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饰骗局》 第1页 [现代情感] 《粉饰骗局》作者:糖不甩【完结】 简介: 这五年来,即使章延舜明明知道,自己藏着的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让一切秘密败露的定时炸弹,但他仍然选择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她留在身边。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谎天衣无缝,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他最爱的人陶一凝。 失忆初期,陶一凝常常会做一个被人绑架的梦,结局同她所亲身经歷的一样,摔下了山坡,她曾一度怀疑章延舜和这个梦有着密切关系。 更有甚者… 第1章 毁容 c 国岐山市 岐山市综合医院整形外科诊室外,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候诊区的座椅上等候着。 女孩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出头,身形瘦弱,穿着朴质的 t 恤衫长裤,脸上戴着口罩,将脸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而坐在她身旁的男子眼帘微低,嘴唇紧闭一语不发,却如何也藏不住他幽深黑眸里的清冷淡漠,面容上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冷峻。 他们并肩而坐,看似亲密无间,却在无形中有着一种道不清的疏离感,只因他们全程没有任何眼神交汇,哪怕是一句话的交流。 给人感觉两人的关系很是异常又怪诞。 女孩叫陶一凝,坐在她身旁的是她感觉既亲密又陌生的男朋友章延舜。 为什么是亲密又陌生,因为她失忆了,只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脑海里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此时此刻,陶一凝正看着窗外逐渐乌云密布黄沙漫天的天色发着呆。 唯独没有被遮挡住,显露在外的那双暗沉沉的双眸里,无一处不透露着紧张与惴惴不安的神色。 那大概是对身边人,对自己未知未来无法掌控的不安。 不安到,哪怕只是从窗外传来的一声贯耳的雷鸣声,都能将她吓得浑身勐地打了一个惊乍。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章延舜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动静,似是非常清楚她内心怀揣的不安。 于是伸手轻伏上她紧攥着的双手,柔声安慰:「会没事的,别紧张。」 等待良久,当医院叫号响起了陶一凝的名字,章延舜便带着陶一凝进入了诊室。 陶一凝自觉在医生跟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脱下了口罩。 然而当医生看清患者那副歪曲变形的面容后,不自觉皱了皱眉询问:「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爬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不小心摔下了山坡。」闻见医生的问题,章延舜连声回答道。 「多少米高的山坡?」 「大概六十多米,六七十度的斜度。」 「已经做过简单修復?多久之前的事?」 「三个月前的事。」 回答完医生的一系列问题,只见医生捧着陶一凝的脸,抬手轻轻揉捏着她脸上多个变了形的部位,还让她做了咬合等动作,替她仔细检查了一番。 「医生怎么样,情况严重吗,还能不能修復好?」不久后见医生已停下了检查的动作,章延舜急不可耐地问。 「先去做个全面的检查看看吧。」 随后医生安排他们去做了检查。 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医生最终诊断陶一凝的鼻骨骨折,右脸颧骨部位有些许移位、颧面部坍塌,还伴有张口受限的症状。 直白地说,陶一凝算是毁容了,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无疑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对此医生建议她进行手术纠正治疗。 此后,在主治医生的安排下,陶一凝住进了医院住院部,商定好手术方案后便能确定正式手术的日子。 晚上,陶一凝只身留在病房休息,而章延舜则回家替她收拾一些更换的衣服。 此时的陶一凝正凝神静静紧盯着窗外的景象,暗沉的天空电闪雷鸣一阵咆哮,暴雨从半空中不断淅沥飘落,整座城市都彻底被黑暗所笼罩。 犹如她此刻的心境,缭乱不安,昏天黑地。 心中不由为正在路上为她来回奔波的章延舜感到担心。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章延舜拉着一个行李箱回到病房。 陶一凝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才放下心来,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也丝毫没有表露自己的心迹。 顷刻间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又望向窗外,回到了方才迷离惝恍的心绪当中。 大概没有人会明白此时她的心情是多么复杂又难言,不只失去了有生以来的所有记忆,而且还要面临毁容带来的打击。 除此之外更有一份强烈的惶惑:她不确定过去自己和章延舜的关系如何,是否坚固到足够支撑他们熬过这一难关。 回来的章延舜只见她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 于是他便抬手关掉了房间里那格外光亮的吸顶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筒灯。 紧接着又移步走到病房最里头的窗边,伸手一把拉上了帘子,不许她再对着那恶劣的暴风雨天气胡思乱想。 倏忽,整个房间也因此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暗昧之境。 他仿佛是要用黑暗包裹着她,以此困她于他的咫尺之间,不容得外界的任何人事物有所打扰窥探,甚至是有所发现。 恍若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那是猖獗得令人咋舌,既敛迹又疯狂的独占。 将房间置于适宜进睡的昏暗后,章延舜走到陶一凝的床边坐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不容分说替她摆平了枕头,一边轻声叮咛:「别想太多,快睡吧,我会在这陪着你。」 「好。」陶一凝应声后便乖乖躺下。 随之章延舜体贴地拉了拉被子替她盖好。 然而过了良久,在他的温柔催促下陶一凝在迷迷煳煳中渐渐入睡。 随之那一幕幕令人惊悸又百般费解的情境也渐渐浮现眼前。 那是一个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月白风清的夜晚,她独自一人在半山区依山而建且了无人烟的山径上行走着。 走到半路时,忽然有辆车打着刺眼的远光灯毫无预兆朝她疾驶而来。 到她跟前时犹如嗅到猎物的勐兽,车子随即火急剎停,这时她意识到危险,转身逃跑。 可没跑多远,即被从车里冲出来的两个人一手擒住掳进了车内。 那两个人身形魁梧孔武有力,她拼了命叫喊、反抗也无法挣脱。 须臾她的口鼻就被一块什么东西勐力掩捂住,不一会儿便渐渐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来时,发觉自己已被胶带蒙住了双眼,手被反手捆绑于背后,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被困在一个密闭的内。 她试着挪动着身体四处摸索,即幸运地在一件什么物件下摸到了一把小小的刀片,极力为自己解绑后便撕掉了粘盖住双眼的胶带,起身破门撒腿就往屋外跑去。 跑到庭院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被他们带到了山上,而绑架她的人仍一直在那儿守着。 她扒开庭院的铁门一路狂奔,身后的黑衣绑匪也紧紧疯狂追赶着她。 慌乱间眼看形势迫在眉睫,只知自己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即将会被抓住。 于是乎慌乱间她转身跑进了树林里,找了个丛林茂密高耸,较为隐蔽的地方蹲下藏了起来。 她双手掩盖着口鼻,努力抑制着自己的低泣声,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发现,只希望能就此侥倖躲过这一劫。 却不料,电光石火间,绑匪早已悄然来到她的身后。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她只觉自己被身后的一道力量揪住了头髮,狠鸷地将她一把拽了出来,扔摔在了地面上。 随后,那个人缓缓向她靠近,她因万念恐惧而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后退。 周遭似乎所有摇摇吹拂的草木都在告诉她死亡将至。 然而下一秒,黑衣绑匪即屈身抓起她的双腿勐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抬腿跨过她的身体,似是凌驾于猎物之上的极恶气势。 随即缓缓单膝跪地蹲下,伸手一把托起她的后脑勺使她能与自己平视相望。 只见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未发一语。 倏忽一阵足够令她窒息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而在那一刻,她也终于目睹了他的正面面容,只是那个人戴着口罩蒙着面,根本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唯独能辨析到的,就是那个人身上浓烈的菸草味混杂着似曾熟悉的淡淡草木清香。 那个特别的味道曾在谁人身上闻到过,她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也不想杀你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倒霉。」 随着眼前这个兇悍之人那一道冷鸷的话音彻落。 她紧接着即被对方疯狂拖拽到了山边,任她如何死命挣扎求饶也无济于事。 下一瞬对方即狠绝扬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推下了山坡。 最后就只剩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直直掉落深渊时她那悽厉的惨叫声。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窗外响起的一道贯耳的雷鸣声,陶一凝勐地睁开了双眼,顷刻从噩梦中惊醒。 「一凝你怎么了?」 直到陶一凝瞥见正无比担忧地看着她的章延舜,才恍然自己方才原来是在做梦。 此时此刻的她正展露着一副惊魂未定的面容,脸色异常惨白,额头和背上皆是冷汗涔涔。 即使这个噩梦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也仍然使她感到心有余悸。 只因这个噩梦太过真实,每次梦见这一幕幕可怕的情境都似真实发生过一样。 「我又做了那个梦,被两个男人劫上一辆车然后带到了山上,不断逃跑又不断被追杀。」陶一凝声音低哑无力道。 待唿吸愈渐平復下来,她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又开口询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对此,章延舜似是并没有把她的噩梦当一回事。 而是专注地用手帕擦拭她额头的汗,一边柔声安慰:「傻瓜,做梦而已,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真的只是梦而已吗……」她低语呢喃,很是疑惑。 「嗯,来喝口水吧。」他轻声应答,说罢即倾身抬手至床头的储物柜面想取杯子。 但也就在这时,当章延舜的身体倾身凑近她的那一刻,瞬间窜入她鼻息的即是那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是那一股在噩梦中被她深深记住,更是过去似曾闻触过的味道。 至此,陶一凝心头勐地一颤,伸手一下抓握住了他正要取杯的前臂。 微颤的嗓音脱口叩问:「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言,章延舜心里格愣了一下,眸色愈渐黯沉。 可怔然间,当他转过头来望向她时,那些异常的神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须臾,他将她的手抽离放回到被子上,展露温柔的神色道: 「怎么会,你想多了,过去我可是你最信任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得到他的回覆,陶一凝只深深地看着他,疑云丛生。 两个月后。 经过手术治疗和章延舜的悉心照顾,陶一凝的颧骨整形手术完成得非常成功,脸部轮廓得以完美修復。 只是修復后的脸部轮廓已经不可能百分百完全修復成和以前一样。 在章延舜印象中,现在她的面容轮廓确实和以前有些大不相同。 因为脸型的改变,衬托着她原本就精緻的五官、甚至比以前更好看了。 002章噩梦 然而过了良久,在他的温柔攻势的促使下陶一凝在迷迷煳煳中渐渐入睡。 随之那一幕幕令人惊悸又百般费解的情境也渐渐浮现眼前。 那是一个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月白风清的夜晚,她独自一人在半山区依山而建又了无人烟的山径上行走着,走到半路时,忽然间有辆车打着明晃晃极其刺眼的远光灯毫无预兆朝着她的方向疾驶而来。 到她跟前时犹如嗅到猎物的勐兽,车子随即火急剎停,这时她意识到危险将至,转身逃跑,可没跑多远,即被从车里冲出来的两个人一手擒住掳进了车内。 那两个人身形魁梧孔武有力,她拼了命叫喊、反抗,抵死也无法挣脱,须臾她的口鼻就被一块什么东西勐力掩捂住,不一会儿便渐渐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她恢復意识时,发觉自己已被胶带蒙住了双眼,手被反手捆绑于背后,只剩双腿还能活动,因为她正被绑架她的人拖拽着走进一间屋子。 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失去最后逃命的机会时,再次直起双腿奋力反抗,却不料被对方伸手无比狠戾地勐然掐住了脖子,那几乎要杀死她的狠劲几近使她就此窒息。 就当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在对方的手里,兴许是见她已无力反抗,那个人狠掐她脖子的力道稍微松懈下来,放她喘气的机会,却并没有彻底松手。 下一秒便继续用力扣着她的脖子,将她连拉带拽进一个小房间里,旋即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瞬间被推搡而失去平衡也无法用手支撑的她摔倒在了地上,脑袋不偏不倚恰巧磕在了一旁的什么硬物上,因此再次陷入晕厥。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并没有被捆绑住,此时她已顾不及考虑太多,一手撕掉了粘盖住双眼的胶带,起身破门撒腿就往屋外跑去。 跑到庭院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被他们带到了山上,而绑架她的人仍一直在那儿守着。 她扒开庭院的铁门一路狂奔,身后的黑衣绑匪也紧随其后疯狂追赶着她。 慌乱间眼看形势迫在眉睫,只知自己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即将就会被抓住。 于是乎她急中生智,转身跑进了树林里,找了个丛林茂密高耸,较为隐蔽的地方蹲下藏了起来。 她双手掩盖着自己的口鼻,一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低泣声,一边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发现,只希望能就此侥倖躲过这一劫。 却不料,电光石火间,绑匪早已悄然来到她的身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她只觉自己被身后的一道力量一手揪住了头髮,狠鸷地将她一把拽了出来,扔摔在了地面上。 随后,那个人缓缓向她靠近,她因万念恐惧而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后退,周遭似乎所有摇摇吹拂的草木都在告诉她死亡将至。 然而下一秒,黑衣绑匪屈身抓起她的双腿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抬腿跨过她的身体,似是凌驾于猎物之上的极恶气势,随即缓缓单膝跪地蹲下,伸手一把托起她的后脑勺使她能与自己平视相望。 只见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未发一语。早已被恐惧惊悸笼罩的心绪在不知不觉漏了半拍心跳也浑然未觉,甚至忘了自己仍在唿吸。 而在那一刻,她也终于目睹了一直对她粗暴凌虐的人的正面面容,只是那个人戴着口罩蒙着面,根本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唯独能辨析到的,就是那个人身上浓烈的菸草味混杂着似曾熟悉的淡淡草木清香,那个特别的味道曾在谁人身上闻到过,她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也不想杀你的,要怪就怪你的父母,他们看钱比你还重要。」 随着眼前这个兇悍之人那一道冷绝而阴鸷的低沉话音彻落,她紧接着即被对方疯狂拖拽到了山边,任她如何死命挣扎求饶也无济于事。 下一瞬对方便狠绝扬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推下了山坡。 最后就只剩在这荒无人烟的阴森山林中,直直掉落深渊时她那悽厉而尖锐的惨叫声。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窗外轰雷掣电响起的一道贯耳的雷鸣声,陶一凝勐地睁开了双眼,顷刻从噩梦中惊醒。 「一凝你怎么了?」 直到陶一凝瞥见眼前仍守在自己身旁,紧蹙着眉头用无比担忧的神情看着她的章延舜,才恍然自己方才原来是在做梦。 此时此刻的她正展露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惊惧面容,脸色异常惨白,心绪久久无法平復,额头和背上也皆是冷汗涔涔。 即使这个噩梦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也仍旧使她感到无限恐惧,醒来后更心有余悸。 只因这个噩梦太过真实,每一次梦到时给她所带来的恐惧感都大不相同,每次在醒来以前这一幕幕可怕的情境都似真实发生过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我又做了那个梦,被两个男人劫上一辆车然后带到了山上,不断逃跑又不断被追杀。」陶一凝小口小口喘着粗气,声音低哑无力地对眼前的人说。 待唿吸愈渐平復下来,她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又再次开口询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对此,章延舜似是并没有把她的噩梦当一回事,而是专注地用手帕为她擦拭额头和颈窝处的汗,一边柔声安慰道:「傻瓜,做梦而已,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真的只是梦而已吗……」她低语呢喃,很是疑惑。 「嗯,给你倒杯水吧。」他轻声应答,再一次给她肯定的回覆,说罢即倾身抬手至床头的储物柜面想取杯子餵她喝水。 但也就在这时,当章延舜的身体倾身凑近她的那一刻,瞬间窜入她鼻息的即是那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是那一股在噩梦中被她深深记住,更是过去似曾闻触过的味道。 至此,陶一凝心头勐地一颤,伸手一下抓握住了他正要取杯的前臂,带着微颤而沙哑的嗓子脱口叩问:「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言,章延舜心里格愣了一下,被她抓握住的手也不自觉顿了顿,瞬时脸色骤变,眸色也愈渐黯沉。 可怔然间,当他转过头来望向她时,那些异常的神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须臾,他收回了取杯子的手,另一只手则伏上她紧握着他前臂的手,将它轻轻抽离放回到被子上。 继而展露出和风细雨的缓和面容,两手一同轻握住她微微发凉的双手,薄唇轻搐,眉眼充溢在外的是带着无尽温柔的神色,「怎么会,你想多了,过去我可是你最信任的人。」 得到他的回覆,陶一凝只深深地看着他,疑云丛生。 两个月后。 经过手术治疗和章延舜的悉心照顾,陶一凝的颧骨整形手术完成得非常成功,脸部轮廓得以完美修復,只是修復后的脸部轮廓已经不可能百分百完全修復成和以前一样。 在章延舜印象中,现在她的面容轮廓确实和以前有些大不相同,因为脸型的改变,衬托着她原本就精緻的五官、脸庞的整体观感甚至比以前更为好看,更加明艷动人了。 这使得章延舜那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得以放下。 他向来最在乎的当然不是她有没有变美,他爱她本就不是因为她有一副好看的面容。 只是他知道,如果因为那次意外,因为他自己的自作主张而毁了她的一生的话,那么大概他的余生都只能活在内疚当中,永远不得安宁与快乐。 第2章 他的天衣有裂缝 一年后,a 国樊歌市 理髮店内,陶一凝正一动不动坐在理髮椅前。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髮被她的 tony 老师手拿着夹板,颇煞苦心地一撮一撮替她将刚软化完的捲毛一一拉直。 她实在顶不住自己头上的那一头近乎爆炸的狮子头自然卷,所以从她意识觉醒以来,就会定期到这家髮廊来将头髮拉直。 因为时长帮衬,甚至她和这家髮廊的老闆娘都已经混熟了。 倏然,髮廊的玻璃趟门被拉开,走进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老闆娘瞥见有客人自然转头望去。 见到来人后,热情打招唿之余,又回头对陶一凝扬声笑说:「你的二十四孝男朋友来了。」 陶一凝闻声后,再从镜子前看到刚抵达的章延舜,便朝他浅浅一笑:「来啦。」 「嗯。」章延舜同样先向老闆娘礼貌问好,之后又应了陶一凝一声。 「没这么快哦,大概还要一阵子。」老闆娘有意明说道。 大概是知道男人都是没有什么耐心的生物,特别是在等待女朋友做头髮的这件事上。 「没事,不急。」章延舜轻声回应,似乎并无所谓。 随后直接走到后头的待客区沙发坐了下来,静静等候。 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两人离开理髮店后,陶一凝心情大好。 从章延舜的身边绕到他的跟前,搔首弄姿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那一头垂直顺滑的过肩长发。 眉飞色舞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烫这么频繁小心变秃子。」章延舜漫不经意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好心提醒。 「半年才烫一次,还好吧。」 闻见他那吓唬人的话,陶一凝怀疑的眼光盯着他看。 想了想又摆摆手说: 「嗐你们正常人不会懂我们这些自然卷的痛苦。」 「那是你亲人遗传给你的,该好好珍惜。」 章延舜想起过去陶一凝对自己那一头自然卷的嫌弃的样子,于是随口安慰道。 「你不是说我们都是,你怎么知道这是遗传?」陶一凝总觉他说的这话哪里怪怪的,转头凑近他好奇叩问。 闻言,他微怔了一下,淡声回答:「猜的,记得你小时候就是这样。」 「好吧。」 对于章延舜的这一解释,陶一凝觉得也没什么毛病,毕竟他们从小就在孤儿院一起长大,他大概比她更了解她自己吧。 此后,两人去取了车一同回家。 回到家陶一凝无意瞥见电视柜上的檯历,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个重要的日子。 怕自己忘记,那是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标註好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至此她幡然想起一件事。 于是朝正在厨房泡咖啡的章延舜叩问:「对了,你生日快到了,打算怎么过?」 「我不过生日。」闻声,他几乎头也没回,一心专注地泡他的咖啡。 「无趣的男人。」陶一凝坐到开放式厨房的吧檯前,表情一脸嫌弃道。 静待了片刻,看他压根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意识到激将法对这快石头来说可能起不了作用。 于是一改方才嫌弃的口吻,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可是我想过,就当你陪我过吧。」 「你这是什么逻辑?」章延舜疑惑反问。 谁知他仍是不领情,转过身来将一杯咖啡放置在她的面前,算是以此打发她了。 陶一凝眼看这块盐油不进的大石头,想着跟他说再多也是放屁,索性扫过台上的手机,点入某大众点评 app。 不紧不慢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先订个餐厅,我要吃我爱吃的。」 「到底是你的生日还是我的?」见状,章延舜无奈反问。 就知道这小吃货就是想借着各种理由去尝一些稀奇古怪又没什么益处的罢了。 「当然是你的,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她查找美食的专注依旧,嘴里却言之凿凿道。 「……好吧。」这致使章延舜顿时无话可说,只默默应答下来。 - 最后的结果便是如陶一凝所愿,在章延舜生日的这天,他们一同在樊歌市某家特色餐厅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陶一凝心满意足地托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走出了餐厅。 然而,在他们驱车回家的路上,陶一凝却开始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当章延舜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妥,转头看向她时,才发现她的脸庞已红肿得令人咋舌。 他满脸痛苦的神情,更难以抑制自己不去反覆用手抓挠身上瘙痒的部分。 她的急性发病程度使得章延舜都吓了一跳,迅速把车停在了一旁,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症状。 猜测她很可能是因为刚刚吃了海鲜导致皮肤过敏。 「舜,我这是怎么了,好难受。」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皮肤都瘙痒无比,伴随着头晕噁心的不适感,就连说话都有些无力。 眼看着陶一凝那痛苦的样子,章延舜眉头紧蹙,眸光里不禁流露出了惶惑的神色。 「别抓先忍忍,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迅速启动了车子,右脚勐踩油门扭转方向盘,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看上去不论是说话语气还是应对举措,章延舜都表现得十分冷静。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手脚已紧张得颤颤发抖,只是细微得连他自己都刻意忽略掉罢了。 在医院的急诊科一室内,经过抽血检查,结果不出所料,医生诊断陶一凝身上的红肿确实是吃了海鲜后导致的过敏症状。 幸亏摄入量不算太多,陶一凝目前的情况只是轻度过敏,还一再叮嘱日后得多加注意,需彻底杜绝虾蟹类食物,因为皮肤过敏症严重起来是有可能会危及生命的。 陶一凝听了医生所说的话后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不只对海鲜过敏,不小心吃多了还可能会丢了小命,这对她这个吃货而言着实感到后怕。 因此她的心里更是疑惑,转头望向身旁的章延舜诘问:「我对海鲜过敏,为什么你不阻止我吃海鲜?」 然而在那短瞬间,章延舜愣怔了在那儿,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而心脏尤为惊悸不宁。 此时,医生见状,便主动开口解答:「其实食物过敏这东西不一定是天生的。」 「有的人小时候没有,长大了反而对某种食物过敏,也是有可能的。」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听了医生的解答,陶一凝恍然大悟。 之后医生给陶一凝开了抗过敏的药和点滴。 到了输液室,护士替陶一凝扎好针头便带着她到了输液区找了个位置让她安顿下来,而章延舜则去了药房取药。 当章延舜取完药回到输液室,看到陶一凝病歪歪地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他不免感到于心不安,更内疚不已。 回到陶一凝的身边时,他脱下了外套轻轻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坐在了她的身旁让她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得她沉重的身体也能有所依偎。 至此两人静谧沉默了良久后,她大概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始终想知道答案。 于是起身抽离了枕着他的脑袋,狐疑地看向他问:「所以我以前到底会不会对海鲜过敏啊?」 闻见她的问题,章延舜心里再次格愣了一下,可怔然间,那一微小的神色便很快转瞬即逝,消失得不着痕迹。 继而章延舜也转头看向陶一凝,静静凝睇着她那苍白无力的容颜。 每次像这样望着她的时候,他的这双黑眸中总是不经意间透露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无奈,只是那细微得让人无从察觉。 随之两人对视了短短剎那,他便抬手轻轻拉过她的小脑袋让她继续枕在自己的肩上倚靠着。 淡声开口解释:「不会,你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要是知道,我又怎么会让你吃海鲜。」 最终得到了他确切的回答,陶一凝便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享受他给她带来的那温柔的抚慰和厚实的肩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 凌晨,两人从医院回到家后,被过敏折磨得浑身没劲的陶一凝,在回房间准备洗漱之前,还不忘提醒章延舜记得回房间里头查收他的生日礼物。 然而,当章延舜将陶一凝安顿好了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搁置在桌上那幅中号油画时,不免瞳孔微张,震惊不已。 似乎这副画给他带来的只有可怕的惊吓而非惊喜。 那是陶一凝亲手为他所画的侧面肖像画,画里他的面部线条轮廓硬朗而流畅,充满立体感的五官稜角分明。 要说画得最出彩的就是那双冷沉深邃的眼神迷离又神秘,时常板着一副脸容,处处映衬出一种阴郁,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爱笑的人。 给人感觉像是心里隐藏着太多难以尽说的心事,仿佛骤然而下的雨。 大概这样一副她看惯了的面容就是刻在她心里最深刻的他。 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章延舜记得失忆前的陶一凝曾眉飞色舞地对他说过,若是他日后在魔术界成名了,请他务必第一时间授予她肖像权,她便会为他精心绘制一幅肖像画。 待他有朝一日成为全球赫赫有名的魔术师后,那么连带她的这幅画也会变得价值千金,说不定能因此卖个好价格。 那时候章延舜以为这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曾料到,时至今日他在业界确实已经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魔术师,她即不忘曾随口说过的约定,兑现了承诺。 这不得不让章延舜真心怀疑,这一年来陶一凝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从刚开始时她对他处处防备充满着怀疑,到半年前,突然某一天她就跑到他面前问起关于她失忆前是不是很喜欢画画这一疑问。 当时的他也感到同样讶异,一时哑言,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最终确定她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事情也只是以他的随口编造,告诉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确实学过一阵子油画,可因为她的三分钟热度,画画这事儿在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样随口一答的忽悠下告终。 只是他没想到,陶一凝对于画画这件事似乎有着无比顽固的执着,尽管他试图打消她再次执起画笔的念头,但转个头她也还是在大学报了绘画班,一腔热忱重头学起,而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仿佛她的这一生不论发生多少次意外,失去多少次记忆,她的心仍然会和画画紧紧联繫在一起,没有办法放下,想舍都舍不掉。 第3章 魔术师 三年后 a 国樊歌市一个大型周年庆典活动现场,章延舜被活动主办方邀请作为演出嘉宾出席,工作任务是进行一个为时 15 分钟的魔术节目表演。 时至今日的章延舜,已是 a 国业界知名魔术师。 此前的他已在各地大大小小的魔术比赛中取得过许多奖项,但真正厚积薄发是在一年前的 a 国魔术节赛事中斩获了近景魔术金奖。 至此之后他一战成名迅速鹊起,被 a 国业界所认同,被观众所熟知,多少商业公益活动、节目主办方都争相邀请他出席活动演出。 表演开始的一刻,章延舜身穿一身极具野性气派的黑色休闲皮衣和白色休闲裤亮相。 几近完美的身形体态一如既往干净利落的黑色短髮,加上那双深如潭水的黑眸,每次演出都微微翘起嘴角。 那不可一世似笑非笑的神态,无一处不是在彰显着他自信而神秘的气质。 此后镜头跟随着章延舜一转来到舞台中央,舞台中早已安放好一个可以容下十个左右成年人的大铁笼,上面盖着一张完全可以掩盖住铁笼的大黑布。 美女魔术助手为魔术师打开笼门,章延舜迈着利落的大步进入了铁笼内。 在他缓缓抬起双臂的那一刻,两名美女助手也旋即关上了笼门并落下围布,似向观众预示着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即将发生。 也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铁笼周围火花四溅,两人随即用力一把拉下围布。 转瞬间,映入观众眼帘的是四个穿着性感的舞女,妖娆扭动着身姿翘臀跳着慢舞。 而方才明明进入了铁笼的魔术师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过后看完舞女们的慢舞,铁笼再被围布完全遮盖,「砰」的一声烟火四射后拉开围布,魔术师又再一次奇蹟般空降重现舞台。 随之舞台下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其中当然还包括在观众席前排,特意前来为章延舜捧场的陶一凝。 在继续完成了一个和随机观众互动的魔术表演后,章延舜习惯性向观众做出了那个优雅鞠躬退场的动作便转身离场。 此后章延舜回到试衣间换了白色 polo 衫和黑色商务休闲裤即回到活动现场后台,承办方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把魔术道具都收拾好搬回到了后台。 「谢谢,东西放下就可以了,我来收拾。」章延舜推来备好的带滚轮的超大魔术道具箱,礼貌颔首道谢,并示意工作人员把道具放到一边。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魔术道具,里面隐藏着太多魔术师自身的创造和商业秘密,那大概是职业魔术师都会有的职业病。 章延舜正收拾着东西,只见那个每次演出完,都会第一时间随着他从台前跟到幕后的陶一凝,正屁颠屁颠朝他跑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需要帮忙吗,大魔术师。」陶一凝跑到他的跟前,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就你这小身板能帮上什么忙,到车上等我吧,很快就好了。」 他上前柔声阻止,说完还摸摸她的脑袋瓜,示意她快去。 「哦,好。」她喏喏应答,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转身撤离。 三年过去,陶一凝已经 24 岁也即将大学毕业,可她依旧和四年前一样,除了那副小家碧玉的好皮囊可以骗骗人,内里还是个傻里傻气的小孩。 这让章延舜难免会替她感到担忧,有时他也会因此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自己总把她当小孩一般管教,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在陶一凝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身材匀称,穿着一身西服的男子与她擦肩而过。 因为看到了刚刚她和章延舜的交谈接触,于是不自觉又回头再次打量了女孩一眼。 随之他径直走到章延舜跟前好奇询问: 「jinseon,那是你女朋友吗?」 「是啊刘总,有什么问题吗?」章延舜瞥见来人是那个爱八卦的好兄弟刘彧辉,便没好气地回应他。 章延舜的这位好兄弟刘彧辉即是承接这次周年庆典活动的策划公司老闆,执行配合主办方筹划举办各种活动。 今天的活动他已经安排好交给了公司底下的得力员工去完成,他纯粹也只是过来现场看看,走走过场。 两年前刘彧辉与章延舜在一次大型公益活动中认识,初识他们相互欣赏志同道合。 在工作上刘彧辉帮助了章延舜很多,在后来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下接触多了,也渐渐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没什么,平日除了工作,交际应酬可免则免的大魔术师 jinseon,想不到你有女朋友啊。」 「而且原来你好这一款,可以呀你,还藏得挺严实。」 果然没一会,刘彧辉八卦的本性展露无遗。 「对啊你认识我这么久现在才知道,不好奇我女朋友是怎么来的吗?」 他眼见东西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便想要和这位八卦老友打趣一番。 「好奇啊,你说说。」刘彧辉两眼放光,忍不住好奇凑近,洗耳恭听。 「当然是我变出来的!」谁都知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回应。 这的确像是一个魔术师会说出来的话。 听完这样一个冷笑话,刘彧辉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话题是没法继续聊了。 于是话锋一转,说起正经话来:「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今天真的谢谢你的帮忙,约个时间下次请你吃饭。」 「以我们的关系,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章延舜抬手拍了拍刘彧辉的手臂道。 「好兄弟,下次有需要再找你帮忙。」 「当然。」章延舜痛快答应。 随后提手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时间不早,他更是顾虑到陶一凝不知是否有吃过晚饭。 「那我先走了。」章延舜向刘彧辉摆了摆手,表示赶时间就先走一步。 「好好懂的,不能让女朋友等太久了。」刘彧辉展露出那个滑稽标志性坏笑的小表情。 正当章延舜准备推着那个大大的滚轮道具箱离开之时,前方两个主办方的女工作人员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诶诶,jinseon 在那,还没走呢,你不是想要找他吗?」 发现她们要找的目标,其中一个女孩用手臂微微碰了碰身边的同事。 「我就想和他合个影,你说他会同意吗?」 「我怎么知道,你直接过去问他就好啦。」 两人到了章延舜的跟前,女孩还不忘推了推这位想拍照的同事,怂恿着她赶紧主动出击。 活动现场的后台,自然不会有粉丝能闯进来,而且其中一个表演前他还见过,所以章延舜一看便知道,这两个女孩都是活动现场的工作人员。 「jinseon 您好,我们也是这次活动的工作人员,刚刚我们有见过,我好喜欢你的魔术表演,能和你合个影吗?」女孩礼貌又不失端庄地提着请求。 「谢谢你的支持,但不好意思,我正赶时间。」章延舜不假思索,委婉拒绝道。 「哦……这样」见状,女孩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同事,紧接着又转移目光投向了刘彧辉。 像是在求助此刻能有个人出来解救解救她的尴尬。 刘彧辉大概是受不了女孩投向他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而且大家都相互认识的,所以便出面帮她解围。 「 jinseon,拍个照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几秒钟的事,我也一直想和你拍张照来着,但一直没机会,趁现在我们几个一起拍一张。」 闻见刘彧辉这么说,章延舜也突然饶有兴致要和他来一张合影,便淡声答应下来。 最后她们叫了现场的同事帮忙拿手机拍照,刘彧辉站在了章延舜左边,两位女工作人员则站在了他的右边。 手机咔擦一声,画面定格,留下了这样一张鲜有的,章延舜演出后在后台和刘彧辉的纪念合影照。 第4章 难得的合照 离开活动现场,章延舜一路推着道具箱,回到自己的灰色轿车前,并无看见陶一凝的身影。 他打开了后备箱,把箱子安放好后关好箱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但令他意外的是电话没有拨通,而且直接提示已关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他顿时眉头紧蹙,心里越发紧张起来,抬头环顾四周,正要迈开步子去找寻她之时,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路对面的不远处逐渐走近。 在后台时忙于工作,他并没有仔细留意今天的她穿了件什么衣服,有没有扎起马尾。 但不论她如何打扮,即便在茫茫人海中,章延舜也定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今天的陶一凝穿了一条粉色格子背带裙加白色体恤,而那头令她抓狂的自然卷,这些年她依然保持着半年烫一次直发的频率。 那头垂顺的过肩黑色直发仍肆意散落着,随性飘逸,怎么都吃不胖略微偏瘦的身材和章延舜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 还没等陶一凝走近,章延舜已经急不可耐上前叮问:」你去哪了,打给你怎么提示关机。」他的声音略有放大,分明有些许责怪的意思。 「我口渴,去了对面便利店买水。」陶一凝喏喏解释,紧接着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究竟。 再次抬眸时见章延舜已经转身按下防盗,往车子的方向走去,见此她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原来没电了,抱歉。」陶一凝熘进副驾驶座位后,再次解释。 语毕,她还不忘偷偷瞄了瞄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没等两人再开口交谈,他早已启动了车子引擎,踩下油门开车绝尘而去。 在章延舜沉默不语的这两分钟时间里,一向话唠的陶一凝也把嘴巴封得死死的,免得挨骂。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手机要确保 24 小时开机,如果发生什么事,手机也联繫不上,让我去哪找你?」 直到车子在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他才开始给她说教,说话的语气再平常不过。 「我知道了,今天就是在外面呆太久了,我以后充电宝保证随身携带。」 陶一凝总是这样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但却不见得哪样就真的能做到,从此没再让他担心过。 和章延舜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四年,她太了解他的脾性,虽然一开始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但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每次她知道即使真的是自己错了,他也拿她没辙,撒个娇卖个俏认个错再保证后,章延舜就不会再和她计较。 倒不是他有多害怕他会生气,而是因为多年前的那件事。 那时为了保护她这个因为人生地不熟而总是迷路的路痴,章延舜偷偷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 兴许是他也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自己的伴侣对自己做这种事,所以他事先压根就没有徵询过她的意见。 后来她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后和他大吵了一架。 而回到现在看来,当初又是她不允许章延舜再在她手机上安装定位。 但同时又会因为她的冒失而使得他时常无法联繫上她,所以每次他因为这种事而责怪她时,都使她心里不免会有些心虚。 「你吃饭了吗,现在饿不饿。」说教完后,章延舜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我不饿,活动开始前吃过了。」她又再一次偷偷瞄向他,见他已恢復平静她才放松下来。 因为相安无事和带着情绪的他真的是判若两人。 「好。」他低声回应。 「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她的手机没电,怕有别人有急事联繫,想登入微信看看。 「自己拿吧。」他淡声回应道。 陶一凝从主驾驶旁的手套箱里翻出了章延舜的手机,按了个六位数的密码快速成功解锁。 她自然知道他的手机密码,在他的面前,陶一凝没有秘密可言,所以在她的面前,章延舜也休想有。 陶一凝本想打开微信然后直接退出他的,登入自己的,但是微信界面一个备註为「辉哥」的联繫人发来最后一条新消息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照片发你,千万别让女朋友看到了】 回到家在地库停好车后,两人下了车,陶一凝一时间还无法从那条消息中抽离,心里有一百个问号,就连走路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走快点。」早已远远抛离她的章延舜催促道。 陶一凝见此提起步子小跑跟上他,在等电梯的空隙把手机狠狠摔到他的怀中。 「辉哥给你发了张照片,说千万别让你女朋友看到。」 她鼓着腮帮子分明有点生气,正眼都没有看他,只想听听他有什么好解释。 而章延舜点开微信,看到照片后付诸一笑,不过是一张合影,怎么就被刘彧辉说得他们俩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还恰巧被她看到,引起了误会。 「到底是什么,章延舜你给我老实交代!」 其实陶一凝根本都还没点开看是什么照片,因她一向不惯私自查看别人的信息。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要做到信任二字。 只是她觉得就男人之间那点破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她略带生气的再三追问,他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示意让她自己看。 陶一凝看到了照片,居然是一张几个人的合影,在活动后台,就是刚刚拍的。 而后她捧着手机,开始仔细观摩起这张照片来,两指揉搓着屏幕放大又缩小。 乘坐电梯时章延舜见她如此专注,便抬手揽过她的手臂将她护在身旁,很快抵达 6 层电梯门打开,他自然而然领着她往外走,动作一气呵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站你右边这个男人,就是辉哥吗?」 「嗯,之前有跟你提起过的。」 「哦,和你关系挺好的那个。」 「嗯」 「那站你左边的这俩美女呢?」 「活动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从电梯口到走廊再到屋子的这一段距离,她想问的也都问了,他该回答的也都回答完毕。 「哦,把你拍得还挺帅的嘛,发送给我吧我要收藏起来。」她这头说完,这头已经把照片发送到了自己的微信上。 「这有什么好收藏的?」他不明就里。 因为照片上除了他,对她来说其余全都是陌生人,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她保留的。 「不知道,反正觉得挺难得的。」她似笑非笑着回应。 平时陶一凝软磨硬泡都没能让章延舜和她一起多拍几张照片,所以心想这一次确实挺难得的,看来这位「辉哥」和他的交情可不一般。 第5章 「怪兽」男友 大暑七月,骄阳似火的季节,同时也是各大高校、莘莘学子的毕业季。 当然那也是陶一凝悬悬而望已久的,这四年间她盼星星盼月亮能快些到来的日子。 只因她一心觉得毕业就意味着她长大了、可以出来工作赚钱、颁布独立宣言、羽翼硬了能飞起来,可以脱离她那位「怪兽家长男友」的管束、从此放飞自我重生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即便是还在睡梦中她也能开心到笑出猪叫声。 离校的那天一早,陶一凝提前一天就在宿舍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在这之前已和章延舜提前确定好离校的时间。 为什么要和他确定好,当然是让他做柴可夫司机和帮忙拿行李,男朋友不就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也只有每次在这种男友尽其用的时候,才使陶一凝的心理能稍微平衡一点。 同寝室的好闺蜜陈诗妤也是在这一天离校,两人还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因为毕业了必须得有点仪式感好好庆祝一下。 来到大学时为了方便,章延舜直接把车开进了,在陶一凝所住的那栋女生宿舍楼停了下来。 陶一凝收拾好的行李除了一个大行李箱,居然还有两大个行李袋,她也愣是出奇,本来以为没多少东西,但收拾起来就感觉怎么都捡不完。 最后还得问陈诗妤借了一个大的行李袋子继续装。 但其实陈诗妤比她的东西还多,只是这个败家娘们什么东西都不想要,也懒得扛,扔的比带走的多,最后扔到就剩下轻身简从一个行李箱。 话说她自己败家就算了。 在陶一凝开玩笑说她「小富婆就是不一样,收个行李都可以这么败家。」 她还不客气地反击调侃道:「哎呀我这只单身狗哪像你这么好命,有男朋友可以使唤,等下我得自己把这些东西运回去,还要扛上楼,败家一下我怎么了。」 败家败得还有理了。 最后陶一凝扛着两袋大行李踉踉跄跄地下楼,还得分开两次上下楼才拿完,这对一个女生来说简直要折腾死了。 然而在他们一同开车回到家后,在后备箱下行李时,陶一凝正要过去准备拿一件,心想一个人肯定拿不了这么多。 待她磨蹭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只见章延舜早已把行李都卸下了车,利索地抽起一袋稍大的行李挂到行李箱手杆上。 另外两袋直接提在手上,最后拖着行李箱,就这样轻而易举、扬长而去。 独自留下陶一凝还在原地傻愣着,她回头想想,比起他平时鼓捣的那些沉甸甸的魔术道具和道具箱其实这点行李也只是九牛一毛罢。 感觉似乎有章延舜在的时候就没她陶一凝什么事。 被现实打脸的她这一刻才明白陈诗妤说的话是多么有道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调侃她是败家娘们了。 「谢谢,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男人啊。」 上楼后她瞥见几件行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房间,颇为满意地感嘆了一下。 「不错不错,这男人好使好用啊。」其实这才她心里的那句潜台词。 下午四点,因为章延舜刚好回工作室,便开车顺带将陶一凝送至中天广场,陶一凝和陈诗妤就约好了在这边吃饭。 中天广场是集大型购物中心、甲级写字楼、高档住宅、娱乐餐饮、观光休闲等为一体的城市综合体,俗称商圈。 因为想玩想吃想要的都应有尽有,所以这种城市商圈一直非常受年轻人的青睐。 「别玩太晚了早点结束,今晚我来接你,还有事情要和你说。」他在路边停好车后,拉上手剎,正经八百地对她说。 「好,知道了。」应声后她才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心想会是什么重要的事神秘兮兮的。 最后陶一凝没有多问也没有拒绝,只因她深知章延舜的脾性,在对于「接她回家」的这件事情上,他似乎有着一股执念,特别是在晚上,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此后直至看着她等到了陈诗妤,两人一起进入了广场大楼,章延舜才放心启动引擎驱车离开。 广场大楼内,陶一凝和陈诗妤两人先是去了百货商场,陶一凝一直想要买两套衬衫西裤类的正装,为接下来的找工作面试做准备。 在陈诗妤独特眼光的帮助下选好两套符合她气质的白衬衫西裤和套裙后,她们就准备去吃晚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晚上吃饱喝足,诗妤正想着下半场要找点什么乐子,恰巧收到一个同班同学的的邀请,她两眼放光,嘴角微翘,像是已经找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凝,待会吃饱了我们去浪吧,今天晚上班里的同学在隔壁 ktv 包了个大房间聚会。」她兴致满满地说道。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陶一凝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意兴阑珊地拒绝。 「干嘛不去呀,我都答应了。」结了帐两人走出餐厅,陈诗妤不死心继续追问。 「已经九点多了,家里门禁十点。」她也不多做掩饰,直接解释道。 「什么家里还有门禁?」陈诗妤眨巴着大眼睛,疑惑不解。 「我男朋友不许我晚上超过十点回家,而且到点他会直接过来接我的。」 陶一凝感觉自己什么老底什么秘密都被掏出来了。 要不是她和陈诗妤熟又是非常好的朋友,她才不会说,因为毕竟这种事在她看来还挺丢人的。 「天啊,你男朋友管你管这么严?怪兽男友?」她很是惊讶。 两人到冷饮店买了两杯水果苏打,陶一凝插好吸管后递给了她一杯。 「所以才这么想快点找到工作啊,工作后我就自由了!」陶一凝委屈巴巴道,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泪来。 入戏后还不忘先吸一口冷饮。 「那你就没有试着反抗?」 「没你说的这么可怕啦,就是管得比较严,对我还是很好的。」喝了冷饮,陶一凝便回到了正常状态。 一旁的陈诗妤还真看不出来她有多委屈了。 「嗯这个我倒看得出来。」 陈诗妤捏了捏下巴回想了下,平时听着一凝和他聊电话,让他帮忙办点什么事都从来没有推脱拒绝的时候。 其中一次知道她不舒服半夜三更跑到学校来带她去医院的事让她最为深刻。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你好像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他。」 以至于陈诗妤就更好奇更想多了解关于陶一凝和她的那位「怪兽男友」之间的事了。 「魔术师。」她淡声回答。 两人散步走到了河边,这里是围绕着中兴广场边缘上修整出来的一条河边小道。 河边护栏是白色平滑的石泥,木质做成的走道,地面上安装好一盏盏暗黄色地灯,只够看清眼前悠然散步的路,河水像黑得发亮的丝绒,在宁静的夜里泛着幽光。 「难道你男朋友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叫 jinseon 的魔术师?」沉默了许久,陈诗妤才恍然大悟。 「嗯?你怎么知道。」陶一凝有些意外,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向她说过过关于章延舜的事。 「我看过他的现场表演,好帅!」 陈诗妤知道后激动不已,抓起她的手臂勐烈抖动着。 致使她的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两人在河边聊得像两个傻瓜。 见陶一凝快要被她晃晕了才停下来继续详说:「虽然没和他正面见过,但平时他来学校找你很多时候我会刚好看到,难怪感觉这么眼熟。」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 「所以一凝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现在有多火啊,你还嫌弃他,好意思?」陈诗妤的态度是瞬间 360 度转变。 至此陶一凝已无话可说,无奈地抬眸望向天空暗自感嘆,长得帅加一场表演就把她给收买了,刚刚是谁说人家是怪兽男友的? 「对了他待会不是要来接你吗,让我蹭蹭车坐吧,我要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 「呵呵……好好吧。」 此后陶一凝给她的「怪兽男友」打了一通电话,和对方确认好现在可以过来并顺便送送陈诗妤那个疯婆子回家。 15分钟后他准时抵达中兴广场一层大门对出的路段。 远远的看到车子在路边停下,她反应迅速拉起陈诗妤上了车。 「你好。」上车后,坐进后座,陈诗妤小心翼翼地向章延舜打招唿。 「你好。」他同样礼貌回应。 见两人都扣好了安全带,随后他不疾不徐启动引擎,驱车离开。 过了一会后,陈诗妤只觉车子里的氛围异常的静默。 自带话唠属性的她便按耐不住,喏喏诉说:「章先生,好巧,晚上吃饭和一凝聊起才知道原来我有看过你的魔术表演,真的太棒太有型了!」 说话时她特意向前排凑近了些许,提高了声线,生怕两人听不见她说的话似的。 「谢谢过奖了。」 章延舜还是专心看着路况开着车,只礼貌淡声回应道。 看过他演出的人大概很多,只是恰巧有个是陶一凝的朋友,一点不足为奇。 但是没过一会,他灵光一闪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陶一凝忽而又补了一句:「看来你这位朋友不错,比你有品位多了。」 「什么啦。」 陶一凝感觉真是无辜极了,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都能被调侃一番,这是不是就是俗称的躺着也中枪。 闻声,在后头的陈诗妤忍俊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两口子真逗。 就这样,她的「疯婆子」闺蜜和她的「怪兽」男友,在这样的「巧合」缘分之下算是正式认识了。 其实陶一凝心里还挺不服气的,如果放在平时被章延舜这么逗弄,她肯定会不客气地反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今天碍于陈诗妤在场,就先放他一马吧,感觉被别人看到他俩最真实的相处日常,未免有些失礼。 第6章 星洲航空 两人回到家后已经是十点多,陶一凝就先去了洗澡。 而章延舜换上了居家服,便走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后随手拿起放置在桌上的平板电脑点入了一个新闻 app,一边无聊地刷着新闻一边等她。 虽然已经定居 a 国四年,但他还是会偶尔上 c 国的网站,关注 c 国的新闻动态。 他百无聊赖地在社会新闻分类中浏览着,看了几条社会时事新闻后便感觉无聊了。 然而正当他想要从屏幕底部划过退出之时,一条显示在屏幕底部的新闻,剎那间摄入了他的眼帘。 【因绑架案痛失爱女,四年苦苦找寻,至今仍生死未卜。】他心头一紧,勐地坐直了身子脸色骤变,瞳孔聚焦死死盯着新闻标题逐渐放大。 至此章延舜抬眸,顿了顿随即手指轻触点开了那一则新闻。 新闻先是简单报导了四年前一宗绑架案的来去脉,最后附带一则寻人启事,贴上了当年被绑架的女孩的基本信息。 章延舜一直都有关注着这起案件,四年了,被绑架的女孩家人仍旧执着找寻着她,从未放弃。 当陶一凝洗完澡出来,见章延舜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平板,看似感觉有些刻意。 因为平常两人晚上回到家或吃过饭后大多都各忙各的,今天他的动静像是在刻意等她。 她蓦然想起他今天提及过有事想要和她说。 章延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平板,以至于陶一凝洗好澡出来了,他也并无察觉。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想一探究竟他到底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她好奇凑近,瞄了瞄他手上的平板。 「没什么,随便看看。」他低声应道。 刚刚所浏览的页面也早已返回。 陶一凝瞥见是一些社会新闻,她向来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自此便不予深究。 转眼又把注意力转移回到章延舜身上,「你不是说有事想和我谈?」 「嗯,毕业了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他开始谈起正事。 「还没有,离校前我面试了好几份工作可是都没成,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了。」 说到这一话题,她瞬间愁眉苦脸,整个人瘫软无力地依偎在他的身旁。 「工作可以慢慢找,主要是你现在毕业了没有了身份,就不能继续留在 a 国。」 「所以我才想快点找到工作拿工作签证啊。」她细声嘀咕道。 「但有一点你要知道,就算你找到了工作,工作签证也不是说申请就能申请到的。」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遣返回国了?」她勐然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五年前章延舜按计划移民出国定居,而她则是办理的留学签证。 如今大学毕业,她的留学签证也到期了,原本以为这只是找份工作就能解决的事,不曾料事情似乎比她想像中要棘手得多。 「嗯哼其实,有一个简单快捷的办法。」他一字一顿,喉咙嗯哼了一下,貌似这一方法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 「和我结婚。」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和我结婚」。 说了半天她才弄明白,原来章延舜不是担心她找工作的事,而是在考虑她如何继续留在 a 国,最主要的是还美其名曰以此顺势逼婚。 虽然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但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以这种方式拿到居留权。 陶一凝抽离了粘和着他的脑袋,争辩发话:「可是,为了拿到居留权而结婚,这样你不觉得有欠妥当又别扭?」 「有什么不妥当?又不是假结婚。」 「不是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悄然深唿了一口气,沉默不语也没再看她,明显有些不悦。 而陶一凝倒不是不想和他结婚,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她才刚大学毕业,工作都找不到,又谈何结婚? 「我可找不到工作诶,你也敢娶啊,不担心要养我一辈子?」见状,陶一凝开始撒娇卖俏,有意玩笑道。 「你敢嫁我就敢娶。」他转头笃定的眼神看向她,两人面面相觑,眼光交错。 再这样下去,有那么一秒钟,陶一凝感觉自己真的会就这么彻底被攻陷,她内心百般挣扎着。 不行,这不符合她早给自己设定好的职业女性人设,下一秒便在脑海中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好啦不开玩笑了,万一我真的拿不到工作签证,我们再考虑走那一步好吗?」她十分委婉地提议道。 「嗯。」至此他也只好答应下来。 「咦,等一下,让我看看。」 在陶一凝粘着章延舜的过程中,他放置在大腿上的平板,因为人脸识别自动解锁,而此刻她也恰巧瞥见了一些什么内容是她饶有兴趣的。 至此陶一凝二话不说取过平板。 那一刻,章延舜的内心似瞬间拉响了红色危险警报,很是错愕又紧张。 但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转过头去静静析微察异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他喜怒从不轻形于色,但是陶一凝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表面毫无波澜,但内里,身体的每一条神经线早已紧绷难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航空公司招聘启事,星洲航空有在招聘乘务员。」正注视着平板的她,脸上浮现出的是新奇的表情。 「你想去应聘?」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道。 「嗯,挺感兴趣的。」 「不行。」他不假思索反对。 「为什么?」她疑惑不解地追问。 「做空乘作息时间不规律,休息也没定时。」他解释。 「那你让我做你的魔术助理吧,你最近不是忙不过来,打算招个人帮忙。」她突发奇想,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不行,你不合适!」他慢条斯理,再次毫不留情地给她投了否决票。 「怎么又不行了,哪里不合适?」 「好我给你分析分析。」 眼看着陶一凝死不瞑目的样子,他一本正经道:「一来,做我们这行很辛苦,你看你弱不禁风的,能顶得住吗?」 陶一凝闻后一脸不服,正想开口反驳。 可没等她说点什么,就被章延舜毫不留情打断了,「二来,你看你平时做事笨手笨脚的,玩魔术最基本的是什么?」 陶一凝见此微微张口又想说点什么,但都没等她发话,又被对方无情插话质疑:「心灵手巧!你有吗?」 此时的她只是憨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理屈词穷。 「三来,为什么在一旁协助魔术师完成表演的都是漂亮身材好穿着性感的美女?」他又给她抛出了一个奇特的问题。 「对呀,为什么?」她一脸懵然,对于这个问题她也蛮好奇的。 「笨蛋,因为要引开观众的注意力!」 「哦,所以呢?」 「所以就你这……脸蛋嘛还算勉强过得去。」章延舜抬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的目光停留了一小会。 紧接着视线从脸蛋顺延而下,在那女人都应该额外凸显的部位有所停留,挑了挑眉仔细打量了一番。 「但身材……」 眼看着他那丝毫不必掩饰,盖都盖不住的嫌弃表情。 陶一凝差点没被气死,一手打掉了他的手后气鼓鼓道:「所以我既吃不了苦、笨手笨脚,还又丑又没身材,那你还娶我干嘛呢,真是太为难你了啊。」 「嗯不错,还是有优点的,挺有自知自明。」他不以为然,继续逗弄她。 他觉得日常里偶尔这样欺负一下她是件有趣的事。 「章延舜你信不信我咬你。」说完,陶一凝就真的抓起他的手臂,哪里的肌肉块头最大,就往那狠狠地一口下去…… 而后便是他唿天抢地的惨叫声和不断认错的声音,觉得他疼得差不多了陶一凝才愿放他一马。 - 于是到了第二天,陶一凝就真的开始着手准备关于应聘星洲航空乘务员的事宜。 她先是在星洲航空的官网上查看了报名的一些硬性要求,发现不论是年龄身高学歷或口语能力等专业水平自己都正符合。 之后她认真地在填好报名表然后提交,还不忘顺手将这条招聘信息发送给陈诗妤,让她也一起报名。 两天之后,果不其然,陶一凝和陈诗妤两人都接到了星洲航空人力资源部通知面试的电话,让她们做好面试和笔试前准备。 尝到了希望的甜头,陶一凝瞬间感觉自己全身斗志昂扬,能量爆棚,她开始上网搜寻资料,航空公司的一些面试流程,通常都考的什么内容等,做了充足的准备。 第二天陶一凝早早做好准备,穿上之前买好的正装套裙,画上淡淡的妆容,和陈诗妤两人准时到达了星洲航空集团总部。 应聘初试,因为都是些最基本的口语能力、言谈举止,身形体态等的测试。 这些对于陶一凝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比较便顺利通过了。 应聘复试就安排在了当天下午,内容是笔试和正式的单独面试。 因为再此之前已做足了充足准备,陶一凝对自己复试的表现还算满意。 走出星洲航空总部的陶一凝瞬间感觉松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天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之后两人索性把这件烦心事抛之脑后,一起去欢乐时光胡吃海喝了一通。 只是让两人始料未及的是,都不必等待翌日,当天下午她们便一前一后接到了星洲集团人力资源部复试通过的通知,让她们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前来同一地点参加终审。 接到通知后两人喜出望外开心到不行,当场抱在了一起,女孩那刺耳的尖叫声还引来了不少路人异样的眼光。 兴奋过后,待她们冷静下来,便开始考虑终审的难题,两人最后去了一家网吧,又开始全程投入搜寻资料打底。 在第二天陶一凝正式终审面试时,被问到的问题和预计的大同小异,所以以至于她在面对集团高管领导层们回答起问题时是那样的自信满满、得心应手。 再加上她那姣好的面容,时刻保持着自信纯粹的微笑,端庄自然的体态,使她在领导们心目中早已加多了不少分,大部分领导都默默满意点头。 陶一凝多少懂一些察言观色的伎俩,眼看着这一状况,她心里暗生欢喜,看来这次总算有戏。 但没等到她偷乐完,突发状况便发生了,其中一个领导好奇地问起她比较隐私的感情问题。 「陶小姐,目前你的感情状态如何,是否有交往对象?」坐在边上的一个中年领导发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您好这位领导,我目前未婚未育,有一个稳定的交往对象。」她如实回答。 「因为做空乘人员工作时间非常不确定,有时可能会连休几天,有时又可能连着几天都在飞机上,可能几天都回不了家,你觉得这样会对你的家庭或和交往对象之间感情会有所影响吗?」 「因为我目前未婚也没有小孩,所以可以比较放得开去做自己想做的工作,至于交往对象我觉得问题不大,目前近期三两年内,因为是事业拼搏期,我们都还未有结婚的打算。」 「他偶尔也会需要出差,一去就是一两个月也都有过,但是我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而且他非常尊重我,支持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陶一凝自然随心侃侃而谈,说了一堆超级官方的陈词滥调。 说完她都想伸手扇自己嘴巴,说的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明明她的交往对象是那么的独裁又霸道,并且就前两天还逼婚和反对她应聘空乘来着。 「那真不错,你找到了一位很好的交往对象,年轻真好啊。」听着陶一凝说得天花乱坠,那位中年大叔领导微笑着忍不住感嘆了一下。 随之各别领导也被他所说的那句「年轻真好」耳濡目染,也都微微泛起笑容。 是啊,年轻真好。 就这样陶一凝完成了终审面试,起身离开了面试室。 最后的结果似乎没有什么悬念,陶一凝顺利拿到面试通过的通知书,当然拿到这份通知书的还有陈诗妤和其余的六个一同参加面试的应聘者。 拿到通知书后,陶一凝直接扫视过后面的内容,才发现竟还有最后一环体检和政审的环节,这两项都通过了才算是正式被录取。 至此她不禁暗暗感嘆果然是大集团公司,麻烦事儿都特别多,不过这么一来她的 a 国工作签证的难题也总算得以完美解决。 和陈诗妤分别后,陶一凝立马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章延舜发送了一条消息,告知他这一好消息。 第7章 狗头军师 一个星期后,陶一凝和陈诗妤按时抵达星洲航空总部的航空模拟飞行训练中心报到。 在这里她们即将要面临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培训。 虽说终于排除万难通过面试审核,但在实习期的这段日子想必也是艰苦又难熬的。 好在培训期间也同样有实习工资发放,并且正式上岗后就可以让公司做担保申请工作签证了。 想到这里,陶一凝觉得就算此次培训再苦再累也必须得咬着牙挺过来。 就这样,艰苦又枯燥的培训很快过去了一个星期。 原本陶一凝以为,虽说空乘培训是封闭式管理,手机也是每天培训结束,休息时才能碰到,但至少每周周末都会放假可以常回家看看。 只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这么一走,再和章延舜见到面会是一个月后的事。 这一个月里,总有各种原因和理由阻挠着他们相见。 第一个星期是为了学习,怕下周的考试应付不来,所以唯有牺牲周末放假的时间留在训练中心宿舍挑灯夜战,将勤补拙。 第二个星期因为章延舜出差了,人已在外地,她回到家也是独守空房,着实没有什么意思。 而第三个星期,则是因为国家法定假日调休,周末只放一天的假,训练中心在郊区,离他们在市中心的家有十万八千里远。 她不想来回折腾,于是就放弃了,还不如用这一天时间好好学习应付下周的例行考试。 等到终于快要熬完第一个月的培训,上完今天周六的培训课,她们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放松一下的小长假。 两人前一天晚上还因此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中午时分,陶一凝和陈诗妤两人在训练中心食堂吃饭时。 看着一声不吭,吃着饭还要边刷手机的陶一凝。 陈诗妤不由调侃道:「就中午这么点休息时间都不放过,你是没有手机会死星人?」 「就是一天除了培训结束后就这么点时间能看看手机,当然不能放过!」 闻声,她依旧专注,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饭,现在还一边回应陈诗妤,可谓是一心三用了。 其实陶一凝并非是一有时间就得玩玩手机的人,她是在看章延舜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今晚有演出没法来接你,自己坐车注意安全,活动结束就回家。】【知道了大忙人,放假什么活都不许接,必须好好陪我。】【大小姐,周末和节假日是最忙的时候你知道的,我尽量好吗。】【好吧ヾ(′a『)ノ】 她和他的微信聊天界面就这样只停留在她最后回復的「好吧」两字便无疾而终。 至此陶一凝把手机往桌上随手一放继续专心吃饭。 「放假这几天准备做点什么?」见她终于肯放下手机,陈诗妤有意闲聊起来。 「没什么啊,就在家摊尸做个宅女,还有学习,好多空乘重点知识要背!」 「难得放假在家宅着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你亲爱的居然不带你出去玩,人做魔术师他做魔术师怎么他这么不懂浪漫!」 陈诗妤听后显然有些惊讶。 「他忙到都懒得搭理我,而且都老夫老妻了还浪什么漫。」她漫不经心道。 「你们都一个月没见面,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我也很淡定啊,为什么不淡定?」她反问。 「你要当心,男人和女朋友分开久了,没人管着他就野了。」陈诗妤一本正经的样子提醒着她。 而陶一凝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见手机屏幕亮了,转眸一看是新消息的通知提醒,她顺手拿起手机解锁打开了微信。 原来是章延舜时隔数分钟后回復了文字消息,简简单单的一个「乖」字,除此之外并无更多。 大概是在忙吧,多打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也没有打算再发送消息过去打扰他,不然他看到消息又会抽空回復。 而在下一秒,她看到了朋友圈标志处有个红点,便和往常一样习惯性点进去随便看看,随之第一条某人的朋友圈当即摄入了她的眼眸。 她睁大了眼睛反覆观摩着赵沫里发的那条朋友圈:第一次和大魔术师 jinseon 同台演出,预祝我们成功!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了,害羞(ps:第一次大型活动现场演出) 文字下方还配了一张背景在活动现场后台,她是自拍视觉,而章延舜在后方不远处侧身检查着魔术道具的合照。 赵沫里,是章延舜前段时间刚请的魔术助手,他口中所说的能站在一旁协助魔术师完成表演,美貌与智慧并重、且身材好还心灵手巧的美女助手。 在陶一凝眼里赵沫里根本就是一只妩媚的妖精,连说话都嗲声嗲气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么看来对于魔术助手这活,她确实不合适也不靠谱。 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赵沫里那妖精的微信,她临出发培训前,赵沫里硬是要加她为好友,说是以后方便联繫。 「你这乌鸦嘴,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轻嘆,把手机递到陈诗妤跟前,示意让她看。 「什么啦?」 陈诗妤接过手机看完那条朋友圈后不禁惊唿: 「哇这妖精,啧啧啧,她就是你男人招的新助理啊?」 「昂。」陶一凝回应她的语气都有点阴阳怪气了。 毕竟她很不想承认章延舜的什么眼光招了个妖精助理,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事实。 「真骚,第一次演出,都还没成呢就要发朋友圈高调炫耀,还写得这么露骨。」陈诗妤撅起一侧嘴角,一脸鄙夷不屑。 「别提了,我已经饱了!」陶一凝说完,胃部随之打了一个饱嗝,很是配合。 「那你还在做什么?」陈诗妤愤愤不平激动道。 「做什么?」她嘴巴微张,呆头呆脑地反问。 看来面对这种事情,她完全就是个护夫小白,毫无经验可言。 「当然是去踩她的场,宣示主权啊,让那妖精知道你可不是好惹的。」 「就算你再相信你男人,也不能低估这妖精的勾魂功力。」她侃侃而道。 此刻的陶一凝只是呆若木鸡似的看着眼前这个仿似头戴光环的女人,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说话这么有道理的,差点都想聘请她做自己的军师了。 「对,下午培训结束就直接杀过去!」 半响,陶一凝从陈诗妤的惊艷中回过神来,仿佛一言惊醒梦中人。 从她那拿回手机轻快敲击着屏幕键盘,给章延舜发送了一条文字消息。 【演出时间和地点发我,今晚过来找你。】 - 晚上,陶一凝抵达卓悦文化艺术中心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想必活动已经开始了,她没有给他打电话或发消息,怕在关键时刻会打扰到他。 她走近场馆大门,只是伸长脖子往里头瞄了瞄,都没有想要进入的意思,就被大门的保安叔叔截住了。 称活动已经开始,请她出示门票,否则不得入内。 她只好尴尬地笑笑撒手表示自己不是要进去,随后转身远离大门。 没过一会后,她面对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眼看时间还早活动也才刚刚开始,决定还是先去填填肚子。 随即到附近的便利店点了一些小吃和豆奶。 天气太热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吃饭, 在她走出便利店回到场馆的短短路程中,在路边意外发现了他的车。 由此笃定他还在场馆内且并未离开,这才使她安安心心的继续等下去。 于是陶一凝在车子停靠的路边人行道上找了个花基,用纸巾擦了擦便坐了下来。 随后从小背包里掏出驱蚊水,往小腿和手臂还有围绕自己周围喷了喷。 最后取出蓝牙耳机戴上,发现电量不多了再取出充电宝,边充电边看剧,看样子是一副准备好要打一场持久战的架势。 而就这样快两个小时过去,电影都已经看完了,塞着耳机的耳朵都开始有所不适。 充电宝热得感觉都快要爆炸,她吓得赶紧取下了耳机和拔掉了充电宝。 背起小背包起身走了两步,眺望中心大门的方向也已经偶有伶仃几人陆陆续续走出场馆,但楞是不见章延舜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的节目被安排在整个活动的什么时段,如果是压轴出场,那她不是得等到花儿都谢了。 这时候等得抓耳挠腮的她便不由自主抱怨起陈诗妤来,提起手机要给她发消息。 陶一凝:【我七点多到的活动场馆,等到现在都没等到他俩出来。】陈诗妤:【你干嘛在外面等,进去找啊笨死了。】陶一凝:【我没门票进不去。】 陈诗妤:【你打电话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陶一凝:【不行活动早开始了,怕打扰到他。】陈诗妤:【那就等着吧,你这个不争气的女人。】陶一凝:【我现在是又累又无聊还被蚊子咬,你说我管她作什么妖呢,一早回家吃饭洗澡躺床追剧不香吗?】陈诗妤:【这女人真没志气,你就耐心再等等,等到了你肯定不后悔,说不准还有好事发生你信不信,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陶一凝:【狗屁胡扯!】 陶一凝成功编辑了最后四个字发送出去之后不禁翻了个白眼。 这狗头军师,明天就把她给辞了。 第8章 这件事 至此,陶一凝深唿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刚刚的花基边上坐下,又喷了一遍驱蚊水,戴上耳机。 这次是听歌,一百来首好听的歌轮流播放,听到手机爆炸也得听,就不信等不到他出来。 然而没过一会,陶一凝就听歌看资讯完全入了神,以至于章延舜和赵沫里推着大号道具箱出来了她都懵然不知。 还是两人把道具箱一同抬进后备箱后,章延舜敏锐的余光撇到他的两点钟方向,人行道边上安安静静呆着的那熟悉的身影。 路边每隔二十多三十米就有一盏路灯,但并不是十分明亮,昏黄的灯光下照耀出她一脸的幽暗静谧,还燃亮了她那份炙热又无奈的等待。 真是应了那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就这样静静地在不远处凝睇着她,温柔难抑的目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禁停驻多看了一眼,片刻后他提起步伐向她走近。 她无意间的眼光撇到有个黑影渐渐向她逼近,勐然抬头,这一刻才发现那个让她等到心烦意燥的人,此时此刻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 章延舜在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坐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给过你车子的后备钥匙。」 「怕弄丢,没带在身上。」她倏地转换了表情,扁起嘴感觉都要挤出泪来。 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话语气委屈极了。 在他面前的陶一凝就是个爱演的戏精。 「起来吧。」他牵起她的手,示意要拉她起来。 陶一凝随着他的牵引站起身,但没完全站直,她便两手环扣住他的脖子索性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 直唿道:「哎呀不行,我腿坐麻了走不动了。」 而他也压根没有究其真假,直接像抱小孩似的托起她就往自己身上挂,完成了树袋熊式的拥抱姿势。 陶一凝也丝毫不觉得害臊,心安理得又任性的折腾着他,谁让他要自己可怜兮兮的在路边等了他一个晚上呢。 「你瘦了,培训很辛苦吗?」他就这样抱着她,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别提了,简直魔鬼式培训。」 待她回答完,他已经抱着她走到车子旁,随后半弯下腰把她放下。 「沫里姐。」见赵沫里还站在那儿捨不得走,陶一凝装腔作势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唿。 「一凝,怎么今天刻意跑过来了。」她勉强挤出一丝好脸色问。 「来看你嘛!」陶一凝装模作样回应。 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句彻彻底底的假话。 「今天辛苦了,没什么事先回去吧。」在一旁的章延舜突然发话,说话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好,那我走了。」赵沫里正想转身。 片刻后,停驻了脚步又道: 「对了,c 国电视台魔术顾问那活,他们开出的条件很不错,别急着拒绝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她认真的和他提了一下某件公事。 章延舜闻后本就冷冽的脸上同样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沉声简单应了一句「再说吧」以后,这个话题就再也没法接下去,至此赵沫里也只好真正转身,拂袖而去。 待赵沫里离开,两人上了车后,陶一凝当即好奇追问:「我刚刚听到沫里说什么,c 国的工作?」 「嗯,c 国一个电视台为了做魔术类综艺节目,要请魔术顾问。」他一边专心开着车,一边解释。 「节目拍多久就要在那边待多久」 「是啊,为期大概半年。」 「那你要接吗?」 问了半天,其实这才是陶一凝最想要问的。 「不打算接。」他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啊,c 国的工作耶。」陶一凝满脸不解。 一提到 c 国她总是两眼放光,心心念念的。 那个她土生土长的国度,因为她一心觉得只要回到那里,就可以找回她那些失去的记忆,被偷走的时光。 见章延舜默不作声,依旧目视前方专心驾车,仿似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于是她继续穷追不捨:「接吧,我跟你一起回去,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回去看看的吗?」 「半年时间太长,把我之后的工作计划都打乱了,还有你不是才刚入职航空公司,就要请长假,还是直接辞职?」 其实此刻的章延舜真的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纠缠下去,于是一语中的,把难题抛回给她,让她知道该好好考虑的应该是自己的处境。 「对哦,熬过了培训,我也才刚入职,这么难得的机会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对此陶一凝单手托着下颌思考着。 发现自己的想法确实行不通。 章延舜瞥到她还低头思索着,怕这个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孩真的会为了回国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想到这里,他急切地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出差是去工作,没有时间陪你故地重游,你不是小孩了不能再这么任性。」 语气坚定又决意。 「所以你不接是因为怕我吵着要跟你回去吧,就嫌我碍手碍脚嫌我烦。」 看着在平日里很多事情都能依着顺着她的章延舜,在这件事情上竟如此决绝无情可讲,她心里像被针扎似的蛮不是滋味。 「不是,我是放心不下你。」章延舜连声解释。 没想到她会因此生起闷气。 不料下一秒陶一凝听了那句话后更是瞬间愀然不悦,忍不住要翻出旧帐。 「放心不下我?之前出差你不也去了三个月,怎么就不见你说放心不下我?」 平日里脑容量只有 64k 俗称金鱼记忆的陶一凝,对于这种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 果然女人还是世界上最记仇最爱翻旧帐的物种,切记要当心。 「不是,一凝……」对此他百口莫辩,无奈居然鲜少的被她怼得无力反驳。 毕竟她所说的话的确属实。 「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这么久不见面难道你都不会想我的吗?」陶一凝得理不饶人,开始撒泼耍赖。 转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抿起嘴嗔怪的语气声音娇柔至极。 此时此刻章延舜的心是彻底被她那娇柔作态的样子给折服了,身体某处莫名燃起的燥热火速涌上心头。 而后放眼眺望用一秒钟的时间找到一个路边的车位,随即动作利索用力脚踩油门转起方向盘将车子开到那儿勐然煞停。 下一秒便将车子精准的停在了车位上,最后拉下手剎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次轮到他心里像被针扎一般,哪哪都不是滋味,麻利的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微微俯下身子,贴近了一旁的女人。 「你是不是想我们现在就做这件事?」 他俊逸冷冽的脸与她近在咫尺,两人四目相对眼光相互交错着。 深邃的眼眸凝眸细视着眼前的人,扑朔迷离柔光满溢,声线低沉沙哑还带着玩味与撩拨。 「不是啊,做……做什么事?」她连忙摇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想吻她,但听到他说的话后细思极恐,诡异的第六感瞬间浮想联翩。 :「那我们回家再做。」他低语道。 说话时轻唿出的温润气息,在她的脸庞萦绕,甚是撩人。 说完,摆正了身子,重新扣上安全带,松回手剎再次发动引擎,把起方向盘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此时的路程离家里大概还有几公里的距离,因为夜晚时分,车辆骤减路况畅通,他以每个路段规定的临界时速风驰电掣在路上飞驰着。 陶一凝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个开车法,难免有些心慌气短,牢牢抓住车顶前扶手,想让他开慢点却又不敢吱声。 回到家,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好车后,章延舜便拽起陶一凝的手一路拉着她上楼,走路健步如飞急不可待。 而陶一凝也别无他法,任凭着他有点霸道蛮横的牵引与拉扯。 眼看着他凌厉依旧,但同时又灼列满盈的眼光,她再傻也大概能猜到,他即将想要做的这件事是什么。 直至走出电梯,陶一凝感觉手被拽得有些疼了,忍不住低低吭声: 「舜,你……你冷静点。」 此时的陶一凝觉得自己活像一只提线木偶,他让她去哪她就得去哪,他让她往东她不能往西。 他用来操控木偶那无形的线,如若对她千丝万缕复杂又执着的感情,将她紧紧缠绕,困她于他的掌心之中,感觉这一次她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第9章 重聚缱绻 抵达家门口,章延舜利落开门,随即一把将身后的人先拉了进去,陶一凝便是跌跌撞撞的进入了屋内。 当她转过身还在想该如何平缓他躁动不安分的举措时,下一秒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他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腰间使她贴近自己。 随即高大的身躯将她抵到墙上,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细语:「我都冷静四年了,你还想我怎样。」话落便俯下身就要去吻她。 他微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脸颊,温柔又细腻,一下又一下,抽离又再次紧贴,渐渐蔓延下落至嘴唇。 此刻屋内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眼前全是这个男人的轮廓,周遭所唿吸的空气仿佛都要被他的气息所占据。 甚至开始被他的温柔所折服,他的吻如冬日里温暖的阳光一般要彻底将她融化。 意乱情迷间,她早已闭上了眼睛,伸手环扣住他的脖颈,嚅动着小小的唇瓣给予他回应,缠绵悱恻愈吻愈烈。 不知道吻了多久,章延舜大概再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贪婪的欲望,以至于终于移开唇。 下一秒她感觉天旋地转,一看自己已被他拦腰抱起走到卧室,随后被不轻不重地丢在了床上。 至此,两人眼光流转,四目凝睇,他幽暗的眼眸盯着她时,她已面红耳赤,目光柔亮如水。 他心底那压抑已久,再也按捺不住近乎疯狂的情愫滋长蔓延。 所有深埋在身体深处徒然被点起的熊熊烈火,仿佛就要在这一刻瞬息爆发,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想像他过去爱得多克制,此时的欲望就有多疯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他开始伸手解开她的衣衫,待她一丝不挂袒露于他的面前,热唇划过她细腻的脖颈肌肤乃至那柔软的胸襟。 那微凉的唇舌每每停驻于她的敏感点,都会使她紧张得浑身禁不住微微颤抖,兴奋难抑。 她砰砰直跳的心未有一刻平復,但却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安然从容。 只是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钝得跟不上他的脚步,舌与舌交缠厮磨,黏膜被反覆舔压, 很快她的嘴巴被他侵占得没有丝毫余地,连唿吸都被主宰。 直至感觉到他慢慢进入了自己身体那个最为隐秘的部分,随之一股疼痛席捲而来,逼出了她的眼泪,她的脑袋也化作一片空白…… 在这个缠绵交融的过程中,她的眼角染上红晕,眸子满是水气,吐息之间全是他的味道。 「一凝……」他低头吻她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连绵的吻至耳边,在她的耳朵里吐露着浓重的气息。 仿佛因自己所带给她的疼痛感到很是怜悯内疚,却又捨不得轻易放过她,唯有无声的给予着她最温柔的抚慰。 一夜承欢,两人都很是疲惫,洗漱过后,章延舜直接搂着陶一凝在床上熟睡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虽然他向来浅眠但也不至于睡那么一阵子就醒来。 更多还是因为一稍有甦醒,微微睁眼就感受到陶一凝的体温和气息。 看着她枕在自己臂弯上安然熟睡的样子,他心里五味杂陈,满心是说不上的矛盾滋味。 四年过去,此时此刻他终于彻底将她拥有,看似已尘埃落定。 可那是否就意味着结局钦定,从此以后她只属于他,至始至终再无变卦,真的是这样吗,好像又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于心不安的情绪使他再难以继续入睡,伸手轻轻托起她的脑袋抽出自己早已被枕麻了的手臂。 随后看到床头柜上因收到新消息而自动亮屏的手机,怕打扰到她睡觉,章延舜便起身拿起手机走向房间的玻璃飘窗前。 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窗前,仿似凝神远眺着窗外的风景,静谧恬盪,但实质心里早已神游物外,思绪万千。 直至手机又再次振动亮屏,他才回过神来,漫不经心抬起手机查看。 原来是助理赵沫里发来的微信消息,和往常一样给他发了几张今天刚结束的活动演出照片,最后是一段文字消息。 赵沫里:【今天的活动主办方在下两周还有一个活动,想和你再度合作,已经致电我确认档期,时间比较紧迫,具体他们明天会再找你详谈。】看后他只是简单回了一个「好」字,便作罢。 他早已习惯了助理的深夜消息轰炸。 赵沫里是个爱玩的夜猫子,很多时候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下班后总能看到她所发的夜生活朋友圈。 所以这个点收到赵沫里发来的消息一点也不足为奇。 赵沫里:【这么晚还没睡吗?】 这次反倒是赵沫里觉得出奇了,平时一般这个点给老闆发的消息,大概是早已入睡的缘故,如无意外他都是第二天才会给她回復。 章延舜:【还没有。】 他右手托着手机,拇指快速敲击着屏幕键盘,按下发送键后顿了顿,又继续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c 国的工作不用考虑了,直接推掉吧。】赵沫里:【啊,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她很快便回復。 章延舜:【我已经决定了。】 他利落的回了过去,那般笃定的文字,再没有迴旋的余地。 而后他的视线从手机上抽离,再次抬头回到窗外的景色,a 国樊歌市的夜晚万籁俱寂。 街道上摇动满树的枝叶挲挲轻响,幽暗静默的天空一轮耀眼的明月高挂,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 c 国的夜空应该和这里的没有什么不同,但那儿却是他当年拼命想要逃离,大概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去触碰的地方。 「舜,怎么不睡觉,站在那做什么?」没有了他温暖的怀抱,没过多久,陶一凝也很快醒了过来。 看着那不远处的背影,她慵懒的声音轻问。 听到她的唿唤,章延舜才从愁绪中回过神来,转身的瞬间收起原本冷漠岸然的脸容。 恢復平日在她面前才会有的温柔神色,走回到她的身边,「没有,和赵沫里交代一些公事。」 回到床上,他再一次搂过她,头挨在柔软的床靠板上侧身在她的身边半躺下来。 「都这么晚了,还记挂着工作啊。」 她也自然而然转过身来面向了他,不客气地又枕到他的臂弯上。 「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你这个工作狂,什么时候能像记挂工作一样多记挂一下我呢?」她若有若无地嗔怪道。 「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遍?」他甚是认真的注视着她问。 停顿了几秒,眼珠子灰熘熘地转了一圈,她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脸蛋瞬间泛红,羞涩得一头埋到他的怀里求饶: 「不是不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睡觉。」他宠溺的声音道,双手紧紧抱住埋在他怀里的人儿。 「我睡不着,陪我聊会天吧。」半响,她又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提议道。 「聊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他熄灭了床头的小灯,自己也彻底躺了下来,随即将她搂入怀中,准备进入和她全心全意的边聊天边入睡模式。 睡下之时,他突然想起方才和她亲密接触时就有的疑问,「哦对了,我刚刚才发现,你心口上的疤是怎么弄到的,是不是那次意外?」 房间里顿然一片漆黑,只剩窗外路边的街灯和对面楼那寥寥无几还亮着灯的住户所透射进来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对方的轮廓。 「我也不确定,因为那次意外我当时身上有好几处伤呢,现在都淡了而已,就是胸口这道尤为明显。」 因为是比较私密的位置,以至于若不是因为扯开衣衫的亲密接触,过去她都没有主动向他提及过。 「哦,是吗……」。 「那你会介意吗?」陶一凝透过那微弱的光线想要努力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介意什么,一道疤而已。」他平淡的语气回答。 「可是我介意,好大一道,丑死了。」对于那道疤,陶一凝显然不能坦然接受。 「也不是很大,或者找天我带你去纹身吧。」他提议。 「真的吗,可以完全把疤痕遮盖住?」得知还有这种操作,她兴奋极了。 「可以!」 「是不是纹什么都可以?」 「嗯,都可以。」 「那我要纹个哆啦 a 梦上去。」 「额……可以,可爱。」 陶一凝像个好奇宝宝追问着,越聊越兴奋。 反倒章延舜搂着埋在怀里的她,一边慵懒的回答着问题,一边听着她像鸟儿似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感觉心里踏实又心安,渐渐睡意萌生。 「那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要纹身呗,肩背那一处。「陶一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她一直很想知道,而他又鲜少提及的事情。 以至于令他忽地睁开双眼,睡意全无。 「该不会是为了掩盖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是不是?」 陶一凝挣脱了怀抱,要直视他的双眼,看看此时他的眼睛里有无透露着什么心虚或破绽。 「不是,和你一样嫌疤痕难看。」他幽暗深沉的眼神一晃而过,平復的语气道。 「你也有疤,怎么弄的?」 「就那次意外。」 「哦,原来。」 闻见这一原因,陶一凝显然有所失望。 因为答案远没有她一直以来想像的有趣劲爆,出乎意料。 她深知章延舜向来不愿提起当年发生意外这件事,也许到现在他的心里都依然满怀内疚与自责,因为在他过去的叙述中,是他提议要带她去爬山。 只是没想到祸从天降,在山上遇到劫匪,追逐搏斗间两人摔下山坡,他受了重伤,她也骨折失忆,至今记忆仍未恢復。 大概这件事是扎在他心里深深的一根刺,想拔都拔不出来,永远不愿提及。 但其实陶一凝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那纯粹只是意外不是吗? 谁也不想意外发生,无可厚非两人都从这次意外中失去了很多,她甚至失去了她人生将近 20 年的记忆。 但反过来想,也许老天就是想让她知道,不管过去她和章延舜之间发生过什么好与不好的事。 她都应该给彼此间一个机会,重新认识彼此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第10章 悄然离开 半年后,胡桃匣子清吧 时隔许久都不曾见面的章延舜和刘彧辉两人,今天晚上刘彧辉却破天荒的一通电话就约了章延舜出来,要和他在市区的一家清吧见面。 两人自从熟络到关系铁了之后,基本上是有事相求需要对方帮忙或是有利益于对方的好事需要商讨的情况下,两人才会见面。 毕竟人间烟火酒肉朋友都不是这俩男人的风格。 所以这一次刘彧辉找他,铁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讲。 当章延舜到达清吧时,在门口远远眺望就能看到刘彧辉已经坐在了里头一个靠落地玻璃的角落位置,很是隐秘。 整个清吧里都充斥着暗蓝色的灯光,偶会淡淡闪烁掠过一两道霓虹的湛蓝之光,萦绕流淌轻柔的音乐,是再适合朋友聚会聊天不过的休闲酒吧。 「来啦,给你点好的,你的例牌威士忌加冰。」 「谢谢,怎么样辉哥,平时贵人事忙的,突然找我出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一见到老友,章延舜便禁不住要调侃他一下。 「当然有重要的事,不然约你出来谈情!」 「好吧,赶紧说!」 「你近几个月都在忙什么,是不是接什么大项目了?」 「没有,和平时差不多,怎么了?」 章延舜随手拿起宽口杯,喝上一口酒,应道。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接 c 国卿洲市电视台的工作?」刘彧辉疑惑诘问。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章延舜不禁蹙起眉头,顿了顿,很是疑惑。 疑惑于为什么刘彧辉会知道这件,对他而言早已翻篇了的事。 「这家电视台一个高管,是我老婆的亲戚,在里面主要负责带领团队自主研发原创节目。」 「怎么又会这么巧?」知晓后他紧蹙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感觉这件事为何会像冤鬼缠身一般总有各种门道找上门来。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他耐心地向他解释着缘由: 「半年前他们计划做这个节目时,内部就钦定了你为这档节目其中一个魔术顾问,一共也才 3 个。」 「对方只是没有想到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你居然会拒绝!」 「所以他们还调查了我,发现我和你有着联繫,通过这层关系,让你来做说客说服我跟他们合作?」对此章延舜显然有些生气,越想越不对劲。 「你先别生气嘛,别人调查你还大费周章通过一层层关系找到你,证明你厉害了,名声远扬,认为你有商业价值啊!」 见章延舜好像要生气了,怕把事情搞砸,他赶紧竭力把事情圆回来。 「好了别再给我戴高帽,你老婆给了你多少好处,至于让你这么卖力。」他禁不住调侃。 「我老婆下了命令,这么小的事情都搞不定,会让她在亲戚们面前很没面子,你要是不答应我今晚就不用回家了。」刘彧辉卖惨道。 「你开玩笑的吧?」章延舜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看。 「我没开玩笑!」刘彧辉强调。 「大哥,其他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件事……」 章延舜本想直接拒绝,但对于眼前这个和他有着铁一般感情的兄弟,又不好如此斩钉截铁,唯有欲拒还迎,委婉搪塞过去。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激动打断:「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拒绝了呢,到底是因为什么?」刘彧辉很是不解,开始追问其中的原因。 「我没法跟你解释,只能说就是不想再回去。」面对好友的苦缠,章延舜无奈至极。 话落即拿起酒杯把杯子里剩下的酒都一饮而尽,之后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 「好好好,你的私事不想说我也不过问。」 刘彧辉见状,便识相不再追问。 但还是不愿作罢,继续穷追勐打:「但是你拒绝之前得权衡一下利弊,有没有了解过他们开出的条件和提供到的资源?」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章延舜欲言又止。 因为这个绝顶好机会给他所带来的其中的弊,只有他自己知道。 …… 「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我答覆!」 最后离开清吧时,刘彧辉向章延舜丢下这么一句话,两人的详谈就此结束。 而结果就是,在刘彧辉的再三游说下,章延舜依然没有轻易答应或是断然拒绝,没有拒绝是因为他显然已经有所动摇。 他之所以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说到底还是因为情面罢了。 看在他和刘彧辉之间的情份,那岂是随口一句「帮不了」就能推脱得一干二净的。 记得刚到 a 国那会,他带着陶一凝可谓艰难到寸步难行。 那时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刘彧辉,幸亏有他的帮助,艰难时刻愿意伸手拉自己一把,使得他才不至于那样狼狈不堪。 虽然几年来章延舜一直对他如兄弟两肋插刀,有事需要帮忙都鼎力相助,但刘彧辉又何尝不是如此待他。 几年来章延舜觉得他所付出的和刘彧辉之间顶多算是扯平了,但是当年的人情当年的恩,他依旧未还亦未报。 和刘彧辉分别后,他转头便拨通了小明的电话。 小明是章延舜一向雇用的私家侦探,有关于他想要私底下调查的人或事,不管是本国还是国外,神通广大的小明每次都能调查得清清楚楚,给予他满意的结果。 「小明,我是章先生。」电话刚接通他的声音已是低沉到了极点。 「章先生好久没有接到你的委託了,这次有什么指示?」 「帮我查一下 c 国卿洲市黎氏集团黎正阳,近五年的信息资料,越详细越好。」他一字一顿说明道。 「好没问题,七天内交货,收款帐户不变。」 「好。」 最后他应答完便挂掉了电话。 - 回到家后,当陶一凝替章延舜捡起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时,瞬间嗅到外套上淡淡的酒香味,才知道他今晚大概是出去喝酒了。 不仅如此,回来后章延舜还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陶一凝便有意开口询问。 「今晚和谁见面了还要喝酒,新客户吗? 「不是,刘彧辉而已,好久没见面了约出去喝两杯。」 「哦,可是你见完他之后怎么感觉怪怪的,你们谈什么了?」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叩问。 「没什么,他有大活儿介绍,想让我接。」 「那很好啊,你不想接?」 「嗯,又是远途出差还跨国,得好几个月。」 在述说着这次的工作间,陶一凝察觉,他的样子不同于往常谈起工作时那样积极热忱。 现在更多的是无奈与厌烦,看似半推半就的矛盾感油然而生。 一整晚章延舜都在为这件事情所烦恼,见她颇为关心,他也就随口应了几句。 因为想这件事情入了神的章延舜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该和陶一凝谈论这件事,随之便闭口不谈,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 - 五天后,章延舜如约收到小明发来的邮件,此时他正在工作室。 碍于赵沫里也在工作室里头忙活着,于是他独自到了园区 1 区对面的那座透明建筑物。 上了二楼户外空中花园平台,因为是办公时间,平台花园上此时空无一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他在一张圆滚滚的藤椅上坐下,用手机打开了邮箱最新的一封邮件。 小明帮他查到了很多资料,图文并茂,被调查目标和他的公司近五年都做过什么,发生过什么大事,启动过什么项目,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好的不好的详细又齐全。 在章延舜看到一份出境记录的资料,得知今年的 1 月,目标已经出境离开了 c 国,为了躲债逃到了国外,如无意外短期内是不会回去了。 分析权衡之下,他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 答应刘彧辉接下这项工作的十天后,章延舜顺利办下 c 国为期半年的工作签证。 特意选在一个陶一凝还在客机上没有回家的清晨,带齐证件和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顷刻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之前,他只是简单和陶一凝交代过他最近将要远途出差,为期几个月,而恰巧陶一凝最近也比较忙,即便知道有这么回事也没空细问。 除了刘彧辉,没有人知道他将要去哪里,就连助理赵沫里也没有说。 提前到达机场,办好了託运手续,在候机厅等待登机时,他才不疾不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陶一凝发去了几条消息。 章延舜:【我去出差了,今天早上出发,一有时间就回来。】【家里和工作室的备用钥匙交给辉哥了,你经常不在家,必要时让他帮我寄点什么也方便。】【有什么事,电话联繫。】 自认为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在这天,他按计划顺利登上了飞往 c 过卿洲市的飞机。 第11章 飘忽的距离 两个星期后。 自从两个星期前陶一凝收到章延舜那几条在突兀又匆忙的出差的消息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和通过电话。 有的只是隔三差五,寥寥的几条微信消息相互联繫。 陶一凝不是没有给他发起过夺命追魂 call,可往往都提示着忙碌状态无法接通。 甚至平日里发消息的简单问候都是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的回覆状态,更别说能询问到他此次出差的具体地点。 在长期以往的这种似是隔空异地网恋的状态下,久而久之陶一凝也就作罢了。 只要章延舜定期冒泡,给她报个平安,让她知道他在外地一切安好,她也就没有再纠结他此时人在何处这一问题了。 毕竟像这样长时间的远途出差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这头她自己的工作都时常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真的没空搭理他了。 - 至此,两人彼此间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两个星期。 直到那天,在一个正常的工作日,陶一凝上早班到达机场的乘务部准备室时,无意中听到同事们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纷纷着什么。 「老员工没有人愿意去,公司肯定会动我们这些新猪肉。」同事小丽笃定的语气说着。 「那新人都没有人愿意的话,公司会怎么安排啊?」另外一个同事小桃提出疑问。 「肯定内部指定一个人去,不愿意就走人呗,你有没看我们签的劳动合同,其中一条就是写明,因甲方工作需要的,甲方可以调整乙方的工作岗位及地点。」 小丽一字一顿耐心的给小桃分析。 「有这一条吗,我都没留意看。」 「说不定会有人自告奋勇主动说去呢?」小丽暗暗祈祷。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兴奋?」陶一凝终于忍不住蹿上来,好奇叩问。 「一凝你还不知道吗,公司 c 国分部那边缺人,一个空乘休产假,一个发生意外受伤住院,那边人手不够,想从我们总部调派一个人过去任职半年。」小丽耐心述说。 「啊,公司 c 国的分部吗?公司这么大都能人手不够?」对此,陶一凝感到惊喜又惊奇。 她也知道公司在 c 国有分部,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们总部乘务部有所关联。 「是啊,在 c 国卿洲市的分部,你知道公司招聘到培训都有一套流程,经过重重环节重重考核,人招到了也得培训啊又不能直接上岗,所以肯定是调派现成的员工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们怎么知道这一消息的啊?」惊喜过后,陶一凝开始质疑这一消息的真伪性。 「昨天你休息不知道,虽然没正式发布通告但乘务长昨天有给我们透露过这事。」小桃确切回答。 「诶一凝,你不就是来自 c 国的吗,这么久了没打算回国探望一下家人亲戚朋友什么的吗?」小丽恍然想起陶一凝的背景,便打起她的主意来。 「对哦如果你愿意回去,公司就不用再考虑安排其他空乘了不是。而且你回去的话都不用重新适应那边的生活,多好一举三得!」身旁的小桃也连声附和道。 两人一唱一和,想要怂恿陶一凝啃下这个在大家看来都很是难咽的馒头。 「行吧,但是我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陶一凝半推半就应答下来。 陶一凝当然是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有种赶鸭子上架被摆上台的感觉。 但她并不介意,不介意牺牲下小我成全大家,反正她也一直想要回去看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恰巧有这样一个契机可以让她名正言顺的回去,工作返乡两不误何乐而不为呢。 再加上章延舜因为出差还要在别国待好几个月,她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空空落落的特别没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还不如趁着这个无聊的空档期回去一趟,对她来说是一举四得了,多完美的安排。 想想章延舜也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可反对的,他都能一走了之出差好几个月,她怎么就不可以呢? 经过一天的忙碌,晚上飞机返航顺利落地。 下班前回到乘务部开展总结例会时,主任乘务长果不其然公告了要调派一名乘务员到 c 国分部任职半年的安排。 如果有空乘人员有意想去可以主动毛遂自荐,还称被调派过去的员工会适当加薪。 若没有的话公司内部管理层会指定一名适当的人选,无论是谁都必须服从公司这一安排。 事情果然和今早小丽所说的丝毫不差。 在坐车回家的路上,陶一凝已迫不及待打电话想告知章延舜这一消息,想告诉他自己打算向领导自荐,调派回 c 国分部任职。 只是奈何拨通了章延舜的电话仍然是正忙无法接通。 这让陶一凝很是纳闷,这个号码打过去总是提示正忙。 曾打通过也只是那么为数不多的三两次,可明明这是章延舜给她的,他正在当地所用的号码。 因为着急想联繫上章延舜,陶一凝转头又给他的助手赵沫里打了一通电话,询问她关于章延舜的消息。 只是让陶一凝始料未及的是,章延舜此次出差的具体行程事宜,就连助手赵沫里他都未有告知。 这让陶一凝感觉此次章延舜远途出差的事,像是有意隐瞒,不想向任何人透露,愈发神秘又蹊跷。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经过一天工作的劳累,陶一凝洗过澡后直接摊尸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休息。 但干躺了许久,眼看时间尚早又并无睡意,感觉无聊了她伸手抓起了安放在床头边上的手机。 想起今天飞机抵达目的地后,在异市停留的一个多小时期间,她下了机在那儿走走逛逛了一番。 发现自己无意中到了一处旅游景点,风光旖旎美景如画的断桥与绿湖的景色摄入了她的眼帘。 在良辰美景的陶醉下忍不住拍上了几张人景合影的自拍照。 她翻开手机相册,手指滑动着屏幕一张张照片回味着,本想选两张最好的发送给章延舜看看。 但想起他最近如此混蛋,才不要再次犯贱主动搭理他。 但有时候想念一个人就是会如此犯贱,这头不想搭理,那头又突然很想看看他的照片。 随后她开始翻找着手机相册。其实他的照片来来去去也都只有那么几张。 章延舜平时都不怎么爱拍照,只有某种特殊时候。 例如他她的生日或一些重要的日子,两人外出庆祝吃饭或玩耍,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才会同意和她拍上几张合照。 而他似乎从来不会自拍或是让陶一凝给他拍照,以至于手机里也鲜少有他的个人照。 除了现场演出时她偷偷拍下,或活动摄影师所拍的演出照片,再无更多。 所以说到底,他唯一愿意拍的几张难得的合照也只是为了她,因为她想拍于是他才陪她拍,仅此而已。 由此看来,陶一凝断定她在章延舜心里的重要性还是非同一般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等一下,难得的合照?」 就在陶一凝一边反覆孤芳细赏着那些甜蜜合照,沉浸在两人的点滴回忆中之时,她忽而想起章延舜好像并不是只和她有过被他本人所默许的合影。 还有那个和他有着铁一般关系,在陶一凝心里再熟悉不过,但却素未谋面的人。 「刘彧辉。」她心里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勐地一剎弹起坐直了身子。 恍然回忆起章延舜出差之前不就是见的刘彧辉。 那个两人相约喝酒的晚上,回来后在她的关切追问下他不是提及过这次的活儿是刘彧辉介绍给他的吗。 随即手指迅速划着名手机屏幕,很快便从相册里找到了那张她曾经评论过觉得很难得的,在演出过后和刘彧辉还有两位女工作人员一起拍的合照。 照片拍的还不错,放大了还能清晰可见刘彧辉的样子。 这一刻的陶一凝觉得,她有必要找到刘彧辉,在他那儿或许能得到更多关于章延舜的消息。 随后陶一凝毅然下床一熘烟地跑到书房,在书桌那坐了下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想要搜索关于刘彧辉的信息。 她想起曾经在章延舜的通讯录里看到过刘彧辉的名字,她的记性不好但她对文字书画特别敏感容易记住。 所以她是知道刘彧辉的名字具体是哪三个字,在搜索框打上他的名字后发现杂乱无关的信息太多,又试着具体些打上了「活动策划公司、a 国樊歌市」的关键字。 手指滚动着滑鼠滑轮,很快便找到了他们公司的官网和一些相关网页。 陶一凝本来是想要找到刘彧辉的电话号码直接联繫他,但除了公司的座机号码和公司地址,并没有对外公开他自己的个人联繫方式。 没办法那就只能亲自去一趟他的公司找他了,陶一凝心想。 第12章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 第二天早晨起床,因为今天上的晚班,所以陶一凝决定利用早上的空挡时间前往刘彧辉的公司找他。 给计程车司机看了地址,轻车熟路的载客司机很快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刘彧辉的公司,「萦辉活动策划有限公司」位于樊歌市城区中心的一座名为峰会中心的商业体创业孵化基地内。 陶一凝根据栋号门号,很快在外围一楼的一楼显眼的位置找到了这家公司。 刘彧辉的公司装潢设计是极简轻奢的简约风,却又不失大气。 偌大的入户大堂正对落地玻璃大门摆放着一张长而大气的大理石前台,右手边摆放着灰色沙发和玻璃茶几供来访者落座休息。 里面是一间间宽敞的办公室,并排摆放的员工桌椅放眼望去还有楼梯可上二楼,眼看公司规模也不小。 「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前台美女接待见来人,起身礼貌询问。 「您好,我想找一下刘总,刘彧辉。」陶一凝直接表明了来意。 「刘总现在正在开会,请问小姐贵姓,有预约吗?」说罢,前台美女便拿起访客记录表查看。 「姓陶,抱歉没有预约,我是临时过来的。」 「那不好意思,刘总今天工作安排比较满,没有预约的话恐怕抽不出时间接见。」前台美女婉拒道。 陶一凝听出对方居然这就要打发她离开,不由心头微紧,难得来了她不想白跑一趟,下午她还得赶着上班,下次有空再来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于是她厚着脸皮,和颜悦色请求道:「美女能不能通融一下,给刘总打个电话说说,我就问一些问题很快的,阻碍不到刘总五分钟时间,拜託拜託了。」 最后还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诚挚又屈然,毕竟自己不请自来,一上来就要见公司老总,确实是她有失考虑理亏在先。 「好吧,等刘总开完会,我问问,您可以先到沙发那边坐坐。」前台小姐姐看似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 就这样陶一凝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偶尔翻一下茶几上的杂志,百无聊赖的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直到刘彧辉翩翩儒雅的带着客户走出了接待室,那个走路带风的男人,出来便引起了陶一凝的注意,但她这个脸盲又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刘彧辉。 待刘彧辉送走了客户准备折返,前台小姐姐抓准时机起身叫住了眼前的男人,「刘总,这位陶小姐是找您的。」 刘彧辉闻后,转过身看向来人。 而这一刻陶一凝才确定那是刘彧辉,连忙起身礼貌打上招唿:「刘总,您好!」 「你是……一凝?」刘彧辉半确半疑地问。 虽然他和陶一凝没有正式认识过,但在好哥们章延舜演出完后偶尔会看到她的身影,见多了几次自然也就认得。 「是,我是,没想到刘总会认识我。」得知刘彧辉居然知道她,陶一凝不免惊讶。 「我当然认识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是的,有些关于延舜的事,想问下您。」 「噢!来来来跟我进来说吧,请你喝杯茶。」得知对方来意,刘彧辉热情款待道。 「谢谢。」说完她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去了,顿了顿又礼貌询问:「刘总工作忙吗,会不会妨碍到你啊?」 「忙啊,可是接待一下弟妹的时间嘛还是有的!」 对于跟前的男人开出的玩笑,陶一凝瞬间蹿红了脸,不禁尴尬的傻笑了一声。 而前台小姐全程竖起耳朵默默偷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老闆对她的态度,她侥倖自己刚刚没有得罪或直接打发走这位陶小姐。 刘彧辉把陶一凝带到了他在二楼的办公室,伸手示意让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坐吧,你想要喝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了刘总,我就想问一些事情,不想耽误太久打扰到您工作。」她委婉推脱掉,一心只想尽快进入正题。 「好那你说吧,jinseon 他怎么了吗?」见此,他在侧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没有,我之前有听延舜提起过,他这次的出差工作是您介绍给他的是吗?」 「是啊,那边工作的项目高管是我老婆的一个亲戚,特意让我请他接下这次的工作。」刘彧辉耐心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细节问题可能他就没跟你说,刚开始他是不想接的,那晚我可是绞尽口舌做说客说了他好久。」刘彧辉继续道。 「所以你知道他这次是去哪里出差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继续紧紧追问。 「他没告诉你吗?」刘彧辉很是惊讶。 掐指一算章延舜已经出差了两个多星期,而他的女朋友居然对他出差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不合乎情理的事很难不令人讶异。 「他出发也是当天走的时候才发消息告诉我的,之后电话打不通,在微信联繫他也没说。」 「这样吗,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那你现在是想要到他在当地的号码吗还是?」刘彧辉为章延舜的这神操作感到不可思议。 「号码和具体地址,我要过去找他,有些事情想跟他说。」 「哦,没问题这个我让我老婆问一下她亲戚就知道了,你等一下。」刘彧辉说完便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手机,要给他的妻子打电话。 「好,谢谢。」陶一凝礼貌道谢。 「需要等会,她说问到了就给我发过来。」和妻子的通话结束后,刘彧辉说明道。 「好的,所以刘总,他到底是去了哪个地方出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周折了半天,她蓦然想起他都还没告诉她,那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刘彧辉依旧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手机,大概是在处理着一些公事。 无意中听到陶一凝这么问,他抬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c 国卿洲市。」说完又继续低下头处理他的事。 「c 国卿洲市?」她有点难以置信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地方名。 得知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脸上 无比惊诧的神态展露无遗。 而刘彧辉并没有发现她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只是淡声回应:「是啊,那城市环境不错,挺繁华的。」 话音刚落,终于等到了妻子发来的消息,声线又再次起伏:「诶有了,具体地址和号码,你拍下来吧!」 说着一边走回到陶一凝身旁,将手机递给她。 「好。」她拿起手机拍下,几番周折总算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在完全掌握了章延舜此次出差的信息后,陶一凝已在心里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在章延舜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飞过去找他,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谁让他出差也不提前交代一声,还是去的 c 国,这也都算了,一声不吭仓促出走后还音讯寥寥。 虽然陶一凝也有所疑惑这并不像章延舜的作风,他一向做事有条有理有计划有交代。 但这一次他却是一心想要煳弄隐瞒她似的,真就这么怕她会跟着去吗? 想到这里陶一凝觉得自己更必须好好把握此次调派的机会,顺势回国一趟。 一来是想看看章延舜是不是瞒着她偷偷在做什么坏事,二来这样的话,未来半年两人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呆在一起,不必分隔两地了。 管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是惊喜还是惊吓,高兴还是生气,他既然都可以一声不吭丢下她远走,那她为什么不可以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来这一次陶一凝是铁了心要以牙还牙,一副他做初一她便要做十五的架势。 和刘彧辉道谢后很快她便离开了萦辉活动策划公司,下午提前早早上班来到机场,找到了主任乘务长菁姐,向她毛遂自荐表示自己想要调到 c 国分部工作。 她是土生土长的 c 国人,c 国运用最广的两大语言她都精通,而且回去后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重新适应环境。 听了陶一凝的自荐优势说辞,菁姐很是满意,觉得她确实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表示她会向上级报备这一件事。 于是两天后,不出所料,公司公告一出,最终确定了将她调派回 c 国,为期半年。 最后千叮万属她尽快准备好资料证件,公司会帮她办理好调派出国工作的手续,如无意外下个星期就出发,让她做好充足准备。 之后一个星期不到,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乘务长安排她将剩余的几天存假在回国前都休了,这样人事部好结算工资考勤。 面对突如其来的五天假期,陶一凝想想都知道在家里会闷得发慌。 所以下班回家后她连夜收拾好行李,提前和公司报备了要坐公司明天下午飞 c 国卿洲市的航班回去。 说是想提前几天回去安顿好熟悉下环境,实质是想快点过去找到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 第二天趁着陈诗妤休息一早把她约了出来,请她胡吃海喝欢乐时光了一番,算是突然就要暂时性抛弃她这个好闺蜜的一点点小补偿吧。 两人疯过之后,在下午两点多陈诗妤送陶一凝来到了机场,分别前陈诗妤都不忘戏嚯她一下。 戏嚯她没有了她这个头号军师,真不知道陶一凝这个「傻白甜」能不能严守好自己的那个「笋盘」阵地,赶走一只只想要侵入的狂蜂浪蝶,着实令人担忧。 听到陈诗妤这么说,陶一凝本想反驳些什么,但她剎那间想起陈诗妤好像是个恋爱神算子。 想起那个在培训结束后特意前去演出会场找章延舜,向赵沫里宣示主权的晚上。 等了一整晚她在路边餵蚊子,一度想要就比离开,陈诗妤一意孤行让她继续等,必须等到为止。 一道「相信我等到了会有好事情发生」的自信十足的语气,仿佛未卜先知。 后来果真就发生了那件对她而言的人生大事,确实是好事,不可描述的好事,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涨红了脸。 两人拥抱后,陈诗妤远远目送着陶一凝过了安检进入了登机口。 就这样陶一凝顺利登上了飞往 c 国的飞机,飞往那个她土生土长但却不再熟悉,连记忆也是破落支离的故国故城。 第13章 迷离相逢 十六个小时后,陶一凝所乘坐的航班终于顺利在卿洲市机场落地。 在下机时已是下午时分,陶一凝感觉屁股都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腿脚发麻腰酸背痛,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比平时工作不知道累上几倍呢。 之后顺利过了关口进入 c 国境内后,在託运转盘取了託运的行李,陶一凝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翻着手机找着公司给她安排的单元楼员工宿舍地址。 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就直接打了计程车过去,没想到离机场还真挺近的,坐计程车也就几分钟时间。 查了一下地图导航,机场和她将要入住的单元楼坐落于腾成区,属于卿洲市郊区,距市中心约 20 公里的距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虽然没有市中心的灯红酒绿,热闹喧嚣,但基本的生活配套还是很齐全的,更多了一份恬静与舒适感。 毕竟是 c 国的一大繁华大都市,总不会带给人一种身在荒山野岭的感觉。 陶一凝进入了彩虹小区住宅的第 6 栋单元楼,乘坐电梯到了 10 楼,找到 1004 房,之后她小心翼翼按下门铃,反覆按了几次后都没有回应,似乎屋里没有人。 据陶一凝所知,屋里住的是两名在 c 国分部同为做空乘的同事,也许是都上班去了? 当陶一凝拉过行李箱想要先离开,晚上再回来之时门却忽地咔擦一声打开了。 只见给她开门是一个蓬头散发还睡眼惺忪的女孩。 「你好,你是?」女孩疑惑的问,心存戒备依然将来者卡在门外。 「你好我是 a 国总部调派过来的,我叫一凝。」见此,陶一凝连忙说明。 「哦你就是那位新同事啊,你好,我是许霖,叫我霖霖就可以。」她恍然大悟,瞬间放松了警惕。 「霖霖,你好你好。」 「先进来吧。」许霖彻底开门请她进屋,转身又问: 「诶我听领导说你不是下星期一才到岗吗,这么快就过来了?」 「因为有存假,乘务长让我过来前把存假都休完,我在那边好无聊自己一个人,就提前过来玩下。」 陶一凝拉着行李箱也进了屋,行李连同沉重的背包一起卸下放到了一旁。 「哦原来,那抓紧时间去玩下,卿洲市旅游景点还蛮多。」 至此,许霖的态度也随和了起来。 之后许霖带领着陶一凝到房间,让她先将行李摆放好,又给她做了简单介绍。 「好,谢谢你啊,那霖霖你知道卿洲市哪儿比较好玩?」说起好玩的地方,陶一凝颇有兴趣,有意追问。 「嗯……我想想,那些着名的景点我就不说了,你上网也能查到,还有就是……诶你喜欢动漫吗,这几天有漫展!」 卿洲市的漫展向来闻名,每年都会举办,规模还不小,虽然比较冷门不是人人都喜欢,但因为是卿洲市的一大特色,难免不让她想到并提及。 「喜欢啊,在哪呢?」说到漫展,那正中了陶一凝喜欢的那范了,瞬间两眼放光。 「就在紫荆世贸博览馆,离这边不远的,你导航就知道。」 「好的呢,霖霖你今天休息吗,要不一起去?」陶一凝有意邀请。 「不是的,我晚上的航班,所以现在也差不多该准备了。」她婉言拒绝。 「好吧。」 「先留个电话,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还有这个我们乘务长电话,之后也是你的直属领导了,她的电话也记下来,有什么事联繫!」 许霖看着陶一凝那单纯好骗的样子,第一次来卿洲市人生地不熟的,出门在外一个人有点担心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特意交代下来。 「哦哦好。」 「来门锁给你录个指纹,密码是 709394」 热心肠的许霖能想到的都给她安排上了,确保安全周到无疏漏她才放心。 「谢谢你,好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成功录好指纹后,陶一凝欣然道谢。 「嗯,好。」应声后许霖便转身回了房间。 之后简单收拾了下随身物品,背了个小包,陶一凝出了门。 她用手机导航搜了紫荆博览馆,确实如霖霖所说的不远,也就 2-3 公里的距离。 之后又搜了搜章延舜所在酒店的地址,得知是在郊区和市中心城区的交界,离这里也不近大概十多公里,相比之下因为就近原则,陶一凝毅然决定还是看了她最爱的漫展再去找他。 毕竟章延舜在那儿又跑不了,但漫展也就举办那么几天的时间很快结束,错过了哭都没用。 坐了十分钟的地铁,很快到了紫荆博览馆,博览馆占地 26800 平方米,非常大型, 6 个标准展厅,完善的配套设施,很适合举办各类展会及活动。 随后陶一凝买票进入了馆内,而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去看漫展了,在 a 国也有去过那么几次,只是想感受一下 a 国和 c 国的漫展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逛了一圈之后发现,一些必不可少传统的活动项目,例如桌游、游戏竞技、咖啡厅、售卖的一些周边,cos 舞台剧,还有很多的 coser 游场拍照,这一系列感觉都大同小异。 在手痒买了个喜欢的动漫福袋之后,她又跑去隔壁游场的区域,瞄了瞄看看有没有哪个帅哥 cos 她喜欢的动漫人物。 在捕捉到一只后,她屁颠屁颠跑过去厚着脸皮不害不臊地求了合照,还拉上了一个路人小姐姐帮她拍照。 当陶一凝还沉浸在欢心雀跃的心境之时,只是她还完全不曾察觉,在她的两点钟方向有一个人正蹙紧眉头,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的一撇一笑,一举一动,满眼充斥着的都是那个人,都是那张脸,那张颇为相似又无比熟悉的脸。 那个在有生之年若还有幸相见,足以让他疯狂的人,心里早已如暴潮震盪起伏过千遍,他聚焦于她的瞳孔不断放大,震惊又诧异。 就在陶一凝与帮忙拍照的小姐姐和 coser 们道谢后转身正要离开之时。 一道充盈着疑惑又激动情绪的声音在她的身后萦绕:「离渊,离渊是你吗。」 对此她不以为意,总觉得那个人是在喊别人,兴许是在唤着恰巧在她身旁的某个人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见她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个人疾步向前,跌跌撞撞拨开周遭的一切阻碍,穿越人海终于追赶上她。 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好奇的转头望向他,但偏偏只有对方无动于衷头也没回仿佛丝毫没有听见。 当他再一次在他身后喊出「陶离渊,你给我站住!」这样一句话时,因为那道声音离自己实在太近,陶一凝才终于不由转身一探究竟。 而就在她转身一刻,对方勐地拉过她的手臂,直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天旋地转,一念之间。 「陶离渊你知不知道,五年了我们一直在找你等你回来,你知不知道……」 那个人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仿佛怕一松手她又会脆弱飘忽地随空气人间蒸发。 几近崩溃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又无比激动,在她的耳边缭绕。 而面对一个陌生人这突如其来的举措,陶一凝大为错愕,抬手勐力将他一把推开。 「不是……抱歉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紧接着陶一凝连忙开口和眼前人说明。 只是没等话说完,就被对方疑惑打断,「你不是?」 直到这一刻陶一凝才真正看清他的样子,眼前的陌生男子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岁左右。 蓄着一头短髮,头髮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光洁自然的小麦色肤色,稜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清澈明亮的眼眸,削薄轻抿的唇。 他正皱着眉头,神情执着又迷离,看得她有点呆滞在那儿。 但很快晃过神来,再一次确切申明道:「真的不是,我叫一凝!」她笃定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这位陌生男子。 两人四目相对,他一眼不眨盯着她的面容仔细端详。 一次真正近距离的看清了她的面部轮廓,虽然确实很像,但又似乎哪个部分,和他要找的人明显相差甚远。 「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他依有所怀疑,继续执意追问。 在陶一凝只觉这人是越发不对劲了,他的话语举动,哪哪都让她觉得对方是为了随便找个理由前来搭讪罢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抬脚退避了两步。 「抱歉,我确定你是认错人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说完转身撒腿就跑,很快埋没在了滚滚人流中。 「诶,等……」他发话想要让她等一下。 但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他能再次追赶上她的机会。 第14章 争吵 之后玩饱玩腻的陶一凝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进入了地铁口,查好线路后又再乘坐地铁,是往市中心边缘方向的地铁二号线,大约坐了半个小时她在永安路站下了车。 走了十分钟的路程终于找到了章延舜所住的朵颐假日酒店,因为知道房号,陶一凝直接越过前台乘坐电梯上了楼,一路走来一路观摩。 这家酒店虽然没有那些高级大酒店的富丽堂皇,锦绣奢华,但却处处充盈着清新脱俗,静谧淡雅的气息,运用现代流行的落地透明玻璃与室内花园元素相结合。 给人一种舒适宜人温暖恬静的感觉,是年轻人会喜欢的地方。 乘坐电梯抵达了 6 楼,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 620 房间,她敲了两下门,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提起握在手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将近晚上八点,如果白天工作的话晚上怎么都得回酒店休息了吧,她心里估摸着随后抬手又用力敲了几下门。 「哪位?」 半响,陶一凝乍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了章延舜的声音。 而站在门外的她依然默不作声,丝毫没有要开口回应他的意思。 随后又继续敲了两下门,悄无声息地埋伏在门外,不向他透露半分。 等到屋里的人终于不耐烦前来开门,就在章延舜打开门的的那一瞬间。 陶一凝像只小白兔一般蹦起二话不说直接扑到他的身上,环抱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的各个部位狂亲了几下。 除了想捉弄一下章延舜外,久别不见她再难按耐住终于见到他时的那份满心欢喜的心情。 「surprised,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陶一凝抬头对着有点被吓呆的他莞尔一笑。 她原本以为,被惊吓过后反应过来很快会变成惊喜,而章延舜也会抱起她对她会心一笑。 但奈何事实往往并非她想像的那个样子。 章延舜脸色骤变,二话不说拉下她的手,将她甩离自己的身体,陶一凝被无情地推开,重新独立无附的站在了他的跟前。 那一刻那一推她觉得自己被无情地推进了一个冷寒的冰窟,全身都结了冰。 对于陶一凝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这一事实,章延舜犹如晴天霹雳,狠狠被雷噼中了一般。 他感觉身体的每一条神经线都在抽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足够令其张皇失措,乃至直接晕厥过去。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章延舜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再难掩盖声色俱厉的神态。 他抱着侥倖问道,兴许还能有迴旋的余地。 「我……我找的辉哥,问他要了你的……」看着他那无比难看的脸色,她小声喏喏解释。 旋即,没等她把话说完,即被他断然打断:「你不能留在这里,现在买好机票,明天就给我回去!」 章延舜横眉冷对地看着她,下一秒利索扫过茶几上的手机,要给她订机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章延舜你干什么,我几经周折问到了你的电话住址,一心只想过来见你,现在一见到我你就要赶我走?」 她只觉他莫名其妙,再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 「我瞒着你就是不想你跟过来,我再说一遍,总之你不能留在这里!」他一声喝令,一副誓死都要把她赶回去的架势。 「为什么不能,我是过来工作的不是过来玩,保证不会妨碍到你工作可以了吗?」她怒不可遏,朝他大声疾唿。 过去她就是看惯了他这副趾高气昂只有他说了算的霸道专横样,这一次她觉得自己没有错,所以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你说什么……什么工作?」章延舜顿然蹙起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席捲而来。 「星洲航空 c 国分部缺人手,我申请调过来工作半年。」这时,她的说话声音恢復了平静。 原以为跟他说明了这次回来是因为工作他便会理解,争吵也能就比结束,但他的反应又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陶一凝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事先和我商量?」得知这一消息,他更是勃然大怒。 「我联繫不上你,而且我是知道了你在这里,我才最后决定要申请调职的。」 房间里的音调又再次提高了数个分贝,争吵声接连不断。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做决定。手机拿过来,我来和你领导说,要么调回去,要么就辞职。」 他决绝的态度冷酷无情得寒透了她的心,说着还伸手要抢过她握在手里的手机。 陶一凝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竟做出如此激进的决定,宁可辞职也不愿让她留下。 他到底是有多讨厌她跟随他一同返国,才会绝情到此时就要她立马滚蛋。 除了生气更多的是伤心,爱与恨、愤与伤,百感交集统统涌上心头,除了宁死不从她别无选择。 她竭力阻止着他的这一蛮横无理的举动,怎么也不愿把手机交给他,两人情绪激动,你争我抢愈演愈烈。 「章延舜你莫名其妙,不要太过分了。」陶一凝见章延舜丝毫不退让,忍不住开口怒斥。 章延舜不予理会,两两互不相让。 他悻然之下用力过勐,她执拗不过稍有松手,就在这一剎那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 手机被甩出了千里之外,碰到了玻璃桌子再跌跌撞撞掉落到地面,至此两人的争执戛然而止。 同时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远看似乎完好无损,但当她甩手跑过去拾起之时,手机屏幕已然多出了几道大大小小的裂纹,显然可见,明显到唤醒屏幕都无法隐藏它的存在。 见陶一凝蹲在那儿一声不吭,章延舜此时的唿吸都有些紧绷,怒火平息冷静过后,为自己刚刚的过激行为感到有些懊悔,还摔坏了她的手机。 那是他两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用着也很爱惜。 如此想着他便走到她的跟前,想要伸手安抚,半蹲的身子都还没碰到她,便被她大声喝止。 「你别碰我!」 他悬在空中的手缓缓缩了回来。 随后陶一凝也勐地站了起来,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她涨红的眼眶,泪水满盈却倔强得怎么也滴落不下来。 「章延舜我不要你管,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现在就回去,我在这里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最后她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道。 说完转身就疾步向门口走去。 「一凝」 他疾声喊着她的名字,迅速转身伸手要去拉住她,却被她竭尽全力狠狠地一手甩开。 下一秒不遗余力撒腿就跑,完全没有给他留下能阻绊她离开的一秒一毫。 而章延舜只是苦愣的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她迅速离开的背影无能为力,苦涩又无奈。 如果他要追,又怎么会追赶不上她,只是想到她现在正气头上,即便追到了也只会遭到她不管不顾的全力逃脱,事情问题的本质还是无法解决。 她对那些事完全是不知情的,站在她的角度看他确实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反覆问着自己,他处心积虑安排好一切,以为无绽可破。 但鬼使神差一般她还是回来了,他再如何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它还是发生了。 - 在回来之前陶一凝不是没有猜想过,章延舜在见到她这个「惊喜」时的反应,除了高兴也许他会生气,生气于她的自作主张,质问她为何不事先商量。 但是她从未想过他会怒火横生到大发雷霆,更没想过他会冷酷无情的将她推开,死活要把她赶走。 她一路跌跌撞撞走出了酒店,就在那一刻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的心是彻底寒透了,冷寒到了极点。 谁能明白那颗原本炙热滚烫的心被狠狠泼去冰水的感觉,那是冰冻刺骨的寒,她甚至怀疑他对她的爱与感情,还是否依然如初。 一个小时后章延舜按下陶一凝的号码想要给她打去电话,但是提示无法接通,转念想了想,又拨通了陈诗妤的电话。 「你好诗妤,我是章延舜,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一凝在 c 国分部的公司宿舍地址。」 「好,麻烦你帮我问一下,我现在联繫不上她。」 「好,谢谢!」 过去陶一凝曾用他的手机打给过陈诗妤,他庆幸自己的心思细密,先见之明存下了她的号码,她是陶一凝最好的闺蜜,想到说不定哪天就会有事需要找上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收到了陈诗妤发来的地址,第二天一早,章延舜便去了手机品牌专卖店挑选了一台新手机。 性价和外观都不错的手机,外观还是现在流行的渐变色,她最喜欢的粉色占多,粉蓝渐变,想想她应该会喜欢。 之后他开车来到了腾成区,经过导航终于找到了这个地址上的彩虹小区。 把车子停好在小区门口路边车位上,随后给陶一凝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看到消息后出来一下。】她的手机只是屏幕裂了,还能开机使用肯定也能接收到消息。 接下来他就只能百无聊赖的等待着,能不能见到人,完全取决于她肯不肯下来见他。 第15章 合理解释 不知道过了多久,1004 单元内,陶一凝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随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当看到章延舜发来的那条说等着她的消息很是惊喜又意外。 正疑惑章延舜怎么会知道她的宿舍地址,犹豫要不要下楼去见他之时便又收到他发来的一条新消息。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解释一下,你会想知道答案。】陶一凝的大拇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碍眼又碍手的裂痕,低头沉思片刻,最后还是下了楼决定要去见他。 下楼后直到走出小区门口见到章延舜的那一刻她依旧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眼前的他身穿浅粉色 t 恤和白色工装休闲长裤,那件粉色 t 恤还是过去她亲自为他挑选的,两边铲短头上随意偏分梳起的髮型,干净利落又略带凌乱,一看就知道是着急出门的成果。 就连他身后的车都和他自己的那一辆无论品牌型号颜色都一模一样,那辆车当然不是他的那一辆,临出发前她还特意把车交给了刘彧辉帮忙定期保养。 意思是他到异国租车使用都要用自己熟悉习惯甚至一模一样的,那确实像是他的风格,给她的感觉专情又执着。 他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的熟悉,但为什么现在在她的心里仿如有道隔膜,眼前的男人让她感到有着那么一丝陌生和不安,自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在这一刻也变得非常不确定。 「上车吧,回酒店再说。」见她来了,章延舜默声道,转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我不想又得从酒店哭着跑出去一次。」陶一凝冷面言横道,那些话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的话音刚落,章延舜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顿了顿,又狠狠甩上车门,转身向他步步逼近, 「你现在这些话是特意说给我听的?」他的声音森冷到了极点。 他渐渐逼近,她只好缓缓后退,直到小腿绊到人行道上的花基,笨拙得看似快要跌坐下来,他才抓起她的上臂,将她扶稳。 陶一凝应心本能地挣脱掉了他的手,凌厉的目光盯着他诘问:「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 「你说什么?」章延舜霎时皱起眉头反问。 「要不是有别人了,为什了要躲着我回来,见到我又要赶我走?」陶一凝侃侃谔谔强调。 「你这猪脑袋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很是无奈,忍不住抬手在她的额头上狠弹了一下不许她胡思乱想。 「哎呀,疼!」陶一凝摸了摸被弹得生疼的额侧,一脸委屈巴巴的瞪着他看。 见状,章延舜没好气说着:「上车说。」的同时抓起她的手,转身就要拉着她走到车边,很快拉开门让她坐了进去之后自己也上了车。 从储物盒里拿出了新买的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新买的手机,把 sim 卡换上吧。」 「这么快就买了新的……」她默默拆着包装盒再掏出手机。 乍一看是 m 品牌刚上市不久的新款,现在流行的外形渐变色,还是她最喜欢的粉色。 「旧手机给我。」章延舜看着她刚换好便催着她把旧手机交给他。 「现在吗?」她有点迟疑,毕竟旧手机也还有很多东西没处理好。 「对,东西备份一下到云盘。」他提醒道。 「那倒不用,我设置了自动备份的。」 「好,那直接给我吧,我去修一下。」 「修好了你要用吗。」 「嗯,做备用机。」 「哦,那直接给你吧,帐号什么的记得帮我退出。」见此,她便不多虑把手机交给了他。 「好。」他低声回应。 「所以你这算是赔礼道歉?」陶一凝转头,有点得意的样子问。 「所以你不生气了?」他反问。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你都还没说,我能不生……」 她依旧咄咄追问,但那当然意在言外,真正想问的并非 「移情别恋」,而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欠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在她话音未落,他便转身一手扣起她的后脑勺,瞬间俯身用自己温润的唇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刁蛮撒泼又执拗缠人的女人,有时候章延舜很是无奈,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哪一点。 被惹得心里有点恼火,他不客气的蠕动着唇用力吻着她,炽热缠绵,使出浑身解数像报仇一般。 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嘴唇还略感生疼,有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感觉,不久后终于抵不过他那要命的攻势,掐着他的脸颊投降求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章延舜似乎觉得要用这样激进的方式才能真正让她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移情别恋。 见此才肯放过她,慢慢拉开彼此的视线,但他的轮廓还是离她很近,她依然被困在他的咫尺之间。 片刻他沉声开口:「我大费周章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她不明就里。 章延舜移开了身子,重新正坐回驾驶座的位置。开始平心静气地向她解释。 「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11 岁那年我在孤儿院被养父领养。」 「但是我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养父他不是什么好人,生前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惹下了很多仇家。」 「我不想你跟着回来是怕你遇到危险,他们都知道,我是他章建升的儿子。」 章延舜的语气异常平静,情绪没有一丝的波澜。 「原来是因为这样?你之前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得知真相后,陶一凝不免大惊失色,说不感到惊讶意外是假的,过去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关于养父的事,她又如何会猜想到竟是因为这种骇人的原因。 「人都不在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呢,你自己回来就不怕?这种事你为什么回来之前不和我说。」即便如此,但她仍禁不住责怪道。 「半年前我就已经把这个工作推掉,这次又重新接下是因为刘彧辉,我不得不接。如果我事先说了,你还会同意我回来吗?」 「对不起,我也只是……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说就走掉,我有多担心?」她低眉,语气满是歉疚。 这么看来确实是她的不对,如果她决定回来之前明说了这件事,他便会说出真相阻止他回来,而他自己是本不想但不得不回,所以只好隐瞒她。 「如果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很多事情我可以计划把控好,现在你突然来了事情全被打乱,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我更担心!」 「那怎么办,不来都来了。」 「你在这边的几个月,除了上班,不要到处跑,不要随便认识陌生人。」他慎重嘱咐道。 「嗯嗯我知道了。」 「另外我在你新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 「啊,又装?」她诧异出声。 「你没得拒绝,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哦,知道了。」事已至此,她自知理亏,只好什么都答应了。 - 和陶一凝分别后,章延舜随即就去了手机维修店,让维修师傅换了手机屏幕,手机全程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除此之外手机里的内容,甚至是桌面应用都原封不动保留了下来,没有作一丝一毫的改变,当然还包括陶一凝应用里的帐号。 因为章延舜取得她的旧手机根本不是纯粹为了做备用机那么简单。 他静静地坐在车里,左手手肘抵在车窗边手窝半掩着嘴巴托着下颌,满脸悄然黯淡的惆怅神色,右手手指缓缓地划着名手机屏幕。 首先是点入了手机的本地云盘备份页面,检查了所有选项,包括日历日程备註提醒、通讯录、通话记录、信息、本机相册等确认都已开启了自动备份功能。 之后又随意翻看了云盘里过去早已备份好的相册照片,最新的照片日期显示是 9 月 9 日也就是昨天,坐标 c 国卿洲市,是一些动漫展览馆内的照片和人物 cos 合照。 章延舜这才知道原来昨天在过来找他之前陶一凝还只身一人去看了一场漫展,真是胆大包天。 发呆半响后他拇指随手下拉做出一个刷新页面的手势,转瞬间很快刷新显示出了几张新鲜出炉的照片,日期是今天,拍的是一些屋内的场景,还有她和两个陌生女孩的合照。 大概是在试新手机的摄像头拍摄效果,登录了云盘之后,拍下的照片也随即被自动备份了下来。 看样子陶一凝和她的同事们相处的还不错,他沉寂地盯着合照中的她看,点入放大又缩小。 照片里她微眯的眉眼,嘴角翘起是一个灿烂的弧度,她的笑容像明亮清澈的月光,皎洁纯净得不含一丝驳杂。 他多希望这样的笑容能持续永久,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恢復记忆,永远不知道真相,简单的只做他的女朋友、妻子,再无其他身份。 第16章 缘分的玩笑(1) 1004单元楼内,陶一凝一觉醒来,又得苦恼今天该干点什么,这是她休假的第三天,若不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总感觉对不住这难得的假期。 她走出房间本想直接去洗漱,却听到餐厅有所动静,伸长脖子探头一看,原来是另外一名室友林子欣正吃着早饭,许霖不在,大概是上班去了。 「阿欣早,你今天休息啊?」陶一凝和子欣打过招唿。 「是啊,你起来啦,要不要吃点面条,我煮多了。」林子欣一边吃着面条也礼貌回应。 「好啊,等等我,我洗漱一下。」语毕陶一凝便转身去了卫生间。 「诶你今天有没什么事?」林子欣似乎想起什么,随即开口问。 「没什么事,怎么了?」闻声,陶一凝刷着牙含煳回问。 「我等下去美术馆看画展,我们有多出来的票,你要一起去吗?」子欣询问。 听到此话后陶一凝有些激动,洗漱完蹦哒着跑到子欣的跟前坐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去,当然去,你喜欢看画展?」 「还行,主要是我一个朋友她的作品有份参展,我去给她捧捧场。」 「原来是这样。」 之后两人吃过早饭一起出了门,到达卿洲市美术馆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卿洲市美术馆是一所公益性社会文化事业机构,坐落于繁华的颐东新区西环路。 美术馆建筑是 30 英式风格的楼宇,具有新古典主义特色外观又不失明快的现代气息,是在 c 国内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近现代美术展览馆 。 两人检票后进入了美术馆,端庄的大厅,仰望凝重的樑柱。 再沿着宽敞的过道缓缓而行,欣赏着艺术家们的精美之作,着实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 但是走到一半,子欣都还没有和她的朋友汇合。 陶一凝却因为出门前喝了一大杯水和牛奶,这回憋不住了想先上卫生间,让子欣先去找她的朋友,于是两人暂别。 子欣很快找到了她的朋友书文,书文正和她的一个男性朋友站在一幅油画前聊天。 「你们在聊什么呢?」子欣从后头一把抱住书文,好奇叩问。 「在聊这位兄弟,每年美术馆画展都为他女朋友选一副画争取参展,真是够长情的。」书文解答的语气里尽是钦佩和慨嘆。 「人总要有点寄託,况且这不只是我的心愿,也是我女朋友父亲他老人家的心愿,只是他最近比较忙,事情就交给我跟进了。」男人娓娓而谈,向两位好友解释着。 「你女朋友也太幸福了,书文你说这样的好男人为什么我就遇不到呢?」子欣一脸感嘆的表情。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男人不禁露出了一个尴尬又腼腆的笑。 「没有笑你,佩服你都来不及呢,不管怎么样,人活着总要有希望的不是吗。」 书文明显是知道这个男人的故事,且并非什么美好的故事,所以自然而然想给他一些安慰。 「嗯,是啊。」他低下头,嘴角微微扬点头应道。 「啊对了,我今天还带了同事过来,她上洗手间了,怎么还不见人。」这时候的子欣才徒然想起她居然把陶一凝给忘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对方,一边四处张望找寻着她的踪影,果然很快看到陶一凝正从入口方向朝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见此,子欣便垂道:「哦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新同事一凝,这是我说的那位朋友书文,这位是阿珩。」 待陶一凝走到她的身旁,子欣一一介绍道。 「哈喽你好啊。」一旁的书文招了招手向陶一凝打招唿。 「你好。」陶一凝也向她礼貌回应。 「你好,我是纪千珩,我想这次我们有必要正式认识一下」 在陶一凝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之前,纪千珩就已主动伸出手来,要和对方行握手礼正式认识。 她定定心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副清新俊逸眉目如画,全身上下哪哪都散发着儒雅气质的好皮囊,她怎么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好,陶一凝。」而当她终于想起来时,也自然伸手和对方握了握。 「你们认识?」一旁的子欣一脸懵然好奇发问。 「见过。」 「不认识。」 而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默契发话回答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只是陶一凝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但纪千珩看她的眼神却是饱含情意,感觉不像是才第一天认识她。 「好了好了,你们可以先聊聊,子欣我们过去看看我的作品,你都还没看呢。」 见此挑通眼眉的书文识相的要给两人单独谈谈的机会。 「好,那珩,你帮我照顾下我同事,别让她乱跑,她刚回来对这边还不太熟悉。」临走前子欣特意嘱咐了纪千珩。 「好,没问题。」纪千珩痛快答应下来。 「诶子欣……」陶一凝还想拒绝这一安排,要跟着她们一起过去。 不过话还没来得及说,书文就已经扯着子欣跑了老远。 之后因为陶一凝不想无比尴尬地面对着纪千珩,于是转过身子,面向了近在咫尺的那一幅油画作品。 见此纪千珩也跟着她转身面向了油画,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们还挺有缘的。」他说话的样子给人感觉是这般轻浮又老套。 而陶一凝压根没有把他的话听入耳中,反倒被眼前的油画深深吸引。 不禁呢喃着:「这幅画……」 眼前的这一幅是名为「天空之境」的油画,画中的天空不再是传统深蓝色的黑夜与繁星,而是像一层层叠叠如山林一般,由色彩斑斓的云雾、乡间、树木、河流混合组成。 再加上上方闪亮璀璨的星光点缀,仿佛在告诉赏画的人,天空上其实是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是比海洋更深邃的未知世界。 在陶一凝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她居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般如梦似幻的七彩星空,她也曾画过一幅,星空上的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山间有水流,有树木有花草,万物丛生,这些元素统统都以云雾山丛的形态瀰漫缭绕着整幅画。 这是她画这幅油画的构思,和眼前这一幅几乎如出一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这是我女朋友以前画的油画,五年前吧,那时候她还在读大学。」见此,纪千珩向她说明道。 「那她人呢,今天来了吗?」她好奇发问。 「她不在了,五年前被绑架后失踪,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提到「她」,纪千珩黯然神伤,千愁万绪都写满在脸上。 「抱歉……」她连忙道歉,知道自己无心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同时她的内心是讶异的,意想不到这个看上去阳光飒爽,笑容满盈的大男孩,居然有着这样悲悽的过往。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像她?」他迷离复杂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女孩道。 而此时陶一凝顿时心生愕然,因为方才她才感嘆过她和她的作画风格非常相似。 当然纪千珩指的「像」是外貌上,因为他并不知道陶一凝也会画油画。 「所以上次在漫展,你把我认错成了她,你的女朋友?」陶一凝恍然大悟。 上次他确实是认错人了而并非她认为的「不怀好意的搭讪」。 「她很喜欢画画,也喜欢看画展漫展。」 「对不起,上次我还以为你……」 「没关系,你不是她,也并不知道我们这些事。」 他表示没关系后又感慨道: 「五年了,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找她,包括她的家人,特别是她的父亲。」 「我看得出来,你还拿她的作品帮她参展,就知道你放不下她。」她微微侧头窥探着纪千珩此时的神情。 她似乎开始相信他说的话,再无怀疑。 第17章 缘分的玩笑(2) 「明天在欣悦广场室内一楼大堂,她父亲会帮她办一场小型画展,到时候你也一起来看看吧。」 「好啊,时间地址给我一下。」陶一凝痛快答应。 「好,我加你微信发你吧。」 「还有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工作室地址,有需要可以联繫我。」 「好。」陶一凝礼貌上循例看了看名片,而后便收进了包里。 之后陶一凝拿手机拍了几张美术馆管内的场景照片,还特意近景拍下那幅天空之境油画的照片作为纪念。 晚上七点多,在 g 市电视台的一个宽敞的排练室内,经过一天忙碌的工作,章延舜这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片刻。 取出手机后自然而然先是打开了定位系统查看陶一凝今天的行踪,地图上呈现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 今天除了郊区宿舍她还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和附近呆了几个小时,认真一看,地点赫然标註为「卿洲市美术馆」。 「这傻丫头,去美术馆做什么?」确认地点没错后章延舜心里默默念叨着。 随即他起来从放在不远处的随身手提包里翻出了那台旧手机,打开了云盘,点入相册下拉刷新。 果然有几张新的照片已经备份了下来,是一些艺术绘画作品和展馆内的照片。 看上去这一艺术展览虽然没有人山人海但尚算比较热闹,他一张张划过加载打开,随意依次翻完。 本也觉得并无异样,但就在他侧边划过返回最后一张照片时的那一剎,乍眼一看,一张可疑的面孔被他敏锐的瞳孔勐然摄入,留下阴影渐渐淡出。 至此他勐地坐直了身子,不太确定下又再一次细看了最后一张照片,在被陶一凝摄入镜头里、站在油画旁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他对准那副面孔放大又放大,直瞪瞪地看着照片里的那张脸,一霎间如同雷轰电掣,全身上下受到了点击一般。 身体紧张得像块石头般僵硬,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沉坠得像灌满了水不断下沉的船。 至此他再也坐不住了,转头对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参赛学员们简单说明了一下今天的练习到此结束后,便顷刻离开了电视台。 确认了陶一凝此时在小区宿舍楼内,他直接开车前往,在去的路上、等红绿灯的空隙,才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一凝,你在哪?」章延舜沉声问道。 「我在宿舍,怎么了?」那头她温声回应。 「吃饭了吗?」 「还没有啊,怎么你要请我吃好吃的吗?」她兴致勃勃回问。 「嗯,你准备一下,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好。」 两人纷纷挂了电话后,听到她那乐乐陶陶的语气,章延舜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能放松一点。 二十分钟前后,章延舜准时抵达,只见陶一凝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顺利接上她后他再次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最近都在忙什么?」她一上车,章延舜便有意开口询问。 「没有啊挺闲的,我不是还在休假嘛,过两天才正式上班。」 陶一凝应答,片刻后又道:「我看你就挺忙的。」 「嗯,还好。」他低声回应,偷瞄了她一眼后,有意发话试探: 「那你回来这几天,有没去哪好玩的地方?」 「哦我今天去了颐东新区的美术馆看了画展。」陶一凝不假思索回答,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了。 连忙解释:「我没有乱跑啊,我是跟着同事一起去的,她的朋友有作品参展,看我一个人没事她就顺便带上我了。」 「她的朋友?」他叮问,仿佛对这一点很是好奇。 但章延舜向来都会关心她平时都结交了些什么朋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所以她自然而然一一交代: 「嗯,她一个好闺蜜,还有另外一个男生。」 从她的口中亲耳听到关于「那个男生」的字眼,章延舜不免紧张,小心翼翼继续试探。 「那今天你都见到他们了吗?」 陶一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妥,抑或是他将这份惊惧隐藏得太好。 提到这里陶一凝还有些兴奋难抑:「嗯见到,还认识了。 「而且有件事情好巧,原来回来那天我在一场漫展里就碰到过那个男生,他还把我认错成他女朋友,说找了我很久。」陶一凝眉飞色舞道。 似是觉得这际遇很是离奇有趣。 而与此同时,章延舜听了陶一凝说的话后,忽而勐地怔了一下迅速脚踩踏板,车子在短瞬间被骤然煞停。 哎呀,怎么了吗?」惯性使陶一凝也扑向前方,不由自主喊了出声,幸亏有安全带的保护,两人并无大碍。 回过神来时乍眼向前方望去,所幸关键时刻在濒危的距离及时停住才没有撞上前面的车辆。 危险过后,他心头一阵惊悸,感觉全身的毛髮着了魔一般耸然直立起来,甚至嘴角都有些抖颇。 直至这一刻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章延舜极其努力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将悸动纷乱的心绪深深掩藏不形于色。 转头看向她,沉静开口:「抱歉,前面的车突然急剎,你没事吧?」 「没事。」她摇头回应道。 到了市中心区的一家大饭店的空中停车场,将车子停泊好后,两人下了车。 随即章延舜待陶一凝走到他的身边时,便拉起她的手,将她温柔地扯到自己的身边来。 继续又问:「那后来怎么样了,他也觉得是认错人吗?」 而陶一凝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被认成别人女朋友的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贴近章延舜后便像只粘人的猫咪要和他粘腻在一起。 一边漫不经意地回答:「我说我不是,坚决否认,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认错人了吧,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他女朋友怎么了,为什么会把你错当成她?」 「他说五年前他女朋友被绑架后失踪了,到现在都还生死未卜。还有她的家人都还在找她。」 说到这里,陶一凝神态略显沉重。 虽然那个失踪的女孩和自己并无什么关系,但这毕竟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失去至亲的那种痛苦她虽未亲身经歷,但却很能理解。 半响,她又然想起一件同样巧合有趣的事。 轻扯了扯章延舜的手臂说:「对了有件事情更巧,他女朋友也喜欢画油画。」 「和你一样?」 「嗯,就是觉得蛮巧的。」 之后两人进入了饭店,选了一个边上没有太多人打扰的小方桌坐了下来。 待落座后陶一凝又饶有兴致道:「他女朋友的父亲明天会在欣悦广场一楼大堂办一场小型画展,他还邀请我一起去看。」 「那你明天会去吗?」章延舜没有抬头,继续专注地看着菜单,实则早已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我想去,那边是公共场合人挺多的,应该没问题吧?」陶一凝有些意外,他没有一口拒绝,于是试着继续追问。 「舜?」见章延舜没有任何反应,她再次轻唤他。 章延舜似乎这才晃过神来,怔了怔抬头看向她道:「嗯,想去就去吧,结束后别乱跑就行。」 「好,知道了。」她笑嘻嘻的应道,显然有些高兴。 「她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看下说不定会认识。」章延舜抿了口茶,表现得随口询问。 「我同事林子欣,她闺蜜叫方书文,男生叫纪千珩,认识吗?」 「不认识!」他放下杯子之余微摇了下头利落回答。 「哦。」她漫不经意应声,此后再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唯独剩下章延舜还耿耿于怀,眼光琉璃,凌厉的眼神凝视着对方,那诡秘的神情转瞬即逝,短到坐在对面的陶一凝都根本毫无察觉。 他总觉得上天似乎在和他开着一个天大的玩笑,天底下居然真的有如此天缘凑巧之事。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就是那样奇妙,有的人千方百计去逃避,而有的人寻寻觅觅仍在坚持。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往往是得失天註定,聚散不由人,因为上天最喜欢就是拿缘分来和世人开玩笑。] 第18章 018 他的女儿回来了 正午时分,日晒三桿,陶一凝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日程提醒。 显示两个小时后下午两点她要到阳城区的欣悦广场看一个小画展,那是前两天和纪千珩约定好的。 而且听纪千珩说,他和他的失踪的女朋友还有家人都住在阳城区。 昨天陶一凝还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附近的自助画室赶出了一幅油画,体面地用画筒装好。 想要将画送给那位帮失踪女儿策展的父亲当见面礼,虽然时间有限但还算完成得比较满意。 在她准备出发前,收到了纪千珩发来的微信消息,像设置好的手机日程那样提醒着她。 纪千珩:【别忘了今天来看画展】 陶一凝:【没忘】 纪千珩:【你出发了吗,我过来接你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陶一凝:【不用,我可以自己过去】 纪千珩:【好】 两人的微信聊天三言两语便结束,陶一凝自然是不假思索断然拒绝他的好意。 她之所以答应前来看画展,纯粹是因为她颇有兴趣想看看这个和她在艺术绘画方面契合度极高的女孩的作品罢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因素。 欣悦广场坐落在阳城区一个较为繁华的地段,外观是一栋共有六层的透明深蓝色圆环形建筑,极具现代感的流行艺术气质。 广场内有购物中心、图书馆、四五楼还有一些小型艺术展览、博物馆、画坊、创意雕塑陶瓷手工工作室等汇聚于此,无一处不充满人文艺术的气息。 陶一凝抵达欣悦广场见识了广场特色后终于明白老父亲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为女儿策展,这里不管是运营模式或风格气质都再适合不过了。 看了看时间是一点五十分,正当她踏入了广场室内的玻璃大门,四处张望寻找着展览的位置,这时手机却突然响起,乍眼一看来电显示是章延舜。 「喂,舜。」她随即接听了电话。 「一凝,你那边画展结束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章延舜低沉的声线。 「还没有啊怎么了?」 「能不能提前结束帮我个忙,我现在走不开,帮我回酒店取点东西,早上忘记拿了现在急着用。」能听出来他的说话语气里略微有些着急。 陶一凝第一反应是感到有些意外的,因为这是章延舜鲜有的开口请求帮忙,还是忘记拿东西这种过去几乎很少会犯的小错误。 「哦,好,不过可能没这快,就算打车过来都需要点时间。」陶一凝答应下来。 心想这样大概只能和纪千珩说声抱歉。 「没事,时间足够的,只是我根本脱不开身所以没法回去拿。」 「好,那你等等我,我马上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 语毕,通话结束之后,陶一凝随即就想转身往回走,但在转身的那一刻,她乍然想起手中还拎着的画筒。 她的一番心思总不能白白浪费又带回去自己欣赏吧? 想到这里她决定先把它送出去再走,继而提步径直走入了一楼大堂中央,果然到了大堂中心拐了个弯,便看到那里有一个小型展览的排场布置。 过道左右两边都摆放着一个个屏风展览架,一张张油画被固定在展览架上,摆放出一个好看的曲度形状,简单而不失大气。 经过走道看到后而停驻观赏作品的人已有不少。 陶一凝还有急事,虽然也很想看看作品,但理智上已经使她没有多少心思在这边多作停留。 走了几步,在人群中四处眺望,看看能不能找到纪千珩或是那位策展人。 找了一圈无果,压根没发现纪千珩的踪影,而现场的中老年男士有不少,她又未曾见过这位父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毫无办法之下她看到了一个工作人员在维持现场秩序,是一位年轻女子,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 于是陶一凝走过去试图询问:「你好,请问你是这边的工作人员吗?」 「是的,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这个可以帮我交给策展人吗?」陶一凝将手中的粉色画筒递给对方。 「可以的,你说的是陶先生吗,小姐怎么称唿?」 「是这样,策展人并不认识我,我是纪千珩纪先生的朋友,我这边有急事又得先走了。」 陶一凝详尽解释道,没有给出确定或否定答案,因为她也怕会弄错。 「好的,纪先生我也认识,那我帮你交给他们,放心吧不会弄错。」她确切道。 「谢谢你了。」 「不客气。」 道谢过后陶一凝转身欲要离开,在转手抬眸的那一刻,恰巧看到了眼前挂着的一幅油画作品,她没有时间再慢慢细赏。 只是无意中瞥到右下角的作者署名为「陶离渊」日期是 2015 年 3 月,也就是五年前。 「陶离渊」,在陶一凝往回走离开展场时,她一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这一个名字,怎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甚至有点好奇陶离渊长什么样子,真的和她很像吗? 而在这一刻陶一凝并不知道,此时在她的身边不远处,处于二楼的玻璃护栏边,正有一双眼睛静静窥视着。 她的一颦一笑,她将要接触的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展场每一个细小的的动向,那个人全都都看在眼里,一览无遗。 「一凝,你来啦。」 就在陶一凝走到大堂中心准备拐弯离开展场的那一刻,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转头一看是纪千珩,正向她的身后疾步走来。 「千珩。」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了洗手间,你这是要走了?不是才刚来吗。」看着她的匆匆脚步,纪千珩失望地问。 「抱歉我也得说不好意思,有点事要先走了。」 「哦,什么事情很急吗,不来都来了,再等两分钟,陶叔叔他去了广场租赁部谈一些事情很快下来,介绍你们认识见一面再走吧,等下我开车送你过去。」 纪千珩有些心急,仿似挺想两人可以见一面。 「我也想认识陶叔叔,但事情挺急的,下次好吗,下次再找机会认识一下。」陶一凝继续坚持婉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那好吧,我们再联繫。」见此纪千珩也没有再勉强下去。 「好,真的抱歉了。」 「没事你快去吧。」 至此两人分别后,当纪千珩回到展场时,发现策展人陶世源和他的儿子陶佰晟已经回来了。 那个看上去约摸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宽厚,有一头略微自然卷的短髮,他便是他的失踪女友陶离渊的父亲。 不久后陶世源接到了工作人员小李交给他的画筒,纪千珩也好奇上前查看。 当他打开了画筒抽出画纸,摊开一看发现是一幅 1.4 米的油画。 画中主题是希腊神话潘多拉的魔盒,女孩潘多拉抵挡不住好奇心偷偷打开了众神送她的小盒子,释放出人世间很多难以避免的祸害,贪婪、虚伪、灾难,痛苦等等随之而来。 画这幅画的人是想告诉他,不管此时的他正承受着多少经歷祸后失去的痛苦,都不要忘记最后留在潘多拉魔盒里的还有希望。 陶世源看了这幅画后原本面带微笑的脸霎时敛容改色,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 曾几何时他的女儿陶离渊也画过一幅潘多拉魔盒主题的油画,因为小时候她就非常喜欢这个神话故事,睡前总要爸爸妈妈给她讲一遍。 到后来甚至可以将故事倒背如流,又一遍一遍再讲给身边的人听。 手上这一幅画虽然和陶离渊画的并非同一幅,但他早已看惯了自己女儿的画作,从画面构图、色调色彩、布局风格,两幅画给他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神似感。 在这一刻他一度怀疑,是他的女儿陶离渊回来了吗? 他问了刚刚帮他接画的工作人员,得知送画来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交下画就走了,就刚刚的事。 陶世源看着眼前的展场眼光流转,沉重的深眸倾注凝聚,短短的几秒钟他膛目结舌几近失声,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时的画展现场还人来人往,恍然醒悟他开始激动地迈开步伐,拨开人群四处眺望寻找着陶离渊的踪迹。 在这一个个活动且稠密的人群中他像只没头苍蝇,没有方向四处乱撞,但始终找不到想要找的人。 「是谁送来的画?」 他盲人瞎马已迫在眉睫,还是毫无进展的情况下,陶世源站在画展中心不顾一切地喊道。 这时身处在他的周围听到他喊话的人都不约而同转身看向他,但就是没有人能给予他回应。 「陶离渊!」他再次放声大喊。 心急如焚之下直接喊出了女儿的名字,声音大到足以在广场内盘旋迴盪好一阵子。 这次不只是他的周围的人,甚至是引起了整个广场一楼和上方二楼那个窥探之人的注意。 此时已经渐行渐远的陶一凝恍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喊着谁的名字,于是剎那间停驻了脚步转过身来侧身观望。 也就在陶一凝好奇驻足的一刻,她的手机那清脆的八音盒铃声响起,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章延舜。 打来电话想必是为了再次催促,于是她在情急之下按下了接听键一边顷刻转身,迈着大步迅速往大门方向离开,再没有理会是否真的有人在叫喊着谁。 「舜,得了别催了,现在就过来!」 「不是,忘了告诉你得先过来电视台,酒店房卡在我这。」 「好知道了,很快就到。」 而这头的纪千珩和陶佰晟发现了陶世源的异常动静,两人都纷纷跑到他的身边。 「陶叔叔,你怎么了?」纪千珩急忙问道。 而陶佰晟则是搀扶住了陶世源。 「离渊,一定是离渊,她还活着,刚刚小李说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让她转交给我的,这分明就是离渊的画。」 陶世源随即打开了手中的油画给身旁的两人看,振奋的神情和他们面面相觑。 「爸,你别激动,一幅画而已不能代表什么的。」陶佰晟抚上父亲的肩背,安慰着想让他冷静下来。 「陶叔叔,应该是皖歆,他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但又没面目见你,我想这画大概也是她请人模仿离渊的画画的。」 纪千珩也并不相信会有这般离奇的事情发生,如此猜测道。 「真的不是离渊?」陶世源疑惑万分地看向了纪千珩。 「爸,如果真的是姐,她又怎么会把画放下就走,不和我们相认?」 陶佰晟一语中的,实实戳中了那个最关键的点,狠狠打碎了陶世源的希望。 是啊如果真的是陶离渊,又怎么会不出来当面和他们相认。 陶世源原本激奋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黯然神伤,惆怅的心绪不由自主垂头长嘆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的心情已跌落了谷底,极其失望又无奈。 第19章 他们的朋友回来了(1) 假期的最后一天,陶一凝原本是想偷偷到章延舜工作的地方看看,都已经导航查好了到电视台的地铁线路,做足了准备。 但偏偏就在进了了地铁站口后因为人流拥挤,又刚好遇上了列车临近开启,情急之下眼看着列车门就要关闭,被人群推着前进的她煳里煳涂地就进错了对面的站点。 进入了车厢后抬头看向站点的线路图她才发现自己坐错了反方向,乍眼一看反方向的路线途经阳城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阳城区?她默念着这一区名,忽而想起纪千珩和陶离渊一家不就是住在阳城区吗? 因怀着对陶离渊的那份好奇,既然都进错站上错车了,就将错就错到阳城区再逛逛吧。 感觉坐得差不多了,陶一凝在阳城区随便选了个站点下了车,走出了地铁口,导航了下发现原来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市中心颐东区和阳城区的交界处。 这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琳琅。前方是一条景区商业步行街,里头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 古色古香的建筑既有西方古典风格,又有木雕、灰塑等中式风格,特别以南洋骑楼最具代表,如银行钟楼极具特色。 不来不知道一来连惊嘆,阳城区还有如此美不胜收的惬意景地。 在步行街逛了一圈无意中发现一家装修颇有特色的甜品店,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个巨型钟楼,下午三点多,正好三点三下午茶时间。 她进入店内点了一份巧克力蛋糕和一杯摩卡咖啡。 在结帐翻找小背包时,抽出钱包的那一刻连同将一张卡片也带了出来。 卡片灰熘熘地掉在了地上,陶一凝结完帐后才不紧不慢地从地上捡起那张卡片,原来是艺术中心画展那天纪千珩给她的名片。 一张红黑色简单大气的个人工作室名片,上面印着他的姓名、联繫方式、地址,她抬眸一看倏然被工作室的名字所吸引。 「珩星潮玩雕塑设计工作坊」。都不用再往下看经营范围,她一看工作室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的,除了传统雕塑以外,潮玩简单的说即是潮流玩具。 一种融入艺术、设计、潮流、绘画、雕塑等多元素理念的玩具摆件,为什么她会略知一二呢,因为她最喜欢收藏的手办树脂玩具就是潮流玩具中的的一个种类。 她不禁啧啧感嘆起来:「又是一个搞艺术的咖」,「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这个地方离这里远吗?」陶一凝将名片递到店员面前,礼貌询问。 店员接过名片看了看,随后热心解答:「安泰路,安泰路不远,你出门后走出步行街左转的方向,走个一两公里就到了,你可以手机导航过去很快的。」 「哦好,谢谢你。」 「不客气」 「那我再另外打包一杯摩卡,然后一份……就芝士蛋糕吧,谢谢。」 她仔细端视了一番玻璃橱柜里的小蛋糕,最后做下决定。 「好没问题。」 忽然想起既然要去别人店里坐,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去,她也不知道纪千珩喜不喜欢,就是结合自己的口味随便点的。 吃饱喝足,咖啡续命原地復活后,陶一凝按照店员的指示,一边导航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名片上所写的安泰路,放眼一看这一带是一条颇具特色的休闲文化商业街。 陶一凝顺着商铺号牌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这家珩星潮玩工作坊,是一间五六十平方的工作室。 透明的玻璃围墙一眼就看到里面的室内环境,颇有潮流元素特色的现代化装修设计。 陶一凝小心翼翼推门进入,工作室的布置有点花俏,布景装饰多为潮流二次元朋克风的人物涂鸦。 整个工作室四周围摆满展柜展架,展柜里摆放着许多做工精緻有趣的潮流玩具摆件。 陶一凝走进店时,看到纪千珩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正忙活着什么。 看到有客人进来了,他自然而然赶忙起身,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发现是陶一凝更是惊喜交加。 「一凝,你怎么会来?」纪千珩喜悦的心情尽显。 「刚好到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的工作室,有没有妨碍到你工作?」她应道。 「没有没有,你先坐吧。」纪千珩示意让她到会客区沙发那边坐下。 「怎么样,工作室还行吗?」 「还不错啊,这风格不错,。」陶一凝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拎起那浅卡色的纸袋才想起给他带的下午茶,「哦对了你喝咖啡吗,我去了甜品店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份下午茶。」 说着从袋子里拿出咖啡和蛋糕放在桌上。 「太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纪千珩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随后也在陶一凝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吸管插入纸杯喝了一口浓香的咖啡。 「我去观摩观摩你的作品。」见纪千珩在吃东西,干坐怪尴尬的,她便起身想到处看看。 「好。」应声后纪千珩继续拆开蛋糕的包装纸盒,拆开的那一刻意外极了。 不禁看向陶一凝道:「嘿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芝士蛋糕?」 「因为我喜欢啊,随便选的。」她专注细赏着一个个潮玩样品,一边随口应答。 而这样一句「因为我喜欢啊」瞬间勾起了纪千珩的某些记忆,异常黑白无声却又跌宕起伏,那张他日思夜梦的脸,过去那些美好难忘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开来。 - 「你怎么给我点了芝士蛋糕,好吃吗?」 甜品店里,纪千珩看着坐在对面的陶离渊,又瞄了瞄桌上样子平平无奇的淡黄色三角形蛋糕,一脸怀疑的态度。 「因为我喜欢啊,管你觉得好不好吃呢,我喜欢的你敢说不好吃。」 陶离渊一眼不眨地盯着纪千珩和他脸下的蛋糕,野蛮又任性地威胁着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自己手下的蛋糕都还没吃完,又觊觎着想尝一口那新鲜出炉的芝士蛋糕。 「好吧,我尽管试试呗。」他故意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尝了一小口。 随之就被再也把持不住的陶离渊整块蛋糕连带碟子胡闹地一手抢了过来。 娇蛮跋扈道:「这么勉为其难啊,算了你不吃就全都归我了。」 「你这只馋猫,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 有时候纪千珩总是被陶离渊弄得好气又好笑,世间上居然有如此娇蛮任性的女孩。 他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喜欢上她的,就这样持着疑惑不解又矛盾的心理和她在一起了一年,喜欢了她两年。 也许喜欢一个人有时候真的不需要理由。 他已经多久没有吃过甜品,多久没有人再给他买芝士蛋糕,和他抢甜食吃。 她的笑容、她的陪伴、她的胡闹,在他失去陶离渊的那一刻,这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他遇到陶一凝,那个明明和陶离渊很是相似的人,但她却坚决否认她并不是她。 也对,因为除了样子她哪哪都并不像她,她们又怎会是同一个人。 「这些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吗?」陶一凝观赏着潮玩样品,轻声问。 闻声,纪千珩便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回答:「是啊,从设计、建模、打样、翻模、喷涂每个步骤都亲自操刀。」 「除非订单量大,或者某些配件自己人手没法做出来,就会找厂家帮忙。」 「这也太厉害了吧,你大学读的是潮玩专业?」她半疑半惑随口推理着。 「呵我大学读的动画,工作了几年就转行了。」纪千珩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为什么就突然想到要转行呢。」 「因为离渊喜欢,她特别喜欢这类潮玩摆件,无意中接触到这个行业,挺感兴趣自己又有基础,就转行了。」 「离渊也喜欢这些?」陶一凝讶异看向他问。 「我家里书房的玻璃柜全都是她送我的摆件,她不管我喜欢什么,只管她自己喜欢就得送我。」 他嘴角带笑,看似没好气地数落着陶离渊的坏毛病,但每次提起对方过去的那些胡闹事,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哈哈她真可爱,这一点我可不像她。陶一凝笑言。 「我知道,你们的性格确实完全不像。」 「诶那你做的潮玩都有什么种类的啊?」她好奇叩问。 「种类很多啊,可动、软胶、树脂、盲盒等我们都可以做。 「树脂也有吗,我比较好这种,有没有样品看一下?」 「你也喜欢手办?」这回轮到他很是惊讶地看着她。 「对呀就是手办。」她确切回应。 纪千珩虽然有一瞬间感到有些惊奇,但同时那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转瞬即逝。 毕竟在他身边的朋友、顾客中,喜欢手办的女孩不在小数,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恢復理智后他默默回答:「手办样板不多,一般都是接到单后现做。」 「那帮我也订做一个呗,这么熟了给我打个折。」陶一凝厚着脸皮以熟卖熟。 「可以啊没问题。」纪千珩痛快答应。 但答应之余却有些意外,她居然还有这样活泼厚脸皮的一面,这让他觉得也许温柔内敛并不是她的全部。 因此使他也更颇有兴趣想要继续深入了解一下眼前这个女孩。 在此之后他们回到沙发上坐下,纪千珩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两人又继续闲聊起来,聊了一会,陶一凝起身去了洗手间。 第20章 他们的朋友回来了(2) 而就在这时「踢踏踢踏」一声声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从工作室门外传来。 一道身姿婀娜的女子身影渐渐走到门口,毫无犹豫一下推门而入。 一进门,来人看到纪千珩便自然叫唤:「珩,忙得怎么样了,今天不用加班了吧?」 闲暇放松时间,纪千珩正横着手机打上一局游戏。 闻声抬眸一看,见来者原来是他的好朋友黎皖歆,「大小姐,今天怎么有闲情过来找我?」 「你忘啦,今天晚上我们约了吃饭。」她忍不住唠叨了一下这个没心没肺又健忘的男人。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你等等啊我很快打完。」 游戏结束纪千珩摁熄屏幕放下手机,随后伸了个懒腰做出一个非常放松的姿势。 微微仰头面带微笑,和眼前的人说:「我今天不想加班了,请你去吃饭吧!」 「你今天怎么了,看样子心情不错。」黎皖歆好奇叩问,见他神秘兮兮笑而不语,敏感的黎皖歆环顾四周,才发现在沙发上放置着的女式小背包。 她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忐忑询问: 「嗯?你有客人在?」 「是啊,去了洗手间,对了等下你见到她也一定感到很意外!」 「谁啊,这么神秘。」黎皖歆极其勉强地挤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下一秒,洗手间的门被打开,黎皖歆转头看去,一眼不眨地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直至陶一凝走到两人的跟前,才真正看清楚陌生女孩的样子。 她的年纪看上去和她不相上下也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圆圆的脸型一双晶亮的眸子好看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留着一头棕黑色长髮,略长的空气刘海隐约遮盖着眉毛,婉约的风姿一身整洁的职业正装,一看就是个干练十足的职业人。 「你是……」 见到来人的那一刻黎皖歆瞬间膛目结舌,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抱歉我不是,千珩总说像,但我真的不是。」陶一凝无奈,没等对方说明,便带着笑意解释。 又有一个陶离渊的朋友误会她是陶离渊,她能不无奈吗? 「那,那你是……」黎皖歆迟疑发问。 「她真的不是,她叫一凝。」一旁的纪千珩也再不忍心继续捉弄她,郑重其事道。 随后又接着向陶一凝介绍:「一凝,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皖歆,也是离渊最好的闺蜜。」 「你好,皖歆。」 「你真的不是离渊?」黎皖歆依然有点难以置信。 认真地看着陶一凝的眼睛又重复问了一遍,激动难抑的情绪以至红了的眼眶,一时间还无法平復褪去。 「淡定皖歆,人有相似而已,除了样子挺像,其他真的一点都不像的。」纪千珩笑着安慰。 「你第一次见到一凝的时候也这么淡定吗?」黎皖歆睨着他问。 「怎么可能,当时我认为她就是,还走过去一把抱住她。」 「呵,真的假的?」闻言,黎皖歆忍俊不禁噗呵笑了出来。 「真的,那次我还以为他是个乱搭讪女孩的变态呢。」陶一凝也附和道。 「那你有没有给他一巴掌?」黎皖歆继续玩笑。 「好了别提了,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对了一凝,我们待会出去吃饭,一起吧。」 为了避免再提这桩尴尬嗅事,纪千珩很快转移了话题。 陶一凝的第一反应是想推脱的,但在他们再三热情的邀请下,最后陶一凝只好答应下来。 只是上了他们的车之后没多久,陶一凝很快就后悔了,出门后纪千珩和黎皖歆随即肩并肩走在一起。 他细心周到对她说:「你工作一天都累了吧,坐我的车吧,吃完饭后载你回来取车就是。」 「好。」黎皖歆会心一笑,柔声回应。 这让在后头看着的陶一凝硬是被噎了一大波狗粮。 因为陶一凝算是客人,自然而然钻进了车子后排乖乖坐好,看着前头的两人一上车就有说有笑,关系亲密无间,聊的话题还都是关于她的经商之道,他的创作设计。 这些对陶一凝而言完全插不上话的行业知识,况且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情投意合滔滔不绝,就算陶一凝真的想说点什么都不好意思插话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巨型电灯泡,自己都觉得自己格外的碍眼,这让她感觉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她在心里暗暗估摸着,他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也许是介绍上的刻意客套迴避才说是朋友,陶离渊不在的这些年他们在一起了吧? 自个儿无聊的猜想过后,尴尬的氛围依旧没变,总感觉异常的难熬。 在中途体贴的黎皖歆还特意转头问了她喜不喜欢能不能吃火锅烤肉,因为他们准备去的就是一家在 c 国比较大型且受大众欢迎的餐饮品牌火锅店。 「一凝你先看菜单,想吃什么先画一下。」 到达火锅店, 三人落座后黎皖歆将菜单纸和笔递给对面的陶一凝。而两人坐在了陶一凝的对面依旧粘腻。 「好。」陶一凝应声,接过菜单。 在看菜单的时候,陶一凝又听到坐在对面的两人聊起了她所在公司的一些较平常的公务事。 于是在两人聊天稍有停顿的缝隙,好奇插话问道:「皖歆这么年轻就当企业高管了啊。」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她家里有矿,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纪千珩略带调侃的语气抢先回答。 「说什么呢别胡说。」 说着黎皖歆抽了一下纪千珩,让他别乱说话。 之后正经八百解释: 「就是我爸的公司,他现在身体不怎么好,我就迫着要到公司帮忙。」 「哦,原来是这样。」陶一凝恍然。 之后点好菜,上了锅底,三人继续闲聊。 「一凝你是本地人吗?」黎皖歆问。 「哦我不是,我老家岐山市。」 「那你现在定居卿洲市?」纪千珩好奇叩问。 「现在暂时住在公司宿舍,挺久之前出国了,这次回来是因为工作,就回来半年。」话题被引开,陶一凝也简单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黎皖歆应道。 「这么说半年后你就得走了?」他有些讶异地追问。 显然纪千珩更为关心陶一凝是否会久留于这座城市。 「嗯,是啊。」陶一凝应道。 闻后,纪千珩一直微翘的嘴角瞬间消失,神情是低落溢于言表。 而黎皖歆的第一反应是嘴角抽动了一下,犹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表面看上去脸上毫无波澜,心里却是闪掠过一丝怡悦,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吃完火锅后黎皖歆提议三人一起拍张合照,称之后就算陶一凝离开也可以留张照片作为纪念。 于是陶一凝背过身来高举手机,三人都泛起好看笑容的一瞬间,她按下快门摄下照片,这温馨的画面被完美定格。 仿佛在被命运悄悄偷走的这五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改变他们任何一个人,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也不会因为渐渐消逝的日子而死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陶世源多年苦苦找寻着她,纪千珩仍旧无法放下她,她也始终是黎皖歆心里的一根刺。 而那个失踪多年的人,恍忽又回来了,消无声息不知不觉回到了他们的身边,以一种特别的形式。 晚上八点半,结完帐三人离开火锅店,黎皖歆眼看着在陶一凝的再三婉拒下,纪千珩却仍坚持要送她回公司宿舍。 而那一刻黎皖歆才明白,纪千珩所谓美其名曰的怕她工作累,所以主动开自己的车载她根本就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 他的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掌控起男人那份绝对的主动权罢了。 说白了就是为了可以主动要求送陶一凝回去。 他们已经熟络到这种地步了吗?他这样主动出击,他这回心里对这个像极了陶离渊的女孩又有几个意思? 黎皖歆的心中满是疑惑,想到这里黎皖歆的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 这头,一天工作结束的章延舜回到酒店,一进门就看到安然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他随即走到桌前拾起手机。 是来自手机云盘的一条新消息通知,他打开发现又有新的照片被备份起来,迅速点开后一张三人的合照赫然在目。 他瞬间眉头紧锁,是陶一凝和另外一男一女的合照,男的是纪千珩无疑,而女的…… 他总觉得这人很是面善,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是谁,静下心来仔细回想。 当他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的一刻,心里瞬间勐地咯噔了一下,一阵惶遽感在心间徘徊蔓延,如激盪的湖水一般难以平復。 第21章 反客为主 周一的早上七点,章延舜刚起床便看到了陶一凝给他发来的消息。 【我今天上班了。】 简单的六个字,再无更多。 想起昨天晚上当他看到陶一凝和纪千珩他们那张三人合照时,一阵惊慌伴随着恼怒不自觉油然而生。 想给陶一凝打去电话询问情况,却踟蹰不前终没有行动。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要她一天还待在 c 国,对他而言就是个行走的计时炸弹。 随时都有可能引爆,对他造成威胁,甚至会令他输得一败涂地。 问为什么?因为陶一凝就是他最大的软肋,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出门后章延舜到了酒店楼下的餐厅吃早饭,在吃早饭的过程中一边查看手机邮箱的新邮件是他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就在他一心二用循例阅完一封封工作邮件之时,无意间看到还有一封较为特别的邮件,标题赫然写着:【卿综大魔术社团社长给魔术师前辈 jinseon 的一封信。】章延舜的目光定定停留在了「卿综大魔术社团」这几个字上微秒,旋即点开了邮件查阅。 邮件正文如下: 您好 jinseon: 我是就读于卿洲市综合大的三年级生,现任校学生会主席兼魔术社团副社长陶佰晟。本人是您的忠实粉丝,一直非常关注您在 a 国所发展的魔术事业和表演。 因校魔术社团内成员从电视台任职的朋友口中得知您这次回国工作的消息,社团成员都感到非常激动。 此次因我们社团需代表卿综大参加第十届大学生文化艺术节表演,我们在策划魔术表演节目时遇到一些棘手难题。 不知是否有幸邀请专业的您抽一点点空闲时间为我们指点迷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将非常感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同热爱魔术的卿综大魔术社团副社长 陶佰晟 2020年 10 月 31 日 看完,章延舜抬了抬眸,原来是同为喜欢魔术的大学生给他发来的「帮忙请求」,美其名曰说的倒是蛮好听。 如果没什么事闲得慌的情况下也许他会答应下来,但现在的他目前工作生活破事一大堆,哪有这种闲情逸緻去学雷锋帮助陌生人? 想到这里他调整了下抓握手势,拇指点下底部那垃圾桶小标志。 可就在邮件被删除的那一刻,同时他的瞳孔无意中聚焦于右下角,最后那个邮件的署名上。 等下,陶什么?章延舜心里念叨着,随即又转到回收站去恢復了删除的邮件。 「陶佰晟」? 卿综大的学生,又是姓陶?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许熟悉,似是在哪儿听过。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起身离开酒店餐厅的那一刻,他一边走着避开人多的地方,之后拨通了私家侦探小明的电话。 「小明,帮我查一下 c 国卿洲市阳城区陶世源一家的资料。 「好的,so easy,给我一天时间。费用照旧。」 「好。」 晚上,毋须等足 24 个小时,章延舜下班回到酒店打开邮箱查看,小明查到的资料已经悄然而至正躺在收件箱里。 每个人的资料都分门别类整理得详细清晰,他首先翻阅了陶世源的儿子的资料,本名陶佰晟,无曾用名、年龄 23 岁,现就读于卿洲市综合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三年级学生…… 从小明给到的资料里,他发现了一个更为有趣的意外收穫,那就是陶世源刚好也在卿综大任教,是那里的艺术学教授。 回想起从他被卿洲市电视台节目组邀请做魔术顾问的那次起,巧合之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 神也好鬼也罢,仿佛如何都想让他和陶世源一家见上面交个朋友才心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他原本以为在一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总不会这般有缘,只需避而远之便能平安大吉。 可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巧合,所谓的墨菲定律,越不想看到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 不仅发生了,事情还往越来越可怕严峻的形势发展着,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躲避下去,兴许他该试着背道而驰,反客为主。 于是他重新打开了陶佰晟发来的邮件,毅然给他回復。 - 这头收到对方邮件回復的陶佰晟和他的社员们兴奋极了,让陶佰晟赶紧和章延舜约定见面时间,以免对方反悔。 通过邮件拿到章延舜的联繫方式之后,陶佰晟加了对方的微信,在微信确认了见面的时间,是两天后周三的下午一点。 为此他们还兴致勃勃地特意为此提前做了一番准备。 周三下午,章延舜准时如约而至,到达了卿综大的校园大门,只见陶佰晟已经提前在那儿等着他。 看着身穿黑色休闲工装夹克外套和休闲裤,一头短髮的高大男子缓缓向他的方向走来,他便一眼就能够确定那正是章延舜。 「你好 jinseon,我可以这样称唿你吗?」陶佰晟伸手,礼貌打着招唿。 「可以,请随意。」章延舜也伸手回应,和对方殷实地握了握手。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 「我知道你叫陶佰晟,我叫你阿晟吧。」章延舜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让他不必太过拘谨。 「呃,好的,这边请。」陶佰晟很是意外他居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即便贵人事忙也不能太小瞧贵人的记性。 「还有两位到时候也会上台的成员,在社团等着您呢,那天知道你能来他们可高兴坏了。」 两人一边闲谈,很快回到社团教室后,陶佰晟朝坐在里头的两人道:「晋,豪,接到 jinseon 了。」 「你好你好,我终于见到本尊了。」 「阿豪你淡定点,别失礼人。」 两人都不约而同起身迎了上来。 「jinseon,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社长阿晋。这位是成员阿豪。」 「你们好。」章延舜嘴角微扬,是一个标准的礼貌微笑。 「jin 大神,这次我们要参加一个文化艺术节表演,我们打算表演一个舞台魔术,就是那种大变活人的魔术。」社长阿晋很快迅速进入了主题。 「如果你们的表演是追求舞台华丽的视觉效果的话,舞台魔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章延舜一边走到他们摆放道具的区域,一边耐心述说。 随后在那个摆放在地下的大型道具箱前,半屈下身子,上下左右敲打了几下箱子检查着道具。 一边接着说:「只是舞台魔术比较依赖道具,不过我看你们的道具,表演一两个大型舞台魔术也足够了。」 「但现在问题是表演一个舞台魔术几分钟就完成了,艺术节给每个节目的表演时间是十分钟,总觉得我们的节目还差点什么?」社长阿晋继续提问。 「十分钟,那就在前面加一个近景吧,近景魔术与观众互动性强,能很好带动气氛。」提议话落,章延舜起身回到他们身旁。 「这个可以啊,问题是表演什么近景好」几人又问。 「你们玩近景怎么样,掌握的手法多吗?」 「我能玩上一点吧。」阿晋谦逊回答。 「我只有半桶水。」其余两人纷纷摇头。 「你们艺术节什么时候。」 「下个月中。」 「还是有足够时间的,好好练习。」 面对这帮小毛孩,章延舜有点懒,想就此敷衍过去。 此后在几人的请求下,章延舜给他们亲身示范了几个近景魔术,供他们做参考。 直至下午三点点,章延舜给三个毛孩的指导正式结束。 临走时他还提醒他们,在他刚刚检查道具箱的时候发现箱侧有些损坏,以防万一建议他们还是修好了再用来表演。 阿晋表示他们向来用的那位维修道具的师傅手艺非常一般,问起章延舜有没有更好的维修师傅介绍。 于是他决定帮人帮到底,将回来 c 国后自己所用,比较靠谱的王师傅的联繫方式发给了陶佰晟。 原本陶佰晟还提出晚上要请他吃顿饭以表感谢,却被他客套地婉拒了,之后在三人的礼貌相送下,他离开了社团教室。 至于还有没有必要再见这个小毛孩,他自觉那得下回分解,因为他也不能确定。 章延舜觉得,自己帮陶佰晟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 他们所在乎的也只不过是完成一次体面的魔术表演罢了。 这么无聊的事情他愿意出手相助一来只是因为他是陶佰晟,二来也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 而在这之后,章延舜并没有直接离开卿综大,而是去了有卿综水立方之称,外观是透明深蓝色玻璃的计算机大楼一楼阶梯室。 在这之前他上了卿综大的官网,查到艺术学教授陶世源,今天下午三点会在这里开课。 章延舜抬手看了看手机,三点二十分,已经开始有一阵了,不过没关系,因为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 他进入了阶梯室,找了个中排侧边的位置坐下,这段期间前后,陆陆续续进入阶梯室的人还挺多,所以他并不显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感觉也只是众多迟到没有准时前来听课的学生之一罢了,更不会引起陶世源的注意。 仔细想想其实又怎么会引起他的注意呢,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他,好像也不对,陶世源是认识他的。 但今天就算章延舜不是鬼鬼祟祟隐匿在角落,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面前和他打招唿,大概陶世源也不会认出他来。 「什么是艺术,艺术即是通过塑造形象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社会意识形态。艺术形象地反映人们现实生活和精神世界,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 章延舜静静地看着陶世源在讲台上授课那正颜厉色,意气风发的样子。 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讲课声音抑扬顿挫,声线在阶梯室里迴荡着,余音绕樑,很是动听。 而在那一刻章延舜也终于明白,他的女儿陶离渊喜欢艺术绘画大概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从小在艺术学者的艺术薰陶下长大,的确很难不对自己喜欢的油画有着一份剪不断道不清的坚持与执着。 就算是失忆了的陶一凝,忘记了全世界,忘记了自己的所喜所长,但到头来她还是架起画架拿起了画笔,随心所欲地在纸上作画,在无意间不知不觉延续着陶离渊的前尘过往。 第22章 她的房间 几天后周日休息,章延舜意外接到维修道具王师傅的电话。 电话里头王师傅那粗矿的声音,怒气沖沖地向他喊道:「你介绍过来的那年轻人真是没交没代,跟他说了箱子两天后来取,现在都过了多久了,你赶紧来帮他取走别占着我地方。」 「王师傅,你可以打给他。」章延舜有点无奈地挠头。 「我没他电话,又不是美女也不是熟客,我留他电话做什么。」王师傅不耐烦的语气继续囔囔。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现在就来取。」章延舜被他生气又不失幽默的语句逗得有点想笑。 算是怕了这个老头子,唯有赶忙答应下来。 「赶紧赶紧!」最后更再三催促。 业内人都说这个王师傅,脾气古怪又难相处,但因为他手艺了得,还是有很多人不介意忍受下他的怪脾气,乐此不疲要来帮衬他。 章延舜和他接触不多,只是找他维修保养过几次自己的魔术道具,今天才领略到这个怪老头,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章延舜不想惹恼他,因为还在 c 国的这段时间,自己的「谋生工具」还得靠王师傅这个怪老头帮忙执修。 想着反正今天休息也没什么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亲自帮陶佰晟他们去取一下吧。 取了箱子将它安放好在车子后备箱,之后他拨通了陶佰晟电话。 「喂,你好。」陶佰晟很快接听了电话。 「阿晟,是我。」章延舜低沉的声音应道。 「jinseon,怎么了吗?」陶佰晟有些意外,章延舜会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你们社团的箱子,王师傅说没有你的电话所以打给我了,催着我去取,刚刚我已经取走了。」 「啊,王师傅他没打给我,我就以为还没好呢,你已经取走了是吗。」陶佰晟这时才恍然大悟。 「是啊,你现在在学校吗,我给你送过去。」 「可是我没在学校,今天周日啊。」 「对哦……」 「真不好意思,我明天过来找你拿可以吗?」 遇此情况陶佰晟感到尴尬又抱歉,一心只是不想再给对方添麻烦。 「因为今天休息有空我才去取了,明天工作恐怕就没时间了。」章延舜无奈直言。 「这样啊,那怎么办。」这时的陶佰晟都有些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现在在哪?」章延舜眉头轻蹙,无奈问道。 觉得他这种傻里傻气的特质倒是和他姐姐挺像。 「我在家,还有些事现在走不开。陶佰晟急忙解释着。 话音刚落他灵机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随即提议:「诶 jinseon,你现在不是没什么事,要不介意的话先来我家坐坐?等过会就麻烦你送下我回学校,这样箱子也不用搬来搬去。」 听到陶佰晟主动提出让他来自己家里,章延舜原本不以为意的无奈闭眼瞬间膛目,瞳孔放大眼光凝聚。 原本慵懒的精神状态也勐地被唤醒,甚至开始紧绷起来。 他装作无所谓,漫不经意回答:「哦,可以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其实话语里已悄然多出了一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隐讳。 十分钟后章延舜抵达陶佰晟给他发来定位地点的悦园小区,位于阳城区最繁华兴旺的城市主干道兴华道侧。 当他按下门铃,陶佰晟便很快前来给他开门。 「jinseon,你来啦,真的太不好意思,让你跑上跑下的。」陶佰晟笑脸相迎,示意让来客赶紧进门。 「没事,我随便买了些点心,也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喜欢吃什么。」章延舜也不失礼貌客套。 嘴上说着没关系,手里还拎着登门的礼数。 「是我请你忙帮你还买东西上来,弄得我更不好意思了,以后可都不敢再麻烦你了呢。」 这使得陶佰晟更感觉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今天真的挺闲的。」章延舜轻描淡写随心一笑,想让他别再拘于这些小事。 「你坐,要喝点什么,可乐、咖啡、茶?」下一秒他便开始热情款待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章延舜走到客厅的棕色皮沙发上坐下,随意道:「给我杯白开水就行,谢谢!」 「好好,你等下。」他应答。 给对方端来水后,他又说明:「等下我亲戚过来取点东西,取完我们就可以走了。」 「嗯好。」章延舜喝了一口水后应声道。 这时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訇然响起,两人都不约而同一起转头望向了发出声音的房间。 「诶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先去接个电话,jinseon 你自便,桌上小盒子里有零食,那巧克力特别好吃你尝尝。」 临走前,陶佰晟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零食盒,特意嘱咐。 「好。」章延舜点头回应。 至此陶佰晟便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渐行远离直至彻底消失的身影,章延舜依旧本分的坐在那儿,环顾了一周屋内的环境。 屋子打扫得整洁干净,精緻的装潢,如沐春风的温馨暖色系风格,摆放井然有条的家私家具。 无一不透露着住在这屋子里的这家人生活过的尚算平静和睦,最重要的是客厅里已无发现有他们的失踪女儿的东西。 那一刻章延舜瞬息间也曾想过,也许他不该再来打搅这一家人。 然而这种想法,在他下一秒不经意间扫视过刚刚陶佰晟所说的零食盒子的一刻荡然无存。 因为盒子里的巧克力使他感到十分讶异,那是陶离渊最喜欢吃的一款巧克力。 一颗巧克力,足够令他感到被雷电击中一般,触动起他身体每一条敏感的神经,再难以抑制自己心中对这一家人再次迭起的戒备之心。 随即他鬼使神差起身缓缓向房间的方向走去,在陶佰晟的房间门停驻了脚步,竖起耳朵听到他还在滔滔汩汩地聊着电话。 见状,他再次提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在陶佰晟隔壁,门把上还挂着一个小熊挂件的房间。 抬手抓起门把手轻轻打开了那一扇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那个房间再把门带上,动作悄然,神不知鬼不觉。 那是一个典型的女孩房间,在目睹了房间的全貌后,章延舜更能确定他没有走错房间,整个房间都映衬着小女孩的气息,单纯而温和。 阳光经过大大的窗户穿透过半开的粉色印花窗帘偷洒进来,米白色大床上摆满了可爱的玩偶。 嵌入式实木书桌和玻璃门书柜里除了放书,更多的架层被房间的主人拿来摆放自己喜欢的手办摆件。 书桌旁的地面堆放着许多不同颜色不同尺寸的画筒,每一个画筒里面都装着一幅油画。 观摩完毕,他不自觉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桌下的抽屉,赫然发现里面摆放着一本有锁的日记本,和一本 a5 纸大小厚厚的相簿。 他漫不经意地翻看着,里面除了个别几张和家人的合照,大部分都是女孩个人的生活相片。 章延舜觉得这两样东西,或许能帮助他真正去了解一个人。 他将相簿拿捏在手,复杂迷离的眼神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凝固。 表面是细赏着陈年旧照,实则脑袋早已经歷了数百个回合的迁思回虑,霞思云想到几乎入神入魔,复杂多端的心理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问他想要做什么,他是个魔术师,当然是要把这些东西统统变走。 当陶佰晟聊完电话走出了房间,偌大的客厅里已不见章延舜的踪影。 这时画面被拉出一个久久的长镜头,他在想章延舜或许是走到阳台透气去了,但阳台并无人影。 他又走到里头的房间过道,发现卫生间的门是敞开的。 接着他没有继续往里面走,因为父母的房间他们不在的时候是习惯锁上的。 最后他不假思索转身想要打开姐姐的房间,虽然他完全不觉得章延舜会在里面,一心也只是循例找找罢了。 当陶佰晟打开陶离渊房间的那一刻,看到里面的情景他微微抬眸皱了皱眉,果然意料之中,房间里空无一人,房内情景和平时一样再正常不过。 关上房门后,他转头拨通了章延舜的电话。 「餵 jinseon,你去哪了?」 「没有,下了楼买点东西,见你在通电话就没有打扰你。」章延舜沉声解释。 「抱歉抱歉,我亲戚已经来取了东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你在楼下等等我现在就下来。」 「好。」他低声回应,说完漫不经意间随手将手中的东西利落地丢进储物盒中,盖上盖子。 第23章 火药味 晚上八点,卿洲市机场内,陶一凝今天所服务的最后一个卿洲市飞 b 市的航班就在刚刚准时完美落地。 走出机场和同事们分道扬镳后,陶一凝一心只想拖着疲惫的身躯赶紧回宿舍休息,好好倒倒时差。 虽然路程不长,走路回宿舍大概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但走了两步她感觉实在不想走了,想在路边拦截一辆计程车。 然而走了片刻之后计程车没截成,反倒一辆白色轿车在她正要过对面马路时,突然莫名就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阻挡了她的去路。 陶一凝没太在意,认为只是晚上光线太暗,所以没看清楚道旁有人,她不以为然拐个弯绕过了车子继续走,下一秒却被从车里下来的人喊住。 「一凝。」 来人下车的一剎,她才知道原来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陶一凝很是意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千珩?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问道。 「你不是和我说了你的班机时间,刚好来这边找一个朋友,顺便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纪千珩抿唇沖她笑了笑解释。 「哦,那还挺巧的。」 「对了上次你在我这边订做的手办。」说着纪千珩走将提在手中的白色小纸袋递给她。 「这么快就做好了?」陶一凝惊喜地接过,抽出里面的包装木盒。 发现就连包装都这么精緻,像是刻意包装过的礼物。 「只做一个,还有模型图,所以不用花太多时间就可以搞定。」 「做工不错啊,很有大师的水准。」陶一凝看到了手办,不论做工和造型她都非常满意,不由称赞。 「喜欢就好。」纪千珩有些脸红道。 「这个多少钱,我微信转你吧。」陶一凝放回手办,转手拿出手机,要给对方转帐。 见此纪千珩连忙撒手:「不用了,就当做是送你的礼物。」 「这样当然不行。」 「没事,如果你想回礼的话请我去吃顿宵夜就行。」纪千珩微翘起嘴角挑了挑眉。 「没问题啊,可是……现在吗?」陶一凝本是没多想便痛快答应了的。 但在过后的犹豫间,她总感觉哪儿有些不对劲,又送礼物又约饭的,这不就是男人泡妞的惯用伎俩? 「嗯,你还有别的事?」他问。 无奈间陶一凝灵光一闪,随便找了个理由推搪:「是啊我约了我男朋友,他等下就到了。」 可以说是直截了当断了对方的所有遐想。 得知陶一凝原来已经有男朋友,纪千珩不勉感到意外又失望。 略显尴尬讪笑回应:「哦,是吗……那好吧。」 之后彼此沉默半响,陶一凝心中疑惑,为何纪千珩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打发他离开,却被对方八卦的叮问给镇住。 「你男朋友还没到?我还想认识一下呢。」 那一刻陶一凝身体瞬间僵了僵,巴不得扇自己的嘴,不动脑子撒了个自己都圆不了的谎。 不由白了他一眼,无奈讪讪地笑着自个儿嘀咕:「有什么好认识的。」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她正想着如如何能让对方乖乖滚蛋的藉口,手中的电话却忽然震动起来。 提手看了看来显是章延舜,她赶忙接听。 「喂,舜。 「哦我就在机场外回宿舍的那条公路旁。」 「好一会见。」 短短十秒很快通话结束,纪千珩看着她接听再到挂掉电话,觉得她口中的「男朋友」 确实不太像是为了拒绝他而捏造出来的。 他还想继续辨别真假,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男朋友」,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彻底认同正如她所说,她不是陶离渊。 「一凝」 不一会儿,一道沉着浑厚的声音在两人身侧不远处响起,对方正绕开纪千珩的车子迈着大步朝他们走来。 「你来啦。」见到来人,陶一凝的欣喜溢于言表。 章延舜站在了她的身旁,与眼前的男子对立而望,原本以为是陶一凝的同事,走近的那一刻才发现,居然是纪千珩。 他错愕的神情如浮光掠影一瞬即逝,佯装不认识,沉声问:「这位是?」 这时的陶一凝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要互相介绍一下。 「我来介绍下,他是我男朋友章延舜」 「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纪千珩。」 待陶一凝说完,纪千珩挪了挪身子绅士儒雅地抬手,「你好,章先生。」 「你好。」章延舜也礼貌与他握手回应。 两手紧紧一握的那一剎,仿佛同时也掀起了无形空气中的刀光剑影,明明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彼此间充满敌意。 「认识一凝有一阵了,如果不是她刚刚提起,真不知道她原来有男朋友。」 纪千珩说的这话分明有着言外之意,听得一旁的陶一凝很是搁耳。 但单看字面意思又好像没什么毛病,她眨巴着眼睛,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章延舜闻言,抿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她一向为人比较低调,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他话音刚落,没给纪千珩继续唠嗑的机会,转头望向陶一凝问:「你们还有事情要聊?」 「没有了。」她回答,接着又对跟前的人说: 「千珩,那我们先走了。」 「好。」至此纪千珩只得默默应答。 而后章延舜一手拉过陶一凝的行李箱,右手揽起她的胳膊牵着她转身离开。 纪千珩转身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这回不只什么都没能证实到,还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然而离开后,陶一凝不禁哑然失笑,载笑载言对身旁的章延舜说,他的突然出现恰巧完美解救了她,真是心有灵犀。 之后回到了宿舍,陶一凝考虑了一番,还是觉得人情是人情,数目要分明。 不想亏欠别人一分一毫,于是转头还是将定制手办的钱,在微信里按市价又转回给了纪千珩。 - 第二天休息日下午,陶一凝意外接到了纪千珩的电话,电话里他直言想约她到卿洲市综合大学见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不为别的,纯粹只是为了介绍她和陶离渊的父亲陶世源相互认识一下。 只因在之前的画展,两人本该见面,但因为陶一凝的临时有事两人终未有机会认识。 纪千珩自觉答应过长辈和朋友的事总不能不了了之。 所以特意安排想让两人今天在大学见面,陶一凝得知他的来意后反倒打消了不少顾虑,心想只要纪千珩不是想泡她那么一切都好说。 陶一凝想到上次画展自己的临时放鸽子心里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她自己也想见一见这位陶叔叔。 - 下午两点,陶一凝准时到达了卿综大的校门口,发现纪千珩已经在那儿等着她。 当她跟着纪千珩走进这所大学时,陶一凝很是惊讶,只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疑惑自己是否来过这里,为何会有这样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 这所大学环境优美,风景如画。校本部园外濒临五桂山,内拥芙蓉湖,依山傍河,满园苍翠,景色相得益彰。 现代化的教学楼计算机大楼建筑新颖,古老式文化艺术场馆建筑群古朴典雅,巍峨壮观。 纪千珩带着陶一凝在校园里一路走走停停,相谈甚欢,陶一凝还一路拿着手机拍下了不少园内景色的照片。 他还称,过去他和陶离渊在闲暇时间也会经常来这儿闲逛,主要还是为了来找陶世源。 因为陶离渊喜欢粘着父亲,总爱旁听自己父亲上课,她觉得听着自己最熟悉亲近的人在讲台上娓娓道来讲述着艺术哲学是一种享受。 这时的陶一凝才得知,原来陶叔叔是大学的艺术学教授,从而也越发对陶世源这个人颇有兴趣起来,表示自己也想听听陶教授的课。 于是纪千珩带着陶一凝去了计算机大楼一楼的阶梯室。 其实纪千珩在来之前就已经和陶世源打过招唿会带陶一凝过来见他。 原本想着待陶世源授课结束才安排两人见面,没想到陶一凝会对沉闷的授课感兴趣。 进入阶梯室的时候,陶世源正在给学生们授课,两人静悄悄地选了个后排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当陶一凝开始专心致志听着陶世源讲课,良久,她不由愈渐沉浸,双瞳聚焦,定定地盯着远处讲台上的人。 他的每一个神情动作手势语调,都感觉要深深触盪起她心田的一道道勐风。 那种似曾经歷又黄粱一梦的感觉,极其矛盾。 我来过这里听过陶教授的课?还是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她疑惑万分。 直至授课结束,听课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阶梯室,纪千珩拉着陶一凝跑到讲台前,向正在收拾课件的陶世源打了声招唿。 陶一凝还沉浸在刚刚的恍然中没走出来,连表情都依然是憨憨的。 也在此时才真正近距离看清陶世源的样子,他个子高大身材魁梧,有一副宽厚的肩膀,皮肤有点黑,方脸宽额浓眉大眼,头髮有点卷卷的。 陶世源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因为纪千珩三番五次在他面前强调过那个女孩真的很像陶离渊。 但转身看到纪千珩身旁的女孩那一刻,他依然难以避免地被震惊到,不自觉在眼前浮现的还是女儿的模样,口中也不受控轻唤着:「离渊?」 然而当下一秒真正看清女孩的面容时,陶世源释然轻笑一声纠正过来:「呵不对,应该是一凝。」 「陶叔叔您好,终于见到您了,刚刚我们有听你讲课,讲得真好。」陶一凝热情洋溢地向他打招唿。 那是她对其他刚认识的陌生人鲜少有的热情,不可否认她有被这个长辈的教课魅力所吸引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莫名的亲切感。 「幸会,一直有听千珩说遇到个女孩特别像我女儿,没想到还真的挺像。」 「是啊个个都这么说,说得我都好奇了想看看离渊的照片。」陶一凝笑言。 「改天有机会给你看,现在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吧。」他手中攥起厚厚的课件,诚挚邀请道。 「好啊。」陶一凝很是乐意。 第24章 人有相似 陶世源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二楼,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空间不大不小,中间是办公桌椅设备,一侧摆放着会客沙发茶几茶盘,后方是资料档案柜。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陶一凝和纪千珩一起坐在中间了长沙发,而陶世源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 此后三人未有立即侃侃交谈起来,陶世源只低头鼓捣着茶盘,想要泡茶喝。 在这个沉静默然的氛围中,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寂引出话题的是纪千珩。 「陶叔叔最近在忙什么,没有帮离渊策展吗?」 「最近有点忙,过阵子吧。」 陶世源还是专心沏着茶,动作麻利,用开水烫了烫几个小茶具杯子,娴熟地泡好了一小壶茶。 「私家侦探那边,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纪千珩接着问。 「没有还是老样子,什么线索都没有。」他声音依旧沉静,说着拿起茶壶水徐徐而下。 很快斟好了两杯茶,放到了两人的跟前,两人异口同声道谢。 说到调查、线索这些字眼,陶一凝能想到的也只有关于陶离渊的事了。 她觉得既然他们都能在她面前说这件事,大概她也没有什么需要迴避的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她个人也颇为关心,便径直插话问道:「你们是在请私家侦探查离渊的消息?,那警方那边呢?」 「警方那边很久以前就已经线索全断,他们也没办法追查下去,已经纳入悬案。」身旁的纪千珩解释。 「哦这样吗。」她低头呢喃,略显无奈地喝了一口茶。 「对了一凝你是哪里人?」一直寡言少语的陶世源突然开口问道。 「我岐山人,现在在 a 国定居。」陶一凝抬眸看向他,简明扼要地回答。 「那你的家人呢,也在 a 国?」 「是啊。」两人一问一答,陶世源问什么,陶一凝就答什么,盼着她能多说出些具体情况都是很难的事。 而陶一凝碍于自己的身世,也不想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解释太多。 「所以你也没打算回国发展了?」身旁的纪千珩在缝隙间插话。 「嗯,我自己一个人回国也没意思,这次回来也只是因为工作需要。 片刻,纪千珩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他皱了皱眉好奇叩问:「所以你和你男朋友是在 a 国认识的?」 「不是,出国前就认识了,我们一起出的国。」 「那他这次回来是为了陪你?」纪千珩穷追不捨继续问。 看似对于陶一凝和他男朋友之间的事颇为好奇。 「不是,他也因为工作回来的,严格来说他先回来的,刚好有机会,就也向公司申请调回来工作几个月。」 「哦,原来是这样……」了解过后,纪千珩低下头仿佛若有所思。 「你什么时候出的国?」沉默已久的陶世源又再发问。 「五年前。」她淡声回答。 「五年前?」 听到这个敏感的字眼,两人第一反应都心里格愣了一下,面面相觑看了对方一眼。 「怎么了吗?」面对两人异常的反应,陶一凝有点被吓到。 「没什么……」陶世源轻摇头,神情恢復淡然,又低头喝了口茶。 「那我去个洗手间。」 见两人都好像没什么话想说了,她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想去洗手间。 在陶一凝走出办公室彻底关上了门的那一刻,纪千珩已迫不及待想知道陶世源的想法。 「陶叔叔你怎么看?」 陶世源随手放下小茶杯,轻唿了一口气淡声道:「目前还不能确定,关键是样子确实不一样。」 「都姓陶,哪有这么巧?」他再次提出质疑。 「在岐山市陶也是大姓,不能说明什么。」 陶世源静心分析着,顿了顿又道:她刚刚说的那些,除了刚好也是五年前,其他都很正常,而且她家人都在国外,我们更没法查证什么。」 「她说的也未必是真的啊。」纪千珩假设。 「问题是她有什么必要骗我们,而且她本人也坚持自己叫一凝,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尚且也只能认为她不是。」 陶世源努力不掺杂丝毫私人感情,理智分析道出暂时的结论。 纪千珩泄气,犹豫了片刻提议:「要不找私家侦探调查下她的身世背景?」 「嗯,尽管试试吧,我会安排。」陶世源没有多想便应答下来。 因为那正正也是他的想法,对他而言没什么比找到女儿更重要。 待陶一凝回到办公室,陶世源刚好手机响起,于是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接听电话。 是卿洲市德和区社区服务中心的张姑娘打来的,提醒陶世源参加明天下午在德和区儿童福利院开展的公益活动。 陶世源作为社区的常驻义工,他并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会准时参加。 然而当挂了电话之后他又一惊一乍,才恍然想起明天下午他答应了同校的李老师帮忙代课。 纪千珩和陶一凝两人都发觉到了陶世源的异样,纷纷问:「怎么了?」 「唉,我真是老煳涂了,才答应李老师帮他代课,都忘了明天福利院有活动。」陶世源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无奈道。 「时间上冲突了吗?」纪千珩问。 「是啊,小珩你明天下午有没有空?」 「我明天得回回工作室赶货,今天接到了大订单。要不问问佰晟?」纪千珩婉拒。 「嗯,我问下。」说完,又拿起手机准备打给儿子陶佰晟。 也在这时一直在一旁安坐的陶一凝按耐不住,好奇问:「陶叔叔,是要到福利院帮忙吗,要做些什么,我明天休息有空,你看我可以吗?」 「可以啊,就帮忙开展活动,和小孩们互动,不难的。」 「那可以啊,我最喜欢小孩了,反正休息也没事。」 对于有事做有得玩还能帮助人这种事,陶一凝最乐意不过了。 「好,那我和张姑娘说一声。」 看到陶一凝如此痛快答应,他也想立即将事情敲定下来。 - 晚上,陶世源回到家,已见到妻子凌絮晚在厨房忙活的身影,这稀奇的场景使他不禁驻足多看了一眼。 平时作为妇科主任医生的她工作起来席不暇暖,鲜少有这么准时下班回家,甚是难得。 陶世源饶有兴致,回房换上了便服,走上前去穿起围裙一同帮忙。 「今天怎么这么早。」陶世源问,负责起打下手的功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抬眼看了看身旁的丈夫,她调侃开起玩笑:「没什么事就早点下班回来,怎么不想见到我啊?」 「怎么会,天天盼着你回家吃饭。」他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牵扯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喜形于色。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遇到什么好事了?」 凌絮晚见丈夫满面春风,回来到现在一直心情愉悦的样子,那已是在他身上久违不见的东西,难免自觉异常。 「还真有,小珩前阵子认识了一个女孩,长得蛮像离渊,今天他带过来学校,我见着了。」陶世源兴头满满讲述道。 「特别像,所以到底是不是?」 「还不确定,因为样子声音不是十分像,她也不叫陶离渊。」 「所以又是吃炸胡,就是人有相似而已。」凌絮晚对此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话落,她思来想去总觉有些不妥之处,又接着道:「阿珩总爱做一些无用功,既然不是有什么必要见面,闹着玩吗?」 「也不一定,因为实在挺像,他也摸不清才想让我也确认一下。」 陶世源努力解释,事情并非想像中那么简单,认为妻子这样过于武断。 「如果真的是,别说你了他都能确定,而且那女孩不叫离渊,见到你们也不认识,你们居然还会怀疑她有可能是离渊,会不会太荒谬了?」 凌絮晚字字戳心,表现从容理智得可怕。 「是是,我也觉得整件事情很不合情理,但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改天找个机会让你也见见她。」陶世源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努力说服。 毕竟妻子的话也非不无道理的。 「我就是不想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年我们失过的望还不够多吗?」 空气悄然停滞,周遭气氛被凝固,仿佛冷沉到结起了一屋冰山。 两人的谈话就在凌絮晚这样现实又犀利的话语下戛然而止。 陶世源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气无奈不再说话,不是因为妻子说的话不够温柔体恤。 而是因为她正正道出了最残酷的现实,也狠狠刺中了他心里的痛处。 这些年来他们经歷的是椎心泣血,失去至亲的痛,当年线索全断,陶离渊的下落警方也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之后他们尝试登报寻人,曾经也收到过不少他人提供的线索。 有的消息假的离谱,有的纯碎就是为了骗取一点报酬,一次次以为的希望又再一次次落空。 直到后来两人渐渐麻木,甚至试图说服自己,或许女儿被绑架后真的不幸被撕票,她已经不在人世,她再也不会回来。 这些痛苦,若非当事人亲身经歷,他人永远不可能理解,也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 所以不难理解,为何时至今日在凌絮晚再次闻得关于女儿陶离渊的存疑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并不高兴,反倒是望而却步、心生反感。 第25章 烫热臂弯变黑影 两人离开大学时,因为纪千珩临时接到了客户的电话,有些工作上的的事需要回工作室处理。 至此两人在大学门口分道扬镳。 在这之后陶一凝看了看时间,六点三十分,此时她还没拿定主意晚上是直接回宿舍,还是和章延舜约个饭。 于是拿手机拨通了章延舜的电话,可奈何电话接通一直无人接听。 转念一想时间尚早,他大概还在忙,故此也没有继续连环 call。 可这头还没确定去向,这头她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大概是因为刚刚在陶世源的办公室聊天时喝了太多普洱茶的缘故。 于是陶一凝转手点开了团购 app,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决定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 晚上七点准点,从电视台下班的章延舜乘坐电梯下了负一楼地下车库,很快拉开车门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第一件习惯性要做的事,便是从车载储物箱里拿出旧手机,看看陶一凝是否又做了什么新鲜事,若是她平时上班还好,一休息又会使他不得不分外紧张起来。 他的拇指下拉刷新,更新弹出的是一些风景照,看似没什么特别,于是百无聊赖地划过一张张照片,直到在某一张,里面的湖泊美景霎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清澈绿油的湖面在和暖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湖周边的树木郁郁葱葱,小桥流水,这般别样动人的美湖名曰「芙蓉湖」,乃卿综大灵秀之源。 就算他再如何孤陋寡闻,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卿洲市综合大学标志性的校园景观,因为他亲眼见过,就在不久前。 章延舜觉得陶一凝给他的惊喜真是次次新鲜,一次比一次令人惊心动魄。 他理性分析估摸着陶一凝大概已经和陶世源或是陶佰晟见了面,若真发生什么了的话,她早该敲锣打鼓的第一时间要来找他。 其实经过之前多次的前车之鑑,对于这种情况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理应已经架起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他自己也认为应是如此。 但在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今天久未摸过的的手机,想要给陶一凝打电话时,原本就忐忑跳动着的心剎那蹿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赫然看到手机显示有一通未接来电,而最糟糕的是那通电话是陶一凝打来的。 奈何心里自认为牢固的心里建设原来也不过是桩豆腐渣工程,她的一点小动静轻轻一吹便瞬间坍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他微颤着拇指,犹豫了一下,像是待看检查报告的病人,明明答案近在咫尺只是触一下手机查看的功夫,却战战兢兢,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最坏的结果。 他轻唿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给陶一凝回拨了过去。 「一凝。」电话接通章延舜低声道。 「舜,你下班了吗。」电话里传来陶一凝说话清脆的声音。 声音略显高涨,周围还伴随着人声鼎沸的吵杂声。 「刚下。」 「吃饭了没?」 「没。」 「现在回酒店?」 「嗯。」 「我这边在餐厅呢,那我一起打包过去找你吧。」 「好。」 「可能要等我一下,我没这么快。」 「好。」 短短一分钟的通话,章延舜全程不敢多吱一声,平时习惯性安排决定一切的大男人,此刻俨然成了一个十分听妈妈话的小孩。 在陶一凝看来他是多么惜字如金,也被她理解为也许是因为工作太累了,他向来是个聊天终结者,所以对此陶一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倒这头的章延舜自觉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说话怯声怯气的使不上劲,所以根本不敢说太多。 待陶一凝也来到酒店,已经是章延舜回到酒店的二十分钟后,她摁响了 620 房的门铃,他随即给她开了门。 陶一凝进门后放下了东西,在套房里转了一圈,这一次她才算是真正看清酒店套房的环境,是大气轻奢的北欧简约现代风。 小客厅摆放着一套淡棕色沙发,映衬在深棕基调的地毯上格外温馨。茶水区吧檯餐桌应有尽有,空间物尽其用,很是灵活充满智慧。 房间里头还有一个独立趟门进入的卧室也同样精緻,空间布局和住宅公寓其实相差无几,给人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住一般,舒适亲和。 「环境不错啊,住得还习惯吗?」陶一凝从房间走出,转头看向他问。 「还行。」他淡声回应,只顾着专注地盯着她看。 从而推断出她的心情好像还挺正常的。 继而试探发问:「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没有啦,纪千珩总想介绍我和离渊的爸爸相互认识一下,离渊爸爸是大学教授,今天就去了那个大学和他见了一面。」 说着,两人在餐桌前落座,她打开外卖,将那份香喷喷的黑椒牛板腱焗饭放到他的跟前。 「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非得要让你们认识?」章延舜接过,蹙眉好奇问。 「开始我也觉得,但是今天见面后我就明白了。」她边吃着饭边说,含煳其辞:「不是说我长得像离渊吗,就是为了让陶叔叔确认下我是不是离渊。」 闻言,章延舜乍然一惊,很是意外地问:「见面后,他们这么直白的跟你说?」 「那倒没有,就是一到他办公室坐下,就问我各种问题,傻瓜都能看出来呀。」 他再也坐不住了,怕这么吃饭法会被噎着,此时也没什么心思吃饭,索性转身面向她。 皱着眉头紧张又问: 「那你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她淡声回答。 看到他那明显有些紧张的样子,饭都没心思吃了,于是也转身勺起一大勺自己的炒饭,递到他的嘴边要餵他吃。 章延舜见此眉头皱得更深了,似是仍然担心,没好气地张大了嘴巴一口吃下那勺炒饭。 「不要告诉别人我失忆的事,别人知道这个就等同于知道了我的弱点,想害我是很容易的事,你以前跟我说的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她像是在背着家训一般念念有词,语毕又递了一勺饭到他的嘴边。 虽然不怎么喜欢吃炒饭,但却难以抵御她的温柔好意,又一次大口吃下去。 听她这么说,他才稍微放心下来,转身专心吃饭。 「话说女儿失踪,他们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两人 吃饭的过程中,又似是有意无意随口谈论起来。 「他们有请私家侦探在追查,说警察那边线索断了,已经被纳入悬案。」 「私家侦探?」他饶有疑惑。 「嗯,但是听他们说也是没什么进展。」 「其实失踪了这么久,一直没有线索,想想都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他淡淡的口气置评。 闻言,陶一凝觉得他说出这番话过于轻松,不吝直言:「但人活着总要有希望啊,一个如此重要的人,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至此章延舜沉默下来,不置可否,没有和她继续争论下去,两人又恢復到正常的晚餐氛围。 明天有空?」陶一凝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又问。 「明天有工作,怎么了?」 「没什么,明天一家福利院有活动,陶叔叔代课没法去,我答应了替他去帮忙,还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你没空就算了。」 「福利院?哪家福利院?」听到这个敏感的词彙,他不禁皱起眉头追问。 「德和区的那家,你知道?」 「哦,不知道。」他淡声回应。 表面上漫不经意,实则心里早已惊起了无形的涟漪。 饭后,陶一凝和章延舜提起想问他借一件魔术道具的事,以防明天福利院的活动需要用到,于是她从他的众多魔术道具里很快选择了其中一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在章延舜的指导下学习苦练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那件魔术道具运用拿捏自如,最后心满意足地将它收进了袋子里,想着离开时顺便带上。 此后章延舜去了洗澡,陶一凝一个人无聊便开了客厅的电视,随即跳到了沙发上,悠闲自在地看起了电视来,仿似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难得有机会住上星级酒店的套房,她当然要尽情享受一番。 良久,待章延舜从淋浴间洗完澡出来,见她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看着电影的样子,久违的场景浮现眼前。 莫名有股平静又安心的感觉,她还是她,纵使重逢了许多久别的人事物也并未改变。 章延舜走到墙边,顺手熄灭了吊灯,只留下几盏柔和昏暗的小筒灯,营造了十足的看电影氛围。 之后在陶一凝的身旁坐了下来,揽过她的肩。 见他来了陶一凝也自然顺势钻进他的怀里,小脑袋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手伏上他的腹肌,时而张手捏两下。 两人就这样亲厚依偎在一起静静看完了一部电影。 陶一凝习惯性地看了看时间,不禁惊唿:「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我得……」说着就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是没有成功,下一秒身体又被那有力的臂弯压回到了原位。 他低头向她的耳畔凑近,轻柔低语:「今晚留在这边睡吧。明天你不是休息?」 暖暖洒洒的气息扑耳而来,在她的耳边吹唿萦绕,弄得她身体发软一阵酥麻席捲全身,感觉暧昧到了极点。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动作像只小猫,羞涩地在他的怀里又钻了钻,小声嗫嚅:「嗯,是啦,可是……」 「还可是什么?」 他再忍无可忍心中那道极速蹿起的躁动,伸手托起她红扑扑的脸颊让她看向自己,一双黑眸满含深情地凝睇着她。 「没,没什么……」她被魅惑得连连投降,低低的声线回答。 还没等她做足准备,下一秒他已俯下身子,将她埋在沙发深处开始温柔细腻地吻她。 而她的手指也插入他的头髮内,安然顺从地被他亲吻着,就此彻底沦陷在了那无可抗拒的热忱温柔之中。 半夜,经过白天的奔波和晚上的折腾,陶一凝早已累得酣睡如泥。 但章延舜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怕吵醒枕边人,他索性起身走出了房间,到茶几前倒了杯水,随即坐下。 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在邮箱里翻出了小明之前给他发过的调查陶世源一家的资料。 上次一心只想确认陶佰晟的身份,资料的其他内容都只是随便一眼扫过就罢,并没有认真细看。 这次他想知道小明是否有查到陶世源五年来一直找的哪个私家侦探秘密追查着陶离渊的下落。 他猜测,在陶世源他们没法确认陶一凝身份的情况下,很大可能会直接让私家侦探调查一番陶一凝的底细。 为确保安全起见,章延舜觉得他这次必须要做一件事。 沉思了良久,他又打开了陶一凝的手机查看,那是刚刚下床时顺手在她的枕头边拿的。 也许因为时间紧迫她还未曾来得及设置日程提醒,他并没有获取到任何同步信息。 在微信里头陶世源给她发了福利院的定位,和活动时间,他在考虑是否要设法阻止她明天前去福利院帮忙,毕竟那里是他和她初识的地方。 第26章 德和区福利院 第二天,陶一凝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早上十点,套房里除了她已不见章延舜的踪影,大概早就出门上班去了。 中午十二点半陶一凝准时到达了德和区儿童福利院,去到的时候,社区服务中心的社工早已到达,其中一个就是张姑娘。 和院长还有社工们都打过招唿之后,张姑娘和她说明了活动的开展及具体内容,接着又帮忙一起布置起活动场地。 差不多下午两点,现场基本布置完成。 午休时间结束,一到点孩子们便一窝蜂跑到了庭院来玩耍。 福利院工作人员把小朋友们组织起来,和他们解释了情况,社工哥哥姐姐们则开始安排活动。 接下来举办的小游戏,陶一凝就在一旁协助游戏进行,维持好秩序,后面玩开了,贪玩的她还参与进游戏和孩子们一起玩乐起来。 社工们看陶一凝第一次来就像个孩子王一般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来在室外看小朋友们都玩累了,就安排他们到教室里休息喝水,之后大家一起做手工和画画。 陶一凝坐在了几个小朋友旁边,和他们一起动起手来,只是画完画到做手工时让她很是崩溃,嵌个模型汽车研究了老半天,还笨手笨脚的。 之后在一个小男孩的指点下总算完成了,只是做得歪歪扭扭的,怎么看外形都像是个经歷了交通事故等待维修的小汽车。 而让陶一凝无比尴尬的是,最后所有手工成品都写上了制作人的名字,被在一旁的手工展示台上一一陈列。 陶一凝看着自己的作品,额头不由冒出了三条黑线,简直没眼看。 - 下午四点,社区中心原定安排的活动已进行得差不多,但距离约定活动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孩子们排排坐吃着准备好的下午茶甜点感觉气氛有些沉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见状张姑娘怂恿陶一凝给孩子们表演节目,例如唱首歌讲个故事之类的。 陶一凝自嘲自己五音不全唱歌就免了吧,这时她想起了自己以防万一,预先准备好的魔术表演。 于是拿来准备好的魔术道具,二话不说站在了孩子们和众人的面前,对于这个昨晚在章延舜的指导下苦练了许久的魔术表演,她还是充满信心的。 「小朋友们,接下来一凝姐姐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好不好啊?」 「好。」小朋友们都乐陶陶地回应。 「这个魔术叫撕报纸。」她两手拿着手中的大报纸,开始用力一下下撕开一边说:「我现在要把这张报纸撕碎,再撕碎一点。」 感觉差不多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又接着和大家互动起来:「然后我接下来要把报纸还原,变回完好无缺的一张大报纸,你们相信吗?」 「不相信!」几个年纪稍大的小孩都异口同声回答。 陶一凝被小朋友直观的反应逗乐了,笑了笑,「为什么啊,觉得不可能吗?」 「是啊,都撕碎了怎么可能!」其中一个小男孩一道质疑的口吻。 「那接下来一凝姐姐就要把报纸还原,大家看着,别眨眼哦。」 她再次拿捏了几下手中的报纸,显然有些紧张,心想着就算是给小孩子看也不能表演得太糟糕或是穿帮了。 「一,二,三!」在她数完三之时,一手摊开报纸的一刻,一张完整无缺的大张的报纸瞬间呈现在了观众们的面前。 「哇,真的耶。」见如此神奇,孩子们都露出了惊嘆的表情。 「怎么样,一凝姐姐是不是很厉害呀。」 「一凝姐姐你是不是会魔法?」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地问。 「其实啊,不是一凝姐姐会魔法,是因为姐姐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至此陶一凝一字一顿耐心和孩子们道:「在这里姐姐想告诉各位小朋友们一个道理,也许我们生来就失去了很多东西,会让我们很难过,也再不可能像报纸那样可以还原。」 「不过没关系,看刚刚报纸被还原你们笑得多兴奋啊,那是因为我们选择了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只要我们相信,很多事情就真的可以梦想成真哦!」 其实昨晚章延舜给她提供了几样适合表演给小孩子看的魔术表演道具,在再三思索后最终她选择了这张可以还原的报纸。 目的是想在表演中让孩子们领悟出道理,而不只是单纯地看一个表演这么简单,虽然她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是否能明白。 「一凝姐姐说得很对是不是。」在一旁的张姑娘帮陶一凝把气氛带动起来。 「是。」小朋友们都不约而同道,跟着张姑娘兴奋地鼓起掌来。 这让陶一凝心里感到熟悉又满足。 而此刻,在专心和孩子互动的陶一凝并不知道,就在她还在表演魔术的时候。 代课完毕的陶世源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早已悄然来到福利院,在一旁不动声色静静观摩着她与小孩子们互动的情境。 不知纯粹是因为放心不下陶一凝想过来看看,还是被这个像极了自己女儿的女孩所吸引而来。 他全程微扬着笑容,喜形于色,被这个女孩的感染力深深吸引着。 有一刻总有种错觉,这个叫陶一凝的女孩在和福利院小朋友们互动的时候,不管神情动作手势语调,哪哪都像极了他的女儿陶离渊。 此后当陶一凝退到一旁坐下来休息时,突然一个约莫 10 岁,扎着两条马尾辫,脸蛋圆圆、眼睛大大的小女孩跑到她的身边。 她伸手拉下陶一凝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说:「姐姐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陶一凝闻言有些惊喜,心想她这么快就被小孩们爱上了? 之后,被小女孩迫不及待地牵着走到了庭院外的长椅上,还伸手请她坐下来,俨然一个小大人似的。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文文。」说完,文文自己也坐到了长椅上。 「文文你拉姐姐出来想说什么?」 「一凝姐姐你以前是不是叫离渊姐姐,只不过现在改名字了?」文文眨巴着大眼睛,满心期待。 「你认识离渊姐姐?」闻言,她感到很是愕然。 「嗯,离渊姐姐以前也常来和我们玩。」文文默默解释。 「你见过离渊姐姐吗,什么时候的事?」 「好久好久了,我五岁生日时她还来和我一起庆祝,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文文两眼汪汪扁着小嘴,一脸的惆怅和委屈。 不知怎的,陶一凝也像是被她的感情所感染,为之动容。 眼睛泪腺霎时蔓延开来了膨胀感,只觉心疼又无奈,便伸手摸了摸文文的小脑袋给她安慰。 「你真的不是离渊姐姐吗,那你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 「嗯……虽然我不是,但我认识离渊姐姐哦。」 陶一凝假装思索了一阵,又继续道:「我是她的好朋友,这次是离渊姐姐让我来的。 「她让我替她来看看你们,特别是看看文文怎么样了,过得开不开心,长高了多少,文文长这么高,离渊姐姐知道后会很高兴的。」 陶一凝心中满满对文文的真挚与心疼,在下意识之下,她不假思索向文文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真的吗,那离渊姐姐她为什么不来?」 「她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走不开啊,不然为什么让我替她来。」 「这个离渊姐姐真是,肯定偷偷跑去哪玩了不告诉我们。」文文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佯装生气的样子。 「对呀,等她回来我们打她屁股好不好。」 「哈哈哈好。」文文被陶一凝逗得咯咯大笑,也就此相信了她说的话。 而在此刻,一直默默在一旁观望着两人的陶世源无疑将这一情境都尽收眼底,无限放大聚焦于她的一双瞳孔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那一刻空气被凝固,时光仿佛穿梭回到了五年前,那种女儿就近在眼前的幻觉,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已活在了黄粱美梦之中很久很久。 直至被陶一凝的声音霎时拉回到现实当中,才彻底清醒过来。 「陶叔叔,你怎么了来了?」 待文文跑回到教室后,陶一凝转头才发现陶世源在她的不远处,很是惊喜,一边起身走上前去。 「哦……刚上完课,就过来看看。」陶世源回过神来,淡声回答。 还没等陶一凝再次发话,在教室内的张姑娘看到他来了,便起身朝他们走来。 之后三人自然地攀谈了几句。 片刻,张姑娘的社工同事从身后告知她东西已经收拾好,拎着东西已是准备上车离开的样子。 给同事应了一声后,张姑娘和陶一凝道了谢,感谢她今天的帮忙,和两人道了别便和同事一起离开了福利院。 目送着张姑娘离开后,气氛也恢復了剩下两人的寂静。 「你着急回去吗?」陶世源突然开口询问。 陶一凝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否定。 「那坐会吧。」沉实的话音刚落,他随即走到长椅前。 「好。」应声后陶一凝也跟着走去,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第27章 父女情 气氛静默了许久。 他才提起声线,开始娓娓而谈:「以前我和离渊也会经常来这里做义工,从她很小的时候我就带着她来这里和其他小孩一起玩。」 「直至她长大,我很多时候忙没时间,她也会自己过来。」 提起爱女的过往,他的声音和神态是那么的温柔平和。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有个小女孩向我问起离渊。」 「我没想到文文会一直记挂着她,总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很多事情转头就会忘记。」 不知为何,提到文文,提到有人和他一样坚持着同一份执念,陶一凝能看到他的眼底里不禁泛起了灼灼泪光。 「但其实她还记得很清楚,她记得离渊至从帮她过完五岁生日之后就再没来过。」她沉声细说。 「离渊刚失踪那会,文文问我为什么不见她来,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之后文文再也没有问过,我就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他的神色也随之凝重了万分。 「陶叔叔……」见此,她低声唤着。 「没事,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陶世源也敏锐的有所意识,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 「嗐,你怎么也像张姑娘一样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她故意开着玩笑套近乎,语气疏朗。 试图让他心情平復轻松下来。 「好,朋友,为表感谢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里,请你吃顿饭!」 陶世源借着她的玩笑,顺势而为提议道。 那是她始料未及的,关系明明还不到很熟的程度,所以第一反应她是想要推辞掉。 「真的不用啦举手之劳而已。」 「要的,你帮了我大忙,不做感谢心里会过意不去。」 平时的陶世源给人感觉是和蔼可亲的教授,说到这里已不自觉尽显他骨子里书香门户长辈的那份庄重与客套。 见陶一凝不说话,他继续道: 「怎么样赏赏脸吧,我妻子的厨艺可不是一般的好。」 「嗯……那好吧。」见状陶一凝也不好在推脱,羞涩答应了下来。 不知怎的,她有被这个陶叔叔逗乐到,上一秒庄重客套,下一秒像哄小孩似的和颜悦色,她想再拒绝都无力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好。」她想着今晚也没什么事,便爽快答应。 「你有什么戒口的吗?」 「没,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就是吃得不多。」 「哦……好。」 陶世源此时不免愕然,因为他又发现了一样陶一凝和陶离渊的不同,过去陶离渊特别挑食,因对海鲜过敏还不能吃海鲜。 此时他突然无比希望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能快点出来。 之后确定了饭局,陶一凝看着身旁的陶世源给妻子打了通电话告知,能听到电话里头他的妻子告诉他晚饭已经在准备。 通话结束后看陶世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更加放松地靠到了椅背上,想着也许时间还早他还想再坐会。 至此,两人又开始随性攀谈起来。 「陶叔叔今天不是要代课,怎么这么晚了还赶过来,不会真的像张姑娘所说,怕我做事不靠谱失礼你吧?」 「嗯……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孩子们,但来到的时候刚巧看到你在表演魔术就没做声,其实来的时候也不是很晚。」他甚是认真地回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哦,好吧……」她默默应了。 答案很正常不过,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 沉静了片刻,陶世源又想到了什么,接着提了一句:「哦对了,还看到了你画的水彩画和做的手工。」 「啊,你看那些做什么……」倏地陶一凝很是惊讶。 「就无意中看到的,画嘛画得还算可以,但是手工和表演就真的……」 也许是身为艺术教授的职业病,看到学生的艺术作业都想评价一番,却又有头无尾,像是故意的欲言又止,差到不予置评的感觉。 「什么啊,表演很糟糕吗,我昨晚练了一个多小时的,我男朋友可是专业魔术师。」她不服气地反驳道。 手工就算了但是魔术表演明明孩子们的反应这么好,在她看来怎么都能拿个及格分吧。 「嗯……如果从我这个艺术学学者的角度来评价的话,就你的表演,小朋友们居然能这么捧场给你鼓掌,只能说他们真的算很有教养了。」 看着陶世源那正儿八经的侃侃而谈,她怎么越想这话越觉得奇怪别扭呢。 用了几秒钟时间消化理解,才醒觉这不分明是赤裸裸的嘲弄吗? 「哈,陶叔叔你堂堂大学教授怎么说话这么嘴欠。」 「我的表演哪有这么差劲,不行我和你一起进去问问孩子们。」 听到他这话陶一凝当即就不服气了。 故使她心情不由高涨起来,起身蹦哒嬉笑着像一个小女孩扯着他的胳膊要进去找孩子们为她讨回公道。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哎呀你女孩子家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下次你再没空我可不帮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求饶求饶!」陶世源被扯得有些狼狈,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像足了过去被女儿缠着的时候一样的触手无策,这样的情境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属于父女间独有的,自然而温馨。 - 当两人的相处温馨再现,而与此同时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个人正隐匿在福利院的大门外,将两人一见如故,促膝长谈的情境都尽收眼底,不言而喻那人正是章延舜。 他正侧着脸,凌厉如炬的目光注视着两人,析微察异着他们的一颦一笑,脸上无不流露着阴沉危险的神色。 此刻的他早已胆战心慌,无法冷静,那最糟的情况已经出现,最不该在一起的两人却最合得来,这叫他如何不感到心慌。 在不久后,章延舜转移了潜藏的位置,因为他看到陶世源和陶一凝起身往大门走去,看似准备要离开福利院。 本以为他们会就比分道扬镳,却意外看到陶一凝上了陶世源停泊在路边的车。 电光石火间怛然失色,他凌厉的目光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万状的瞠目。 没人知道那一刻他何等惶恐,心惊到身体的每一块皮肉都像在跳动,想要上前跟随,双腿却像是拖着千斤大石,无力动弹。 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无疑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之后章延舜也上了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尾随着陶世源的车,一直跟随到小区门口。 眼看陶世源的车进入了车库,他只好将车子停泊在了挨近小区路边的一个车位上,随后熄灭了引擎,但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隐匿在车内静待。 不久后他便收到了陶一凝给他发来的消息,简单交代她受到了陶世源的吃饭邀请,盛情难却想推都推不掉,所以今晚会在对方家里吃饭,让他不用等她。 此后复杂又无奈的心情满盈,提手看了看手机,是傍晚六点三十分。 六点半的时分,待他重新仰头时,看到天空依旧蔚蓝光亮,只悠悠飘着几团淡粉色晚霞。 今天是夏至节气,白昼最长的一天。 但他的内心却像早已跌入无尽的黑夜中,漫长又难熬。 - 而这头陶世源带着陶一凝进了屋,此时凌絮晚还在厨房中忙活,两人打过照面后陶一凝即跟随着陶世源走到了偌大的客厅,他示意让她先坐会。 安顿好客人后陶世源便离开,回了房间换衣服。只剩陶一凝一人在客厅,处于好奇她放眼打量着屋内的环境,餐厅的饭桌上几道可口的饭菜也早已安放就位。 直至半响,凌絮晚拿着一小锅汤从厨房走出,轻轻放在了餐桌上,那是最后一道菜,一共五菜一汤周到又合适。 随后抬头的那一刻凌絮晚才真正见到了陶一凝。 凌絮晚向她走近,陶一凝也起身往前了几步,她定定心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和她女儿至少有五分相似的女孩,一时语塞说不出任何话。 「阿姨,您好。」陶一凝礼貌问好。 僵硬的局面和她的所有幻想都被陶一凝叫出的一声「阿姨」所彻底打破。 「你就是一凝啊。」凌絮晚看着她,温柔可亲道。 「是,今天打搅了。」 「别客气,我才该感谢你呢,帮了世源的忙。」 陶一凝笑容可掬,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接着在一阵钥匙成功开门的声响过后,一抹高高瘦瘦的身影进入了屋内。 随即一道稚气却清亮的声音喊道: 「妈,我回来了。」 眼前的人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男孩,长着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稚气未脱的笑容,大而灿烂,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俨然一位翩翩少年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回来啦,小晟你过来,给你介绍。」凌絮晚抬手将陶佰晟带到身边介绍:「这位是一凝,千珩和你爸刚认识的朋友。」 话音刚落又转头看向陶一凝,「一凝,这是我家犬子佰晟。」 「你好。」 「你好。」两人相互打了招唿问好,显然有些拘谨。 陶佰晟更是惊讶地看着眼前像极了自己姐姐的女孩,不由小声惊嘆:「还真挺像的!」 第28章 家人的试探 此后没过多久,待人齐,四人一同上桌坐在了餐桌前,像一家人一样共进晚餐。 此情此景,温馨又熟悉,仿佛时光穿梭,瞬间回到了五年前。 「怎么样一凝,阿姨做的菜还行吗?」吃饭中凌絮晚开口询问。 「好吃,简直是大厨级的。」陶一凝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赞不绝口。 「叔叔没骗你吧。」 「嗯,陶叔叔你做的菜是不是也这么好吃?」她好奇叩问。 「我爸做的菜可难吃了,下次如果他说亲自下厨请你吃饭,你千万要拒绝。」这时陶佰晟忍不住插嘴。 「真的啊?」陶一凝笑言,展露出惊讶的表情。 「陶佰晟,那从明天开始你做给我吃,就这么定了。」 「好了爸,我错了。」在老爸的威慑下陶佰晟当即认怂。 陶一凝看着这有趣的父子俩,撅起嘴角忍俊不禁。 「别理他们,一凝你喜欢吃鱼吗?」凌絮晚依旧客套热情,随口关心起了陶一凝的口味。 「喜欢。」她连点头。 应后,凌絮晚拿起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腩到她的碗里,随后又给她追加了些青菜真菌类食物。 「那多吃点,还有芹菜,香菇。」 「谢谢阿姨。」陶一凝礼貌道谢, 眼看碗里的菜已经满到堆出了一座山,觉得可能阿姨是太喜欢她了吧,所以如此热情好客。 吃过饭后凌絮晚和陶佰晟在厨房收拾碗筷,陶世源则让陶一凝到沙发上坐会陪她喝茶闲聊。 「陶叔叔这么晚还喝茶啊,不会睡不着?」她不由问。 「习惯了,你喝吗?」他淡声回应。 「不不,我会睡不着。」陶一凝连忙撒手。 「那你吃零食吧。」他看了看茶几上的零食罐子,示意让她自便。 「好。」 她应声后,揭开了盖子。 看到里面的零食时感到意外又熟悉。 「嗯?这款巧克力……」 「怎么,你爱吃?」她的反应引起了陶世源的注意。 明显两人的反应都有些异常,而他们却不自知。 「这款巧克力在 a 国到处有卖,想吃不到都难。」她轻笑着解释。 闻言,陶世源的神色又恢復到原本的平静。 片刻,凌絮晚也走到了客厅,在陶一凝的身旁坐了下来,厨房里还响着哗啦流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留下陶佰晟在厨房清洗收拾碗筷。 「听世源说一凝现在和家人一起在 a 国定居。」走到她身旁坐下时,她问。 「嗯,老家岐山市,五年前出国。」 没等陶一凝开口回答,在一旁悠闲看着报纸的陶世源以他所知的抢先一步替她答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认真专注在看报纸。 「是啊。」陶一凝又确切回应了一遍。 「定居在 a 国哪个城市?」凌絮晚继续问。 「樊歌市。」 「樊歌市不错啊,世界重要的高新技术研发基地,a 国最大的金融中心。」 「呵是啊。」她平復回应。 「五年前……你今年多大了?」 「25 岁。」 「25 岁!」凌絮晚不自觉重复了一遍,这个敏感的年龄,她和陶世源错愕的目光同时间对上交错在一起,陶一凝的年纪居然和陶离渊相仿。 「你……生在 1996 年……几月?」她迟疑询问。 「10 月。」在那一刻,陶一凝明白了对方问这些的用意。 出生年月相差甚远,虽然同年,但一个年头,一个年末。 陶世源沉默,凌絮晚唿气轻应了一声,不知是失望还是平復了心情。 之后凌絮晚又有意继续和陶一凝攀谈起来,有意无意间问了陶一凝许多问题。 例如出国后读的哪所大学,选的什么专业,现在从事什么行业,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各种话题有的没的全都聊了个遍。 当被问到这次回国的原因和是否自己一个人回来时,陶一凝则直言回答。 这让陶世源想起上次在大学见面时她也曾提起过这次回国是因为工作,和他的男朋友一起。 「记得你今天在福利院的时候说过,你的男朋友是魔术师?」陶世源问。 只因儿子陶佰晟是个魔术迷,他便随口提起。 无意中得知陶一凝的男朋友也是一名魔术师,在厨房的陶佰晟更是顿然提起兴趣来,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嗯是啊,卿洲市电视台做一档魔术综艺,请他回来做魔术顾问。」她解释。 陶佰晟闻言,总觉得无比熟悉,他也曾听说过这一消息…… 半响后恍然大悟,跑出了厨房大唿:「一凝姐,你男朋友是 jinseon?」 「你认识他?」陶一凝也同样惊讶。 「何止认识,上次他还来学校给我们社团做指导,他人超好。」提到章延舜,陶佰晟总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有这种事?这么巧?」陶一凝讶异反问。 她显然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也不曾听章延舜提起过,确定没有记错。 「你帮了世源,你男朋友又帮了小晟,看来你们俩和我们家还挺有缘分的。」凌絮晚不禁感嘆起缘份的奇妙。 「改天也请他上来一起吃饭吧,我亲自下厨。」一旁全程寡言少语的陶世源也不由发话。 「不用啦陶叔叔,都是些小事而已。」 「要的一凝姐,他这么忙都愿意抽空来帮我们,而且他人真的很热心,我上次说请他吃饭被他拒绝了,这次你叫他他肯定会答应,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陶佰晟一同附和。 「好吧,我跟他说下。」见此陶一凝只好轻笑着答应了。 「好好好。」陶佰晟两眼放光连忙点头。 「对了一凝,上次你不是说想看看离渊的照片,我去拿给你看。」 这时陶世源忽然想起之前说过的承诺,起身就往里面走去进入了陶离渊的房间。 「对啊,我想看。」陶离渊很是兴奋地回应。 可过了半响,还是不见陶世源出来。 没过一会则响起了他的叫喊声:「絮晚,相簿不是一向放在书桌抽屉里吗?怎么不见了,你有没放到别的地方去?」 「没有吗?我看看。」凌絮晚见状,也起身往房间走去。 「哦,应该是之前发现有的相片边已经发霉,所以我拿去了相馆做修復,还没取回来呢。」 顿了顿,凌絮晚恍然才想起应该是这么一回事,说话的声音不只陶世源,陶一凝也听到了。 「哦,是吗……」陶世源一边走出,一边邹着眉头低声回应。 「抱歉一凝,下次再给你看吧。」 「好的阿姨,没关系。」 之后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半响,陶一凝一直放在背包里的手机骤然响起,她起身到了门口玄关处,从背包里找出了手机接听。 「一凝,我忙完了,你那边结束了吗,我可以顺道过来接你。」电话里头传来了章延舜低低的声音。 「哦好,这边差不多了,你来到应该也差不多了。」 「好,给我发个定位。」 「好。」 通话结束,将手机放回包里,陶一凝便转身道:「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闻言,陶世源首先起身,欲要送她回去。 「不用,刚刚我男朋友打来,他忙完了顺道过来接我。」陶一凝连忙摆手解释。 「好吧,那我送你下楼。」 「我来吧,刚好要下楼扔垃圾。」 最后凌絮晚截胡,成功接下了这个送客的任务。 下楼后,凌絮晚将陶一凝送到了小区大门外,却没有转身就此离开的意思。 而是关切发问:「男朋友到了吗?」 「还没,阿姨你先回去吧。」 「陪你一起等,阿姨还想和你说两句。」此时凌絮晚的神色和语气都变得额外凝重。 陶一凝有预感她应该不只是想和她聊聊家常小事那么简单,应该是有重要的话想说。 「好的,阿姨您说。」 「再次谢谢你今天的帮忙,不过如果可以的话,阿姨希望你之后还是不要再和陶叔叔见面了,可以吗?」凌絮晚直言。 「阿姨,你想说什么……」陶一凝喏喏低问。 「没错,今天世源请你来家里吃饭,是为了感谢你的帮忙,但其实他是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也见见你。他说,有个女孩长得和我们的女儿离渊很像。」 「嗯我知道,其实这一点在聊天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她也不拐弯抹角,坦言道。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凌絮晚温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所以你应该能明白,阿姨这么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 「而是你既然不是离渊,就请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我们失去女儿已经很痛很痛,到了现在很不容易心里才放开一点,你不能再给我们,特别是世源一个假的希望。」 凌絮晚说这番话时是那么的痛切心扉,但同时又充满着无可奈何。 「好,我明白了,阿姨我答应你。」她笃定的眼神看向她,爽快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一凝。」凌絮晚最后致谢。 其实听到凌絮晚的这一番话时,陶一凝很是错愕又无奈,几人就在十分钟前明明还一起吃饭,有说有笑,不曾料到转头热情款待的主人家当即就向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只是她静下心来想想凌絮晚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能明白她的感受,所以即便心里蛮不是滋味,最后她还是没有多想答应了下来。 第29章 她的日记 送别了陶一凝,凌絮晚回到家后,便开始和陶世源详谈起来,最终她给到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她断定一凝并不是离渊。 听后陶世源不明所以,不明白他为何能这样肯定。 其实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凌絮晚举了几个例子便和他分析起来。 虽说一凝和离渊长得挺像,但问题是也不是十分像,最多五成相似没得再多了。 而除此之外基本没有在一凝的身上找到离渊的影子,是影子都没有,就连最基本的性格、行为举子、说话方式、甚至还有生活习惯都相差甚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离渊从小挑食,特别不喜欢吃鱼,他们常安慰她吃多了习惯了就会觉得好吃,结果到长大了,她一见到鱼还是摆手摇头很是抗拒。 可反观一凝,离渊过去讨厌的食物,她都笑着全都送到嘴里了,是一点都不挑食。 当被问到人生目标时,一凝的回答是含煳的,对自己的人生,她显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连选个专业都是随便选的。 但与之相反,当初凌絮晚想让离渊读医,苦口婆心企图说服,她好不容易答应了,可在一个学年后离渊竟背着她偷偷又把专业改成艺术绘画。 后来凌絮晚才知道原来那时离渊已经在申请加入卿洲市的美协,她还曾说过 3-5 年内要在博览中心举办一场个人画展。人生目标很是清晰明确。 而性格方面,离渊喜欢追求独特、想像力丰富,但同时情绪化、我行我素,典型的自我型人格。 陶一凝她才接触过一次,未能确定她是什么类型。但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就凭女儿的性格和那臭脾气,认为离渊这辈子都不可能从事空乘这样的服务行业的。 虽听了凌絮晚种种有理有据的分析,但陶世源仍对此持保留态度。 他认为女儿离开了他们五年,如果还活着,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也不知道这五年来她经歷了什么,好的坏的,有时候经歷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打从心里相信四年前自己邮箱所收到的那封古怪又蹊跷的邮件,相信邮件中写的是真的。 那封邮件里短短的一句话,言简的十三个字:【爸妈我还活着,生活得很好,勿念】甚至连警方都无法追查到邮件发出的地址和任何蛛丝马迹,那般子虚乌有的邮件,可他就是冥顽执着地一直将它放在心上。 而凌絮晚却恰恰相反,她并没有把这封邮件当回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是离渊发的邮件。 或许是某个亲戚朋友看他们可怜给的安慰,又或者是陌生人的恶作剧而已。 那天晚上,两人争论了许久无果,最终陶世源以已经让私家侦探调查陶一凝的身世背景,看看结果怎么样再说吧的打算而告终。 - 这头章延舜接到了陶一凝后,便一路驱车往她宿舍的方向进发。 和陶世源一家吃了那一顿饭,陶一凝似乎有点怪怪的,全程表现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而后在章延舜的询问下,陶一凝才敞开心扉,和他诉说了许多心里话。 不只他帮助过陶佰晟的事被爆了出来,而且还坐实了他的猜测没有错,此次陶世源邀请陶一凝上他家吃饭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 不过要说最出乎他意料的,还属那最后的结果,那就是凌絮晚一心认定陶一凝不是陶离渊,还希望陶一凝能与他们一家避免往来。 这一结果确实让章延舜暗地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此后当章延舜将陶一凝安全送达彩虹小区门口。 停下车子后他便转头,一脸慎重认真对她道:「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别自己闷着,要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建议。」 而陶一凝显然因他那突如其来的认真感到出奇,转念一想觉得也许他是在担心她。 于是不由展露出一个莞尔笑容,载笑载言:「我一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啊,在你面前我还能有什么秘密?」 只是话中如何听都伴着略带调侃玩味之意。 「嗯,上去吧,早点休息。」他低声回应,抬了抬头示意让她赶紧上楼。 没有因为她刚刚的话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因为她说的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在章延舜面前,陶一凝没有秘密可言,关于她的一切事情他都要知道,并且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确切。 说他真小人也好伪君子也罢,但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纵使知道那是错的,他也依旧是死不悔改。 - 回到酒店后,章延舜第一时间是拿出旧手机,想要看看今天的照片。 在福利院活动结束前,因为工作需要,应社工张姑娘的要求,几名社工和全体孩子们,包括陶世源和陶一凝一起拍了一张大合照。 大人们都站在在孩子的后方,较熟悉的陶世源和陶一凝两人自然站在了一起。 大合照里两人亲近无间地并肩挨靠着,陶一凝还亲昵地挽起了陶世源的手臂,两人脸上都洋溢着自然幸福的笑容,俨然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女。 在章看到这张合照时不仅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突兀又碍眼,还能感觉到他们相处交流中处处透露着的微妙关系、和那似有还无的牵绊,那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 不到他不信邪,很多事情似乎冥冥中早已註定,该发生的终将会发生,他根本阻止不了。 此后章延舜顿然想起了那两样东西,于是他走到房间打开抽屉锁,取出了相簿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翻阅着。 相簿里每一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女孩,从小小的婴儿时期到软萌可爱的幼儿,从轻熟的学生时代到最终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有婴儿哭啼的、有嬉笑玩耍的、有生气扁嘴的、有比赛得奖毕业典礼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时期都记录着女孩的蜕变与成长,似水年华若诗若画。 只可惜这样美好的记录只停留在了她的 20 岁,相簿后面很多插页都还是空着的,陶离渊的生命像在那一年戛然而止,那般可惜又可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正就是他章延舜,当年他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慾,用这样一种自欺欺人大逆不道的方式得到了她,让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跌入地狱般痛苦。 不仅如此,时隔了五年的今天,她难得地重逢了她的家人,明明家人就在她的眼前,章延舜明明有千百个机会坦白,让她重回家人的怀抱,将所有人从黑暗的泥潭中解救出来。 而他却选择自私地继续隐瞒,百般阻挠,从中作梗,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试图掩盖真相和自己的罪恶。要说他是自私的恶魔,黑暗的化身也一点不为过。 回想起四年前他为了减轻自己良心上的责备和不安,为了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于是乎他修改了电脑的 ip 地址后给陶世源发去了一封邮件,邮件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爸妈我还活着,生活得很好,勿念。】邮件发送出去的那一刻,他轻唿了一口气,也至此认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沉浸在回忆的相簿好一会,章延舜将相簿放下又拿出了日记本,那是一本款式较老旧,仿皮面粉色带锁扣的日记本,这的确很像是她的风格。 他转了一下本子并没有找到打开锁扣的钥匙,于是从道具箱里找出了一条如头髮丝细小的铁丝。 在铁丝穿入锁孔短短两秒内,便听到咔嚓一声锁被打开的声音,想窥探别人的秘密又不被发现,不必伤及本子,更不会留下痕迹,对他而言是很轻而易举的事。 日记本像是已经摆放了很久,无人碰过的样子,封面上铺满灰尘,页边上明显发黄,加上上了锁,如果钥匙被弄丢了没法打开的话,很有可能就连陶离渊的父母都没有看过这本日记。 他翻开了第一页,一目十行,一眼扫视而过。 原来,陶离渊从小学开始因为老师布置的一项作业便开始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厚厚的日记本,数十篇的日记,记录了她从小学到大学发生过的件件琐事。 包括陶离渊和黎皖歆小时候的事,还有和纪千珩的相识,和他从认识到在一起,再到分开的原委。 甚至是还有他自己,当年陶离渊和章延舜多年后重逢的那段日子,都被她清楚记录在了日记本里。 这么看来,此时此刻,章延舜无比庆幸自己比他们更早一步看到了这本日记本。如果让她的家人得知陶离渊和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认识的话,那么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 如今日记本难得落在了他的手上,那么重要的东西,想必至少短时间内他都并不打算将它物归原主。 此后,当章延舜快要将整本日记都看完的时候,日记本的最后几篇日记也随之引起了他的注目深思。 - 2015 年 6 月 14 日 周日 想到我还有转专业的事情还没解决,真是烦恼,隐瞒爸妈到现在,感觉不能再拖了,必须找个机会和他们说明情况了。 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觉得应该先从爸爸那里入手,他比较明事理好说话。 刚巧下个月就是他生日,我打算送他一对在大学附近的那家软陶店定做的一对我和爸爸的真人软陶摆件。 为此我还特意问了他要是我送他这样的摆件让他摆在大学的办公桌上他是否愿意,结果他听后笑着说当然愿意。 虽然这么做就毫无惊喜可言,但不说到时候做好了他嫌丢脸不愿意摆,那不是亏死了。 顺便和他提了有事请他帮忙,结果不出所料他爽快地答应了,他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坏事他都乐意帮我。 有了爸爸这句话我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总算不那么焦虑烦恼了。 2015年 7 月 12 日 周日 这么快一个学年又结束了,我们学校也快放暑假了。爸爸去外地出差了还没回来,他说会赶在他生日前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庆祝。 好揪心感觉不能再拖了,必须找个时间和妈妈摊牌,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不会大发雷霆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吧? 爸你赶紧回来为我撑撑腰吧,我妈发起脾气来那狠劲,我可招架不住。 2014年 7 月 17 日 周五 本以为一切等爸爸回来后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没等到爸爸出差回来,昨天妈妈有事来学校找我,事情就这样穿帮了。 妈妈看到我在绘画室画画很是恼火,她一直在课室外等着,忍到下课便二话不说就把我领走了。 回到家她开始怒不可遏地质问我,为什么转专业之前不和家里商量,还要隐瞒他们整整一年,说我凭什么这样自作主张。 我也忍无可忍了和她吵了一架,仿佛要把这两年积聚在心里的所有不快和委屈都在那一刻竭斯底里地发泄出来,情绪失控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冲动是魔鬼,最后我居然回房快速捡了一个行李箱的随身物品和衣物后,拖着箱子就摔门而去。 没错,生平第一次离家出走,我跑到皖歆家来了,她家的大别墅房间多得很肯定不会介意我住下来的,刚好她也放假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可能正正也是因为知道能来她家吧,所以才如此斗胆离家出走。 - 章延舜静静地看完陶离渊的最后一篇日记,这就是她最后的一篇日记。 思索片刻,他又再次返回看了倒数第三篇,里面还有提到陶世源快过生日,但后面却未有提到他生日当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他推测在陶世源生日前,陶离渊就已经遭遇了那次意外。所以她准备好的那份生日礼物,也很可能未曾来得及送出去,他如此猜测着。 她的过去,对章延舜而言仿佛有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一整晚他都沉浸在她那将近十年的记忆轨迹里难以自拔,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第30章 暗室亏心 第二天周三的上午,章延舜一早起来回了趟电视台,一起和另外两位魔术顾问设计好几个新创意魔术,安排好参赛者们的日常排练。 下午趁着挤出的两个小时闲暇时间,根据小明调查资料里显示的梁伟侦探社的地址来到了侦探社。 它的位社置在腾成区的一栋工厂大厦内。 章延舜乘坐着古老的下拉式载货电梯上了 12 楼,从出电梯一直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的 1220 室,只见房间的门紧闭着,他试着敲门。 接连几下的敲击后迎来了一道脚步声,接着里头的木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可来人却没有直接敞开门扉,而是掩着门留下一条门缝。 一双女人的眼睛从门缝里探出,十分诡异地问:「找谁?」 「梁伟,请他帮忙查点事。」他沉声回应。 「进来吧。」闻言,她才打开门放他进入。 进入后,章延舜才看清了侦探社的全貌,二十多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摆放着几张办公桌和电脑,里面还有一个 10 平米左右的档案室,文件多到档案室纸满为患,已经堆到了档案室外。 办公桌上各种文件袋资料同样摆放得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这不禁让人很是怀疑这家侦探社的专业性。 「梁伟……不在吗?」章延舜看着僻静空旷的办公室,疑惑叩问。 「老闆下午出去了,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可以和我说,我是他的助理。」她默默解释。 「你们侦探社只有你和你老闆两个人?」章延舜显露出质疑的目光诘问,实则是在试探。 「嗯,有什么问题吗?」助理理直气壮反问。 「没什么,我想单独和他谈,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边说着,他往她那电脑屏幕还亮着的办公桌不经意地靠近了几步。 「明天上午。」助理淡声回应。 助理同样也十分警惕,对方稍有动静,她也自然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下午呢?」 「不在,一点前吧还会在。」 「哦,可我明天可能有事,后天呢?」 见她坐了下来,章延舜更是自然地走到了办公桌前,要和她继续交谈。 与此同时,他敏锐的目光准确撇到了一一排列在桌上的几个文件袋,其中一个正巧标註着「陶先生」的字样。 「后天他出差,下周一才回来,如果急的话尽量在明天吧。」她回答道。 章延舜从暗中观察中迅速回过神来,至此他已经得到他想确定的消息。 眼看目的达到,他即随便回了句:「好,那我再和他约别的时间吧。」 至此,只想用最短的时间结束掉和梁伟助理间的交谈。 「可以的。」她回应。 「谢谢。」语毕,他随即向对方摆了摆手便转身迅速离开了侦探社。 在翌日周四,章延舜提前上卿综大的官网查了陶世源的课程表,得知他今天下午三点还有一节面授课,课时 90 分钟,再将梁伟这个星期的行程时间重合在一起来看。 经过那天晚上妻子凌絮晚的否定,他估计陶世源大概早已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验证陶一凝的身世背景,那么收取资料这件事对陶世源来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如今给委託人「陶先生」的资料已经成件,两人没理由会拖到下个星期再来交收。 所以他由此猜测断定,梁伟极有可能在下午一点到三点前,或是四点半之后会将调查到的陶一凝的资料送到陶世源手里。 如果下午梁伟没有出现的话那么就得考虑是在今天晚上,地点是陶世源的家。 而在这之前,他昨天晚上就已经早早在陶世源家楼下守株待兔,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等了一整晚却连梁伟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若问为什么他能如此确定梁伟会亲自将资料送到陶世源手里,那是因为行有行规。 那是涉及到客户隐私的重要文件,所以根本不可能交到别人手里,也绝对不可能用邮寄的方式。 然而此刻,章延舜正静静地在车中等待着目标人物出现,为以防万一他下午一点前就已经到达了卿综大的门口。 他看过梁伟的照片,如果梁伟露面的话他必定能认出他来,而他想要做的,就是在梁伟见陶世源之前,将他截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章延舜却没有因为一时的风平浪静而放松警惕。 就在等到两点零四分之时,他看到一个身形高瘦,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灰咖色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正从大门西侧,亦是他远远的十一点钟方向走来。 心里的红色预警提示骤然响起,虽然戴着鸭舌帽,但章延舜认得他下巴处那颗不大不小的痣,还有偶尔抬头时显露出来那双眼窝略微凹陷的眼睛。 见状,章延舜迅速拉开车门下了车,随着两声车子防盗锁「嘟嘟」响起的提示音,他侧身用车子挡住了自身别人能看到他的视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再佯装成一个碰巧从这里经过的路人,以和梁伟相对的方向,低头看着手机朝着对方疾步走去。 「五、四、三、二」他在心里默念倒数着像是在掐准出手的时机。 在倒数的过程中,章延舜已看到梁伟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封好的文件袋,大概是即将要和委託人在校门处交收,所以预先将文件取出来。 那一刻他觉得即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就连老天爷都要帮他一把。 紧接着就在章延舜和梁伟之间只剩下 5cm 左右的距离时,他动作快速地将手机收回到裤袋里。 电光石火间,心里默念到那一声「一」的同时,梁伟倏忽就被眼前这个不长眼的陌生人狠狠撞了个正着。 而他手里的文件袋,也随着那一道突如其来的撞击「啪踏」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噢,对不起对不起,抱歉。」章延舜连连向梁伟道着歉。 旋即屈身蹲下替他捡起掉落的文件袋。 「你……唉没事。」梁伟本被这个不看路的低头族撞得有点想发恼。 可见他如此诚恳地道歉又帮自己拾东西的好态度,最后还是作罢没有和他计较。 然而下一秒,当章延舜再次站起身,将文件袋重新递到梁伟的跟前,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正常。 本也只是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无意碰撞,自然不会有太多特别的表情,还给梁伟文件袋时,章延舜表情淡漠,就连最初时的一点歉意都早已消失殆尽。 梁伟也一样,最多只是摸了摸衣裤口袋,确定手机和钱包还在,对方不是扒手后,才漫不经心地接过文件袋。 只是梁伟似乎没有留意到,对方的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 因为赶时间梁伟没有再理会他,下一秒便绕开了脚步径直离开。 待梁伟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时章延舜往外提了提手中的电脑包,一个和方才梁伟手中一模一样的文件袋正静静藏在了电脑包的内侧。 这个文件袋里装着的正正就是梁伟所调查到的,陶一凝的身世背景资料。 方才碰撞后在拾起的那一瞬间,他暗中玩弄娴熟的魔术手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 而梁伟拿到的当然是他提前精心准备好的假资料,足够以假乱真,甚至比真的更像是真的,保证比这份原版资料更加详细完善,更有可看性。 有时候一个出色的魔术师摇身一变便可成为一个高明的骗子。 章延舜看着「换」来的文件袋,不禁搐了搐右侧嘴角,不以为然轻嗤一声,显露出一个狡黠又满意的笑容。 - 这头拿到文件袋后的陶世源一个箭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关上门,屁股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已迫不及待打开封口,抽出资料查看。 在密密麻麻印满正楷字的数张 a4 纸里,清楚列出了陶一凝的籍贯、出生地市、身份证号码、出生日期、出国年份时间、出国后所读大学、定居城市住址、工作情况等这些内容都写得一清二楚。 很多细节就如陶一凝本人所说的那样,没有出入,她的身世背景完整清晰,完全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更没有可以和陶离渊扯上一点关系的地方。 如果非得要找点共通点,那就只有年纪相当,还有同是在五年前,20 岁的那一年人生都遇上翻天覆地的转折点,一个失踪一个出国了,可这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陶世源走走到办公椅前一屁股坐下,将文件及文件袋随意地丢在了桌上,失望透顶地摊靠在椅背上轻揉着眉心,要拿出勇气验证这一切似乎已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在那只属于他自己,短短的放空发呆时间里,他回想起妻子凌絮晚说的那些话。 「假如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假如一凝就是离渊,那她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她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一样,没有感情。」 「我的女儿是怎样我会不了解吗?而事实就摆在眼前,一凝不是离渊,我只是想让你面对现实别再做梦,这么多年来我们所承受的痛苦还嫌不够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你答应我,如果结果没有可疑,就请你放下,以平常心面对这件事。」 此前凌絮晚所说的这些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陶世源万般无奈,为何他现在才真正领会到她说的那些肺腑之言,哪一句不是苦口婆心的劝告,劝他放下,劝他不要再自个钻牛角尖执拗下去。 就像她所说,明明陶离渊和陶一凝之间各个方面都大不相同,想找出一点相似之处都难,他却偏要天真地抱起这个煎水作冰的奢望。 一直以来,他都只愿相信相自己所希望的,希望女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还坚持着画油画。 幸运的话说不定已经结婚,有天她就带着爱人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们久别重逢。 但梦终究是梦,永远不可能成真。经过此事他更开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那是他以往根本不敢假想的。 这么多年来,很多人劝过他放手,放手日子就会好过得多,道理他明白,但是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他一个人放下执着就全家人都好过,那么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回想起他曾答应过凌絮晚,如若这次结果没有可疑,就得放下执念,他还有妻子还有儿子,还有个家,生活总得要继续过下去。 或许真的该试着面对现实,试着相信他最爱的女儿已不在人世,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 想到这里摊靠在椅子上的陶世源已不自觉潸然泪下。 第31章 内疚感 自从上次到陶世源家吃了那顿饭以后,陶一凝就再也没有见过陶世源一家,当然还包括纪千珩。 此前纪千珩曾以各种正当理由想要约陶一凝见面,但都统统被她以工作忙有事为由婉拒了。 兴许就正如凌絮晚所说,既然她不是陶离渊,她和他们之间就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那些为了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见面和联繫非不但毫无意义,还会给双方徒增烦恼和伤疤。 只是似乎纪千珩还并不知道这些内情,被她请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仍然不死心,在一天晚上还先斩后奏直接跑到她们宿舍单元楼下,迫着陶一凝下楼与他见面。 当陶一凝被他问到「你是不是有意在躲着我?」时,她便意识到,在刻意迴避他的这些天,大概已经把纪千珩给惹毛了。 转念一想,既然他如是直言,那她也不必再拐弯抹角,不仅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还道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说到恼火时还直言不讳地诘问他:「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离渊,你还会三番五次地约我见面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不需要说出口,那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她说话时充满质疑的口吻是那样决绝又直白,可以说是直白得一丝不挂,也难留一丝情面。 在这样突兀见面还带着不快的交谈中,两人最终的结果无疑是註定会不欢而散的。 - 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纪千珩应陶世源的邀约来到卿综大,两人见了面。 纪千珩也大致能猜测到,陶世源找他所为何事,十成十是和陶一凝有关,大概私家侦探已经查到了她的身世背景,而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陶叔叔,早。」 到达陶世源的办公室时门敞开着,纪千珩敲了敲门便直接进入,向坐在办公桌前的陶世源打了声招唿。 「千珩,来啦,还蛮早。」陶世源闻声回应道。 「嗯,因为想知道结果,梁伟是不是查到什么了?」他已迫不及待直奔主题。 随即陶世源起身抬了抬手沉声说:「先坐吧,喝茶,刚沏好的。」边说着他也往沙发茶几走去,不紧不慢的。 看上去似乎没有要直接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坐下来要与他慢慢详谈。 「谢谢陶叔叔。」纪千珩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你最近有没有和一凝见过面?」陶世源开口问。 「有,昨晚才见过,可是……她似乎不大想和我们见面。」他如实回答。 未等他把话说完,陶世源恍如未卜先知,「她有意躲着我们?」 「您也感觉到了?」纪千珩总讶异于他的断事如神。 「张姑娘找过她两次,请她到福利院帮忙,都被婉拒了,我以为她可能真的比较忙,可听你这么说就更加确定了。」 「虽然像可她毕竟不是离渊,不想给到我们错觉和假希望,这是她的理由。」纪千珩默默说明。 「她说的如此直白?」陶世源疑惑诧异于陶一凝态度的忽然转变。 明明那天晚上吃饭还好好的。 「嗯,这差不多是她的原话了。」 「你会觉得很难过吗?」陶世源问。 从今天见到他一直到现在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陶世源猜到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件事。 「嗯……难免会有些。」他无奈付诸一笑。 此后陶世源起身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到他的跟前,「先看看这个吧,看了也许就不会因此而难过了。」 详察资料良久之后,纪千珩的脸部表情从原本的平静无异到后来愁眉不展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最后他一脸难以置信, 「一凝,真的不是离渊?」 「身世背景清晰无可疑,在我看来大致能确定不是。」他淡声回应。 「真的只是人有相似而已吗……」纪千珩继续盯着那份资料,实则早已两眼放空。 又是一场空欢喜吗? 他疑惑的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对于这一消息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失落,五味杂陈的滋味在心里翻搅着。 静默了良久之后,看纪千珩那依旧郁郁寡欢的模样,他眼光微沉。 徒然开口问他: 「千珩,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你。」 纪千珩应声抬眸看向了他,静待着他发问。 因那是一个沉重的问题,在问出以前,陶世源也不免迟疑: 「已经五年了,你是否还放不下离渊?」 沉默了片刻之后,纪千珩眼底里泛着隐隐泪光,回道:「是啊,五年了我还是很想找到她。」 「千珩,我并没有质疑你对离渊的爱,只是已经五年了,我一个人固执下去就够,我是离渊的父亲没得选择,但是你可以。」 「听我一句劝,五年了什么都该放下,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陶世源眉头深锁,语重心长道。 一切都只为他能放下执着重新开始,他是真心为他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不知怎的,闻见他这番话,纪千珩更是倍感内疚,罪疚感也随之而来。 他低垂着眼帘,痛苦扶额,低声道: 「陶叔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离渊。」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恼人的内疚感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而这些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陶世源。因为他知道,那是自己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傻孩子,对不起什么,这些年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 「相信离渊也希望即使没有她,你也能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陶世源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看着纪千珩那伤心欲绝的模样,陶世源总觉得似乎哪儿有些不对劲,特别是他那一股充溢在外的内疚感尤为强烈。 这让陶世源不由感觉到,他之所以一直坚持找寻离渊,也许并不只是因为他爱她那么简单。 - 这天晚上,陶一凝又再次接到张姑娘的打来的电话,而这一次在张姑娘厚着脸皮死皮赖脸请她帮忙的攻势下,陶一凝最终架不住,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 不过其实关键还是在于,张姑娘说,陶世源明天有个学术交流讲座没法前来帮忙,陶一凝是确定这一次义工活动不会与陶世源碰面,所以她才会那么顺摊答应。 可以说这有意的躲避是再明显不过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一点,陶一凝准时到达德和区儿童福利院。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那里的工作人员叔叔阿姨,院长,还有张姑娘她们,她都尚算比较熟悉了。 最令她意外的是,几个孩子居然也记住她了,特别是文文,见到她一来就更是欣喜若狂地向她扑来。 这个明明已经 10 岁的小女孩俨然还是个没长大的三岁小孩似的,一点点小事情就足够使她欢天喜地。 下午四点半福利院活动顺利结束,活动刚结束陶一凝便急匆匆和张姑娘打了招唿说还有别的事,得先走了。 说到底她就是为以防万一,避免和陶世源碰到面,她担心陶世源会像上次那样,在活动差不多结束时到来。 可在陶一凝临走时,却被文文逮住了,扁起嘴两眼泪汪汪的样子缠着她死活不肯让她离开,看着文文那可怜巴巴的小脸陶一凝也是怪不忍心的。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和陶世源碰到面,她也很乐意继续留下和孩子们玩久一些,可她此时又不得不急着离开,总害怕下一秒陶世源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后在福利院阿姨的劝导和陶一凝连哄带骗的诱惑下,信誓旦旦答应了文文下周末会再来和她一起玩,还会给她带好吃的巧克力,这样一来文文才愿意松手放她离开。 于是陶一凝很快便离开了福利院,可就在她前脚一走,果不其然陶世源后脚就驾着车抵达了福利院。 车子停在福利院大门一侧的车位上,恰巧被车里的陶世源看到陶一凝从福利院离开,之后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的一家咖啡店内。 当然和陶世源一起共同见证了这一幕的还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陶佰晟。 今天是周五,两人都结束了一个星期的在校课程工作任务,准备一起回家,在回家之前陶世源顺便给福利院院长带去一些东西。 见状,陶世源和身旁的儿子陶佰晟说明了一声 ,让他把东西拿给院长 ,自己有事找一下陶一凝。 于是两人一同下了车,往不同的的两个方向走去。 第32章 躲避与开解 陶世源走进了咖啡店环顾四周,看到陶一凝独自一人坐在最里头一个靠着玻璃的位置,她正边喝着咖啡边看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见状他提起步子,不疾不徐地走到她的跟前停下。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陶世源沉声开口。 听到上方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陶一凝不由抬头探去,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使她大为错愕。 她一脸意外的表情,发出重重的疑问: 「陶叔叔?」 「噢,不介意,您坐吧。」微顿了顿,她还是礼貌请对方坐下。 「原来你有喝咖啡的习惯。」 「是啊,没睡午觉就得喝,不然提不起精神。」她随口应道。 可回应过后又恢復到略显尴尬的平静。 陶一凝出于礼貌主动询问:「陶叔叔要来杯咖啡吗?」 「好啊。」陶世源朗声应答。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点。」说完陶一凝便起身去了服务台。 良久,待她回到位置上坐下,陶世源似乎欲要和她聊点什么,继续挑起话题。 「你今天帮张姑娘一起做活动了吗?」 「嗯,她说人手不够。」 「我本来是让她找找别人,看你最近工作挺忙的,没想到她对你这么执着。」他说话的语气平和,眼里仿佛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呵呵没事,这阵子忙完,今天刚好休息。」陶一凝淡声解释着,付诸一笑。 「待会一起先送你回去吧。」陶世源徒然提议。 「哦不用,我自己坐车就可以了,不顺路。」陶一凝不假思索,连忙婉拒。 面对他的好意,她不得不百般推辞,因为不想再有更多和他们一家人接触的机会,那是她曾口口声声答应过别人的,不能食言。 可这一切就像早已被对方一眼看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下一秒陶世源便直言: 「一凝,其实你不必故意躲着我们,不必将絮晚阿姨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陶一凝微微皱眉,表情愕然。 她完全没想到陶世源会主动和她谈论这件事,纵使他已经知道。 「那天晚上絮晚和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她亲口告诉我的。」 「其实我觉得絮晚阿姨说的话没错,所以我才会答应她。」她沉声静气地解释。 他想要化解这矛盾与嫌隙,语重心长道:「絮晚这次的处事方式确实有欠妥当,但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我好,希望你不要责怪她,不要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不是的陶叔叔,我并没有没有责怪谁的意思……」闻言,她连忙解释。 原本陶一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咖啡店服务员送上咖啡所打断。 她不得不稍作停顿,待服务生走后,才又道:「考虑到你们每次见到我都会想起一些痛苦的经歷,我不能不顾及你们的感受。」 「不顾别人感受和想顾别人感受却不懂得该怎么做是两回事。」 对此,陶一凝就更疑惑了,「陶叔叔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至少不全对,因为每次看到你并不会使我感到痛苦,相反地会让我想起离渊,还有她过去曾经带给我二十年的美好回忆,那是幸福的,并非痛苦。」 「就比如文文,她之所以总喜欢粘着你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离渊,而是因为你和离渊一样可以带给她安心和快乐。」 陶一凝只这样定定心心听他讲,没有说任何话,她的眼里泛着光,因为他说话总是那样动听,仿佛有一种魔力,深切地引领着她。 「可絮晚阿姨就是担心……」她犹豫着低语。 「我和絮晚在离渊的这件事上本就有分歧,你不必太在意。」 「况且我还没有老煳涂到,在没有任何证明下就贸然将你认作我的女儿,就算我想你也不愿意不是吗?」 话落,陶世源喝了一口咖啡,一边向对方开了一个玩笑话。 这使陶一凝心底不由瞬间转阴为晴,一扫凝重神情里的阴霾。 唿呵一声笑着点头认同: 「嗯,大概没有人可以代替离渊在你心里的位置。」 「说的没错,所以……你日后就不必为了躲着我们连福利院的孩子都拒之千里了吧?文文总问我为什么一凝姐姐不来看她,我真不知该怎么回答。」陶世源半开着玩笑坦言。 「嗯……我知道了。」闻言她嘴角微扬,终于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此后,两人离开咖啡店时,陶佰晟也刚巧从福利院走出来。 远看着张姑娘她们也已经收拾好东西,开着车离开了,张姑娘大概是没有看到陶世源,不然肯定会迎上去和他打招唿聊上几句。 「一凝姐。」 待三人在陶世源的车前汇合,陶佰晟礼貌打过招唿。 「佰晟。」陶一凝也礼貌回应。 三人都上了车后,陶世源发动引擎,平稳的开着车往朵颐假日酒店进发,也就是章延舜所住的酒店。 原本陶世源问的是陶一凝的公司宿舍地址,想直接送她回住处,她自然脱口而出腾成区的彩虹小区。 可说到了一半却犹豫了下来,硬生生的把快说完的地址吞回到了肚子里,改口换成了在城区尾巴的朵颐假日酒店。 考虑到回郊区的宿舍太远,这样一来一回怕是要妨碍陶世源他们很长时间,相比之下,在城区尾巴的朵颐假日酒店要近得多,他们回家就更近了。 她还可以顺势去看看章延舜,一举两得,她自觉机智如她。 至此三人都没再说话,车内静默的气氛沉寂了良久之后,坐在前排的陶佰晟似乎有些话想说,憋在心里有一阵了。 没过一会他侧身转头看向后座的陶一凝,小声喏喏地问:「对了一凝姐,jinseon 他最近忙吗?」 陶一凝眼看陶佰晟略微含蓄的样子,原来是因为章延舜。 「噢,我不知道喔,连飞了几天,只有在落地的时候才能和他联繫一下。」 虽然陶一凝是真的不知道,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 没等他给出回应,陶一凝有些好奇,继而又问: 「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哦没有没有,就是想问下他这次回国工作的演出在什么时候,我能去看吗?」 「据我所知他这次的工作是魔术顾问,主要负责节目的幕后,真没听他说会在节目里表演。」 「哦……是嘛。」闻言陶佰晟显然有些失望。 看着他那黯然失色的样子,陶一凝自觉有些抱歉。 下一秒她转念想起上次有问过章延舜想到他工作的地方看看,那时他回答说可以,电视台里有探班这回事,只要提前报备。 于是陶一凝微微前倾,靠近陶佰晟又道:「不过他好像会帮节目参赛者设计魔术和排练,不是正式表演的话,你想看吗?」 「想啊当然想,真的可以吗?」陶佰晟欣喜若狂。 「我之前有说想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他说可以,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去,回头我问问他!」 「好啊,谢谢一凝姐。」他兴奋道谢,接着又看向陶世源,「爸,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一起去吧。」 「好啊,我也想见识见识。」闻言,陶世源也爽快答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一凝姐可以吗?」陶佰晟又向陶一凝投去期盼的目光。 「如果可以探班,多一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陶一凝越发有些犹豫。 她开始担心自己是否答应得太早了一点,这件事其实她还拿不准可否,也不太确定章延舜会不会答应。 「没事,先问问,实在不方便不要勉强,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工作。」 多少懂得一点察言观色的陶佰晟也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于是体恤地退了一步,不再给她压力。 「好,问到了给你回復。」她回答。 第33章 逃脱魔术 晚上,两人在酒店的餐厅共进晚餐时,自带话唠属性的陶一凝自然而然兴致勃勃地和章延舜诉说起她今天的际遇。 章延舜因此得知陶一凝今天又到了福利院做义工,不仅如此最后在陶世源的开解下两人还化解了之前的嫌隙。 这使他不禁脸色骤变,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此后当他像往常一样,向陶一凝有意无意的闲聊叩问,了解完事情的大致情况以后,章延舜便垂下眼帘专心用餐。 表面上是专心吃着饭,实测是为了埋藏起自己那异常的神色。 也为了避免让陶一凝有所察觉,因为此时此刻他再无心情掩饰自己,佯装没事人一般继续和她谈笑风生下去。 而坐在他对面的吃货陶一凝,大概是因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品尝美味佳肴上,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他脸上那细微的异样变化。 以至于至始至终,没有人发现他骤然阴沉的脸色,那透露着冷凝危险的双眸,更没有人看穿他那暗藏汹涌的内心,就连他最亲近的人都未有察觉。 章延舜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陶世源在明知陶一凝并不是他女儿的情况下还要有意接近她,非要和自己的妻子唱反调。 他大费周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使章延舜不得不开始怀疑陶世源是否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还是他自觉高超,以为自己这场自欺欺人的表演做得天衣无缝,实则早已露出了马脚被陶世源有所察觉。 他向来是个执着知道缘由的人,所以带着这些难以拆解的疑问,他决定要去会一会这个老顽固,并且越快越好。 饭后,陶一凝才恍然想起她答应过陶佰晟的事,于是和身边的章延舜随口提了提,说想带上两个朋友到电视台,他工作的地方观摩观摩。 这时的章延舜因还沉浸在自己的万千思绪当中,所以没有多想更没多问便直接答应了她。 当晚陶一凝就将这一消息在微信里告知了陶世源,因为明天刚好周六放假,陶世源父子俩都有空,所以他很快回復并答应下来。 最后陶一凝约好了他们俩明天下午两点在电视台门口汇合。 - 第二天,三人提前抵达了位于颐东新区和腾成区交界处的卿洲市电视台总部大楼。 电视大楼外形是一栋 32 层的高楼,建筑外表面是晶莹剔透的蓝色玻璃幕墙,玻璃幕墙上由强烈的不规则几何图形组成,造型独特,给人感觉十分大气。 和大门旁的安保叔叔沟通过之后,安保叔叔便开始查看今天的访客名单,很快查到了陶小姐还有同行人两位的字样。 见此,安保叔叔在登记了三人的身份证号码后即予以三人进入。 此后,三人顺利进入了电视大楼,到了一楼大堂后,陶一凝谘询了前台的美女。 和前台确认好确定那档综艺节目名字叫《我是魔术师》今天没有录制安排,整个节目组的人都在 13 楼的几个排练室里。 于是和前台美女道了谢,她和陶世源三人便一起穿越过偌大的大堂到电梯厅,乘坐电梯上楼。 - 而这头,电视大楼 29 楼的一个室内泳池内,章延舜和 3 个将要在下一期节目中上台表演的参赛学员,还有 4 个栏目组工作人员正在练习着其中一个颇有难度的逃脱魔术。 此时他们仍在陆上排练,其中一个将要表演这个魔术的参赛者小宇,他的后脖颈、双手、身体到脚都紧紧地缠绕着粗实的铁链。 几个银色挂锁还分别锁铐在他的后脖颈、胸膛、手腕、双脚等部位的链子上。 当章延舜道出「开始」并按下计时器时,小宇随即行动起来,争分夺秒用藏在手中的回形针熟练快速地开始解开锁铐在自己身上的挂锁。 直至最后一个挂锁被打开,「吧嗒」一声应声掉落到地上,小宇完全挣脱掉了缠绕在身上的铁链一刻,章延舜再一次按下计时器。 「用了一分二十七秒,你的憋气时间最长可以到一分三十秒,理论上可以完成这个魔术,但到了水里起码要打上八折。」 「你除了要掌握在水里解锁的技巧,还需要再提高解锁的速度。」 章延舜肃穆认真地和小宇分析着。 「好,我知道了,可是在水里变数太多,而且我没试过在水里表演这种极限魔术,完全没把握。」小宇看着眼前的章延舜,忐忑不安道。 周围的工作人员包括章延舜其实都能感觉到小宇心里的不安,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帮助和安慰他。 「没事你别太紧张,我们还有足够时间练习,我先示范一次给你看吧。」 「好。」小宇低声回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随后章延舜换上了黑色潜水服,工作人员帮他将铁链从后脖颈到手再到双脚整个身体依次环绕起来,最后锁上挂锁。 检查好一切都准备到位之后,两个工作人员扶着整个人难以大幅度动弹的章延舜走到了泳池边,他转身背对泳池,下一秒即仰身一跃跳入了泳池中。 在落水的那一刻他开始屏住唿吸,做着抱膝弯曲动作的身体渐渐沉入到泳池最底处。 在身体平稳落下之时,他拿起早藏于手中的回形针开始进行解锁。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就已经利索地打开了锁住手腕的那两把挂锁,挣脱掉了环绕在手腕上的铁链,双手也随即得到了解放。 之后他反手开始解后脖子上的锁,这个锁是这个逃脱魔术表演中最棘手和花时间的部分,因为锁在身体后方,虽然摸得着,但完全看不到。 就算此时在水中进行这项玩命表演的是专业魔术师 jinseon,依旧看得小宇他们和几个工作人员都纷纷捏了一把汗,心脏早已紧张得碰碰乱撞。 所有在场的人一秒都不敢放松,因为这种极限魔术不像其他类型的魔术,变数太多,是拿着生命在赌博,一点失误,一丝偏差就足以酿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后脖颈和胸膛上的锁都被他一一打开了,眼看着此次逃脱魔术即将完成,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欣然而稍有放松的表情。 然而也就在这时,陶一凝和陶世源他们在一个栏目组同事的带领下来到了章延舜他们今天所在的 29 楼室内游泳池。 在进入到这个偌大的空间后,第一眼映入他们眼帘的,无疑是那个在众人围观下,藏沉在池底的身影。 「jinseon 是在练习逃脱魔术吗,也太帅了吧。」陶佰晟看到此番情境,不禁发出连连赞嘆。 「在水里的就是一凝的男朋友啊?」陶世源问。 「是啊,爸我们走近一点看吧。」陶佰晟说着,拉起父亲的手臂就想往里再走近一些。 走了两步,陶佰晟才发觉陶一凝似乎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愣怔在那儿。 于是轻唤道:「一凝姐?」 「没事,走吧。」闻声,陶一凝才应声和他们一起往泳池边走去。 陶一凝看到此番情境的第一反应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因为除了担心她更多的是生气。 三人走到工作人员们的身后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毕竟他们只是来探班的闲人。 某一刻三人一同探头往泳池里望去,而这个距离已足够让还在水下的章延舜清楚地瞥到他们。 当章延舜正解着锁于双脚的挂锁时,他无意间一个抬头,在影影绰绰的水中,透过模煳的视线看到了那无比熟悉又分外陌生的三个人。 一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正皱着深深的眉头看向他,一副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而另外两个人会是谁,就在章延舜看清了站在陶一凝身旁的两人那一刻,他犹如晴天霹雳,脑细胞像瞬间被冻结,一片空白的脑海仅剩一个疑惑的念头: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电光石火间,他瞳孔微张一身惊觉,心绪不宁的心虚感使他不禁分了神,以至闭气的专注力也霎时被打乱。 也就在那一剎那的唿吸空隙里,同时困住他的水也捉紧了好时机钻进了他的口鼻中,在口鼻纷纷冒出水泡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本能地极力挣扎起来。 与此同时,现场所有人包括陶一凝他们都意识到了章延舜已经呛入了水闭气失败。 见状心急如焚的陶一凝率先跑上前去,一边激动不已地大喊起他的名字。 下一秒,当众人断定这个魔术练习已无法继续进行,准备下去救人之时,陶一凝几乎没有犹豫,一把蹦入水中往章延舜的身边游移。 然而千钧一髮之际,章延舜生死关头用最后一口气解开了双脚上的挂锁,旋即用身体仅剩的一丝力气摆动四肢瞬间蹿上了水面。 同时陶一凝和紧随着下水的两名工作人员都一同伸手扶住了他,一边着急询问: 「怎么样,没事吧?」 而他一时也无法回应,只有无可抑制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半响回应了一句「没事」后,在场的所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地面,工作人员拿来毛巾给章延舜和陶一凝披上,随后让他们到隔壁休息室先休息一下。 虽然到最后有惊无险,但足够令人惊心动魄,尤其是陶一凝,无疑早就已经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此后两人一起进入了休息室,章延舜拿来他的备用体恤衫短裤让陶一凝先换上,虽然知道不合身,但也只能先凑合着,总比全身湿哒哒的好。 而陶佰晟父子俩也紧随其后进入在一旁等候着。 很快两人在各自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走出,陶一凝再见到章延舜仍是十分担忧,上前去拿过他还搭在肩上的毛巾为他擦着湿漉漉的头髮。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她眉头颦蹙,关切地问。 「我没事别担心,你怎么到了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看到的陶一凝为他担心不已,他安慰道,但同时又无奈至极。 但凡她有事先通知她们人已经到了,他即会有不一样的安排,或是见到陶世源他们后做好心理准备,他都不至于会如此狼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确定他没事,下一秒陶一凝的态度随即作出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给你打电话我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吗,你给我坐下。」她怫然不悦,将他拎到沙发前命他坐下。 看样子是要准备对他进行说教的架势。 而章延舜自知理亏,完全无力反驳,所以陶一凝让他做什么,他都只好乖乖听话全盘照做。 之后陶一凝到饮水机前拿了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跟前。 厉声嗔怪道:「你刚刚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抱歉。」章延舜接过水杯,喏喏的声音道着歉,他的神绪里除了一脸无可奈何,再无别绪。 看到他那似乎不以为意的样子,听着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陶一凝就更是感到气急败坏。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么多种魔术可以表演,为什么偏偏要做这么危险的,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她居高临下,恶狠狠盯着他责问。 情绪一上来,陶一凝也完全无暇顾及休息室里还有外人在场,像教训小孩似的毫不客气对章延舜进行教育。 见此章延舜才察觉到陶一凝似乎是要生气了,机智如他赶紧抓起她的左手。 努力安慰:「一凝你冷静点,电视台有齐全的准备,这么多人在场,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陶一凝显然对他的安慰说辞并不买帐,反而比刚刚更生气了。 下一秒即对他厉声呵斥:「你还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就算你不顾自己也请你想想我好吗,如果你死了让我怎么办?」 这时章延舜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勐地站了起来,双手抚上她的双臂。 郑重其事保证:「好好好……我以后会小心,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下不为例好吗?」 至此听了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陶一凝才渐渐平息了怒火,没好气地静静地盯着他看,没有再做声。 「一凝,现在人没事就好,你就别太担心了。」这时,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陶世源为章延舜打起圆场。 「是啊一凝姐,你没看到 jinseon 他刚刚应变能力超强的吗,肯定不会有事的。」陶佰晟也随着老爸附和道。 面对着陶世源父子俩好意的帮口,章延舜自然地看向两人,对着他们微微笑了笑,礼貌颔首表示谢意。 这一刻章延舜只感到无比尴尬,当着别人的面被陶一凝当小孩一样训斥就算了,偏偏那两个人还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岳父大人,另外一个则是他的小舅子。 完全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今天的境地,如此尴尬又狼狈。奈何上天似乎总是喜欢拿这种惊喜和他开玩笑。 第34章 障眼法 章延舜从未料到,他和陶世源多年后重逢的第一次见面,竟会是这样狼狈收场的状况。 在他看来委实有一点可惜,因为当时情况特殊,所以完全没有机会和他接触,更别说暗中探问什么。 当他思索着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和陶世源在自然而然,不显刻意的情况下再见到面,很快他恍然想起了一个人,陶佰晟。 于是章延舜没有多想,抓起手机直接给陶佰晟打去电话,假意问他「艺术节表演准备得怎么样,是否需要帮忙」。 而陶佰晟闻言,无疑很是受宠若惊,但考虑到对方工作繁忙着实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事实上他们的表演也已经练习得差不多,进展尚算比较顺利,大致没什么问题。 只是当他正准备婉拒章延舜之时,却闻见对方说最近工作并不忙。 见此,陶佰晟顿时两眼发光,便想请求章延舜帮他解决另外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闻见陶佰晟的请求,本就带着目的的章延舜愿闻其详,表示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办到的他都乐意帮忙。 在陶佰晟的一番详说过后,得知原来是这几天新生入学,明天是卿综大各大社团招生的日子,社长阿晋早在一个星期前已经出了通告当天会在社团教室办一个魔术讲堂,吸引新生报名。 可阿晋现在又临时有事,做出了将此次活动全权交由陶佰晟来负责的草率决定,陶佰晟想着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他就只能取消这次的活动了。 巧合的是这一次又是在卿综大校内,如此好的机会,章延舜又怎么会错过,以至于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爽快答应了下来。 - 周一下午四点,章延舜提前到达了卿综大魔术社团的课室,陶佰晟也一早在课室里简单布置好了场地,椅子摆放排列整齐,还贴心地在每张椅子上都放了一瓶小矿泉水,大致都已经打点好。 他告诉章延舜,阿豪和其他的社团成员现在在学校广场那边招揽新生,只要有兴趣了解的人就会邀请他们过来社团课室这边参加讲堂活动,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我们的魔术讲堂便可以开始。 大约四点半前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有新生到来,陶佰晟热情地请他们就坐。 因为机灵古怪鬼点子最多的阿豪懂得用「特邀专业魔术师帅哥亲临讲堂」的噱头,还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无知少女。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位子也差不多已经坐满,陶佰晟约莫统计了下人数,大约有二十来三十人,效果不错,虽然男生居多可女生也不少,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陶佰晟安排好学生们都坐好后,活动正式开始。 「欢迎大家今天前来参加卿宗大魔术社团的魔术讲堂活动,我是社团的副社长陶佰晟,今天你们真的太幸运了,我们难得邀请到专业魔术师 jinseon 来为我们亲自授课……」 「我们掌声有请!」陶佰晟像足了一个专业主持,朗朗上口地说着开场白。 说完便卖力鼓起掌来,学生们也都自然而然礼貌跟随一同鼓掌。 「大家下午好,我是 jinseon,今天有幸受到陶佰晟副社长的邀请,来和大家一起探讨魔术。」 当章延舜也开始说着循例开场白的同时,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将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 「有没有哪位同学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你们觉得什么是魔术?」开场白结束,章延舜便引导反问在场学生。 「我觉得魔术都是骗人的,就是在欺骗观众的眼睛。」其中一个男生举手后直言道。 可以说是一语道破了魔术最备受争议的一面,但在别人看来那更像是有意而为之的刁难。 「呵,这位同学说的没错。」闻言,章延舜轻笑一声又接着说:「其实魔术表演是一种很虚幻,但又很实在的东西,令人真的感觉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实。」 他站在讲台上,没有太多过于夸张的肢体动作,可作讲述时说话却是意味深长,铿锵有力。 「简而言之就像那位同学所说,魔术就是要彻底骗过观众的眼睛而又丝毫不留痕迹,只要做到这一点,那样你所表演的魔术就是成功的。」 总结陈述完,他在浅灰色工装牛仔外套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硬币。 「我来举个例子,表演一个我们常会看到的硬币魔术。」 为了表演效果更佳,他走下了讲台,实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表演呈现。 接着他将双手平摊,不知何时硬币已安然地躺在了他的右手中指上。 「通常台上魔术师的视线会牵引着观众的视线,所以通常他们看着的是我握着硬币的右手」 说到这里他瞬间反手两手握拳,动作迅速而娴熟。紧接着他缓慢而优雅地打开右手,里面已然空空如也 。 「但其实硬币已经在另一只手中。」 话音刚落,在他彻底将左手打开的一刻,硬币渐渐从手中捋出,最后被他捏在指间,动作好看而完美。 果然硬币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悄然跑到了他的左手中。 「其实魔术,只不过是玩一些简单的障眼法罢了。」 说完他右手重新拿过硬币,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魔术手法,动作连贯流畅一气呵成。 「给予人错觉以为硬币还在我的手中,但其实已经不在了。」 话落。他缓慢打开右手,毫无悬念。 最后打开了左手,果不其然硬币也不在左手里,仿佛就此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么硬币到底去哪了呢?」说着,章延舜自己也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随后他提步向前,往学生们走去,最终在刚刚发言的那位男生身旁停了下来,垂眼看向对方。 「噢,原来在这位同学的头上!」 语毕,他提手假意伸到对方的头髮上,下一秒便很快抽离开来,随之往两指轻轻一吹,这才清晰可见,硬币已然被他拿捏在手。 魔术讲解示范完毕,最后章延舜将手中的硬币递给了那位男生,示意让他检查下道具有无问题。 待男生接过后,他抬眸,最后对学生们侃侃而道:「有时候,事情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选择相信什么。」 现场的学生们在陶佰晟率先的带动下都纷纷鼓起响亮的掌声。 「神奇!」一个男生不禁赞嘆出声。 「好帅!」其中一个女孩对着她身边的朋友不由叫嚣道。 看到章延舜已完成讲堂回到了讲台旁并给他使眼色,陶佰晟勐地起身蹿上了讲台,作最后宣传引导。 「那经过我们 jinseon 的精彩讲解之后,各位同学们是不是已经很想加入我们的魔术社团?是的话就请同学们过来我这边报名吧。」 「那帅哥是不是会经常过来教我们玩魔术先,是我们就参加咯。」谁知这时,一个热情奔放的女生如此开玩笑问道。 「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和副社长佰晟是很好的朋友!」见状,章延舜模稜两可地回答,在侧面帮助了陶佰晟一把。 陶佰晟闻言很是感动不已,就差没有落泪而已了。 「那我要报名。」 「我也想报,我们一起吧。」 此后,许多男生女生都拥上了讲台想要在陶佰晟那拿报名的表格填写。 可见这次社团招生活动效果不错。 且不仅如此,此次活动,除了新生,还引来了不少前来围观的师生,在教室外观看探视,而恰巧其中一个便是陶世源。 就算儿子没告诉他会在社团办活动,他也大概有所耳闻想前来看看,而这也正合章延舜的心意。 待新生们都散去,几个社团成员也都离开后,刚忙完收尾工作的陶佰晟才发现还站在门外的陶世源。 「嗯?爸你怎么来了,不进来?」看到站在门外的父亲,陶佰晟示意让他进来。 「经过看看,看你们在忙就没打扰。」闻言他才从前门进入课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已经忙完了,快进来吧,给你介绍个朋友。」陶佰晟饶有兴致道。 而一直依在讲台旁,佯装专心翻着手机,实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暗中观察的章延舜,听到陶佰晟似乎和谁在讲话,这才闻声而动,无意间转身和来人恰到逢时地打了个照面。 见到两人碰面并未说话,陶佰晟这才想起来是应该相互介绍一下两人认识,上次的见面情况特殊,两人并未说上话,更别提真正意义上的正式认识。 「对了爸,这次多亏了 jinseon 帮忙,上次情况特殊都没能说上话,今天你们正式认识一下吧。 「您好,我是章延舜,我跟一凝一样叫您陶叔叔吧,一凝总向我提起您。」章延舜嘴角微扬,礼貌打过招唿,并主动伸手做出握手礼节。 在这场看似萍水相逢,但其实潜藏着刻意而为之的再次相遇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人,对彼此的态度无不是斯抬斯敬,和颜悦色的客气状。 可空气中早已瀰漫着暗流涌动,刀光剑影的气息,而内里两人是怀揣着何等心思,大概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35章 看穿 「你好,那我叫你小舜吧。一凝怎么没一起来,今天上班吗?」 陶世源也伸手迎上,向对方问好。 还不忘提起那个他颇为关心的人。 听到「小舜」两字,章延舜心里霎时咯噔了一下。 因为「曾小舜」正是他的曾用名,那时候院长叔叔阿姨包括孩子们,所有人都这么叫唤他,直至被领养,他才改名换姓,随着养父姓章。 那一刻他的瞳孔微缩,凌厉讶异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有微秒之久,只是在转瞬一剎又恢復了原先自然的神态。 因为他转念一想,兴许也有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于是骤然目光柔和,面带笑意低应道:「是啊,一凝最近工作比较忙。」 「诶,对了爸,我这边还有一个课外活动得走了,您帮我好好招待 jinseon 啊。」 在一旁静默许久的陶佰晟想起自己还有活动前去参加,便嘱咐父亲道。 「好,没问题,放心去吧。」陶世源轻声回应。 而后在陶佰晟向章延舜道了谢,再一次强调要找天请他吃饭后,他便急匆匆离开了。 接着两人离开社团课室,陶世源便诚挚邀请章延舜到他的办公室喝茶。 见此,章延舜当然没有推脱,痛快答应下来。 并随之笑言:「一凝总夸您的茶特别好喝,害我也想尝尝。」 而陶世源闻见关于陶一凝的事,愉悦的心情总是不自觉溢于言表。 待两人到了办公室,陶世源请章延舜在沙发上坐下,随后自己也往侧边的沙发上一坐,开始鼓捣茶盘上的茶具,重新烧水沏茶。 「昨天真的抱歉,第一次见面就弄得如此狼狈。」见对方沉默不语,章延舜主动引出话题。 不一会儿,陶世源沏好了茶,斟了一杯,轻轻搁到他跟前的桌面上,动作娴熟而儒雅。 「谢谢。」章延舜礼貌道谢。 这些待客功夫完成后,陶世源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对你来说或许是狼狈,而对我来说这是你的工作,再正常不过,可对一凝来说却是一件严重又可怕的大事。 你看她昨天紧张成那个样子,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你,以后别再让她担心了。」 他语气情切,每一字一句都尽是语重心长。 「嗯,我知道。」他点头,沉声回应。 看着陶世源那慎重其事的样子,章延舜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情真意切。 不禁疑惑他说出这番话大底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这是十分诡异的,他真的看不透他。 「今天谢谢你帮了佰晟的忙,原本是他们社团社长们自己的事,却要劳驾你这位专业人士特意前来相助。」 在章延舜还在疑惑中神游之时,陶世源却主动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顿了顿,又继续道:「之前一凝也帮了我很多忙,感觉你们俩和我们家挺有缘的,找天请你们吃顿饭。」 是啊,他倒是感慨万千,可天知道他身旁的章延舜早已被这该死的缘份恼得鸡飞狗跳。 章延舜不以为意,拿起陶瓷杯,杯子很小,能装的茶不多,一口便可一饮而尽,随后拿起玻璃隔壶,为陶世源满上然后再为自己满上。 放下茶壶之时,他眉眼微抬继续道:「其实真的不必客气,虽然我和佰晟认识时间不长,但我真心把他当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话落,趁热抿了口茶后又道:「况且我个人也称不上有多专业,只不过是一份谋生本领罢了,反而担心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会令他失望。」 章延舜表现出的态度十分谦虚恭谨,即使是对只是爱好者的行外晚辈也不曾有过一丁点的敷衍轻视,对谁都同样客气尊重。 因此陶世源也不禁朝他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像小舜你这样乐善又谦虚。」陶世源默默颔首称赞。 没等对方接话,他继续断言:「我对魔术的了解不多,不知道你们这行的专业与否如何定义,但至少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比起很多魔术师都要聪明得多。」 「您说聪明?」章延舜皱眉颦蹙,不明就里。 「可能你没有去深究,魔术表演其实也属于艺术表演的一种,可相较于其他艺术表演,譬如音乐、舞蹈,他们更多的是想向观众表达些什么,而魔术则更侧重于隐藏,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如何完成对观众的欺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许多魔术师想尽办法营造他们像是真的有超能力这一假象,不会向别人透露太多,生怕别人会揭穿他们魔术中的秘密似的。」陶世源侃侃分析着。 「嗯……您说的没错,确实是如此。」章延舜颔首肯定回应。 「可是你却不一样,你知道观众根本不会相信什么超能力,所以你索性摆出一副坦然的姿态,开宗明义告诉所有人,『是啊,魔术根本不是真的,是在欺骗观众!』」 「你刚刚的讲堂不就是这样吗。」陶世源眉飞色舞分析道。 因为刚刚的讲堂他几乎全程观看了,一个如此有趣又特别的魔术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傻?一上来就拆自己的台。」章延舜佯装不解,有意自嘲道。 「呵,那当然并非如此。」陶世源轻笑着摆了摆手否定。 微顿,他抬眸看向章延舜,骤然一脸侃谔神态,「因为你很清楚,观众都知道魔术只不过是一个谎话,只要你把这个谎说得完美漂亮,观众便会心甘情愿被你欺骗,最后信以为真。」 「你很清楚如何去满足他们自欺欺人的心理。这就是我觉得你特别聪明的一点。」 「睁着眼睛说谎,自欺欺人,这也叫聪明?」至此,他质疑反问。 「你事先已经告诉所有人这些是谎言,那接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哪一句才是真正的谎言,又有谁能分辨出来?」他重重的反问句里饱含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话落,下一秒,陶世源更笃定又像是开着玩笑。 随之伸手指向跟前人断言:「所以由此我可以断定……你是一个非常擅于说谎的人!」 而闻见他说的话,章延舜霎时脸色骤变,剑尖般锐利的眼神,如炬的目光凝聚,凛然地摄住对方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的眼眸。 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彻底穿透,一点不剩。 就这样凝神须臾,下一秒章延舜从悸动中回过神来,即无奈地垂下眼帘,抿唇嘴角微扬的同时轻轻颔首,付诸一笑以作回应。 对章延舜而言那是无可奈何的一笑,而在陶世源看来,那是一个意味深长又复杂多端的笑容。 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里再难以泰然自若,心脏甚至心如鼓擂般悸动,那是自身感觉受到了威胁的惶恐跳动。 明明是受到了艺术学教授的夸赞,但是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如此高的评价,往往伴随着一眼被看穿的心理,一语被道破的道行。 内心世界被别人轻易看穿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就像一丝不挂站在对方的面前,那个人还是自己千方百计要设法提防的人。 - 第十七届大学生文化艺术节,是卿洲市各大高校团委联合组织举办的赛事文化活动,是大学生们踏上舞台拼才艺表演拼绝活本领的大好平台。 周四的晚上八点,章延舜答应了陶佰晟的邀请,如约而至来到了位于颐东新区兴中南道的文化艺术中心广场。 该场馆占地六万多平方米,可容纳 12000 名观众,非常适合举办较大型人数较多的节目活动。 本来陶佰晟在邀请章延舜时还提到了要叫上陶一凝一起,只是恰巧文化艺术节当天她还在飞机上。 也庆幸陶一凝恰巧在飞机上,但即便有空他本也不打算告诉她,因为他不至于蠢到要主动给予陶一凝和陶世源两人见面的机会。 章延舜到后台转了一圈,找到了陶佰晟向他打了声招唿,见他和社团成员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做着上台表演前准备。 简单给他们指导了一二后,便转身离开了后台不再打扰他们。 听陶佰晟说今天陶世源也会到现场看他们的表演,而母亲因为工作忙未能抽身前来。 「小舜。」突然在章延舜的身后,一道浑厚而熟悉的声音叫唤着他。 听声音便可知来者是何人。 第36章 真相与谎言 章延舜自然而然侧过身,目光投向身后的来人。 随即和颜悦色道:「陶叔叔。」 「谢谢你这个大忙人,今天又特意过来看佰晟他们表演。」陶世源客气礼貌感谢。 两人的再次相见依旧是礼贤相待,斯抬斯敬。 「必须来检查他们是否有好好练习,不能白费我的一番苦心啊。」章延舜轻笑着开起玩笑。 「不错,真是个好老师。」陶世源也不吝言笑。 「谢谢夸奖。」他笑言。 远处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伴随着表演结束,背景音乐也戛然而止,一位穿着华丽晚礼服的主持人又再回到台前,嘹亮的说话声音再次响起。 随着主持人的一句颇为幽默的台词说完,此后灯光骤然暗下,唯剩舞台上缤纷绚丽的彩色灯光尤为夺目。 观众们自然而然都将视线转移到舞台表演者的身上。 表演的开场先是由社长阿晋表演一个技术手法要求较高的近景纸牌魔术,而成员阿豪是负责在一旁协助他的助手。 很快社长阿晋和阿豪表演完毕, 接下来的第二个表演,是由陶佰晟和另外一个社团女成员小静主刀的舞台魔术表演,而阿晋和阿豪则转为副手,在两旁协助他们。 两人一同站在观众席的过道上,全程专注地看完了他们的表演。 「表演的还不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表演结束,台上几人退场,陶世源脸上露出宽畅欣慰的笑容,点头称赞道。 看到他们表演得如此成功,章延舜也感到很是欣慰,亦真心为他们高兴。 旋即转头看向陶世源,恭维的语气笑言:「身为陶教授的孩子又怎会差?」 闻言,陶世源提手轻拍了拍章延舜的后背,自己也迈开步伐带领着他往场馆外走去,示意他出去再聊,场馆内的表演声音太过鼎沸嘈杂,无法静下心来交谈。 在走出场馆的过程中,节目表演的音乐声依然在余音枭枭。 而步伐未曾停止的陶世源不知不觉已是一脸黯然神伤。 忽地他惆怅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舜你就不用给我戴高帽了,我自己知道自己事,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陶教授再成功又如何,还不是个失败的父亲。」 似乎一提到有关「他的孩子」他便不禁情绪低落,一副失意懊丧的样子。 「有听一凝说过,你女儿离渊被绑架失踪的事,而且第一次见面时,你们还觉得一凝很像离渊。」 见陶世源主动提起那件伤痛之事,章延舜眼光一闪,也不避讳,顺势围绕此事和他谈说起来,因为那也正合他的意。 「是很像,但我觉得一凝应该不会是离渊。」陶世源迟疑又不确定道。 之后两人走到广场外,在一张花坛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倏忽,陶世源即转头,又再扬声叩问:「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一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对于陶世源突如其来的问题,那是章延舜始料未及的,他内心还是不免打了个小唐突。 顿了顿才故作漫不经意地回答:「哦……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在哪认识的?」 「岐山市,我们是老乡。」 「那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没有一直在一起,中间分开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在一起的。」 虽然出乎意料他的询问,不过没关系,对于他和陶一凝之间的过去,他早就编造好了一个完整又毫无破绽的时间和故事线。 对陶一凝他如是说,对于外人也一样滴水不漏,甚至对他自己也在渐渐潜移默化,洗脑自欺那些就是事实本身。 「嗯,即便如此,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吧,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突然话锋一转,正色庄容的神态依旧,有意无意间目光流转注视着章延舜。 怎么看都俨然是一位父亲在关心自己女儿婚姻大事的样子。 「我随时可以,现在就只是等一凝点头而已。」章延舜郑重回应,语气认真而坚定。 像是无形中向对方承诺着什么似的。 直到章延舜认头答应,陶世源才撇过头去,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深邃琉璃的目光遥望无尽远方,不由感慨:「真好,如果离渊还在的话,她大概也已经找到一个爱她的人,然后结婚生子,做着她想做的事。」 看着他那怅然若失的愁容,章延舜的内心也同样百感交集,复杂难耐,是内疚是挣扎是害怕是失措,他想告诉他陶离渊其实真的还活着,可他又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上次在魔术讲堂里说的话。」 章延舜一脸毅然,一字一顿道:「所有人都知道魔术是假的,就连小孩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谎言。」 「可大人们还是会乐此不疲地看这种表演,小孩子们看到不可思议的现象还是会笑会感到神奇,我并不是要所有人去相信一个谎言。」 「事实上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所相信的事。事情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选择相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一凝提起离渊,我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觉得离渊她还活着。」说完章延舜认真正视着陶世源,沉着依旧。 闻言,这时的陶世源也恍然抬头,两人眼光交错。 「你真的这样想?」陶世源表情讶异。 章延舜没有说话,而是再次认真地抿唇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就连离渊的母亲,她都让我面对现实,劝我放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别人跟我说过相信离渊还活着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认认真真跟我说这句话的客观局外人。」他脸上浅浅的笑容,是那样宽慰而喜悦。 「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为了想安慰你什么的,纯粹只是说出我心里所相信的事情而已。」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陶世源由衷道谢。 「不客气。」 就这样,又是章延舜和陶世源两人相谈甚欢,霁风朗月的一个夜晚。 因此,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两人的相处表面静谧礼待,气氛平静而和谐,实则各怀鬼胎,无处不暗藏着汹涌。 在章延舜试图试探陶世源的同时,对方又何尝没有在怀疑他。 可当章延舜以真心暗示真相的那一刻,陶世源却不曾知道,原来看似哄小孩的善意谎话,原来统统都是真的。 晚上九点半文化艺术节已圆满结束,陶佰晟他们社团节目也夺得了二等奖的好成绩。 颁奖仪式结束,陶佰晟欣喜若狂地跑到场馆外,向还坐在广场上聊得不亦乐乎的的两人报喜,看得出来他可比中彩票大奖还要高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之后陶世源还要等待在后台收拾东西的陶佰晟几人,见此章延舜便和陶世源说了告辞,想要先行离开。 在他临走前却被陶世源霎时叫唤住,陶世源告诉他下周五是他的 59 岁生日,想要邀请他和陶一凝一同前来参加他的生日宴席。 而章延舜闻言,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以工作忙不知是否有时间出席为由模稜两可回应着他,得待他和陶一凝确认好再给予他回復。 陶世源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工作性质特殊,向来通情达理的他也没有多做勉强,笑说着不打紧,工作重要,没空的话就不必勉强,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此后两人谈话完毕,章延舜在陶世源的目送下最终离开了文化艺术中心广场。 离开后章延舜回到车上,可他的内心依然心不在焉,心神恍惚的。 以至他没有立即开车驶去,而是坐在里头静静地发着呆,仿佛若有所思。 只因陶世源这个人,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包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如今仍不由自主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且使他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陶世源并未彻底打消怀疑陶一凝是陶离渊的念头。 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想个办法,打碎他的希望,让他彻底死心。 无疑地,那个明明方才还一脸真心诚挚,对他人说着慰勉话的章延舜,在这一刻骤然一变,又瞬间打回了原型,变回那个狡黠阴暗的人。 其实有时候就连他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你我心中想像的那么完美真诚,它根本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堆砌而成,如果撒一个谎就能使你和重要之人的关系更和谐亲密的话,那就骗对方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第37章 037 巧遇 周一休息,陶一凝因为倒时差,毫无意外又睡了一个美美懒觉,直到中午才起床。 洗漱完喝了杯水,吃了一大碗自己炮制的姜蛋炒饭后,她换了一件粉色长袖的露臂格子衬衣,紧身牛仔长裤,简单画了淡妆,背起小挎包便出了门。 早在几天前她就提早买好了某部电影的第一天第一场的点映票,当时有问过章延舜是否有空陪她一起看,但对方因为工作实在抽不开身,没办法她也只能自己去了。 至于为什么她如此执着,即便一个人也非得要去看这部电影,那当然是因为她的「老公」! 此后下午两点,陶一凝抵达位于阳城区的欣悦广场,到了五楼的电影院,经过取票进入了影厅后,第一眼映入她眼前几乎座无虚席的场面使她目瞪口呆。 因为明明是工作日,明明她早些天在网上购票时,显示已购票的位置也只有寥寥几人。 之后她没有多想,缓缓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落座,只是没一会便生出了状况。 坐在陶一凝左手边的男生和一个站着的女生絮絮叨叨扭扭捏捏不知在说着什么,似乎和陶一凝有关,因为女生的视线瞄向了她。 于是她好奇地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这是要干嘛。 「美女,不好意思啊,你是一个人吗,可不可以和你换下位置呢,我们买票的时候实在是没连位了。」 没等陶一凝反应过来,女生就已客客气气开口请求。 「啊……你的位置在哪呢?」陶一凝不由打了个唐突,回问。 「就前两行,空着的那个。」女生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 陶一凝也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尚算是后排,但那个空位比较偏右,比她现在的位置观感体验要差很多,她难免略有犹豫。 但眼看着女生那诚挚的请求和两眼汪汪的期盼……她向来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罢了。 「哦,那好吧。」她的语气平和,说完便起身和女生换了票根。 心想就让他们小情侣坐一起吧,无谓拆散他们,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这回总算体会到被嫌弃是单身狗是何种感受了。 「谢谢你啊美女,太感谢了。」女生连连感激道谢。 陶一凝回了句「没事」后便往那个位置走去。 「你好,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她礼貌发话,一路往那个位置走去。 「一凝?」 就在她坐下之时,却听到右边的人顿然唤起她的名字,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千珩?这么巧。」 自己被换位置后竟然遇到了熟人,陶一凝难免感到惊喜又意外。 「是咯,你……一个人来看电影?」纪千珩同样意外。 说罢还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章延舜的身影。 「嗯,来看我『老公』。」她一脸自豪直言。 「你老公?」纪千珩疑惑。 「黑仔啊。」陶一凝道貌岸然道出了他的绰号。 下一秒他才恍然大悟,载笑载言:「哦……原来如此。」 「你也一个人?这么有闲情逸緻。」陶一凝也好奇叩问。 「是啊,离渊也喜欢你『老公』,以前我被她毒害不浅啊,现在他的每部电影几乎都会抽空看一下。」他淡声解释。 顿了顿又感嘆道:「没想到你们的品味还挺像。」 「我『老公』这么帅,哪个女生会不喜欢。」陶一凝夸夸其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而后她转头偷瞄了一眼,恰巧低下头查看手机新消息的纪千珩。 此时她心中不禁默默感嘆着这个明明只有二十六七岁,年龄和她相仿的大男孩,还有些许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却无一不彰显着一种,故剑情深的执着。 这五年来他所坚持做着的许多件事都和陶离渊有关,纵使那个他深爱的人已经人间蒸发不再出现,他都依然执着坚持着。 仿佛只要他这么一直坚持下去,他和离渊的感情就永远不会结束。 「对了千珩,上次的事……对不起啊,说话语气有些重了。」陶一凝蓦地郑重和他道了歉,就上次的事。 「怎么了你……突然良心发现?」纪千珩不由调侃,好奇她突然转变的态度。 「不是……之前被陶叔叔教育了一番后就觉得,确实没必要那样。」 看她一本正经的解释,纪千珩也没好意思再拿她打趣。 正儿八经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们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这时影厅的大屏幕上乍然开始放映出映前gg,周围的喇叭也发出了震耳响亮的gg声音。 以至她不得不凑近他低问:「所以你是原谅我了?」 纪千珩也向她微微侧头回应:「当然,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闻言,陶一凝不禁扬起弯弯的嘴角,莞尔而笑。 而那一刻,纪千珩看着眼前这个低垂着眼帘,有着嫣然而皎洁笑容的女孩,在那个难以忘怀的笑容中他竟然看到了陶离渊的影子。 待电影正式开始放映,陶一凝顿时收敛起久久的笑颜,坐直了身子,专心致志看起电影来,两人的距离又回到了那个稍有间距的正常范围。 这部标籤为犯罪、悬疑的电影,这次她的男神饰演的原来是个反派角色,叫做阿深,电影中的灵魂人物,多宗珠宝械劫案的头目,十恶不赦的悍匪,造成几个受害者一切伤痛的罪恶之源。 阿深这个人做了很多罪无可恕的错事,但他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对兄弟、对愿意收留他的女房东甚至对老人小孩,都同样和善。 明明心底好像还存有善念,但现实已经让他回不了头,因为善恶就在一念之间,而阿深这个人早已罪孽太深无法,毕竟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即使有一万个动听的理由都不容得被谅解,不论如何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 电影播放映完毕陶一凝还沉浸在这部电影、这个角色中无法抽离,心境久久无法平復。 不得不说她蛮喜欢这样一个善恶交融的角色,一边又感嘆着人性的复杂。 「一凝,还不走吗?」电影散场,一旁的纪千珩发问。 闻声,她恍过神来:「噢……走吧。」 「待会还有事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在他们离开影厅之时,纪千珩随口问。 此时的陶一凝正专注地看着手机,早前章延舜已经给她发来了一个定位,地点是五楼电梯口对出的一家茶饮店。 因为章延舜知道他今天的行程,所以特意准点下班和她约好了在她看电影的地方见面。 于是她带着歉意婉拒道:「哦不了,我今晚约了我男朋友,下次吧,抱歉。」 「噢……没事。」 闻言,他心底有被一下击中的失落感,但语气依旧平静。 因为纪千珩需要乘坐电梯下楼,以至于两人依然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纪千珩到达了电梯厅处,而陶一凝也找到了那家茶饮店,并看到章延舜已坐在落地玻璃旁的位置等着她。 「那我先走了。」纪千珩扬声道别。 「好,拜拜。」陶一凝话落,便转身兴奋地朝茶饮店店走去。 纪千珩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头不由袭来一缕不可名状的落寞之感。 下意识抬眸随着她的身影投去追随的目光,下一秒即看到那个与她会面的人。 而就在此刻,章延舜也恰巧抬头,凌厉的双眸一眼便摄到了正杵在店外不远处的纪千珩。 两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不约而同四目相对,双方灼烈如炬的目光仿佛能生出火光。 就这样僵持了短短几秒后,率先打破这一僵局的是纪千珩,他若无其事地面带浅笑,可以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向对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唿。 见此,章延舜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礼貌地也颔首回应了他。 两人打过照面后,纪千珩即转身进入了电梯,顷刻离开。 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巧合,越不该相见的人就越是会歪打正着的遇到。 而纪千珩看着陶一凝的背影从他身边渐行渐远奔向他人,一股充斥着失意与落寞的酸楚感莫名席捲心间。 在他离开后也不禁浮想疑惑起来,纵使陶一凝真的不是陶离渊,纵使陶离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可她还会依然爱着他吗? 第38章 爱屋及乌 「什么时候到的,等很久了吗?」见到章延舜,陶一凝脸上浅露欣喜。 「还好。」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轻声回应,「你……和纪千珩一起看的电影?」 「是啊,碰巧遇到的,点映场人特别多。」 在陶一凝坐下后没多久,店里的服务员即前来给她上了一杯咖啡,那是章延舜掐着电影散场时间为她提前点好的。 「哦,又会这么巧……」他低声咕哝着,心里有些许不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谢谢。」陶一凝礼貌道谢,转瞬又好奇发问:「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怎么样,电影好看吗?」章延舜漫不经意道,有意转移了话题。 原本章延舜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到的是她满不害臊的回答。 「我老公演的,能不好看吗?」 「谁?」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叩问。 待很快反应过来后,恍然大悟,「哦……又是那位黑面神。」他没好气地笑言。 「可不是嘛,这次他演的大反派,依然帅出天际!」陶一凝完全无视眼前这位正牌男友的一脸鄙夷,沉醉其中。 陶一凝所喜爱的这位「黑面神」,是唯一一位这么多年来,她依旧长情不改的影视男演员,不同于现时代所泛滥的美男小鲜肉。 他是个黑大叔,长相冷峻刚毅,皮肤黝黑,他的一个绝杀汹涌的眼神便是一场戏,足够诠释一切。 他为人低调内敛性格沉稳,除了演艺事业外还热衷于慈善公益事业,被网友评价为只有太阳能黑的男人。 如此之高的评价,不得不说除了有一副好皮囊,这个男人确实有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而对于小女孩有自己喜欢的偶像这回事,章延舜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让他感到无语又好笑的是,现在的这些小女孩,似乎都爱管自己喜欢的人物美其名曰称之为「我老公」,他疑惑着这到底是什么迷惑脑迴路? 因为章延舜始终觉得这一专称,应该只属于他才是,从她的口中如此称唿别的男人,怎么听他都感觉怪别扭的,想到这里他稍感不悦。 「嗯哼,等我们结,他就只得沦落为你的情人了。」章延舜一本正经道。 陶一凝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而当她想好该如何与对方连戏之时,仿佛瞬间戏精上身一般。 忽而大放厥词:「什么,这么委屈?你不能如此残忍,我们可是真心相爱的!」 说着还一手搭在对方的手上,一脸苦苦哀求加上痛心掩胸的动作,配合有致。 谁知章延舜竟也饶有兴致地和她演起对手戏来,一把狠狠甩开她的手。 疾言厉色道:「简直欺人太甚,别跟我来这一套,这已是我的底线……」 至此,陶一凝再忍俊不禁,「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这戏我没法接啊。」 看她被逗得乐不可支的样子,章延舜嘴巴微扬,不由轻笑。 随后,他快收起了笑意,正色道:「那就说正事,昨天我去艺术中心广场看佰晟他们表演见到了陶叔叔,我们聊了好一会,他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陶叔叔怎么会问这些?」陶一凝感到惊讶又出奇。 「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他淡声回答。 故意提起这壶隔夜茶纯粹是因为他想试探一下陶一凝的反应。 「那你怎么说?」她追问。 「我说我随时准备好,就你死活不愿意。」他的语气里带着怨念,脸色却波澜不惊。 「什么我死活不愿意,你这什么话……」 陶一凝发出质疑。 似是挺在乎陶叔叔对她的印象。 寻思了一会,盯着他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结不结婚和陶叔叔也没多大关系呀,可能他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她话音落后,章延舜即幽幽发话:「他看上去似乎还挺关心你的。」 「是吗……」她不禁蹙起眉头,疑惑万分。 内心思索着陶世源难道始终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陶离渊?不然他的那怎么看都像超出了正常范围的关心又是何因。 「下周五是陶叔叔的生日,他邀请我们一起参加他的寿宴,你能去吗?」他问。 「哦下周五……我晚班诶,没那么容易调到班,可能去不了。」陶一凝一边查看着排班表,一边回答。 「嗯,没事,陶叔叔也说没空就不必勉强。」 「哦,问题是陶叔叔既然邀请到,就算我们不出席是不是也该准备好人情礼物送上?」她稍有疑惑,记得 c 国的礼节风俗是这样的。 「嗯,确实要,这事我来处理吧。」章延舜淡声回应。 转头撇见服务生捧着餐盘正向他们走来,又接着说:「先吃点东西。」 当服务生在陶一凝面前放下一对小巧而精緻的冰淇淋蛋糕时,随即便引起了她微光泛滥的目光。 「哇你什么时候点的,这么可爱的蛋糕。」 她惊嘆。 是两个做成白色兔子和棕色小熊头形状的冰淇淋慕斯纸杯蛋糕,无疑彻底击中了她的少女心。 她将这两个小不点小心翼翼地挪到跟前细细端详着,嘴角和眼睛已不禁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形。 「完全捨不得吃啊怎么办,必须得先画下来。」 说完,转身即从小背包里拿出那本她常用来记录美食和心情的小手帐本和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是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养成的一个小习惯,每次看到特别好看精緻的美食,或是尝到特别好吃的菜品,都会用她的这个手帐本画下来,回到家后再上色。 最后回想记录下几句当时吃这个美食时的味道感觉和心情,画工不差的她画出来的图和实物可以说有七八成相似。 每每翻开这本本子,都会令她想起吃各种美食时的情境回忆,有开心的、幸福的、懊恼的,当然也有难过的。甚至有大部分都是她和章延舜一起吃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记录的回忆多了,这个奇怪的习惯就越是难以割捨,久而久之,渐渐地这本子就成了她随身携带的心头宝,因为那代表的不只是一副临摹画,更是一个回忆,与他或朋友们有关的回忆。 而这忽然空降的俩冰淇淋蛋糕小不点是章延舜来时就特意为她点好的甜品,是这家咖啡店的镇店之宝,每日限定出品,在他进店看到gg宣传单张时便一眼相中,就知道陶一凝这小孩一定会非常喜欢。 「不得不说你这个嗜好……还真是特别……再不吃冰淇淋都要融化了。」 看着陶一凝那专心致志画着画的样子,俨然是个小孩,单纯又易满足。 章延舜感慨了两句后,眼底那难以掩盖,满眼温柔的目光渐渐浮开填满,只这样凝睇着她,再也没有说话。 仿佛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已深感幸福。 - 第二天,章延舜即抽空到卿洲市的一家大画廊,买下一幅出自卿洲市一位有名的油画大师之手的名画连带画框,还特意让画廊的工作人员帮忙包装成一份礼物。 那是准备在陶世源寿宴当天给他送去的生日礼物,章延舜思索了很久,实在想不到送什么才会显得既有意义又不失大体,想着艺术学者必定都对那精美绝伦的艺术杰作难以抗拒。 然而在买下了那一幅画作后,章延舜还拍下了那幅画的照片,在微信特意发给陶一凝看,紧接着并附上了文字消息。 章延舜:【给陶叔叔准备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本来还想着让你亲自画一幅的,但想想你最近比较忙,怕来不及准备】陶一凝:【是啊,最近好忙,就算想我也没那个时间精力】【我看你选的那幅画就挺好的,很适合送给陶叔叔做生日礼物】之后文字信息发送完毕,陶一凝还给他附赠了一个表示「超赞」的表情。 当两人的微信聊天结束,章延舜不自觉再次满意地看了一眼刚被安置好于车子后备箱的画,随之一把关上了后备箱门。 他之所以大费周章如此下重本,当然不只是纯粹为了给陶世源送去一份体面的礼物,而是怀揣着他自己的计划和目的。 其实在那天他们随口讨论着送什么生日礼物给陶世源比较好时,陶一凝就曾提议过送油画,因为据上一次她上他们家吃饭时闲聊所知,陶世源和陶离渊父女俩,除了喜欢画油画,还特别喜欢收藏油画。 陶一凝兴致勃勃地阐述着她对陶世源父女俩的了解,就只差没有主动提议自己画一幅油画送给陶世源了。 但其实,即使陶一凝想,章延舜也会设法阻止她这么做的,他还不至于蠢到拿她和她的前身那画风极为相似的画直接送到陶世源的面前。 所以他最终决定送陶世源一幅名家画作,让他打消那不切实际的念想。 而除此之外,他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份尤为特别的礼物,特别到大概陶世源都不曾想过自己这一辈子还会有机会收到的礼物。 他相信陶世源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份,他精心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第39章 软陶礼物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即到了周五,陶世源寿宴当天。 章延舜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和陶世源在电联中说明他和陶一凝都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出席他的宴席,并礼貌诚挚地再三表达了歉意。 章延舜还表示,虽然他们无缘出席,但诚意满满的寿礼不会落下,到时候会请跑腿小哥如期而至送到宴会上,请他注意查收,最后还不忘送上了美好祝福。 而陶世源形式上客套推辞让他们不必送礼的同时,内心又是满满的失落,因为他是何等希望陶一凝他们能够到场。 陶世源的寿宴设席在阳城区的东方明悦酒店三楼饭店小宴会厅。 一间金色调为主的轻奢大理石宴会厅,阔大的空间,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一盏金碧辉煌的巨大水晶吊灯从高高的金色天花板垂下,显得整个宴会厅都闪闪发光。 宴会共设八席,不算多也不算少,主要邀请的都是最亲的家属亲戚和关系较为要好的朋友同事。 整个宴会厅场面十分热闹,但同时相比那些大排筵席又是从俗就简的,质朴之余又不失体面,很符合陶世源他们一家低调朴实不大肆铺张的优良品质。 晚上六时,宴席恭候时间已过,宾客们都陆续到场入席,陶世源和妻子凌絮晚都进入了宴会厅招待宾客,剩下陶佰晟在厅门处静候剩下小数还未到场的宾客。 六点三十分,陶佰晟眼看宾客们都已基本到齐了,就在他自已也准备转身离开进入宴会厅之时。 一个在后头匆忙赶来穿着某团制服的跑腿小哥霎时叫住了他,他闻声停驻了脚步,回头看向来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这是章先生下的订单,留言是给陶叔叔的祝寿礼。」 「哦,好的谢谢,交给我吧。」 「抱歉,章先生特意吩咐要亲手送到寿星公的手里。」 「哦哈哈好吧,那你跟我来。」 「谢谢。」 陶佰晟将跑腿小哥带入了宴会厅,在找到父亲时,他正在前桌和亲朋好友们举杯共庆,把酒言欢。 陶佰晟钻到父亲身旁的缝隙里,轻拍了拍他的上臂,和他交代了此事。 闻声陶世源便和亲友们道了一声失陪一阵转身离开,去接了跑腿小哥送来的包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那一件包裹包装得非常漂亮,需要两只手才能捧起的大尺寸四方板状物品,他向跑腿小哥道谢后,对方便礼貌点头一脸放心地转身离开了。 随后陶世源走到一边的復古红木餐边柜前,将手上的礼物轻放在柜面上,开始拆卸包装布。 当陶世源彻底拆开包裹的丝布后,勐然发现这竟是一幅用米色画框裱好的油画,他将油画竖起依靠在墙边仔细端详,这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以左右两旁茂密的枫树为主体,以热情奔放的火红色为基调,在夕阳的照耀下,就连地面都被飘落凋零的枫叶染成了一片火红。 而最后行走在林荫树道间的两个小人儿是整幅画的点睛之处,身材魁梧壮阔的中年男子牵着走路欢快蹦跳着的小女孩,这无与伦比的美丽画面无一不透露着希望与美好。 陶世源不自觉撇到右下角的署名,原来这幅画是卿洲市名家齐川的画作,虽然他也同样喜欢这幅绝美画作,但心中仍然不免感到一丝失望。 因为上一次吃饭时,陶一凝曾随口提起过她也喜欢画画,最后却没有机会细说下去,他一直想知道陶一凝是否会画油画,还曾猜想过在欣悦广场画展时所收到的那幅潘多拉油画会不会是陶一凝送的,而非黎皖歆。 不过现在看来他觉得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如果陶一凝会画油画,他们又何必下大手笔买下一幅名家画作来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在失望之余,陶世源随手将画翻转过来,发现背面还有惊喜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展露出了欣慰欢喜的笑容,画框的里头赫然还装着一张单面的生日贺卡和一封大红包。 不用拿出来也能看到卡上那好看的女生字迹,上面写着几句祝贺语:祝陶叔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最后还附上了一凝、延舜两名字,和今日的日期。 想到这小两口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特别是这幅油画,他确实非常喜欢,喜悦感动的心情已足够掩盖过方才的失望。 此后陶世源让一直在身旁一同看礼物的陶佰晟帮忙将油画简单包裹好,嘱咐他宴会结束离开时记得将画带上。 嘱咐完毕,当陶世源转身想去继续招待宾客之时,却发现饭店的经理又拿着一个礼品袋朝他走了过来。 「陶先生,又有人来送您礼物了。」他笑道,将礼品袋递到了陶世源跟前。 「又是礼物……」陶世源感到讶异又疑惑。 因为依他们这边的习俗,大部分亲戚好友都只是习惯性封上一个大红包,除非和他关系特别好的了解他喜好的知心好友会送上礼物之外,选择特意挑选礼物送上的人实属少数。 关键是还刻意不留名不露脸,只转交给饭店经理,实在奇怪。 「好的谢谢你。」陶世源接过了礼物。 他按耐不住心中萌动的好奇心,抽出了礼品袋中的东西,是一个礼品纸盒,在解开蝴蝶结绑带的那一刻盒盖也一同被拉开。 当陶世源看到盒子里赫然放着两个 22cm 左右的定制软陶仿真人偶的那一刻,他原本喜悦的神色瞬逝,面容瞬间骤变,惊愕失色的神态尽显。 难以言喻的澎湃心跳仿若要跳出嗓子眼,整个人像是要被做梦一般的晕眩感所笼罩吞噬。 「爸,这是怎么了吗?」一旁的陶佰晟发觉父亲的不对劲,紧张询问。 而被定格了一般的陶世源已无暇回应身边人,恍然回过神来,慌忙急切地找到刚刚替他接收礼物的饭店经理。 「赵经理,这份礼物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抱歉我没看清楚,因为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知道大概是个年轻女孩,把礼物交给我就走了。」 「走了多久?」他紧紧追问。 「就刚刚,从正门电梯走的。」 闻言,陶世源二话不说,心急如焚地迈步向电梯的方向飞奔,随后死命按下电梯的下行按钮,等了不足两秒已感觉是度秒如年那么久,纵使是微秒等待都拗不过内心的焦灼。 火燎烧心之际,他转身走向左侧的楼梯间方向,一把推开沉甸甸的消防通道门,疾步踏着楼梯而下。 谁也难以想像,一个已到花甲之年的中老年男子竟可以健步如飞从楼梯奔驰而下,甚至是越级跃下,可以想像那是多么危险的动作。 而他之所以霎时做出如此疯狂失控的举措,正正就是因为他的爱女陶离渊,还有那个他足足等了五年的答案,毕竟除了陶离渊大概不会再有谁会令他如此情绪失控,乃至疯狂。 几经折腾抵达了地面一楼,那里是酒店的大门,一个户外的露天广场上,陶世源心急火燎四处眺望,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就在一瞬间,他敏锐的目光一眼就摄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身高和陶离渊相差无几的女孩。 「离渊。」他一边叫喊着,奔向人流密集的露天广场中去,快步穿越人海,一下又一下拨开挡住鸭舌帽女孩视线的人群。 在他跌跌撞撞终于走出人海,追赶上女孩提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并再一次喊出「离渊」一刻的同时,女孩在惊愕中转身回头,显然被吓到,一脸大惊地看向来人。 陶世源看到女孩相貌时,诧异且失望的神态尽显,随后默默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没关系。」闻言,女孩对他点了点头,很快转身离开。 女孩戴着眼镜,单眼皮的小眼睛,脸型五官都是一致性的娇小型,和陶离渊的相貌有着天渊之别,又怎会是他五年来苦苦寻觅之人。 最后,陶世源失望至极,垂下眼帘长嘆了一口气,只好转身往饭店方向返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从头到尾有一个人正躲藏在酒店正门外,侧墙的拐角处,静静侧身探出诡秘莫测的眼神窥察着,析微察异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黑暗中的窥探者,毫无疑义,是章延舜,他目睹着陶世源从酒店夺门而出,发疯似的奔向人群寻找着陶离渊。 直至陶世源死心返回,他才放松下那紧绷的心,膨胀的瞳孔,转头一脸孤寂落寞地全身背靠于墙上,不禁抬眸望去仰天长嘆。 此时此刻章延舜的心情无比复杂又难言,他感觉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大逆不道的人,因为他无疑又狠狠耍了一次那个他早已百般愧对的人。 才发觉他和陶世源的这段纠葛缠绕,即使他成功令陶世源悲痛死心,他自己亦同样无力再笑。 第40章 咫尺天涯的梦 生日宴会结束,从饭店离开的陶世源一家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气氛沉寂且怪异。 大概是陶世源和他们诉说了今天宴会上那件离奇怪诞的事情,两人听觉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时候不论是安慰说辞还是泼冷水的话都不大合适,唯有闭口不言,保持沉默。 直至回到家,陶世源仍像丢了魂似的,心神恍惚。 洗漱完睡在床上,不论闭不闭上眼,脑海里盘旋着的都是那一件事情,一整夜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到饭厅倒了杯水,嗑下半颗安眠药,再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此后在安眠药药效发挥的作用下,他渐渐意识模煳,朦朦胧胧的睡去。 至此梦悄悄的飞过漫漫长夜,那个日夜思念的人也曾在无数个星夜偷偷的闯进他的梦中。 兴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就只有在这种夜半深宵的睡梦中,他和女儿陶离渊才有幸像天涯咫尺,得以相见。 梦里陶世源接到了女儿陶离渊的电话,便急匆匆地赶到市区,过去他们常常会经过街口的那家婚礼策划公司。 当他打开店铺大门的那一刻,就看到站在镜子前一位穿着婚纱的女孩的背影,女孩正左右扭转着曼妙的身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端详着身上这套婚纱是否合身。 「离渊。」 陶世源喊出女儿名字的一剎,女孩也同时转身回头,看向父亲,展露出甜甜的笑容,「爸,你来啦。」 五年未见,在陶世源看到女儿面容的时刻却不由自主地恍然打了个唐突。 因他梦中的女儿不是陶离渊,更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和女儿有着相似面孔的陶一凝。 在他的梦里,陶一凝就是陶离渊,至少这是他潜意识里所希望的,他无疑一早就和女儿重逢了。 陶世源激动不已向女儿走近,一把紧紧地抓起了她的双手,仿佛是想要感觉到对方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存在他才得以安心。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第一时间告诉爸爸?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找了你很久!」陶世源紧张兮兮之余温柔的语气叩问。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嘛。」离渊撅起嘴有些委屈地回应。 「到底怎么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他疑惑追问。 见状,陶离渊一把温柔抱住了对方,连忙安慰:「老爸你别紧张,这些年我不是一个人啦。」 片刻两人松开了怀抱。 可下一秒她垂下了眼帘,一副心神悲沮的样子, 「不过……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和你们道别的。」 「什么道别,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才刚重逢见到面?」闻言,陶世源一脸惊慌失措。 自此陶离渊的花容就更显黯然神伤,想到这个逼于无奈又不得不做的选择,她的脸颜除了忧愁与失落,还拂过一丝愧疚的神色。 她声音低沉,默默解释:「因为我要结婚了,如果嫁给他就得离开这里,不能留下来陪你们。」 得知缘由,陶世源着紧拉起她的手,巴巴劫劫地追问:「你离开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说要结婚?你这是和谁结婚?」 「延舜啊,你也见过的,你们不是还挺聊得来的吗。」陶离渊言之凿凿道。 陶世源虽对章延舜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也早有耳闻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论及婚嫁的地步,可到了女儿真要嫁给这个男人时,他却是那么的迟疑和担忧,这到底是为什么。 「离渊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他隐隐开口询问。 「爸,你别闹了。」闻言,陶离渊提手轻捏了捏父亲的脸庞,觉得他这是在开玩笑。 「没有,我很认真。」陶世源拉回女儿的手,肃穆诘问: 「你真的考虑清楚要嫁给这个男人?」 「嗯,我也很认真啦,这些年多亏有他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我很爱他,同样的他也很爱我,我能感觉到。」她眼睛确切而坚定。 可陶世源依旧静静地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底里满是忧心忡忡。 继而紧握起陶离渊的手,语重心长道:「在这一刻,我没有怀疑过他对你的爱。可即便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要想一起走到最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必定会经歷很多困难和波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这个男人他真的可以陪你同行,为你遮风挡雨?以后的日子他又是否会对你初心不变?你有信心吗?」 「爸……」陶离渊娇滴滴的声音叫唤道。 话音刚落,又被父亲再抛出的问题打断:「还有,你就那么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真意?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半点欺瞒?」 「我也不确定以后我们会怎样,但至少现在我清楚知道他很爱我,尽管他有事情欺瞒着我,只要不让我知道,哪怕他欺骗我一辈子我也无所谓。」 「你真的这样想?」陶世源感到讶异又疑惑。 讶异疑惑于他的女儿到底有多爱这个男人,才会爱到如此宽大而盲目。 「嗯……」陶离渊确切地点了点头。 或许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变到令陶世源觉得眼前的女儿已经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陶离渊,可这样的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却又是说不准的。 毕竟天底下哪对白头偕老的夫妻,不是在你欺上我瞒、你装傻我充楞的日子里才不知不觉有幸走到白头。 他是过来人,很是清楚这一点。 「往后你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可爸爸不可能这么长寿,在身边一直看着你照顾你,我唯有将你託付给这个男人。 「因为你选择了他,我不得不相信你的眼光,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十分担忧。」他情深意切,发自肺腑。 陶离渊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位他最敬爱的父亲,听着他那柔和细腻的话语像跌进了软软云雾。 「爸,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眼光好不好,但我一直以来都只用一个很简单的标准来为自己选择伴侣。 那就是找到一个像爸爸那样疼爱我的男人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她的眼底里泛着泪光,一字一顿真挚道。 至少在陶世源的心里已感动得一塌煳涂,一直以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做一个称职合格的好父亲,她心目中真心相信,真心依赖,永远都会是她坚强后盾的父亲。 在陶离渊的心目中,他真的已经做到了吗? 他喜形于色,欣慰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温柔抚触过她的脸庞,深深凝睇着,满是多到像快要溢出来的宠溺和疼爱。 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实,他的指腹确确切切感觉到女儿脸庞的温度。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女儿陶离渊切切实实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终于与那个日夜魂牵梦萦的人在年日里得以相见。 也许有的东西,人越不想放手、就越是会消失,因为事实的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幸福的美梦也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急转直下。 当最后,陶离渊额蹙心痛道出那一句:「爸,我要走了。」的话后。 陶世源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从他触碰着的脸庞开始,像记忆碎片一般渐渐分解,一点一点支离破碎,逐寸逐寸灰飞烟灭。 任他如何拼尽全力的抓握也无济于事,最终那在他手里最后的一抹灰也没能留住,她彻底地消失殆尽化为乌有。 陶世源硬生生地感受着这每一丝一毫都令其几近窒息的失去感而悲痛欲绝,百念皆灰间他无力跌坐在地。 当他勐地从睡梦中扎醒,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场梦,一个让他尝透了幸福和悲痛的梦,他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虽然梦是假的,但泪眼是真。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梦里的他,即使女儿远在天边也像近在眼前,梦醒的他,就算女儿近在心底,也永远遥不可及。 - 第二天一早,陶世源提前和纪千珩通过电话,便到了他的潮玩工作室找他,和他诉说了昨晚寿宴上收到神秘礼物这件事。 他已急不可耐,迫切想要搞清楚这软陶人偶礼物到底是谁送给他的。 前几天纪千珩一直在外地出差,所以没有参加陶世源的生日宴,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在见到纪千珩后,陶世源先是排除了送礼物的人是纪千珩的这一猜想,因为虽然五年前纪千珩是陶离渊的男朋友,但他完全不知道当年陶离渊有定做过软陶人偶。 之后在两人的分析猜想下,认为这件事当年陶离渊连关系如此亲密的纪千珩都没有提及过,按理说她总不会和一个关系一般的朋友诉说。 那么剩下有可能知道这件事,并且会作出送礼物这一行为的人就只有黎皖歆或陶一凝了。 怀疑黎皖歆是因为过去陶离渊和黎皖歆是感情非常要好的闺蜜,陶离渊向她说这件事一点不足为奇。 之所以这么多年不送现在才突然将礼物送出可能是因为黎皖歆之前并不知道陶世源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至于陶一凝,其实陶世源打从心里从未放弃怀疑陶一凝就是陶离渊这一念头,即使在此前看到了她的背景调查报告时也一样。 第41章 怀疑 虽然陶世源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份执着是因何而起,但如果大胆假设,陶一凝就是陶离渊,她之前一直不和他们相认是因为另有隐情的话,那么这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他还认为,这份软陶礼物这么多年都不见踪影,偏偏陶一凝一出现,礼物就跟着突然出现了,这其中又怎会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一提到这些,两人就更是有一连串解不开的疑团,许多事情看似巧合,却又处处明示着否定,似是而非。 而纪千珩听了陶世源的一番猜测后,疑惑于他既然这样深深地怀疑陶一凝就是陶离渊,为何不直接和她做亲子鑑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这时陶世源则解释:做亲子鑑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虽然被鑑定人不必一定要到场才能进行,但光採集合格的鑑定样本就不容易,而且鑑定所需时间长,可别相信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所演的。 目前除了长相有几分相似,他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他想着真有像样一点的证据证明陶一凝可能是离渊时再去做亲子鑑定也不迟。 此后在两人详谈了许久,最终因为陶世源下午还有课,所以询问彻查黎皖歆和陶一凝的重要任务就交给了纪千珩来负责。 送走了陶世源后,纪千珩给黎皖歆和陶一凝都打了一通电话,提前和她们说明中午约见。 之所以选择当面询问而不是省事地打个电话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而且当面谈话可以看到对方最真实的表情反应,确保对方没有说谎或敷衍了事。 于是中午,纪千珩先是去黎氏集团找了黎皖歆,可当他见到黎皖歆的时候,大概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谈话的过程中她看上去似乎很不耐烦。 然而在闻见关于软陶礼物这件事时,黎皖歆就更是十问九不知,表示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仅不知道软陶人偶这回事,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原来是陶世源的生日。 纪千珩看她那自然而真实表露出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况且他觉得黎皖歆完全没有说谎的动机。 从黎氏集团离开后,很快纪千珩紧接着驱车到了陶一凝所在的彩虹小区,按响了 1004 单元的门铃。 因为已经提早和陶一凝说明了会前来单元楼找她,所以不一会儿,很快便有人来直接给他开了门,而那个人当然也是陶一凝。 「一凝,不好意思,这么唐突就过来找你。」纪千珩笑意满盈,手里还提着一份超级大的外卖。 「哦,没事……」她淡声回应,低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寿司?」她原本还因纪千珩一大早就把她吵醒,对他有些不满的表情瞬间转瞬即逝,看到美食两眼放光,心情忽而就好了起来。 见状,纪千珩顺势脱口:「嗯,这是特意买给你……」 可话没说完,纪千珩却看到屋里从房间走出大厅的子欣。 「哟,千珩,好久不见。」子欣看到来人,向他打过招唿。 他心里打了个唐突,忽而察觉情况有变,便默默补充道:「给你们吃的。 「真神,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吃午饭,进来坐吧。」陶一凝边说边请对方进门。 「好。」 「子欣,好久不见,最近好吗。」进屋后纪千珩也向子欣问了好。 「还是老样子,稀客今天大驾光临献殷勤是想干嘛?」子欣打趣,好奇叩问。 「没有没有,找一凝有点事。」纪千珩直言。 「那你们聊吧,来好吃的交给我,我去弄一下。」闻言,子欣接过外卖识趣道。 待子欣去了厨房,陶一凝不疾不徐问:「怎么了千珩,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对,说回正事。」纪千珩将她拉到沙发前,两人一同坐下。 「昨晚陶叔叔生日宴,他收到了一份软陶人偶礼物,是你送的吗?」 「什么软陶人偶?不是啊,我们送的是一幅油画,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她懵然。 「你送的就只有那幅油画?」 「对呀,还有油画画框里放了红包和生日卡。」她补充道。 这时,子欣从厨房走出,她将一盘寿司和酱料端到陶一凝的跟前。 「谢谢。」陶一凝接过盘子,礼貌道谢。 随后子欣为了不打扰两人的谈话又特意坐到了餐厅那边。 「那份礼物是紧挨着你们的油画之后送到陶叔叔手里的,所以陶叔叔就以为也是你送的。」纪千珩又接着补充。 「哦……可真的不是我送的,陶叔叔没有看到送礼物的人吗?」她疑惑。 「送礼物的人转交给饭店经理就离开了。」 「那份礼物有什么问题吗?你们这么紧张?」陶一凝颇为好奇。 「那是五年前,离渊被绑架前说过要送给陶叔叔的生日礼物,是找软陶店特意定做的仿真人偶,所以不可能有第二份一模一样的。」纪千珩耐心解释。 谈话的过程中不忘一直盯着着对方的面容,析微察异着她的每一个神态表情变化。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闻言,她感到惊异又出奇,甚至有些诡异。 「嗯,饭店经理说送礼物来的人是个年轻女孩,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所以看不清样子。」 「这么奇怪?感觉像是刻意的不想让别人认出来,那会是离渊吗?」陶一凝设问。 「嗯,我们也很想知道。陶叔叔特别想弄清楚这件事。」 纪千珩一脸肃然凛凛又问:「所以一凝,昨晚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 至此两人眼光交错,陶一凝在他的眼睛里不仅看到了自己,还感觉到了那难以掩盖的深深的怀疑,像极了警官在审问疑犯时对疑犯满满的质疑和不信任。 见此,陶一凝正颜厉色反问:「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是觉得礼物是我送的?」 说她反应夸张也好,敏感也罢,明明已经说了不是,对方却还是不相信,这样的质疑使她浑身不舒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是陶叔叔这么认为。」纪千珩坦言。 「昨晚这个时候我还在飞机上,对了子欣和我一个航班,不信你可以问她。」陶一凝解释。 「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聊什么,但是昨晚一凝真的和我一起当值,这点我可以作证!」在饭厅的子欣刚巧闻到,便顺势解释证明。 「让陶叔叔别再胡乱猜想,如果我真要送他礼物,我会光明正大地送,不会偷偷摸摸,因为没有必要好吗。」至此,陶一凝再一次强调。 「好,我知道了。」他低声回应。 在陶一凝看来,事情总算解释清楚,可以告一段落之后,子欣也来侧边沙发坐下,两人便自然闲聊了起来。 见状陶一凝直接坐到沙发底下的毛地毯上继续吃寿司,这样不用手捧得那么累,心想总算可以一心一意享受美食。 不知过了多久,纪千珩忽然就站了起来说:「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打扰。」 对子欣说完又转头看向了陶一凝,「一凝,我走了。」 陶一凝见状,于是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好的,谢谢你的外卖,好吃。」 「不客气,下次来给你买些更好吃的。」他回应。 而子欣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两人间的互动,寻思着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哦对了千珩。」送纪千珩到门口的时候,陶一凝忽然开口,将他叫住。 「什么?」他转身。 「如果真的有离渊消息,也告诉我一声可以吗?」陶一凝礼貌请求。 因为对于这件事情,她毕竟是个局外人,和她并无任何关系,会想知道她的消息纯粹是她个人出于对陶离渊的好奇和关心。 「可以,没问题。」他爽快答应。 「谢谢。」 送走了纪千珩,陶一凝随即关上了门,转身的一刻看到子欣依旧杵在那儿,还一脸笑意盈盈地掐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她。 「干嘛了你,这表情。」陶一凝没理会她,没好气地回到茶几前收拾碗筷。 须臾,子欣走近,在她耳边低声问:「纪千珩他……是不是想泡你?」 她声音细小,说完还反应快速地往侧边躲了躲,生怕陶一凝转身就要打她的架势。 「胡说什么,他就是奉命来调查我!」陶一凝一言否决,摆出一副烦腻的样子。 子欣这婆娘就是喜欢胡猜乱想,陶一凝懒得理会她,拿起碗筷就走。 离开前趁子欣不注意,还狠狠地拍了下她那翘臀,喝令:「不许乱想、不许胡说,知道没有!」 「哎呦疼,是是是知道了干嘛下手这么重。」子欣直喊疼,可怜兮兮地摸了摸她的臀部。 第42章 追查 而这头,离开后的纪千珩随即就给陶世源打去电话,想要告诉对方结果。 「喂,陶叔叔,现在在忙吗?」 「不忙的,你说,是问到她们了吗?」 「是的,可是……」纪千珩有些迟疑。 「怎么了?」陶世源紧紧追问,很是紧张。 「皖歆看上去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知道软陶礼物这件事,甚至不知道昨天是您的生日。」他如实相告。 「这样……那一凝呢?」他语气里是种种的感嘆疑问句,这是他出乎意料的。 「一凝她也是否认,而且送礼物的人一定不会是她。」 「你这么肯定?」 「因为昨天她根本不在卿洲市,晚上八到九点还在飞机上,她的舍友和她一起当值,可以为她证明。」他的语气笃定。 「即便如此,她也可以请别人帮忙送不是?」陶世源仍是不死心。 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执着而主观地认为这件事情和陶一凝有关。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说谎?」纪千珩一言反驳质疑道。 对此,陶世源哑言,没有说任何话,两人静默微秒,纪千珩意识到自己不该对长辈这种态度,即便那是无伤大雅的各执己见。 他接着平心解释:「一凝还说,让陶叔叔您别再胡乱猜想,如果她真要送您礼物,会光明正大地送,不会偷偷摸摸,因为没有必要,这是她的原话。」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吗……」 至此,陶世源也不得不开始自我怀疑,开始考虑他一直所坚持所相信的会不会其实是错的。 「这次要不要也找私家侦探调查一下?」纪千珩提议。 「这一次我亲自去吧。」陶世源铁定心思道。 - 晚上,霖霖下班回来,陶一凝和子欣霖霖三人正巧可以一起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子欣又茶余饭后八卦地闲聊起今天纪千珩为找陶一凝登门拜访,还特意带上外卖献殷勤的事。 陶一凝自觉无语,本来只是纪千珩来找她求证点事这么简单,却被子欣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 她生气又无奈地使劲儿掐子欣的脸蛋都没能阻止她说下去。 饭后,陶一凝回到房间休息,败那八卦的子欣所赐,一提起这件事,陶一凝又不禁想起今天纪千珩和她说的那些话。 联想到昨晚陶叔叔的生日宴竟然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不禁又开始想关于陶离渊的事情入了神。 陶一凝真的对陶离渊感到越来越好奇,甚至心里生出了想要多了解这个女孩的欲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在床边坐下后,她便鬼使神差地拿过手机给纪千珩发去了一条消息:【晚上好打扰了,问下是否有离渊的消息?】结果没过多久,纪千珩即很快回了一句:【还没有。】言简意赅,再无更多。 陶一凝眼看着这冰冷的回覆,也没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 正当她想要回復对方一句「好的」,就此结束对话。 两字都已经在输入框打好了,对方却破天荒地发来一句:【看来你也很关心离渊。】陶一凝瞥见这么一句话,立马删掉了原本编辑好的两个字。 接着默默地敲打着九宫格编辑了一段真挚实诚的告白:【嗯,虽然我没见过离渊但总觉得她是个很亲切很可爱的人,如果我们认识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不知怎的就是对离渊很好奇,很想多了解关于她的事。】【你想多了解她?】 纪千珩几乎是秒回的,即使隔着手机屏幕,陶一凝都能感觉到对方那种种疑问。 她想了解陶离渊这件事,很奇怪吗,陶一凝疑惑不解。 【怎么了,很奇怪吗?】她喏喏地回了纪千珩。 【没什么。】 纪千珩回復。 陶一凝看着他的回覆,眨巴着眼睛,疑惑依旧。 就在她还在发呆之时,须臾,纪千珩又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有空吗,来我家坐坐吧,我家还存有一些离渊的画和照片,我想你应该会想看的。】整句话没有附加表情,言语是那么的正儿八经,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啊,想,当然想,正巧明天休息。】 陶一凝没有多想便连忙答应下来。 至此,陶一凝的心里不禁暗自兴奋起来,只因这个从一开始就总是被身边所有人提起,像是活在传说中的女孩,那个所有人都说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孩陶离渊,她终于有机会深入地了解她。 - 为查明真相,第二天的下午时分,处理好校内工作的陶世源第一时间离开了大学,马不停蹄赶到了前几天他设生日宴席的东方明悦酒店。 在那里陶世源找到了当天替他接收礼物的赵经理,请他帮忙到监控室查看生日宴当晚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里清楚拍到了年轻女孩将礼物交给了赵经理,连手里拿着的小小礼物袋都能清楚看到,可唯独看不清女孩的长相。 因为正如赵经理那天的描述所说,女孩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外套,头戴黑色鸭舌帽和口罩,还故意低头拉低了帽檐,唯一没有遮挡的眼睛都没法看到。 这样一来,就算再高清的监控录像也不可能看清她的样子,只能说女孩的体型和陶离渊相似,其他的,什么都确定不了。 而且女孩离开的时候,电梯里的监控录像拍到她在二楼的会所出了电梯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这位送礼物的女孩像是有备而来,乔装打扮一番和选择特定的离开路线,足以证明女孩根本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样子和找到她。 调取监控录像所查证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连唯一见过这个女孩的目击证人赵经理,即便他有看到女孩的眼睛,也再不可能具体描述出来。 至此,陶世源自觉赵经理能帮自己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没好意思再缠着他追问下去。 用手机拍下了一张女孩清晰的监控画面照片,向赵经理深表了感谢后便离开了饭店。 继而陶世源还是不死心,因为他还有线索在手。 那可是他苦苦寻觅多年的女儿啊,时隔多年终于等来了较为有用的线索,想必不查到穷途末路他也不会罢休。 接着陶世源便到达了德和区的软陶店门外,五年前陶离渊压根没提起过她会在哪定做软陶人偶。 他之所以会摸到这家店来是因为礼物包装袋上印有店铺 logo 和信息,这是一家已经开了十多年的老店,上网一查便能查到这家店的具体信息位置。 下车前,陶世源还不忘带上了那份软陶礼物。 在进入软陶店后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环顾店内四周,店铺装潢简单朴实,就是普通软陶店铺的样子,两旁摆放着数个玻璃展示柜,里面放满了各种软陶摆件成品。 除了大厅里面还有一个工作坊标註着闲人免进。最幸运的是,大门那头的墙顶,对准柜檯方向的天花板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您好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类型的软陶摆件,可以随便看看。」店里,一位老妇人看到有客人进店,礼貌招待。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份软陶礼物是出自贵店的软陶师傅之手吗?」陶世源拿出了软陶包装盒,打开盒子向店主展示了软陶摆件。 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其中一个稍小点的软陶人偶,提起人偶脚部的底座看了看。 回应道:「是的,我们家老头每次在做好软陶成品后都会在底座刻上店铺 logo 和完成日期,这确实是我们的产品。」 顿了顿看向陶世源又问:「额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软陶摆件没问题,我今天来是想查明一些事情。」 陶世源连忙摆手,和老妇人简单解释了一遍事情缘由。 「这么复杂?那还是叫老头出来吧,您等等啊。」 老妇人闻言,感到事情复杂多端,况且店里的大小事务一向是她的老伴儿跟进的,她不太清楚,只好进工作坊里头去把老伴儿喊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好的,谢谢。」陶世源道谢。 片刻,老妇人和另外一位老伯伯一起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伯伯。 陶世源有些心急,立马上前问好:「师傅您好,我姓陶。」 「陶先生你好,叫我刘伯伯就好。」刘伯伯笑容满面。 「刘伯伯,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怎么了吗,这么着急。」 「刚刚老闆娘也说到您会在软陶完成的时候在底座刻上完成日期是吗?」 「是啊,没错的。」 「那这两个软陶人偶,真的是 2015 年,也就是五年前完成的?」陶世源拿起软陶人偶倒置,再次确认了一遍日期。 如果是的话,那可以肯定,这对软陶人偶就真的是当年陶离渊为他所定做的生日礼物。 第43章 神秘女孩 「是的,那是我做软陶以来一直保有的习惯,不会错的。」刘伯伯笃定回答。 「那请问这软陶人偶,是什么时候在您这边取走的,有记录吗?」 「拿来,让我看看。」 刘伯伯接过软陶人偶,又仔细端详了一番。 片刻,即惊奇地默默念叨:「这软陶人偶……」 「怎么了吗?」稍有异样,陶世源便心急如焚凑前叩问。 「这对软陶人偶不就是我做好后,放了好几年都没人来取,最近才被取走的那对吗。」刘伯伯讶异道。 「最近?您确定是最近才被取走?」陶世源激动不已,再三追问确认。 还没等刘伯伯回应,一旁的刘奶奶便插话补充道:「陶先生说这礼物是他女儿五年前就说过要送他的,可是在五年前送出这份礼物之前他女儿就已经失踪了,最近他才出奇地收到这礼物,老头你好好想想,帮帮人家。」 「竟有这种事?」 刘伯伯像是听到了灵异事件一般惊讶。 见此,他更确切回应: 「我确定这软陶就是最近被取走的,因为太久没人来领,突然有人过来将它取走,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来取货的,是个什么人?」 「就一个女孩。」 「长什么样?」 「我想想啊……」 刘伯伯微微皱眉,努力回想。 半响,他回想起当天的情境,激动道:「我记得我还和她聊了几句,可是她戴着帽子和口罩,没看到长什么样啊。」 「她说什么了吗?」陶世源追问。 「她说单据丢了,可她能准确说出下单定做人的名字和定做时间,所以即使她没有单据我也拿给她了。」 「还有说别的吗?」 「没有,取到东西后她就走了。」 「好,我知道了……」 陶世源不免有所失望,喏喏回应。 停顿了微秒,他幡然想起还有一样线索未查。 于是转身指了指门顶上的摄像头说: 「对了刘伯伯,能不能看一下那天的监控录像。」 「可以没问题,等下我打开给你看。」刘伯伯爽快答应。 不久后,刘伯伯在柜檯的电脑前打开监控,很快便找到了那天取软陶礼物的女孩。 见此,刘伯伯更指着屏幕激动道:「你看,就是这女孩,怎么样,是你女儿吗?」。 「可以确定和送礼物给我的是同一个人,可她裹得太严实了,根本看不到样子。」 「是吧,我亲眼见她,都没看清她的样子。」刘伯伯无奈,自己并不能帮到对方什么。 「谢谢你了刘伯伯。」陶世源又再拍下了监控画面中的女孩,向刘伯伯道谢后走出了柜檯。 「没事,举手之劳,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女儿,一家团聚。」刘伯伯给予安慰。 「我也想,承你吉言吧。」 陶世源坦然回应,再次诚挚感谢后最终离开了软陶店。 他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事实,追查了一个下午还是什么都确定不了的事实。 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想像中糟糕,起码他有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新的线索。 向乐观一点的方面想的话,这女孩真的很有可能是陶离渊,毕竟这个取软陶人偶的女孩,和离渊的身高和体型都有着几分相似。 可与此同时,又扑灭了他那个曾经多么坚信的希望,陶一凝似乎真的并不是陶离渊。 毕竟,两次监控画面里女孩出现的时间,陶一凝都在飞机上,她有不在场证明,取礼物和送礼物的这个女孩,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她。 这使他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了一个女儿还活着的希望的同时又排除了陶一凝就是陶离渊的大致可能性,此时他真的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失落。 - 至此,这宗扑朔迷离的寻女事件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线索全断。他失踪多年的的女儿陶离渊似是曾经回来过但又恍若从未出现。 没有人知道那个送礼物的女孩是谁,和陶离渊之间有着何种关系。 大概陶世源永远不会知道,整件事情其实只不过是某人在背后精心为他策划的一个大谎言,引领着他一步步跌入陷阱。 而此时此刻,罪魁祸首章延舜正隐匿在软陶店外的不远处,窥探着陶世源的一举一动。 从生日宴那天晚上开始,他便有意关注起他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见证着他一步步跌入自己精心为他编织的谎言陷阱之中。 事情要回到文化艺术节那天晚上开始讲起,在艺术节结束后,临走前陶世源开口邀请章延舜他们一同参加他的生日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起初章延舜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直至回到酒店,他忽然回想起似乎有谁人也曾提起过陶世源生日这件往事。 当彻底想起之时,他又将陶离渊的日记本取了出来。 他记得日记里其中一篇日记就有提及过离渊打算送什么东西给陶世源做生日礼物,他仔细翻页寻找着,很快便在后面找到了这篇日记。 日记中清楚提到,在下个月父亲的生日,离渊打算送父亲一对定做的软陶仿真人偶摆件,人物原型便是她本人和父亲陶世源。 定做的店铺是在她所读大学附近的一家软陶店。 在定做之前,离渊还特意问过父亲喜不喜欢,会不会将摆件摆放在大学办公桌上,确定父亲喜欢,她才最后确定定做。 那时候陶世源还在异地出差,答应会在生日前赶回来一家人一起庆祝生日,陶离渊也一直等着父亲回来帮忙解决应对母亲,因她私自变更专业的事。 而最关键的是,在陶世源生日前,陶离渊就已遭遇绑架,也就是说,如果五年前离渊真的有确定下单定做软陶摆件,那这份礼物很可能还没送出去。 那现在这份礼物会在哪儿? 回想起他上次进入陶离渊的房间,里面虽然还有很多离渊的东西但收拾得很干净,放东西的柜子也不多,能看的都看过,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礼物样东西。 那会是已经被陶世源拿走了吗,正常按理说陶世源那么想念女儿,而且将摆件摆放在大学办公桌面上又是离渊的心愿,应该不会将礼物收起来才是。 章延舜推想着每一种可能性,最终他还想到一种可能,就是礼物还在软陶店未取回来,虽然这也只是他所猜想的,不过想要知道答案不难,去一趟软陶店便知,如果那家软陶店尚在的话。 当然章延舜不打算亲自去,在这件和陶离渊有关的敏感的事情上,他还不至于笨到自己主动露出马脚。 之后,他通过自己的人脉经朋友的介绍找来了一个和陶离渊身形上不相上下的女孩嘉敏。 第二天章延舜带着嘉敏到了位于德和区的综合大学附近的软陶店,即是离渊五年前曾读过的大学。 他已提前到大学附近踩过点,大学方圆十公里的范围都跑过一遍,附近就只有一家软陶店。 所以这家名为「仅有」的软陶店,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陶离渊定做软陶人偶的那一家。 因章延舜事先跟嘉敏嘱咐过,为了保险起见,不想让任何人认得她的样子,让她最好戴上鸭舌帽和口罩。 虽然嘉敏心有疑惑为何对方送份礼物都像做贼似的见不得光,但以他们之间的僱佣关系,觉得自己只需收钱办事,不该问太多。 也因此,嘉敏怕坏了别人的好事,在车上准备时,她不仅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不惹眼的白色防晒外套,戴上金丝眼镜框。 还有最了得的就是脸上化的那个堪比易容术的妆容,可以说整个人易容得非常成功,若有熟人走在街上根本认不出来是她本人。 之后章延舜在车内等待了大约十五分钟,就看着嘉敏走出,手里还提着一个店铺袋子,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切他果然都没有猜错。 唯一幸运的是,这家属于冷门行业的软陶店歷经数年居然仍健在,还有就是店铺老闆是个有心人。 客人五年之久一直都没有来取货,但还是坚持为客人保管下来,这些在他看来都实属难得,是弥足珍贵的情义。 当章延舜打开了包装盒时,也正正印证了他的这一想法,软陶人偶被保存得非常好,就像新的一样,整个用薄膜包裹着,盒里塞满了填充棉,避免撞击。 且人偶做工精细,线条自然细腻,面部表情做得栩栩如生,代表陶世源的人偶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教鞭一脸严肃,俨然是个教师的模样。 而陶离渊一头过肩长发,穿着背带裙,双手抱着小画板手里攥着笔,笑得乐不可支,俨然就是个小画家。 陶世源寿宴那天晚上,章延舜载着嘉敏如期来到东方明悦酒店门口,停好车后章延舜留在酒店大门,躲避在角落暗中观察。 而嘉敏就以那天到软陶店一模一样的装扮拿着软陶人偶礼物进入了酒店。 十分钟后,嘉敏给章延舜打去电话告诉他任务完成,他向她致谢后,也就直接从消防通道离开了那儿。 唯剩章延舜在那阴暗的角落静静等候着他预想中的结果。 如今在章延舜看来,这个既能了结心愿,又能完美脱嫌的谎言,他自觉自己编造得着实满意又漂亮。 【如果一个谎言,可以换来天下太平,可以换来不必知道真相的人免受伤害,可以令一个人继续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那么这一切是真相亦或是谎言,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第44章 044 她和她的前身 应了纪千珩的邀约,周日的下午,陶一凝准时到达了纪千珩所住的阳城区悦馨苑小区。 乘坐电梯到达了 9 栋的 16 楼,找到了 1603 房,她按下门铃。 等了一会见无人回应,她又重新按了一次门铃。 而这次却听到了屋里人的回应:「来了来了,请稍等。」 没过一会,屋里的纪千珩便前来开了门。 「一凝,你来啦。」他热情洋溢地向她打招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哈喽。」陶一凝也轻声回应。 之后陶一凝随着纪千珩进了屋。 走到纪千珩的身旁,顺手将礼物递给他:「对了,第一次到你家,给你带了芝士蛋糕。」 「嗐,是我请你过来的,还带什么蛋糕。」 「没事,上次你不也给我们带了寿司,就当是回礼吧。」 两人客套你推我往一番后,纪千珩最终还是收下了蛋糕。 进屋后陶一凝好奇地观望起室内的环境,目测是一间百来平米的三居室,现代时尚的欧式装修风格搭配简易家具,给人一种和谐而不累眼的舒适感,虽屋内陈设简单,但又不失雅致。 「跟我来。这边是书房。」说着他将她带到客厅后面的书房里。 书房也是同样的简洁风, 一进房间便看到了书桌后面的墙上高挂的几幅油画,她不禁抬头望去。 墙上挂着的四幅油画,陶一凝一眼便看出,那全都是陶离渊的作品,有她曾在画展上看过的「天空之境」。 也有曾在她的个人小画展中匆忙瞥过,黄昏日落满泻的秋湖景色风景画。 不得不说陶离渊真是个想像力丰富又极具艺术天赋的小画家。 眼见陶一凝站在那儿细赏着油画看得一眼不眨,眼里全是沉醉的目光。 「不只这些,那边还有呢」 纪千珩提醒道。 随手指了指他们的两点钟方向,墙边角落的一大片位置一幅幅整齐堆放在一起的画。 「这么多。」陶一凝轻嘆。 因为那边角落的地面上,大概有十来幅油画整齐并排地放置在地面上,有的则是用画筒装着,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不由自主提着步子兴奋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翻弄着画来细看。 「离渊的画也太好看了吧!」看画的过程中,她不禁再次赞嘆。 每一幅油画都是她所喜爱的,许多幅画都曾是她脑海中浮现想像过,只是不知该如何具体表达出来。 看着这些画,陶一凝感觉就像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和她有着同样爱好同样想法,不见也故的人,像是找到了那个世界上和她契合的灵魂。 见她愉悦神怡的样子,他不禁好奇发问:「你为什么会对离渊这么好奇,想要多了解她?」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们都说我和她很像吧。」她轻声道。 其实连自她己都不太清楚是为何。 当然他们所说的像是样貌上的,而她所指的是精神上的。 她从未见过陶离渊,就连照片也没有,所以即便身边多少人和她说她们两的样子如何如何像,她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对了你不是说你这边有离渊的照片?让我看看。」 「哦,有有有,你等下。」 闻言,纪千珩便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开始翻找着什么。 「嗯?我的 u 盘呢,去哪了……」他说着来回翻找着抽屉。 「怎么了吗?」陶一凝见此,也走到他的身旁询问。 「u 盘不见了,里面全是我和离渊的照片,奇怪,怎么会没有了呢。」他十分着急。 他找东西的动作依旧,说着已经将书桌下两个抽屉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想要再仔细翻找一遍。 「你是不是拿来用过放别的地方忘记了,会不会在工作室?」她提醒。 「不会的,里面只存照片,我不会拿来用的。」 他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抽屉,最后还是无果。 「没事别着急,总会找到的,肯定是放别的地方忘记了而已,就算是小偷上你家也不会只偷个 u 盘吧?」陶一凝安慰道。 「也是……」 纪千珩起身,两人一同走出了书房。 垂头丧气地默默回应之时,他似乎幡然醒悟想起了些什么。 霎时转头看向她,低声呢喃:「等等,你刚说上我家?小偷?」 陶一凝看着纪千珩神经兮兮的样子,以为他当真了。 连忙解释:「我只是打个比方,肯定不是真的有小偷……还是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没什么。」他摇头否认。 可在那之后,纪千珩的情绪似乎平復了许多,不再像刚刚那样垂头失意,还主动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肚子饿吗?要不要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 「我最擅长的……」 「什么?」 「泡面!」 「额,好吧,确实有点饿了,泡面就泡面吧。」陶一凝爽快确定下来。 「好的,你到饭厅坐坐,很快。」说完纪千珩转身去了厨房。 「谢谢。」她嘴角微扬,微笑着道了谢,之后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纪千珩便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到陶一凝跟前。 洋洋自得道: 「我的拿手绝活云吞鸡蛋番茄面大功告成!」 大碗里浓郁的番茄汤底加上又大又滑的云吞,幼细嫩滑的细面上伴上一只七分熟的荷包蛋,酸酸甜甜开胃可口,单单看着就已经觉得食慾大开。 旋即,陶一凝恍然想起一件事来,走到客厅的沙发边上打开了放在那儿的自己的手袋翻找着什么,可又偏偏没找到。 纪千珩看着她那一惊一乍的动作,好奇发问:「一凝你找什么呢,纸巾吗?我这边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陶一凝确定因为换了包,忘记带上她平时习惯随身携带,记录美食的小帐本,唯有转身又走回饭厅。 一边向纪千珩道:「不是不是,有纸和铅笔吗,什么纸都行。」 「有。」闻言,纪千珩去了书房,很快拿来了一本绘画本和一支铅笔,「这是我平时用的草稿本,怎么了吗?」 「没,就突然心血来潮想画画,谢谢了!」 她欣喜地接过本子,随后转身正想坐回到餐椅上时,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等等。」 闻声,她随即转身,「怎么了?」 此时的纪千珩凝眸注视着她的脸蛋,好像脸庞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迈了两步走到她的跟前。 那一刻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近得只隔着不足一块地砖的空隙,她眨巴着大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然而就在下一个眨眼之际,他提手轻拂过她脸庞的垂髮,之后用两指轻触一下捡起了一根早已掉落可依旧粘附在脸庞上的髮丝。 「头髮,都快要挡到眼睛了,没有觉得难受吗?」他柔声道。 这诡异的气氛,总感觉怎么都有些许暧昧不明。 见状,陶一凝立马退后了几步,瞬间弹开了十里远。 一边佯装漫不经意道:「噢还真没发现呢,谢谢你了。」 「不客气。」 他轻声回应。 陶一凝看他转身欲要将头髮丢弃到垃圾桶,她才放松下来回到了餐桌前。 可不过片刻,又听到了纪千珩喊话: 「嗯?你的头髮……」 「怎么了?」她转头看向正折返的纪千珩。 「你是自然卷?」他激动难抑发问,看起来十分诧异。 「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才刚拉直过不久。」她淡然回答。 「你也是自然卷?」 走到陶一凝的跟前时,他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头顶,仔细观察看着她髮根的捲曲度。 陶一凝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别人盯着头顶看,感觉奇怪又尴尬,于是忍不住发问: 「怎么了你这是?自然卷……很奇怪?」 「不是,离渊……离渊她也是自然卷!遗传陶叔叔的。」他激动难耐道。 因为他完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使他不得不再次深深的怀疑,眼前的人就是陶离渊。 陶一凝看到纪千珩紧盯着自己那疑惑讶异的目光,她自然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在她看来,自然卷是一种非常普遍的遗传特徵,甚至有的人在后天因为身体某些原因,都会使发质发生改变,从此头髮变成不同程度的自然卷。 纪千珩这反应未免太过夸张,毕竟这世界上自然卷的人多了去了,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哦是吗,不过似乎还挺多人是自然卷的,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同班的就有三个,感觉还蛮普遍的。」她平心解释。 「是吗……」他半信半疑,低声回应。 陶一凝看到纪千珩依旧紧攥在手里的头髮,没好气地走到他身旁,将头髮一手拿掉。 「你还拿着我头髮做什么呢,不要了,脏。」 说着就迈着步子走到了窗边,顺手一扔,将轻飘飘的头髮甩出了窗外。 「欸……」在那一剎那,纪千珩打了个唐突。 因为他本还想着将头髮留着,说不定以后会有用。 可又想到上次陶世源说,做 dna 鑑定光採集合格的检测样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头髮的话至少要五到十根从根部拔起的头髮,还必须要连着毛囊,光拿着那一根自然脱落的头髮,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凝你……」 就在纪千珩想要继续追问陶一凝一些问题时,他的手机却恰时响起,于是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 随之轻声道:「那你慢慢吃,我到书房处理点公事。」 「好的你去忙吧。」她乖巧回应。 之后纪千珩回到书房关上了门,留陶一凝一个人在外头自己招待自己。 她开始画手中的美食记录,很快一个模型便画了出来,她的习惯就是先把美食的外形先画出来,回到家再用颜笔上色,因为总不能像个小孩子将颜色笔随身携带。 画完画她顺手在旁边像写日记一般记录下了心情:【今天到千珩家吃到了他亲手炮制的云吞鸡蛋番茄面,好吃好吃!噢还看到了离渊的很多油画,美到不行!】最后附上了日期。 大功告成,她合上了本子放到一边,想着走的时候将那一页撕下来带走就好了,回去贴到小帐本上,美食记录一件不拉。 此后心满意足地吃起了面来,这时的温度也刚好。 很快,一大碗面被陶一凝这个小吃货一点不剩地吃完了,就连酸酸甜甜的番茄汤底也不放过。 放下了碗筷,她心满意足地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打着饱嗝感嘆着「好吃!」 这时的纪千珩还在书房里处理着工作,因为太饱,陶一凝挨在椅背上歇着。 可没一会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慵懒地身子保持着不动,伸手摸着桌子拿过手机,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却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弹了起来,赶忙接过电话。 「喂,舜。」她喏喏的声音发话。 「一凝,我今天收早没什么事了,现在过来接你吧。」电话那头,传来了章延舜低沉的声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啊!现在不是才四点多,还早呢。」她的语气里满是不乐意和欲要推辞。 「晚上我们不是还约了一起吃饭,现在还早,可以去看场电影,你不是说有套新上的电影想看?」章延舜疑惑之余如此提议道。 「是没错啦,可是……我现在还在别人家做客呢。」她依旧迟疑。 心想自己才刚吃了纪千珩的面,总不能这头吃完,这头就熘了吧,这样实在太没礼貌。 「做客?谁?」章延舜又问。 「就纪……一个朋友!」话说到一半,她及时地改了口风。 只因怕会引起误会什么的,想想罢了罢了,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哦好吧,那你好了打给我。」至此他也没再说什么,淡声回应。 「嗯,好!」 挂掉电话后,陶一凝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顺利将章延舜打发过去。 此后陶一凝继续慵懒地挨在餐椅上,百无聊赖翻阅着纪千珩的的草稿图,过了不一会,即忽然听到门外「叮咚叮咚。」门铃响起的声音。 「谁?」她小声呢喃,考虑到或许是纪千珩的家人或朋友来找他,于是想要到书房叫他出来看看。 可就在这时,她清楚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咔嚓两声,门似乎就已经被成功打开了。 果然下一秒,来人已从屋外推门而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人厉声诘问。 她进屋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而是莫名出现的陶一凝,脸上瞬间怫然不悦。 「皖歆……」陶一凝喏喏的打着招唿,只觉尴尬无比。 就算她再反应迟钝也能感觉到,黎皖歆对于自己出现在纪千珩家的不满。 第45章 过错与愧疚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加重了语气,又重复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我来是为了……」陶一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 只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特意来看离渊的油画?这理由会不会有点奇怪? 就在陶一凝感觉要僵持不住,想随便找个藉口开熘之时,纪千珩恰时从书房走了出来。 「皖歆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他的语气里略有责怪。 考虑到毕竟家里还有客人,即使不是陶一凝而是别的朋友,这样冒然前来,也同样会造成尴尬。 「我刚在附近见完客户,就想顺便来看看你。」 她理直气壮地解释。 「一凝怎么也在?」解释完毕,她依旧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她说想看看离渊的画,我就请她过来了。」他三言两语解释了。 说完又郑重的强调:「皖歆你下次过来提前说,以后我要是带女朋友回家,你这样冒然前来多不好,你说是吗?」 谁知黎皖歆也不是个善茬,闻言表面不以为然,嘴上却放着狠话:「哦好啊,不过等你有女朋友了再说吧,到时候我会自觉把钥匙还你。」 「好好好。」他没好气应道,不想再和这女人较真下去。 在一旁的陶一凝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言语上你来我往的相互掐架,她一脸懵然,这令她对于两人的关系更捉摸不透了。 黎皖歆确确实实不是纪千珩的女朋友,可她又拿着他家的钥匙,有着随时进出的特权? 这真不是陶一凝这种单细胞生物可以理解得了的。 这时陶一凝似乎闻到了屋里浓浓的火药味,那是因她而起的火。 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她默默道:「想起来我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谈话,先走了。」 边说着,她的步子就已经挪到门口,纪千珩见状,考虑到此刻吃了火药似的黎皖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礼貌上前送客。 「回去注意安全。」替她打开了门后,他低声叮嘱。 「好,今天谢谢你的款待!」离开前她转身和他道着谢。 两人道别后,陶一凝离开了那儿,纪千珩也随即关上了门。 - 而当陶一凝离开了纪千珩的家走到电梯口之时,一旁的消防通道门后也随之影绰闪烁过一抹黑色的身影。 其实早在十五分钟前,章延舜就已经抵达了纪千珩所住的小区,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当然是因为方才和陶一凝的那通让他感觉事有蹊跷的通话。 十分钟前他在小区外等待了片刻即看到黎皖歆的出现,无疑即印证了他的猜想,陶一凝果然在纪千珩家里。 他所担心的当然不是他们有点什么,而是担心纪千珩会发现什么。 于是他跟随在黎皖歆身后,和几个小区住户一起趁乱混水摸鱼进入了小区,直至跟随她到达了纪千珩的家门外。 静待了一会后就听到屋内三人的一些含煳又琐碎的对话,不一会儿就看到陶一凝从纪千珩家走出。 此后章延舜特意待陶一凝乘坐的电梯下行得差不多时,本也想跟在她身后离开,却因恰巧听到屋内两人激动难掩的争吵声而驻足了脚步。 - 屋内,在陶一凝离开后,两人并没有话说。 纪千珩转身收拾着餐桌上方才陶一凝吃面留下的碗筷进厨房。 静默了片刻,黎皖歆骤然不悦道:「可以啊纪千珩,招待得真周到,平时怎么就不见你会这么积极下厨。」 「你又想说什么?」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说你啊,别告诉我你对人家有意思?」没想到下一秒,黎皖歆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闻言,他随即怫然不悦,疾言反驳:「别在这里乱说话,一凝有男朋友你知道的,况且她就来看个画而已,你至于吗?」 两人相互怒目而视了微秒。 顿然她理直断言: 「有男朋友那又怎么样,也不妨碍她可以脚踏两条船。」 闻到如此荒唐说辞,纪千珩瞬间勃然大怒,「你别越说越离谱了!」 「怎么,说她两句你就心疼了?你真把她当离渊?还带她看你前女友的东西?」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有种说你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至此,两人争执不休,纪千珩怒目满盈地看向她,却双唇紧抿没有说任何话。 见纪千珩没有说话,黎皖歆继续不依不饶:「醒醒吧你纪千珩,就算你要找一个很像离渊的人做女朋友,人家愿不愿意做你前女友的替身你问过人家了吗?」 而这一次,纪千珩似乎彻底被激怒了。 他恶狠狠地抓起她的前臂,大声怒吼:「你闭嘴吧黎皖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离渊说三道四,如果不是因为你,离渊又怎会被绑架?」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又狠狠地用力甩开了对方的手,黎皖歆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道冷酷无情到极致的力量推了一把,她能感觉到他的这一动作里蕴藏了多少对她的恨。 自此黎皖歆的心都要寒透了,整个人像跌入了冰窟。 她把心一横,继续争辩:「你这话说得真好笑,什么叫如果不是因为我,离渊被绑架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话落她转身走到他的书房门口,指着里面的东西一语道破:「纪千珩,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保留着离渊的所有东西,坚持找她,你以为你真的还爱着她?」 「是因为你内疚而已!」 她不遗余力地戳穿他隐藏心底多年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的那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纪千珩。 至此,两人更是愈演愈烈地争吵了起来,比方才吵得更加不可开交。 充满恨意的目光交错,面目狰狞得像是有着想要扼死对方的冲动,仇恨的怨怼,仿如励火兇勐可以直直将对方烧死。 「你别忘了是你故意让她看到那些照片,她才会冲动出走,无辜成了你的替罪羊!」 「那是她自己看到的,照片里的男主角可是你啊,你现在把过错全都怪在我头上?」 「你为什么要拍下那些照片,你是故意的是吗,现在她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高兴的那个人就是你了吧。」 「离渊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失踪了不知死活我会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她能回来亲口告诉你她不爱你了,好让你彻底死心。」 虽因生气激动而鼓动的胸口依然起伏着,但憋屈在心中想说的都已经全然释放,她感觉心里总算舒服多了,声色也恢復了平和。 沉心静气道:「人家陶叔叔是离渊的父亲,他的坚持合情合理,可是你呢,你是离渊的谁?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 「是啊,我是很可笑,可是你别忘了,是我们害离渊被绑架,如果离渊真的死了,我们这一辈子都对不起陶叔叔一家。」纪千珩在沙发前无力跌坐下来,无奈地苦笑承认道。 面对纪千珩的失魂落魄,黎皖歆反而表现出异常冷静的神态。 她走向纪千珩,身体微微前倾贴近了他的脸庞,低沉森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陶叔叔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都隐瞒这么多年了,你不是现在才来跟我说你良心不安想玩自爆然后请求别人能原谅你吧?」 纪千珩闻声瞳孔骤然扩大,眼神也变得空洞。 缓缓抬头向对方投去鄙夷的目光:「至少只要继续坚持找下去一天,我的良心能好过多一天,难道像你吗,没心没肺,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然你想我怎么样,要是离渊还活着早该回来找我们,事已至此,何必再给自己添堵?」她反驳道,极之理智。 而此时纪千珩的情绪已彻底恢復平静。 他深深地唿了口气,沉声问:「那如果我告诉你,一凝有可能就是离渊,你会不会帮我去验证?」 「怎么可能?」听闻此话,黎皖歆诧异万分。 至此两人的情绪似乎都渐渐平復了下来,激烈的争吵也就此消停。 随后纪千珩对她道出了刚刚无意中发现陶一凝原来也是自然卷的事,黎皖歆得知此事,无疑也同样惊诧,感觉颇为巧合。 当黎皖歆提出他们该如何验证陶一凝的身份这一问题时,纪千珩则想起了他曾问过陶世源,陶离渊身上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特徵。 陶世源告诉他,陶离渊身上没有胎记,但是心口上有道不大不小的疤痕,是四岁那年不小心被开水烫伤痊癒后所留下的。 黎皖歆则想起了陶离渊从小就有海鲜过敏症,一吃海鲜便会全身皮肤瘙痒,发红。 两人经过讨论,最后商定了一个合谋验证陶一凝身份的计划。 此后两人谈话结束,黎皖歆即起身拎起了放置在玻璃茶几上的手袋欲要离开。 毕竟两人才刚结束一场激烈的争吵,谁还会有心情继续对着彼此吃下晚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对了皖歆。」 就在黎皖歆走到屋门前的一刻,身后的纪千珩恍然想起一些事情,赶忙起身叫住了她。 「我放在书房抽屉的 u 盘,是你拿走了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闻言,黎皖歆冷漠回应。 说完便开门顷刻离去,因为那是她压根不想回答的问题。 「喂,里面全是我和离渊的照片……」纪千珩再次喊话。 可屋门也随之在那一刻「砰」的一声被对方无情地关上了。 唯剩纪千珩在屋内小声嘀咕:「不是你还会有谁?」 第46章 自然卷 直至看着黎皖歆离开了纪千珩的家,躲藏在暗处的章延舜也随即离开,前去赴约。 当章延舜到达两人约好的位于阳城区巴圣道的餐厅时,一眼便看到了陶一凝,因为她选了一个挨近餐厅门口且靠着玻璃窗的位置。 「来啦。」看到来人,陶一凝满脸欣喜。 「嗯,等很久了吗?」章延舜走到餐桌前坐下,沉声问。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陶一凝说着一边将桌上的阔口玻璃杯推到他的跟前,体贴道:「帮你点了一杯酸奶,都晚上了就别喝咖啡了。」 「哦好,谢谢。」 看着眼前这个和往常一样依旧气宇轩昂的男人,只是神情不知为何似乎莫名多了几分严肃和冷漠。 接过后他随即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杯中淡黄色酸奶。 「菜我已经点好了,点了一个双人套餐。」 「好。」他默默回应。 之后两人静默了良久都没有再说话,陶一凝正低头看着手机里新接收的消息,而章延舜拇指托着下巴,嘴巴掩埋在指间的虎口中,眼底里目光沉淀,仿佛若有所思。 须臾,兴许是想到了某处,他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 沉寂的目光望向她道:「对了一凝,你刚刚说是在谁家做客,同事吗?」 陶一凝听到此问,心里忽地咯噔了一下,暗暗疑惑着这事不是早该翻篇被她敷衍过去了吗,为何此时他又会再次提起。 微秒的惶惑过后,她支吾其词地回答:「噢不是,就……纪千珩而已,上他家看画。」 「看画?」他疑惑叩问。 「就以前离渊画的油画。」 「哦,怎么就突然会想到上他家看画?」章延舜一脸好奇。 而在此期间,菜很快就统统上齐了,看着那一道道鲜美可口的菜餚,她拿起筷子,上来就夹了一块肉到章延舜的碗中,之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她细嚼慢咽着口中的美味,一边不疾不徐道:「因为我想看啊,我从第一次在美术馆看到离渊的画就特别喜欢,她的画总能给我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确定章延舜并没有因此而生气,陶一凝更是毫不避讳对他敞开心扉。 此间闻言,章延舜不禁停驻了夹菜的动作,惊诧叩问:「你看到陶离渊的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嗯,是啊。」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他紧紧追问。 「没有啊,就是感觉比较强烈,怎么了?」 「没什么……」 那一刻确定她没有想起来什么,章延舜内心不禁偷偷舒了一口气。 见着章延舜吃的并不多,陶一凝又往他的碗里夹了一些她觉得特别好吃的菜,两人又接着继续闲聊。 「除了画,还看到离渊的什么其他东西吗?」 「emm……没有了。诶不过我跟你说有件事更巧,原来离渊的头髮也是自然卷!。」 「你怎么知道,纪千珩说的?」 得知此事,章延舜惊诧过后,心中已是怒火横生,他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意,沉声问。 「嗯,她发现我的头髮是自然卷,特别惊讶,因为离渊也是自然卷。」 「那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很惊讶,我就跟他解释说自然卷很普遍,没什么好稀奇的。」 解释到这里,陶一凝也不禁觉得她和陶离渊之间的巧合确实还挺多。 便不经意地托起腮帮子,饶有意味看向他道: 「不过这么多巧合,你说我该不会真的是离渊吧?」 那一刻,章延舜无疑犹如被谁给予了当头一棒,瞳孔微缩,愣怔在了那儿许久。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冷沉了下来,锋利如剑的眸光紧盯着她。 言之凿凿道:「是啊,猜得没错,你就是陶离渊。」 见状,即便再反应迟钝的陶一凝也已经察觉到章延舜的不对劲。 「舜,你……怎么了?」陶一凝疑惑不解。 只见他不置一词,提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接着拿了一块餐巾纸将嘴巴擦干净,动作平復儒雅,可神态里却处处透露着不满,完全没有转过眼来看她。 而陶一凝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不满仍是一阵懵然。 倏忽章延舜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地嗡嗡振动了起来。 「真不知道你上他家是你要了解离渊,还是为了让他来多了解你。」 在转头看了一眼手机来显后,章延舜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拿过手机,起身离开了桌位。 「欸,舜……」 陶一凝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唯有视线跟随着他的背影而去。 直至看着他走出了餐厅,继续透过玻璃窗看到他在餐厅外的人行道上转悠,一边和刚刚打给他的人聊着电话,独自留下她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但凭他愤然起身离开前丢下的那一句话,陶一凝最终只能想到,将他的生气原因归结为「他不满她和纪千珩走得太近。」 餐厅外的人行道上,章延舜站在路沿旁的小树下聊着电话,挺拔的身形和俊朗的眉目,让来来往往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走出餐厅后并没有走远,陶一凝透过桌位旁的密封玻璃依然能看到他在那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颀长孤傲的背影静静地站在树荫底下,奈何她会感觉到他的全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种深沉的孤寂感。 而当他偶尔挪步侧身时,还能清楚看到他的眼底里有着云雾般化不开的沉重。 连陶一凝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爱章延舜,并且越来越在乎他,会关注他的喜怒哀乐、在意他的一颦一笑,她很想多了解关心他,可他的情绪却从不轻形于色。 即使主动关心询问也是白搭,他只会说「没事」然后草草带过,总感觉章延舜无法对她敞开心扉,心里像是潜藏着许多秘密。 不过她和章延舜在一起这么久了,除此之外还真不曾发现他有什么秘密,可她所感觉到的那些又统统都是错觉而已吗,她很是疑惑。 - 而另一边的章延舜, 他之所以起身离开其实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刘彧辉给他打来的这通电话。在确定走远后,他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大哥怎么了?」 在通话成功接通的那一刻,他方才紧绷的情绪才稍有放松。 「嘿兄弟,你之前发消息让我帮你找那只什么……噢懒懒熊限定版玩偶。」 「对,怎么样找到了吗?」闻言,章延舜瞬间提起了兴致。 「找到了,今天刚寄出,寄到你酒店的地址,大概要一个礼拜时间,注意查收。」 「好,太谢谢了,多少钱我转回给你。」 「发你的单据上有呢,自己看。」 「好。」章延舜轻声回应。 「欸我说你,你知道这个玩偶它是限定款还已经绝版了,可难找了啊,找到了还得高价收。」 「当然知道,我在网上挂两个月了都找不到,而且我人不是在 c 国吗,实在没办法只好找你帮忙了,回来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至此刘彧辉顿了顿又好奇叩问: 「不过话说回来,你大费周章找个玩偶做什么,那是送给小女孩的东西啊,一凝要过生日了?」 「不是,你怎么比你老婆还八卦。」章延舜无奈吐槽。 不料下一秒,八卦如他的刘彧辉更开始胡乱猜测。 「难道……难道你要向她求婚?」他提着高高的调子发出疑问。 停顿微秒,见章延舜没有做声,便认为他这是默认了。 于是立马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好傢伙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女人婚前小驯鹿婚后母老虎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跳入婚姻的大坑里?」 章延舜听了他的话后感到无语又好笑,不过还挺符合他这个「妻管严」的人设。 想到这里他不禁调侃道:「我怎么看你就挺享受那种被你老婆蹂躏,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老在我面前炫耀呢?」 「行,那废话不多说,哥先在这里正式欢迎你加入婚姻大坑俱乐部!」 「好谢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 至此两人在这般滑稽又无厘头的对话中结束了长途通话。 章延舜收起手机,转身返回餐厅,远远地就看到陶一凝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他径直往回走,回到桌位时身体微微前倾一手抽起了放在椅子下的的夹克外套,动作利索地穿回到身上。 一边看向正颌首低眉,一声不吭的陶一凝淡声道:「吃好了吗,我去结帐。」 「嗯,好了。」闻声,陶一凝才缓缓抬头回应。 此后章他便转身迈着步子往餐厅里头的收银台方向走去。 方才陶一凝看向章延舜那短短的一瞬,不自觉对上那双凛冽深沉的眼眸,无疑感受到他的眼底里依然泛着的那股冷意。 无奈的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拿过身旁的小背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第47章 温差 在结完帐往回走的路上,章延舜远远看着低垂着眼帘一脸闷闷不乐的陶一凝,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感觉自己刚才的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重了,他不该那样对她,毕竟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大概连他为什么生气都还懵然不知。 可与此同时他又恼火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再这样下去,那些事情恐怕迟早要败露,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速战速决。 「走吧。」 章延舜回到陶一凝的身边,替她拿了背包,抓起她的手便拉着她离开了餐厅。 在章延舜开车送陶一凝回宿舍的路上,他依旧是一言不发,以至于陶一凝忍无可忍主动开口,想要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舜,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他淡声回答。 尽管章延舜嘴上否认,但陶一凝面对他那冷到极致的态度,实在无语凝噎。 只觉今天难得有时间约在一起吃个饭,最后却要就此冷战收场?下次见面又得至少几天后了吧,想到这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半响,她一个机灵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跟你回酒店吧,想借用一下你的笔记本,我的拿去修了。」陶一凝默默开口。 「现在不早了,明天我给你送过去吧。」他淡漠回应。 只是陶一凝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识趣地拒绝她。 因此不由嗔怨的语气道:「不行挺急的,现在就要用。」 章延舜拿她没辙,只好迅速转换了车道,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处掉了头,向城区酒店的方向往回走。 虽然他还是没有说任何话,但行动已证明了一切,陶一凝满意地跟他道了声谢,心里暗自谋划着名接下来的下一步行动。 回到酒店套房,陶一凝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般随意自在,换上了她专属的一次性拖鞋,背包外套一丢全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扫视了客厅一周没发现笔记本电脑的踪影,就跑到房间内,很快就将电脑搬了出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盘起双腿当桌子,便开机开始使用起来。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她随便打开了一个什么文件,装模作样地在那鼓捣着,时不时转头偷瞄一下章延舜。 章延舜进门后第一时间就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和手,出来后就在客厅门口处整理了下他今天用过的魔术道具,装好箱最后摆放好到一边,又到餐桌前坐下,静静地划着名手机。 陶一凝看章延舜像是在等她,就连鞋子都没换,大概是想着她用完电脑后接着又将她送回去,所以做着无关紧要的事消遣时间。 陶一凝百般懊恼,章延舜竟然没有要留她过夜的意思,她真想敲开这男人的脑子看看是什么构造的,她都做得这么明显了,疑惑着他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直至她看到章延舜大概终于是抵不住无聊,放下了手机并且连连打着哈欠,起身又到小型吧檯前倒水喝。 而此时的陶一凝也实在受不了这寂寞难耐的氛围,随手放下笔记本电脑,起身悄然地向他走近。 当章延舜拿起电热水壶满了两杯水之时,一股暖流霎时从他的背后袭来,伴随着软绵绵的依附,暖意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不自觉打了个唐突。 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便缓缓地将还拿在手中的东西放下。 此时,陶一凝双手从后头紧紧环抱住他的腰间,侧过脸轻柔的依偎在他宽广的肩背上。 而章延舜的怒意实则早已平息许久,只是一心在想着别的事情入了神。 看到她这奇怪异常的举动,不解地柔声问:「怎么了?」 「舜,你别生气了我错了。」陶一凝抱着他的力道又更紧了些,柔柔喏喏的声音认着错。 「什么?」对此他就更是疑惑了。 「我去纪千珩家真的只是为了看画而已,以后再也不去了我保证!」 她一边撒着娇向他解释,手隔着衣服一遍遍摩挲着他结实的胸肌,力图平息他心里的不悦。 过了几秒,大概他也被那双小手挑逗得兴奋起来,轻掰开她环扣着的双手,转过身蓦地即将她裹入怀中吻她。 在一阵狂热的激吻过后,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上细语回应:「都说了我没有生气……」 「没有那你干嘛不理我?」陶一凝此时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不让对方看到她因为害臊而涨红髮烫的脸庞。 「我在等你啊。」 闻言,他连声解释。 话落他垂下头移至她的脸侧继续低喃:「不过看来你今晚是不想走了。」 他那极具磁性魅惑的声音和一道道暖暖洒洒的气息在她的耳畔缭绕,她脸庞的晕红也从脸颊瞬间蔓延到了耳后根,只觉浑身的温度也骤然变得滚烫起来。 心跳加速间她也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一脸含羞地细视着他,陶一凝想知道章延舜此时是说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微微勾唇,眼光灼灼,望着她的模样摄人心魂,也就在那一刻她直直撞上那和他的声音一样魅惑的眼神。 章延舜看着她此时涨红的小脸蛋,如鲜花般娇艷欲滴,仿佛快要滴出水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眼眸清澈而纯粹,那样动人的模样,确实成功燃起了他心中的那股躁热。 几乎没有多余铺排,两人似乎早已心照不宣,满眼期待着再次深深陷入方才那意犹未尽的亲密接触之中。 此后章延舜将陶一凝一下压倒在床上,他的面庞游移到了她的耳边,一下又一下亲吻舔舐着她耳后的敏感部位。 一边在她耳边细语低喃:「一凝,说你爱我。」 见她没有任何回应,他不甘心地用牙齿轻咬着她的耳朵,试图让她感觉到那一阵阵疼痛感。 「舜,你这……」她欲言又止。 想顺从地说出他想听的话,却很是讶异于他突兀转变的态度,和莫名生出的那异常的狂躁。 须臾,她更愣怔了一下,恍惚间,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像骤然而下的雨,让她措手不及。 分明感觉到章延舜那冰凉的唇在她脸颊、耳后、颈窝处惩罚性地恣意肆虐,最后不容她反抗已迅速给予她的唇一个最深的吻。 她不由得睁开双眼,想要看清他此时的神情,结果竟直跌入他那漆黑深远得无法看清,也难以捉摸的轮廓中,仿佛落入了万劫不覆的如火深渊。 至此未尽的话语也淹没在这满是情 yu 的深吻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仿佛每一次要命的深入交融都在向她宣告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分都只能专属于他一人,异样的酥麻感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让她的心弦颤动不已。 她仿佛有种致命的吸引,他像迷离魅惑的树藤早已蔓延缠绕住她,每当惶惑将至,他就像心瘾发作一般,无可抑制地投入这危险劫难。 他的罪名是贪婪,像树藤一样贪婪,甚至不惜一切,也要捆住他的躯体,将她私有得彻底,恬不知耻地独占着她的养分和爱。 这天晚上,两人无疑又经过了一场翻云覆雨的鱼水之欢,陶一凝感觉疲惫,可就是如何也无法进睡。 也许是因为被身旁的男人搂得太紧,使她动弹不得,她甚至夸张地感到难以唿吸。 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不禁抬眸瞄了一眼正闭目熟睡的章延舜,陶一凝很是疑惑,总感觉今天的他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方才他吻她甚至到两人缠绵交融时,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这一次她深切地感受到对方那愈烈的难以遏制的冲动与狂热,一种被他深深需要的感觉。 就连现在完事了许久也仍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像是有多害怕她会跑掉似的。 她不明白他的这种似有还无的不安从何而来,不禁回想起今天晚饭时,他一切不寻常的骤然情绪仿佛都是从她的那个玩笑开始的。 他似乎并不喜欢她和陶离渊扯上任何关系,是因为纪千珩吗?她从那丝丝缕缕的关系中窥探出了这个因由。 其实,在种种巧合之下,陶一凝不是没有浮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兴许真的是陶家的女儿陶离渊,基于她是孤儿的这一身世背景。 可当她每一次拿出那本她曾用于签证登机、出境入境无数次,代表着她陶一凝这一身份的护照时,无疑都在提醒着她,自己这一奢想是多么的荒唐又痴心妄想。 所以纵然有再多的巧合摆在眼前,她都只会对此一笑置之,况且她和章延舜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没有理由不选择相信他。 【反正世间本也遍布巧合,这些巧合构成了相遇、离别与重逢,人们所经歷的故事,也不外乎如此。】-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陶一凝第二天又一觉睡到了日晒三桿。 正正是因为两人都刚好今天休息,昨晚她才会有如此闲情雅致陪他疯狂一夜,今天起床时她无疑感到身体像被人揍了一顿,全身腰酸背痛的。 而章延舜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猜测着也许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一早出的门,因为她洗漱完走出房间时,还看到了餐桌上摆放着的一份他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早餐。 中午十一点半,陶一凝准时坐上了黎皖歆的车,和她一起去吃饭,那是早在昨晚就已经约定好的。 昨晚黎皖歆突然给她发来一条微信消息说,因自己今天的态度不太好,为表歉意请她吃顿饭。 陶一凝一看,本能第一反应是想婉拒的,总害怕会像昨天那样上演一出被动的情敌狗血大戏。 可最终她还是架不住黎皖歆看似真诚的死缠软磨,还美其名曰手持着几张客户送的某家餐厅的优惠券,很快就要到期,不用也是浪费,这样的理由更让她没法拒绝。 此后两人到了颐东新区市中心那个最为繁荣兴旺的城市地标综合体双子星广场,是卿洲市最高且最具标志性的地标建筑之一。 听黎皖歆说,那家餐厅在广场顶楼,晚上从五十五层顶楼可以看到半个卿洲市的夜景。 就这样黎皖歆带领着陶一凝去乘坐电梯,可进入电梯后,她却没有直上五十五层,而是按下六层的按钮。 过后才转头对陶一凝说明:「我看时间还早,陪我去百货看看衣服吧。」 「哦,好啊。」她闻言便爽快答应。 进店后,黎皖歆翻了翻货架上挂着的几件女式衬衣,抽出一件端详了一番,又仿佛意不在此,转手又抽出一条裙子,放到陶一凝的身前比划。 「这件怎么样?」 那是一条黑色蕾丝拼接的 v 领低胸长裙,陶一凝觉得款式倒是可以,性感是性感了点,不过黎皖歆这前凸后翘的身材还是能驾驭得到的,于是也怂恿她道。 「可以,去试试吧。」她说。 「我说你,喜欢吗?喜欢我送你。」谁知黎皖歆却把裙子搁在她的身前,示意让她去试。 「不适合,这……太性感,半个胸口都露出来了你别闹。」陶一凝连忙摆手摇头拒绝。 「老古板哦,未免太保守了吧。」见状,黎皖歆没辙,只好放回那条裙子,继续给她物色别的款式。 「那这条裙子,够严实了吧露个手臂而已」 黎皖歆又找了一条足够保守的黑色小礼服裙给她看。 随之自然地翻转过来看了看裙子背面又说,「不过是在背后拉链的,自己穿会比较难,陪你进试衣间吧我帮你。」 说着便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拉着陶一凝想要往试衣间方向走去。 「真的不用皖歆,你都请我吃饭了就不必再破费送我衣服。」陶一凝尴尬地推脱着。 「嘿,这家店我有会员卡八折,今天有活动买满一千再打八折,反正都是要买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噢,这么划算?」她为难地感嘆。 第48章 朋友的试探 就在陶一凝犹豫无奈不知该如何拒绝之时,手机却恰巧响了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见状陶一凝连忙掏出手机,乍一看来电显示是章延舜,像是等到了救星一般心中一悦。 「抱歉,我这边接个电话。」藉此机她便马不停蹄地熘出了品牌服装店。 「欸,一凝……」黎皖歆见此,没好气轻唤道。 走出服装店后,陶一凝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在百货过道上打着转。 「喂,一凝。」 「舜。」她应声。 「我这边忙完了,你还在酒店吗?」 「没有我出来了,黎皖歆约我吃午饭,昨晚不是和你说过吗。」 「哦对,我都忘了,在哪吃饭?」章延舜又问。 「颐东新区那边的,叫什么双子星广场。」 「好,你那边结束了提前说,我来接你。」 「嗯好。」 此时此刻的章延舜实则正躲藏在同一楼层的某个拐角处,目光如炬地静静瞭望着,在品牌服装店外头来迴转悠着跟自己打着电话的陶一凝。 考虑到一个电话并不能拖到尾,顿了顿,他灵光一闪又说:「对了一凝,那边听同事说有家店的泡芙特别好吃,你可以去试试。」 能提起陶一凝的兴趣和引开她的,无非就只有美食,特别是甜点。 「真的吗,好啊我这就去。」闻言,她立马兴致高涨起来。 「好,回见。」 听到她的反应,章延舜随即满意地回道。两人就此结束了通话。 此后陶一凝返回到服装店,没等黎皖歆说什么,即提议着拉着她到那家店买泡芙。 尝过了美味香浓的泡芙,她一脸满足。 看着时间差不多,这回该黎皖歆领着陶一凝乘坐电梯到了顶楼的海鲜食府吃饭。 也直至这时,听到黎皖歆和纪千珩的通话,陶一凝才确定原来纪千珩也来了,且会和她们一起吃午饭。 两人进入了餐厅,即看到纪千珩已经坐在偏厅一个比较安静的靠边位置等候着他们,落座后便有一位穿黑色西装服的美女迎了上来向黎皖歆他们热情地打过招唿。 「您好,黎小姐,许久不见你过来了哦,今天难得大驾光临啊。」 「沈经理,唉最近太忙了,今天不就特意带朋友过来捧场了吗?」黎皖歆也笑脸相迎。 「感谢感谢,今天想吃点什么呢,还是例牌吗?」 「是的例牌就可以。」黎皖歆温声回应。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谢谢。」 确认下来后沈经理转身便去了营业台下单。 「皖歆,例牌是什么?」一旁陶一凝好奇发问。 「就是我们平时来都会点的, 『海鲜大餐』。」 「哦,海鲜大餐啊。」陶一凝难免感到颇为讶异。 「怎么?你不吃海鲜?」 对于陶一凝的这一反应,感到更为惊诧的是纪千珩,他试探性地问。 「不是,我不挑食,都可以。」陶一凝笑着回应。 「你喜欢吃海鲜?」这回轮到黎皖歆抛出疑问。 「嗯,严格来说只要是美食,都爱吃。」陶一凝展露出来一个吃货的自信笑容。 「呵,挺好的不挑食,那等下多吃点。」黎皖歆轻笑着应道。 待菜品全部上齐之后,陶一凝发现,除了只有一个青菜是素的,其他都是清一色海鲜,就连主食的炒饭和意粉都参杂了许多海鲜粒在里面。 面对这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她犹豫了几分,可最终还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一副像是要阔出去了的样子,一连吃了一只龙虾和帝皇蟹,一条大多宝鱼三分之一都被她揽入碟中,最后干下了一碗鳗鱼炒饭,撑得不禁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回到 c 国的这几个月像是把这一年要吃的海鲜都一次性吃个够本,满满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可同时又是那么的满足。 因为和章延舜在一起的这些年,他明文规定她不能挑食,饮食营养要均衡。 她爱吃海鲜,可偏偏有海鲜过敏症。 当年因为考虑到担心她的体质未免过于敏感,章延舜就鼓励她做了脱敏治疗,那是 a 国较为先进的医学技术,就是把相应的过敏源制成特殊的制剂,然后注射到体内,让患者对这种病源慢慢产生耐受的过程。 治疗过程虽然有点漫长但起码是不会感到难受的,章延舜还会定时定候领着她一起跑步增强体质,坚持治疗和运动相结合,直至现在,她的海鲜过敏症可以说是根治了。 但他还是会限制她吃海鲜的次数和每次的摄入量,不过这也正常,即便是个没有过敏症的正常人也不该吃太多海鲜。 看着陶一凝肆无忌惮一口一口吃下不同种类的海鲜,一旁的两人既感到意外讶异,但又觉着这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怎么样这家餐厅东西还行吗?」黎皖歆微微勾唇,给她递上餐巾纸,笑着问道。 「嗯好吃好吃,好饱。」陶一凝连连点头应答,还不自觉打了个饱嗝。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话落,陶一凝擦过嘴巴,便起身要去洗手间。 「哦好,去吧,就在那后面。」她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待陶一凝离开后,黎皖歆便转头看向依旧板着脸的纪千珩问:「她不止能吃海鲜,还很爱吃,你怎么看?」 她想知道,他的看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只是纪千珩显然不可置信更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神情恍惚低声呢喃:「海鲜过敏……海鲜过敏能根治吗?」 「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看到他这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她很是愕然,在此之前他到底是有多相信陶一凝就是陶离渊。 「疤痕呢,你看到她疤痕了吗?」纪千珩迫切追问。 不知为何黎皖歆看到他的这副德行,心里莫名不悦。 于是把心一横甩下一句:「看过了,没有。」 之后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至此气氛陷入了死寂,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纪千珩确实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因为打从他得知陶一凝也是自然卷开始,他就铁了心思认定她就是陶离渊,即使自然卷不是陶离渊所独有,可他也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本想经过今天的验证之后,可以确切地告诉陶世源,陶一凝她不仅和离渊长得像,她们还都是自然卷,都有海鲜过敏。 让他正式找陶一凝问清楚,然后光明正大地做一次 dna 鑑定。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所坐桌位挡板背后的隔壁后桌,一个身穿白色卫衣外套和黑色休闲裤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在顷刻起身离开顺手戴上了口罩后,便到收银台结帐。 当那个人彻底离开餐厅时,却在走廊上和刚上完洗手间的陶一凝恰逢其时地擦肩而过。 两人擦肩交错的那一刻,陶一凝眼角的余光淡然掠过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霎时间影影绰绰感到那身影莫名的熟悉,勐然转身想要确认清楚时,只可惜那道身影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凝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此后在三人离开了餐厅一同等待电梯时,黎皖歆体贴地问。 「哦不用,我男朋友过来接我,谢谢你。」陶一凝连忙摆手回应。 「他到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刚刚和他通了电话,他说会在一楼等我。 「那我们先陪你到一楼。」于是在进入电梯时,黎皖歆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哦好,谢谢。」 下到一楼时,三人走出了双子星广场 a 座大楼的大门,陶一凝放眼望去就瞄到了十一点方向的不远处,章延舜的车,可是远远看去车里空无一人,车外周围也看不到他的踪影。 「嗯?车在,人呢,跑去哪了……」她不禁疑惑呢喃自语。 顿了顿,又转头对身旁的两人说:「那我到那边等他,你们不用陪我了。」 「好,你去吧,自己注意安全。」黎皖歆轻声回应。 而纪千珩心不在焉地挤出勉强的笑容,一直默不作声。 「拜拜,改天换我请你们吃饭。」陶一凝向两人道了别,便转身离开。 「好,拜拜。」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了她,一边默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然而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默契地继续观察着,目送她一直走到不远处那辆暗灰色轿车旁。 没过多久,她的身后便徐徐走来一个身穿短袖蓝灰相拼色 polo 衫和黑色休闲裤,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一边叫唤着她。 看到来人,她自然一脸欣喜地提步迎了上去,而男人也面带笑意,亲呢地伸手揽过她的腰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护送进车里。 纪千珩静静瞻望着远处的两人,看到她在见到喜欢的人时那甜腻的笑容,就连双眼都散发着柔柔星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陶一凝,那样的神韵是她不曾对任何人有过的。 「那个就是她男朋友吗?」蓦地,一旁的黎皖歆发出疑问。 「嗯。」他低声回应道。 「你见过?」黎皖歆转头看向他,继续追问。 「碰巧遇到过两次。」 「长得很帅嘛,人品好为人友善谦逊,又是业界名人,怪不得人家一凝看不上你。」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面对黎皖歆那对别人的赞嘆和对他尖酸刻薄的奚落,纪千珩知道她是故意的,不想和她争辩些什么所以选择对此完全无视,只是问着他想要问的问题。 「前段时间在大学附近的咖啡馆见客户,刚巧遇到佰晟,他告诉我的。」 「过分谦虚就是虚伪,人之所以容易被矇骗,就是因为人往往都只会看表面。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纪千珩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丢下这么一句颇有意味的话,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扬长而去。 第49章 她的生日 自从上一次的海鲜饭局过后,纪千珩就再也没有找过陶一凝,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陶世源,因为他不想让陶世源再歷经失望多一次,纪千珩自知他实在欠这位父亲太多。 今天是 9 月 23 日,刚过中秋节不久的秋分节气,同时也是陶离渊的生日。 晚上七点半,纪千珩来到颐东新区酒吧街的「waiting 吧」。 此时他就坐在吧檯前一个人喝着闷酒,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响起了「滴滴」的日程事项提示音。 每年的这一天手机都会如约地发出提醒,风雨不改,日程事项标题无疑写的是「离渊的生日」的字样。 其实不用它提醒,纪千珩也总是很难忘记这个日子。 往年,在这一天,他都会拿电脑看看离渊的照片,回忆他们过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今年他就连看看照片怀念都做不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因为他的 u 盘不知怎的就不翼而飞了,他几乎将整间屋子翻转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甚至手机上特意储存的几张他和离渊的合照也都无故消失,连删除记录和云储存里都丝毫找不到一点痕迹。 纪千珩知道,只有黎皖歆才会做出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可不管怎么追问她都表现出一副装傻充愣,全然不知情的样子,他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他郁郁寡欢地依在吧檯前,喝着的烈酒点完一杯又一杯。 这家名为「等待」英文的酒吧是他的一个朋友阿泽开的,每次纪千珩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总会来这里坐坐。 「胖胖,再给我一杯。」纪千珩轻唤着前方在那忙活着的女酒保胖胖。 这时恰巧酒吧老闆,也就是纪千珩的朋友阿泽向他们走了过来。 「胖胖不要再给他,都快喝多了,你忙别的吧。」阿泽向胖胖吩咐道。 「好的,老闆。」胖胖遵从老闆的指示,转身又继续忙活去了。 随后阿泽看向那个像是专程来买醉的人,没好气地撇嘴摇了摇头,在她身旁的高凳上坐了下来。 「嘿,大哥你在干嘛,有生意都不做。」纪千珩埋怨的语气道。 「我问你在干嘛才对,喝这么多,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是离渊的生日,我想看看她的照片,可是我连她的照片都保不住。」 阿泽是纪千珩的好朋友,也很清楚他过去的那些事,加上酒精作用的加持,他这回一问,纪千珩便毫不遮掩地向他倾吐心事。 所谓酒后吐真言是一点也没错。 「或许是上天都在暗示,想让你放下。」阿泽语重心长地安慰着他。 「说的倒容易。」纪千珩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顿了顿又悠悠开口戳穿道:「亏你还有口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开这家酒吧,改名叫『waiting bar』,不就是为了等你女朋友回来找你?」 「学《我和有个约会》里面的是吧,白蛇可以等许仙八百年,为什么我不可以?」 最后还信誓旦旦地自说自话。 阿泽被眼前这个痴情的酒疯子逗乐了。 可顿了顿他又认真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家酒吧我要转让了,买家都已经找好。」 「什么?你决定要放弃了?」纪千珩闻言,很是吃惊。 「嗯,我等累了,如果她真的爱我,又怎会不回来找我。」阿泽淡然回答。 「没义气,你个没义气的傢伙。」纪千珩的下巴抵在吧檯上,伤心地呢喃自语着。 「唉看来你真的喝多了,自己歇会,我去忙了。」见此,阿泽说明了一声,便起身忙活去了。 至此纪千珩趴在吧檯上沉静了好一阵,可不一会他恍惚间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未做,又蓦地弹了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蹙起眉头很是懊恼,为何手机屏幕上的字会在不断打转,弄得他晕乎乎的。 几经折腾终于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点开,给对方拨去了语音通话。 「噔噔噔噔……」手机里开始响起嘹亮的拨打提示声音。 而这头,陶一凝刚洗完头从洗手间里出来,恰巧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她乍眼一看,讶异于竟然是纪千珩打来的,她心存疑惑,按下了接听键。 「喂,千珩。」 「离渊……生日快乐。」电话里头的人慵懒的声音低语。 陶一凝只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嘈杂,她着实听不太清楚刚刚他说了什么。 「什么?你那边很吵我听不清,」 回应过后却迟迟没有再听到他回復的声音。 「餵你还好吗?」她再一次叫唤。 半响,还是没有再听到纪千珩说话,以为是他误触了手机打出的电话,在准备挂断之时,另一道男人的声音却倏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好,请问是阿珩的朋友吗?」 「我是,请问他怎么了?」 方才阿泽忙完一阵,再折返到纪千珩身边时已看见他醉倒在台前,无意中察觉到他手边屏幕依然亮着的手机,于是就替他继续接听,想看看他的这位朋友能否来照看他。 「阿珩他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你方便过来接一下他吗。」 得知此事,陶一凝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心想纪千珩已经喝醉了,总不能放任他不管。 不过她并没有想过自己去,而是转手打给了黎皖歆,想要告诉她此事,让她去照看纪千珩。 可偏偏在这种紧急关头,黎皖歆的电话和微信在拨通了数次之后,仍是迟迟无人接听。 陶一凝眼看着十五分钟就这样过去了,思来想去无奈之下她只好亲自过去。 二十五分钟后她乘计程车抵达了颐东新区的酒吧街。 在进入了那家酒吧,酒吧的夜色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昏暗的灯光下,陶一凝满人群里寻找着纪千珩的踪影。 半响,来迴转了好几圈,她终于在吧檯前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 「千珩,你干嘛喝这么多,嘿你还好吗?」陶一凝摇晃着他的胳膊,叫唤着。 还未彻底醉倒的纪千珩听见似乎有人在叫唤他,醉醺醺地转头瞄了瞄,他想知道叫唤他的是何人。 模模煳煳间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直至对方的样子在他的眼光焦距里渐渐清晰,下一秒他便激昂地起身,将对方一把揽入了怀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离渊,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醉梦中,纪千珩紧紧抱着陶一凝,在她耳边酒言酒语。 「我是一凝,你清醒点。」 陶一凝被他那突如的举动所吓到,无奈挣扎着。 趁着纪千珩有所放松之时总算从他的身边挣脱开来,离开了她的纪千珩无可依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 「嗐,我送你回家吧。」 眼看着没有人扶着就要倒下的人,陶一凝爽快地转了个身揽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出女汉子的劲儿,搀扶着他离开。 陶一凝万分庆幸他并没有完全醉倒,虽然走不稳但起码还有意识可以走路,不然她真的扛不动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 直至穿过拥挤的人群,几经折腾走出了酒吧,陶一凝想打辆计程车将他送回家中,可这时的纪千珩又开始不老实了,像个小孩似的耍起赖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回家,不回家……」他说着一边挣脱掉了搀扶着他的手。 「好好好不回家,那你想怎样?」陶一凝没好气地抓起他的手臂扶着他问。 「不要你管。」话音刚落,他便再次甩开了她的手,从反方向提着歪歪扭扭的步伐走了。 有那么一刻,陶一凝真想丢下他就这么走掉,可看着他有些可怜又无助的踉跄背影,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来,追赶上去。 「你看你这德行,走路都走不稳,我带你到河边坐下醒醒酒吧。」 「哦……」 这时的纪千珩却又毫无意见,乖乖同意了,陶一凝无奈,她实在猜不透酒鬼的心思。 将纪千珩带到河边,四处张望都没有找到可靠背的长椅,只好让他坐在花基石围边上。 可没等陶一凝将他安顿好,醉醺醺的他即随性地往地上一坐,花基石围反倒成了他的靠背。 陶一凝喊都喊不住他,想要阻止他时都已经来不及了。 见状,她于是也同他一起坐到了地上,体贴地摆正了他的身体坐姿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使他不那么容易睡倒在地。 就这样静谧了片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的动作不敢太大,生怕他轻易倒下。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了手机,便直接接听。 「喂,你好。」 「一凝,我到你小区楼下了,你下来吧。」电话里头传来章延舜的声音。 陶一凝这才想起来,她和章延舜是约好了今晚见面的,因为是昨天提前说好的, 没想到纪千珩一个电话就把计划全打乱了,匆忙起来还把这件事给忘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匆忙了都忘了给你打电话了。」她慌乱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吗?」章延舜关切询问。 「我现在在颐东新区的那家……『waiting bar』酒吧对面的河边。」 「你到那里做什么?」 她言简意赅说明了个大概,尽力解释得好听,只因这一次又是和纪千珩有关。 「那现在纪千珩呢?」他继续追问。 「他坐在地上……」转头看了看烂醉如泥的纪千珩,她无奈回答。 「你在那等着别走开,我过来接你们。」 「好……」 两人挂掉了电话后,靠在她身旁的纪千珩似乎有所动静,像是要醒过来,转了转脑袋又动了动手。 「怎么了,头很晕吗?」 看到醒来的纪千珩用手痛苦揉捏着太阳穴的样子,陶一凝关切地问。 「嗯……」他低声应答。 片刻,纪千珩似乎才恍然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忽而抬头看向身旁的人。 惊诧发问:「一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打电话给我你忘了?在酒吧,你朋友让我过来接你。」 「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纪千珩只觉无比尴尬。 「嗐,没事。」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你好像说了句什么……生日快乐?谁生日?」她好奇叩问。 「离渊的生日。」他低声回答。 「今天是离渊的生日?」 「嗯。」 「那你为什么要借酒消愁,因为离渊?」 「离渊生日,我就只是想看看她的照片,可是我连她的照片都保存不好。」他一脸怅然失意道。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假如离渊真的已经不在了,你要等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一辈子?」 至此陶一凝再看不下他那何苦的执着,虽然有些残酷,但她还是坦然直白向他发问。 可纪千珩闻言反倒不乐意了,不忿反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在劝我放下? 「包括陶叔叔,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到离渊,却在劝我放弃。皖歆甚至质问我是离渊的谁,说我可笑。」 「陶叔叔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考虑,而皖歆她爱你当然会这么说,他们也是为你好而已。」她轻声安慰。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明白。」 纪千珩惆怅抑塞地扶额,看似无比痛苦的模样。 可转瞬,他即抬头看向身旁的陶一凝,激动疾言:「可是又有谁明白,我对离渊的感情?她失踪了五年,我就足足找了她五年。」 陶一凝被他骤然而来的情绪所吓到,只定定地看着他,然而纪千珩接下来的举动,就更是令她惊慌失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双手腕,大声喝问:「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就是离渊,每次见到你都有种见到离渊的错觉,为什么你这么像她却又不是她?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千珩,你,冷静点……」 第50章 天台晚餐 看着他痛苦中带着悲愤的面容,陶一凝有点被吓到,同时拼命挣扎活动着手腕,想要挣脱他,却被他越发使劲的大手扣得更紧了。 「我没法冷静。」纪千珩疾唿,继续咄咄逼问:「你不是说你出国五年了吗,离渊也是五年前被绑架,出国之前你在哪里?和谁生活在一起?」 「你别这样,冷静点好吗。」 「你说啊,先回答我,出国前你在哪里?」 在纪千珩的再三咄咄追问下,心乱如麻的陶一凝的脑海一片慌乱,感觉自己快要顶不住了。 她抵不过纪千珩的执拗逼问,情急之下倏然脱口而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其实五年前我,那时候我失……」 「一凝。」 也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声线。 其实早在五分钟前章延舜就已经抵达河边,找到两人之后,刚巧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于是静候在花坛的大树背后,察听着纪千珩所说的话,最后实在顶不住了,他唯有现身出面阻止。 见章延舜来了,纪千珩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所徒然打断,陶一凝下意识要和他保持距离,趁着他有所松懈之时用力一甩手,这次便轻易地了挣脱了他的双手。 「舜,你来啦。」陶一凝抬头叫唤着他,当作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不知道章延舜是否有看到刚刚的一切,只是她不论如何都不想他找纪千珩的麻烦。 「嗯,打你电话也没接,找了你们挺久。」 章延舜当然是知道的,可他却也没有明说什么,这头柔声回应了她,这头凛冽的眼神睥睨着纪千珩。 纪千珩那尴尬的神情,那有所收敛的情绪,那份无可奈何,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在最终纪千珩抵不过压力抬头看向他并颔首示意的同时,章延舜也礼貌地向他抿唇点了点头。 「抱歉抱歉,晚上到点自动转成了勿扰模式。」 「走吧,送你们回去。」章延舜平復的语气道。 「好。」陶一凝应声后,起身又看向纪千珩,「千珩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噢不用了谢谢。」闻言,纪千珩连忙礼貌婉拒,」我酒醒得差不多了,想再坐会,等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好吧,那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陶一凝看他也比较清醒了,便不再勉强。 「好。」纪千珩低声应答。 此后他看向了正在屈身折腰为陶一凝拍打着裤子臀部位置灰尘印的章延舜。 方才陶一凝一同陪他坐在了地上,铁定把裤子弄脏了。 见此,陶一凝满脸微笑,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说:「好了好了没事洁癖鬼,我回去再洗洗。」示意让对方起身不必再拍了。 纪千珩被硬生生地餵饱了狗粮之余,另一方面就更自觉心里过意不去了。 连忙说着抱歉:「不好意思啊,占用了你女朋友的时间,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一凝她向来是个热心肠。」章延舜起身,温柔揽过她的细肩,柔声应道。 当然,从刚刚说送他回去,到现在在对方面前夸赞自己的女朋友,这一切都是章延舜特地做给陶一凝看的。 他故意表现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为的是不想让陶一凝因此而感到不安或难堪,不想影响到她的心情,因为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呵好,快回去吧,拜拜。」纪千珩轻笑了一声,释然道别。 「拜拜。」陶一凝也随后和他道了别。 之后两人很快便顷刻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不由感慨,认为大概真的像黎皖歆所说,章延舜是个不错的人,不管是人品还是性格脾气方面,并不像他的长相那样凛冽冷峻不易相处。 因为从他刚刚的观察来看,章延舜为人似乎真的挺友善的,如果是一般的低情商男人,得知女朋友去照顾其他醉酒男人,看着他人抓着自己的女朋友的手不放,早就当场甩脸色或上前就揍对方一顿了吧。 可章延舜却并没有,不管他会不会和陶一凝秋后算帐,起码他在外人面前非常尊重女友,且给足了女友和她的朋友面子。 且从刚刚两人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陶一凝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而陶一凝对他又是特别的依恋,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恋爱中的情侣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在其中。 之前纪千珩还有大胆猜想过,陶一凝之所以失口否认她是陶离渊,不和亲友相认,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章延舜或是其他原因的威胁逼迫,她没有办法只好闭口隐忍,现在看来大概是他电视剧看多了吧,才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前去路边取车的路上,章延舜饶有兴致道。 「去哪?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很是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 「干嘛神神秘秘的……」 此后,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下车之后陶一凝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建筑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不禁失望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原来是回酒店公寓啊……」 章延舜听见了她的失望,于是卖起关子询问:「你有没有上过这边酒店 32 层高的天台。」 「天台?上天台做什么?」她很是疑惑。 「笨蛋,上天台当然是吃饭看夜景。」他提手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儿,玩味笼统地揭晓了答案。 可好一个理所当然,在天台上吃饭,除了朋友聚会烧烤,或是特设在顶楼天台的主题餐厅,她还真没听说过谁会自己特意跑到天台上去吃饭的。 陶一凝听闻,感到特别出奇,挽着他的手臂,转头盯着他那好看的侧脸,满眼疑惑,因为和章延舜在一起了这么久,真没见过他会做这种「特意安排」的事。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又是怪怪的?」 「真奇怪为什么要在天台上吃饭啊?」 「这边天台是个特色餐厅?」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章延舜都没有回答,大概是被陶一凝这个话唠给问烦了,于是决定索性使用暴力解决她。 二话不说从后侧一手揽过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来就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说话。 扬声不耐烦地道:「你是问题宝宝啊,给我闭嘴。」 「唔……」这回陶一凝的嘴巴被捂住,身体被牵制,吚吚呜呜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好玩的姿势到了顶楼,接着章延舜像领兔子似的领着她走出了电梯。 随即眼看着章延舜和顶楼服务台的咨客小姐姐说了几句话,确认现在可以上菜,陶一凝才确定,这回章延舜带她到天台是真的为了吃饭的。 之后两人经过过道,从那个宽敞的门口踏入露台的那一刻,陶一凝也随之情不自已地轻嘆了一声「天,这天台设计得也太美了吧。」 整个偌大的天台,上方的墙边都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彩色小挂灯,四周围都用高度适中的玻璃护栏围起。可以让客人尽情观赏卿洲市灯火阑珊的美丽夜景。 陶一凝在阳台周围打转晃悠着,这个露台的设计叫她拍案叫绝,露台的地面上全都铺上了精緻的仿木地砖,进餐区上方顶着一个大大的玻璃雨棚,里面摆放着一张略长的双人餐桌。 而左侧则是休闲区,除了几张木制藤沙发和圆茶几外,最惹人眼球的,就是那张爬满花藤的双人鞦韆摇椅。妥妥的欧式田园风,是陶一凝梦想中的天台花园。 将阳台的每一个角落都观摩了一遍后,陶一凝不自觉看向此时正依在玻璃护栏上静静地俯瞰着摩天夜景的章延舜。 她很是好奇,这个平日里休息时间都不多的大忙人,怎么今天突然会有闲情雅致,特意安排这样一个天台晚餐,真是出了奇了。 莫非今天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吗,陶一凝想了想,两人都不是今天生日啊,也不是情人节、七夕、520 吗?也不是,那难道是相识 n 周年纪念日? 思来想去陶一凝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酒店的老闆也太会做生意了吧,连天台都充分利用了。」 她默默感嘆着。 渐渐走到他的身旁同他一起观赏这良辰夜景。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接着转头看向他问。 「酒店大堂的桁架gg,还不错吧?想着你肯定会喜欢。」章延舜淡声回应。 见她走来了,一手揽过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喜欢,美惨了!」她侧身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感嘆着。 不久后,服务员推着小餐车也来到了天台,陆陆续续将菜一道一道端到了长餐桌上。 从主菜香煎黑松露小羊排、蜜汁蒜香骨,白灼菜心等,到辅食甜品花胶炖鲜奶、焦糖布甸,全都是陶一凝特别爱吃的菜式。 于是两人坐下来愉快享用了虽稍有点晚,但却是心情和环境气氛都绝佳的,一顿无与伦比的特别晚餐。 第51章 求婚 饭后,陶一凝坐在鞦韆摇椅上,静谧饱览着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从这里还能远远的看到那两栋高高的双子星楼,和两点钟方向那座一百零八米高的幻彩圆环摩天轮。 时而抬头仰望,还能看到星罗棋布,风清月白的幽静晚空。多么惬意而美好,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今晚就在这儿睡上一晚。 可夜已渐深,十月的秋意浓浓,阵阵微风徐徐袭来。 这致使坐在鞦韆摇椅上的陶一凝不禁抱起自身体瑟缩了一下,因为出门太匆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露肩拼接 t 恤,都忘了套上外套。 可陶一凝还捨不得离开这儿,想继续坐会。 这时章延舜见状,便朝她走了过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蓝灰色,宽大夹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之后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谢谢。」陶一凝道谢。 转头看向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 t 恤,便柔声问:「你不冷吗?」 「还好。」他淡声回答。 随后陶一凝贴近靠在他的肩膀上,挽起他的右手手臂后又勉强拉过他另外的左手,显然这样做并没有起到多少保暖的作用,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而章延舜,索性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用热情敞开的臂弯回应着她。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上,静默了微秒又问:「我在这边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大概下个月就会回去,你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我也差不多了,下个月也要调回 a 国总部,不过你应该会比我早一些?」 「没事,我等你一起回去。」 「时间过得好快,六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我都还没在这边玩够呢。」 回想起过去这几个月发生的点点滴滴,她不禁感嘆。 「小屁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说着,他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什么嘛,人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就想多看几眼。」陶一凝有点委屈地声音解释。 听了她的解释,章延舜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以表安慰:「傻瓜,又不是一去不返,有空还可以再回来的嘛。」 「说是这么说啦,但是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 陶一凝无奈嘀咕着,就这样一动不动,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那份被他包裹着的温暖。 静默了许久,两人没再说话,直至陶一凝想起一件事,想要跟他说。 「舜。」她仰头轻叫唤。 「什么?」他轻声回应。 「我想回岐山市看看。」她的语气里充满着期待。 「岐山市?」章延舜有些愕然。 「嗯,你不是说我们都是岐山人吗,趁这次难得回来, 想回我们小时候一起生活的福利院看看。」 沉默思索了半响,他最终答应了下来。 「可以,等我忙完这阵,抽空和你一起回去。」 「好。」她欣喜回应。 直至晚上十一点,陶一凝终是依依不捨地被章延舜拉着下楼,离开了那个梦幻天台。 回到套房后,章延舜没有打开那盏明亮的天花吊灯,只开了客厅沙发旁那盏悬吊在半空中,颇有特色的水滴型暖光吊灯。 整个客厅的光线呈昏黄的暖色调,外面月光清澈的光洋洋洒洒透进屋里,阳台半掩的透明纱帘时而被微风调皮地吹拂而起,使得屋内周遭气氛显得格外温馨而浪漫。 而陶一凝,压根没有留意到他的这个特别的举动,此时的她有些困意,一心只想洗澡睡觉,却被章延舜拉着走到了沙发前。 「先坐下,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他示意让她坐下。 「哦,怎么啦你说。」 待陶一凝乖乖落座,他也自然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最近设计出了一个新魔术,表演给你看。」他一脸认真道。 「原来又是你的新魔术啊,找我当白老鼠观众是吧。」本还以为会是什么特别的事,见状她便漫不经心了下来。 「这个魔术很特别,我保证你从未看过。」他信誓旦旦保证。 「噢是吗,可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她没好气地笑言。 「我开始了,千万别眨眼。」章延舜说着,侧身面向了她,全神贯注起来。 「好。」陶一凝也同样侧身面向他而坐。 「如果我说,我能立刻变出一件你非常喜欢并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信吗?」 章延舜为了调节一个更好的气氛,先是娓娓抛出了一个问题。 「嗯……」陶一凝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后又调皮打趣:「我非常喜欢并且想要的东西好多好多呢,你指的是哪个?」 章延舜没想到她会不按牌理出牌,于是使出欲擒故纵的大招:「嘿,你怎么这么贪心,算了,东西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闻言,陶一凝一万个不乐意地嗔怪着:「欸你怎么这么不敬业,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说着一边撑起身子偷瞄他的身后,伸手胡乱翻捣他衣裤的口袋,看有没有藏起来什么东西。 「嘘……」 可下一秒,他一个将食指轻放于她唇瓣上温柔的动作,像施了魔法一般,使她整个人都瞬间定格,唯剩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着凝睇着他。 之后顿了片刻,瞬息间,他灵巧的手剎那移到了她的耳后,随即打响了一声清脆的响指。 当再次将大手摺回到她的跟前时,一只手掌大小,呆萌可爱的毛绒熊即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天,懒懒熊猫咪装限定版?陶一凝欣喜若狂。 感觉他真的就这样凭空变出了一个她梦寐以求许久,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喜欢吗?」见她惊喜的模样,他展露出一个稀有的开怀笑容。 「当然喜欢,我心心念念的猫咪装,已经绝版了有钱都未必买得到,我找了一年都没找到呢。」 她将那只套着猫咪装扮的小熊紧抱在怀里,时而又拿到跟前,细细端详着它那呆萌的表情,简直爱不释手。 陶一凝从未想过,这只她心心念念的玩偶,最后竟然是章延舜费尽心思找到送给她的。 过去他总是逗弄地取笑她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喜欢毛绒玩偶,不仅摆满了床头还要抱着它们睡觉。 而他过去送她的所有礼物,都是要么实用要么好看的东西,像玩偶这种既不实用,即便好看也只有她自己才懂得欣赏的东西,他是眼尾儿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更别说送她了。 想到这里,陶一凝总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章延舜,你今天是怎么了,请我吃天台大餐又送我礼物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一脸怀疑地盯着他问。 须臾,他却温柔地握起了她的双手沉声道:「一凝,其实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达成一个愿望,当然不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让你知道,就是即使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也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的双眸是那样的满含深情,说话声音是足够令她融化的缠绵蕴藉。 而就在下一秒章延舜忽而站了起身,一脸慎重其事的模样,挪了挪位置放宽了两脚的间距,在沙前的地毯上,在陶一凝的面前,在那个措不及防的瞬间,那一刻他单膝跪下。 随后抓过她的右手,沉声正色道:「这个新魔术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你是第一个观众,也是唯一一个。」 话落,他的双手便开始有所行动,致使两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手上。 章延舜的右手横向掩盖住了她的五指,而左手将她的手托在掌心,随之揉动着指关节的五指微微合拢,就在合拢的一剎那同时,一声清脆响指随之打响。 而与此同时陶一凝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仿佛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最后章延舜缓缓挪开手,这时她才确定一枚熠熠生辉,折射着亮光的钻石戒指在神不知鬼不觉间,竟神奇地牢牢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舜……」见状,陶一凝颇为惊愕地轻唤着他的名字。 再傻再迟钝的人想必这下都清楚明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她也终于明白今天他所做的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在这一刻,时间恍如骤然静止,秒针不再跳动,周遭的空气被凝固,使她不由自主紧张地屏住了唿吸,气氛也变得雾里看花,那样的意乱情迷。 一道来自于他的浪漫而甜蜜的压迫感像佛像魔一般在她的身边纠缠萦绕。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他一人,被困于他的咫尺之间,被他的爱蒙蔽了双眼,盲目而不自知。 也许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这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一步步设下的陷阱,这个必然的结果没人能左右,同意与否亦根本容不得她做选择。 第52章 最大赢家 在陶离渊生日的这一天,这一个特别的日子里,较为有趣的是,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念起她来,用着他们各自不同的方式。 仿佛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一份纵使如何自欺地深藏于心,也始终无法抚平的伤痛,也许这伤痛的其中,有对陶离渊的思念记挂,有对她绵长感情的执着,抑或是对她深深的愧疚自责。 每年陶离渊生日的这天晚上,陶离渊的家人都会在家为她庆祝生日,父亲陶世源和母亲凌絮晚会准时下班回到家为她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全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而弟弟陶佰晟则铁定会拎着那个提前预定好,精緻可爱的懒懒熊芝士蛋糕回家,一家人一起吃饭庆祝。 这样的习惯,即使从陶离渊失踪后时至今日也都保持着,风雨不改。 这个家依旧还是那么的和睦温馨,只是少了那个活泼开朗,撑起这个家的家庭气氛的寿星女,如果她当初没有被绑架的话,今年已经二十五岁。 五年间他们也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想念她,祈求着上天能早日让他们找到她,让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可以重获美满。 而这漫长的五年间,依旧会时常想念起陶离渊的人,除了她的家人以外,无疑还有纪千珩和黎皖歆。 一个是陶离渊的初恋,一个则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在这一天晚上,纪千珩独自一人在河边坐了许久许久,彻底酒醒后他打车回到了家中。 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默默走进书房一把坐在了摆放满油画的地面上,整个人怅然失意地挨在墙边,茫然呆愣地看着这些油画睹物思人。 当脑海里浮想起和陶离渊过去单纯快乐的往事时,会不由自主浅笑一声。 想到他一时无心犯下的错导致她被绑架时,又会难以抑制地无声饮泣起来。 至于黎皖歆,她独自一人留在寂寥的公司办公室里加班。 在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用工作麻痹自己,甚至潜意识里刻意提醒着自己,要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而她成功做到了。 因为手机没电了的缘故,插上电源充电开机后,这时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陶一凝打来的,乍一看已经是快两个小时前的事,就算现在回电话也显得毫无诚意。 于是她随手将手机又放回到一边继续充电。 就在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收拾东西想要起身离开之时,却不小心碰倒了放置在桌上的手袋,手袋掉落到地面的一刻,里面的零星东西都纷纷掉了出来。 蹲下捡东西时,她无意中捡起了从纪千珩家中取走的 u 盘,取走后她一直还未有打开查看过。 她将 u 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放着多达百张的照片,全是纪千珩和陶离渊的合照,那时候的手机摄像头像素还不是特别高,照片有些许模煳感。 可他们明朗的轮廓,好看的五官,还有甜密的笑容都格外清晰,能看出那时候的他们都相互喜欢着彼此,简单而快乐。 黎皖歆抚心自问,其实自己是多么希望陶离渊还安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又怎么会希望陶离渊已经死去。 但在那次海鲜大餐验证时,当她看着陶一凝大口大口吃着海鲜,她竟然会因此而暗自感到高兴。 那是多么矛盾的心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离渊,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是否还爱着千珩?」黎皖歆看着电脑屏幕上持着开怀笑容的陶离渊的照片,在心里默默地问她。 -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陶离渊身边的所有人都无可救药地陷在了无尽的思念与悲痛之中,唯独有一个人和他们背道而驰。 他看上去似乎是那个最志得意满的大赢家,不仅有了功成名遂的事业,还有一个与他彼此深爱的未婚妻。 那一刻,他就这样凝望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我爱你一凝,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此时章延舜在她的身前单膝跪下,满含深情的眼神凝眸着她,声音里尽是让人听着像快要满到从心房溢出的偏爱与执着。 「章延舜你……真的想好了?」 面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求婚,陶一凝除了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怀疑担忧。 她并不是怀疑章延舜对她的爱,只是疑惑于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和她已经做好结婚的准备了吗? 「你知道我们从小就在孤儿院认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但是我没忘。」 「我想大概连你都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听了章延舜说的话后,陶一凝只觉一阵内疚和心疼感不禁涌上心头。 因为章延舜曾和她说过,在他十一岁那年被领养后,他们就失联了,足足十六年,十六年后她和他难得有幸重逢,在一起后没多久她却又遭到意外导致失忆了,就此彻底忘记了曾经深爱的人,忘记了他。 想必那时候的他,一定很是伤心又无助,可他却从未想过要弃她而去,而是选择了註定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期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默默长久的陪伴,卖力赚钱供她完成学业,就这样不望回报的付出所有,等了她一年又一年,耐心地等着她有一天能重新爱上他。 想到这里想到过去五年和他的点点滴滴,陶一凝再难以抑制她酸楚发红的眼眶,温润的液体从眼睛里不断汩汩涌出,当她回过神来时已是瞬间泪水潸然。 「欸,你这还是求婚吗,是逼婚吧,都直接套上了。」她抽噎的哭腔,玩笑着嗔怪道。 「反正这一次你没得拒绝。」他声线柔和却斩钉截铁道。 她虽未正式答应,但流下的泪已足够证明一切。 他最终起身坐回到她的身旁,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为她擦去眼泪,「傻瓜,别哭了。」 「好吧。」她带着未彻底平復的哭腔低语着。 片刻,待抽噎渐渐缓和下来,她抬眸深深地看着他道:「虽然我没得拒绝,但我还是想正式说一句,我愿意,因为我也爱你。」 陶一凝的语调柔婉却坚定,算是正式给了对方一个确切的回应。 「傻瓜,我知道。」闻言,他温暖的大手伏上她的脸庞,情切许下承诺:「等回到 a 国后,我们就立刻註册结婚。」 「嗯,好。」她无比笃定再次颔首应答。 此后章延舜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庞,陶一凝就这样脉脉地看着他那冷峻的轮廓逐渐逼近。 直至他微凉的唇在她的额头上温柔落下一吻,最后当他屈身灼热地吻上她的唇时,陶一凝也随之自然地闭上了双眸。 她轻颤着承受着他浓烈爱意的同时,也同样情深热忱地回应着他,缠绵厮磨,鱼水深情。 她似是已经做好了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彻底交付于他的决定,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一蹴而至。 当两人吻得水深火热之时,随之迎来的是章延舜毅然伸手拦过她的腰用力一抱的动作。 而陶一凝也再难抑心中想要与对方进一步亲密贴近的渴望,迎合屈膝起身一下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微冷的唇再次向他热情侵袭而来,继续贪婪地攫取他狂热的气息与温柔快慰。 他紧紧搂过她的腰间兴奋回应着她,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从她的衣尾处缓缓探入,两指合拢一下解开了她后背的内衣搭扣。 那一刻,陶一凝感觉到了心胸霎时被释放的舒然,任凭他温热的大手在自己的肌肤上肆意游移摸索。 每每指腹触及到某处异常敏感的部位,都会使她的身体禁不住微微发颤起来。 这一次,她不甘于总做被牵制的一方,喘息间摸过他衣领下的纽扣一个个解开,脱下他的衣衫,随之微凉的小手摩挲起他结实的胸肌。 继而不停歇地狂热拥吻之余,当他赤裸的胸膛触碰到她的胸脯后,更禁不住将她死死抱在胸前,只因她那温热柔美的双峰令他迷醉,这使他浑身又瞬间潮起一股无法排解的燥热。 他再按耐不住心中那强烈的欲望,下一秒顺势抱起她走到了房间,将她丢在了床上,抬手褪去她将松垮脱落的衣衫。 待彼此之间都彻底袒露于心,他便俯身用热唇一点一点划过那细腻柔软的肌肤。 两人的体温随着身体各个器官感应渐渐升温,双方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灼热,强烈占有她的欲望在无边际地扩散。 很快温柔的吻折返舌尖,陶一凝沉浸其中,喘息间嘴边不禁冉起的呻吟声,使他感到迷惑又兴奋。 只是,似乎只这样都并未能满足于他对她贪婪的侵占和欲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而陶一凝更发觉如今的自己贪恋着章延舜的全部,方才一直搂着他脖颈的双手禁不住温柔抚触过他的脸庞、头髮、肩背,然后抬起腰身,想再讨个热吻。 眼看身下的人儿仍然意犹未尽。 他便转头凑到她的耳畔轻吻着她的耳垂,一边低哄着,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徵询着她的意欲。 须臾,当两人做足了准备,一同体验一场别样的美妙旅程,他却调皮地有意吊着她的胃口,并没有急于重拾方才的快感,而是低头开始一下下亲吻轻咬她细滑的背部。 他的这一突兀又疯狂抚慰,无疑令她兴奋又难受。 「舜,疼。」陶一凝柔声低喃着求饶。 随之他俯身将她小小的身板完全裹在身下,脸庞亲呢地抵在她的脸侧,右手与她的左手紧握在一起,十指紧扣。 陶一凝反手指腹插入他的头髮来回摩挲,身处被动境地的她此时极渴望他出于怜爱的抚慰。 刚挨上章延舜的嘴角,对方就侧头给了她一个深吻,缠绵缱绻,舔舐轻咬,两人逐渐再次享受起这样被浓烈爱意席捲的过程。 这一个迷乱动人的夜晚,或许和过往的每一个缠绵悱恻的夜都不一样。 因为陶一凝真切地感受到这一次章延舜内心难以自持的躁动,他身上滚烫且狂热的气息险些就将她融化。 这和往常与她缠绵时温柔沉着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兴许是因为过去,在未能确定双方的感情之前,他对她的爱都太过克制,克制得太久,决意释放之时,难免疯狂难抑。 而陶一凝也同样展现出了鲜有的主动,心甘情愿地畅然承受着对方给她带来的折磨与快乐。 - 经过一晚上翻云覆雨的折腾,当这场疯狂的持久战完美结束之时,两人都心满意足躺倒在床上微微喘息着。 「舜,把套给我,我包起来扔掉。」 唿吸缓和下来后,爱干净的她,坐起身顺手从床头柜子上抽了一张纸巾,示意让他将东西递给她。 「什么?噢我没戴。」他沙哑中带着疲倦的声音淡淡回应。 「什么……」闻言,陶一凝心中一阵悸动,愣怔地看着他。 「没事,你不是还在安全期吗?」 「我大姨妈好像走好几天了喔,保险起见还是去买点药吃吧。」陶一凝始终有些不安,转身就想要下床穿衣服。 顿了顿,却被身后勐坐起身的章延舜拉过手阻止:「不用,吃药对身体不好。 「月经结束好几天都还是安全期,会中的概率其实微乎其微,相信我好吗?」他笃定确凿的语气道。 「真的?」 「嗯,真的。」他再一次恳挚地颔首回应。 「好吧。」 最终陶一凝被章延舜所说服,坦然接受下来,不再执拗这件事情。 况且,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在所谓的「安全期」以身犯险,这么多次都未曾发生过任何意外,所以这一次,她也就和往常一样并无多虑地相信了他。 直到两人都洗过澡,再次躺回到床上,很快陶一凝就在他烫热的臂弯中安然睡去。 而章延舜方才有点过度亢奋的神经一时间还未彻底平息,即使身体都归于平静,可精神状态也未能允许他及时入睡。 他半趟着挨靠在枕头上,侧头静静凝睇着枕边人,她熟睡的样子恬静安逸,狭长的睫毛在紧闭的眼帘上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俨然像个小孩,纯粹而美好。 他多么希望,往后余生,每天晚上都能看着她的睡颜入睡,每天早上醒来睁开双眼,又能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慵懒的声音跟他道着早安。 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会一起返回 a 国,如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天这一份冀望很快便能实现。 第53章 他的往事 按照两人的约定,一个星期后,陶一凝和章延舜约好了在同一天休假,计划一起驾车回岐山市。 因为岐山市和卿洲市相邻,路途不算遥远,全程一百二十多公里,来回四个小时左右,所以两人都只请了一天假,计划赶即日来回。 这天早上七点,两人约定好了在彩虹小区大门处汇合。 上车后,陶一凝看到章延舜正低头看着手机像在查看着什么东西,便好奇询问。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在查岐山市的导航,这么多年没回来很多路线都变了。」 「哦是吗,具体地址是什么呀我也来看看。」陶一凝听闻,也想要拿出手机和他一同研究。 「算了吧你这个路痴。」 「什么嘛……」她无奈嘀咕。 查好路线之后,他不疾不徐发动引擎正式出发。 一路上陶一凝享受着这摇篮似的车子震盪,一边听着手机导航那像复读机一般沉闷的机械提示语音,加上昨天晚上的晚班导致睡眠不足,这回她即便想睡会也感觉换哪个姿势都不舒服。 章延舜见状,趁着进高速口等候停驻时,替她从后座拿了他特意备好的 u 型枕和眼罩递给她,示意让她戴上睡,能睡得舒服一些。 陶一凝因此不由感到意外又暖心,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却替她考虑到了,接过东西戴上继续闭眼入睡之余又不自觉对他小声嗫嚅感嘆着「有你真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经过一路的颠簸,陶一凝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感觉睡得差不多了,起身坐直,睡眼惺忪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 「嗯?到了吗,这是哪儿?」 「差不多到了,不过不是福利院。」 章延舜继续在城区公路上平稳地驾驶着,见身旁的人睡醒,转眼看了看她回答。 「啊?哪儿?」她讶异地问。 「刚刚查路线的时候就发现福利院标註在修建中,原来那里去年就开始翻新扩建,查了一下里面的孩子和工作人员都乔迁到了岐山市最南边的一家旧幼儿园里暂住。」 「离这边很远,要去的话即日赶来回是不可能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过去了。」章延舜平復的语气告知。 随后预先打下了左拐提示灯,趁着前方无来车之时,爽快地勐转方向盘,拐进了左前方一条宽大的巷子里。 「哦原来这样,又会这么巧。」 她失望回话。 见她这个样子,章延舜不免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便提议:「现在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要去吗?」 「去哪儿?」她双眼一亮,好奇发问。 「带你去见见我的养父母。」他平復的语气道。 「好啊,当然去,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他们。」陶一凝朗声答应下来。 想到章延舜平日里极少向她提起养父母的事,这个什么事情都深藏于心的男人,今天竟然主动带她去拜祭他的养父母,对她而言不免感到惊喜又意外。 车子一直沿着僻静的山边道路行驶,直到到到达了一条狭窄的道路前,终于看到左侧一个名为「福荫园」的牌坊。于是章延舜就将车子停在后方的停车场里。 之后两人下了车,章延舜从后备箱取出了不知何时买好的两束白色菊花和一些祭拜用品。 陶一凝眼见走到他的身旁帮他拿了一束花,随后两人一同走上了那段长长的入园楼梯。 楼梯的顶部高高屹立着一个白色的牌坊,上面刻着加粗的黑色繁体字「福荫园」。 园内是颇有 c 国独有的特色风格建筑,六菱形凉亭、翠绿色的 u 型尖瓦片屋院,一个个间隔着,有它们自己独有名字的厅室,就是人们已故亲人的骨灰盒存放的地方,细刻着别致的妙处横生的静,没有雍容的华丽,只有深切的着白。 因为近期都不是扫墓祭祖的节日,所以前来扫墓的人极少,整个偌大的园内只有伶仃几人。 陶一凝还是第一次前来这种庄重而幽静的地方,难免有些拘谨,挽着章延舜手臂的手不自觉微微紧攥了攥。 章延舜带着陶一凝走进了一个位居中间的厅室,很快从右手边的的五行八列九列找到了养父母的灵位。 之后陶一凝拿过一旁备好的抹布打湿将两个大理石牌碑擦拭干净,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她才得知章延舜养父母的名字。 碑上就清楚刻着「先父章建升之灵位」和隔壁紧挨在一起的「先母冯悦卿之灵位」。 她仔细地擦拭掉牌碑上被灰尘填满的字缝。 而章延舜,就在一旁准备着祭拜要用的东西。 一系列简单的祭拜仪式完成好之后,陶一凝去了园内的卫生间洗手,唯剩章延舜依旧静静地呆在灵位前。 难得回来一次这座城市,他想多陪陪他的养父母,哪怕沉默不语什么话都不说。 他自问自己是个不俏子,在出国后时隔多年都不曾回来看望他们一次,但其实那是他有意而避之的。 因为只要一见到养父,就会让他想起当年发生的那件事,那件他如何也不愿再回想起,牵扯着许多暗昧秘密的往事。 特别是在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本就对养父那淡薄的感情就更变得尤为复杂难言。 去完洗手间回来的陶一凝,远远看到在和亲人独处时依旧保持缄默的章延舜,以至在厅室门外不禁驻足了脚步。 她静静凝眸着眼前这个似乎将许多事情都深藏在心的男人,即便是在父母亲面前都依然不愿透露丝毫心事。 她虽然后知后觉但不是傻瓜,章延舜有一些事情瞒着她,她是感觉得到的,但因为基于对他的信任,她没有选择追根究底。 最后是否知道对她而言亦无所谓,因为她所在乎的并不是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而是想多关心了解他,替他分担忧愁。 此后两人走出了厅室,陶一凝拉着章延舜到了一旁的休息区坐了下来休息。 在这个恬静惬意的休息过程中,在陶一凝的好奇下,章延舜终是打开心扉和她诉说了许多关于他养父母的事。 对章延舜而言能被养父母这样简单的家庭收养是幸福的,但同时又有着不幸。 因为他在被领养以后,生活也并非一直都过得那么简单幸福。 在他 16 岁以前,章延舜的养母冯悦卿尚在,因为养母体弱多病的缘故,在收养了章延舜以后,她也并没有出去工作,大多时候都在家休养身体。 平日里闲得慌养母没事就会接一些手工活在家做,章延舜平时放学回到家没事也会帮着她一起做,也因此他才越发深深感受到养母是个温柔善良且心灵手巧的人。 和别的严厉又强势的母亲很不一样,养母一直没有逼迫过他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没有要求过他在学习上必须多么优秀,一切都遵循他的兴趣爱好和个人意愿带领着他发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任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对难度颇高的手工活有兴趣,她就耐心带着他一起完成,他喜欢构思一些好玩新奇的创意小东西,她就陪他一起查资料研究。 可以说章延舜这双巧手就是被养母训练出来的,章延舜能感受得到养母是真的把他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在六年里给了他无可挑剔的照顾和爱。 只可惜章延舜和养母在一起生活相处的时间尤为短暂,因为在他 16 岁那年,上天又再一次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养母在一次例行身体检查中确诊为宫颈癌晚期,在治疗了一年多以后,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至此章延舜在这个家里的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养母离世以前,章延舜和养父章建升的关系虽然并不亲近,但那时候养父对他还算不错。 养父是这个家的顶樑柱,因为平时忙于工作,自然很少管关于养子的事,平日里章延舜生活学习日常起居都是由养母负责。 章延舜的养父是一位传统意义上典型的 c 国人父亲,严肃硬朗,不苟言笑,即使他内心痛惜子女,也都只在心中,从不宣之于口。 从来不过多流露内心情绪,更不会向身边人表露自己的感情,在章延舜心目中,养父章建升就是这样一位父亲。 那时候还是个小孩的章延舜揣摩大人的心理能力有限,他没法读懂理解养父的心理,就算是皮毛也没有。 直至他长大了,和养父闲聊的机会都不会多,更别说有过深入到心灵上的沟通,这时候养母便自然充当起一个中间人的角色,是他和养父之间拉近关系的润滑剂。 可在养母因病去世了以后,章延舜和养父的之间可以说从本就不亲近的关系瞬间直直跌入了冰点。 在养母去世以后,或许是接受不了一生中最爱的人的离去,受到刺激后养父性情大变。 把所有的祸根矛头都指向了章延舜,偏执认为是因为领养了他以至给他们带来不幸,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很差,说他是天煞星,轻则打骂,重则不管不顾冷眼相待。 高中毕业后章延舜更是铁了心一走了之,几乎想都没想填报了一所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学,所以在后来他面对养父的时间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养父都没能振作起来,而章延舜又是避难似的逃避着他,他一个人得不到任何人的安慰和劝解。 后来养父偶然经一些不正经的朋友介绍,带他去了赌场赌博从此染上赌瘾一发不可收拾,至此越陷越深嗜赌成性。 在四年后,章延舜大学毕业回到 z 市的家中时,才得知养父这些年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大笔赌债,为了还债做起了见不得光的坏事,最后在一次犯事后被追捕逃亡的过程中发生交通意外离世。 在养父离世后,章延舜才得知养父在离世前就已经将他们所住的自建房转到了他的名下,只因那是他的妻子在世时他答应过妻子的事。 他宁愿选择冒险做坏事赚取不义之财,也不愿直接卖掉房子还赌债。 直至那一刻,章延舜才深深感悟到,也许养父对他并不好,有着恶劣的一面,但他是个重情的人,由始至终都深爱着他的妻子,即便她已经不在。 听到这里,陶一凝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为了自己爱的人,因为所爱之人的一句话而坚守到底,做出在别人看来傻得可以,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蠢事。 而在那一刻,她更能从章延舜那眉眼深锁的神绪里,感受到了一份在他身上从未有过的惆怅与落寞。 第54章 变数 凉风习习,一叶落知天下秋,一转眼便到了金秋,十月是章延舜回 c 国工作的第六个月,他求神拜佛都想尽快结束的第六个月。 因为只要过完这个月,他和卿洲市电视台的工作合同期一满,就可以带着陶一凝离开这个随时随地都会迎来不测风云的是非之地。 这天,卿洲市电视台 13 楼的演播厅内,节目组各个岗位工作人员都正在忙活着,进行魔术综艺节目《我是魔术师》接近尾期的录制前准备工作。 而身为节目魔术顾问的章延舜,此时正在演播厅的一角和节目组编导霞姐讨论着一些节目表演的细节。 就在他们谈论得差不多,准备离开继续前去忙碌之时,恰时那个卿洲市电视台举足轻重的人物正徐徐向他们走来。 那个人正是电视台项目部高管杨总,那个诚挚三顾茅庐,不惜通过层层关系,也要设法将章延舜挖来的人。 从章延舜第一次见到这位杨总,便得知他原来就是好兄弟刘彧辉妻子的亲大哥,这一切的起初都只因这层关系。 「杨总,早。」当杨总走到他们跟前之时,两人都异口同声向他颔首问好。 「早,今天节目录制得怎么样?」杨总一上前即询问起霞姐今天的工作进度。 两人和谐地谈论了一番自觉顺利的工作进度后,杨总即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章延舜。 和颜悦色的态度道:「jinseon,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闻见老总说的话,一旁知情识趣的霞姐便道了一声转身离开,留给两人单独谈话的空间。 「杨总,是什么事?」随即章延舜好奇叩问。 杨总提了提手,示意让对方跟随他往外移步,两人一起走到了演播厅外的走廊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是这样的,电视台两周后将和弱势公益慈善基金会联合主办一个大型慈善节目。 在商定演出嘉宾名单时我们副总吴总对您可是赞不绝口,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邀请到您参加此次演出。所以今天我便特意前来诚挚邀请,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出席」 章延舜闻言后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断然拒绝的,纵使对方把话说得多么的动听也没用,因为这已触及到他所忌讳的。 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得过于直接,他便随意找了个听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婉拒。 谁知杨总似乎完全领会不到对方的用意,继续游说了一番后接着更是承诺开出了一个更好的条件,两人你推我往,耍了一番太极后仍然无果。 章延舜眼看杨总依旧执着,觉得是没法含煳搪塞过去了,只好斩钉截铁明说:「杨总,我想您就不必再浪费口舌了,只因我的自身原因,抱歉,恕我属实没法答应。」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不会要求连《我是魔术师》的节目片尾字幕鸣谢都省下。」 「嗐,你就这么决绝?」 虽然在来之前,杨总就没有抱太大希望,但在被对方断然回绝之后,他依然有被伤到。 只是到此,杨总依然不愿放弃,轻拍着他的侧臂让章延舜再考虑考虑,还提议清对方上他的办公室坐下喝杯咖啡,还美其名曰「当交个朋友,就算这次合作不成,说不定以后还有下次。」 然而最后基于对方的好客相邀,章延舜性情难却,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处在电视台 28 层的管理层,杨总的办公室后,他邀请章延舜坐在了他办公桌隔壁的会客沙发上。 于是两人一平一侧的坐着,喝着咖啡闲聊了好一阵,但都是关于杨总在 a 国的妹妹和妹夫刘彧辉夫妻俩和章延舜之间,一些私事的闲聊。 杨总眼看着章延舜脸上一副写着「那事免谈」的模样难免有些无奈,心想着想让他回心转意大多是不可能了,至此也终于没辙,剩下的看来也只有与他闲聊喝咖啡的份了。 可两人咖啡还没喝完,期间章延舜的手机却突然振动了起来。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乍一看来电显示是陶一凝。 「抱歉杨总,我先去接个电话。」 「好,好,去吧。」 章延舜和杨总说明了一声后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接了电话。 「喂,一凝。」 「舜,有没有妨碍你工作?」 电话一接招唿一打,她那甜甜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没有,你说。」他沉声回应。 「我刚下机,有个好消息,本来想等晚上再说,但还是迫不及待想告诉你。」陶一凝饶有兴味道,似乎真的有惊喜要宣布一样。 「所以到底是什么好事?还卖关子。」章延舜没好气,催促着她快说。 「就是之前不是因为我们 c 国分部两个同事休假不够人手吗,现在那个受伤的同事已经康復了,这几天就可以提前復工。」 「意思是你可以提前调回总部?」章延舜对于这个突兀的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对啊,乘务主任让我选,可以提前回去,如果不想这么快回去也可以多呆一阵,不过人手够了排班就少了,休息也会变多。」 「那你会想自己先提前回去吗?」章延舜试探性地问。 「不啊,我当然要等你一起回去。」 「但我这边什么时候正式结束,还未能确定,确定了再和你说吧。」 章延舜故意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如果可以的话,不论如何他都想尽早和她一起回去。 「好,你确定了就第一时间告诉我哦,提前回去的话我要向公司提交申请。」陶一凝叮嘱。 「好,没问题。」 挂掉电话后,章延舜站在原地呆滞了半响,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因为当初陶一凝明明比他晚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回国,同样约定工作期限为六个月,他这边的工作虽说是差不多完成了,但恐怕那些收尾工作就能拖足他一个月。 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陶一凝还要提早结束工作,而她为了等他一定会选择继续留下,留下的结果是工作减少休息变多,这就意味着她将会有更多的机会和陶世源他们接触。 这对他而言是件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情。 就在章延舜正思考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见杨总办公室里传出了一道颇大的争拗声。 因为杨总办公室的门只虚掩着,章延舜不仅能清楚听到里头的对话声,还能从门缝中看到那个和杨总在说话的人,他记得那个人姓叶,也是电视台的节目编导,大家都叫他叶编导。 「什么,我没听错吧,慈善晚会的日子定在 10 月 16 日?大哥你有没有看新闻,那天晚上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办公室里头,杨总声色俱厉地敲打着办公桌的台面,尤为激动。 「10 月 16 日晚上是 「环运会」的田径比赛,全国人民都去关注我们亚洲飞人苏小添会跑出什么好成绩,谁还会转过来看你这个地方卫视的慈善节目?」 杨总深唿了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顿了顿又对叶编导道:「实在没办法就改期吧。」 「不好意思杨总,这个日子是上个月就定下来的。」叶编导一副憋屈的样子,耐心解释:「现在才来改期的话,就算来得及也会得失很多宾客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听了叶编导解释后,杨总觉得确实不能怪他,事已至此再怪罪于谁都已无济于事。 「好好好,你去忙吧,我想想办法。」至此便不耐烦地将叶编导请出办公室。 待叶编导离开后,章延舜才上前去礼貌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再假装若无其事地重新走进办公室。 随口关切询问:「杨总怎么了,这么恼火。」 「我声音这么大,估计你也听到了,这下啊可麻烦大了。」 「亚洲飞人?」章延舜自然地在杨总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经意地问。 「嗯,你生活在国外,不关注体坛的话可能会不知道。」杨总淡声回应。 对于章延舜对此事的关心,杨总完全不以为意,毕竟他已经明确拒绝接下此次慈善晚会的演出。 在杨总沉思着这个棘手大麻烦该如何解决的同时,这头的章延舜也恍然如梦,陷入了回忆当中。 - 大概是两年前,他和陶一凝晚上在 a 国的家中,吃过饭陶一凝抱着平板在沙发上玩,待章延舜收拾好东西,在她身旁坐下来随口问了对方一句:「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随之陶一凝即蛮不害臊地直言:「当然是在看帅哥。」 「什么?」她的脸上掩盖不住的花痴样使他感到很是有趣。 「喏,苏小添,有没听说过?」怕对方吃醋,陶一凝没有多卖关子直接把平板递到他的跟前给他看。 「听说过,c 国短跑运动员,在国际联赛男子百米赛中创下记录,成为真正意义上第一位跑进 9 秒的亚洲本土选手。」 谁知章延舜看都还没看,便十分了解似的道出了名人简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陶一凝一脸惊讶。 「怎么了你,又换老公了?」章延舜没好气地问。 心想这个换老公如换衣服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心来。 「没有啦。」 陶一凝轻笑着否认,之后垂头看向平板继续道:「你看新闻里说,『以运动员短暂的职业生涯来说,他称得上是大器晚成,实力爆发那一年已经是 27 岁。」 「他今年快三十岁了,已经算是进入运动员生涯的后期,之前比赛中有受过伤,一年前就曾考虑过退役,不过最终为了国家田径事业,他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征战赛场」 。 「我一直有关注着他,后面他还跑得越来越快,拿了不少冠军,就觉得他很厉害,那种体育精神太令人倾佩了!」 读完这篇新闻报导后,她还不禁分享起了自己的感受,眼里还泛着熠熠星光。 时至今日,当时的情境章延舜依然清楚记得。 - 第55章 赌徒 从回忆中恍然回过神来。 章延舜即悠悠开口回应:「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会不知道,第一个跑进 9 秒的黄种人可谓是享誉全球,关键还是我们卿洲市人。」 「所以说啊,要是我那天晚上也看比赛去。」 至此,杨总不禁哀嘆道。 看着满脸愁云的杨总,章延舜瞬间脑海里生出了一个想法,原本挨着椅背而坐懒洋的身体倏然挺直,向杨总的方向凑近。 一副饶有兴味的神情道:「杨总,我们不该只想到环运会直播会分薄我们的收视率,应该反过来想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这次热点,来为我们增加收视率?」 「您的意思是?」杨总不明就里。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您是否想听听看?」 此后,章延舜向杨总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慈善节目不必改期,只要在晚会节目中加入一个和环运会热点有关的特别表演,就自然会引来不少观众的注意。 闻后杨总茫然不解,反问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演能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片刻再三斟酌之下,不知怎的,章延舜鬼使神差般一口答应接下了此次演出,还侃侃而道让杨总将这个特别表演交由他来负责。 他还和杨总直白坦言此次慈善节目,他很乐意公益义演,如果变相收取酬劳也就失去了做慈善的初衷和意义。不过他答应揽下这项棘手的工作当然不是无条件的,只是他的条件无关名利。 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希望能提前结束和电视台的工作合约,换句话说即是完成了慈善节目的演出,他便要离开。 而杨总闻见原来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不禁笑言,爽快答应下来,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原本的综艺节目,也只是剩下一些零星收尾工作,完全可以交由其他顾问继续跟进处理,让他大可放心,他所顾虑的他统统都会替他安排好。 杨总深知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合公司规矩,但为了公司利益为了慈善节目,那所谓规矩也根本不值一提。 身为公司高管他自然不傻,早已权衡过利弊得失,章延舜确实是他们目前可以请到出场表演魔术节目嘉宾里最好名誉最高的魔术师,在 c 国业内更是无人不知他的名字。 所以即使章延舜这次只是在吹大牛,最后他所表演的魔术根本起不到收视徒增的效果也没有关系,以他的商业价值,能请到他上台露面本身就已经值回票价。 然而在杨总一手拍板做出决定之前,并不是没有故意表现出对章延舜的质疑和有所顾虑。质疑他是否就真的这么有信心,这一表演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面对杨总的质疑与施压,章延舜没有因此而感到怯懦,反而从容不迫地和杨总分析起利弊和破釜沉舟的赌博心理。 他坦言最后的结果,谁也不能保证,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必然的,但以他多年的演出经验,此次能有高成数的把握,与其得失宾客,不如放手一搏。 而章延舜此次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愿意打破原有计划,做出此番大胆的决定,只因他本身就是个赌徒。 他当然清楚知道,如果自己在 c 国公众媒体面前曝光会有什么后果,也许会因此产生蝴蝶效应,带来不堪设想的麻烦,但说再多也只不过是「也许」罢了。 如今形势火烧眉睫,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放手一搏,他很愿意用这个风险换来一个尽早离开的机会。 从五年前起,他做的每一个大胆的决定都无一不带着赌博心理,在他看来,想要成功想要得到,就必须学会如何睿智赌博,因为他现在拥有的无疑都是他冒着极大风险赌回来的。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然会有大大小小的风险,如果总是怕失败而畏首畏尾,那就永远什么也做不成。 「合作愉快!」至此两人成功达成合作意向,纷纷愉快伸手相互一握。 「所以 jinseon,我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魔术,能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至此杨总不免感到好奇,禁不住追问。 「说来见笑,是我以往鲜少表演过的魔术类型。」他轻笑着道着谦卑之词。 「是什么?」 「预言魔术。」最后应答之时,他的面容上无一不彰显出一副踌躇满志,胸有丘壑之态。 仿佛在告诉着对方,这个魔术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那种捨我其谁,不可一世的狂傲。 【大概没有人知道丘比特其实是个赌徒,他孤注一掷输掉双目成了瞎子,从此人们的爱情变得盲目,不是用眼看,而是用心感受。】-引用语录来源于电视剧《爱美丽狂想曲》- 很快两个星期过去,今天正值是卿洲市电视台举办慈善晚会的日子。 傍晚,慈善节目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电视台最大的演播厅里,台前幕后都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节目正式直播前准备和迎宾工作。 虽然距离节目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但受邀前来参加晚会的宾客和表演嘉宾都已陆陆续续抵达现场,其中就有陶一凝和陶佰晟。 原本因为现场观众席位置有限,节目组只给每位有需要的表演嘉宾预留了一张亲属邀请函。 而拿到邀请函时的陶一凝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陶佰晟,他是章延舜的小迷弟,大概会比谁都更想要看他这次回国唯一一次难得的现场表演。 陶一凝表示对于他的现场表演自己日后还有大把机会可以看,节目是现场直播她在电视上看也没差,所以打算将这张邀请函送给陶佰晟。 章延舜得知她的想法后,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他深知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陶一凝,包括他会接下这次的演出,包括想到表演和百米飞人有关的预言魔术,都只是因为她。 他想要和陶一凝一起见证百米飞人的尖峰时刻,如果她不在现场的话,那么他感觉所做的这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他回头找到了杨总,请他帮忙看看是否能再拿到多一张邀请函,而杨总当然是没有拒绝章延舜的请求,还说要是实在没办法他就算加个塑料凳子在旁边也会给到对方这张邀请函。 而到最后的结果便是两人如愿一起坐在了慈善晚会直播现场的观众席上。 此后,当热场节目结束,晚会开始的一刻,一对穿着华丽礼服的主持人走上了舞台开始致辞,随之震耳嘹亮的说话声在整个演播厅余音绕樑。 经过一番铿锵有力的开场白和郑重的贊助商致谢词过后,晚会也正式开始。 「好了说了这么多相信观众们都已经等不及了,来介绍一下第一位即将上台表演的嘉宾,他的来头可不小,是在世界顶级魔术大赛中斩获近景魔术金奖的第一位 c 国魔术师。」 男主持人念念有词地介绍着即将出场的表演嘉宾,彼时现场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听说他今天来将会带给大家一个前所未有,令人震惊的魔术,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最后在观众席热情高涨的气氛下,两主持人人提起高高的语调,正式请出此人。 「有请我们的大魔术师 jinseon。」 下一秒,章延舜便踏着徐徐步伐,走上了舞台中央。 他一身蓝灰色拼接休闲西装白 t 打底配白色西裤,很是清新俊逸,深棕色的偏分短碎发,无一不突显出立体深邃的五官轮廓,他的舞台造型风格向来都是如此,这般英姿勃发。 「嗯哼。」上台后章延舜对准佩戴在领夹处的无线麦克风轻吭了一声,随之故作玩笑地自语道:「前所未有,令人震惊?我可没有说过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大家在听到他略带痞气的幽默话感后都不约而同轻笑了出声,由此很好地活跃起了节目的气氛。 「好了开个玩笑。」 待观众们的笑声渐渐平息,章延舜也就恢復了一脸正经的模样。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 jinseon。」 此后向众人正式打过招唿,他也爽快进入正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相信熟悉我的人知道,我曾在魔术大赛中取得过近景魔术金奖,最擅长的也是近景魔术,从此之后很多人找我做活动都喜欢让我表演同样的魔术。」 「但其实我认为魔术表演是应该要不断创新突破、不断挑战自我。」 章延舜娓娓道来,配合着自然的肢体动作,给人一种踌躇满志之势,至此引出了他今天将要表演的那个独出心裁的魔术。 「所以今天我会在大家面前,做一个全 c 国从未有人表演过的魔术。」 「就是预测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的环运会,今晚所举行的田径半决赛,我们 c 国的百米飞人苏小添会跑出什么样的成绩。」 章延舜一字一顿向观众们介绍着他将要表演的魔术,当话落之际现场也随之响起充满节奏感的背景音乐。 第56章 预言魔术 「现在我会将脑海中所预测测的,他会跑出的秒数,甚至是会打破什么纪录,都预先写在纸上。」 话音刚落,章延舜随之接过美女助手给他递来的硬质白纸和大头笔,大肆挥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些东西。 「接着这张纸放到文件袋里,然后我会把文件袋交给这次协助我表演的晚会保安经理赵先生。」 与此同时,他依言将纸块放进了牛皮纸文件袋里,随后交给了赵先生。 「之后赵先生会把文件袋放进这个透明的箱子里,并锁上挂锁,钥匙会交由赵先生保管。」 随着章延舜的指示,赵先生在观众面前,亲手将文件袋放进了一个透明小箱子中,并锁上锁。 「最后这个箱子会被吊到半空中。」他话音落下,同时连接着演播室天花板,早已拴在了箱盖上的钢丝挂钩徐徐上升,很快就将箱子吊到了半空中。 「环运会田径项目半决赛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 c 国时间 21 点举行,期间箱子交由晚会的保安团队,包括在场的所有观众严密监视着,确保没有人可以换取里面的纸张。」 「60 分钟后当我们的飞人完成比赛,我就会第一时间在大家面前揭晓,到底我的预测是否准确。」 一切都完成妥当之后,章延舜做出了最后说明。 至此,现场的气氛也成功被带动,包括台下的摄影师都对准这位国内第一个预言体育赛事结果的魔术师,纷纷连续按下快门键,记录下这一备受瞩目的时刻。 此后章延舜完成了第一轮的表演,便转身顷刻退场。 至此台下许多观众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包括一同坐在观众席的陶一凝和陶佰晟两人。 「一凝,你知不知这次 jinseon 是怎么预测出赛事结果?」陶佰晟转头朝陶一凝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他没有和我提过。」陶一凝摇着头坦然回答。 「我以前有看过类似的魔术,一般都是等箱子打开之后偷天换日,但这次,众目睽睽之下,真不知道 jinseon 到底打算怎么出手。」 「我也想知道,不过看他这么有信心,应该也不会真的靠猜。」陶一凝嘴边微微勾唇,开起玩笑。 直至连续观看完了几个节目表演,陶一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五十分。 之后经过一轮的支票交接仪式,在这之前陶一凝都一直留意着舞台动向和时间安排。 到了关键时刻也难免有所紧张,因为重要之人又再即将上台,她也希望能看到他顺利完成表演,不出任何状况。 直至支票交接仪式结束,这时的陶一凝看了看时间,八点五十八分,不早也不晚,时间安排得刚刚好。 待 21 点整,章延舜和美女助手还有保安经理赵先生都重新回到了舞台。 「唿!明明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可在等待的每一分钟我都觉得非常漫长。」章延舜轻唿了一声,故作表现得紧张。 「在这之前让我们一起见证飞人的尖峰时刻。」 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大荧幕,环运会的现场赛事直播。 直播画面中的体育赛场上,处在塑胶跑道上的八名参赛选手都已站在了各自的跑道上,而 c 国的苏小添在第三道。 比赛开始的一刻,随着「砰」的一声枪声打响,八位参赛选手顿时像脱缰的野马,奔赴出去,在短短十秒的时间都纷纷冲破了终点线。 肉眼可见苏小添以近乎第一的速度跨越了终点线,很快直播画面上便弹出了赛果列表。 这一次 c 国飞人苏小添竟跑出了打破亚洲记录的惊人速度。 至此两地现场的 c 国观众们都不约而同站起身疯狂欢唿起来,气氛高涨,场面十分壮观。 「wow,我真的太激动了,恭喜我们的飞人苏小添,不仅打破了亚洲记录还创造了歷史。」 待比赛彻底结束,章延舜带着激动难耐道,观众们的视线又再次转移回到了他的身上。 「各位,刚刚一起见证完飞人创造歷史的一刻,接下来就来揭晓我的预测。」 这时,钢丝吊着的箱子正徐徐下降,很快落在了桌子上。 章延舜提步走到桌子前侧,率先请赵经理依照屏幕上显示的赛事结果说出苏小添的成绩。 「是顺风 0.9 米每秒,9 秒 83 的成绩,取得小组第一,打破亚洲纪录。」赵先生依次说出了几个关键赛果。 「很好,麻烦赵先生打开箱子,从文件袋里取出纸张,对准镜头,让观众们看清楚我所预言的结果是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闻言,赵先生拿钥匙,亲自打开箱子,取出了文件袋。 最后抽出纸张的赵先生将内容面面向了观众和摄像镜头。 这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纸张的内容,纸张上白纸黑字,大大的字体,用言简意赅的表达方式赫然写着:【9.83 +0.9m/s 小组第一 打破亚洲纪录】这样的关键字眼。 在停留片刻之后,章延舜才从赵先生手上缓缓拿过纸张,移步至台前,将纸张更近地展现在观众的面前。 「麻烦摄像大哥将镜头拉近,是顺风 0.9 米每秒,9 秒 83,小组第一,打破亚洲纪录,谢谢大家。」 至此他气概昂扬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所预测的比赛结果,也宣告着魔术表演正式完美落幕。 而那一刻,全场所有观众都不期而同地鼓起了热烈的掌声,陶一凝和陶佰晟更是会心一笑。 台下的摄影师和记者再次纷纷蜂拥而上,扛起相机对准台上的章延舜和他手里的预测结果咔嚓勐拍。 这一魔术表演霎时成为了整个慈善节目最有看头的节目,他本人也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兴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想到,他此次魔术表演成功预测到赛事结果的事件甚至和苏小添环运会打破纪录的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火速冲上热搜。 而这一次,他惹人眼球的张扬表演,不仅让全 c 国人民都知道了这位叫 jinseon 的魔术师,还意外惹来了那个他一开始便设法避之若浼的禁忌之人。 【魔术不过是一场公然说谎的把戏,用一些障眼法欺骗观众的眼睛,魔术师的本质根本就是一个绝顶的说谎专家,不过欺骗得了观众并不算厉害,骗得了自己才是最成功的魔术师。】 第57章 057 伪君子 慈善晚会结束,三人一同离开卿洲市电视台,走出电视台大门时,陶一凝即突然心血来潮想和章延舜拍张合照。 考虑到他们工作结束即将离开,加上今天这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以至于她如何都想在卿洲市电视台前拍下照片作为留念。 在陶一凝用手机拍下她和章延舜两人的亲密合照后,陶一凝便拉过一旁的陶佰晟参与进来,至此,一张在俱寂夜下卿洲市电视台前三人同框的特别画面咔嚓一下被相机定格了下来。 此后出了电梯走在电视台停车场去取车的途中,陶一凝刚在微信给陶佰晟发去照片后。 不知怎的,她心心定定地看着这张合照片刻,即鬼使神差对准她和陶佰晟的部分划着名屏幕拉开放大。 认真析察了一番,倏然绕有兴味道:「诶我怎么感觉我和佰晟长得挺像的,像两姐弟哈哈。」转头看向身旁的陶佰晟开起玩笑。 「你还别说,我一早就这么觉得了。」闻言,陶佰晟也笑着回应。 或许说者无心,但听着明显有意。 闻见此话,章延舜身体微怔,虽未停步,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失了神的脸色无疑有些难看,但很快又转瞬即逝。 「好了,走吧,佰晟先送你回家。」 恰巧这时已经走到了车前,他有意开口,没有再给两人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机会。 三人上了车之后,章延舜开着车很快驶出了电视台的地下车库。车子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公路上行驶着。 这一路上坐在后座的陶佰晟感到很是无聊,章延舜在开车不说话尚算正常,可坐在副驾驶的话唠陶一凝也顾着看手机不说话,似乎就只有他感觉气氛沉闷。 憋了一会后他终于按耐不住提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jinseon,你的预言魔术太绝了。」 「我很好奇,你该不会是真猜到了苏小添的赛事成绩吧?」陶佰晟因出于好奇委婉套问。 「呵。」他启唇轻笑,云淡风轻地应道:「一个魔术表演而已,怎么可能真的猜到。」 他的一脸淡然置之,像是压根从来没有将他的这个魔术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果不其然,魔术师守口如瓶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是平日里大多沉默寡言,讳莫如深的章延舜。 况且很多时候他更是个妥妥的话题终结者,这回别说套话了,就算只是普通聊天都让陶佰晟感觉没法接下去。 当陶佰晟思索着该转移一个什么样的话题时,才恍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曾和他们说。 「对了 jinseon,一凝姐,有件事差点忘了。」 「什么事?」闻言,刚放下手机的陶一凝率先好奇叩问。 「我爸知道你们将要回 a 国,说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想请你们到家里来吃顿饭。」陶佰晟一本正经道。 陶一凝一听,第一反应是一万个不愿意。 随之转头试图委婉拒绝:「佰晟,我们还没这么快走呢,走之前会和你们道别的,让陶叔叔不必这么客气。」 「不行,他说当作是感谢你们之前的帮忙也好,为你们饯行也罢,总之他吩咐我一定得办好这件事。」陶佰晟解释,一副奉命行事的肃穆样。 陶一凝只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只觉为难又犹豫。 陶佰晟自然知道她为何犹豫,于是继续开口明说:「放心吧一凝姐,我知道你不想上我们家是因为我妈,可她知道后也说好没关系,还打算亲自下厨呢。」 「可是……」 然而就在陶一凝仍犹豫想推脱之时,却被突然发话的章延舜打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好,确定好时间告诉我们,到时候我们会准时到。」 没想到章延舜一开口,便是替她一起答应了下来。 「舜……」陶一凝闻言,意外之余是略带嗔怪的语气道。 「没事有我在,陶叔叔一番心意,别扫他老人家的兴。」章延舜柔声安慰。 「好吧。」事已至此她也唯有乖乖同意,可心里依旧有些不高兴。 因为比起这一结果她感到更懊恼的是章延舜的自作主张,过去他从来不会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更会尊重她的决定。 「那就这么定了哦,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明晚有空吗?」陶佰晟继续追问,想要确定好时间。 「可以。」他爽快应声。 「 好,我回去就和他们说。」 至此两个男人就这么愉快地确定了下来,车子也恰时平稳地停在了悦园小区的门前。 眼看着到家了,陶佰晟礼貌道谢随后下了车,两人与之道别。 待陶佰晟走远后,看了看依旧闷闷不乐的陶一凝,章延舜没有立即启动引擎,而是有意沉声问:「怎么,还在生气?」 「你为什么要答应佰晟,怎么你跟人家陶叔叔很熟吗?」须臾,她没好气地转头责问。 「还好,没你熟,就见过几次面。」他解释。 「那你还答应?」至此她更是疑惑不解。 「因为你啊,你不会不知道陶叔叔这么做是想见见你吧?」 「问题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那件事。」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况且要是阿姨不喜欢,陶叔叔又怎会有这样的安排?」 一番争论过后,最终的结果无疑是陶一凝被章延舜苦口婆心的劝说说服了。 考虑到不管怎么样两人都准备要离开了,日后和陶叔叔一家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临别前见个面吃顿饭也是再正常的事,若是这样都拒绝大概会让人觉得他们小年轻太不懂得人情世故。 而这不仅仅是陶一凝被说服的最主要原因,同时也是她所认为的,章延舜企图劝说她的原因。 但实则他这一反常态的劝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章延舜知道无论他现在再做什么,都已无法弥补他曾经做过的一件罪无可恕的错事。 可偏偏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好人,但实则是什么人,他自己心里有数。 所以最后他选择做一个伪君子、假好人,依照他们所以为的那样,在临别前做回一件好事。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那样才对得起自己在他们口中那个「乐善好施的老好人」美称。 - 至此卿洲市电视台的慈善晚会完美落幕,第二天章延舜一早回到了电视台进行剩余的工作交接。 因为依照一个星期前他和杨总的约定,完成慈善晚会的演出后,即可提前结束和电视台的工作合约。 其实在昨晚完成演出后,章延舜就没有再关注过工作上的任何消息,包括此次慈善晚会大众对他这个魔术表演的反响,和电视台高管们是否满意。 虽然那是他多少都应该要关心一下的事,但他对此却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说白了此次魔术表演成功与否对他而言都毫无用处,一开始他就根本意不在此,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可以尽快离开。 当他回到电视台,刚踏进 13 楼排演室的大门,被忽而袭入耳中的的「砰砰砰」连续几声喷花筒的声音顿时慑住。 节目组同事们纷纷和他一起开香槟庆祝,那一刻章延舜才得知自己此次的预言魔术表演多么的成功。 不仅慈善节目同时段收视率破 1,酬得善款刷了新高,在他揭晓预测结果的那一时段更是达到最高收视率 1.81%,连带着《我是魔术师》在网站上的点击率都翻了将近一倍。 不仅如此,有关他的这一预测赛事结果的热点话题还冲上了热搜,让他大火了一把,他着实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此后章延舜循例到 28 楼管理层杨总的办公室,两人寒暄了一番后,杨总有意邀请他出席晚上的庆功宴以感谢他这位最大功臣。 但说到此处,章延舜仍然是满怀抱歉地委婉拒绝了他,只因他今晚已经有约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饭局。 而说到底,今晚章延舜要见的人,确实不仅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且值得他认真、重视、拒绝一切。 - 下午请同事们吃了一顿下午茶,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章延舜也正式和同事们道了别,真正离开了电视台。 直到下午四点,章延舜提前抵达了彩虹小区,接上陶一凝后两人一同驱车前往阳城区最大的一家零售批发集团超市。 进入超市后,章延舜顺手在入口处取了一个购物篮子,两人一直沿着超市货架过道闲逛。 看他默不作声,陶一凝不禁好奇询问:「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来逛超市?」 「晚点就要上陶叔叔家吃饭,你不会是想两手空空就跑到别人家里去吧?」他沉声没好气地回应道。 第58章 厚颜无耻之人 虽然他知道陶一凝向来总是笨笨的,可他没想到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她也没猜到来超市的目的。 也许是因为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最在意他们今天所要见的这一家人,吃的这一顿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家人和他们俩有着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吃这一顿饭又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后道别前的一次相聚,意味着也许余生再也不相见。 「对啊,我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陶一凝恍然大悟。 随后看他一路走过都没有停下脚步,于是她又接着问:「那你打算买些什么?」 「陶叔叔喜欢什么?」他问。 「喝茶啊。」 「阿姨呢?」 「不知道诶。」 之后陶一凝随着章延舜到了超市的酒水区,偌大的区域,琳琅满目,好几大排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洋酒。 看着章延舜在酒窖前认真琢磨着,陶一凝不禁好奇又问:「陶叔叔喜欢喝酒吗?」 「喜欢吧,哪位长辈不是爱酒之人,说不定阿姨也会喜欢。」章延舜随手抽出一瓶酒在跟前仔细端详着,一边应道。 虽然明知陶世源喜欢喝茶,但章延舜压根不懂茶叶,也不知道该如何挑选他喜欢的口味。 相对而言酒的话他倒是略懂一二,且 c 国这个礼仪之邦的酒文化歷史是源远流长,他们的酒桌文化就更是深入骨髓。 就拿今天电视台同事们的例子来说,就连庆祝也得备两瓶香槟,年轻人都如此好酒,他就没见过哪个长辈是不喜欢酒的。 「干红酒适量喝有益健康,就这两瓶吧。」 很快,章延舜便以他的经验爽快选定了两瓶知名品牌的干红酒,转头又看向陶一凝问: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啊。」陶一凝一时间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脸懵懵地回应道。 随后她下意识看了看章延舜选的酒所对应货架上的标籤,这个品牌她知道,因为电视gg常有卖。 可当她瞄到了标籤上的价格更使她心头微微一怔,两眼发亮。 这两瓶正常规格的红酒价格加起来就得上万块,不禁惊讶于章延舜到底什么时候和陶家人的关系这么好了,普通吃顿饭见面送礼都得下血本。 排队结帐完,两人离开了超市,正值五点半,在抵达阳城区的悦园小区时,章延舜拿了酒之余,又转到后备箱特意拎了两大包他提前备好,两人常喝的那款咖啡豆,说是送给絮晚阿姨的。 此后两人上了楼,抵达陶家门口按响了门铃,这时的陶一凝不免感到有些紧张,畏畏缩缩地挽着章延舜的手臂,粘在她的身后,像足了一个因为害羞见不得人的小孩。 很快咔嚓一道开门声响起,陶世源前来给他们开了门。 「一凝,小舜,你们来啦。」 「陶叔叔好。」 见开门的是陶世源,陶一凝稍微松了口气。两人异口同声地向陶世源打了招唿。 「来进来坐。」随后陶世源邀请了两人进屋。 「jinseon,一凝姐你们可算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们呢。」这时在房间闻见声音的陶佰晟也走了出来。 「佰晟。」两人也向陶佰晟问了好。 随后在进屋的过程中,眼尖的章延舜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凌絮晚,拉着陶一凝便向厨房门口走去。 「阿姨好。」两人都纷纷和凌絮晚打过招唿,陶一凝更是析微察异着她的表情神态。 因为炒菜的声音过大,直至两人走近厨房,凌絮晚才得知客人来了。 转头礼貌亲切回应:「你们来啦,先坐坐,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好的阿姨不急,您慢慢来。」陶一凝也客气回应。 在他们返回到客厅想要坐下时,同时陶佰晟用一次性杯子,给客人倒了两杯水放到了茶几上。 「陶叔叔这是我们送给您和阿姨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说着,章延舜将两瓶包装精美的红酒和两袋子咖啡豆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嗐,是我想请你们来吃饭,还带什么礼物呢不用这么客气。」陶世源撒着手,让他们不必客气。 「礼物非常菲薄,不成敬意,您就收下吧。」章延舜客套笑言。 在一旁的陶佰晟也笑意盈盈看着他老爸客气推搡的尴尬样子。 而陶一凝眼看着又该是一席你推我就的尴尬场面,她灵机一闪,有意转移插话: 「陶叔叔,絮晚阿姨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啊,她上班特别累一天得喝几杯咖啡提神。」 「那正合适,这款黑咖啡豆磨出来的粉泡的咖啡特好喝,这个酒也是延舜精心挑选的,他说喝干红酒对身体有益。」 「噢,那好好,太谢谢你们了,真有心。」 听陶一凝这么说,陶世源就再想不到任何理由拒绝了,连声道着谢。 顿了顿又即兴提议道:「等下吃饭就开一瓶吧,我们一起来尝尝。」 「好啊。」 陶一凝兴致回应。 而在一旁的章延舜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勾,展露意味深长地笑容看着两人。 因为单单看着两人的说话神情已感觉颇有意思,心里暗自乐呵果然是父女俩,宝贝女儿一出马便将父亲治得服服帖帖,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都坦然答应下来。 此后,陶世源招唿着客人坐会,自己到了厨房帮忙,而陶佰晟刚好接到了一个电话,则又回到房间里去了。 良久,陶世源大概已经忙活得差不多,再次从厨房中走出,恰巧瞥见依然安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于是拿起其中一支酒便问:「你们也会一起喝的是吗?我去把这靓酒给开了。」 「喝,我最喜欢喝酒了。」陶一凝兴致勃勃地回应道。 「看不出来阿你这小女孩。」陶世源看着她那豪迈的样子笑着啧啧称奇。 「呵呵。」陶一凝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陶叔叔别理她,她不能喝,待会我陪您喝吧。」可倏然,沉默许久的章延舜却突然开口否决。 陶一凝觉得他大概家里住在海边,什么都得管着她。 「我怎么就不能喝了?」陶一凝一听,不乐意了,凑近章延舜的脸庞眸着他问。 「三杯倒的人还好意思喝?」章延舜决绝的语气应道。 她忿忿地盯着他那大义凛然的眼神里,仿佛在和她暗地里言说着斩钉截铁的「不行」。 「哈哈,没事一凝你喝牛奶,家里有,那款牛奶可好喝了。」看着两人互不相让,陶世源赶紧打起圆场。 「好吧,谢谢陶叔叔。」闻见陶世源都这么说了,陶一凝也只能答应下来。 虽然最后陶一凝还是作罢了,但总觉得这回章延舜奇奇怪怪的,平时他也不会不许她喝酒,只有在生理期的时候才会叮嘱几句,这回又没有特殊情况,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扰。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之后,陶世源就到屋子里头去了,进了储物室大概是要找什么东西。 「佰晟,世源,诶你们都跑去哪了,过来帮我把菜端一下。」 直至倏忽听到厨房内凌絮晚大声叫唤的声音,可片刻依旧没见他们父子俩有任何走出来的动静,大概是因为屋内空间颇大的缘故,所以两人压根没听到凌絮晚的叫唤。 「阿姨好像需要帮忙诶。」见状陶一凝小声道。 「你去吧。」他低声回应。 「好」 至此,陶一凝便起身跑去了厨房。 「阿姨,他们都忙去了,我来帮你吧。」陶一凝到了凌絮晚身后柔声道。 「好好,谢谢,帮我把菜端出去就好,这边还要炒个菜。」 「好。」陶一凝接过菜之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放在了餐厅的饭桌上。 不一会儿很快便烧好了最后一个菜,陶一凝又帮忙端到桌上。 「好香啊。」在这个过程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她不禁感嘆。 「觉得好吃可要多吃点,看你瘦的。」 「哈哈好的。」 几个菜大功告成,凌絮晚也一边端出了几个陶瓷碗和筷子到餐厅摆放。 这时的陶世源也恰时走了出来,终于找到了开瓶器,将酒拿到饭桌前要开酒。 此后三人有说有笑闲聊着,一同布置着餐桌上的晚餐。 而此时坐在客厅的章延舜,则一直关注着餐桌前这三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这一幕幕温馨的场景,无疑看得他不由嘴角微扬,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复杂神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还他们几人一家团聚,可他自知自己根本做不来那样伟大的事情,因为若然成全他们就意味着自己将要失去。 他自认自己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来做不到成人之美,反倒善于夺人所好,不仅如此还能做到心安理得,无愧于心。 他自嘲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他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第59章 一家团聚 「来,吃饭吧。」凌絮晚催促叫喊了陶佰晟出来吃饭后,也一边招唿着两位客人上桌。 待五个家常菜都上了桌,酒也斟好了,随即几人一同坐到了餐桌前吃饭。 陶世源习惯性地坐在了饭桌中间的主位,凌絮晚和陶佰晟母子俩坐在了一侧的外围,方便到厨房取东西,而鲜少在吃饭过程中走动的两位客人则坐在了另一侧桌子里头。 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坐一起吃饭,父母和儿子女儿,还有女婿。 一同开动后,陶一凝率先夹了一块方才看着凌絮晚精心炮制,只端着就已经闻到香喷喷的糖醋咕噜肉。 「做的这莱还行吗?」凌絮晚眸见陶一凝吃得滋滋有味的样子,笑容满盈地问。 「真好吃!」她满足又享受地嚼着咕噜肉,发出赞嘆声。 「好吃多吃点。」说完凌絮晚拿起公筷又给她夹了几块咕噜肉。 「谢谢阿姨。」陶一凝满怀欣喜地道着谢。 食不言寝不语,良久餐桌前的几个人都顾着专心吃饭,没有再说话。 之后再率先打破这份静默的是陶世源。 「对了,一凝小舜你们有计划什么时候走吗,时间确定下来了没?」 「时间还未确定,不过我和一凝在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大概最晚不会超过下星期。」章延舜侃然而道。 仿佛在告诉着俩老,他们要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样也很快了啊,时间确定了告诉我,到时候我开车送你们去机场。」 「不必麻烦了陶叔叔,我们自己打车就行。」闻言,章延舜连忙婉拒。 他自觉这半年来自己已经过得够忐忑的了,想到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刻都还要应付这位岳父大人,不免感到有些许头疼。 「不麻烦,我就想送送你们。」陶世源殷切道。 「那好吧,谢谢陶叔叔。」见此,章延舜没法拒绝,也唯有答应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谢谢陶叔叔。」一旁的陶一凝一直瞄着两人对话,等事情谈妥她也礼貌地道了谢。 在那以后,感觉话已经聊开了,健谈的陶世源也就继续引申出另一个话题。 「小舜,昨晚我和阿姨在电视上有看到你在节目里表演的魔术,真的非常精彩。」陶世源欣赏夸赞道。 「谢谢夸奖,叔叔阿姨怎么也会留意我的表演?」对此章延舜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在他的传统观念里,一直认为老一辈人不会喜欢魔术这种欺神骗鬼花里胡哨的东西。 「佰晟交代过的,让我们一定得看看。」他笑言。 「原来如此。」他轻笑着回应。 「爸你知道吗,舜哥这回都上热搜了,特别火。」一提到魔术,一直默不作声的陶佰晟也异常兴奋起来。 「佰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章延舜谦逊地笑了笑说,脸上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情。 「不夸张啊,今天我们学校的人都在议论你昨晚的表演。」 这时,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凌絮晚也开口补充说明了一番。 「确实是,今天我在医院上班,都听到几个小护士在讨论你。」 凌絮晚话音刚落,又转头看向了陶一凝。 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嘱咐她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凝你可要看紧点了。」 「呵呵。」闻言,陶一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尴尬地傻笑了一番。 「阿姨您就放心吧,别的不说,但这一点我绝对可以向您和陶叔叔保证。」 章延舜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什么,听得人饶有兴味,说着便放下手中筷子,伸手拉过身旁陶一凝的左手。 在洞察秋毫的陶世源看来,他的这一句话确实值得玩味。 旁人兴许会感到突兀又奇怪,大概只有章延舜自己知道他的允诺保证里头,到底潜藏着什么意义。 「说得这么言之凿凿?看来有情况啊。」凌絮晚颇有意味的眼光凝着他们,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那一句保证猜测出的,而是因为眼尖的她一早就看到了陶一凝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的,多亏上次陶叔叔的提醒,我向一凝求婚了,回到 a 国后我们就会註册结婚。」 他向俩长辈慎重其事宣布着这一消息,眉宇间尽是从容和笃定。 「真的啊,恭喜恭喜。」反应快速的凌絮晚第一时间送上祝贺。 「真神秘,昨天晚上见面也不告诉我。」这时陶佰晟也忍不住轻笑着嗔怪道。 而主位上的陶世源,得知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愕然是讶异,甚至心里还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淡然掠过,就像是一位父亲要面临女儿出嫁时,那样的不舍和纠结。 至此他幡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一个梦,女儿陶离渊回来了,却又告诉他自己要和心爱之人成婚,迫着离开,最后消失殆尽的那个悲凉的梦。 从愕然的恍惚间回过神来,陶世源自觉那终究只是个梦,不能当真。而出于礼貌,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要替他们高兴才是。 于是他举杯邀明月,情绪高涨地拿起杯子扬声道:「今天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好,干杯。」其余几人见状,也高兴地举杯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被好事情和激动高兴的情绪笼罩的餐桌,一顿饭下来,几个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陶世源几乎彻醉,甚至连章延舜和陶佰晟都有点醉醺醺的,只有凌絮晚大概是喝得不多也能喝,还保持着清醒。 「爸,叫你别喝,你硬是要喝这么多,扶你到房间躺会。」 吃过饭后,陶佰晟和凌絮晚两人合力一起将陶世源扶到房间里休息。 「高兴嘛,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他醉酒熏熏,含煳其辞呢喃道。 而陶一凝也领着章延舜到沙发坐着,让她挨着沙发椅背休息一会。 安顿好陶世源后,陶佰晟踏着醉步和陶一凝他们打过招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而凌絮晚同样和他们说明了一声自己下楼去买点蜂蜜,家里的已经用完了,想着给喝醉的几人泡蜂蜜水喝解解酒。 还嘱咐着让他们在沙发上歇会,等章延舜酒醒一点了再离开。 此后凌絮晚下了楼,陶一凝则陪着章延舜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没一会她便想要去上卫生间,因为方才吃饭的时候,凌絮晚给她倒了满满的两大杯牛奶,实在喝太多了。 她和身旁正挨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章延舜说了一声,便起身去了里头房间方向的卫生间。 当她解决完再次打开门从卫生间出来的一刻,不知怎的便不由自主倏然停驻了脚步。 随后几乎不假思索,下意识地即反手将身后卫生间的门轻轻一推,直至听到一声 「嗒」,门吸吸上磁吸的声音后,她紧接着便自然而然抬头看向了位于卫生间侧对面的那个房间。 这个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而做出的连贯动作使她错愕又恍然。 此时的她像是被点了穴,呆滞了一般站在那儿,眼神迷离紧盯着那个房间,她知道,那是陶离渊的房间,只因门把手上挂着一只可爱的小熊挂件。 旋即她的周遭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驱使她前进,鬼使神差一般往那个房间走去,直至不自觉伸出手安放在了房间的门把手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而这一切恰恰被无意中睁开双眼的章延舜所目睹,她这一举动无疑是他最好的醒酒药,瞬间使他精神百倍。 此时他瞳孔微缩,心脏早已不可抑制地跳到了嗓子眼,那紧绷的神经似是做足了随时要出声喝止她进入房间的准备。 须臾,就在电光石火间,恍然回过神来的陶一凝,手在最后关头倏然抽离了门把手,最终还是放弃了要进入的念头,顷刻转身回到了客厅。 兴许是因为陶一凝觉得自己即便对陶离渊再好奇,也不该私自进入她的房间。 直至陶一凝回到客厅,章延舜即当做什么都不曾察觉到一般,继续闭目休息,而陶一凝也没有和他诉说方才自己那莫名而起,像遇到了鬼神似的奇妙感觉。 -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着,再过几天即是两人返回 a 国的日子,这一切看起来似是那样的天下太平,平静到表面看上去没有一丝异样和差池。 只是一向聪明谨慎的章延舜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也要为自己的愚昧,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妄做的一个错的决定买单。 他用一次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换来了全 c 国观众的掌声,换取了一个提前离开的机会,以为这一切都如同他的预言魔术一样,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却不料这一次他换来了他想要的结果的同时,灾祸和恶运也渐渐悄然向他走近。 科技发达的网络时代,只要会用智慧型手机的人,一打开手机便能看到各种平台推送而来的新闻消息。 而那条关于 「c 国第一位世界级金牌魔术师成功预测飞人赛果」的新闻,无疑也被各大资讯 app 大肆报导着。 全 c 国人民年少至青少年,年长至中老年人都无一不知晓认识到这位魔术师,当然还包括远在他国避债的黎正阳,那个对章延舜而言极具威胁性的人。 此时身处国外的黎正阳,正细看着那则新闻中多张拍下的晚会表演照片,而其中某张较为特别的照片更是霎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60章 不速之客 此时身处国外的黎正阳,正细看着那则新闻中多张拍下的晚会表演照片,而其中某张较为特别的照片更是霎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张章延舜在电视台后台接受採访时被拍的照片,照片中除了主要人物外还拍下了不少路人,而当黎正阳无意中看到那个处在角落里的女孩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不已的。 他试图对准女孩的模样拉伸放大,想看清她的样子,下一秒当他确切辨认出那是何人之时,已然眉头紧蹙,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启唇,轻唤出了一个名字:「陶离渊?」 不久后他惊异的神情渐渐消失,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些什么,勾起一侧的嘴角,展露出了一个既阴险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黎正阳即拨通了公司助理小雅的电话。 「小雅,帮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越快越好。」他扯着暗哑的嗓子对助理吩咐道。 - 其实早在半年前,章延舜回国之前,顾虑周全的他就特意请私家侦探小明调查了黎正阳一番,小明不仅查到了许多有用的资料,还查到了他的离境记录,因欠下巨债而逃离到了国外躲避。 章延舜一心天真地以为他现在人在国外躲藏,自己都自顾不暇,铁定不会有闲情理会他这个小角色,且两人大概率不会有机会碰到面。 只可惜世事充满变数,人算不如天算。虽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这一次他失手所带来的后果,未免有点过于严重。 - 两天后,一个祸出不测的坏消息如期而至,章延舜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匿名简讯,简讯内容虽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但足够令他惊慌失色。 【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五年前做了什么,今晚十点,我在加勒比酒吧 10 号包厢等你,敢不来我就把你做过的好事公诸于世。】章延舜盯着这么一条充斥着恐吓口吻的简讯,脑海中不断分析思考,给他发来这样一条简讯的会是何人。 他试图回拨这个电话号码,可惜一直处于提示无法接通的状态。 但其实不管有无追查到什么,他心中早已浮想出一个最为符合条件的人,因为除了这个人,他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比他更清楚五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 当晚十点,章延舜如期抵达了位于颐东新区的加勒比酒吧,顺着服务员的指引找到了处于酒吧最深处的 10 号包厢。 在他拉开门的一刻,一个浓眉密须,皮肤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坐在长沙发的正中央,身边揽着两个穿着性感的陪酒女。 黎正阳正在和她们喝酒,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在她们身上肆意游移摩挲,像极了一个油头粉面的衣冠禽兽,风流成性。 「小舜,你可算来了。」看到来人,黎正阳热情洋溢打过招唿。 「黎先生你这样称唿,我怎么听都觉得违和,毕竟我和你真的一点也不熟。」章延舜一来,招唿都懒得打,即扬起轻蔑语气回应。 闻声,黎正阳的所有好心情都自然不翼而飞,挥了挥双手示意让两位陪酒女先出去,收到指示后的两人机灵地起身顷刻离开了包厢,还不忘帮客人带上了门。 「怎么会不熟,别忘了我和你爸可是志同道合的老朋友。」黎正阳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请他坐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章延舜自觉没必要和他撕破脸面,故顺应着他,在侧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禁调侃十足地回话:「嗯是啊,我爸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确实多亏拜你所赐。」 「你这什么话呢,这一切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他故作一脸伤痛惋惜道。 「好了别再说废话了,你用恐吓简讯约我出来见面,想做什么?」章延舜实在没心情和他废话下去,于是直问。 「哈哈哈你和你爸一样,都是个没耐心的急性子。」 黎正阳顿时忍俊不禁大笑三声。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吧,我约你见面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章延舜听闻「交易」两字,自觉说得好听,分明就是不安好心的要挟。 「交易?你先说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他冷言诘问。 至此,黎正阳不屑地嗤笑一声,身子前倾凑近他沉声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有份参与绑架!」 他此话音彻落,又迅速抽离重新返回到桌前拿起他的美酒品尝起来。 接着又平静的语气得意勾唇继续道:「据我所知你最近很红啊,相信记者网友们会对大魔术师的黑料很感兴趣。」 「你也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多少龌蹉事?绑架案的幕后主使五年后威胁他雇来的绑匪?这未免太过可笑。」章延舜眉宇间尽是从容自若,玩味的语气回话。 「什么幕后主使,是在说我?你有证据吗?」 「那你说我是绑匪我就是?你又有证据吗?」 「如果我没有证据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废话。」 见此黎正阳也不和对方客气了,顿了顿即故作回想地直言:「哈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小时候和皖歆特别要好的,噢陶离渊,不对她现在应该叫陶一凝。」 在说出名字的那一刻,黎正阳兇险的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以至于被这坏得彻底的消息震慑住的章延舜也蓦地转头与他对视。 两人眼光交错的一瞬,空气中仿佛瀰漫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方才黎正阳说了这么多威胁的话他都未曾有所怯懦,直到黎正阳提到了陶一凝,章延舜才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胁迫感席捲而来。 「还有什么是你认为可以威胁到我的,麻烦你一次全都说出来。」至此章延舜咽了咽喉咙,试探性地问。 「除此以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肉票一直留在身边?她又怎么会这样相安无事地和你在一起?」黎正阳好奇叩问。 「如果我说,她根本就不是陶离渊你信吗。」他淡声道。 「吓,你当我是傻子?」黎正阳看着他那死口不认的样子,随即灵光一闪说道:「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我只好亲自去找她聊聊天了。」 章延舜闻言当即勃然大怒,朝他戟指怒目道:「她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警告你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当年的事要是被抖出来,你也别想脱身。」 「所以你也知道,我们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现在就是想你帮我做件事而已,不过分吧。」黎正阳向他凑近,压着森冷的声音道。 「你想做什么?」章延舜疑惑叩问。 至此黎正阳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述起整件事情。 原来黎正阳的养父黎至海,也就是黎皖歆的父亲,在一年前中风之前曾立下了一份自书遗嘱,一直藏在他的保险箱里,后来没来得及找律师见证就已经中风卧床。 昨天黎至海的意识有所清醒,就吩咐他信得过的人去找律师进行见证。 黎正阳通过某种方法打听到了原来黎至海把所有财产全都留给了亲生女儿黎皖歆,而他这个养子却分毫不得。 黎正阳因此被气得够呛,于是心生一计,准备了一份假遗嘱,想让章延舜在遗嘱被拿去给律师之前帮他偷龙转凤,并把原来的真遗嘱偷出来给他。 全盘计划黎正阳都已经想好,并认为章延舜玩魔术玩得如此出神入化,这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只要他肯帮他事情便是十拿九稳。 听闻了他的目的后,章延舜不禁嗤笑一声反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威胁帮你做这种事?」 「你别忘了,就因为当初你们绑错人,害我没拿到赎款,最后被债主砍去了一根手指,黎至海那个死老鬼才不情不愿拿出五百万来帮我还债。 「绑架的首款我可是给足了你们的,你爸死了,最后那些钱都被你花光了吧,现在让你帮我做点事也很应该不是?」 黎正阳自觉道理都在他,一副要把当年的帐和对方算个清楚的架势。 眼见这回黎正阳却满嘴说起了仁义道德,你因我果,在章延舜看来着实可笑又无稽。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和我爸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我根本不知情。」章延舜决绝否认。 「是不是都好,你就是个绑架犯,这是你和你爸欠我的,今天就一定得还!」至此黎正阳拍着桌子理直气壮道。 而章延舜无疑被他那恬不知耻的丑陋嘴脸彻底激怒。 旋即,不由转头鹰瞵鹗视地盯着他扬言:「是不是都好,你就是个找人绑架自己妹妹的畜牲,有种你就将绑架案的事捅出来,我不介意和你揽着一起死。」 话落,不想再和这个无赖牵扯下去,他便漫不经心地站了起身,欲要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你就不怕我把当年的事告诉陶离渊?」 在他迈步走至包厢门之时,黎正阳大声疾唿。 「好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语毕,他即头也不回地一把拉开了包厢门,绝裾而去。 「你还真有种章延舜,你走着瞧。」 眼看着章延舜夺门而去,完全不吃他这一套,黎正阳气急败坏地摔下手中的酒杯,酒杯瞬间咣当一声摔成玻璃渣子,散落在了地面上。 这下黎正阳着实有点拿他没辙,因为他同样手握着自己的不少痛脚,黎正阳自知这么一来,已经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迫使他就范。 想到这里此刻黎正阳不禁再次扯着嘴角,扬起一个极致阴险的笑容,心想既然不能用明的,那就只好来阴的了。 第61章 不测之祸(1) 章延舜本以为,他这么抛唬一下黎正阳,对方拿他没辙便会自然作罢,毕竟他很清楚黎正阳是个什么样的人,贪生怕死,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假手于人。 可直至他联繫不上陶一凝,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足足六个小时,在非上班的情况下,那是之前都从未有过的状况。 那一刻章延舜才醒悟,似乎这一次自己又预计错了,低估了黎正阳是个多么阴险毒辣的人。 在他看穿黎正阳的同时,黎正阳无疑也看透了他,看透他身上那想藏都藏不住的致命弱点。 六个小时前。 这天,陶一凝因为工作调动手续的事特意早起,回了趟星洲航空集团分部,这回她的工作调动手续已经办下,并且和乘务主任确定了返程的日子。 离开公司分部时,因为正值中午乘客流动高峰期,所以一时半会打不到车,于是她只好在郊区的公路旁边走着,想找到最近的地铁口乘地铁回家。 可就在这短短的路途中,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电光石火间,一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色七人车徒然疯狂向她驶来,直接铲上了人行道剎停在了她的身后。 当她反应过来勐地抬头察看之时,两个蒙面壮汉迅速从车内蹿出,用粗壮的手臂锁住她的脖子将她掳进了车内。 在她拼命挣扎的过程中,即被他们用一块白布狠狠掩捂住了口鼻,短短几秒钟时间,她已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煳,最后彻底晕厥过去。 当陶一凝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死死反手捆绑在一张塑料椅子上,就连双腿都绑着大麻绳,嘴巴被一块黑色胶布封住,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也不能唿喊,这意味着她根本无法自救或唿救。 转头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才确定自己身处在一个二三十平米的小型仓库里,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关进这里的。 而最糟糕的是这个仓库还是个冷冻库,她只穿着单薄的短袖休闲衬衣和长裤,已被冻得发慌。 此时的陶一凝惊慌无助到了极点,在冷冻的折磨下,一遍一遍思考着到底是谁会将她抓到这里来。 她假想起各种情况,再这样关下去,没等章延舜找警察来救她,都多半已经被坏人杀害,或冻成冰棍了吧,思来想去觉得为何横竖都是死呢。 也就在陶一凝一度绝望到掉出眼泪之时,冷冻库门外传来一道开门声,倏然冷冻库门被一把拉开,随之一个个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又迅速关上了门。 眼前的这个人,长相浓眉密须,纵然五官俊秀,但却面目可憎,她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至此,陶一凝不断晃动着四肢挣扎着,一边喉咙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示意要和来人对话,不管对方想要对她怎么样,但至少假若要死也得让她死得明明白白才是。 见状,黎正阳向她走近,带着阴森的坏笑一手撕下她嘴巴上的胶带。 「你是谁,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嘴巴被解放,她即破口疾问。 「不认识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黎正阳带着怀疑凑近她问。 「我们……以前认识吗?」 「何止认识,还很熟。」 「那你抓我来这里干什么,和你有仇吗?」 「是你男人和我有仇!」 「你还认识章延舜?」闻言,陶一凝很是愕然。 「他们父子俩当年欠我的,现在我让他还,想让他帮我做点小事而已,他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我。」 「所以你就把我抓了用来威胁他?」 「嗯……看来还不至于笨到家。」黎正阳漫不经心调侃道。 「我看是你笨到家了,你查清楚我和章延舜的关系了吗,这么多年我在他身边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你真觉得利用我可以威胁到他?」 「呵呵呵……你真把我当傻子?这样的谎你都说得出来?」 黎正阳不禁嗤笑一声,须臾又饶有意味继续反问:「你知不知道我一提到你,他紧张到脸色都变了,他因为你做了多少埋没良心的坏事你知道吗?」 「什么坏事?」陶一凝无疑是越听越疑惑。 「唉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笨女人。」他啧声慨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一个绑匪说的话?」她质疑。 顿了顿继续对他气急疾唿:「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可你硬是要把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牵扯其中,连女人都欺负你算个什么东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不相干?你这是失忆失傻了吧。」黎正阳不可思议地睨着她意味深长道。 「什么意思?」陶一凝一脸惶惑,低声追问。 随之话落,她便迎来了对方一道颇有深意的究问:「在你心里章延舜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这么相信他,丝毫没有怀疑过他一直以来都在把你当傻瓜欺骗?」 - 下午三点半。 当章延舜从腾城区的彩虹小区出来,心急如焚地给陶一凝打着一通又一通电话都提示着关机状态。 方才他已经上了陶一凝所住的单元,多次按下门铃都无人回应,他确定屋内根本没有人。 随后急匆匆地离开想要去机场询问,也就在章延舜返回到车内时,他的手机骤然响起那充满厄运,令人惊悸的铃声,因为他看到来显赫然又是那一串不记名卡号码。 对方打来的这一通视频通话,瞬间令章延舜神经紧绷,他几乎是无力思考便颤颤巍巍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通话接通后,屏幕中赫然显示出陶一凝嘴巴被胶带紧封,手脚被粗纱的麻绳捆绑在一张椅子上,不断抽动身体挣扎着发出哼哼唧唧的求救声音的残酷画面。 除了陶一凝以外并没有看到和他通话的人,但章延舜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黎正阳。 看到此番情景,章延舜紧握手机的手已涔出冷汗,同时他的眼眶里充盈着红红的血丝,一副冲冠眦裂的神态,可见此刻他已愤怒到了极点。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唯有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因为万一激怒了黎正阳,怕是会对陶一凝不利。 「黎正阳,我知道是你,先放了她,你想我帮你做什么,我做就是。」章延舜保持平復的语气要与电话那头的人谈判。 听到章延舜喏喏妥协的话,黎正阳顿时大快心头,委实觉得自己这一次掳走陶离渊的决定做得非常正确。 至此也就毫无顾忌地转换了前置摄像头,随之屏幕画面瞬间切换,双方谈起判来。 「章延舜,你的女人在我手上,现在是我说了算,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视频里传来了黎正阳气势熏灼的声音,神态更是嚣张到了极点。 随后他开始晃动手机,镜头对准了天花板上的冷风机,画面中清楚拍到了冷风机上四个黑色扇叶正疯狂转动着,不断吹出肉眼可见带冰雾的白色气体。 「你看清楚了,这里是个 5 摄氏度的冷冻库,虽然不至于冻死人,但她穿得这么少,真不知道她在这里面能撑多久啊。」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解说道。 随后又将视频画面转回到了陶一凝那已冻得发白的脸庞上。 「黎正阳别再废话了,你现在想怎样?」章延舜暴跳如雷大声疾唿。 「不想你女人变成冰棍的话,就乖乖到双子星广场二楼的 10 号储物柜取文件,之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黎正阳丝毫没有因对方的狂躁而受到影响,轻嘴薄舌的态度吩咐着对方做事。 话落,他面露兇险之相,威胁十足继续扬言:「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事成了我自然会放人,否则你就等着来领冰棍吧。」 「黎正阳,你先……」 章延舜对着手机疾言,怀着最后一丝谈判的希望,想让黎正阳在这期间就算要关禁也至少先将陶一凝转移到一个常温安全的环境之下,这是他最后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黎正阳话音刚落便遽然挂断了通话,不容得对方有任何的推三阻四。 通话就这样戛然而止,未言尽的话被硬生生咽回喉咙,以至于他本就浓起的熊熊怒火瞬间蹿上了心腑,怒不可遏之下不禁一个甩手就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足足用了三十秒的时间不断深唿吸,让自己尽快平息怒火,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此时此刻陶一凝还等着他去救,在成功救出她之前,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深思熟虑,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有失。 待情绪彻底平復,章延舜重新拾起副驾上的手机,找到了刚刚录制下来的通话视频,因为方才在接到黎正阳打来的匿名电话时,他反应快速便第一时间点下了屏幕录制按钮。 紧接着他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播放查看这个视频,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最想要做的是设法第一时间救出陶一凝,而不是真的乖乖依照黎正阳的话照办。 果然在重复看了不下十遍后,他似乎幸运地从中发现了什么线索,在黎正阳不断转换镜头的一瞬间,有一帧刚好摄到了陶一凝身后侧不远处货架上的几箱货物上。 第62章 不测之祸(2) 紧接着他一帧一帧地返回,直到画面较为清楚停留在货物上的十二分之一秒处,疾速按下了暂停键,几经折腾才看清了货物纸箱上的字眼。 「博林生物科技」他默念道这样几个字,这分明就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名字。 之后他上网查了这家公司的相关资料,原来是一家专注于微生态健康事业的高新技术企业。 查到此处,他勐然想起黎氏集团旗下最大品牌康瑞益健,不就是一家主要从事膳食营养补充剂研发的企业。 此后继续顺着思路翻出了之前他找小明调查的黎正阳的资料查看,终确定原来两家公司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关系。 这么看来,黎正阳将陶一凝藏在了自家公司的冷冻库?按理说并不大可能,黎正阳再笨也不可能笨到将肉参藏在自家公司的冷冻库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可在目前线索有限的情况下,章延舜也只能顺藤摸瓜,最终决定直接到黎氏集团碰碰运气。 在上网查阅了下这家博林生物科技公司的资料,详细了解这家公司的物流配送方面的细节后,章延舜乔装了一番,到达了黎氏集团公司。 此后章延舜假装成博林生物科技公司的物流员到前台询问,和前台美女周旋了一番。 他从中意外得知黎氏集团原来有三个冷冻库,包括公司本部两个,还有一个则是在外租赁的仓库,具体位置在卿洲市工业大区观澜区的工业园内。 至此章延舜便断定,这个位于观澜区外租的冷冻库无疑是最有可能性的,除此之外还顺利从对方那拿到了工业园的地址和冷库所在的具体栋号数。 向前台美女礼貌道谢后,章延舜毅然离开了黎氏集团,开着车朝卿洲市观澜区物流园进发。 四十分钟后,他以最快的速度,驱车抵达了工业园。 几经周折最后终于闯入了 b 区的 2 栋工业大楼内,在找到 21 号仓库时,也正正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21号仓库是中型冷冻库,门锁是锌合金门锁把手。 章延舜第一反应是用力地拍打冷库门,希望能得到陶一凝的回应,但任凭他如何拍打都未闻见里头有任何回应。 或许是因为冷冻库的门隔音效果太好,抑或是陶一凝早已在里头冻到晕厥了。 怀揣着各种令他极其不安的可能,他随之从口袋里取出了平日里表演常用的开锁工具,微微侧身遮挡住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细小工具插入锁孔内倒弄着试图打开门锁。 很快几分钟过去,章延舜用耳朵紧贴着锁,从容指顾的动作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开锁工具,然而不久后,直至听到「卡嗒」一声锁芯处期待中的弹簧弹开的声音,锌合金门锁成功被打开。 随之他起身一手拉下门把手,用力拉开了平移趟门,迈着焦灼的大步走了进去,在进入到冷冻库的一刻,瞬间一阵阵冰冷的寒气汩汩袭来。 下一秒当他满怀希望地抬眸之时,顿然无限扩张的瞳孔似乎失去了常态,骇人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愤怒,眼前一幕却犹如晴天霹雳,使得他惊愕失色。 因为一眼望去一览无遗,冷冻库里根本空无一人。 章延舜无比费解抓狂,在冷冻库内围绕察看了一周都没有看到陶一凝的踪影,随之不得不对这个冷冻库进行地毯式搜索,细察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货架,陈列的货物堆叠得井井有条,再三对照确认下,他可以断定,这分明就是视频中那个冷冻库,无论是环境陈列,到货物品名,都一模一样。 由此还能推断出当时陶一凝被捆绑在椅子的所处位置,顺着线索察看,之后他真的从角落里找到了那张曾将陶一凝捆绑在一起的塑胶椅子,还有静静地搁置在一旁货架上的,陶一凝的手机。 关机状态下的手机且又被锁在完全阻断信号的冷冻里,即使装上了定位系统也已经起不到丝毫作用,黎正阳是故意将手机留在冷冻库里的,为了不让他有机会通过手机信号找到陶一凝。 直至这一刻章延舜才得知自己被黎正阳耍了一道,真是愚蠢得彻底。 兴许在他赶来之前,抑或是早在视频通话结束之后,狡猾谨慎的黎正阳就已经将陶一凝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一来是为了以防视频通话过程中,藏参地点无意中被暴露,二来是因为黎正阳终究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不会真的想搞出人命,惹上麻烦。 当然这都只是章延舜的猜测,他多希望自己没有猜错,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起码陶一凝现在应该被关在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黎正阳也只是以此威胁他而已,大概率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尽管章延舜已经非常努力抑制住自己近乎发狂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自我安慰着陶一凝还一切安好。 但他从未察觉到,自己那愤怒的脸早已扭曲成暴怒的狮子,全身僵硬得只剩拳头紧攥着,手部的青筋也异常暴起,伴随着微微的颤抖。 下一秒更不禁抽起拳头便一拳狠狠地击打在了一旁的货架上,无可抑制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引燃着周身的空气,在无形空气中怒吼着撕扯发狂般的心跳。 - 直至到了晚上,距离最后一次在视频通话中见到陶一凝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算上通话前的时间,章延舜预计她已经失踪了足足十一个小时。 而且到了目前为止,可以说他已经束手无策,线索全断,无疑今天白天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都成枉然。 黔驴技穷,别无他法的情况下,这一刻章延舜只想立马找到黎正阳。士可杀不可辱,这回他是真的忍无可忍,彻底被黎正阳惹怒了。 晚上九点,章延舜再次查阅了黎正阳的调查资料,想确认他现在的住所地址。 从资料中找到了两个常用地址,其中一个住宅区地址显示不久前已经转卖出去,章延舜猜测那多半是被他拿去抵债了。 那么剩下的也只有观澜区鰲溪村的一间三层自建独立别墅,章延舜最后锁定这个地址,驾车导航前往。 直至在观澜区的中心找到鰲溪村的大牌坊,沿着狭窄但足够让汽车进入的村中小路,最终顺利找到了地址为五巷 9 号的房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章延舜将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走到黎正阳家门前时,发现是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丝光亮,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因此他还特意查看了在门口挂着的信箱,有不少他名字的未拆封信件,才更加确切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接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引人注目,章延舜用开冷库门同样的方法,五分钟不到便轻松打开了院子的大铁闸门,进入后不忘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紧接着他再次轻而易举打开了进入屋内的木门,轻轻拉下门把手,悄无声息进入到了屋内,做贼一般的谨小慎微。 进入屋内后他没有开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悄然照射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来他只是猜测黎正阳不在家,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二来是察看陶一凝的踪影,说不定黎正阳会把陶一凝藏在自己家里,虽然可能性不大。 最终察看完屋内三层的每一个房间和角落,都不见有任何人的踪影,章延舜便只能实行他最初的计划,潜藏在他的家里,等他回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他除此之外已毫无办法,这么做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只是在等待的每一秒他都觉得像度秒如年那么漫长,每一分钟都坐如针毡,焦躁,难捱,歷尽煎熬。 直至等到晚上十二点多,终于听到院子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闻声章延舜立马起身悄然走到窗边侧身探头窥探。 在屋外仅有的昏黄路灯照耀下,他清楚看到,用钥匙开门的正是黎正阳,屋外还停着一辆红色轿车,仔细一看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穿着性感的长髮女人。 黎正阳打开院子的大门后,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和那个女人缠绵拉扯着。 良久,院子外两人纠缠不休一番后,最终黎正阳揽着酒瓶子进入了院子,而女人没有一起进入,依依不捨地望着女人开着车子彻底消失后,黎正阳才转身步履瞒珊向屋内走去。 看着正步步逼近的黎正阳,章延舜戴起准备好的黑色手套,拿起竖靠在墙边,方才搜查时无意中找到的棒球棍走到门边。 在黎正阳混混沌沌开门进入的剎那,电光石火间,章延舜举起棒球棍对准他的后脑勺处即狠狠地抡了过去。 结果毫不费劲,黎正阳当即昏倒在了地上,看着死掉了一般瘫倒在地的人,他搐起嘴角满意呲鼻一笑,他真心觉得这一次就连老天都想要帮他一把。 当黎正阳从昏睡中惊觉醒来时,发现自已全身都被水浸湿透了,随之他看到眼前的章延舜一手将胶桶扔到一边的动作,他才恍然自己是被他兜头迎面泼来一桶凉水所硬生生弄醒的。 方才因为喝了许多酒醉意熏熏的,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 此时黎正阳湿漉漉的衣裤都紧紧地贴在身体上,难受极了。 第63章 你死我亡 此时黎正阳湿漉漉的衣裤都紧紧地贴在身体上,难受极了。 而最惨的不仅如此,当他想起身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大麻绳牢牢地绑在了客厅那张最重的红木椅子上。 此时的他连人带椅处在了宽敞的客厅中央,像被待宰的小猪,完全动弹不得。 待彻底反应过来,黎正阳即清楚看到眼前那个动作神情如狼似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 随后章延舜拉过一旁的摺叠椅子,一手扔在了与他相对而坐的位置,在他的跟前坐了下来,见此,黎正阳就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快说吧,陶一凝在哪里,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章延舜横眉怒目盯着黎正阳,这是他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即使黎正阳因此时自己正处于下风而有所畏惧,但心里始终有着不忿不服。 「之前让你帮我,想都不想扭头就走,怎么现在女朋友不见了,开始紧张了?」他气焰嚣张地疾言。 待过足了口舌之快的瘾,看到章延舜仍默不作声。 他更是口无遮拦脱口扬言:「竟然还敢玩偷袭,别忘了你女人现在在我手上,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她去死。」 闻见他的话,章延舜当即起身走到他的跟前,随后屈身向他的面庞凑近,鹰瞵鹗视的眼神紧盯着他,二话不说对准他的腹部就是狠重的一拳,几乎是不遗余力的虎狼之势。 在黎正阳被打得嗷嗷叫喊,章延舜才凑近他的耳边。 森冷的语调发话:「你放心如果她死了,我肯定会让你来垫尸底。」 待腹部的疼痛缓解过来,黎正阳依然誓死不屈。 扬言威胁道:「哎呀我真的好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这样你就永远别想知道她在哪里。」 「都被绑起来了还嘴硬,真不怕死?」至此章延舜重新站直了身,乘高临下地蔑视着他。 他寻思着,看来只给他一拳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转身捡起了搁在一旁的棒球棍。 「你想怎么样?」见状,黎正阳开始慌张起来。 而就在下一秒,没等黎正阳来得及思考要不要认怂求饶,双手紧握棒球棍的章延舜即对准他的腹部勐力一棍怄了下去。 在听到黎正阳那响彻屋内的惨叫声后,他不由感觉到一股酣畅淋漓的痛快感涌上心头。 像是要将这几天累积下来的愤怒和压抑统统通过这种暴力的方式发泄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这次一向克制冷静的章延舜像是瞬间被打开了名为暴力的开关,从中趁机逃窜出来的暴戾魔鬼似乎彻底侵蚀了他。 没等黎正阳的疼痛缓和下来,随即又瞄准他腹部同一个位置,接二连三疯狂地重重连击,与方才不遗余力的虎狼之势相比,这一次就好比勐兽,疯狂狠绝到失去了理智。 直至黎正阳被打到低垂着眼帘说不出话来,满是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才停了下来,因为他也打累了,深深地喘着粗气,但神情依然是冲冠眦裂的愤怒,没有半点退减。 「章延舜,你……别太过分了」黎正阳的疼痛稍微缓和,便气咽声丝道。 「当初你和你爸也是收了我的钱办事,结果办事不成害我没了一根手指,受尽屈辱,你却带着钱逃之夭夭,这公平吗?」 黎正阳此时知道自己再强硬下去只会吃亏,于是又翻出了当年的旧帐。 装怜卖惨起来:「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看完黎正阳演的苦情戏码,章延舜脸面霎时勃然变色,一脸不屑地一手将棒球棍扔到了一旁。 见状,黎正阳也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他似乎对黎正阳的装怜卖惨并不买帐,反而因此更怒不可遏。 使得他方才平復下来的情绪又再度被激怒。 章延舜再度走到黎正阳跟前,激动抬手怼上他的嘴脸戟指怒目道:「黎正阳你知不知道当年因为你一句杀人灭口,害我们险些就死在了山上。」 「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没收过你一分钱,因为你惹起的这些破事,如果被揭穿我分分钟就会失去所有。 说到这里章延舜似是已达失控的边缘。 一手揪起黎正阳的衣领疾唿:「为了掩盖这件事,我做了多少埋没良心的事你知道吗?你现在和我说公平?」 话落他便将他一手甩开。 此后章延舜站直了身别过头去,一下下深唿吸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再次毒打他一顿的愤怒和不智,并侧身远离不再看他。 黎正阳显然已感觉到章延舜那异常失控的情绪,生怕对方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于是为了保命,他骤然和颜悦色,好声好气安抚道:「是是,整件事情是我先惹起的,可在事情没被捅破之前,我们曾经的那些恩恩怨怨总能扯个平吧。」 「我知道你过几天就要走了,只要赶紧帮我把事情搞定,不就可以带着你女人离开了吗?到时候只要我不说,根本不会再有人追查到这些事。」 「说得倒是挺好听,哪天你再欠下一屁股赌债,又会以此威胁我帮你做什么?干脆直接让我帮你还债好了。」 这会章延舜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不油调侃他一番。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黎正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做到。」 「吓」,章延舜闻言,不禁嗤笑一声。 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 他抬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脸庞,讥讽的口吻调侃:「像你这种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当黎正阳以为一切都归于平静,这时章延舜却迈开腿后退了两步,闭上双眸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在那一刻做下了一个终极决定,五年前的绑架案到迄今,他被这一切困扰了整整五年,终将要在这一天做一个了结。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方才疯狂不智的眼神已变得笃定从容。 「我和你的那些仇怨永远都不可能扯平,除非你死了,你死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当年的事。」他那视死如归的话音刚落,便伸手在桌上拾起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章延舜,你……你又想做什么?」黎正阳看着那把光滑得可以反射出光的刀惊恐万状。 「我可以告诉你,陶离渊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冷静点,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慌张临危之下不得不再次搬出了他的最后筹码,作为保住自己性命的挡箭牌。 面对黎正阳因为害怕而终于有所松口的迹象,只是拿着刀的章延舜依旧一脸冷漠的神情看着他。 他想要让他知道,真正可怕的并不是冲动之下的杀人灭口,而是理智之下的置诸死地。 下一秒当章延舜再次朝黎正阳走近,「你不用再拿她来威胁我,工业园冷冻库我都能找到,还有什么是我查不到的? 平復略带沙哑的声线在两人之间萦绕。 旋即他俯身伸手搭在了黎正阳的肩上再次哑声道:「总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凌厉决绝的眸光注视着他,下一秒即一下下吐露出杀人般的兇狠气息。 须臾,就在章延舜右手提刀的一瞬间。 黎正阳七慌八乱之下再次脱口而出:「就算你有本事查到她被关在哪,也许到那时候都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他冷声逼问。 「她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是没有冷库环境这么恶劣,但没有充足流通的空气,时间长了她也一样会死。」眼看章延舜提着刀的手压根没有远离,黎正阳唯有继续解释。 「到底是哪里?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说!」 至此黎正阳咬牙切齿,显然不甘就这样被迫道出所有。 眼看着黎正阳那死都不肯开口的可恶嘴脸,章延舜眉头更加紧蹙,下一秒即提刀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看来你还是比较想去死啊,我说过如果她死了,我肯定会让你来垫尸底。」他语气里透露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 微秒之间,当章延舜面目狰狞的神态尽露,同时黎正阳也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正被利器一点一点的抵入。 黎正阳真切感觉到对方的手在不断用力,他没有利落地一刀插入他的胸脯,而是温柔而又令人恐惧的慢性折磨。 「别……别……她在南港码头货柜场的货车货柜里。 慌不择路之下,黎正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为求眼前这个疯子能手下留情,不由脱口而出。 「你也只是想知道她被关在哪而已,我都说了你也没必要杀我了吧。」 眼见章延舜因此展露出有所松懈的神情,黎正阳赶忙继续求饶。 「车牌,货柜编号。」见此章延舜继续冷声诘问。 「在我的手机里你自己看吧,那个租车 app,里面有记录。」 待黎正阳终于一点不剩交代了全部信息,章延舜即微微咬牙面部青筋尽显,表露出阴鸷兇险之态。 然而下一瞬,握着尖刀的手勐地用力,即狠狠插入了对方的胸口处。 【魔术表演的最终目的,是让观众信以为真,或者明明是真的,观众也会以为是假,想要让一个人袒露秘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魔术表演里……杀了他。】 第64章 064 粉饰太平 从黎正阳手机里查到想要的信息后,章延舜也就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黎正阳的家。 此后,他以时速 80 公里近乎超速驾驶的速度飞车赶往观澜区南港货柜码头。 期间因为正值凌晨时分,路上车流稀少一路畅通,他便像疯了一般勐踩油门,平日里向来循规蹈矩的他,这回也悍然不顾闯了三个红灯,最终 13 公里的路程,他这一趟只用了 12 分钟。 当章延舜到达货柜场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货柜场入口的环境,大门处的门卫室内有安管人员在值守,虽然里头的值班大叔此时似乎正打着瞌睡,但直接开车进入必然会被问询。 再三考虑后,他将车停在了货柜场外围下了车,决定只身偷偷闯入。 可在他顺利进入后,却发现这个货柜场可以说是大得离谱。 随后几经折腾,巡查过一块又一块的区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找到了租赁订单上所显示的卡车车牌和货柜编号,核对信息无误后,他最终锁定了一辆红色货柜的小型卡车。 章延舜看着货柜门前那重重包围着的锁扣,不免皱了皱眉。 下一瞬便着手尝试运用自己的开锁技能,试着开锁,然而不久后就真的成功打开了货柜门底锁。 随之他伸手扶起上方长长的门把手轻身一跃爬上了货柜门前,站在了底部的站板上,接着继续将扣在两根把手上的卡扣拉下,便可顺利打开箱门。 兴许是整整折折腾了一天且没有能量补充的缘故,这明明只是一辆小型卡车的货柜门,却感觉比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箱门都要厚重得多。 他伸手非常用力反覆拉了几次侧门的两根把手才拉动了箱门,最后他将手伸进门内的缝隙,一股蛮劲反手才彻底将门拉开。 至此原本漆黑一片的货柜内瞬间透射进一缕外来的光线,不必拿手电筒照射,他也能一眼看到在里头已经彻底昏厥,躺卧蜷缩着小小身躯的人儿。 在目睹这一情景的一刻,他的心霎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无情地碾压过即碎成了千万片,心痛难抑的灼刺感袭上心头。 「一凝,快醒醒,一凝……」 焦急慌忙之下,他跌跌碰碰地奔到她的身旁,双手抱起她的后脖颈轻轻摇晃叫唤着。 可任凭他如何叫唤,陶一凝像是彻底昏睡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章延舜试图用两指搁置于她的脖颈侧和鼻子处,确认她的脉搏唿吸仍然强烈,断定她大概只是暂时性的晕厥,随之用力一下将她横抱起便迅速离开了货柜。 因为车子停在了货柜场外,他唯有抱着她一路狂奔,期间陶一凝因为摇晃颠簸,曾经隐约有过短暂的甦醒,她只感觉到自己被裹在一个炙热的怀抱里,能唿吸到新鲜的空气。 她一度以为自己或许已经死了,天堂才会有如此美好的感触,当她迷迷煳煳睁开双眼,影绰中看到了章延舜的那焦炙的面容,没来得及思考是真实还是幻觉,却顿时感到异常安心,渐渐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 待陶一凝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当她睁开双眼的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四周通体雪白的墙面,包裹着身体的是病床和厚薄适中的被子,当然还少不了身旁的章延舜,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医院。 回想起昏厥期间曾经感觉到章延舜焦炙地紧抱着她拼命奔跑,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梦境。 此时的章延舜正坐在椅子上,屈身伏在她的床边酣睡着,看上去睡得一点也不舒适,这样都能睡着想必一定是累坏了吧。 即使熟睡了他也依旧不忘紧握着她的手,紧到她想稍微活动一下手都无法动弹。 「舜。」陶一凝微微侧身,提起左手抚触着他的头髮。 敏感易醒的章延舜睡梦中察觉周遭有所动静,霎时惊醒地坐了起身,第一反应便是望向陶一凝,担心她会再次生出什么状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章延舜紧张询问。 「没有,就是有点累。」陶一凝有气无力地回应。 说着陶一凝想要坐起身,见状章延舜赶忙起身替她摆正枕头,帮助他起身挨靠于床背。 「我去叫医生。」安置好她后,他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到外头去找主治医生。 看着章延舜那憔悴的面容和劳碌的背影,陶一凝心里不禁一阵心疼,从昨天到今天为了找到她,想必他一定没少折腾劳累、紧张担忧。 随后陶一凝无意中瞄到了身旁柜面上摆放着的那一碗没开盖,还冒着蒸汽的粥,不知怎的就感觉饿了,伸手取过来便开始滋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果然醒来后的陶一凝见到老公都没这么精神,唯独只有美食有这样一股使她瞬间精神百倍的神奇魔力。 半响,章延舜和主治医师生回到了病房,一进入即看到了陶一凝在吃着东西那大快朵颐的样子。 这使得王医生不禁笑言:「可以啊,这么能吃,证明恢復得不错,精神状态也挺好的。」 「呵呵,医生您好。」对此陶一凝不免尴尬地笑了笑。 章延舜自觉这很符合陶一凝的吃货人设,并没有在意,而是转头向医生紧切叩问。 「王医生,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吗?」 「我看看,昨晚做的检查,血常规,心电图 mri 等都没有问题。」 王医生在看完检查报告后,又不疾不徐说明道:「今天再观察一天,吃药输液,如果没什么不舒服明天就可以出院。」 「好的,谢谢医生。」陶一凝应声道谢。 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体恢復得棒棒的,能吃能睡,当然没什么问题。 「这位病人家属出来一下。」 在章延舜还垂头细看这那几份报告时,王医生临离开前,忽而叫唤了他,要和章延舜单独谈话… 「好。」章延舜闻言,便应声跟着王医生往外移步。 直至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两人驻足了脚步。 「昨天你说担心你女朋友怀孕了所以不做 ct 改做 mri。」 「是的,检查结果是有什么问题吗。」闻言,章延舜心头一紧,以为陶一凝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mri 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但我们同时也对她做了 hcg 血检,报告显示她并没有怀孕。」 说着王医生即从病歷夹中抽出了那份检查报告递给他。 章延舜乍眼一看,报告中 hcg 数值在正常范围内,并没有偏高,陶一凝的确没有怀孕。 「哦好,谢谢王医生,我知道了。」见此章延舜沉声向王医生道了谢。 「你看起来有点失望,没事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王医生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眼神中的失落,不由安慰。 「好,我明白,谢谢你。」章延舜微微一笑,再次给王医生道了谢。 待章延舜重新回到了病房内,陶一凝不禁好奇叩问:「医生和你说什么了,这么神秘。」 「没什么,就是一些普通的叮嘱。」他淡声道。 「噢。」 至此,章延舜再次坐到到床沿的椅子上想要继续陪着她。 却不料一坐下即迎来了陶一凝一脸认真的究问:「对了舜,把我捉走的那个人,他好像以前就认识我,而且也认识你诶,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虽然认识,但我和他其实并不熟,」对此,章延舜略有目光闪躲,不禁垂下眼帘思虑了几分。 须臾再次抬眸,淡声解释:「几年前他和我爸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后来我爸办事不成间接连累了他,他一直怀恨在心,最近得知我回国了就迁怒于我,要来找我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他和你的关系是理清了,那他和我又是什么关系?」陶一凝继续追问。 「反正我和他不熟,以前就没见过几次面,并不知道原来他也认识你。」章延舜有意避重就轻,佯装懵然地回应道。 「哦,是嘛……不过看他这种人,我以前肯定和他也不怎么熟,才不会和这种人做朋友呢。」她暗自默默嘀咕着。 转瞬,恍然又想到了另一个疑问,便继续叮问:「对了,你都还没说,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报警了吗?」 「没有。」他沉声回应。 「为什么不报警?」陶一凝一脸惊疑。 「因为基于以前他和我爸做的那些事,不到最后我都不想报警,免得惹上麻烦。」 「哦,这样啊。」 她默默应声,微顿,一脸怀疑的神情又问:「所以你真的帮他去做坏事了吗?」 「当然没有,我趁他喝醉把他打晕然后绑起来毒打了一顿,他不抗打,就自己说出来了。」他一脸认真地解释,仿佛又像是在开着玩笑。 「真的假的啊?」闻言,陶一凝惊唿。 「呵,假的,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是自己查到的。」他轻笑一声,否认解释道。 即毫不犹豫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他不想再让她担心。 「好吧,没有胡来就好。」闻悉,陶一凝便轻握起章延舜的手主动投入到他的怀中,定心回应道。 她似乎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包括玩笑与谎言。 至此两人在平静的相互紧拥中结束了这一次劫后余生的交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幸运的章延舜似乎得到了特别的蔽护,上天再一次眷顾了他,使他在所爱之人面前,得以一次又一次完美撒下粉饰太平的谎言。 第65章 离愁别绪 陶一凝出院后的第二天,便是两人离开的日子。 晚上,陶一凝和章延舜将会乘坐七点的航班返回 a 国。 傍晚五点,陶世源载着陶佰晟先后接上了章延舜和陶一凝一同前往机场,特意来为他们送行。 三十分钟后抵达机场,四人便一同进入了一楼的客运大厅。 机场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一个个形色匆匆的身影,更有惬意慢行旅客的川流不息。 这大概是陶一凝最后一次前来卿洲市机场,虽然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不长,但离开时难免会有些许不舍。 陶一凝和章延舜到值机柜檯排队办理登机手续和行李託运,而陶世源父子俩则在一旁等候。 待手续办完后,陶一凝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进入安检通道。 正当陶一凝想和一旁等候的陶世源父子两交代一声让他们送到这里即可,可没走两步,洞察秋毫的陶世源已经迈着步伐向他们走来。 「是不是该进去了。」陶世源问。 「是啊陶叔叔,我们得提前一点到候机厅里面。」 「好。」 说到底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称的上是非常相熟的朋友,但相处下来,终究是有些见外和隔阂,没法到心坎里。 兴许是因为他始终没法确定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也始终认为陶世源对自己的所有热情和亲切里都参杂着一份特别的感情。 此后,在陶一凝和章延舜两人前往安检口的过程中,他们依旧一路相送着。 半响,刚讲完电话的陶佰晟突然从父亲身旁抽离蹿到了陶一凝的身边,告知了她一个消息。 「对了一凝姐,刚珩哥给我打电话说临时有事,他和歆姐都来不了了,让我和你说一声,说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他一字一顿地交代。 「哦好,我知道了。」她淡声回应。 对于这一消息陶一凝感到有些意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的事,也许一开始黎皖歆就没有打算要来送行吧,基于对她的敌意,之前说要送她也只是客套话罢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陶一凝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大概再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到面。 「他说让你回去之后在微信与他保持联繫。」须臾,陶佰晟继续替纪千珩转达。 「嗯好。」陶一凝应声答应。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正在聊着什么,而这头的陶世源和章延舜也不知不觉闲聊了起来。 直到到达了安检入口,陶一凝转身对陶世源父子俩说:「好了,陶叔叔,佰晟我们该进去了。」 「这次分别,也不知道还没有有机会再见面。」眼看到了分别的时刻,陶世源依依不捨,思绪万千。 「不会的陶叔叔,只要有空放长假我和一凝就回来看你们。」章延舜轻声允诺,并抬手伏上他的上臂以示安慰。 「呵呵好,那就这么说好了哦。」 「等到我毕业,攒到钱了,我就过来找你们玩,到时候 jinseon 一凝姐你们得管吃管住。」这时陶佰晟也说起了玩笑话。 「呵呵好,没问题。」章延舜载笑着答应下来。 「佰晟你可真精明。」陶一凝也嬉笑着不由夸赞他。 一阵玩笑过后,陶一凝看着身前那一脸落寞的陶叔叔,心里难免有万千感慨与不舍。 在感性心理爆棚的催促作用下,陶一凝忽而对陶世源柔声道:「陶叔叔我想抱抱你。」 她话音刚落便迈过了两道沉重的步伐走到陶世源的身前,与他进行了一个礼貌且有着距离的道别拥抱。 这也是陶一凝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抱一抱这位对爱女执着到令人心痛的父亲。 「好,回去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陶世源也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嘱咐。 那种感觉俨然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您也是,多保重。」在彼此松开的那一刻,陶一凝也朝他轻声叮咛。 「小舜,照顾好一凝。」拥抱过后,陶世源转头向章延舜嘱咐了一声。 「放心吧陶叔叔,我会的。」 无论陶世源反覆对他说「要好好照顾她」这种话多少次,章延舜都会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向他保证,因为章延舜自知,自己能为这一家人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进去吧。 直至最后陶一凝与陶世源道出了那声再见,之后她与章延舜两人便转身往安检通道方向走去,两人时不时转头回眸对着远处相送的父子俩再一次挥手说着无声的再见。 再后来,陶世源眼巴巴地看着陶一凝最后一次依依不捨地回眸遥望了他一眼,甚至远到已经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只那么一眼的相看两别,那是陶世源最后一次与陶一凝的眼神交织,至此她便彻彻底底消失在了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在陶世源心里,不知为何送别了陶一凝就犹如再一次送走了自己的女儿,无论是哪一个到最后他都没能留住,她终究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那样无能为力,那般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他不禁扼腕轻嘆了一声,努力在眼眶里噙住的那隐忍的泪,终究滑落到了面庞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 回到家后的陶世源没有第一时间洗手吃晚饭,而是推门进入了女儿陶离渊的房间。 五年来他都从不会轻易进入这个房间,因为怕伤心怕回忆怕触景伤情。 这回陶一凝一走,仿佛又不自觉地勾起了他那悲痛的过往。 这一刻他只想再看看他那可爱的女儿,什么都不做,就只静静地看着她。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那本相簿,满是一家人和陶离渊照片的相簿,一页一页的缓慢翻看着,仔细品阅着每一张照片中女儿的每一个神情与动作,像吹拂过的微风荡漾,一点点抚平着他伤痛的内心。 回想起这半年发生的事,他委实觉得自己像歷经了一场奇遇。 虽然种种证据和情况表明,陶一凝并不是陶离渊,但不知为何,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这个怀疑的念头。 所以那一次主动邀请两人到家里吃饭是他有意而为之的,当他得知两人工作结束即将离开的消息后,便刻意安排了这一次饭局。 目的就是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取得陶一凝的 dna 样本,他自觉那是确认陶一凝是不是陶离渊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天晚上他事先叮嘱,让妻子在饭局结束后将陶一凝喝过水的纸杯保留下来并用密封袋装好。 第二天一早陶世源就将纸杯拿到他朋友所在的基因检测中心做亲子鑑定检测,他一心想赶在陶一凝离开之前取得最终结果,因为若是返回 a 国了,想在国外再找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之后他就一心等待着检测结果出来,忐忑而煎熬。 可第二天等来的消息结果让他本来就忐忑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朋友告知他纸杯上根本提取不到足够的表皮细胞可供检测,也就是说陶世源提供的是一份不合格的检测样本,根本无法做鑑定。 而最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陶世源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似乎也永远不得而知。 关键是那个朋友与他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金石之交,根本没有理由欺骗他。 就这样,直至陶一凝离开,陶世源都没能亲自验证出陶一凝与他到底有无亲缘关系,即便是可以让他死心的机会都没有。 - 至于杯子上为什么没能提取到陶一凝的口腔黏膜细胞,明明那是她曾用来喝过水的杯子,这其中的缘由大概只有章延舜最清楚。 此时的章延舜和陶一凝已经通过了安检,来到了他们航班候机大厅处坐下等候,再过半个小时章延舜就能带着陶一凝登上飞机彻底离开这里,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是神仙都无法阻挡他们离开的步伐。 陶世源老谋深算,章延舜也同样心思缜密,表面上对陶世源毕恭毕敬,推心置腹,暗地里却处处提防着他。 因为章延舜先前就已经领教过他的本领,这样一个明察秋毫的人他没有办法不加以提防。 当他得知陶世源有意想要邀请他们上他家吃饭,昼警夕惕的他第一反应即觉得或许对方并不只是想要吃顿饭这么简单,早不吃晚不吃为何偏偏是在得知他们将要离开时发出邀请,这不得不令他怀疑陶世源的动机。 说他狼顾狐疑也好,小人之心也罢,但爱屋及乌的心态也是真的,他爱陶一凝也不得不敬重她的家人,哪怕只做做表面功夫。 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一走十有八九都不会再见,所以他才会答应下来,为的是让他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还陶世源一个心愿。 能做到这样,章延舜感觉自己已是仁至义尽。 那天晚上吃过饭后,章延舜确是有些喝醉了,但还保持着几分清醒,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次上陶世源家除了所谓的大仁大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将陶离渊的相簿和日记神不知鬼不觉放回原位。 章延舜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趁凌絮晚出门后,陶一凝上洗手间的短短十多秒的时间里。 之后谨小慎微的他在确保陶一凝不会再喝水的情况下,拿了她用过的纸杯到厨房清洗。 随即无意中看到厨房搁置在洗碗池没来得及清洗的餐具碗筷,一眼望去碗筷和杯子数量是齐全的,没有无故缺少,他为了保险起见便打开水龙头往洗碗池里储水,让水彻底浸泡过所有餐具他才关掉水龙头,离开了厨房。 事实证明章延舜的警惕和提防是没错的,只是陶世源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真相,而章延舜也并不知道因为那个谨小的举动,以至让自己幸运地又逃过了一劫。 第66章 逃返 此刻正在候机厅等候的章延舜时不时便不自觉提起手机查看是否到点,这种惴惴不安煎熬等待的滋味,他现今仍感强烈,似是生怕只要还有一刻未登上飞机,下一秒都随时难保会生出什么状况。 「在想什么呢,呆呆的。」坐在身旁的陶一凝见一直垂眼,似乎想事情入了神的他,不禁关切叩问。 「没,就是有点累。」他淡声回答。 「等下上飞机了睡会呗,到家后什么也不要干,好好休息一下。」 陶一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嘱咐。 「好。」 这回陶一凝还是第一次罕有听见「累」这一个字从他的口中道出,考虑到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意外状况,使他操碎了心,身心都不免感到筋疲力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想到这里陶一凝自觉心疼不已,多少有些许内疚,但却没有明说,只因她不想章延舜因此而感到更加自责和难过。 寥寥交谈过后两人归于静默。 半响,陶一凝一直搁在手里的手机倏忽亮起,是接收到了新消息的通知提醒,她自然打开查看。 「嗯?」在看到那条信息时,她不由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见状,内心敏感度早已爆表的章延舜随即叩问。 「没,是纪千珩发来的信息,他解释说因为皖歆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要处理,所以没法来送行。」她解释,话落却迟迟没有要着手回復的动静。 他似乎一眼便察觉到了陶一凝的犹豫,于是开口提议:「回復一下吧,和他们正式道个别。」 「好。」她默默应答。 此后,章延舜便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手机上,须臾手机因他的微微提起而灵敏识别解了锁。 也恰在此时一条倏然在屏幕顶端弹出的本市新闻推送顿时摄入了他的双眸。 【突发:卿洲市观澜区一名 35 岁男子身中多刀伏尸家中,初步证实死者身份为黎氏集团高管黎某。】新闻标题里多个熟悉的关键词,令他心里不由为之一震,顿时惊愕失色。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因为紧张而疯狂鼓动的心,尽量保持着冷静,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常动静,因为怕惹起一旁陶一凝的注意。 随后当他看完这则新鲜出炉的新闻,就更证实了他的猜测,才恍然大悟纪千珩所说的黎皖歆家里临时有事要处理,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让章延舜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但转念一想,不过也罢,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过了海就是神仙,只要回到 a 国,他就安全了。 从此不需要再过着如履薄冰,提心弔胆的日子,不需要再害怕自己会在一夜间失去所有,现在黎正阳也死了,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 这不得不让他狂妄地认为,现今所有的势头运气都在他这边,命运与他为伍,造化与他同行,就连上天都在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他要得到的没人能阻挡,那般狂傲自大,那样得意忘形。 最终两人预期登机。 飞机起飞前,章延舜看着飞机舷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入了神,仿佛在想着什么,在一旁的陶一凝见状,暗自揣测他竟然也会有如此愁容感慨的一面。 于是伸手温柔握起他的右手,在章延舜转过头来看她时,她便朝他微微抿唇会心一笑,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而章延舜见此,也总是会更用力地紧攥住她的手,随之将手拉到跟前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而朴拙。 陶一凝以为他的感慨愁容都来自于不舍,殊不知那其实是一种逃离,一种解脱。 对他而言这座城市的前尘过往、黑白是非,与几人的恩怨情仇,一切一切在这一刻皆如尘土不再重要,因为从此他和这里的一切都再无任何瓜葛。 - 乘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陶一凝和章延舜终于回来到了 a 国 h 市位于樊歌市区的家中。 一进门看到这个熟悉的家陶一凝顿时感觉心情舒畅,忙活了几个月的疲惫身体都不由彻底放松了下来,果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舒服。 回到 a 国后因为工作日程的关系,两人最终决定了会在下周日 26 日註册结婚,因为那天刚好两人都有空,并且那天更是章延舜的生日,陶一凝想定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註册,这样便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极具纪念意义的日子。 章延舜自然是想越快越好,但最终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很快又恢復了以前各自忙活的日子,章延舜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刘彧辉的公司取走了自己的车,之后回到他的工作室开始投入工作。 而这头的陶一凝,如约回到公司总部进行报到。 报到完后,陶一凝接下来的安排当然是到机场附近,陈诗妤的家中找这个好闺蜜。 那里是陈诗妤为了上班方便、住得舒服,她的家人二话不说特意为这个宝贝女儿租下来让她独住的房子。 因为这个缘故,陶一凝时常有事没事就爱跑到陈诗妤家找她相聚闲聊,陈诗妤还曾笑言,她家俨然成了陶一凝的娘家似的。 半年没见,甚是想念,回来之后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和这个好闺蜜聚一聚,陈诗妤也是在得知陶一凝的返程日期后,便第一时间申请了这一天休假,陪陪这个好姐妹。 当陶一凝乘坐电梯抵达 15 楼陈诗妤所住的单元楼门外,接连按下两次门铃。 这时的陈诗妤刚起床,洗漱完听到门口催命符似的门铃声,根本都不需要从猫眼确认便可知来人是谁,直接给对方开了门,因为这按门铃的鬼畜节奏也只有陶一凝能按得出来。 「陈诗妤你这死鬼可想死我了。」见到陈诗妤,陶一凝直接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我也好想你这臭婆娘,没你在我身边让我欺负老无聊了。」陈诗妤也不跟她客气,两手捧起她的面庞就拼命地拿捏。 进了屋等陈诗妤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一起到了附近的超市买齐了各种想吃的食物,各种肉鱼海鲜,蔬菜水果,当然还少不了她们俩都爱吃的甜品。 两人提着大袋小袋回到了陈诗妤家里便开始着手准备,把电磁炉和鸳鸯锅搬到了饭厅的餐桌上,调好火锅汤底,开足了客厅的超大匹空调,准备大热天开空调吃火锅,真是任性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没一会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定定心心地围在饭桌前,看着细火慢煮的食物在锅里翻腾,伴随着不断冒出的腾腾热气,一边一口一口地享受出锅的美食。 在这个吃火锅边闲聊的过程中,当被陈诗妤问到回 c 国的这半年,有没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时,陶一凝满是害羞地和对方坦言了章延舜和她求婚并决定将在下星期註册结婚的事。 陈诗妤惊喜之余也真心替好姐妹高兴并送上了祝福,还称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定得帮她找一个帅哥伴郎。 之后陶一凝又兴致勃勃地和陈诗妤诉说了在 c 国时那有趣又离奇的经歷,包括第一天回到卿洲市在漫展场馆里第一次遇到纪千珩就被对方一把抱住,认错成了陶离渊。 继而还相继认识了陶世源一家,和陶离渊的好闺蜜黎皖歆,其中当说到被黎皖歆当作情敌看待捲入三角恋风波时就更是自觉无奈又好笑。 在听陶一凝说了这些事,就连陈诗妤都觉得这过于巧合,不免产生了怀疑,因为陈诗妤也略有了解陶一凝的身世,知道她是个孤儿。 而当陶一凝被陈诗妤问到有没有一刻怀疑过自己真的是陶离渊时,陶一凝依旧是那一个想法,虽然很多巧合摆在眼前,说没有怀疑过那肯定是骗人的,但这么久了就连陶世源一家都没有认定她是,她又怎么敢有这样的奢望。 相比之下她更相信自己实实在在的身份,更相信爱了她多年的章延舜。 两人就这样在陈诗妤家里吃喝玩乐闲聊胡闹了一天,直到晚上六点多章延舜下班顺道过来接她,陶一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陈诗妤领下了楼。 陈诗妤朝车里的章延舜微微挥手打过招唿,章延舜也礼貌地颔首回应。 待陶一凝上了车后,还不忘叮嘱两人结婚前别忘了给她发喜糖,确定了婚礼的日子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俨然给人一种是新娘子娘家人的架势。 而章延舜闻言,轻笑着答应道。 借她吉言,他也希望婚礼能尽快举行。 第67章 真相隐现 确定好了註册的日子,在这之前两人偶尔会在一起讨论婚礼的事宜,可在这一方面两人却似乎存在着少许分歧,以至于迟迟未能达成共识。 陶一凝自知自己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反正他们两人都无亲无故,她希望婚礼可以一切从简,能免则免。 而这方面反倒是章延舜这个大男人要比她讲究,想要给她一个体面又浓重的婚礼,认为结婚这回事一生人就那么一次,该做的还是得做足。 这时候的陶一凝真心感到懊恼又无奈,平日里怎么就没发现章延舜竟是个这么传统的男人呢,在这件事情上就愣是如此执着。 最终陶一凝并没有深究其中原因,而是依旧将此归结为那是他爱她的表现,不希望她在日后留下遗憾。 但很多时候往往是想像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骨感得赤裸又残酷。 这其中真正的原因也只有章延舜自己知道,是自私的独占,是高调的昭告天下,又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对方留有丝毫反悔的余地。 但不论如何意见不合,陶一凝依旧沉浸在这将新婚燕尔的喜悦之中,在他编织的幸福而甜蜜的谎言中深陷沉沦,忘乎所以。 - 而这头远在 c 国,已经冥冥中和亲生女儿天各一方的陶世源,自从陶一凝走后,他也依然没有一刻一秒停止对女儿的思念。 命运的齿轮无一刻不是在不断转动轮迴,或许转到某个时刻会令一个人与至亲被迫分离,转到某个时刻,又会让真相浮出水面。 世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机缘巧合,不论某个人如何从中作梗,窜端匿迹,可最终还是会无意中露出马脚,令誓死也想要掩埋的秘密渐渐唿之欲出,欲盖弥彰。 c 国卿洲市。 这天周日,陶世源前去福利院和福利院前老院长相聚,这位老院长多年前已出国定居,最近刚好因探亲回国。 而且为人念旧的老院长,每次回来都会回到福利院看望一下他的老同事和小孩子们。 陶世源年轻时就常会到福利院做义工,所以自然和老院长是认识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关系甚好的老相识。 所以得知老院长回国的消息,两位老朋友便提前约好周日到福利院见一面,好好叙叙旧。 一进福利院的大门,陶世源即撞见老院长老覃和现任院长周涛在庭院里谈笑风声,随后老院长也发现了来人,此刻两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都默契地轻笑着向对方投去和悦的目光。 「老覃老覃,你可终于想到要回来了,想见你一面真难。」 「好久不见老陶,你这说的什么话呢。」覃老院长笑言。 说着两人激动伸手,与对方用力拥抱言欢。 之后三人愉快攀谈了好一会,周院长便识趣地打了招唿回办公室办公去了,留给两人老友相聚的独处机会。 「老陶,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还是老样子。我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移民养老生活过得很滋润。」 「哈哈还行还行。」 待周院长上了楼,院子里就剩下陶世源和覃老院长两人,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后便坐到庭院的长椅上促膝长谈。 直到两人自然而然谈到了那个无可迴避的话题,也是陶世源一生中最为沉重的话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你是否还有再寻找女儿离渊的下落?」老覃关切地问。 身为陶世源多年的老朋友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这几年一直有雇私家侦探查找,但依旧一无所获。」陶世源坦言,一提到女儿他的神色也蓦然沉重了下来。 「都这么久了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老覃皱起眉头又问。 「很遗憾,没有。」陶世源长嘆了一口气道。 只是一提到线索二字,他脑海里恍然就想起了陶一凝。 顿了顿又继续诉说:倒是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女孩,长得挺像离渊。」 陶世源和老覃简单诉说了一遍这刚过去的趣事。 「按你这么说大概只是人有相似罢了。」他淡淡地应道。 「也容不得我不这么认为。」陶世源苦笑说道。 见状,老覃不禁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不过有一点她和离渊特别像,就是也很喜欢做义工,俨然是个孩子王,前阵子还帮了我的忙,几次答应张姑娘来这边做义工。」 然而一说起陶一凝,陶世源的神色又不自觉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兴许她是上天派来安慰你的小天使。」他安慰着他。 至此两人沉默了良久没再说话。 直至覃老院长恍然记起了一些事情,蓦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开口道:「说起做义工这个事情,我想起来一个人。」 「什么?」陶世源好奇叩问。 「你还记得曾小舜吗?」 「谁?」对于这个名字,陶世源并没有太多印象。 「就是离渊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带她过来和孩子们一起玩吗,离渊老喜欢粘着的那个内敛不爱说话的小男孩。」老覃耐心诉说。 「曾小舜……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印象,怎么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陶世源倒是有那么点印象,小时候在福利院确实有这么一个男孩和离渊玩得特别好。 他那时候还曾感嘆,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和同龄孩子一起玩吗,明明离渊才几岁,为什么会喜欢和一个十岁的孩子玩,而男孩却也没有嫌弃离渊太小没法沟通而对她置之不理。 「前段时间卿洲市电视台不是有个慈善节目,他就在节目里表演了一个预测体育赛果的魔术,这使他在 c 国名声大噪,我不在国内都知道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老覃继续道。 「等等等等。」陶世源闻见这一信息,顿时一头雾水。 「我知道这件事,可你说的曾小舜……是他?我记得他姓章,是岐山市人啊。」他一脸疑惑不解,提出深深的质疑。 因为在他零碎的记忆里实在没办法将这两个人联繫到一起,甚至章延舜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曾对他萌生出丝毫印象,今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这竟是同一个人,着实令他意想不到。 「是啊,我记得他大概十岁的时候被领养了,他的养父母就是岐山人。」 可老覃的记忆是清晰的,能确切道出关于这个小孩的每一个细节。 「都二十年没见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陶世源再一次提出质疑。 「五年前我就曾见过他,绝对不会错。」老覃言之凿凿道。 眼看着友人那满眼笃定确切,陶世源便继续追问:「几年前你曾见过他?在哪儿?」 「就在福利院,当时听他说是因为工作所以留在了卿洲市,那段时间他就经常会回来福利院做义工。」 「他竟是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的孩子?那他小时候见过我应该会对我有印象才是,为什么对这一切只字未提?难道忘记了?」陶世源小声念叨着。 身旁的老覃又略有闻见,关切追问:「老陶你在嘀咕什么呢?」 停顿了许久,陶世源才再次开口究问: 「那老覃你是否知道,他和离渊认识吗?」 「认识啊,离渊读大学那会也经常来福利院,两人那时候经常见到面。」老覃确切回应。 这一信息无疑险些就让陶世源晕厥过去,努力平復了许久,他晕乎乎的脑袋才确切了一件事:在五年前被绑架前,陶离渊和章延舜就已经认识。 此时此刻,得知这一消息,陶世源犹如晴天霹雳,像是被人从背后落下狠狠的当头一击,顿时天旋地转,又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寒雪水,全身发麻。 曾经女儿陶离渊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居然没有认出她来,如今她走了,才来告诉她这样一个惊天大真相?不得不说真是天意弄人。 因错过而感到无比失落之余,却又死灰復燃重拾了找回女儿的希望,陶世源终究是高兴的,只是让他懊恼的是,如今陶一凝已经回到了 a 国,想找到她已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不仅如此,这更是让陶世源对章延舜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回国这半年来,章延舜不仅假装不认识他,还从头到尾都有意隐瞒这一切,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蹊跷之事,令他不由揣测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和章延舜有关。 更有甚者,包括陶一凝矢口否认自己是陶离渊,种种疑问充斥脑海无法解释,他寻思着这些疑惑大概只有找到陶一凝才能彻底解开。 陶世源从揣测中回过神来,尽量让自己冷静思考,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联络上陶一凝,还有就是查清章延舜的底细。 此后陶世源和老覃简单述说了他的猜测,问他福利院里还是否能查到章延舜小时候的档案记录,于是两人一同上了楼找到周院长,请问他查找档案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而周院长却也为难,看到陶世源那心急如焚的样子,他也想要立马帮他,只是爱莫能助。 因为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档案,只有纸质文件,今日周日管理档案室的同事阿芳休息,档案室的钥匙一直由她来保管。 现在着实没有办法打开档案室供他们查找档案,况且这也不合福利院的规矩,最后提议让陶世源明天周一,等阿芳上班了再来福利院让她帮忙查找。 至此陶世源唯有答应下来,想着档案就在档案室里,总不会不翼而飞,也不差那么一天的时间,主要是他也不想让周院长感到为难。 此后两人从院长办公室走出,都沉默了许久没再说话。 陶世源无疑坐立难安,思量着还有什么可以查证。而老覃则努力回忆五年前陶离渊和章延舜在福利院接触时的画面,看是否能回想起一些线索。 然而在他回忆到某个画面之时,恍然又想起了其中的一件关键性事件。 于是老覃又拉着陶世源到了福利院位于二楼的公开宣传资料室,这里存放着福利院所有的宣传资料,包括歷年周年画册,纪念照片这些极具留念意义的东西。 老覃在资料柜上翻找着,数不胜数的一本本厚厚的大相簿,幸亏都按年份分类整齐有序排列放置在资料柜里,要找到其中某张照片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陶世源看着老覃不断翻阅那本五年前的相册,查找着想要的照片。 良久,老覃凭着记忆在翻阅到某一页时一眼便认出了那一张照片,激动难耐地对身旁友人喊道。 陶世源随即放眼看去,伸手将相簿捧了过来仔细端详。 这张大合影照片的拍摄背景无疑就是在福利院的大院子里,两侧是社区中心的工作人员,中间几排站着的是福利院里几十个可爱的孩子。 最后方站在孩子们身后的是好友老覃,而在老覃右侧的无疑就是他的爱女陶离渊,还有前不久刚认识的章延舜。 「真的是离渊和小舜。」陶世源指尖轻抚着照片上的两人,不禁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眼证实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无可避免为之一震。 照片中陶离渊和章延舜两人关系亲密紧挨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笑容满面,一点都不像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看着照片中的陶离渊和章延舜,而后再回想起前段时间陶一凝和章延舜走在一起的情境,这使他脑海中的画面霎时强烈震动,不由自主便将陶一凝和陶离渊两人的面容渐渐接通再融合。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离渊真的还活着。」他不由在心中激动难耐,暗暗感嘆。 他苦苦找寻了多年的女儿离渊竟然真的还活着,恍然如梦,这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想到这里他饱含泪光的双眸瞬间泫然欲泣。 第68章 旦夕之危 而另外一头,纪千珩晚上下班回到家,刚吃过饭后又走进了书房,继续加班想要完成他的设计稿。 随手拿过他那本许久没用的草稿本准备工作,因本子里夹着一支铅笔,他自然而然手一翻便打开了那一页。 而下一秒当他看到一幅简单而又可爱的云吞面手绘画时 他不禁瞳孔微缩,瞬间惊愕不已。 恍然回想起那一次陶一凝上他家看画,吃面时问他要了纸和笔,原来就是为了画这一幅美食心情日记。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分明就是陶离渊的手绘画画风,他记得以前陶离渊就老爱拿着一个小本子随身携带,在外面吃到了什么美食就迫不及待要立马画上记录下来。 他相信这样一个独特的小嗜好不像自然卷那样,在街上随便抓个人就会有的。 至此,他整个人像被点了穴,舌桥不下地盯着那一幅画怔楞了许久,就连唿吸都不自觉屏住暂停了下来。 冷静过后,纪千珩即拨通了陶世源的电话想要告诉他这一消息。 这头的陶世源一回到家便拉着妻子凌絮晚到房间激动地诉说起这件事,而凌絮晚一开始也感到难以置信,很难相信这又只是一次巧合,不由也跟着陶世源欣喜激动了一番。 可心情平復冷静下来后又恢復了理智,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唐不合情理,对此依然持着将信将疑的保守态度,让陶世源调查清楚再说。 就在夫妻俩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办下 a 国签证时,恰巧接到了纪千珩的来电。 两人简单互说了一下今天的发现后就更确切了自己的猜想,只可惜他们所发现的都只是间接证据,所以陶世源坦言未有报警的打算,毕竟太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想找到陶一凝当面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可他们现在苦恼的是 a 国的签证,即使是最快的旅游签证也要三个月才能办下来,等三个月后再过去恐是为时已晚。 这时纪千珩恍然想起自己曾办下过 a 国的十年探亲签证,查了一下护照发现无比幸运地刚巧还有一个月的期限。 于是两人商量过后,纪千珩决意揽下了这个重要的任务,先到 a 国找寻到陶一凝后再做打算。 而陶世源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考虑到章延舜和陶一凝即将註册结婚,眼看形势迫在眉睫,虽然不想麻烦纪千珩,但最后也只能同意下来。 - a 国樊歌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晚上十点,陶一凝刚洗完澡走出卫生间时,恰巧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于是顺手拿起手机打开查看。 看到竟是陶世源给她发来的微信消息,她的第一反应感到有些许意外,但最终还是没有多想回復了他。 陶世源:【一凝睡了吗,有事情想问问你。】陶一凝:【陶叔叔,还没呢,怎么了您说。】陶世源:【没什么,就想问下你和小舜的婚礼举行了吗?】陶一凝:【还没呢,怎么了吗?】 陶世源:【那确定好日子了没,陶叔叔想送你们结婚礼物,算上寄过来的时间我怕来不及呢。】陶一凝:【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先谢谢陶叔叔了,日子我们都还没确定好呢,所以不着急。】陶世源:【还没拿定主意吗?】 陶一凝:【嗯嗯是啊,目前只确定好了后天註册,因为那天是小舜的生日嘿嘿。】陶世源:【后天就註册结婚了啊,好我知道了,礼物很快送达!】陶一凝:【好的谢谢陶叔叔,期待收到您的礼物哟。】两人你来我往发送着消息闲聊,在这个过程中,陶一凝低垂的眼帘对着手机不自觉微微勾唇,展露出嫣然含笑的甜腻笑貌。 而此时,章延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平板,无意抬头间恰巧就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睡裙,慵懒地露出光洁白皙的大腿格外的诱人,湿漉漉还未彻底擦干的长髮随意散落在肩上,脖颈后搭着一条小毛巾,任水滴恣意掉落。 因为她此时正专注着查看消息,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这使章延舜不由好奇她到底在和谁聊天,可以聊得如此不亦乐乎。 「一凝。」见此,章延舜便轻唤道。 「嗯?怎么了?」闻声她抬眸看了一眼章延舜问。 「过来。」他再轻声发话,说着便将手中的平板放下。 「怎么了嘛?」听到章延舜的叫唤,陶一凝一边注视着手机一边慢悠悠地向他走去。 待陶一凝走到跟前,他便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的亲密举动他们早就曾试过无数次,陶一凝也已经习以为常,暗自感嘆这人肉沙发可比真的沙发要舒服得多。 「你的头髮还在滴水,衣服都要湿了。」说着章延舜便拉下她肩上的小毛巾为她擦起头髮。 「哦,那你帮我再擦擦。」陶一凝依旧注视着手机入了神,只喏喏地回应。 擦过头髮后,他随手将毛巾搭在一边,手伏上她的腰间 。 随后视线也跟着转到了手机上,轻声问:「在和谁聊得这么入神?」 「没有啊就陶叔叔。」她坦然回答。 「陶叔叔……」在得知是那个人的时候,章延舜心里还是会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这么晚给你发消息?」 「嗯啊,就刚刚。」 「他和你说什么了?」章延舜紧紧追问。 「问我们举行婚礼了没,想送我们结婚礼物。」 「这么奇怪……大晚上的突然问你这个?」 「嗯,可能是因为我们之前送过他生日礼物,他想值此机会回礼吧。」陶一凝认真分析道。 「哦,也是。」章延舜默默应答。 心里自觉这也是个合乎情理的理由,看来也许是他想太多罢了。 可没过多久,章延舜刚放下戒心,陶世源即又发来了一条让他瞬间提起防备之心的消息。 【好的,方便留个地址吗,到时候给你寄过来。】「嗯?给他发家里的地址吧。」陶一凝自然没有多想,准备写上家里的地址发送过去。 「等下。」章延舜扬声喝止:「写融星路那个快递代收点地址吧,家里白天一般没人。」 「好。」应声后陶一凝敲出代收点的地址按下了发送键。 「陶叔叔之前还有找过你吗?」章延舜心有不安,继续追问。 「没有啊,就今天。」她回答。 最后和陶世源道了晚安结束了聊天,她随手将手机丢到一旁。 随之转身双手亲呢地环上他的脖子问:「你还不睡吗?」 「嗯,睡了。」章延舜还在一心思索着陶世源这一番奇异举动,只分神了了回应了她。 而陶一凝看到他那漫不经意的敷衍态度,显然有些不悦。 下一秒便扑到他的身上,拿湿湿的头髮蹭他的脸。 一边任性撒泼道:「唔,不许睡,我头髮还没干呢,我没得睡你也休想睡。」 陶一凝为什么突然就胡闹了起来,章延舜当然不明所以,反正平日里她也没少这样作妖,只能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下来。」他没好气地沉声喝令道。 「偏不。」她依旧纹丝不动,嚣张的语气囔了一声。 章延舜大底是看出来了这小孩儿不知何原因就闹情绪了,明显想要他哄哄抱抱然后顺便帮她把头髮吹干,真是个小懒虫。 他意识到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拨开她耳侧的头髮,撩雨撩云的声线在她的耳边缭绕:「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吧。」 陶一凝闻言脸色一惊,没有情动,没有荡漾,只有惊恐。 旋即装傻充愣起来:「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都困死了。」 话落一边挣脱他的怀抱,蹦哒一下就从他的身上下来,想要熘之大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最后还不忘嗲声嗲气地补充了一句:「晚安宝贝。」话还没完撒腿就想跑。 因为依她多年的亲身试验,章延舜这人不撩时风平浪静,清心寡欲,但只要她轻轻一撩,哪怕是不经意的,他也准会即变洪荒勐兽一发不可收拾。 一想到他在床上蹂躏她的那本事,哪一次不是几乎要了她半条小命,俨然就是个衣冠禽兽,于是久而久之她就学精了,平日里的做派就是规规矩矩一本正经,以免引火烧身。 「就这么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嘛……」 只是似乎每一次她都躲不过逃跑失败的命运。 没等她跑远,眼疾手快的章延舜便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句里行间都充盈着阴森恐吓的语调,吓得陶一凝赶忙认错。 陶一凝那服软认错的样子看得他很是满意,不由呲呵轻笑了一声。 同时又不免无奈,想到自从回到 a 国后,因为两人工作还不太忙的缘故,基本每天晚上都有充足的时间呆在一起。 不知为何也唯有她总是能轻易激气他的欲望和冲动,自觉兴许在这一点上自己是真的有点难为她了。 随后章延舜二话不说拉着她进了房间让她坐下。 就在陶一凝绝望之时,眼看着他拿过吹风机竟要替她吹头髮,陶一凝顿时受宠若惊,心想章延舜居然放她一马,还真是难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无疑愈来愈深厚,而陶一凝更是对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表面看上去几乎好到无可挑剔的男人爱得深沉。 可殊不知其实这个男人的心里潜藏着多少难以启齿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他一藏就是五年,做足了五年的戏编足了五年的谎。 他所有的努力都只为骗过一个人,那是他最爱的人,他越爱的人无疑就被他矇骗得越是狠绝,丝毫不遗余力,真是讽刺又可笑。 但所幸的是天网恢恢,如今这个被有意掩埋的真相已经渐渐昭然若揭,毕竟纸永远包不住火,再严密的谎也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再完美无瑕的天衣随着岁月的风霜也会生出裂缝。 - 第二天,陶世源一早出门,驱车亲自送纪千珩到了机场,在进入安检通道之前两人商讨了好一阵,有关于此次前往 a 国找寻陶一凝的计划。 最后陶世源还将一个密封袋交给了纪千珩,里面装着十条带毛鳞片的陶世源的头髮。 只是两人都没有察觉,在他们商讨的过程中,有一个人正躲藏在他们不远的拐角处,静静观察,窃听着他们的说的每一句话,留意着他们言语动作里的每一个细节。 直至看着纪千珩进入了安检通道,那个人才转身离开,当她刚走出机场大门即收到了来自纪千珩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已经进入了候机厅,你不用来送我了。】她静静地看着那一条冷冰冰没有丝毫温度的消息,难免失望到了极点,随之不满怨愤的情绪也渐渐滋生蔓延,须臾她只简单回了他一句「一路顺风。」后,便将所有的坏情绪都暂时只埋藏在了心里。 第69章 疯狂揭露 周日,章延舜生日当天,按原定计划,是两人办理註册手续的日子,但同时也是陶一凝正式復工的日子,是下午的航班,所以两人掐准空挡时间,约好了早上一同前往民政局。 只是在这天早上还是难以预料的出现了一些小状况。 章延舜一大早就接到了客户的电话,那是他非常重视想要相约见面的一个大客户,所以一早就出了门,想着尽快与对方洽谈完再和陶一凝一同前去民政局。 待陶一凝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章延舜离开的一个小时后,看到章延舜给她的留言即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确认,最终为了节省时间,陶一凝提议他不必来回折腾,两人直接到民政局门口汇合就好。 可就在陶一凝准备出门前,手机又倏然响起,是微信的语音通话,当她打开微信查看时,却意外地发现竟是纪千珩。 电话里头纪千珩说他现在人在 a 国,但遇到了一些麻烦,请陶一凝前来帮忙,因为正赶着出门,所以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纪千珩再三强调是紧急情况,且不会耽误她太长时间,最后陶一凝还是答应了下来,转头又给章延舜发去一条消息,说明了一声有急事要处理,让对方多等她一阵。 此后陶一凝按照纪千珩给她发来的定位地点打车前往,是位于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 二十分钟后,陶一凝抵达了纪千珩所在的酒店,一出电梯拐入左侧就已经远远看到纪千珩站在外头等着她。 抬眸见陶一凝来了,他辗转不安的徘徊才停止下来,定定心心看着她向自己走近,心里依旧紧张又迫切。 「千珩,到底怎么了?」陶一凝走到他跟前,微微皱眉问。 「进来再说。」纪千珩二话不说抓起她的前臂将她拉进了房间。 陶一凝感觉他似乎怪怪的,不自觉有些许警惕,进屋后,她特意将门虚掩,没有彻底锁上。 「我和陶叔叔都知道了,你明明是离渊,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告诉我是不是章延舜在背后威胁你?」待两人进入了房间,纪千珩直白究问。 「你在说什么?」闻见他那荒唐的话,陶一凝不可思议地反问。 「这是你画的对吗?」纪千珩从包里翻出了那张美食画搁在了她的面前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陶一凝看着那张画着云吞面的手绘,那确实是她的杰作,还记得是上次在他家走得匆忙忘记拿了。 「对呀,怎么了?」她肯定回答。 「你知不知道离渊也有这种习惯,把吃过的美食画画记录下来。」 至此,陶一凝也总算明白纪千珩找她过来是因为什么。 禁有些恼火疾言:「你们是想离渊想疯了吧?你骗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早就否定过无数遍的事?」 「之前你说自然卷是巧合,现在同样的习惯也是巧合?哪有这么多巧合?」他气急发问。 「我懒得跟你扯,还有事得走了。」陶一凝不以为意,转身欲要离开。 「什么事,赶去註册吗?」 眼看着陶一凝提步离开,他蓦地侃侃发话,试图制止:「你了解清楚你要嫁的是个什么人了吗,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他结婚? 「我要嫁的人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闻言,陶一凝回眸,漫不经心道。 「你和章延舜是怎么认识的?在福利院吗?」见她已有所驻足,纪千珩紧接着套问。 「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干嘛还要问我?」 陶一凝这时才发觉纪千珩竟比她预想中知道的还要多,想到一定是他和陶世源早就找人查过她的底细,她因此不免有些恼怒。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那是陶离渊和章延舜之间的过往!」纪千珩疾言遽色道。 「你说什么?」闻言,陶一凝顿感愕然,一时间脑袋懵得厉害,心绪乱了套。 只觉太多真假难以分辨,也无法辨析纪千珩所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此后没等陶一凝思考出个所以然,纪千珩随即上前拉过她的前臂,继续咄咄逼问。 「那一次虽然我喝醉了,但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和你说过什么,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章延舜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些年你会一直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陶一凝放声回应。 只觉被他的逼问和粗鲁的拉扯压迫得浑身不舒服,用力挣脱着想要远离他。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都到这种时候你还想隐瞒些什么?」 陶一凝只觉被纪千珩逼烦了,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她急躁之下,便大声冲口而出:「因为我失忆了,五年前就已经失忆了,所以就算你再问一百次我也没法回答你。」 「什么……失忆了?」闻见这一解释,纪千珩错愕至极。 任谁会想到,陶一凝一直坚持否认自己是陶离渊的原因,竟是因为她失忆了。 「为什么会失忆?」晃过神来,纪千珩怔怔地问。 「滚下山坡,磕到脑袋。」她回答。 「醒来之后的事呢,总该记得吧?」 「醒来之后我们在医院,章延舜告诉我,我们在爬山的时候遇到劫匪不慎摔下了山坡,当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 「你们爬的什么山?」 「c 国南丰市的长白山。」 「你怎么这么确定,不是失忆了吗?」他眉头紧锁,总觉得哪儿有着不妥之处。 「我有亲眼看过那则新闻报导,一男一女登长白山遭遇抢劫摔下了山坡的新闻。」 陶一凝默默解释,一边无力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心神不宁地回应着,一边思考回忆着当时自己醒来后的情境,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总觉得像是有哪儿不太对劲。 「南丰市的长白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纪千珩想不明白,自个儿呢喃自语。 因为当时陶离渊被绑架后藏匿的地方明明是卿洲市的西岭山,如今怎会又冒出来一个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长白山。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一定是章延舜有意误导你。」他思来想去,最终斩钉截铁,一口断定。 顿了顿又继续分析:「离渊五年前被绑架,你五年前失忆,在被绑架前她和章延舜就已经认识,如今失忆的你又成为了他的女朋友,这一切明显就是章延舜设下的局。」 「他和离渊真的是认识的?」陶一凝懵然间再次向他重复确认。 「嗯,不仅如此,章延舜小时候还在德和区福利院生活过,陶叔叔也是昨天和福利院的前老院长相聚,聊天时无意中得知的。」 陶一凝闻见这一听上去颇为真实的原委,更是感到震惊不已。 因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故意编造出来骗她的假话,但如果纪千珩说的是真话,那就意味着章延舜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欺骗着她,她同样也不愿相信这一事实。 内心百般挣扎过后,无疑她的心底深处终究还是更相信章延舜的。 于是站起身恍惚断言:「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哪里弄错了,」 陶一凝话音刚落,便想起身离开,因为她认为即便如此,也应该亲自向他求证,而非在这儿背地里妄加揣测。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见到章延舜,然后当面问个清楚。 「事实摆在眼前,你为什么还是相信他?」顿然,纪千珩激动的情绪怒焰四起。 「打从我五年前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这五年来一直陪着我的也只有他,我不相信他难道要相信你?」 此时陶一凝看着纪千珩的眼神里满是对他的质疑和不信任。 这不禁惹起了他的一阵心寒,曾几何时陶离渊对他就是这样一种不信任的漠视态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说到底你无非就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 话落,他只觉再继续这样掰扯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纪千珩眉头紧锁,仿佛在那一刻已失去了所有耐心。 于是他伸手再次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二话不说便粗鲁地拽着她往外走,「算了,别再浪费时间,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你疯了吧纪千珩,放开我。」他的粗鲁蛮横使得陶一凝感到离谱又生气,不由大声疾唿。 「是啊我是疯了,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这些年陶叔叔他们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 纪千珩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躁,所有的失控不智都在一声咆哮中剎那间爆发而出。 与此同时也在那一刻,当章延舜费尽心机找到陶一凝的具体所在位置时,却发现自己来晚了一步,甚至不知道纪千珩已经和她说了些什么。 看到纪千珩对陶一凝那蛮横无理的动作,他上前拉过纪千珩即狠狠推了他一把。 不禁怒吼:「纪千珩,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推开的纪千珩不由踉跄后退了几步,稳住脚后即恶狠狠地怒怼:「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还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陶一凝就是陶离渊,包括你章延舜,只有她还被你蒙在鼓里。」 「你说是就是,有证据吗?」章延舜一脸淡漠扬声诘问。 似是很确定他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 下一瞬,纪千珩气势汹汹伸手指向一旁的陶一凝,「她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还要什么证据?只要回去做一次 dna 鑑定,自然可以证明一切。」 他的腔调里满是言之凿凿,仿佛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就只差一份鑑定报告而已。 「所以就是没有证据,你在这发什么疯?」见此,章延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大声怒斥。 「我懒得跟你这无赖废话,一凝,跟我回去。」 纪千珩压根没有理会对方的诘难,而是转头看向了一侧的陶一凝。 下一秒见纪千珩又欲向身后人靠近,章延舜自然伸手阻拦:「你再胡来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好啊,你去报警,让所有人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纪千珩戟指怒目回话。 至此章延舜更是怒不可遏,转手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欲要报警。 可就在那一刻,他手中的动作却被一只纤细的手伏上阻止。 「舜,算了我没事,走吧我想回家。」陶一凝蓦地阻止了他手中的动作,双眸里流露着恍惚迷离。 鑑于章延舜还不太确定在他来之前纪千珩到底和陶一凝说了些什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安抚她的情绪,于是决定不再和纪千珩拉扯下去。 旋即,伸手揽过身旁陶一凝的两臂,柔声答应下来:「嗯,我们走吧。」 语毕便带着她转身顷刻离开了酒店房间。 而纪千珩自觉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任章延舜带她离去,没有加以阻拦。 第70章 通风报信 「你还好吗?」 看着坐在副驾上一声不吭,神情恍惚的陶一凝,章延舜有意试探询问。 「没事。」她淡声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我们现在去民政局。」 「先不去了,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先回家吧。」 他试着若无其事继续提起原本的行程,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即得到对方的断然拒绝,章延舜自觉有种不祥之兆,便没有坚持下去。 回到家后,将车子在车库停好,当他们正准备下车之时,章延舜的手机却倏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是没有来显的陌生号码,因为出于工作原因,他一般不会挂断任何一个陌生电话,于是下意识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好。」 然而下一秒,电话里头传来的声音和自我介绍使他瞬间脸色骤变,原本平復的神色发生了细微异样的变化,这不由顿然提起了他的精神和兴致。 旋即章延舜放下了手机,转头对身旁的陶一凝道:「一凝,你先回去,是客户的电话,我谈完就上来。」 「哦,好。」陶一凝没有多想,应声后下了车,自己先上楼去。 待陶一凝已经走远,他才重新将手机搁到耳边。 「餵。」 「喂,章延舜吗,我是黎皖歆,我想你一定认识我。」电话那头的黎皖歆再次唿唤。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闻见黎皖歆快人快语,他也直截了当叩问。 「我想说,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我可以帮到你。」她沉声道。 黎皖歆的语气很是诚挚,可又有谁会凭一句真挚的话语就相信一个人? 「你可以帮到我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发问。 章延舜自觉她这一番话颇为有趣,不禁想要探究对方的真正意图。 至此,黎皖歆将她前天在机场偷听到的,纪千珩和陶世源的对话,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 包括纪千珩最终断定陶一凝是陶离渊是因为一幅美食手绘画。而陶世源则是因前几天和福利院前老院长重聚聊天时,无意中得知了章延舜的身世,五年前他和陶离渊更是相互认识的。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今天早上她比陶世源更先一步找到了德和区福利院的人,买通关系已经让人帮忙销毁了章延舜在福利院的档案记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她直言不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和德和区福利院有任何关系。 除此之外,黎皖歆还告诉了他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因为陶世源和凌絮晚两人都没有签证,他们若想要到 a 国,即便是申请最快的旅游签证也至少得三个月时间才能办下来。 刚好纪千珩护照上 a 国的十年签证期限还有一个月,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就只有纪千珩一人只身前来的原因。 而且纪千珩这次是有备而来的,临出发前,她亲眼看到陶世源交给他用密封袋装着什么东西,还嘱咐他找机会拿到陶一凝的检测样本,做 dna 比对。 至于黎皖歆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还笑言调侃别人可能不会明白,但章延舜一定能理解她,因为他们可是同一类人。 而后兴许是出于内疚心理,黎皖歆还特意嘱咐了章延舜,她这一生人就只有陶离渊这么一个好闺蜜,希望以后他能好好待她。 不过当属最重要的,还是让对方别辜负了她特意来电通风报信的这一番好意,不然他们会同时失去最爱的人,这委实是件悲惨之事。」 章延舜听了她的话后,坦言让对方大可放心,不禁调侃自嘲了一番:论惨她不如他的十分之一。 陶一凝离开了他也不代表就会和纪千珩在一起,可若然她知道了真相就必定会和他翻脸,在这件事情上他可比黎皖歆要紧张得多。 对此,黎皖歆就更自觉与章延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感嘆着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他,因为两人简直是臭味相投。 最后两人自然在幽默风趣的相互嘲讽玩笑中结束了通话。 - 和黎皖歆的通话结束回到屋内,章延舜一进门便是析微察异着陶一凝,此时的她正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像是在查看着什么。 方才进门后到现在,陶一凝就一直用平板查阅关于陶离渊绑架案的相关新闻。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当她在纪千珩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陶一凝就曾上网搜索过这桩案件的报导,一来是想看陶离渊的照片,好奇她长得和自己是否真的很像,二来是为了想要了解一下这桩案件的的细节。 只可惜,几乎每篇报导中都没有指名道姓写出受害人的名字,更别说会有她的照片了,报导中所描述的信息和细节也非常有限,兴许是为了保护受害人和家属的隐私,搜索了许久都只能查到一些皮毛,没有案件更深入详尽的调查报导。 无疑这一次的查找也是一样的结果,只是结合了现知的信息,陶一凝这回留意到绑架案头目竟然也姓「章」,这使得她就更是心生怀疑。 见陶一凝默不作声地窝在沙发上看平板,他有意走到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一凝,你……还好吗?章延舜关切询问。 只见他那硕长宽厚的大手正要抚上她的脸颊。 可不知怎的,陶一凝下意识地微微撇过头去闪躲避之应声道:「没事。」 章延舜察觉到陶一凝的躲避疏离,顿时脸色骤变,想必一定是因为纪千珩和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使她对自己心生嫌隙。 他调节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沉声说:「给你泡杯咖啡吧。」 「谢谢。」她沉着脸,勉强应答。 此后在厨房泡着咖啡的章延舜一边有意无意继续发话:「我明天出趟差,等下你也要上班了,什么时候休息提前和我说,我们再约个时间去民政局。」 「又要出差?」闻言,她不经意抬头问。 「嗯,就是今天早上的客户,邀请我去 l 市进一步细谈,那个客户在 l 市看惯了大秀自然要求高,指明了要一些又有创意又不不易被看穿的魔术,还挺挑剔的。」 章延舜默默解释着,两人至此似乎聊起了无关痛痒的话题。 同时,他也走回到了客厅,将两杯泡好的咖啡放在了茶几上,随后在侧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可下一秒似是话锋一转,陶一凝即吐出一句令人玩味十足的话。 「是吗,可你的魔术岂是这么容易能被人看穿。」 「呵,那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才这么说。」章延舜薄唇微抿轻轻一笑道。 「可你有时候说的谎,就像真的一样,确实很难分辨。」陶一凝伸手托着面庞静静凝视着他,似是话中有话。 「你这话,是指我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很会骗人是吧?」 闻见她说的话,章延舜自觉不妙,但依旧装傻充愣,无半点认真地开着玩笑。 「因为你在舞台上表演的是魔术,所以我知道那是骗人的,但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也是这这么会骗人,问心我真的没法看穿。」至此,陶一凝不再拐弯抹角,颇有深意道。 「说来说去,其实你就是想说刚才的事是吗,纪千珩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了?」至此章延舜将咖啡杯往茶几上一搁,即毫不避讳,无奈发问。 「他说你小时候在卿洲市德和区福利院生活过,这是真的吗?」她凝眸着他叩问。 「我一开始确实是生活在德和区福利院……」他平復的语调耐心诉说。 「我的亲生父母是卿洲人,所以在他们离世后,我确实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因为孤儿人数骤增。 那时候德和区福利院还没有扩张不像现在这么大,容纳不下这么多孩子,所以其中一批孩子,包括我就被安排调配到了相邻的岐山市福利院居住,也是到了那以后我才认识了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一番详尽解释过后,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这些都是我后来听院长说的,太小时候的事,就连我自己都几乎忘记了。」 虽然章延舜还不确定黎皖歆所说的,他在德和区福利院的档案已经销毁是否真实,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只能试着赌一把。 听了章延舜这番言辞凿凿的解释,陶一凝疑惑的眼神静静凝望着他,她想要知道,这一次他说的到底又是真话还是谎话。 假若是以前的话,陶一凝定会毫无疑义地选择相信他。 可如今她知道章延舜对她撒过的谎远不止一丁半点,她不再相信他,自然会将他从前往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统统要拿出来重新怀疑审视一遍。 可奈何每一次章延舜给她的解释,听上去都是那么的真实又合乎情理,她着实无从分辨出真假。 就在陶一凝仍迟疑不定的片刻,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倏然响起一声接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她下意识伸手拿过手机,在看到了陶世源发来的那一张照片的一刻,她霎时瞳孔微张,心感错愕不已。 第71章 自欺欺人 她下意识伸手拿过手机,在看到了陶世源发来的那一张照片的一刻,霎时瞳孔微张,心感错愕不已。 章延舜固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想问她怎么了,可还未开口询问,陶一凝已经熄灭了手机屏幕,随手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好,我就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欺瞒着我?」她一脸正色庄容地诘问。 「没有。」他不假思索,断然否认。 见此,陶一凝再次打开手机,将那张照片摊到章延舜的面前,淡漠质问:「那这张照片你怎么解释?」 在章延舜看到了照片的一刻,他瞬间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怔楞在那儿,就连唿吸也屏止,唯剩心跳难以抑制疯狂鼓动。 随即下一秒,他无奈撇过头去躲掉了两人交错着的视线,垂下眸光,一时哑言。 这一张贸然生出的陶离渊站在他身旁的照片,无疑已经彻底打乱了他方才说出的所有言辞,包括千方百计圆下的谎。 片刻,他咽了咽喉咙,哑然缓声开口:「一凝你听我说,很多事情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什么叫为了我好?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陶一凝蹙起眉头,朝他放声诘问:「现在是你骗了我,你和离渊早就认识,为什么你要隐瞒这一切?」 「因为不想你不高兴,怕你误会,就像现在这个样子。」章延舜满是无奈,淡声解释。 「怕我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你当时背着我和离渊在一起?还是怕我误会其实我就是陶离渊?」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还有事情瞒着你,但至少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你真的不是离渊,你的身份证、护照,还有留学的档案资料,难道这些会是假的吗?」他凿凿有据地反问。 至此,陶一凝也同样深感无奈,自觉不管她如何究问,章延舜都不会和她袒露半句真话。 「我现在真的分不清你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那我就只好再回到 c 国自己查清楚这些事。」略带威胁的话音刚落,她即起身欲要离开。 这一刻,一直隐忍着心中恼绪的章延舜也瞬息间怦然爆发。 激动起身厉声喝问:「为什么你这么执拗,非得要知道一些你根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闻言,她旋即转身疾声断言:「什么叫我不应该知道,有什么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因为事实就是,打从五年前到现在你一直都在骗我,所以你当然不想让我知道。」 看着如今陶一凝眼里满是对他的猜忌和不信任,章延舜只觉失意又恼火。 于是他把心一横,激动脱口疾唿:「因为事实就是,陶离渊早在五年前那一次绑架案中就已经死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你觉得你应该要知道吗?」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闻见他的话,她转身走上前紧紧追问。 「在我们回来之前把你抓走关在货柜的那个男人叫黎正阳,他是黎氏集团董事黎至海的养子,黎皖歆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其实他就是绑架案的幕后主使人,而最终带头实施绑架的人是我爸。」至此,他平静下来,默默解释。 「什么……」,闻言,陶一凝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原本他们的目标是黎皖歆,黎正阳很清楚自己父亲对这个亲生女儿的紧张,一定会痛快给出赎款,只是行动那天阴差阳错绑错了陶离渊。」 「在知道绑错人后,他们不小心在陶离渊面前暴露了,为了免除后患,黎正阳就想都没想直接让我爸杀人灭口。 我爸收了他的钱办事,在那种情况之下即使想反悔也为时已晚,骑虎难下没有办法,最后他就把陶离渊打晕,推下了悬崖。」 章延舜沉声诉说完,又转头静静注视着她。 「你老实告诉我,当时你有没有参与绑架?」陶一凝总感觉哪儿有着不对劲,再一次侃然发问。 「没有,我爸确实曾和我说过这件事,让我一同参与,但那时候我没有理会他,很多细节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决绝否认。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陶叔叔他们这一切,这些年他们失去了女儿有多痛苦多绝望你是知道的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这一刻,陶一凝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章延舜,厉声责问。 想到一直以来他将这件事隐藏至深,甚至似是对陶离渊的死毫无情绪波澜,以至于让她心生怀疑,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假。 面对陶一凝这一指责,他深唿吸了一气。 一脸理直反问:「你要我怎么跟他说,告诉他是我爸绑架了他的女儿?还是让他别浪费时间尽早死了这条心,他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是我爸杀害了她这样说吗?」 陶一凝显然意想不到,平日里说话委婉温文的章延舜,此时却像变了一个人,说的话句句冷漠无情,伤人伤己。 「章延舜,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你。」她深深地看着他,淡声道。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怎么样觉得很残酷很难接受?我说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更好,我什么都不和你说,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在我没有弄清楚这些事之前,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此后陶一凝已再无力和他争论下去,她只觉心慌意乱,说着便转身恍惚无措地回了房。 回房后,她看到了安置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离,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就逃避吧。 起身补充收拾了下工作行李箱,随后便拉着箱子就走出了房间,慌慌忙忙想要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她低声朝还在客厅呆坐的章延舜交代了一声。 「这么匆忙我送你吧。」见状,章延舜即起身上前,关切道。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陶一凝断然拒绝,没等他应声,提起步子就往门外走去。 「一凝。」见状,章延舜忙唤住了她。 当陶一凝已然驻足,转身望向他时,章延舜已走到她的跟前抬手伏上她的双臂。 只见他凝着她的眼神里满是诚挚的眸光流露,「我做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也是为你好而已。」 陶一凝闻见他这番假以美名但又有几分诚挚的说辞,不由深唿了一口气,这其中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不想再费心去分辨。 她深深注视着他的眼光未有移开半点,仿佛若有所思。 片刻,她淡声回应:「如果你真的还有什么事情骗着我的话,我希望你能骗我一辈子。」 意味深长却听不出任何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语毕,陶一凝便继续拉着行李箱迈步从他的身侧而过,惹起一阵恬静的微风。 章延舜垂眸一脸怅然若失,此刻的他已无从辩解,也无力挽留,唯有眼睁睁地看她离去。 此后走到门口拉开门时,陶一凝才恍然想起还有一件事,顿时转身,「对了,冰箱里有我做好的小蛋糕,本来想着今天和你一起吃的。」 「一凝……」闻言,章延舜抬眸,无力唤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但今天是你的生日,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生日快乐。」 她的眸光里满是复杂迷离的情愫 ,话音彻落,下一秒即拉起行李箱顷刻夺门而去。 章延舜想张口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这个时候大概再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 在陶一凝彻底离开后,唯剩章延舜还愣在原地低垂着眼帘,暗自神伤。 此后,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口细细品尝着她为他准备的生日小蛋糕,蛋糕明明那么酥软甜腻,他却吃着感觉有些许苦涩,没有了陶一凝他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食之无味也心不在焉。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原来他压根就没逃出过深渊。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了过去踌躇满志的赌徒心理,有的只是背水一战的退怯,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次恐是岌岌可危。 【世界上最令人失望的事,是你一直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但到头来你却发现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谎话。 而更令人失望的是,即便你明知道这一切,你却仍然希望,这些谎言其实都只是对方撒下的另一个谎言。】 第72章 072 爱到深处人自醉 至从那天两人不欢而别之后,整整两个星期,陶一凝和章延舜都未有再见过面,有的只是在微信里简言交流,苟且勉强的保持着联繫。 仿佛两人的关系已经陷入寒流冰海,冷到了极点。 大底是她的拒绝沟通冷言冷语,抑或是他的束手无策,静观等待,两人似乎都默契地敌不动我不动,未有丝毫行动打破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而这当然是陶一凝有意躲避的结果,期间陶一凝暂住在了陈诗妤家,无疑就连陈诗妤这个神经大条的女汉子也察觉到了两人间的不妥。 直至有一天晚上,陈诗妤终于忍不住向陶一凝发出关心,询问她到底怎么了。陶一凝自觉心里憋得难受,便简单和陈诗妤说了个大概。 在两人交心的过程中,陈诗妤无意中想起她也曾经因为某些感情烦恼问过陶一凝「如果你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了很多年了,你们都很爱对方,可某一天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有些事情欺瞒着你,你会怎么做?会原谅吗?」这样一个问题。 当时的陶一凝挑了挑眉开起玩笑:「什么?是不是像小说里的那样,结婚多年后才发现对方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看到她一副不正不经的样子,陈诗妤没好气地追问:「倒没那么严重,就当作是吧,前提是你也很爱他,会原谅吗?」 于是陶一凝收敛起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回答:「要看是什么事吧,我觉得只要不是触犯法律、不是嫖赌淫荡吹出轨家暴,这些恶劣行为不可原谅以外,其他都是小事。 不过发现被欺骗难免会伤感情的,那我宁愿他骗我一辈子,永远别让我知道真相。」 最后还侃侃谔谔道出一句「只要确定他爱你就别纠结那么多!」的高论。 陶一凝的这一答案,在陈诗妤心里至今依然印象深刻,堪称经典。 可很多时候人往往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现在的陶一凝不就是个人版吗。 而经过陈诗妤这么一提醒,陶一凝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曾说过这般慷慨陈词,着实潇洒又撇脱。 说到底其实她的心里早已做出了抉择,就只是差一个堂而皇之足够说服自己的,动听的理由罢了。 况且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和绑架案有关,抑或是自己是陶离渊之前,她都不想断定他有罪。 至此,第二天航班落地,陶一凝才鼓起勇气决定回家。 可就在陶一凝走出机场上前排队拦截计程车时,一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却恰时地堵在了她的身前。 正在专注看着手机的她顺着脚下的影子抬眸一看,才发现竟是纪千珩。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他喏喏发话询问。 「没时间,我赶着回去。」陶一凝躲开了他,冷淡回应。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就十分钟。」 纪千珩继续不依不挠,顿了顿又道:「我过几天就走了,许多事情得回去处理。」 「你本就不该来。」陶一凝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继续拦截计程车。 「我守了你好几天了,聊几句好吗,最后一次。」 陶一凝被他磨得心烦,往一旁的人行道走去,纪千珩见状也跟着她走到了一旁。 此后在纪千珩装怜卖惨,眼看他又喊渴又喊累的可怜样,陶一凝没辙,跟着他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坐下来谈。 「要喝点什么?」 进店后纪千珩第一时间就奔到了吧檯点餐。 「随便。」她应了一声,便在一旁随便找了一张双人桌坐了下来。 于是纪千珩只好自作主张帮她决定了。 点好咖啡纪千珩回到座位。 「赶紧说吧,十分钟时间。」 只是椅子都还没坐暖,又被陶一凝不耐烦地催促了。 「陶叔叔说你都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消息,我就只好在机场守着等你下机。」 「在飞机上手机一直关机,接不了电话。」她低声解释。 「嗯,没事,陶叔叔也只是担心你。」 纪千珩默默回应,顿了顿又说明:「之前忘记和你说了,这次陶叔叔他们没有来是因为他们都没有 a 国签证,办下来至少要三个月时间,我刚好有探亲签证,所以就先过来找你了。」 「哦,是吗……」陶一凝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只轻轻应了一声。 「你……和章延舜登记结婚了吗?」犹豫了片刻,他小心谨慎叩问。 「没。」她淡声道,语气里读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店员走到他们身旁端上了两杯拿铁咖啡,是用精緻的浅褐色牛皮纸杯盛装而成的,黑色的杯盖子上有个直饮口,轻轻戳破便可饮用,是现在茶饮店都很流行使用的杯子。 可此时的陶一凝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晚上的根本没有闲情雅致品尝咖啡,也就没有抬手拿起咖啡杯喝上一口的欲望。 「在来之前陶叔叔说,如果我说服不了你就让我先回去,等他三个月后签证办下来了会再过来找你。」 待店员走远,纪千珩又接着劝说:「所以我希望你和章延舜登记结婚这事能尽量延后一下,至少等陶叔叔来了将事情都弄清楚后再做决定,可以吗?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陶一凝看着纪千珩那一脸真心为她好的诚恳样,实在不忍拒绝,唯有轻「嗯」了一声,草草答应。 「别光坐着,喝咖啡啊。」见她心不在焉呆愣在那儿,纪千珩有意提醒。 「好。」陶一凝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随手就拿起咖啡杯,戳破杯盖口连喝了几小口。 纪千珩亲眼看着陶一凝喝下咖啡,才终于满意地松下了一口气。 「千珩,你们有证明我是离渊的证据吗?我说的是实质证据。」沉默了片刻,陶一凝却倏然抬眸,淡声究问。 「抱歉,暂时还没有,只能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他无奈回答。 纪千珩将此理解为,她也同样怀疑,想尽快知道答案。 只是他不知道,那其实是陶一凝留给章延舜的一次机会,也是留给自己的一个藉口。 此后谈话完毕,两人道了别,陶一凝便不多犹豫起身离开。 而纪千珩定定心心看着陶一凝从咖啡店顷刻离开的背影,目送她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后,他才收起焦距,将目光渐渐转移回到了眼前对座摆放着的咖啡牛皮纸杯上。 他紧盯着那个方才陶一凝已经喝完咖啡的空杯子,目光如炬,眼神里透露着几分幽深,仿佛若有所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 大概晚上十点,陶一凝回到家中,一打开门看到的便是只亮着黯哑色筒灯的昏黄客厅,还有就是正在厨房收拾餐具的章延舜。 陶一凝没有想到这个点他一个人在家居然还未就寝,也没有加班忙工作,而是在厨房收拾着东西,还让她回来一进门就撞了个正着。 「回来了。」忙完手中的活儿,章延舜转头看向了陶一凝,柔声道。 「嗯。」此后陶一凝也就再没有抬眼与他对视,只是在门前换鞋时随口应了一声。 「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做点好吃的?」因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她那漠然的态度,他有意扬声问。 「不用,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这时的陶一凝已经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见陶一凝一进门就想熘,章延舜便迈着大步到她跟前阻拦:「一凝,我们谈谈吧。」 「好。」陶一凝淡声答应下来。 随后待陶一凝放好东西,再次从房间走出,见她来了章延舜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至此两人并肩而坐,他转身面向她,伏上她的手沉声道:「我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我一直隐瞒着没有向你坦白,现在你一定还对我心有芥蒂。 可我想你明白,很多事我事先并不知情,最后事情变成那样的结果,是我也不愿看到的。」 「但事已至此,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关系。我除了隐瞒了你这件事以外,就再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一凝,你能原谅我吗?」 他那侃侃的解释,信誓旦旦的保证,恳切诚挚的请求,她的耳根子向来易软,这几乎要将她融化。 「好。」她喏喏应声。 终于愿意抬头与他对视,凝眸淡声道: 「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再有任何事情瞒着我,就算有,也别让我知道。」 这时的章延舜不免顿感愕然,因为那是他始料未及的。 此时就连擅于察言观色的他也看不透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他从她清澈的双眸里看到了满含的执着,但同时又透露着水火交融的矛盾。 但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自觉只要她肯留在他的身边,其他东西都不再重要。 「好,我答应你。」他款款深情地凝望着她,沉声应允下来。 半响两人四目交错眼光琉璃,周遭陷入了沉默寂静的氛围,章延舜也自然而然抬手揽过她的后脑勺,温柔将她揽入怀中,脸庞埋在她耳侧的的头髮上,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属于她的香味。 「一凝,我们一起去旅行吧。」他在她的耳畔轻轻低喃。 「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要……」 闻言,陶一凝原本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朝他问个清楚,可在她有动弹的一刻,却被他的双手锁得更紧了。 「旅行结婚,到你最想去的哥特市。」他轻声解释。 「去多久?」 「两个星期。」 「可是……这么突然我不确定能不能请到假。」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细语说明着。 「没事,等你请到假了我们再出发,这样可以吗?」 「哦,好。」面对他的全然迁就,陶一凝自然无法拒绝。 「哥特市的教堂很美,你不是一直想去,到时候我们在那边註册行礼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 似乎这一次,向来盛气凌人的章延舜也不得不屈身服软了,因为他知道,现如今这样的境地,註册结婚已不能急于一时,毕竟他最终想要的并不只是註册结婚,而是如何能够真正绑住一个人。 「还有一件事。」半响,章延舜语气一道严肃。 「什么?」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一脸认真地问。 「不要再和纪千珩见面,他的出现只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糟糕,可以答应我吗?」 「嗯,好。」她轻声爽快答应,眨巴着眼睛心虚的眸光凝睇。 却不敢告诉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和纪千珩见了一面。 「上个星期休息为什么不回家,在躲着我?」两人沉默相望片刻,章延舜柔声叮问。 「没,真的是调班了,就休一天,我就到陈诗妤家睡了一晚,懒得来回折腾……」陶一凝极力解释,底气却是那么的软糯无力。 因为她自知,自己确实是为了躲避他才有意不回家。 「那天我一直在机场员工通道外面等你,等了好久,你知道吗。」他温柔如水的语调依旧。 「真的吗?」陶一凝一听顿时更内疚心虚了几分。 章延舜翘首以盼就是想欣赏她这副表情,旋即淡淡应了一句:「嗯。」 「对……对不起。」她低声细语,垂眸道着歉。 「没关系,只要你肯原谅我。」章延舜看着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感到很是满意。 随后伸手伏上她的双肩温柔地将她拉近。 而陶一凝也只这样静静地凝睇着他深如黑潭的眼眸,没有再说任何话。 在屋外街道上的霓虹灯映耀下,他的瞳孔里反射呈现出淡淡的墨绿色,更徒添了几分幽暗深邃,她双眼的视线也再无法从他的瞳孔中移开半点。 而后他不由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温柔地为她拨了拨遮挡住眼帘的少许髮丝,随后手缓缓游移至她的下颌轻轻一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下一秒直至他微凉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两人都自然而然闭上了双眼。 在他轻轻的一吻过后,却是点到为止的稍作抽离,当他再次睁开了那幽深晦暗的墨绿色眼睛,试图想要近距离窥探此刻她的神情,然而看到的已是她彻底深陷于美好谎言中的沉醉模样。 【有时候相信谎言就像饮酒一样,当习惯了醉酒后的飘然,你会愿意醉下去。如同当你相信谎言的甜蜜之后,就不再愿意去了解事情的真相,情愿被它继续骗下去,直至醉到深处也不愿醒来。】 第73章 073 夹带私逃 五天后,陶一凝如愿申请到了两个星期的假期,章延舜得知这个消息,于是二话不说订下了第二天一早飞往哥特市的航班机票。 待晚上回到家,他不仅主动帮陶一凝连夜收拾好了行李,还嘱咐她不必带太多东西,到时候有需要到那边再买就是,美其名曰只想和她来一场轻松惬意的结婚旅行。 陶一凝无疑感觉到章延舜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迫不及待,东西不让多带,还订了明天最早的一班航班。与其说是迫不及待,更让她觉得像是要夹带私逃。 而这带的无疑就是她自己,明明纪千珩早已提醒过她,只是当局者迷她也并不想深究其中原因。 第二天一早,陶一凝被闹钟准时唤醒,她便起床睡眼惺忪地去了洗手间洗漱。 这时在厨房准备好早餐的章延舜转头走进了陶一凝的房间,想要把行李箱拿出客厅再收拾点别的东西,顺手帮她拔掉放置在床头柜上,已充满电的手机。 在拔下插头的一瞬手机屏幕亮起,那一刻,他无意中看到了纪千珩发来的消息,不禁心中一凛,便下意识就输入了密码解锁查看。 【下机了请第一时间联繫我,我们见一面,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不是要实质证据吗,我现在手上就有足以证明你就是离渊的证据。】那是两条昨晚十点发来的消息,还显示着未读标记,她估摸着陶一凝昨晚睡得比较早,大概率还没看到这两条消息。 那一刻章延舜心头顿然紧得发慌,他不知道纪千珩是否已经查到了什么,更不确定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思索了微秒,他拇指对准那两条消息长按一阵,最后利落将它删除。 早上九点,两人准时抵达樊歌市机场。 刚排队办理好了登机手续,之后陶一凝去了一趟洗手间,而章延舜则拉着行李箱到了另一侧柜檯办理行李託运。 回来时,陶一凝见他还在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便走过去接过了他随身的手提行李袋后,就到一旁的旅客休息区坐下来等他。 无聊等候的陶一凝看着机场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个行色匆匆走过的身影,最终她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游移回到了前方队伍中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其实直至那一刻,陶一凝心里都仍有些许不安,还会在想今天自己做出的这一个决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纪千珩所说的那样「以后会后悔」。 只知道即使让她再选一次,她也依然会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事情至此陶一凝认为已经不是该深究自己是否相信他,而是她深知自己并不想失去他。 可就在这时,陶一凝感觉到手机一道震动袭来,她回过神解锁查看,才发现是纪千珩给他发来消息,那是一条摘要显示为「[图片]」字样的信息。 打开一看是一份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文件照片,除此之外他再没有说任何话,纪千珩无端端给她发文件做什么? 因为好奇,陶一凝没有多想便打开了那张照片查看。 当她细读起那一段段文字时,心脏也不由霎时咯噔了一下,惊愕的神色油然而生,最后愈渐变得煞白而惨澹。 那是一份 dna 亲子鑑定报告,因为局限性图片是不完整的,上面赫然写着「其累计亲权概率大于 99.99%」的字样。 她不由思索着这份鑑定报告的真伪时,刚办完託运手续回到她身边的章延舜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 随之他怀揣着不祥之感,在她的前方屈身抽起她搁在手里的手机察看。 倏然一份结论栏里赫然标註着 「支持存在亲权关系」的鑑定报告映入了他的眼帘,而发来照片的人是纪千珩。 至此,章延舜的脸色也骤然变得十分难看,瞳孔微缩眼露凛光,仿佛骤然袭来的狂风暴雨。 果然一切都像黎皖歆说的那样,纪千珩这次来就是为了做亲子鑑定,只是他没有想到他那么轻易就拿到了她的样本,就连陶一凝和纪千珩什么时候有过接触他都全然不知。 终究是他太大意了,从答应接下电视台的慈善节目开始,不对,他当初就根本不该回国的。 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垂死挣扎,想试着再最后一博。 「这份鑑定报告是假的。」章延舜沉声道,随后将手机归还给她又问:「你是不是和纪千珩一起去过鑑定中心?」 「没有,就那天和他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厅喝过一杯咖啡。」 陶一凝依旧低垂着眼帘,脑海像一潭静止了的死水运转失灵,心里也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只剩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有一说一,如实回答。 「所以报告是假的,不要多想了。」他再次凿凿断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陶一凝不明白,如果纪千珩发来的报告是假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相比之下她更害怕报告是真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随便从一个人身上採集点毛髮唾液什么的就能拿去做 dna 鑑定吧。」 章延舜故作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 一心试图混淆扰乱她的思绪 。 「一般正规有法律效力的亲子鑑定只有司法鑑定中心才有资格做,且被鑑定人双方都必须到鑑定现场进行採样,还要提供各种证件资料,并不是随随便便说就能做的。」他侃侃而道,继续劝说。 「就算纪千珩真的拿着你们的样本去做了鑑定,但私人鑑定机构出具的报告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 「按你这么说,他为什么要拿假报告骗我?」陶一凝将信将疑,提出疑问。 「因为他们都认定了你是离渊,想骗你回去再说吧。」 章延舜随口一答,想要草草了事。 可陶一凝显然已经没有以前好骗,自从她上次知道他有这么多事情欺瞒着她,对他的信任无疑早已大打折扣,不再像以前那样深信。 眼看陶一凝仍细察着那张报告照片,迟迟没有表态,章延舜有些捉急,他相信纪千珩不会无缘无故发来这么一张照片,他这么做必定是另有目的的,说不定就是想拖延时间。 此时章延舜全身上下的情绪因子都是鼓动而急躁的,他只想紧快带着陶一凝登上飞机一走了之,先暂时离开了再说。 提手唤醒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已经不足三十分钟的时间,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说服陶一凝进入安检,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不说,或许还会面临更多未知风险。 至此他卸去居高不下的姿态,坐在了她的身旁耐心道:「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从未看过当时你申请留学时递交给领事馆的那些身份证明文件和资料,因为那时都是我在一手操办,你只是后面去了一次领事馆面签,你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她淡声应答。 「你知不知道只是申请一个留学签证就要提交多少文件资料和证明,在你看完那些资料后相信你就不会再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质疑。」 「那些资料在哪?」闻言,陶一凝显然已经有所动摇,抬眸叩问。 见状,章延舜便顺势而为道:「那些资料我都存储在了云盘里,下机后我再慢慢全都找出来给你看,好吗?」 待话音彻落,下一秒章延舜即站起身抓握起她的手有意催促: 「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离渊你不能跟他走,他能骗你一次就能再骗你一万次。」 也在两人踟蹰不前之际,一道如雷贯耳的唿喊声霎时在他们的身后传来。 与此同时,那道熟悉的声音顿然在陶一凝的心间晃起了一片震盪。 陶一凝闻声勐地转头,看到了疾步奔赴赶来的人,嘴巴不由嗫嚅:「千珩……」 一天前。 早在一天前,纪千珩终于拿到了这份 dna 检测报告,他便想要第一时间告诉陶一凝这一消息,只是他如何给她打电话,都提示处于关机状态,于是给她发送了两条微信消息,但一夜过后仍然没有等来她的回覆。 毫无办法之下,他联繫了在 c 国的朋友,和陶一凝同在星洲航空工作的子欣。 通过层层关系终拿到了 a 国总部和陶一凝同在一个部门的同事小柔的联繫方式,从中意外打听到了陶一凝申请了长假,在今天早上准备飞往哥特市的消息。 纪千珩怕时间赶不及,所以在赶来机场之前,拍下了鑑定报告的结果发送给陶一凝,希望她有幸能看到信息,尽量拖延时间,让他来得及赶往机场阻止两人离开。 - 纪千珩终迈着健步走到他们的跟前,随之也将紧攥在手中的鑑定报告甩到陶一凝的手中。 「这就是鑑定报告的原件,奥里德 dna 亲子鑑定中心,a 国正规认证专业鑑定机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用的是毛髮和口腔黏膜做的 dna 比对。」 这时万分错愕的陶一凝才缓慢摆正报告仔细查看起来。 因为一份报告一个结果可以代表很多事情,说明很多问题,一个和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完全相反的结果,这足以改写她的命运与人生。 虽然她也曾有设想过这样的假如,但当有人告诉她事实就真的是这般荒谬绝伦的时候,还是彻底颠覆了她构建了五年的记忆世界。 原来那由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当真相败露意识觉醒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将在瞬息间一触即溃,变得土崩瓦解。 「毛髮是临行前陶叔叔交给我的,口腔黏膜是从那天你喝过的咖啡杯上提取的。结论是累计亲权概率大于 99.99%。」纪千珩清楚说明着。 只可惜此时陶一凝的脑袋早已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此后纪千珩转头,视线最终落到了章延舜的身上。 随即朝他声色俱厉诘问:「章延舜这次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第74章 败露 「不明来歷的报告是你拿来的,你说什么都可以。」 眼看着这已火烧眉睫的形势,章延舜仍努力持着冷静的神态,纵使显然已经失去了原本十足的底气。 「即便这是私营鑑定机构,也是拿他们父女俩的样本去做检测比对的,怎么你还想污衊我篡改报告结果?」纪千珩闻言,不由反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如果你觉得凭这份报告就可以证明这些,那请你到警局报警,不要在这里发疯。」 章延舜不想和他纠缠下去,话落便转头对身旁的陶一凝轻声道:「我们走吧。」 想就此拉着陶一凝离开。 而此时的陶一凝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拉扯,自身就是给不出任何反应。 见状纪千珩也扣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臂,急切开口: 「离渊你不能跟他走,他明摆着在骗你。」 「纪千珩你别在这儿乱说话。」章延舜忍无可忍,厉声呵斥。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纪千珩戟指怒目回怼。 至此陶一凝在两人的拉扯下终忍无可忍。 不禁怒声喝止:「够了,你们都别吵了。」 说着便狠狠甩开了两人的手,「纪千珩你到一边去,我要和他单独谈。」 陶一凝金刚怒目撇了身旁的纪千珩一眼,见此,纪千珩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退避远离到一边的排椅坐下等候。 而陶一凝则移步想找一个人比较少适合谈话的地方,章延舜一声不吭静静跟随着,直到他们走到旅客休息区的角落停了下来。 「章延舜你觉得你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陶一凝直截了当的责问。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章延舜的脸庞上尽是无法驱散的阴霾。 陶一凝闻言,神态里满是对他的失望与恼怒,「在这之前我还不够相信你吗?但结果呢,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事实,你让我怎么承认?你不相信我,说什么都没用。」 「章延舜,我不是傻子,虽然你已经把这一切圆得合情又合理,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此时陶一凝已气急攻心,抑制不住的情绪冉冉而生。 下一瞬不禁带着抓狂般的哭腔疾言:「我已经很努力说服自己要相信你,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这么荒谬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但现在,鑑定报告就摆在我的眼前,告诉我就是这么荒谬,你让我还怎么继续自欺欺人?」 「你就这么想知道真相?」 看着眼前人抓狂的控诉,其实章延舜心里早已地动山摇,但表面上依旧一片淡漠,也可以说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 「对,很想知道。」 她紧凝着他,压着低低的声线祈求:「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变成陶一凝?」 「我说过陶离渊早就已经死了。」章延舜沉着声,斩钉截铁道。 那一刻,她只觉万般无奈,自己苦苦等来的仍旧是一个谎。 「呵,」陶一凝苦笑一声,冷冷嘲问:「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微秒,容不得他再开口狡辩什么,陶一凝已经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餵安哥,不好意思有件事情麻烦你,刚刚我办好了託运的一件行李,是行李箱来的,麻烦你帮我撤回来,临时有事上不了飞机。」 她迅速平復了情绪,和託运部的同事说明着情况, 「对,乘客名字是章延舜不是我名字,回头我把名字再发你一遍。」 章延舜看着此时陶一凝用这样一种冷静而残酷的方式,仿佛在告诉他,无论他坦白与否,她都不可能再跟他走了。 之后,陶一凝和她的那位同事说了些什么章延舜已无心聆听,他的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无声的堕落与寂寥之中。 半响,当他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便是迎来陶一凝噼头盖脸的冷然威胁。 「我会坐最快的一班航班回国,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说着,陶一凝便打开了某航空 app,想要订机票。 章延舜见状,立马伸手覆上她的手阻止:「一凝你别冲动,你无非就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先回家,回家我保证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陶一凝垂眸看那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大手,此后她没有甩开也没有挣扎,因为很不争气地,她耳根子又软了,那一刻她竟然有些相信,这次回去兴许章延舜真的会对她坦白一切。 「离渊你不会真的跟他回去吧?我敢说你只会继续被他煳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对你说真话。」 就在这时,逐渐向他们移近的纪千珩勐然一声阻止。 顿了顿又朝她沉声劝说: 「你听我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国正式做一次鑑定,陶叔叔他们等得特别着急你知道吗。」 章延舜眼看着自己费尽心思才得以说服陶一凝却又被纪千珩忽然搅祸了,不免顿时恼羞成怒。 「一凝,走,跟我回家。」章延舜一把抓起陶一凝的手腕就想硬拉着她离开。 「你放手章延舜。」陶一凝只觉手腕一阵生疼,下意识挣扎着掰开他的手。 「走什么走,章延舜有种你就让她回去做一次鑑定,证明你说的都是真话。」纪千珩见此,也伸手紧抓起她的前臂。 直至陶一凝显露出无奈又痛苦的神情,章延舜于心不忍,唯有一下松开了手,至此三人间的肢体冲突才得以平息下来。 瞥见章延舜主动撒手,纪千珩一心以为他是因心虚而妥协,于是便继续大声鼓譟。 「怎么章延舜,你这是心虚了吗,你当然不敢,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你们真正认识是在五年前,离渊被绑架的时候你也在,因为你爸就是绑架案头目章建升,说你和绑架案没有一点关系谁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之后离渊摔下山坡失忆了你就骗了她,把她也一起带到了 a 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就是因为你把她藏起来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人吗?」 纪千珩戟指怒目指责着他的罪恶。 而章延舜纵然被纪千珩欺压到了头上也依然默不作声,没有半句反驳,这着实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这一度让陶一凝也认为章延舜这是被道破心虚所以无话可说。 只是即使章延舜再讶异于为什么纪千珩会知道这么多,他也不可能蠢到就此直接问出口,以至于此时他唯有保持沉默。 面对纪千珩咄咄逼人叫嚣个没完的样子,陶一凝只觉越发心烦意燥。 「别说了纪千珩你给我闭嘴。」下一秒便不耐烦地朝着他大吼了一声。 或许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同事听到某些闲言碎语,又或许是下意识就出于自然反应想护着章延舜。 总之陶一凝就是出奇地成为第一个开口制止纪千珩继续胡来的人。 时至如今到底是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她已经没有办法保持理智冷静去思考,那一刻她只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包括她的亲人。 回想起回国的这半年时间,曾多次相见的人竟是自己最亲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甚至絮晚阿姨对她一番查问之后断定她不是离渊,并让她远离他们一家。 时隔几许现在突然又说要认女儿,可他们却不见人影,这让她觉得他们着实毫无诚意。 原谅她失忆了,对于这些毫无感觉的人和过去,只能用这样直观又浅表的方式去感受。 想到这里陶一凝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荒谬绝伦,她依旧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在无意抬眸间,她看着机场内旁人像看闹剧似的纷纷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时不时夹杂着身旁两人令她极之烦躁的争拗声。 她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周遭的一切像在她的眼前天旋地转,就连空气也是令人窒息的难受。 当陶一凝终于忍无可忍,她几近崩溃的情绪也随之瞬间爆发。 下一秒她用力挣脱了纪千珩的手大吼道:「放手,你们全都在骗人,我谁也不会再相信。」 而章延舜和纪千珩都没有警惕预料到她那突如其来的情绪起伏,在挣脱束缚的那一刻,陶一凝像脱缰的野马,像终于得以脱离苦海鱼儿,拼尽全力拔腿就往机场外面逃去。 「一凝。」 随着章延舜的一声叫唤,最终反应迅速的他也没能来得及将她截住,两人见状,立马疾步追赶上去。 而陶一凝自知自己肯定跑不过俩高个子,存心赌气一般铁了心不想被他们任何一个人捉住。 以至逃跑路线不止九曲十八拐,还愣是往人群里钻。况且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离开机场的路线,只要陶一凝诚心要逃离,他们是註定无法拦下她的。 最终陶一凝从机场侧门出走,然后火速上了一辆计程车逃离了现场,成功甩掉了身后穷追不捨的两人。 当章延舜和纪千珩追随陶一凝走出了同一个机场侧门时,恰巧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上了一辆计程车疾驰离开了。 这时两个后知后觉的大男人才确信自己这回真的把陶一凝给惹急了。 而让章延舜自觉更糟心的是,两人在一起的的这些年他从未见过她情绪如此失控的样子,想必得知真相的她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如今她这样愤然跑掉,他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危险的事情来。 至此章延舜愈想愈是恼怒,登时将这一切都怪罪到纪千珩的头上。 旋即转身一把揪起纪千珩的衣领怒吼道:「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乱说话,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肯定饶不了你。」 纪千珩只觉得眼前人简直厚颜无耻,气急败坏一手拽下他的的手,「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还恶人先告状。」 此时的章延舜虽心中依旧深感不忿,但却没有再做出任何过激行为,因为被对方一语直击了心底,他自觉纪千珩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冷静下来也深知现在不是和纪千珩相互追责的时候。 随后他深唿一口气,平復下自己缭乱的心绪,没有再理会纪千珩,而是转身往机场地下车库入口奔去。 现在陶一凝已不知去向,他只想尽快找到她。 第75章 寻觅 此后章延舜驾车四处找寻着陶一凝,直至下午四点仍寻获无果。 他原本还想着通过定位软体便能很快追查到她的位置,却不料陶一凝这次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大概是将手机直接关机,切断了所有的追踪信号,使得他这次是彻底束手无策。 毫无办法之下他只好凭自己的直觉,对陶一凝的了解,猜测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一找寻。 他先是回了家,家里空无一人。 之后他又去了平时陶一凝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可去到那儿依然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找着找着自然而然驱车来到了陈诗妤的家楼下,试着给陈诗妤打电话,但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猜测陈诗妤大概是在航班上,很可能现在根本不在家。 可不来都来了,他决定还是上楼去看看再说,但停好车后,又驻足了脚步,因为他从未上过陈诗妤的家也不知道她住的几楼几号,平时多次来接陶一凝都只在楼下等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在章延舜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区的保安大哥却主动和他打了招唿,几次谋面虽未有交谈,但幸好保安大哥认得他,在对方的印象中,他可是经常来这儿接女朋友的二十四孝男友。 热心的保安大哥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于是替他查了陈诗妤家的门号,让他自己上去查看。 章延舜对着保安大哥连声道谢后迅速上了楼,到了陈诗妤家门口连按了数下门铃都没有人回应。 试着再拨打了陈诗妤和陶一凝的电话依然均提示关机状态,最后他断定屋内并没有人,垂头丧气地从那儿离开。 临走前他还特意给保安大哥留下了电话号码请他帮忙留意,如若看到他的女朋友或陈小姐回来就打电话通知他。 虽然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用,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想放过。 此后回到车里的章延舜自觉一筹莫展,那一刻他的一颗心突然悬空,没有着落,不知道该往哪去。 最后他只能在周遭漫无目的地到处找寻碰碰运气,到此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海捞针,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傻,可他没有办法,只要一分钟还没找到陶一凝,他的心都无法安定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八个小时陶一凝到底身在何方,直到傍晚六点,章延舜才终于等来了她的一丝消息。 是陈诗妤所住小区的保安大哥给他打来的一通电话。 - 陶一凝到了陈诗妤家门前,连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回应,她同样一直没有联繫上陈诗妤,想必她今天上的早班,现在还在飞机上所以如何也联繫不上。 她估摸着如果上早班的话,兴许再晚一点陈诗妤就会下班回家,于是索性坐在陈诗妤家门前等她回来,就是铁了心宁愿流落在外也不想回自己的家,任性又倔强。 此后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发呆的她实在无法忍受和外界失联将近一天的煎熬, 于是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想着快速给陈诗妤发个消息留言,并删除掉章延舜在她手机里安装的定位程序,这样他就再也追踪不到她的位置。 当她鼓弄了许久,总算在文件管理里找到了隐藏的定位文件时,却顿时犹豫了下来。 因为她回想起当初章延舜为她安装下这个程序的初衷,美其名曰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但现在回过头来看,那大概是他为了能实时监测她在 c 国时的一举一动罢了。 回想起章延舜过去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细想他所作所为中的每一个细节,哪一次不是怀揣着他自己的目的。 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最离谱的是自己竟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那一刻她自觉自己着实可悲又可笑。 至此,她便不假思索按下了删除健,也在这时手机倏然响起,竟是陶世源打来的语音通话。 陶一凝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犹豫了一番后本想任其响到自动断开结束,然而转瞬间又改变了主意,最终颤颤巍巍按下了接听键。 「餵。」陶一凝哑声开口。 「喂,离渊。」电话一接通,陶世源焦急的声音便从电话里头传来。 「陶叔叔。」她压着低低的声线回应,声音里还伴随着因哭泣而不自觉吸鼻的声迹。 「离渊,你终于肯接电话了。」至此陶世源才松下一口气。 顿了顿又接着安慰道:「我才知道原来你失忆了,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乱,别害怕我们都在。」 此时她闻着电话里头熟悉而又陌生的属于父亲的安慰声,千思万绪或感动或无措,忽然统统涌上心头。 泪腺也瞬时膨胀鼓崔,眼泪像坏了的水阀从眼眶夺出,溢如泉涌。 陶世源听见这悽厉的哭声,连声继续安慰询问:「好了别哭了,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吗。」 「嗯。」她带着哭腔低语。 「在哪?」陶世源藉此顺势紧紧追问。 陶一凝像是看穿了陶世源的意图,决绝开口:「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包括纪千珩。」 「好好我知道了,我只是要确定你现在是安全的就好,你自己冷静一下,答应爸爸别想不开好吗?」 「嗯。」闻见他的话,此时陶一凝的情绪也渐平復了下来。 半响,陶世源犹豫了几分又喏喏地问:「离渊,爸爸还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回到爸妈身边。」 「我想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回去。」 那已是她早在脑海里思虑过百遍最后做下的决定。 停顿了许久她忽而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便再次发话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陶叔叔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报案,我想先自己弄清楚这些事。」 事情已到今天的这个境地,不知为何,陶一凝仍是会不自觉地将那个人的切身利益放在首位,处处为他着想,这一点大概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陶一凝只知道她宁愿错信一个骗子也不愿冤枉一个好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五年来爱得一往而深的人。 「好,我答应你。」陶世源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得到陶世源的允诺,陶一凝心里多少感到心安,至少他们会尊重她的决定,这让陶一凝也顿时对陶世源放下了不少防备和芥蒂。 两人静默了片刻,陶世源又继续安慰: 「你只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给你支持,并尊重你的决定就可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还有絮晚,她现在特别后悔内疚,这几天都很难过,总说曾经女儿就站在她面前她居然没认出来,还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听到这里,陶一凝回想起曾经在 c 国家中几人相处的细节点滴,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心酸,怪不得她会对那个家,那个房间有一种莫名好奇又熟悉的感觉。 原来一切都并非只是空穴来风,她本就和这个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实老天爷早就给过她提示,只是她丝毫没有察觉,不断在错过中周而復始。 至此陶一凝痛苦地垂下了手,身体蜷缩抱膝,脸庞深深地埋进环起的一双手臂里。 带着哭腔默默呢喃:「其实我也有错,是我太相信他了。」 语毕随即挂断了通话,埋头痛哭起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道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可蜷缩在那儿的陶一凝仍旧不为所动,像是真的昏睡了一般沉寂如灰。 直至来人推开了和屋子只有一墙之隔的走廊消防门,心急火燎赶来的章延舜才终于找到了陶一凝。 当见到她瑟缩于角落里那细小无助的样子时,不禁让他想起被困于货车货柜内,那个可怜到惹人心痛的小小身影。 那一刻他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鱼梗在喉的难受,是他没能保护好她,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向危险又绝望的深渊,万劫不復。 或许章延舜就是陶一凝一生中最大的劫,可偏偏他自己却不自知,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能给他最大幸福的人。 他缓缓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伸手伏上她的双臂,轻声叫唤:「一凝,你还好吗,一凝……」 因为劳累她就这么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浑浑噩噩地睡着了,半梦半醒。 忽然间被耳边的一道声音所叫唤,她便瞬间咋然惊醒,勐地抬头望去。 下一秒看到竟是章延舜,自然撇过头去,冷心冷面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陶一凝知道,章延舜终究会找到她的,所以逃累了就不再刻意躲避,可这一刻她也是真的并不想见到他。 见此,章延舜顿时感觉心里像被针扎一般刺痛。 若是以往陶一凝对他耍小性子对他使用冷暴力不秋不睬,他铁定会二话不说厚着脸皮直接将她锁入怀里以暴制暴,任她如何挣扎打闹,他愿意充当人肉沙包。 可他深知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并非小打小闹一番便会平息过去,这一刻他除了安抚她的情绪,就什么都不敢做。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有什么回家再说好吗。」他只觉自己原本心里仅剩的那点责怪都一同转化成了卑微又怜悯的请求。 可陶一凝依旧无动于衷,埋着头不予理会,似乎完全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现在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死寂了的灰烬,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直至这一刻,章延舜深知这一切再也瞒不住了,如果他选择继续缄口不言,大概陶一凝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会他,此时此刻他只想对方给予他回应,哪怕只是一分钟一秒钟也好。 「你不是想听真话吗,没错你就是离渊,陶叔叔的女儿,虽然你不是孤儿,但我们确实从小就在福利院认识。」 至此他终缓缓开口,试图作最后的挽留:「跟我回家,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这时,闻到他一直紧锁的嘴巴终于愿意吐露真话,陶一凝心中才有意欲要和他交谈,缓缓抬头凝神细视着他,琉璃恍惚的无神双目仿佛要滴出泪来。 第76章 告白 两人回到家后,刚踏进门,陶一凝便是凛若冰霜的语气催促道:「你说吧,我要听真话,不是你那些添油加醋的谎。」 章延舜因对方那冰冷至极的态度而不由失意轻舒了一口气。 随着她向客厅走去,一边沉声回答:「其实我上次所说的很多都是事实,你还想知道什么?」 陶一凝随即肃穆责问:「我是陶离渊,为什么会变成陶一凝,你都做了些什么?」 章延舜无奈坐到沙发上,不疾不徐开口解答:「虽然你是离渊,但一凝的身份也是真的,是你毁容失忆后我带你到岐山市警察局寻求帮助重新申领的,你应该也记得。」 陶一凝因为激愤的情绪充盈,根本没法跟他平心静气地坐下交谈,以至于仍居高不下地站在他的面前。 须臾,又继续追问:「那时候我从医院醒来就失忆了,你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是恋人关系,这些都是骗人的?」 「我们确实是从小就认识,在你很小的时候,陶叔叔经常带着你一起到福利院做义工,而你总喜欢找我陪你一起玩,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章延舜不得不承认自己曾说过的许多话大多都是谎言,但那也并非是彻头彻尾的假话,许多假话里其实都掺杂着几分真实。 「所以从头到尾都只有德和区福利院,根本没有什么岐山市福利院是吗?」 「嗯。」章延舜依旧微垂着眼眸,无奈承认。 陶一凝得知这些原来全都是谎言,更可笑的是自己对他说的这些谎竟还一直深信不疑,想到这里她只觉羞愧又愤懑。 「五年前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让我认为我爱的人是你?」她再难抑制住自己满腔的激愤,疾言诘问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一凝……」 「你别碰我。」 这时章延舜试图伸手握上陶一凝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却被对方狠狠打掉。 那一刻章延舜深知陶一凝心里对他生出的那份牴触已难以消散,可他还是想要告诉她当年的一些事,于是沉着声开始娓娓诉说。 「五年前我们时隔多年重遇,可你已经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发生过的那些事,那时候我们只是朋友,我喜欢着你但你并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我下定决心告诉你一切并表明心意,你却告诉我你放不下纪千珩,即便他抛下你出国留学了,但你还是愿意等他回来。」 「那时候你那样深深地喜欢着另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原本已经决定要放弃,却无意中发现我爸他们要绑架的原来是你的朋友黎皖歆,却阴差阳错绑错了你。」 听了对方的阐述,陶一凝只觉瞬时背嵴发凉泛起一阵心寒。 惊恐万状的神色推问:「所以我是被你爸推下了山坡导致失忆的,那时候因为我喜欢纪千珩,所以当你发现我失忆后就毫不犹豫地欺骗了我。」 「嗯,大致就是这样。」章延舜无话可说,只默默承认。 「可是你明明说我们是在南丰市爬山遇到了劫匪才摔下了山坡,你还给我看了那则新闻。」她再次提出疑问。 章延舜总以为陶一凝记性一向不好,所以过去为了圆谎而张口就编出了许多谎话。 当时他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想着她转过头就会忘记,却不料她是那么清楚地记得他曾说过的每一个谎话,真是愚弄又讽刺。 「那是恰巧差不多时间在南丰市长白山发生的一起抢劫案,我刚好看到那则新闻就顺势这么跟你解释了。」他坦言。 听到这里陶一凝总觉得哪儿还有着不妥之处。 沉思片刻,又讶异不解地究问:「不对我还是不明白,那时候明明你也受了很重的伤,你说我们是一起摔下山坡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此前的问题章延舜都一一平静地回答了她,可说到此处,他却垂下了眼帘沉默不语,迟迟未曾开口解释,像是有意迴避着什么。 这让陶一凝不禁对自己一直所猜测的想法更加确切,毕竟她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一可能性。 于是她垂眸紧盯着他,微颤的声线试探叩问:因为你在绑架现场,你也是绑匪之一?」 章延舜闻言脸色骤变,顿时抬眸看向了她,神态尽是错愕不已。 下一秒即起身上前,伸手抚上她的双臂连声否认:「我什么都可以认了唯独这个不能,因为我真的没有参与绑架,是后来才到的现场,一凝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极力解释过后,可下一秒迎来的却是陶一凝勐的无情甩手,将他的双手狠狠甩落。 「我知道,现在说的是绑架,那是犯罪,你当然打死也不会承认。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当时为什么要迫着离开?」她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见陶一凝如何也不肯相信他,章延舜只觉心中满是冤屈。 激动情绪忙开口解释:「因为我那时候和你在一起,如果警察找到我们我可是水洗也不清,那种情况之下我只能把你一起带走。」 「你大可以把我丢下自己走,别说得自己这么逼于无奈。」她凛然反驳。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我们这辈子就再没有机会见到面了你知道吗?」 章延舜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一言一语都充斥着百般无奈。 同时又是那么的饱含情意,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他当初做的一切都真的是逼于无奈之举。 此时此刻,陶一凝的眼睛里愈渐噙满含恨不休的泪光。 怨愤得哭腔放声指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会有多痛苦?还有我的家人朋友,这么多年他们会有多痛苦? 甚至在之前看着我和家人重遇时,你竟然可以做到继续隐瞒,章延舜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骗我为什么可以骗得这么心安理得?」 那一言一语的厉声斥责,无疑都是她对章延舜最强而有力的控诉,重翻挖出的过往条条罪状。 面对心爱之人对他那恶迹斑斑的指控,章延舜自觉像是被万箭穿心疼痛难耐。 他想要开口解释,却无从反驳,因为陶一凝说的无疑都是事实。 半响,他锐挫望绝的眼神里泛起泪光,坦言尽诉。 「我承认我这么做很卑鄙很自私,我也知道我撒的这些谎并非天衣无缝,或许某一天就会被揭穿,得知真相后你一定会很痛恨我,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我就是不愿放手,那是我唯一的机会,不论如何我都想赌一把。」 然而当他话音一落,陶一凝便疾怒向他叱问:「你凭什么拿我的人生做赌注,章延舜你把我当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这么做没有错?」 他情深意切的肺腑之言在她看来却是大谬不然的谬论。 「不是的一凝,你冷静点听我说。」章延舜上前试图伸手想安抚她的情绪。 可还未曾触碰到她,陶一凝就已经连连退避远离。 「别叫我一凝,我根本不叫一凝,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五年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话。 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盘算着该如何欺骗我,只要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你很恐怖,你让我怎么冷静,枉我一直这么相信你,可到头来呢?你足足骗了我五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此时陶一凝崩溃绝望的的怒吼,混杂着眼睑上咸涩的液体,似是已然失态至疯。 至此,看到这般崩溃失控的陶一凝,章延舜的心里也同样是锥心般的痛。 旋即便不顾一切上前一把擒住了她的臂部,将她勐力拥入怀中想要平復下她的情绪。 在陶一凝仍旧用力挣脱之际,他咬着牙压着声激切道:「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当初因为一念之差我做了一个很错的决定,我没有勇气和你坦白所以越错越深,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也许这全都是假的,但至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一直以来我对你是怎样你知道,你知道的。」 在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是那么的用力,那么紧切地将她搂紧在怀。 陶一凝被死死牵制在那霸道的怀抱里无从挣脱。 这个满是炙热、她曾无比依恋的怀抱,但原来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专横独断,现在看来就更是多了一份自私自利,不免令她感到窒息。 既然挣脱无果,陶一凝也就放弃了挣扎,但心中对他的怨恨并未退减半分。 下一秒一道冷绝的话语即在他的耳边轻吐萦绕。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到头来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章延舜,其实你最爱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 闻言,章延舜只觉失望到了极点,蓦地放开了她,再次抓狂地反问道。 他只觉自己恳切苦口说了如此之多,终成枉然。 「不重要了,到了今天我相不相信你还重要吗?」陶一凝说着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章延舜自然紧随,然而在进入房间后,即看到陶一凝拉过行李箱打开平放,一遍又一遍往里头放入衣服和日用物品。 「你要去哪?」见状,他自觉不妙,急切究问。 「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她冷冷回应,一边往行李箱里放置衣物。 半响,待陶一凝简单收拾完行李,下一秒便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整个过程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带犹豫。 而章延舜只眼睁睁地看着她欲要离开,自己却无力挽留。 直至陶一凝拉下门把手打开屋门的一刻,章延舜伸手阻拦,紧紧握住了箱子的拉杆。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么决绝,说走就走?」他低沉无力的声音发问,脸上满是悲怆的神情。 「谎言永远是谎言,不会因为说多了就成真。」她冷冷应道。 语毕即用力拉过箱子,想着他会放手,却不料他丝毫不退让,手仍旧紧扣着杆子。 「一凝,别这样……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他苦苦哀求着,眼睛里仿佛起了一层朦胧的雾色。 在真正要失去的那一刻,他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悲痛欲绝。 「你放手。」 陶一凝用力拽拉行李箱大声喝道:「在你决定骗我的那一刻,就该料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冷绝的一席话音刚落,她便用手蛮横地一下掰落了他紧扣的手,随即更顺势奋力地推了他一把。 得逞后她勐地抽起行李箱,连拖带跑奋然夺门而出。 章延舜见状,取了钥匙便奋起直追,却不料赶到电梯厅之时只见陶一凝已经进入了电梯勐按关门按钮,以至电梯门被迫切关上。 旋即他不假思索转身跑入了身后的楼梯间,迈着大步奔下楼梯。 终于到了一楼,似乎如愿赶上了这一趟电梯,他站在梯门前焦灼等候着。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无比盼望着陶一凝会从此走出。 可下一秒只见电梯里走出了年幼老少的几名住客,却唯独没有见到陶一凝。 那一刻他失落至极,止不住自己在大堂来回徘徊的急躁脚步,遽然深深地喘息着,伴随着破碎脉搏的跳动,一下下牵扯着心腑。 因为他知道自己至此彻底失去了最后挽留她的机会。 章延舜一度天真的以为,她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一个人,只要死缠硬磨下去,就一定能等来她有所动摇的一刻。 只是他没想到,她连这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千方百计都想要逃离他。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被别人触碰的地方,人们称之为秘密。 这些年来我为了守住一个秘密,用谎言掩藏了自己的罪证,如今我知道,我的报应要来了。 假如当天我肯坦白一切,是否就能避免今天的厄运?只可惜我终究只是个人。】 第77章 077 分袂 而此时另外一头,陶一凝正停留在二楼漆黑一片的架空层,躲藏在那幽暗的角落里抱头痛哭着。 明明已经卸载了手机里的定位软体,可她在那一刻,身处在这漆黑僻静的地方,却依旧害怕章延舜会找到她,她不想再被他找到。 不久后,返回到一楼时,陶一凝左顾右盼已不见了章延舜的身影,这才确定自己总算成功躲过了他,也至此这样消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地方。 这一切,仿佛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她被迫在那编织的美好谎言中沉睡了很久,足足睡了五年。 如今清醒过来她便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因为事实是荒诞的,真相是残忍的,爱了五年的人是自私而阴暗的,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二十分钟后下了车,陶一凝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一路恍惚地到了陈诗妤的家门口,按下门铃后不久,陈诗妤即前来给她开了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宝贝你来啦。」陈诗妤拉开门热情叫唤道。 可当见到陶一凝的一刻,她不禁惊诧大唿:天啊我的乖乖,你怎么了?」 此时的陶一凝两眼通红,哭得梨花带雨,手里握着行李箱拉杆,像是要离家出走似的,很是凄凉可怜的样子,陈诗妤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于是赶紧让她先进屋再说。 此后陈诗妤帮她把行李箱放到一边,看着她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哭哭啼啼停不下来,陈诗妤也跟着感到苦闷又不安。 于是陈诗妤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抱住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就这样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宣洩情绪。 直到过了许久,陈诗妤见她哭得唿吸声都变得哽咽,一吸一顿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急了,赶紧安抚着想让她停下来理顺唿吸。 「好了别哭了,你都哭了快半个小时,眼睛都肿了,别哭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呢。」陈诗妤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这时陶一凝顿觉感动不已,不由感嘆认识了陈诗妤这个女汉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幸见识到她如此温柔得像个女人的一面。 可陶一凝只默默在心中感嘆,没有说出来,因为怕被她狠揍或是撵出家门,那今晚自己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之后,陶一凝渐渐在陈诗妤的安抚下止住了哭泣,情绪也平復了下来。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她已经平復,陈诗妤迫切询问。 可陶一凝没有立刻回应她,因为事情复杂,她一时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脑子里凌乱地思索了一番,才委屈巴巴的开口:「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谁?」陈诗妤不明就里。 「还能有谁。」说完她双唇紧抿,一副恼恨又委屈的样子。 「章延舜?」陈诗妤问。 「别提他的名字,他就是个疯子!」 谁知一提这人,陶一凝便是激动得骂骂咧咧,凶气十足的反常样。 陈诗妤对此就更不明白了,疑惑追问:「他骗你什么,你们不是好好的吗,都准备结婚了。」 陶一凝静静深唿吸着,努力保持平心静气,默默地和她诉说了这件荒唐之事。 「你说什么?」 闻后,陈诗妤大吃一惊, 「你真的是那个失踪多年的女孩?」 「很惊讶是吧,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陶一凝默默感慨。 「这些都是他亲口跟你承认的?」 她着实难以想像像章延舜那样看上去高傲凛然的人,是如何在陶一凝的逼问下亲口承认自己是个骗子的。 「嗯,直到上飞机前他都还对我说谎想骗我跟他走,若不是纪千珩给我发来鑑定报告,我现在和他可能已经在哥特市登记结婚了。」 说到这里,陶一凝更是火冒三丈,恼火章延舜的厚颜无耻。 也至此,她才想起来陶世源和纪千珩兴许都还在担心她,便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分别和他们简单报了平安,让他们不必担心。 「天啊,这是什么狗血情节,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居然就发生在你身上了? 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魔术师 jinseon 竟是个自私又深情的骗子。」 趁着陶一凝发消息的间隙,陈诗妤默默思索了一阵,最终不禁大言感嘆。 「自私腹黑骗子都对,为什么还深情?」陶一凝灵敏的耳朵动了动,怀疑的目光看向她问。 方才在发信息时她其实没有太仔细听陈诗妤的嘀咕,但还是精准抓到了她话里的精髓,不对,是语病。 「你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就简单直接来看,撇开是非对错,他骗你还不是因为爱你,不惜一切都想把你留在身边?」 「谁知道,他撒了这么多谎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心里在想什么。」陶一凝鄙夷不屑质疑。 随后顿了顿,又忿忿地道:「不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他骗我,我和他在一起五年了,从一开始他就存心骗我,最惨的是一直以来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相信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真是全天下最傻最笨的人。」 「我知道当然知道。」陈诗妤握上她的手给予安抚,「可是你也不必这么说自己,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他,还不是因为足够爱才会无条件无底线地相信。」 似乎想要告诉她安慰她,这就是真正爱一个人的样子。 可下一秒,所有温情美好感性泛滥的氛围即被陶一凝一语打破。 她嗔怨的神态呵斥:「陈诗妤你到底站哪边的,我严重怀疑你是他派来游说我的奸细!」 见状,陈诗妤赶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但我可没有劝你原谅他继续和他在一起,他这么做确实很错很自私,根本没得原谅!」 陈诗妤求生欲满满,表明了自己的站队。 可不过片刻,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不过其实你算幸福的了,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想想你的父母,找了你五年也痛苦了五年。 至于章延舜,虽然他用谎言得到了你,但他应该免不了内疚,无时无刻都害怕会失去你。」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陶一凝冷声斥责。 「那么你的父母呢,什么时候回去和他们相认,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知道,应该处理完这边的事就会回去见他们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其实到现在为止,陶一凝依然感觉这一切虚无又不真实,她脑海的潜意识里仍怀疑着这是否只是她所做的一场可怕的噩梦。 「回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吗?」陈诗妤心中拂过一阵凉意,迟疑叩问。 在听到她说「再也不回来」这话时,一直神游着的陶一凝顿时被狠狠拉回到了现实,她的心中莫名泛起阵阵苦涩和难过。 「想不到留下来的理由,现在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陶一凝又止不住委屈地饮泣起来。 「哎呦我的乖乖怎么又哭了。」见状,陈诗妤连忙抱住她安慰:「没事傻瓜,你当然是要回去啊,那里有你的父母才是你的家,能和家人重逢是开心的事你哭什么。 反正我也是经常飞来飞去的有空就过去看你多难的事。」 听了陈诗妤的安慰话,不知为何陶一凝的情绪不但没有平復下来,反而涕泗滂沱哭得更汹涌了。 因为早前她曾一遍一遍问过自己,如今就只有放下这里的一切回去这一选择了吗,仿佛在她心里对于这一点还有着犹豫。 直到陈诗妤提醒她,「那里有你的家人才是你的家」,不论她再如何犹豫不决,最终要回去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没得选择。 没有人能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境是多么的复杂又踟蹰,就连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再次抑制不住如泣如诉:「可问题是,当我知道真相后,知道自己不是孤儿是有父母的,如今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我是应该开心才对是吗,可是为什么我就是开心不起来?」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他吧?」陈诗妤眉眼微皱,直言道。 早料到她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只因他而起,不论是深爱还是怨恨,悲伤还是不舍,所有的情绪都是章延舜这个人所带给她的,只是陈诗妤不知道他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长多深而已。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压根就不记得我的家人,他们的一切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更可悲的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最熟悉感情最深的竟还是章延舜,我脑海的所有记忆也都是他。」 她几近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此后借着陈诗妤给她递来纸巾的安慰之意,更是无助地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寻求慰籍。 悲怆而悽厉的声音继续低语吟泣。 「我知道我不可能不回去,但如果我回去又该怎么面对他们?诗妤,我心里很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诗妤只这样紧抱着陶一凝,一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说任何话,给予着她无声的安慰。 直至陶一凝哭累了,掏空了身体全部的力气和眼泪,在陈诗妤的陪伴下躺到客房的床上熟睡了过去。 然而迷迷煳煳睡到了半夜醒来,在陶一凝睁开双眼的一刻,蓦地想起昨天发生的这一切,她瞬息间恍过神来,就再无法入睡。 【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就是会失去自己,你的喜怒哀乐不再由自己做主,而是被另一个人完全牵制着。 对方带给你的快乐是十倍的快乐,但同样的,对方带给你的痛苦也是十倍的痛苦。】--此语录引用来源于电视剧《爱上我的衰神》 第78章 078 愚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陶一凝就起床到了隔壁书房,借用了陈诗妤的电脑和印表机使用,忙活了一番终于把那一份她想要完成的东西列印出来。 此后忙活完也已经天亮了,于是陶一凝到了厨房准备早餐,还特意给陈诗妤也做了一份。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陶一凝的情绪也已经冷静平復了许多,并且已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早上七点在她正吃着早餐时,不久后房间里便传出了动静,陈诗妤起了床,睡眼惺忪晃荡地走出客厅瞄了陶一凝一眼,确定她没事还在淡定地吃着早餐,才又跑回去上了一趟卫生间。 陶一凝眼看着她那可爱又有点搞怪的举动,起初只是一笑而过,但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陈诗妤其实是在担心她。 昨晚陈诗妤陪她到很晚,她哭累了睡着了陈诗妤才去睡的,估计昨晚也没睡好,想到这里陶一凝又不由感动了起来,如果没有陈诗妤,发生这种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不多睡会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睡不着?」陈诗妤从卫生间出来,半眯着睡眼柔声问。 「嗯,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借用了一下你的电脑和印表机。」她默默地回答。 「哦,没事,你用。」 此后两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过程中陈诗妤还嘱咐陶一凝在回 c 国之前的这段时间,让她就住在她这儿,免得折腾来折腾去,这样自己还能多看着点她,说到底陈诗妤就是担心她,怕她自己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陶一凝一听,当然是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打趣道自己现在就只有她这个好闺蜜了,不粘着她还能黏谁呢,还表示自己这期间不能白吃白住,可以和她分担家务活,包揽下水电、物业管理费什么的。 而陈诗妤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连忙摆手,表示以两人的关系,根本不需要计较这些。 她对陶一凝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对方心里有什么心事想法,有什么决定必须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和她诉说,就是这么简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听了陈诗妤的话陶一凝不免又再次感动得一塌煳涂,自知自己无以为报,差点都想以身相许了。 之后两人恢復到正常的相处模式,陶一凝徒然想到了一些事,便特意嘱咐陈诗妤,自己昨晚说的那些事,不论是关于她的还是章延舜的都请对方要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诗妤闻言,自然答应下来,她也觉得这种事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况且那还是她的好朋友的事,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人。 只是陈诗妤很好奇,陶一凝为什么就突然和她强调起这个来了?像是很怕别人知道这些事似的,出于好奇,她疑惑叩问。 于是,陶一凝便一脸肃穆地回答:「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旁人都只看到表面,不会深究其中缘由,我怕事情传出去了会影响他的名声。」 陶一凝几乎是不假思索,坦然道出了自己心里所顾虑的原因。 「你知道他做这行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我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很清楚他是怎么一步步熬出头的,很艰苦付出了很多才有今天的成就,不想因为这件事……」 而陈诗妤听到这里,就再也坐不住了,不禁感慨:「天,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在为他着想,不行我受不了了……」 她不是不能理解陶一凝的行为和所思所想,而是为这段矛盾至极又百般无奈的感情感到苦闷和惋惜。 「你干嘛了还受不了。」陶一凝笑言,完全不明就里。 「看到你们这样我心里难受啊,明明两个人都那么爱对方,就因为一个错误的开始闹得无法挽回。」 至此她严重怀疑陶一凝对那个人的爱始终大于恨。 于是不假思索,喏喏的声音脱口叩问:「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原谅他呗?他这犯的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应该不用判死刑这么严重吧,或者考虑下减刑?」 听闻她的话后,陶一凝几乎是断然拒绝:「这还不是滔天大罪呢?别说得这么好听,他就是自私,你可不能三观跟着五官跑!」 听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感觉不光是毫无情面地驳回了上诉,似乎还要死刑立即执行那般无情可讲。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敢说你已经完全放下他,对他没有爱只有恨了?」陈诗妤再也看不下去了,试图大胆戳破。 「我这样绝对不是因为有多爱他。」陶一凝依旧坚决否认。 可没一会儿她深深唿了一气,方才的底气十足的坚定随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软和了下来。 蹙起了深深的眉头道:「虽然我是很恨他,恨到根本没有办法原谅他,但恨归恨,我始终不想看到他因此而失去一切。」 她满是纠结的眼神里却隐隐中透露着执意和笃定,含蓄深远,发自内心。 - 直至中午,陶一凝回到航空公司向直属领导乘务主任递交了辞呈,那是她彻夜未合眼,考虑了一个晚上最后做出的决定。 和乘务主任说明了下情况,对方看到这封辞职信时显然有些不高兴,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不仅同意了她的辞职申请,还诚心好意向她提出了一个建议。 就是让她考虑直接调回 c 国分部工作,这样她回到 c 国就不必烦恼找工作,可以继续在这行发展下去,对公司而言也不会就此失去一位难得的好员工,毕竟从面试选拔再到培训学习,公司投入到每一位员工身上的资源都不少。 陶一凝听闻竟有这等好事,当然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考虑到提交辞呈要一个月后才能正式离开,而相比之下,直接调配回去的话可要快得多。 在陶一凝看来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现在的她确实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地。 和乘务主任道了谢,彼时从机场离开后,陶一凝忽然想起了还身在 a 国一直等着和她一起回去的纪千珩。 于是陶一凝给纪千珩打去了电话,约他 15 分钟后在上次的咖啡店见面。 店内,陶一凝和纪千珩说明了下自己现在的情况,等调职申请批下来了,处理完这边的事她就会回去,让纪千珩先回去处理自己的事,不必特意留在这儿等着她。 而纪千珩,虽然听了她似是心意已决的打算,但他仍然有所担心,自己回去了,剩陶一凝自个儿留在 a 国,他怕章延舜又会趁机耍什么花招,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下来,决定等上她一起,毕竟自己临行前可是答应过陶叔叔,会好好看着她。 事情谈妥的最后,陶一凝也像昨天电话里嘱咐她的父母那样,嘱咐了纪千珩,她和章延舜的事她会自己处理,在没有弄清楚当年的事之前,千叮万嘱他不许插手胡来,抑或是到警局报警处理。 纪千珩看到陶一凝那慎重其事的样子自然只好答应下来,深知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带陶一凝回国见陶世源,况且现在他们人在 a 国,即便他想,也没法拿章延舜怎么样。 在结帐准备离开时,纪千珩无意中留意到陶一凝伸手揉捏太阳穴,时不时还用纸巾掩住口鼻的动作,并关切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陶一凝坦言有些头痛,大概是感冒了,但并没有考虑去看医生,想着回去吃点感冒药睡一觉就没事。 见陶一凝那病得不轻又倔强的样子,纪千珩为了哄她去看医生,坦言自己也有些喉咙痛,昨天就想看医生但是人生地不熟的,这回想顺带让陶一凝带着他一起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陶一凝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之后两人离开了咖啡店,拦截了一辆计程车一起去往市区的公立医院。 不久后两人到三楼内科挂了号,因为今天工作日的缘故,所有诊室医生几乎都挂满了,他们的前面还有好几个病人,于是两人就一直在诊室外等候。 直至科室荧幕上陶一凝的名字正在闪动,她才不疾不徐走进了诊室。 和医生礼貌打过招唿并口述了自己的症状后,医生让陶一凝去扎手指头抽血检验,再次拿到检验报告找到医生时,医生确诊是病毒性感冒。 「最近流感病毒挺厉害的,下次感觉哪不舒服就不要延误了,早点看医生早点服药就能早点康復。」李医生看完报告,随后开着药单,一边嘱咐道。 「嗯,好。」陶一凝点着头,喏喏应答。 「还有你记住这次给你开的药,药效反应挺重的,会引起犯困,服药后要多休息,尤其是不要开车。」 「好的我知道了。」 陶一凝再次乖乖地回应着,说着脑袋太阳穴上又再次掠过一阵欲裂的疼痛感。 她不由又抬手揉捏了几下,幡然脱口而问: 「对了李医生,有开止痛药吗,头挺痛的。」 「止痛药?不需要的,流感有些头痛很正常。」 「可我不是这几天感冒了才头痛,感冒前已经痛了好几天了。尤其是早上起床特别痛,还有点头晕。」陶一凝连忙补充说明道。 至此,李医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侃然正色询问:「那你这两个月的经期正常吗?」 此后,陶一凝仰头思索了一下回答:「上个月正常,但这个月,好像已经晚了差不多一星期。」 说完她心里还挺纳闷之前一直都正常得很的大姨妈,这个月却迟迟不见踪影。 「有男朋友吗,平时和男朋友同房有没有做好避孕措施?」李医生直截了当地问。 下一秒,直至陶一凝听清了医生的问题,她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瞬时展现出舌桥不下的异样神态,愣怔在那儿,回答不上任何话。 见状,李医生不疾不徐道:「这样吧,先去做个检验小便的 hcg 检查,看看是否有怀孕的可能,大概半个小时检验报告出来后,再来找我。」 陶一凝迟迟未能反应过来,微秒在听到李医生催促的声音说出那句:「先做个检查再说,别想太多。」她才顿时晃过神来。 「好,谢谢李医生。」没好意思再磨蹭下去,和李医生道了谢后便起身离开了诊室。 「怎么样?」刚走出诊室,便迎来了纪千珩上前关切的询问。 「没事,普通流感,我还要去做个检查,该你了,进去吧。」 「好。」 陶一凝了了回应了纪千珩,便像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内科诊区,往二楼的检验科走去。 可即便陶一凝佯装得再好,纪千珩仍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因为刚刚在陶一凝看诊时,诊室的门虚掩着,有意无意间,她和医生的对话他都尽收耳内。 待纪千珩就诊完,他也跟随着到了二楼检验科想要找到陶一凝,看见她还在检验科外的公共排椅上坐着等候就知道结果还未出来。 他提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差五分钟就到半个小时,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纪千珩本没有多想,准备径直走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下陪着她给予安慰,可走到一半却驻足了脚步。 因为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涌动出了许多的念头,不论陶一凝有没有怀孕,他和她之间大概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若是真的怀孕了该如何是好,是否还能顺利带她回国,方才从诊室出来陶一凝就已经只字未提这件事,若她拿到了报告,又会如实告诉他吗? 种种担忧与顾虑使纪千珩不由自主退却到了更远处,静静地躲藏在了柱子后方。 此时的陶一凝已然惴惴不安,煎熬又无助,秒针嘀嗒跳动的每一秒,在她心里都像度秒如年那么漫长,可这一切她都只能独自去面对,没有人能够帮到她。 直至等了许久,报告依然还没出来,陶一凝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起身到了同层的卫生间想洗把脸。 而就在这时,一直同在远处等候的纪千珩,亲眼看着陶一凝起身远离后不久,检验科医生就拿出了一叠检验报告放到了自助取报告窗口,供患者们自行领取。 随后纪千珩没有多想便提步走了过去,很快翻找到了陶一凝的报告,咋眼一看,他的心里泛起一阵大为错愕之感,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第79章 不堪 那是任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除了那个人。 就在他还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为好的时候,手中的检验报告却被一旁的谁人一手夺过。 「刚刚在诊室外面,你都听到了?」 随之即迎来陶一凝厉声质问的声音。 「抱歉,我只是担心你。」发觉是陶一凝回来了,纪千珩慌忙解释。 「我先去找医生。」陶一凝垂眸看了一眼结果,也懒得与他理论,丢下这么一句话即转身离去。 那是陶一凝早就料到大概率会发生,也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结果,只是她还是多少抱着侥倖心理,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中奖命,这次也一定不会如此幸运的。 可最后当陶一凝看到报告证实怀孕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仍旧像被电流勐烈击中一般,掠过体内,使她心乱如麻,甚至一度慌乱害怕到浑身微微发颤着,失魂又绝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此后等待了半响,直至陶一凝从内科诊室再次走出。 「医生怎么说?」纪千珩上前迫切追问。 「你都偷听到了,何必还要假意问我。」她冷漠回应,头也没回地自个儿径直往外走。 纪千珩迈着健步迅速追上,一边气急地问:「你这是生气了?气我偷听你和医生的对话,偷看你的报告?」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你应该偷听应该偷看?」陶一凝疾声反问。 直至两人走出了门诊大楼,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过她的双肩迫使她停下。 「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告诉我们,告诉陶叔叔絮晚阿姨,和我们商量?有什么事情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好吗?」他盯凝着她情切究问。 「纪千珩请你弄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我觉得就连朋友都算不上。」陶一凝冷声道,毫不留情拒他于千里。 「那叔叔阿姨呢,也无权干涉你的这些事吗?」 闻见对方竟搬出了自己的父母,陶一凝怎么听都觉得里头夹杂着胁迫的意味。 「现在我事先和你说明了,这件事我考虑清楚会亲自和他们说,请你不要自作主张做任何事,不然休想我会顺顺利利跟你回去。」 她话音彻落,没留给对方回话的机会,即直接转身离开。 「别闹了陶一凝,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你还想考虑原谅他然后生下这个孩子?」见状,纪千珩面露恼色疾言。 只见陶离渊愣是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本一气之下,纪千珩掏出手机欲要打给陶世源告知他这件事,可在按下拨号键前又犹豫了几分。 想起陶一凝刚刚那恶狠狠的威胁,陶世源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他将陶一凝带回到 c 国,难得她答应了会回去,他不想因此而搅祸了这件事。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一番,最终纪千珩又收回了手机,打消了脑子里那个冲动的念头。 - 傍晚,回到陈诗妤家吃过晚餐后陶一凝就再提不起心情做任何事,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想起那个人,还有那个人所带给她的,无力承受的糟心事。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一坐就坐到了凌晨。 期间她回想起过往的很多事,她和章延舜之间的点滴往事,细节到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这其中不免有曾经甜蜜快乐的,但更多的在现在看来却是细思极恐的。 因为两人一路走来,所有所有都充满着他殚精竭虑的心计,一切都是他早有预谋的圈套,她不仅带着全副真心掉入其中,最后还对向她下圈套的人无比信任,甚至至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不禁让陶一凝对那个人愈发痛恨不已,身体里充盈着爱恨交织的心腑不断浮躁鼓动着。 一面是残存的爱和怜悯,另一面则是渐渐刻进骨子的痛恨,就连唿吸脉搏都在爱与恨之间苦苦挣扎,紊乱的心绪,复杂而矛盾,那一刻她只觉自己可笑又可悲。 直至深夜两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钥匙开门的声音,陶一凝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到了深夜,陈诗妤也已经下班回到家。 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陶一凝,陈诗妤显然有些讶异,她没有想到这个点陶一凝还会坐在客厅发呆,两人四目交错,她随即就撞上了陶一凝呆滞无神的目光,心中自然察觉到她的异常。 「一凝,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吗?」陈诗妤见状,随即走到她的身旁关切询问。 「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她原本苦涩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道。 「想回来陪你嘛,一下机就赶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陶一凝又垂眸神游,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一脸的无精打采。 「怎么了你这张苦瓜脸,发生什么事了吗?」陈诗妤不免有些担心。 「我今天因为感冒头痛去了医院看医生。」陶一凝低低的声音说着,她想要告诉陈诗妤那件事,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看你也老是打喷嚏包混沌就以为你只是鼻炎发作,原来是感冒。」 「我也以为只是普通感冒。」 「不是吗?」陈诗妤疑惑追问。 「我这段时间头痛得厉害,总感觉身体很疲惫,早上起来还头晕。」陶一凝吞吐着解释。 「到底怎么了嘛?」陈诗妤顿时急了,紧张地迫切追问。 陶一凝不自觉紧张地揉捏着手指,低声坦言:「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 「什么……怀孕了?」陈诗妤一声惊雷。 「嗯。」陶一凝愁容不减,无奈点头。 「天啊,老天爷是要耍我们吗?」陈诗妤仰头长嘆一声,似乎比陶一凝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顿了顿又紧张兮兮地问:「那你想好了吗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根本没办法思考。」陶一凝心里早已乱得发慌。 「你告诉章延舜了吗?」陈诗妤冷静下来,思来想去还是不得不提起这件事情的责任人。 谁知陶一凝一闻见那个人的名字,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惊慌否决道:「不行,不可以告诉他。」 「为什么,这是他的责任。」陈诗妤很是不解。 「之前我觉得他很恐怖,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甚至骗了身边所有人,还骗得那么的心安理得。」 说到这里,陶一凝心中不禁暗潮涌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须臾,又颤巍巍道:「可现在我只觉得他更恐怖,你知道吗我现在回想起来,从我答应他的求婚那天起他就处心积虑地想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你别想得那么恐怖,就当他这么做是存有目的性的,但他爱你想跟你结婚生孩子也很正常不是吗?」 陶一凝闻言,不禁疾唿反驳:「这当然有问题,他这么做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他,这个孩子就会成为他绑住我最有力的筹码!」 不论话里是多么的直白,措辞是多么的难听,她就是不吐不快,一口气全然倾泻而出。 「嘿你……」不得不说这确实堵得陈诗妤无话可说。 「拜託你别想得那么偏激,说得那么难听好吗,应该说是……挽留你的理由才对。」在劝解陶一凝之时,陈诗妤同样努力地说服她自己。 因为不得不说,就连陈诗妤都觉得章延舜这么做着实是疯得无以復加。 「有什么区别吗?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为了达到目的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今他得逞了,自私到压根就没想过给我留半点后路。」陶一凝含恨切齿道。 原本泫然快要溢出的泪,就是咬着牙强忍着硬生生憋了回去,她自觉自己为那个人流的泪已经够多了,曾经她默默自许,不准许自己再为他落半滴泪,因为他一点也不值得。 「我知道他这么做自私到爆,但你现在怀孕了,不管这个孩子留不留他都该负全责,难道你不告诉他想要自己扛?」 「这事不可以告诉他,他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如果他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会阻止我做人流手术,更不会轻易让我离开,因为在 a 国人流是不合法的你知道。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所以这件事不能告诉他,绝对不可以。」陶一凝像霎时情绪失控一般,大声疾唿道。 至此,陈诗妤才彻底明白她的慌乱和担忧,瞬间感到心痛不已。 连忙伸手抱紧她安慰答应:「好好好我明白了,反正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一定不会知道,你别慌别慌,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谢谢。」陶一凝闻言,激动的情绪才稍有平復下来,此时她湿润的眼眶早已浸湿了她的白衬衫。 「那好,a 国人流不合法而已那我们可以回到 c 国再做,人流在 c 国是合法的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提前和我说,我请假陪你一起回去。」陈诗妤轻声安慰。 「谢谢你诗妤,可其实我还没想好是否真的要这么做。」陶一凝带着哭腔道。 「不是。」闻言,陈诗妤伸手将她一把拉开,肃穆地盯着她问:「你这是什么逻辑?你不打算告诉他,可又在犹豫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嗯。」陶一凝没有抬头,只垂眼默默点头应声。 「你疯了吧一凝。」陈诗妤不敢置信,紧紧追问: 「难道你真有想过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他长大?」 在陈诗妤的再三追问下,陶一凝只觉越发头痛欲裂,屈身抱头,无力的声音痛苦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让我再想想好吗……」 第80章 伤与被伤 【许多人总以为只有被伤害的那个才会痛,可伤人的那一个呢,他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或许一开始他并非存心想要去伤害对方,主动伤害也只因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失去。 当伤害造成其实伤人的一方并没有比被伤的一方好受多少,有时候甚至更痛更疯,在这段伤与被伤的感情里往往深谙着爱而不得与情深不寿。 这是陶一凝离开的第五个晚上,失去陶一凝的章延舜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颓然倒下,从此孤寂空洞。 尽管他努力用工作麻醉自己,演出、加班、见客户,几乎没有一点闲下来的时间。 可她还是会出现,就像一个熟悉而顽固的执念,不放过一点空隙,不需经他允许,无可控制地随意走进他的脑海他的心房,肆意横行尽情折磨。 还记得她离开的那天晚上,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他疯狂追逐却最终连她的影子都没法抓住便消失无踪,那一刻他的世界颓垣败瓦,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一切,叫他伤心欲绝。 她离开的第二天,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变成了色盲,连明媚的阳光都变得晦暗无光,心痛得喘不过气来,却只能默默承受。 她离开的第四天,他失去了一切动力的源泉,即便完成了一个大型演出也不再感受到成功的喜悦,只有在表演危险而刺激的逃脱魔术时才能稍微填补他心里的一点空落。 她离开的一个个晚上,他总是一个人窝在家里借酒消愁,偶尔抱着她房间里的物品时而发呆时而默默流泪。 这期间章延舜不是没有想过要找到陶一凝再次挽留请求原谅。 只可惜在他试图查看陶一凝的所在位置时,却再也无法成功定位,她不仅将手机的定位软体清理得干净,就连手机上自带的设备查找功能,所用登录帐号的密码都改掉了,一切记录和痕迹都被她销抹得彻底。 他再也无法轻易找到她。 毫无办法之下,他唯有用回那个最笨的方法,只要有时间就会驱车到陈诗妤所住的小区外静静等候。 很多时候他在那儿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做,只为等到她出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天下午就被他撞见了陶一凝从外面回来。 只见她一脸黯然神伤,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他无比心疼,她一定是被他伤得很深伤得透彻,才会这般决绝又绝望。 他原本想要不顾一切上前安慰、挽回、请求原谅,可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念头,他抚心自问,如今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去请求对方原谅。 至此之后的几天,章延舜守在小区外曾多次撞见陶一凝出门或回家,但每次都只静静躲藏在远处察看不敢轻易靠近。 - 这天晚上章延舜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家便到书房的酒柜里随意拿了一瓶洋酒,打开之后往玻璃宽口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提起杯子往嘴边一送,一喝便是一大口。 直至许久,他就这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独自把酒,借酒消愁。 就在不知已是喝下了第几杯时,这痛快而颓丧的美好气氛却被一道敲门声所彻底打破,不禁令人意兴阑珊,随后他不耐烦地去给来人开了门。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落下。 紧接着身后便是传来好兄弟刘彧辉满腹牢骚的骂咧:「大哥你回家不能早点说啊,刚刚我都快到你工作室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你最近到底搞什么?」 「抱歉,我也是刚回来。」他淡声回应,顿了顿即盛情邀请道:「你来得正是时候,过来一起喝酒。」 刘彧辉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像酒鬼一般的章延舜,又无意间瞄到了放置在玻璃茶几上,他正喝着的那瓶洋酒。 然而当看清酒瓶标籤时他便不禁大唿:「嘿,这不是前阵子你生日我送你的 enfdich 吗,1975 年的苏格兰威士忌,你知不知道我自己放了多少年都捨不得喝,你居然给我这么糟蹋?」 「噢是吗,你这酒不错,你喝不喝,不喝可要被我喝完了。」 此时章延舜抬手惬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话音刚落,便又一饮而尽。 「你这个疯子,别胡来,给我留着点。」刘彧辉大唿,伸手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一会儿,两人便将那一瓶酒喝完,可章延舜还是觉得不够瘾,正想起身再去取一瓶,却被身旁的刘彧辉制止。 「好了酒喝过了,我送你的宝贝也被你糟蹋了,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和一凝怎么了?」 刘彧辉拉过他,硬生生又将他摁回到了沙发上。 两人一起把那瓶酒喝完,因为刘彧辉有意帮他分去了不少,酒瓶空了,章延舜倒是觉得比方才清醒了一点。 一提到陶一凝,他骤然一脸惆怅,「我们闹掰了,不只婚结不成,她还决定要离开。」 待他彻底清醒的同时,脸上剩下的全是掩盖不住的黯然神伤。 「这么严重?」 刘彧辉一听,只觉诧异万分,「你做什么了,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不是。」他轻摇了摇头否认。 「那还有什么能严重到要分手?你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都决定旅行结婚了。」 刘彧辉很是不解,继续叩问:「你有没有试着挽回,既然都不是那些原因那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没用的。」章延舜懊丧着脸,消沉的语气喃喃:「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把她伤得很彻底,回不了头了。」 「能不能说具体一些?」刘彧辉继续追问。 此后章延舜犹豫了几分,他觉得事已至此,大概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对方知道的了,另外他着实也需一个值得信任的倾听者,让他可以将心里这些掩藏了五年的秘密一次性倾泻出来。 就这样,章延舜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彧辉,包括当年的绑架案。 一番倾听过后,刘彧辉愈听愈是脑袋发懵,他只觉得自己分明是在听一个小说故事,怎么听怎么离谱又狗血。 「舜,你说的这些都是认真的吗?确定没有在开玩笑?」 眼看着刘彧辉向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像是在盯着一只怪物,满脸道不尽的狐疑。 章延舜很是无奈道:「我多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你知道吗为了这个谎为了留住她,我几乎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刘彧辉虽知道章延舜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他着实难以相信自己的所闻。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爱她,但我真的无法认同你的这种做法。」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 闻言,章延舜扶额做出了无奈状。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知不知道如果欺骗感情也被立法,你现在已经构成了诈骗罪。」 眼看他那一副不知悔改的德性,刘彧辉恼火训斥道。 「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选择?」 「什么?」 须臾,章延舜倏忽抬眸,看向了身旁的人,「要么把她丢在医院自己走,永远没有机会再见,要么骗她带她一起走,告诉我,如果那个是你爱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一道理直气壮的反问声在寂寥的空气中缭绕迴荡。 刘彧辉愕然地盯着眼前人那坚定而锐利的目光,顿时被对方问得哑口无言。 「也许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片刻,他深唿了一口气,像泄了气的气球喏喏回应。 待沉静了下来,刘彧辉又疾言: 「但没有那么多如果,在你决定骗她的那一刻不可能没有想过,她终有一天会知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她知道,除非她自己想起来,不然我也不会费尽心思隐瞒这一切,骗她到现在。」他斩钉截铁道。 「纸永远保不住火,现在她还不是一样知道了?」 这回刘彧辉这语重心长的劝慰,无意中激起了章延舜心里曾对他有过的怨恨,终忍不住要翻出他和刘彧辉之间的旧帐。 「那还真是多亏你了,你知不知道原本我答应你回到卿洲市工作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为什么我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着我到了卿洲市?」 「那天她特意到公司找我,说你出差后就老是联繫不上,连出差的地点都没有告诉她,问我知不知道……」 刘彧辉解释的同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章延舜是故意瞒着陶一凝回去的,当初如此抗拒接下卿洲市电视台的工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好了好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是谁的错也无济于事,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刘彧辉理智劝慰道。 「人都走了,还能怎么解决。」他懊丧的语气轻嘆。 「你刚刚和我说的那些事,包括所有细节,你同样也和一凝都说了吗?」刘彧辉突然开口询问。 「没有。」他淡然否认。 「天,你怎么可以不说,这些对于这整件事是非常关键的,会直接影响到她对你这个人的看法。」刘彧辉很是无语。 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说真不明白先前他是如何挽留的她。 「刚开始我也有想过要跟她说,但得知真相后她已经不再相信我说的话,没用的,说再多她也不会相信。」至此,章延舜无比怅然失意。 「你有没想过,现在你们关系破裂,她恨你恨到一定程度,心一横跑去报警,或者把这些事捅出去的话,你就会因此而身败名裂,甚至失去所有亏得连渣都不剩。」 刘彧辉侃侃分析着, 最后更向他发出了一道直击灵魂的究问:「章延舜你这回真是赌大了,为了她值得吗?」 可一旁的章延舜听了对方殷切的提醒后,内心似乎毫无波澜。 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没有值不值得一说,当初刚来 a 国我有多难你知道的,那时我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她。 为了供她完成学业,为了给她最好的,我不得不努力拼命工作,她是我撑下去的动力,回过头来想如果没有她我也未必会有今天。」 刘彧辉听了他说的话,仿佛对他那偏执又顽固的感情开始有些许理解。 在刘彧辉共情入了神,章延舜倏忽又笃定的自语:「而且她不会这么做的,我相信她不会,只是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了她,什么名利成就,我要这些又有何意义。」 话里满是万念俱灰。 「嗐。」叫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刘彧辉轻嘆道:「你有没发觉,你这么做很矛盾」 对此,章延舜转头看向他,不明就里。 「当初你因为爱她所以这么做,可最终伤她最深的人也是你,其实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不只有『拥有』这一种。」 刘彧辉语重心长地安慰着他,想要劝他试着放下。 「说得轻松,可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我知道,但如果她最终选择离开,你也只能接受这一种爱她的方式。」 最终刘彧辉那一道意味深长的话语袭来,直直戳进了他的心坎里,令他感觉心脏有股心如刀绞的痛。 此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直至许久,经过一番思索,最终刘彧辉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我找个适当的时间和她聊聊吧。」 「看看我是否能劝得动她,毕竟她还不知道事实的全部,不过最主要还是探探她的口风,看她有没有想法要报警抓你。」 看着他那有趣的样子,章延舜不由苦笑一声,他在想刘彧辉到底是有多担心他会被抓。 虽然刘彧辉始终认为章延舜所做的这些事很错,并且错得离谱,但做兄弟的有今生无来世,无论如何他都想尽力帮他。 第81章 苦肉之计(1) 第二天晚上八点,陶一凝吃过晚饭后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内胡思乱想,于是便独自一人到了附近的金沙湾海,沿着一条长长的海堤路漫步散心。 晚上,金沙湾海边海风习习,涛声哗哗,排排色彩昏暗的路灯和高耸的椰子树如玉动珠摇,把金沙湾畔衬托得格外旖旎迷人。 她从北边一路沿着海堤鹅卵石路往南边漫步,直至差不多走到海堤路尽头,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路末位置,一个往海面向外凸出的观景平台处停了下来。 此刻她只想停下来,静静吹着海风,眺望远处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仿佛这样就能暂时拂去她心中的千愁万绪。 看着这良辰美景,她不由拿手机拍下了一张高楼海景照片,随手发了朋友圈。 而在这期间,不久后陶一凝却意外收到刘彧辉给她拨来的电话,但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刘彧辉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如今他主动联繫,一定是为了他的好朋友章延舜。 陶一凝自觉事已至此,对于这件事,她认为已经没有任何谈论下去的必要,所以自然有意躲避着有关于章延舜身边的所有人和事。 「一个人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会很危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直至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倏然传来。 在转头看清来人时,陶一凝不免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朋友圈。」他回答。 「抱歉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只是觉得接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想起刚随手挂掉的电话,陶一凝忙道着歉。 「没关系。」刘彧辉轻声回应。 他自然知道陶一凝不愿接他电话的原因。 于是顿了顿又直言:「不过我现在不来都来了,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可以聊两句吗?」 「有话想说就直说吧。」她应道。 「相信你也猜到,我来找你是为了延舜的事。」 见她并无抗拒,刘彧辉开始慎重道:「我知道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其实不该多管闲事,只是……」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可没等对方说完,陶一凝即打断反问。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刘彧辉连忙解释:「昨天晚上我和他聊了很久,他把整件事都告诉我了,包括当年的绑架案,其实你所知道的并不是事实的全部……」 「到了今天事实是什么还重要吗?就算绑架案真的和他无关那又怎么样? 他骗了我五年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觉得我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闻见这一话题,陶一凝只觉不耐烦,声色俱厉再次打断。 眼看陶一凝那决绝的模样,刘彧辉自觉章延舜说的没错。 委实是他自己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信任一旦失去,不论他再说多少真心实话,如何解释,对方都不会再相信。 可即便如此,刘彧辉仍想努力说和:「我知道,他这么做确实错得很离谱,我个人也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可当年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那么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要合理化他的行为。 据我所知你失忆了,对于这件事,都只是从他人口中了解到,可以说是非常片面,更没办法做到客观看待,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清楚整件事,再做决定,这样对你们任何一方都好。」 只是话落,陶一凝便是斩钉截铁回应:「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不管事实是什么,我今天所做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话,我觉得我们的谈话可以到此结束了。」下一瞬她漠然表明了态度,转身欲要离开。 刘彧辉见状,立马上前阻拦。 那一刻刘彧辉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他没法劝动她。 毫无办法之下,他唯有试着跟她打起感情牌。 「一凝,我知道事已至此,让你原谅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但我觉得有些话你还是应该当面和他说清楚。」 「什么意思?」她疑惑叩问。 「自从你离开他以后,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整个人一蹶不振,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更多加了几份紧迫。 「我记得他曾提过你最不喜欢他接危险系数高的表演,可他现在接的工作,一次比一次危险一次比一次疯,以他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他还表演逃脱魔术根本就是在玩命。」 「他怎么样已经与我无关。」陶一凝一脸淡漠回应。 「有关的,他失去你就跟世界末日一样。 话落,刘彧辉继续苦口相劝:「如果你真的想让他死心就该当面和他说清楚,同时也请你劝劝他吧,念在你们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不会忍心看着他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作践自己的是吗?」 至此,他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袭来,枭枭之声最终在海风唿啸的大海中逐渐湮灭。 却在陶一凝的脑海里像被按下了重播键,不断盘旋,也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坎上,致使她不由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当中。 - 第二天下午,陶一凝送上班的陈诗妤出门后,便到了书房想用陈诗妤的电脑上网,只因回想起昨天晚上刘彧辉苦口婆心和她说的那些话。 陶一凝越想越觉得奇怪,因为她完全想像不到,像章延舜那样理智沉着的人,会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 酗酒、消沉、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些词彙与章延舜联繫在一起,她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但出于对那个人或多或少的关心,陶一凝还是禁不住上网搜索起了关于他的最新消息。 许多条关于章延舜魔术表演的活动信息在网页上显示出来,果然除了那些他平时会接的商义演活动外,还多出了许多关于「极限魔术」的关键字样。 其中一条标题为「大魔术师 jinseon,将首次挑战全世界最恐怖的极限魔术, 『活埋逃脱术』全程真实纪录,五分钟出不来就会被活埋。」的节目预告报导更是一下慑住了她的心腑。 于是她带着忐忑心绪打开了那条报导查看,刚看了开头即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所打断。 而打来电话的人无疑是刘彧辉,他专程打来嘱咐她现在打开 kiwi 视频网观看一场直播,恰巧就是她刚刚所看到的那则消息的直播视频。 结束通话后,她依言登入了 kiwi 视频网,当即,章延舜的魔术直播节目在首页显而易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陶一凝没有多想,直接点入观看直播。 须臾,画面很快加载完成,进入到直播当中。 节目的拍摄地设置在深山里,节目组工作人员、摄影师,还有身穿薄款冲锋衣的章延舜和助手赵沫里几人一同穿越过草木丛生的山林来到了早已安排准备好的一片平地上。 周围野草被清除掉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地,中间更是挖好了一个 1.5 米深的方形大坑,里面则摆放着一个可以躺下一名成年男子的大木箱。 摄影师的拍摄镜头,全程跟踪紧贴拍摄着章延舜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一进入空地便开始检查起木箱绳索等魔术道具,几个工作人员则在一旁协助。 随后章延舜绑着绳索缓缓落入那个深坑木箱中,测量坑的深度,坑深足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章延舜的身高是一米八四,他站在里头也只仅仅突出来脖子以上的部位。 随后他拉着绳索两手撑起一跃回到了地面,一切准备就绪后,工作人员便开始为他全身上下都锁上铁链和锁扣。 这让陶一凝回想起上次在 c 国电视台时,他也曾向节目学员演示过一个水中逃脱魔术,那一次她亲眼目睹他在练习时陷入了危险状况。 要知道那次仅仅只是练习,时隔半年他又再次如此疯狂地挑战极限,主动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她如何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看着章延舜整个人躺入了大木箱中,随后被盖上半透视的木箱盖子,疯狂到不只身体,就连木箱外都要锁上一把挂锁。 因此观看这个直播的观众都很是好奇或为他担忧,纷纷留下弹幕评论。 而满屏被刷爆的弹幕最多的无疑是那一句「真的很疯狂!」 虽说像这种表演,魔术道具必定是有机关在里头的,可在被土壤渐渐覆盖,氧气愈渐稀缺,甚至到最后无法唿吸的极端环境下。 这意味着逃脱行动就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给自己设下重重难关,未免有些过于冒险和疯狂。 看到此处的这一刻,陶一凝才开始确信,兴许章延舜是真的疯了吧。 第82章 苦肉之计(2) 虽然她本不想再理会关于他的任何事,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拎得起放得下这般洒脱。 可在这一刻她深知,自己确实没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作践自己,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当直播视频中的赵沫里按下计时器,喊出了一声「计时开始」后,几个拿着铁秋的工作人员即开始行动,铲起泥土一堆一堆送进坑里。 摄影师的拍摄镜头对准了半透视的木箱盖,里头的人开始拼命的挣扎一步步解开锁在自己身上的锁扣,当木箱一点点被泥土覆盖,被埋在泥土里的人的视线也从光亮渐渐到最后变得彻底漆黑一片。 刚开始装在木箱边上的微型摄像头还能拍到微光里他拼了命解开锁扣的画面。 然而在这木箱不断被泥土填埋的过程中,直到节目组人员手里的实时录影机发出一声「嘟」刺耳的声响后,屏幕画面也瞬间断开。 那一刻,信号彻底被中断,泥土里头的人也彻底与外界隔绝,那一秒周围的气氛也骤然变得凝重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展露出紧张的神色。 因为这意味着里头的人不会再听到外界任何声音,外头的人不会知道里头的情况,同样的如若章延舜突发了什么危险状况也没法唿救。 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毕竟只要一旦接受了帮助,就代表着这次的逃脱术表演是失败的。 这时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是 4 分钟,而助手赵沫里提醒道,章延舜的安全时间是五分钟,如若五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话,多半是已经出现了问题。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 4 分 50 秒,泥土里依然不见有任何动静。 在电脑前观看着这场直播的陶一凝也愈发紧张起来,死死盯着屏幕直播画面一眼不眨。 陶一凝比任何人都清楚,章延舜过去所练习表演过的逃脱魔术次数屈指可数,只因她大多都不会同意他表演这类魔术。 此时的她只觉得章延舜就像在有意和她赌气,过去她无比反感他做危险的表演,如今两人分开了,他终于得以脱离她的管束,自然放飞自我,想做什么便要做个够瘾。 直至过去了整整五分钟,仍不见章延舜有任何动静,此时节目组人员也开始惊慌紧张起来。 其中一人更是颤巍巍问:「会不会出事了,稳稳噹噹为妙要不先救人吧?」 而在这时,助手赵沫里倏忽插话:「大家别慌,jinseon 和我说过尽管过了安全时间,如果他没有很大的挣扎动静的话,可以再给他一分钟时间。」 「好,那就再给他一分钟。」闻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头儿决定道。 至此,一直紧盯着直播画面的陶一凝再也坐不住了。 因为她深知,逃脱魔术和其他类型魔术不一样,危险系数高,不可预计的因素太多,一旦发生事故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是无法挽回的,更不是她一个赵沫里可以承当得起的。 那一刻,她气急败坏直拿过手机拨打了赵沫里的号码。 不管她是否会接到,虽然这个方法很笨很傻,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直接联繫到正在直播现场的人。 陶一凝心急火燎地紧凝着直播画面,现场没有任何异常,电话是接通了,但偏偏一直无人接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配上直播节目里那焦灼紧迫的秒针运转的机械声,致使她的心脏也跟着疯狂跳动起来。 别无他法之下,陶一凝拖着微颤的手又给刘彧辉打去电话,想着他兴许会认识节目组里面的人,可以帮忙打电话联繫,让他们别再胡来。 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 5 分 45 秒,她的心跳没有一刻不是狂躁而悸动的。 「喂,辉哥,快想办法……」电话被接通的一刻,陶一凝心急如焚道。 可话还没说完,便转眼看到直播里节目组工作人员最后慌忙跪在了泥地上,俯身准备合力救人的动作。 就在几人要伸出救援之手时,千钧一髮之际,深坑里的泥土表层也随之迎来了泥土微微下陷的异动,见状几人都默契地停驻了动作。 果然下一秒,泥土里瞬间伸出了一只她熟悉的大手,随之头和肩膀也在他的努力挣扎下渐渐冒出泥面。 充分接触到新鲜空气的一刻,章延舜仰着头大口大口地深唿吸着。 身上的风衣外套在逃脱的过程中已被退去,剩下一件黑色短袖 t 恤露出结实粗壮的胳膊。 略微凌乱的短髮和全身都粘上了一些泥土的样子,让人信服他真真切切是从木箱里排除万难才得以逃出。 此时他的面容上仍是一脸释然平静,如此迷人眼目,让人捉摸不透。 随后其中一人伸手援助他一下抽身而出返回到地面,顿时现场所有人都为他鼓掌喝彩。 而一旁赵沫里激动难耐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便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仰头凝向他,展露出欣喜的笑容,而章延舜也看向她唇角微扬示意一笑。 陶一凝呆神看着这场表演闹剧成功后,众人激动喜悦的情境,她却没法感同身受,脑子里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只右手不自觉地拿起滑鼠,节目还没直播完,即慌神地对准右上角的红色交叉点了下去,直接关闭了页面。 此后惶恐不安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确定他没事了,她紧绷的唿吸,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重重地唿了一口气,一直紧悬的心才终于得以落下。 「什么?你说什么呢?餵一凝?」 直至缓和下来,陶一凝才发现原来电话没挂,电话那头的刘彧辉依然在不断叫唤着她。 「哦没什么,没事了,不好意思。」她拿起手机平復回应。 挂掉了电话以后,陶一凝彻底瘫软了身体挨靠到椅背上。 那颗本以为早已死掉了的心像是被一股莫名的感觉顿然唤醒,死灰復燃,还是会因那个人而彭拜跳动,疯狂得就连心跳都乱了节奏。 此刻唯剩混乱又静谧的唿吸持续,唿吸着那个人残留在她身体里,早已渗入血髓的毒气,想躲都躲不掉。 - 这头,潆辉公司办公室里。 刘彧辉刚和陶一凝结束了通话,凝神微秒后又转手拨通了章延舜的号码。 「喂,舜。」电话接通,刘彧辉轻唤道。 「辉,怎么样了?」 那头章延舜结束了直播节目,刚拿起手机即等来刘彧辉的来电,赶忙接听询问情况。 「她刚刚打给我了,在最后一分钟,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他如实道。 「她……说什么了吗?」在得知她仍会为自己而着急时,章延舜心头暗涌,说话都变得迟疑。 「没来得及说什么,你的表演就完成了。」他回答。 「好我知道了。」章延舜沉声应道。 「昨天晚上我嘴皮都磨破了,她虽然没有答应,但最后有犹豫,加上刚刚的反应,我想她应该会来找你。」 话落,他又语重心长道:「这次兄弟我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能不能扳回来,就看你造化了。」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章延舜苦笑一声道了谢。 须臾,顿了微秒,又无奈感概:「如果这次不行,下次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了。」 刘彧辉一听,不禁怒斥:「还有下次?我拜託你真的别再这样胡来了,不要再拿自己的命当儿戏,ok?」 「ok……ok,保证下不为例。」章延舜连声保证。 - 三天后。 自从上次直播过后,章延舜便是盼星星盼月亮天天盼着,可如今三天过去了,他就连陶一凝的影子儿都没见着。 无疑地,他先前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这场戏是演给她看的,虽则是一场戏,但全程却是用的真枪实弹,不花不假。 锁扣道具是真的,泥土活埋是真的,危险也是真的,他不惜冒着莫大危险,做她曾最不喜欢他做的事,施展着最愚昧的苦肉计,只为引起她的一眼注目,哪怕卑微得只是出于对他的可怜也好。 这天晚上,章延舜还是像往常一样,颓靡得一回到家连晚饭都懒得吃,最重要的就是先拿出一瓶酒打开,一个劲往嘴巴里酒。 有时喝着喝着还会不由自主地走进陶一凝的房间,一点一点地怀念她没来得及收拾,遗留在房间里的东西,窝在她床边的熊头小地毯上睹物思人。 那也是她过去很喜欢坐的地方,为了不做低头族,陶一凝特意在床边的木地板上放置了一张熊头地毯,平日里章延舜总会看到她坐在地毯上微仰着头,惬意地俯靠在床边看书看平板的样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陶一凝离开以后,这段难熬痛苦的日子,很多时候很多个晚上,他都会像现在这样窝在她的房间里一坐就是许久许久。 因为那里还有许多属于她的东西,枕被上还残存着她的味道,只有呆在这里才能让他心里感到踏实。 他就像是一朵快要死掉的花儿,浸泡在花瓶里百无聊赖地唿吸着他爱的人残存下来的,那一点令他无比想念的味道续着命。 时至如今,章延舜只觉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现在不论是工作、运动还是寻求刺激挑战,都难以平息他心中的那股愁绪。 唯剩喝酒可以,只有酒精才能彻底将他麻醉,醉酒后的飘然使他可以暂时忘记痛苦。 「舜,你还好吗,舜……」 陶一凝看到章延舜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后背和头都瘫软地挨靠在床沿边,她如何叫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天晚上陶一凝本想着和章延舜正式谈谈,就像刘彧辉所说,她应该找他亲口说清楚。 想着顺便回去取走自己剩下的东西,还有就是把钥匙也一併归还给他。 方才回来时,一进屋,屋里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她觉得奇怪,于是开了灯四处查看,最终在自己的房间找到了章延舜。 看到他挨靠在床边而坐一动不动,当走近查看却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面容憔悴发白,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空酒瓶,任她如何叫唤都唤不醒他。 陶一凝估摸着以章延舜的酒量,不该一瓶酒就让他醉得不省人事,一度以为他出事了,惊慌失措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叫唤他,差些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这时章延舜因为过度劳累和酒精加持而睡得死沉,在睡梦中隐约听到陶一凝熟悉的声音,便从昏睡中逐渐醒来。 睡眼朦胧中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人时以为自己仍在做梦,但这梦境未免过于真实。 而此时,章延舜已经不在乎那是真实还是幻觉,伸手伏上她的后背便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用力紧紧的抱着她。 不自觉一边呢喃呓语,「一凝,你终于肯回来了,我好想你。」 第83章 你死我活 陶一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错愕,可见他如此脆弱的样子,她顿时有些心软,没有急切推开他,而是任那熟悉的怀抱包裹着自己。 随后豆腐心却刀子嘴对他厉声呵斥:「又喝酒,酒有这么好喝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去做那么危险的表演,是不是疯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那一刻章延舜终于知道,那不是梦境,是真的,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就连呵斥他的口吻都是那么的熟悉。 闻见章延舜的话,陶一凝顿然察觉他似乎是清醒的,并没有醉得有多厉害,便觉他此时又在骗她。 甚至由此联想到说不定刘彧辉和直播危险表演这些都是他一早就谋划好的。 想到这里她顿觉厌恶又反感,勐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决绝起身远离,冷声道:「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是为了收拾剩下的东西,还有钥匙还你。」 说着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行李袋,开始收拾东西,顺手还将钥匙放在了书桌上。 章延舜见状,瞬间急了,拖着沉重的身体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前阻止。 几近哀求的语气挽留:「别一凝,别这样,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会尽自己所能补偿你还有你的家人,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你想干嘛章延舜。」她被他的无理纠缠所气急。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说谎骗你,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章延舜满是悔恨,一口一声保证道。 说着,他步步逼近,想要再次伸手去拉她,而陶一凝则步步后退,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面露惊慌无措的神色。 「一凝,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他恍惚的眼里满是灼灼凝光。 直至陶一凝一点一点被逼到墙边再无路可退,这时,章延舜伸出手再次拥抱她,她却用尽全力都想挣脱开来。 不知怎的,此时她对他那强硬又蛮缠的举动感到十分厌恶,大概是因为如今的她很清楚,章延舜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只管不惜一切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更清楚自己起初对他那爱恨交织的感情,在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已经提升到了只剩切齿痛恨的地步。 现在的她对章延舜只有恨,更铁了心要与之一刀两断。 「你放手吧,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原谅你,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陶一凝一把推开了他,斩钉截铁道。 眼看她那断然决绝的样子,章延舜瞬时脸色骤变,原本柔和的眸光也愈渐冷沉下来,方才卑微求全的态度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浮躁与不悦。 「为什么不可能?」他抓过她的上臂,大声喝问:「我有多爱你,你知道的,现在不就是一个谎而已吗,只要你还爱我有什么不可能?」 「吓」陶一凝嗤笑一声,甩开他侃然反问:「什么叫不就是一个谎而已?」 她继续疾声怒斥:「害我失去原本一切的人是你,当初如果不是你骗我,我的人生根本不该是现在这样,我的生命里有父母有朋友有理想,而不是只有你。」 此刻,章延舜才终于看清了如今在陶一凝眼里那满盈的,对他的憎恶与不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似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告诉他,她现在有多憎恨他。 章延舜顿感痛心不已,伸手伏上她的两臂,如泣如诉:「可我就只有你……」 他微颤的声音里满是悲恸与哀求。 章延舜知道,事到如今,他再对对方施哪一套法都不再管用,唯有试着用真心实意去挽留。 于是灼灼目光紧凝着她,情切道:「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一起滚下山坡,从医院醒来后我看到你躺在病床上,全身多处受伤。」 「而你的这张脸颧骨骨折,包扎着一层层绷带,医生说你彻底毁容了要做修復手术,那时候我的心都慌了。」 说到此处,他抬手捧起她的脸庞,眸光也变得深长,「如果当初我把你丢下,你不只得不到更好更及时的治疗,而且没人会认出来你是陶离渊。 谁能保证你的父母一定会找到你,谁又能保证你的安危,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根本没有办法不带你一起走。」 陶一凝看着章延舜那真情流露,说出来的这一切似是真的一样,只可惜章延舜太会说谎,如今她不会再相信他。 事到如今,陶一凝总算是彻底清醒了,因为他总是这样,美其名曰把话说得多好听,但实则暗地里做着多少自私无耻之事,现在竟还有脸在这儿把自己说得多么大仁大义。 想到这里,陶一凝更是怒意横生,对他痛恨不已。 「我拜託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敢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自己没有一点私心?」 陶一凝将他的手狠狠甩落,厉声叱问:「对,如果你把我丢下,我可能会很惨,但起码我的父母还有很大的机会能找到我。 可我现在呢,我被你骗了五年,如果不是这次巧合回国,恐怕我这辈子都只活在你的谎言里,难道这样就不惨吗?」 「一凝你听我说。」章延舜努力劝慰。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谁也说不准,把你留下的结果就一定会比现在好,人都是这样,无论当初做了什么决定到最后都会后悔。」 「没错我现在是很后悔骗了你这么久,但如果当初我选择丢下你,不带你一起走,我也同样会后悔的……」 可谁知他殷切的话音刚落,却迎来了陶一凝的厉声喝止:「你够了章延舜,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歪理。」 而在下一秒,她更是激动破口怒骂:「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但实则想尽办法骗我把我当傻子耍,还想牵制我的人生。 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章延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的一条狗还是你的私有物?」 这时,章延舜闻见陶一凝对他的疯狂控诉,顿时错愕又恼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由逼近到她的跟前,怼视着她大声疾唿:「我把你当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是我的所有,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你说我把你当什么了?」 「吓。」她鄙夷讪笑一声,讥讽的口吻回怼:「你是觉得自己多伟大?当初可没有人要求你这么伟大,就算我要流落街头做乞丐做贼,去偷去抢也总比被你耍了五年要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闻见她的狂言诳语,章延舜再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下一瞬即激动抬手,戟指怒目狂嗥:「当时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已经死了,你现在和我说这种话?」 此刻两人怒目相视,眼里充盈着仇恨的火光,仿佛能活活将对方烧死,如仇人持续着最悲惨的战火,似是不拼个你死我活都不会轻易罢休。 陶一凝看着眼前这个无耻之人,竟有脸说着最正义凛然的话。 她自觉有些可笑,不由勐声反驳:「我有说错吗,从你一开始骗我到现在,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半分?」 此后未等他发话,紧接着又扯起嗓子替他回答:「你没有,因为从头到尾你都只考虑你自己,压根就没想过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会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从没想过要给我留丁点后路。」 待她疯狂控诉话落,因过于悸动的情绪使得就连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难以抑制。 最后她带着含恨的哭腔怒吼:「到最后我就只能选择要么和你在一起,要么就去死。」 章延舜见状,瞬时错愕不已,显然被陶一凝失控的情绪所吓到。 他恍然激怒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想到此处章延舜的情绪反倒平復了不少,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他不解诘问:「陶一凝你在胡说什么,别越说越离谱了,现在谁要逼你去死?」 「说你章延舜,你对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哽咽着回应。 甩下这么一句话后,陶一凝转身拿起背包即疾步往外走去。 「你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你别走给我说清楚。」见状,章延舜急忙追赶。 这时两人到了客厅,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 「你放手。」陶一凝不停甩手想要挣脱他。 那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因一时冲动而不小心吐露了不该说的话,章延舜那么的敏感多疑,她真怕他会就此察觉出端倪来。 也在此时,她只觉小腹顿时袭来一阵阵疼痛感,她不由屈身,捂住了那个疼痛的部位,痛苦难耐的模样尽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身后章延舜察觉到了异样,便松开手,凑近扶住她叩问。 片刻,待疼痛感有所减轻,陶一凝害怕章延舜会察觉到自己的不妥。 于是她慌忙撇开他,冷声道:「与你无关。」 随即,当她提步走到了门前,又恍然想起还有些话要对他说,须臾驻足脚步。 「章延舜你听着,我们已经玩完了,以后你的事与我无关,就算你作践自己到死,我也不会原谅你。」她冷绝话落,即拉门绝裾而去。 唯剩章延舜一人还站在那儿独自神伤,悲不自胜。 她最后说的那一句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迴荡,像一把尖刀,每个字都一笔一划地刺在了他的心上,叫他痛不欲生。 也直至那一刻他才终于清醒认命、不再自欺,她今天之所以前来,原来真的只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只是来决意地告诉他,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即便他死了也一样。 兴许任章延舜如何也猜测不到,为何陶一凝的心里对他徒然就生出了一份莫名的恨意,他能感觉到那并非一般的恨,那是千愁万恨的恨,恨之入骨的恨。 他想不明白,明明那些事她早就已经知道,回想起她刚知道一切决意离开的的那个晚上,她的情绪确实很崩溃很怨愤,却远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觉得现在的陶一凝似乎痛恨他已经到了一种你死我活,誓不两立的地步。 他不明白,她对他的恨因何而起,于是鬼使神差一般,最后他提步拉门,决定追赶上去问个清楚。 他还想告诉她,即便到死,他也不会放弃祈求她的原谅。 - 这头陶一凝走到电梯厅已按下了下行健,须臾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开门声和那熟悉追赶而出的脚步声。 见状,为了躲避赶来的人,她下意识迫切转身走入了身后的消防通道,决定走楼梯回到一楼。 也许只有陶一凝自己知道,这个世间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这一切只因他带给她的那些孽障因果,宛如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把她捆住。 甚至将她逼到了绝境,使她进退维谷,逼着她要么疯要么死别无选择,这叫她又如何不恨他入骨。 其实陶一凝是多么想和章延舜算帐,指责他耍这种卑鄙的手段是多么无耻,可她无从开口也无法明说,她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让他达到目的。 以至于最后,她唯有用最刻薄难听的话语,不遗余力地谩骂他奚落他揭他的短处,无奈她就只能用这样一种伤人伤已的方式来宣洩自己对他那无穷尽的恨意。 就这样,陶一凝带着千愁万恨,从六楼一步一步走下楼去,直至到了三楼的中部台阶。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只觉脑袋徒然间就莫名袭来阵阵晕眩,强烈而兇勐。 然而下一秒,当她两眼一黑,彻底丧失意识的一刻,无力瘫倒的身体也随之沿着楼梯一路摔滚而下。 - 片刻,当章延舜赶到电梯厅时,恰逢电梯门彻底闭上,那一刻他无奈至极,自己似乎又晚了一步,就像上次那样。 而这一次,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不顾一切从楼梯间追赶下去的勇气,因为他害怕希望再次落空的绝望,他迟疑呆愣在原地许久,最终怯懦地转身返回。 【世间上最令人矛盾的感情,莫过于爱恨交织。我恨你入骨却也爱你至深,这样复杂的感情无从宣洩。 因此我只好不断折磨你、伤害你,让你也尝尽我痛苦的滋味,最终你死我活也好,两败俱伤也罢,只期望能从中得到一丝心理上的平衡。】 第84章 084 无声的悲痛 第二天,待陶一凝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迷煳睁开双眼,她还看到此时在床边守着的纪千珩。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见她醒来,纪千珩紧张询问。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陶一凝疑惑。 说着,她在纪千珩的帮助下缓缓起身,半躺挨靠于床背。 「你在楼梯间晕倒了,你忘了?幸好三楼的住户经过看到帮你叫了救护车,医院的人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纪千珩默默解释。 「医生有没说为什么我会无故晕倒?」回想起自己晕倒前的情境,她继续究问。 「不是无故,你怀孕了本来身体状态就不稳定,医生说是血压过高导致的晕倒。」 他焦急解释过后,又紧切追问:你晕倒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你们楼栋后楼梯晕倒,是不是和章延舜有关?」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见此,陶一凝垂眸低声应答。 结合医生所说的病因,她估摸着自己本没有高血压,大概是因为和章延舜吵架时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血压飙升。 「你还回去他那里做什么?是不是他纠缠你?」纪千珩只觉事有蹊跷,又问。 陶一凝并未理会他的问询,恍然想起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紧张追问:「对了,我记得我是从楼梯中层摔下去的,现在肚子里的胎儿怎么样?」 闻见她突如其来的发问,更瞥见她此时满是紧张的神情,纪千珩不由顿了顿,迟疑了好一片刻,最终才开口回答。 「胎儿没保住,医生已经帮你做了处理,没事因为周期小,对身体伤害并不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他试图安慰她,平復的语气道:「你也别想太多,也许是天意,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纠结了。」 在得知这一结果的一刻,她的心登时重重咯噔了一下,似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 明明腹中的那个小生命已然不復存在,但她却感觉到那个部位仍像昨天晚上那样,隐隐抽痛着。 「我没事,今天谢谢你,先回去吧。」隐去分不清身还是心的楚痛,她佯装一脸平復的模样淡声道。 「好,我晚点再来看你。」见她似乎没什么异样,纪千珩也不多言,应声站起身来。 「不用了,我会让朋友过来。」陶一凝婉拒,自觉他过来也没有多大用处。 「嗯,那你自己好好休息,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回去。」 「好。」 纪千珩也没有多想,最后应了声即离开了病房。 此后终于将纪千珩打发离开后,陶一凝才暗自松下一口气,因为她怕对方稍走晚一步,她就再抑制不住那在眼眶里迫着奔涌而出的热泪。 待周遭的环境都安静下来,病房里就只剩她一人时,不知不觉间她已然陷入了那静谧无声的悲痛之中。 - 当陶一凝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之后没多久便听到病房门被悄然打开的声音,她自然转头望去,在见到来人是陈诗妤而非其他人时便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微信看到你说受伤住院了我都要紧张死了。」 一进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满脸憔悴的人,陈诗妤很是担忧。 「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宝宝没有了。」她连声解释,想让陈诗妤不必担心。 只是一提到那曾在自己身体里栖身过的小生命,她又难以抑制地涨红了眼眶。 见状,陈诗妤急忙走近,迫切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陶一凝也没有多想,将整件事情告诉了对方。 「什么……?」得知整件事,陈诗妤不禁大唿,随即破口大骂:「章延舜这混蛋是有病吧,好端端跟你吵什么架?不行,我要找她算帐去!」 「陈诗妤你给我站住!」陶一凝没好气地喝止。 顿了顿,便发话劝说:「你知道我最怕就是被他知道这件事,不想他来找我的麻烦。现在孩子都没有了你找他又能怎样,我很快就走了,只想平平静静过完这几天可以吗?」 见此,陈诗妤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一边道:「好,行,看在你份上,算了我不和他计较。」 片刻话音刚落,陈诗妤又有意关切询问:「但你之前明明说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现在孩子没有了,你不伤心吗?」 陈诗妤并不是想揭她的伤疤,只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她担心陶一凝心里会承受不住。 闻见她的话,陶一凝泄气地靠回到床头。 不由沉下脸,失意懊丧道:「无所谓了,伤心又能怎么样,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语气颇为平復,但就连陈诗妤都能感觉到,那是她努力从嘴里挤出的一丝逞强。 此后,陈诗妤没有急着回话安慰,继续听她苦说下去。 「你知道吗,原本我没打算走楼梯的,可能是天意吧。 又或者可能他知道我这个妈妈当得很自私,明知道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却还想把他生下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他一定是知道,所以很气我选择离开我。」 陶一凝抚着自己仍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怅然自失。 「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别自责了。」陈诗妤伸手伏上她的后背安慰。 片刻,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便发话叩问:「一凝,你有没看过围产心理学顾问池川明的《父母是孩子选择的》这本书?」 陶一凝不明就里,呆呆地看向她摇了摇头。 「你的宝宝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选择你当她的妈妈,年轻人有空多读点书,我不准你胡思乱想胡说八道。」陈诗妤没好气,解释过后又加以叮咛。 「你在说什么啊?」闻言,陶一凝笑着讶异反问。 「如果你的宝宝真的爱你的话,下一次一有机会,他依然还是会想尽办法钻进你的肚子里,选择你当他的妈妈的,相信我。」她一脸认真道。 「真的吗?」陶一凝满脸将信将疑地睨着她。 但同时死寂了的心又因此霎时怦动起来。 因为陈诗妤的这一席话给了她希望,能够再次见到她的孩子的希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便能继续怀着希望,等他回来。 「当然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所以让你多读点书。」看着陶一凝那憨傻的神情,陈诗妤载笑载言。 抬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好了别难过了。」 听了陈诗妤那番哄小孩似的安慰话,陶一凝那本沉郁的心也着实释然了不少。 - 晚上,正在酒店休息的纪千珩刚和陶世源通过电话,向其交代了陶一凝的近况并告知对方陶一凝已经答应过两天就会回卿洲市的消息,陶世源夫妻俩得知这一消息后自然高兴不已。 挂了电话纪千珩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有将陶一凝意外流产的消息告诉两老。 除了不想让他们担心以外,最主要还是因为顾虑到陶一凝,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且事发突然,他担心自己处理不好会给陶一凝造成不好的影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可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有蹊跷,为什么她要回去章延舜那儿,回去都算了为什么还会在后楼梯摔了下去,这其中又和章延舜有何关系,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决定找章延舜问个清楚。 于是他试着在网上搜寻有关章延舜的信息,很快找到了他工作室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联繫到了他的助理赵小姐。 经过赵小姐的一番转达,最终将纪千珩的这通电话转接到了章延舜那儿。 此后电话一接通,纪千珩即噼头盖脸地痛骂了章延舜一番,并告知了他陶一凝出事的消息。 只是两人的这通通话所传达到的消息有头无尾的,事情交代得也并不明朗,而章延舜更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便惊疑又恼怒地匆匆挂掉了电话。 - 医院病房内,陶一凝静静地挨靠在枕头上捧着手机阅读着电子书。 方才和陈诗妤尽诉过后,她的心情好多了,还对她提起的那本《父母是孩子选择的》的访谈教学书萌生了好奇心,便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而陈诗妤则回家帮她收拾点日用品和换洗衣服。 过了一阵,陶一凝只觉眼睛有些干涩,抬手揉了几下眼睛,不适感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还更痒了。 于是她放下了手机,转过身打开了床边的储物柜,想从背包里头拿出平时常用的滴眼液。 可翻找了半天没找到,索性直接把背包拉出来认真查找之时,却用力过勐,不料滴眼液一下从背包中直接掉了出来,一熘烟滚到了床底下。 见此,陶一凝无奈嘆了口气,把背包塞回到柜子里。 因为懒得下床,所以直接弯下腰往下伸手去捞,自信满满以为自己的那修长的小手能捡到,可手就是怎么够都够不着。 再往床底里探去看了下,才发现原来东西掉到了床底稍里面的位置,想着这样是捡不到了,随即她用手撑着床沿想要起身下床。 可就在这时,因为听到病房门外有熟悉又突兀的脚步声逼近,迫切想起来察看确认,一时心急致使手一滑没抓紧床沿,心神一慌,整个人霎时前倾就要往地上扑去。 正当陶一凝都以为自己会就此滚下床去,慌忙伸手支撑住,千钧一髮之际,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获手臂扶住了。 陶一凝第一反应以为是哪个热心的医护刚巧经过看到前来帮忙。 可当她看到眼下那熟悉的黑色工装裤和白色运动鞋时,不由瞳孔微缩,心里瞬时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陶一凝想要挣脱那只手自己起来,可没等她付诸行动,对方已蹲下身帮她捡起了那瓶滴眼液,旋即重新站起来的同时也一同将她扶了起来。 待坐好,对方将手中的瓶子递到她的跟前,在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一刻,陶一凝更确切自己跟前的人是谁,因为裤子鞋子或许会是同款,可戒指不会。 「谢谢。」 面对那个人的突兀出现,陶一凝方寸大乱没法思考。 只若无其事地接过东西道了谢,全程并无抬头看对方一眼。 似乎生怕只要正眼相视一瞬,就会被对方一眼看穿她眼底的心虚和一直隐瞒在心的秘密。 可须臾,没等陶一凝想到一个之所以住院的好理由忽悠他。 下一秒,章延舜即压着低沉的声音开口:「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那冷然低哑的声线在整个房间里萦绕迴荡,听不出来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陶一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终于抬头看向他,冷冷反问。 他想知道为什么,她也同样很想知道,章延舜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找她找到医院来,到底是哪个小叛徒告诉了他这一消息。 第85章 黑言诳语 「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此时章延舜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增添了不少踌躇的气焰。 说着便俯身替她摆好枕头,助她安然靠回到床背上。 待安置好了陶一凝后,章延舜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深如黑潭的双眸紧凝着她,再次淡声发话:「说吧,我想听你解释。」 他的这一系列举措,虽则动作温柔细腻,但怎么看都像是强制式的命令,平静的语气里也暗藏汹涌。 随着他俯首亲近的同时,压迫感也向她随之袭来,犹如一场激烈的战争即将爆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一脸淡漠反问。 「章延舜你真的把我当白痴吗,认为只要我怀了你的孩子,无论你做了多少龌蹉事我都会原谅你? 还是你觉得用一个孩子就能绑住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她冷嘲热讽叮问,神情上还带着讪讪笑意。 无疑每一句话,都是有意要对准他的心窝直直刺去。 听了她说的话,章延舜已然万念俱灰,只努力压抑着自己狂嗥涌动的情绪。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地打掉我们的孩子?」下一瞬,他凄绝的眸光凝视着她问。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想听她一句否定的回答。 「是啊,才五周,不就是一团血块吗,当我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一刻,我想都没想就决定要打掉他,可是 a 国做人流手术是违法的,这点你最清楚了吧?」 「所以你都做了些什么」他继续哑声低问。 陶一凝无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绝望,尽管他努力克制掩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然而这正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见此,她更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云淡风轻道:「起初我以为稍微碰撞一下很容易就能把他流掉,于是我拿肚子拼命地往柱子上撞,一下又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硬朗,都这样了才流了一点血,医生让我吃保胎药,还是能保下来。 最后没办法我就狠下心故意摔下楼梯,在我感觉到血一汩汩地往外流的时候,别提我有多高兴。」话落,她的头彻底靠在了枕头上,仰天而笑。 见陶一凝这般冷血无情,章延舜赫然而怒,一手托住她的后脖颈向自己拉近。 瞋目切齿怒瞪着她斥问:「我不就是骗了你五年吗,除此之外你扪心自问,这五年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一瞬,陶一凝抬手打掉了他的手,一脸鄙夷不屑痛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在 c 国的时候你突然向我求婚是因为什么ps:当时舜决定向一凝求婚是因为怕一凝的身份将败露,所以他认为必须速战速决。,从那以后你就有意要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你这么卑鄙无耻,现在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看着陶一凝对他那鄙夷的态度,章延舜方才的怒火顿时消退了不少,因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雷霆之怒。 此刻他的神色已发生了微小的变化,那是艴然不悦也极其不服的神色。 方才陶一凝对他说过多么怨毒的话他都可以容忍,但唯独不可忍受她待他那鄙夷不屑的态度。 他自认为全世界都可以给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但唯独她陶一凝不可以。 因为他曾为她所付出的,她根本无法想像,不论如何她都不该用这样的眼光睨视他。 此刻章延舜只觉怒气填胸,激动难耐之下倏然站了起来,居高不下地伸手一把抓起了她的上臂。 压着低音慎重道:「你知道的,我有多爱你,如果能放手的话我早就放了,不用错到现在生出了这么多事。 你以为孩子没了我就拿你没办法?那你错了,我不会放手。」 他黑如深潭的双眸里透露着凌厉凶光,在那可怕的瞳孔里陶一凝看到了自己,那仿佛是要彻底吞噬她的晦暗。 这一次,任她如何挣脱,章延舜都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这样狠狠拽着她。 「我就是要走你拦得住我吗,怎么,还是你想用绳子绑住我?」陶一凝咬牙发紧应道。 「那倒不会。」章延舜闻言,不禁嘴角微搐。 自然一下松开了「绑」住她的手,那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诡秘表情。 须臾,他森冷狂傲的语调袭来:「听说你准备回 c 国是吗,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回去,大不了向你的父母磕头认错,告诉他们我有多爱你。 告诉他们你不只怀上了我的孩子最后还流产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负责到底。」 陶一凝听着他说出这般不可思议的无赖话,霎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觉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此后毫无办法之下,她把心一横,摆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冷峭面容。 威胁扬言:「好,是你逼我的,回去后我就报警,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做了些什么,看看到时候你还有没有空缠着我。」 闻言,章延舜完全不以为意,只因他太了解陶一凝,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 若是她真能做到这般狠绝的话,他现在大概根本没有机会在这儿纠缠她,这样想想,他自觉自己很是无耻,俨然就是个以怨报德的小人。 静默过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漫不经意应道:「好啊,你去报警,反正都是要坐牢的,不差再多背一条杀人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陶一凝不明就里,蹙起眉头叮问。 至此,章延舜俯身前倾,向她缓缓凑近。 最终在她的脸侧冷冷开口:「你不会真以为你白天被黎正阳绑架,凌晨我就把你救出来,真的只是因为我随便打他两下他就什么都招了吧?」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明了他话里的意思,陶一凝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认为他无疑又在骗人,二话不说拿过手机开始搜索关于「c 国黎氏集团黎正阳」的新闻。 可当她真切目睹一条条报导黎正阳死讯的新闻消息,她的神情也愈渐变得凝重,紧蹙的眉眼因一脸的惊恐而加深了两个度,呈现出难看的扭曲状。 然而仔细一看,她发现就连黎正阳的死亡时间都和自己被绑走的日期是如此接近。 而章延舜,看着她愈发惨白的面容感到很是满意。 随后他收敛起了原本的冷漠,深深凝睇着她道:「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着便将大手温柔伏上她的手背,与之紧握在一起。 章延舜以为自己这么做必定能让对方回心转意。 可谁知下一秒,陶一凝勐地一下甩开了他的手,倏然失控发狂地推搡勐打他的身体。 一字一句紧咬着牙放声怒斥:「章延舜,你疯了,你真是个疯子,这件事既然你当时选择隐瞒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你一定知道 a 国和 c 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引渡条约是指国家之间根据条约,把在该国犯罪后逃离到别国的嫌犯,将其引渡回该国审判处罚的行为。,就算你在 c 国杀了黎正阳绑架过我,只要你不回去就不会有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你就是存心的是吗,就是想让我愧对于你,想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你!」 转瞬,章延舜抬手一把紧攥住她胡乱打闹的双手。 下一秒便是满嘴无奈疾言:「一凝,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过去我为了你真的做了太多错事,已经回不了头了你知道吗? 如果你真的觉得愧对于我,就该留在我身边,好好地和我在一起。」 那阴沉的话音彻落,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章延舜觉得已然达到了目的。 「我知道你一定又在骗我是不是?我不想听,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不会再相信你……」 陶一凝不断挣扎着朝他大喊,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如何也不愿再相信这个说谎精说的话。 闻见她喊出的话,章延舜登时脸色骤变,方才的怜悯心痛什么的在转瞬间彻底消失殆尽,剩下的就只有被欲望心魔所侵占的征服与占有。 他紧攥着她的手依旧,压着低哑的声音扬言:「这一次我有没有骗你,回一趟 c 国不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来,我们一起回去!」 「别再说了章延舜,你真的疯了!」 而此时陶一凝早已泪水潸然,含恨不休的眼光死死地瞪着他。 「你一直以为我欠你很多是吗,那你现在知道了,其实你欠我的更多,多到你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他勐力晃动着她,激切疾唿:「反正我们亏欠对方的永远都没法算清,那就当扯平了,怎么样陶一凝,你现在能原谅我了吗?」 那发自肺腑的声音在整个病房内响彻激盪,传入她的耳中震彻她的心扉。 「我答应你,你今天告诉我的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想扯平,我拜託你放手吧,这样折磨我,你心里很舒服是吗?」陶一凝近乎哀求的声音低语。 至此,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垂头崩溃痛哭。 想必任谁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定会生出怜悯之心。 只可惜偏偏章延舜是个例外,因为他是个恶魔,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自私鬼,他已然不想再理会她愿不愿意,会有多痛,会受到多少伤害。 因为他最想要的就是留住她,为了这个结果他可以不惜一切,包括对她的伤害。 况且现在,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除了爱以外还生出了恨,一份深深的怨恨。 此时此刻,章延舜看着眼前失魂落寞,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陶一凝,虽没有泛起怜悯心,但却也彻底罄尽了继续折磨刺激她的意欲,最终他放开了钳制住她的双手。 恢復平静的语气淡言:「我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放手了,不用错到现在。」 他的话音彻落,整个病房也就此陷入了寂寥的静谧之中。 唯剩他看似执着情深,实则黑言诳语的音容仍在陶一凝的脑海中迴荡。 直至那疯狂而阴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黑暗的残像中,这场相爱却相互刺伤的悲惨战火才得以结束。 【起初我撒下第一个谎言,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人。渐渐地我发现说谎原来还可以掩饰自己的罪错,甚至可以轻易留住一个人。 到最后,当我赋予真心想袒露一句真话的时候,竟发现说谎和赌博一样,原来是会上瘾的,我再也没有办法对她说一句真话。】 第86章 086 她的幸福 待陈诗妤回到病房, 见陶一凝又在哭哭啼啼拿着纸巾擦泪,不免感到无奈,明明方才离开前还好好的。 询问过后才得知原来又是因为章延舜那混蛋。 因此陶一凝还一脸肃穆地诘问陈诗妤,是不是她将自己怀孕流产的事告诉了章延舜。 而陈诗妤当然是侃然否认,再三强调既然自己答应了她不说就肯定会把嘴巴封好。 陶一凝看着对方那正色样,她了解陈诗妤向来是个敢作敢当的女汉子,自然没有必要骗她,更没有必要做这种影响闺蜜感情的事。 想到这里,陶一凝不免怀疑起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纪千珩,因为除了陈诗妤,也就只有纪千珩知道这件事了。 因此特意在微信里给他发去消息求证,结果没一会就得到了他肯定的回覆。 陶一凝只觉这次自己着实失策,只是嘱咐他不要将此事告诉陶世源他们。 问题是他和章延舜平时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哪能想到他会这么做呢。 可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 陈诗妤看着陶一凝如今仍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不解。 于是坐了下来耐心叩问:「话说章延舜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孩子没了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吗,你刚又哭什么?」 「问题是他是个疯子啊,你都不知道他疯起来有多可怕。」她一脸惶恐,紧攥住对方的手道。 「等下,不会是他把你弄哭的吧,他刚刚来过?」见状,陈诗妤紧张叮问。 过去陶一凝向她每每提起章延舜,哪一次不是洋溢出幸福又甜腻的笑,而如今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对章延舜有这般恐惧的神情。 「嗯。」陶一凝喏喏点头应答。 「他和你说什么了?」陈诗妤紧迫追问。 「他……」直至这一刻,陶一凝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章延舜身上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的更是自己也牵涉其中,即便是最好的朋友,自然也不能明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于是斟酌了半响,最后她就只和陈诗妤有一半没一半的说了个大概。 总之就是将章延舜有多变态就说得有多变态,坦言为了让对方死心所以骗他说自己是故意流产的,可得知后章延舜却还是不死心,不但对她无比恼恨,还扬言会跟着她一起回国,说出这一辈子都会缠着她之类的可怕言语。 陶一凝自觉他这样像极了新闻报导里那些为求复合不成,最后拿刀砍死女友的偏执变态男。 而且别忘了章延舜还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干掉黎正阳的兇手,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现在自己无疑就是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 这让陶一凝不免设想,如若自己硬是不原谅他,不顾一切离开,章延舜疯起来会不会真的直接杀了她灭口然后弃尸荒野? 不对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怎会弃尸荒野呢,多半会把她运到深山老林里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毕竟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想到这里,陶一凝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更寒慄四起,鬼上身似的不禁打了个哆嗦。 面对这样一个也许随时都有可能给她造成生命威胁的可怕男人,这叫她如何不害怕到哭。 和陈诗妤诉说完,陶一凝已然又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不是吧,他这么过分?真是离了谱了!」 而陈诗妤得知这些事,更气得拍案而起。 转瞬又愤愤地朝她痛骂:「你也是的,倒是和他说清楚啊,食这么大一只死猫「食死猫」是广东俗语,是背黑锅的意思。小心噎死你啊。」 「我这不是想让他恨我让他死心吗,哪里想到他会这样。」陶一凝委屈巴巴解释。 「不行,我去和他说清楚。」 「诗妤你就别给我添堵了,出院后我就回去了,不想生出那么多事端。」说着,陶一凝立马伸手阻止。 陈诗妤见此,实在是没好气再教训她了。 甩下她的手,不耐烦道:「唉,我真的没眼看你们了,这样互相伤害来伤害去就是不说真心话,有意思吗?」 说罢,也没有再理会眼前的人儿,焦躁扭头就走。 剩可怜兮兮的陶一凝独自一人在病房里,看着愤然离去的背影默默哀嘆。 - 陈诗妤气沖沖离开后,在回家的路上,她思来想去,仍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更难以咽下这口气。 虽然陶一凝千叮万嘱她不要再找章延舜说事,但她这一次实属忍无可忍了,于是掏出了手机,决定给章延舜打一通电话。 而这头章延舜从医院离开后,刚回到家不久,就接到了陈诗妤的来电。 「喂,章延舜你这混蛋!」 当电话接通,陈诗妤不容分说,当即破口大骂。 章延舜闻见陈诗妤和他那特别的打招唿方式,先是怔楞了一下。 随后仍沉声静气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特意打来骂醒你的!」 听到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陈诗妤就更是火冒三丈。 下一秒便单刀直入:「你真以为一凝流产是她故意的吗,还不是被你害的!」 「你说什么?」章延舜闻言,顿感诧异万分。 随后陈诗妤清楚明了和他解释了陶一凝流产的缘由。 解释完一通,她紧接着即向他怒斥警告道:「还有请你别再纠缠一凝了,她没有了宝宝已经很难过,你还要说那么过分的话伤害她,你还是不是人了?」 「那刚才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得知真相,章延舜崩溃究问。 他不明白陶一凝为何好好的话不说,非得要这样来捉弄他,如若她能好好解释,无疑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因为她想你死心,不想你再缠着她,这么简单你会想不到?」陈诗妤激动反问。 此后当陈诗妤骂完了,深唿吸了半响,见章延舜没有反驳没有回怼,她也总算是消解了不少愤懑和怨气。 须臾,便开始平心静气继续道:「而且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她为了保护你,只字未向其他人说过你们之间的事,还摁住她的父母和纪千珩不许他们报案追究。 她说知道你这些年付出了很多才有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你身败名裂,失去所有。」 「我知道,我相信她。」至此,章延舜努力抑制着心中愈发凝重又溃败的泣绪。 片刻,又不禁低语:「但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她将那些事昭告天下,而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竟什么都不和我说,在她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难道你不是吗?」陈诗妤不带犹豫,断然反问。 话落又语重心长劝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她是真心爱你的就足够了,只是她永远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能再这么自私不该再勉强她。 她为你付出的真的不比你少,可到头来你怎么对她的,但凡你有为她考虑一下下都不至于会逼她到现在这种境地,所以我拜託你,果断点,放手吧!」 闻见对方的话,章延舜不由深深唿了一口气,一下下抽动着自己无奈又悲痛的心。 在透气的瞬息,他又禁不住继续追问:「能不能告诉我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决定留下孩子是因为什么?」 至此,陈诗妤不禁陷入了回忆当中,回想起那个陶一凝向她崩溃诉说着发现自己怀孕了的那天晚上,她觉得大概自己这一辈子都将难以忘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直至到了第二天清晨,她一觉醒来,一夜未眠的陶一凝二话不说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随后满眼笃定地对她说:「诗妤,我决定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陈诗妤自然很不能理解她的这一决定,于是两人促膝长谈了许久。 她说,自己这次已经想得很清楚,并不是一时冲动。 她还说,回想得知怀孕后,身边人总劝说让她放弃,问她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该怎么办,自己要面临什么,可她却认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以后?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陶一凝说的话,陈诗妤仍然记忆犹新,每一句话无疑都深深触动着她。 「以后我再不想指望被谁深爱了。 曾经我那么深爱着一个人,并给予了他全部的信任,虽则知道对方也很爱我,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依然可以这样不遗余力地欺骗我、伤害我。 我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值得我全心全意地相信。」 「诗妤你知道吗,我现在变得有多敏感多疑,不论谁站在我面前,说的任何话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一番对方是不是在骗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只感觉一切都很虚无缥缈,不论是陶一凝还是陶离渊,到头来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 就连父母我都觉得很陌生,我对他们毫无感情,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现在我能实实在在抓住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只是纵然她这么说,陈诗妤也还是忍不住提出反驳,提醒她这么做,就算她自己觉得没有问题,可她的父母呢,会怎么想? 不仅如此,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又会幸福吗? 而面对这些难题,陶一凝似乎毫无畏惧,一脸坦然回应。 「所以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快回国,和父母商量这件事,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服他们,如果他们真的爱我就一定会尊重我的决定你说是吗? 到时候,我的孩子不只有妈妈疼,还有外公外婆舅舅,他长大以后一定会和我一样是个乐观开朗的人。」 诗妤,你要相信我,这次我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考虑得很清楚,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想将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我也有信心可以给予他最大的幸福,因为他就是我的幸福啊。」 说到这里时,陈诗妤还记得陶一凝当时的神情,似是想像到了某些美好画面,脸上不禁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那个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那一刻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眼神里满盈着的是多到快要溢出的爱和希望。 那个时候,陈诗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和那些劝告是多么的迂腐又守旧,其实我们不该总是拘泥于陈旧的、固定的模式和准则里。 自己的人生就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度量幸福的尺子,什么样的人生才算幸福,就该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从好的方面想,曾经陶一凝败在了那段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感情上没法走出,甚至因此不敢再相信人。 如果今后她又能因为这个孩子而重新振作起来,从新相信人世间的美好的话,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待陈诗妤诉说完毕,静谧许久后。 再次隐约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已是章延舜低到了尘埃里。 悲怆到颤抖的哽咽泣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她这么相信我,我不该那样对她。 如果我肯早点放手,她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我真的错了……」 此时章延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禁俯首倾身,蜷缩起沉重无力的身体抱头痛哭。 心里尽是五味杂陈,悔恨难耐。 他在想,大概也只有陶一凝会这么傻,明知他说谎成性、谎话连篇,却还是信了他曾说过的所有谎言。 第87章 放手 陶一凝出院这天,陈诗妤专程和同事调了班,到医院接她出院,到了病房时刚好看到她和纪千珩在聊电话,谈论着回国的事。 由此得知纪千珩这么快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是明天一早的航班,两人约好了将一起回去,这意味着明天她就要与陶一凝分别。 得知这个唐突的消息,陈诗妤当然是不情愿的,她本来还想着临别前请几天假好好和陶一凝在一起疯玩一番作最后道别,现在刚出院就说要走,这完全没给她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不舍归不舍,如今陶一凝的父母还在苦盼着她回去,一想到这一点,陈诗妤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这不免让她想起了章延舜,那个前两天被她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人。 如今陶一凝迫切地要离开了,不给任何人留下准备,就连她这个好闺蜜都是万分不舍,不知道章延舜若是得知这一消息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走得这么急,和他说一声吧。」听着特别突兀的一席话,她倏忽对陶一凝脱口。 「什么?」陶一凝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诗妤一眼认定她这是在装傻充愣,不禁直言:「小姐你明天就走了,我都接受不了,朋友也好仇人也罢,怎么都该说一声吧?」 「没必要吧,你会和仇人道别吗?」一提到那个人,陶一凝旋即垂下眼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似乎总想避之不谈,垂眸默默嘀咕着。 「真把他当仇人啦?你有那么恨他吗?」 陈诗妤怀疑的目光瞅着她。 半响,陈诗妤见她不回答,只好收回视线不再逼迫。 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嚷道:「嗐算了,我替你转告他吧,免得生事。」 擅自做了决定后,转头瞄了瞄对方似乎没有反对,顿了顿又问:「你有没什么话想和他说?」 闻言,陶一凝斟酌了半响,最终才给出了反应。 她低垂的眼帘瞬时微抬,淡声道:「有,帮我转达他一些话。」 - 此后,陈诗妤离开了病房,替陶一凝办理出院手续,而陶一凝则留在病房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办完手续,趁还有时间,陈诗妤则掐着这个缝隙,走出了住院楼,在一楼空旷的外围给章延舜打了一通电话。 「喂,jinseon。」 「诗妤,什么事?」 电话被接通的一刻,她不疾不徐道:「没事,我打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一凝她今天出院了,身体恢復得不错。」 「好,那就好。」章延舜低声应答。 在他的声音里陈诗妤听出了几分的释怀。 「还有就是,她明天就走了,回卿洲市,早上九点的飞机。」陈诗妤颇为凝重道。 其实她也不想的,她也不想将分别说得如此沉重,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 得知陶一凝要离开的这一消息,章延舜的心里霎时犹如万箭穿心,泛起一阵悸动。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临的,他也曾百次暗里提醒过自己,提前做好她将要离开、彼此不再相见的心理准备。 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之际,却依旧令他椎心泣血,难以接受。 他拼命抑制住自己那悲恸的情绪。 压着欲泣的声腔,保持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在她走之前,你不和她正式道声别吗?和她说句对不起,和她和解,我想这样她会走得心安一点,不辞而别挺不够意思的,不想你们都留下遗憾。」陈诗妤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使出了她这个女汉子少有的苦口婆心。 只是沉默片刻,电话里头终迎来了他满是失意的婉拒:「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怕见到她又会捨不得让她走。」 「好,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尊重你们的选择。」 眼看着这两人在临别前是不会见面了,于是陈诗妤清了清嗓子,扬声郑重转达。 「另外一凝她还让我转告你,她不会向你追究任何责任,她的家人也不会,请你以后都不要来 c 国找她,因为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是永远,你自己好好保重。」 一字一顿话落,她又补充道:「这是她的原话,她说你听了就会明白。」 「谢谢,我知道了。」 章延舜默声应答。 他自然明白陶一凝这话里的意思,就因为那个他恼怒之下脱口的黑言诳语之事,不仅令她几近失控崩溃,至今仍让她临别前还记挂在心。 那大概是她最关心他的一件事了,对他仅剩的一点关心。 这让章延舜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 思索了半分,他沉声开口:「能不能也请你替我和她说声对不起,因为这句话也许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亲口和她说了。」 「可以没问题。」陈诗妤闻言,自觉心酸又无奈,唯有默默答应下来。 「谢谢。」 最终在章延舜道谢过后,两人就此结束了通话。 - 晚上,陶一凝和陈诗妤在家吃晚饭时,陈诗妤特意向陶一凝交代,该转达给章延舜的话她都已妥善转达,还不忘又将章延舜让她帮忙转达的那三个字告诉了陶一凝。 她自觉自己为这两个人做传声筒真是操碎了心了。 两人闲谈了一会后,临出门上班前陈诗妤又叮嘱她今晚收拾好行李就早点睡,不要想太多,明天还要早起。 叮嘱完她一堆有的没的,又让陶一凝明早别着急离开,等上她一起,她明早下班恰好能送她到机场。 而陶一凝这会正在收拾行李,不免觉得她啰嗦又长气,没好气地连声喊她「老妈子」应着她「知道了知道了。」 很多时候陈诗妤是真心拿陶一凝没辙,恼火时总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但生气后又总是会被她哄得服服帖帖,再无怨气。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年,陈诗妤早已习惯不论快乐还是忧愁都有她的陪伴,想到这里,今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她在身边,不由心头一沉,落寞不已。 送走了陈诗妤这个啰嗦的「老妈子」后,整个屋子就只剩下陶一凝一个人,原本两人欢快打闹的氛围又霎时恢復了无声寂静。 至此,陶一凝的身体也瘫软了下来,面容上的笑意也瞬时不復存在。 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也就不用再逞强下去,因为无需佯装给谁看。 就这样继续失张失智地收拾着东西,一心只想着收拾好行李尽快离开,似乎只要离开了这里就会没事,并一切都能好起来。 就当作这五年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她叫陶一凝,很不幸地遇到了一个骗子,除了钱这个骗子将她的一切都骗得精光,真是豺狼成性,丧尽天良。 可这都还不算什么,最惨的是陶一凝这个傻瓜还好死不死地爱上了这个骗子,着实无可救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不过幸好,这个傻瓜后来发现这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清醒过来她又会做回原本的陶离渊,像往常很多一觉醒来就会渐渐变得模煳,最后完全忘记的梦一样。 离开后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忘记这个梦,还有那个丧心病狂的骗子。 陶一凝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想像中那样潇洒撇脱,利落地一手关上了被塞得满满的行李箱,可拉链就是怎么都拉不上,大概是东西太多了。 于是乎又再打开箱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硌硬在里头,随手翻出了几件衣服,不料一个软盒也随衣服被一同抽起带了出来,一熘烟儿滚落在了地上。 垂眸一看,是个白色首饰盒,很是眼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里面是什么东西,当她捡起打开的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条项鍊。 那是四年前章延舜送她的铂金项鍊,一线珠宝品牌和自创卡通品牌系列人物懒懒熊,梦幻联动所推出的系列首饰,细小的玫瑰金熊头造型盒子吊坠,熊耳朵上和周边镶有一些闪着亮光的钻石,造型可谓是十分可爱。 虽然说不上有多昂贵稀有,但在当时可是她在浏览网页时一眼就相中的,因为是新推出的产品,当时 a 国实体店包括线上平台都未有发售。 陶一凝很喜欢这个吊坠,却没有明说,而在一旁无意中看到网页内容的章延舜却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上,趁着出差返程时的空挡,特意转机到了首发城市将它买了下来。 在收到项鍊的一刻陶一凝着实又惊又喜。 高兴是固然的,哪个女孩收到自己喜欢的人所精心购置的礼物会不高兴,更别说那还是自己心仪已久的东西。 至于惊讶,甚至还有点惊吓是因为,那时候陶一凝就已经觉得章延舜像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虫,在他面前她的什么小心思似乎都藏不住,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那种感觉犹如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乃至是被直接看穿肠肚的裸露。 而且回想起当时他亲手将项鍊帮她戴在脖子上的那个情境,那是他们才刚经歷完激烈争吵和好后不久,他说这是自己因为做错事而想向她赔礼道歉,专程转机从 k 市带回来的,怎么说都有着足够的诚意。 一个星期前,陶一凝得知了他在自己手机里偷偷安装了定位软体,因此两人大吵了一架,章延舜总是这样美其名曰以保护她为由在背后做着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现在回过头来看,陶一凝大概能理解当初他那些格外异常的行为。 因为那时候自己不仅失忆了,而且两人实际上也根本不是情侣关系,即便他将这个谎言说得多么真挚动人,可她骗得了她骗不过自己,他也同样需要时间适应和她之间这突兀转变的关系。 也许就像陈诗妤所说,那时候的他大概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她,担心她突然某一天就恢復了记忆,担心害怕这难得有幸骗取而来的幸福又会转瞬消失。 其实陶一凝清楚知道,这五年来章延舜为她做了很多,也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真心,撇开那些堆积如山的谎言不说,在一起的这些年他确实对他很好。 好到就算现在明知道他做了许多伤害她的坏事,有的甚至可能还涉嫌刑事,她也仍捨不得将他送到警局。 陶一凝不明白,为何每次当她下定决心要自欺地抹掉脑海里这段痛苦的记忆时,上天总是用不同的方法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是说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个人也不是她梦里虚无的存在,而是她倾尽所有,将自己最好的一切都一点不剩交付于他的人,她曾经那么爱他,这是早已刻入心腑的事实,大底再难轻易抹去。 而最令人感到有趣的是,这五年对陶一凝而言是痛苦的,是千方百计都想摆脱的现实。 而同样的五年,对章延舜而言,却是幸福的,费尽心思偷取而来的幸福,拥有了她五年,他真的觉得自己赚了,赚了满钵。 陶一凝登机的前一天晚上,章延舜就真的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没有再去找她没有再作挽留,一个人独自留在家中,静谧沉湎着和她之间仅剩的那点美好的回忆,竭尽心力逼迫自己把她戒掉。 因为在陈诗妤告知他一切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刘彧辉曾说过的。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除了捨不得让她离开以外,其实还能有另一种表现方式,那就是放手。 第88章 失联 第二天一早,待陈诗妤下班回到家,七点准点,她陪着陶一凝一同出门,出发前往樊歌市机场。 而纪千珩,陶一凝则约好了他七点三十分在机场行李託运区汇合。 三人在机场汇合后,经过二十分钟,陶一凝和纪千珩很快完成了行李託运手续,三人便一同走到了安检入口处。 陶一凝和陈诗妤深深拥抱道别过后,决然进入了安检通道,进行一系列的安全检查。 在这个过程中,安检人员引导她逐个通过安全门,她的背包和行李袋也被放进了 x 射线安检仪一同进行扫描检查。 而纪千珩则排在了她的后面等待着。 在安检通道外的陈诗妤依稀还能看到正在里头过安检的两人,因为不舍所以她还是决定多留一会,似是要亲眼看着陶一凝的身影彻底消失于她的视线才甘愿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 两个小时后 已经是早上十点多,平日里晨兴夜寐的章延舜,今天却反常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此刻他整个人仍蒙在被窝里头,丝毫没有要甦醒起床的迹象。 只因前一天晚上,他在刘彧辉的陪伴下,借酒消愁最后喝得烂醉,刘彧辉几经折腾将他送回到家后,自己才离开。 直至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他才被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连环轰炸而吵醒。 他原本并不想接任何电话,但对方拨完了一次又一次,那烦人的铃声响完又响,始终不愿断气,百般无奈之下,还是伸手抓过手机接听了电话。 「餵。」按下接听键,他怠倦的声音开口询问。 「我的姑爷爷,你该不会还在睡吧,电话铃声都吵不醒你吗?」随之唿啸而来的是刘彧辉激动疾唿的声音。 「什么事啊……」他不耐烦叩问。 下一秒,刘彧辉迫切大喝一声:「你快起来,出大事了,快看紧急新闻。」 这一刻,对方那如雷贯耳的声音才彻底将他唤醒,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随即章延舜迅速挂了电话,拉下消息通知栏的一刻,只见屏幕已被这条即时新闻所铺满,乍眼一看新闻标题竟有他熟悉的字眼。 随之他带着不安和颤得发慌的手,点入查看了那则新闻。 【突发,a 国星洲航空载有 225 人飞机失联,机上有 150 名 c 国人】【据外电报导,当地时间 11 月 18 日早上 9 点 50 分,a 国星洲航空公司一架于今日早上 9 点起飞,载有 225 人的航班,在离开 a 国首都丽德市后,与空中管制中心失去联繫,该航班号为「xz336」,据悉这架飞机的目的地是 c 国卿洲市。 …… 这一则新闻,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每一字每一句,无疑都在来回撕扯着他的心脏。 他顿时被吓得惊恐失色,只觉脑子里翻转昏旋乱得似一桶浆煳,浑身紧绷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般。 那一刻,他乱如麻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找她,想要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在那架飞机上。 随即勐地下了床,充斥着一身酒气的衣服都顾不上换,拿起手机和车钥匙便慌忙出了门。 在驱车赶往机场的路上连接上蓝牙手机,一边开车一边轮番给陶一凝和陈诗妤拨打电话,只可惜两人均无人接听。 章延舜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短短微秒他就在脑子里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设想了一遍,至此他不由细思极恐,越想越是害怕。 而后理了理思绪,这头又给刘彧辉拨打了电话。 「喂,辉。」 「怎么样,知不知道一凝是不是上了那架飞机。」没等他发话,刘彧辉就已经迫切追问。 「不知道,我打她和她一个朋友的号码都没人接,星洲航空的官网公布乘客名单了吗?」 这时的章延舜正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前往机场,在这个心急火燎的过程中他除了不断打电话收取消息,着实束手无策。 「我看了还没有,大概是还在核查失联原因,在没确定出事之前不会轻易公布遇难者名单。」刘彧辉默默回应。 一向消息灵通的他这回也是毫无办法。 无奈之下,章延舜深唿吸了一气,想让自己不那么慌乱,沉寂了微秒,他恍然想起一件事。 于是急切开口:「对了,你不是有个朋友在星洲航空工作吗,帮我找他查一下乘客名单,我想先确定一凝是不是真的乘坐那个航班。」 「嗯,其实我刚已经找过他了,他说还需要时间核实,你等我消息。」刘彧辉回应。 「好,谢谢。」 章延舜道了谢后,两人暂且挂掉了电话。 此后没多久,当他抵达了机场,看到机场大门处已是人潮涌涌,全是为了失联客机来了解情况的家属。 于是章延舜挤上前去,逮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就向他追问起来,可周旋了一番仍是无果,对方给到他的依旧是那些既官方又不明确的回覆。 章延舜拿他没辙,自觉问了也是白问,便转身走出了那个被围起的区域,继续往里头走去,想直接到值机柜檯找工作人员查询。 然而就在他小跑着快要赶到值机柜檯之时,手机又再次响起,他放慢了脚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消息。 在看到来显是刘彧辉,更是彻底驻足,走到了边上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接听了来电。 「舜,真的查到了一凝的行李託运记录,但是登机记录还没查到,因为登机信息不属于我朋友所在部门的负责范围,他现在正找别的部门同事帮忙查。」 听到这一消息,章延舜顿然有些失了魂,心中一阵惊悸。 哑声片刻,他带着惶惑回问:「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託运了行李但最后没有上飞机?」 章延舜沉吟的话音彻落,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一可能性。 「我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朋友还和我说,听他们一个空乘同事说,对方亲眼看到一凝进入了安检通道的时间,和航班时间吻合。」 闻见这一消息,章延舜仅剩的那么点自欺的侥倖心理也被彻底打碎。 明明身处的位置与值机柜檯只剩不到十米的距离,可那一刻他却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前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剎那间,他只觉疲麻感从四肢钻到肉皮里、骨髓里,他的肢体,他的骨骼,都轻软得发慌,仿佛整个身体都面临着崩溃。 他抬手用仅剩的那点力气扶靠着玻璃围栏,支撑着身体。 渐渐崩溃的哭腔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已经决定放手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着已是整个人溃败地顺着围栏蹲坐而下,埋起脸庞难以抑制地抱头痛哭起来。 抓狂痛绝挠着头髮万般自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是意外,又怎会是你的错?」那头电话还没挂断,刘彧辉闻声,力图安慰。 「不是的,就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和她说了那些话,她就不会为了逃避我,昨天才出院今天就急着要走。」 当章延舜再次说话时已是如泣如诉,从眼睛里蔓延滑落的泪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袖,声音悲切凄凉。 「还是……我根本不该放手,如果我死都不让她走,就算不可能真的留住她,但起码能拖延个一两天,至少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她就不会上了那架失事飞机。」 那一刻,悲痛悔恨又矛盾的凌乱思绪使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再没法冷静下来。 「你冷静点,别这么悲观,我……」 刘彧辉很是担心,可话还未说完,章延舜的手机恰巧用尽了电自动关了机,以至于通话戛然而止。 在通话强制被中断的一刻,他的抽泣没有竭止,拎着手机的手也仿佛在那一瞬用尽了所有力气,须臾,手机从指腹间悠悠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万念俱灰的他似乎就这样一厥不起,一直蜷缩在那儿埋头痛哭。 即使到了那一刻,他仍想过起身再走两步到值机柜檯查询信息,冀盼着那万分之一幸运的发生。 可偏偏他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面对那可能会发生的万分之一以外的残酷事实,他没有办法承受关于她的一点不好的消息。 在这漫长的冥想中,章延舜想了很多很多,他甚至想到,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人世,或许还有一件事是他可以为她做的。 虽然这种事在别人看来是那么那么的傻,但至少他自己永远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就像这世间上许许多多的痴男怨女一样,为了所谓爱情可以捨生忘死。 要知道对他这个无亲无故的人来说,陶一凝就是他的唯一。 原本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说服自己才做出了放手的决定,只为她以后能做回自己,能过得快乐。 这也是他用来说服自己最大的理由,可如今连这小小的冀盼都破灭了,他彻底痛失所爱,失得连一点灰烬都不剩。 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戏弄他,那一刻他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就在章延舜怅惘失意,要彻底失去希望时。 半响,远处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愈渐向他走近。 当走到他面前时,对方没有说话,而是屈膝替他捡起了掉落在了地上的手机。 陷在惘然中的章延舜已经失去了往时的敏锐,他一心以为是刘彧辉,这么快就赶到了机场来安慰他。 「章延舜。」 直至那道柔和而笃定的声音在他的上方盘旋。 那是他听了整整五年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要听到了就会感到无比安心。 以至于此时此刻,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 第89章 和解亦是了断 「章延舜!」 而下一秒,当那道声音又再次叫唤着他,语气里还带着嗔怨与不耐烦,章延舜这才意识到,兴许那不是自己的幻听。 他微微抬头,茫然的眼光探去,在看清跟前人时,压根来不及感到惊讶,更来不及思考眼前的是真实还是幻象。 霎时间,只觉时间骤然停止,机场内行色匆匆的人流不再,周围的喧嚣声也顿然消失。 耳边只剩下一阵阵因极度寂静而响起的耳鸣声,那一刻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他和她两个人。 章延舜激动起身,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紧紧将她的头裹在自己的颌下。 怆声在她的耳边吟语:「你没走,你真的没有上那架飞机,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看到章延舜因自己的死而崩溃痛哭,此时陶一凝不免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对他的不满。 她恼恨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疾言厉色道:「我们本就该以后都不再见的,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 章延舜被陶一凝这么一推,总算清醒了不少。 面对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他无奈抬手,抓过自己的夹克衣领,擦了擦眼下的泪。 微顿,又沉声反问:「你知不知道你原本要乘坐的航班失联了,险些就发生意外,你还想我答应你什么?」 「我就是要你答应我,无论我发生什么事,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要来拜祭我,我的事情与你无关!」陶一凝斩钉截铁,像是势要与他撇清关系。 「你明知道我办不到的。」章延舜只觉百般无奈,沉着声一口回绝。 「吓。」陶一凝也同样无奈,不禁嗤笑一声。 接着厉声诃问:「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顺利让我走,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我最后没有上飞机,还不是因为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章延舜疑惑不解。 看着他那一副懵然又无辜的样子,陶一凝不免气急,「章延舜,你曾答应过我的事到底有哪一件是真正能做到的?」 话落,她便抓起他的前臂,将一件东西一把搁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至此,章延舜垂眸,静静地看着放置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怎么,这条项鍊你不会不记得吧?」她颇有意味叮问。 - 两个小时前。 当陶一凝经过最后一道安检程序,她的身上和背包都一切正常并无异样,可就在行李袋进入安检仪扫描时,机器却顿时「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她愕然转身察看,最终安检人员发现是行李袋中的一件物品检测出了异样,那是放置在首饰盒里的铂金钻石项鍊。 除了一般的首饰金属材质,吊坠里面还出奇地探测出了锂金属。 从扫描仪上看,是一个比纽扣还要细小的东西。 虽说锂金属能不能通过安检,民航局也是有严格规定的。 但因为藏在吊坠里的这个锂电池体积极小,额定能量值也没有超过 100wh,其实是可以直接通过安检的。 只是因为安检人员和陶一凝是比较熟络的同事,她入行多年,早已见惯了物品里被探测出锂金属意味着什么,于是出于好心,就向对方做了一番提醒。 在看到陶一凝那错愕不已的表情时,同事便知道她并不知情。 最终陶一凝因为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和安检同事说明了一声她暂时不登机,转身一同拉着纪千珩就往回走。 而还在那儿等候着的陈诗妤,看到又从安检通道里出来的两人很是惊讶又惊喜。 随后陶一凝去了柜檯,和纪千珩一起改签了最快下午四点的航班。 这时的纪千珩仍是一脸懵然,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然而在陈诗妤的追问下,陶一凝把纪千珩丢到了一旁,两个女孩在角落秘密交谈了一番。 陶一凝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对方,得知情况后陈诗妤就更是窃喜起来,一副别有深意的神情调侃着她:「看来这回是终于想通了呢」。 并且为了不让纪千珩碍手碍脚,陈诗妤还配合着陶一凝,在她们下午登机前的这几个小时,陈诗妤会把纪千珩带到自己家中安顿好,让陶一凝可以好好做自己的事不受阻扰。 待陈诗妤把纪千珩领走后,陶一凝随即联繫了同公司 it 技术部的同事文工,想请他帮忙看看项鍊吊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约在了机场一楼的茶饮店见面详谈。 和文工简单说明了自己过安检时的情况后,她将项鍊交给对方检查。 在文工反覆打开了几次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吊坠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于是他从小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支细小的取卡针,轻轻一撬就打开了那个隐秘的暗格。 随后定睛细看了片刻,陶一凝赫然目睹着文工从吊坠里取出了那比纽扣还小的东西——定位器。 只是因为很久没用的缘故,定位器早已彻底没电,现在那只不过是一颗失了效的定位器。 谜底解开后,两人无疑都展露出了舌桥不下的神情。 「这吊坠你是在哪买到的,不会是别人送的吧?」对此,文工好奇叩问。 「嗯。」陶一凝无言以对,低应了一声。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她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吧,谁这么大整蛊,那个人和你有仇?」见陶一凝大方承认,文工忍不住继续讶异追问。 「嗯,何止,还是深仇大恨!」至此,陶一凝颇有意味地应道。 语毕,又不自觉垂眸,紧盯着手里的定位器和项鍊,若有所思。 眼看陶一凝的反应,文工自然识趣地闭嘴,没有再八卦下去。 之后文工专注于喝咖啡和吃东西,那是为了感谢他和让他不再八卦,陶一凝特意为他点的一大堆美食。 文工边吃东西边看手机很是认真,而陶一凝仍在那儿研究着定位器和吊坠。 直至文工的手机接收到了一则紧急新闻推送,随即惊唿一声:「天,出大事了!」让陶一凝也打开手机查看这则新闻。 而文工所指的,无疑是那则今早九点樊歌市飞往卿洲市的航班,飞行一个小时后失联的新闻。 待陶一凝看完那则新闻,只觉全身发麻打起了寒颤,虽然自己现在并不在这架飞机上,但回想起一个小时前她险些就登上了这架充满厄运的失联飞机,不免感到心有余悸。 文工离开后,陶一凝仍独自坐在那儿,陷入了沉思当中。 她正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为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解开这个结,和那个人之间绸缪又顽固的结。 - 此时,章延舜的情绪已然恢復了平静。 定心凝睇着她低声开口:「这条项鍊你已经很久没有戴,我都几乎忘记了,没料到你会因为它最后没有上飞机。」 「因为太喜欢,工作以后怕弄丢就没有再戴过。」 在这一刻,陶一凝回应他的语气也同样平静缓和,这让章延舜都以为陶一凝对他的恼恨已经消散不少。 可就在下一秒,她却倏忽话锋骤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抬眸盯视着他诘问:「这是你四年前送我的,里面藏了什么你最清楚了吧?」 面对陶一凝的质问,章延舜无从辩解,因为这确实是他的所作所为。 心想既然如今她已知晓,那他过去的这一点小人所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索性情切地打出感情牌,说不定还能有迴旋的余地。 「一凝,我记得当时你总是埋怨我,说我像管小孩似的管着你,可是你有没想过我为什么非得要这么做?」 「那时候你还在读大学,我没法天天见到你,可我总是想知道你的近况,害怕你突然就想起来什么,怕你会发生什么状况,无一刻不在害怕会失去你。」 他情切袒露着心中深藏多年的郁结,说到深处时,甚至紧握起了她的双手,语气也变得殷切。 「因为我知道,自己就这么把你带走已经很错很自私,所以我必须要对你负责,不能再让你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 「我明白,知道了这一切原来都是谎言以后,回过头来看自然就会明白。」 相比章延舜的情切,陶一凝反倒是一脸平静。 微顿,她不疾不徐继续道:「其实像这种定位器是可以通过安检的。 只是因为帮我安检的同事和我比较熟,她出于好心就提醒了我,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最后没有登机。」 然而当我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意外,我居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气到爆炸。「上一次」指的是四年前手机装定位的事(ps:手机定位被一凝发现,两人吵架过后,舜答应下不为例,结果转个头就送了一凝这条项鍊,没错就是这么变态!)」 「你想说什么?」闻言,章延舜骤感不妙,顿时警惕叩问。 「再后来当我看到那则新闻,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更知道如果你看到新闻一定会赶来机场,所以我就特意在这等着你。 因为我知道,如果今天不和你说清楚,我们的结永远不会解开,我们的牵扯也永远不会完。」 说到此处,这时陶一凝伸手,开始用力一点一点地掰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直至完全脱离。 见状,章延舜迫切究问:「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完,难道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然你想怎么样?」她声色俱厉喝问。 「因为这条项鍊你最后没有登机,逃过一劫,这代表什么?代表老天爷都想帮我留住你,叫我不要放手!」他一字一顿,那样情切。 似在强调着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指引。 因此陶一凝只觉恼火,被他的冥顽固执惹得气急。 旋即疾言反驳:「我拜託你别再这么固执了,你觉得老天是在叫你不要放弃,可我觉得他是在给我们机会做个了断!」 「现在到底是我固执还是你固执?」 「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你听我说好吗?」 眼看着又要吵起架来,陶一凝不得不稍作服软,因为她深知自己今天见他是为了和解而不是吵架。 「嗯。」章延舜见状,也顿时火气全消,只低应了一声。 至此,陶一凝抬眸深深凝睇着眼前人,原本眼底里的无奈也愈渐释怀。 「加上这一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虽然你骗了我,但上次也因为救我而……」 她轻言细语,微顿又道:「所以就当扯平吧,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当然,也再无瓜葛。」 她的语气满是如释重负的释然,神情慎重而决绝,仿佛那已是思忖万遍最终做下的决定。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章延舜不解发问。 他难以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愿理解,似是只要还有一刻,对方未向他直白宣判死刑,都仍冀盼着自己还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兴许是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也怕章延舜会死心不息。 沉静片刻,陶一凝终斩钉截铁开口:「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别忘了这是你答应过我的,最后这一次了,希望你能做到。」 那一刻 章延舜只觉无比后悔又恼恨,后悔自己不该轻言放手,恼恨对方为何能如此决绝。 以至下一秒,他勐地抓起她的前臂激切道:「是,我是答应过会放手,但我现在反悔了! 你知不知道,今早我看到新闻以为你出事了,心里有多痛多绝望? 我宁愿在飞机上要死的那个人是我,我宁愿和你一起死,这些都比要我失去你好上百倍你知道吗?」 此时陶一凝只觉手被扣得生疼,压根听不进对方情切又发狂的剖白,不断挣扎着一心只想挣脱他。 她不禁压着恼躁的声音叫嚷:「放手,要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反正我今天一定会走!」 就在此挣脱不休之时,章延舜的手机忽而适时响起,他因为想接电话而有所分神。 也趁这时,陶一凝抬腿就往他的鞋子上勐踩一脚,给了他狠狠一击。 章延舜因突如其来的偷袭,顿时屈身疼得苦吟一声。 那一瞬,陶一凝感觉到了他的手有所松懈,掐准时机一把挣脱转身就跑。 他疼得眼睛都要飙出泪来,眼看着陶一凝伺机离开,随之迈步追赶,一边接听了电话。 打来的是刘彧辉,通话中章延舜告知了对方陶一凝没有上飞机的消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除此之外,因为猜测陶一凝这回没有上飞机多半是改签了,于是顺道让刘彧辉继续请他那位朋友帮忙查陶一凝改签了什么时间的航班。 在这个过程中,章延舜一路跌跌撞撞扒开人群,一刻未放弃疾步追逐着跑远的她。 直至追赶到了方才大门处,临时安设的接待区,章延舜就这样远远看着陶一凝钻进了那儿彻底消失在人海里,他也就此别无选择地驻足了脚步。 他不禁喘着粗气,脸上像是顿时布满了阴郁的云雾怅然若失。 和刘彧辉的通话结束后,他的手无力垂落,整个人彻底搁定在了原地,周遭的环境也随之变得空旷而寂寥。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寂寥得仿佛就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留在原地孤寂难耐的他和早已逃得了无踪迹的她。 纵然她已不见踪影,可他的世界里仍然只有她。 第90章 末日 四个小时后。 下午四点,陶一凝和纪千珩这次终顺利登上了回 c 国的飞机,只是陶一凝还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间,章延舜紧随其后也登上了同一班飞机。 有那么几秒钟,他还从他们所在的机舱疾行而过,只是一直心不在焉的陶一凝并未察觉,更万万没想到章延舜竟会疯到不怕死地再次为她犯险,不顾一切都要追随她回国。 十六个小时后 c 国时间 22 点,陶一凝几人所乘坐的航班顺利在卿洲市机场安全降落。 章延舜迫切地率先下了飞机,为的就是想赶在他们离开前,在机场大门外将陶一凝截住。 只因陶一凝和陶世源他们一旦汇合,想必就算他们不找他算帐,也会将女儿保护得严严实实,不会允许他再靠近。 考虑到这种种因素,以至于章延舜才会那么执意要和陶一凝坐同一航班回国,务求能在下机的第一时间就见到她,并和她再好好谈谈。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和毅力,总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番、胡搅蛮缠下去,陶一凝就会有所心软,终有一天会原谅他。 此后章延舜在机场外徘徊了一阵,仍然不见陶一凝走出,随之无意中瞥到了机场马路对面的咖啡店,折腾了一天人困马乏,便想到咖啡店买杯咖啡喝提提神。 于是再细看了一眼人潮涌涌的机场大门,仍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下一瞬,他没有多想转身迈步过了马路。 走进咖啡店点了一杯黑咖啡,说明打包带走,付了钱就又从店里出来继续远远盯视着机场出口,生怕会错过她从机场离开的一瞬。 然而半响,他远远看到纪千珩从机场走了出来,可从他的身旁并没有搜寻到陶一凝的身影。 其实,这是因为陶一凝下了飞机后感觉肚子不舒服所以去了卫生间,而陶世源他们正在驾车前往机场接机的路上。 纪千珩怕他们到了见不到人会着急,于是就先出了机场,让陶一凝上完卫生间就出来大门处,他们会在外面等着她。 可谁知一出机场,纪千珩左顾右盼都没见着陶世源,反倒是无意中瞅见了马路对面的章延舜,这使他顿时气急攻心。 心想陶一凝为了逃避他都已经不再追究任何是非对错,只想迫切离开,没想到章延舜这个无赖竟厚脸皮到跟着回来了,他不明白他这是又想搞哪出。 而马路对面的章延舜也定定地站在那儿,因为只见到了纪千珩,心中正疑惑着陶一凝的去向。 只能说在没见到陶一凝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知道纪千珩见到他会有何反应,更考虑到陶世源他们会前来接机。 即便他早已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也不免还是会感到有所怯懦。 至此,章延舜和纪千珩两人就这样远远相互眺望,凝神四目相交错了许久。 在这个过程中,中间马路上的车辆无数次疾驰而过,有那么微秒的间隙,飞驰的车辆遮挡住了他们相觑的视线。 章延舜不是没有想过趁那短短的一瞬逃离现场,虽说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会慌张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陶一凝的父母,不知该如何向他们道歉认错。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他逃了就真的输了,他会就此彻彻底底地失去她。 正当章延舜心里还七上八下之时,人行横道上的红绿灯骤然闪烁,跳转成了绿灯,路上行驶的汽车纷纷缓慢停下。 只见马路对面的纪千珩也趁此疾步而来,走过马路渐渐向他逼近。 纪千珩走到章延舜的跟前,什么都未曾说就先是抬手勐力推了他一把。 随即迎来的更是他戟指怒目的叱问:「章延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章延舜因为那突如又勐力的推搡,一时没站稳,以至踉跄后退了两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淡声反问。 眼看着对方那不以为意的样子,纪千珩被惹得气急。 下一秒,即上前揪起他的衣领诘问:「别告诉我你一路跟着我们,和我们坐同一班飞机回来?」 章延舜没有急着挣脱,而是气定神闲地瞅着他。 片刻,才启唇云淡风轻道:「怎么说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该客气点。」 「我就说好端端的,都过安检了,怎么就突然折返,原来又是你在捣鬼!」听了他的话,纪千珩更气得想揍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怒气填胸之际,他不由叱问调侃:「一凝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还跟着我们回来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会天真到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她会原谅你吧?」 闻言,章延舜伸手甩下他紧揪着自己的手。 倨傲张狂的语气道:「不管怎么样她爱的人始终是我,我没有机会难道你有?」 「别忘了你骗了她五年还让她怀孕害她流产,你伤得她有多深自己心里没点数?现在还有脸继续纠缠她?」纪千珩怒声叱问。 其实纪千珩所说的这些章延舜心里又怎会没数,只是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轮不到纪千珩来斥责他,说到底他是陶一凝的什么人,在他心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那一瞬间,周遭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个人之间的久违敌意也似是瞬时迸发开来。 「你也说了她怀上流掉的是我的孩子,这又关你什么事?你在瞎掺和什么?」章延舜也因不忿狠推了他一把,疾言反问。 见对方竟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纪千珩登时勃然大怒,心里那一把无名火焰已然腾腾烧起。 「你这个人渣,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下一秒纪千珩的拳头带着风直冲他挥了过去,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而眸底蕴藏着的黑色风暴仿佛瞬间爆发。 无故挨了一拳,章延舜自然很是愤懑,握起拳头即以牙还牙勐力还了回去。 随之纪千珩在对方身后一个抬手,将章延舜的脖颈锁在自己的身下,只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用锋利的手肘骨勐地击在了他的身侧挣脱了钳制。 至此两个七尺大男儿像小孩子一般,当街大巷众目睽睽之下扭打了起来,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围观。 就在他们两人针尖对麦芒,打得击搏挽裂愣是不相让之时,陶一凝恰巧从机场走出,自然被对面马路围观的三两人群引起了注意。 细察过后,更发现众人焦点竟是正在打架的章延舜和纪千珩两人。 见此,陶一凝惊惶失色,慌乱间迈步本想直接奔赴过去,可抬头看了看灯杆,好巧不巧刚好绿灯跳转成了红灯。 这时,在斑马线前静候已久的汽车纷纷启动行驶,这致使她又不得不退回到了人行道上。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住手!」 那一刻她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净朝马路对面的两人大声唿喊。 可隔着六条行车道的距离实在太远,任她如何大声叫喊他们都没能听到。 陶一凝第一次感觉到,等待红绿灯从红灯跳转成绿灯 120 秒的时间竟可以如此漫长。 远远看到仍然在扭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陶一凝是又急又气,掏出手机轮番给他们打电话,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在振动响铃的手机。 待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快要跳转过来的绿灯,陶一凝几乎是抓准了第一时间,完全没有多想,动身踏出了斑马线,一心往对面马路奔去。 而就在此时,一辆深红色轿车正朝疾步过马路的人飞驰而来,当一道道接二连三惊慌不已的汽车鸣笛声响起。 陶一凝才反应过来有一辆车正从她的左侧疾驰驶来,她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惊慌地僵直在那儿给不出任何反应。 转瞬间,一声长长的剎车声让空气瞬间凝固。 微秒,随着「砰」的一声,躯体与钢铁激烈碰撞发出的巨响落下,那惨烈的声音几乎响彻了卿洲市机场的整个夜空。 与此同时,陶一凝原本紧握在手的手机也霎时飞出了几里远。 然而下一秒,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脸色苍白像一轮透白的月光,惨白得可见显出一根根细微发红的血管。 须臾,那鲜红的血便以后脑勺为中心,渐向四周慢慢地散开。 这时打得焦头烂额的两人,在听到一道如雷贯耳的碰撞声后,他们的动作才倏然遏止。 原本热血沸腾的脸瞬时变得麻木,章延舜急速地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撞到了人的汽车肇事逃逸。 转眼又很快地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陶一凝,他骤然惶恐失色。 两人看到此番情境,撒腿勐然跑到她的面前。 这时,陶一凝已然昏厥了过去,一旁的纪千珩慌忙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因为伤势太重,章延舜即便想也不敢将她抱起,只不断大声叫唤着她的名字,伸出颤抖难抑的手轻抚过她的脸庞和试图查看她头颅的伤势。 脸上不时有泪水划过,惊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乎几近心跳骤停。 这时天空骤然下起了磅礴大雨,下得很大下得很疯,仿佛应了此翻悲怆的情境,不断向大地射出了无数锋利的箭,似乎要穿透他们薄弱的心。 在那快要失去意识的瞬息,其实有那么一瞬间,陶一凝曾短暂地甦醒过,是一道歇斯底里的叫唤声将她唤醒的。 迷煳间映入她瞳孔的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那往常总是深沉而冷静的面容,如今却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那一刻,陶一凝明了,自己这一辈子大概都不可能将他从心底里彻底抹去。 进退维亟奄奄一息之时,她只想找到一个出口,可以让她逃离于痛苦的出口。 此时此刻,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离别躯体的飘然,还亲眼看到传说中灵魂的形态,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是浮动于虚空中的银白色发光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它愈渐带领着她回望这半生每一寸经纬与记忆,在垂死中,她以为自己和他之间的缘分爱恨都将一一消逝,而这就是她的结局。 直至那道撕心裂肺的唿喊声愈渐平稳下来,转变成沉痛的啜泣声。 不断如泣如诉提醒着她:「别睡,一凝,再坚持一会,没事的。」 「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听到了吗,一凝……」 这使得她几近骤停的心脏不禁脉搏一攀,在爱与痛之间死命挣扎起来,渐行渐远的灵魂也在那一刻有所依恋,蓦然转身回望着这副躯体。 那一剎,陶一凝深知自己还不想死,因为章延舜。 【那一刻他只觉得,仿佛末日来临。 天崩地裂,海角枯干,没有空气没有唿吸,就连时光也开始灰飞。 因此,他疯狂喝令秒针叫它不准再跳动,他只想抓紧她,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钟。】 第91章 091 孤注 在森林里,章延舜看到一束火光,愈渐燃起,首先烧着的是森林里的一棵树,之后火势迅速蔓延,紧接着遭殃的是旁边的一间小屋,里面住着他最爱的人。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场雨,可以将火浇灭,但无奈转眼,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天上的一抹烟霞,望着这场火无止境地烧下去,直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火海淹没,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此刻章延舜就犹如在歷经着这样一场灾祸,看着伤势危重的陶一凝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而他也彻底失去理智,无法思考。 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有一路紧随,直至被医护人员挡在了抢救室外,在那天翻地覆的一念间,他的脑海天旋地转,就连眼前视线都变得模煳。 当失了魂的他沉寂下来,顿觉这番情境无比熟悉,回想起上一次陶一凝被困货柜缺氧晕倒,他也像现在这样在抢救室外焦灼等候。 那一次她陷入险境也是因为他,奈何每次给她带来危险和伤害的人都是他。 以至章延舜不得不开始反思,或许自己真的不该跟着她回来,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为时已晚。 一度怀疑上天这是有意在愚弄他,以这种狠戾的方式来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愧天怍人。 然而没过多久,看到医护人员推着陶一凝出了抢救室,两人慌忙上前询问情况,却被医生告知患者需要进行手术,让他们赶紧联繫患者亲属。 闻后,纪千珩左顾右盼,方才在电话里他已经告知了陶世源这一消息。 但此刻仍然未见他们赶到医院,于是他又拨打了陶世源的号码,催促他们尽快赶来。 没过多久,陶一凝被推进了手术室,两人则同样留在了外头等候。 手术室区域不像方才急诊科那样人多嘈杂,周遭环境都瞬时回归了安静,只剩下纪千珩对电话里头的陶世源着急说明的声音。 挂了电话以后,纪千珩转头看到同在一旁等候的章延舜,只觉他愈是碍眼。 如果不是因为章延舜死缠不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今陶一凝受了重伤,自己更因此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纪千珩登时愈发恼怒。 两步上前又揪起章延舜的衣领,戟指怒目吼道:「章延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她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章延舜一直沉浸在自责中,本仍处于失魂状态,忽而被纪千珩这么一顿怒骂,不免烦躁地用力甩下他的手。 随之同样雷嗔电怒叱骂:「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撩架打她就不会着急过马路,不会被车撞到!」 「她都和你划清界线了,你还跟着一起回来,我不打你才有鬼!」纪千珩骂完,当即又想动手揍对方一顿。 两人的肢体也再次触碰纠缠到了一起,似又要打起来。 这时一旁经过的护士见状,不耐烦呵斥:「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安静一点,要打出去打!」 只见两人仿佛没听见似的,仍争执不休,护士没好气地摇摇头,转身准备去叫保安。 「你们干什么,快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人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沉着洪亮的声音喝声制止。 原来是他们几人终于赶来。 只见陶世源黑着一张脸,一副正容亢色的神情,完全没有一点先前和蔼近人的慈眉面相。 「珩哥,jinseon,你们冷静一点。」 而陶佰晟,则反应快速率先跑到了他们中间,扒开手极力阻止两人的缠斗。 见此,两人唯有就此罢手,不忿地转身后退。 也恰在此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陶世源和凌絮晚见状,急忙上前询问。 「医生,我女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患者颅脑损伤比较严重,颅脑出血量已经超过 30 毫升,必须立即进行手术,病人家属签一下手术同意书。」医生简单解释了情况。 「好,我来签。」怔忡了微秒,凌絮晚首先缓过神来。 可即便再努力保持冷静,握笔的手仍微颤着,最后才艰难签下了名字。 待医生重新进入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再次缓缓被关上。 不久后门上的「手术中」提示灯也骤然亮起。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周遭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凝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直至陶一凝因车祸要进行手术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陶世源即使再心痛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他千辛万苦才找回女儿,日盼夜盼终于等来相聚的时刻,可偏偏在临见面前却发生了这种事,说不恼怒是假的,他总得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陶世源转身,凌厉的的目光一把摄住身后的两人。 纪千珩迟疑了片刻,默默开口解释:「出了机场以后我和他发生了点争执,离渊看到了想阻止我们,因为着急过马路,结果……」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看着她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纪千珩因心虚而抢先解释,陶世源自然逮着他便疾言斥责起来。 这种明显心里有愧的微小神情,陶世源过去已不只一次从纪千珩脸上看到过,这让他疑惑至今。 「对不起。」纪千珩低声道着歉。 这时,一旁的凌絮晚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觉得陶世源不该如此责怪他,反倒章延舜,才是最该被追责的人。 「事到如今该负责任的不是千珩,而是你章延舜,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凌絮晚转身怒瞪着他叱问。 「叔叔,阿姨,我这次回来是想向你们道歉认错,并且给你们一个交代。」章延舜坚定不移的眸光看向两人应道。 虽说他已经做好了在面对他们时,那万死不辞的心里准备,可当真正要面对时,却也不免有所畏怯起来。 而下一秒,凌絮晚闻见他那般谬妄的话语,当即大发雷霆。 「你还有脸回来见我们?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离渊极力阻止,我们早就报警处理了,你现在还要把她害成这样,我们一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来害我们!」 「阿姨,那是意外,我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章延舜眉头紧蹙无奈回应。 「章延舜,你给我滚,我不想听你在这说风凉话。」霎时,凌絮晚怒不可遏大吼。 那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而她的眼底里闪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说着还激动上前伸手推搡,要赶他离开。 「在一凝没有醒来之前,我不会走。」也在此时,章延舜一声刚毅果决道。 面对凌絮晚的逐客驱赶,他愣是坚如磐石地杵在那儿,任凭对方如何推搡打骂,天真的以为只要乖乖站在那儿挨骂挨打了,就能消散一点对方对他的痛恨。 「你脸皮真够厚的,你不走是不是,那我现在就报警。」凌絮晚拿他没辙,气急败坏掏出手机扬言。 「絮晚,你冷静点。」一旁的陶世源出声劝阻。 其实陶世源比任何人都想报警让警察调查清楚这件事,但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认为这是他们曾答应过女儿的事,不该食言。 况且先不说有没有足够的证据将章延舜拘捕,更考虑到,他还不确定女儿对章延舜的感情有多深,若是她手术醒来后向他们问责,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如今陶一凝本就对他们没有了记忆,若这致使他们感情再次破裂的话就更是得不偿失。 再三思量,陶世源认为一切还是等陶离渊醒来后再做决定为好。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多么努力才说服自己接受离渊已经不在的事实,结果怎么着,是被他给藏起来了,都见到面了还把我们当傻子一样耍,对着这种人你让我怎么冷静?」 此时凌絮晚已是情绪失控迁怒于身旁的陶世源,对他一阵怒吼。 须臾,她似是因过于激动而头晕踉跄了几步,陶世源见状,忙一把扶住她。 「你还是先走吧,别在这膈应人了,找个时间,我会跟你好好谈谈。」待凌絮晚情绪平復一些,陶世源向章延舜冷声勒令。 「是啊 jinseon,你还是先走吧,我姐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这时陶佰晟也帮口劝说。 知道章延舜不愿离开是因为他姐,于是信誓旦旦向他保证道。 见此,章延舜也只好答应下来。 而凌絮晚看着章延舜转身离开仍然怒意难平。 不泄气地沖他的背影大喊:「滚,快给我滚,我告诉你,你对离渊做的那些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而此刻的章延舜没有回头,他自知即使面对再多的口诛笔伐、恶言詈辞,也是他罪有应得的,他没有资格反抗,更没有资格开口为自己辩解,最后就只有懊丧着脸默默离开的份。 如今,陶世源一家和章延舜之间的关系仿佛仇怨四起,彻底趋于白热化,他们对他的的怨恨,岂是他一声道歉认错就能泯息的。 其实在回来之前,章延舜就已经很清楚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轻则是他们恶言詈辞的打骂,重则被送进警局,到时候不只陶一凝,他就真的会失去所有,包括前途、事业、人生,一切一切满盘皆输。 此前,他想都没有多想,就跟随着陶一凝回来,是因为他觉得这一场赌局还值得一博。 就恃着陶一凝还爱着他,恃着她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进警局也置之不理,不仅如此他还能有更多的机会来挽留她。 只是章延舜不曾料到,千算万算不如老天一算,现今陶一凝不幸遭遇车祸,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陶世源他们想如何对待他都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在那一刻,章延舜并非蠢到没有想过就此逃离,就像已经在赌桌上押下重注连输数把的赌徒那样,在最后关头及时收手。 没理由明知道下一局十有八九会输光身家都还要继续执意赌下去,起码这样,他就不必失去一切,输得连渣都不剩。 也在那一刻,章延舜才知道,原来过去自己内里那胆大如斗的勇气是陶一凝给他的,一直以来他活着是那么需要她的理解和支持。 如今没有了她的支持和袒护,他觉得自己霎时就丧失了前行的动力,甚至每走出一步,每做一个决定都变得胆小如鼠,畏首畏尾。 就连他自己都认为,他会像老鼠一般,胆怯得就此逃窜。 可当他走出医院手术大楼时,却蓦地驻足了脚步。 只因当他看着大院里,一个个因各种疾病意外受伤被医护推进手术大楼治疗的病患,使他回想起当初,他和陶一凝一起经歷的那场生关死劫。 那时候他都不曾想过要放弃她,如今她身受重伤、躺卧在床,他又岂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说到底他还是做不到。 【很多时候贪生怕死确实是人之常情,更是人的本性,但有时候爱也是人的本能,你无法想像偏执狂爱一个人时那份执着是多么的盲目昏庸、冥顽固执。 即使明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流言四起、千夫所指。前路更有千军万马围墙建起,似是满天神佛都在阻拦着他与她相见。 可他却仍不怕死地执意踏入这禁忌之地,情愿赌上一切都不愿放弃。】 第92章 092 昏迷 在章延舜离开后,手术室外也恢復了平静,陶世源几人仍然在焦灼等待着陶一凝完成手术。 而处在一旁的纪千珩,就陶世源和凌絮晚方才执意要赶章延舜离开这一举动,只觉很是不解。 于是他走到他们的身旁小心翼翼叩问:「叔叔阿姨,你们就这么让章延舜走了,不怕他逃跑了吗?」 「不会,如果他真的想逃,这次就不会傻到自己回来。」陶世源没有多想,确切应道。 这让纪千珩再次陷入了思考,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如今陶一凝发生意外,要是他改变主意了想逃怎么办?想到这里,纪千珩再次生出了狐疑的神色,可他也只是止于心里头的猜想,嘴巴上并没有和他们再多说什么。 也在这时,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徐徐到来,直至走到陶世源几人面前驻足,正容亢色地问:「您好,请问是陶一凝的家人吗?」 「是,我们是。」见状,陶世源连声应答。 身边凌絮晚、纪千珩几人闻见动静也都不约而同围上前去。 「我们是腾城区警察分局的办案民警,就陶一凝车祸受伤一案,我们已经找到了肇事司机,经调查这位肇事者姓王,驾车撞倒受害人前喝过酒,属醉驾。」两名警官慎重开口说明。 「那现在他人呢,怎么处理?」了解到了情况,陶世源艴然不悦,迫切追问。 「现在我们对这位王姓肇事司机已经依法进行拘捕,暂时处行政拘留,等医院这边受害人的伤情报告出来后我们会依法对王某进行起诉,你们放心吧,后续事宜我们会再和你们联繫。」 「好,谢谢警官。」 闻言,陶世源和凌絮晚都没有什么疑义,便向警察同志道了谢。 此后,另一位警官不疾不徐开口道:「在受害人出事的时候,在案发现场和她在一起的是哪位?」 「是我。」闻声,纪千珩应答。 「只有你吗?」警官又问。 「还有一个,不过他刚走了。」 「没事,转头我们再和他联繫,现在我们需要单独和你做个笔录,请你跟我们过来吧。」 「好。」 两人说完,纪千珩便跟随着办案警官走到一旁。 此后,纪千珩和警官详细说明了他所知道的案发经过,警官也都完整记录了下来。 「好,我们大致了解了,你还有需要补充的吗?」口供记录完毕,警官又问。 「没有了。」纪千珩果决应道。 「好,谢谢你,那我们先走了,案件有进一步进展……」说着,民警正要结束笔录流程。 只是话还没说完,即被纪千珩脱口打断:「等等,警官。」 「还有什么想补充吗?」 此时纪千珩的脑海里徒然萌生出了一个复杂多端的思绪。 思忖了片刻终开口道:「我要报案,不过与现在这起车祸案件无关,是另外一起案件。」 - 待纪千珩与办案民警交谈完毕回到手术室外,只见没过多久,手术室上的「手术中」显示灯骤然熄灭,随后手术室门缓缓开启,完成手术的主刀医生很快从里头走了出来。 陶世源几人见到医生走出,第一时间慌忙上前询问。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患者经过手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颅脑神经受到损伤,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一脸平静地解释道。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陶世源迫切追问。 他着实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几近崩溃地用手掩住那难受得发慌的心口。 这时的凌絮晚见状,当即被吓得不轻,生怕陶世源会就此晕倒在地。 赶忙伸手扶住他安慰道:「没事,暂时昏迷而已,会醒来的,别担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什么时候能醒来这个很难说,要看她自身恢復情况,可以让病人昏迷前最熟悉最牵挂的人和她多说话,这样说不定能使她更快醒过来。」 医生耐心说明完,顿了顿又道:「接下来我们会安排她转到普通病房进行治疗,密切观察她的各项指标,你们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好,好谢谢医生。」闻言,两人默默道谢应答。 - 夜里,陶一凝所在的单间病房内只剩下陶世源一人在那儿陪护。 只因考虑到其余几人明天还要上班上课,于是都统统被陶世源赶了回去休息。 原本凌絮晚也想让陶世源一起回去休息的。 如今陶一凝处在昏迷状态,也没有多少需要照看的时候,病房里的器械在 24 小时监测着她的情况,病房外头还有值班护士会定时进来查看情况。 他身为父亲也不可能为女儿换衣擦洗什么的,都是她这个当妈的负责,说白了其实凌絮晚也不觉得他留在这儿能有多大的用处。 只是凌絮晚好多歹说,陶世源就是如何也不愿离开。 即使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是女儿最熟悉的人,陶世源仍想守在那儿,只有时刻陪在女儿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 凌絮晚知道他爱女心切,也明白他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有工作走不开,她何尝不想也守在女儿的床边寸步不离呢,所以最后劝说无果,她也就由他去了。 深夜,更阑人静。 早前陶世源洗过澡本想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小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起来又坐回到女儿的床边。 和她说了许多许多话,久远到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发生的许多事情,近到在她被绑架以后,他们歷经了多少苦痛。 最后绕了一个大弯,上天才终于让他们相见,他真心觉得欣喜又难过,欣喜是因为他的女儿还活着。 而难过是因为女儿已经彻底忘记了他们,甚至来不及相认就又发生了另一场意外,让他们再次陷入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说到这里,陶世源不禁潸然泪下。 随后他拿过纸巾低头擦去眼泪时,无意中察觉地面上,外头走廊投射进来的隐隐亮光下,恍惚静止又恍惚游移的黑色影子。 夜已深,他想不到这个点还会有谁在医院的走廊游荡,起初以为是医护人员,但心里总觉得有着难以言说的奇异感觉。 于是转头一探,即看到门上的玻璃透视窗处,浮光掠影而过那一抹高大身影,他才恍然明了,老在病房外头徘徊的人到底是谁。 「想进就进来吧,别在外面偷偷摸摸的。」陶世源朝外头的人冷声道。 杵在外头的章延舜闻见陶世源的叫唤,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走进病房后,他看着正坐在病床旁背对着自己那冷漠的背影,喏声礼貌叫唤:「陶叔叔。」 「你没有离开过医院?」陶世源依旧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冷声问。 「嗯,这次回来我也是为了挽留一凝,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章延舜沉声回答。 字里行间都仍然在强调他对陶一凝的感情,似乎也不害怕陶世源会再次将他轰赶出去。 随后两人异常平復地交谈了一番陶一凝现在的病情。 在说明着陶一凝的情况时,陶世源心里泛起一阵阵疼痛,他不明白既然各项指标都正常,为什么她就是不愿醒来。 一声沉重的长嘆过后,陶世源恍然想起今天白天医生说过的话,再抬眼看了看正躺在床上的陶一凝那苍白面容。 他仿佛倏忽就看开了,觉得此时此刻一切都不再重要,不论章延舜是仇人也好罪人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儿能醒过来。 只要陶一凝能够醒过来,他愿意退一万步,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都会接受并答应,包括她仍然爱着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对他一往情深。 陶世源虽然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但为了女儿他别无他法。 于是微顿又平静开口:「医生还说可以让她最熟悉最牵挂的人和她多说话,说不定能更快醒过来。 我思来想去,她失忆了不会记得我们,她现在最熟悉最牵挂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吧。」 「放心吧陶叔叔,我会陪着她和她多说话,直到她醒来为止。」闻言,章延舜凿凿保证下来。 他自然明了陶世源说这番话其中的用意。 其实即使陶世源不这么说,他也会选择这么做,从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目标就已经很明确,他不可能抛下陶一凝一走了之,就像五年前一样。 至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彻底陷入了静默,仿佛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让人喘不过气来,周遭只剩下医疗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格外冰冷。 唯一有温度的,能让人在稀薄空气中喘口气的,大概就只有躺在病床上的陶一凝。 她不仅是支撑着他们不倒下的精神支柱,还是制止她的家人与爱人之间战争爆发的缓和剂。 没办法,谁让陶一凝是他们心中无法放下的牵挂,是他们身体里一块难以割捨的心头肉。 她大义凛然的父亲可以为了她委曲求全,隐忍退让,她强势汹汹的母亲可以为了她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孤傲自私的章延舜则可以为她阔出去,不顾一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有时候真说不清她到底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人还是最幸福的人。 第93章 请罪 直至过了许久,陶世源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深长而凝重,慢条斯理地拿过杯子喝了口水,却仍然没有说任何话。 似乎这良久的沉默,为的是在酝酿着向某个人兴师问罪所做的所有准备。 想必没有人会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五年来他所承受的痛苦,煎熬的苦盼,和永远不得其解的惶惑。 而今在这一刻,终于有个人可以给到他一个答案,一个交代,只是同时,他又深怕听到一丁一点他难以承受的事实。 半响,陶世源终压着平復的声音开口:「回想起半年多前见到一凝,我们每个人明明都觉得她长得像离渊,可她却坚决否认,还一副完全不认识我们的样子,我有想过她是故意的,因为某些原因才不和我们相认。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失忆了,一直在背后捣鬼,有意欺骗我们的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你。」 他一番极其遏抑的话说完,转头一双寒光凛冽的眼眸朝身后人摄去。 随之又再踌躇发问:「那封邮件前程回顾:带走一凝一年后,舜因良心不安以一凝的口吻给陶父发了一封匿名邮件,内容:「爸妈我还活着,生活得很好,勿念。」是你发给我的吧?」 在那一瞬间章延舜自觉冷胁交迫,一双火眼金睛就这样轻易地穿透他的胸膛直抵心腑,他的内心世界被他窥视揣摩了个彻底,一点不剩。 他身上所有的掩饰和伪装被强行卸下,过去所有的谎言被一一揭穿,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被搬上审讯台,而他也被赤裸裸地架上邢台,等待接受拷问,退无可退。 「嗯,是我发的。」他默声应答。 「我生日那天,一个女孩送来软陶礼物也是你安排的吧?」陶世源继续发问。 「是,我在回来后无意中得知离渊在被绑架前定做了一对软陶摆件,想送给你当生日礼物,我安排别人去取了货后就送到了你的寿宴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倏然,他的一声喝问响彻于病房内。 似乎直到现在他的心里才真正泛起了一丝怒意。 「为了让你知道离渊还活着的同时又打消你认为一凝就是离渊的念想。」章延舜也毫不避讳,从实招来。 既然已经被识破,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也许你会觉得很荒唐,就算没有软陶礼物,只因为那封邮件,我就已经坚信离渊还活着,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她。」 说到这里,陶世源缓缓转头,视线又回到了女儿的身上,柔和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凝滞。 倏然意味深长地问:「事到如今你有后悔吗?后悔给我发了那封邮件。」 「没有,因为只有这么做,我的良心才能好过些。」 此时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章延舜脸上挂着的是怎样一副神情,抑或怯懦抑或内疚,只听说话语气,陶世源感受到了一份笃定与从容,还有几分的恳切。 「呵,良心,如果你有的话,就不会到了现在才来说给我们一个交代。」陶世源冷哼一声,斥责调侃。 说罢,更态度凌厉直生生又道:「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离渊出了意外躺在这儿,我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 「我知道,对不起……这次回来我就是为了离渊,为了向你们坦白认错,你们想打想骂要报警处理,不论如何我都会接受。」章延舜恳切回应。 这话在章延舜心里是诚恳的认错,可到了陶世源耳中却是赤裸裸的提醒与威胁。 因此陶世源艴然不悦,蓦地起身走到章延舜的跟前。 戟指怒目道:「你真觉得因为离渊的一句话我们就不敢去报警?章延舜你可真有本事,离渊被你骗了五年,到头来当她发现自己被骗了,竟还在为你着想为你求情。」 一顿骂声载道过后,他接着怒声诘问:「这五年来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陶叔叔,我真心爱离渊,如果我不爱她就不会明知道会受尽你们的辱骂,甚至会被送进警局,也还是执意要回来。」 章延舜努力辩证,说话语气极为昂然,眼底里透露着坚定与决绝。 「那她这五年为什么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她为什么会失忆?」陶世源又厉声质问。 「因为其实当年的绑架案我也在现场,虽然幕后主使人是黎正阳,但动手实施绑架的是我的养父章建升。」章延舜沉着声,开始不疾不徐讲述。 那是他有意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今天终于要在陶世源的面前披襟解带,袒露心腑。 「你也有参与绑架?」陶世源厉声究问。 「当年有两个绑匪在驾车逃跑的过程中发生车祸都死了,但当时警方在藏参「肉参」,香港俚语,人质的意思。地点发现,除死去的两名绑匪和人质外,还有第四个人的鞋印。 可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足够的线索追查下去,所以第四个人就是你?」 「嗯。」章延舜犹豫了片刻,终坦言承认:「其中一名车祸身亡的绑匪就是我爸,另外一名是他的同乡,我是曾到过藏参地点,但我没有参与绑架。」 此后,章延舜缄默了片刻,平缓了异常的心跳,又缓缓开口,将整件事情都一五一十向陶世源坦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在这整个过程中,他那平復淡然的话调萦绕在整个房间内,想必也传到了陶一凝的耳中,尽管不确定她是否会听到。 和跟前人彻底袒露了自己的秘密,不知为何他竟会觉得心里顿然如释重负。 「离渊就是因为这样失忆了?」陶世源很是讶异地问。 「嗯,因为滚下山坡时脑部受到撞击,在医院醒来后她就失忆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把她带走。」章延舜不自觉看向躺卧的陶一凝,默声坦言。 也直至到这里,他说话情绪才开始有了起伏,那仿似是压抑已久终于要被瓦解,被彻底溃散释放的自我胁制。 陶世源全程目睹着章延舜原本冷峻的面容上那忽而变得有所波动的神情,这使他有些意外,致使也不由随着对方,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陶一凝。 这使陶世源不得不开始相信章延舜,他说他爱陶一凝这句话。 因为很多时候只有在看着陶一凝时,他的双眸会变得深沉幽邃,情绪也更容易有所起伏。 但对于章延舜所讲述的那些关于绑架案的事,陶世源依然没有全然相信。 如今知道当年绑架案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他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证实。 如果非得要深究个水落石出的话,想必只有此时还躺在床上,并恢復了记忆的陶离渊才能给到他答案。 想到这里,陶世源登时回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勐然摄住他。 虽然章延舜所说的话的真假他无从分辨,但有一个问题,他必定能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 至此,陶世源目似剑光紧瞅着他,诘责究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把离渊也一起带走?她失忆了压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你完全可以丢下她自己走,到了国外你就安全了,根本不用再担心被查被牵连。」 闻见陶世源这一个令他无所适从的问题,章延舜竟一时间顿口难言,他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个决定,我们这些年有多痛苦?都几乎家破人亡了你知道吗?」眼看他沉默不语,陶世源继续咄咄逼问。 罔知所措之时,章延舜不由转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陶一凝,那一刻仿佛陶一凝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在她的身上就能找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 回想起五年前,当陶离渊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却意外发现她竟失忆了,那一刻他的心头髮紧,只抬眸定定凝望着她,短短微秒脑海中闪烁过许多个善恶交织的念头。 结果他鬼使神差一般选择了那个最为自私可怕的决定,最终他告诉她,她叫陶一凝,那是他对她说的第一个谎,所有的错误似乎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也在那时他种下了这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因,如今这个恶果就报应到了他爱的人身上,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转瞬间他看着陶一凝那深邃晦暗的眼眸中不由泛起点点泪光,一时间他心中的无奈、内疚、执着、悔恨,所有压抑深埋已久的情绪被牵动被撕裂,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溃败开来。 指顾之际,他的双腿就像遽然失去了支撑点一般,就此一剎,在陶世源的面前屈膝跪下,低垂的眼帘上也早已划过一道道滚烫的泪痕。 转瞬,带着低沉的哭腔如泣如诉:「对不起陶叔叔,一凝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自私,因为我爱她,我怕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所以就做了一个这么自私的决定。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 而此时的陶世源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跟前。 当他做出如此举措时,陶世源是无比错愕的,甚至感到有些不自在。 可转念一想,比起他们这五年来失去女儿的痛,他的这一点忍辱又算得了什么,他的这一跪,他自觉受之无愧。 虽则这足以证明他对陶一凝的感情,何其深挚,足以证明他爱她可以爱到没有尊严,爱到甘愿为了她捨弃一切。 在那一刻,陶世源已经没有再怀疑他对陶一凝的感情。 但即便如此,章延舜所犯下的错,对他们一家所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他一个下跪认错就能作罢的。 在陶世源心里,兴许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原谅他。 - 当晚,即便听了章延舜的述说,陶世源仍有着许多疑惑。 虽然陶离渊和黎皖歆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她们长得并不像,筹划主使绑架案的还是黎正阳,实施绑架的绑匪到底是摆了多大的乌龙才会连绑架目标都能搞混,绑错了陶离渊。 当被问到这一问题时,章延舜也未能解释过来,因为就连他都不太清楚当年为什么父亲会绑走了陶离渊,他自知章建升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总感觉事情并不纯粹只是碰巧认错人这么简单。 只是当时他因祸得福,因此有幸和陶离渊在一起,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本也并不重要,所以他也就没有纠结于此继续追查下去。 而如今陶世源似乎很想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关于这一点,章延舜也没能给他解答。 也在章延舜细想之时,他无意中想起陶离渊的那本日记本。 事已至此,章延舜也就顺势向陶世源坦言,他曾查看过陶离渊的日记本,还记得日记本的最后正正就记录了陶离渊被绑架前的状态和发生的事情,询问陶世源是否有看过那本上了锁的日记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而结果不出章延舜所料,陶世源为了不破坏日记本,从未打开过查看,从第一次放下它的那一刻,陶世源就再没有拿起过,没再拿起,也不敢拿起。 第94章 初恋 第二天清晨,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棱偷偷钻进了病房内,洒落在了陶一凝的床边,也瀰漫在了仍守候在床旁的陶世源身上,使他不自觉搐了搐疲倦的双眸。 被这灼眼的阳光彻底唤醒,他勐地睁开双眼再次看向床上的女儿,虽然一切正常,但她仍旧是那副闭眼静谧的模样,一觉醒来她似乎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随后陶世源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准备着等待医生来查房,这时却闻见走廊处一道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抬头探去,才发现原来是纪千珩。 纪千珩觉得陶一凝的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今天一早醒来,一想到她还昏迷不醒,他再难以入睡,心里的那份内疚感更加重了几分,便起床早早地到医院就是为了来看看她的情况。 于是两人几句寒暄谈论了一下陶一凝的病情,此时陶世源心情已经平復,对纪千珩的态度已不像昨天那样责怪指斥。 只因陶世源考虑到那委实是意外,自己不该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此后两人谈话完毕,见主治医生还没到,陶世源便拿了保温壶到外面打水,纪千珩则留在病房陪伴了陶一凝一阵。 他在陶一凝的床边坐了下来,明眸静看着眼前像是在熟睡的女孩,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和她说说话。 「离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千珩。」他凑近她,轻声细语道。 「不记得也没关系,不管你是离渊还是一凝,我们都会陪着你等你醒过来,听到了吗?」 陶一凝耳边一道柔和的声线萦绕绝耳,只是她仍旧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见状,纪千珩不免有些泄气,骤然满脸失落,总觉得说再多兴许陶一凝都不会听到,这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旋即他深唿了一口气,努力地想要打起精神来。 再次看向她柔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因为你我是真的落下了很多工作,害陶叔叔都不许我在这儿陪着你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以后我们多得是见面的机会。」 「对了,改天我叫上皖歆一起来看你好不好?相信你一定会很想见到她。」 一番情意深长的话语说完,纪千珩轻轻抚摸过她那被纱布包裹严实的脑袋。 继续细语呢喃:「你要快点醒过来,别让我们等太久了知道没。」 话落,他依依不捨地抽开了抚触她的手,起身打算离开。 这时陶世源也刚好回到了病房,纪千珩和他道别后便离开了。 纪千珩离开后,陶世源又坐回到了床旁的椅子上。 眼看着陶一凝,她看上去仍然是一动不动毫无起色,只是那无比静谧的脸庞上似乎始终挂着一缕淡淡的忧伤。 可时而转过头再看,仿佛嘴角又有少许微扬的弧度,变成了一抹恬静的笑。 似乎是在沉睡中做着甜苦交织的梦,无穷变幻的情节,使她时而忧伤得悲从中来,时而又快乐得喜上眉梢。 就连陶世源都很是疑惑,他分不清楚她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到底因为昏迷中的人也仍有思想意识,仍可感知到自己的喜怒哀乐,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幻觉。 正当陶世源还陷在那雾里看花的迷离之中,可殊不知,陶离渊的脑海里其实早在许久许久之前已然触而即发,暗潮翻涌。 那并不是陶世源产生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从她的心底里同时生出的百感交集。 昏迷中,陶一凝只记得自己自从在这个地方安顿下来以后,就曾有许多道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叫唤着,有的低沉沙哑,有的焦灼揪心。 只是不论她如何努力,就是没法睁开那无比沉重的眼皮,唯一能使她有所触动保持意识的,就是那一道道叫唤着她的声音。 从一开始她听到两个男人无比克制的声音在她的周边争论不休,再到另外一个人柔声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情切的话,陶一凝就知道,这一觉她註定没法安宁地睡去。 记忆是异常黑白无声却又跌宕起伏的走马灯剧场,抽丝剥茧,将那些所遗忘的一一倒映。这句话忘了是在哪看到的,竟找不到出处,知道的宝回復告诉我哈,谢谢! 昏迷中的她就此陷入了一场如梦似幻的回忆旅程之中。 那道在她耳边柔和萦绕的声线,是她所似曾相识的。 他像是陶离渊等待已久的敲钟人,拿起施了魔法的敲锤对准她脑颅轻轻一敲,勐然唤醒她这面沉睡已久的大笨钟,钟摆里象徵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起来。 停摆了五年的指针瞬间时光倒流,时间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她还是陶离渊,脑海深处那被埋藏多年,与那个人之间的前尘记忆被逐一回放。 仿佛一切都是从她和他的那一场雨恨云愁的别离开始的。 那个人是纪千珩,在堇色年华与她有过一段感情的人,虽说不上来有多刻骨铭心,却令人难以忘怀。 纪千珩是她的初恋,它像一枚青涩的果实,迎着早春的第一缕阳光,结在初绽新芽的枝头上。 那时候陶离渊和纪千珩还是情窦渐开的少年少女,那个年纪的他们懵懂无知,也许根本都还未懂所谓爱情,可以纯粹得只是因为喜欢便怦然心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陶离渊回想起,她和纪千珩之间因为黎皖歆相识于中学时期,但真正熟络起来是在高二那年。 一次摸底考试,结果出来时陶离渊的成绩特别不理想,只因理科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弱项。 而她的好闺蜜黎皖歆,因为平时爱玩不大用功学习,成绩自然也一般,那个时期的陶离渊既苦恼又揪心。 她可是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医生,就连弟弟每次考试可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大概不是父母亲生的。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她的父母也自然对她有着较高的期望,可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自己是否能考上重点大学了。 于是在黎皖歆的提议下,便找来了她那个成绩优异的好朋友纪千珩来帮她们俩补习。 可是到了第一个周末补习的那天,陶离渊如约来到黎家的大别墅,却不见黎皖歆的踪影,整个偌大的客厅就只有那个身材颀长,挺着笔直腰板坐在沙发前整理着学习资料的纪千珩。 在陶离渊喏喏地问了对方「黎皖歆人呢」这个问题之后,得到的竟是他含笑着说:「黎皖歆自己熘出去玩了,别管她了,我来给你补习吧。」的惊人回答。 陶离渊就此怔楞在那儿许久,一时间尴尬得说不出话,想要婉拒他,可她未开口,纪千珩一句可怜兮兮的回应便一下堵住了她的嘴巴。 「我可是从大老远过来的,昨晚还特意给你们整理了许多复习资料,你不会像皖歆一样不厚道,要放我的鸽子吧?」 至此,陶离渊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了,像个机器人,摇摆着僵硬的四肢走到纪千珩的身旁坐下,与他呈直角而坐。 陶离渊原本以为,和纪千珩这次的补习,她会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可没想到在慢慢进入学习状态之后,她就真的忘却了那些多余的心理障碍,可以全心全意地接受他输送而来的知识点和耐心的指导。 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经过几次补习,她和纪千珩也渐渐熟络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生疏,已经可以像朋友那样相互拌嘴。 而两人补习的地点,因为黎皖歆的多次爽约,也从黎皖歆的家里转战到了图书馆。 临近高考前,他总会抽空给她重温这一周下来学到的新知识点,耐心给她讲解她未曾弄明白的考题,严肃认真地一次又一次纠正她的错误。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补习,陶离渊的理科成绩有了显着的提升,就连一向对偏科学生很是嫌弃的数学老师都对陶离渊给予了表扬。 这使他们每次见面时所用在补习上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破。 在那每个周末有限的时间里,打着美其名曰的旗号,享尽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独处的时光。 在这个相互靠近的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了两人彼此间有许多相同的兴趣爱好,譬如两个人都曾学过美术,对此颇有研究,陶离渊擅长画油画,而纪千珩则更擅长于设计和插画。 陶离渊和纪千珩真正在一起,是在高考结束的那天,那天中午,两人一起回家,而那个表白也如期而至。 纪千珩极其温柔又认真地对她说:「离渊,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那熠熠闪烁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眼睛微眯着,和煦而温暖。 陶离渊只记得当时的她犹如晴天霹雳,脑子一片空白,呆愣了许久,接着心脏便开始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那一刻陶离渊才确定,原来她也喜欢着纪千珩。 之后一年过去,陶离渊原本以为她和纪千珩还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因为他曾那么确切地告诉过她,他喜欢她,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这信誓旦旦的承诺说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纪千珩说他将要出国留学,这个学期开学前就离开,是他家里人的意思,家人的话都撂在那了,根本没得商量。 那时候的她,说不难过肯定是骗人的,就像黎皖歆当初离开一样ps:黎皖歆一年前已出国留学,都是家里人的意思。(黎纪两家是世交。),现在连纪千珩也要离开了,她想不明白为何老天总是爱这样和她开玩笑。 在纪千珩离开前,任他如何挽回,陶离渊终正式和他提了分手。 那段时间她的心情很糟糕,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唯一想做的就是在开学之前申请转专业。 因为当初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她迫着报了医学专业,总说不尝试一下怎会知道是否适合自己,可如今一年过去了她依然只觉得那是一种煎熬。 过去她念在还有纪千珩在她身边,帮助鼓励她而选择坚持下去,可现在她觉得已经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也许有的东西真的不需要尝试便已清楚那并不适合自己。 那一刻陶离渊只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恍然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谁可以永远值得相信和依靠,只有她热爱的画画才不会背离她。 后来陶离渊顺利转了专业,纪千珩也如期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她最要好的朋友和她最喜欢的人都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她只觉自己仿若忽而就尝尽了这 19 年来前所未有的孤独滋味。 没有可以倾吐快与不快的知己,潜藏着不敢和父母诉说的秘密,唯有画画相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陶离渊回想起那个时候,大概就是她人生中最孤独的日子了。 第95章 对赌 直至中午,凌絮晚趁午休时间特意过来看望女儿,顺便按陶世源的嘱咐将日记本带来。 陶世源拿到日记本后没有着急查看,而是和凌絮晚郑重商量了他准备让章延舜来陪护照看陶一凝这一打算,在他们两人都因为工作抽不开身,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 凌絮晚闻后,自然是很不能理解他的这种做法。 章延舜就像是凌絮晚的火药引,一旦提及,她便瞬间被触动起全身敏感的神经,眼里也不自已迸发出了仇恨的火花,就连情绪都在霎时变得异常激动。 至此,两人还因此争拗了起来。 陶世源直言她工作这么忙,陶佰晟要上课,过两天休完假自己也得回学校,这么一来谁来照顾女儿? 凌絮晚则觉得这个理由根本说服不了人,认为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让章延舜来帮忙,没人照看则可以请个护工。 争论道此处,陶世源深唿了一口气,道出了那个万般无奈又现实的原因:请护工也只是给病人日常上的护理和照顾,对陶离渊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还记得医生所说的,让昏迷前她最熟悉最牵挂的人多和她说话。 如今陶一凝昏迷前最牵挂的人是谁?是他这个父亲吗,还是母亲? 陶世源厉声叱问,句句锋利,仿佛要刺痛刺醒的不只有凌絮晚,还有他自己。 显然如今,他们俩人都不再是女儿心里最亲近最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他们不能因为自己对章延舜的仇恨而抹杀掉女儿醒来的希望,那不值当。 大概是因为凌絮晚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内心,不然这么简单的道理,同样作为医生的她又怎会想不到。 最后陶世源还告诉她,章延舜为了让两人放下戒心,在昨晚,他就已经将自己和陶一凝的护照交给了他保管,这么一来,章延舜后悔想逃都难,更别说会耍什么花招了。 当凌絮晚看到护照的一刻,脸上不由显露出讶然又怀疑的神色。 这大概是连她这个精明到了顶的人都始料未及的,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只反覆端详辨别这护照的真伪。 见凌絮晚不作声,陶世源大概也猜到了她事到如今仍在顾虑着什么,兴许两人所顾虑的点是一样的,有猜想过章延舜会不会还留有后手。 想到这里他不由顿了顿,转头怜悯的目光看向了陶一凝。 沉声感嘆:「只不过如果章延舜真的是那样的人的话,最伤心的怕是你的女儿了。」 闻见陶世源说的话,凌絮晚在思索中回过神来,也自然转头看向了陶一凝。 此刻,她心中百般迷惘,她当然不希望女儿就这么一睡不醒。 只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让这件事情有个了结,让女儿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告诉他们章延舜这个人到底是否可以相信,现在的她是否真的需要他,因为这些都只有陶一凝能给到他们答案。 思虑到这里,凌絮晚不禁想起此前陶一凝这般维护着章延舜或许也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其实她早在昏迷前就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态度。 那时候凌絮晚自然难以理解陶一凝的做法,找尽理由也只能理解为她对这个男人还有感情,做不到如此绝情绝义。 而现如今,不论是因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都该尊重女儿的决定,正视她的需求。 章延舜确实是她在发生意外前最放不下的人,虽然这一点凌絮晚真的很不愿承认。 以至于最终,虽然很不情愿,但凌絮晚还是同意下了这个无奈至极的决定。 - 待凌絮晚离开后不久,下午四点,上完课陶佰晟也到了病房看望姐姐。 陶佰晟本打算让父亲回家休息,今天晚上他负责照看,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陶世源就接到了大学的电话,说有急事需要他回一趟学校处理。 至此陶世源只得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陶佰晟看到父亲因为这段时间的事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不免心疼。 于是让他处理完学校的事就回家好好休息,叫他放心不必再回来,今天自己没什么事晚上可以负责陪护,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陶世源有了儿子这句话也放心了下来,临走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转头特意嘱咐了陶佰晟,如若晚上章延舜过来了就让他来照看陶一凝,考虑到陶佰晟明天还有课,这么多人在病房留夜也没有多大用处。 刚开始听到这话的陶佰晟不免感到惊讶,父亲竟会默许章延舜来照顾他姐,这完全不合乎情理。 但在陶世源说出那句「不管我们和章延舜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姐能快点醒过来,其他的事等她醒过来了再说吧。」的话以后,陶佰晟才恍然想起医生和他们说过的话,也真正理解了父亲的用意。 是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陶一凝能够醒过来,其他的事都该暂且先放一边。 - 傍晚时分,陶佰晟一直在病房里陪护。 闲着没事,他坐在一旁看着他的医学专业课本,却时不时余光总瞥见病房外有一个身影,两次经过停留不足两秒又消失不见。 他以为自己看错,之后当他再次抬头望去,终于透过玻璃探窗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这回,陶佰晟已经确定对方是谁,只是这次那人在外头停留了片刻,便沿着过道径直离去,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于是陶佰晟也起身追了出去,推门时刚巧看到那人到了走廊尽头,转身拐入了楼内的户外吸菸区。 那是一般大型医院都会设有的一个户外开放区域,种植着几棵小树,树周围围着基石,周围摆放着数个连菸灰缸的立式垃圾桶,提供给病人或病人家属休息透气或抽菸。 当陶佰晟跟着对方走进了开放区,从寥寥可数的众人中一眼便看到了他。 此时只见他站在一个菸灰缸旁,伏手俯靠在护栏上,百无聊赖抽着烟,已是差不多抽完一根,旋即将手中的菸头置于菸灰缸上按灭。 「怎么来了也不进去?」陶佰晟走到章延舜的身旁,轻问。 章延舜闻声瞥眼一看,原来是陶佰晟,而后转头继续眺望远景一念怅然。 随之漫不经心自嘲道:「想进啊,就怕被你撵出病房。」 「呵。」闻言,陶佰晟轻笑一声,载笑载言:「放心吧我不会,看在我姐的份上,她大概也不希望我这样对你。」 「谢谢。」章延舜唇角微勾,挤出一抹浅淡的苦笑。 此后微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打开,便递到了陶佰晟的跟前。 「抽吗,来一根。」 似是心中感动,所以想要邀请这个唯一没有将他撵出门的人抽根烟,以表感谢。 「不不,我不抽菸谢谢。」 陶佰晟连忙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见此,章延舜也就不多勉强,收回了手,自己拿了一根便叼在口中。 然后掏出了打火机,颀长的手指夹紧了烟点燃,浅浅吸一口,却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烟雾在空中恣意缭绕,停留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 在他这潇洒却满含烦闷的动作里,留下的是烦纡,吐出的还是烦纡。 这已经是他来到吸菸区短短十分钟内抽的第二根烟,回国前后发生的这接踵而来的的祸事,还有此时仍躺卧在床的陶一凝,使他感到烦闷又郁结。 没有了她,他又迫着重拾起从前这种治标不治本的解压方式。 陶佰晟眼看章延舜一声不吭,默默抽着烟,那愁闷的样子似乎比他这个作为亲弟弟的还要愁苦万分。 认识章延舜有一段日子了,陶佰晟过去从未见过他抽菸,可如今看到他那嗜烟成瘾的样子。 给人感觉仿佛是因为,那个平日里总爱管着他,不许他抽菸的人已经不愿再管他,他也就自暴自弃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 其实章延舜心里清楚,陶一凝最不喜欢他抽菸了,过去她各种威逼利诱他戒菸,还曾问过他「烟重要还是我重要?」这种世纪大难题,也因此,这么多年他都未有再碰过菸草这玩意儿。 当初,他只是一笑置之,并未认真对待她的这一问题,此时他是多么想告诉她,其实他对菸草本就没有多大的瘾,如今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她更重要了。 想到此处,章延舜捏着烟的手愈加难以消停,缓缓放到嘴边,抽完一口又一口。 仿佛就像是在和昏迷中的陶一凝为了赌气,而幼稚地玩起了对赌游戏。 不管她同不同意,他就是执意要和她对赌,不惜拿伤害自己身体的代价作为赌注。 只要陶一凝一天不醒来,他便会这样一直抽下去,等到哪天她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肯醒来斥骂他一顿为止。 反正若然她真的醒不来了,那他活着命再长又有什么意思。 章延舜还沉浸在思绪中入了神,两人沉静半响。 陶佰晟无意间转头瞥到了他那怅望无明的神色,心中对此人莫名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个疑问。 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问:「jinseon,你很爱我姐吗?」 章延舜有些讶异于他这突兀的问题,倏然眸色愈加深沉了几分。 不禁淡声回应:「我对你姐的感情,已经不能只用爱不爱来形容。」 陶佰晟只觉他应答的这话可谓是玄之又玄。 大概任章延舜再如何苦思,他也只能给出这样一个回答,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以名状他对陶一凝的感情。 可陶佰晟终究不是他,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况且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害他们差点就家破人散的罪灰祸首。 纵然他曾经多么崇拜钦佩对方,纵然姐姐对他的维护,也还是没法减轻他对章延舜的恨意。 「你知道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法理解你的做法。」陶佰晟决绝道,语气里并无更多情绪。 而旋即,章延舜的回应同样决然:「我知道,只要她这次能醒过来,之后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悉由尊便。」 他似是已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只是那极目怅望的眼底里,落寞的神绪满盈,那是他如何都掩藏不住,早已裸露在外的愁绪。 当章延舜对陶佰晟说出那一番话时,实则那也是他的再一次孤注一掷,就像是在和老天爷默默祈祷,讨价还价。 如果苍天真的有眼的话,做错事的人是他,那个躺卧在床的人更不该是她,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的话,他希望所有的报应都只冲他来。 他愿意以失去一切为代价去换来她余生的希望和健康。 而闻到此处,陶佰晟也开始有所理解,为何姐姐在得知真相,在看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后,却仍然选择袒护他保全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大概是因为有的时候爱一个人无关原则,也无关对错。 而现如今,他们为对方所做的这一切是何其忘我,又何其相似。 第96章 初遇 最后,陶佰晟以晚上学校有事为由丢下一句:「今晚就麻烦你陪着我姐了。」便想转身离开。 下一瞬,在闻到章延舜向他道谢以后,陶佰晟就更是意味深长回了他:「不用谢我,这是我爸的旨意。」 由此话落,他终彻底离开了医院。 唯剩章延舜仍旧俯靠在那儿沉思,细细品味着这父子俩做出的这颇有深意的举动。 - 晚上更阑人静,章延舜如常坐在陶一凝的床边陪伴着她。 这天晚上,是至从陶一凝昏迷以后,两人第一次难得的相互陪伴。 他静静地凝望着她,眸光也愈渐变得柔和而深沉。 曾经章延舜有着千言万语堆叠在心底,这些话在他心里压抑已久百转千回,直到她现在发生意外昏迷不醒,也终未有机会诉说。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很多很多。 过去他总吝于与她敞开心扉的交谈,不是因为他不喜欢。 而是因为他心中潜藏的秘密太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说漏了嘴,在她面前他甚至连喝酒都不敢多喝,更怕自己醉酒后会胡言乱语,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现今呢,他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恶行,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对她袒露心腑。 但当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和她之间的见面说话次数,是有限期的,是世界末日一样,是一秒一秒倒数着即将结束的状态。 他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努力抿了抿感觉无比沉重的唇。 最终才得以轻唤出她的名字:「一凝。」 只是刚脱口,他又感觉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都太过沉重,沉重到他难以再开口这么叫唤她。 旋即垂头长舒了一口气,又道:「我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叫回你离渊。」註:从这里开始下文叙述女主名字均改成「陶离渊」(特殊情况除外) 再次开口时,他沉重的语气概嘆:「回来两天了,终于有机会和你单独说说话。」 「能不能告诉我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肯醒来?」 话落,他垂眸苦涩一笑,自嘲道:「你知道现在你爸妈已经完全把我当成拐带犯,我快要招架不住,你再不醒来恐怕我就要被他们送进警局了。」 一番自嘲过后,他又不禁再次感慨起来。 「不得不说你真的有一对很疼爱你的父母,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一出生就能拥有很多,有一个完整的家,被爱包围,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是那么的乐观开朗。 而这些也许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法拥有的。」 他抬眸深深凝睇着她,轻言:「所以为什么当我再次遇到你以后,会那么轻易地喜欢上你,你知道吗,你可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 那是一段,即便是向她求婚时都不曾如此袒露的殷切告白。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境吗?」 继而他的声音像耳边风,柔和地于她耳畔吹拂而过,洋洋洒洒萦绕在耳。 这致使两人都不能自已地陷入了那深深的回忆之中。 - 陶离渊依稀记得那是她还很小很小,大概是四五岁时的事了。 小时候的她在父母心中可谓是个较为「特别」的小女孩,那时的她不只生性活泼好动,似乎还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明明都已经四岁了,别的小女孩四岁是恬静温柔、羞羞答答的贴心小棉袄,可小离渊俨然是一个好动聒噪的小喇叭,即不怕生也不懂得什么叫矜持。 按照人们常说就是所谓的「自来熟」。 母亲凌絮晚就总这么笑话她,说每次带她出去玩,小离渊总是最主动热情的那个,一见到小孩,不管对方是否认识,不论是男孩女孩、比她大的还是小的,说白了反正就是男女通吃大小咸宜。 凌絮晚那时候总感嘆,想不明白她这女儿到底是像谁了,交际能力槓槓的。 除此之外也难免会担心,想着等她再大一点懂事了,就教育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与人相处的正确打开方式。 而心大的陶世源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反而是看中了小离渊这一点,觉得她从小待人接物就如此大方不畏缩是一件好事,甚至还认为她非常有潜质做一名热心肠的社会服务工作者,决定从小开始培养她的爱心和责任心。 于是从那以后开始,陶世源在周末放假便领着她一同到德和区的儿童福利院做义工。 平时就特别喜欢主动撩小朋友们一起玩耍的她,自然是一到那儿就爱上了,因为那里不只有很多小孩子可以和她一起玩,还经常有社工姐姐和哥哥会到那里做活动玩游戏,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去了一次就已经认识了几个好朋友,临走时还嚷嚷着和爸爸约定好,下次再带她过来玩。 而也就在这下一次,陶离渊终遇到了那个,与她这一生结下难解之缘的男孩。 那个周末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陶世源如约带着陶离渊来到福利院,当她再次踏入福利院的那一刻,却顿时感到失落不已,因为此次所见的福利院和上一次热闹非凡的情境相去甚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这个周末没有活动,福利院操场和院子只有零零丁丁的几个大孩子在那运动玩耍,大部分小孩都在课室里学习休息,令人感觉格外恬静冷清。 陶离渊见此,不由沉下脸暗自腹诽:我都已经上了五天的幼儿园了好不容易盼来放假,这回爸爸不会又伺机让我跟着小朋友们一起学习吧? 默默思索了一番,陶离渊习惯性地瞄了瞄周围的人儿,也就在此时,恰巧瞟见了那个坐在树荫底下看书的大男孩。 于是没等父亲开口,陶离渊即抢先嚷了一声:「爸爸,那我去找哥哥玩儿了!」 「诶,离渊……」 陶世源话音未落,只见陶离渊已经跑远了,往离得最近,坐在树荫下的那个大男孩奔去。 见女儿找别人玩耍去了,陶世源也就没有理会太多,和刚巧从楼里走出来的覃院长热情攀谈起来。 而这头,陶离渊静悄悄地往树荫底下走去,缓缓靠近那个一脸认真低头看书的小哥哥。 他整个人无比悠闲惬意地盘着腿坐在那儿,一手屈肘托着下巴,那本厚厚的书则放在了大腿上,垂头阅读着。 当陶离渊愈渐走近细看才发现,这男孩儿似乎比自己大了不少,即使盘起腿屈着肘也仍掩盖不住他那颀长的四肢。 除此之外男孩儿还有一头乌黑茂密的头髮,利落的短髮下那童稚未脱却帅气的脸庞透着冷俊,而那冷凝的眸底里,仿佛蕴藏着丝丝任何人都不予靠近的淡漠之意。 可只有四岁的陶离渊大底不懂得看人眉目,天真的一心以为小孩和小孩之间都喜欢一起玩耍,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于是即便对方是个大孩子她也不畏缩,屁颠屁颠蹦哒着走到那个大男孩面前,扑通一声就在人家身旁坐了下来。 随即眨巴着大眼睛向对方发出热情邀请:「哥哥你好啊,我们一起玩吧。」 这时陶离渊见男孩仍是低着头认真看他的书,似乎压根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便凑近他懑懑发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理我?」 这头说着,也朝那书投去好奇的目光,又问:「你在看什么书这么好看?我也要看看。」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陶离渊没有多想,便起身凑近,要伸手触碰对方的书。 可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狠劲儿一下从她的肚子上冲击开来。 男孩一副极其牴触的神情表露无遗,下意识抬手用力,将身旁的人儿一把推开。 与此同时,一道厌恶又烦躁的话音随之迸出:「走开,你烦不烦!」 因为一时没站稳,且两人的力量悬殊,男孩几乎是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将陶离渊推倒在地,致使她一下就跌坐在了草坪上。 「哇呜呜爸爸,哥哥推我……我屁股好疼,爸爸快来抱我呜呜……哥哥好讨厌,哥哥是坏蛋!」 至此,周遭顿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号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陶离渊这个爱哭鬼似乎就这样被一推不起,一边哇哇直哭唿喊着爸爸,一边还不忘骂咧着推倒她的人,意思是想让爸爸来给她出头似的。 在不远处闲聊的两人闻见哭声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坐在地上的陶离渊早已将投诉状写在了哭得涕泗滂沱的小脸上。 此后没等陶世源做声,一旁的覃院长就已经沉着脸皱起眉,迈步就要朝两小孩走去。 此时他心里有些紧张又羞怒,神色严厉地盯着男孩。 不禁朝他责备:「诶曾小舜,你这是怎么了?」 身为福利院的院长,他苦心教育出来的孩子竟去欺负一个比自己小了半圈的小孩,而被欺负的小孩还是他老友的女儿。 这让他这个院长颜面何存?又叫他如何能不感到恼火。 第97章 不解之缘 「等等老覃,你先别激动。」覃院长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陶世源阻止。 「离渊都哭惨了你不过去看看啊?」覃院长疑惑。 「没事,孩子们自己的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小舜都这么大了,不会对离渊怎么样,相信我。」 陶世源淡然处之道,似乎对曾小舜这孩子很是放心。 见此,覃院长也就驻足了脚步,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都没有再谈话,而是默契看着俩小孩,继续静观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化。 「你是陶叔叔的女儿?」看着眼前哭个没完的小豆丁,曾小舜皱眉问。 今年十一岁的曾小舜已经多少懂得点察言观色。 此时他知道,不远处的两个大人还在静观着他们,期盼着他能自己解决这件事,让他明白自己闯的祸就得自己处理好的道理。 可即便明知如此,他还是不愿承认那是自己的错,因为他觉得,明明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傢伙跑过来妨碍他看书在先。 因此,虽然心里希望她能快点停止哭闹,但他仍只双眼睥睨着她,嫌弃的口吻嘀咕责怪:「谁让你妨碍我看书了……」 其实早前,因为陶世源常来福利院做义工的缘故,所以曾小舜和陶世源是认识的,可两人的关系又说不上有多熟悉,充其量只是泛泛之交。 那时候兴许是得知了曾小舜的身世,且见他性子孤僻,所以出于好意,陶世源曾多次给予他关心和帮助。 虽则他和陶世源这个长辈之间只是泛泛之交,但曾小舜骨子里本就是个重情之人,因为曾尝到过失去的滋味,以至于他比同龄人更懂得珍惜、重情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陶世源对他出于好意的关心,曾小舜都看在眼里、心里始终对陶世源存有着一份感激之情。 所以当他得知这个被他推倒的小孩是陶世源的女儿时,他还挺懊悔的。 也念在这份情谊上,曾小舜觉得自己该给对方留足情面,更不该对他的女儿继续持有这般冷漠的态度。 想到这里,曾小舜的态度瞬间软和了下来,虽然很是无奈,但还是决定妥协。 他低哼了两声,缓和的语气安抚:「哼哼,好了对不起,别哭了行吗?」 只是一句道歉话说完,陶离渊仍然坐在那儿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她仿佛已经被自己的委屈和哭声所淹没,压根听不进外界一丝一毫的安抚。 「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要被院长责备。」曾小舜没办法,又尝试用了一招苦肉计。 可此时陶离渊就像是一个坏了的闹钟,已然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见此,曾小舜毫无办法,睨视着眼前这个小哭包,泄气地嘆了口气,无奈双手插进口袋索性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可下一秒当他双手插进衣兜时,右手却摸到了里头装着的一块小东西。 恍然想起这玩意儿是什么,外面一层薄薄的包装纸里拿捏起来软硬软硬的,吃起来味道偏甜,反正他很不喜欢。 想到这里曾小舜灵光一闪,将那东西裹于手心抽出,随即递到了陶离渊的跟前。 像变魔术一般,当拳头打开的一刻,他的手中意外变出了一块东西,竟还是陶离渊最喜欢的巧克力,真是不可思议。 在陶离渊看到了巧克力时,果然就被吸引住了,且愈渐停止了哭泣。 「什么东西,巧克力吗……」陶离渊抽噎着问。 看着陶离渊那涕泪横流的脸蛋儿,还有那已经被浸湿了的衣领,曾小舜真心觉得她好气又好笑。 「嗯。」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等她接过巧克力之后,他又去拿了几张纸巾,分别给她擦眼泪鼻涕和替她将纸巾像汗巾一样夹在衣领处。 这个方法他是从保育阿姨那儿学来的,他平时见阿姨也是这样替年纪甚小的孩子在衣服处夹上汗巾的。 「为什么会有巧克力……」 陶离渊自己擦干眼泪后,便开始关注起手里的巧克力。 「阿姨给的,我不喜欢吃甜食,给你吃吧。」曾小舜淡声回应。 瞥见她两眼放光,仿佛满脸写着「想要吃」的馋猫样,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小孩能抵挡住甜甜糖果的诱惑。 此后曾小舜觉得这事总算是摆平了,他也能落得个耳根清净,拿过他刚刚看的书就想起身熘之大吉。 却没料到此时陶离渊转头向陶世源投去了期盼的目光,没有说任何话。 陶世源方才是全程目睹了事情的发展,女儿的一个目光向他投来,他便知道陶离渊想要干什么。 于是扬声温柔回应她:「没事离渊,哥哥给你就吃了吧。」 得到了爸爸的允许,陶离渊便回过头心满意足地要打开这块巧克力。 而曾小舜,眼看着陶世源再次向他们投来观望的目光,这使得他顿然放弃了起身偷熘的念头,继而乖乖地坐了回去。 「喏,我没说错吧,转个头就没事了。」见到两孩子已是相安无事,陶世源洋洋得意道。 这时覃院长则是一脸惊奇,不由惊唿:「哟……这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小舜来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对谁妥协过。」 陶世源见此,轻笑一声打趣道:「你这院长可当得不及格啊,还没我了解这些孩子呢。 我和小舜只说过几次话,就已经知道他很懂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有一点还和你一样,就是嘴硬心软!」 「嗐,你这话说的,行行行知道你看人最厉害了。」 覃院长没好气,抬手搭上对方的肩膀调侃:「看来我的位置也该让出来给你坐才行了。」 此后两人又再谈笑起来。 而在树荫底下的两小孩,因陶离渊停止了哭闹以后仍然赖在那儿,曾小舜也就没有跑掉。 眼看着这个爱哭鬼捣鼓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于是他一声不吭将巧克力取过来,替她撕开了包装纸后又再递给她。 「谢谢哥哥。」陶离渊满心欢喜地道了谢。 此后曾小舜没有理会她,而是垂头又开始认真地看书。 而陶离渊在一旁满足地嚼着巧了力。 不一会儿蠕动着的小嘴又问:「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吃巧克力?」 「因为太甜。」曾小舜仍看着书,只不经意淡声回答。 「不喜欢吃甜难道你喜欢吃苦的?」陶离渊顺着对方的思路好奇叩问。 在她简单的世界里,无非就只有白天和黑夜,上学和放假,米饭和零食,那既然不喜欢甜那就是喜欢苦咯。 「什么……?」 一时间曾小舜不明就里,仔细理解她的话时,已然彻底打乱了他看书的思绪。 「我吃过苦的巧克力。」陶离渊补充道。 「巧克力还有苦的吗?」曾小舜看向她好奇究问。 这回他彻底被陶离渊的话勾起了兴趣。 「真的有,我表哥给我吃的,特别难吃。」说到这里,她不由展露出痛苦的吐舌样。 记忆中那苦不拉几的味道在她嘴里翻涌,久久留存消散不去,比她生病时吃的药还要苦上百倍,那种滋味简直难以名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回想起那一次表哥分明是故意整她所以骗她吃的。 片刻思忖,她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要不让这个坏蛋哥哥也尝尝吧。 于是便兴奋提议:「我下次带给你尝尝吧?」 曾小舜看她那热情洋溢的样子总感觉不怀好意,可同时对她口中说的苦味巧克力又很是感兴趣。 终犹豫了片刻,默默答应:「额……好啊。」 小孩俩就此愉快地约定下来。 陶离渊似乎也已经完全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好朋友,就像往常每每认识新朋友时,都会礼貌憨笑着询问对方的名字一样。 「哥哥我叫离渊,你叫什么名字?」 「曾小舜。」 而曾小舜似乎也对眼前这个小孩放下了防备之心,坦然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大概连陶世源都不曾想到,曾小舜之所以对陶离渊有不一样的态度,正正是因为他。 更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对曾小舜的安心与放任,会使得他在日后的某一天,将失去女儿而埋下了既隐蔽又晦涩的一笔。 而同样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陶离渊当年无心插柳种下的因,终成了如今在章延舜心底结出的最情根深种的果,使得两人就此结下了註定这一生都难以割捨的不解之缘。 - 就这样你一来我一回,两个年龄上有点悬殊的孩子就此成为了朋友。 而从不长记性的陶离渊,此次却唯独将自己答应过曾小舜的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在他们再次见面时,如约给曾小舜带来了那块吃起来比药还苦的巧克力。 那可是她千辛万苦才得以从她的讨厌鬼表哥那儿讨要到的,那个平日里超爱整蛊欺负他的人岂会轻易就将巧克力送给她,她因此还吃了不少的苦头。 可当陶离渊亲眼看着曾小舜吃下巧克力,顿然展露出的痛苦模样时,那一刻陶离渊觉得自己所受过的苦都是值得的。 不知为何,她就是尤为执着地想要告诉他,自己并没有骗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吃起来比药还苦的巧克力。 除此之外,其实陶离渊一直很好奇他吃到苦巧克力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期待着看到他那总爱板着脸的面容上,能呈现出不一样的搞怪表情。 然而最后,她确实如愿观赏到了,如果那时候她手上有相机的话,还真想为他拍下一张照片作为纪念呢。 而这对曾小舜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纪念,那就像是他现在的生活,他过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心情一般,又苦又涩。 这让曾小舜想起电影《阿甘正传》里阿甘的母亲对阿甘说的话。 「装在盒子里的巧克力有很多种口味,如果你不一一打开品尝的话,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口味的。」 「那就像我们的生活一样,在生活的某些关口,如果不去勇敢地作出选择,就永远不会知道未来将收穫的是甜还是苦。 」 兴许是因为那一次他做出的一个小小的选择,命运似乎因此悄然地给他孤寂的生活带来了一点点的甜,这一个微小的决定,在将来甚至足以改写他的人生。 - 从那以后陶离渊和曾小舜渐渐熟络起来,成为了真正的好朋友。 曾小舜就像是一个博物多闻的哥哥,会给她讲述许多富有深意的寓言故事、课外知识,教会了陶离渊许多东西。 而陶离渊就像是他的小太阳,用死皮赖脸一腔热忱温暖感染着他,经常拉上他一起参与活动,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耍,使得曾小舜渐渐释然,融入到集体生活中。 陶离渊那古灵精怪又无知无畏的性子,可给曾小舜那本孤寂难耐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欢笑和乐趣。 第98章 缘分为何物 与陶离渊深交以后,曾小舜才渐渐敞开心扉向她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并非一出生就是孤儿,在他五岁那年,亲生父母在一场意外事故中不幸离世,他就此在一夜间痛失双亲。 而现如今六年过去,曾小舜对他的亲生父母仍有着模煳的记忆。 只是五岁前的记忆对他而言恍如隔世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久到他不愿再回想,更不愿向任何人提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愿意在陶离渊面前提起这些事,当她开启话唠属性,什么都好奇要问一通的时候,曾小舜就是那样不假思索地告诉了她。 或许是因为她还小吧,谁都知道小孩子是最善忘的,听都未必听得懂想必更不会记在心上。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连曾小舜自己都未曾察觉,那时候的他在陶离渊面前其实早已卸下了自己一身的棘刺。 也许正正是因为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孩,毫不吝啬对他投以的一腔热忱又纯粹的感情将他感染浸润,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兴许仍有一点点的美好值得令人相信。 毕竟谁能抵御得了一个仍在年幼无知的年纪,兴许连「监护人」是什么意思都还没弄明白的小孩。 却带着冁然笑容,言之凿凿地拍着他的肩膀稚声安慰他:「没关系小舜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还可以做你的监护人哦!」 只是美好的光景往往都不会太长久,毕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们这样美好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年便戛然而止,甚至分别来得那样措不及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就在两人认识的第十个月,曾小舜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一对中年夫妇决定领养他。 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消瘦,但举止姿态温柔儒雅,生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相,而男人总是沉着一张脸,全程都沉默寡言。 但能看得出来他非常尊重他的妻子,整个过程中从妻子提出意见到最后做下决定,她说什么他都点头应好。 再后来曾小舜被这对夫妇选中,决定领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姓章,全名章建升。 这对夫妇也将成为他的养父母,在不久之后他将跟随养父母移居岐山市,并改名换姓,随养父姓章,名延舜。 领养手续大概两个星期左右就办下来了,在此之前,陶离渊曾答应了曾小舜下个周末会如期到福利院来找他玩。 只是曾小舜不曾想到陶离渊竟食言了,那个周末她并没有如约而至。 直至又过了一个星期的周五,他从学校放学回到福利院,院长嘱咐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养父母明天就会过来接他。 曾小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仅将离开福利院,还有这座城市,他出生的地方,埋葬着他的亲生父母和所有稀碎回忆的故城,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斟酌了一番,最后曾小舜因为一份冀盼,于是向院长提出了一个请求。 「能不能让养父母晚两天再来接我,我想在福利院过完这个周末。」 覃院长听到这个请求不免愕然,本想耐心说服他,可当他抬眸撞上曾小舜那无比坚定的眼神,不知怎的他忽地心就软了下来。 迟疑过后,覃院长终和章夫妇俩取得联繫帮他争取到了这一结果。 待电话挂了以后,曾小舜还满心欢喜地向覃院长道谢。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曾小舜这副模样,笑得那般怡然开怀。 后来覃院长仍疑惑万分,思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曾小舜执意要留下来过完周末的理由。 他努力回想着近段时间曾小舜的日常生活有何特别之处,直至他幡然醒悟,想起那个最近总是死皮赖脸粘和着曾小舜,把他搅得焦头烂额的小小人儿。 覃院长还一直以为曾小舜是不喜欢和陶离渊玩的呢,莫非……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匿笑,暗自感嘆:「果然这个世道还真是老猫捉耗子,一物降一物的呢。」 而事实上覃院长猜测得一点没错,曾小舜想要多留两天的确是为了一个人,为了等她的到来,在这最后时刻能和她道一声别。 虽然他真的很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把她当作了好朋友,但当分别真正来临之际,却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朋友竟有着不舍。 即使明知道她也许还不能很透彻地理解什么叫离别,可他还是想当面与她道别,感谢她曾在他人生最孤苦的日子里给予了他恼人又畅然的快乐。 于是在那个周末,曾小舜满心期待着陶离渊的到来,往常陶世源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带着她过来。 曾小舜知道陶离渊很喜欢和他玩,每一次一来便第一时间奔向他,也不在乎他是否乐意。 起初曾小舜每次见到她来了都觉得无比头疼,还一度怀疑自己患上了周末恐惧症。 可当久而久之下来,他似乎又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每个周末都有她陪伴,视她如妹妹一般亲近。 那是他时隔多年再次尝到被他人披心以待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到最后,他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她。 那天当夕阳的余晖在院子里一寸一寸退去,他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停驻在了那个时刻。 直至晚上,养父母的车如期到达福利院,他才蓦然惊觉夕阳早已沉了下去。 它似乎怕勾起他无限的离愁,所以选择了静默离去。 于是就这样,曾小舜背上他的背包,带着失落和遗憾离开了福利院,也将他和陶离渊曾经的欢声笑语和美好回忆都永远留在了那儿。 -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 陶世源带着陶离渊姗姗而至,一进门陶离渊便兴致勃勃去找她的小舜哥哥,只是到处都找了个遍,就是没能找到他。 于是她逮着一个比较熟悉的小伙伴询问起来,结果得到的答案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难以接受。 而这头陶世源还在院子里,恰巧撞见刚从外头回来的覃院长,两人自然热情攀谈起来。 当覃院长询问起怎么不见陶离渊一同前来时,陶世源便回应:「有啊,她去找……」 可话音未落,即远远看到陶离渊哭着从楼内走了出来,两人见状一同上前查看情况。 「呜呜呜,爸爸,麦麦说小舜哥哥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呜呜,我不要,我要小舜哥哥。」陶离渊一边伤心泣诉着,一边哭天抹泪,看着十分伤心。 「离渊你在说什么呢?」陶世源俯身抱起她,给予安慰。 陶离渊说得含煳其辞的,他大多没听清。 一旁覃院长细想才反应过来,连声解释:「哦对了老陶,曾小舜已经被领养了,就上个星期的事。」 「噢,这么突然啊。」闻言,陶世源不禁感嘆。 也总算明白陶离渊哭泣的缘由。 「其实不突然了,你们不是好几个星期没来了吗,曾小舜也没来得及和你们说。」覃院长解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离渊,小舜哥哥他终于遇到了愿意疼爱照顾他的爸爸妈妈,我们应该替他高兴不是吗,别哭了,还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的啊。」 「我不要嘛呜呜呜,我就要小舜哥哥,就要小舜哥哥……」 可纵然他如何安慰,也无法平息陶离渊那凄楚的哭嚎。 她难以抑制地疯狂啜泣着,仿佛只要这么一直哭下去,她的小舜哥哥就定会回来似的。 其实小孩子的感官世界就是那样的直接,喜欢的人和物就只想得到,巴不得天天揣在怀里,又怎会懂得那些大人们的道理。 见此,陶世源也很是无奈,想起这几个星期发生的事,着实让他焦头烂额操碎了心。 这头一边轻拍抚慰着女儿,一边和老友诉起苦来:「唉,离渊她前段时间在家里因为捣蛋不小心打翻了饭桌上的一大壶开水,烫到了胸口到肚皮一大片,幸好不是刚烧开的水,但还是烫伤了。」 「天啊,这么不小心?」覃院长闻后,当即惊唿。 陶世源懊悔不已道:「嗐是啊,只怪我们大人也疏忽,看少一眼就出事了。 这段时间天气热没处理好伤口,胸脯这里还有点发炎了前程回顾提示:第一卷 中提到的一凝胸脯上的疤就是这么造成的,(本来这也是验证一凝身份的其中一个证据,只是修文删掉了。),折腾了两个星期现在才好了许多,一没事她就吵着要过来玩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现在没事就好。」,覃院长轻声安慰。 看到如今陶离渊已经没事,覃院长也就放下心来,只是看着哭得不可竭止的小人儿,他不免替她难过。 而此刻,就在两个大人都相顾无言之时,陶离渊也没有方才哭得悽厉了。 而是抽抽搭搭望向覃院长,哽咽叩问:「覃叔叔,小舜哥哥……去哪里了,我……我要去找他。」 这边话落,又撇过头看向父亲,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凝着他。 喏喏请求:「爸爸,带我去找小舜哥哥。」 两大人见状,内心都瞬间软和了下来。 而陶世源更是望着女儿眉头紧蹙,仿佛遇到了世纪大难题,因为他深知自己不可能答应她的请求。 覃院长大概是瞥见了陶世源束手无策,便伸手将陶离渊抱了过来,一边柔声叫唤:「哎哟我可爱的小离渊!」 而后温柔安抚道:「覃叔叔问你,你知道什么是缘分吗?」 「我不知道。」陶离渊摇了摇头。 「相信叔叔,这一刻的分别不代表以后不会再见,如果你们有缘的话,以后就一定有机会再见到面的。」 覃院长放慢语调,一字一顿极为耐心与之诉说,只因怕陶离渊理解不了他说的话。 而结果令人哭笑不得,尽管覃院长已经把话说得够慢,可一番话下来,几乎没有一个词是陶离渊能听得懂的。 以至于她不由扁起小嘴,一脸委屈地噙声问:「覃叔叔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陶离渊心里总觉得覃叔叔净说些乱七八糟的,是想忽悠哄骗过她便打发了事。 覃院长看到陶离渊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大笑了一声,转念一想自己或许确实说得复杂了一点。 于是便转换了方式,直白道:「哈哈离渊,你的小舜哥哥让我转告你,如果想念他的话就吃一块苦味巧克力,以后有机会他会再来找你的。」 这回陶离渊总算是听懂了,她甚至瞬间明白了覃叔叔话里的「想念」为何物。 「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舜哥哥真的这么说吗?这不就代表着他离开时对我也有着不舍?」 陶离渊心中暗暗琢磨着,因为她总以为曾小舜并不是那么喜欢和她玩的,有好几次还不耐烦地让她自己一边玩去别妨碍他。 而陶离渊之所以那么喜欢粘着曾小舜想和他一起玩,当然是因为觉得他懂得很多,许多从他口中讲述出来的东西都颇为有趣,有时他还能凭空给她变出一些小玩意,神奇极了。 「想必这一段时间他被我粘得都觉烦死了,这回终于有机会逃跑,他铁定开心得不得了了吧。」 陶离渊如此设想着,不由凝眸望着覃院长。 将信将疑幽幽发问:「小舜哥哥真的这么说?」 「嗯,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覃院长言之凿凿应道。 他回想起来,那可是曾小舜临走的那一刻才和他说的,原汁原味、千真万确。 大概曾小舜也很无奈,最终没能等到两人到来,唯有留下这么一个连他自己都说不准能否实现的承诺。 可正正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承诺,陶离渊出奇地平静了下来没有再哭闹,也没有再提要前去寻人的请求。 恍若此时此刻她只需要确定,曾小舜原来并不讨厌她,临走前还因再见不到她而感到不舍就已经足够。 第99章 重逢 十六年后 谁曾料到那个渺茫的承诺最终还是实现了,靠着那一点天定的缘,人为的份,只是到那个时候已是日久年深,足足相隔了十六年之久。 久远得对于陶离渊而言就恍如是她上辈子的事,试问又有谁会记得自己上辈子遇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呢? 十六年后,陶离渊十九岁,正值锦瑟年华的她已破茧为蝶,挣扎着退掉了所有的天真与懵懂, 从小时贪玩又不知害臊的小女孩已蜕变成了楚楚动人的少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原本圆嘟嘟的脸蛋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廋削、稜角分明,面容上的稚嫩已然退去,焕然增添了几分少女含蓄内敛的沉静气质。 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曾小舜,在被领养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改名换姓,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名字叫章延舜,如今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内敛孤僻的小男孩,已然成长成了 26 岁的轻熟大男生。 这样的两个人此前正沿着不同的轨迹前行成长,时隔多年,他们早已忘记小时候那个曾经让自己感到不舍又遗憾的彼此。 令人失望的是,就连章延舜也一样,他是那个对这段往事唯一有着清晰记忆的人,但纵使如此,当年心中的那份不舍也早已被时间消磨得荡然无存。 他甚至不再在乎自己曾经许下过的承诺,是否有必要兑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儿时的那点幼稚的小情绪。 可缘分这回事,根本就是得失不由人。 那段时间,陶离渊因为纪千珩的离开心情低落,同时还因为偷偷转了专业这件事特别懊恼。 虽然她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果决,但终究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事成后她压根不敢和父母坦白,特别是母亲凌絮晚。 她真的难以想像母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估摸着说不定会生气到要和她登报断绝母女关系也不为奇。 所以那段时间,她为了避免和母亲碰面露出马脚,待父亲出差回来替她撑腰前,周末放假,她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回家,情愿在学校留宿。 这么一来周末的空闲时间多了,她便自然想起了同在大学附近的德和区福利院,那儿是她从小光顾的地方,结识过不少朋友,就像是她的第二个家。 自从上大学以后,因为忙于学习和谈恋爱,她已经很久没有到福利院做义工,还有看望她那可爱的妹妹文文。 文文是陶离渊的父亲所助养的一个四岁小女孩,那时候父亲总说觉得文文很像小时候的她。 善心的陶世源还因此办了手续决定助养文文,用亲身行动让陶离渊明白何为施比受更快乐。 文文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扎着小辫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张得大大的,可爱极了。 想到这里,陶离渊真心觉得已经太久没有去那儿看望过她的朋友们,特别是文文,文文应该也会特别想念她吧。 于是乎那个周日,陶离渊如期到了德和区福利院。 那天福利院因为刚好有活动,很是热闹,去到时几个社区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活着布置场地,准备活动材料。 陶离渊一眼望去除了熟悉的钟姑娘以外,还有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她是认识的,叫锦宏,陶离渊习惯叫他宏哥。 而另外的那一位她并不认识,毕竟自己已经许久没参加过义工活动,社区中心有人事上的变动也不足为奇。 此时几人都在忙碌着,钟姑娘见陶离渊来了,和她热情打了招唿后,也没做另外介绍,便请她帮忙分担了手头的工作,她自己又忙活别的去了。 以至于陶离渊也没有太在意那个陌生的面孔,就自然把他当做是社区中心的同事,想着如若等下有机会需要与他交流的话就客套地叫他一声「帅哥」好了。 结果一天活动下来,陶离渊和那个人并没有交集,连那声「帅哥」都省了。 直至等到下午,活动结束,陶离渊想去找她心心念念的文文。 后来在院子扫视了一圈,才发现文文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扎在人堆里围着那个她不认识的「帅哥」,正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什么。 当她愈渐走近,孩儿堆里还时不时传来小孩们既惊嘆又兴奋的欢唿声,其中一个尤为大声的莫过于文文了。 她那洪亮的声音尤其是那句:「舜哥哥好厉害呀,能不能再变一个!」直直传入了陶离渊的耳中。 陶离渊看到文文脸上那掩藏不住的欢颜,就像是过去对她的那种喜欢和粘腻一样。 这使陶离渊一眼嫌弃地看着文文,心中默默腹诽:「小孩子果然是这个星球上最善忘的物种,不就只是没见一阵吗,这没良心的娃儿,有了帅哥新欢就将她这个旧爱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陶离渊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涩,没错她吃醋了,可即便再如何不满,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于是转瞬,就将怨念很快转移到了那个介入她们感情的第三者身上。 她幽怨的目光投向那个道不出名字的人,细细打量起这个情敌。 他身穿一身黑色运动休闲服,此时正盘腿坐在草地上和小孩们互动着。 即便坐着也掩盖不了他那颀长而结实的四肢,嵴背挺拔宽厚,一头乌黑的短髮给人感觉十分爽朗。 而他在面对小孩们时那自然流露出的温柔与耐心,那好看的侧颜着实令人心醉。 就在这时,文文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她,便兴奋地跑过来,拉她往孩儿堆中去,让她也一同加入观看大哥哥的魔术表演。 回到舜哥哥的跟前,文文丝毫不害臊,向对方提出请求。 「舜哥哥,我姐姐也想看你表演魔术,你能不能给她也变个好玩的。」 陶离渊本只是想自然融入其中暗暗观察,没想到文文竟直接将她搬上了台面,这让她顿觉尴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可没等陶离渊开口推脱,对方已沉着应声:「好啊,那我就变出一个姐姐喜欢的东西怎么样。」 对方一脸未卜先知的踌躇神情。 文文闻言,眨巴着大眼睛,心生狐疑。 因为据文文所知,他们两人并不认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按理说舜哥哥不可能知道她的姐姐喜欢什么。 于是文文噘着嘴脱口质疑:「舜哥哥你骗人,你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吗,只有我才知道!」 「我当然知道!」见此,舜哥哥笃定回应。 说罢,转头看向了文文身边的女孩迟疑轻言:「emm……让我猜猜看。」 眼光开始装模作样地细细打量起跟前这个女孩。 也在那一刻的近距离,陶离渊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和其他长相俊美白皙的年轻男子不同,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健康且干净。 而最为让人难以招架的,是剑眉下那双深沉又神秘的黑眸,仿佛能深深将她摄住。 在面对她时,他那淡漠的神情如若寒星,方才面容里表露出来的温柔亲善,仿若只对着孩子们才会有。 不知为何,他的长相就是会莫名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思来想去又毫无印象。 当对方身子前倾,那修长的手向她的脸庞缓缓靠近,陶离渊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表演魔术,可她就是会不自觉心跳加速,脸颊也瞬间泛起了一片红晕。 随后他的手从她的脸侧转移到后背,她背着一个暗蓝色小背包,而身后刚好是一桩大树高耸,恰巧可以帮助他挡住他人的视线。 这时陶离渊的心跳早已乱了节拍,虽然全程对方压根没有触碰到她,但那近距离凑近的动作足够令人感到暧昧不明。 近到什么程度,她可以清楚闻触到他那匀称的唿吸、鼻息间微微唿洒出的气息,甚至是那来自于他身上的淡淡草木清香。 片刻,他的手很快又回到了她耳后,旋即一声响指打响,下一秒见他已然握着一只懒懒熊挂件递到她的面前。 「是这个吗?」表演结束,他轻声发问。 而陶离渊看到他手中的挂件,不由瞠目,「这,这不是我……」 疑惑之际,她下意识脱下了自己的背包查看。 果然,她挂在背包上的挂件早已不见了踪影,连带着扣子,不过三秒的时间就这样不着痕迹地被他取走了?她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方才有触碰过她的背包。 至此,陶离渊面露尴尬之色,小心翼翼地从对方的大掌中拿回挂件。 一边挤出傻笑,评价道:「呵你这个魔术,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惊嘆之余,心中暗自感嘆:这人日后如果不当社工了,还真是可以去当扒手! 这时文文才反应过来,不由惊唿:「哇,舜哥哥,你怎么知道姐姐喜欢懒懒熊,为什么你变给姐姐和变给我们的东西不一样,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文文,你别胡说。」闻言,陶离渊惊得挂件都丢了,赶紧腾出手来捂住她的嘴。 舜哥哥看着她那尴尬又慌忙的模样,不由觉得这女孩颇有些可爱又好笑。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想找的那个女孩,莫名感觉她和她的神韵竟有几分相似。 他很少这样去煳弄一个女孩,除了小时候的那个她以外,她可是第一个。 一个神奇的魔术表演完毕,孩子们乐此不疲,蜂蛹着又再缠着舜哥哥请求他继续变好玩的魔术。 「好了小朋友们,活动已经结束了哦,你们也到点吃饭啦,下次再让舜哥哥来陪你们玩好不好呀。」 钟姑娘大概是察见了情况,收拾完东西后便有意前来替他解围。 孩子们向来很听钟姑娘的话,便纷纷起身和几人道别。 待孩子们都乖乖进了屋,这时钟姑娘让 「舜哥哥」去帮宏哥搬下重物,他应声后便转身就走,仿佛对这个刚认识的女孩视若无睹。 而陶离渊也并没有在意,因为对她而言,对方也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罢了。 第100章 抄牌 此后,和钟姑娘打过招唿,陶离渊准备离开,也在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恰巧撞入了她眼眸。 「哎哟喂,小离渊好久不见。」 那人一进门,恰巧看到陶离渊,顿感惊喜又高兴。 而这人正是从小看着陶离渊长大,陶世源多年的老友覃院长。 恰恰也在此时,在大门外收拾着活动物品的「舜哥哥」,无意间听到覃院长那一声亲切叫唤,他心中霎时咯噔了一下,不由定神怔楞在那儿。 这不由使他回想起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唿,它只属于覃院长,只有覃院长才会这样叫唤她。 可方才钟姑娘他们都称唿这个女孩为「小陶」,他着实疑惑,自己刚刚是否有听错。 「覃叔叔,刚忙完回来呀。」见来人,陶离渊也亲切与之打过招唿。 「是啊,怎么这么久不来玩,老陶呢没和你一起过来啊,他最近都在忙什么?」 之后,两人寒暄了起来,自然不到三言两语便问起了老朋友的近况。 「没呢,他现在人在外地出差。」 「哦,出差啊,看着是挺忙,他回来了告诉我,好久没和他聚聚了。」 「好啊,我也天天盼着他回来呢!」陶离渊同样概嘆。 这头两人相谈甚欢,不久他们的谈话就被一个径直朝他们走来主动插话的人所打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覃院长。」他走到两人身旁,自然地挤进了两人的谈话范围内。 覃院长随声望去,见到来人又惊又喜,「诶小舜,你今天也来啦!」 「是啊,来帮忙,主要是想念您了,过来看看您嘛。」对方载笑载言回应。 覃院长闻言,当即开怀大笑起来。 随后饶有兴味调侃:「嘿你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油腔滑调的,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那小时候是怎样的啊?」这时,陶离渊好奇发问。 他看到陶离渊如好奇宝宝一般的叩问,才发现她还有一点和小时候一样未变,就是那爱八卦的性子。 见此,覃院长兴致来潮想开口道:「他啊,小时候他……」 覃院长刚开口,蓦地想起来一些事情,又顿住。 于是他不由伸出手,来回在两人跟前平移。 疑惑探问:「诶,你们两个……」 最终他的手一下停驻在了男生的身前。 颇有意味又问:「嘿,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今天其实是来看我,还是来看……」 覃院长素来懂得分寸,并没有直白挑明。 他自然明白覃院长的意思。 「覃叔叔你说的话怎么都有一半没一半的,我可一句都听不懂呢。」这时陶离渊有些急了,疑惑追问。 那一刻,看到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覃院长基本弄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了。 见状,爱站在局外看戏的覃院长只觉事情颇为有趣。 想开口提醒她道:「离渊,你不记得了吗,你们两个小时候……」 可覃院长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从身后小跑过来的钟姑娘给打断了。 钟姑娘手里拿着一些资料,大概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他谈。 于是覃院长便和钟姑娘走远,谈工作去了。 临走前还向两人有意嘱咐:「我得去忙了,那你们两个好好聊,好好聊啊。」 话里怎么听都令人感觉有着弦外之音。 只是陶离渊完全 get 不到,自觉疑惑和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能有什么好谈的? 待覃院长和钟姑娘两人离开,此时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陶离渊只觉尴尬,一心认为此次的闲谈也该就此结束了。 殊不知在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特别是他对她那份潜藏于心的情愫,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清楚记得,十六年前从这里离开的那一天同样是周日,同样是傍晚时分,就连那时此刻的天色都是如此的相像。 一片片深红的云霭厚重地盘踞在天空,那天的黄昏天色就是这般瑰丽无比,令人猜测不透。 黄昏之时,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刻,那既不是白天也不是晚上,传说这个时刻世界的轮廓也变得模煳,往往能更容易看到平日里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 某些储思已久又不可思议的奇遇也会在这个时刻发生。 故此,黄昏之时也被称为「逢魔之时」。 回想起那天,他也觉得自己真像是逢了魔,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鬼使神差在背后推动着他做出那一些不可思议的举措。 就如此时此刻。 「没什么事那我走了,拜拜……」陶离渊轻声说罢,正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料,迈步的一瞬,就被身后的人抓握住了她的小背包,勐地一下将她狠拽了回来,并唤:「等等」。 陶离渊被对方那突兀的举动吓得不轻,踉跄后退了一步,连包带人与他撞了个满怀。 当反应过来时只觉一阵恼火,转身疾唿:「诶你这是干嘛呢?」 话落,一道柔声在她的耳边悠悠发问,「你叫离渊?陶离渊?」 他再次确认她的身份,想听她亲口确认一次。 陶离渊燃起的怒火瞬间被那一道温柔所浇灭,因为比起生气她更好奇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乃至全名。 故抬眸定定凝着他轻问:「嗯,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也在那一刻,陶离渊瞅见他一向平静淡漠的双眸,正蕴藏着一丝复杂的神绪,就那样静静凝睇着她,这使她感到愕然。 那种感觉就像是望着一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眼底里的愁绪不可自控,满是难以言喻的雨恨云愁。 陶离渊疑惑万分,为何会从他的神情里解读到这样一种感情,她明明并不认识他,过去也从未见过他。 「你好,我叫章延舜。」 下一秒,没等陶离渊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主动自我介绍,并礼貌伸手,动作颇杂温文儒雅。 「噢,你好!」见状,陶离渊也欣然伸手与之紧握。 算是和这个奇怪的男生正式认识。 然而微秒过后,当两手松开时,他迟疑又道:「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陶离渊不明就里。 随后脑子快速运转了一番,才恍然大悟,「哦,刚刚听覃叔叔说的那些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小时候也是孤儿?曾在这里住过?」 「嗯。」他应声。 默默期待着她能想起更多过往的事。 但显然,她老早就把那些事忘记得彻底。 「我还以为你是社工呢,那我们以前见过?」她又问。 继而抬手摸着下巴继续思索嘀咕:「但没理由啊,我从小就在这里混,怎么没印象有见过你,章延舜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听着跟前人念叨着他的全名,章延舜感觉陌生又疏离,明明在小时候她对他的称唿是那样亲呢。 章延舜顿感失落,微眯了眯眼满是无耐。 不耐烦的语气想帮她纠正过来:「不对,那时候你和文文一样,总喜欢叫我小……」 那一刻章延舜微微抿唇,欲言又止,本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小时候的一切,可顿了顿,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叫什么?」陶离渊眨巴着大眼睛追问。 不得不说即便如今,已经长大了的陶离渊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令他又爱又恨,欲迎还拒。 明明心里对她有着各种嫌弃,小时候嫌弃她难缠磨人没羞没躁,而今则嫌弃她健忘无情没心没肺。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她,和她再次建立起一种友好而亲近的关系,就像小时候一样。 随之他垂眸漫不经意回道:「算了,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 也在抬眸时,他无意中瞥见了她手里紧攥着的手机。 旋即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伸出手就将对方连机带手轻轻捞了起来。 意味深长幽幽开口:「反正我们会再见面,你一定很快就会想起来。」 说着也没有问对方是否同意,抓握起她的右手大拇指,置于屏幕就将手机解了锁。 眼看手机已经成功解锁了,便「用完即弃」,利落松开了她的手。 陶离渊被章延舜这一气呵成的举措惊呆了眼,只见他在手机上叮叮咚咚按个不停。 错愕之际,慌措开口喝问:「餵你,你在干嘛……?」 只是她刚问出口,对方的手机已响了起来,抢先一步替主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是我的联繫方式。」 章延舜把手机还给她时,手机还亮着屏,正处在添加联繫人的界面里。 陶离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一个刚认识的帅哥给强行抄牌了?粤语中「抄牌」有两个意思:一除了交警开罚单的意思外。二是延伸的含义:指男生拿女生的联繫方式(因为要记下女生的号码,这个动作和抄牌很像) 不仅如此,对方在「抄牌」之余还热情周到地替她添加了联繫人。 不由感嘆这是有多老练的情场高手,抄牌都不用带铺垫的吗?真是太离谱了! 「诶,你这是……」见状她心里不免恼火,想要叱问对方一番。 可机智如他,没等她说话,便沉声道:「我们下次再见,离渊。」 语毕,章延舜带着淡雅而深长的笑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陶离渊亲眼看到,当他转身的那一刻还不忘掏出手机,将她的号码也保存了下来。 不得不说陶离渊真从未见过这般不知害臊厚脸皮的无赖,可以这样肆意横行地抄女生的牌。 却不知,对方那些没羞没躁厚脸皮的操行都是跟小时候的她学的。 第101章 失控游戏 只是让陶离渊意想不到的是,两人果然很快又再见面了,时间在一个星期后的周天,福利院阿姨们为文文安排的生日会上。 生日会当天,当陶离渊兴致勃勃到达福利院,却又撞见了那个见异思迁的小妮子和她那位「新欢」正玩得乐不可支。 陶离渊这才得知,原来文文不只邀请了她,还叫上了章延舜,那个抄牌完全不用打草稿的好傢伙。 而且文文并没有因为和旧爱旧情復燃了就将新欢抛弃,这着实惹得陶离渊再醋意横生。 当天,福利院的几个叔叔阿姨们在院子里简单布置了生日会场地,搬来了几张长长的摺叠桌子在院子中心并排而放,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零食甜点和水果。 生日会开始后,大人们坐在桌前边吃着东西边闲聊,而小孩子们几乎没有一刻是能乖乖坐住的。 陶离渊刚开始因为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坐下来吃了一些水果甜点,吃得差不多了就被文文拉着过去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虽然陶离渊并不想,只因那边有章延舜,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文文和孩子们的软磨硬泡,不情不愿地被文文连拖带拽了过去。 然而在这一场场无比欢乐的游戏中,却也让陶离渊渐渐对章延舜有所改观,就凭着他在对待孩子们时那颇有耐心,永远好脾气的样子,总觉得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而在章延舜心里,虽然她已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没羞没躁地逢人熟,如今更替代之的已是女孩该有的恬静与矜持,但除此之外给他的感觉几乎和小时候一样。 时隔多年当再次见到陶离渊,他仍然会被她那美好而纯粹,由内而外甜到人心坎里,宛如自带治癒功能的笑容所感染,就像当年一样。 当天色暗沉下来时,正正也是切生日蛋糕点蜡烛许愿的最佳时刻。 点好蜡烛,陶离渊抱起文文坐到了餐桌前,五支小小的蜡烛在黑夜中燃着明亮温暖的火光。 陶离渊领头大人小孩异口同声一起唱起了生日歌,在吹蜡烛前,她还十分着紧地嘱咐文文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竭诚地许下生日愿望,这样愿望才会灵验。 这让章延舜不由粲然而笑,越发觉得陶离渊可爱得像个孩子,和文文他们似乎没差。 此后,三个大蛋糕被均匀地分成数份,其中一个还是陶离渊特意带过来的,她怕人太多蛋糕不够分,所以提前准备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除此之外她还给文文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收到礼物时,文文可高兴坏了。 而心思细腻的章延舜,他不希望看到除了文文以外的孩子们,因为没有礼物收而感到失落。 于是他给所有孩子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只是文文的那一份比较不一样,而且还是他亲手给她变出来的,意义尤为特别。 生日会正式结束,孩子们在阿姨的安排下都回到了屋内,唯独文文,因为是今天的寿星女,所以大人们都一致默契地给了她优待。 阿姨们开始收拾餐桌,陶离渊一同帮忙,原本章延舜也想搭把手,没一会就被文文拉到了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舜哥哥,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份礼物没送出去?」文文拉着章延舜走到草坪边上,仰着头问。 「什么礼物?」章延舜不明就里。 随之屈膝半蹲下来,与文文开始平视交谈。 「舜哥哥不是喜欢离渊姐姐吗?你给所有小朋友都准备了礼物,该不会就只忘了给姐姐准备吧?」文文撇了撇小嘴一脸怀疑。 思想简单的文文经过观察,一心认为哥哥是喜欢姐姐的。 在她的认知里喜欢是那么纯粹的一种感觉,就像她喜欢章延舜、喜欢陶离渊一样。 文文只觉得,他既然给所有小朋友都准备了礼物,不应该把自己喜欢的人落下。 「文文,你在胡说什么呢?」闻言,章延舜不由唇角微勾。 话落,他伸手宠溺地轻颳了刮她的小鼻尖,自觉有些好笑。 在章延舜心里,文文口中说的喜欢和他所理解的那种喜欢固然是两码事,只将文文说的话当做童言无忌的胡言。 因为那时候的章延舜,连他都还不确定自己对陶离渊的那种感情是不是喜欢。 「哼哼我什么都知道,你可骗不了我!」见此,文文只认为他是在嘴硬。 「还在聊什么悄悄话呢你们俩,文文时间不早了你该去洗澡了哦。」 就在这时,陶离渊向他们走来,柔声嘱咐。 「离渊姐姐你来得正好,舜哥哥说有礼物要送你。」文文灵光一闪道。 心想即便舜哥哥真的没有准备礼物也没关系,他不是会变魔术吗,可以临时变一份出来! 「什么?为什么要送礼物?」陶离渊疑惑询问。 见此,章延舜都不知道自己该好笑还是好气还是该感谢文文,逼着他做他想做却一天都找不到机会,更有些犹豫要不要做的事。 可那一瞬间事已至此,他转念想了想那兴许是天意,而文文则是老天派来帮助他的小天使。 这么一想便不多犹豫地站起身。 不疾不徐开口:「噢对,文文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 待文文回了屋,陶离渊看着文文逐渐远去的身影,不自觉浅浅一笑,真是个惹人爱又嫌的小屁孩。 想起父亲说过文文像极了小时候的她,对于这话她充满了怀疑,认为自己小时候肯定是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小女孩,绝不会像文文那样调皮捣蛋。 「文文还挺像小时候的你。」片刻,章延舜面向她,低语慨嘆。 「什么?」 陶离渊自然没有留心听他细声嘀咕的话。 当她勐然回头询问时,直直撞入的已是他幽邃迷离的眼神。 「没什么,文文说,他们每个小孩都有礼物,姐姐比他们还要孩子气,没有礼物收大概会感到很失望。」他甚是认真道。 「什么……我哪有,真的是文文说的吗?」陶离渊顿然涨红了脸,怀疑地问。 微秒,只见章延舜那修长的双手已在她身前上下交叠在一起,随后指间微微合拢后又再次分离。 在那一刻陶离渊知道,他又要给她变魔术了。 他一边簸弄着手间的动作,一边解释:「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找个藉口送你一份礼物。」 话落,右手迅速伸向她的耳后,随着一声响指,瞬间落在她跟前的手,指腹间已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样小小的东西,神奇极了。 那是一件像糖果一样细小的玩意儿,黄色的包装纸里面包裹着四四方方的小块儿。 「巧克力?」陶离渊感到意外,明亮的眸底里掠过一丝惊喜。 她讶异于眼前人又再一次不动声色地变出了一样她喜爱的东西,那样神乎其神,只觉得他似乎知道她的很多事,可她却对他毫无印象。 「嗯,我知道你很喜欢吃巧克力。」 章延舜垂眸应声,便拉过她的手,随之扯起有些许深重的唿吸。 「这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你也尝尝。」他沉声道。 话落,将巧克轻放在她的手心。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巧克力落在掌心的一刻,陶离渊只觉得手掌酥酥痒痒的,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在她的心头煽动着,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她接过巧克力,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番,黄色的包装纸,上面印着许多英文字母,是 s 国产的巧克力。 记得以前好像就曾吃过,自然脱口:「这巧克力看着还挺眼熟的。」 语毕,便不假思索撕开了包装,想要尝尝。 闻言,章延舜霎时轻挑了挑眉,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于是有意提醒:「这款巧克力有一个特点,就是要一口吃掉,那样会特别有味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此时他表面一脸正儿八经,殊不知内里其实暗藏着狡黠与迷惑。 这一块巧克力当然不只是一块普通的巧克力,那可是对他们两人而言意义非凡,可以帮助她唤醒失落记忆的魔法巧克力。 章延舜怕她若只吃一小口的话会魔力不足,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不管她吃下这一块巧克力后是否会想起他,他都想给她一个最深刻的教训,谁让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十六年前陶离渊用这个方法让他记住了她,如今章延舜也想用同样的方法让她永远忘不了他。 「一口吃掉?」陶离渊怀疑叩问。 「嗯,一整块丢进嘴里。」章延舜微微颔首,确切回应。 陶离渊凝眸着眼前这个魅惑十足的男人,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神秘又瑰丽。 她只觉自己似又再被对方狠撩了一把,顿时心旌荡漾,像中了他的蛊惑,难以自持。 下一秒果真就照他的意思,嘴巴微张,一下就将整块巧克力送入了口中,嘴巴开始轻抿蠕动。 当巧克力在舌上渐渐融化,她却出乎意料地尝到了一口别样的苦味。 整一张本精緻好看的脸,霎时眉眼口鼻都挤成了一团,仿佛尝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发颤的味道,很是苦不堪言。 片刻终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唔……什么鬼。」 而后,更对眼前人恼怒嗔怨:苦死了,比药还苦,什么一生中最好吃的巧克力,章延舜你耍我的吧?」 而此刻章延舜的心就像是在坐过山车,霎时高兴地到了顶峰,也霎时跌入了谷底。 看着陶离渊气恼地狠瞪他一眼后,便急沖沖地跑去找水喝,他的双眸已然多出了一抹怅然若失的哀怨之色。 随之泄气地轻唿了一口气,心中默默自语,「离渊,你可是第一个请我吃苦味巧克力的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那本明明是想要说给她听的话,却说得那样无声无息,秘而不宣。 曾经章延舜以为自己会是这个游戏的掌控者,他了解小时候的陶离渊是什么模样,如今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记忆里都有迹可循。 原本属于两人的共同回忆,现今成了他的独家记忆,这么看来,他想要如何捉弄她,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当章延舜越发觉得,这个有趣又好玩的游戏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殊不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深陷其中却不自知。 当他勐地反应过来时,才发觉在这场泥足深陷的游戏里,不论是游戏本身还是他自己,都已经陷入了无可救药的失控状态。 第102章 第一次告白 经过那一次「捉弄」之后,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成为了朋友。 章延舜此前的一番「神操作」无疑正中勾起了陶离渊对他的兴趣,她很是好奇到底是一个脑子有多奇异的人才会想到要用苦巧克力来捉弄她。 在陶离渊心里章延舜就像是从另一时空穿越过来的怪人,给人感觉神秘又难以捉摸。 从一开始对他的避而远之到后来的不即不离,陶离渊似乎不再抗拒这样一个奇怪男生就这样唐突闯入了她的世界。 在两人成为了朋友,对彼此愈渐了解后,陶离渊还发现了她和章延舜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无比热爱公益事业。 她从章延舜口中得知,原来魔术也是他的正职,他不只会来福利院做义工,平时除了会跑有酬的商演,也时常会接许多公益演出。 他戏称自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魔术师,所有人都知道魔术是假的,魔术的本质就是故弄玄虚,但他还是天真由衷地希望自己的表演能带给观众惊喜和欢乐。 听了章延舜的这番话,陶离渊颇有感概,仿佛意指的也同样是她自己,就正如她热爱画画一样。 她对画画的执着也并非为名为利,她和他一样,同样因为那点飘渺的梦想。 那时候陶离渊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许多东西都这般不谋而合,仿佛找寻到了生命中那个与自己契合的灵魂。 在两人日渐接触的过程中,陶离渊和章延舜之间的相处随性而自然,像是从小就曾一起玩耍,熟络到没有一丝拘束的好朋友一般。 他们彼此间也很能开玩笑,压根不会将对方口无遮拦说出的损话记在心上。 相比她和纪千珩的相处模式是截然不同的,也许这就是恋人和朋友之间的区别吧。 章延舜是至从黎皖歆和纪千珩离开以后,唯一一个让她可以敞开心扉倾吐心事的好朋友,好损友,在这漫长而孤独的日子也多亏了有他的陪伴。 陶离渊回想当年,既然自己和章延舜的相处是那样的融洽,理应他们这样的一种关系会持续很久很久才是,那么他们到后来又为何会再一次走向分离。 对于这一点,陶离渊试图从脑海中无数个往昔画面中搜寻,记忆被顿然停格在了某夜的一个别样告白之下。 那天晚上,章延舜是和平日的不露声色截然相反的袒露,仿佛一切变故都是从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告白开始的。 那天,陶离渊协助章延舜顺利完成了一场公益活动,帮了他一个大忙。 两人离开活动场地时正值傍晚时分,为表谢意,章延舜向陶离渊提出了请她吃一顿丰盛晚餐的邀约。 本就是个小吃货的陶离渊自然爽快答应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杯觥交错,无话不谈,小到日常琐事,大到遥遥梦想。 那时两人都默契地举杯相碰,提前预祝对方在未来的日子里,定能实现自己梦想的美好夙愿。 陶离渊还记得,她和章延舜之间,那个待他成名后,她便会为他精心绘制一幅肖像画的允诺就是在这个时候约定的。前程回顾:第一卷 第103章 中提及的。 可天知道不久后的将来竟是这样的结果,现在陶离渊看来,只觉得当初他们的相互祝愿是那样的迂迴且不对等。此段註解:如今章延舜成名了,陶离渊的人生和梦想却停滞不前。 在两人吃完了晚餐,章延舜送陶离渊回家的路上。 他们从方才吃饭的广场 a 座离开过了马路,刚好沿着清幽寂静的河堤边散步走完了一段。 上了桥以后,陶离渊为了看桥下船只游歷,和头顶那个幻彩摩天轮的美丽风景,继而一熘烟跑到了桥上人行道的最高处。 两人一前一后在桥上走着,不久后章延舜也缓缓走到了最顶端,和陶离渊之间只差不到一个身位的距离。 「离渊。」 也在此时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的这一刻,章延舜轻唤起陶离渊的名字,面容上是她看不清的复杂神色。 「嗯?」闻声,陶离渊转头回应。 此时两人并肩而立,一起远眺着那灯火璀璨的夜景。 静默片刻,他柔声问:「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开心吗?」 「开心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陶离渊不假思索回道。 直至话落,才自觉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突兀,不知所以。 继而章延舜转过身来凝眸着她,神情仍旧平静如水。 旋即幽幽开口:「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所以离渊,做我女朋友吧。」 那裊裊吐出的告白情话,倒是比他的那张冷峻的脸庞要柔情似水得多。 「你说什么?」闻言,陶离渊只觉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那一刻,两人才再次有了四目相望的眼神交汇。 「我说我喜欢你,你能感觉到吗?」 眼看陶离渊像是有意「选择性失聪」,章延舜再次郑重道。 那一刻陶离渊也才确定章延舜不是在煳弄她,也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他何其认真,由始至终。 陶离渊从未想过,那电视剧里常演的「我把你当哥哥,你居然想泡我。」的狗血戏码竟会发生在她身上。 「对不起舜,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静默半响,陶离渊终无奈垂眸。 见她没有直接拒绝,章延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她又逼近了一步。 「那你知道现在不是了。」 只是当他靠近之时,陶离渊也自然向后退了一步,那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真的抱歉,我不能接受你,我有喜欢的人,你知道的。」她淡声婉拒。 「你和他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还忘不了他?」他追问的语气里已隐匿着恼人和迫切。 「我和他复合了,就上个星期的事。」她直言「他不是已经丢下你自己出国留学了吗?」他的心头已涌起一阵烦躁,压着声叩问。 「我和他已经达成了共识,三年而已,我愿意等他回来。」说到此处,陶离渊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仿似是要用无比笃定的眼神告诉他,自己做的这一决定是何其认真,叫他无须质疑。 陶离渊只觉世事弄人,却也无奈,如若她在前些天没有选择和纪千珩复合、如若再给她多一点和章延舜相处的时间,或许结果就会和现在不一样,只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那一刻两人都陷入了久久的静默,没有交流没有结果,即便有再多的话,千言万语都只留在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终还是章延舜率先打破了那份死寂了的沉默。 「好,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吧。」他深唿了一气,行若无事道。 语毕便转身迈步,越过陶离渊继续径直前行。 陶离渊因他的洒脱而讶异了一下,随之迅速跟上。 其实章延舜并没有陶离渊想像中那么洒脱,他心里百般无奈,却也无能为力。 他喜欢的女孩几乎没有一点迟疑便拒绝了他,给出的原因还是因为仍喜欢着、忘不了她的白月光初恋,这种难以撼动的理由。 是啊,他是很不甘心,可这叫他又能怎么样呢。 在章延舜送陶离渊回家的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谁都没有再主动说话。 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隔着天涯那么遥远。 许多人都说表白是件可怕的事情,不说还能做朋友,说了可能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在章延舜看来,表白则是一场赌博,冒着连朋友都做不成的风险,去赌以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 然而也在这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想要再赌一把,他答应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这一次已然押上了他最有力的筹码,如果这样他最终还是赌输了的话,那大概就只能认命了。 谁又能明白他此时此刻那誓死不二的决然。 兴许现在,连章延舜自己都并不知道,五年前的他在对待这份感情时就已经是这样一副德性,偏执孤注,不计后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相信多年后,他也仍然不会后悔自己今天所做的决定,因为他觉得老死不相往来,换一场酣畅淋漓的告白其实很值得。 大概只有让「喜欢」永远成为埋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才会令他感到遗憾吧。 这样离别的遗憾,十六年前就已经有过一次,如今他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 有些话他憋在心里许久许久,以至于今天不论如何他都想要转告她。 第104章 孤独的影子 直至回到悦园小区,陶离渊看到章延舜在小区大门前驻足了脚步,似是有意在等着她。 即便她全程如何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但最终还是避无可避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然而正当陶离渊想与对方就此别过时,却迎来他若无其事地幽声阻拦。 「离渊,在你上楼前,我再给你变个魔术吧。」 陶离渊见状,轻声回应:「哦好,又是你设计的新魔术吗?」 「嗯,把手给我。」章延舜微微颔首。 「哦。」陶离渊没有多想,乖乖摊开手搁在他的跟前。 这时章延舜正在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什么,分神嘱咐她 「握拳!」以后,陶离渊便跟着嗖的一下握起了拳头,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章延舜很快拿出一支大头笔开盖,之后他用笔在自己的手掌上快速写下了几个英文字母。 因为夜色朦胧,小区外就只有几个昏黄路灯照耀着,以至于陶离渊即便刻意偷瞄也没能看清他在手上写了什么。 只能确定那是英文字母,一串短句他用不到三秒钟就写好了,她猜大概是简写。 此后,章延舜将那只手轻轻裹在了她的右手上。 他的大手颀长而有力,大到轻而易举便可将她的小手彻底包裹住。 微顿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他俯身在手上轻轻一吹的动作。 当对方嘴巴里那一道温润撩人的气息吹拂而来,她的手明明什么也没能触及到,可手上却能感觉到一阵阵滚烫的温度向她传来。 因此她的手心乃至全身都开始变得无比烫热,烫得她的心都犹如被烧开了水的壶盖,一下一下躁人得砰砰直跳。 片刻,章延舜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没有说任何话。 昏暗暖和的路灯下, 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映射在地面上的黑色影子被拉得很长,浓厚的夜色寂静的氛围,被沉默而颀长的影子衬托得格外凝重。 当陶离渊满心期待地打开拳头,借着暗光,终于看清了手中赫然出现的那一串,明明方才是写在他的手上,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跑到了自己手上的英文短语。 那一刻,陶离渊从原本嘴角微抿的期待神色,忽地就变成了舌桥不下,心底所有的期待和惊喜都顿时转换成了惊吓,她再也笑不出来,甚至连唿吸都骤然屏住。 只因赫然出现在她手上的不是随意乱画的「abc」,而是清晰明了的「i miss u」。 那一瞬,陶离渊的脑子像一团粘稠混沌的浆煳,没法思考,只有一片紊乱。 她开始努力回想 20 分钟前在桥上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是否拒绝得不够明白干脆。 也在此时,章延舜再沉声幽幽发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离渊。」 他说话的语调里除了深切和无奈以外,还有能令她心头一颤,直直沁入她心脾里的失落与惆怅。 那种感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曾有过,他好像真的已经认识了她很久很久一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陶离渊抬眼,不由眉头紧蹙。 闻见她的回应,章延舜一阵泄气,无奈又有些恼火的愁绪顿然钻上心头。 随之他压着声隐隐诘问:「我很失望,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想起我。 离渊,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能不能请你直接告诉我,我应该记得什么?」陶离渊心里不免惭愧,无奈反问。 见状,章延舜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沉声诉说。 「在离开福利院之前,我叫曾小舜,那块苦到爆炸的百分百纯巧克力是你请我吃的,在你四岁那年……」 半响,陶离渊用尽了脑筋努力回想了许久,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幡然醒悟。 蓦地抬头,无比讶异地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人许久。 随之惊唿:「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那个哥哥?」 当陶离渊称他为「那个哥哥」的一刻,章延舜便确定她果真把他忘得彻底,就连当年那个专属于他的,无比亲呢的称唿都忘了。 章延舜伸手抓起她的手掌,指腹一遍遍摩挲过那一串他用魔术精心炮制出的短语。 继而用极暧昧的声音娓娓道:「小时候的事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但是我没忘,一直都没忘。」话落又再次抬眸紧凝向她。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陶离渊期期艾艾回应。 无疑被对方那温柔又撩人的举动所吓到,就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只见他攥着她的手依旧,陶离渊本能地想将手抽离,可手却像是被下了咒,动弹不得。 「早点告诉你,你就会改变主意吗?」片刻,章延舜细语发问。 他那温柔又逼压的态度,让陶离渊感到难以招架,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座早已被攻克得摇摇欲坠的城池营垒,似乎分分钟就要彻底沦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可半响,她终晃过神来,确切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 话音刚落,便决绝将手抽离。 陶离渊第一次那么殷切地想要逃离一个人,只觉眼前这个人实在有些可怕,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此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陶离渊觉得他完美得像个天使,温文随和,平易近人,对待孩子更温柔又极具耐心,无疑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当他向她告白,他们的关系开始发生改变后,陶离渊又觉得他执着掩抑得像个可怕的魔鬼。 半年了,陶离渊才发现原来用半年时间也不足以让她清楚了解一个人,她一点也不了解章延舜,也没有那个能耐去了解。 只见章延舜显然有些失落,冷峻的面容在幽暗灯光下覆盖住了一侧凝重的阴影。 仿佛那就是他此时内心最真实的反映,格外幽邃阴郁。 直至陶离渊再开口说话,他仍垂着眼帘一语不发。 「这么多年了谢谢你还记得我。」 片刻,她看向他再正色道:「但实在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可能接受你,对不起。」 郑重语毕,下一秒陶离渊向跟前人小弧度鞠了个躬,以表歉意。 旋即不容他有继续分说的机会,便决然转身,顷刻往小区大门走去,逃跑似的逃离了他。 唯剩章延舜默默遥望着她迫切逃离的背影。 有那么短暂的微秒,她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但她的影子拖在地上,很长很长,也离他越来越近,仿佛触手可及。 他忽然明了那大概就是离别的模样。 直至她彻底消失于他的视线范围,而她的影子也早已沉匿得无影无踪。 他终究还是赌输了。 在她离开以后,仿佛天色也因他的惆怅而变得阴郁深浓,乌云密布。 此际所幸月色也因为这浓郁的夜而变得朦胧,没有人会看到他此时难禁垂头之下的愁容。 而愁容之下他再次看到路灯拖着他的影子,他忽然明了那大概就是孤独的模样。 才发现所谓形影不离都是骗人的,在没有灯光的地方就连影子都会离开你,更别说那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人了。 -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期间陶离渊再也没有见过章延舜,他们之间都很是默契地没有再联繫对方,没有发一条消息。 陶离渊也再没有见到章延舜在福利院出现过,他像是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让陶离渊不由猜测,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明了的拒绝,使得他已经彻底放弃。 男生不都是这样的心态吗,对某个女生有好感便不会想太多直接主动出击,如果被对方拒绝了那就洒脱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世上美女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不是。 从那以后,即便陶离渊再去福利院也没有向钟姑娘她们打听关于章延舜的消息,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 坦白说陶离渊打从心里害怕再见到他,难以想像再次见到他时会是怎样的情境。 其实早在那天晚上,陶离渊就已经做好了要放弃这段关系的准备,她万般无奈但也只能这么做,因为她深知自己不可能背叛她现有的这段感情、背叛纪千珩。 纪千珩是她的初恋,他几乎承载了她的整个青春,这份感情她很难说放下就放下。 那个时候纪千珩可以说在陶离渊心里占据着一个任谁都无可取替的位置,那是当时的章延舜根本无可比拟的。 至此,陶离渊的生活又恢復到从前孤独的个体,并非行为上的,而是心灵上的孤独。 那是陶离渊和章延舜之间的再一次分别,也是他们所经歷的第一次「彼此放弃」。 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后当他们再次遇见时,会是以这样一种罪恶满盈的方式,两人的关系更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05章 死结捆到底 这天晚上,章延舜和陶离渊说了许多话,比他有生以来说过的话加起来都要多,和她诉说了过去,他们有幸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清楚记得的每一件往事。 一整个晚上,他一直在陶离渊耳边滔滔不绝,这很不像平日里的他,只因他不知道过了今晚之后,还是否能有这样独自陪伴她的机会。 他自觉已经难以控制自已脑内一时间生出的百感情绪,方才的感慨尚未平息,此刻他的心底里转瞬间又涌起了另一种情绪,那就是愧疚。 他伸手轻轻抓过她的手,将它温柔地裹入掌心之中,随之缓缓拉近抵在了唇边。 过去他总爱这样不经意间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轻轻落下一吻,而她也总会给予他淡淡一笑的回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大方地回赠他一个脸颊吻。 可如今对于他的亲吻,她再也没法给予他任何回应,想到这里章延舜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 直到后半夜里,章延舜只觉喉咙像沙丘般干涸,他再也说不动了,仰头一个长背挨靠在椅背上,抬手揉捏着眉心,无比懊丧失意。 他觉得很累很累,全身是力不从心的疲惫。 这五年来,他和她经歷了这么多,每一个画面他都仍记忆犹新,每一件事情他都深深记在心里,那么多数不完的点点滴滴,岂是一个晚上就能讲完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忽而涌上一股难以自持的酸涩和难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这不免使他感到失落又泄气,因为他说了这么多,吐露了这么多真心话,可到头来都只是自我感动的一场空。 从头到尾陶离渊都不曾给过他一丁点回应,哪怕是跳一跳眉眼,动一动手指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这半个漫漫长夜仿佛都只是在自言自语,和空气说话,着实可悲又可笑。 可纵然再泄气再难过,他也不想浪费一分一秒能独自陪伴她的时间,这样的时间得来不易又何其珍贵。 于是他从抽屉里翻出陶离渊的手机,连接了她一直在用的蓝牙耳机,左耳机塞到了陶离渊的耳朵里,右耳机则塞在了自己的耳朵里。 之后用手机开始播放音乐,不断单曲循环着同一首歌曲,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can you hear》。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章延舜心里是多么害怕,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怕她就此留下他孤单一人,他从不会甜言蜜语,也不善表达,于是他只好通过它,来向她传情达意。 回想起此前,陶世源曾强调说「他是陶离渊昏迷前最熟悉最牵挂的人。」 陶离渊需要他,所以他必须留下来相伴她到底。 可真的是这样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相比起「陶离渊需要他」其实反倒是「他更需要陶离渊」才对。 - 如果你卑微地爱过一个人,如果你失心疯般爱过一个人,那么你一定会懂。 是绝望,令人窒息的绝望。是勇敢,令人害怕的勇敢。是疯狂,令人费解的疯狂。 也许我们天生就被施了魔咒,时时保持理智,处处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自以为自己是这个世间上唯独还清醒着的人。 只是,一切都别高兴太早,那只是潘多拉的盒子尚未打开之前的天下太平。 一旦那个特定的人出现,她会替你解开咒语,打开你心里封锁已久的那道阀门。 至此之后,你便开始不受控,吃饭是她,睡觉是她,人间烟火无一是她,人间烟火无一不是她。 你开始变得不像你自己,明明从前你也是那个孤高自傲的人,可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将爱她这件事刻入了血髓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从此以后你开始变得无比强大又无所畏惧,因为有了这一生都想要保护的人,即使是微小的蝼蚁,也要为一个人贪生。 但最可悲的是你的爱卑微到了尘埃里,却还是开不出花来,她终究还是要离开你,那一瞬间你开始害怕,突然就变回了那只弱小又可怜的蝼蚁,因为你害怕失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 章延舜不禁想起傍晚时陶佰晟问他的那个颇有意味的问题,「你很爱我姐吗?」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他只回了一个极含煳的答案,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以名状他对陶离渊的感情。 他自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精神病患, 爱一个人到偏执成狂 ,近乎偏执又贪婪地想要占有一段感情,但却又无力控制,到最后只能越陷越深,死结捆到底。 他不明白这份爱从何而来却又无比清晰,爱到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脱离了现实,爱到仿若自己的灵魂都已经离不开她。 他爱陶离渊是无法解释矛盾的死结,当他决意亲手绑上这死结的一刻,就註定这一生都无法将它解开。 若问他如何才能解救这一场劫难,唯一的方法大概就只有直接往他心口上捅一刀,那么就自然心毁人亡,心死结破。 只要他死了,爱消失殆尽,结也就不存在了。 - 第二天一早,当陶世源来到病房时,发现章延舜正只身坐在椅子上,手紧攥着陶离渊的手。 兴许是因为太累了,终抵不住疲倦,于是伏案在床边,紧靠着陶离渊睡着了,睡得很沉。 见此,陶世源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叫醒了他,让他回去休息。 章延舜被陶世源唤醒后才发觉自己睡着了,本已经连续两天失眠,在昨晚竟睡得格外酣然踏实,大概是因为有她在身边。 他确定自己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但似乎却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 梦里他真切感受到睡在床上的陶离渊在第二天的清晨如常醒来,还伸手轻抚逗弄着他的面庞和头髮,何其真实,何其旖旎,醒来后才恍然察觉原来只是个梦。 无尽失落瞬间袭上心头,双眸里已然覆上了一层浅浅的泪光,定神细看了陶离渊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 和一旁的陶世源打过招唿,随后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便离开。 在这短暂碰面的过程中,陶世源看到章延舜那神情恍惚、憔悴不堪的颓态,竟不亚于自己这个作为父亲的,这使他不免愕然。 - 待章延舜离开后,陶世源坐到陶离渊的床边,开始细看起陶离渊的日记本。 整一个早上,陶世源就这样耐心地给陶离渊细读完她的整本日记。 而当他看完最后那几篇日记后,果然就从其中发现了一点端倪和细节,关于为什么陶离渊会被错认成是黎皖歆,代替对方惨遭被绑架的间接原因。 直至中午,待凌絮晚到来,两人到医生办公室了解一番陶离渊的情况,协助完成了陶离渊的各种检查,再次回到病房后,闲暇下来,陶世源已迫不及待要询问凌絮晚有关当年的事。 「絮晚,有件事我想问你。」陶世源正容亢色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什么事?」这时凌絮晚正在为陶离渊擦拭手脚,闻言,便转身看向对方。 「我想知道离渊被绑架前发生了什么事,今早我把离渊的日记看完了。」 陶世源拿过陶离渊的日记本递到她的面前。 「离渊那日记本吗,你不是说日记本上锁了,不想弄坏它,你是怎么打开的啊?」凌絮晚接过日记本回问。 「是章延舜打开的,早在上一次他们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离渊的日记。」陶世源解释。 「又是章延舜?离渊的日记本一直放在房间里,章延舜是怎么拿到的,他是小偷吗?」凌絮晚语气满是惊疑。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离渊被绑架前搬到黎皖歆家里住原来是因为她和你吵架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他质问。 「是,当年因为离渊没有和我商量就自己偷偷转专业,我知道以后很生气,还和她大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来我才知道她住在黎皖歆家里。」凌絮晚见此,也不否认,一五一十坦言。 陶世源闻言,止不住又厉声斥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甚至在警察调查案件时你都只字未提这件事?」 「我不说还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是不是现在连你也要来怪罪于我,想提醒我,是我自找的,是我害女儿被人绑架?」 第106章 冰释前嫌 话落,她继续正言厉色道:「你还记不记得离渊刚失踪那会,我们整个家都像死了一样,我怎么说?你教我怎么说? 我们还有个儿子我不想这个家散我错了吗?你以为我想看到离渊被绑架?如果我知道她离开家会发生这种事,当时我肯定死也不让她走出这个家门。」 陶世源见她这副德性,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 忍无可忍疾言:「你现在来后悔有什么用?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离渊从小就喜欢画画也很有艺术天赋,可你偏偏就逼着她去学医,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只要你觉得好的就硬是要强加在孩子们身上,你这样害惨了两个孩子你知道吗?」 「我就不明白了,我对我的孩子有要求有期望有什么不对?这个社会有多少个画画的能有出头日,能成为艺术家能当教授? 你想想如果没有我,这个家会有今天?佰晟会有今天?就靠你吗陶教授?」凌絮晚激动反驳。 「好,说得自己这么有本事是吗,待会佰晟来了你尽管问问他,是因为真心喜欢还是因为怕了你才选择学医。」 只是话落微顿,陶世源转念一想,又直言:「不过我看他在你面前也不敢说真心话,试问谁敢在你面前说不,别说他了,我都怕了你。」 「陶世源,你……」 在这一点上凌絮晚自知理亏,一时竟无从反驳。 须臾,便又朝对方反问:「是,我承认当年离渊被绑架我有责任,那么你呢,你真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有什么责任?」陶世源反问。 「离渊被绑架前,你在外地出差,说好了三个月就回,可你足足去了半年,你知不知道那时候离渊天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天天给你打电话,结果你一拖再拖最后连人影都没了,还是离渊出事之后你才赶回来的。」 她压着怒火,疾言叱问:「后来我问了你的同事,你们工作老早就结束了,我都严重怀疑你那时候是不是藏了个女人在外面!」 「是,我是晚回了,可那和离渊被绑架又有什么关系?」 「刚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天天盼着你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时候大概很无助,不敢和我坦白,希望你能快点回来替她兜底撑腰。」 顿了顿,凌絮晚继续明说:「你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你在她身边,她即便和我吵架了也不至于离家出走,结果或许就会完全不一样。」 「我记得,我记得在我出差的时候,离渊就经常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尽快回来,可是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她也没有和我明说。」那一刻,陶世源才恍然大悟。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还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她声色俱厉诘问:「陶世源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当着女儿的面跟我说实话,当年你迟迟不归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此时凌絮晚抬手指向病床上的陶离渊,让陶世源在女儿面前发誓坦言,直问出了那个她多年来都一直持着怀疑的问题。 「不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之所以不想回来其实和离渊一样,就是想逃避你,一秒钟都不想面对你。」陶世源迟疑片刻,终坦言。 「你什么意思?」那一刻,凌絮晚错愕万分。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决定要跟你离婚,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继续下去,因为你的强势你的脾性总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陶世源低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坦白:「如果不是刚好遇上离渊被绑架,我怕你想不开怕你撑不住,那次回来我已经和你提出了离婚。」 听了陶世源的解释,凌絮晚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震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就真的这么有问题吗?你们都这么怕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至此,凌絮晚从一开始的震惊流泪,到逐渐崩溃自语,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陶世源见凌絮晚哭得如此凄凉,不由心生怜悯,伸手温柔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连忙安慰:「不是的絮晚,我也有责任,我不该逃避,那时候离渊那么需要我,可我却选择忽视逃避,就连问都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给予她关心。」 陶世源的本意并不是让凌絮晚自我怀疑,崩溃失控,只是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已。 毕竟人无完人,世间上更没有完美的父母,再深谙家庭教育的父母也会有做得不足的地方。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他认为凌絮晚其实已经做得很好,甚至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好。 得到了丈夫安慰,凌絮晚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 随之她伴着哭腔低声道:「如果离渊这次能醒过来,我答应再不会逼迫俩孩子,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会再勉强你们……原谅我好吗?」 「好,好,我答应你,五年前这么艰难我也不曾放开你的手,现在就更不会,离渊一定很快就会醒来的,她可是我们的女儿,你别自责了。」陶世源连声应允下来。 在那一刻,两人也终于明白,这个家和失而復得的女儿在他们心里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得多。 因为一本日记,使得两人终于解开了彼此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怀疑和误会,让两人得以敞开心扉,冰释前嫌。 - 陶离渊昏迷住院的第五天,黎皖歆走进了她的病房。 她在陶离渊的身边坐了下来,眼光灼灼地看着她,轻唤着她的名字。 而后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不一会儿又伸手轻抚她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感到心疼不已。 黎皖歆确实很记挂这个朋友,对她的感情也是无比复杂的。 兴许正正是在这种时候,她才有勇气和陶离渊袒露肺腑,说出自己多年来一直憋藏在心的话。 「离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皖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黎皖歆俯身凑近,低语道。 「你知道吗,早在一个月前当我得知真相时有多高兴,原来你还活着。 如果当年不是你帮我挡了一劫,被绑架生死未卜的人该是我。」 她轻握起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 「如果那时候你没有搬到我家暂住,没有看到那些照片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恰巧被绑架,你知道这些年我和纪千珩有多内疚吗?」 「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看到那些照片的。」 「不过不论如何我都欠你一句道歉。」 「离渊,对不起。」黎皖歆低垂着眼帘,诚挚道。 五年了,黎皖歆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自己可以做到若无其事继续生活下去。 可纪千珩对她那十年如一日的态度,无疑没有一刻不在提醒着她,他们都是罪人,间接害陶离渊被绑架的罪人。 纪千珩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她,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这致使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原本如若陶离渊一直这样失踪下去,她便可以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呆在纪千珩的身边,和他一起隐藏着同一个秘密,拥有着同一份内疚感。 她认为这样的两个人可以相互依偎,成为彼此最亲密最无可取代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就这样卑微地爱着他,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相信时间可以沖淡一切,等到有一天纪千珩放下了对陶离渊的内疚,他便能接受她,她相信自己可以等到这一天。 可现如今,偏偏陶离渊回来了,回来了却又发生意外昏迷了,这不止没能减去纪千珩心里的内疚,反而因此让他埋下了更深的愧疚,也更放不下陶离渊了。 黎皖歆想到这里,心底更是恨意丛生,五年前她就无比憎恨陶离渊,因为她抢走了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人。 陶离渊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相信她竟看不出一点端倪,她恨陶离渊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执意要这么做。 在陶离渊答应和纪千珩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黎皖歆和陶离渊的关系就已经出现了裂痕,再难修復。 半响,黎皖歆再次看向陶离渊。 她不由面露恨意,直言不讳:「坦白说,虽然我希望你还活着,但我一点也不想你回来。 我甚至在你回来之前,就和章延舜通过电话,我让他把你带走,又嘱咐他要好好照顾你,我不希望你被找到,觉得我很矛盾很卑鄙是吗?」 「可你知道为什么的……」 说到这里,黎皖歆放下了陶离渊的手,随后俯身凑到她的耳边。 用低沉郁的声音对她附耳道:「老实说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回来就不会发生车祸,现在就不用躺在病床上。」 而也在此时,陶离渊的右手中指倏忽搐动了两下,只是那微弱的动弹转瞬即逝,黎皖歆也并未察觉。 一阵恼问过后,黎皖歆只觉自己可笑得像个傻子。 此刻心情也极为复杂,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对陶离渊的感情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还是怜爱多一点。 至此,黎皖歆再次抓起陶离渊的手紧紧裹抱在怀,闭上眼睛,仿佛是要虔诚地祈祷。 随之默默呢喃:「所以离渊,是你先对不住我的,你要快点醒过来,然后亲口告诉纪千珩你早就不爱他了,让他尽早死了那条心好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第107章 背叛 昏迷中的陶离渊之所以有所反应,是因为她确实被黎皖歆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 使她瞬间就唤起了一些,她和黎皖歆还有纪千珩三个人之间被遗忘了许久,却尤为重要的记忆。 因为那件事情直接影响到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从和谐到破裂,再从破裂铸成大错的不堪过往,也是纪千珩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内疚不已的原因。 那天,陶离渊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后,考虑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而黎皖歆和纪千珩此时仍在国外,过两天才正式放假回国。 于是斟酌了一番,她给黎皖歆打了一通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想到她家暂住几日。 黎皖歆家住花园别墅区,父母因为工作繁忙经常不在家,偌大的房子很多时候就只有她和保姆阿姨在家。 她和黎皖歆是认识了十多年的好朋友,从小就一起玩,两方父母之间也是认识的,所以得知陶离渊要来家里暂住,黎皖歆的父母自然也是乐意。 而虑周全的黎母多少猜测到陶离渊大概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于是特意给凌絮晚打了电话,告知她这一消息,让对方不必担心。 凌絮晚得知这一消息以后才放下心来,此前她打过电话给儿子陶佰晟,打给陶离渊的室友都说没有见到陶离渊,差些就要去报警了。 至此当天晚上,陶离渊就搬进了黎皖歆家中暂住。 因黎皖歆家的别墅位于郊区山边,陶离渊一路乘坐计程车过去时经过了很长的一段人烟稀少的郊区公路,再经一小段较为僻静的小路才到达黎皖歆的家。 别墅靠山占地面积很多,确实很大很漂亮,只可惜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路况僻静,出入可能不太方便,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黎皖歆平日出门都是家里的司机专车接送。 陶离渊到达黎皖歆家时,黎皖歆的父母还是照常不在家,只有保姆阿姨在,保姆阿姨很是热情招待,之后便安排她住进了一楼的客房。 两天后,黎皖歆和纪千珩预期回来了,本来两人在机场就该分道扬镳,因为不顺路,纪千珩之所以跟着黎皖歆回家,为的就是见一见陶离渊。 那天黎皖歆回到家,两人见到面是一番兴奋拥抱,待黎皖歆回房收拾东西,纪千珩才有机会和陶离渊单独说话。 两人你侬我侬粘腻了一番后,约好明晚约会吃饭,刚巧这时黎皖歆收拾完东西从房间走出,陶离渊便自然开口邀请黎皖歆明晚一同相聚吃饭。 只是黎皖歆并未答应,而是以约好了朋友为由婉拒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纪千珩都只站在陶离渊的身旁一声不吭,没有表态,以至于这使得陶离渊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当天晚上睡觉时,陶离渊和黎皖歆都默契地想要一起睡,闺蜜俩一同躺在黎皖歆房间的大床上聊天谈心,聊了许多有的没的,诉说了许多彼此心事。 可不知为何,每当陶离渊问起她,有关她和纪千珩在国外留学的事情时,她都似乎有意避而不谈,或是草草带过很快转移了话题。 陶离渊总觉得黎皖歆对纪千珩的态度似乎变得怪怪的,像是有意迴避,不愿提及。 明明以前每当她们一提到纪千珩,黎皖歆总是眉飞色舞,抑或是带着笑的一阵数落,说他的坏话。 这使得她不得不怀疑,在他们出国留学期间,两人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中午,陶离渊和纪千珩在约定时间赴约,去了博览中心看漫展,在看漫展时两人一聊起共同的兴趣爱好,便都滔滔不绝聊得不亦乐乎。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两人还未在一起,却早已互生情愫的青涩时期。 下午回到商圈准备找餐厅吃晚饭时,两人经过商场一楼大堂,刚巧看到那里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有个魔术师在舞台上表演着水晶球悬浮在空中的魔术。 当陶离渊看到此番情景时,不知为何章延舜的模样便突然闪现在她的脑海中,甚至会不自觉想像着舞台上表演的人就是他。 陶离渊本想值此机会和身旁人坦白此前她和章延舜之间发生的事。 可当她想起章延舜时,心中那莫名惹起的难过和惆怅感,使她顿觉有些心虚,不自觉咽了咽喉咙,最终将所有想坦言相告的话都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直至晚上十点,约会结束,陶离渊回到了别墅,查看了一番屋子,发现黎皖歆还未回到家。 回房后她见时间还早,便想着手弄一下暑假在大学宿舍留宿的申请,毕竟这儿不是自己的家,即便她和黎皖歆再熟,也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给别人添麻烦。 陶离渊翻找了手机微信,在班群里找到了那份留宿申请表却发现已经被清除无法打开。 她无奈挠了挠头,回想起大概是因为前阵子手机内存不足,所以对手机进行了一次大清除,因此把缓存的文件也一併清理掉了。 之后细想了一番,恍然想起说不定云盘会将表格同步保存了下来。 考虑到用手机做表格不太方便,自己的笔记本又落在家了,于是陶离渊打电话给黎皖歆,和她说需要借用一下她的笔记本电脑。 电话那头黎皖歆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陶离渊到了黎皖歆的房间取了笔记本使用,按下开机键输入了密码,电脑很顺利打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在电脑桌面双击打开了云盘,结果直接就进入了黎皖歆的云盘帐号界面,大概是因为常用所以勾选了记住密码直接登陆的缘故。 然而,当陶离渊准备点退出帐号再登录自己的帐号时,她的瞳孔却被界面中自动备份显示出的某张照片霎时摄住。 那一刻她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渐渐紧攥住,一下又一下,攥得她发慌。 因为这其中赫然躺着几张令人异常惊悸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是她最喜欢的人,一个则是她最好的闺蜜,他们眼神迷离,醉意朦胧,露着一丝不挂的胳膊,一同躺卧在一张床上。 也在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惊悸愤怒抑或噁心憎恨,都霎时狠戾地挤压着她的心脏,千愁万恨瞬间涌上心头,使她喘不过气来。 旋即陶离渊拖着微颤的手蓦地关闭了云盘,因为她只要多看一眼那些照片,都自觉有种噁心犯呕的感觉。 缓过神后,她拿过手机给纪千珩拨去电话。 「纪千珩。」 电话接通的一刻,她压着心中怒火,愤懑地叫唤他。 「离渊,怎么了?」纪千珩疑惑叩问。 多少能察觉到她的语气有着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和黎皖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再次厉声叱问。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皖歆和你说什么了吗?」他反问。 「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既然你和皖歆都在一起了为什么在我面前要装作若无其事?」 「我和皖歆没有在一起,你为什么这么认为?」纪千珩决绝否认。 闻言,她再难抑制心中怒火,直截了当道:「你们睡在一起照片都拍了,不会告诉我你们只是玩玩而已吧?」 「离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晚是个意外,我们喝醉了。」 这头,纪千珩再也坐不住了,在路边转身拦了一辆计程车,一边慌忙解释,一边嘱咐司机往别墅驶去。 听到这一荒唐解释,陶离渊心都寒了,没想到电视剧里常演的「酒后乱性」的狗血戏码,竟会发生在自己的男朋友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想到这里,她真心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个傻子,不仅全心全意相信纪千珩,决定与他复合,今天自己还在为早前与别人有过暧昧的感情而愧疚不已。 殊不知他早就已经先下手为强做出了违背承诺的事,不仅如此还试图隐瞒她到底。 「行,我知道了,我们分手吧。」陶离渊语气冷绝,再没有迴旋的余地。 「离渊,你冷静点别冲动,我现在过来,待会见到面我们再好好聊聊,好吗?」他急切安抚。 「不了,没什么好聊的。」语毕,陶离渊毅然挂断了电话。 压根没有给对方多一分一秒继续拉扯挽回的机会。 挂掉电话后陶离渊转身下楼回到客房,拉过行李箱,开始利落收拾行李。 只管把衣服和各种物品一个劲往行李箱里扔,一心只想尽快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立即离开。 此后没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收拾好行李,拖着拉杆箱走出了黎家别墅。 第108章 标参(1) 就这样,陶离渊一路气鼓鼓地沿着僻静的山径离开。 只要走个十来分钟的时间,出了别墅区的山边径道,走到大马路就可以拦截到计程车。 这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是纪千珩打来的一个又一个烦人的电话,但都被她一一挂断了。 直到后来,她索性直接关了机,拒绝对方冗长又烦人的骚扰。 可旋即,就在陶离渊满意地把手机放回到口袋时,短短转瞬,前方一辆灰黑色的七人车打着刺眼的远光灯即疯狂地朝她疾驰驶来。 她霎时被这突兀的兇勐引擎声吓得惊慌失措,从而抬手遮挡住被光刺得睁不开的双眼,下意识踉跄后退了两步。 然而下一秒,当她反应过来兴许危险将至,转身就要往回跑,可微秒,那辆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然驶到了她的面前。 就在陶离渊以为自己会被撞飞时,车子却勐转车轮横向停在了她的身前,拦截了她的去路。 电光石火间,车门迅速被人拉开,两个高大魁梧的蒙面男子从车上一跃而下,下一秒陶离渊即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扣住了喉颈。 当她想张嘴唿救更被另一只大掌狠狠捂住了口鼻,至此两个壮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迅速掳进了车内。 陶离渊被这毫无预兆的挟制吓得丢魂失魄,只剩下意识的拼命反抗挣扎。 她想要逃跑,结果连车门都未有勾着,就被两个绑匪再次死死摁回到座位上,动弹不得。 继而下一秒,向她口鼻迎来的是一块沾了奇怪味道的白色手帕。 被紧紧掩住口鼻片刻,陶离渊感觉到身体愈渐瘫软无力,再没有力气挣扎反抗,直至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陶离渊醒来后,赫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什么地方。 而将她困在这儿,亲手为她四肢绑上胶带的人,正正是那个她认识的人。 因为方才那个人向她靠近的时候,她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淡淡的草木清香。 此时她已被胶带蒙住了视线和紧封着嘴巴,大概是在晚上的缘故,透过胶带的一点缝隙,她的双眸仍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光线投射进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而双手被反手捆绑着,身体蜷缩依偎在一堵冷冰冰的水泥墙边上,就连臀部坐落的地方都是冷凝而潮湿的泥砖地儿。 她由此断定自己正处在室内,虽然感觉与外界彻底隔绝了,但她的身体还是能感受到一阵阵寒凉之意袭来,听到室外鸟儿昆虫的叫声,还有大风颳过树叶发出的飒飒声响。 陶离渊总觉得自己这是被绑到了荒郊野岭的山上,无一处不透露着阴森恐怖的氛围。 她努力回想此前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她,更不明白绑架她的人为什么会是他。 半响,周围仍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她便想要扭捏起身体一点一点移动,看看自己的周围都有些什么东西。 却霎时被外头突如传来的动静吓出了一身冷汗,以至于她下意识立即挪回了原位,继续靠在墙边装死。 陶离渊隐约听到外头两个男人激愤且满是质问的对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屋子的房间里,而绑架她的人此时就守在外面,自己和他们只是隔了一道门的距离。 - 外头,在章建升和章延舜的再三确认下,他们才得知这回绑错了人,绑来的并非黎家千金黎皖歆,而是她的好朋友陶离渊。 不仅如此,更糟糕的是这个他们一差二错绑来的肉票竟还和章延舜是相互认识的。 在他们确认绑架目标与肉票身份的过程中,章延舜迫着和父亲道出了这一事实,得知这一糟糕得无以復加的事情后,两人便开始争拗不休起来。 「你认识她?为什么你不早说?」章建升不禁肾上腺飙升,激恼叱问。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告诉我绑架目标是谁,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们绑错了人。」章延舜也同样烦躁,压着声激动辩解。 「阿天说亲眼看着她从黎家别墅走出来,我看过照片黎家千金不就是长得差不多吗,谁知道这样都能弄错。」 事已至此,章建升仍在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更不明白为什么陶离渊会如此巧合从黎家别墅走出。 「爸,收手吧,既然绑错人了留着也没用。」 章延舜情切劝阻:「听我说,趁她还没有醒来没有认出我之前放了她。」 「放了她?」闻言,章建升一脸不可思议,戟指怒目斥问:「你怎么确定她在晕过去之前没有认出你?」 「在晕过去之前我都没有接触过她,又怎么会认出我?」章延舜言之凿凿道。 旋即章延舜猜测到了父亲迟迟不愿放人的顾虑。 顿了顿,他伸手伏上父亲的双臂,信誓保证道:「你放了她,有什么事我负责,要坐牢我坐,这样行了吗?」 「如果她把你供出来,你认为我还可以撇得一干二净吗?」他疾声反问。 章建升生性多疑,不论章延舜说得如何指天誓日,他都不曾完全相信他,即便对方是他的养子也一样。 章延舜闻见父亲那阴沉狠戾的话语,一股不祥之感从心头袭来。 虽然平日里他和父亲算不上有多亲近,但多年的相处,他还是颇为了解章建升的为人。 「不然你想怎么样?」章延舜惴惴不安,试探性叩问。 可下一秒,没等章建升回答,房内传出的一道「咚咚」作响,疑似人与物品碰撞发出的声响忽而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此刻情绪神经都正值高度敏感的两人,稍察觉到一丁点的动静,脑颅内似瞬间响起红色警报,都不约而同勐地转头朝那个发出声音的房间探去。 片刻,确定声音是从那个房间传来。 随之章建升阴沉的语气回道:「这还能怎么样,就当她自己倒霉吧。」 「你什么意思?」章延舜沉声诘问。 话到此处,他大概已经猜测到父亲准备怎么做。 只因他依然有那么一丝难以置信,带着心中仅剩的一点冀盼,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父亲其实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的冷血无情。 「我去打个电话。」章建升斟酌了片刻,终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屋门。 「阿天,帮我把风,顺便盯一下延舜,肉票认识他,别让他乱来。」 走出屋门时,章建升不忘对一直守在院子把风的同伙阿天嘱咐了一番。 「好。」阿天应声。 此时,章延舜碍于天叔的窥视,他也只能乖乖站在那儿,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只是走到屋门处,试图窥听父亲和电话那头的人隐晦的对话。 他猜测父亲要打电话联络的是筹划这一场绑架案,与父亲同流合污的幕后主使人。 他所站的屋门处离章建升所处的庭院角落有一段距离,只隐约听到一些并不完整的零星话语。 「你什么意思,计划是你想出来的,我们都是受你主使,现在出事了你想置身事外说不关你的事? 「有钱你坐享,有锅我们背,哪有这种好事?大家同坐一条船,我们有事你也别想脱身,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揽着一起死。」 「行,祸是我们闯的,我们会处理,但是你必须帮我们安排路子逃跑,我要立刻离开这里。」 短短几句对话,章延舜只听见父亲的说话语气很是恼怒愤懑,似乎和那人谈得并不顺意。 与此同时他察觉到,天叔对他早已放下了戒备,走到门外一旁抽菸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见状,他趁着这个好时机,悄然走到房门前迅速开门进入。 进入房间后,他看到她仍被胶带捆绑着,身体蜷缩在那儿无法动弹,不明白方才的响声因何而起。 直至他走到陶离渊的跟前时,一只正静悄悄躲藏在她身旁那个破旧柜子里的大老鼠突然疯狂逃窜出来。 大概是察觉来人感觉到了危机感,于是伺机一熘烟越过他,从门缝逃出了房间。 继而在这个过程中,只见陶离渊因为闻见了老鼠的动静被吓得直打了一个激灵,身体因害怕下意识瑟缩的一刻又「咚咚」碰上了身旁的柜子。 章延舜这才知晓,方才房间内发出的声响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原本还想责骂她几句「为什么这么笨,不继续装晕」。 但在得知原因以后他就再也骂不出口了,看到她此时正瑟瑟发抖的身体,便可知她心里有多害怕。 至此,章延舜再没有多想,在陶离渊的身前蹲下,在这之前顺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块刀片,那是他表演魔术时用的魔术道具。 因为担心有突发状况发生,以防万一事先特意带上的,虽说不上有多锋利,但割开胶带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后章延舜伸手抓握住她的一只小腿,陶离渊勐不防被吓了一跳,以为绑匪要对她做什么,用她仅有的活动幅度拼命挣扎。 「别怕,是我。」见状,章延舜细声安慰。 陶离渊因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而很快平静下来。 随之章延舜拿刀片勐地用力割断了缠绕着她双腿的胶带,再拿来新胶带在她腿部的同一位置重新覆盖上一层胶带作为掩饰。 而后他担心时间紧迫,于是将刀片塞到她被捆绑于后背的手中。 并低声嘱咐她:「两腿继续合拢,别乱动,自己把手的胶袋割开。」 话落,见陶离渊已经乖乖接过刀片。 他顿了顿又道:「我尽量争取时间,门口在你的十二点钟方向,听我指示,必要时撕掉腿上的胶带就逃。」 「你在做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章延舜话音刚落,就被身后一道阴鸷冷沉的声音所制止威慑住。 不仅如此,更让他瞬间汗毛倒竖的是,一把开山刀在不知何时已静静地搁在他的肩头上,刀刃正不偏不倚地对准他的颈部大动脉。 至此,他整个身体霎时僵硬在那儿,丝毫不敢动弹。 第109章 标参(2) 至此,章延舜整个身体霎时僵硬在那儿,丝毫不敢动弹。 他不确定章建升是什么时候进的房间,又听到了多少他和陶离渊的对话。 更不确定章建升会不会压根不顾及他们这父子一场的情分,在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赠他一刀。 在这危亡关头,章延舜只好临危一博,硬着头皮赌一把,强装镇定缓缓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状,向父亲示意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做,更什么都做不了。 紧接着不慌不忙回答:「没什么,你别激动,只是想看看为什么刚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而已,万一胶带被蹭掉,她看到我们就麻烦了。」 然而,都没等来父亲对他放下戒备移开刀,身后就响起了对方狠戾决绝的声音。 「有没有看到也罢,她早就听到我们的对话,认出了你的声音,今天她必须死。」 闻声,章延舜近乎绝望地深唿了一口气,无力缓慢放下了双手。 随之不满诘问:「这就是你和那个人打了这么久的电话最后谈出的最好办法?」 章建升以为章延舜的心情和他一样,不满是因为不甘,忙活了一场却什么也没捞着,还得杀人灭口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 质问更是因为责怪他和主使人竟谈出这样的破结果,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章建升于心有愧,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而连累了儿子和同伙阿天。 再三观察确定肉票并无异样,以至于对他多少放下了戒备,便拿开了搁在他脖颈处的开山刀。 随即沉声说明:「把这丫头解决了以后,他会安排我们立即离开,反正本来就打算走,现在提前走而已。」 「你确定他不会出尔反尔?」见状,章延舜也站了起身,继续究问。 「我确定,我们若是被抓住,他也跑不了。」章建升再三保证。 顿了顿,便开始不耐烦地发话催促:「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让开,我要把她扔下悬崖。」 「行,我知道了,不是说有什么事我负责吗,让我来动手吧。」章延舜向父亲笃定提议。 此时陶离渊仍瑟缩在那儿,坚持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在闻见章延舜说的话后,她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不确定他这话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但这一刻大概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已经死到临头,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见此,章建升也没有作出反对,只再次叮嘱:「做好一点,斩草除根,别留下后患。」 而章建升之所以会答应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相信章延舜,其实到了这一刻,生性多疑的他仍然对章延舜有所提防。 只是因为他打从心底小觑他,更为避免担责不惹祸上身,必要时让他来动手,自己在一旁盯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了。」 旋即应声,他蹲下身凑近肉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做足了要替父亲动手的戏码。 在这种情况之下,章延舜自觉似乎已经别无选择,短短剎那他便断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电光石火间,他用手勐地推了一下陶离渊的背部,并一声疾唤: 「快跑!」 与此同时,他立马起身面向了章建升,趁着对方仍未反应过来的微秒,抬手一把抵住了章建升握着开山刀的手。 那一霎,章建升眼看着不仅章延舜突然倒戈相向来制止他,更见肉票一手撕掉了封住双腿和眼睛的胶带撒腿就跑。 这才反应过来章延舜原来早就解绑了人质,方才一直在做戏,简直是要造反了! 这使得章建升瞬间勃然大怒。 朝仍钳制着自己的人疾声大骂:「章延舜你在做什么,是疯了吗?」 然而章延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用尽全力抵死阻止着章建升,为陶离渊争取时间逃跑。 随之在两人抵御周旋间,他成功使章建升脱手,刀子因此一下从对方手中脱离掉落到了地上。 旋即趁这弹指一瞬,章延舜勐力一把推开了章建升,并迅速捡起开山刀拔腿就跑,章建升因此没站稳踉跄后退了几步,最后摔倒在了铁架床上。 此前陶离渊出逃时,阿天恰巧在庭院一旁抽菸,待阿天闻见动静转过身来时,发现人质已经跑到了庭院大铁门前。 当他反应过来大事不妙,丢下菸头疾步上前要阻止,陶离渊摸索了门锁片刻便成功打开了铁门逃了出去。 旋即,阿天也跟着跑了出去,极力追逐着人质,誓要把她抓住。 在此不久后,章延舜也跟在他们的后面跑出了屋院,片刻紧随他们其后的就是章建升。 章延舜在跑出庭院后,便将刚才捡起的开山刀随手扔到了再也无法拾回的山坡下,他以为这样做就能减少一份危险。 可殊不知,章建升和他一样,一向生性多疑,做什么事情都格外谨慎,有备无患。 在实施绑架前,他早就已经来到山上踩点探视,选了这个人烟稀少隐蔽性极高的地方,还有一间破旧的石屋可以供他们藏匿肉票。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早就多备了一些管制刀具放在屋内。 方才在他跑出屋子之前,顺手从客厅的椅背后又抄起了一把事先备好的开山刀。 章建升见几人都纷纷跑了出去,阿天也在奋力追赶着,他不禁心头髮紧。 一边紧迫追赶,一边震怒疾唿:「阿天快捉住她。」 章建升自知这事态无疑已经彻底失控,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这使他此刻一心只想尽快抓住人质然后将她除掉,心中冉起的盛怒和狠毒已然完全盖过了他原有的理智和良知。 此时已是夜阑更深的凌晨,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周围没有人没有灯火,有的只是来自于大自然的阴森的叫唤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陶离渊只能靠着天上月亮给的那一点微弱的光引路,艰难前行,四人在僻静幽深的山间树林中疯狂穿梭危险追逐。 直至陶离渊跑到了左右身后均是极其陡峭的山坡前,穷途末路之际,她带着胆颤的心,转身在树林里找了个丛林茂密高耸,较为隐秘的地方蹲下藏了起来。 她双手掩着口鼻,努力抑制着自己的低泣声,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发现。 却不料,电光石火间,绑匪早已悄然来到她的身后。 在毫无防备之下,陶离渊觉得自己被身后的一道力量揪住了头髮,即狠鸷地将她一把拽了出来,扔摔在地面上。 与对方四目交锋的一剎,陶离渊这才看清,原来来人是章延舜的父亲章建升。 弹指一瞬间,章建升将她一把抓了起来,扣到了自己的身前,手臂死死钳制住她的脖颈使她再无法逃离。 「唔——松手,你放开我。」 那一刻,陶离渊天真地认为自己只是被抓住了,暂时不会有生命上的威胁,以至于她拼命反抗叫喊着。 直至,章建升将手里的开山刀搁在她的脖颈处,一阵来自刀锋的冰冷感顿时袭上她的皮肤。 下一秒,伴随而来的是从远处匆匆赶来的章延舜紧张而惊悸的叫喊。 「爸,你冷静点,别胡来。」 见状,陶离渊霎时惊恐万状,害怕得瞬间乖乖安静下来,不再反抗。 章延舜因受到了章建升的威胁,只停驻在离他们有三米之远的距离外,便没有再上前。 「你这个忤逆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反我,她是你的什么人?你喜欢她?」两人人僵持间,章建升气急败坏叱问。 「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你也不应该杀人,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不会伤害人质,只是做场戏而已,拿到钱就会放人,因为你这么说我才答应帮你。」章延舜连声质问。 章建升眼看着这个和自己相去甚远的儿子,不免失望之极,这让他深觉养子终究只是个养子,没有血脉也永远养不熟,还不如一条狗。 「现在她已经看到了我们所有人的样子,你认为我们还有得选择吗?」章建升疾言反问。 他的心中留存着一口恶气,生平最憎恶别人出卖他,偏偏那个还是他抚养了多年的孩子。 怒不可遏之下,他不禁恶声扬言:「我看你是想和她一起死是吧,好,我成全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那一刻,章延舜只觉心痛难耐,眼里噙着泪光,歇斯底里向父亲发出究问。 「爸,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可是你儿子,你让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死了也不得安息。」 「别在我面前提她,你没有资格。」闻言,章建升更是艴然不悦。 盛怒之下,他再懒得和对方废话下去,也丝毫不理会他的阻拦,随之扬手做进一步行动。 陶离渊惊觉他的举动,顿感慄慄危惧,惊慌失措下张嘴就向钳制着自己的那双粗壮手臂用力狠咬了下去。 「啊——死丫头,敢咬我,活腻了是吧。」遭到人质的突袭反抗,章建升雷嗔电怒吆喝道。 间不容髮之际,陶离渊想要趁机挣脱逃跑,却被章建升更狠戾牵制住,在这个危若累卵的过程中,陶离渊被章建升失控胡乱挥舞的刀划破了颈部。 章建升因此瞬时面露阴狠之色,振臂一挥将怀中人疯狂拖拽至山边。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下一秒便鸷狠狼戾地将她一把推了下去。 「爸,不要!」 最后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就只剩被推下深渊时,陶离渊那悽厉的惨叫声,和章延舜撕心裂肺的阻遏声。 第110章 第一个谎言 当陶离渊缓缓睁开双眼再次醒来,定定地看着眼前正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护士,继渐渐移开视线看到周围通体雪白的场景,那一刻她才断定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原版有交代,两人是被途经的登山者发现救下的她只觉头痛欲裂,抬手抚上脑门和脸部,才发现自己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随之心中一股空落的荒芜感侵袭而来。 她不仅不记得在此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完全想不起来。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直至章延舜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样受了伤的他跌跌撞撞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并伸手伏上她的双肩紧张询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可她没有回答他,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呆滞的神情一脸怅然若失。 随后护士告诉他,「她醒来后就一直是这样,我们问什么她都回答不上来,也许和脑袋受到了撞击有关。 陶离渊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时闻了护士的话后,章延舜的那副神情。 愁容渐深,泛红的双眼静静凝望着她,须臾,不禁潸然泪下,时不时提手擦拭掉眼角蔓延滑落的泪。 她回想着,兴许那时自己是被眼前人那异常又特别的反应所触动,所以才会不自觉开口,喏喏发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而听到她说出此话,章延舜不禁缓缓坐正了身子,抽开了和她贴近的距离,膛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个说不认识自己的人,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惝恍迷离。 直至检查结果出来,章延舜得知陶离渊因脑部受到撞击造成脑内淤血压迫了记忆神经,简单来说就是患上了失忆症。 在章延舜被医生叫去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静静地倚在床背上半趟着,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当章延舜回到病房时,只见他又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凝望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眼里满是怜悯。 「我是延舜,你不记得我了吗?」章延舜再次叩问。 话落,欲伸手去抚触她的脸庞,她却畏怯地缩了缩躲开了。 「你……是我的什么人?」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她感觉有些害怕,低声究问。 然而半响,只见他犹豫了片刻终淡声开口:「我是你深爱的人,我们从小在孤儿院认识,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此刻他深邃的双眸里满含诚挚,伴随着心底深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晦涩难言的心绪。 而她则默然不语,只深深地看着他。 那是漆黑深远得无法看清,也难以捉摸的迷离眼眸,仿佛只要多停留一会就会直直跌入那万劫不復的深渊。 「你一定很担心我吧,看你这么紧张。」静默了片刻,她问。 她自觉从睁开双眼见到章延舜的一刻开始,直至现在,他的面容都依旧愁容不减,也多少感受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的伤势这么严重,我都快吓疯了。」说着章延舜张开双臂,将她轻拥入了怀中。 那是她从昏迷醒来后第一次感受到的来自于外界给予的温暖,竟似出奇地填补上了少许她空落的内心。 片刻,她哑声又问:「那,我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这一问题,章延舜松开了环抱住她的双手,随之无奈垂下眼帘未作出任何回答。 她满脸疑惑等待着他的答案,却良久未见他吐出一个字来。 直至病房走进一位护士,走到他们的跟前,递上一张白色的单子道:「来,医疗帐单。」 至此章延舜接过帐单,看到帐单上的姓名时,他的眼光在那个名字上定定落实了好一会。 随即顺势将单子递到她的跟前直言:「你叫陶一凝。」 她眨巴着眼睛定定地看了一眼那个名字,须臾便轻「哦」了一声,没有多想终选择了相信他。 然而,一切看似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只是没有人知道,此后陶一凝被护士带去了做检查,章延舜则陪同她一起离开了病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与此同时,刚刚派发医疗帐单的护士才幡然醒悟自己似乎弄错了一些事。 暗自嘀咕了自己一番后,便扭头返回病房,把单据纠正发回到 6 号床的病人那儿。 - 因为这一次意外,她因此丢失了各种身份证件,那是一个极其麻烦的问题。 于是出院后,章延舜带着她到岐山市警局寻求帮助,因为在面容上已经无法辨认,指纹匹配也因为拇指的受伤磨损而无法进行比对,资料库系统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叫陶一凝的女孩。 她也至此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在毫无办法之下,警察将她送到了当地的收容所,那里面住着的全都是同她一样,无亲无故没有身份的流浪者。 期间听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像他们这种特殊人群最后只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很快查找到了身份得以离开,另一种则是申请排期等待当地户籍部门给他们统一备案,办理集体落户,发放新的身份证件。 陶一凝在收容所待了整整三个月才从那儿离开,记得那时,章延舜告诉她因为后来又核查到了她的身份,所以重新补办了身份证。 而现今,在陶离渊看来,这不过又是他编造的一个谎罢了。 那时候他明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却有意隐瞒不说出实情,为的就是拖延时间重新申领新的身份。 而更重要的一点,在这期间,一来为了避免任何人找到她,二来便于他回卿洲市接受警方的调查,于是将她留在收容所,必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为什么在收容所的这三个月里,章延舜不曾来看望过她一次,却在最后一刻,她近乎绝望之际又出现接走了她,并告知她找回了身份。 想来也是嘲讽,他的欺骗大计原来从五年前告诉他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实,而她更一字不差全然相信。 梦悄悄飞过这漫漫长夜,千愁万绪也伺机偷偷闯进了她的梦里。 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也终像走马灯剧场,抽丝剥茧,在这数个躺卧的夜梦中一一找回。 那一个更阑人静的深宵,是陶离渊自从多天昏迷以来第一次和外界有了无声的交流,传达着信息。 她紧闭的双眸不知何时莫名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泪水,直至涌上睫毛蔓延滑落到眼角,似乎是想起了某些触目恸心的往事,以至于令她悲不自胜,潸然泪下。 此时,如常守候在陶离渊身边的章延舜瞥见了她眼角的泪痕,便伸手替她擦去了眼泪,才发觉她的泪滚烫而炙热,却不知她眼底里渗出的这忱忱热泪到底是因何而起。 第111章 甦醒 两个星期后 那个曙光初照的清晨,喧嚣的尘埃,在瞬间化作虚无。 一片黑暗之后,心中曙光盛放开来。 迷离的眼神,离开了那些过往的幻影,缓缓地张开,视线回落到了温柔的晨光之中。 陶离渊终于从昏迷中慢慢醒了过来。 清醒时刻,她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那张清丽的面孔眉头紧锁,望向守在她床旁的人,嘴唇微微抿合,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但那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唿吸着。 身旁人发现陶离渊醒了,激动凑近轻唤着她,一边伸手连按床头上的唿叫器。 这时陶世源和凌絮晚两人也刚巧一同抵达了病房,见病床上的陶离渊甦醒了,也激动不已上前查看。 经过医生的诊断,陶离渊此前一直处于轻度昏迷的状态,在两个星期后能醒来着实比预想中快,生命体徵也一直很平稳,建议她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很快能恢復到理想状态。 闻讯医生的话后,陶世源夫妻俩如放下了心头大石一般,深舒了一口气,不禁展露出久违且欣慰的笑容。 半天后,陶离渊已经拿掉了帮助唿吸的氧气罩,并想试着微微起身半躺于床背上,躺卧了许久,她只觉身体都变得沉重,想适当活动活动。 在身旁人的帮助下挨坐好后,陶世源他们也从医生那儿回来了。 「一凝,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陶离渊只定心看着身旁总一副着急紧张的样子,询问着她的人,从头到尾未有给予过对方任何回应。 「爸,妈。」 瞅见回来的父母俩,她便从旁人身上移开视线,转头望向两人轻唤道。 「离渊,你恢復记忆了?」闻见这一声久违的叫唤,两人惊异发问。 「嗯,我都记起来了。」陶离渊淡声回应。 只是微顿,又皱了皱眉转头向身旁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轻声叩问:「可是,这位是……谁?」 「什么?一凝你不记得我了?」身旁人闻言,不由惊诧疾问。 「这是怎么回事?见状,陶世源和凌絮晚同样无比讶异。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响,陶世源又提醒道:「离渊,她可是这些年你在 a 国最好的朋友啊。」 「我是诗妤,陈诗妤,你不记得我了?」 这时陈诗妤再也坐不住了,又激切追问:「那章延舜呢?你总不会不记得他吧?」 陶离渊仍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终还是摇了摇头,给予了对方否定的答案。 此后陶世源又找到了医生询问陶离渊的这一情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经过检查判断,鑑于她以前的记忆都恢復了,只唯独忘记了近五年的记忆,医生终诊断陶离渊的这一情况为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想逃避的人事物。 通俗的说,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她无法接受,那么潜意识她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就此形成「选择性失忆」。 得知这一解释后,陈诗妤回想起回国前陶离渊在 a 国经歷的事情,章延舜给她带来的那些伤害,使她的情绪一直处于近乎崩溃的状态。 这么想来,她会患上选择性失忆症,选择把这五年来发生的事一併忘记,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这么一来,除了她这个好闺蜜很是难过以外,最为伤心的大概就是章延舜了吧。 这一次,他一心为了陶离渊冒险回国,可最终被自己最爱的人选择遗忘,大概这就是上天要给予他的最大惩罚。 陈诗妤如实想着,终难以抑制泛红的眼眶,起身离开了病房。 如今章延舜仍被扣留在警局里,她还要好好考虑该如何转告他这一残酷的消息。 - 下午,陶世源凌絮晚因为有事都暂时离开了医院,就只剩陈诗妤留守在病房陪着陶离渊。 基于陶离渊已经将她忘记,如今对陈诗妤来说,自己更是个陌生人一般。 陈诗妤似霎时间不知该如何和眼前这个她曾经推心置腹的好闺蜜相处了,只静静地在一旁陪伴着她,没有说任何话。 反倒是失忆的陶离渊,沉默半响后,却饶有兴致地主动和她攀谈起来。 「诗妤,我记得昏迷的时候,除了爸妈,还有个人总是陪着我,和我说了很多话,那个人是你吗?」陶离渊倏然好奇发问。 此时陈诗妤正站在桌前给对方倒着水,盛满一杯后即转身递到陶离渊的跟前。 淡声回答:「是章延舜,我前两天才刚回来看你。」 陶离渊接过杯子,凝神似若有所思。 须臾转头又问:你说的那个人,他是我的什么人?」 「他是骗了你五年,但也是你爱了五年的人。」 见陶离渊终于问起那个人,她便郑重坐了下来,与眼前人侃然正色道。 「呵,是吗,那怪不得我会选择忘了他。」陶离渊轻呵一声。 随之移开视线回到那杯里晃荡的透明液体中,轻抿了一口,云淡风轻笑言。 「他虽然做了很多伤害你的错事,但你们真的很爱对方。」她再次侃侃谔谔强调。 「无所谓反正我都不记得了。」她淡然一笑,似是并无所谓。 陈诗妤因此感到有些愕然,过去对所爱之人重情重义的她如今却这般漠然处之。 这不禁让她陷入思绪,难道爱只基于记忆吗,如果记忆没有了,那么对对方曾经所有执着的感情和爱,是否就会一併消失。 「那现在他人呢,回 a 国了?」 转瞬,陈诗妤很快在陶离渊的再次追问中回过神来。 随之默默回应:「没有,在你醒来的前一天,他因为被怀疑和一宗谋杀案有关,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了。」 「什么谋杀案?」直至此间闻言,陶离渊微微皱眉问。 她的神绪里才难得的泛起了一丝起伏。 于是,陈诗妤拿手机搜索出了那则黎正阳在家中被杀的案件新闻,递到陶离渊的跟前给她看。 只见她在细看着这则新闻的过程中,一直眉头紧蹙,仿似愁绪满盈,却迟迟未发一语。 陈诗妤见此不免疑惑,可还未待她开口,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不久后,门口处突然传来两道敲门声,随之两名刑警开门进入了陶离渊的病房。 因闻讯多日昏迷的陶离渊终于甦醒,特意前来找她查问关于黎正阳被杀,和五年前绑架案的相关线索细节。 听了两名警官的陈述,陶离渊才得知这起谋杀案,竟还牵扯出了当年她被绑架的案件,这两起案件似乎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还都和章延舜有关。 可即便知道这些,陶离渊也只能向警官们表示了歉意,自己没法给他们提供任何线索,因为她失忆了,对于近五年来发生的事都已全然忘记。 她对别人口中,那个她爱了多年的人——章延舜都毫无印象,更别说五年前的绑架案了。 而警官们必然是对陶离渊声称自己失忆的说法存有怀疑,因此陈诗妤还让警官们可以去找陶离渊的主治医生查问情况,这也是医生经过检查最后诊断出的结果。 两名警官最终没能在陶离渊身上套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便很快离开了病房。 - 卿洲市观澜区警察分局。 这头分局内,章延舜被安排在讯问室里接受两名警官的问话。 他们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对视而坐,在昏暗且设备齐全的讯问室里,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经过法证比对,我们确定,在死者黎正阳家庭院大门和屋门锁上留下的指纹,和你的指纹吻合。」 「另外我们还从黎正阳的手机里查到了他的一条货车租赁记录,而当晚凌晨两点半,货运码头的监控录像就恰恰拍到你偷闯入,并从同一辆货车的货柜里救出了一个人。」 「这个时间点,和法医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一点到两点半非常接近,这些你怎么解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吴警官正色盯视着坐在对面的章延舜,将一样样他们查到的有力证据搁到他的跟前,义正辞严问。 「当晚我确实有进入过黎正阳家里,但是我没有杀他,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面对吴警官的振振盘问,章延舜思忖过后,决绝否认。 这一刻,他自知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进入过黎正阳的家中,因为在进门开锁时,如若也戴上手套会大大降低开锁的触感和灵敏度,也因此大意留下了指纹。 而离开的时候也因为走得匆忙无暇顾及这么多,说到底,谁会想到在当晚自己离开以后,黎正阳竟会恰巧被杀最后死在家中。 「你在货柜里救出来的人是谁?」 「是我女朋友。」 「因为黎正阳捉走了你女朋友,所以你闯入他家逼问他你女朋友的下落,在他道出了有用信息后你就杀了他是吗?」盘问到此处,吴警官更加以揣测,厉声叱问。 闻见这般推测,章延舜更觉不可理喻,缓缓抬眸与之对视。 须臾,噙起无奈笑意,不可思议地反问:「吴警官,你也说了,最后我在货运码头救出了我女朋友,既然他告诉了我他把人关在哪了,我为什么还要杀他?」 「这个问题,就得问你了,黎正阳为什么要抓走你女朋友?」吴警官侃侃叩问,话里似蕴含着深长意味。 「因为几年前,黎正阳和我爸有过过节,他一直怀恨在心,所以那次得知我回国了,他就找上我的麻烦,捉了我女朋友以此威胁我帮他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他淡声回答。 章延舜知道,黎正阳被杀的结果必然会牵扯出当年之事,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见步行步。 「是什么过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是五年前的绑架案吗?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叫陶离渊?」 那一刻,闻见吴警官那颇有意味的究问,章延舜顿时脸色骤变,一剎抬眸瞳孔微缩,曭视着跟前人,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第112章 选择性失忆 48小时后,警署办公室内。 刑警队长吴警官眼看着他们把章延舜带回来至今已经差不多达 48 小时。 根据规定,他们在警署扣留疑犯的时间一般不得超过 48 小时。 现今他们仍然没有找到足够证据立案起诉章延舜,于是吴警官找来和他一同侦查此案的警员下属小徐。 朝他吩咐道:「小徐,已经差不多到 48 小时了,先放人吧。」 「可是章延舜目前嫌疑最大了,就这么把他放了?」小徐讶然试问。 「虽然他承认了有进屋,但屋内,法证没发现有他留下的痕迹,反倒有发现除死者和他以外第三个人的毛髮,我们可以继续朝这个方向调查。」吴警官解释。 「那么五年前的绑架案呢?摆明了章延舜有问题啊!」闻后,小徐又不禁追问。 面对着他的这个直性子下属,吴警官没好气摇摇头。 而后又耐心分析道:「绑架案早就成了积案被搁置,且不说没有新的线索支持重新调查。 就算章延舜真的把陶离渊藏了五年,还是没有证据指向他参与了绑架,况且现在陶离渊失忆了,根本什么也证实不了。 「疑罪从无,先放人吧,继续派人盯着他,说不定还能查到新的线索。」 听了吴警官的分析说明,小徐自觉这么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是他自己过于急进了。 至此也就没再多问什么,随之坦然应答:「好,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 待章延舜离开警局时,才看到陈诗妤给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那一刻,得知陶离渊已经甦醒的消息,他那憔悴沉郁的面容才骤然舒展开,像狂风吹开了云雾,心境阔然开朗。 连日来犹如坠入暗黑深渊般的绝望无措,几近至疯,如今终于得以盼来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急不可耐打车疾驰从观澜区回到卿洲市人民医院。 当章延舜再次回到陶离渊的病房外,亲眼看到昏迷了半个月之久的她,而今有如枯木逢春般重新有了精神和活力,此时更平復如故,静静半躺在床专注看着手机。 除了头部还包裹着绷带以外,看上去一切安好。 至此,他再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切,抬手摔门而入的一瞬,已无从顾及除她以外的周遭一切。 迈着疾步一步并两步走到她的跟前坐下,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一凝,你终于肯醒来了……你终于醒了。 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没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天,我有多害怕……求你了,别再离开我好吗?」 他压着低微的声线,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细语请求,哭腔里尽是难以自控的压抑与卑微。 「你就是章延舜?」 片刻,当他一番由衷之言落下,随之迎来的是从她熟悉的声音里吐露出的奇异疑问。 「抱歉,请你冷静点,先放开……」 「一凝……」 章延舜因她的推却被迫与之分离,讶异的神情紧凝着眼前人。 因为他听得很清楚,方才对方在叫唤他的名字时,句末带着的是厚重又陌生的疑问。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她根本不认识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不好意思,你还是叫我离渊吧,因为我失忆了,对这个名字,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只见陶离渊微皱着眉,一脸轻描淡写摇了摇头向他解释。 随之微顿,又补充道:「还有你,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这些我也是听家人说才知道的。」 他自觉此时的陶离渊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眼底里窥探不出任何感情,也毫无波澜。 「离渊你在说什么?什么失忆?」章延舜愣怔地看着她,讶然叩问,面容上唯剩惶惑讶异的神色。 「是选择性失忆。」 这时,同在病房内的陶世源终忍不住上前插话,欲要替女儿解释。 方才从章延舜摔门进入前,陶世源和凌絮晚就一直在一旁静观着两人的动静,眼看着这般情境,就再也坐不住了。 凌絮晚轻推着陶世源的后背,示意让他上前替女儿解围,于是陶世源便起身朝两人走近,而凌絮晚则继续默不作声坐在沙发上静观默察。 「离渊醒来的时候就恢復记忆了,我们所有人她都想起来了,但是忘记了这五年发生过的所有事。 不只是你,诗妤她也不记得了,医生诊断这是选择性失忆。」 陶世源默默解释,看着茫然若失,恍愣在那儿的章延舜,又不自觉转头看向与之淡漠相凝的女儿,他也不免深感无奈。 过了半响,章延舜才得以从这惝恍中回过神来,迟钝地理清了他们这荒唐之言。 他深凝着她的目光如故,须臾不由苦笑一声,眼底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与怅惘。 随之开口如怨如诉:「选择性失忆?意思是,你恢復了记忆,但偏偏忘记了这五年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嗯,是啊。」陶离渊静静地看着他,淡声予以回应。 「不可能,这不可能,太荒谬了……你不可能会不记得我的。」 那一刻他怅惘低徊,垂下眼帘,不断重复低怨着什么。 当再次抬眸之时,陶离渊竟意外瞥见,他已怆然泪下。 下一秒章延舜倏忽抬手,一把抓起她的两臂。 禁不住隐忍发问:「离渊,我知道,我骗了你五年,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你一定恨透了我,所以现在为了惩罚我,就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是吗?」 眼下,见陶离渊明明方才眼里曾划过一丝柔光,更泛起隐隐泪波,却仍双唇紧抿,保持着懑懑的眼神看着他,似压根没有要给予他回应的丝毫意欲。 随之,他紧抓她的力道又更用力了一些。 摇晃着她激切喝问:「陶离渊你说话啊,告诉我,你只是在骗我和我开玩笑,过去我做得太过分了,所以现在你要以同样的方式来报復我是吗?」 没有人知道此时,陶离渊心里在想什么,似赌气一般故意不予以他回应。 但却又没有愤恨地制止对方的抓握,哪怕手臂已感到了明显的痛感,就这样任凭他沖自己宣洩着情绪。 「小舜,你冷静点,先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谈。」 这时陶世源再于心不忍,看他那样逼迫陶离渊,于是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劝慰。 很快,章延舜冷静下来,抬手擦了擦眼下的泪,起身和陶世源一同走出了病房。 这时凌絮晚便起身走到陶离渊的身边,给予女儿安慰。 - 外头,陶世源和章延舜两人一路走到走廊尽头,进入了户外开放区。 陶世源转头看向他,再次明说:「离渊是真的失忆了,医生也开具了诊断书,不信你可以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恢復记忆了,为什么偏偏就……」他垂头惶惑自语着。 对于这件事,直至这一刻,章延舜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其实细想一下就会发现这并不是偶然,大概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使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无法接受,所以潜意识里选择了忘记。」陶世源沉声分析道。 他想让他明了,这件事并不是他想像中那么荒唐无故。 闻言,章延舜有所恍悟,印象中自己也曾听说过「选择性失忆」确实有这么一个诱因。 至此,他也不禁默默哀嘆:「这么看来,她真的很恨我,所以最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陶世源见他也认同了这一推测,便继续劝解道:「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想想其实她忘了你也是好事,如果你真的爱她为她好的话,放手吧,别再逼迫她了。」 「陶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章延舜勐地眉头紧蹙,只觉对方的话异常又古怪,更不明白对方其中的用意。 「事已至此,我们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离渊也能放下这五年的一切重新开始。」 话落微顿,他愈发决然又道:「你走吧,别再来找她了,这也是她的意思。」 说完,陶世源即转身绝裾而去,离开了户外开放区,唯剩他的决绝之言,仍在章延舜的脑海中迴荡萦绕。 章延舜想不明白,之前说如何都要将他的责任追究到底的两人,如今陶世源二话不说直接赶他离开,而凌絮晚就更是全程不做声默许了这一决定。 什么意思?他们这是决定放他一马吗? 还是他们知道他早已牵涉着一宗命案,事到如今即便他想跑都跑不了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反正他这个潜逃多年的罪犯自投罗网了,因此绑架案被翻出重新调查也是迟早的事。 事情至此,他们也就没什么必要再劳心了,警方自然会对他进行调查,他们现在就只需要和他撇清关系就好。 那似是理所应当的事,陶离渊已经醒来,更忘记了他,他也就再没有任何保留利用的价值。 至此,他不禁在心中讪讪惨笑一声,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刺人心痛的伤痛之感,慢慢地渗入到了他的骨血之中。 虽然那是早就该料到的结果, 但那一刻他却仍多么由衷地希望陶离渊其实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而陶世源对他说的也全都只是谎话,陶离渊压根就没有忘记过有多恨他,他们其实无一刻不在暗地里谋划着名如何才能送他进监牢,给他判上最重的刑罚。 这样至少他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第113章 认命 自从醒来后的几天,陶离渊都一直躺在床上休养,只觉躺久了腰酸背痛的,她自觉身体恢復得不错,医生也让她视自身情况可以适当下床活动活动。 下午,当陈诗妤依时来看望她时,她便二话不说拉着陈诗妤陪自己到楼下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陈诗妤挽扶着她,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在医院的一楼院内,沿着绿意盎然的花园过道一边惬意地散着步,一边谈笑风生,十分欢快。 这让陈诗妤不禁感嘆,两人仿佛又回到在 a 国时经常粘腻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即便陶离渊忘记了她,但她和她之间,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新建立起那耳鬓厮磨的亲密关系。 直至两人走了一圈,又回到了住院楼附近的休憩平台,陶离渊觉得有点累了,陈诗妤便让她在休闲长椅上坐下休息一会。 可没坐下一阵,陶离渊就远远看到那个使她无奈又烦躁的人正朝她们的方向徐徐走来。 即便陶离渊随之垂眸,有意躲避不再看他,但方才只那一秒的瞭望,她也还是看到了,看得清晰。 他那双依旧深邃的眼眸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晦暗无光,怅惘低徊的面容,似是有话想要和她说。 「离渊。」走近的一刻,章延舜轻唤起她的名字。 他就像是她暗昧夜空下的一抹影子,只要月亮一出来,只要给他一点光,他便会如约而至,如影相随,想躲也躲不开,想逃都逃不掉。 「你怎么还在?不是已经走了吗?」她抬头望向他,一脸不耐烦发问。 他沉下脸,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面容上。 随之正色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至此,陶离渊垂下眼帘,无奈轻唿了一口气,同时又不置可否,没有给予对方任何回应。 一旁的陈诗妤见状,也顿时不知所措,只因她也摸不准此时陶离渊的心思,不过她倒是挺想帮章延舜一把的。 于是她识趣地随便找了个藉口,撤退开熘。 「噢,我看风挺大的,回楼给你拿件衣服吧,你们聊。」 「什么我都热死了拿什么衣服,诶陈诗妤……」 语毕,陈诗妤利落转身离开,任凭陶离渊在她身后如何闷声叫喊。 待陈诗妤走远,陶离渊朝她远去的身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自然知道陈诗妤藉机离开的用意,只可惜她这么做显然意义不大。 此后,章延舜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静默了半响都未有发话。 仿佛将要对她说出的那些话,是多么难以启齿,需要做足心理准备,酝酿排演百遍。 那矛盾又不安的心理使他沉重得蜘蹰不前,连双手都在冒汗。 那一刻他只觉自己很是矛盾又苦恼。 即便鱼梗在喉也想要告诉她那些话,明知自己这样的要求无耻至极,却仍希望她能应允下来。 直至陶离渊扬声催促,他终沉声默默开口:「离渊我知道,过去我做了很多错事,把你伤得很彻底,你一定很痛恨我,所以才会选择忘了我,忘了这五年间发生的一切。」 「但回想起来,五年前正正同样是因为你失忆了,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并相爱了五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不明就里,疑惑诘问。 说到此处,章延舜伸手紧握起她的手,情切的目光紧凝着她。 低微的语气苦苦哀求:「我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慢慢赎罪,补偿你和你的家人。 即便这辈子你都没能恢復记忆也没关系,既然五年前你失忆了终能喜欢上我,那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 而闻见此荒唐话,陶离渊已禁不住讪笑一声。 一脸不可思议冷声嘲问:「呵,章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厚颜无耻,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和我说了,所以我很清楚。 冷嘲过后,陶离渊很快收敛起方才那故作鄙薄的面容。 正颜厉色又道:「正正是因为我失忆了,不管之前我对你是爱也好恨也罢,反正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我才可以做到不和你计较。 但这不代表我能原谅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能,我的家人更不能。」 「所以我拜託你,别再妄想了,也不要再来找我,说白了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想再见到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说到最后,她更决绝直言,丝毫不给他留下一丝念想和余地。 犹如铁面无私的法官,不仅断然向罪犯宣判了死刑,还是此生再无上诉机会的绝情绝义、无情可讲。 眼前残酷的现实使得章延舜再不得不确信,陶离渊是真的忘记了他。 因为他实在再难将眼前这个冷心冷面的陶离渊,和曾经爱他爱得一往而深的陶一凝联繫在一起。 那一瞬间,章延舜只觉有股浓烈的情绪从心底缓慢蔓延开来,愈渐转化成了撕裂的痛。 眼底里也早已泛起了汩汩溃败的泪光,他轻咬着牙努力抑制着心里对自己,抑或是对她那剧烈的悔怨。 那一刻,他已无力再抬眼看她。 只带着最后一丝冀盼低声究问:「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陶离渊。」 「是啊,不然呢?」 直至最后,他所冀盼的奇蹟没有发生,等来的仍是她云淡风轻的一句绝断回应。 话谈到此,陶离渊觉得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正想起身告辞之时,恰巧瞥见正从医院大门方向朝她走来的两人,她便欣喜地和他们打过招唿。 「千珩,皖歆,你们来啦。」 「嗯,听诗妤说你在一楼,就过来找你了。」纪千珩向她走近,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而黎皖歆则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陶离渊跟前时也礼貌问好。 「你们还有话要聊?」旋即,纪千珩有意询问。 「没有,聊完了。」陶离渊果决应道。 顿了顿,似又想起了某件事。 饶有兴致向他叩问:「对了,之前让你帮我带的手帐本你今天带过来了没?手痒了,想画画。」 「带了,现在在病房呢,陪你回去吧。」纪千珩会心一笑回应。 「好。」 「走吧。」 在陶离渊爽快答应下来后,纪千珩担心她身体仍未恢復,怕她走路不稳会摔跤,便自然伸手揽过她的胳膊,挽扶着她离开。 两人刚踏一步,又想起了身后不见跟上的黎皖歆。 于是他便转身询问:「皖歆,你不走吗?」 「你们先上去,我待会上来。」黎皖歆扬声应道。 「好。」纪千珩应声后,不疾不徐带着陶离渊离开了。 直至两人走远,黎皖歆才转头看向身旁这位,至从他们到来以后,全程都未发一语,只一直垂头安坐在长椅上的章延舜。 她之所以特意留下来当然是为了想和这位与她同病相怜的沦落人单独寒暄几句。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若事情败露,论惨我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吗?即便离渊离开了你也不见得她就会和千珩在一起。」 黎皖歆也不理会对方是否想和她闲聊,自顾自地幽幽开口,语气里带着自嘲,又有着不甘。 「可谁又会想到,离渊醒来后不仅恢復了记忆,还偏偏忘记了曾经爱过你,现在就只记得她爱的是纪千珩。」 这着实荒谬又讽刺呢! 「你想说什么?你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谬是吗?」这一刻,定神许久的章延舜才有了反应,沉声推问。 「难道不是吗?」 她颇有意味反问,微顿又转念感慨:「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也许她真很恨你吧,恨到只想当你不曾存在过!」 「之前你不是很执着的吗,怎么突然看开了?还会设身处地理解别人?」章延舜漫不经意调侃道。 只因有些讶异于她倏忽转变的态度。 「我看不开啊,可是又能怎样?只能认命了,我们终究还是同时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她一言一语吐露于虚空中的,皆是那充斥着无穷尽幽怨的语调,而她的心也早已怅然自失。 那一刻章延舜才深深明了,她之所以放弃不是因心胸广阔的看开,而是因被迫无奈的认命罢了。 就正如他现在的处境一样,他爱的人不仅割弃了他,更选择在记忆里抹杀掉他,至此犹如垃圾彻底抛弃,连同记忆一点不剩。 他无望上天终要用这最残忍最致命的方式来惩罚他,他又岂能逆天改命? 事已至此,也许唯有认命罢,很无奈很不堪,却已别无选择。 【曾经我不相信所谓宿命,更试图反抗它,坚信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大论。 但为何,当我捨弃了一切想要去弥补自己曾犯下的错时,上天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我,我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直至那一刻我才深深领会到,什么叫「命由天定不由人」。】【终】113 访客 夜半,更阑人静。 陶离渊的病房内已无他人,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在里头安然熟睡着。 自从她醒来恢復了精神和自理能力以后,她的家人便很少再在医院留夜陪护,即便他们想,也会被陶离渊没好气地赶离。 家人白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学习,她着实不想他们太累。 但陶离渊并不知道,也正正是因为这样,她无意中却给某个人制造了夜访陪伴的机会。 也许数个夜阑,她都不曾发觉,她的病房里,时常有这么一个访客,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踏着蹑脚的步伐冒昧前来探望。 在进入病房后,他便自然而然走到她的床边,在椅子坐下,随后习惯性地注视着她那酣然熟睡的面容许久许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因为考虑到现在如若不多看一会,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嘆了一口气,随之伸手抽走了她那睡着了却仍紧攥在手里的手机,想替她安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提手的一刻却发现手机没有如常自动唤醒屏幕,他便随手按了一下开机键,想检查手机是否有故障,发现原来是没电了,于是起身插上了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再次凝向她时,又会不自觉在心里嘀咕起这个冒失鬼,总是不用到手机彻底断电关机,都不愿给手机充电,慨嘆她何时才能改掉这个令人担忧的坏习惯。 这令他不免担心,以后自己不能再在她的身边为她打点一切,不知她是否会感到不习惯。 可转念一想她早已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又怎么会不习惯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在心里自嘲苦笑一声。 现在到底是谁在害怕会不习惯啊。 过去数个悄然探访的夜晚,他都只是这样静静地陪伴在她的身旁,偷偷轻握起她的手,累了就枕在床沿与她共触一张被褥,共筑一个美梦。 他时常这样一呆就是一个晚上,却又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当她早上醒来时,他已然消失不见,仿若缠人的鬼魅,明明来过,又似从未出现。 直至这天清晨,这个神出鬼没的访客,似是有意让对方知道他的存在,并未像往常一样,如一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在黎明前迫着悄然离开。 而是肆意地紧握着她的手,伏案于她的床边,睡到了地老天荒。 早上八点半,陶离渊如约被她调好的手机闹钟所唤醒。 睡眼朦胧中,她想转手去取手机关掉那烦人的闹钟,可下一瞬,却勐然发现自己的手竟被什么带着温度的东西紧握牵制着。 下一秒当她抬眼看清了伏在床边的人时,就更是错愕不已。 陶离渊见状,便一手抽掉了自己的手。 瞬间气急败坏嗔骂出声:「章延舜,你怎么又……你一晚上都在这吗?」 因为手心霎时抽空的动静过于强烈,不禁让还在睡梦中的他顿然惊醒。 他勐地坐了起身,揉着惺忪睡眼。 反应过来后不慌不忙回应:「嗯,我来看看你。」 「我昨天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还想做什么?」陶离渊眉头紧蹙,一脸戒备地紧盯着他诘问。 「你别紧张,我只是……」 须臾,还未待章延舜说完,鑑于一旁的闹钟仍在嗡嗡作响实在恼人,于是陶离渊便不耐烦地扬身,从柜子上取过手机,划过屏幕关掉了闹钟。 在关掉闹钟后,她自然顺手用指纹解锁,却没有成功,而是弹出了输入密码解锁的页面,提示「重启设备后需要输入密码」。 陶离渊讶异过后,回想起自己昨晚将手机搁在枕边播放音乐,是听着歌睡着的,大概是一直播放到没电自动关机了。 直至手机因闹钟又自动开了机,但因为重启过所以需要重新输入密码。 在确定章延舜没有动过她的手机后,陶离渊便没有多想,娴熟而快速地输入了六位数的密码成功解锁。 「你走吧,就不送了,希望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系列的操作过后,陶离渊似乎也忘了自己刚才对章延舜的气恼,在这个输入密码的过程中还分神冷瞟了他一眼并下了逐客令。 但即便如此,她手中输入密码的动作依然没有停顿或手误,就像是早已重复过千万遍固化了的肌肉记忆,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而章延舜无疑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不是,离渊,你……」他睖睁地盯着她看。 因心中一时的惊诧,使得他此时说话都有些迟疑微顿。 虽则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解锁动作,却让他心头一凛,总觉得哪哪似乎有着不对劲。 那一瞬,陶离渊仍旧眉眼微垂,听闻章延舜那惊诧到极点的语调,她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顿了顿,很快就明白了对方那突如的错愕反应是因为什么。 旋即,他二话不说夺过了她的手机,熄屏后再次打开,也试着输入他所知道的,她的手机解锁密码。 当他自己也解锁成功后,章延舜顿时恍然大悟,不只明白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还解开了某些一直萦绕于心的难解疑惑。 此后他便转手将手机搁于陶离渊的面前展示给她看,一切仿佛在那一刻统统不言而喻。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为什么会记得手机解锁密码是多少?」章延舜凌厉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脸上,侃然正色诘问。 其实陶离渊记得自己的手机解锁密码并不是最关键最要命的,因为只这一点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而最要命的是,偏偏她的手机解锁密码——是他的生日。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这五年间,一直保有的一个小习惯,设置对方的生日为自己手机的解锁密码。 那一刻,陶离渊能清楚感受到,他那凌厉的目光里隐隐夹杂着一份近乎偏执的沉湎,滚烫且热烈,仿佛能直直穿透她的心,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是诗妤告诉我的,醒来后我问过她,幸好她知道,不然又要拿去外面修了。」须臾,陶离渊终抬眸看向他,平復淡然解释。 只见她情绪毫无起伏波澜,对此似乎完全不以为意,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哦,原来是这样?」 听了对方的解释,章延舜不由挑了挑眉,故作恍然大悟。 「嗯,是啊。」她默默应声,再没有吐露更多。 过去她和陈诗妤关系亲密,她若告诉过她密码似乎也不足为奇。 基于陶离渊的解释合乎情理,他竟找不到任何理由质疑推问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难以彻底打消心中那死灰復燃的念想。 那一刻,章延舜彻底沉湎的目光凝神落在她的脸上,再难移开视线。 而陶离渊也丝毫没有迴避,仍旧用淡漠无波的神情静谧回望着他。 至此,两人四目相对,锐利逼压的目光直穿眼底,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眸深处窥探出一二。 两人间的氛围表面上一片静谧谐和,实则内心早已暗潮涌动,犹如狂风暴雨疯狂袭来。 空气中处处瀰漫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仿佛彼此都想将眼前这个非要和自己对着干,不知好歹的傢伙痛斥一顿。 - 两天后 章延舜如期收到一个刘彧辉从 a 国樊歌市给他寄来的包裹。 包裹里面是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这是两天前章延舜电话联繫刘彧辉,特意让他到自己家中,然后在书房的保险箱里取出来的。 最后刘彧辉按照他的嘱咐,将东西打包好,空运加急寄出,最终顺利到达了他的手中。 这件重要的东西是一张内存卡,里面存储着一段视频,而视频清楚记录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力图掩埋的一个真相。 其实在第一次取得这张内存卡之时,正常来说他应该要将它立即破坏销毁掉的。 因为留着它对他其实没有任何好处,但他当时却是鬼使神差将它保留了下来,总觉得这东西哪天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今天它真的派上用场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真是讽刺又可笑! 在过去这五年间,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将它拿出来了,因为那时候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经稳稳拿捏在手,又怎会捨得做今天这样的傻事。 但此时此刻,事到如今,章延舜觉得自己必须要这么做,更不得不这么做。 他很清楚知道这么做,自己将会面临什么,说白了其实那无异于自焚,他将会失去一切,在别人看来那是愚昧至极的行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同样也会失去一切,不仅如此,自己这五年来的所有努力和付出都将成枉然。 因此,他深深意识到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 因为再这样下去,他将会失去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于他而言,跟失去一切又有何区别。 - 于是当天下午,章延舜再次来到卿洲市观澜区分局大门外,停留了片刻后终迈着沉重的大步进入。 不久后,当他在接警前台处等来刑警队长吴警官的一刻,即从容笃定朝对方凿凿开口:「吴警官,我今天是来自首的。」 第114章 认罪 三天后 至从五天前,他伏于床边陪伴了她一夜醒来的那个清晨之后, 陶离渊就再没有见过章延舜。 陶离渊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终于不再缠着她了,可这又是为何,因为他彻底放弃了,还是因为他遇上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就在陶离渊猜测着这几日,章延舜很可能是因为涉刑事案件而脱不开身,更为此继续考虑着什么的时候。 然而没过多久,她手机收到的一条最新的新闻推送消息当即否定了她这一猜测。 【黎氏集团高管黎某家中被杀案告破:系情杀,兇手和死者是情侣关系。】当看完这则新闻内容以后,陶离渊自觉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足以证明章延舜又再一次欺骗了她,更印证了他就是个疯子的事实,为了骗她,他大概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来。大家不必怀疑了,章延舜那一次确实为了留住一凝而污衊自己杀了人(没啥谎是这疯子撒不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现在这样她也总算能安下心来,这一切似乎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直至中午时分,陈诗妤再次来到病房找她。 陶离渊却见陈诗妤的神情异常,那张白皙的脸上愁眉深锁,仿佛乌云密布,一直沉着脸,嘴唇翕动着却欲言又止。 陶离渊问她怎么了,陈诗妤夷由片刻后一脸慎重其事回问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看着她那故作肃穆的样子,那一刻陶离渊真的以为陈诗妤在和她开玩笑而已。 于是便轻笑着回应她道:「好消息吧。」 而这个好消息,无疑就是陶离渊两个小时前就已经从新闻中得知的那个好消息。 可让陶离渊因此而感到奇怪的是,如今在陈诗妤的认知里她已经失忆,为什么陈诗妤会觉得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会是个「重要的好消息」呢。 只是此后,她也没有多虑,接着又继续叩问了对方口中的那个「坏消息」是什么。 陶离渊一心觉得陈诗妤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坏消息,那只是她故意捉弄她的小把戏罢了。 可当她下一秒,闻说了陈诗妤言之凿凿道出的那个「坏消息」以后,陶离渊原本还含着笑意的面容瞬间定格僵硬在那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随之变得越发冷凝紧绷,最后只剩怅惘低徊,犹如一块铸铁水泥,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使它熔化放松下来。 她就此坐在床上呆怔良久,又似乎很快想明白了些什么,倏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崩溃抱头掩面,一边冷冷讪笑着。 眼看这如此失常的陶离渊,陈诗妤有点被吓到,但瞥见她现在这个反应,那一刻陈诗妤便确切章延舜所猜测的都是对的。 陶离渊自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假装失忆。 须臾,陶离渊再按耐不住心中的恼愤情绪,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下了床,到卫生间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因为一个月前做的开颅手术,所以她的一头长髮已被剪去,如今只剩一头长度不及耳的超短髮,还有在后脑勺的开刀部位处,有一部分的头髮更是被完全剃掉了。 一个月过去,那处缺失也只是长出了一厘米的头髮,为了避免吓到别人,她随手戴上了母亲提前给她准备好的贝雷帽。 整理好以后和陈诗妤说明了一声便慌慌忙忙离开了病房。 - 这头身处观澜区警察分局的章延舜,已经向吴警官提供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五年前,随同父亲章建升参与了绑架的证据。 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让刘彧辉给他寄过来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张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是当年,章延舜从他们用于实施绑架的作案车辆里的行车记录仪中取出来的。 里面存储的其中一段录像,正正记录了绑架案当天,他们三人到某地下停车场,取走了黎正阳事先停泊在那儿的灰黑色七人车的情境。 而这辆车实际也并不属于黎正阳,那只是他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辆套牌车。 当晚,他们就是开着这辆车,一路进入到位于郊区的老安山别墅区,最终实施了绑架。 章延舜坦言,自己当时虽然没有亲自下手绑架人质,但他确实参与了,他从头到尾都是负责驾车的那个人。 当时他在车中亲眼目睹了父亲章建升和同伙天叔绑架了陶离渊,他虽然无比惊讶,但却没有吱声,最终更没有出面制止他们。 成功将人质劫上车后,他们便开着车来到几十公里开外,位于卿洲市边缘的西岭山,要将肉参藏于西岭山上的一间荒废已久的石屋里。 当抵达西岭山,章延舜将车停在了山脚下,准备将人质合力运上山。 下车后父亲两人背着人质走在前头,因为章延舜要将车停泊好在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所以他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也就走在了最后头。 待下车以后,他自觉已经较为安全,便随手摘掉了遮掩着口鼻,使他感觉唿吸闷热的黑色口罩,然后有意拉低了下鸭舌帽尽量遮挡眼帘。 可旋即没走两步,一股不安感霎时涌上心头,因为心里有种隐隐的直觉在告诉他,身后大概有什么东西一直被他忽略了。 于是他勐地转身,一道疑重的红光霎时摄入了他的瞳孔,才发现那忽闪的微光来自于车内的行车记录仪。 在这之前因为周围的光线充足所以并未注意到,此刻在这种漆黑一片的山区环境下,那点红光因此变得格外亮眼。 随之他带着怀疑重新解锁打开了车门查看,竟意外发现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在车子熄火后依然正常运作着。 正常来说行车记录仪的电池容量很少,续航时间短。 所以人们在使用时大多只会将它设置成感应到车子振动时才自动开启视频录制,而其余时间都是处在待机状态下的,这样电池会耐用得多。 如此分析来,章延舜也自然察出了端倪,这分明是黎正阳有意为之的,为的当然是想拍下他们几人实施绑架的全过程。 日后用来保护自己也好,威胁他们也罢,反正有备无患,对黎正阳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章延舜不假思索直接取下了记录仪中的内存卡,将它私藏了起来,刚刚摘下口罩又转身的一刻,记录仪无疑已经清楚拍到了他的面容,以至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还有另外一件同样重要的证物则是那一把开山刀,他清楚记得刀上可是留下了陶离渊和他的 dna。 当时从医院醒来,在安顿好陶离渊在收容所后,他曾找机会重返了案发现场,凭记忆在山下找回了这把刀,并顺手将它埋在了泥土里。 两天前,章延舜向吴警官坦言相告这一切后,他们曾回到过西岭山山上的同一地点,在山坡下挖开泥土找到了这把开山刀。 如今证据确凿,吴警官他们初步认定章延舜已构成犯罪,并认为需要追究其刑事责任。 他们会继续搜集证据,进一步查明案件事实,在侦查终结后将会移送检察院,对他进行审查起诉。 而这无疑也是章延舜想要看到的结果。 那天,当他踏入警局,斩钉截铁对吴警官坦言自己是来自首的时候,吴警官闻言,不由讶异地盯着他看,很是错愕。 因为黎正阳被杀案在两天前就已经告破,真兇落网更承认了谋杀,事实证明这起案件虽然章延舜牵涉其中,但他确切不是兇手。 吴警官自然不明白他这次主动投案自首是为何。 而章延舜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吴警官他们已经找到了杀黎正阳的兇手。 其实章延舜也一直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在他的再三探问下,吴警官也就向他透露了一二,反正案件详情在后面也会向公众公开发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听闻了吴警官的简述,章延舜才得知原来当晚,在他潜入黎正阳家中蹲守着他时,目睹到的那个开着车送黎正阳回家的红裙女人就是杀黎正阳的兇手。 那个女人叫阿妙,是黎正阳的女朋友,这无疑也完全出乎了章延舜的预料,在送完黎正阳回家后阿妙又再次折返了。 原来她事先就在黎正阳的酒里下了安眠药,准备在黎正阳进屋熟睡后,自己伪装好再回来杀他,可没等他睡着,却被刚巧提前埋伏在里头的章延舜绑起来逼问时硬生生弄醒了。 阿妙全程在屋外目睹了这一切,于是待章延舜匆忙离开后她才进屋查看。 因为她很是疑惑,刚刚明明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拿着一把刺刀勐力插入了黎正阳的胸口处,可最终黎正阳没有毙命,还囔囔着让对方解绑了他再走。 只是章延舜没有理会他,收回自己的刀和查看了黎正阳手机里的一些信息之后便顷刻离开了。 阿妙虽然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章延舜会直接杀了黎正阳,自己连动手都省了,还不必惹上麻烦,无奈终究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但当走近黎正阳后,她却发现他依然被捆绑得严实,那一刻她真心觉得这回老天都要帮她一把。 于是下一秒她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刀,对准他的心脏狠狠连插数刀,几乎毫不费劲地就将他杀死。 每每拔刀时都有呈喷射状的鲜血从黎正阳的身上带出,当然也溅到了阿妙的身上。 同时在杀黎正阳之前阿妙和对方纠缠了一阵,不小心将头髮留在了黎正阳的身上,在杀掉他以后,那条头髮上更恰巧染上了血渍。 警方就是通过这些线索锁定阿妙,并在她家中找到了那件被清洗过但还是能检验出染有黎正阳血渍的衣服。 虽然杀人兇器早已被阿妙扔掉没法找回,但就现有的证据足以控告阿妙蓄意谋杀。 而章延舜当被吴警官好奇问起阿妙口供中所述的,亲眼目睹他紧握着一把刀桶入黎正阳的胸口是怎么回事时,章延舜则笑言回答,那不过是他表演魔术时用的一把道具刀而已,充其量只能用来骗骗人。 - 五天前。 当章延舜看到陶离渊娴熟地输入他的生日快速解锁了手机的那刻起,他的心里便生出了许多怀疑。 在离开病房后,他转头就向陈诗妤打电话问询,和她对证了这件事,得到她的否定回復后,章延舜就更确切了自己的猜测。 此后,他三言两语告知了陈诗妤这些事情,考虑到陈诗妤现在人不在 c 国,因为前两天家里的事,她又回到了 a 国,说过处理完事情就会再过来找陶离渊。 于是他思忖了片刻,便对电话那头的陈诗妤沉声嘱託道:「诗妤,还有件事情想必要麻烦你了。 等你回来后,请你帮我转告她,我到警局自首的消息。」 「什么……」 陈诗妤闻言,不禁惊唿一声。 她自然疑惑不解,紧切追问:「既然你知道离渊这么做的原因,那你还去自首?」 在走出医院的时候,他深唿了一气,方才因一剎无奈而紧闭的双眸再次瞬间张开,投射出执意凝绝的目光。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这一次我和她就真的要完了,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 待章延舜那惆怅却无比笃定的话音彻落,仿佛他周遭的空气中都充斥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强烈觉悟。 俨然一个入了魔的病态赌徒,押上所有孤注一掷,没法收手没有退路。 他自觉哪怕最终,自己被判处多重的刑罚也没关系,因为在他的心里,其实没有谁能真正判处他死刑,独独只有陶离渊可以。 第115章 袒露 也许没有人会明白章延舜为何会突然良心发现一般,轻率做下「自首」这个疯狂的决定。 大概就连陶离渊也不会明白,她不只不会明白,而且保准还想要痛揍他一顿,因为他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观澜区警署内。 当陶离渊勐地推开谈话室的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早已安坐在那儿等着她的章延舜。 多日未见,只见眼前的他面容憔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奕奕神采,比她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他时更加窘蹙不堪。 那一刻,两人无可避免四目相对,陶离渊能清楚看到他此刻望向自己那一如往常深切的眸光。 因此她不由心头一紧,随之而来的是隐隐泛起的,对他很是心疼的怜悯之感。 不知为何,此时陶离渊无比恐惧章延舜那样沉湎地望着她,大概是在担心自己会被他看透,他的目光像是带着滚烫的温度,直直落在她身上,让她有种逃无可逃的压迫感。 须臾,章延舜沉重的面容终展露出欣然的神情。 随之轻声发话:「离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只是不过片刻,他话音刚落。 下一秒便迎来了陶离渊噼头盖脸的痛斥究问:「为什么要来自首,为什么要认罪?章延舜,你是傻子吗?」 - 半小时前。 当陶离渊抵达观澜区警署,在接警前台隐晦询问了关于章延舜的案子,得知情况后,前台警员向负责这个案子的吴警官传达了这一消息,没过多久,吴警官便出来接见了陶离渊。 此后陶离渊被吴警官领到询问室坐下,详谈了一番,了解清楚了情况和如今章延舜的处境以后,吴警官自然要求陶离渊也做一份笔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她是绑架案的当事人、受害者,自然清楚案发的整个经过,她给出的口供用于日后呈堂也自然是最有力、最可信的。 事到如今,考虑到既然章延舜已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陶离渊自觉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转念想自己的口供说不定还能帮助他减轻刑罚,如此想来,陶离渊也就配合地向吴警官一五一十,如实道出了当年她被绑架的来龙去脉。 此后情况了解了,笔录也做完了,但陶离渊仍迟迟不愿离开,因为她还想向吴警官提出一个请求,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太合规矩。 那就是请求吴警官让她和章延舜见一面。 因为考虑到章延舜被送往拘留所以后,不确定是否能帮他申请到保释,在这之后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再见不到他,所以才提出了这番请求。 吴警官实在有些招架不住陶离渊再三情切的请求,考虑到两人都已如实全盘托出,目前已有足够证据将章延舜入罪,想必他们也再变不出什么花来。 最后吴警官便答应下来,安排了两人在一间谈话室里单独见面,而且那儿还有带收音功能的摄像头设备,他们在里头说过什么都将逃不过天眼。 - 谈话室内,两人相视过后,陶离渊走上前,默然在章延舜对桌的椅子坐了下来。 从进门以后,她能看到,章延舜的目光都一直定定落在她的身上,视线也随着她的行动游移,仿佛一刻都不愿抽移开。 为什么她会察觉到这一点,因为她何曾不是一样,一直默默凝睇着他。 这让陶离渊觉得,章延舜似乎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更早料终有一天,他定能等到她主动前来见他,无比盼望又执意。 而那一刻,陶离渊也自然明白,这是章延舜有意铸成的结果,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疯成这样,不惜一切逼迫她袒露认输。 此时,他这样幽深地盯着她看,倒让她有一种猎人很是满意自己设下的陷阱,终成功引诱猎物上钩的森寒。 静默片刻,章延舜灼灼注视着她的目光依旧。 须臾,倏然低声开口:「我知道,你都想起来了是吗,所以你为了保护我,故意假装失忆。」 陶离渊看着他那一脸云淡风轻,自得戳破她的模样,却不知她早已为他的疯狂举措忧碎了心。 因此,她忧愤得几乎想掀桌。 禁不住朝他恼怒叩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自首?」 看着陶离渊那紧张的模样,他自觉心头倏然感到无比快慰,因为那一刻他确切,陶离渊仍然非常在乎他。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离渊,你知道的啊。」他沉声默默轻诉,眼里满含情切。 说着便自然伸手覆上她也搁在台面的手。 可陶离渊似乎并没有领会到他的这份情深意切。 下一秒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激切究问:「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让你别回来,你偏偏要回来,我装失忆想让你尽快脱身离开,你却给我跑来自首?」 「章延舜,你答应过我的事到底哪一样是能做到的?你不和我对着干会死吗?」 闻见她的激动诘责,章延舜也再按耐不住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幽绪。 旋即厉声憯恸反问:「你总说我言而无信,可问题是你都要我答应你什么?」 说到最后他更激动抬手用指关节一下下勐叩桌面。 直言刚忿道:「你让我走,让我以后不要再来找你,这和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去坐牢!」 「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觉得只要你认罪了我就会原谅你?」 听闻他这番言辞,陶离渊只觉很是不可思议,禁不住讶异推问。 至此,章延舜便不自觉双眸渐闭,长舒了一口气。 沉着轻声否认:「不是的离渊,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你。」 仿佛想要告诉对方,那已是他思虑过千百遍,并非是幼稚鲁莽,抑或是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里已然满是坦然与释怀。 一脸恳挚的神情,坦言倾吐:「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内疚,虽然我没有亲手绑架你,但我确实参与了绑架,还骗了你五年。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错,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上责任,我不想这一生都活在愧疚当中。」 话说到此,也事已至此,陶离渊自觉再无话可说。 因为试着从另一方面看,这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在这起案件中,虽说当年他只是一念之差,但错了就始终是错了。 章延舜最终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选择主动承担责任,没有越陷越深,她该感到欣慰才是。 她不该那样诘难他的,更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继续争论下去。 于是下一秒,陶离渊便顷刻起身,欲要离开,起身的同时,她垂帘将眸中不禁泛起的泪光掩藏至深。 强压着低哑的声音回应:「好,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只能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她的说话声音听着让人感觉异常压抑又晦涩。 「离渊……」见陶离渊欲要离开,章延舜再禁不住轻唤出声,想要力图挽留。 只因他心中还有许多未向她尽诉的话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那一刻,闻见章延舜那无力又沉湎的唿唤,陶离渊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暗涌,一直轻咬着牙嘴唇紧抿,泪腺膨胀似要随时爆发。 下一秒,未等章延舜起身,本还杵在原地的陶离渊蓦地越过桌角,一步并两步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跨到他的跟前,旋即两手捧起他的脸庞即俯身用力吻落在他的唇上。 那一瞬间,彼此的唿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相互紧紧压迫着,轻轻蠕动,相互厮磨。 未尽的语声就此淹没在这个满是情意的吻里面,这弹指间的悸动,使彼此都暂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一阵缠绵过后,她的唇终渐渐抽离,但俯身紧抚着他面庞的动作依旧。 此时两人脉脉的眼光交错,是那样的亲密紧贴。 最后那一刻,她紧紧凝睇着他,眼眶中的盈盈泪水也早已怆然落下。 须臾,她在压抑隐隐的哭腔中努力挤出一丝释然。 随之朝眼前人泣声倾吐:「这五年,就当作是我还给你的,我们从此两清!」 说罢,她旋即松开了他,毫不迟疑顷刻转身欲要离开。 「离渊,希望出狱后,我还能再见到你。」 也在这时,章延舜也跟着勐地起身上前,在身后一把扣住了她的前臂,默默祈望道。 「不会再见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决绝的回应话落,陶离渊便狠狠甩掉他的束缚,拉开室门,绝裾而去。 离开谈话室后,陶离渊一路沿着警署过道,慌忙疾步离开,脚步一刻都不曾放缓。 虽然她明明知道,如今章延舜再也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在身后追赶上来,厚着脸皮极力挽留她,也再没有机会对她死缠烂打,从今往后她也不必再烦恼于他的纠缠不休。 因为在选择主动认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自由。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出于自然反应,丢盔弃甲溃散奔逃。 兴许是怕自己稍微走晚都会被他一眼看透,看透她口是心非的逞强,看到她一泄如注的泪,和嘶哑不堪的无声痛哭。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为他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章延舜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犯,既然犯了错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他最恰当的结局。 她更知道自己不该假装失忆包庇罪犯,不该前来诘责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她也不认为他没有错,明明他是罪有应得的,这些她都知道。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坐牢,她就是如何也办不到。 仿佛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躲不掉的,章延舜就是她命里的劫。 不论她心里再如何暗示自己要忘记,但只要他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依然会捲土重来,让她的内心再次翻涌激盪,让她的防御溃不成军,内心一笔一划都勾勒着,她根本放不下他。 【奈何纵然分开了以后,仍有两个你在我的心里驻扎,一个是我无比憎恨,想要忘记的,一个却是在夜深人静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心里清楚,你满身罪恶,却不惜包庇袒护着你,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无嵴椎动物,为了你把仅剩的一点骨气都丢掉。】【终 第116章 116 人非草木 陶离渊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章延舜去坐牢,就正如五年前,章延舜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下山坡一样。 - 其实陶离渊根本没有患上选择性失忆,从昏迷醒来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恢復了所有记忆,包括五年前,她被绑架的前因后果。 不仅知道了章延舜确实参与了绑架,更是那个亲手拿胶带将她的手脚牢牢绑束起来的绑匪。 而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 当恢復记忆,得知所有事情,将一件件事情如串珠串连起来的时候,抽丝剥茧,昭然若揭,记忆越是清晰细緻,就越发自己被绑架的的真相远比想像中更残忍得多。 记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找回记忆以后要面对的赤裸事实。 所有人都以为章延舜是铸成这一切的罪恶之源,是自私的恶魔。 但如今,她才惊悉,其实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促成她被绑架的推动者,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包括她自己。 那时候,她一心等着父亲回来给她兜底撑腰,但父亲为了逃避母亲、逃避这个家,借着出差为由迟迟未归。 不久后母亲因无意中发现了她偷偷转专业的事而大发雷霆,两人不可避免地大吵了一架。 也因此,她冲动之下离家出走,搬到了黎皖歆家暂住。 结果那天晚上,她借黎皖歆的笔记本电脑使用时却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好闺蜜和她的男友远在他国时偷偷拍下的亲密床照。 他们不止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回来后更装作若无其事,企图隐瞒她到底。 她因为被最好的朋友和喜欢的人同时背叛而盛怒到了极点,一气之下再次冲动出走。 因此,当她从黎家别墅走出的一刻,已然被潜伏在附近已久的狩猎者一眼盯上,就此被绑匪误认成了黎皖歆,阴差阳错成了黎家千金的替罪羊,遭遇了绑架。 有时候陶离渊仍会不由假想,若是父亲能早一点回来,若是母亲没有和她吵架。 若是自己没有任性出走,若是自己没有看到那些照片,若是从医院醒来后章延舜没有骗她或者选择丢下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哪怕只是这其中的某个人,做了一个和原来相反的决定,是不是就能避免铸成今天的结果。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法说清这样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也说不清楚和章延舜在一起的这五年是否值得,有无后悔。 她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爱她如顽瘴痼疾,爱她到甘愿捨弃一切,那般冥顽固执、毫无道理。 其实早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默默做下一个决定,不论孰是孰非,她都不想再去根究,不论章延舜曾做过多少伤害她的错事,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那不是盲目昏庸,而是亏欠偿还,因为章延舜说得没错,她确实欠了他很多。 - 八天前,陶离渊从昏迷中醒来的当天晚上。 这天晚上,因为陶离渊刚刚甦醒的缘故,考虑到她又患上了失忆症,所以陶世源和凌絮晚出于对女儿的担心,便特意留在病房陪伴着她。 当晚,父母女儿三人一同闲聊了许久,聊了很多他们一家人过去的有趣往事回忆,很是温馨美好。 现今陶离渊恢復了记忆,以前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都有了清晰的记忆。 三人自然聊得不亦乐乎,显然已不再需要做基因鑑定就能确定,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 可当陶离渊被父母再三追问起她流落在外的五年,和当年绑架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真的一点都记不得时,陶离渊却蓦地沉下了脸面,黯然神伤。 几乎每一次都是非常确切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而两人看到女儿如此反应,陶世源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好忘不忘,竟偏偏忘了最关键的这几年的记忆。 这不免让他自然往最坏的可能性去猜想,总觉得陶离渊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因为这五年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而这些铁定都与章延舜有关。 而凌絮晚因此更是气愤地表示:即便女儿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就此作罢。 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们当年的真相,所以既然有了新的线索,那就该提供给警方,让他们申请重新将案件抽出调查。 听了凌絮晚的话,陶世源固然认同,于是两人便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到警局报案。 而也在此时,一直只静静细察着他们的陶离渊就再也坐不住了。 下一瞬,伸手一把搭上了身旁父亲的前臂。 垂眸无奈阻止道:「爸,妈,我说过多少次,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是骗你们的,我不仅没有失忆,而且什么都想起来了。」 见状,两人都十分诧异地盯着她看,惊疑追问她「为什么?」 至此,陶离渊自觉对于父母俩,她大概没法隐瞒他们太久,于是索性向他们坦言相告,道出了实情。 与此同时,在娓娓诉说的过程中,陶离渊也渐渐回忆起了那些令她触目惊心的画面。 - 她清楚记得,当时章建升振臂朝她死死一扼,旋即就疯狂拖拽着她至山边,下一瞬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鸷狠狼戾地将她一把推了下去。 「爸,不要。」 然而下一秒,随着章延舜的一声惊心动魄的叫喊,千钧一髮之际,他疾步向前勐地扑到坡口处,朝已经失足摔下去的陶离渊伸出了援手,在弹指之间及时一把抓住了她的前臂。 此时陶离渊几乎是一个凌空的状态吊在一个肉眼估量大概足足有 70 度的陡坡处。 身处在这样一个陡坡眼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大概是因为害怕,她脸色煞白,身下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 而章延舜为了稳住身体,全身都扑在地面上,用尽全力抓握住陶离渊的手臂,丝毫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因为他怕自己稍微一松手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滚下山坡。 他咬紧牙关抵死坚持着,就连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吃力地朝身下的陶离渊艰难挤出:「别松手。」三个字。 山坡极其陡峭,在这种危险之下,章延舜感觉能捉住陶离渊不让她掉下去已经用尽全力。 当须臾,陶离渊想试着抬脚踩着山洼石头爬上去之时,稍一用力,下一秒就已经感觉到脚下踩滑,方才被踩的石头已然一熘烟滚到了山脚下。 因此章延舜瞬间又被拖下坠落了几分,连忙放声叮咛身下的人「别乱动!」 那一刻,章延舜深知凭他的一己之力想把陶离渊拉上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情况之下,他无比盼望着父亲章建升能伸手拉他一把。 却见这时,章建升走到他们的身旁,停驻在那儿只袖手旁观地看着他们徘徊在生死边缘。 「爸,不要一错再错,放了她,我会说服她不去指证我们,相信我。」 章延舜别无他法,用仅剩的力气,挤出嘶哑的声音恳求。 而章建升闻言,随即吐出一道戏嚯簸弄的语调朝两人发问:「噢?你这么有信心?丫头,你真的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吗?」 其实陶离渊不是没有想过松手,毕竟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这样的坚持无疑是痛苦而煎熬的。 一方面以她和章延舜的关系,她觉得其实他大可不这么做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他可以主动放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可另一方面心里潜藏的那一份自私却让她没有勇气做主动放手的那一个。 更期盼着章建升能对他们手下留情,毕竟他和章延舜是父子,大概不会狠绝到让儿子也一起送死的。 「是,我不会,说到……做到。」至此,陶离渊气咽声丝地答应道,一字一顿信誓旦旦。 「哟好感动,看来你们确实真心相爱啊。」 面对两人的可怜求饶,章建升不由嗤笑一声调侃道。 「延舜,别怪我这个做爸爸的残忍,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本来我是希望你和我一起走的。」 半响,章建升不疾不徐缓缓开口,语气平復淡然得像是在说着平日里的家长里短。 然而微顿,下一个指针跳转的时刻,他的话锋忽而骤变,恍如骤然而下的狂风暴雨。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们死在一起。」 话音彻落之际,章建升挥起手中的开山刀,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朝陶离渊的脖子处挥舞而去。 因为察觉到章建升说话语气的不对劲,陶离渊勐然仰头望去,已看到那一把对准自己挥戈而来的大刀。 以至于她顿然大惊失色,脑子也一片空白。 下意识埋头畏缩地闭上了眼睛的同时,疾唿大喊了一声。 「不要!」 而此刻,章延舜闻见那一声惊叫,和她惊恐躲避的动作,即使是背对着章建升也能霎时感受到危险将至。 至此,章延舜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拽着她的其中一只手,撑起手肘扬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身下的人。 然而在所有人的恍惚之间,那一刀却实实在在落到了章延舜的左肩背处。备註:1、前文提到开山刀上有两人 dna 就是这个原因。2、第一卷 中提到章延舜纹身就是为了遮挡这个伤口留下的疤那一刻,章延舜只觉一阵冷得让人发颤的寒意瞬间袭上他的肩背。 微秒,当汩汩鲜血从那个位置流一如注,一股撕心裂肺而持续的疼痛感已然席捲他的全身。 也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旋即在希望陨落的下一秒,两人也就此携手一同滚下了山坡。 - 但最终,章延舜都无从得知其实那是章建升的无心之举。 原本,他以为只要解决掉了肉票,那么章延舜即使再不愿意也会迫着放手跟他一起走,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毫不犹豫为对方挡下这一刀。 纵然章建升再不喜欢章延舜这个养子,可毕竟那是他和爱人唯一的孩子,他的妻子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人,章建升从未想过要亲手置他于死地。 可一至于此,章建升也只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不过一眼的功夫就已经滚到了深处,从高处眺望,勉强隐约可见两人静静躺卧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一般毫无任何反应。 半响,章建升仍然僵直了身站在那儿没法挪步。 最后直到同伙阿天疾步走到他的身旁,急不择言劝说他:「阿升,你不会还想下去救人吧,算了吧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别想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万一警察找到这里我们想逃都逃不了,快走吧没时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硬拉着章建升迅速离开。 而最终,章建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此跟阿天一同仓皇逃离了现场。 - 在听完陶离渊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说过后,两人都不免用惊诧的的眼神看着她,竟一时哑言说不出任何话。 几人沉静片刻,凌絮晚终忍不住激动开口。 向陶离渊发出了一个语重心长的究问:「那是不是只因他救过你,他之前做了这么多坏事你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闻言,陶离渊不由再次垂下眼帘。 只惝恍迷离的神色轻摇着头回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当年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别说五年了,恐怕你们这辈子都再见不到我。」这里提一提大家,这就是前面几章父母俩对舜的态度突然转变,决定放他一马不再追究他责任的原因。 话落,只见她的眼眸已然满是化不开的怅然与自失。 如今大概就连陶离渊自己也不清楚她对章延舜是何种感情。 从醒来后至今,当她每每想起那些事,想起章延舜这个人,都总会使她的内心翻涌起一股完全道不清酸甜苦辣的五味杂陈,复杂又矛盾。 她自觉那就像是身上一阵难以竭止的瘙痒,算不上有多痛苦,却是浑身难受很不是滋味。 第117章 至死不悟(终章1) 半年后。 至从五个月前康復出院后,陶离渊就在家人的陪伴下重新搬回到了阳城区的家居住。 重新回到了那个她熟悉又久违的家,还有那个五年来都依然保存得一成不变,缀满了有着过去的她影子的房间。 就好似,她的父母一直坚信着她还活着,终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家,所以房间里的一切都原封不动保留下来,内里的一丝一毫都捨不得改变。 - 这已是他们失散五年后,陶离渊和家人重逢相认,一家团聚的第五个月,也是章延舜被判入狱的第一个月。 陶离渊还清楚记得,一个月前,章延舜的案件在卿州市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的情境。 而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让黎皖歆帮忙,请来一位对这类刑事案件颇有经验的律师范律师,作为章延舜的辩护律师替他进行辩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在范律师多次前去看守所和章延舜商谈过后,范律师给到她的回覆,均是章延舜认罪的心意已决,加上证据确凿,所以完全脱罪基本是不可能了,他会尽力替他争取轻判。 事已至此,陶离渊也只能接受下来,其实她早料到多半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因她太了解章延舜。 他是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会经过慎重考虑的人,既然他能拿着证据到警局投案自首,就必定有十成的把握自己会被入罪,必然也不会有事后反悔、临阵退缩的想法。 然而到了开庭审理的时候,当天前去听审的不只有她,还有她的父母和黎皖歆,更有特意远赴而来的刘彧辉。 刘彧辉在得知章延舜出事后很是担心,没几天就乘坐飞机赶来,更懊恼自己并不知道章延舜让他帮忙寄的内存卡竟然是足以让他被定罪的证据。 当时章延舜还有意骗他那是可以证明他清白的东西,所以他便没有多想直接给他寄了出去。 对此刘彧辉只觉生气又无奈,一心觉得如果章延舜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他,即便他阻止不了他认罪,也至少能想办法帮助他。 而黎皖歆相较于听审,更多的则是为了陪伴陶离渊,在黎皖歆得知她原来是假装失忆,为的更是保护章延舜以后,她对陶离渊的态度当即就不一样了。 不仅卖力帮她动用自己的人脉找专业律师,更放下了对陶离渊的恨意,两人自然而然又很快回到了从前,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关系。 在这其中,陶离渊最摸不清的,大概就是她的父母了,她完全捉摸不透俩人的心理,不知道他们前来听审是否纯粹只出于关心,想知道法官最终会如何判决,更不知道他们心里会希望章延舜得到怎样的判决。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她自己非常希望,章延舜可以得到最轻的判决,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 所以当天她也作为证人出庭作证了,在所有人面前如实说出了自己被绑架的来龙去脉,因为她知道,这一定也是章延舜所希望看到的。 在作证语毕时,她还不自觉转头默默看了一眼正站在被告席上的章延舜,只见他也恰时望向了她,陶离渊能清楚感受到,他眼底里满是蕴藉含蓄的柔光,很是耐人寻味。 在整个庭审过程中,章延舜全程都是一副淡漠从容的模样,仿佛给人感觉,不论今天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他都会坦然接受,再无异议,那般沉着无畏。 而当最终,法官义正辞严地道出那一段:「本席宣判,被告章延舜绑架罪名成立。 基于被告主动认罪有悔罪之意,且考虑到被告在犯罪过程中有自动有效地防止犯罪结果发生的救人行为,故予以轻判。 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立即执行。」 在结案的一刻,陶离渊悬空已久的心才得以落下,因为这个判决比范律师预计中还要轻一些,这已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她自觉无比欣慰。 - 卿州市观澜监狱 在机械又体制的监狱生活中,章延舜觉得最惬意的时候,莫过于周六日的休息户外放风时间。 户外草坪上,犯人们都在做着各种让自己身心放松的事情,有的在踢球,有的三几人聚在一起下棋或聊天。 而章延舜则挨靠在一条双杆前,百无聊赖地遥望着周遭的事物和唿吸着这新鲜空气。 这时,同在现场看管着犯人们的其中一位狱警,见他自己一人呆在那儿,便朝他走了过来。 「梁警官。」章延舜瞥见向他徐徐走来的梁警官,自然转头和对方轻声打过招唿。 「嗯。」梁警官应声后,便在他的身旁停了下来,转身与之往同一个方向弥望着远方。 似乎有意想与身旁人攀谈几句。 梁警官默默瞥了他一眼后,便带着深长笑意道:「犯人我见多了,真没见过你这么特别的。」 章延舜闻言,不由眉眼微挑。 转头看向梁警官好奇发问:「梁警官,你想说什么?」 「说你啊,绑架案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人质也相安无事,本来啥事没有,非得要自投罗网,自己提供证据将自己入罪。」 梁警官嚯而不虐地玩笑道,话里满是耐人咀嚼的韵味。 似是挺想了解一下这个在他看来特别又稀奇的罪犯,最终选择主动认罪的心理。 章延舜眼见梁警官似乎对他的「伟迹」颇有兴趣。 他便也不吝啬,默默接话:「就像你所说,人质相安无事,而且还出面帮我作证了,轻判是必然的。」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坐牢?」闻见他的回应,梁警官仍是不解,继续漫不经意追问。 至此,章延舜瞻望着远山的惬意神态依旧。 须臾,没有多作思忖。 他便开口一字一顿,沉声娓娓解释道:「如果我不认罪,她为了保护我会选择永远离开我,现在这样,她不只会主动理我,而且还会永远放不下我。」 只要她肯原谅我,认为我是真心改过就行,我觉得很值得!」 章延舜笃定且踌躇的话音刚落,他那双锐利深寒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也都冷凝,化为暗夜一般令人晦涩难懂的深浓墨色。 「噢,原来又是为了女人。」得知答案的梁警官恍然过后不禁笑言。 顿了顿,又带着调侃的语气慰勉道: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自已今天所做的决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呵,后悔?我又怎么会后悔?就算让我再选一次,五年前,我一样会选择带她走。」 至此,章延舜不禁冷笑一声,须臾眼眸微垂,低声细喃着什么。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向身旁人剖白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最为真切的慾念。 话落之际,当再次抬首,遥望这无际长空的瞬间,他倏然唇角微搐,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诡秘笑意。 而那满脸的笑意里,尽是掩抑不住粉饰太平的虚伪,和这一切都尽在他掌控之中的狂妄。 第118章 魂牵梦萦(终章2) 一念执着,一念放下,大概生命中总有一些事无法忘记,总有一个人会固执地驻扎在另一个人的心灵深处,註定这辈子都无法摆脱。 从章延舜被判入狱的那一刻起,他也就此在陶离渊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只是他在她的心里,却又恍如鬼魅缠身,压根从未离开过。 就犹如被施了魔施了咒,仿似世界突然停电,开关全部失灵,她就此瞬间跌入了另外一个漆黑一片的未知世界。 那里没有光,那里很虚无,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却是异常的真实,因为那里反映着她内心最真实的念想,在那里她发觉自己就连身体和思绪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念起他来。 陶离渊第一次觉得如今的自己变得不再像她自己,矛盾又奇怪,心里无比希望对方永远不要再纠缠她,同时却又无比殷切地盼望着能和他再见一面。 就像必须依附于大树而活的树藤,註定这一生都将与他纠缠在一起,与之仿佛终身相依又永远分离。 她知道终有一天,尘归尘、土归土,而她和他之间原来就只有一个谎言的缘分。 可就这样一年过去,日復一日,她仍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只要陶离渊一闭上眼睛,那个人就总是会悄然而至,闯入她的脑海,钻进她的梦里。 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 这天夜里,陶离渊如常在惝恍迷离的想念中入睡,如常做着有关于章延舜的梦,异常虚幻,又异常真实。 是某件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往事,一个几乎被她彻底遗忘了的细节。 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她从迷煳中渐渐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只被简单蒙住了双眼,此时正被谁扛在肩上,一点一点地往山上走去。 大概他们都没有料到,迷晕药的药效会这么快就过去,以至于除了封住了她的眼睛以外,他们再没有对她做更多的绑束措施。 可即便如此,陶离渊压根不敢动弹吱声,就这样继续若无其事被扛着带往山上。 直至又走了一段路,陶离渊清楚听见一道倏然骤近的脚步声,和那异常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 「爸,让我来吧。」 随着那人的话落之际,她清楚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另外一只有力的手臂接过,随之自己被顺理成章转换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怀中。 也在那一刻,一股她无比熟悉的,属于某个人身上的味道霎时摄入了她的鼻腔之中。 就这样方才扛着她的人身上那浓烈的菸草味,和如今抱她的人身上的淡淡草木香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由此形成了困扰她多年,这一生都持久深刻,更难以磨灭的记忆中的味道。 她的嗅觉感官没有错乱,那确实是属于章延舜身上的味道。 陶离渊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想知道他在绑架她的一刻,心里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时隔多年,她仍然很想知道。 所以当章延舜抱着她进入石屋的房间,将她放到地上的一刻,陶离渊再按耐不住心中强烈的疑忌,甚至冒着可能会被灭口的风险。 下一秒便是不管不顾,微颤的声音脱口诘问:「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之前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质醒来了吗?」 只下一瞬,还未待她等来对方的回应,就被房门前一道遽然推门而入后的凛凛发问声所打断。 闻见来人是章建升,陶离渊不禁微微哆嗦了一下,旋即身体紧绷再不敢动弹吱声。 见状,仍蹲守在人质身前的章延舜眉眼微皱,不免心虚地看了一眼陶离渊,随之淡声应道:「还没有。」 得到回应后,章建升又瞟了一眼人质,下一秒便二话不说朝章延舜扔去两捆大号黑色胶带。 随之冷声吩咐道:「先绑起来吧,记得捆牢固点!」 「好。」 见章延舜乖乖应声后拾起了胶带,章建升也就没有在房间内多作停留,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陶离渊虽然被蒙住了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仍然可以通过声音动静分辨周遭情况。 亲耳闻见章建升已经摔门离开。 她便忍不住再度揣测小声叩问:「你们要绑架勒索……你们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闭嘴,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继续装晕!」 话音彻落,她一连串的问题即被章延舜压得无比低沉的声音不耐烦地喝止了。 此后,没等她反应过来,章延舜已然利落地一把撕开胶带,往她小腿上毫不犹豫地来回捆了好几圈。 下一瞬,当他将她的两手都粗鄙地置于身后,想要将她反手捆绑起来的一刻,她却勐地将手挣脱抽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随之抬手一把伏上章延舜的前臂,犹如紧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把握住最后一丝让她得以苟活下去的希望。 她努力咽了咽艰涩的喉咙,怜声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知道你不会看着我死的。」 「你会救我的是吗?小舜哥哥……」 她低声哀怜的语调里,却无一处不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似乎只仅凭着他刚才对章建升撒下的一个谎,仅凭着他方才对她恶狠狠的叮嘱,仅凭小时候两人微不足道的一点交情。 仅凭他过去曾对自己的那么一点点喜欢的感情,她都想要一点不剩地利用起来,换来自己能活下去的一丝希望。 生死关头,如果这时候还不物尽其用更待何时?难道死了以后再来问对方,他之前说喜欢自己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随着记忆的梦境像雾气一样在脑海中消弭退散,陶一凝勐地睁开了双眼,顷刻从梦中乍醒。 那一刻她才恍然,过去自己做一只失了忆的煳涂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如今记忆越是清晰,她就只觉越是痛苦。 【如果你想要了解一个人,并试图走进 ta 的内心世界,那么恭喜你,你已经踏上了一场惊险刺激的冒险旅程。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无论表面上 ta 是多么的真善,但在 ta 的内心深处,总有某一片隐秘之地,往往都是漆黑一片的……】(全文完) 终于完结啦,收工啦,撒花撒花~~ 番外是没有了,原谅我完全想不到…… 最后贴个作者特别喜欢的原版简介和一段小剧场送给大家吧,感谢宝子们一路的支持,小女子死而无憾了! 宝贝们有缘再会吧~~ 奉上~ 这五年来,即使他明知道自己藏着的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让一切秘密败露的定时炸弹,但他仍然选择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她留在身边。 他叫章延舜,是个职业魔术师,一个表面看上去神秘莫测,实则只是拿正牌照公然说谎骗人的专家。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谎天衣无缝,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他最爱的人陶一凝。 直至他遇到了陶世源,一个懂得看穿人心的艺术学教授,在他的火眼金睛下,奈何他的天衣也生出了一抹细小的裂缝。 当两人碰面,一场在暗昧里的窃夺之战便一触即发。 「你别忘了,第一次见面我就能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陶世源一脸大义凛然,面对着章延舜踌躇道:」我懂得看穿人心,你知道的。」 而与他对视而立的章延舜同样傲睨自若。 随之沉声口出狂言:「那又怎么样,我最擅长说谎骗人,你也知道的。」 「你确实是个很会说谎的人,可即便你骗得了所有人也永远骗不了我。」 面对陶世源义薄云天的气势,章延舜不禁嘴角微扬,脸上尽显自鸣得意的神色。 之所以如此从容,只因他有一张王牌还紧握在手。 「你信不信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一凝相信我不就行了!」 「这么大一个弥天大谎,你认为可以骗她一辈子吗?」一提到陶一凝,陶世源顿时艴然不悦。 不禁用极具威胁的语调扬言:「你猜她若是知道这五年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的话,她还会不会继续相信你?」 对此,章延舜完全不以为意,泰然自若的神情依旧。 下一秒更是气焰张狂地向对方发出了一个盛情而狂妄的挑战。 「好啊,如果你有本事揭穿我的谎言,我就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当你开始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你可能已经落入了对方精心为你编织的谎言陷阱之中。 劫爱之战,2022 年正式拉开序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