉宁二人与师兄聊话本,晚上跟师兄聊人生的闲逸生活。当然, 他也让龙康每日早出晚归的跟其他江湖人混在一起, 做出一副聂家庄很努力在找魔头的样子来,不过龙康的目的却并非找易容藏在他们身边的厉宁二人, 而是还在山沟沟里藏身的叶飞白。 但率先被找到的不是叶飞白,而是厉宁两人之前在山脚下的藏身之所。 等聂若听到消息带着厉宁二人赶到山脚草屋的时候, 屋子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有不甘心的人想要掘地, 试图发现点什么,一直跟在聂若身后不起眼的厉宁脸色微沉,任谁看到自己的房子被拆的这样也不会高兴,但他神色很快恢復正常,做出一副四处查探的样子来。 这几日, 他跟在聂若身边, 一方有心,一方有意, 他便把事情打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些江湖人说着是来追杀魔头,肃清邪魔外道, 实则都是奔着那鬼知道是什么的伴生魔草而来, 为的是修復那能转移功力的魔玉, 甚至武林盟主都不能免俗, 竟不要脸面的跟踪他们许久, 妄图偷袭。 厉宁心里鄙夷, 这些所谓的江湖正道一边对景元化喊打喊杀, 自己却又恨不得像景元化这般,能随意吸取旁人功力。也就是景元化的功法极难练成,且心志不坚者极易走火入魔,自古以来练此功法者十不存一,他们才没有起这般噬人贪念,也唯独景元化这万事微微一笑的平淡且坚韧性子,才能守住本心,练成这魔功,想到景元化,厉宁心里微软,面色越发缓和。 「什么都没有,这两个魔头必然是带着东西一起逃了!」有人暴躁的一拳将木门砸裂。 聂若道:「说来也奇怪,咱们也没跟那魔头碰面,怎么他们望风就逃了呢,他们若惧怕想逃,又为何在此暂住呢?」 「此处隐蔽,深藏密林之中,咱们这么多人找了这么许久才找到这里,而这屋里东西又齐全,想来是厉宁二人原本想长久藏身的,只是不知为何,放弃了此处…」龙康道。 「说这些也没用了,人去屋空,我们晚来一步,若是叶盟主在就好了,有他指挥,说不定早早的就能找到这里,也不会让两个魔头逃掉。」聂若嘆息。 「是啊,若叶盟主在,我们也不至于像这般无头苍蝇一样……哎哟!谁拿石头打我?!」有人怒吼一声。可是在场的都是会武的,砸他的又是小石头,根本找不出是谁放的暗器。 「说起来,叶盟主不是应该比我们早到此处吗?」没人在意挨砸的汉子,反倒有人嘀咕这些日子的疑惑。叶盟主早早的就追来了,便是追岔了路,也早该赶到这里,如今却不见人影,最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暗自高兴,没有高手抢魔草,他们得手的机率就大一些,但如今看来,他们连影子都追不上,所以大家也就又想起了叶飞白。 再者,这些日子大街小巷暗地里流传的叶飞白两三事的话本,大家闲来无事也是偷偷看过的,只不过碍于武林盟,众人都不敢太张扬,听闻这些日子武林盟似乎正乱着呢,暂时也腾不出手来严查这话本。 纵然如此,也没人敢当众说什么坏话,但不少人心中都有了疑影,厉宁景元化两人消失,莫不是叶飞白赶在他们之前动手导致的?若是如此,那魔草现在在谁手里?若是已经落在叶飞白手中,他们又该如何?许多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 「听说了没有,吴安城男娼馆有个叫含霜的,是叶盟主的私生子呢!」 「听说了,还知道武林盟看门的大娘跟叶飞白有过一腿。」 「真的假的,那女的都多大年纪了。」 「年纪大怎么了?人能没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叶飞白也正青春年少呢,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类似这样的对话愈演愈烈,武林盟意识到事情失控也有些晚了,这些日子他们受密令暗查黑衣人的身份下落,又要查厉宁景元化的下落,还要随时配合动不动就失踪的盟主,根本没工夫在意这些流言和话本,只等着忙完这一阵在去处理,没想到,流言竟已到如此地步。甚至那些江湖人,一夜之间也处事大变,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不怕得罪武林盟,私下讨论的厉害。武林盟纵使想立威,也逮不到现行,拿不到证据。 叶飞白脸色黑沉的坐在屋内,面前跪着两三个下属,他本一直追踪厉宁二人,也曾眼见着黑衣人被景元化所伤不知所踪,叶飞白自认比黑衣人高不到哪里,若一人对上景元化只怕也没有胜算,所以只能暗查,寻觅时机。 没想到时机没等到,厉宁二人竟还把他甩开,易容混进了人群中,他不得已只能现身让武林盟暗查厉宁下落,与此同时,他也想诛杀那黑衣人,此人来歷成迷,武功深不可测,同样对魔玉有占有之意,不能合作,只能为敌,正好他被景元化所伤,此时正是杀他的时机,叶飞白也不愿错过。 至于那些流言……叶飞白咬牙,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腾不出人手处置,纵然那些乌合之众对他心生怨念,进而诋毁,但总不是什么大事,等他腾出手来,再一併料理就是,现在,还是专注于更重要的事情才是。 叶飞白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也稍微舒缓了些,几个下属不敢抬头,生怕因流言被叱责受惩。 第139页 「罢了。」叶飞白道:「流言的事再放一下,正事要紧。黑衣人的身份可查出了?」 「回盟主,查清了,此人名叫蒙浩,是朝廷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武功如此不俗,但江湖上从来没有这号人物的原因。「我们的人追踪血迹直至山谷,之后失去了他的踪迹,属下便让人围了那山谷,他跟景元化打斗受了伤,跑不远,此刻必然还在山谷中养伤。」 「好,厉宁二人易容后的身份查出来了吗?」叶飞白继续道。 「有了十多人怀疑对象,厉宁精通易容术,还略懂缩骨,不好以身形外貌寻人,但景元化为独臂,难以隐藏,属下等查遍此处所有断臂之人,找出了十多人来。」 「十多人……」叶飞白起身思索,「派人挨个暗杀。」死了的自然不是,真的自然就显露出来了。至于景元化武功高,连他都不敢直面……要去暗杀的人又不是他,此事自有下面人去做。 「是!」下属目光一凌。 「还有蒙浩,查一查他与十年前的魔玉一事有何关系。」叶飞白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当年,他夺得魔玉,却被人盗走,最后还是在萧家找到魔玉下落,他一怒之下灭了萧家满门,最初他以为是萧家偷走了他的魔玉,后来却越来越觉得不对,萧家毫无防备,又没有绝顶高手,如何盗走?又为何不跑?只怕当年偷魔玉的另有其人才是。 蒙浩此人,武功奇高,莫名出现在追踪伴生魔草的途中,对魔玉知之甚详,当年偷走魔玉放在萧家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是。」下属领命而去。 同样的疑惑,聂若也有。 聂若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萧卿知已经睡熟过去了,纵然他不愿让萧卿知离开自己身边,怕他安耐不住之心独自一人跟叶飞白对上,但也到底也不能一味阻拦,而萧卿知一个武艺高强的大男人也总有他的法子躲开聂若,自行去查叶飞白的下落。 聂若目光柔软,望着眼下青黑,一脸疲惫之色睡熟的萧卿知不语,心中嘆息,他想着法的折腾,对外说要萧卿知保护自己,不然他一个弱男子必然会被人所害,萧卿知也确实把他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除非龙康回来,他必不会离开,可是这样一边保护他,一边有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半儿去找叶飞白报仇,萧卿知如何能不疲惫不堪? 聂若心知肚明,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让师兄养足精神一人去找叶飞白报仇,那不可能,至少得叫上一群高手群殴聂若才放心,所以聂若宁可看着萧卿知这么累,也不肯放手,累点,至少跑不远,能去找的地方,都是别人查了几百遍的,也就等同于安全。另一边,聂若也已经给他爹去密信,告知他叶飞白名声已毁,时机将至,要他过来相助。 有爹在,再有龙康,至少他也能安心放师兄去找叶飞白报仇。 聂若缓缓的抚过萧卿知眼下的青黑,心仿佛被人揉了一把,酸酸涩涩的,一时间忍不住轻轻凑过去,唿吸打在萧卿知脸上,将要继续向下时,窗外又传来几声鸟叫,聂若顿住动作,懊恼起身。 晚会儿会死吗?聂若披上衣服走出门去,聂若没注意到,在他转身之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甚至神色中隐有惊疑。 外面,聂家庄的弟子正在等候,一见聂若出来,顿时上前,不等聂若问他,已经将来意说明,「少庄主,黑衣人的事情查清了。」 「讲。」聂若脸色正经起来,低声道。 「此人名叫蒙浩,皇室暗卫营统领兼任大内侍卫统领,是朝中第一高手,十三年前,朝中得密报,说叶飞白得魔玉,蒙浩看到消息后心生贪念,便前往盗取,结果魔玉竟然是坏的,并没有传闻中神奇,蒙浩便将魔玉丢给萧家,意图祸水东引,掩盖自己私自出京和盗取魔玉的罪行,然后返回京城。同样,这次也是朝中密报江湖风波,被蒙浩看到,这才再次出手,想要夺取魔草修復魔玉。 我们的人做生意做到朝中,曾用钱疏通过关系,这次调查正好动用到这层关系,查到蒙浩的记录,十三年前他说是旧疾復发因此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正是叶飞白丢魔玉的时间,前些日子,蒙浩又以同样的理由请了假,他本该在家休养,此刻却在这里。」 第75章 聂若神色深沉, 「看起来便是他了。」如此巧合,又是如此高手,正好对上了当年暗害萧家的幕后黑手, 如此也好, 师兄的所有的仇人都找齐了,连上辈子从来没有出现的过蒙浩, 如今都漏了底。 「此刻他人在哪里?」聂若追问。 「落霞谷。」 「传我的话,调此刻潜藏的聂家庄弟子围住落霞谷, 盯紧了。」等他爹来了, 他们就群殴。 「是。」 事情处理完, 聂若蹑手蹑脚的返回房间,不想吵醒萧卿知,然后发现,床上已经空了。 聂若:!! 我那么大一个师兄人呢?! 「师兄?卿知!」聂若找了一圈找不到人,焦急的忍不住喊起来。 师兄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这只能是听到他刚刚跟弟子的话了吧?绝对是一时上头跑去落霞谷□□, 人才不见了吧!话说龙康也不在,他想追人都找不到能追上师兄的人啊! 客栈外, 萧卿知这才有时间整理匆忙套上的衣物,眉目低垂,听着客栈里聂若焦急的唿声。 第140页 「抱歉。」萧卿知低声呢喃。 无论是刚刚聂若的唿吸打在他脸颊给他带来的震撼和无措, 还是忍不住出门却听到关于蒙浩的事情, 都没办法让他继续安然装睡, 聂若猜的很对, 他打算去落霞谷, 当然, 聂若一直以来给他灌输的单打独斗是逞能, 群殴才是正确解决办法的思想还是对他有影响的,他并不打算直接去落霞谷一对一的报仇,他想先去找龙康,然后二人联手一同对付蒙浩。 至于聂若刚刚靠他那么近,连唿吸都清晰可闻,还伸手摸他的脸到底想做什么,聂若一阵心慌,他现在没工夫细想,也不敢深思,只是告诉自己,等一切事情了结了再去想好了,大敌在前,那些让人无措的情绪都应暂时抛之脑后,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私情困扰,至于是什么私情,他又不敢深思下去了。 萧卿知转身几个来回消失在夜色之中。 聂若让人出门去寻也找不到踪迹,毕竟在场的聂家庄弟子本来就少,轻功能比过萧卿知的更是没有,聂若早有准备,师兄真心要走的时候,他是拦不住的,虽然心里明白,但聂若脸上的担忧和失落也藏不住,他帮不上萧卿知,才会被甩下,这个认知让他无力。 「喂,还好吧?」厉宁跟景元化早被他吵醒了,只是不同于其他看热闹和不解的江湖人,厉宁目光里隐隐有些担心,虽然厉宁也不懂为什么大晚上的丢个武艺高强的大老爷们能让聂若失控,但他还是慰问了一句,毕竟,他觉得聂若还是个不错的傻白甜,供他们吃穿住行还免费提供各种情报,到哪里去找这种好人啊!再者,聂若的目光里藏着让他有些感同身受的情绪,当初,景元化不见了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只不过他更疯。 景元化本质是个老实人,见厉宁说话了,也就本能的想要帮忙,「可要我去寻?」以他的轻功,应该能去找人。 聂若抬眼看向两人,景元化的话是真挚的,只要他答应他应该就真的会去帮忙,厉宁的安慰也是真心的,目光里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共情。聂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师兄也许是有急事出门,过几天就回了。」 纵然真心,但聂若也无法真的让他们去找人,那只会给师兄带来麻烦。 厉宁挑眉,没再说什么,拉着景元化道:「走了走了,回去睡了,人肯定没事的,他武功那么高呢。」 景元化也顺从的被厉宁拉走。 聂若披着衣服在大堂待了许久,直到所有被他吵醒的人稀稀拉拉的散去,只留下几个聂家庄的弟子。 「少庄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睡一觉再说吧,反正大师兄人跑了,他们着急也追不上。 「能联繫上龙康吗?」聂若突然道。 「能。」虽然龙康师兄此刻不在,但他并没有跟聂家庄的人断开联繫。 「传信给他,就说师兄去落霞谷找蒙浩报仇了,要他去落霞谷帮忙。」这是他能用的武功最好的人了,其他弟子,武功不够只能送菜,他不能用。 「是。」 「还有!」聂若咬牙,「给我往京城送信,搜集蒙浩的其他罪证,把蒙浩做的那些事送给他的政敌,告诉那些人,有什么需要我聂家庄必鼎力相助,老子弄不死他!」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麻烦,朝廷的人有朝廷的麻烦,相比较而言,在朝中为官的人,麻烦才更多,限制才越大,便是要不了他的命,他也要蒙浩脱一层皮。 「是。」 …… 事实上,没等龙康收到聂若的传信,他已经被萧卿知找到了,萧卿知总比聂家庄的信鸽跑得快。此刻的龙康自然也不在落霞谷,而是和其他江湖人混在一起。 见到萧卿知到来,龙康还有些惊讶,「少庄主竟然捨得放你出来?」 平时不都是他回去,萧卿知偶尔瞒着聂若出来放风,他不回去,萧卿知只能被聂若护在身边吗?是的,他也早看出一直是聂若在保护萧卿知,而不是萧卿知在保护聂若了。 萧卿知浑身一僵,龙康说者无心,话也没啥问题,同样的话他以前也经常说,但那时候他一直很坦然的觉得,他只是跟聂若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他信赖的师兄,所以关系好,才比别人亲近几分。但是现在……萧卿知觉得龙康嘴角的笑意仿佛是看透一切的意思。 萧卿知脸色更冷了,他本来就没啥表情,几乎只有冷淡和更冷淡之分,不过熟人还是能在细微差别之间感受到他的本意,比如龙康,此刻他就敏锐的察觉到萧卿知是处于尴尬无措懵逼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的状态。 这是……咋了?龙康也不解起来。 萧卿知动了动嘴唇,觉得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但他确实不是擅长跟人沟通的人,他在这方面一直都挺笨拙的,所以才给人留了个不爱说话性格冷淡的印象。 「他也不捨得你的。」萧卿知觉得,都是师兄弟,聂若对大家的关心都是一样的,这样他就不是特殊的了吧! 「啥?」龙康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聂若不捨得他?这几个字套在他头上都让他一阵外焦里嫩。 不过萧卿知已经转身躲开了,估计要缓一会儿才能过来跟他解释来的目的,龙康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雷完之后他反倒琢磨出点其他味道了,为啥这些话套在萧卿知跟聂若身上,他们没人觉得不对,突然套在自己身上,就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 第141页 龙康又把同样的意思套用在谢亭头上,这次龙康直接生气了。 这些年他跟谢亭关系挺好的,他小时候还有些闷,就是因为跟谢亭泡久了,才沾染了谢亭的几分活泼,若说整个聂家庄他最在意的人,萧卿知是他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自然不提,聂若跟聂庄主是他的恩人也不提,谢亭才是他本心里最亲近喜欢的人,聂若凭什么捨不得谢亭?只有他才能说捨不得谢亭! 萧卿知已经缓好了,转身回来,摆出一脸说正事的冷酷脸,「我找到我的仇人了,想找你帮忙。」 「你找到叶飞白了?」龙康也赶紧回到正题,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刚刚那个想法有点危险,仿佛新世界的大门马上就要向他打开。 「不是叶飞白,是另一个,蒙浩。」萧卿知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龙康。 「原来是这样,你打算找我一同去落霞谷杀他,也好,咱们什么时候去。」龙康站起身。打架这种事,他从不惧。 萧卿知还想解释,「尽快,我也并非莽撞,我知道蒙浩曾与景元化动手,他受了伤,此刻是在落霞谷养伤。」所以他才等不了,他觉得此刻正是好时机。 「那胜算就更大了。」这种事,龙康并不太在乎,他是个武人,追求的就是生死搏杀之间的进步,其实他有些时候是不太认同聂若的一些观点的,但他一般不反驳,萧卿知也与他一样。 见龙康如此说,萧卿知拉小伙伴赴险境的愧意也稍淡了一些,忍不住道:「多谢。」 龙康微笑,他自从成年后就经常与萧卿知一同出来闯荡,而萧卿知大多数时候都在调查当年的事,他也早就把萧卿知的事也当做自己的事了。 「有什么好谢的,若是有危险,聂若会放你出来?我跟着你打一场,就当松松筋骨了。」龙康伸伸懒腰。 萧卿知又僵住了。 龙康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知道?」 萧卿知不说话。 「你偷跑出来的。」这次是肯定句。 萧卿知沉默。 「干得漂亮!」龙康举起大拇指。又不是人家媳妇,老让人护着,护个鬼啊!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大老爷们!话说,聂若护萧卿知,真的好像是护媳妇那种啊……龙康心里忍不住嘟囔一句。 第76章 落霞谷外, 看着消无声息,实则已经布满了各方的眼线,萧卿知跟龙康两人自然也发觉了隐藏的人, 在没确定这些人目的之前, 也没莽撞闯进去。 「是大师兄啊!」聂家庄弟子此刻也在这里,很快发现了萧卿知的踪迹。原来大师兄还没有脑袋一热闯进落霞谷, 这可太好了,少庄主那里能交代过去了, 之前他们回禀说没在落霞谷找到大师兄的踪迹, 少庄主的脸黑的, 让人不敢直视。 萧卿知很快被聂家庄弟子们围住,众人纷纷表示,帮大师兄报仇这种事他们也想参与,请一定不要单独行动,聂家庄全体弟子愿与大师兄共进退, 最重要的是, 少庄主平时看着好脾气的一个人,真生起气来, 还挺可怕的,他们不想再面对少庄主的黑脸了。 面对热情的师兄弟们,萧卿知一时间拒绝也不是, 不拒绝又担心他们被自己连累, 龙康见萧卿知为难, 连忙道:「你们去做什么?真帮忙还得庄主来, 说起来, 庄主什么时候到?」 「说是明天。」有弟子连忙回话。聂洪夫妇收到聂若的信, 正朝着这边过来。 「卿知, 要不,咱们等等庄主,到时候我们联手,可保万无一失。」龙康道。 萧卿知想了想,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聂若念叨的那些话,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能群殴千万不要单打,打架逞英雄,亲人两行泪……竟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太好了!可以给少庄主传信还不用担心挨骂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落霞谷距镇子不算太远,信鸽不过须臾之间就将消息传到聂若耳中,聂若连忙让人收拾准备前往落霞谷。 「落霞谷,倒是不远呢。」厉宁笑眯眯的看着聂若。 聂若一愣,他脑子里全是师兄的事儿,差点把这两人忘了,聂若望着厉宁二人,顿了顿,展颜一笑,「两位可要与我一同去?说起来,我师兄也是太着急了,虽然那人好像是受了伤,但怎么也是个绝顶高手,他这么冒失上去,真是让人担心。」 「哦?」厉宁道。「受了伤?」厉宁摩挲着下巴,看向景元化。他印象里,此刻藏在山林中养伤的,莫不是……阿景打伤的那个偷袭他们的人?若是如此,那就更得去了。趁着聂家庄围攻他的机会,除掉一个敌人是一个敌人。 厉宁笑眯眯的点头,「这是应该的,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开口。」到时候让聂家庄的人先上,他们敲边鼓,又安全又办了事儿,他果然机智。 「那就提前多谢了。」聂若也微笑道。 聂若带了人刚走出客栈,就看到外面有人吵闹,本该是江湖人汇聚的客栈,门外却有两三个强撑着摆出一副不惧模样的捕快在问话,捕快武功低微,向来是避着江湖人走,而江湖人也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能让捕快不得不上门的事儿,只能是…… 聂若原本上扬的嘴角微沉,耳边已经传来了捕快和几个江湖人的对话。 「我真不知道,我们就是一路的,他一个残废,我杀他做什么?他死屋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怀疑谁呢?!老子看你是欠抽!」 第142页 「住手!干嘛,想打捕快啊!哪个门派的啊这么横,说出来,我写份公文递上去啊!让上面跟你们掌门谈谈啊!问你话老老实实答就行,你跟死者什么时候认识的?有没有借钱不还?有没有恩怨?对方什么身份什么门派,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一个年长的捕头挡在年幼的捕快前,梗着脖子吼。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当初看他一个断臂才发个善心带了他一程,结果给自己惹上了人命官司。」被问询的江湖人摇头一脸憋闷,看他打扮应是正派弟子,倒不至于真的当众跟捕快打起来,给自家门派带去麻烦,只能老实配合。 聂若从他们身边路过,身后,厉宁在听到那人说到断臂一词的时候,脸色一沉,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众人上了马出了镇子,聂若才对跟随的弟子道:「去查一下刚刚的事。」一个断臂江湖人,让人见了都心生怜悯想要帮忙,这样一个人,谁会杀他呢?还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屋里。说起来,景元化也是断臂呢,聂若的余光瞟了下厉宁两人。 聂若所想,也正是厉宁所想,所以他脸色正难看着呢,但也敏锐的察觉到聂若在看他,扭头疑惑的看向聂若,聂若笑了笑,回过头去。 落霞谷外,聂若赶到聂家庄弟子驻扎的地方,龙康正搂着萧卿知的肩膀,坐在火堆旁,「自家师兄弟,那都是亲兄弟,你父母就是我伯父伯母,你家人就是我亲人……」 萧卿知也正目光温和的望着龙康,在聂若看来,能让一贯淡漠的萧卿知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龙康已经说到萧卿知心坎里去了,聂若连忙上前,「师兄,你可让我好找。」说着,就抓住龙康的胳膊扔到一边,自己硬塞到两人中间坐下。 龙康被挤的一歪,连忙挪动几下到一边去,心里还在嘀咕,对面那么大的空地不坐,非得塞他们中间。 「师兄……」聂若委屈的望着萧卿知,亦然一副被抛弃的良家妇女。 萧卿知身体僵硬了起来,被抛到脑后的记忆再次清晰,聂若已经学龙康一样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但不同于龙康,萧卿知觉得自己扭头就能对上聂若的唿吸,这唿吸与那一晚他感受到的并无二致,于是更僵硬了。 「师兄?」感受到萧卿知别样的僵直,聂若也顾不得装可怜,反而有些疑惑,但手依旧没放开。萧卿知的耳垂悄然泛上红色,脸色却越发冷硬。 这是怎么了?聂若回想,他上次见面师兄还是正常的,然后是师兄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当时师兄不告而别是因为听到了他跟弟子的对话,而那个时候他以为师兄是睡着了的,但显然那个时候他没有睡着,如果这个时间再往前推一推,是否意味着在他出门前师兄也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睡死过去,那个时候他在…… 聂若也僵硬了,甚至脑子都迟钝起来,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总是得趁着师兄睡着,假装无意的搂一下腰,摸一下手,或者盯着他看很久都不腻,所以,那天晚上他好像一直在看师兄,然后一时间没有控制住,差点亲了上去,等等,是差点亲了上去还是已经亲了上去?!聂若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心都只在正事上,哪里还记得几天前他做了哪些偷摸的小动作,反正他都是干习惯了的,越是想确认当时的记忆,那些各种过往的记忆反倒越是混淆进来,他一时间觉得自己是摸手了,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亲头髮了,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只是盯了他几刻,话说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人看那么久也很奇怪吧! 不管是哪一种,显然,师兄是发现了。 聂若也说不出话来了,纵然他下定决心想要跟萧卿知在一起,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也从未向萧卿知表露过分毫,理智上他觉得是还不到时候,但实际上,他就是怕,怕萧卿知这辈子过的幸福安康,又读书识礼了,便不会再如前世一般如被抛弃的野兽,不讲章法,不顾礼教,盲目而热切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爱他了。 是的,他怕萧卿知这辈子只拿他当兄弟。 「各位这是烤的什么啊,能分我们一些吗?」没人注意到聂若内心的波涛汹涌,厉宁已经拉着景元化闻着香味去分享其他弟子捉来的野味。 弟子们也都很客气友好,见人是聂若带来的,都热情的招待起来,龙康见状,也顾不得萧卿知。「给我留一块,这只兔子可是我打的。」 「不就一只兔子吗?回头我给你打两只,这一只也给我吧!」厉宁自来熟的很,随手拿起了另一只递给了景元化,他怕景元化寡言少语的,最后连口吃的都没有,赶了这一路,他们可是都饿了。 「师兄……」聂若艰难的吐出字来,也许现在就是时机了吧,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表白明天干架正好爹娘也在后天就拜天地,师兄反正已经知道了,早说晚说都是说,早死晚死都得死……聂若脑瓜子乱闹闹的,惊慌之余甚至想赌一把大的。 「你要不要吃东西。」似乎是潜意识察觉到聂若想说什么,萧卿知打断他的嘟囔,语气极快。 「我……还不饿。」虽然一天没怎么吃饭但是一点也不饿呢。 「喝水吗?」 「不渴。」虽然赶了一天的路但是一点也不渴呢。聂若直勾勾的盯着萧卿知。 第143页 萧卿知眼见的慌乱起来,目光都开始游移。 「萧…萧卿知,我……」聂若连师兄都不叫了。 「干嘛呢!过来吃东西啊!马上他们就抢光了。」厉宁是一个好人,见不得同行一路的伙伴挨饿,生怕最后聂若没饭吃,特地过来提醒,声音特别响亮,拍聂若的力度特别大。 聂若被拍的一晃,整个人向前倒去,也给他整个人拍清醒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收住力道,忘了你身体虚不会武功了。」厉宁觉得自己没用劲儿,但耐不住聂若太废,一巴掌就趴下了。 聂若龇牙咧嘴的直起身,抬头望着厉宁,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差点他就真的说出口了,那就没有余地了,师兄显然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不客气。」见聂若没生气,厉宁也笑起来。 「另外,其实我会武功的。」虽然武功差,但是他会!这是尊严问题! 第77章 在聂若跟厉宁激烈辩论尊严问题的时候, 萧卿知悄然松了口气,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如此才能躲开让他唿吸不畅紧张不安的视线, 聂若余光注意到萧卿知的动作, 目光暗淡了下,也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起身离远一点。 冷静下来之后,聂若依旧是那个不会让师兄难做的好师弟。 次日一早, 聂洪夫妇便赶到了落霞谷, 谢亭也跟随而来。 「师兄, 我想死你了。」谢亭从马上下来就要扑聂若,被聂若嫌弃抵住胸口,谢亭立马顺势转向萧卿知,「大师兄啊!我想死……」谢亭立刻被聂若搂了个满怀。 「师弟,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事情处理的不错, 等回头我夸你。」聂若拍了拍谢亭的背。 「夸我这事儿还需要回头?」现在不能夸了吗? 聂若松开谢亭, 向聂洪夫妇行礼,众人也都跟着一同拜见庄主。 「我听说, 我有个富贵娇弱的儿子?若儿,你知道这事儿吗?」聂洪道。 还未进镇子,聂若做的那些好事就已经传进他的耳朵, 旁人说聂若少庄主骄奢淫逸, 衣服穿一件扔一件, 从来不洗, 大把的银子随便花, 大鱼大肉随便吃, 路上捡个不知来歷的江湖人就养在身边, 还天天正经事不做蹲客栈看话本,活像个大姑娘……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聂洪琢磨着,事儿都不大,就是丢脸而已,但值得一打。聂洪手里握着马鞭,一下下的在手心敲打着。 「额……」聂若看着亲爹手里的马鞭,淡定非常,「江湖传闻,不可尽信。」 「也就是有可信之处了?」 聂若咽了咽口水,「其实我只是交了个朋友。」聂若转头拉着厉宁上前。厉宁今天的易容明显比前两天更精细了不少。「就是这位了,我与这位兄弟一见如故。」 「呵呵,」厉宁干笑,他原以为自己只需站在最后面打个酱油,也不必引起聂洪夫妇的注意,没想到聂若竟把他拽到前面来了。「在下武宁,见过聂庄主。」 「还有这位。」聂若继续介绍。 「在下玉景。」景元化只有单臂,也就只是颔首。 聂洪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景元化的断臂上,略顿了顿才抬起头来,「听闻镇子上出了好几个断臂之人被杀的案子,这位兄弟,这几日还是多注意些,以防万一才好。」 「无碍。」景元化话少,但对自己的武功是自信的。 「为何会多出这么多兇杀案?好像也惊动了官府。」聂若只是让人去查,但还没有什么结果。 「也许是为了找人吧!听闻,魔头景元化便是断臂。」聂洪回答。 「为了找人就要杀人,这是什么道理。」谢亭跟在聂洪身边,自然也听了类似的传闻,但他一直都很不理解,也很不忿。 「能杀死的自然不是,不能被杀死的,也许就是真的景元化了。」聂洪一脸随意。 众人都能听明白,一般断臂之人武功都不会太好,若有人击杀他,极大概率会被杀死,但景元化不同,纵然他易容后隐藏于人群中,但面临生死的时候也还是会暴露自己真实的武功,而他只要没死,就能确认他的身份。 「那么是谁动的手?咱们武林正道,是绝不会用如此毒辣手段的,这简直比魔头还魔头。」谢亭晃了晃拳头,义愤填膺。 「会知道的。」聂洪随意的扫过景元化的断臂,有这位在,暗杀早晚找的上门来,至于景元化的安危……当世有谁暗杀的了景元化吗?若有,叶飞白也不会到现在也不见踪迹,早该得手再装模作样的出来主持大局了。 聂洪其实认出了厉宁,再随之认出了景元化,毕竟他这个儿子,从来不做无用功,嗯……对他师兄除外,在他师兄身上,聂若就没做过有用功,全瞎折腾。聂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顺顺气,自从聂若明确告诉他,他未来儿媳妇会是他的嫡传大弟子的时候,他就?韩@各@挣@离开始修身养性,用媳妇的话说,就是要学会深唿吸,要看开一点,儿子就一个,揍死也没用,能传承衣钵的弟子也这么一个,揍死就没了。两个都不能揍死,只能自己多深唿吸。 说起来,他大徒弟呢?聂洪目光落到人群后面,眉头微皱,怎么站这么远,还一直低着头。哦,灭族仇人在前,心境不稳,理解理解。聂洪微微颔首。 聂洪上前两步,「听我命令,聂家庄弟子围好落霞谷,连一只鸟都不能给我放跑,龙康,卿知,下午与我一同进落霞谷。」 第144页 「弟子领命。」龙康拱手。 「是。」萧卿知回应。 「爹,不如让我也进去吧!」聂若请缨。 聂洪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进去还得多带个人照顾你。」看他多含蓄,没直接说聂若在这种时候只能拖后腿,而是含蓄的说需要照顾,可见他最近修身养性确实略有成效。 聂若脸色不变,「这样啊,武兄,玉兄,可要与我一同进落霞谷?之前你们说想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头,好给自家门派扬名,这次我父亲跟我两个师兄都会过去,以他们的武功,拿下那人不成问题,咱们也去敲敲边鼓,他日说出去,也是个好听的名头。」聂若一副我都是为了你们好的架势,鼓动两人出手,于杀蒙浩一事,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甚至还可以说有共同目的,该利用他们的武功的时候一定要利用起来,不然真当他白养人玩儿? 「这个……」厉宁确实也想杀蒙浩,一来是他偷袭过自己,还伤过景元化,二来,对方对他们有杀意,自然是要趁机反要其命才对。「也好,如果聂少庄主不嫌弃我们师兄弟不当用的话,自当尽全力相助。」看看,我是在帮你,可不是为了自己,要感恩。 「那就多谢了。」口头道谢,聂若从不吝啬。 见厉宁二人要跟着聂若,聂洪有些担心,想要说些什么打消聂若的念头,身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道红色身影从中走出,「既然若儿要去,我这个当娘的,也跟去看看才是。」聂夫人一身红裙,腰配宝剑,艷丽大气。 有聂夫人在,聂洪也稍稍安心一些,这才微微点头,「还是以安危为上,其他的事情有我与两个弟子。」 「知道。」聂夫人答应,她虽然武力不能及景元化,但带好暗器也能与厉宁较量一番,同在落霞谷,若两人真有异心,她也能撑到聂洪等回援。 落霞谷内,聂洪与萧卿知龙康一马当先,进林中寻觅,聂若几人则在后方,但若有动静,他们也能立刻赶过去相助。落霞谷不算太大,但仅凭几个人想翻出一个人来,也是很费功夫,聂夫人换了一身劲装,越发显得洒脱。 「若儿,你这武功略有进展啊。」聂夫人欣慰的看着儿子爬上爬下,偶尔还跃上枝头查看。 聂若从树上跳下来,「娘,我哪有那么弱啊!」 「是,不弱不弱,也就是小时候身体弱,长大后自然就好了。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哪里还能文弱呢?」聂夫人调笑一声。 聂若似乎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分辨不出来,厉宁却好奇起来,「少庄主要娶媳妇了?不知是哪家小姐?」这么倒霉嫁给聂若这么娇气的人,纵然聂若今天一直没喊累喊苦,但聂若一直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自然是我们聂家庄弟子。」聂夫人回应一声,没有细说。 「他都不知道,你别瞎说。」想起师兄,聂若就头疼。 「怎么?这都住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成?」她一进镇子就听弟子说了,萧卿知这些日子都是跟她儿子一起睡的,她还以为已经有谱了,虽然心里还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事这么久了,真到这一步,她也能坦然接受。 「住一起也不一定就是成了啊!」聂若嘆息。 厉宁听的目瞪狗呆,都跟人姑娘住一起了,这还不打算娶人家过门?还说成不成的事情,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吧!武林正道人士真不愧都是伪君子真小人啊!比他们魔头玩儿的花多了。 聂若注意到厉宁看人渣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你别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想啊!我懂我懂,正道都这样。」厉宁连忙捂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目光漂移。 虽然聂若与聂夫人都知道厉宁的身份,但是他们还是装作不知的,所以能不能好好藏起自己的身份,嘴上把门一点,别忘了你现在装的也是正道人士。聂若无奈,这样让他们装傻都装不下去。 景元化扯了扯厉宁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了,厉宁偷偷对着景元化龇牙咧嘴,手指还偷偷的指聂若,用表情表达,看吧,我说正道都是伪君子。 景元化无奈,厉宁看的奇怪,阿景看着一点也不好奇是哪家小姐呢。厉宁故意拉着景元化落在后面,聂若知道,也没有多管,继续往前走。 「阿景,你是不是知道是聂家庄哪个女弟子?咱们认识吗?说来听听嘛!」厉宁好奇,想聊八卦,伸手揽住景元化的肩膀往下压,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也许阿景在不经意间就撞到过这个女弟子,所以知道了这事,只是阿景不谈是非,才没有告诉他,他真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跟人住一起了还没成亲。 「谁告诉你一定是女的?」景元化压低声音,神色无奈。 「啊?」 「咱们前几年去城里卖猎到的野猪,见过……那样的。」景元化声音越发低了。 「哪……哪样的?」厉宁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不让你去看热闹的。」景元化是个老实人,所以说不出口。 「南……南馆?」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门口可热闹了,迎来送往的都是男人,他好奇想去看,被景元化拽走了。 厉宁一点就通,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什么住一起这么久,能跟聂若住一起这么久的除了男人还有谁啊,若是个女子早满天下流传聂家庄的逸闻趣事了,所以,聂若的媳妇是男人?还是个跟他住一起很久的男人?那他们知道的,不就是萧卿知了?我擦,正道果然玩的比他想像的还花,少庄主跟嫡传大弟子搞到一起了有没有!厉宁仿佛被雷噼。 第145页 「你?」景元化担心。 「真看不出来啊!」厉宁感慨,聂若在他眼里是个娇生惯养的富贵公子,萧卿知在他眼里是个冷酷的武林高手,也是聂家庄武学的传承人,真没想到啊!萧卿知竟然是聂若的媳妇! 第78章 厉宁正感慨着, 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是树木被掌力击碎的声音,聂夫人目光一凌, 「那边。」几人连忙各自施展轻功往声源处而去。 等四人赶到时, 只见聂洪和龙康萧卿知三人正围攻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那人脸色隐有些发白, 似乎还有伤在身,厉宁一眼就看出这人就是当日偷袭他们的黑衣人, 生气之余大吼一声, 「我来助你们。」 厉宁上了, 景元化自然不会不上,聂洪虽然豪爽不拘小节,但其实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物,不然一介武夫如何能让聂家庄有如此名气,所以他见景元化两人上来, 悄悄示意龙康少出力, 让魔头与魔头两败俱伤才好,不然万一两败俱伤的他们跟魔头, 在这落霞谷内,为人鱼肉的岂不是就是他们聂家庄的人了,至于萧卿知, 杀亲仇人在前, 早打红了眼, 根本不用劝也劝不住的。 龙康瞭然, 悄悄转攻为守, 厉宁见状, 想撤也来不及, 蒙浩深知厉宁和景元化的武力有多高,自己之前就是伤在他们的手中,见状更不敢大意,针对两人出手招式越发狠厉,厉宁想退也来不及了。 景元化见此,更不敢留手,万一蒙浩伤了厉宁怎么办?在逮到时机之后,更是使出了自己的绝学,化去蒙浩攻击,吸取他的内力。 这许多变化在聂若看来不过须臾之间,他刚站定喘匀了气,就见景元化毫不隐藏的使出了他的魔功,原本温和淳朴的面容在功法映衬之下此刻竟显得有些邪异,倒是不负魔头之名。 哪个江湖人不惧怕自己辛苦练了一辈子的内功被废,见状,龙康撤的更远,直接站到了战场之外,生怕蹭上一点半点的,无辜被吸取了内力,萧卿知眼睛通红,还想再上,被聂洪一把拉住,往外围而去,便是厉宁,此刻也站的远远的。 景元化武功之高,当世几近没有对手,再加上这魔功,寻常人自然都是避之不及,众人脸色皆变幻不定。 「阿景,差不多松开吧!」厉宁吼了一声,其实他心底里,也不愿见景元化用这套功法,更不愿见景元化用它杀人,因为正是因为这魔功的邪异强大,才让景元化成为众矢之的,被全江湖追杀,甚至断了一条胳膊,这是原罪。 不同于上次被蒙浩挣脱逃走,这次他受了伤,又在之前的攻击中泄了气,根本挣不开景元化,自然也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身功力被人吸走,景元化听到厉宁的声音,这才松开蒙浩,他已经吸取了蒙浩七八成的内力,剩下的这点,只怕聂夫人都能打死他。 见蒙浩失去战力瘫软在地,景元化也收了手,众人竟一时不敢上前,愣愣的看着景元化。 「阿景。」厉宁快走两步上前,站到景元化身边,若聂家庄的人出手,他们也不惧。 可是聂家庄的人暂时还不想面对自爆身份的两个魔头,摆正道人士的派头吧,不一定能打过,说不定自己还搭进去了,摆好朋友的架子不管正道邪派吧,聂家庄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传出去了江湖朋友怎么看? 所以聂洪转开目光落在蒙浩身上,萧卿知已经上前,抬剑指着蒙浩,「你可还记得岭南萧家。」 蒙浩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什么萧家?」简直莫名其妙。 萧卿知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在蒙浩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蒙浩不敢大意,死盯着萧卿知,似不解,似恐惧。 「十年前,你将魔玉放在了岭南萧家,给萧家带去了灭门之祸。」萧卿知道。 「原来姓萧么……」蒙浩嘀咕一声,被萧卿知听的清清楚楚,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悲痛恨意盈满心脏,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害死的人是谁,而自己一家却要背负这样的痛苦! 「我要杀了你!千刀万剐!」萧卿知说着,行动上却并非如此,抬起剑就要砍下去。 一柄剑从侧方插进来,挑开萧卿知的锋刃,正是聂若的问禅剑,「师兄,既要千刀万剐,又如何能给他个痛快?」一剑砍下去,岂不是帮此人解脱了?再想千刀万剐仇人,难道还鞭尸吗? 蒙浩冷笑一声,扭过头去,在萧卿知问他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此人应该是自己的仇人,萧家是谁,他确实没太多印象,他只是记得随便找了户人家把魔玉放了过去,那户人如何暴露了魔玉痕迹,引来杀身之祸的,跟他有什么关系?是他们不识宝物暴露出来才被人盯上的,但蒙浩自知逃不掉,只求速死,才出言激怒萧卿知,却被人阻拦了。 「是,不能让你这么轻易死了。」萧卿知喃喃道,「我要在墓前,拿你的头,祭我父母!」 聂若转头看向景元化,拱手一笑,「麻烦景兄,化去他所有内力。」这一点也别留了。 景元化疑惑的看着聂若,他们身份暴露了,你就不怕吗?厉宁嘴快,「聂兄弟这意思,是要入我魔道了?」这话难听,却是事实,这年头谁跟他们两个魔头交好,不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吗? 「厉兄说笑了,什么魔道正道,我聂家庄自我父亲以下,只怕是要经商为生了,一个生意人而已,谈什么正道魔道?」聂家庄少庄主是个商人,聂洪之后,聂家庄除非传给萧卿知,否则必然在江湖上地位一落千丈,毕竟江湖是个以武为尊的地方。 第146页 聂洪瞪了聂若一眼,「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纵然如此,聂洪也不可能跳过亲子,将位置传给萧卿知。而且聂家庄确实是多年不问江湖事了,这次若不是为了萧卿知的大仇,聂家庄也不会出来。 再者,聂若是死了心要跟他师兄过日子的,这样的关系,江湖人能看得过去?只怕到时候便是死皮赖脸的说自己是正道,也没人带他们玩儿了,既如此,早退一步更自在,反正本就是半隐退的。 「再者说,两位哪门哪派啊?在魔门中身居何位啊?何时能代表魔道了?」魔道本身也是有传承门派的,厉宁和景元化都是江湖散人,根本就无门无派,至少据他所知,厉宁的武功是景元化为他找来的秘籍,而景元化则是机缘巧合掉进了一个山洞,才有幸传承了三百年前一个魔头的武学秘籍。 而从祸害苍生这个角度来讲,景元化杀的人还没有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江湖人杀的多,他唯一骇人的地方,不过是所学武功太变.态了。 这两个人代表魔道,魔道同意了吗? 说到底,这俩人也不过是被正道魔道合起来追杀的两个倒霉蛋罢了,毕竟魔道也很想要景元化身上的武功啊! 厉宁被聂若反嘲讽了回来,也不生气,而是耸耸肩,示意景元化按照聂若所说化去那人的功力,聂洪看向聂若,眉头微拧,显然对他的自作主张有些担忧。 「师兄,先废了他吧。」聂若对萧卿知道。 蒙浩闻言挣扎起来,但他已经被景元化化去了武功,便是连聂若都打不过了。 萧卿知没说话,抬手举剑划了两下,蒙浩惨唿过后,只见他双手筋脉被废,留下一双脚,不是萧卿知心软,而是方便让他能自己走出去。 「卿知这剑法越发凌厉了,日后若是成了亲,对方要是武功不行的话,想来是不敢欺负你的。」聂夫人笑眯眯的道。 厉宁看向聂若,确实啊,这么弱。又被聂若狠狠地瞪了回来。 萧卿知见蒙浩惨状,也算了解了一桩心事,听到聂夫人的话,下意识的有些不敢跟聂夫人对视,垂头不语。 「敢问各位出谷后要如何待我跟阿景呢?若是道不同,还是早些分开的好。」厉宁道,纵然刚刚聂若话里的意思是不愿与他们为敌,但是出谷之后谁又能保证,他们暴露身份聂家庄会站在他们这边?再说了,既然偷袭他们的黑衣人已经被废了武功,挑断了手筋,他们也不必再大隐隐于市,还是早日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继续隐居才好。 没了黑衣人这样善于跟踪的高手,就凭那群鱼蛇混杂的江湖杂碎,根本找不到他们,也威胁不了他们的。 聂若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祝两位一路顺风了,对了,最近有一伙人在袭杀断臂人,景兄弟还要小心啊!」 厉宁闻言,脸色又沉了下来,没了蒙浩这样的高手,还有一群无头苍蝇到处杀人找他们的废物在膈应人,他怎么忘了!纵然他跟阿景武艺高强,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便是武功再高,也怕阴沟里翻船,那群人善于偷袭,出手狠辣,万一他们杀人不成改下毒了,他们又如何保万全? 厉宁道:「还是再顺路一程吧!」聂若提醒这些,显然就是不愿与他们分开,也是,面对蒙浩这样的高手,聂洪几人打了这么久也没见成效,还是他跟阿景上了,才快速了结了打斗,聂若依赖他们,也情有可原。 聂若笑眯眯的,丝毫不觉得意外,「说起来,袭杀断臂人的那伙人,我还真有几分猜测,知道他们是什么来歷。」 「哦?」厉宁洗耳恭听。 「听说,魔玉的伴生魔草在两位身上?」聂若道。 「没有。」景元化难得开口,皱眉,他隐居多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让全江湖人以为有至宝在他们手里,竟逼他们不得不重入江湖。 「所以,聂兄弟的意思是,只要这传言一天不破,便有各方势力等着要我跟阿景的命。」厉宁要被气笑了。 「其实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除两位身上的麻烦。」聂若笑着道。 「什么办法?」厉宁连忙问道。 「把伴生魔草丢出去就好了啊。」 「我们没有什么狗屁魔草。」厉宁拧紧了眉,还以为聂若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就这。 「有或者没有,伴生魔草存在或者不存在,并不重要,就像江湖传言,说两位身上有伴生魔草,其实并没有,江湖也可以传言,有人夺走了伴生魔草,此刻的魔草已经不在两位手中。」聂若道:「若两位信得过我,聂家庄倒是很愿意帮朋友一把。」 厉宁听懂聂若的意思了,这是把麻烦丢给其他人了啊!但是丢给谁呢?厉宁问了出来。 「自然是满天下追杀景兄弟的人,要知道,目前来看,这群人在做这件事上,是最积极的了。」 把麻烦丢给那些到处想杀阿景的人,厉宁眼前一亮,这个好,他喜欢。 「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是需要两位稍稍配合一下的。」聂若道。 第79章 聂若等人带蒙浩出了谷, 聂若迎上前来接应的聂家庄的弟子道:「把这人头蒙起来,先给人毒哑了,别让人看到脸, 也别让他乱说话。」 「是。」 「若儿?」聂夫人不解。 「毕竟是官府的人, 我们谨慎一点好。」聂若回答。 第147页 「既如此,不如现在宰了, 省得麻烦。」厉宁抱胸。 「无碍,过些日子他就不是了。」聂若笑了一声。 聂洪沉吟了下, 「我听说你派人去京城了。」 「正是。」蒙浩毕竟是朝中的官员, 便是平白无故的丢了都是一桩麻烦, 不如从根儿上解决,他自知道对手是谁之后,便已经让人去断他的后路了。再加上此人已废,不再有可用之处,只要消息传回去, 想让他的主子抛弃他, 更是容易,朝堂之上, 可没有情谊之说,没有用的废子,便是有几分可惜, 也不值得相助。 萧卿知原以为自己要给聂家庄惹麻烦了, 见聂洪点头认可聂若的举动, 这才稍稍安下心。 聂若已经走到厉宁身边, 伸手揽住厉宁的肩膀, 「下面的事情, 就麻烦武兄了。」他在谷外, 依旧以厉宁的化名武宁来称唿他。 「好说好说,互相帮忙。」厉宁点点头。谁想杀他,他便反杀谁,合情合理,他跟聂若互帮互助,同仇敌忾,更是合理合情。 按照一路回来时商量的法子,厉宁跟景元化负责找到那些偷袭断臂人的黑衣人反杀几个,然后营造一副自己被发现了,然后跟黑衣人干了一架的样子,聂若负责搞传闻,向外传出伴生魔草已经被黑衣人抢走的风声,将众人目光转向那些到处杀人的黑衣人身上,这样,厉宁两人就能慢慢淡出江湖人的视线。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会准备一份假的伴生魔草,由厉宁携带,以防万一黑衣人太强悍,他们打不过,也能弃草逃命。 而这草,自然是已经被调配好的,才能被保存这么多年,聂若曾听谢亭聊起过世上有一种腐蚀性极强的药水,能摧金断玉,好奇之余曾寻访,又逼着谢亭仔细回想如何调配,才搞出来一些,世上会制作这样药水的人极少,甚至可能就没有,必然能瞒过叶飞白。 万一这药水真的被叶飞白或者其他人所得,拿去泡魔玉,必然能将魔玉彻底毁掉。也算一步后路,全了聂洪的心意。他爹可是一门心思要毁了这害人玩意儿的。 聂若想来想去觉得这主意还是很完善的,无论叶飞白出现不出现,他们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有应对方式,也就放下心来,回到萧卿知身边,跟师兄一起走。 厉宁目送聂若离开,又回去粘着他大师兄,摩挲着下巴,眼珠子熘熘的转着。 「阿宁?是有什么不妥吗?」景元化见厉宁沉思,低声传音。 「没事,我就是在想,聂家庄人挺多啊,江湖传闻都能随手操控。」如果聂若能轻易操控传闻风向,那么,当初那些让他跟景元化无缘无故被卷进来的那些传闻,会不会也是人为的,而非巧合或是江湖人太愚昧呢? 厉宁就这么一想,在心里放了个疑影,但他并没有任何证据,总得先看看聂若是如何逆转传闻风向的。 出了谷,蒙浩就被打晕装进了麻袋里,被聂家庄的弟子当行李带了出来,少庄主说了,不要让外人知道他们抓了孟浩,所以他们这么做,少庄主一定满意。 回到镇子上,聂洪已经让聂家庄弟子换了住处,包下了一整个客栈,聂若等人的行李也被打包带了过来。 聂若在镇子上这么久,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住店,若论败家和仗势欺人,他觉得他爹在这一点上可比他强太多了,可怜他还要被爹骂浪费奢侈。 聂若摇着头跟萧卿知进了客栈,整个大堂除了小二掌柜便是自家人,聂若越发自在,大声道:「我跟师兄住哪间房啊?这折腾的累死了,先休息一下。」 萧卿知勐然一僵,他怎么忘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是跟聂若住在一起的,他觉得是方便贴身保护,但是聂若是不是这么想的,他就不知道了。 「你跟你师兄不住一起,一个住最南边,一个住最北边,中间有你的许多师兄弟隔开你们。」聂洪没好气的道。 聂若嘴角一抽,您老人家一路风尘僕僕赶路而来,不但重新安排了住处,还刻意把他跟师兄分开,真是费心了啊! 萧卿知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聂夫人看的有趣,怎么着,这大徒弟是开窍了不成,难道知道若儿的心意了?他还以为萧卿知会是全聂家庄最后一个知道聂若心意的。 「那为啥我跟阿景的房间还在一起?」厉宁已经问了自己的住处,得知了这件事,忍不住嘟囔,感觉自己因为不是聂家庄人而受到了歧视。 「住不下。」聂洪虽然知道厉宁跟景元化的身份,但也不怂。 「你若是觉得挤,我可以打地铺。」景元化十分善解人意。 「那倒不必。」他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再说了,景元化不在他身边,他也会担心,还是时刻守着的好。 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夜晚,厉宁跟景元化起床翻窗出门,去找那些黑衣人。 聂若趴在萧卿知屋内的窗前,托腮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转头对面无表情的萧卿知道:「师兄啊,你说,他们能碰上叶飞白不?若是能打一场就好了,叶飞白这小子太鸡贼了,这么久了,都没跟景元化对上一场。练武之人,没有一点迎难而上的勇气可怎么行,他不退步谁退步啊。」 萧卿知并不想接话,但是他确实是有话要说,「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我今日跟师兄一起睡吧!师兄今日得报大仇,就不想找人促膝长谈一下吗?」聂若一副我特别喜欢聊天的样子,走到床边自顾自的脱靴上床。 第148页 「聂若!」萧卿知语气严肃了些。 聂若动作停了下来,微垂着头,到底是不一样了吗? 聂若沉默片刻,再仰起头的时候又是一脸温润笑容,「师兄,你讨厌我吗?」 「当然没有。」萧卿知连忙道,他怎么会讨厌聂若呢?他…… 「既然不讨厌,师兄考虑一下好不好?」聂若声音里似乎有些惧怕和羞涩,似乎想说的更明白些,但是又不太敢。 萧卿知拧眉,「我没什么好考虑的,你已经是大人了,你要为师父师娘多想想,为聂家庄多想想。」一些乱念,还是早些收了好,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又要如何面对亲朋好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聂若的声音轻柔的仿佛一阵风,让人听不真切,却莫名的体会到其中的酸涩与甘甜。 萧卿知无言以对。 聂若已经起身,走到萧卿知面前,再抬眼时,似有一抹坚定,又极快速的转化成柔和的微光,聂若轻轻抬手搂住萧卿知的胳膊,下巴轻放在萧卿知肩膀上,没用什么力气,更像是虚抱着,萧卿知也不知要不要反抗,竟只能僵在原地。 「师兄再考虑一下吧,我希望师兄,不要去想那些如何给旁人交代,如何面对旁人的目光,就考虑你我,就考虑咱们自己。」 自己……他们怎么可能只考虑自己呢?萧卿知目光复杂,聂若身负聂家庄重担,而他深受聂家庄大恩,如何能辜负?萧卿知不敢只考虑自己,他隐隐有种惧怕,他怕他只考虑了自己,便不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聂若似是知道萧卿知的为难之处,嘆息,「有时候真羡慕厉宁跟景元化,天下之大,只有彼此,什么也不必在乎,也无处不可去。」若他们也能潇洒至此,也不会如此为难了吧! 羡慕他们?萧卿知微愣,他们是这种关系吗? 聂若并不知萧卿知想歪了,已经松开了萧卿知,「师兄,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不强留了吗?萧卿知见惯了厚脸皮蹭床铺的聂若,却很少见如此守礼的他。 「我总不会让师兄为难的。」聂若苦笑,不是他不想留,也不是他不能厚着脸皮留下,而是他不想逼萧卿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还好,知道了,又怎么能坦然跟自己同塌。 聂若走出门去,一道红色身影快速往楼下跑,聂若一愣,合上门后抬步追了过去。 「娘,你干嘛?」聂若在大堂截住了假装喝茶的聂夫人。 「若儿,下来喝茶啊!」聂夫人轻笑装傻。 聂若走过去举起茶壶直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一脸沉闷。 「要不,咱们娘儿俩喝点酒?」聂夫人见聂若如此失落,也于心不忍。 聂若想了想,还是放弃,「算了,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喝酒误事。」 「你这个性子啊,也不知道像谁。」若是聂洪,便是明天要跟人提刀玩命,今天也敢喝的烂醉如泥,便是她,也比聂若豪爽许多,所以她对聂若喜欢萧卿知这事纠结过一阵子也就放下了,既不能阻止,便只能接受,既只能接受,那就坦然接受,可聂若,却从来做不到真正的洒脱,一点也不像他们俩的孩子。 聂若听出了聂夫人的意思,就是说他心思重呗,可是他也有真正潇洒敢打敢沖的时候,然后呢,最后他谁也没保护好,损伤自身,也伤了所有人的心。 「那我也是亲生的。」聂若嘟囔,他的脸几乎就是他爹娘的脸拼凑出来的,只不过更偏娘多一些显得秀气罢了。 「你要不是亲生的,早被我打死了。」这么不听话的儿子,哪家当父母的受得了,让练武不练武,还非要娶个男媳妇。 聂若沉默许久,「娘,若我真的跟师兄在一起,您能接受吗?」 「哟,现在想起来问我了,以前不是就差通知我赶紧给你生弟弟吗?」聂夫人抬手戳了戳聂若的额头。 「儿子哪儿敢啊!」聂若揉揉额头。 聂夫人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楼上,神色里有些许无奈,「你若能成,我自然不能多高兴,毕竟我儿子是要走一条极难的路,你若不能成,我也不高兴,因为我儿子一腔情意付之东流,那种摧心折骨的痛,我并不想你去尝。」 「那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娘高兴了。」聂若无奈一笑。 聂夫人托腮望着聂若,「若儿啊,我跟你讲一个事儿,你不能告诉你爹。」 「洗耳恭听。」聂若挑眉。 「当年你姥姥姥爷十分不同意我跟你爹在一起,我们俩是私奔的,我是有了你之后才敢回娘家的。我爹娘也不满意我的婚事。」 「咳咳。」这个聂若还真的不知道,上代人的私事,自然没人告诉他。 「那个时候我回家,挺着大肚子,我就想着,难道我爹我娘还敢打我一个孕妇不成?然后,我果然是没有挨打的,但是你爹被你姥爷倒吊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抽了几十鞭子。」 「咳咳。」聂若差点把茶喷出来。 「咱们家,院子里也有棵大树,能把你吊起来。」聂夫人幽幽的道。 聂若:…… 「你若能扛过这顿打,我们也是愿意为你高兴的。」聂夫人道,当初,聂洪挨完打之后,当天傍晚就有资格上桌吃饭了,她娘也开口叫女婿了。 聂若咽了咽口水,现在开始练金钟罩,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149页 第80章 厉宁跟景元化找了三四日, 才总算找到那些人的踪迹,不用刻意迎上去,只需景元化漏出断臂在他们面前晃悠一圈, 就能引来那些人的追踪。 等把人引到隐蔽处, 厉宁才跳出来两人打杀一通,许是之前的断臂人都太好杀, 黑衣人也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能遇到正主,厉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衣人往天上放了个信号弹, 又吼道:「撑住, 主子马上来救我们!」 黑衣人既然敢执行这样的任务, 也不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叶飞白也不会派自己的心腹出来送人头,黑衣人承担的,从来都是找出景元化,而非杀了他。 「那感情好啊!」厉宁与景元化联手, 天下还没有他们怕的人, 见黑衣人主动叫出幕后之人,心里反倒开心。 在叶飞白赶到之前, 厉宁跟景元化已经将在场之人杀了个干净,基本上也忘了他跟聂若的约定,本来他们应该是假装被偷袭然后败退的, 留几具尸体然后做出逃命的痕迹出来, 才好让聂若去宣传魔草易手的事情。 然而……两人现在只想自己动手杀掉要他们命的人。 等叶飞白带人赶到的时候, 只见一地尸体中间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断臂。 叶飞白也做了易容, 但他之前追踪厉宁的时候也是易容, 所以很容易被厉宁认出来, 「你是不是也跟踪过我,还被我发现过?」厉宁道,这不是那个一直跟踪他们,但是一直没出手的人吗。 叶飞白不理会他,他带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也不惧做的事被属下听到,「交出魔草,我饶你一命。」 「那还真要谢谢你的宽和大度了。」厉宁调笑,「但我怎么觉得,需要被饶命是你呢?」厉宁率先出手,向着叶飞白袭去。 远处,无数江湖人看到了天上的信号弹,但却没什么人认出这是哪门哪派的,便是武林盟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盟主的信号弹,能认出的,只有叶飞的心腹。 「怎么会有人放信号弹,还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要不,我们也过去瞅瞅,万一是厉宁跟景元化那两个恶贼呢。」有人提议。 众人皆犹疑不定,说真的,大家虽然想捉到两个魔头,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惧怕的,若是去的人少了,没办法达成群殴局面的话,他们还是怕的。 在旁人考虑要不要去的时候,聂家庄的人已经出发了,这打眼一瞅就知道谁搞出来的局面好不好,聂若怎么坐得住,谁知道厉宁两人现在情况如何,反正光明正大的去看看也没什么。 厉宁处,叶飞白也并非无准备而来,他这次带的下属明显比那群黑衣人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还各个都带了毒药,厉宁两人武功虽然高,但是总有他们不擅长的东西,比如那些奇毒邪术,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搞出了这么一个毒阵。 厉宁跟景元化仗着武功才避开毒阵,躲远了许多。 「我再说一次,交出魔草,我饶你一命!」叶飞白也觉得辣手,这毒阵是他最大的底牌,原以为靠着这底牌和自己,定能拿下厉宁和景元化,没想到多年不见,厉宁武功更上一层,甚至景元化也不知吸了多少人的内力,竟如此强悍,一时间两边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聂若便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怎么个情况啊这是?」聂若询问拦住众人不让靠前的聂洪。 「有毒。」聂洪言简意赅。 「不要脸!」聂若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厉宁两人的手笔,必然是对面的之人,打不过就下毒,便是魔教干这种事也是丢人的。聂若压低声音,「他们两个逃的出来吗?」 「不好说。」聂洪回答,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易容之人,纵然身形也有些改变,但是聂洪就是觉得,那人正是叶飞白。 两边又再次混战,景元化的魔功需要接触到对方身体才能有用,可对方各个带毒,他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景元化开始针对带头之人,那人用毒用的最差,却是领头,若能擒住,定然能逃出去。 叶飞白惊觉景元化越过他人开始针对他,连忙要逃,却被景元化紧追不放,景元化毫不留手,攻势狠辣,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厉宁还在毒阵中,他心里焦急。 叶飞白很快被逼的节节败退,不得已使出一些自己最擅长的武功来逃命。 聂洪目光一冷,就是他!叶飞白!但聂洪没有声张,因为萧卿知也跟了出来,若是让他知道仇人近在眼前,怕是冲动上去,他们聂家庄的人也不擅长对付毒物。 很快,江湖人也陆陆续续的赶来,但见聂家庄都远远的围观,也都不敢上前。 众人各自窃窃私语起来,江湖上也有些对毒比较熟悉的人,很快,大家也都知道了之所以不靠近不参战都是因为人多的那一方用毒阵了。叶飞白心里焦急,他已经有想退的意思,他担心自己当着江湖人出手太多,会被人看出路数,但是景元化一直缠着他,他都没办法退出来。 厉宁似有些不敌,竟险中了一招,虽然躲避了一下,但外人也不知道到底中了没有。 景元化心头一焦,也顾不得叶飞白立刻飞身回到阵中,「阿宁?」 「没事。阿景,杀了他,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厉宁一脸杀意。 景元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如何能放心厉宁一人面对这毒阵。 聂若见战况又陷入胶着,大声喊道:「前面可是厉宁景元化?快些交出魔草,不然我们也要上了,必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150页 厉宁嘴角一抽,这是提醒他按计划行事呢?罢了,反正也打不赢,胶着下去对他们也不好,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江湖人上来帮另一方,他们说不定就要陷入败势。 厉宁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大声道:「这便是你们要的东西,谁想要,自己来抢!」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传闻不欺啊!原来真的有魔草,而魔草也真的在厉宁两人手中。正当有些江湖人自持武功高想搏一把的时候,厉宁竟朝着聂若把木盒扔了过来。 『厉宁你大爷!』聂若在心底暗骂,这东西落他们手里有什么用?惹事吗?! 聂洪下意识的避退,他可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腐蚀性有多强,万一碎了算谁的。 叶飞白见木盒朝着聂家庄的人飞去,便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来不及多想许多,竟施展出超出其他江湖人一大截的轻功朝着飞过来,聂洪不抢,聂家庄的人后退,其他人又快不过他,木盒最终被叶飞白接住,纵身飞走。黑衣人见叶飞白跑了,也连忙后退,厉宁两人见状也赶紧朝另一个方向逃命,万一江湖人抢不到木盒恼羞成怒又来针对他们怎么办? 很快,全场只剩下一堆围观群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他们看到两个魔头了,然后把人放跑了,他们也看到传闻中的伴生魔草了,然后被另一方不知身份来歷的人抢走了,曾经,机会近在眼前,他们没有珍惜…… 罢了,也没那个本事闯过毒阵去珍惜这机会,他们不上也不是因为不懂珍惜,而是因为弱啊! 他们弱也就罢了,怎么聂家庄的人也往后撤呢,还有没有一点名门子弟的担当了?有人这样想着,也就有人问了出来,聂洪面无表情,「伴生魔草冲着我儿子来,我总得先护着儿子吧!谁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沾上什么毒药,我儿子身娇体弱的,若是中个什么毒,残了死了怎么办?」 聂若弱到江湖皆知,又是聂洪独子,一时间旁人还真说不出什么来,若真伤了他,聂洪就是抢到东西又如何?当然是儿子更重要。 聂若脸色不变,也不觉得聂洪是藉故羞他,好藉此督促他上进,微笑中带着三分歉意,身形摇摇欲坠,仿佛被吓到了,温润如玉的气质中透着几分脆弱又有几分坚强。 众人只觉得辣眼,连忙转开视线,有这么一位未来庄主,聂家庄算是后继无人了。 暂且放下聂家庄后退一事不提,有人询问是否有人看出那黑衣人的路数了,对方可是抢走了伴生魔草的人,这是必须要找到的,至于两个魔头,虽然厉宁和景元化刚刚走了不到半刻,但已经是时移世易,没有人在意了。 满江湖也不是只有聂洪一人看出了叶飞白的身份,毕竟武功路数这种东西越是高手便越有自己的风格,但是这些人都没有率先开口,毕竟叶飞白身份特殊,仅凭怀疑,只怕先被群起攻之的是自己。 聂洪只说没看出来,众人只好等毒雾散去,才小心翼翼的靠近死去的那些黑衣人想要寻找一些线索。 「这些人和那些追杀断臂人的黑衣人是一路的。」有人翻出他们的武器对比,看出和断臂人尸首上的伤口是同一武器所伤。 「这些人也是先找到两个魔头的。」可见他们的杀人的目的便在于找出景元化,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一想就能明白。 「只是不知到底是些什么人,手段竟如此狠辣。」宁杀所有不肯放过,便是魔教也少有如此行为。 有人已经动手掀开所有尸首的面纱,有人惊唿起来。 「是谁出声?可是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那人连忙低下头。但已经晚了,众人岂会放过这明显的破绽。 于是经过一番『恳谈』之后,那人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认识其中一人,并说道:「他是武林盟的人,不可能的。」 叶飞白髮展自己的部署并不能完全脱离武林盟,他的不少心腹都是武林盟的高层,便是派出来的本质是一些炮灰,也总有人身在武林盟,人在江湖便与人有交集,便有破绽,只能说叶飞白跑的太急,实在是带不走这些尸体。 「说起来,叶盟主至今也不见踪迹呢,他不是最初追出来的吗?」这些日子关于叶飞白私下的传闻不少,大都不怎么好听,众人对叶飞白的敬仰早就打了折扣,武林盟许多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自己找不到叶飞白一时间没没有太好的办法,而叶飞白,也顾不得这许多。 「其实,我刚刚瞧着,那黑衣领头的武功路数,也有些像是叶盟主。」还是有人嘟囔了起来。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在场的不是没有武林盟的人,见状,立刻站出来道:「诸位,听我一言,各位不能因为其中一人是我武林盟的人便将这罪名扣在盟主头上,难道各门各派就能保证自己的弟子,没有奸细,没有叛徒吗?依我看,这人不过是对方诬陷我武林盟的手段罢了,让我们内斗起来,他们好渔翁得利,聂庄主,您与盟主相识十几载,您觉得呢?」那人目光灼灼,盯着聂洪。 武林盟到底是名门大派,叶飞白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整体来讲,武林盟的弟子还是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多。也正因有这么一群弟子在,又有谁能怀疑叶飞白的品行呢? 聂洪沉吟片刻,「我与叶盟主相识多年,在我的印象里,叶盟主侠义仁善,绝非兇残之辈。」 第151页 「聂庄主一言,胜过我等千百句,在下先替盟主谢过聂庄主仗义执言。」那人拱手。 聂洪抬手阻断,继续道:「但事有万一,武林盟自古便是江湖领袖,盟主之位更能号令群雄,容不得丝毫差错,既然众人有怀疑,叶盟主还需自证清白,敢问这位盟内弟子,你们盟主去哪里了?」 「是啊!叶盟主呢?这都多久没见人了。」众人嚷嚷起来。 「这……」那人无法回答,「许是盟主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我们也不知道。」其实大部分武林盟弟子都不知道叶飞白去哪里了。 「莫不是被私生子绊住了手脚?」远远的有人调笑,顿时众人低笑起来,江湖传闻,叶飞白有个私生子如今正在做娼妓呢,见叶飞白这么些日子不出现,众人心里也越发觉得传言可信了。 「不知是哪位说的,可敢来我武林盟当面讨教?」那人目光冷了下来,显然也是听过类似污衊叶飞白的传闻的。 「武林盟乃江湖大派,遇到谣言,当去自证澄清,怎么能威迫旁人?」聂洪皱眉道。 「是啊!吓唬我们算怎么回事啊?你们武林盟一贯只会如此做派。」人群后面,有人吼了一嗓子。 众人连连点头,那些名门大派都是这样,遇到点什么对他们不好的风声就喊打喊杀,还要他们上门送死,当他们是傻的吗? 「咳咳。」聂若咳了一声,上前一步,「各位,请听我一言,叶盟主到底如何,是不是那黑衣人的领头,咱们都不好说,武林盟也不必去威胁大家,毕竟大家面上不说私下里揣测,武林盟又能怎么办呢?」 「这……」他就那么一说,怎么就成了威胁了? 「我有一个小建议,大家可以听一下看可行不可行。」聂若笑眯眯的道。 「聂少庄主请说。」有人道。 「既然此事怀疑到了武林盟头上,不如就由武林盟为主力追查那黑衣人如何?到时捉到黑衣人领头的,当众审理清楚,再按江湖规矩处理了,叶盟主自然清清白白,无人再能说什么。」聂若道。 「此事……此事确实应该让我武林盟查个清楚,为叶盟主洗刷污名。」那人觉得这话说的有理。 「不行,哪有自己查自己的,这主意不好。」有人道。「你聂家庄也太偏向叶飞白了,都不遮掩一下。」这话里话外便是连盟主的尊称都不叫了。 聂若一拱手,问道:「那敢问这位兄弟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商讨一下?」 「要查,当然大家一起查,武林盟自然要查,我们也要看着武林盟查,事关魔玉,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才是了结。」 「这位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啊!看来还是大家一起查黑衣人的下落才好,武林盟若想还叶盟主清白,保全武林盟声望,还需尽全力。」聂若朝着那位武林盟弟子拱手。 「自然,等抓到黑衣人领头,我武林盟定然会召开武林大会,当众审理,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还盟主一个清白!」 「好!」聂若一合掌,「武林大会当众审理,一桩桩一件件都摆的清清楚楚,罪人自己认罪,不容辩驳,如此,谁还能污衊?」 「若能在武林大会上审理那人,武林盟依旧是江湖第一大派,能捉邪魔,主持公义,我等愿服气!」 「是啊!如真能做到,我等愿服!」众人想着,这样有毒阵的高手都能捉回来,那武林盟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又能当众审理,如之前的那许多诛魔大会一样,他们不服也得服气,换他们自己的门派也做不到啊!只能服。 「爹你觉得呢?」聂若转头看向聂洪。 「合情合理,若武林盟有需要的,尽可找我聂家庄帮忙。」聂洪点头。 「多谢聂庄主,我这就回去传信,告知盟内。」虽然他地位不够,不足以应允这样的事情,但在这一刻,他代表的就是武林盟,当着这么多江湖人的面被迫也好,被引诱也罢,说出了这样的话,便不容推翻了,而且,聂洪也说此事合情合理,武林盟便彻底推拖不得。 第81章 武林盟很快答应和众人一起查找黑衣人的下落, 或者说不得不答应,盟中其实也有不少人生疑,这种时候, 盟主到底去了哪里, 莫不真的是那黑衣人? 此刻的叶飞白根本不在镇子上,而是正在赶往凤鸣山的路上。他已不在乎被捉的糜兴发, 他打算直奔魔玉而去,自从糜兴发被捉之后, 他得到消息说魔玉被藏在了凤鸣山, 那些江湖人没有糜兴发的指路找不到魔玉, 但他不一样,糜兴发还不如他对凤鸣山熟悉,当年还是他先带着糜兴发前往凤鸣山的。因而,在众人赶往鹤阴镇捉拿厉宁景元化两个魔头的时候,他另派了一队人马前往凤鸣山寻觅魔玉踪迹, 也终在前些日子得到了魔玉的踪迹, 糜兴发已成一枚废子。 叶飞白不是不知道江湖人对他已起疑心,但是这些并不重要, 终归到底,实力才是根本,只要他拿到完好无损的魔玉, 便可以大开杀戒, 吸取那些怀疑敌对他的江湖人的内力, 到时, 他武功练至大成, 谁又能反抗违逆他的意思?又何须披着一层伪善的皮? 客栈内, 「叶飞白往凤鸣山去了?他查到魔玉下落了?」聂若惊讶之余, 更觉惊喜,伴生魔草的药水不过是腐蚀性极强的药剂,便是万一叶飞白真的拿到魔玉,又将魔玉泡在药水中,倒是魔玉损毁,那才有乐子看呢。 第152页 「少庄主,可要即刻出发,去追叶飞白?」 聂若转向聂洪,「爹以为如何?」 「问我做什么?这事儿不一直都是你在办吗?」聂洪拒绝,他只负责干架和骂儿子,其他的管不了。 「那儿子觉得,是时候向江湖揭露叶飞白的真面目了。」叶飞白在江湖人眼中,已经从纯白无瑕的江湖豪侠,变成了如今引人生疑的存在,但这怀疑目前还毫无证据,只差一个证据确凿。 此刻,叶飞白远离鹤阴镇直奔凤鸣山,无法时时关注鹤阴镇的事情,二来,他手中又有黑衣人夺走的伴生魔药药水,可谓证据确凿,而武林盟也暂时在明面上跟他们结成同盟,一同调查黑衣人,无法出手相帮,正是天时地利人和,若再能逮叶飞白一个现行,查到他私入凤鸣山,或是手握药水的证据,他的野心便立刻会暴露,到时,所有江湖人皆人人自危,叶飞白犯了众怒,再无翻身可能。 聂洪沉默片刻,还是道:「随你。」 聂家庄若出面指证叶飞白,便彻底在明面上站在了武林盟对面,不管叶飞白到底是不是黑衣人,他们都必然要跟武林盟结仇了。 不过,聂家庄是他的,也是他儿子的。聂若的想法,自然也就是聂家庄前行的方向,更别说,还有他传承衣钵的大弟子,聂洪看了眼紧张不已的萧卿知,他似乎恨不得立刻奔过去杀了仇人,但又不得不等候聂家庄的指令,苦苦忍耐,在听到聂若的话之后,才松了口气似的神色露出几分光彩。 冤孽啊!聂洪嘆息。 「师兄。」聂若转向萧卿知。 「在。」萧卿知立刻拱手,身体绷得很紧,回应的极其迅速。 聂若一愣,师兄行的礼数未免过于郑重了,但从表面看,他是少庄主,此刻叫萧卿知,自然是有事情要安排他去做,这般回应也无不可。聂若不再深究,道:「师兄可否与父亲一同前往凤鸣山,阻截叶飞白?」 此战,只有聂洪在,才能保证胜利,师兄虽然武艺高强,但到底还差叶飞白几分。 聂洪闻言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几个月,根本没能好好打过,我等着一天,等了许久了。」之前蒙浩被俘,基本上就是个毫无悬念的群殴,后来更是完全被厉宁景元化两个全罩,根本没他什么事儿。 现在,厉宁两人不见踪迹,能作为主力出战的便只有他了,聂洪又习惯性的想教育儿子,「所以说,玩儿那些阴谋诡计的到最后还是要靠实打实的武功取胜,谋略之道到底是小道啊!只有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聂洪握着拳头扬了扬。 「父亲说得对,师兄,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习武,争取超过父亲,到时候师弟就要靠你保护了。」聂若认真的道。今天的聂少庄主还是想躺平做个废物。 聂洪哽住,一甩袖离开了大堂。 萧卿知无奈,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习武呢?非得把师父气成这样。但萧卿知心里感激聂若为他做的这许多事,也不愿当众驳他面子,只能默认下来。师父重要,但师弟又何尝不重要?自古忠义两难全,他只能默不作声。 聂若见气走了亲爹,继续安排自己的任务,「谢亭,大字报会写吧?」 「懂。」谢亭点头,不用聂若继续安排,他已经明白了聂若的意思,叶飞白的真实事迹,可以缀上大名公之于众了,他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打好了腹稿。 「很好,我这就发聂家庄的聚贤令,以往都是武林盟召集天下英雄共聚一堂,今日,也轮到我聂家庄了,各位师兄弟姐妹还请好好准备,不要坠了我聂家庄的名声才是。」聂若起身,目光微亮。 「是。」众人拱手。 这一幕若让外人看到,必然十分惊奇,聂家庄无数高手,竟心甘情愿折服在一个武功不济的少庄主之下,还言听计从,没有一丝不甘愿。 等众人各自去办各自的差事,龙康还站在原地踌躇,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跟萧卿知一同前往凤鸣山阻截叶飞白,结果根本没有给他安排任务,他自幼长于聂家庄,这种事情,他也想要帮忙。 于是,龙康堵住了聂若离开的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聂若却笑了起来,「龙师兄,你成年了吧!」 「自然。」龙康皱起眉头,他成年许多年了,而且这话说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我还记得,当年我爹想要收你为徒,是你拒绝了,你还记得自己为何拒绝入我聂家庄门下吗?」聂若笑着提醒。龙康虽长于聂家庄,但其实所修的还是他自己本家的内功心法,而非聂家庄的武功,他小时候只是聂家庄外门弟子,长大后因武功之高不好再称为外门弟子,便改为客卿,众人互称师兄弟,其实也只是同辈罢了。 龙康顿了顿,他本不属于聂家庄,他有自己的门派和传承,只是当年门派凋零,只剩他一个孩子,为了生活,才以聂家庄外门弟子的身份借住在聂家庄,他也曾很明确的表达过,等到成年之后,会出去自立,光復自家门派。 可这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受聂家庄养育教导之恩,难道不该报答吗?而且……他暂时还不想离开聂家庄,难道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吗? 多年师兄弟,龙康相信聂若不是这个意思,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堵截叶飞白,便是我们占理,也是与整个武林盟为敌,叶飞白好杀,武林盟却是庞然大物,难以摧毁。龙师兄,你以后是要自立的,总不可能上来便有无数高手附庸,弟子相随,如聂家庄一般声势浩大,若与武林盟为敌,你要如何从小做大,光復门派?」 第153页 「我……」龙康踌躇不安。 「蒙浩是朝廷的人,不属于武林,这才让你出手,也得罪不了什么大门派,但,叶飞白不行。」 龙康轻嘆一声,「我竟从不知,我在你眼里,是这般脆弱可欺,需要时时保护。」 聂若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一片好心,只怕龙康性情高傲,不会领情。 龙康也非不识好歹,拧眉道:「你有这番细心呵护,还是用在你的大师兄身上吧!我就算了。」 「额?」聂若眨眨眼。 「我昨日跟谢亭聊了聊。」龙康目光飘忽,显然还有几分被震撼后的余韵。 「谢亭!」聂若咬牙,这个大嘴巴。 「也不怪他,是我逼问他才说的,谁让你跟萧卿知这段时间真的很奇怪,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只能去问谢亭,然后他告诉了我,还劝我不要有事儿没事凑在萧卿知身边,说你会生气。」龙康疑惑的看着聂若,难道他搂萧卿知的肩膀,聂若还真的能吃醋不成?那也太神奇了,这种感情真的好难理解啊! 「我……」聂若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想问你一下,为何会喜欢男人呢?香香软软的姑娘不好吗?」龙康真的不理解,也很好奇。 聂若嘴角露出恶意的微笑,「难道龙师兄抱过香香软软的姑娘,才这般知道滋味?若是如此,谢亭定然伤心。」 「伤心?」龙康直接跳过姑娘那一段,他对儿女情长的事情向来没兴趣,对聂若的污衊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他可太清白了,清者自清啊! 「是啊,从小谢亭就喜欢缠着龙师兄,我每次欺负他,他都往你身后躲,你就没察觉到什么吗?」 「察觉到什么?」龙康脑迴路目前还有点弯,满脑子都是萧卿知跟聂若相处的两三事,试图从中发现隐晦的情谊,然后被聂若这么一提醒,他突然也意识到,自己跟谢亭的相处,似乎也不太正直。 怎么会有一个大老爷们将另一个大老爷们护在身后,还一起分享吃食,肉麻黏腻程度完全不下于萧卿知跟聂若的相处模式啊! 难道?!龙康瞪大眼睛。 聂若意味深长一笑,深藏功与名,趁着龙康发呆,悄然离去。 他相信,谢亭那样千灵百巧的人,定然能从他给挖的坑里跳出来,解释嘛,张嘴就行了啊,谁让谢亭到处大嘴巴说他跟师兄的事情的,哼哼。 第82章 谢亭觉得龙康这两日有些奇怪, 他在一旁写大字报,龙康就在一旁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当然, 谢亭知道聂若的意思, 也明白龙康不能插手此事,所以他最近很闲, 但闲归闲,没事凑在他身边盯着他看, 还是很诡异啊。 「你为啥一直瞅着我?」谢亭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龙康若有所思, 「你真的长得很不错。」 「啊?」这就是你观察了好几天的结果?他长得好看这件事, 不是所有人应该有的常识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知道的事实?谢亭骄傲的挺起胸膛,在遍地肌肉男的江湖里,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还算得上俊美。虽然一直没人这么夸他。 「还很有才华。」龙康真诚的补充,在读书这点上,在遍地大老粗的江湖中, 聂若和谢亭都算是数一数二, 只不过平时大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所以也就无视了。 谢亭再次挺直腰板, 骄傲的翘起嘴角,「你知道就好了,倒也不必到处去说, 要低调点。」在一个以武为尊的环境里, 他的优点真的很不突出。 「我想, 这大概就是我待你与旁人不同的理由。」长得好看, 性格好, 相处起来也融洽, 还有才华, 虽然武功不济,但聂若有什么事大都有需要谢亭的地方,比如叶飞白,虽然旁人不知,但他几乎有一半儿是折在谢亭的手中,还是很厉害的。 谢亭嘿嘿笑了两声,「你今天抽风呢?」突然跑过来说这些。 「我看了你写的话本。」 「等等!你为啥要看我写的话本?不对,咱们好兄弟一场,你现在才看我写的话本?!」这个问题很严重啊,谁家好兄弟不在第一时间支持兄弟的作品啊? 「嗯。」龙康很诚实的点头,「之前一直没什么兴趣,而且听人提起过,就觉得故事已经知道了,就没再看。」 「倒也有些道理。」谢亭点头,「那你为啥又去看了呢?」 「想了解一下,我觉得你比较懂这个。」 「懂什么?」谢亭不理解,他的话本能让龙康明白什么。 「两个男人是怎么产生感情的,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是这样的感情。」龙康很诚恳。 「额……你还在纠结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事情啊?」谢亭无奈,「不是跟你说了吗?虽然大家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但是那种事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私事,也不影响跟你做兄弟,何必管那么多呢,又为什么非要了解呢?」 「主要是想弄明白我自己……」龙康垂眸。 谢亭精神一振,「展开说说呢?」莫不是他身边还有他不知道的一对? 「聂若说,有一个人喜欢我,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毕竟之前也没经歷过这样的事情。」龙康的神色还是有些迷茫的。 「二师兄说的?那很有可能是真的啊!他对这种事情很敏感的。」聂若根本是个憋坏了的闷骚男,每天看到大师兄而不得,可不是把精力都用在观察身边人身上,他观察的肯定是准的。 第154页 「你也觉得他说得对?」龙康问道。 「那肯定是,不过什么叫做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谢亭不明白,这跟观察他和看他话本有什么关系,哦,谢亭又突然想明白了,作为同性文学作家,被人求助恋爱问题,这很正常啊!谢亭油然而生一种当为人师的责任感,更何况龙康还是他兄弟。 谢亭抬手拍了拍龙康的肩膀,道:「没事,我帮你搞明白,感情的事情宜早不宜晚,太晚了万一人家不喜欢你了,到时候你才想明白自己喜欢他,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所以我帮你!」 「帮我?」 「嗯,先帮你搞清楚自己的心意,然后再决定是拒绝对方还是接受对方啊!」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也不知道他是先喝上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喜酒,还是先喝上龙康的喜酒,真好啊!一不留神,大家都长大了,都有对象了,只剩下他孤寡一个,话说,他要不要关注一下聂家庄的女弟子们,找一个长得好性格好武功好的大姐姐追求一下试试看呢?可是这么多年了,师姐师妹们好像一直都对他没多大兴趣,这可恨的以武为尊的世界啊!姑娘们完全意识不到他的好。谢亭又有些沮丧。 龙康看谢亭神色变化不定,最后有些落寞,心里越发肯定谢亭是喜欢他了,纵然他装出了一副替自己开心的样子,但到底掩盖不住失落。 龙康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冲动,想告诉他你不要难过,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告诉他不要难过之后呢?然后告诉他自己还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又要如何面对谢亭,谢亭又真的能不难过吗? 龙康忍耐了下来,感情的事情急不得,看聂若这些年跟萧卿知毫无进展,便可知一二了。 谢亭已经放下找大姐姐的念头,凑到龙康面前嘿嘿笑着,「你先说说你对他什么感觉呢?平时有什么看法?」 龙康也颇为配合,回答道:「他脾气好,性格好,嗯……我看到他被人欺负会想保护,看到他高兴自己也会高兴,虽然我这么说,但他并不弱小,他很厉害,便是诸多高手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那就是一个武功很厉害性格又好的人啊!听起来还挺优秀的,这种人都龙康啊!这小子运气真好,谢亭心里有点嫉妒,怎么没这样的人喜欢他呢?要是有,他其实也不是不能弯一下的。 龙康见谢亭神色复杂的瞅着他,心里更是肯定了谢亭喜欢他,若不是喜欢,何必心思波动,神色怨念。 龙康忍不住说话,「其实我……看不得他难过。」 见他神色不高兴,自己便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但此刻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平时旁人欺负谢亭,他直接报復回去就是,但此刻好像欺负谢亭的人是他一样,让他无所适从。 谢亭眼珠一转,「那我问你啊!如果有天,他不喜欢你了,喜欢别人了,用现在看你的目光看别人,追着别人跑,对别人脸红,都不搭理你了,你会如何?」这种情况是最好判断龙康心意的状态。 龙康目光一凌,「不行。」 「但是你跟他都没什么关系的,他今天喜欢你,明天当然可以喜欢别人啊!除非你们有了名义上的关系,你才有资格说不行的。」 这话在理,只有夫妻,才有资格让另一人的目光永远留在自己身上,霸占的,唯一性的,龙康陷入沉思,「如果我说不行,是不是说明我也喜欢他?」 谢亭笑眯眯的,仿佛人生导师一样,「当然啦,一个人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只会希望他赶紧转移目标,绝对不会希望他一直缠着自己的,你看二师兄,如果有外人喜欢他,他第一个反应绝对是躲得远远的,但如果是大师兄缠着他,他得乐疯了,这就是喜欢啊。」 这样的举例,让龙康很容易就明白过来,毕竟他熟悉聂若,也很容易能猜到聂若的行事,谢亭说的确实是事实,这就是喜欢吗? 「还有一个问题。」谢亭见龙康似乎接受了这点,转向另一个问题,等确认这一点之后,他大概就肯定的龙康到底喜不喜欢对方了。 龙康抬眼,认真听着。 「你跟他有过肌肤接触吗?会觉得厌烦吗?会想要继续接触下去还是想要赶紧甩开呢?」这种事情,才是两个人之间感情最重要的问题所在。 见龙康似乎有些呆愣,有些震惊,谢亭解释道:「你看二师兄,以前天天没事儿就缠着大师兄,跟大师兄的挂件儿似的,其实他就是想占大师兄便宜,甚至还想着法的跟大师兄睡一个屋,这就是很明显的,喜欢。你有这种感觉吗?」 「我……」龙康知道谢亭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谢亭既然提起了这一层,他倒也不是不能想一想,但这个问题不是随便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他得试一下才行。 龙康起身弯腰凑近谢亭脸颊,认真的看着他,「我可以碰你一下吗?」 「啊?」测试吗?测试自己对那人的感觉和对外人的感觉有何不同?谢亭这么以为着,也就点点头。慷慨道:「随便碰!」都是大老爷们他又不吃亏。 龙康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谢亭突然有点脸红,碰就碰,搞什么前奏,还深唿吸,热气打他脸上了知道吗? 龙康看着近在咫尺微红的脸颊,细微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不同于旁人晒得黝黑粗糙的皮肤,谢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里读书写字,所以皮肤显得细腻白皙,透着诱人的粉色。 第155页 龙康伸手摸了一下那红晕,引得谢亭微微躲了躲,甚至目光都不敢再直视他,「那个……不用这么轻柔,怪怪的。」谢亭目光漂移。 龙康顺从的点头,抬手将人搂进怀里,谢亭说了,不用太轻柔,果然都是男人,不喜欢娘们兮兮的小动作。谢亭突然被搂,震了一震,刚想挣开就听到龙康低声呢喃,「你身上有墨香。」 「我在墨水里泡了两天了,还没洗澡!」光写大字报都写了好久。 「还蛮好闻的。」龙康又深吸一口气。 凉飕飕的风划过谢亭脖颈,让他头皮发麻,甚至声音都磕巴起来,「差…差不多了。」他真的没洗澡! 龙康再次顺从的放开,目光却扫过谢亭的侧脸,落在他的脖颈处的衣扣上,谢亭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按在爪子下随时要被吞食入腹的猎物,「那个,今天的心理辅导到此结束,如还有需求,明……不!我没时间,我很忙的,你找别人吧!要不直接找他本人就行……都是男人,敞开了谈一谈也不是啥问题,江湖中人,都讲究一个快意恩仇,实在不行就结个仇……」谢亭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准备去追庄主和萧卿知。」龙康突然道。 「但是二师兄不让你去。」谢亭一愣,转而道。 「他们的事情,我不能不管。」龙康认真道,这本就是他的想法,只是被谢亭的事情耽搁了点时间,如今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倒也不必在耽搁下去,而且,谢亭说了,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他打算追过去之后就请求聂庄主将谢亭许配给自己。 人都说成家立业,聂若既然说他早晚要自立门户,那自然是要先成个家再立业,而谢亭也说感情的事情赶早不赶晚,不然万一对方移情别恋,哭都来不及,龙康觉得他们说的都对。 「那……那你保重。」谢亭只能这么说,他觉得,三人联手,叶飞白绝不会是对手,应当也没什么危险,只是对方会用毒,还是要多加小心。 「等我追到庄主之后,我就会禀明我们的事情,等我们回来,大约这事情也能办完了,到时候我们就办婚事,我龙家虽然没落,但也有些地产,到时候我都交给你,我们再盖几栋房子,收一些弟子,继承衣钵也能享受香火,与亲生的也差不多,如果你更喜欢在聂家庄周围,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我们把老家的地皮卖了,在聂家庄周边买一块盖房子,你觉得可好?」 「我觉得挺好。」谢亭下意识的点头,以后他要是出去自立门户了,就打算在聂家庄周围居住,不然他怕他武功低微被人欺负。 不对!是不是有什么要命的点被他无视了?!龙康说什么来着,禀明他们的事情,还要办婚事?禀明什么事?办什么婚事?!谢亭觉得这中间有很大不对劲,有很大的误会啊! 龙康笑了起来,又紧紧地搂住他,谢亭一口气被挤了出来,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你别难过,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总是看不得你受委屈的,更别说还是因为我,以后我会待你更好,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我…咳咳,我不难过……」谢亭磕磕绊绊的说出来。能不能先放开他,还用这么大力气,想挤死他是吗?不知道他内力很差吗?! 「那我走了,等我回来。」龙康这才松开谢亭,认真的看着他。 「那个我有话要跟你说,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我现在有点晕……」 「别晕,你没有做梦,我答应你了。」龙康抬手揉了揉谢亭的脸。 我擦!他揉我脸!谢亭连忙捂住,目光震惊,他不干净了! 「那我走了。」龙康道。 其实谢亭觉得还可以再聊一会儿,看看中间到底有什么差错,才导致这种事发生,但是赶着去求亲的龙康连门都没走,直接跳窗了,只留下谢亭一个人伸手望着前方孤零零的窗户。 第83章 「二师兄不得了了!出大事了!」谢亭狂奔向聂若的屋子, 打断了正安排事情的聂若,聂若摆摆手示意弟子退下,托腮看向谢亭。 「着急忙慌的, 不知道还以为火烧房子了。」 「还不如火烧房子呢, 你跟龙康说什么?他突然抽风似的去追师父和大师兄了,还说要禀明师父我跟他的事情, 还说要办婚事,你说, 到底怎么回事?!」谢亭不傻, 很快从和龙康的对话中找出了问题根由所在, 他现在抓不到龙康解释,只能来找罪魁祸首。 「嗯……」聂若抿唇,「你没长嘴吗?」 「什……什么意思?」谢亭不懂。 「既然有误会,你跟他解释啊!多好解释。」聂若摊手,不就是一点点小误会, 只要说一句我对你只有兄弟之情不就了结了, 他只不过是想小小的报復一下谢亭的大嘴巴,倒也没真想闹出什么麻烦来。 「误会……」谢亭不理解聂若为什么这么说, 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不对!他就是什么都知道啊!说不定比自己知道的都清楚。 谢亭恶向胆边生,兇狠的扑向罪魁祸首, 「你跟我说清楚, 你跟龙康说什么了, 他突然奇奇怪怪的, 突然要去找师父求亲, 他那么直的一个人, 二师兄你造孽啊!」 「别晃了!晕了晕了, 晕了就解释不清了。」聂若从谢亭爪下挣脱,菜鸟互啄的两人小小打了一架都没有被外人发现。 第156页 聂若揉揉肩膀,只能将他之前跟龙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还强调道:「是你先把我跟师兄的事情到处说的,这是能出去说的吗?」 「这有啥不能出去说的?这根本不算秘密了吧!」谢亭不懂,「你以为你瞒得住吗?师父知道了,师娘知道了,我知道了,还有一大堆人心里都有数了,咱们聂家庄除了大师兄,还有谁不清楚啊?哦对,之前还有个龙康,但他现在也知道了,所以说……」谢亭囧了,「只有大师兄自己不知道吗?」 为什么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合理吗? 「大师兄也知道了……」聂若幽幽地道。 谢亭悟了,「这就是你们这几天别别扭扭的理由?」都被龙康看出来了过来问他发生了啥。 聂若默默点头。 「事情有了如此进展,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谢亭抱胸,感嘆自己的后知后觉,「那你打算怎么办?」 「正常办啊!跟以前一样,对师兄好,粘着他,等他开窍喜欢我的那一天!」聂若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谢亭忍不住露出一丝同情,粘了这么多年都没进展还粘,拖拖拉拉的啥用没有,是真能折腾啊! 「你就没想过换点其他办法?」谢亭提醒。 「比如?」聂若虚心求教。 「都是大老爷们的干脆点,直接找他谈谈,看他顾虑是什么?如果有顾虑就解决顾虑,只要他不是完全不喜欢你,一点机会都不给的,总有路子走嘛!总比你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好。」 「有用?」聂若病急乱投医,真诚发问。 「这种事情你得信我,我写了多少话本了,很有经验的。」谢亭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聂若若有所思,「那等师兄回来我找他聊聊。」 「嗯。」谢亭点点头,反正他看着大师兄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二师兄的,聊聊也好。什么事情就怕面对面聊明白嘛! 指点过二师兄的人生大事之后,谢亭怀揣新进展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屋干活,至于自己之前闯进来的原因,暂时忘掉了,哪有大师兄已知二师兄喜欢他这件事情刺激,他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 龙康快马加鞭的追上了聂洪和萧卿知,因两人还需要探查叶飞白的下落追踪,所以行动上也慢了一些。 「若儿让你来的?」知子莫若父,聂洪也知道聂若的心思,并不觉得是聂若让龙康来帮忙的,要是需要,龙康早跟他们一起出发了。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龙康回答。 聂洪并不奇怪,他看着龙康长大,知道他并非畏难之人,这种时候,他定然会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求庄主。」 「你说。」聂洪沉浸在自己没有看错人,聂家庄也没有白养一个外人的感动和自豪之中,看龙康的眼神越发亲近,完全当做自家弟子一般,若不是龙康不愿,他早该是自己的四弟子才是。 「我想求娶聂家庄弟子,谢亭。」 聂洪下意识的点头,求娶嘛!正常,龙康自幼长在聂家庄,跟什么师姐师妹一起长大,暗生情愫这很合理,结亲嘛,好事,聂家庄又多一外援。不对!聂洪勐地睁开眼,「你求娶谁?」 「谢亭,我与谢亭青梅竹马,互生情愫,请庄主允许。」 聂洪终于听明白了,抬手举起马鞭就甩了过去,「让你跟聂若学坏!好的不学坏的学,以后让外人知道了,我们聂家庄一个不成还两三个,当我聂家庄是什么地方,怎么养的孩子!」 龙康被抽了一鞭也没有躲,他自知开口必然是要引来雷霆震怒,能挨鞭子扛过去的,都不是大事。 「你说,谢亭怎么回事?跟你一样的心思?!」聂洪终于反应过来,龙康他不适合打,但谢亭却是他亲传弟子,回头可以往死里揍。 「是我先喜欢谢亭的。」龙康何尝不明白聂洪话里话外的意思,连忙将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聂洪气的又要甩鞭,这次却被萧卿知拦住。 萧卿知一脸震撼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此刻才出手阻拦,「师父手下留情。」 聂洪看看纯良正直的大徒弟,又想到在家里各种折腾的儿子,哀嘆一声,「冤孽啊!」 「多谢。」龙康松了口气,低声道。 「你是认真的?」萧卿知拧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我已经想清楚了,之前是我不懂,但是前两天我便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这种事赶早不赶晚,拖来拖去麻烦更多,我既然想清楚自己喜欢他,也必不会移情别恋,不如快刀斩乱麻,早些定下,免生波折。」龙康十分坚定。 「我知道你跟谢亭关系亲近,但你…你怎么知道自己是那样的喜欢……」萧卿知不明白,他肯定龙康之前没有这方面的念头,怎么突然就转变了。 「很简单,还是谢亭告诉我的,如果有一天,那个喜欢你的人他不喜欢你了,喜欢其他人了,追着其他人跑,对着其他人笑,对你冷冷淡淡的和外人没什么不同,你受得了吗?」龙康道。 萧卿知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自己想着,总不能一边享受着别人对你的好对你的特殊,一边又不肯接受吧?」龙康垂首道:「再者,我来之前抱了一下他,嗯……」他确认他想要这个人,龙康抿心自问,说到底什么都是假的,那一刻他抱着谢亭,想解他衣服细嗅那墨香的欲望,却是真实存在的,想要成亲的念头,也自那刻而起。 第157页 龙康没说,萧卿知也没想到这一层,他还震惊于龙康的逻辑,总不能一边希望别人对你特殊对你好,一边又拒绝他的情谊吧?这样简单的道理,萧卿知却从没想到过。 「咳咳!」见龙康有带歪萧卿知的趋势,聂洪心情复杂,一方面不想萧卿知真的接受他儿子,一方面又希望萧卿知早些接受,也放过他这个老人家,免得天天气的睡不着,正所谓早死早托生,早些定下来他也免得各种辗转反侧,焦虑憋气了。 「请庄主允许。」龙康拱手。 「若我不许呢?」 「那我带谢亭私奔,但是谢亭视您如父,我不愿因为我,让谢亭伤心,让您失望。」龙康道:「如果您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尽可以说出来,我一定能尽力去办。」 聂洪本以为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是他儿子和萧卿知,却没想到是龙康和谢亭,神色复杂的嘆了口气,不过又想着,有龙康和谢亭在前,他儿子日后经受的质疑也会少一些,大不了就是旁人觉得他们整个聂家庄都不对劲,那又如何,他们本就打算隐退了,江湖纷扰,自他这一代之后,聂家庄就不参与了,聂若武功低微,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在一地安稳度日比较好,江湖人的看法,又能怎么影响他们呢? 再者,真让龙康和谢亭私奔有什么好处,难道日后也让聂若跟萧卿知去私奔?那他不成了孤家寡人,守着个聂家庄又有何意义,聂洪摇摇头。 「随你们吧!办婚事倒是不急,等叶飞白一事解决了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多谢庄主。」龙康高兴拱手。 萧卿知没想到,短短时间,就见证了这样一桩婚事,这种事情,可以这么轻易决定的吗?师父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吗? 「成亲的事务可以先让弟子採买着,这婚事要在我聂家庄办!」不但要办,还要办出一种龙康入赘的了感觉,聂洪坚定的道,这点面子他聂家庄还是要的。 「那当然好。」龙康很高兴,先准备着,自然是好,他孤家寡人一个,想办婚事也是麻烦,家里连个健全的房子都没有,能在聂家庄办事,那是更好,他不介意外人看来是否是入赘,总归是他跟谢亭一起,以后自立门户便是立在聂家庄周边也很好,他的亲朋好友都在那里,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作者有话说: 【聂家庄: 「庄主下令,庄内按嫡传弟子规格即刻准备成亲事宜。」 「真不容易,萧师兄终于跟少庄主成了。」 「是龙康师兄跟谢亭师兄。」 「嗯……他俩啥时候在一起的?动作这么快……那萧师兄和少庄主…还是没成呗……」 「嗯。」】 第84章 「恭喜啊谢师兄。」 「客气客气。」谢亭背着手走在客栈里, 有聂家庄的弟子跟他打招唿,这是知道他的事情做完了,悠闲了, 过来恭喜他的吗?他的事情是做完了, 但是其他人的事却刚刚开始,听说叶飞白已经进了凤鸣山, 庄主已经去信武林盟要他们做出解释,又诏令各处聂家庄弟子前往凤鸣山相助, 除了他, 大家都挺忙的, 确实是值得开心一下。 「恭喜啊谢师兄。」又有人迎面走来,跟谢亭打招唿,又很快离去忙自己的事情,庄主诏令聂家庄弟子相助,自然包括客栈里的这些, 聂若就在忙碌这些事情, 明早他们就要出发,除了谢亭, 大家都挺忙的。 谢亭疑惑的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师兄,恭喜。」路过的人打完招唿就要走。 「站住!」谢亭叫住对方, 「你们恭喜我什么呢?」谢亭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好似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恭喜谢师兄跟龙师兄喜结连理?」被叫住的弟子也是一愣, 试探着道, 虽说男人跟男人成亲挺少见的, 但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 再说了, 他们几乎可以算一起长大,之后又陪着少庄主在外面这么久,这世上多的是眼明心亮的人,而八卦又是传播最快的,聂家庄的人大都做好了哪天少庄主的事情就被挑明的准备,自然也做好了接受男人跟男人结婚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先结婚的竟然是谢亭跟龙康。 「连理?」谢亭惊呆了,他好像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他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忘了!不对,龙康怎么能真的就打了句招唿,跟开玩笑一样,就把这事儿办了,他看不出来聂若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谢亭颤抖着声音,「你们怎么知道的?」龙康不会真的去找师父说了吧! 「庄主下令让庄里筹办婚事,我们就听说了。」只是看谢亭的样子,却像是没听说,弟子很好奇,但按耐住了,毕竟谢亭的身份还是高于他的。 谢亭双腿有些软,「师父……知道了?」 「嗯。」弟子老实回答,「我还以为谢师兄你知道。」你都不知道为什么龙康要去求亲啊。 谢亭强撑住自己,他不能倒,他得自救啊!「我去找二师兄……」这个时候只有聂若能救他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人告诉他啊!聂若该不会还是在看他笑话吧!开玩笑可以,真开大了就不好玩了,不过现在不是找罪魁祸首的时间,他得先解决麻烦。 「谢师兄慢走。」 聂若房内,聂若道:「武林盟那边怎么说?」 「他们说没有确凿证据聂家庄不能指认进入凤鸣山的是叶飞白。」 第158页 聂若冷哼一声,「人证物证俱全,还想赖。」 「只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抓不到一个现行,他们不肯承认的。」 「武林盟的人去凤鸣山了吗?」 「去了,说是武林盟的四个长老全去了,少庄主,我担心庄主他们会有危险,谁知道武林盟如今到底是什么心思,若是他们护叶飞白,四大长老都在,只怕庄主会有麻烦。」 聂若沉吟片刻,「拿我父亲的贴子,发给我们相熟的几个门派,告诉他们,敌人狡诈兇险,又有魔玉在手,恐成江湖大患,要他们出手相助。」 「是。」 「另外,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是。」 「聂若!」谢亭狂奔闯门进来,见到屋内状况,一脸焦虑僵在原地,喃喃道:「你在忙啊?」 「嗯,快忙疯了。」各种调动,各种关系都得用上,还得跟武林盟打嘴仗,聂若很少这么操心,不过也没办法,关键时候嘛!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屋内的弟子拱手离开,又朝着谢亭来了一句,「恭喜谢师兄。」 谢亭:…… 全天下都知道他要成亲,结果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恭喜他什么?」聂若也不解。 弟子顿住脚步,有些惊讶,「少庄主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少庄主跟谢师兄关系亲近,早就知道了呢。」 聂若拧眉,「什么事?」 「庄主下令,要留守庄内的弟子准备龙康师兄跟谢亭师兄的成亲事宜,大约是等事情办完了回庄就成亲。」弟子回答。 聂若:…… 「为什么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呢?」聂若大约知道谢亭是来干嘛的,兴师问罪四个大字在聂若脑海中浮出,说到底,这事儿是他招惹的。 「我们都以为少庄主你知道啊……如果是龙康师兄跟谢亭师兄在一起了,您不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吗?」弟子也很无辜,这就好像他们这些吃酒席的人都听到消息了,结果办酒席的人自己还不知道,这谁能想得到。 「我也不知道……」谢亭幽幽的道。 弟子惊讶的看向谢亭,原来连新人自己都不知道,这谁能想得到?!弟子左看右看,「所以,两位都不知道?」 屋内一阵沉默。 弟子终于意识到这里面水有点深,情况有点复杂,不过他一个外围弟子就不掺和嫡传弟子的事儿了,有喜宴他就吃,没喜宴他看热闹,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弟子连忙拱手,「属下先去办事。」 「去吧。」聂若道。 屋内很快就剩两个人,两人大眼看小眼片刻,谢亭突然朝着聂若扑了过去,「你快给我解决!麻烦是你惹的!」 「哪有?!」聂若死不承认,「我就那么一说,龙康要是不喜欢你,他求的哪门子亲啊?还有,我爹是疯了吧!就这么把你嫁了?他接受的这么容易,还每次抓着我骂干嘛?!」他嫉妒。 「废话,我是弟子,你是儿子,这能一样?!」谢亭揪着聂若的衣领。 「能差多少啊!」在江湖上,多的是弟子来继承衣钵的,嫡传弟子跟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过你刚说什么?」谢亭愣了愣。 「嫡传弟子跟儿子差不多,我爹对你太宽容了,每次就知道抓着我骂。」聂若道。 「不对,前面的。」谢亭摆手。 「龙康要是不喜欢你,他求的哪门子亲……」聂若说着说着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就是随口推卸一下,但好像说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龙康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被带歪的人,就是带歪了,他如果不喜欢你,也不会做出求亲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他,确实是喜欢你吧?」 谢亭怂成一滩,瘫坐在椅子上,瞪圆了眼睛,「哪有,胡说的吧!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的,他如果有那个心思我能不知道吗我?」 「那怎么解释他求亲的事情,他如果不求亲,我爹会下那样的令?说起来,我爹应该没那么容易就答应,他至少也挨了顿打,表了真心才能打动我爹。」知子莫若父,他觉得龙康应该还是没逃过挨打。 那这个事情就很真心了,真心到挨打也要干的程度,可见认真。 「这个事情,我觉得确实不能怪我,我最多是,戳破他心思的那个稻草,引线你懂吗?」聂若试图解释,这个事走到现在跟他关系其实不大了,便是他不说那些话,说不定哪天龙康自己就想明白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就龙康做的这些事情来看,这就是他的本意,他最多是帮他提前了些。 谢亭慌乱的不行,「二师兄,你得帮我啊!」 「那我怎么帮你?帮你退亲?」聂若问道,倒也不是不行,毕竟谢亭看起来确实是没这个意思。 谢亭想了想,重重点头,「这婚肯定是没法结的。」 「行吧!」聂若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去信给我爹,表明你的意思,让他收回成命,再让他转达给龙康,或者你自己写封信寄给龙康,解释一下?」 「我……我不知道写什么,要不,你就直接退亲,然后让师父告诉他一声就行。」谢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还需要一些心理准备。 「提醒你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凤鸣山,路程就三天。」三天后,不管你做好准备了没,都会面对龙康。 第159页 「哎呀我头好疼,我病了,二师兄你把我留在客栈吧,我武功低微,也帮不上什么忙,把我扔下吧,免得拖累你们路程。」谢亭装病。 「行,到时候龙康办完事直接过来找你,我跟师兄跟爹,就不过来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吧!到时记得回庄就行。」 不行!不过他不去凤鸣山,龙康确实是会过来找他,到时候他连个帮腔的人都没有,他如果现在去,好歹聂若是罪魁祸首,他总逃不开帮自己,还能躲避一二,谢亭沉思片刻,还是选择一同前往,「那我还是去吧。」三天时间,应该也够他想出对策来。 聂若点头,送谢亭出门,临走前还嘆息的拍了拍谢亭的肩膀,「情之一字,麻烦呀!」然后幽幽转身回屋,留谢亭一个人在门外茫然无措。 回屋后,聂若很快书信一封,让人飞鸽传去凤鸣山,事情宜早不宜迟,越晚知道的人越多,也就越难下台,虽然现在已经晚了,聂若嘆息,他有种预感,他会被龙康和爹揍死。 飞鸽远快于人力,在聂若等人到之前,聂洪就收到了聂若的来信,信中详细的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就是聂若惹事,导致龙康误以为谢亭喜欢他,然后龙康不知道怎么了,也觉得自己喜欢谢亭,就跑来求亲了,其实谢亭跟龙康是清白的,谢亭也绝没有那个意思,最后便是希望他收回成命,不要让庄内准备什么婚事,如果要准备,请以他和萧卿知的名义准备。 聂洪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青筋直跳,狠狠的将信纸团成一团,又想到此事也得告诉龙康一声,这傻孩子快被他儿子骗惨了!聂洪只能将信纸重新摊开,拿着朝着龙康的房间而去。 第85章 「你还好吧?」聂洪看着龙康有些担心 , 这孩子不会被气傻了吧?聂洪抬手在龙康面前晃了晃,想要阻止龙康死盯着手中褶皱信纸的目光。 龙康微动了动,目光有些僵直, 转向聂洪, 神色难看但情绪看着还算稳定,聂洪略放了点心, 心中暗骂聂若惹事,但嘴上还是给聂若善后, 「这事吧, 就是个误会, 都是若儿的错,回头我一定惩戒,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实诚的孩子,误会谢亭的心意不忍心伤害谢亭, 这才给自己带歪了, 主动过来求亲,如今这样, 你也松口气,免得难为了自己。」 聂洪将龙康一厢情愿求亲的行为化解为龙康拒绝不了谢亭的心意,这才主动, 给龙康留面子。 龙康嘶哑着声音, 「庄主, 我知道了。」 「你还好吧?你放心, 之前下的令我自有说辞, 绝不会有损你的名誉。」聂洪连忙表示自己有挽回的法子, 他准备让传令的弟子背锅, 就说他准备给谢亭相亲,才让人准备这些事务,是弟子传错了口令,到时当众责罚一顿,私下再给予补偿,也就能了结。 「不必,之前的令庄主不必收回,我的心意并没有改变。」龙康低声道。初看信纸,确实震惊愤怒甚至羞恼,可是在聂洪给他找台阶下台之际,他又觉得,这台阶他并不想下,他不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一场误会,他确实是喜欢谢亭的,这两日,他总是忍不住想着跟谢亭在一起之后他们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越想便越是期待,他甚至想好了在院子里建一个凉亭,再挖一个水塘,好让谢亭乘凉钓鱼,这样的心意和期待,怎么能当做不存在?! 「你什么意思?」聂洪隐有不好的预感。 「您是他的师父,又是抚养他长大的人,他的婚事本就该您做主,我向您求亲,您答应了他嫁我,婚事也在筹备,为何要反悔?」龙康看向聂洪。 「我最初以为你们两情相悦。」 「我对他的心意依旧没变。」 「但谢亭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于他而言,这只是一场麻烦。」 龙康心刺痛了下,扭过头去,「于萧卿知而言,聂若也是麻烦,您阻止了吗?」 聂洪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有放任的意思,因为聂若是他儿子,人总是会向着自己儿子的,聂洪挺起胸膛,「谢亭才是我的弟子。」换句话说,他不阻止聂若是因为聂若是儿子,如今他阻止龙康,也是因为谢亭才是他弟子,谁更亲近,一目了然。 「他也是喜欢我的,他只是一时间还没想明白。」龙康拧眉,语气中带着些服软。「您如果取消婚事,日后再办婚事,岂不是横生波折,引人胡思乱想。」 「这……」聂洪还真不知道谢亭到底是怎么样个心思,若是日后他反悔了又要跟龙康在一起,在众人看来反覆无常,也是麻烦。 「给我点时间,三月为期,如果三个月我不能让谢亭喜欢我,您自可以取消婚约,也不必想什么其他的法子,我也不需要台阶,就当我骗亲不成,自讨苦吃!」龙康道。 「简直胡闹!」聂洪一拍桌子。 「此举不会损害谢亭名声,更不会伤及庄主,庄主为何不允?」三月为期,如果他失败了,害的只是他自己的名誉,众人只会说他的不是,说他自以为是,借着谢亭不在,趁机哄骗聂洪,骗取婚约,最后聂家庄顾及两家颜面,不忍当即悔婚,才在三月后悄悄退亲,到最后只会是他的不是。 「你难道就不是我的弟子吗?!」聂洪怒道,他看着龙康长大,龙康纵然没有学他的功夫,难道他就没有指点过他一二吗?如今这是在做什么混帐事,说什么混帐话,还是按他说的,只说是弟子传错了令,如今发现了,立刻改正了,了结此事。 第160页 「请庄主允许。」龙康依旧坚持。 聂洪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个个都像是来讨债的,「此事等聂若他们到了,再做决断。」他暂时退让到这一步,反正到时便是再说传错了口令也并不晚。 「多谢庄主。」龙康拱手。 聂洪气唿唿而去。 龙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对着窗外道:「进来。」 窗户轻轻吱扭一声,一道青色人影从外面跳了进来,神色淡漠,抱胸而立,「真是胡闹。」 龙康轻笑一声,「我胡闹我的,你先管好自己的麻烦吧!聂若喜欢你这事儿,我瞧着,聂家庄上下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便是庄主,刚刚话里的意思也是同意了的,我说庄主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我跟谢亭的婚事,我原以为很难的,现在想想,他也是为你跟聂若铺路,有我跟谢亭挡在前面,也能少一些人责难你们。」 萧卿知转过身去背对龙康,「我的事,不必你操心。」 「你到底怎么想?」龙康问道。 萧卿知没有说话,神色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茫然,微垂下头。 「这种事情,有这么麻烦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我对谢亭,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之后立刻就来求亲,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很坚定的想要跟他在一起,你就不行了,一天到晚犹犹豫豫的,顾及这个担心那个,搞得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明白。」 「我们不一样。」 「有何不同?」 「谢亭与你,只是好友,而我与聂若,不一样。他于我有恩。」 「所以呢?你也想了这么久了,也该有一些决断了吧?」 「我分不清是感激还是喜欢。」 龙康歪着脑袋想了想,「所以就是……你愿意的。」无论是恩情还是感情,萧卿知都是拒绝不了聂若的,虽然分不清,但结果都一样。 「我不知道!」萧卿知拧眉,话里的意思却又有些拒绝,「我……我经常做一些噩梦,梦里,有许多跟现在不一样的事情,我总是梦到我并没有拜入聂家庄门下,而是一个人在闯荡,最后被全江湖追杀,梦里,聂若一身好武功,人才武学都很出众,是江湖有名的侠士,我很喜欢他……」萧卿知从未明确的对外人说过这个梦,只是这些年,这个梦都已经连成故事了,他甚至能说清梦中的一生。他也总是会被这个梦影响,他对聂若,不仅仅是分不清恩情还是感情,还有这个梦的影响,他怕他喜欢的只是梦里那个幻想中的武功高强心怀仁善被全江湖敬佩的君子剑聂若。他越是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也就对现实中的聂若更关注一些,更避开一些。 「等下啊!」龙康差点给萧卿知绕晕,「你做了个梦,梦中有个武艺高强的聂若,你喜欢那个聂若。」 萧卿知点点头,「所以我跟你不一样,你的事情,没有这么复杂。」萧卿知是真的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聂若对他有恩有情,他不想也不能在无法回应这份感情的时候轻易答应下来,那是对聂若的辜负。 「你喜欢上了一个武艺高强的聂若。」龙康精炼了一下。 萧卿知想了想,点点头,至少他可以肯定,他确实是喜欢梦里的那个聂若。 龙康抿了抿唇,「本来,我是打算等聂若到来之后好好收拾他一顿的,他这次真的折腾我折腾的太惨了。但现在……这人也够惨了,算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萧卿知:…… 「亭亭话本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爱上你,是他的劫。你就是聂若的劫啊!」龙康笑眯眯的道,胸口都不闷了。 亭亭是……萧卿知本想问,突然明白过来,给自己噁心的说不出话来。 「等聂若来了,回头我告诉他,你喜欢武功高强的聂若,藉此催促他好好练武。庄主一定很感激你的。」 「梦里,他死了。」萧卿知道。 「为什么死的?」龙康不解,做个梦还能把聂若梦死了,萧卿知也是厉害。 「练功走火入魔。」自从做过这个梦,他就再也没有逼迫过聂若习武了,以前,他才是最在意聂若进步慢的人。 龙康顿了顿,「那你这个梦,有点惨。」聂若死了,自己又没有拜师门,岂不是一直孤苦伶仃一个人。 萧卿知道:「我很感激师父收我入门,所以我更不能轻易答应聂若。」他如果答应了,就会让师父没有孙辈,如果他再对聂若的感情是基于梦境是虚假的,岂不是恩将仇报? 「真是麻烦……」龙康沉思,果然还是他跟谢亭的事情比较简单一些。 「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想清楚的。」萧卿知道。 「那你慢慢想,先喝我的喜酒也行。」龙康抱胸笑着回答。 萧卿知因龙康的自信愣了一愣,最终点点头。「好。」 龙康精神一振,「你也觉得谢亭喜欢我对吧?」 不,我只是单纯的尊重你的自信,萧卿知抿唇。 第86章 凤鸣山脚下的客栈外, 谢亭紧张的揪着聂若的衣服,再次确认道:「师兄,你说的, 你会帮我的。」 「放心, 我就是不想帮你,龙康也不会放过我的。」他觉得他这顿打跑不了。 谢亭点点头, 颇为认可,这才勇敢的跟随聂若迈步走进客栈。 第161页 聂若环视一周, 「人呢?」要揍他的人和他想见的人呢? 「少庄主。」客栈内有聂家庄弟子留守, 见聂若等人到来, 上前行礼,「武林盟的几位长老到来,庄主与他们一同去了凤鸣山。」 聂若脸色认真了些,「找到叶飞白了。」 "是,眼线传讯, 找到了叶飞白藏身的山洞。" 「他倒是能钻, 找人领路,我们也去看看。」 「庄主的意思, 让少庄主留在客栈等候消息。」弟子回答。「叶飞白的事情有庄主他们足以。」 谢亭见龙康不在,早松了口气,见状乐呵呵的对着聂若道:「二师兄, 师父这是嫌弃你武功低, 怕你被哪路高手擦了碰了, 到时候受了伤就不好了。咱们就老老实实的留下吧, 这种事情也帮不上忙啊!」打架, 他们俩都不行。 聂若没反驳, 让众人安顿下来。 此刻凤鸣山山顶, 叶飞白被众人逼到了山崖处,武林盟的长老前来,一来自然是为了确认叶飞白是否在凤鸣山里,又是否得到了魔玉,另一方面,则是在确认后清理门户,像是武林盟这样的庞然大物,传承数代,是决计不肯因为一任盟主出了问题,而搭上整个门派的,所以,他们必然会当着全江湖的面,清理门户,保全自身。 叶飞白纵然武艺高强,手段多样,也挡不住众多高手围攻,要知道,在场的可还有聂家庄和其他门派的高手。 叶飞白手持一块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黑色玉石,神色愤恨。「若非魔玉损毁,今日就凭你们,也妄想逼我至此?!」 旁人认不出,但武林盟的几个长老见多识广,自然认出叶飞白手中玉石正是魔玉,心里也很奇怪,怎么会毁成这样,但此刻也不好深究,而是道:「叶飞白,你身为我盟盟主,却背弃盟中,权欲薰心,终至此境地,怨不得旁人,今日,我们四人就要替盟中清理门户,除去你这个败类,为江湖消你这个祸害!」 「嘴上冠冕堂皇,今日换做你们有得到魔玉的机会,难道你们能抵挡诱惑?!」叶飞白怒道,神色又是悲愤痛苦,「魔草是假的!魔玉根本无法修復!到底是谁害我!」若非如此,他岂会不留后路,被聂家庄追着跑,连暴露身份都顾不得了,不就是怕再次错失魔玉。 是了,聂家庄! 叶飞白双眼满是怒火,转向聂洪,「是你!一直以来,都是你追着我不放!魔玉一事是你设计害我是不是?!聂洪,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 聂洪默默鼻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事儿还真不是我干的。」这事是他儿子干的,当然不能算在他头上,而且,让江湖同道听到了,还当他们得了什么大利,自然要推脱的远远的。 「那你为何追着我跑?若无目的,你为何死咬不放?别说是为了什么江湖大义,你问旁人信吗?!」 聂洪目光冷了下来,叶飞白这般紧咬不放,不过就是报復,他今日说的这些,不过为了激起其他人心中的疑虑。 聂洪抬手将不远处的萧卿知拉到面前,萧卿知不解的看向聂洪,聂洪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叶飞白,「你若问我聂家庄为何追着你跑,那确实还是有些理由的。卿知,你告诉他你是谁?」 萧卿知自然听命,上前一步,看向叶飞白,浑身萦绕着浓烈的杀意,「我姓萧,十二年前,你得到魔玉,本想藉此称霸江湖,但魔玉却被人盗走,那人发现魔玉是坏的,就将魔玉藏在了我萧家,随之脱身。后来,你查到魔玉下落,以为是我萧家偷走了魔玉,一来担心自己做的事暴露,一来则是泄恨,你……你……」萧卿知握紧了拳头,说不出来。 聂洪上前打断:「众所周知,萧卿知是我聂家庄大弟子,也是我的衣钵传人,他在我这里,与我亲子无异,自我收他为徒的那天起,就一直想着替他报仇这事,叶飞白,你说我为何追着你跑?非要至你于死地,萧家上下几十条人命等你来偿,这个理由够吗?」 叶飞白震惊的看着萧卿知,「原来是你!那魔玉……」 「别逮着谁就诬赖谁,我大弟子是个实心眼的人,能想得出那种损招对付你?」那种损招明明只有他儿子想得出来。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龙康站在后面,默默的感慨,庄主真是逮着机会就得骂儿子,就是人不在跟前也得贬损两句。不过这损的好,这一骂,旁人就不会再疑心是聂家庄设计的了,只当是一切都是巧合。这种事情,着实也没有露脸的必要。 「魔玉为何成了这个样子?」终于有人问了出来,如今叶飞白被逼到悬崖边,众人顾及魔玉会被叶飞白带下悬崖,一时间也不敢再围攻,倒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说到底,来此的人,也有一部分是为了魔玉而来。 叶飞白笑了起来,「为何?自然是魔草修復的啊!我抛却一切赶到凤鸣山,费尽辛苦找到魔玉,将魔玉放入药水中修復……可谁知……它腐蚀了啊!它损毁的更严重了啊!!」叶飞白几欲疯狂,他的大半生都耗费在寻找魔玉,得到魔玉,修復魔玉里,然后魔玉竟在他手中被废,他如何能承受。 叶飞白握紧了魔玉,魔玉竟发出清脆的裂石声,叶飞白连忙松开手,只见原本圆滚滚的仿佛鹅卵石一样的墨色玉石从中间裂成了三块。 「啊!!」叶飞白手颤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众人不愿强逼叶飞白跳崖,也是想着魔玉还有一丝抢救的可能性,但如今…… 第162页 「这么脆,不是说重若铁丸,刀斧难损其分毫吗?」有人惊唿。 「魔玉废了。」有人感慨,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实,本就被腐的坑坑洼洼,失了光泽,如今又一捏就碎,只怕是彻底没用了。 魔玉既已不復存在,众人也没有必要再对叶飞白留情,没听到武林盟已经放弃他了吗,微弱的平衡再次打破,众人再次出手,萧卿知沖在了众人面前。 「卿知小心些。」聂洪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生怕萧卿知有什么闪失。 但萧卿知仿佛没听到,叶飞白本就被围攻到了绝境,如今连最后的护身符都没有,哪里扛得住这样的攻击,很快,被众人击落悬崖,手中依旧紧紧的握着那裂成三块的玉石。 众人站在悬崖顶望着叶飞白消失在崖底的云雾中,便是再强的轻功,也总是在人的范围内,绝无可能在如此高峰跌下去还能存活。 众人左看右看,各自找着理由要离去,他们还想去找一下魔玉,万一呢,万一还能用,总得自己试试才能甘心。聂洪也不理会他们拙劣的离去理由,不少人脚步匆匆而去,甚至武林盟也很快退出,崖顶只剩下聂家庄和少数一些人。 聂洪自然不在意那些人的目的,魔玉被什么泡成这样的他一清二楚,自然很明白,魔玉已废,也不在乎旁人去找,而是看向萧卿知。 自叶飞白落崖后,萧卿知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作,神色哀伤。 龙康上前拍了拍萧卿知的肩膀,「好了,咱们回去喝酒。」 「我也掉过悬崖。」萧卿知道。 「你什么时候掉过?」他怎么不知道,龙康不解。 「梦里。」萧卿知收回目光,转身对着聂洪行了大礼,「师父。」这样的恩情,他无法言谢,只能放在心中。 聂洪将人拉了起来,「没事了,该回去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放下吧!」 「是。」萧卿知点点头。 聂洪看着萧卿知,有心提一下聂若做的更多,又不知如何开口,更不愿意挟恩,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重重的拍了拍萧卿知的肩膀,「这才是我弟子。」 客栈内,聂若安顿好之后就派人去打听山上的情况,很快就遇到了下山招唿门人去山崖底寻叶飞白尸体的其他门派中人,聂若听到消息,既惊又喜,没想到事情能这般顺利,他刚到,那边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过聂若很快反应过来,旁人都寻尸,他们不寻尸,到底有些奇怪,再者,他还要叶飞白的头颅祭萧家的亡魂呢。 聂若立刻安排人也跟着那些人去山崖底下搜尸,其他门派看聂家庄顿时又不顺眼了,魔玉就裂了三块,他们那么多人去找已经够难抢了,聂家庄也来插一手,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群人的目的真的很单纯的就是为了找尸体,不是跟他们抢魔玉的,这才态度好了些。 聂若坐不住,干脆带了人去山脚下等候聂洪他们下山。 聂洪等人不急着下山,自然脚程也就慢了些,龙康揽着萧卿知的肩膀走在众人后面,聊起了萧卿知口中的梦境。 「你做梦怎么还自己跳崖了呢?」 「被人逼下去的,跟叶飞白一样。」梦中与现实,仿佛刚好一反,梦里,他如叶飞白一样,被全江湖追杀厌弃,叶飞白义正言辞的站在众人之中,而现实,他则站在众人之中,叶飞白却被逼下了悬崖。 「可见梦都是不准的,或者说是想反的。」龙康点点头,「所以说你梦中聂若武艺高强,为人敬仰什么的,就是反的。」 「啥玩意?」聂洪远远的仿佛被戳到什么,「聂若,武艺高强?」 龙康道:「庄主,你咋还偷听人说话呢!」 「谁偷听了,这不是你说我儿子,我这才注意到呢,不然谁关心你们聊什么。」聂洪抱胸道。 「爹,师兄!」山脚下,远远的看到来人,聂若狂奔过来。 聂洪笑着准备迎接儿子,聂若一阵风一样刮过聂洪的身边,朝着萧卿知而去,「师兄,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萧卿知已经知道,身边的这些师兄弟姐妹都知道了聂若的心思,此刻聂若虽然没抱上来,但也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十分亲昵,萧卿知有些尴尬的挣脱开,「没事,师父一直护着我。」 「咳咳。」聂洪咳了咳。 「爹,你没事吧?」聂若转头去关心亲爹。 「好着呢。」聂洪没好气的道。 谢亭慢了许多,他觉得他此刻应该比萧卿知更尴尬,毕竟师兄弟的目光主要是集中在他身上,聂若跟萧卿知再如何也没有放在明面上,而他,可是有了婚约还在备婚的人。 谢亭面对聂洪有种犯错学生的感觉,怯生生的叫了声师父,聂洪随意答应一声,聂洪也很尴尬,毕竟是他没调查清楚就定了谢亭跟龙康的婚事,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算他对不起谢亭。 「谢亭。」龙康走过去,没好意思像以往那样揽谢亭肩膀,而是轻声叫了一声。 「龙师兄。」谢亭语气无奈,有气无力的打招唿。 第87章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对小情侣身上, 谢亭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没有退掉,心里还觉得对不起龙康的情谊,也就没有拒绝他搭肩。他没有反对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 那便是两情相悦了。 「走了。」聂洪知道谢亭并没有那个意思, 打断道,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回了客栈。 第163页 「师兄, 我很担心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聂若粘在萧卿知周边, 正如龙康根本没放开谢亭一般, 只是聂若不敢如龙康那样, 他觉得他肯定会被师兄甩开。 萧卿知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龙康身上,似在思考什么。聂若却只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忍不住粘的更紧。 等回了客栈略作休整,聂洪才道:「叶飞白已死,武林盟想必要选新盟主, 江湖只怕还有许多波折, 我们出庄只为了毁掉魔玉,也为了替卿知復仇, 如今两件事都已经做到,倒是不必再在这些事情中纠缠,若儿。」 「在, 爹你说。」聂若连忙站直。 「召集散落在外的弟子, 休整几日, 我们回家。」 「是。」聂若拱手, 江湖的那些麻烦, 聂家庄从来都不喜欢参与, 事情办完, 自然要回去,聂若突然想到什么,「爹,我跟大师兄暂时就不回去了。」 「你们要去哪里?」聂洪拧眉。 聂若看了眼萧卿知,「师兄大仇得报,我想着,师兄可能会想要回一趟老家祭拜,师兄?」 萧卿知道:「正是如此,只是我……」一个人去就好。 「那我陪师兄一起。」聂若微笑道:「我已经让人去寻叶飞白的尸身,他杀害萧家几十口,就是武林盟,也没有道理阻止我们取走他的头颅。」自古人死为大,若非必要,寻常人是不会断头辱尸的,但叶飞白作恶太多,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取走他的脑袋。 「既然如此,我让弟子把蒙浩和糜兴发也一同送去。」聂洪道。 「多谢师父。」萧卿知拱手。 「我我也去!」谢亭连忙举手,两位师兄都不在,岂不是放他一人面对龙康,他觉得还是能躲就躲。 「跟你什么关系?!」聂洪拧眉。 「我与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师兄大仇得报,返乡祭奠,这样的大事,怎能没有我前前后后的搭把手?我跟过去递个香也是应当的。」谢亭挺了挺胸,今天谁不让他去,就是破坏他师兄弟情谊。 聂洪如何不明白谢亭的本意,倒也没有拒绝,「你别给你师兄找麻烦。」 「不会的,不会的。」谢亭看向萧卿知,「大师兄,带我一起吧!」 萧卿知点点头,聂若要跟去,他本在意只有他们两人,如今谢亭也去,他也松了口气。 「那我也去,我跟萧兄多年兄弟,没道理不去。」龙康转头。「萧兄,我跟去行吗?」 自然是行的,萧卿知继续点头。 聂若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世界转瞬间便集体活动,拧眉看向龙康和谢亭,「你们没其他事情要做了吗?」实在不行回庄里去成个亲啊!喜服估计都是现成的,搁这儿捣什么乱呢。 「我与庄主商议,婚事暂且退后三月,目前确实是没什么事情。」龙康盯着聂若,阴森森的道。 聂若瞬间怂了,乖巧点头微笑,「这样哈,呵呵,那个,欢迎一起,都是兄弟,有心了有心了。」 「那我不去了……」谢亭更怂的开口。 「你跟你大师兄的感情就这么薄弱吗?」龙康道:「这可是你大师兄的大事啊!还需要你搭把手,递个香呢。」 谢亭没想到自己的理由居然能从来怼自己,只能委屈认下。 聂洪见几个人都商议好了,也就道:「那其他人回去,你们几个该去哪儿去哪儿,记得回去就行。」 「是。」众人拱手。 众人各回各屋,谢亭连忙跟着聂若进了他的屋子。 「二师兄,怎么办啊!婚为什么没退掉啊!什么叫推迟三个月,说的跟三个月后我就得成亲一样,我告诉你啊!我不成亲的。」 聂若也是挠头,只能带着他去了聂洪房间,问清楚情况,谢亭站在聂若身后不肯上前,由聂若询问聂洪,很快,两人也就知道了龙康跟聂洪的约定。 谢亭脑瓜子嗡嗡的,什么叫做用三个月的时间追求他,如果成了就继续成亲,不成龙康就背下所有骂名然后退婚。 聂若只觉得牙疼,「这不是逼较 淌 症 哩婚吗?谢亭又傻又心软好哄,这威逼利诱一套下来,他能不从?」 谢亭:「我不傻……」 聂洪鄙夷的看着聂若,「你管呢,你但凡跟龙康学个三分,至于到现在了啥也不是?」 谢亭:「我不好哄……」 「啥叫跟他学?我就看不上龙康这样卑劣的行径,我跟他就不是一类人……不对!」聂若一惊,「爹你同意啦?」 「滚!」 「爹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同意我跟师兄在一起了对吧?!」聂若高兴的抓住聂洪的衣袖。「谢谢爹,我一定早日拿下师兄,到时候和师兄一起壮大聂家庄,不负爹的一片心意。」 谢亭:…… 果然,他毫无存在感。 两人问明白之后就从聂洪的房里出来,谢亭刚想跟聂若讨论一下龙康的事情,就见门外斜角,龙康抱胸斜倚在墙上,笑着看着他,「出来啦!问清楚了?」 谢亭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的看着龙康一步步的靠近,想退,但退就只能回师父房里,他无路可退。 聂若也很惊讶,这是一直在门口守着呢?追的也太紧了吧!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向龙康学习个两三分,说不定真的能早日跟师兄两情相悦,聂若不像刚刚直接拒绝,反而认真思考向龙康学习的可行性。 第164页 「三月之期,知道了吗?」龙康当聂若不存在,直接站到谢亭面前,微垂着头看着他,在谢亭看来,这是很有压迫感的距离。 谢亭忍不住后退一步,「知道……知道了。」 「那你怎么想?」 「我不傻也不好哄。」谢亭低着头但态度还是很坚决的。 「谁要哄你骗你了?」龙康歪头笑了笑,「就是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罢了。」 「那我若是想不清楚呢?」谢亭问道,「你要如何?」 「就像答应庄主的那样,我自己退亲。」龙康道。「你不要多想,不必顾及其他的,只需要好好想清楚咱们之间的感情就行,其他的事情我都会一力承担。」 谢亭没有说话,又垂下头去,龙康这次放开了他,转头看向聂若,「少庄主,别捣乱,让他自己想清楚,知道吗?」 聂若原本正在旁观学习龙康的以退为进之道,没想到正主还注意到他了,他还以为龙康根本就没瞅见他呢?聂若勾了勾唇角,「那肯定不会,这是谢亭的私事,我怎么会去说什么呢。」 「那就好,卿知那里,我也不会说什么。」龙康笑道。 聂若一愣,他这是被威胁了吧?是被威胁了吧!合着只要他跟谢亭说龙康不好的话,那边龙康就会去说他的坏话,师兄会听吗?师兄会听啊!师兄除去跟自己之外,就是跟龙康的关系最好了,很难说能不受龙康影响。 龙康达成目的,也就在两人的目送中离去,许久,聂若才道:「好手段啊!」对着谢亭以退为进,对着他则是威逼,很难说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聂若转向谢亭,「你怎么想?」 「我?我能怎么想,我也不知道怎么想了……」谢亭脑子乱成一锅粥。 看吧!他就说这法子好使,要不要他也试试?聂若摩挲着下巴思考,万一这招对师兄也有用呢? 次日,叶飞白的尸身便送到了聂家庄的客栈。 原本是武林盟的人先找到叶飞白尸身的,聂洪听闻之后立刻就带了人前往『友好商谈』,这才将尸体要了过来。 自叶飞白一事之后,聂家庄跟武林盟面上客气实则已经结仇,武林盟纵然理亏,但也看聂家庄的人不顺眼,聂家庄也不復之前虚与委蛇,讲究一个该干就干,反正这时候说咱们都是好兄弟,人家也不信了,既然如此,还顾及什么呢? 武林盟如今没有盟主,名声跌到低谷,内部还需要一番清理,好清除叶飞白的残存人马,自身正是虚弱的时候,再者便是,萧卿知本身就是叶飞白的罪证,萧卿知要叶飞白的头颅理所当然,再加上聂家庄的相助,武林盟很难拒绝,只能将叶飞白的尸身送来。 尸身到手之后聂洪便让人切了头颅用白灰防腐,这才放到一个木盒里交给萧卿知,聂洪抬手拍了拍萧卿知的肩膀,「早去早回。」 「弟子遵命。」萧卿知拱手。 拿到木盒之后,几人也就当即起身上路。 谢亭身体稍差些,之前本就连续赶路,没休息几个时辰又要再赶路,很快脸色苍白,但还强撑着,却很快被龙康发现异样,也就如以往一样,很自然的问道:「要不我带你?」 「不,不了吧!我没问题的。」谢亭连忙干笑起来,以前他们是好兄弟,就是龙康不乐意带他,他都能厚着脸皮去他马上蹭座,但现在,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吧! 「你倒也不必避着我,咱们就跟以前一样就行,毕竟大白天的我又不会对你如何,这样你也更容易想清楚不是?」龙康有理有据。 「谢亭坐我的马吧!」聂若虽然武功差点,也是相对那些高手而言,实则还是比谢亭好很多的,见谢亭为难,又真的脸色不太好,就开口解围。 「我跟二师兄就好。」谢亭见聂若开口,连忙拉住缰绳,下马朝着聂若的马儿去,在聂若身后坐稳,揽住谢聂若的腰软绵绵趴在他背上。「多谢二师兄载我一程。」 「没事。」聂若顶着龙康刺目的神色,淡定的拉起缰绳往前。 他就是载个师弟而已,龙师兄何必给他这样的脸子看呢?谢亭又不想去坐他的马,他作为师兄,解个围怎么了?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龙康威逼利诱谢亭跟他同骑?那必须不能够,他可是娘家人! 第88章 几人一直赶路直至傍晚, 才在一处村落歇脚,几人在一户农家租借了屋子,房主人把整个院子让给了他们, 自己带了家眷去兄弟家住, 虽说是整个院子,但实则也不过是两间卧室而已。 聂若咳了咳, 刚想说今晚我跟师兄睡,龙康就已经揽住了萧卿知的肩膀, 道:「走吧, 今天跟我睡。」 萧卿知顺从的跟了过去, 心底里也微微松了口气,他总觉得刚刚聂若要说些什么让他拒绝不来的话。 「师兄,今天跟我一起吧?」聂若连忙拦在前面。 龙康扭头看着萧卿知,「你想跟他睡吗?」龙康指了指聂若。 「我随身带着头颅,恐惊扰师弟, 还是我和龙康一起吧!」萧卿知回答, 这根本不需要犹豫,他怎么能在知道聂若心意的时候还大大咧咧的跟他住一个屋子。 谢亭干笑上前, 「二师兄,看起来只能咱俩睡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好怕被分到跟龙康一起住啊!他还没有想好,谢亭眼巴巴的看着聂若。 第165页 龙康拧了下眉头。 聂若也伸手揽住谢亭的肩膀, 「好啊!当然不能放你跟某个姓龙的傢伙睡, 不然万一晚上出点什么事情, 可怎么得了。」 二师兄你果然最爱我了!呜呜呜呜……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谢亭感动的不行。 龙康眯着眼看向聂若。 聂若反瞪回去, 只需你捣乱, 不许我跟师弟联络感情? 我为什么捣乱, 还不是你先捣乱的?龙康怒瞪。 两人互瞪着对方, 萧卿知已经甩开龙康的胳膊,拿着行李挑了个屋子将自己的行李放下,转身去了厨房,谢亭左看右看,也跟着去厨房帮忙,他要远离是非之地。 龙康跟聂若互瞪了一会儿,才发现谢亭已经不在了,这才抬手揉了揉眼,聂若捏捏鼻樑,「咱们就一定要这么互相伤害吗?」 「我跟你说过,你不给我找麻烦,我就不给你找麻烦,是你先越界的。」 「谢亭现在见到你就怂你看不出来?我身为他师兄,我护一下他怎么了?」聂若义正言辞,「你能不能不要缠人缠的这么紧,很吓人知不知道?」 「萧卿知见你就想跑你看不出来?我身为他哥儿们,我护他一下怎么了?」龙康比聂若还一脸正派,「我都没上来就说跟谢亭一个屋,谁像你这么厚脸皮,每天张口就这么一句『师兄我们一起睡吧』,搞得萧卿知想睡个好觉都睡不了,我看你不但吓人还下流。」 聂若抿唇,要不是打不过,今天高低跟龙康打一架不成。 龙康心想,要不是打聂若太随意,搞得跟欺负人一样,今天高低也得打一架。 于是,两个人因武力值差距太大,最终没有打起来,而是各自抱着行李挑了屋子进去,龙康自然是去了萧卿知挑选的房间。 厨房内,谢亭怂成一团,窝在灶台前烧火,刚刚外面那俩人吵架的声音并没有压低,所以他们听的很清楚,谢亭低声道:「大师兄……」外面那俩人好可怕啊!真是不亲身经歷一番不知道,原来大师兄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以前还帮二师兄,真的好不仗义啊!他决定了,他以后要站在大师兄这边。 萧卿知冷着脸一言不吭,不过他冷习惯了,谢亭也不知道萧卿知到底在想什么,萧卿知却突然开口,「等下我去你屋里。」 「啊?大师兄想跟二师兄一起住吗?」不要啊!那他去哪里睡?难道要跟龙康睡一起,那绝对不可能的,他绝对不干送上门的傻事。 「你跟我一起睡,然后我们把门锁上。」萧卿知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若是聂若在这里,或许能听出这话语下掩藏的羞怒,但这里只有一个谢亭,所以谢亭很自然的点点头。 「大师兄说得对啊!谁说一定要选他们俩的,咱们可以一起。」说真的,要不是没得选,他也不想跟二师兄睡一起,二师兄可是喜欢男人啊!还是很主动的那种,能不睡一起还是不睡好吧!这样比起来,还是大师兄安全多了。 等几人吃了饭,萧卿知先行一步,谢亭见萧卿知起身,连忙道:「二师兄你们收拾一下桌子啊!」也就连忙跟上。 聂若没多想,随意的摆摆手,继续扒自己的饭菜。 龙康放下手中碗筷,目光望着谢亭离去的方向,只见萧卿知先进了谢亭房间,很快谢亭也追了过去,然后两人将门关了起来,再然后窗户露出谢亭的脑袋,谢亭将窗户也放下锁死。 龙康:…… 龙康的目光转向毫无所觉的聂若,露出一个微笑,「说起来,还从未跟少庄主同寝过呢。」 「啊?」聂若不解抬头。 「看起来今天只能我们两个一起住了,你的房间,卿知进去了,刚刚还把门反锁了。」 聂若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房门已经关上了。 次日,龙康将谢亭堵在水井旁。 「你,你也洗漱啊?」谢亭故作淡定打招唿。 「洗过了。」龙康揉揉脖子,「聂若睡姿不好,搞得我也没睡好,一早就醒了。」 「这……这样啊!」谢亭也不知聂若睡姿如何。 龙康靠近谢亭,谢亭惊的差点把刷牙的盐咽下去,「其实,你不用怕我的,你想,昨天我一开始就拉着你大师兄一起睡对吧?从头到尾也没说跟你一起住对吧?」 谢亭想了想,确实是如此。 「我说了,你就当咱们还跟以前一样,不该做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的。我跟聂若那人可不一样,我没他那么无耻的,你看,我就没有主动要求跟你一个房间对吧?甚至一开始,我还想给萧卿知解围。」 谢亭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这样想来,龙康确实还是很有分寸的,就是昨天要跟他共骑,其实也是很自然的,他们以前同骑的时候可多了,确实不能算不怀好意。 「你就是看聂若追求萧卿知看多了,才以为天下人都像他那样死皮赖脸的,但我不是聂若,你也不是萧卿知对不对?」 谢亭默默点头,觉得龙康说的很有道理。 「就是不说他人,只说咱们自己,你我相识多年,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随时随地打算占你便宜的小人吗?在你眼里,我纵然不是君子,人品应该也没有卑劣到那样的程度吧?」 谢亭再次点头,甚至还萌生一丝愧意,龙康明明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都没做,他却避之如蛇蝎,实在是不应该。 第166页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指责你什么,只是希望你放松一些,你不答应,咱们就还是好兄弟,不会越雷池一步,知道吗?」 谢亭立刻点头,眼睛都亮了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可以松一口气。 「若是今天赶路再觉得累,还是跟我一起骑马吧!聂若你也知道,他身体也没比你强到那里去,到时候也是拖累行程。」 「好。」谢亭最终还是点头。 聂若在屋里收拾行李,完全不知道龙康在外面说他坏话。 众人再次启程赶路,但这次谢亭好好休息了一夜,倒也没有觉得疲惫,而是自己骑马直至傍晚,今夜周边没有村镇,众人只能在野外露宿,萧卿知去猎了野味,谢亭与聂若去寻了水源,龙康负责看行李和生火,众人吃了东西,排了守夜,其他人也就各自围着火炉睡去。 谢亭身体最差,所以守夜最早,也好让他能睡个整觉,聂若则是最晚,凌晨才负责守夜。 谢亭坐在火堆前看着满天的星空,觉得还是蛮有诗意的,没看多久,就见身边的龙康起身坐在了他身旁。 「你不去睡觉啊?」谢亭不解,等会就轮到他守夜了,怎么不去睡一会儿呢? 「陪你坐一会儿。」龙康笑眯眯的,拿着木棍戳弄火光。 谢亭本以为龙康要说些什么,结果龙康就是这么静静的陪着,也并不吭声,夜色下,火光中,谢亭被隐隐触动。 这不是特例,并不是龙康在跟他表白之后突然就对他特别的好,才不睡觉的陪他,而是以前也是如此,他若有什么事情,总是一回头就能看到龙康。以前,他觉得他们是好兄弟,所以也没有多想,反而很有安全感,现如今,知道了龙康的心意,他心里反倒有了别样的暖意。 他跟二师兄也是能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可是二师兄也不会细心在这些小事上照顾他,反而时常欺负他使劲儿把他当长工使,比如让他写很多话本,可是龙康从来都是在二师兄欺负他的时候保护他的那个。 兄弟跟情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对吧!二师兄对大师兄也从来是无条件的照顾和包容。 如果有一天他要成亲,他也希望能找个愿意爱他照顾他的人,当然,他也会爱对方照顾对方,至于性别……应该也无所谓吧!谢亭偷瞟龙康,其实怎么看,龙康都是很俊朗的那种,剑眉星目,观之可亲,精瘦强悍的身躯,一看便知道包含力量感,是他想拥有的那种长相。 两人之间一直保持沉默,直至该换岗的时候,龙康正要开口让谢亭去休息,谢亭就道:「我陪你吧!」 龙康没反对,转而道:「明天体力不济怎么办?」 谢亭挠挠头,「那你可以带我啊!你不是说带我共骑吗?」 龙康含笑点头,「那也行,我勉为其难答应了。」 第89章 午夜时刻, 谢亭终于撑不住了,拉着龙康就要跟萧卿知换班,龙康也没反对, 叫醒了萧卿知, 萧卿知起身之后见到谢亭也醒着还愣了一愣。 龙康意有所指,「谢亭主动陪我守夜呢。」 谢亭困得不行, 闻言也没多想,自然的点头, 「大师兄, 该你了, 我跟龙康先休息了。」说着,就往火堆旁一倒,沉沉睡去。 龙康也道:「下面辛苦你了。」 萧卿知沉默的点点头,神色有些茫然不解,他就睡了个觉, 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为什么谢亭跟龙康好似已经在一起了一样?他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抛下念头, 安静守夜。 等到了该聂若换班的时候,萧卿知刚想开口叫醒聂若,又闭上了嘴, 沉默的看着聂若许久, 最终没有叫醒他, 而是自己继续守下去, 直至天微亮。 「大师兄, 你怎么不叫我啊?」聂若懊恼的揉着鼻樑, 怎么好意思让萧卿知守大半夜呢?他却睡了一整晚。 「无碍。」萧卿知回答, 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收拾一下早些赶路吧!」 「好。」聂若也没有过多纠缠这些,立刻起身收拾。 一行人干了四五天的路,才终于到达萧卿知的家乡,萧家早成了一片废墟,更是周围村落眼里的鬼屋,村民传言,若是雷雨交加的夜晚,路过的行人甚至能听到院落里的哭喊声。 听到这样的消息,萧卿知脸色惨白。 聂若伸手握住萧卿知的手,「师兄,那都是以讹传讹的,就像是凤鸣山,所谓凤鸣其实都是风吹过山洞的声音,根本没有凤凰,不是吗?」聂若歪着头笑了一下,「而且,便是真的有鬼魂,也不可能影响人世间的任何事物,更别说让人听到声音了。」若是鬼魂能影响阳世,他上辈子早就做了,何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幸发生。 萧卿知似想要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来缓解心中的悲痛,「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旧宅房屋破败,处处漏风,风雨交加的时候,就会有异响,再加上大雨听不真切,村民自然也就胡思乱想了。」 「若他们……真的还在……」若是他父母的魂魄依旧困在原地受尽折磨,他要如何面对这惨状,又要如何帮助他们超脱。 「师兄,你若是不安心,我们祭祖之后,在老宅住一些日子,修缮一下房屋,再做几场法事,你知道的,我父母跟少林寺的高僧相熟,我请他们过来。」聂若道。 萧卿知点了点头。「多谢。」 第167页 「师兄,咱们之间,哪里需要谢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聂若安抚的微笑。 萧卿知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龙康,龙康与谢亭正跟村民说话,似在帮他打探消息。龙康与谢亭时不时的对视一眼,神色间尽是柔和情谊。 众人问清情况之后,也就前往了萧宅。萧府大门没了半扇,另一半也破破烂烂的歪倒在一旁,到处都是蜘蛛网,破败的院落杂草横生,颇显几分阴郁荒凉。 「不要紧的,收拾一下就好了。」聂若安抚的握了握萧卿知的手,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松开。 「是,我已经跟村民说好了,他们明日就来上工,到时候收拾一下就好,不必担心。」龙康道。 聂若这才拉着萧卿知往院子内走,许是当地的传闻,这里极少有人过来,所以连条能下脚的小路都没有,众人只能踩着荒草前行。「咱们先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也好住下。」聂若道。 众人点头。 在萧卿知拜入聂家庄的时候,聂家庄就已经派人过来给萧家收过尸,如今萧家的坟地便在后院,普通人家自然没有谁把坟立在院子里,只是聂家庄当初的来人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替萧家收尸,再加上萧宅已无活人,这才埋在了院子里。 聂若猜想,这也是萧宅成了周围村落口里鬼宅的缘故之一,毕竟荒凉院落,数座孤坟立在院中,萧家曾也是周围十里八乡知名的大户人家,突然一夜之间只剩坟包,如何能不让人惊恐畏惧。 「师兄。」聂若见萧卿知的脸色一直不好,安抚的叫了一声。 「我没事,已经这么多年了,之前也来过的。」萧卿知低声,这里埋葬了他的家人,他自然也不是没有回来过,只是以前为了隐藏身份,都是来去匆匆,行踪隐蔽,倒是很少像是这样,大白天从大门而入,进来祭拜。 龙康跟谢亭没有说话,而是默不作声的清理杂草,拿出携带的祭品摆放,两人手脚极快,很快,荒凉阴郁的坟场便多了几分整洁和人气。 萧卿知将背在身后的木盒取出,恭敬的摆在众坟正前方,打开木盒,露出里面已经干枯丑陋的头颅,「爹娘,各位长辈在上,萧卿知终于为大家报仇了。」说着,便磕了一个头,聂若也跟着跪下,磕了下去。 龙康跟谢亭互相看了看,作为朋友和兄弟,他们其实只需行礼就好,叩拜这样的大礼,其实不太适合他们。龙康跟谢亭也就拱手弯腰,许久没有起身。 萧卿知从未如此情绪外漏,浑身颤抖着啜泣,不肯起身。萧卿知不起,聂若也跟着不起,最终只能是龙康跟谢亭去劝解。 「大师兄,我们给各位长辈上香吧!」最终还是谢亭的话劝服了萧卿知,萧卿知这才抬起头来,让谢亭将他拉起来。 等依次上了香,又烧了纸钱之后,萧卿知的情绪也平復了许多,只是眼眶依旧红红的,一看便知是哭过。 众人去收拾了屋子,因天色已晚,众人也只来得及整理了一处房间,也就各自席地而卧休息了一夜。次日,龙康约好的村民带了工具过来上工,村民虽然心里畏惧鬼宅,但龙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们也知道了,那个冷着脸沉默寡言的男人正是萧家的公子,人家是回来祭拜和整理老宅的。 萧家还有后人一事,也就让鬼宅的阴森氛围散去了不少,再者,乡野传闻也只是传着,真见过听过的也没几个,便是真的听到了,也不能肯定自己听到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风雨声呢?反正人家萧家公子都回来祭祖了,他们还怕什么。 所以大家也就过来做工赚些银子,人一多,这所谓的鬼宅也就更平常了,完全不觉得阴森,待收拾好了,龙康又找木匠定制了新的桌椅门窗,龙康拿银子大把的撒出去,不过两三天,萧宅也就焕然一新,甚至门窗都装的差不多了,只是大门需要特殊定制,还需些时候。 萧卿知跟聂若一起去了趟当地府衙,当年萧家一夜之间满门屠尽,又莫名冒出一堆坟堆,萧家的地产也就被充公了,如今萧卿知回来,他的户籍与萧家的家产,也需要处理和要回。 原本府衙是不愿意退还地产的,甚至还想不承认萧卿知的身份,毕竟无凭无据,谁能证明萧卿知的身份呢? 但聂若报出了自家名号,聂家庄也算是江湖有名的门派,萧卿知身为嫡传大弟子,而聂若又是少庄主,加一起的分量也是不轻的,且朝廷与江湖向来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互相容忍,府衙在不占理的情况下,到底不愿惹事,只能捏着鼻子将地产归还,并重新办理了萧卿知的户籍。 「这些年地产的收益……」聂若还想再要。 「这位少侠,你得讲理啊!这些本是充公的东西,你能要回去已经是格外开恩,怎么还能算利息呢?再说了,这些年的产出早就用在县里各处了,你让我从哪里给你调取退返?这笔帐可没法入帐啊!」书吏也很无奈。 萧卿知看向聂若,「算了。」他们也不缺这些东西。 「好吧!我粗略算过,这些年萧家地产的产出约莫是三千五百两左右,我们就不要了,全当萧公子回报家乡父老,捐给朝廷了。」聂若笑眯眯的。 书吏一顿,这个数他大概心里也是有谱的,只是没想到一个混江湖的武夫竟然也能计算如此精确,有这能力混什么江湖啊,考数算科去啊!但书吏没说_脚c a r a m e l 烫_,只能道:「那就替父老乡亲谢过萧公子了。」 第168页 「都是乡里乡亲的,好说好说,萧公子常年不在这边,日后还需要乡亲们多多照应老宅。」不说照应,至少不能进去祸害。 「那是应当的。」萧卿知已经成人,且身为一个大门派的大弟子,武功必然很高,他们脑子有病才去萧宅惹事,再说,萧宅又没人,便是重新修整一番,也是个空壳,还能有人进去拆门窗当木柴烧不成?有这功夫,哪里不能砍柴烧。最多也就是不让什么乞丐流民把萧宅当窝点了,不过萧宅后院简直就是坟场,就是乞丐也不敢在那里住吧! 聂若将帐本交还给书吏,「既然事情办完,那我们就告辞了。」 「少侠慢走啊。」书吏接过帐本,笑着送客。 第90章 夜里, 下起了雨,聂若被雨声吵醒之后,干脆去寻了萧卿知, 他想着, 师兄心底大约还是在意那个乡野传闻,说是雨中宅院鬼哭, 此刻师兄只怕是睡不着吧!聂若撑了伞出门去寻,却在后院见到了萧卿知。 「师兄。」聂若走过去收起了伞, 萧卿知站在后院廊下, 沉默的注视着院中的坟堆。 「你怎么不休息?」萧卿知看向聂若。 「想着师兄可能在这儿, 所以过来看看。」聂若道,「师兄,过些日子,等办完了法事,咱们就回家吧!」 萧卿知没有吭声。 「师兄不想回去吗?」聂若不解。 「我……」萧卿知也没想好, 回去能做什么呢, 与从前一样,每天训练弟子, 时不时的再出趟门办事,若是以往,倒也无碍, 他也是习惯的, 只是……萧卿知看向聂若, 又想到聂家庄几乎人尽皆知聂若喜欢他的事情, 又有些不想面对。萧卿知忍不住拧了下眉, 心里生出羞恼, 聂若也是, 何必搞得人尽皆知。 「师兄是有什么顾虑吗?」聂若似乎察觉到萧卿知的纠结,问了出来。 「我想到处看看。」萧卿知回答,这些年他除去练武便是一心想着报仇,却很少去各处走走,见识一番各处的风土人情,而且,他还有个隐秘的事情想要确认。他总觉得他这些年的乱梦过于真实了,有些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他也在梦中记得一清二楚,他想去那些他本没有去过,但梦中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看是否和他梦中一样。 「师兄,可愿意让我同行?」聂若问了出来。 「你不回去吗?」 「回去有什么事情等着我办吗?」聂若问道。 好像确实没有,聂若在聂家庄也没有身居什么职位,除了偶尔自己做点生意之外,根本没什么要他忙的。萧卿知想到这些,沉默片刻,「若你不怕旅途艰苦,可与我同行。」 聂若原以为师兄会拒绝,本想如往常一般痴缠两句,却没想到师兄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师兄真愿意跟我同行?只有我们两个。」不带龙康和谢亭的那种。 萧卿知想了想,「我会护你周全。」既然出行,难免遇到麻烦,他必然会尽全力保护聂若。 聂若总觉得师兄有些变化,自从叶飞白死了之后,他觉得师兄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也有心情关注身边的人和事了,特别是对他,他总觉得师兄偶尔会时不时的盯着他看,似乎在思考什么。 聂若按压下激动,多年没啥进展的感情突然好像有了进展的可能,聂若开心不已,「师兄,我也会护你周全。」 萧卿知眉目柔和了些,不必聂若说,他也知道定然如此。 两人在廊下站了大半宿,也只是听到了风雨声,可见传闻虚假,萧卿知似也放松了许多。 又住了两日,聂家庄押送蒙浩和糜兴发的弟子也赶到了这里,两人均已被挑断了手脚筋,也是怕他们有逃走的可能性,聂若去信邀请的高僧也在这一日到达,萧宅越发热闹起来。 聂若着人在镇上酒楼定了素斋给高僧接风洗尘,款待了一番之后,便定下了法事事宜,按聂若的意思,萧家人是惨死,比起诵经超度,以仇人之血祭奠,才更能让他们安心转世,高僧已见过萧宅后院的坟场,闻言只是道了一声佛号,也没有反对。 下午,众人将蒙浩和糜兴发押到坟前,由萧卿知持刀,了结两人性命,取其头颅祭奠,高僧顶着满院子的血腥气,默默诵经超度,一时间院子里佛音缭绕,让人心神平静安和,萧卿知也没有如祭叶飞白头颅时那般情绪失控,而是按礼数焚烧纸扎纸钱。 等到祭奠结束,高僧也不愿在这血腥之地久留,便跟聂若等人道别,临行前还对着萧卿知念佛号,「施主大仇已报,心中仇恨郁结可曾散去?」 「多谢大师,我……」萧卿知顿了顿,「我已放下。」 「既已放下,当得自在,施主日后自可随心而活,无需再困于往事。」 「是,多谢大师。」 高僧这才离去,众人目送高僧身影消失在远处,才返回宅院。 聂若捏着鼻子,指挥来的几个弟子,「把尸体拖出去烧了,骨灰撒了就是。」 「是。」聂家庄弟子领命而去。 众人回了客厅,龙康道:「我刚刚跟人打听了一下,你们可知叶飞白死之后,武林盟又出事了。」 聂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武林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爱如何就如何呗,就是解散了也是好事,说真的,我还真看不太上这些人,当年武林盟新建之时也就罢了,当时那盟主确实是实打实的办了实事的,也是一门心思的为整个江湖好,所以才受人敬仰。但现如今的武林盟,尾大不掉,自封众门派之首,动不动就要号令江湖,他们凭什么啊,能让江湖拜服的是百年前的武林盟,可不是现在这群恨不得把正人君子四个大字刻脑门上,但行事却只在意自家利益的伪君子。」 第169页 龙康笑了一声,「你这话也就当着我们三个的面说说,真出去说个试试看。」 「我可不敢,武林盟办事儿不怎么样,但好面子记仇还是很厉害的,出门说他们整个门派都不好,不得天天被人追着砍。」 几人都带了几分笑意,似是想到武林盟的一贯作风。 龙康道:「这些年,武林盟确实是已失了本心,口号喊得震天响,实事是一点不干,就是有人求到武林盟希望他们做主,他们也担心这个脸面,顾忌那个武功的,能和稀泥绝不主持公道,拉帮结派互相勾连,也正是如此,才让小人横行,让叶飞白这样的人有生存之地。」 几人都点头,很认可这话。 「纵然树大根深,但若从内里腐烂,也是无药可救的。」萧卿知难得下了评价。 「你们可知,武林盟其实最初并不是父子师徒传承的门派,当年第一任盟主建立武林盟之时,只是为了给追随于他的各路豪杰一个落脚地,后来,又有人慕名投奔,而只要人品端方,纵然有自己的门派,老盟主也照收不误,武林盟与其说是门派,不如说是许多门派中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搞出来的联盟。」谢亭想起武林盟的起源歷史,「便是如今,也常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加入武林盟,只不过如今武林盟霸道了些,旁的门派弟子一旦加入武林盟,便只能以武林盟自居了,反倒是脱离了出身的门派。」 聂若略有所思,看向龙康,提出自己的猜想,「武林盟内乱了?」 「正是,经叶飞白一事,武林盟名誉一落千丈,许多原本有自己师门的弟子,也深觉耻辱,便想重回自家师门,而武林盟的嫡系弟子自然反对,一拨人要走,一拨人要拦,反倒爆出了不少其他内幕,这些年,武林盟可是做了不少骇人听闻的事呢。」 「那看起来武林盟是真的不好了。」聂若道,聂家庄跟武林盟结仇,自然是希望武林盟削弱的。 「他们闹了数日,也让江湖看了不少笑话,许多人背弃了武林盟,也有些人因为作恶太多而被清理门户,偌大一个门派如今竟不像样子,若不是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弹压,只怕咱们现在收到的消息就是武林盟已解散了。几个长老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好,也就劝服众人各退了一步,重归建盟之时的初心,武林盟的弟子可自由归宗,也可留下,武林盟依旧只是联盟而非独立门派,弟子来去自由,且内部还进行一番整顿清理,这一番作为下来,武林盟越发寥落,只怕连三流的门派都快不如了。」 「破而后立,纵然虚弱,但也保住了根基,好过自相残杀而亡,几个长老也算有些魄力。」萧卿知道。 「就是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不然当初怎么会支持叶飞白上位?」谢亭撇撇嘴。 「叶飞白那时候,是比武赢了才得了这个位置吧?他也算是少年成名,又在武林盟的内部比斗中得了魁首,自然就得了这个位置。」也许就是因为江湖人都重武,叶飞白也是因武起家,才导致叶飞白后来为了武功入了魔,走了邪路。 聂若摩挲着下巴喃喃道,「如今武林盟经这么一番挫折,又没有盟主,可是要再选?」 「是,按武林盟建盟之初的规矩,一比武功,二比品行。」龙康道。 「那从哪些人中选?可有限制?」如今武林盟又成了联盟而非门派,那按照古早的规矩,是不能局限于内部弟子的,就是外人也能去争一争,赢了的,自然是江湖魁首,自然也是名正言顺的武林盟主,统领武林盟。之前那些年,如叶飞白这样的,说到底也只是武林盟内部的魁首,算不上正经的武林魁首。 「一限年龄,四十以下才能报名,因为武者四十往上都会走下坡路,再者,武功高强且年长的也都在自家门派身居高位,不好再为新任盟主。」龙康打听的可清楚。 「倒也没错。」聂若点头。在自家门派身居高位的人容易有私心,反而不能公正处事。 「二限身份,只有众所承认的名门正派的弟子或是独行侠士,才能参与。」 「那肯定的,不然来个魔教或者朝廷的人,再赢了,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搁。」谢亭点头。 「三限地域,防的是西域塞外那些地方的江湖人过来。」 「毕竟跟我们不是同根同源,应当的。」萧卿知沉思。 聂若目光闪烁,看向打听的如此清楚的龙康,笑道:「龙师兄可是想去试试?」 龙康笑了起来,「如此盛事,岂能错过?纵然不能夺取盟主之位,但若取得好的名次,也能天下扬名啊。」 「很有道理啊,上次江湖排名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排行榜也该变动一下了。」聂若看向萧卿知,「师兄可要去?」 萧卿知自然点头,「苦练多年,自当一试。」 「好!」聂若合掌,「那我跟谢亭也去,给两位师兄加油助威!」 第91章 武林盟有意举行武林盟主选举一事, 虽然在江湖上沸沸扬扬,但武林盟自己还有许多内部事务要处理,一时间倒也不必急着前往, 而且, 武林盟放出话来,他们会放出两百张英雄帖, 只有持有英雄帖的人,才有资格参赛。 「武林盟拨乱反正, 重启古礼, 倒是传统的很。」聂若笑了起来, 百年前,武林盟主便是如此选举,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上去打擂台,全天下这么多人,那得打到何年何月, 自然是要限制人数的, 而武林贴,便是限制人数的法子, 有能力的人,纵然没有得到武林盟送出的武林贴,也都有自己的法子得到, 甚至黑市, 也能买卖武林贴。 第170页 聂若话音刚落, 在一旁的聂家庄弟子便从怀中掏出四张贴子, 递到聂若面前, 「武林盟给聂家庄送了十张, 庄主的意思是, 四位师兄一人一张。」 谢亭连忙举手抗议,「我……我就不去了吧!太浪费了,就我这武功,这不是给聂家庄丢脸吗?还是让给其他师兄弟吧!」 聂若不吭声,沉默的看着面前四张红彤彤的请帖。 那弟子看向谢亭回答,「庄主的意思是,四位师兄一人一张,其他的再分给其他师兄,若还有弟子想要武林贴一试手脚的,可以在庄内比武,庄主出银子,说去黑市再买下五张作为奖励。」 「那就还有十一张供庄内弟子分,应该也够了,武功不到庄内前十一的,去了也没什么意思。」龙康这才安心,伸手接过了一张。 「我在庄内排行倒数……」谢亭默默反抗。 「庄主说,谢师兄是嫡传弟子,不能不去。」 聂若盯了许久,最终还是嘆息,接了过来。「知道了。」 弟子有些惊奇,他还以为少庄主不愿意去比武呢,谁知这么好说话。 「都是命啊!谢亭,认了吧,就是第一场就被打个半死,我爹也不会心软的,他是为了磨鍊我们,到现在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指望我们还有成才的希望呢。」聂若哀嘆。 「那我们这顿揍是跑不了了。」谢亭委屈的很。 「练武之人,挨顿揍很正常的,就像龙康,难道他就真的能得到武林盟主的位置吗?他连大师兄都打不过呢,更别说于整个江湖的比武,他肯定也是要被揍的。」 龙康不满,「什么叫我肯定挨揍,那这么说,萧卿知也肯定挨揍,他虽然武功高,但也只是在庄子里,出了庄,天下武学人才济济,谁知道年轻一辈里谁才是第一。」 「我师兄肯定能赢,武林盟主之位手到擒来!」聂若嘿嘿笑着。 龙康翻了个白眼,被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到,摇摇头,「真是没救了。」想到什么,哀怨的看了谢亭一眼。 次日,四人收拾了行李出发,因比斗还有些时日,几人打算先去游玩一番,萧卿知本就计划在外游歷,去看看他梦中去过的那些地方,看是否和他梦中相似,不过这话他没有告诉旁人,只说自己有想去游玩的地方。众人也没有反对,都欣然应许。 几人先去了最近的一处城镇,一座平凡的小城,没有什么特色,谢亭不解,「大师兄为何想来这里游歷?是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吗?」 萧卿知想了想,「只是觉得想来看看。」 聂若没注意到萧卿知的神色,而是怀念的四处打量,当年,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了流浪的萧卿知。 「走吧!」萧卿知神色一贯淡漠,聂若又没注意他,所以也就没人发觉他藏在神色下的震惊,这里,竟和他梦中一样。 萧卿知朝着他梦中记忆的客栈走去,谢亭道:「师兄果然来过这里吧,这都认识路的。」 「以前确实来过。」众人也只是当萧卿知是小时候跟父母前来,没有多想。 城镇不大,最大的客栈只有一家,也是上辈子聂若住的客栈,萧卿知抢先定下了上辈子聂若的屋子,聂若本也不在乎自己住哪里,也就另选了一间。 萧卿知率先进了房间,果然和梦里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床帐的颜色,屋内的布局,若梦是假的,为何他会梦到从未来过的地方,还跟现实一样。 萧卿知慌乱失措,缓缓退步坐在床边捂住脑袋,若梦不是梦,那是什么? 门被敲响,聂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兄,出来吃饭啦!」 萧卿知收敛情绪,起身走过去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聂若的一张笑脸。萧卿知恍惚觉得,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有些分不清楚。 「师兄?」聂若注意到萧卿知的茫然,或者说纠结不知所措。「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什么。」萧卿知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下去吃饭吧!」聂若转身就要先行一步。 萧卿知在身后叫住他,「聂若。」 「嗯?」聂若连忙回头,看向萧卿知。 萧卿知拉着他转身进了屋子,沉默许久,才道:「陪我喝杯茶吧!」 虽然师兄有些奇怪,但聂若还是欣然应许,「那当然好!」说着也就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和师兄倒了两杯茶。 萧卿知也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聂若,聂若坐的位置便是他梦中坐的位置,自己坐的位置自然也是梦中自己坐的位置,梦中,他第一次被聂若邀请进屋喝茶,那之后,他们成了朋友。可是梦中纯良正直的聂若并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期待,坐在他的面前的。 「师兄?」 萧卿知从沉思中惊醒。 「师兄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一说的,我很乐意听。」 「我,我能抱你一下吗?」萧卿知问道。 聂若惊讶的扬起眉头,但肯定不会拒绝,「好。」但也不敢出言调笑,怕师兄脸皮薄,就不愿意抱了。聂若干脆主动起身,走过去揽住萧卿知的肩膀,本不敢用力,怕师兄挣扎,但萧卿知却反手将他按在了怀里。 「师兄?」聂若轻轻的疑惑的问道,也不敢打破这一份奇特的涟漪。 梦中,萧卿知在那一刻,就是期待着这样的事情,他想抱住面前那个笑容灿烂,仿佛永远生活在阳光下的男人,而今,他真切的抱住了。 第171页 那只是梦中人的喜欢和期待吗?好像不只是如此,梦中的聂若是萧卿知的光,现实中的聂若又何尝不是他的光?而现实中的聂若却比梦中的更好上百倍千倍不是吗?他真切的照亮了自己,让自己自此处于光下。 他期待着聂若,目光追随着聂若,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 只是梦中的他无所顾忌,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在行动上,他会主动的靠近聂若,做一些现实中的他绝不会做也不能做的事,因为现实的他,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不能逾越。但无论聂若对他抱有知己或是恋慕,无论聂若是何种心态,而他本质上,在心底的最深处,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中,他都很清楚,他愿意追随聂若直至生命终结,无论那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师兄……」聂若伸手轻拂萧卿知披在肩上的头髮,忍不住道:「我是真的喜欢……」 「你们怎么还不下去吃饭?」谢亭的嗓门震醒了屋内两人,随后,谢亭瞪圆了眼,张着嘴呆滞在原地,他看到了什么,大师兄把二师兄按在怀里了!天哪!他撞见了什么第一现场! 聂若微笑着转过头,温和的看着谢亭,「我们不吃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乖。」最后一个字,谢亭只觉得杀气腾腾。 谢亭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连忙伸手捞门,准备把门带上。 萧卿知已经松开了聂若。 「师兄,没事,他走了,我们继续。师兄还要抱吗?想抱多久都行的。」聂若连忙道。 从某种梦境与现实混合的气氛中清醒过来,萧卿知的理性又占据了脑海,他是聂家庄的大弟子,是聂若的大师兄,师父对他恩宠如山,师娘对宛若亲子,他是聂家庄弟子眼中敬仰依赖的长兄,是聂家庄对外行事的一道门面。他不能辜负的人太多,不能拖累的人也太多,他当有自己的责任和坚守,他应当沉静自持,才能不辜负那么多期待他爱护他的人。 而聂若,也不该任性的。 萧卿知微微有些自责,也用有些责备的目光,看向聂若。为什么要答应自己?梦中的他无所顾忌,也没有人对他有什么期待,更谈不上什么尊重,他如何离经叛道都无所谓,只一门心思的追着聂若跑就是了,可是现实中的他,不能如此。 看着萧卿知的目光,聂若哪里不明白,刚刚的好气氛都被谢亭打断了,只能哀嘆一声,跟萧卿知下楼去吃饭。 另一边,谢亭狂奔下楼,直直的撞进龙康怀里。 「怎,怎么了这是?」龙康扶住谢亭,看着他惊魂未定的神色,紧张的问道。 「呜呜呜,我看到大师兄把二师兄按在怀里亲。」刚刚那是要亲了吧!他就大眼一瞅,没看太仔细,但是那动作就是大师兄主动的,还用力按住二师兄的背往自己怀里带,看的真真切切的。 「啊?」龙康不信。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呜呜呜……吓死我了,二师兄刚刚的神色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说的这么真切,还有理有据,龙康不得不信,没想到这俩人一个木讷一个笨拙,竟然还真的能成?龙康想到自己,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落后于萧卿知这根木头啊,也就低头道:「真看不出来这俩人进步这么快。」 「是啊是啊!吓我一跳。」谢亭连忙点头。 「咱们的事情,你也得好好考虑啊!我跟萧卿知可不一样,他看着老实,想不到背后这么流氓,还强迫你二师兄,我只想等你自己想好,但是你也要想啊!」 「我……」谢亭脑子乱糟糟的。「那我,我回头想想。」 「真乖。」龙康揉了揉谢亭的脑袋。 第92章 聂若跟萧卿知下来的时候, 龙康跟谢亭还抱在一起,谢亭听到脚步声,仿佛兔子一般窜了起来, 躲到龙康身后, 怯怯的叫了声,「二师兄。我不是有意的。」 「恭喜了。」龙康有心护谢亭, 也就打断谢亭的话。 「多谢。」聂若一脸夙愿得偿的满足笑容。 「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谢亭看错了。」龙康感慨。「真没想到。」 「不是。」萧卿知拧眉, 想要解释。聂若晃了晃萧卿知的胳膊, 「师兄, 你明明都抱着我了。」 「我……」萧卿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果然,带着聂若寻梦中之地,就是个错误吧!他还是适合一个人来找。或许,也不是每个地方都必须要去, 只去一些关键的地方便是。 萧卿知解释不了, 在龙康眼里就约等于默认了。 聂若见萧卿知不再解释,也就开心的拉着他去吃饭。 饭桌上, 萧卿知道:「我还有个地方想去。」 「好啊好啊,师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聂若笑眯眯的。 萧卿知看了眼聂若,没有回答, 他这次去的地方不再是跟聂若有关的地方, 而是关于他自己的, 梦中, 他偶然得到了一部深奥的武功秘籍, 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 只怕是比现在的自己还强些, 只是那武功有些奇异之处,每逢月圆,便生出一些暴虐的欲望,且武功是来自西域的,因而被江湖认做魔功,但是梦中,萧卿知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法子,可以化解这暴虐,他虽然修习这武功,但其实并没有被其控制,只可惜,梦中的江湖人并不相信他一个无名小辈的话,还是把他逼上了悬崖。 他现在想去看看,若是那秘籍真的在他梦中的记忆之地,他可以辅修这套武功,帮助自己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也可以为争夺盟主之位做充足准备。 第172页 他主修聂家庄的武功心法,辅修那套西域武功,再加上他用自己特殊的法子修习,旁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只会觉得他武功进步。 几人吃了饭,又休息了一晚,才动身前往萧卿知所说的地方。 因路途遥远,几人赶了几日路才终于到达,这里是一处山溪,山溪旁有一处洞穴,阴暗潮湿,众人沿着溪水往上爬了将近一天,才终于在人迹罕见处寻到了这洞穴踪迹。 谢亭累到被龙康背着,完全走不动路了,见状还哀嘆一声,「终于找到了,太不容易了。」 「不容易的难道不是龙康?」聂若擦着汗,看着满脸通红还自得其乐的龙康,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累死得了,为了背谢亭,真是一刻也不肯放下让他自己走。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谢亭也有些不好意思。 「无碍。」龙康虽这么说,但还是把人放了下来,谢亭这才注意到龙康脸通红,一脸汗水,顿时心生愧疚。 「我们进去吧。」萧卿知没注意身后的动静,而是认真的望着那处梦中记忆的洞穴,他就是在这里,找到了一具遗骸,找到了那西域秘籍。 众人应声跟上,洞内七拐八绕,阴暗潮湿,踩着湿泥往里走了很久,萧卿知才停了下来,「就是这里。」 聂若三人连忙凑上前去,只见一具白骨,穿着异域服饰,散落在地上,萧卿知已经弯腰翻找起来,很快,便摸索出一个木盒和一个小瓶子。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秘籍模样的书籍,而瓶子内,则有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艷丽毒虫,瞧着像是蜘蛛,但是众人从未见过这样颜色和大小的蜘蛛,一看便知奇异。不过这人都已经化作白骨,也不知在这里多久了,蜘蛛又一动不动,大家也就没担心萧卿知的安全,还以为蜘蛛也已经死了。 谁知下一刻,蜘蛛似闻到了人味,颤了颤之后突然跳到萧卿知手背上。 「小心!」 「无碍!」萧卿知连忙护着毒虫后退一步,几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毒虫狠狠的咬在了萧卿知手背上,萧卿知闷哼一声,双腿一软,聂若连忙上前接住。 「师兄?我带你出去!」说着就要拍死那毒物。 「别动它!这是练这门功夫必经之路。」萧卿知虽然无力的倒在聂若怀里,还是伸手护着那毒虫。 「武功?师兄怎么知道这里有秘籍……」聂若不明白,萧卿知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从小到大,他都守在师兄身边才对,师兄于他应该没有秘密。但此刻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候,聂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紧紧的搂着萧卿知,担忧的望着他青紫的手背。 毒虫的颜色似乎更加艷丽了,甚至隐隐带了些血红色,等到毒虫彻底喝饱人血,才从萧卿知手臂上跳下来,龙康眼疾手快的将毒虫挑到木盒里,又关了起来。 众人都担忧的看着萧卿知脸色青白交错,神色痛苦挣扎,但既然这是萧卿知自愿的,想来是没什么危险。 龙康看了片刻,也就把注意力转到了那本书上,上前翻阅了起来,许久,才目光晶亮的看向聂若,「这是一套西域的功法,功法诡异却十分强大。」 聂若听这话十分耳熟,仿佛上辈子萧卿知的武功就是这样的路数,也就道:「让我看看。」聂若接过龙康手中的书籍,一手揽住已经晕过去的萧卿知,将书放在萧卿知腿上翻阅起来,片刻,聂若神色复杂的合上书籍。 纵然他上辈子并没有看过这本书,但是在翻阅秘籍之后,他也明白,这正是师兄上辈子所练的武功。师兄为何会来这里?他这辈子是怎么知道这本秘籍的所在的? 见聂若神色似别有隐情,龙康沉思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卿知一直在做一些怪梦,他一直想探究那些怪梦的根由,他跟我说过,梦里,他的武功路数就很邪异。」莫不是就是这本? 「师兄,经常做这些梦吗?」聂若神色复杂。 「偶尔吧,但是时间久了,他说好像是另活了一世一样。」龙康想着萧卿知告诉他的。 「一世……那可真长啊。」能称得上一世的,也不会只是一些记忆碎片才是,师兄,也梦到他们两人的过去了吗?他又是如何看待这些的呢? 龙康见聂若似乎情绪低落,还以为他误会了什么,解释道:「他就是随口跟我说了几句,若是没有告诉你,可能是觉得只是一些小事,才没告诉你的吧!」 「他怎么会告诉我呢?」他梦中最多的,只怕就是跟他的纠葛,还有那些他狂热迷乱的情谊,师兄做着这样的梦,再跟现实一对比,不躲着他就不错了。事实上,师兄以前不正是经常躲着他吗? 龙康觉得自己越替萧卿知解释越麻烦,干脆闭了嘴。 等到傍晚,萧卿知才悠悠转醒,他已经被带了出来,此刻正躺在一处干净整洁有枯草垫底的地面上,旁边则是散发着热气的火堆。 「师兄醒啦?起来吃点东西吧!要不是看你渐渐恢復了血色,脉象也平和了许多,我们都要担心的带你下山求医了。」 「抱歉。」萧卿知垂首,「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们,只是我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所以才没有提前说。」 「没事师兄,你没事就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体内内力运转有阻塞吗?」聂若问道。 第173页 萧卿知起身打坐,运转内息之后才放下心来,「没事,反而快了许多。」 「那就好。」聂若点点头,将从山洞带出来的秘籍交给萧卿知,「师兄,你既然决心要练,那就练吧!」有聂家庄在后面,总不至于像是前世那样被人人喊打。 萧卿知犹豫了下,解释道:「我有法子,能避开这功法的魔性。」 「我知道。」聂若点点头。 「你……你怎么知道?」萧卿知心跳加快了些,梦里,所有人都不信他,再加上他确实做了许多错事,众人只当他是个疯癫的魔头,唯独聂若信他,当他是普通人一样交际。 「因为我相信师兄说的话啊!」聂若很自然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萧卿知摇摇头,他自己做梦,怎么能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做梦呢?他之前就跟聂若提过他做的一些梦,但却从未听聂若提过他做过什么怪梦,可见只有他一人被这奇异梦境所困。 「聂若,你相信梦中的东西可能是真的吗?」萧卿知问了出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他越探查,越觉得真实,也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聂若哪里不懂萧卿知的意思,垂头想了想,道:「师兄,庄周梦蝶,到底庄周与蝶,谁真谁幻?」 萧卿知想了想,「庄周?」蝴蝶又不会写书,如何能有这样的故事流传,可见庄周才是真实存在的。萧卿知质朴的想着。 聂若轻笑起来,萧卿知有些窘迫,读书这样的事情,他一直是不擅长的,只是读个囫囵吞枣罢了。 「师兄,我的意思是,无论庄周与蝶谁真谁幻,都要得潇洒自在才是,是梦也好,真实存在也罢,只要坦然处之,也就不是烦恼。」 萧卿知抿紧了唇,有些茫然。 聂若抬手捏了下萧卿知的脸,「无论是梦是真,师兄只需怜取眼前人不就行了?」梦里,萧卿知对他求而不得,现实,他对萧卿知求而不得。所以就彼此怜取一下不就好了吗? 至于梦境,或是说,那上辈子真实存在的一生,追究的那么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弄清了真相,也只是白白痛苦一场,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当它是一场奇特梦境,人只往前看,而不必为不记得的过往伤怀,那些往事,只他一个人记得就好。 萧卿知瞪圆了眼睛,震惊的看向聂若,他是被捏脸了吧?! 聂若笑了起来,「师兄,别想了,去吃饭吧!」说着,就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往龙康和谢亭处走。 第93章 「醒了?过来尝尝, 亭亭烤的。」龙康见到两人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笑着招唿。 「你别这么叫我,太奇怪了!」谢亭红着脸反对。 龙康一挑眉, 「你不是说我背了你一路, 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欠我一个人情, 哪天要还给我的。我说了就用这个人情换个称唿,就这么点事情, 你难道还不答应啊!那我还能指望这人情能做什么大事, 我看你就是嘴上说说吧?」 「你……二师兄你快看他!」谢亭难为情极了, 哪能这么当着那么多人这么叫他呢?就算,就算他欠了人情要还债,也不能这样啊。 聂若还没有松开萧卿知的手,摇了摇头,看向龙康, 「你可真是太无耻了。」 「好说好说。」龙康笑着应答, 目光在两人握住的手上扫过,没有说什么。 谢亭见二师兄没有出口相帮, 反而有围观看热闹的架势,只能自己继续上,拉着龙康就要沟通一下这个称唿的问题, 两个人也就闹做一团。 聂若将龙康两人烤好的拿下来递给萧卿知, 萧卿知也没有拒绝, 沉默的接过来吃饭。 等闹了一阵, 龙康跟谢亭才算沟通清楚, 各退一步, 日后龙康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叫他亭亭, 但允许龙康私下这么叫他,谢亭这才松了口气,也算保住了他聂家庄嫡传三弟子的面子,虽然他在外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龙康这才看向萧卿知,「卿知,你这个功法,我能学吗?」 萧卿知放下手中烤肉,「那只毒虫,我不让杀,就是留给你的。」 「好兄弟,你懂我啊!」龙康一合掌,开心的笑了起来。「那咱们一起练。」 萧卿知似乎也很高兴,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转向聂若。 聂若瞬间明白萧卿知的意思,连忙摇头,「我不行。」他不好好练武根本是功法的问题,他连自家平和中正的家传武学都不好好学,怎么会去学西域的那些威力大但更危险的功法呢? 萧卿知还未开口,就听龙康说:「你可是有武林贴的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总比刚上场就被人打下来强。」 「那我也不学。」聂若很坚决。 龙康无奈摇头,「庄主一定很失望。」 「他不能总对我抱有不现实的期待,比起武学,我觉得其他事情更重要。」 「比如跟卿知在一起?」龙康撇撇嘴。 「比如教育谢亭远离你。」聂若笑眯眯的。 「我觉得你们真是天作之合,少庄主你更是天纵英才,纵然在武学上少有落后,但其他的,文采谋略样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你一定能把聂家庄发扬光大。」龙康连忙夸奖。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武学不算我的短板,我有师兄,胜过我自己苦练。」他天赋一直不如人,更远远比不上师兄,何必强求,强求只会损伤自身。 第174页 龙康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能转向萧卿知,「辛苦你了。」 萧卿知:…… 几人休息了一夜之后也就暂时在这山林落脚,聂若跟谢亭负责狩猎做饭洗衣,萧卿知跟龙康负责全心习武,武林贴上的时间虽然还有两月,但对学一门新武功来说,也还是有些短的,就连龙康,都没心力再去哄谢亭,谢亭也松了口气,在习惯了山林生活之后,也就越发自在起来,只不过偶尔他还是有些忧愁的。 「二师兄,我真的不想被打,特别是当着那么多江湖人被打,到时候能拿到武林贴的人,应该都是这一代的青年才俊吧!我这样的上去,再加上聂家庄嫡传弟子的名头,会被狠揍给人当垫脚石的吧,被揍也就算了,师父见到了觉得丢脸,我还得再挨一顿揍。」时不时的,谢亭对自己的未来,也很担心。 聂若拍了拍谢亭的肩膀,「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注意到你的。」 这话在理,要揍也是先揍二师兄,就是旁人看笑较 淌 症 哩话也是先看二师兄的笑话,这么想着,谢亭觉得安心了许多。 时光飞逝,很快,便临近了武林大会的时间,龙康跟萧卿知也结束了修习。 「练的如何?」聂若关切的问道。 龙康摇摇头,「我不行,还差一些,但是卿知练的是真快,比在庄里练武都快,仿佛这武功就是为他生的一样。」 萧卿知不好解释,他其实在梦中练过一回,所以才上手极快,且进步飞快,只能沉默。 「总是有些进步的,能把排名往前挪一挪也好啊!」聂若安慰。 「倒也是。」龙康受挫的自尊又修復起来,恢復自信的模样,「上山前我都能自信去比一比,更何况是现在呢。」 想开了就好,聂若点点头,又看向萧卿知,「师兄也不必太过强求,天下人才济济,这次时间跨度又长,只怕江湖能挂上名号的都听说了这事,比斗定然十分激烈,便是输给了什么人,也没什么,以师兄的武功,总能挂上名号。」 萧卿知点点头,他也这么想。 比赛时间临近,几人也就不在山上继续耽搁,各自收拾了行李下山,前往武林盟的所在,路上,还遇到了其他目的地相同的江湖人,也就与众人作伴,一同前往。聂若虽然武艺不济,但为人处世却比旁人好太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倒是交了不少朋友。 等到了武林盟的地盘,聂家庄的人早已到了,聂洪携弟子出席盛会也是理所应当,聂家庄弟子里,蒋苍裴凌等人都拿到了武林贴,他们也算是这一代弟子里年长且武艺高强的人了。众人互相见了礼,也就归队。 直至回了聂家庄暂居的小院,萧卿知才跟龙康去求见了聂洪,并将两人修习了西域武功的事情告诉他,聂洪也没有反对,而是决定先与萧卿知比斗一番再做打算。 小院里,数位聂家庄弟子站在连廊下,聂若跟谢亭等人也在此,看着院落中聂洪与萧卿知的比斗。 裴凌还在一旁点评,「萧师弟进步倒是不小,竟快能跟庄主打成平手了。」 「裴凌师兄,你能看出我大师兄用的什么武功路数吗?」聂若好奇问道。 「反正不是咱们聂家庄的功夫,不过管他呢,既然学到手,那就是自己的功夫。」见裴凌这么说,一来说明见多识广如裴凌也认不出来这武功,二来,这也是庄内普遍弟子的看法,有些门派确实是不允许门下弟子修习其他门派的武功,但聂家庄在这一点上,却并不强求。聂若安心了不少。 院内,聂洪逐渐使出更多的真实本领,萧卿知虽年少,但却能将他逼到不得不使出全身武功应对,可见优秀。聂洪心里高兴,聂家庄后继有人,但面上却不显,而是轻咳一声,冷着脸道:「虽然这门功夫不错,但魔性太大,你还需再学一套佛门拳法,若能与这套功夫融会贯通,方能更进一步,且有利于心性。」 「请师父指点。」萧卿知抱拳行礼。 「你看好了,这套拳法,是我一位佛门好友所教,今日传给你,这两日你要学会,并融进你的功法里。」聂洪摆出阵仗,给萧卿知演练了一番那套拳法,看似轻飘无力,实则变幻莫测,行动之间,仿佛蕴藏着无数佛家智慧。 萧卿知只懂了几分,聂洪又拆分讲解,并让他等会去找本经书来读,作为辅助心性的法子。 龙康同样修习了这套武功,却没有武艺高强经验丰富的师门手把手指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艷羡,可是他此刻却能站在这里看着聂洪教导弟子,也没有人阻拦他让他离开,反而任由他旁观学习,龙康心中更有几分动容,再加上聂家庄弟子都不能人人拿到的武林贴,却送给了他,龙康只觉得感激。 旁的弟子也认真观摩聂洪的教导,希望能多学一点本领。 聂若瞧了两眼,便知这是他上辈子学过的,随手演练了两边,就丢在一旁,他不是不会招数,只是内力不够,施展的威力也不够。 「二师兄,你学的好快啊!」谢亭很羡慕,虽然大家都说聂若跟他一样武功都不行,但是谢亭知道,那是因为有太多人对聂若有更多的期待,所以才会失望更甚,实际上,二师兄的武功并没有那么差劲,在江湖上,还是能占中流的,在聂家庄,也是能在中上,而他,才是真正的三脚猫功夫。 第175页 聂若拍了拍谢亭的肩膀。 等聂洪教导完毕,萧卿知才行了礼离开。 「师兄,我那里有几本经书,去我那里看看?」聂若走到萧卿知跟前。 「好。」萧卿知点点头,跟着聂若去了他的房间。 聂洪远远望着两人相携而行,去了聂若房间的方向,轻嘆一声。 龙康走进谢亭,「你那里有没有经书,可以借我看看的?」 「我……」谢亭不爱看经书只爱看话本,所以没有,一时间又不忍让龙康失望,他没有师父教导只能旁观已经够辛苦了,谢亭想了想,「那我陪你去街上找个书店,咱们买两本回来就好了,还能多挑挑合适的。」 「也好。」龙康点点头。谢亭刚刚神色里一闪而过的情绪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孤身一人,所以才不忍拒绝的,心头也忍不住泛起暖意。 第94章 房内, 聂若把自己所带的几本经书都翻了出来交给萧卿知,萧卿知平日也很少见聂若看书,聂若跟他黏在一起的时候, 基本上都是什么事都不做, 只是单纯粘着他的。 「远行辛苦,你还带了这些。」萧卿知拿着书开口, 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似是有责怪之意。 聂若笑了笑, 并不在意, 「平日无聊时, 随意翻两页罢了。」 「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看谢亭写的那些话本。」既是远行就不可能带太多东西,所以聂若包裹里,其实也就这么几本经书而已,竟全部都是经书,萧卿知还是有些诧异的。 「偶尔也看, 只是还是经书更耐看一些, 便于修身养性。」 萧卿知还真不知道聂若在修身养性,神色便带出了几分不信, 聂若哪里不知萧卿知的意思,起身单手撑住身体,往萧卿知的方向靠近, 「若不是修身养性, 师兄能像现在这样一点也不怕我, 这么坦然的进我房间吗?」 萧卿知一时间好像没懂,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抬手推开聂若的大脸, 「不要胡言乱语。」 聂若原以为师兄只是会脸红一下, 或者羞恼生气,没想到竟然被推了一把,有些惊奇的看向萧卿知,「师兄,我总觉得你变了许多。」 萧卿知不解。 「更有人气了。」聂若想了想,用了这个说法。 萧卿知拿起经书翻阅两页,「亏你看了这些书,还是如此。」 「如此什么?」聂若追问。 萧卿知却不言了,转而道:「师父教我新拳法,我还需在比武前苦练一番,才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教诲。」 「那我,就不打扰师兄练武了。」 「你若想学,我教你。」萧卿知知道,在聂洪心里,如今只有两憾,一是聂若不肯习武,聂家武学只学了个皮毛就放弃,任凭打骂责辱都无动于衷,二便是聂若不肯好好的娶妻生子……萧卿知目光微微闪躲,他心里自然明白,纵然师父纵容聂若喜欢他,也不代表师父真的乐于见到此事。 「师兄,我身体不好,练武太过,说不定会伤损根基。」聂若苦笑。 萧卿知闻言,瞬间冷汗津津,他突然想起来,梦中的聂若便是因为练武太过,过于为难了自己,才终至于走火入魔,性命不保。梦中的地方是真的,秘籍是真的,那人会不会也是真的呢?若聂若真的练成他梦中那样的高手,要吃多少苦头,又要趟过多少危险,会不会也是要折损的。 「师兄?」见萧卿知突然面露惊恐,聂若疑惑。 「无碍,你不想学就不学吧!」这还是萧卿知第一次明确表达不需要聂若练武的话语。 聂若惊奇的很,「师兄,那我练武不成,日后继承聂家庄,坠了爹的威名怎么办?」 「不会的,若有人上门挑衅,我自然在。」萧卿知道。 聂若笑道:「师兄这意思,是要一世陪着我了。」 萧卿知没有回答。 从聂若房里离开之后,萧卿知回去就闭关苦练,与之对比,聂洪每每看到聂若若无其事的到处访友玩乐,只能摇头,当做没看到,连带着看同样闲的到处逛的谢亭都没了心力责骂,但谢亭每每见了聂洪,还是如老鼠见了猫,生怕师父见到他就想起他的武功,次次都躲在龙康后面。 龙康见此,也就道:「要不,我教你两招?」 谢亭嘆息,「我若练的成,早十多年就练成了,我就是悟性差,又吃不了苦头,根本不是什么招数不招数的问题。」 「聂家的武功也许不适合你,但我家的,也许可行呢,总是可以试试的。」龙康劝道。 谢亭犹豫了,「但你家的武功教给我,会不会不太合适,我又不是你龙家的弟子。」 「说起这个……」龙康抱胸,「三月之期将近,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谢亭一惊,下意识的后跳了一步,摆出防御阵仗,夸张的道:「什么三月之期,你可别胡说啊,我都不知道……」 「装傻我就默认你害羞!回头就跟聂庄主说你同意了,等比武回去了我就迎亲。」龙康不在乎谢亭如何装傻。 「呜呜呜……大哥你放过我吧!我长得丑,胆子小,武功差,人品一般,大街上到处都能捡到我这样的人,有啥值得你喜欢的啊!」谢亭求饶。 「不会啊,我觉得你长得书生气,俊美白皙,十分可爱,胆子也不小啊,当初叶飞白势盛的时候,若非你有笔如刀,消磨掉他的威望,后面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觉得,若说叶飞白是死在旁人手里的,倒不如说他是死在你的手里,这等英雄胆气,为师兄们抛头颅洒热血毫不犹豫的做派,怎么能用胆子小武功差人品一般来评价,便是当今江湖上论英雄人物,也不该有人排在你前面。」 第176页 谢亭被夸愣了,「你说的还是我吗?你眼里煳了多大块眼屎啊这是,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看大夫啊!」 「我今日所言,字字都是真心,若有诓骗虚假,叫我一生所求,皆求之不得。」龙康认真道。 谢亭听着这誓言,实在是不能不信,若说天打雷噼这种人人都说的话,他也许并不太在意,但这么认真的提起一生所求,皆求之不得,实在是让人心颤,不得不信。 「谢亭,难道你觉得我与你定下的三月之期,是虚假的吗?」龙康问道。 谢亭自然不觉得是虚假的,只是想打诨过去。 「唉。」龙康嘆息,「我并不想逼你,只是你一直躲避这个约定,总想着混过去算了,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日我便问个明白,谢亭,你可愿与我成亲?」 谢亭咽了咽口水,「这个……我再考虑考虑……」 「你已经考虑了三个月了。」龙康道:「或者,我换种方式问你,跟我在一起,你有什么顾虑?你说出来,我来解决。」 谢亭不吭声。 「是顾虑你师父吗?庄主是第一个同意的,理由我想你也明白,那就不需要顾虑师门。还是你顾虑自己的名声?怕外人说话难听?」 「这个我不在乎的。」谢亭从来不是在意这个的人,他都能偷偷写三流话本,还怕江湖人看笑话?他们算哪根葱哪根蒜,值得他去介意这些人的看法。 「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移,你一向都是如此,看着柔弱,实则刚强胜旁人百倍。」 「呵呵……你要不是发过誓我真觉得你说的是假话。」谢亭干笑。 「那还有什么顾虑?你想要孩子?」龙康问道。 「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想顾个小孩?」谢亭瞪眼,「你应该问你自己,你为了传承龙家武学,不肯拜入我师父门下,难道以后不想要个孩子传承吗?」 龙康一愣,嘆道:「我原以为你这三个月什么都没想,看起来还是想了许多的。」 谢亭老脸一红,那偶尔还是会想一想的,毕竟是人生大事。 龙康道:「若生子如聂若,不如收徒如萧卿知,传承门派武学,靠的是弟子而不是子嗣。而且,我并不想要子嗣,我只要你就好。」 谢亭紧张的四处环视,「你这话可别被我二师兄听到,不然他可小心眼了,肯定记仇。」 「他轻功不好,靠近的时候我肯定知道,他不在这里。」 谢亭连连点头,「说人坏话,还是要背着点正主比较好。」 龙康抓住谢亭的肩膀,「你不要岔开话,你说说看,你还有什么顾虑?钱财吗?」 「我有钱。」他跟二师兄合伙做生意,话本分成就特别高,他的笔名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的好吗?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反倒不赚钱,他才是赚钱的那个好吗? 「也是,你比我有钱多了。」龙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还有其他顾虑吗?」 谢亭不说话了,目前这局势,好像只要他点个头,就可以直接备婚了。谢亭烦躁的挠挠头,「我不想离开聂家庄的。」 「那我就在聂家庄附近买地,在那里建房子收徒居住。」龙康道:「还有没?」 「没了……」便是谢亭使劲挑剔,也再挑不出顾虑来。 龙康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揽住,神色带着惊喜,「所以,我可以认为,你答应了。」 「我还没这么说!」 「但是这三个月,你想了这么多问题,子嗣,未来的住址,你什么都想了,却没想过你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对吗?你认真的考虑了所有我们在一起之后的问题,却没有拒绝我。」 「我……」谢亭还想嘴硬一下。 「亭亭……」龙康紧紧的搂住谢亭,低声呢喃,「太好了,我好高兴,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你知道吗?我虽然一直看着很自信,很有把握,但其实我真的很怕你最后拒绝我。」 谢亭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又或者是这怀抱过于熟悉和温暖,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甚至试探着搂了过去,精瘦的腰身略有弹性的肌肉手感极佳,谢亭也被引动了些许情绪,「其实……我……我还有个问题。」谢亭鼓足勇气。 「你说,我都答应你。」 「我要在上面!」 「不行。」 第95章 聂若这几天过的十分不爽, 因为龙康总是拉着谢亭在他面前炫耀,或者用谢亭的话说,这叫撒狗粮, 当着外人的面, 龙康还能记得脸面为何物,知道收敛一点, 但当着他的面,龙康恨不得把他按在狗粮碗里。可惜师兄这两天总是很忙, 他又不好去打扰他, 只能默默忍耐了。 聂洪见了倒是看着挺高兴, 「这是成了?行吧,回头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回去成亲。」 「多谢庄主。」 「多谢师父。」谢亭也连忙道谢。 一转眼,便到了比武的时候,一共两百张贴子, 小半落在了各门派如聂若这样的子弟手中, 武功未必上佳,但身份却是足够的, 而大半落在了那些有真才实学的武林高手手中,如聂家庄的裴凌蒋苍,又或是龙康, 再有就是一些不知用何手段得到武林贴的江湖游侠。 谢亭凑到聂若耳边道:「我听说, 武林盟把武林贴放到黑市上卖钱, 一张贴子五百两呢。」 聂若挑眉, 「想不到武林盟也挺有经商头脑。」随便卖出去几十张, 少说入帐上万两, 无本万利啊!也难怪武林盟愿意主动承担那么多门派的衣食住行费用, 可见在这事上盈利不少,要用这样的法子堵大家的嘴。 第177页 「师兄,咱们一会儿咋办?」谢亭神色严肃,虽然他不在乎被人说笑,但能不被人说笑还是不被笑话的好。 「一会儿咱们先去如厕。」 「好的师兄。」谢亭听话的点头,点了一半又愣住,这是要当逃兵?不会被师父抓住吊起来打吗? 台上,武林盟的长老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一番讲话,又客气的邀请各门派的领头上去讲几句,等轮到聂洪的时候,聂洪客气拒绝了,废话!等会儿他儿子和三徒弟上去就被人揍下来,他现在出头就等于等会儿被笑话他不会教弟子,自然不愿。他让聂若两人上场是为了让他们明白武功的可贵,可不是为了掉自己面子的,所以他才不出这个风头。 聂若跟谢亭哪里不明白聂洪婉拒的意思,俩人绷着脸坐在位置上,装作与自己无关。 很快,讲话结束,有人急不可耐的拿着武林贴冲上不同的比武台,占据空台,将武林贴扔到看管比武台的武林盟弟子手中,便算占住了位置,只待旁人来挑战。 二十多个台面被占据一空,只待后来者去挑战。 萧卿知跟龙康还坐在原地,聂洪暂时也顾不得两人,看向聂若跟谢亭,「以你们的武功,运气好的话,也能打个两轮,若现在不打,等会儿那些弱一些的就被筛出去,你们就真的一轮也赢不了了。」 谢亭跟聂若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能缓缓的站起来,可是高手众多,等他们犹犹豫豫的起身想要选一个比武台的时候,发现比武台已经被占满了。 聂若道:「我还是先去如厕一下。」 「我也去,二师兄等我。」谢亭慌忙跟上。 聂洪虽然期待他们能赢个一轮两轮的,但真的上场就被打下来也算在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强逼他们现在就入场。聂洪转向龙康和萧卿知,「你们去吧,不必理会他们两人。」 两人略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下来。 「二师兄,我们真去如厕啊!我开场之前太紧张了,已经去过好几次了,现在真的没啥要排的。」谢亭追上聂若。 聂若抬手敲了下谢亭的脑袋,「傻不傻,当然是在底下先偷偷看看一场,看谁最弱,第二场的时候我们挑最弱的上。」 「我懂了师兄,等下就看谁受伤了,我过去打谁。」谢亭眼睛一亮。 聂若抿唇,「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错误,就是这个意思。」 「但赢的人要守擂……」到时候别人就看出他很弱了,肯定优先过来抢他的擂台。 「你赢下一场再说吧,还指望撑过二轮?」聂若摇摇头。 也是,他们不配,能不被第一轮扔下来,就算他们尽力了。 不得不说,比武一开场确实水分很大,有些是如聂若一样的门派二代,有些是重金购买武林贴的富家公子,到第二轮的时候,强弱擂台已经很分明了。当然,这些凑份子的基本在第三四轮就会被淘汰。 聂若拉着谢亭朝着最弱的擂台而去,抬手将谢亭推上了一个跟他一样的二代的擂台,那人一身锦绣衣衫,一脸纯真稚气,见谢亭被扔上来,还笑呵呵的打招唿,看着也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谢亭看着也挺弱的,跟他一样文质彬彬。 谢亭没想到,二师兄不顾自己先找个好打的擂台,反而先给他找了个,还好师兄武功不咋地,但轻功还不错,所以抢在了不少人前面,给他扔了上来。感恩师兄! 谢亭拱手:「聂家庄三弟子,谢亭,请指教。」 「五柳山庄,柳川月,请指教。」 「你就是柳川月?!」谢亭惊喜。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你写的话本,用的你自己的本名,谁不知道啊!」谢亭难得见到同道,高兴的叙旧起来,见对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想起江湖上其实挺瞧不上他们这些写话本的,也就道:「我是江湖小白菜啊!那是我的笔名。」 「你就是江湖小白菜,久仰久仰!你比我知名多了!」柳川月上前拉住谢亭的胳膊,俩人一时间仿佛久别重逢的好友。 聂若满头黑线的看着两人聊天,嘴角抽了抽,转头去找其他合适的擂台。 合适的擂台基本上都被挑完了,毕竟这里只有二十个擂台,聂若干脆回去等谢亭,谢亭跟柳川月虽然聊的投机,但擂台终究不是聊天之地,他们不急底下的人着急,见两人最弱,所以这个擂台围的人也最多,聂若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就听到有人喊:「赶紧的,磨磨唧唧干嘛呢,打完了回去再聊话本!」 谢亭跟柳川月脸一红,这才分开,互相拱手,柳川月道:「江湖比斗,刀剑无眼,兄台还请小心。」 谢亭也很为难,「先说好,打人不打脸,打人不打手,我们还要靠这个混饭吃。」 「有道理。」柳川月也想泪奔,这万恶的世道,为什么逼着两个一见投缘的文人比武,呜唿哀哉。 聂若抿唇,抱胸看着两人比斗,怎么说呢?菜鸟互啄这个词很合适,他们互啄的越厉害,围在这个台下等着比斗的人就越多,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能打赢上面两个菜鸟,怎么好放过这么轻松的擂台? 柳川月跟谢亭越打越害怕,不是怕对面跟他比斗的人,而是怕底下那些盯着他们的人,终于,柳川月棋差一步,落败下来。 柳川月连忙拱手,「在下输了,输给聂家庄的高徒,心服口服,回去我爹想来也不会揍我,告辞告辞。」 第178页 「柳兄弟……」谢亭伸手唿唤,十分不舍。下一刻,他就注意到台下虎视眈眈的众人,刚刚他是不是应该输一下比较安全? 下一刻,无数人冲上台上,聂若捂住眼,不忍看这惨烈一幕。 龙康从远处纵身而来,跃到台上,背着手站在谢亭面前,看向还在往上爬的众人,「抱歉,下一场是我。」 「龙师兄……」谢亭眼泪汪汪,他刚刚还以为要被群殴了。 龙康看向聂若,「少庄主也赶紧去寻自己的擂台吧,再不打就没机会了。」龙康意有所指,再等下去,剩下的都是高手,聂若真的会被一招秒下来,那样聂家庄的面子过不去。 聂若点点头,有龙康在这里,谢亭总是无碍,也就朝着其他擂台飞去,此时也不过刚过一二轮,打的慢些的,第一轮还没有打完,聂若还有选择的余地,纵然他武功不好,但是他轻功确实是不错的,也是为了保命下了苦功的。 谢亭台上,龙康已经转过身来,「看来,你是要输给我了。」 「嗯嗯。」谢亭连连点头。 「但机会难得,你不想跟我比试一番吗?我不用内力。」龙康摆出架势,一副要哄媳妇多打两招的架势。 不用内力,那应该能过几招吧,而且龙师兄总不至于伤他,谢亭胆气足了不少,重重的点头,也认真摆出架势,不再害怕被揍,也不害怕几招就被人扔下台,谢亭的架势还是很足的,看着颇有几分能跟龙康过招的样子。 聂若很快绕场一圈,找到了一个熟人的台子。 许修齐,东江洞少洞主,不同于前世他为情自杀的悲惨下场,如今他还活着,小时候,他们也曾打过交道。聂若挠挠额头,听说他最近的爱好是看话本,看起来是不会为情所困了。 只是许修齐虽然号称少洞主,那也只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实际上,论武功,还是他姐姐许水心好一些。 等到许修齐打败一个东江洞的弟子之后,聂若就赶在其他东江洞弟子之前冲上了台。「抱歉了,许少洞主。」打断你们刷名望了,不过在聂若看来,只是跟自家门派弟子演戏着实没意思,不如实打实的跟他打一场吧! 「聂若!」许修齐瞪大了眼,惊讶的看着聂若。 「看到老朋友,就这个态度啊!」聂若不满的抱胸。 「谢亭呢?」许修齐跟谢亭的关系更好一些,毕竟是话本爱好者。 「跟他相公比武呢。」 「相公?!他一直男扮女装?」 「他性别男,喜欢男的,有问题?」聂若眯眼。 「有问题啊!怎么能这样……」许修齐作为一个喜欢女性的男性,十分不理解。 聂若心想,总好过你上辈子为了个女的自杀殉情好,不过他听许修齐这话,其实也不高兴,因为他也性别男爱好男,少许打断许修齐刷名望的愧疚,也消失无踪。 「废话少说!来吧!」聂若拔出佩剑,旁人他打不过,打一个许修齐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打完许修齐之后,会不会引来许水心,那就后面再考虑吧!今天他就看许修齐不顺眼了! 第96章 「你要跟我打?」许修齐指着自己, 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呆呆笨笨的样子,聂若点头, 晃了晃手中的佩剑, 示意他先出手。 许修齐抿唇看向台下,东江洞的弟子一半正怒瞪聂若, 一半则一副事不关己,还有少许几人, 许是觉得他跟聂若名声身份都差不多, 武功估摸着也相当, 所以乐见他遇到合适的对手,反而给他鼓劲加油。 许修齐也不是好打架的人,他的人生理想是当个纨绔子弟,但既然已经这样了,这场架不打也是不行的。 许修齐拔出佩剑, 朝着聂若沖了过去。 聂若虽然武功不佳, 但保命的轻功还是不错,再加上上辈子的留下的战斗技巧, 虽然内力差些,但许修齐也没有好到哪里,综合之下, 很快, 许修齐落败, 被聂若一剑挑下擂台。 「我输了。」许修齐垂头, 东江洞的弟子大多没想到许修齐不过十多招就输给一个满江湖皆知的废物少庄主, 这不是说他们少洞主其实比聂若更废物?顿时脸上都有些发烧。 「好!」聂洪夹杂着内力的嗓门从看台处传来, 也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聂若的擂台。 众人一看, 台下,许修齐,传闻也是从小病殃殃的武功不咋滴,这是输给聂若了,那聂若还是比许修齐强点。 东江洞的弟子越发羞恼,有人跳上擂台,「请聂少庄主赐教。」 聂若上下扫视了他,「你身居东江洞何职位?」 「东江洞普通弟子,无权无职,怎么?不配向聂少庄主请教了吗?」 聂若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江湖上以武论高低,我看你年轻,也不面熟,就想着你的武功可能不是东江洞最好的,给你们个机会,换个人上来。」聂若也不想连败两个东江洞弟子,决定给东江洞一点面子。这个人跳上来纯属是因为他离得近,性子急,他的师门未必同意他代表东江洞再比一场。 但这面子东江洞显然不要,台下,一位略年长些的弟子道:「聂少庄主这话说笑了,哪有上了擂台还能换人的道理,再说,我这位师弟虽然性子着急,但也有心与聂少庄主切磋,我们做师兄的,也不好阻拦,若有得罪之处,只能先替师弟道一句抱歉。」 第179页 聂若扬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说他们不换人,若是自己被揍,也不能怪罪东江洞,毕竟东江洞没让这个『普通弟子』上台,是他自己着急才冲上去的,而聂若若是被打,也是技不如人,与旁人无关。 行吧,聂若点点头,他担心自己赢了东江洞,对方面子不好看,对方担心他输了挨揍,小心眼记仇,那就只能实打实的比一场,看到底谁输谁赢了。 此人到底比许修齐强上许多,而且轻功不错,难怪东江洞这么坦然自若。 聂若连躲了数十次攻击,才摸准对方的路数。 「聂少庄主,你打算一直躲下去吗?这擂台就这么大,纵然聂少庄主轻功卓越,只怕也保不了万全。」那弟子朗声道。 「自然不会。」聂若出剑,刺向那人的背部,对方侧身一躲,反手一剑挡开聂若的攻击。 看台上的人因为聂洪之前的一嗓子,此刻大多目光还聚集在聂若身上,自然也看出这一场聂若应对的辛苦。 「二师兄好像不太妙。」谢亭远远的瞅见聂若,跟龙康说道。 「专心跟我比试。」龙康提醒。 「我不想打了,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在逗我玩,我又赢不了你,台下连看热闹的人都没了,我输了!」谢亭从台子上跳下来,自愿认输。「我去看二师兄了,龙师兄你加油啊!」 龙康无奈的看着谢亭狂奔离去,徒留他一个人在台上,行吧!许是见龙康之前跟谢亭打了这么半晌,跟玩闹一样毫无威慑力,很快就有人上去挑战,然后几招就被兇残的击下了台。 谢亭跑到聂若台下的时候,聂若正以一个刁钻的动作躲开对方的攻击。 「二师兄加油!」谢亭给聂若鼓劲助威。 「谢亭,你打完啦?刚刚那个人就是你相公?」许修齐收了剑,也没在意比武结果,输给聂若虽然有点丢脸,但他觉得,靠同门弟子牺牲自己的比武帮他冲上排位,更是丢脸。他知道他爹的意思是希望他有个好名声好威望日后好继承东江洞,但是德不配位,武功不够,纵然江湖排名上去,也依旧是无法服众,反而更像是笑柄,他不愿如此,所以,聂若把他打下来,他也松了口气,这样爹总不会再逼着他演戏沖江湖排名了。 谢亭听到许修齐的话,一愣,「谁告诉你的?」 「聂若啊!他哄我的吧?」许修齐表示不信。 「额……」谢亭挠挠头,「其实,确实是要成亲了,到时候给你发喜帖,你要来喝喜酒啊!」谢亭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这样的也算少见。 听聂若说和听谢亭说完全是两个概念,许修齐瞪圆了眼,惊讶,「居然是真的!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男人!这算什么,断袖分桃?」 「你都知道还叫什么叫?」谢亭兇巴巴的说,「当你是朋友才邀请你的,不愿意来算了,喜宴虽大,但我聂家庄弟子自己都坐不下。」 「愿意愿意……」许修齐不解,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是谢亭的私事,只能干巴巴的道:「那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许修齐自己闭了嘴。 谢亭摆摆手,懒得理他。 台上,聂若打的辛苦,对方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在东江洞里也算不错的高手,也是,能拿到武林贴过来挑战的,有几个弱者?聂若越发专注,不管怎么说,他前世曾是高手,纵然如今缺了浑厚内力,但战斗意识还在,就凭这一点,他坚持到了现在,而对方,显然是常年在门内修习,很少出门跟人搏斗的弟子,所以武功虽高,但战斗经验却差。 下一刻,聂若盯到一个破绽,瞬间如蛟龙出海,朝着那破绽而去。 只会按部就班习武,少出门与人搏命的武者终究差点意思,武功虽高但面对聂若这样的老油条却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反而被聂若挑飞了武器,下一刻,聂若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聂若轻喘着,额头挂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连髮髻都有些凌乱,纵然如此,他还是赢了。 那人似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二师兄威武!二师兄你好厉害!你赢了!你赢了一轮!」谢亭欢唿着。 「他刚刚也赢了我。」许修齐提醒,所以应该是赢了两轮。 「你不算。」谢亭摆手赶开许修齐,继续欢唿,赢许修齐跟赢真正拿着武林贴的普通弟子能一样吗?赢许修齐不算本事,赢了真正有资格拿武林贴的普通弟子,才是实打实的步入了江湖高手之列,虽然可能还排不上名号,但也勉强算高手了。 许修齐蹲一旁抑郁了。 「巧合,巧合。」聂若收了剑,笑眯眯的。「承让了。」 「聂少庄主,与传闻似有不同。」那人只得道。 「江湖传言,一些闲谈而已,我不在意。」所以也不去为之做什么努力挽回名声。聂若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东江洞的人只觉得膝盖中了一剑,他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正是打算一个个的去输给许修齐,为的不正是这虚名吗? 东江洞到底不好意思再上第三人,也就拱手行了礼,各自散去,不少人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用给许修齐作配,他们也能一展所长,搏一搏自己的排位。 很快,又有其他武林人士上了聂若的台子,来人一身横肉,举着双刀,瞧着就很兇悍,但这确实是名门正派,乃是淮水帮的弟子。 第180页 在谢亭的加油鼓劲下,聂若十招之后,被人踹下了擂台。 「二师兄!」谢亭小跑过去扶起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聂若,又转向台上,「你出手何必这么狠?我二师兄从小身体就不好。」 「嘿嘿。」那人一笑,挠了挠头,「比武场上,你身体弱,我才更要找你比武,怎么还能因此手下留情呢?」 聂若按住谢亭的手,「算了,技不如人。」聂若挣扎着在谢亭的搀扶下起身,拱手强笑道:「淮少帮主武艺高强,在下输了。」 「聂少庄主武功虽然不行,但轻功还是不错的。」那人也客气一句。 聂若觉得胸口闷痛,也懒的再客气下去,说了句告辞之后,就在谢亭的搀扶下一步步缓慢的走回看台,这人不同于他和许修齐这样武功不行的少洞主或少庄主,淮水帮少帮主之位不传子嗣,只传下一代武功最高名望最盛的弟子,这人在江湖上也一直很有名气,输给他,本在意料之中。 「若儿?」聂洪担心的起身相迎。 「无碍,就是有点疼。」聂若苦笑着坐下,看向台上。 聂洪搭了脉象确认只是皮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龙康已经连赢了四轮,每个上去挑战的几乎都被他十招之内扔下台去,比武到这个时候,大约还剩下百人。武林盟敲响中止比赛的鼓声,有长老上台,朗声道:「比武中止,今剩103位侠士,于下午比试继续,武林盟也将于下午,重制江湖排行榜百名。」 众人这才起身,擂台上的人也纷纷下来,各自回门派所在。 萧卿知回来的时候,见聂若脸色青白,捂着胸口,连忙上前,「你怎么了?」 「无碍,比武受了点伤。」聂若仰起头,艰难的笑着,「师兄你比的怎么样?打了多少轮?」 萧卿知抿了抿唇,「打了五轮,在西南角的擂台上。」所以都不知道你受了伤。 龙康也快步回来,看到聂若的脸色,瞭然,「还好我想着谢亭,一直跟着他,最后还上了谢亭的擂台,谢亭才没有受伤。」 萧卿知声音更冷,「是谁伤了你?」 聂若还没说话,谢亭就激动的抢答,「那个淮水帮的少帮主啊!五大三粗一个汉子,看着结实得很,我二师兄这么弱,他抬手就是一刀啊!一点情面都不留啊!砍不到还拿脚踹,你知道他多重!师兄就那么被他踹飞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地上了,要不是我接着,能摔的捡都捡不起来啊!」 第97章 聂若满头黑线, 「我明明过了好几招,怎么感觉在你嘴里我好像个麻袋,被人扔来甩去的。」 谢亭还要再说, 就听到萧卿知开口:「我知道了。」 众人看向萧卿知。 谢亭不解的问道:「知道什么?」 「意思就是……下午卿知应该不打算守自己的擂台了。」龙康摩挲着下巴, 「你真要去打?他武功好像挺好的,不留在最后打吗?万一你前头就输了, 恐会影响最后排名。」所以前期,很少有高手愿意彼此对上。 「无碍, 我不在乎排名。」萧卿知回答。 龙康点点头, 没有再劝, 聂若受伤,萧卿知自然是要替他出头的,虽然萧卿知至今不承认,但是,他怎么看这俩人都有情, 龙康想着。 「师兄, 你要小心,那孙子双刀使的极好!」聂若咬牙切齿。 「嗯。」萧卿知点头。 众人纷纷回了住处, 聂若屋内,谢亭拿了药酒过来,刚想让聂若脱衣服上药, 就听到聂若说:「谢谢了, 你回去吃饭吧!」 「要不我帮你上个药再说, 在胸口虽然够得着, 但胳膊带动肌肉, 也是要疼的。」谢亭劝道。 聂若看着谢亭意味深长的笑着, 谢亭突然悟出了什么, 连忙放下药瓶,「那个,我好饿啊!那个……二师兄你自己上药吧!我先走了,我还得去看看龙康呢,如果路上看到大师兄,我就告诉他你受伤可重了,让他来看你。」 孺子可教,聂若满意的点头。 谢亭还没出门,房门就被敲了敲。 聂若期待的道:「进来。」 房门打开,果然是萧卿知,聂若抬脚踹了下谢亭,该走的人不必站在这里,麻熘的离开。 谢亭接受到信号,嘿嘿笑了笑,对萧卿知拱手之后快跑出去,萧卿知也没有理会,看向桌子上的药瓶,「上药了吗?」 「还没有,谢亭赶着去看龙康,说担心他,没工夫帮我上药。」聂若一副小可怜,却又努力故作坚强。「我正打算自己上药呢。」 「我来吧!」萧卿知走过去,打开谢亭送来的药闻了闻,又从怀中取出自己带的药瓶,「用我这个吧,我这个好些。」 「嗯。」聂若自然没有不满的,而且已经手脚麻利的给自己宽衣解带,露出白皙的胸膛,虽然看着娇嫩,但毕竟也是习武的人,八块腹肌还是很分明的,只是胸前一个青紫的脚印,破坏了美感。 萧卿知转头就看到已经露出胸膛的聂若,下意识的回过头来,耳畔有些微红,但是又注意到聂若胸前的伤处,目光里逐渐噙满了冷意。 「你先躺下。」萧卿知将药水倒在手心揉了揉。 聂若一见,眼睛微亮,立刻乖巧顺从的躺好,还试图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还没等摆好,萧卿知走过去抬手按在聂若胸前。 「啊!」聂若惨叫一声。 第181页 「疼?」萧卿知连忙抬起手,疑惑的看着聂若,他下手很重吗? 「不疼……」聂若声音颤抖着,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开开嗓子。」 萧卿知拧了下眉,显然不解如果不疼,聂若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但再次下手的动作却轻了不少,「若是疼你告诉我,只是淤血要揉开,还是要忍一忍。」 「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喊……疼呢?师兄太小瞧……我了。」 萧卿知看着聂若抽动的眉梢,动作再次轻柔不少,聂若一直皮娇肉嫩,许是跟他这样耐疼的糙人不一样,萧卿知默默想着。 聂若本以为上药是个很涟漪很荡漾的过程,没想到竟可以如此惨烈,等萧卿知给他处理好伤口,聂若已经快要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在萧卿知的帮忙下,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又惨又好笑。 萧卿知转身放好药瓶,背对着聂若嘴角勾了勾,再回头的时候,神色已经看不出分毫。 「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 「师兄,其实不去跟他打也行的,或者留在最后打,就像龙康说的,万一影响师兄的排名,就不好了。」聂若道。 「无碍,我来此只为一试自己多年的成果,而非为名为利。比斗什么时候都可以比,仇却不必隔夜了。」 萧卿知这话说的聂若一愣,一贯平和内敛的萧卿知很少有如此张扬的话语,这样的行为,反倒是更像前世那个野生野长的萧卿知,能不能赢再说,狠话要先撂下,反正输了也不怕丢面子,前世的萧卿知在外本就没什么颜面。 「师兄,这话可不要出去说啊!」聂若嘱咐道。这样的嘱咐,他前世经常像个老妈子一样重复,但今生的萧卿知行事从来让人放心,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说。 「我不会在外面说这些。」萧卿知回答。 那就好,聂若点头。 聂若觉得,他好像又靠近了师兄一些,那种触摸到他本质性格的奇妙感觉。今生的萧卿知一直都冷的仿佛块冰,也就从叶飞白死了才逐渐有了些人气,聂若觉得,纵然这一世萧卿知被聂家庄教养长大,行事风格与前世完全不同,但本质上,却好像还是那个人。 想到什么,聂若轻笑了下。 「衣服穿好,出去吃饭。」萧卿知道。 「好的。」聂若点头。 下午的比武在吃过午饭后开始,这次比武场上多了许多书生打扮的江湖人,这些人便是要记录剩下百人的胜负,用于最后的排名。 萧卿知果然捨弃了自己守擂的擂台,转而向淮水帮少帮主的台子上而去,「聂家庄大弟子,萧卿知,请指教。」 淮少帮主见萧卿知到来,也不惊奇,打了小了来了大的,这很正常,聂若最开始打赢许修齐之后,也是被东江洞的弟子挑战了,他打赢了聂若,聂家庄自然是要找他讨回场子的,只是一来就是萧卿知,倒是看重他。 萧卿知虽然在江湖上行走的少,但是少数几次出手也依旧让江湖人记住了他,聂洪的嫡传大弟子,年轻一辈中的骁楚,聂家武学真正的继承人,若聂洪没有子嗣,他也应该跟自已一样,成为门派当之无愧的继承者。可惜,聂洪有儿子,他只能位居第二。 淮少帮主舔了舔嘴唇,神色很是兴奋,举刀指着萧卿知,「上来,与我一战!」 看台上,谢亭紧张的揪着聂若的衣服,「那人看着比跟你打架的时候还凶,大师兄不会打不过吧?」 聂若也不知道,从名气上,如龙康,萧卿知,许水心,或是这个淮少帮主,都是公认的年轻一代的高手,但若具体说谁更强,只能打过才能知道,这也就是排名的意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排名,于江湖来讲,就是高低尊卑。 萧卿知纵身上了擂台,聂若缓缓的侧身靠近聂洪,「爹,师兄能赢吗?」 「能。」聂洪毫不客气。 「我听闻,淮水帮选少帮主是要全部弟子一起比武的,连比个好几天,才选出这么个人来,而且还允许日后其他弟子在自觉功成后挑战,只要能赢,就能踢掉上个少帮主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目前这位淮少帮主,我印象里他坐这个位置好像许多年了,从没换过人。师兄真的能赢?爹,都是自己人,咱们说实话就行,胜率多少?」 「十成。」聂洪抱胸仰头休息,很不在乎底下的比斗。 见聂洪毫不在乎的假寐,聂若只能嘟囔,「行吧,你说能赢就能赢,谁让你是他师父呢……」 「萧卿知早非吴下阿蒙,你不要小瞧了你师兄。」聂洪道。 聂若想了想,「因为那套西域功夫?」萧卿知本就内力深厚,那套武功他前世又修炼过,就像他一样,虽然这辈子练武偷懒,但战斗意识和招数还在,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师兄虽然不记得前世却有梦境补充,战斗经验只怕比他前世还足,想来上手极快,已恢復了前世武学,再加上今生学的聂家庄的功夫,想来是有几分不凡。 「我还教了他一套拳法呢?」聂洪道,「我的拳法不好吗?」 「好好好,有爹的这套拳法中和那套功夫的戾气,师兄定然更上一层楼。」 「那必须的。我徒弟嘛!」聂洪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傲。 聂若这才放下心来,正说着,谢亭就摇晃起了聂若的胳膊,「二师兄快看,大师兄好像要赢了!大师兄好厉害啊!」 第182页 聂若紧紧盯着台上,萧卿知挑开对面的双刀之后,自己的武器也连带脱手,两人只能赤手空拳对战,许是真的是聂洪因材施教,这套拳法选的极好,萧卿知所用的正是聂洪所授的拳法,只是行动之间不再只有佛家气息,而是多了几分诡异莫测的变化。 淮少帮主很快被这诡变莫测的拳法攻击的应接不暇,下一刻,萧卿知变拳为掌,击在他的胸膛。许是用了十成力道,淮少帮主整个人飞了出去,掉下擂台。 聂若远远瞧着,淮少帮主被打的正是他受伤的地方,忍不住乐了起来,「师兄真是……嘿嘿嘿。」 擂台上,萧卿知站定,远远的朝着聂若看来,似是想说,他帮他报仇了。聂若抬手挥舞了两下,表示自己看到了。聂若正处于感动和开心之中,隔着人海,与师兄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洪的声音凉凉的传来,「看吧,我就说他能赢,还是我教的好啊!要不然能教出这种好徒弟?名师方能出高徒啊!淮水帮,东江洞,都不行。」果然还是他最牛逼。 第98章 许是没见过上来就找高手挑战且赢了的, 台上比赛的众人都默认萧卿知实力高强且自信,一时间倒没有什么人向他挑战,导致他在台上站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对手。 「一直轮空会影响排位吗?」谢亭疑惑询问。 「不会, 排名反而会靠前, 因为其他人连挑战他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排在他的前面?」聂若回答。 「那就好。」谢亭话音未落, 萧卿知台上终于有人上去挑战。「师兄会赢的。」谢亭舞动着拳头晃了晃。 很快,萧卿知将人打落下来, 立刻有武林盟的弟子记录下比赛成绩。 「看, 我就说师兄会赢的。」 聂洪瞅了眼两人, 「这比斗还要持续三天,你们倒也不必天天来,今天下午要比出最后守擂的二十人,武林盟预先进行排名,这二十人必然会入前二十之列, 明日进行挑战赛, 有人对自己排名不服的,则可以向高于自己排名的人挑战, 若是赢了,两人排名互换,此次比斗进行一天, 重新排名。最后一天, 则是武林盟最终排出的江湖总排名, 会有很多人名次变动, 包括我, 若有不满, 则可以再次向排名高的人挑战, 若赢了,排名互换。所以你们最后一日来就行。」 「我知道,但回去也没什么事情,不如留下看比斗,也算学习一下众家之长。」聂若表示自己很好学。 聂洪翻了个白眼给他。 等傍晚时分,比武终于结束,龙康,萧卿知等人都占住了自己的擂台,并没有被人打下,这也意味着,在明日的排行里,他们都是前二十之列,而武林盟主,也极大可能在这二十人中选出。 萧卿知神色疲惫,当然,神色不好看的人不只他一个,连续的车轮战让守擂的人都疲惫不堪,甚至还有人受了伤。 「二师兄,受伤的人怎么办?就这样的,明日肯定会有很多人挑战他的。」谢亭远远瞅见有人还在守擂,但是身上已经挂彩。 「会输,排名会降下来。」比武场上,可不是讲究不打伤患的地方,守不住自己的排名,那是自己的问题,没有道理可讲,在擂台上越是显得弱势的人,越容易被更多人视为目标,反之,越强,越没有人去挑战,越能修养精神,在下一场中保持胜利。 「真惨啊!」谢亭预感到明天这人被车轮战挑战的局面,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还好,大师兄跟龙康都安然无恙,只是神色疲惫了些,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今夜,聂若跟谢亭都没有去打扰萧卿知和龙康,而是嘱咐他们早些休息就各自回屋了,次日,众人回到擂台上,龙康和萧卿知的排名都靠前,因此被人挑战的不多,反而是显出弱势的人,很快被逼下擂台,若他不甘心自己的排名,也可以向其他高于他此刻排名的人挑战。 在萧卿知打退少数几个挑战者之后,前二十的排名大致也能确认下来,下午的时候,这二十人便不需要再应付少数几个想要捡漏的武林人士,而是可以彼此对决,依次排出前二十名的真正名次。龙康和萧卿知一路打过去,龙康在第十三名止步,被排除在十名开外,萧卿知则进入了前十。 龙康无奈的回了看台,谢亭激动的迎了上去,「龙师兄,打的很好了,十三名也不错了,要不是许水心太兇悍,咱们说不定还能进前十呢,都是运气不好。」 聂若干笑的看向龙康,其实要不是他这次比斗赢了东江洞两次,还打了许修齐,或许,许水心也不会上来就如此兇残,差点给龙康打蒙了,不过龙康确实不敌她也是事实。聂若感慨,「虽然早知道她强悍,但没想到,竟能如此。」 许水心是前五之中唯一的姑娘,早已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也不知道她与师兄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等最终对决的时候,剩下的人正是萧卿知和许水心,两人将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担任盟主,甚至很少有女子能步入江湖前十,因此,无论是出于对武林盟主归属的关注,还是对这位江湖奇女子的好奇,众人纷纷往武林盟主争夺擂台汇聚,而那些还在争夺排名的其他擂台,也因此观众寥寥,除去自家人,几乎没人观战。 「要不,先休战?我们也去瞅瞅?」其他擂台上甚至上演着这样的对话,而对面的人也同意了,排名嘛,什么时候争都来得及,但武林盟主的争夺战,却只有眼前这一次,不少本该打排名战的江湖人也纷纷跳下擂台,转去做观众了。 第183页 许水心一身紧身劲装,勾勒出纤瘦的腰身,但若真当她是个纤弱的姑娘,那显然是大错特错了,两天比武下来,许水心凶名赫赫,早已没人敢把她当做纤弱女流。 许水心不着痕迹的将左手背在身后,活动了下,看向面前的萧卿知,幼年时,她曾经跟这个人比斗过,她自认天赋过人,心志坚定,修习刻苦,但还是输给了他,她当时虽然表现的不以为然,但从那时候她就明白,她没有自傲的资本,这世上有人比她更刻苦,更有天赋,她更当努力。于是,她做了十多年的武痴,这十多年,她每有所进境,就会出门找人挑战,甚至越过同辈,向其他长辈挑战,她很少输,最后,她只会赢。所以这一次,她也不会输,萧卿知当是她的手下败将才是! 「你左手受伤了?」萧卿知拧起眉头。 许水心本已做好心里准备,杀气腾腾的准备出手,却被一句话定在原地。随机兇狠的道:「你胡说什么!」 「虽然你穿了黑衣,但你流血了。」萧卿知提醒,左臂处有一块划破,周围还有暗淡的痕迹,再加上许水心明显的藏起左手的动作,他只能做此猜测。 许水心闻言,自知无法再隐藏,举起左手,「一点小伤,不影响我们比斗。」 「这样,我也不用左手。」萧卿知将左手背在身后。 许水心恼怒,「你瞧不起我?!」 「我只是觉得这样公平。」萧卿知想了想,回答。 他对武林盟主没有执念,他只是来试自己武功如今在江湖大概在什么排位的,如今,他知道了,自然目的就达成了。至于武林盟……萧卿知暗自拧了下眉,他听聂若提起过武林盟的那些事情,听说武林盟如今不但内乱,还因为不少弟子离去导致产业出现问题,虽然有武林贴的收益,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之……事情很多很烦,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听起来就很不好当。 许水心闻言,也没有强要他双手对战,「也好,原本我左手还能出招,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用左手。」许水心将左手背在身后。「请。」 萧卿知没有犹豫,出掌便是全力,许水心如鬼魅一般,以一种奇特步法躲开,这不是东江洞的功夫,而是许水心在外游歷寻求进境的时候,偶然得到的轻功。 聂若远远瞧着,「真是让人惊讶。」 前世的许水心,可没有如今的功夫,前世的许水心虽然武功不差,也是江湖一流,但也不至能进入江湖前五,而前世许水心的许多精力,也确实被耗费在东江洞的洞主之争上,她想以女子之身上位,但东江洞的许多人不同意,为了坐稳位置,许水心耗费不少心思,因此,也就无法全心神的修习武学,自然也没有如今的好功夫。 也不知是哪个蝴蝶翅膀导致许水心放下争权之心,专注于武学,莫不是许修齐这辈子没有为情所困,所以许水心就没想过夺权争位? 这自然是许水心能安心习武的理由之一,但也不是全部理由,年幼时萧卿知赢了她,在幼小的许水心心里,也给她埋下了一颗自己必须要更强的种子。 擂台上,两人你来我往,当着江湖各门派的面来了一场精彩至极的对决,甚至有门派长老当即拉着身边弟子讲解起来,这个身法如何如何精妙,这个掌力如何如何强悍。 「爹,谁会赢?」聂若戳了戳身边死盯着擂台的聂洪,聂洪也不同于之前悠闲自在的状态,而是显得有些专注。 「我哪知道?」聂洪不耐烦的躲开聂若。 聂若感慨:「您不是稳居江湖前五,比斗经验丰富,眼光毒辣老成吗?」 聂洪听了这话,也只能下句评价,展示一下自己的眼光和经验,「半斤八两吧!要是不让她一只手就稳赢,我聂家武学,许多需要双手配合,他放弃一只手,吃亏了。」 聂若闻言,也有些紧张的转头盯着擂台,输倒是没啥,就是许水心下手不知轻重,全场就属她打伤人打的最多,若是师兄输了,许水心又不知收敛,受伤了怎么办? 「萧卿知会赢。」龙康道。 「你确定?」聂若勐地扭头。 「他学的那套西域功夫,最擅偷袭,既是偷袭,自然不会大开大合,而是讲究细微之处的变化,单手就能完成。」龙康道,只是萧卿知至今都没有怎么用那套功夫,如今当着全江湖的面,要用异族武功吗?会被如聂洪这样的老一辈高手认出来吗?会有麻烦吗?龙康担心,但没有说出来。 果然,下一刻萧卿知突然转变武功路数,许水心猝不及防,她没想到萧卿知看着如此正派严肃的一个人,竟也学了旁门功夫,高手对决本就瞬息之间,许水心一直以灵巧身法与萧卿知缠斗,却没想到萧卿知突然转变的比她更诡异多变,很快,许水心应接不暇,败下阵来。 「我输了,但早晚我会再向你挑战。」许水心站起身,眼神里依旧满是斗志。 「好,我在聂家庄恭候。」萧卿知点头。 许水心噗嗤一声,「你都赢了,还要回聂家庄?萧盟主?」 萧卿知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唇,他突然意识到,赢了许水心,他等于给自己找了一堆活要干,内斗不止,盟中缺钱,弟子人心离散…… 第99章 「赢了!」聂洪高兴的拍了拍身旁的聂若, 「武林盟主之位,终落于我聂家庄之手!哈哈哈……天,这可怎么搞啊!」聂洪又头疼起来。 第184页 武林盟的麻烦不少人都知道, 武林盟的弟子能这么轻易接受自己选一个外人当盟主, 何尝没有自家麻烦太多,盟主之位不吃香的缘故, 只是虽然不吃香,但也是值得江湖人士一抢的, 但无论是谁抢到手, 心里还是会有些发憷, 怕自己吞不下这么大饼,整不好这烂摊子。所以聂洪刚高兴一下,就突然想到随之而来的诸多麻烦,顿时头疼起来。 「赢了,师兄是武林盟主了。」聂若却没想这些, 而是高兴的起身挥舞手臂。 武林盟的弟子已经上台, 恭敬的对着萧卿知行了一礼,正要请他下去, 就听到看台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慢着!老朽有话要问这位少侠。」看台上,突然传来一声老者的声音, 夹杂着内力, 盖住了全场见到新任武林盟主的沸腾, 全场瞬间寂静下来, 众人都听出了这声音是谁, 如此浑厚的内力, 如此熟悉的声音, 只能是问天剑的主人安元老人,虽然安元老人无门无派,但却因性情刚直处事正派,再加上武功深不可测,而在江湖备受尊重。 龙康拧了下眉头,他的担心,莫不是要成真? 「晚辈恭听。」萧卿知转向安元老人。 「敢问这位少侠,最后用的是什么功夫?我瞧着,不是聂家庄所传。」安元老人问道。 萧卿知沉思,不知该如何应答,若是偶然得到的一般武学也就罢了,如许水心,只要是正经功夫,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天下武学,有缘者得之,只要不属于哪家的不传之秘,也不会有人追究。可他的武学,却出自西域,修炼手法诡异,武功路数也是莫测。 聂洪站了起来,扬声道:「安元,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一个小孩子呢?来,有啥直接问我,我是他师父。」聂洪的声音,同样盖过了全场,论排名,他不如安元老人,但安元老人已经老了,而他还正值壮年,此次武林盛会,江湖总排名将重新排列,这次,他未必在安元之下。 「好,那我就问你,聂洪,什么时候,西域玄冰鬼手,竟成了你聂家庄的功夫了?」 聂洪朗声笑了起来,「天下武学,练到手便是自家的,安元,这道理旁人不懂,你还能不懂吗?」安元老人无门无派,一身功夫都来自于各种奇遇,自然是汇聚了百家之长,可没有人说过,这些武功不属于他啊。 安元老人被这话堵的顿了顿,还是道:「旁的武功自然无碍,只是这玄冰鬼手,来自西域,非我本土之物,且练习之初,还要以人血蛛做引,旁的不提,只这人血蛛,每养一只,便要用一条人命来换,敢问聂庄主,你聂家庄哪来的人血蛛?」 聂若握紧了拳头,前世,正是同样的责难,而萧卿知无法自证,才终至于命丧崖底。这一世,明明已经融合了佛门功夫,来中和其中戾气,也还是要被人追责吗? 萧卿知突然扬声:「这武功不是我从聂家庄学到的,而是我偶然误入一个山洞,见到一具骸骨,他手里有一个木盒,我打开了,才被人血蛛咬伤,之后我又发现了那秘籍,见秘籍心喜,就练了一番,也是巧合,才以人血蛛做引,练成了这武功,并没有害过人培养过什么人血蛛。」 聂若神情复杂,同样的话,前世萧卿知也说过,只是没有人信,唯他一个信,可是他只是聂家庄的少庄主,也不会有人真的听他的,更无法号令群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卿知被人误解排斥,而萧卿知的行事也越发自暴自弃,最后被人追杀。 「我做证,当时我与师兄一起入的山洞,我们确实是从一具骸骨的手中得到的人血蛛和秘籍。」聂若起身。 「哦,既然聂少庄主佐证此事,敢问,聂少庄主是否也练习了这武功?」 聂若神色越冷,「练过又如何?没练过又如何?」 「倒也没什么,只是如此秘籍在前,想来没有人会不动心,聂少庄主如果在场,难道能按耐的住对秘籍的渴望,不同样修习玄冰鬼手吗?聂少庄主若要为萧卿知证明,只怕要先证明自己确实在场,这话才有可信之处,还请聂少庄主演示一下自己修习的玄冰鬼手。」 聂若沉默半晌,还是承认,「我没有修习过,众所周知,我不爱习武,所以,秘籍在前,我也没练。」 围观众人看聂若的眼神,顿时奇特起来,又转向聂洪,神色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虽然你有大徒弟如此出色,但有子如此……果然,万事万物还是平衡的,给聂洪一个好徒弟,就得让他养一个废物儿子,妈呀!怎么会有人放着秘籍在眼前还不练?!这是江湖人?! 其实对正派的江湖人来讲,只要萧卿知能自证他没害人练功,就是练西域武功也没啥,武功只是武器,怎么用,会用在哪里,还是看使用者本人,而萧卿知身为名门子弟,武艺高强至江湖一流,前途无量,倒也没有必要非揪着他练过哪个西域功夫不放,大家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日后还得跟聂家庄打交道呢。 只是,萧卿知最好能自证清楚,他确实没有因为练功害人。 龙康也站了起来,举手示意,「成吧成吧!我承认,当时我也在场,我练了行了吧,只是我没有萧卿知悟性好,只练了个一知半解,我作证,我们当时在一起进的山洞,一起发现的骸骨,那秘籍我也练了。当时萧卿知被人血蛛咬伤,我还把那人血蛛挑到木盒里,怕它再咬人,想着万一有毒,带下山去也好给大夫看看这是啥,在之后,萧卿知醒了,我们发现了秘籍,最后意识到那人血蛛正是练秘籍的引子,所以我也让那蜘蛛咬了一下,跟萧卿知一同习武的。」龙康删删减减,修改了些细节,给萧卿知作证。毕竟,他也没法解释,萧卿知为何能直奔山洞而去,所以只能将一切描述成一场巧合。 第185页 龙康跃上擂台,「我给演示一下,来作证我当时在场。」说着,龙康展示了自己修炼的玄冰鬼手,显然,比萧卿知差了太多,没有足够的天赋和苦修,再精妙的武功,也会在不熟练的人手里显得像废招。 「我……我也在场。」谢亭弱弱举手,「只是我怕疼,我瞅着那蜘蛛老大一只,咬完人之后还吸血,整个蜘蛛红彤彤的,挺吓人的,我看二师兄没练,我也就跟着没练。但是大家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是无意中捡到的秘籍和人血蛛。」 聂洪捂脸,众人看聂洪的神色更奇特了,一个儿子俩嫡传弟子,就一个好的,其他俩都不太正常。 虽然聂洪很想揍儿子和弟子,但此刻还是替萧卿知正名更重要,聂洪扬声道:「此事我也知,所以,在比武前,为了化解这玄冰鬼手的戾气,我还将我好友教我的一套佛门拳法传给萧卿知,要他辅以佛门经书,认真修习,来中和这玄冰鬼手。」 「聂庄主竟想到以佛法化戾气,着实精妙,名师出高徒,难怪能教出萧卿知这样的高手。」有人感慨。 聂洪就全当这人是在夸他了,然后无视掉,看向萧卿知,「卿知,虽然你因为巧合练了这玄冰鬼手,但这武功到底魔性太重,你还是展示一下你修炼的佛门拳法,以安众人之心。」 「是。」萧卿知拱手行礼之后,也就演绎了一番才学不久便已熟练运用的拳法,比修习多年的聂洪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这是比武前刚学的?」有人震惊。 「是,卿知天赋好。」聂洪揉了揉鼻子,他就是有个好徒弟,羡慕吧! 「阿弥陀佛,我观萧施主对我佛门拳法领悟很深,想来玄冰鬼手的魔性并不会影响他的心性,而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练成这套拳法,可见是心思纯粹至善之人,必不会以人命培养人血蛛,再者,聂家庄行事从来正派,萧施主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着实没可能为了练功,而杀生害命。」 有高僧出声做保,众人也就越发相信萧卿知了。其实众人比起萧卿知的武功是咋学的,更关心怎么会有人这么轻易就练成一门功夫,众人也听出来看出来了,龙康跟萧卿知同时学的玄冰鬼手,然后一个已经能熟练运用,甚至在比斗中藉此获胜,另一个还处于练招式的初级阶段,龙康也是少年成名,天赋极佳的江湖少侠啊,怎么跟萧卿知一比,这武功进境差这么多! 还有聂洪口中,比武前刚学的佛门拳法,现在就已经能熟练运用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安元,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莫不是死揪着不放,还要说我大徒弟为了练功杀人?」聂洪问道。 「有高僧做保,更有几位人证,我没有疑问了。」安元老人也非存心找茬,问清楚也便好了,他瞧着这萧卿知也是青年才俊,便是不学着玄冰鬼手,也未必会输,一个锦上添花的功夫,着实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人练功,看起来是他想多了。 武林盟也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比出来的第一名,若是因为品行问题被搞下去,这场大会岂不是要狼狈收场?武林盟更伤元气,难以恢復?如今问题解决,更凸显萧卿知天赋过人,他又年轻,未来不可限量,这样想着,武林盟都觉得未来可期,笑容都真诚许多。 第100章 「既然没有疑惑, 那这次比武,第一名便是聂家庄的萧卿知,也就是我武林盟的新任盟主, 各位可有异议?」武林盟的长老见此, 站出来问道。武林盟主,不只是武林盟的盟主, 也是全江湖的盟主,更是年轻一代的领头人物, 自然要询问各门各派的意见。 「我有异议。」有个江湖人扬声道, 聂若瞅过去, 只见一个极丑陋怪异的男人,似乎还瘸了一条腿。 「若有不服,可向新盟主挑战,按规矩,还有三次挑战机会替换新盟主, 当然, 是要在新盟主养精蓄锐,或是养好伤之后, 而且不许车轮战,才算公平,这位少侠可是要向新盟主邀战?」 「我只说我有异议, 我就瞧不上萧卿知那一张臭脸, 好像谁都欠了他千八百万一样, 没说要跟他打吧?」那人耍无赖。 聂若挑眉, 这说的什么话, 他师兄什么时候摆臭脸了, 那叫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如山, 也叫稳重,懂不懂欣赏啊!眼瞎就去看病好吗!他可以掏医药费。 武林盟长老似乎习惯了有人在大会上逞嘴上功夫,也就继续道:「除了这位不服但不愿意挑战的,可还有人要挑战新盟主?」 众人能打的都打过一遍了,真有那个实力的,早在二十进十,或是十进五直至最后对决的时候碰上过萧卿知,如今自然也不愿再打一次,这次,全场无人应声。 「如此,新任武林盟主便是萧卿知了。拜见盟主。」武林盟长老对着萧卿知拱手一礼,萧卿知立刻回礼。 「见过盟主。」武林盟的弟子纷纷拱手行礼,自此,武林盟再有麻烦,也能找到负责的人了,真好。 傍晚时分,武林盟设宴,宴请在场的江湖人,聂洪被请到了上座,萧卿知则坐在旁边,众人纷纷过来说话喝酒,很快,一个个的被灌的醉醺醺的,聂洪和萧卿知,最终也没有躲掉。 「萧盟主,听说,之前的叶飞白是你的仇人?」有人举着酒杯过来说话。 萧卿知脸色不变,除了聂若,几乎没人发现他已经醉了,萧卿知缓缓点点头,没有吭声。 第186页 「这真是命数啊,叶飞白是你的仇人,你报了仇,居然还接了他的位置,这仇报的彻底,来,我敬你一杯,说起来,你可比我小十多岁呢,可论武功,我却远远不及你,着实值得一敬!来,敬萧盟主。」 「敬萧盟主!」众人听到那人说话,纷纷举杯凑热闹。 萧卿知也再次举杯,一口闷了杯中酒水。聂若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的皱眉。他虽然是聂家庄的人,但主桌上除了聂洪和萧卿知,便是武林盟的长老和其他门派之主,地位不够辈分不够的都挤不进去,他也只能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萧卿知一杯一杯的干。 许水心端酒过去,「萧盟主,我跟你约个战呗,一年为期,明年这个时候,我向你挑战。」 「好。」萧卿知点头。 许水心开心起来,「那就成。我打算过几天就去西域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也学一门奇特的功夫。」 「随你。」萧卿知点头。 「来我敬你。」许水心举杯,萧卿知再次干了。 「不行啊,少洞主,你这刚当上少洞主,还得回去办事呢,怎么能去西域?你这一去是不是又要一年?你想过我们没有?你可是少洞主,要负责的。」东江洞的人听到许水心的话,立刻阻拦。 「你让我弟去办。」许水心摆摆手,很是不感兴趣。 「他还不如……」你!在外不说自家坏话,东江洞的长老连忙闭了嘴,要不是许修齐着实不上道,东江洞费劲了心思也扶不起这阿斗,他甚至输给了聂若,他输给了聂若啊!东江洞那么好面子的门派,如何能忍得了自家下一任洞主武功如此之差劲!于是,在意识到许水心几乎能跟萧卿知打平手,乃是江湖第一等高手,距离武林盟主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东江洞终于想清楚,决定抛弃老传统,立许水心为新少洞主。 这个决定虽然仓促,但并不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许水心以绝对实力,让人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聂若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身边,谢亭给他讲了许水心刚刚上位的经歷,聂若忍不住感慨,这算什么,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前世许水心用尽心思才坐稳的洞主之位,这辈子只是因为她武功好,就自然的送到了她面前。 不管怎么说,聂若觉得也是好事,这世上少了一个汲汲营营,会顺从群情围剿与她毫无关联的外人的东江洞洞主,而多了一个纯粹追求武学极致的武痴,师兄也多了个能对战的对手。他觉得挺好的。 许水心决定的事情,显然不是其他人说几句就能改变的,许水心余光看到聂若,立刻道:「当少洞主能有什么事情嘛!你看人家聂家庄,不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许水心这辈子虽然走了武痴的路子,但脑子还是保持了前世的智商,到底没有指名道姓的直白点出,『你看人家聂若就每天混吃等死,她出个远门怎么了?都是少庄主少洞主的,她觉得有聂若对比,她强多了。』 东江洞长老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聂若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 聂若觉得自己为江湖的和谐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有人拿他当标尺,默认输给他的都是废物,打赢他的才有得救,有人拿他做对比,以此来躲避自身的责任,说的就是你许水心!他还化解了聂家庄本该承受的嫉恨,有多少人提起萧卿知都羡慕聂洪,也就有多少人提起他就感慨老天是公平的。全江湖翻来数去,在促进江湖和谐安稳这件事情上,几乎没人能比他贡献更多了。 等散席之后,聂家庄的弟子架着聂洪回了房安置,聂若则扶着萧卿知回了他的房间。 「师兄,还清醒不?」原本就已经醉了,后来又喝了不少,甚至外人都看出来萧卿知眼神飘忽了,这才不再灌他酒,萧卿知起身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只能靠聂若扛回来。萧卿知从未喝到如此程度过,最多就是微醉,但这次是真的醉厉害了,聂若怀疑萧卿知现在神志都不太清醒。 「嗯。」萧卿知稳重的点头,差点整个人向前倒去,还好聂若及时扶住。 聂若无奈,「成吧,师兄,那我帮你擦一下脸,你就赶紧休息好不好?」 「洗澡。」萧卿知不愿躺下。 「洗什么澡啊!你站都站不住了。」 「白天打了一身汗,还有酒……」萧卿知捂着额头,努力找回神志,他本就不喜欢邋遢,更何况今天泥里土里打了一天,又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能不沐浴呢? 「师兄乖,咱们明天醒了再洗,好不好?」 「不!」萧卿知死活不肯上床,认真的盯着聂若,「要沐浴。」 聂若无奈,「师兄,你确定要我帮你沐浴?我是很乐意的,我怕你醒来后不乐意。」 萧卿知闻言,定定的看了聂若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聂若愣了,即使是他,也很少看到萧卿知这样畅快的笑容,小白牙都露出来了,这哪里还是他稳重端方的大师兄,分明是前世那个妖孽。聂若咽了咽口水,「师兄,你还认识我吗?」 「聂若。」 「对,我是聂若,师兄你确定非要沐浴,我可在的哦!」 「你又想占我便宜?」萧卿知不知想到什么。 「什么叫又啊!天地良心,我啥时候真的占你便宜过,我占的着吗我?」聂若委屈大发了,这么久以来,他连亲都没亲上一口啊!这冤的,六月飞雪啊!隔壁谢亭跟龙康,搞不好都亲过了,他都没亲上! 第187页 「你之前,想偷亲我来着,我知道。」 聂若一时间还真记不起来他啥时候想偷亲了,主要是他想偷亲的时候多了,所以也不反驳,「是,那没亲到不是?要是亲到,我今天还认了你这个又了,这没亲上呢,怎么就又了。」聂若心酸,怎么就没亲上呢! 温热的唇突然贴在聂若唇上,带着酒气的唿吸打在聂若脸颊,聂若愣住了,原本扶住萧卿知的手,僵硬的仿佛两根木头,勉强撑住萧卿知不倒下去,而他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使力了。 轻柔的吻一触而去,萧卿知又笑了起来,这次笑的比之前更加畅快。 「师…师兄……不是,卿知。」聂若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跟想像的一样,傻乎乎的。」 聂若不想深思这句『傻乎乎的』前缀人名应该是谁,反正不是萧卿知自己就是了。 「该拿你怎么办啊?」萧卿知幽幽嘆息。 这样的萧卿知他从未见过,却十分熟悉,有前世性情的影子,也有今生后天养成的谨慎温柔。聂若垂头,磕磕绊绊的开口,「不用拿我怎么办,师兄喜欢我就好了。其他的,我来处理,师兄不必烦忧。」 萧卿知没有再回答,而是道:「我要洗澡。」 「我去帮师兄打水,一会帮师兄沐浴。」 「我自己洗。」 「你都站不稳,我不帮忙怎么行?」这一吻给了聂若勇气,他觉得他可以留下来帮萧卿知沐浴,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第101章 聂若很快让人送来了浴桶并放好了热水, 萧卿知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这酒确实是喝太多了,聂若让下人下去之后, 凑过去看了眼, 轻嘆一声,「就知道你喝醉了爱睡觉, 我还以为你难得发一次酒疯呢!」 聂若一时间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至少他不用扛着一个醉汉去洗澡了。既然萧卿知已经睡了, 聂若也不愿把他折腾醒, 就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轻轻的放到床上,虽然聂若武功不好,但抱个人还不算是问题。又轻柔的替他去了鞋袜腰带,帮他翻个身脱下外衣。 收拾完之后,聂若坐在床边发愣, 刚刚师兄亲他了, 但是他还是不能确定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算是答应他了, 还是耍酒疯呢。 要不,干脆在这里等师兄醒过来,仔细问一问, 反正他现在也睡不着了, 不如问个清楚。 聂若明白, 自己这行为有点傻, 但是却抑制不住想这么做, 他要守着萧卿知, 等他醒来立刻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而且萧卿知极大可能不承认自己醉酒后的行为,他还要想清楚话要怎么说,才能逼的萧卿知不能躲避下去。 聂若干脆坐在桌前,托腮思考明日要如何问,说哪些话,这一想,便是大半宿。 次日,萧卿知头疼欲裂,刚□□一声,聂若就嗖的一下凑到他面前,萧卿知瞬间清醒了不少,「你,怎么在我房里?」萧卿知不解。 「我就知道你要装傻!」聂若想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萧卿知肯定会不承认自己醉酒后的行为的,闻言,立刻站起身,指着萧卿知控诉,一副马上就要被抛弃的良家妇女状。 萧卿知揉了揉额头,「你在说什么啊?」说着,无奈摇摇头,「这么一大早你在我屋里,是没回去睡觉吗?我就是喝多了,你不必守着我的。」 聂若反应过来,萧卿知知道他昨晚是自己抬回来的,这就是说他不打算装傻了?聂若试探着问道,「师兄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上了武林盟主?」 「醉酒之后,我抬你回来之后,你对我,做了啥,还记得吗?」 「我没吐你身上吧?」萧卿知有些担心,神色里还有几分歉意。 「谁说这个了!你昨天强吻我了!你还记得不!不要说你不记得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亲完的得负责的知道吗?!你要敢不承认,我就出去找爹做主,说你始乱终弃!」聂若嚷了起来,虽然想了一夜,但他却越想越觉紧张,根本没有章法,只下定了一个决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死皮赖脸也要定下来! 窗户突然被推开一道小缝,外面有人探着脑袋往里看。 聂若狠狠的瞪了过去,窗外的人立马一熘烟的跑了,聂若反思了下,他刚刚声音确实有点大,估计引起同院的人注意了,不过也无碍,既住同院,便是同门,他的事儿在聂家庄从来不是秘密。 萧卿知也不知如何作答,而是沉默下来。 「师兄,如果你也喜欢我,其实,只要答应就行了,爹娘是同意的,同门也没有人会反对,外人的目光,谁在乎呢,谢亭跟龙康那么坦然潇洒,那样不好吗?」 窗户外,传来轻声响动,聂若捏了捏鼻樑,要不是此刻对话正是紧张的时候,高低也要出去把那些看热闹的弟子赶走。不要以为低着头躲在窗户底下屋里的人就不知道好不好,他武功不行但轻功很高的,而萧卿知,新武林盟主了解一下,关公面前耍大刀,回头统统罚蹲马步。 但是此刻不行,他还得逼着萧卿知承认自己的心意,他不相信,萧卿知对他就没有一点情谊,若是没有,早该避他如蛇蝎,也不会在醉酒之后真情流露,强吻他了。 聂若死死盯着萧卿知,不容他转开话题。 「聂若……」萧卿知哑着嗓子,不知是醉酒的缘故还是其他。「此事……」 第188页 「师兄若是要给我说教,大可不必,这些年,该想的我都想清楚了,便是爹娘,想来也是想清楚了,师兄此刻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已经晚了许多了。」 萧卿知揉揉眉心,「我头疼,你让我再想想。」 「好,我坐在这里等师兄想清楚,师兄别怪我逼你,只是我不逼你,你从来都只是不想不听避着我,装不知道罢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聂若坐在桌前,他听着,窗外的人似乎越发多了,挺好,回头一个个的查出来收拾!大早上的不去洗漱,跑到他师兄窗户下听这些,罚每个人都蹲四个时辰的马步,一个也不能跑。 「我……」萧卿知神色越发为难。 聂若干脆起身走过去,凑过去亲了一口,「师兄既然想了这么久还不肯回答,我只能当师兄不好意思承认,是默认了,师兄昨天亲我一口,今天我亲师兄,咱们这就算定下来了。」这是聂若昨天想了一夜,唯一想到的主意,只要师兄犹豫,没有明确装傻拒绝,他就打蛇随棍上,直接默认师兄同意,只是不好意思。 萧卿知拧眉,「我没洗漱呢。」昨天没洗澡,一身酒气,还睡了一夜。 聂若:「我又不嫌弃。」一只手,还按在萧卿知肩膀上,萧卿知也没有甩开他。聂若强耐住喜意,强吻也好,死皮赖脸单方面确定关系也好,他都是色厉内荏,唯独萧卿知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推开他,才是他开心的根源。这是真的没有拒绝,师兄真的是愿意的! 「我要洗漱。」萧卿知皱眉,自己确实是有点太脏了。 「好,我给师兄打水。」 「不用,昨天的就行,我先洗个澡。」萧卿知看到屋子里的浴桶,显然是昨晚拿进来的,只是他不小心睡着了,所以也没有洗成。虽然已经是冷水,不过倒也没什么,练武之人,用冷水沖澡也不算问题。 聂若没反对,内心紧张忐忑,生怕萧卿知下一句就是我不同意,可萧卿知扯了半天沐浴,到底没有拒绝他,聂若的内心起伏不定,面上却装作一副一切尽在掌握,「好,我先清场。」 说着,聂若走到窗前,勐地推开窗户,往下一望,几个弟子顿时抱头鼠窜,只留下武功最差的谢亭。 谢亭干笑着,「那个,早啊,二师兄!」 聂若也灿烂一笑,「刚刚跑的那几个是谁,你知道吧?」 「额…那个,我…」谢亭显然听出了聂若口中的意思,这是要他揭发检举啊!可惜他武功差,居然没跑掉,果然,听悄悄话这种事,武功差的人是不该做的,容易被抓现行。 「回头告诉他们,四个时辰马步,自己去领罚,我就不追究了。」 「那我呢?」谢亭赔笑。 聂若深知让谢亭蹲四个时辰马步是不现实的,给他蹲废了他也站不住,「你就两个时辰吧!不许偷懒,不然我告诉爹,你连两个时辰都蹲不下来。」 谢亭委屈,但谢亭不说,他也就小时候刻苦努力的练了段时间武功,后来长大了,他就成了文人,平日里就是写话本算帐这些了,已经很久没有高强度的练过功了,但是聂若不理他,合上窗户回了屋内。 聂若换上一张灿烂笑脸,「师兄,人我都赶走了,你沐浴吧!我给你擦背。」 「你也出去。」 「我怕师兄你站不稳当,你这宿醉一宿的,万一头晕头疼的怎么办?水那么凉,再抽筋了怎么办?我肯定得扶着些才安心。」 萧卿知不动声色的望着聂若,片刻,聂若败下阵来,「好吧师兄,那我在外面等你。」 「你回去洗漱吧!」萧卿知嘱咐。 聂若抿唇,再次后退一步,「那,我洗漱完过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好。」萧卿知这次点头了。 聂若晕乎乎的走出房间,还带上了门,站在门口,狠狠的搓了把脸,师兄答应了,师兄没有拒绝!师兄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太好了! 等聂若洗漱完之后便立刻来找了萧卿知,可是萧卿知已经把门从里面锁上了,聂若敲门,萧卿知也只是说他还没沐浴好,要聂若在门外等候。 聂若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守,等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萧卿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清爽的从屋内走出来。聂若又有想吻的冲动了。 似是看出聂若的蠢蠢欲动,萧卿知抬手抵住向他靠近的聂若,「去吃早饭。」 「好的师兄。」聂若笑眯眯的,师兄害羞嘛!他懂。 饭桌上,其他弟子都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往主桌瞅两眼,神色怎么看怎么不正派,聂洪只当没看到,主桌的其他人也仿佛毫不知情。聂若大早上的一嗓门吼的虽然不至于满院子都知道,但八卦的流传速度是极快的,再加上有弟子被罚,消息更是飞速传播,一个小小的院落,连早饭都没吃完,几乎已经人尽皆知。 但是萧卿知是大师兄,聂若又是少庄主,弟子们看热闹可以,真闹到两人跟前的,是绝没有的,唯一一个跟萧卿知关系好能闹的龙康,此刻还在宿醉,估计要等比武前才会起了。 聂洪道:「今日比斗,比的是总排名,卿知你虽然如今位列第一,但真的放眼整个江湖,也未必能在前十。」 「弟子明白。」萧卿知清楚,他这个第一是因为武林盟局限了比武的年纪,再加上许多如聂洪这样的一门之主,其实是没有参赛的,所以他这个第一,其实水分很大。 第189页 「你若是想再进几步,也可向高于你的前辈挑战。只是要先问过我的意思,要知道,有些人武功虽高,但招数着实下流,你未必能应付的过来。」 「是,多谢师父。」 「再有就是武林盟,你既当了武林盟的盟主,只怕要先留在盟中处理盟内事务,听说是很繁杂的……」 聂若立刻放下筷子,「我留下来陪师兄吧!我给师兄帮忙,旁的不说,处理杂事这种事,我一向擅长。」 聂洪白了聂若一眼,当做没听到,继续自己的话,「我想着,让若儿留下来陪你,如果有什么难处,也尽可写信回来,我们定然全力相助。」 萧卿知看了看聂若,又转向聂洪,再次点头,「是,弟子先谢过师父。」 「你师弟就交给你了,不指望他武功有什么进步,你看着他些,别让他被人欺负了就是。」武功不好又身处外人的地盘,当爹的自然放心不下。 「师父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聂若。」 聂洪点头,吃饭。 第102章 比武场上, 武林盟先排出总排名,聂洪位列第三,萧卿知位列第十一, 许水心被排到了第十七, 而龙康则在五十开外,聂若谢亭许修齐等人, 连前百都没进去,自然不在排名之列。 萧卿知跟龙康还在宿醉, 中午是不打算参赛的, 比武场上大部分的人昨晚都喝了不少, 再加上前百的排名赛,每个人都是高手,自然也要求稳一些,一时间竟连率先挑衅的都没有,会场上一片寂静, 聂洪见状, 站起身来,朗声笑道:「怎么?各位竟如此客气, 连个先开场的都没有,既如此,那我先来抛砖引玉一番!」 聂洪越上擂台, 没等他说话, 看台上, 安元老人已经站起身, 「看起来, 聂庄主是要来挑战老朽了。」 江湖排行第一的是雪山上的一位高人, 从不下山, 更别说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但凡有人去挑战他,总会被他击败,便是聂洪和安元老人,也曾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去雪山挑战过他,只是败退下山,这也使得江湖排名第一的位置,几乎没有变动。 如今聂洪上台,只会向更高处挑战,在场的也只有安元老人了。 聂洪朗声笑了,「安元,十年前我败你一招,如今,你已经老了,而我,还正值壮年!」江湖排名变动,除去个人武学进境差距,更不可逆的是年龄,随着年龄增大,再高深的武学也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再强的武林高手也会变得虚弱不堪。叶飞白当年不就是因为畏惧这一点,才走了歪路,选择寻求魔玉,想要靠吸取旁人功力,弥补自己随着年长而失去的功力,结果也害的自己死无全尸。 安元老人冷笑一声,「便是年迈,你也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好!来!」两人各自撂过狠话,也就摆出阵仗,要一决胜负。 「上来就搞这么刺激吗?第二和第三打起来了。」看台上,众人都精神了不少,排名赛最有看头的,自然还是排在前面的人的比斗,不说精彩,便是多看一些,说不定也能学到些什么,因此,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聂洪正如他所说,他虽中年,但还健硕,而安元老人,十多年前已经以老人自居了,纵然内功深厚,能在十年前打败聂洪,位居江湖第二,但到底挡不住时光流逝,十年后,他只能败于聂洪之手。 聂若神色复杂,「江湖排名,永远都在变动,永远都有人老去,也永远都有新人顶上来。说到底,不过是十多年虚名罢了,却为之奋斗一生,甚至走火入魔,何苦?」 萧卿知突然伸手捏了捏聂若的手背,似在安抚。 聂若看向萧卿知,师兄主动了好多啊!果然,自从叶飞白死后,师兄整个人,就好像是重新破土而出,有着别样的生动活力。 「我没事。」聂若微笑。 「我知道,师父赢了,你应当高兴一些。」萧卿知道。 聂若笑了起来,「有理,我爹位居第二,实则也是江湖第一,毕竟那位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还有你,年轻一代选出的武林盟主,我聂家庄五十年繁盛无忧,确实是值得高兴的。」 萧卿知勾了勾唇角,似在微笑。 聂若看着萧卿知,越发觉得他如今真的过得很好,前世的萧卿知如顽强生长的野草,倔强不屈但经受苦难,今生的萧卿知之前如铁树,刚直冷酷强悍,而如今,师兄却如参天大树,枝叶繁密,生机勃勃甚至能庇佑一方。他很高兴,能看到这样的萧卿知。 聂洪完成自己的夙愿,打败了安元老人,高兴的在擂台上大笑起来,环视一周,「有谁想要我的位置的,别等我下去了再叫上来,直接过来吧!我一起打!」 聂洪刚赢了安元老人,又没受伤,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再加上刚刚他的武功路数是那么的老练且稳扎稳打,就像是他说的,如今正是他最好的年纪,不同于年轻人偶尔的错漏和经验不足,聂洪如今正是身体和经验两重巅峰,谁会去对战这样的人呢?是第四第五不好打吗?众人都不吭声。 武林盟只好出来主持大局,「既如此,那聂家庄聂庄主,排名第二,安元老人,排名第三。」 「我要挑战安元老人!」有人站起身,扬声道,众人看过去,正是第九名。这就是比斗,你露出虚弱之态,自然会有人想要捡漏,直至你名次落到你能赢的那一战为止,才算稳固了排名。 第190页 安元老人本坐在台上调息,闻言睁开双眼,「我体力不济,需调理一个时辰。」 按规矩,自然不能车轮战,安元老人可以要求休息,如聂洪那样比完一场嚷嚷着要比第二场的,才是少见,可也正是他的气魄,也使得没人向他挑战。 下面的事情跟聂洪就没关系了,聂洪收了刀离开擂台,路过看台时不少人都朝他拱手道贺,不是第一宛如第一,说的便是如今的江湖第二名。聂家庄着实了不得,众人心里又嫉又羡,但目光望到迎上来祝贺聂洪得胜的聂若时候,再次感慨,老天还是公平的。 龙康上了擂台,挑战高于他两名的人,很快,便赢了一场,在之后,又有许多人的名次变动,如许水心,又强行给自己提升了几名,只是还是败在某一位门主手下,距离萧卿知的排名还有些距离。 直至傍晚,比赛才算彻底结束,而排名也稳固下来,萧卿知比了一场,直接挑选了第六名,结果败下阵来,也就没有继续挑战其他人。 武林盟再次大宴宾客,这一次,众人更是放开了喝酒,毕竟明天没有比试了不是,那自然可以喝个痛快。 这次不同于庆祝武林盟主选出,萧卿知只能坐在主座,这次,萧卿知干脆坐在了聂家庄的桌子上,而主桌只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门派之主和武林盟长老。 「萧盟主年轻啊!恋家,可以理解的。」主桌上,有人见武林盟的长老神色略有异色,笑着开解。 「自然,聂家庄是萧盟主的出身之地,我们选盟主,也不是让人脱离自身门派,应当的,来来,喝酒。」主桌上,众人又笑呵呵的喝起酒来。 聂家庄的桌子上,聂若终于和萧卿知坐在一起,有心再把萧卿知灌醉一回,微醉的萧卿知会睡觉,但喝的大醉的萧卿知却有可能做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比如接吻,不管是他亲萧卿知还是萧卿知亲他,都可以啊!所以还是得喝酒的,要不他自己喝醉一回,也是个办法。 聂若现在见了酒就亲切,见萧卿知的杯子空了立刻给他倒满,还自己劝酒,「师兄喝酒,别老吃菜,多没意思啊!」 萧卿知沉默的瞅着面前的酒杯,但是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也不好拒绝聂若,只能端过来一杯杯的饮下。 聂洪瞪了聂若好几眼也没能阻止,只能装看不到,继续嘱咐萧卿知,「你留在武林盟行事做派要谨慎稳重,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问长老,不要自己一个人做主,你还年轻,武功虽然好,但处理事情,还是要仰赖武林盟的老人。」 「弟子明白。」萧卿知恭敬的听着。 「但如果旁人藉故欺骗你,给你找麻烦,你也不必客气,你要记着,有聂家庄做后盾,你谁也不必顾虑,给旁人面子那是客气,不给面子旁人也不能耐你如何,我留聂若给你也是这个意思,不只是让他帮你处理杂事,也是让旁人明白,你永远有聂家庄做后盾,不容旁人欺辱。」 「弟子知道,多谢师父。」 「还有聂若……」聂洪深吸一口气才抑制住当众揍儿子的冲动,「你少给你师兄倒两杯吧!一会儿喝饱了!」 「好的爹。」聂若赶紧放下酒壶,很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聂洪摇摇头,继续道:「你跟卿知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赶紧回去,龙康那边赶着成亲,说是下个月办婚事,你们总得回来。」 「这么着急啊!」聂若深深的觉得自己的进度被甩下了。 「你管那么多呢,你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说着,又忍不住瞅了眼萧卿知,当然,儿子和弟子的事情他是不会开这口的,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对萧卿知来讲,都是指令,萧卿知只会听命,感情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听弟子们说,这俩人似乎是已经成了?聂洪也不好问,暂时也看不出来。 聂若点点头。 「明日我们就走,我给你留一些请帖,你回头替谢亭给各门派发一发,咱们聂家庄办婚事,甭管办什么样的,排场一定要大!」 「懂!」聂若重重点头。 谢亭放下筷子,「谢谢师兄。」 「客气了,你也要回去?」聂若道。 「师父说,回去备婚,很多事情要做。」谢亭回答,所以他跟龙康都不能留在武林盟帮忙了,这次,只有聂若和萧卿知两个。 「也成吧!对了师兄,我们给谢亭和龙康敬一杯吧!也算祝贺。」聂若赶紧又给萧卿知满了一杯。 萧卿知点头,端起酒杯,同桌的其他人见状,也连忙给自己满上,一同举杯,「谢亭,龙康,先祝贺二位新婚之喜。」聂若笑着,将杯中酒水饮尽,同桌的其他人也连声恭贺,一同饮尽杯中酒。 酒席的桌与桌距离都不远,聂家庄这边集体敬酒,自然也引起旁人的注意,啥意思?龙康,谢亭?新婚之喜?俩男的成亲?原来这段时间私下传的小道消息不是假的,这俩人真的要成亲啊! 第103章 聂若和萧卿知留在了武林盟, 次日,各门派依次离开,聂若仿佛主人翁一般站在萧卿知身边送客, 每送走一个客人, 就奉上一份请帖,邀请大家来聂家庄参加谢亭的婚礼。 「这是真要成亲啊!」许修齐神色复杂, 捏着手里的请帖。 「早跟你说了不是?」聂若回答,又想到什么, 「你怎么样了?你姐姐当了少洞主, 那你呢?」 第191页 「我?」许修齐挠挠头, 「我挺好的啊!本来我也不适合当什么少洞主,我武功又不行,又不是能管事的性子,要不是我是我爹的儿子,哪里轮得到我?」许修齐歪了歪脑袋, 自嘲一笑, 没有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当时在比武台上是我选了你, 我还怪不好意思的,既然你不介意少洞主的归属,我也能安心许多。」聂若道。 「嗐, 就是没你, 我又能当多久呢?我跟姐姐的差距我知道的, 便是勉强当了, 其实还是要依仗姐姐的, 而且还困住了我, 现在我无事一身轻, 反倒可以想想,我到底想做什么了,也不必在困于之前的身份和责任。」 「那你好好想想,其实这世上能做的事情很多的,不只是练武。」聂若回答。 许修齐笑了起来,「旁人说这话我肯定觉得是笑话我,不过你说嘛!还是有点可信的。」 聂若怎么听也不觉得这是好话。 许修齐已经一摆手,「行了,回头去聂家庄喝喜酒,告辞。」 「慢走。」聂若颔首。 当然,不是所有接到请帖的人都像许修齐一样坦然,大家反应各不相同,有一部分人觉得两个男的成亲虽然惊世骇俗,但也不是什么不能忍的,又不是自己结婚,也就欣然接受,表示愿意捧场。也有些人拿到聂若送上的请帖后脸色难看,甚至还有老学究出言责问。 聂若也不在意,笑着道:「我聂家庄当您是世叔世伯,敬您为长辈亲朋,才送上请帖,却不想一片诚心被如此羞辱,既如此,您不去便是,我聂家庄办什么婚事给谁办婚事,也用不着外人来指责。」 聂若笑眯眯的说出这样近似断交的话,终究还是吓退了一部分想要藉机责问的人,聂洪如今江湖第二,萧卿知又是新任武林盟主,原本聂家庄就是庞然大物,可与武林盟齐平,如今武林盟势弱不说,新盟主还是出身聂家庄,聂家庄势力一跃成了江湖第一,聂若确实有这个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不想跟武林盟和聂家庄断绝往来的门派,到底忍住了自己的腹诽,笑着接过聂若的拜帖,表示一定到访。聂若这才顺利的将请帖都发了出去。 等众人都离去之后,聂若跟萧卿知才回了正堂,还没坐多久,就见武林盟的帐房呵呵笑着捧着帐本来找新盟主。 「这是今年的帐本,咱们盟里的产业,都是这些年来,各位盟内弟子或是盟主遗留的产业,按理说倒是不少的,之前也一直较为富裕,只是,您也知道,叶飞白之事到底影响了咱们的声誉,许多盟内弟子藉此离开了武林盟,也带走了各自的产业,还有些用些手段变卖了盟内的东西,拿着银子找不到人了,再加上之前的一些内乱,银子确实是消耗的飞快,若非这次武林大会赚了一笔,只怕过几个月连月钱都发不出来,呵呵,盟主您看……」 武林盟产业出问题这事,并不算秘密,不少人都清楚,这也是这次武林大会,许多年龄合适的人并未上场的理由,比如江湖总排名第七的一个年轻侠士,他就深感武林盟这坑有点大,他不愿意跳,也根本没有比试。 萧卿知接了过来,还没翻几页,又有盟中长老到访,「盟主你还在正堂,那太好了,我这里正好有些事情找你,前段时间盟里说,让弟子自由来去,不愿意留在武林盟的自可离去,这么长时间弟子加加减减的,我整理了一份名单,盟主看看,这里还缺了不少职缺,盟主看下,我说句真心话,这位置,盟主尽可让心腹或是同门担任,也算是自身根基,盟主瞅一下。」 这次是聂若接了过来,毕竟人家长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聂家庄的人顶一下,他接过来看一看也是情有可原,聂若是看这些看习惯的了,没翻阅多久,就笑了起来,「确实是空了不少职位出来,都是吃力不好好的位置。」 「这话说的,聂少庄主,难道我还能故意坑盟主不成?」长老不乐意了。 「倒也不是故意坑人,只是这些位置不好,所以那些人才会趁机离开,而好位置的人,就是盟里出了些变故,轻易也不会离去。」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现在盟里确实是缺人,而且是缺能干活的人。」长老坦言盟内困境。 聂若托腮,武林盟果然如他所想,因天长日久形成许多内部派系,有人霸占最好的位置,也有人被排挤到边缘处,这次因为叶飞白一事,武林盟内部产生了极大的变动,有些弟子心冷离开,也有些日常干着吃力不讨好工作的弟子趁机离开,更有根基深厚的派系趁机抢夺更多好位置更多钱财,聂若不信这么大个武林盟真的就到了发不出月钱的地步,那只能说除去有人带走了产业,还有人把公库钱财转为私库,聂若敢说,如果现在查抄武林盟上下,绝对能查抄出一笔不菲的财富出来。 只是肯定是不能抄的,盟内弟子来去自由,他这边有个苗头,那边没走的弟子立刻就会捲款潜逃,到时候搞不好真的能把武林盟这种传承百年的门派直接整没。 「还有其他问题吗?」萧卿知放下帐本询问。 「倒是还有,叶飞白的尸体还在冰棺中存放,长老们都说让新盟主决定。」 聂若点点头,叶飞白毕竟是前任武林盟主,武林盟的长老也好弟子也好,每个人都曾是叶飞白的下属,所以对于叶飞白的尸身,处理轻了不行,处理重了又显得自己过于冷酷,自然是交给新盟主最妥帖不过。 第192页 聂若刚想说,没想到叶飞白的尸身还能落在师兄手里,看起来这盟主当的还是有些用处的,就听到萧卿知道:「烧了,撒了。」 长老似乎一时间没听明白,愣了片刻。 聂若道:「叶飞白跟我师兄有灭族之仇,师兄的意思是,尸体烧了,骨灰随风扬了。」 长老听明白了,也估摸出了萧卿知的一点性格,按理说当了武林盟主纵然不愿,也该在面子上做出一副宽和大度心怀苍生的样子来,结果,萧卿知第二天酒席就回了聂家庄的桌子,接着又要烧了叶飞白的尸身,扬了骨灰,毫不遮掩的表示自己的情绪和喜好,一时间,他也不知这样的盟主是好是坏,但总归,不是个伪君子。 长老领命而去。 帐房也表示帐本繁杂,他先离去,等盟主看完了再叫他商议便是,萧卿知点点头。等人都离开之后,将帐本也丢给聂若。 见萧卿知如此自然的行为,聂若又喜又无奈,「师兄也不看看吗?」 「师父留你,是帮我处理这些的。」萧卿知很坦然,这些事情,他从来都做不好,也做不来,他其实本质也只是一个武痴罢了。但还好,他这个武痴,有聂若,有聂家庄做后盾,所以可以无后顾之忧。 「好吧,那我只能向师兄讨个职位,替师兄管一管这些杂事了。」聂若晃了晃手中的两个书本。 萧卿知点头,「随你。」 「小心我把武林盟的这点家底全搬聂家庄去。」聂若开玩笑。 「我帮你搬。」萧卿知也这么想的。 聂若连忙看向门外,长老和帐房已经离去了,才扭过头来,「还好人走了,不然听到师兄说这话,得气的重新召开武林大会不可。」 萧卿知勾了勾唇,聂若突然有些耐不住,起身凑过去,却被萧卿知抬手抵住胸膛,「做什么?」萧卿知本能的后仰。 「师兄……」聂若声音软软的。 「白天!」萧卿知拧眉。 「所以晚上可以?」聂若眼前一亮。 「聂若,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不谈不谈!」聂若下意识的觉得萧卿知会拒绝他,说不定是突然又想退却了,要跟他谈分手。 「不谈不行,聂若,白日里要正经一些,你毕竟代表了聂家庄,不要给外人看笑话。」萧卿知教育道。 聂若扭过身来,「就谈这个?」 「自然。」萧卿知点头。 「那可以谈,晚上我们秉烛夜谈都行,师兄,要不晚上我去你屋里?咱们师兄弟好久没有同塌而眠了。」聂若趁机提出,「到时候我好好听师兄教我,师兄嘱咐什么是什么,我一定听话。」 萧卿知无言以对,耳根子都有些红。 「嗯。」萧卿知最终还是轻哼一声。 聂若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师兄这是同意了,幸福来的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聂若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第104章 天一黑, 聂若就从客房直奔主院,现在萧卿知已经是武林盟主了,自然不会再住在聂家庄之前住的客房里, 整个院子里也只剩下聂若一个, 而萧卿知则去住了主院。 「哎哟,聂少庄主啊!这么晚了差点撞到, 你这是去……找盟主?」 天黑路暗,武林盟发挥节约精神, 连院子里都没怎么点灯, 纯靠武林人士的一双好目力于夜间行走, 聂若心急于去见萧卿知,跑得有些快,差点撞到在院子里走动的长老。 「啊,陈长老啊!差点撞到您,您没事吧?」聂若笑着打哈哈, 绕过这个话题。 「没事没事。」陈长老摆摆手。 「那我不打扰您忙, 我先走了。」聂若说着,就已经往一旁拐。 陈长老只能开口, 「慢走。」 聂若已经不见踪影,陈长老心里奇怪,嘀咕了出来, 「这大晚上的, 着急忙慌的不知道干嘛!」要不是如今武林盟仓库就剩个空壳, 他高低得去看看, 不过现在, 还是回去睡觉吧! 萧卿知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萧卿知道。 房门是虚掩着, 聂若一推就推开了,屋内灯火明亮,萧卿知正捧着书本坐在桌前看书,聂若暗笑,什么时候,师兄也有了看书的爱好,但聂若并未点破,而是进去关上了门,这次他把门关紧了。 他是来跟师兄秉烛夜谈哒!聂若目光晶亮。 萧卿知抬眼一看,便注意到聂若已经沐浴过了,还换了新衣服,明显跟晚饭的时候不是同一套了,甚至头上还带了玉簪,打眼一瞅,便觉得这是一位俊美的翩翩少年郎。 聂若凑过去,「师兄看什么书呢?」 萧卿知将书递给聂若,「主院留下的一些前辈心得。」这些有许多都是前面数任盟主留下来的,当然,也有叶飞白,不过他已经让人收拾了叶飞白的东西扔出去了。 聂若点点头,他还以为师兄紧张所以看闲书呢,结果还是练武的东西。 「写的很多心得,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确实有不少解惑的地方,你也可以看看,纵然不喜欢练武,倒也不必排斥这些,该学还是要学一些的。」 聂若嘆息,「师兄,我总觉得,你比我爹还能管我,我得认你做半个师父才行。」 萧卿知脸微红了下,不知想到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我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便是我爹娘,也少有像师兄这么操心我教导我的。」 第193页 聂若拿过书翻了翻,确实是写的极好,武林盟主之位之所以让人趋之若鹜,除去虚名和武林盟的归属之外,自然便是数代武林盟主留下的传承,这些是比得上任何一个门派传承的宝贵财富,所以便是如今武林盟成了个麻烦,也有不少人想要抢夺这盟主之位,许多人为的,便是这些前辈留下的书籍。 两人聊了会天,聂若便表示自己困了要休息,萧卿知只好让他先上床睡觉,而自己还要去洗漱一番。聂若自然乖乖听话,老老实实脱了外衣躺在床上。 聂若有点紧张,他虽然追了萧卿知那么久,但其实还没做好真的发生什么的准备,是不是应该先成亲再考虑这个?今晚只是纯盖棉被聊天比较合适? 聂若胡思乱想着,没多久,萧卿知便沐浴好回来,头髮湿润着垂在肩头,看起来像是用力拧干过也用内力烘干过了,但还带着几分潮湿气息。 萧卿知拿了书走到床边,自顾自的坐进被窝里。「你早些休息,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萧卿知看向聂若。 当萧卿知真的坐在床上,聂若反倒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胡思乱想,两人仿佛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简单的睡一起而已,再说,他们也真的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 聂若点点头,「那师兄你也早些休息。」 萧卿知点了下头,继续看手中的前辈心得。 聂若躺了一会儿,困意倒真的袭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聂若隐隐觉得身边有少许动静,然后有人躺了下来,还没等聂若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有人正撑着身体,侧头看他,而且靠的极近,下一刻,一处温热的肌肤贴在他的唇边。 聂若突然意识到什么,从昏沉中勐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向偷亲他的人,萧卿知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体,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只余微弱的冷白月光,聂若看不清萧卿知的神情,但他知那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师兄就是偷亲他了! 聂若下意识道:「师兄啊!你还总说我占你便宜,明明是你爱占我便宜才是,之前醉酒,也是借酒装的是不是?」 萧卿知顿了顿,低声道:「是你笨。」 聂若更清醒了,这话啥意思,这是瞧不起他来着,是说他偷占便宜占了这么久,连亲都没亲到是吗?换成萧卿知,就是一亲一个准,连犹豫都没有的。 聂若想反驳,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根本无法反驳,是萧卿知借酒强吻他,是萧卿知趁他睡觉偷亲他,而他!从来没有成功过!从来没有! 聂若瞪圆了眼,若是光线好,萧卿知也许能清晰的看到聂若眼神里的不服气和震惊,但是他看不到,也错失了师弟可爱的表情,萧卿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总觉得聂若该是他的责任才是,他也甘之如饴的保护聂若照顾聂若,包括不限于从小揍他逼迫他习武,长大后保护他,可是,他后来才意识到,他并没有保护到聂若,反而是聂若一直在保护照顾他。 从小时候他进聂家庄的那天起,他就在聂若的保护圈里,有他,聂家庄的师兄弟们没有人敢欺负他,长大后,有聂若站在他身边,他从来也没在庄内遇到过什么糟心事,再后来,聂若领着整个聂家庄站在他身后替他撑腰,帮他报仇,他好像是梦中那个温润可亲可并肩作战的好友,又好像是今生痴心一片却又需要他照顾的师弟。 他喜欢聂若,萧卿知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他曾经压抑过,但并没有多久,他意识到,他的师父,聂家庄的主人,比他更早知道聂若的心思,甚至早已经默许聂若的所作所为。而默许,本身就是一种表示,不是吗? 当他清楚的看明白,他曾经担忧顾虑的那一切现实问题都被聂若早早的解决干净,甚至在他意识到这点之前,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很高兴,甚至又有那种熟悉的,被聂若全方位保护照料的感觉。 他喜欢聂若,那种情绪没有意识到还罢,一旦意识到了,便好像开启了什么特殊的按钮,他渴望着聂若,如梦中那个自己一样,他最初梦到那些的时候,他是不理解梦中的自己为何会如此疯癫痴狂,可是他如今越发清晰的感觉到,梦中自己的渴望,正与自己此刻是一样的,现实与梦境仿佛在重叠,既不同,又相似。 不同的是故事不一样,相似的是那个主人翁从来都是他,是他的情绪,他的性格,他在不同环境下表现出来的不同处事风格,那依旧是他。 他渴望着聂若,比聂若渴望他更渴望,但他还需遵循礼法,他不能越界,他如今拥有很多,有师兄弟们的尊崇,师父的信任,江湖上的名望,还有武林盟听从命令,他可以更温和更从容不迫面对自己的渴望,不必焦虑不必患得患失,他可以让一切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聂若自己气了半天,萧卿知都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聂若决定要爷们一把,不能被师兄看扁了。干脆翻身将萧卿知压在身下,狠狠的亲了上去,接吻这种事,他一个活了两世的人怎会不懂,他是不会。 于是,聂若狠狠的磨了半天,将两人的嘴唇都磨红了,也没能撬开身下人的嘴,只能讪讪起身,羞恼的道:「师兄,得张嘴。」 萧卿知不解,这方面他明显比聂若更懵懂无知,虽然有些尴尬,但萧卿知还是微张了嘴,疑惑的打量聂若。 聂若囧囧的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亲上去,总感觉流程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萧卿知见聂若没动静,也就闭上了嘴,抬手揽住聂若的腰,「早些休息吧!」 第194页 「师兄。」聂若不理会萧卿知的话语,凑上去痴缠,也不强求深吻,而是轻柔的磨蹭着萧卿知的唇瓣,这种缠绵仿佛更适合聂若,他越发的如鱼得水,甚至磨蹭出异样的感觉。 聂若老脸一红,连忙从萧卿知身上起来。 「怎么了?」聂若情绪变化太快,搞得萧卿知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事没事,确实很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聂若微微屈膝,挡住自己的某处,生怕师兄发现,他怕自己被赶下床去。 萧卿知也没有深究,抬手揉了揉聂若的脑袋,「好,对了,以后白天要端庄一些,武林盟毕竟都是外人,别人会看你笑话。」 「谁在乎?」聂若就乐意缠着萧卿知,谁要为了旁人的眼光抑制自己的活动啊! 「我在乎。」萧卿知无奈。他不乐意旁人觉得聂若失礼于人,不行吗? 聂若闻言,还是答应下来,「知道了,所以说还是早些回聂家庄,在外面实在是处处不便。」 第105章 聂若想着心事入了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萧卿知已经不见了踪影,聂若起身出门, 正撞上回来的萧卿知, 「师兄去哪里了?」 「去练武了,昨天看了些前辈的习武心得, 今早试了试,确实是很好。」萧卿知神色有些振奋。 成吧!聂若点头, 「那师兄还继续看好了, 我看着书架满满当当的一柜子书呢。」 萧卿知神色带出了几分纠结, 毕竟看书不是他喜欢的,而且是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聂若见状,哪里不懂, 笑道:「师兄就好好看书吧!难得看书也能练武, 师兄可要努力啊!」 萧卿知也只能点头,毕竟不能放着这么多心得不看, 那跟入宝山却嫌沉空手而归有什么区别?萧卿知自然做不来这样的事情,纵然为难,但他也还是会去做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 师兄就交给我吧!」聂若道。 武林盟的事情虽杂乱, 但并不是不能理清楚, 首先便是给聂家庄写信, 聂若自认双拳难敌四手, 他需要帮手。 长老不是给了他一本名册让他看着安插心腹门人, 作为自身依仗吗?话都说的如此明白, 他岂能不做?只是这安插的位置,他还需要变动一下,当然,他变动的不多,只有少数,并不会引起武林盟现存弟子的大规模反弹,而且他也会提前说明,聂家庄弟子只是暂时借调,并不见得会一直留下,等事情处理完了,除非本人想留,否则聂若是不会命令谁留下的,也就是说,这暂时被顶替的位置,也很有可能会还回来,如此,反抗的弟子更是微乎其微。 聂若第一需要解决的便是让武林盟令行禁止,这点等聂家庄的弟子到来之时便能解决。 其次,便是产业问题,这不是巧了么?聂若最擅长的就是搞钱,当然,这个优点放在江湖上看并不明显,但对各门派来说,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聂若花了一天时间跟帐房一起把帐本重新捋了一遍,还查出不少做假帐的,聂若笑道:「你看,把这几笔支出查清楚,武林盟弟子几个月的月钱,是不是又有了?钱嘛!就像海绵里的水,这偌大的门派,随便挤一挤,总是能挤出来的。」 帐房擦着冷汗,连连点头,真是小瞧了这聂少庄主,还好,他并没有在这些帐目上伸手,所以此刻还坐得住。 节流之外便是开源,聂若仔细查看了武林盟的产业,觉得有一些还是有很大可救性的,只是需要把产业调整一下,比如某地,明明开在繁华街道,却跑去打铁卖武器,有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不开酒楼呢?还有某处,偏僻小镇却开酒楼,为什么不去打铁卖武器呢?诸如此类,聂若看完帐本,只能表示,还好武林盟家大业大,一时半刻的倒也不怕一些生意赔本。 都好办!聂若大手一挥,整改! 盟内长老觉得聂若有些越界,开口提了两句,被聂若怼了回来,「我师兄不擅长这些,我留在这里便是要帮我师兄处理盟内事务,或者……我师兄做个甩手掌柜,每个月你们给他发月钱就行,他其实也不想管这些的,我更不想,劳心劳力的还不讨好,我在聂家庄都没这么下过功夫,若是你们真的觉得我们的做法不妥当,您看我们全部不管如何?」 新盟主不管,他们几个月后的月钱谁来发?麻烦谁来处理?! 长老闭嘴了,只是还是道:「盟主安排谁来处理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可以的,只要能保证我们盟内产业重新运转起来,能养活这一大家子,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毕竟我师兄是盟主,武林盟的事情,便是我师兄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守望相助是应当的,若真有什么问题,我自然是要担下。」 有了聂若这话,武林盟才没人反对,毕竟发月钱这个事,还是蛮重要的,聂若既然拍胸脯打包票,按照他的整改就发的上月钱,发不上他担下责任,那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听命就是呗。 至于新任盟主在做什么? 哦,萧卿知在一心一意的研究武学,这段日子显然又进步了不少。 武林盟的人瞧着这些心情复杂,外人总说聂若性情绵软为人堕懒,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点心,要不是因为是聂洪唯一的儿子,他这样的被赶出门派都不稀奇,更别说当少庄主了。可是这只是外界传闻,真的跟聂若接触了之后武林盟的人才发觉,聂若能坐稳少庄主的位置绝非只是因为他是聂洪的儿子,他的能力不在武学,却在管理门派上,谁家门派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说是安枕无忧。 第195页 你看萧卿知,外面不少人都觉得他此刻应该忙碌于武林盟的烂摊子,说不定还会拖累武功进展,甚至有人等着看一年后他跟许水心的比试,等着许水心取而代之呢,但人家就能踏踏实实的专心研究武功,其他的杂事通通交给师弟处理。 武林盟的众人流出羡慕的泪水,他们也想有人处理自身后勤问题,而自己只需要一门心思钻研武学就好,可惜,江湖上天赋好的习武之人很多,但聂若这样一心一意还有能力的师弟却难求。 时间转眼即过,等到谢亭成亲的日子来临,武林盟的事情也逐渐上了正规,聂若还小人了一把,做了些许防备。他可不是爱好无条件付出献爱心的人,让他处理武林盟的事务,他怎能真的不给师兄,给自己留后手? 在武林盟长老的见证下,他借给了武林盟一笔银子,用于重整产业和招募人手,那些没人愿意干的职位找不到弟子担任是吧。简单啊,做生意这种事本来就不适合江湖人,直接聘请有能力的掌柜就好,武林盟只需要按时查帐就行,何必非得让自家弟子去管事呢?习武之人又不懂这个。 于是,聂若将自家产业下培养的人才输送给武林盟,比如自家掌柜的儿子,家学渊源,一定能管好武林盟的酒楼,再比如门下弟子的好友,为人和善,最擅左右逢源,过来应聘个管事不成问题吧?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武林盟的产业依旧是武林盟的产业,但也牢牢的控在了聂若手里,还有武林盟借聂若的巨额欠款,欠条按着武林盟各个长老的手印,并公之于众。债主就是大爷这个道理谁人都懂,除非武林盟打算弃明投暗,转入魔道,不然必须得守信,人无信不立,更何况是个大门派。 一手欠款,一手管事,双管齐下,武林盟的偌大产业,几乎快姓了聂。 武林盟自然知道聂若的打算,这是明谋,但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想重振产业就得整改,整改就得花钱,武林盟没钱只能借,谁当债主不都是一样的?而且你要借钱别人还不一定借你,大家都没富到哪里去,所以说还不如借新盟主师门的钱,毕竟也算一家人。 还有产业里安插的那些管事掌柜,招聘一事全由聂若掌控,他们可以插手,聂若也欢迎他们插手,可是,他们没人啊……要有弟子适合当管事当掌柜的,他们何至于穷成这样,产业搞得一团糟。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聂若手下人打着应聘的名义,进入武林盟的各个产业之中。 幸好聂若打包票,说会按时给大家发月钱……大部分弟子们都觉得欣慰许多。 虽然有少数掌权者反对,但他们又不能保证按时给大家发月钱,再加上新盟主一力支持聂若,上下达成一致,中间层也只能妥协。 「武林盟的事情也不是很难嘛,哪有那么夸张。」临走前,聂若笑眯眯的感慨。 萧卿知不清楚聂若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只是练武中途被聂若叫过去按了个欠条手印,然后被聂若私下说了几句让他接不上来的话。比如什么,『武林盟还不起债,师兄就把自己抵给我吧?有师兄一人抵债,我就免了武林盟的欠债。』诸如此类的,还试图让他用身体先付利息,上演一出武林盟主卖身还债的戏码。 萧卿知想到那些,耳根有些红,除去这些,他就再也没关心过聂若在武林盟干了什么了,他只感觉到,武林盟的弟子和僕役,随着时间过去,对他越发恭敬有礼,如今似是已经彻底接受他这个新盟主了。 「走咯,回家喝谢亭的喜酒咯。」聂若高兴的收拾行李,虽然短短时间在武林盟做了许多事,还都十分顺利,但聂若并不留恋刚到手的权力,而是一门心思的回家躺平,谁稀罕天天干活啊!有权也不行。 萧卿知带上了不少武功心得,打算回去跟师兄弟们一起研究,武林盟的长老知道萧卿知的行为,但是看到聂若,便张不开嘴阻止,欠债的就是低人一头啊!他们也只能安慰自己,武林盟是中立的组织,但向来也是武林盟主是哪个门派的人便天然亲近哪个门派,他们跟聂家庄如今也是守望相助的关系,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没见也有弟子向萧卿知请教,照样会被萧卿知以聂家武学指点吗?聂若都没说什么,互惠互利。 这么想着,长老们的心情都好多了。 「对了。」聂若灯下黑差点忘了,转身将剩下的请帖交给武林盟的几个长老,「我师弟成亲,各位要来喝喜酒啊!」 武林盟的长老眉头紧皱,但还是接了过来,有人想说些什么,又被其他人撞了撞,到底闭了嘴。 「都是一家人,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了。」聂若笑眯眯的。 成吧!不去也得去了。众人心里无奈,但谁让聂若捏着武林盟的产业和巨额欠条呢,平时有的吃有的花还不起眼,如今众人才惊觉,原来一贯自称潇洒自由的江湖中人,也是要被生计所困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第106章 聂若等人赶回聂家庄, 又陷入了帮谢亭备婚的忙碌之中,这次便是萧卿知也没法偷闲习武,也要跟着龙康去忙碌, 龙康有心在聂家庄附近选一处土地买下, 然后建房安家,萧卿知也只能跟着天天出门跑, 反观谢亭这边,其实是悠闲一些的。 成亲之日很快到来, 聂家庄凭藉一个江湖总排名第二和一个新任武林盟主, 一时间风头无两, 纵然是两个男人的婚事,也在聂若的威逼利诱之下,宾客如云,场面极其热闹。 第196页 还好聂家庄地方大,再加上聂家庄在聂若的多年经营下, 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门派, 才撑住了场面,若说武林盟举办的武林大会整体是大气正式的, 那么聂家庄的宴席便是精緻奢靡,就是不提聂家庄,只看谢亭自己, 写了那么多年的话本, 聂若都是按分红给的银子, 谢亭本人也是个有钱人, 怎么会让自己的婚事显出一点敷衍小气呢? 成亲当天, 聂若一身锦绣华服站在门口迎客, 但根本忙不过来, 乌泱泱的客人往门内进,聂若最终只能放弃跟每个人聊天,转而拱手向众人示意。 「少庄主,庄主让您进去招待。」有弟子跑出来叫聂若。 「我师兄呢?」聂若问道,师兄不是一直在院子里接待。 「忙不过来了,来的宾客确实是有些多了。」弟子道:「要不,我叫几个师兄在门口接待,少庄主先进去吧!」 「也好。」聂若只能点头,开始隐隐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在武林大会门口挨个发请帖呢?聂家庄又不是武林盟,哪里有经验招待这么多人。要是不发那么多贴子,或许今天来的人也不会多成这样,当然,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聂若快步转身回去。 门外,有人轻轻推了推帽檐,低声道:「阿景,就是这里了。」 景元化也抬起头,厉宁为他打制了一个木制的胳膊绑在身上作为支撑并藏在衣袖里,远远瞧着,景元化的双臂似是健全的,所以客人也都没人注意到景元化的特殊。 厉宁冷哼一声,「可算是找到了,谢亭!给小爷等着!」 厉宁和景元化自从跟叶飞白对战后便从事故中心脱身,不再引人注目,没了所谓的伴生魔草,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江湖人找他们麻烦,他们藏了一段时间,发现根本没人在乎他们两个魔头,就又大摇大摆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厉宁还是能从各处看到听到他跟景元化的事情,当然,这次不是江湖围追堵杀,而是话本。 江湖小白菜是个很有名气的话本写手,他的作品大都也流传很广,甚至成为酒楼茶馆说书人最爱讲的故事。所以这也导致了,厉宁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类似于『今天,我们讲一讲江湖上两个魔头相爱相杀的往事,话说……』诸如此类。 在厉宁捏断了数根筷子之后,他决定不忍了,他要把那颗白菜找出来,扒皮抽筋以报把自己写入话本之仇! 原本,是没人知道江湖小白菜是谁的,厉宁查了许久也没有头绪,可是没想到,谢亭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在武林大会上,谢亭在擂台上当众承认自己就是江湖小白菜,厉宁很快知道了消息,锁定了目标。 原来就是你!谢亭! 当厉宁跟景元化赶来聂家庄的途中,他们还听说了谢亭要跟龙康成亲的消息。 说真的,他们跟龙康也是并肩作战过的,不过现在想想,更多的还是被聂若坑了,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跟龙康没仇没怨的,还有点面子情。要不要对付谢亭,着实是个问题,这些年厉宁跟景元化种地过活,早没了往年的戾气,所以十分纠结,不过纠结归纠结,该打上门还是要打上门的,不然他们面子往哪里搁?!是个人都能随便编造他们的事情,到处传播了?!谢亭这顿打绝对是跑不了的。 他们来的也巧,正赶上了谢亭成亲。 厉宁恶狠狠的笑了,「咱们正好给他送一份大礼。」 景元化到底性情更温和些,其实话本的事情厉宁气的不行,他倒是还好,甚至觉得写的还行,并不觉得有什么生气的,但厉宁既然不高兴了,景元化只能跟从,此刻见厉宁一副要大闹宴席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劝了一句,「要不,还是算了,或者我们明日再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 「正是大喜,才要闹他!」厉宁道,大踏步的朝着大门而去。 聂家庄门口人来人往,门口接待的弟子笑的脸都僵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统统往里面接待就是了。 厉宁跟景元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院落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圆桌,桌子上放着精緻糕点,僕役端着果盘穿梭在人群中,厉宁跟景元化一进去就愣住了,这一派世家大族宴请宾客的架势是怎么回事?江湖人聚会,不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各种粗野食物都能凑合的吗?哪里来的这精緻果盘,精巧点心? 「时辰差不多了,各位请让出一条道来,我们请新人过来拜天地了。」有聂家庄的弟子笑着招唿指挥。 聂若等人也从内室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几家门派之主,显然,聂洪就是要聂若去招待这些人的。 厉宁也很好奇这两个男人的婚事要怎么办,也就决定等拜堂之后再出手,厉宁余光瞟见好几个高手在此,略略沉吟之后,还是觉得,此地高手虽多,但他跟景元化联手,出其不意的掳走一个人不是问题。打不过跑总是可以的。 很快,谢亭被人迎了出来,一身鲜红的新郎服饰,笑的露出两排白牙,一点也不含蓄,周围的人都朝着他拱手道喜,谢亭也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来回礼。 厉宁瞅着,突然有点羡慕,只有一点点!但他一时又说不出自己羡慕什么,或许是羡慕谢亭如此特立独行,还有那么多人为他庆贺,还有这么大排场的喜宴?厉宁忍不住转头瞅了瞅木呆呆的景元化,心里不是滋味。 第197页 很快,龙康从另一边被人推了过来,他倒是一直在外面跟人说话,一身红衣都有些凌乱,不够板正。立刻有僕从上去帮他整理衣衫,旁的时候也就罢了,拜天地的时候自然是要衣衫板正,不能有任何失礼的。 龙康嘿嘿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让僕从快手快脚的帮他整理好,便朝着谢亭过去,身后一阵嘘声,比起谢亭跟江湖人的面上情谊,龙康才是那个日常出门行走江湖到处交朋友的人,在众人接受了龙康确实是要跟一个男人成亲之后,他的朋友们也就如参加普通喜宴一样,打趣欢闹。 聂若瞧着这一幕,十分满意,这样热闹又欢快的场景,才是成亲该有的样子。希望有天他跟师兄成亲,也能如此。 大堂上,聂洪已经坐在了主位,桌子上,还摆了龙康父母牌位,原本也是想给谢亭的父母摆上的,只是谢亭并不记得家人,便说只拜师父便可以,恩师如父嘛!聂洪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高兴的。 拜堂开始,有武林盟的长老作为主婚人,开始念词,「一拜天地。」 两人老老实实朝着门口跪拜。 「二拜高堂。」 两人回头朝着聂洪所在跪拜。聂洪正襟危坐,一派威严形象。 「夫…夫对拜!」武林盟长老卡了一下,但这难不倒他,他很快转变话语,结束这最后一拜、 龙康与谢亭行了礼,武林盟长老便道:「礼成。」两个男人,没有先送一个入洞房的道理,干脆两个人都留下来待客。 龙康跟谢亭朝着宾客拱手致谢,众人挤挤攘攘的给两人道喜,也有些人是过来看笑话的,只是见谢亭和龙康如此坦然,完全没有一点不适和尴尬,只能将心思压在心底,不敢表露,面上依旧笑呵呵的道喜。 厉宁拉着景元化凑上前去,「恭喜啊!江湖小白菜。」 「多谢多谢。」谢亭已经快要笑麻了,哪里还分辨的了谁是谁,再说了,他跟厉宁也不熟,他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叫他的笔名呢?他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不应该叫真名吗?不过是自己的喜宴,谢亭也就没有理会。 谢亭刚要朝着其他人拱手,就被厉宁拉住胳膊,「小白菜,成亲挺忙的吧?最近写话本了吗?厉宁和景元化两个人的故事还写续集吗?」 谢亭愣了,他好久没写这俩人的故事了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谢亭放了些许注意力关心面前似是易容了的两人,很快,瞪圆了眼。他是跟厉宁不熟,但也打过照面,如何认不出两人身形,纵然易了容,但这表情这神态,又提到厉宁和景元化,妥妥的就是这俩人啊! 谢亭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厉宁的手臂,却被厉宁抓住往自己身边一带,他观察过时机了,萧卿知聂洪等人都在主座位置,几个掌门也在主座旁边的椅子,大堂里挤满了客人,谢亭跟龙康为了道谢朝门口走了许多,此刻他出手,主座附近的那些人想要挤开人群靠近他们也是艰难,足以阻挡一二,而这少许时间,就够他们把谢亭掳走了。 厉宁咧嘴一笑,他们此刻正处于门口位置,拉着谢亭就撞开少数几人,朝着外面而去。 「拦住他们!」龙康距离厉宁最近,毕竟他距离谢亭不远,见此,立刻惊唿,飞快朝着厉宁袭来,却被景元化挡住。 「稍安勿躁,等阿宁出完气就把人还你。」景元化知道,他们不会杀人,最多给谢亭一个教训。 听听,这是人话吗?!龙康攻击的更激烈了。 第107章 「拦住他们!」聂若见这一幕, 吼道,聂家庄的弟子立刻上前,龙康被景元化缠住手脚, 但到底打不过景元化, 景元化还有余力继续阻拦其他聂家庄弟子。厉宁那边也有不少江湖人上去阻截,但同样挡不住厉宁, 只是稍稍阻拦了片刻。 萧卿知干脆跃上人群,踩着不少人的肩膀冲过去, 要知道, 能站在大堂里的客人不少都是与聂家庄有交情且身份不低的, 聂洪都不敢干的事情,萧卿知却做了,踩着人冲出了人群,去阻截厉宁。 人群能困住大堂里的几个高手,也同样能困住厉宁两人, 厉宁在喝喜酒的江湖人围殴下再加上萧卿知及时赶到, 最终停下脚步,再沖不出包围圈。萧卿知正堵住大门的方向, 看向包围圈中的厉宁。 厉宁撇了撇嘴,切!原以为能跑掉的,还是不行。这样想着, 反手捏住谢亭的喉咙, 站在人群中央, 众人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怕厉宁手一用力, 谢亭人就没了。 「住手!」龙康见这一幕, 吓得肝胆欲裂, 竟一时间打的景元化反应不及。景元化干脆退到厉宁身边,人群已经让出足够的路,让聂洪等人出来,几人也围住了厉宁和景元化。 「厉宁,你放开他!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谈!」聂若认为厉宁是来找他报復的,他算计厉宁一事,也许是暴露了。 「跟你什么关系,走开!」厉宁并不在意聂若,虽然他隐隐有感觉,他跟叶飞白打斗一事是被聂若当枪使了,但是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打一架吗,关键还是谢亭,他写自己跟阿景的话本,还搞得满天下都是,搞得全江湖的人都以为他跟阿景是一对! 聂若一哽。 聂洪声如洪钟,「这位就是厉宁,旁边的想来就是景元化了,两位擅闯我聂家庄,在喜宴上抢我弟子,也太不给我聂家庄面子了!」 第198页 厉宁将谢亭抓的更紧,「就是聂家庄又如何,难道就只有聂家庄弟子欺负旁人,没有旁人打上门来要说法的道理?」 「我聂家庄怎么你了?谢师兄他怎么你了?!」有聂家庄弟子吼道,所有人都不明白,若说聂洪或是萧卿知甚至是聂若欺负厉宁两人都行,谢亭,他在聂家庄也好,在江湖上也好,根本就是个边缘人物,武功奇差无比,走到哪里都被人无视的那种,脾气又好,根本是个老好人。他能欺负谁啊! 厉宁说不出话来,他不想从自己嘴里重复一遍。 「那个……我说两句行吗?」谢亭僵直着身体,干笑,「这个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做,那个……我给两位道个歉,你们看如何?」他以后再也不写现实中的人了,特别是江湖人,太容易被打上门了!呜呜呜…… 厉宁冷哼,「一句道歉,就想解决?你也太不给我们两人面子了吧!」厉宁将聂洪的话还了回来。 「谢亭,你是怎么得罪这俩人的?」聂洪瞅着,厉宁并无杀气,反而更多的是愤愤不平,也就想着不能逼太紧,先把人救出来才是正经,转而责问谢亭,化解厉宁的怒气。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谢亭身上,他们也很好奇,谢亭一惹就惹俩魔头,旁人想得罪他们都没这个本事。 谢亭瞅了眼聂若,「我……我就是写了几本话本,然后以厉宁跟景元化当主角来着……」谢亭越说声音越低,毕竟他写话本这事,聂洪虽然知道,但真的并不关心,所以也一直没在意他到底在写什么,谢亭有种给长辈交代自己写小黄文的羞耻感。 聂若明白过来,原来是笔名暴露了! 聂若立刻道:「这个事情我知道,厉兄弟,搞错人了,你跟景元化那话本啊!是我让写的,要不咱们谈谈,你先把谢亭放了,他大喜的日子,又被劫又被捏喉的,不好看,有什么咱们聊,话本已经写出去了,现在收回也来不及了,你就是杀了他也没用,不如我们聊聊怎么解决后面的问题,你看如何?」 「滚!你嘴里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放开了谢亭,立刻就得被你们捉进武林盟关起来!一群伪君子!」厉宁怒骂。 萧卿知道:「你先把人放了,我给你保证,不会对你出手,话本一事……」萧卿知略略沉吟,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想到谢亭一贯写的东西,萧卿知大约也能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你凭什么保证?!你丫的……」厉宁突然想起来,萧卿知好像是新任武林盟主来着,也就立刻转口风,「你能保证不捉我们,倒也能考虑把谢亭放了。」都被围起来了,总得想办法保证自身安全才是,厉宁一贯能屈能伸。 「不行!」有其他掌门吼道,「萧卿知,你身为新任盟主,如何能为了师弟安危,就弃武林安危于不顾?这两个魔头祸害人间已久,断不能轻纵!」 萧卿知就不吃这套,他又不是叶飞白,抱着一层伪善博爱的皮不撒手,武林盟主一职,在他眼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更比不上聂家庄大弟子的身份,也就道:「我行事,不用旁人教导。」 「萧卿知,你如此行为,我们要让武林盟重开武林大会,重选新盟主!」 萧卿知脸色越发冷峻。 聂若见此,也顾不得暂时没事的谢亭,连忙道:「唐掌门,此言差矣啊!」聂若一声吼,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聂若继续,「怎么能说我师兄不顾江湖安危?难道江湖有难的时候,我师兄没有出手吗?但厉宁二人明显不在威胁江湖之列,据我所知,景元化归隐已久,厉宁自从多年前被武林盟弄丢了之后,也跟着销声匿迹,我后来查到,他们是一起归隐田园,以种地为生了,而且这些年从无作恶,要不是伴生魔草牵扯到他们,他们也许这辈子就住在鹤阴镇不出来了!如何能算是威胁到江湖安危?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 「纵然如此,他们毕竟曾经为恶,不能轻纵!萧卿知为一己之私,当众包庇魔头,难以服众。」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若让厉宁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遍地名门正派的地方来去自如,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武林盟主其中一条职责便是除魔卫道,如何能为了个人情谊抛却江湖大义? 聂若冷笑,「佛门还讲究一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初代武林盟主更讲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歷代武林盟也有不少邪魔外道出身但弃恶从善的长老,为守护武林安危,世间正道坚守一生,受人尊崇,怎么到了唐掌门口里,弃恶从善,却是不被允许的呢?」 「厉宁二人,如何能与那些长老相比?!」 「如何不能相比?想必经过鹤阴镇一事,各门派都把厉宁和景元化多年生活查的底掉才是,敢问唐掌门,景元化和厉宁隐居数十年,可曾有过伤人害人之举?!」 「没有!」这次说话的是厉宁,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能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好时机,很值得争取一把,毕竟谁想要隐姓埋名苦哈哈的种地讨生活呢?「我跟阿景隐居多年,友善四邻,从不与人交恶,吃的每一口饭,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实打实的用自家种的米面养的牲畜换来的。」 唐掌门无法反驳,毕竟这不是秘密,各大门派只要是在鹤阴镇查过景元化和厉宁的都知道。 第199页 「还有,叶飞白为魔玉祸乱江湖,屠杀萧氏满门,更培养黑衣人,练毒阵,将整个武林盟搞得乌烟瘴气,百年名声差点毁于一旦!是厉宁和景元化率先对叶飞白出手,要不是他们,我们得有多少人死在毒阵之下?岂能那么容易逼死叶飞白?于诛杀叶魔头一事,他们有功,且有大功!」 「正是!要不是我们,你们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在叶飞白手上,呵呵,一天到晚说我们是魔头,我看武林盟主才是最大的魔头吧!早说了你们都是伪君子,武林盟主自然是最大的伪君子咯。」 「后面的意气话就不必说了。」聂若干笑嘱咐厉宁。怎么连他师兄一起骂呢?会不会说话。 厉宁见聂若好歹是给他们说话的,而且有理有据,勉强算接受了他的好意,撇撇嘴不去反驳他的意思。 聂若再次转向唐掌门,「我看唐掌门话里的意思,也是很认可歷代武林盟里的那些弃恶从善的长老,如今看来,厉宁和景元化早在多年隐居中磨去了戾气,已经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还在诛叶魔头一事上立有大功,自然当放!萧盟主要放人,更是万全之策,一来保住了谢亭的命,二来,也是我们正派以德服人,导人向善的意思,三来,则是奖惩分明,既然诛叶魔有功,自然要奖!如何能抓?」 唐掌门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扔下一句,「你这话去跟被景元化和厉宁害过的人的亲朋好友去说!」 厉宁吸了吸鼻子,偷偷朝着景元化挑眉,他们杀人最晚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还是杀的景元化的仇人,那时候景元化自己杀了一批,他又跟着在后面补刀,几乎杀了个干净,哪里来的漏网之鱼? 聂若环视一周:「好像没人站出来说话?」 因为都死光了,厉宁默默想着,一脸无辜。 第108章 景元化却站了出来, 他很少在厉宁发话之前做什么决定,但这次不一样,「关于杀人一事, 我有话要说, 我自幼与厉宁相识,后来, 我偶然得到如今的功法,见其奇特强大, 就练了这身功夫, 可是也因为这身功夫, 引来不少人的窥视追杀,在之后,我被人砍断手臂,自此销声匿迹。」 景元化抬手将自己另一只手的木制胳膊取下,露出空荡荡的袖口。 「那又如何?」唐掌门道。 「我向来不爱主动惹事, 但若事情惹我, 我也不会惧怕,我所杀之人, 都是昔日追杀我窥探我功法的人。」景元化朗声道:「你们尽可去查,我手上的每一条命,都是他们先主动找上我的, 敢问各位, 反杀敌人, 有错吗?」 众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便是几个掌门对这些过往知之甚详, 也找不出一个无缘无故被景元化杀害的人, 景元化手中的人命, 都正如他所说,是对他有觊觎之心甚至有追杀行为的江湖人,只是人太多了,才造就了景元化的凶名,而景元化的一条胳膊,也是折损在这之中。 杀人者人恆杀之,放在哪里,也不是过错。 「我断臂之后,一来是实力折损,需要养伤,二来也是厌倦这样被人追杀的生活,便找地方隐居,而厉宁,我与厉宁交好,他误以为我被人所害,才为我报仇,厉宁杀人,也并非无缘无故,他所杀之人,都是当年追杀过我的江湖人,请问各位,误以为好友身死,帮好友报仇,有错吗?」 众人都有些惊讶,人都说厉宁杀人是没有规律可言的,可能他不高兴了在路上撞上你都能砍你一刀,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吗? 厉宁不屑,「就那群杂碎,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之后,我终于听到消息,武林盟要召开大会,公审厉宁,我情急之下就离开了鹤阴镇,偷偷潜入武林盟救走了厉宁,厉宁见我还活着,而且在隐居,便跟我一起,归隐田园,若非伴生魔草这传闻莫名扣在我们头上,我们本可以继续安稳度日,不会再入江湖。」 聂若尴尬的默默鼻子,谢亭虽然被捏住喉咙,也忍不住望天,这一劫,自己不冤。 景元化很少说这么多话,但他今天还是说了,虽不如聂若舌灿莲花,但也情真意切,「唐掌门,你若真的不肯放过,尽可捉我这个源头,厉宁所有的罪责都起源于我,你只捉拿我一人就好。」 「胡说八道!」厉宁怒了,「你甭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扣,再说了,你以为你这么说这群伪君子就能听你的了吗?你睁大眼睛看看,一个叶飞白,为了自己武功不退步,杀了那么多人,还搞什么毒阵,说真的,这种事放人家魔道也是要被人人喊打的,一个正派盟主,比邪魔还邪门。还有那些追杀你的江湖人,统统都是为了得到你的功夫,为了能练就一身吸旁人功力的武功,跟叶飞白有什么区别?早说了这都是一群伪君子,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咳咳。」聂若轻咳两声,眼见几个掌门脸上挂不住,显然又要发火,连忙安抚,「话也不能这么说,叶魔头这种伪君子人人皆可诛之,到头来,叶飞白还是死在我们正派的手中啊!可见我们与邪魔不共戴天!」 几位掌门纷纷点头,「正是,我们才不会为了什么武功做出那种事情来。」 「就是就是,虽然有少许蛀虫,但我们名门正派,还是品行端正的多。」 「确实如此,维护世间大义,不惜此身,才是我辈中人的行事准则,你这么说话很没道理,怎么能因为那少许几人就骂上我们所有呢?」 第200页 「呵呵,说我杀人如麻的时候,不说这只是少许人,只是少许蛀虫了?」厉宁冷笑。 「那个,厉兄弟,把嘴闭上,听话。」聂若干笑着示意。「景前辈你也管管他。」 景元化看了厉宁一眼,不管。 厉宁道:「你怎么说话呢,凭什么叫我兄弟,叫阿景前辈?老子不是你前辈吗?你才多大点,老子名震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家里喝奶呢!」 聂洪正要生气,要知道这话也暗喻了他妻子,就听到聂若道:「强调一下,我第一次听你大名就是你被武林盟捉走,有人通知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审判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都十几岁了,你也不算威名赫赫,也就比我大那么一点吧!」聂若举起一根小拇指示意。「反观景前辈就不一样了,您应该跟我父亲是同一辈分的人吧?我小时候经常听父亲提起您,言辞之间,颇有几分感慨遗憾。」 我有吗?聂洪看向聂若神态疑惑。 景元化也很疑惑,他有这么大吗?虽然他确实是跟聂洪同时在江湖上闯荡过,但他比聂洪在年龄上小很多好吧! 「所以说,厉兄弟,咱们是一辈人,景前辈跟我父亲是一辈人,没问题吧?」聂若笑嘻嘻的。 「你大爷的!」厉宁想反驳,但一时间又说不过聂若,只能骂娘。 聂若转向几位掌门,「各位如今也听明白了,厉宁和景元化,着实不算罪无可赦,其实仔细想想,景元化的凶名,还是源自于大家对他武功的畏惧,可是自从他隐居以来,有谁听过什么人被吸取了功力血液尽失吗?若是没有,可见景元化并没有以此作恶。我们江湖人有个观点,武功没有好坏,只要练武的过程不害人不伤人,便不算魔功,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用武功的那个人的品行是否端正,我看,景元化便是这样的端方稳重之人,他虽然杀过许多人,但也情有可原,再加上诛叶飞白有功,可以功过相抵。各位觉得呢?」 「他的武功太邪门,不能留。」 「我可以自废武功。」景元化道。 「阿景不许!」厉宁道:「你信他们?你自废武功我们当天就能被捉起来!」 「我有一个办法,各位可以一听,景元化武功着实奇特,说真的,甚至比魔玉更吸引人,这门功夫,也确实不应该传世,若是人人都修习这武功,那江湖也就不復存在了。」 众人纷纷点头,吸人功力的魔玉也好,武功也好,都是魔物。 「可是我们到底是正派人士,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练了一门邪门的功夫就要他死呢?我的意思是严加看管,有武林盟监守,将景元化收入武林盟旗下,当然,并不是关起来,景元化依旧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只是要受到武林盟的监控,各位以为如何?」 不废武功,那还可以接受,厉宁没有反对。 「武林盟可以接纳景元化。」萧卿知替武林盟做了决定。 有位掌门看向同样来喝喜酒的武林盟长老,「你们就看着他一个新盟主这么替武林盟做主?」确定不架空了他? 武林盟长老嘴角抽了抽,「一切听盟主的。」他们穷,目前在吃新盟主师门的饭,不能反驳,但这话说出去丢人,所以武林盟长老只是单纯表示他们一切听萧卿知的。 武林盟都同意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要他们杀了景元化,其实还真有些捨不得,厉宁的话说的难听,但确实是实话,在场的有一个说一个,人人都有私心,人人都是伪君子,景元化也许是这世上最后一个懂这门功夫的人,他若是死了,那在场的所有人,这辈子也没可能得到这功夫,他们本质上与当年追杀景元化的那些江湖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这话不能明着说,众人纷纷表示这是个好办法,交于武林盟,他们就安心了。 见众人达成共识,便是最义愤填膺的唐掌门,也没有办法犯众怒,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厉宁,各位也看出来了,除了嘴硬,其实也没什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有他在,武林盟更好控制景元化,所以,他也应该去武林盟住下才是。」 众人再次点头,厉宁杀的又不是他们家人,而且有厉宁,景元化才像是利剑有了刀鞘,有了顾忌,更方便控制这个人,毕竟景元化真的凶起来,一般二般的人,还真的控制不住他,虽然众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明白,景元化的武功,许是比聂洪还强些,毕竟他那功夫是可以吸取旁人功力为己用的,鬼知道他杀了那么多人,吸了多少人的内力。 「那么,厉兄弟觉得呢?」聂若看向厉宁。 「你甭想害我们,也甭想给我们关起来,不然立刻反你!」 「那必须不能,只是两位出门,允许一个武林盟弟子随行就好。」聂若道。作为一个少庄主,在管理门派和处理这种事情上,他的经验还是有的,办法也就张口就来。 「不碍事就行。」厉宁同意下来,毕竟比起东躲西藏,隐姓埋名,能用真实的姓名行走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有掌门再次询问武林盟的长老,「萧盟主开口做主也就罢了,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盟主,怎么聂少庄主也随口替你们做主了?都不管管?」 武林盟长老嘴角再次抽搐,辩解道:「说得有理的,我们也是听的,而且,盟主听聂若的,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说,他们还指着聂若发月钱,虽然才一个多月,但武林盟的产业已经被聂若捏在了手里,所以他们比听萧卿知的话还要听聂若的话吧!还是要脸的。 第201页 这位掌门点点头,感慨,「武林盟果然不负盛名,内部弟子不控权,新盟主一上任就能掌权,还能不拘一格採纳建议,持身守正,虚怀若谷,真是令人敬仰。」 「客气了,我们应该做的。」武林盟长老含蓄的领下夸赞。 第109章 谢亭左右看了看, 「所以,是不是先放了我?」既然都达成共识以后就是一家人,没必要再捏着他的脖子吧? 「想得美?就凭你们几句话我们就信?」厉宁又用了些力, 谢亭被掐的咳嗽不止, 幸好厉宁又很快松懈了力道。 「厉宁!」龙康焦急,但一时间也不敢强攻, 把人救下来。 「放心,只要萧盟主和聂庄主跟我们当众立下血誓, 我们就相信你们。」血誓, 便是以血盟誓, 决不可违背的一种。 「好。」萧卿知点头。 徒弟在别人手里,聂洪本身也并不想杀人,自然同意。 景元化上前与聂洪和萧卿知各自割破手掌当众盟誓,绝无更改,厉宁眼珠一转, 「誓言要把聂若算上, 要是你们违背誓言,聂若就不得好死。」 「我?」聂若瞪大双眼, 咬牙道:「你还真有眼光啊,一眼就看出来我在他们心里最重要!」 「那必须的。」厉宁自傲,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聂洪瞅了眼萧卿知, 果见萧卿知隐隐有些犹豫, 心中嘆了口气, 传闻看来是真的, 他的大徒弟大约是真的和他儿子搞在一起了, 若非真的在意, 如何会担心牵连聂若。 聂若却在安抚, 「爹,师兄,立誓吧!我们行得正站的端,更不会违背誓言,怕什么?」 聂洪点头,再次盟誓,还补了一句,表示若他违背誓言,便叫聂若永无子嗣,他聂洪断绝血脉传承。 聂若:…… 真是亲爹! 等两人盟誓之后,龙康焦急的向厉宁要人,「现在可以把人放了吧?!」 「好说。」厉宁松开谢亭的脖子,转而扭住谢亭的胳膊,再稍一用力,便能将谢亭的胳膊扭断,众人再次被逼的后退,不敢上前。 「厉宁!誓言已立,你也算武林盟的人,如此行为,是要反叛吗?你别忘了,景元化也立了誓言,若是再行杀戮背叛之事,便不得好死,永堕畜生道!」龙康疾声道。 厉宁嘿嘿一笑,「我现在确实是不杀他了啊!只是,便是武林盟的人,也没道理被人欺负还不许报仇吧?」 聂若脑壳疼,厉宁着实难缠。 谢亭眼泪都飙了出来,掐脖子的时候不疼,但现在扭着胳膊,他疼的厉害,仿佛下一刻,胳膊就要扭过极限,伤损折断。 「疼!」谢亭惨叫,龙康焦急却不敢上前,「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我我……我出钱赎罪好不好?你放了我,一千两,两千两……五千两!你放了我,我用钱赔罪,你别扭断我的胳膊,我靠手吃饭的。」 厉宁神色微动,说真的,他这些年种地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就是如今名义上入了武林盟,其实也是被监控的状态,搞不好还是要在武林盟的地盘找个地方种地谋生,其实,钱还是很重要的是吧? 厉宁看向景元化,他知道景元化性格温和,并不爱打打杀杀,特别是捉谢亭这事,他一直都不太同意,便道:「阿景,你说呢?听你的。」 「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景元化回答。 「对啊对啊!就是个小事情,我给两位赔罪。」谢亭为了胳膊,什么事都能做。 聂若连忙道:「这个事情主要也是我的责任,书局是我的,两位,我也向两位赔罪,我会撤回那些还未卖出的书籍,也会禁止再销售这些话本,更会向两位奉上赔罪礼,武林盟山下一处住宅如何,依山傍水,风景极好,我原本买下来是要给师兄住的,送给两位作为赔罪。」 聂若卖给萧卿知住的?那肯定是好地方,厉宁眼珠一转,手松了下来,「倒也不是不行的。」 「那我这就让人把地契拿过来给两位!还请……」聂若示意还在飙泪的谢亭。 厉宁想了想,松开谢亭,龙康一把把人抢了过来,搂在怀里,「没事吧?」 「胳膊疼!」谢亭眼泪汪汪的。 龙康心疼极了,抬手揉着谢亭被扭伤的部位。 「多谢多谢!」聂若松了口气,让人快些把地契交给厉宁。 厉宁收了地契才算满意,聂若道:「来便是客,正好赶上谢亭成亲,两位不如一起坐下来喝杯喜酒?」 厉宁刚刚大闹了一场,还扭伤了新郎官的胳膊,也不好意思留下喝喜酒,更别说他留下,得有多少人心里不舒服,毕竟正邪不两立,纵然他被武林盟收编,也未必人人都接受,万一有人看他不顺眼想害他呢。 厉宁也就道:「倒是不必了,我们还是先走了,等过些日子,萧盟主回了武林盟,我们到时再见。」 「那也只好如此了,我送两位。」聂若笑着。 「客气了。」厉宁拉着景元化大步离开聂家庄,聂若送到门口,目送两人离去,才松了口气。 能兵不血刃的解决一场祸事,聂洪看着聂若的眼神隐隐带着些自傲,众人看聂若的神情也多少带些异样,换做他们,能只用言词化解此事吗?似乎是不能的,遇到两个魔头劫新郎官,他们只会是上去干他,自己这边死伤多少暂且不提,至少新郎官着实是保不住的,总之,必是一场惨事,他们是不会想着在不动武的情况下解决问题的。 第202页 众人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为何有萧卿知这样的嫡传大弟子,聂家庄的少庄主的位置还是被聂若稳稳的坐着。 聂若并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有些改观,而是走向龙康,「你把谢亭带回去吧,看一下有没有扭伤,我让人给你们送药油,你给他揉一揉。」 「好。」龙康点点头。原本,他们是计划留下来款待宾客,跟江湖朋友们说说话,彼此介绍一下,认识一下的,但此刻谢亭受伤,龙康也没这个心情,干脆扶着谢亭去了洞房。 两位新郎官走了,聂若跟萧卿知便担起了主家任务,客气几句劝宾客各自回桌前喝酒,便跟萧卿知一同挨个敬酒打招唿,聂若负责说话,萧卿知负责喝酒。 聂洪也回了主桌,几个掌门和长老也与聂洪同桌,有人看聂若的行为对着聂洪打趣,「这瞧着,不知道还以为是令郎和萧盟主成亲了,竟是他们代替新郎挨个敬酒。」 聂洪冷着脸,转头回了一句,「说不定就是呢。」他瞧着,聂若的脸都快笑开花了,小心思都表露在脸上了,而萧卿知竟然也纵容这行为,这俩人确实是已经在一起了吧!混蛋!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当面跟他说一下,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或师父了?! 洞房内,原本热闹的布置此刻孤零零的摆在一旁,谢亭坐在床边,神色有些羞涩,「其实好像已经不疼了,应该就是刚刚扭的厉害,但没伤到。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继续敬酒吧!」 「不必,聂若会处理好的,我先看看你的伤处,你觉得没事也未必真的没事,我看看青了没?」龙康说完,就要解谢亭的衣扣。 谢亭往后微仰,但肩膀还是有些微痛,又想到本就是洞房花烛,也就没有挣扎,其实……他今天还有个小计划,反推龙康的小计划。 谢亭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在意自己上半身露出半个胸膛,龙康绕到谢亭身后,指腹轻轻摩挲过谢亭的伤处,略带粗粝的温热触感在刚刚扭伤过的地方显得更加敏感,谢亭忍不住颤了颤,扭头看向龙康,「青了没?」 「没有,有些红,怕是明天要青,我给你抹一些药吧!」 谢亭点点头,龙康便取了聂若让人送来的跌打损伤药酒,倒在手心后轻柔的按在谢亭的伤处,虽是看着没什么症状,但真的按上去揉搓,谢亭还是觉得隐隐作痛,想来明天肯定是要青了。但龙康按揉的动作十分轻柔,更多的还是靠掌心的热力将药力融入他的肌肤之内,所以他并没有太多不适,又很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该怎么样才能能把床头柜子里的药膏用在龙康身上,而不是龙康用在他身上呢? 原计划里,他是要凭藉多年理论经验折服龙康这个新手的,但如今他一条胳膊很难活动,只怕理论知识难以表现出来,或者换个方式?谢亭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 龙康这上药越上动作越不对劲,在谢亭的半推半就之下,两人滚做一团,谢亭见时机差不多了,认真的道:「龙师兄,我受伤了。」 「嗯。」龙康点点头,心疼的揉了揉谢亭的头。 「要是躺下,我怕压着伤口,要不,这次就让我在上面吧!」谢亭决定扮可怜,看到心爱之人受伤,正常人肯定是要心疼的,那么,心疼之余做些让步,这不就很合理了?他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只要他咬死自己不能躺,一躺就疼,就肯定能搞定龙康。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习惯了,以后就都好说了。 龙康果然没多犹豫,翻身将谢亭小心放在自己身上,谢亭觉得自己得逞了,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龙师兄你放心,我会很轻的,这种事情我看过很多书,我会做的很好的。」说着,就要伸手去够药膏。 龙康贴心的帮他拿了,「你胳膊不要乱动,我来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哪能让下面的人自己来?谢亭觉得自己的胳膊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可以大战一整夜!但龙康并不打算把东西给他,而是自己取了药膏抹在了谢亭某处。 「龙师兄,弄错了,你在下面的。」 「我是在下面啊!放心,我会让你在上面的,也不会伤到你的胳膊。」 谢亭终于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这姿势谁教你的!你咋这么熟练!」这不合理!他纯情且单身多年,少年意气,生活简单,从不看闲书的龙师兄不该知道这些! 「都成亲了,自然要学一些的。」所以龙康把谢亭的那些藏书看了一遍,还专门去找人学习,而且出于某种隐晦的私心,他还带了萧卿知一起,两人偷偷摸摸但十分严肃好学的在某处听讲了一宿,如今,理论知识都十分丰富。 第110章 当晚, 客人都离去或者回客房住下之后,聂洪就把聂若和萧卿知叫到了房里,聂夫人也好奇的在一旁打量, 她听说, 儿子和萧卿知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爹娘, 这事就是在武林盟的时候,一时间来不及告诉你们, 还请爹娘见谅。」聂若被拎到父母房间追问, 只能老实承认, 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萧卿知也跟着跪下,一声不吭。 「好孩子,快起来。」聂夫人一听,连忙去扶萧卿知起来,「你是我们一直看大的孩子, 我们知道这个事情跟你无关的, 何必行如此大礼。」 萧卿知被聂夫人拽了起来,只留聂若一个人跪着。 第203页 「娘?」聂若提醒, 地上还有个自己。 「你先跪着,听你爹说。」聂夫人不理会聂若。 聂若垂首:成吧!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郑 嚟 聂洪也没反对,看着聂若道:「路是你自己选的, 以后酸甜苦辣都要自己品尝, 我只有一个, 这既然是你所求,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要知道, 你若后悔, 伤害的便不只是你一个人。」 「我明白,爹请放心,我想的很清楚。」两世纠葛,跨越生死,他如何放得下萧卿知,更何谈后悔? 聂洪点点头,「起来吧!」 聂若这才起身,所以说提前跟父母打好招唿就是有好处的,这样的事情都能轻松度过,更不会让师兄担忧,聂若余光瞟见,师兄也微微松了口气。 「那爹娘,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聂若想拉着萧卿知扯唿。 「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爹您说。」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聂若再无担忧,立刻笑着回应。 「你既然与你师兄已经两情相悦,这婚事也应该排上日程,我瞧着下月还是有好日子的,你娘在你们来之前也选了几个日子,回头你们瞅瞅,找个好时候就成亲吧!」 「好嘞爹,谢谢娘,我回头就看,明天一早咱们就定日子哈!」聂若高兴的简直想跳起来。 「再有就是,既然成亲便是大人了,人都说,成家立业。我也老了,你娘也困在这聂家庄许多年,我有心卸下庄主之位交给你,萧卿知既是我大徒弟又是你未来夫婿,武艺高强,更是我聂家庄武学的传承人,我有心新设一个副庄主,将位置交给他,而我就带着你娘,出去游山玩水一段日子。」 聂若本想下意识的直接答应,结果却听出来聂洪想离开聂家庄,愣在了原地,「爹,这事你从没给我说过啊!」 「便是不说,难道你就不应该想着些?还指望我真的干到一头白髮,走不动道?」聂洪一瞪眼。 「您还年轻。」聂若心里不愿。 「正是因为还年轻,所以才趁着身体康健的时候出去游山玩水,等老了,那不是只能在家里躺着吗?」 聂若无言以对。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也不小了,早一些担起聂家庄的责任,也能早一些上手,若有什么人不听话的,尽可告诉我,我回来收拾他们,这样天长日久的,以后等我老了,你也能压制的住。」 聂夫人见此,也笑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这些年当这个庄主夫人,已经很心累了,你就让娘歇歇,我还想去看这天下美景呢,若儿你就管好家里,让爹娘少操心,没钱了我们跟你要钱,你也让我们享享清福。」 聂若见此,也只能答应下来,「我一定管好家里,爹娘放心。」 「卿知呢?」聂夫人转向萧卿知。 「谨遵师父师娘指令。」萧卿知拱手。 聂夫人笑了起来,「等以后成了亲,你也跟着若儿叫我们爹娘,师父师娘你也是叫不久了。」 萧卿知脸颊微红,接不上话来。 嘱咐完,聂洪也便让萧卿知跟聂若离开,夜色下,萧卿知拉着聂若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聂若笑了起来,「我不担心,当庄主而已,难不倒我的。若有打架,也有师兄在。」 萧卿知这才放心。 次日,聂若早早起床去送路远留宿的客人,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谢亭跟龙康才姗姗来迟。 「呦,起来了?」聂若上下打量,愣是没看出来谁举动不便。谢亭硬挺着,绝对不肯露怯。不过这话也不好直接问,聂若也就做若无其事,转而道:「去拜见我爹娘吧!」 谢亭拉着龙康去拜师父师娘,临走前,龙康满面春风的朝着聂若拱手道谢,「麻烦了少庄主。」 「客气,到时候我还得请你们帮忙呢!」聂若笑眯眯的。 龙康一愣,却已经被谢亭拉走了,「刚刚聂若什么意思,这是也要成亲吗?」 谢亭绷着脸,「师父师娘肯定知道了,那必然是要成亲的,咱们这不就成亲挺快的?」 龙康点点头,觉得说的很有道理,那这么说,聂家庄很快又要办婚事了。 龙康所想不错,等到拜见聂洪和聂夫人的时候,闲谈之间聂洪就把又要办婚事这件事告诉了两人,众人倒也不稀奇,只是感慨又要开始准备婚事了,毕竟也不好拿着谢亭成亲的东西直接用,聂家庄这点钱还是有的。 聂若成亲一事在聂家庄倒没引起什么风浪,说白了,大家早有预料,只是聂洪想要卸任庄主一事,却引起了大家很热切的讨论。 聂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刚得了江湖总排名第二,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旁人都觉得聂洪还能在这个位置再待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怎么就非要卸任了呢?虽然弟子们也没觉得聂若不行,但是比起刚得江湖排名第二的庄主,聂若还是差点距离呢。 但聂洪已经打定了主意,在午饭的时候当众宣布此事,聂若也选好了成亲的日子,这件事两任庄主都达成了共识,弟子们虽然遗憾大家还没仗着聂洪名头飘起来,聂洪就要卸任了,倒也没有说什么。或许,急流勇退,于最高点退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我打算,在若儿成亲当日,向武林同道宣布此事,也会当众传位。」聂洪站起身,朗声道。 第204页 「谨遵庄主令。」众人纷纷起身,朝着聂洪抱拳行礼。 聂洪将要卸任的消息伴随着聂若跟萧卿知的婚事很快传了出去,武林中人还没感慨完龙康和谢亭的婚事,就又迎来了聂若和萧卿知。 总感觉最近的江湖有点怪怪的,或者说,聂家庄有点怪怪的,可是再怪,没人打得过聂洪,又干不掉萧卿知,大家也只能表面笑着恭贺,纵然有人看不惯,也只能在背后骂几句聂家庄要绝后,也影响不了聂家庄分毫。 武林盟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两眼一黑,纵观歷代武林盟主,只有终身不婚的,却从未见过跟男人成亲的。 不少相熟的门派纷纷向武林盟发来慰问,甚至还有些人私下传信给武林盟的长老们。表示如果武林盟想要重选新盟主,他们一定大力支持,绝不允许萧卿知聂若这样的断袖之癖坏了江湖风气。 对于此事,聂若也有耳闻,然后他给武林盟的人涨了月钱,表示盟主有喜,盟中弟子当同喜,于是武林盟的每个人都实打实的得到了实惠,一场风波再次消弭无踪。 把萧卿知搞下来,谁给他们涨月钱?靠差点把产业带崩的长老们吗?长老是有钱,可是普通弟子们没钱啊!普通弟子是要靠月钱讨生活的,所以还是萧卿知当盟主好一些。 萧卿知并不知道这些,他忙着帮龙康建房子和自己的婚事。 私下里,龙康也会嘱咐他,「给你的书记得看,教你的东西记得使。」 对此,萧卿知不置可否,龙康也只认为萧卿知性情冷淡,性子害羞,也没在意。 很快,喜帖再次发出,江湖各门派甚至有种被聂家庄遛来遛去的感觉,他们刚回家没几天,就又要往聂家庄出发,但是喜帖已经收到,还是新任聂家庄庄主的即位仪式和婚礼,他们不能不来。 厉宁和景元化也收到了聂若发给他们的喜帖,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己竟也在邀请之列,两人这时候已经在武林盟山下种地过活了。聂若赔给他们的院子,是原本买给萧卿知的住处,一座精美的宅院,里面亭台水榭,富丽奢华。院子虽好,但是挡不住景元化有一颗质朴的老农心,看到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 有地不种粮食种花草,浪费! 于是,厉宁只能又陪着景元化把院子整平,在厉宁的坚持下,凉亭和水池还是留了下来,但景元化却往观景池里放了许多草鱼,说是长大了能吃,厉宁也觉得有道理,还多放了一些他爱吃的小虾和泥鳅。 富丽堂皇的别院再次变身农家小院,厉宁整完之后才惊觉,为啥自己有了别院和谢亭的五千两赔款,还要苦哈哈的种地?!但看到景元化认真耕作的表情,到底放松下来,种就种了,开心就好。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在武林盟的监控和保护下过去了,厉宁原以为自己以后都不怎么出门了,毕竟俩人都宅,能在鹤阴镇一蹲蹲数年都不挪地方,然后他们就收到了聂若的喜帖。他就说这俩人关系太好,就是不对劲,谁家普通兄弟能像他们俩那么亲近?!果然还是不对劲的吧! 第111章 很快到了聂若成亲的日子, 武林盟从最初的反对甚至跃跃欲试要废新盟主,到躺平,最后甚至提前数天来帮聂家庄办婚事, 还在下山的半途中接走了也要去参加婚礼的厉宁和景元化俩人, 其实主要是怕山上无人,这俩人在山上搞事情, 他们路远够不着阻止。 厉宁和景元化被迎进了聂家庄给武林盟准备的客房内,不过没人安排他们做事, 他们每天的日常就是到处逛逛, 厉宁偶尔去骚扰一下写话本的谢亭, 毕竟厉宁真的对谢亭成亲一事蛮好奇的,两个男人成亲啊,要不是自己跟他有点仇怨,他早就好奇的凑过来了。 龙康整日忙于建房子的事情,一处宅院建起来也非一日之功, 谢亭自然是没办法时刻跟他在一起的, 也就留下帮聂若办婚事,再偶尔做点自己的事情。所以谢亭一开始见厉宁拜访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不过见厉宁并无恶意,也就放松下来。 「写啥呢?你家相公呢?」厉宁背着手笑着凑近。 谢亭也不怕他,之前厉宁其实也没有想杀他, 更别说现在了。也就把自己写的东西给他看, 「放心, 我再也不写现实里的人了, 真的会被打上门。」 厉宁挑眉, 没说什么, 认真看了起来, 「还是两个男人啊!」 「我喜欢写这个。」 「瞅着有点眼熟。」厉宁评价。 「嘘,书里的主角是我大师兄和二师兄。」谢亭小声示意。 「我就说怎么是师兄弟俩人。」厉宁把纸张递迴去,「不是说不写现实中的人了吗?」 「我改了名字了啊!」谢亭理所当然。 厉宁眼角跳了跳,合着差不多的故事,改个名字就算是不写现实中的人了。 「如果你觉得像谁,那就是你自己多想了,反正我是没有这么写的。」谢亭自有自己的主意。 成吧!厉宁点头,「龙康不在啊?」 「出去看进度了。」谢亭回復。 厉宁知道,谢亭跟龙康是打算在以后搬出去的,而龙康也要在外面自立门户,所以也不奇怪,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坐在谢亭旁边,托腮看着他。 「你干嘛一直瞅着我?」谢亭被盯的很不适。 「为什么要跟男人成亲啊?不会很奇怪吗?」厉宁其实好奇很久了,还有聂若,怎么就也跟萧卿知成亲了呢?其实他真的不太能理解。 第205页 谢亭也很奇怪,所以反问,「你为啥跟景元化那么好啊!他出事了你杀了那么多人给他报仇,你出事了,他立刻不隐居了也要救你,然后你们俩大男人居然手牵手又隐居了那么多年,而且以后还要一辈子住一起,说真的,你们除了没睡一张床上,跟夫妻有啥区别啊?谁家兄弟像是你们这样啊?」 厉宁顿时跳起来,「瞎说!兄弟就应该是我们这样的!」而且谁说他们没有睡过一张床?! 谢亭拧眉,「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吧!那你们就没想过各自娶妻生子吗?」 「我们这样的,谁会嫁给我们啊!阿景是个残废,我又是人人喊打,脾气不好。」厉宁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你们如果不混正道的话,混魔道,应该会有很多魔道的女子喜欢你们吧?无论是正是邪,只要走到极致,总会有女子崇拜爱慕,你们肯定也有的,只是你们不乐意亲近女色,才没有发觉,话说……从来没听过你和景元化有什么桃色传闻。」谢亭继续托腮,「你不会连妓院都没去过,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吧?」 厉宁更激动了,「没拉过怎么了?我哪有时间和钱啊!以前混江湖风餐露宿,后来到处杀人搞得人人喊打,再后来就被阿景带走了,我这不是自己有问题,是着实没有机会啊!」 「瞎说,一个男人想要找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机会的,你没去过就是没想过,没想过这不就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吗?要不是无性恋就是同性恋……」谢亭嘀咕。 厉宁难以反驳,直接用前辈的身份压制,「你个小屁孩懂个啥,我活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不懂?我说没时间就是没时间!」 「活三十多年还是没牵过姑娘的手。」谢亭继续嘀咕。 「没牵过怎么了?牵一下能上天啊?谁稀罕啊!」厉宁抱胸。 「确实没啥稀罕的,我也不稀罕,我就稀罕龙康。」谢亭道。 厉宁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也来一句他就稀罕景元化吧!他跟景元化可是纯洁的兄弟情,跟谢亭这样的可不一样。 厉宁自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开了谢亭的屋子。 谢亭目送他离去,喃喃道:「就是很不对劲啊!这俩人咋看咋有问题,怎么可能是纯纯兄弟情。」 谢亭声音虽低,厉宁也已经远去,可是以厉宁的功力还是轻而易举的听到谢亭的呢喃,厉宁怒了,但是又不想再回去跟谢亭辩驳自己才不是断袖!生气之余突然想到什么,他可以去妓院啊!谢亭虽然气人,但有句话说的话很对,他们这么大年纪了,为啥不能找媳妇?就是不找媳妇,为啥连女的手都没拉过,这不合理啊! 厉宁将一切归结于他们之前又穷又忙,但现在不是了,武林盟甚至还给他们发着月钱,一副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就养你们到终老的架势,已经有钱有时间了啊!厉宁决定带景元化去逛妓院! 房间内,景元化拧眉看着他。 厉宁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生气的景元化,平日里,景元化都是沉默寡言,任由他当家做主的,他很少能把景元化惹火。他今天不过就是提出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去喝花酒,就是不真的做什么,吃顿饭看看热闹也好,也辛苦了这些年了,算是犒劳自己一下。 然后景元化就生气了,而且是他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生这么大气。 「阿景?」厉宁不明白,但是不敢跟景元化对视,虽然两个人相处,大部分时间是听自己的,可是景元化如果真的恼了,他也是会怂的。 「你要去喝花酒?」景元化重复。 「是带你一起,不是我自己。」厉宁觉得自己特别仗义。 「你想要去找女人。」景元化强调。 「我们两个大男人,也这么大年纪了,找个女人怎么了?又没欺负良家妇女。武林盟也不能找我们麻烦吧……」厉宁不解。 景元化走到厉宁身边,抬手抓住厉宁的胳膊,将人从椅子上揪了起来。「我不许。」 「为何?」 「因为我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唯独这个不许。」景元化缓慢且坚定的说出。 厉宁呆住了,甚至觉得自己此刻还在梦里,他甚至怀疑面前的人不是景元化。「阿景?」厉宁疑惑的叫道。 景元化没有答应,继续道:「你碰哪个女人,我就杀了她,就是被武林盟追杀,也在所不惜,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别院,也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你不想再跟着我逃亡的话,就不要去。」这是景元化能想到的,唯一能让厉宁止步的方式。 他不是一个灵巧的人,也知道自己笨拙,更知道厉宁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他所求也不多,只要跟厉宁在一起相守就好,他不是非要如何或是确认关系的人,他对物质对感情甚至对身边人的期待,一直都不多,只要有一些他就满足了,所以他安心于种地,享受着跟厉宁共同隐居田园的日子。 但是纵然是很容易满足的人,也有自己的逆鳞,比如喜欢的人说他要去逛妓院,佛都能气出火来。 「阿景,我都不知道……你认真的?」厉宁茫然无措。 景元化已经松开了他。「反正你不能去,我也不会去。」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兄弟,你是把我当好兄弟的。」厉宁不解,是他会错意了吗? 第206页 「我们是好兄弟,我们以后还会是好兄弟,就跟以前一样,只要你不离开我,不去那样的地方,就都好说。」景元化低声重复。 厉宁讨厌谢亭写的话本,甚至偶尔谈起断袖,也是骂声连连,他都明白,也不强求,做好兄弟就可以了,反正厉宁会依赖他,开开心心的在他身边,偶尔还会跟他挤一张床,他已经很知足了。 「你让我……冷静一下。」厉宁脑子很乱,他要好好想想。 景元化也没阻拦他,看着他推门离开。 没过几日,不少人都发现,景元化和厉宁似乎吵架了,聂若也抽空关心了下,毕竟俩魔头武力值太高,纵然俩人看着安分,但也忍不住让人关注,怕他们有什么变动,更别说这种铁哥们闹矛盾的大事了,万一冷战不成再打一架,要不提前安排好,到时候只怕连个能劝架的高手都挤不出来。 「应该没事。」聂若观察了些时候,觉得危险性还是很低的,也就没去理会,他还是很忙的。除去成亲,他还要把即位仪式安排好,很多事情要做,只要这俩人不付诸武力,就不是大事。 很快,到了结婚的日子,萧卿知与聂若全场在喜宴上,这次没有人来捣乱,聂若两人安安稳稳的拜了天地,又向来客道谢敬酒。 等聂若和萧卿知敬了一遍之后,聂洪才在酒宴上宣布,自己将把聂家庄的庄主之位交给聂若,副庄主之位交给萧卿知,众人也早得了消息,见聂洪宣布,也都举着酒杯向聂若和萧卿知道喜,以后的聂家庄,便是这两人的天下了。 「多谢诸位。」一身红衣,意气风发的聂若与萧卿知并排而立,朝着众人举杯示意,「日后,就要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客气了,聂庄主。」众人笑道。 第112章 敬完酒之后, 聂若跟萧卿知换了衣衫,前往聂家庄祠堂祭祖,聂家庄核心弟子也跟随而去, 来的宾客则在祠堂外等候, 祠堂内,聂洪写了祭文亲手烧了, 聂若和萧卿知行了大礼,聂洪才将代表聂家庄庄主的宝剑交给聂若。 「以后, 聂家庄就交给你了, 你要爱护弟子, 守好聂家庄,勤于……算了,不指望你了,卿知啊,你要勤于练武, 聂家庄武学的传承, 还是要你来啊!」聂洪转向萧卿知。 「是,谨遵师父指令。」萧卿知立刻拱手。 「叫爹。」聂洪示意萧卿知改口。 萧卿知顿住, 祠堂里都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突然让他改口,着实有些羞涩, 但是确实是应该改口的, 他都跟聂若成亲了, 萧卿知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面上却丝毫不显, 萧卿知嘴唇动了动, 低声叫了一声, 「父亲。」 父亲也行吧!聂洪满意点头。 「那我呢?」聂夫人一直站在一旁,问道。 「母亲。」一旦改口,下面的就顺畅多了。但萧卿知的耳朵还是通红,只是强撑着姿态不改,绷紧了神色。 聂若赶紧拉过萧卿知,抢过话题,「爹娘,礼仪既成,不如出去喝酒?」 「就你话多。」聂洪白了聂若一眼,环视一周看向聂家庄的众弟子。 弟子们顿时领悟,立刻拱手行礼,「见过庄主,见过副庄主!」 「嗯。」聂洪满意点头,「以后你们要像听命于我一样听命于聂若和萧卿知,若有阳奉阴违,或是违命之举,休怪我不客气!」 「弟子遵命。」众人纷纷拱手行礼。他们也不傻,虽说聂洪身份上变成了老庄主,身份上隔了一层,但人还好好的在跟前杵着呢,他们才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惹麻烦。再说了,不说聂洪,便是聂若也够让他们喝一壶了,外人不知道,他们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他们的现任庄主,虽然武功不行,但实则是个很有手段让人折服的人,谁也不会去找不痛快。 聂洪满意了,大手一挥,宣布出门喝酒。 再次出祠堂,聂若便是名正言顺的聂家庄庄主,各门派的掌门纷纷上前见礼,聂少庄主可以是晚辈,但聂庄主便是跟他们平级了,自然要重新打个招唿,重新认识一番。 喜宴上,众人喝的酩酊大醉,便是聂若和萧卿知也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敬酒,不多时就各自醉了过去,萧卿知醉的最厉害,他喝醉了不明显,反而强撑着,但双拳难抵四掌,他强撑着也扛不住那么多人,最后还是趴下,而聂若好一些,他会装醉,最后反倒醉的不厉害。 最终还是聂夫人见俩人醉的不行,旁边帮着挡酒的弟子早已趴下,大手一挥让人把俩新人抬回房间,聂若才得以解脱。 「卿知。」聂若虽然比萧卿知强些,但也是带了几分醉意,见萧卿知已经倒在床榻上,忍不住凑了过去。 萧卿知抬手挡住聂若的脸,将人推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要洗漱。」 「那我帮你。」 「不用。」萧卿知推开聂若,「你在这里等着。」 「好,要是不行就叫我。」聂若乖巧的坐在床边,看着萧卿知的方向。 萧卿知摆了摆手,朝着屏风后面的浴室而去,聂若起身看了看,这是他的院子,也是聂家庄的主院之一,为了成亲,他重新规整了一番,原本的书房挪到了院落侧间,而书房的地方则换成了摆放兵器和沐浴的场所,这是仿了萧卿知屋内的布置。 不远处传来水声,聂若朝那里瞅了几眼,但师兄没唤他,也就没过去。聂若回身从床内侧的小抽屉里取出自己备下的东西,信心百倍的摆正。 第207页 很快水声停下,萧卿知穿着中衣走出来,神色也似乎清明了许多,聂若咽了咽口水,「师兄,那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萧卿知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 聂若飞一般的朝着屏风后过去,那里放了两个木桶,显然其中一个是给他准备的,聂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沐浴,穿上衣服走出来,却见萧卿知正盘腿坐在床边摆弄着什么,聂若眼眸微缩,连忙沖了过去,尴尬的站在床边。 「你弄来的?」萧卿知摆弄着手里的物件,抬头询问。 聂若一时间也分不清萧卿知此刻是醉了还是没醉,毕竟萧卿知的语气过分冷静。 聂若咳了咳,「应该是吧。」说完还挠了挠头。 「会用吗?」萧卿知语气依旧如此正经。 聂若却越发囧了,感觉好像小时候被师兄询问你功课完成了没有一样,这奇怪的联想,聂若咽了咽口水,耳畔有些微红。聂若默默点点头,他也是学过的好不好。 「那就好,不用我教你了。」萧卿知似乎也松了口气。 聂若疑惑,「师兄在哪里学的?」他本想手把手教师兄的,是哪个人剥夺了他的乐趣?! 「我跟龙康去了一些地方,学了一些东西。」萧卿知有一说一。 聂若微愣,这些日子过去,纵然谢亭百般隐藏,但是不少人还是看出来了,谢亭才是下面那个,只是大家顾及谢亭的面子装作不知道罢了。师兄跟龙康能学什么?聂若愣了愣,莫不是师兄想在上面?所以师兄才能在见到这些东西之后如此淡定的问询,毕竟谁家做攻的不冷静啊,要是不冷静见了就脸红,那只能做下面的好吗?! 聂若犹豫,本想问一下,但又不好说出口,若是师兄真的想在上面,他要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让给师兄啊!聂若想着,为了这点事情,没有必要让师兄失望。 聂若下定决心,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装作害羞一点矜持一点比较好,毕竟师兄做上面的话,他就要在下面了,既然是初次,也不好表现的太老油条。两世为人啥没见过的聂若也只能靠装。 这样想着,聂若磨蹭着凑近萧卿知,还没说话就被萧卿知拉到怀里。 我擦!我就知道师兄想做上面!这么主动来着! 聂若连忙调整姿态,软软的靠在萧卿知怀里,果然,萧卿知主动的亲了他。聂若美的冒泡泡,眼珠子都亮了。 门外窗户下,传来细碎的响动,似乎是有人在靠近窗户所致。 萧卿知将聂若放下,走到窗口打开窗户,朝外面一看,一群年轻弟子瞬间做鸟兽散,他们本来想闹洞房来着,为啥被大师兄……哦不对,现在是副庄主了,被副庄主瞪了眼就吓得抱头鼠窜,这不合理!不少人边逃跑边想着。 「师兄?」聂若歪倒在床边,神色茫然又无措,细碎的青丝披散在肩上,中衣隐隐有些滑落,露出一截精緻的锁骨,他觉得自己此刻性感极了。 萧卿知果然向着他走来,轻柔的吻再次落在脸颊。 聂若:他宣布,这辈子最幸福的便是此刻了! 两人滚做一团,聂若保持着自己柔软的姿态,控制着自己想把萧卿知压在身下的欲望,乖巧的躺在萧卿知身下,两人的唿吸都有些急促了,聂若望着萧卿知微红的脸颊,静静等待着下一步。 萧卿知似乎也在等待他,但见他许久没有动作,终于是自己拿起了滚落在一旁的药膏,聂若闭上了眼,告诫自己,美好时刻决不能出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 许久,甚至聂若都怀疑萧卿知根本就不会,只是拿着东西在研究,聂若微微抬起眼皮,只见眼前一幕让人鼻血上涌的美景,聂若颤抖着声音,「师兄?」 萧卿知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忙碌着。看似冷静,实则连脖子都要红透了。 下一刻,萧卿知整个人被聂若压在身下,萧卿知一愣,他本以为聂若根本就不会还害羞,只能他自己来的。 聂若哪里还不懂,是自己误会了,既然这是师兄的意思,那必须要遵从,他跟师兄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两人,在这种事情上都能心有灵犀,「师兄,我来吧!」聂若接过萧卿知手中的东西,眸色越发深沉,仿佛幽暗的深海,想要把人吸进去。 萧卿知扭过头去,低声似乎带着几分抱怨几分醉意,「你又不会。」 没有人能在床上说聂若不会,萧卿知也不行!聂若用身体力行的告诉了萧卿知,他到底会不会。萧卿知到最后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聂若前后变化那么大,简直一下子从小白兔变成了狼崽子。 次日天明,聂若抱着萧卿知又偷吻了好几下,才笑呵呵的起身穿衣。 「师兄今天要不要休息?」聂若问道。 「不用!」萧卿知脸色又恢復往常的冷峻,纵然此刻一身痕迹,也挡不住他聂家庄副庄主的气势。 聂若嘿嘿笑着,仔细瞅着萧卿知身上的痕迹,虽然有些失控,倒也及时打住,所以师兄并没有受伤,起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洞房第二天,不少人都等着看俩人谁不能起身呢,谢亭都能强撑着爬起来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旁人摸不着头脑,萧卿知自然更行。 聂若又确认了下萧卿知行动无碍,才帮着他把衣服穿好。 「师兄别太逞强,等见过了父母,咱们就回来休息,我就说我身体不适。」聂若不在乎这个,干脆用自己满足旁人的好奇心。 第208页 第113章 等见完了长辈敬了茶, 聂若也没能跟师兄一同回去休息,聂若得先去送客,折腾了大半天, 才跟几个聂家庄弟子一起将来客送走, 而萧卿知也忙碌了大半日,让聂若心疼的不行。 「师兄还好吗?」聂若瞅了个时间凑过去询问。 「没事。」萧卿知低声道, 旁人也看不出他跟往日有什么区别。 「哎呦,这都第二天了, 还没腻歪完?」厉宁抱胸走过来, 身后跟着景元化。 聂若没回答厉宁的调戏, 转而道:「你们和好了?这才对,都是几十年的好兄弟了,都熟的跟自己一样,有什么事情值得吵的。」说着聂若拉着萧卿知的手,成亲就这点好, 想拉手就拉手, 想拥抱就拥抱,旁人纵然看不过眼也只能选择闭眼不看而不能责怪他们。 厉宁觉得眼都要瞎了, 一副嫌弃的表情,「真是够了,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的!」 「好处多着呢, 跟你这种老光棍没的说。」聂若也不生气, 笑眯眯的搭上萧卿知的肩膀, 也没敢下压, 他怕萧卿知身体不适, 反而是虚虚的扶着。 以厉宁的眼力哪里看不出来聂若的动作, 被秀恩爱秀了一脸, 神色越发嫌弃。「得了,我走了!甭送了。」 「慢走。」聂若笑着目送,根本没有抬脚多走两步的意思。 「他们两个没有和好。」萧卿知注意到景元化一直离厉宁远远的,神色也不太对。 「谁理他们,他们不打架就行了。再说了,他们比咱们年纪都大,什么事情不懂,哪里用得到我们插手?」聂若回答。 萧卿知想了想,也觉得如此,武林盟只需要盯着这俩人安稳过日子就行,至于他们自己的纠葛,确实没必要插手。 「师兄,回去休息吧!我累了。」聂若将额头贴在萧卿知肩膀。 周围人来人往的弟子连忙转过头去,所有人都没有往这边看,可越是如此,也就越说明所有人都看到了,萧卿知木着脸,抬手推开聂若的脑袋。「规矩一些。」 「嘿嘿嘿。」聂若低声笑了,这声音一听就不是很规矩。 聂若最终拉着萧卿知回去休息了,直至傍晚,两人才起身吃饭。 聂若安心的在家里跟萧卿知过起了小日子,只是萧卿知略有不适应,聂若似乎比以往更变本加厉了,当着外人的面就想拉拉扯扯,萧卿知认为这样不妥,但到底挡不住聂若时不时的就来这么一下,聂若也有自己的道理,说是弟子们看习惯了,就懒得看了,他们也就能更自在了。 弟子们什么时候看习惯萧卿知不知道,但是他的脸皮着实是要被磨厚了。 又过了两日,聂洪带着聂夫人定下了游山玩水的计划,便准备出门,聂若等人将聂洪送到山脚下,聂洪还不忘嘱咐,「你们要好好看顾聂家庄,若有什么差池,记得给我传信。」 「放心吧爹,你们就好好去玩吧!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聂若觉得这点小事着实没有必要一遍遍的嘱咐。 聂洪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放手,毕竟得让孩子们渐渐歷练起来才是,聂夫人从车厢里探出头来,「你们俩父子说完了吗?再不走今晚就赶不上住宿了,时间耽搁不起,我们还要赶着参加花朝节呢。」 「知道了。」聂洪粗声粗气的回答,转头抱怨,「看什么花朝节啊,那么老远时间又紧,万一赶不上又得跟我发脾气。」 聂若笑着朝车厢喊道:「娘,若有什么有趣的,也给我们带些回来。」 「知道了。」车厢里传来回答。 聂洪上了马,僕从驾马车,一行人准备出发。「恭送老庄主。」聂家庄的弟子一同拱手,向聂洪行礼。聂洪摆摆手,一加马背,往前走去。 聂若等人目送聂洪一行人消失在路拐角,萧卿知突然道:「过两日,我要回武林盟看看。」 「那我跟师兄一起。」 「你是新庄主,许多事情要上手,不好离开。」萧卿知道。 「那师兄等我一些日子,我忙完了再陪师兄去。」聂若道。 萧卿知无奈的看着聂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有点受不了聂若痴缠,才想着出去一段日子,他从来都不知道聂若成亲之后能这么粘人。纵然他也喜欢聂若,但是这种亲近过度了,也是晚上累人,白天累心,比如现在,他就是简单跟聂若说两句话,弟子们都恨不得躲开八尺远,说到底,就是聂若白天的行为老是出格,弟子们觉得非礼勿视所致。 这是非礼勿视了多少回,才能养出这样的习惯啊!萧卿知想想都觉得脸上发烧,不行,必须独自离开一段时间。 萧卿知坚持,聂若又确实脱不开身,只能答应,萧卿知也松了口气。 过了两日,萧卿知也没让人送,自己一骑朝着武林盟而去,武林盟的长老见到萧卿知归来,也是惊讶,这刚成亲就回了?萧卿知也没解释。不过萧卿知回来的正好,武林盟主平日里也是有事情要做的。 武林盟长老向萧卿知回禀了某地出现魔教踪迹的事情,萧卿知闻言,立刻决定自己带人前往,这样的事情他熟悉,各大门派都是有自己的地盘,而武林盟负责的是不属于任何门派地盘的地方,以前在聂家庄,他也带着弟子去清理过出现在聂家庄地盘的魔教中人。 见萧卿知这么主动,长老颇有几分欣慰,虽然这位盟主许多事情不着调,比如没有大局观,再比如跟男人成亲,对出身的门派过于亲近,导致武林盟中立的地位摇摇欲坠,可是他打架是真上啊!这也是可以的,算是合格的。 第209页 「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也一起告诉我吧。」萧卿知决定在武林盟办事待久一些。 「哦对,还有唐城的城主继任仪式,盟主可要去看看?」如果萧卿知不回来,他们就打算自己派个长老去得了,毕竟唐城城主也是半个朝廷机构,他们这些武林人士也不必太亲近。 「去。」萧卿知想到什么,点了点头,之前游歷江湖的时候,他曾经与唐城少城主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正好去看看。 这是真好说话啊!长老感慨,既然萧卿知同意,那自然是好的。 于是萧卿知在休息了一夜之后,次日便出门办事,这还是他在成亲后第一次没人打扰他睡眠,萧卿知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果然还是应该多出来走走才是。 萧卿知这次出门直接快走了一个月也没有归来,聂若简直想追去看看,聂若终于得到了萧卿知要去参加唐城的继任仪式的消息,立马收拾行装也准备出发。 唐城外,聂若打听到消息打算迎接萧卿知,远远见到萧卿知过来,走上前去笑道:「师兄。」 萧卿知拉住马缰,身后武林盟的人也停了下来,看着聂若。 「你来了。」萧卿知早有预料,毕竟他一个月没回去了。 「师兄让我好找。」聂若上前牵住马绳。 萧卿知没有回答,说真的,他也有些想念聂若,只是事情比较复杂,他连回去一趟的时间都没有,他原想着,也许聂若会来找他,果然是来了。 「那就是聂庄主和武林盟主吧?」城外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好奇的围观聂若两人,毕竟男子里成亲的,他们也算是身份最高的,说来,自从聂家庄开了这个口子,江湖上一时间蹦出了不少要成亲的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之前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感情,还是在聂若谢亭等成亲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感,这才决定要成亲。 总之,江湖风气正如不少人所预料的,被聂家庄带歪了,聂若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什么叫他们带坏的,要是自己没有这个意思,谁还能按着他们成亲不成?比起那些不熟悉的江湖人,聂若唯一觉得意外也在情理之中的是厉宁和景元化,这俩人自从聂家庄回去没多久,就给聂若和武林盟发了喜帖,邀请他们前往喝喜酒。 谢亭知道这事之后,激动的直跳,「我就说我写的是纪实文学,纪实文学!他还掐我脖子!还闯我婚礼!」 聂若安抚,「那你也闯他婚礼,掐他脖子。」 「那我又打不过。」谢亭瞬间放弃,蔫了吧唧的。 「师兄,我定了客栈,跟我们一起吧!」聂若拉着马缰,询问。 大庭广众之下,萧卿知也不会拒绝,而且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好似比在聂家庄的时候更尴尬,萧卿知连忙点头,「走吧。」 聂若这才高兴,拉着马缰往城里走去,无视了周围一众目光。 聂若带来的弟子走在武林盟的几个弟子中间,不同于聂家庄的活泛,武林盟的弟子更像是萧卿知,绷着一张脸不吭声,但挡不住聂家庄的人自来熟啊! 「兄弟叫什么名字?你们盟主要跟我们庄主住了,你们也跟我们住呗,说真的城里外人有点多,我们好不容易才定了一些上房,倒还有几间中房,中房住的不好,干脆跟我们挤挤吧!」 「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在城里待了两三天了,逛了不少地方,要不等安置好了,我们几个一同去逛逛?大家虽然不是同一门的,但是跟同一门没啥区别嘛,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在这种友好氛围中,众人缓步进入城中,朝着目的地而去。 第114章 聂若即位三年, 聂家庄迎来喜事,聂夫人跟聂洪在出门玩了三年之后,竟传出孕讯, 惊呆了一众人的下巴, 谁能想到聂夫人年近四十,还能怀孕?要知道, 在这个时代,三十出头当奶奶的都比比皆是。果然是游山玩水不管事, 所以人心情好身体好人也年轻? 聂夫人忍着孕期不适, 将聂洪揍了一顿,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生子?!聂洪纵然被追的满庄子跑,也傻笑着乐的像朵花。 聂家庄弟子经过三年历练,早已习惯了崩人设的庄主们,前有秀恩爱秀了三年还兴致勃勃的聂若, 后有江湖第二高手被孕妇追的满地跑还傻笑的老庄主。 习惯就好。 萧卿知纵然表面没说什么, 但聂若还是察觉他松了口气,跟聂若在一起, 导致聂家庄后继无人,一直是萧卿知的心结。聂若在这件事上看的倒是很开,毕竟前世聂家庄也是没了, 今生已经好很多了, 再说, 他又不是不能收徒弟继承衣钵, 只是这些年来, 找萧卿知拜师的小孩不少, 找他的却是一个没有, 纵然江湖已经认可聂若在经商和管理门派上很有天赋,但在外人眼里,这种本事是学不来的,还是踏踏实实学一门武艺比较正经。这导致萧卿知都收了弟子,他还没有传承人。 聂若知道聂夫人怀孕之后感慨,「以后我这个弟弟或是妹妹,就跟着我学管理门派吧!」 然后他就被聂洪抓起旁边的杯子砸了,「滚!敢给下个带歪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被嫌弃了的聂若只能回去抱着萧卿知找安慰,他怎么了,他不就不爱练武吗?他不也好好的长这么大了,将门派管理的风生水起的吗?萧卿知只是摸了摸聂若的头没说什么。 第210页 龙康也已经带着谢亭离开聂家庄,只是距离不远,很快听到消息过来给庄里道喜,这些年,龙康的名气也逐渐增大,随着武艺的上升,总排名也逐渐上升,也算是名震一方,而谢亭,依旧是那个话本写手。 龙康比聂家庄着急收弟子,所以新建的龙家庄如今也有了十几号人,麻雀虽小,但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谢亭都跑回来跟聂若抱怨,龙康每天都去教导弟子,都不怎么陪他出门玩,他也想像是聂洪和聂夫人一样,出门游山玩水。但可惜,龙康的心不在于此,想要出门游玩,只怕是要等到龙家庄稳定发展之后,这少说也要十多年了,当年聂家庄的建立走的就是这样的路子。 聂若摸了摸谢亭的头安慰他,「我也腾不开手,我也想带着师兄出门游山玩水。」 两人同病相怜的互相看了看,各自嘆了口气。 聂夫人怀孕,聂洪便没有再带着她出门,聂若想到聂夫人年纪大了,又花重金从京城请来了已告老还乡的御医暂住聂家庄,甚至知名的接生婆也招进来不少,聂夫人瞧着,又忍不住嘀咕聂洪,「还是儿子细心,你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聂洪只能老实听着,乖乖认错。 十月之期将近,聂夫人顺利产子,聂家庄大宴三天。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先给各位道个歉,是我的错,这两年来生活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我一直断更,但我感觉好像还有那么几个读者一路跟着,真的,感谢!也谢谢后期跟上来的读者们,后面一俩月我明显感觉到有新读者出现,感谢你们选择一本老是断更的书,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