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承欢》 第1页 [古装迷情] 《公子不承欢》作者:盛渔凉【完结】 简介: 江满,永兴街江屠户家的独女,她心中藏着一个秘密。谁敢信?她对临街二品大员家的小公子,一见钟情。将他偷偷放在心里,是谁都不能碰触的白月光。 那公子肤白貌美,像天上的月亮。她自知配不上他,可还是每天都提着篮子在街上来回的转悠,想要来一场偶遇。 忽然有一天,她听说那大官家里犯了事,全家都被砍头了。而她的白月光正要被送去南风馆,她心头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头脑一热,提着菜刀跟着一起去了春风楼…… 只在男主面前温婉的小暴vs开了窍后陈醋成精的白月光 专属小太阳与折翼贵公子的,南风馆日常。 手握菜刀 美人折腰 成真 1v1 双c 互宠 小 片段一:沈公子见到江满那一日,是她人生中最弱不禁风的一天,自此江满在她的白月光心里,与旁的姑娘并无不同,一样都是需要照顾的娇花,尽管这朵花有点营养过剩。 片段二: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江满在春风楼就职了。从厨房混到春风楼,她坚定的向前,走着每一步。幸好他的白月光也从未让她失望,即使深陷泥潭,也用年少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姑娘,为了他,主动踏上这一路的荆棘,山可移,海可平。 阅读指南:★男弱文 ★ 除男女主cp,其余cp大乱炖,(比如男男 cp,但故事为主,感情为辅 )此处画重点线。 文案已截图 内容标籤:近水楼台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满沈青篱 ┃ 配角:百花齐放的公子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冲进南风馆抢回白月光 立意: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 第1章 惊天噩耗 ◎喜欢的公子被抄家了◎ 春风和煦,慵懒的阳光,透过午后静谧的树杈,在地上照出了斑驳的影子。 整个芙蓉街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蝉鸣,从树上传来。 不多时,一群身着官服,手拿大刀的人,冲进了芙蓉街,打破了这宁静的午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中书令,沈知年,通敌叛国,私造皇城地图,卖国求荣,今被查实,连坐家族。 念其往日功绩,特赐予十六岁以下的男丁,发配岭南,女子则,降为娼籍,钦此。」前来抄家的大理寺丞,公事公办的念道。 在沈府被官差包围时,沈知年便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不光自己,连这一大家子,也都跟着受了牵连。 「啪」的一声,长年不离身的珠串,从袖口掉落在地,串珠四处散落。他双眼呆滞,又不甘的坐到了地上,安静的不发一语,与周围又哭又叫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理寺丞看着颓废麻木的沈知年,真是想不明白,一个位极人臣的官员,为何会沾上这等大罪。 「沈大人,你这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念及往日的情分,给你沈家留了后,你还不快叩谢皇恩?」年轻的大理寺丞开口提醒道。 「罪臣,叩谢皇上隆恩………」沈知年全身无力的伏在地上,声音毫无起伏的说着,脑袋空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究竟是受人蛊惑,还是遵从了本心,已无暇分辨,只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爷,老爷,这去做妓子,我的瑶儿如何能受得了?老爷,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平常端庄贤惠的沈夫人,此刻髮丝凌乱,衣衫污秽的跪在沈大人跟前,扯着他的手臂哭喊道。 沈知年像没听到一般,毫无反应。从一个一言九鼎的天子近臣,到马上斩立决的阶下囚,只一天的功夫。 曾经那个儒雅,博学的沈中书,一瞬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麻木又凄凉的看淡了一切。 大理寺丞给了沈家体面的道别,并没有急声的催促。 沈知年见大局已定,没有在挣扎的余地,便踉跄的起身,对大理寺丞道:「是罪臣辜负了皇恩,老夫无话可说。」 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家人,眼神颓然带着歉意,却又看不出后悔,对着大理寺丞道:「谢陛下对沈某的家人网开一面,一切都是老臣煳涂,犯下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 大理寺丞很想问问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可终究是没在这里多说什么。 「带走!」大手一辉直接让官兵将沈家人全部带走。 「老爷,老爷,瑶儿不能去当娼妓啊……老爷………」沈夫人在后头,拉着老爷的袖子哭喊道。 沈府的四小姐沈清瑶,十三四岁的样子,往日明眸皓齿的姑娘,如今头髮凌乱,衣角沾着泥土,绝望的跟在母亲的身后。想哭喊,看了一眼官兵后,又将声音憋了回去。 大理寺丞看着沈府的众人,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沈府的二公子身上。沈府人丁稀少,前后两任主母,也就四个孩子。 而沈知年的家中,也没有兄弟老母等亲人,除了下人,只有沈府的五人。 沈知年与原配生了两个儿子,老大沈青扬,老二沈青篱。 原配死后,又与续弦生了一女一儿,沈青瑶与沈青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如今皇帝免了沈家诛九族的大罪,留下不足十六岁的孩子,也是给沈家留后了。 一家六口人,五个都在这里。只有大公子沈青扬,早在几年前因与父亲有矛盾,跟着一个游方道士走了,至今未归。 续弦夫人生的两个孩子,都紧紧的跟着母亲,只有二公子沈青篱,依旧镇定的走在最后头。 十几岁的少年,身姿纤细如玉,长相清雅俊秀。独特的气质让人难以忽略,即便是此刻,命运如此多舛之际,依旧不显得过于狼狈,好似天生自带的优雅。 唯有掉落的髮丝,被风胡乱的,吹到面颊上,显得少年与往日的精緻不同。 大理寺丞看着那少年,有着女子都没有的玉颜秀骨,不禁摇头。这副长相,放在权贵家里还好,要是真是被流放了,往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哎,不过好在那孩子,如今还没到十六岁,好死不如赖活着。 「将沈府的下人,一起带走,听候发落。其余人,将叛贼家中财务清点入册。」不能再拖了,大理寺丞吩咐道。 满院的下人,跪了一地,纷纷低头不语,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要是皇帝仁慈,这主子犯的罪,怎么也能留下人一条小命吧。 众人心中惊慌忐忑,在官兵的催促下,跟在主家的后头,迈出了沈府的大门。 身后的士兵,则在沈府里大肆搜查财务,但凡是能抵上银子的东西,通通拿走。 偌大的沈府,瞬间从往日的高门贵府变的支离破碎,破烂不堪。 门外围着探头探脑的百姓,一个个好奇,又不敢靠的太近,就都聚在了大门的最外圈,将门口给让了出来。 这沈大人,平日里看着高风亮节,为人又温和有礼,周围的邻居们,对他都多为敬重。这会听说他「叛国」,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会连官差的训斥,都不放在眼里,一个个紧紧的盯着沈府的大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芙蓉街的巷口处,一个长相干净,略带英气的小姑娘,提着小篮,步伐颇为轻快的走近人群。 见众人围在沈府门外,江满眼皮跳了跳,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婶子,这是都瞧啥呢?这不是沈大人府上吗?可是出了什么事?」姑娘靠近跟前的妇人问道。 正聚精会神往里瞧的妇人,见有人与自己说话,吓了一跳。 「哎呦,你可小声点,这沈大人犯了抄家的大罪,要满门抄斩了。」妇人扭头小声的与那姑娘道。 「什么?满门抄斩?」江满一个没控制住,直接喊了出来。 那婶子直接转身将她的嘴捂上,神色急道:「都告诉你小点声了,你喊什么呀!」 江满此刻听不见任何的话语,只有满门抄斩这四个大字,循环的飘在脑子里。 冷静了一瞬后,定睛朝大门里面看去,伸着脖子,踮着脚。可紧闭的大门,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没一会大门「咣当」一声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两对官兵,押解着沈大人一家,与众多的奴僕。 沈知年是重犯,朝廷带了囚车,直接将沈知年与家眷,通通押入囚车。 江满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沈青篱,沉重的锁链扣在纤细瓷白的手腕上,好似要将那原本就不壮实的身子压塌。 江满紧握住袖子里的手,指甲抠近肉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下焦急,脚下不知不觉,跟了囚车两步。被后面的官差,当做看热闹的闲人,呵斥了一句后,方回过神来,担心的看着囚车,渐渐走远。 随着沈家人被押走,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这沈大人可是犯了通敌的大罪,这诛九族的大罪,我看是跑不掉喽」一肥头大耳的男子说道。 「这沈大人,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是不是搞错了。」围观的妇人满是不信的说道。 「圣旨还能弄错?你个无知妇人,莫要信口开河,小心祸从口出。」 那妇人听完这话,果真不敢再多言。 「是啊,是啊,这沈大人想不开啊,这好好的中书令不当,竟然去勾结外邦,」旁边一男子附和着。 「不过,好在咱们皇帝仁慈,给了沈家小辈一条活路,不然这沈家就要绝后了。」男子边说边摇头。 妇人在心中暗自摇头,从前这帮人,可不是这副嘴脸,这会都是墙倒众人推,她翻了翻眼皮,没在说话。 听到这句,江满一下子冲到了那人面前,焦急的问道「给谁免了死刑,不是说诛九族吗?」 「哎,要不怎说皇帝仁慈呢,圣旨免了沈府十六岁以下的子女砍头,只让男的流放,女的充妓呢。」那人又接着说道,在百姓的想法中,相比诛九族,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听到这,江满跌落谷底的心,又活了过来,眼睛也有些湿润。这好好的沈大人一家,怎么就犯下这等大罪,不过他还能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头回看了一眼被封住的大门,又想起了沈清篱被押上囚车的样子,心像针扎一样,脑子乱糟糟的,脚步沉重的向家中走去。 第2章 偷天换日 ◎喜欢的公子要被流放了◎ 江家坐落在繁华的永兴街,这条街道多数以酒肆,肉铺,绣坊,布行,书局,居多。 永兴街是大盛朝最繁华的街道,没有之一。从南到北,长一千五百米,其中的门面大大小小上百间,前门迎客,后屋生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江满的父亲,江福禄就是这条街上,最大的猪肉供货商。从养猪,杀猪,到卖猪,可谓是一条龙服务。 在如此紧俏的地段上,也能独霸二三百平的地段,几乎将市面上大大小小的猪肉生意,都收入囊中,垄断了整条街的买卖。 神奇的是,即便如此,江福禄却并没有遭到其他小商小贩的共同抵制,反而还很受拥护。 究其原因,无外乎有两点,一则猪肉生意,也就是干屠户的,一般地位低下,不受他人敬重,遇到个稍有点地位的下人,都得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自打江福禄在永安街,开始卖猪肉以来,那可以说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九尺大汉站在里,就问你买猪肉吗? 哪个敢说一个不字,就算是那有些地位的家奴,来这江家肉脯买肉,都不敢与江福禄那双,如鹰目般犀利的眼神对上。 二则,虽说这人的形象,能止小儿啼哭,可着实是个讲义气的好人,东家的摊位,受人欺压,江福禄上前为其出头,西家的铺子,货源不足,江福禄低价供给。 久而久之生意自然好了起来。渐渐的周围的小摊小贩,都以江福禄为首,慢慢的形成了不小的规模。 江满一言不发,低着头进了后院,从江福禄身旁走过,没看见老爹一样。 「闺女,今日回来这么早啊,听说下午东市那边有猴戏,你不去看看?」江福禄看着比往常,回家要早的闺女,建议道。 「不去了,爹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会。」江满低声说道。 「好,不去就不去,那猴子有啥好看的,等回头有杂耍的,咱在去看啊!」 江福禄就只得江满一个女儿,这姑娘以后就是这偌大猪肉铺的继承人,故而江福禄从来都是拿她当儿子养的。 只是江夫人觉得,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可不能让她爹给养歪了。二人在女儿的教导上都偷偷的各显神通。 虽说在家里,江夫人处处拿捏江福禄。可在女儿的身上,江夫人却输的彻底。江满的长相,除了眉眼随了江夫人,温婉秀气,其余都像了她那大气端正的亲爹。 性子上更是随了江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虎。好在是个女儿身,多少保留了姑娘家一面,不然江夫人必定头疼的很。 整个福荣堂的伙计们都知道,宁可在江福禄这个老虎的嘴上拔毛,也别去那小祖宗的跟前找晦气。 江福禄没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只当她在外面玩累了,要休息,便自顾自的去前面忙乎。 江满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将门锁好,走到床边,将头深深的埋在了被子里。 想着那人要被流放了,她还能做些什么,无力感慢慢涌上心头…………。 两天后,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偷偷的塞给牢头一大包的银子后,顺利的进了天牢。 安静的夜晚,被「咣当」一声的开门声音打破了。 「沈氏,有人来看你了,这也算是最后一面了,你们说说话吧!」牢头好似善解人意般的说道。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你有没有受到牵连?」见来人是自己的亲哥哥,沈氏一把上前,与那人焦急问道。 「我那还好,不用你惦记,只是眼下哥哥只恨自己无能,没办法救你一命,也恨那发了疯病的沈知年,他一人造反,却要拉着我的妹妹与侄子侄女一起遭殃,我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去亲手解决了他。」沈夫人的哥哥,王贤愤怒的看向远处的牢房。 这时沈夫人直接伸出手,隔着铁栅栏拽住哥哥的衣襟,靠近他,又朝着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关注这边,便说道:「大哥,我这次是逃不了砍头的命了,可是孩子们还小,不能让她们跟着毁掉啊,妹妹只求你这一件事。」 「你说……」王贤看着自家妹子这幅模样,更是恨毒了那沈知年。 「大哥,我的瑶儿还小,不能让她去做了娼妓啊,要是真去了那种地方,那就是死路一条啊,大哥,你帮帮我!」沈夫人双手用力的抓着王贤的衣领。 「你想怎么办?」王贤皱眉问道。 「我要你将那边那个小的,与我的女儿调换,将他送去那烟花之地,这样我的瑶儿就能扮做男儿与弟弟一起流放,届时走的远些,就说兄弟俩太小了,死在路上了。」沈夫人说完定定的看着王贤,生怕他一口回绝。 王贤听完妹妹的打的注意,额角瞬间冒了冷汗,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让人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大哥?」见他不表态,沈夫人焦急的催道。 「你容我想一想。」 「当初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我为了你的前途,去给沈知年做了续弦,如今也要被他牵连至死,大哥这些年凭藉他的关系,也没少得好处,妹妹临死前,只牵挂这一件事,要是孩子们能平安,我就是去死,也能瞑目了,大哥……」 王贤被妹妹说的越发愧疚,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大哥,别想了,没时间了,你就答应了我吧,啊?」沈夫人声泪俱下,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坐在里面的沈青瑶,看着小声说话的两人,也听不清母亲与舅舅说了什么,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舅舅。 见妹妹与侄女这幅模样,他一个心软,竟然点头答应了。没过一会牢头便过来催促道,王贤见了妹妹,也觉得与沈知年没什么可说的,便与沈夫人对视一眼后,跟着牢头出了天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另一间的牢房里,两父子相对无言的对坐在稻草上。 「父亲,为何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将皇城的地形图,交给了外族?」 半晌,沈青篱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眼里满是不解,望着过于淡定的父亲问道。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发现了父亲与外邦有书信往来,他不敢置信的去问过父亲,可父亲却对他说,不会有这种事,他也就信了。 可如今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父亲要与外邦勾结。 沈知年看着与髮妻有着七分像的儿子,平静开口道:「自从你母亲去世后,这些年是为父忽视了你们兄弟二人,你哥哥记恨我,离家出走,如今看也是因祸得福,躲过了这场灾难。」 「为父做的这一切,都不后悔,因为这些都是我的宿命,唯有你们兄弟几个人受了我的连累,以后要是能安身立命,就多照顾照顾弟妹吧!」 「父亲……」沈青篱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流出,这许是父子两的最后一面了。 沈知年好似想到了什么,忙在身上掏出一块纯黑色的玉佩,形状是半个八卦图,表面好似刻着山脉的图形。 「这是八卦玉佩的一半,以后你要是能找到另一半,就去江陵,你娘的埋骨之地,给你娘上上坟吧。」 抓着形状怪异的玉佩,沈青篱还想问些什么,就听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沈知年,出牢房,提审。」来了两个官差直接将沈知年带出了牢房。 沈青篱目送着父亲离开了牢房后,想了想,将玉佩藏进了鞋袜。回身看着躺在草垛上睡着的小弟,解了身上的外袍,盖在了他的身上,之后就一直静静的坐在地上,等着父亲回来。 幽暗的大牢里,一个身着暗色龙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了油灯未照亮的阴影处。 沈知年被带到刑房后,见到来人,便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收起你那一套,朕可是消受不起,沈知年,自打你入仕以来,朕与先皇都念你才华横溢,是个治世之才,一路让你官至尚书令,你是升无可升了,想着来做皇帝了吗?」九五至尊的年轻皇帝,实在是想不出这肱骨大臣叛变的理由。 「臣有罪,一切都是老臣煳涂,听信了外邦的谗言,如今唯有一死,方可让圣上消气。」 皇帝见这人死到临头,依旧这般泰然处之,真是咬牙切齿又痛心疾首。 「君臣一场,给你沈家留后,是朕最后的宽容,就此别过吧。」皇帝说完便转身离去。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知年俯身重重的朝着前面磕头说道。 数日前,南阳王萧广,皇帝的亲王叔,联合突厥,乔装合攻皇城。想将皇帝困于城内,逼其让位。谁知刚刚打进宫内,就被早有准备的皇帝,来了一个瓮中捉鳖,还没怎样,就全军覆灭了。 百姓们无不欢唿雀跃,国主年轻,有勇有谋,实在是百姓之福。南阳王的造反,反而成了锦上添花的把戏,成了笑话。 此次牵扯了外邦,大臣,亲王的兵变事件,被称为联合兵变。 牵扯数百人,斩首三十五人,流放二百余人,充妓近百人。 一时间,朝堂中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天色渐黑,百味斋楼上一包厢里,坐着两个中年男子。 「张兄,兄弟知道你在这刑部大牢,那是说一不二到的主,如今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王贤观察的张典狱的态度试探着。 「王兄客气了,您乃是有名的阔商,有什么事能求到我一个牢头身上的。」张典狱,揣着明白装煳涂,明显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张兄,你可能不知道,这准备去沖妓的罪臣家眷中,有在下的亲侄女,我想这样………………。王贤靠近张典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了这等掉脑袋的法子。」 「张兄,有句话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你敢接了这趟活,我保你张家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你看这事…………?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沓一百两的银票。 张典狱,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的银票,眼睛在王贤拿出银票的那一刻就挪不开了。 一看有戏,王贤又添了一把柴火,说道:「张兄,都说富贵险中求,你只是把人弄错了,又不是给放走了,人数还是对的上的。而且那沈家在帝都又没有亲戚去送行,不会露馅的。」 「退一步说,将这事安排明白了,张兄在办个归休,你说拿着花不完的银子去外面逍遥好,还是守着一院子的囚犯的整日鬼哭狼嚎的舒心?」 张典狱听了这话,好似看到了无数的美人在与他招手。 「王兄,容我思量思量。」张典狱虽然没有直接松口,可眼神还是在银票上拉丝。 王贤见状直接将银票,塞进张典狱的怀里。 「张兄,这事要是能给兄弟办妥,兄弟回头再奉上黄金百两。」 王贤也豁了出去,都到了这一步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哎,你这,你这,既然王兄这般信任为兄,那为兄姑且一试。」 张典狱到底还是答应了,谁会与银子有仇呢,要是有,那就是砸的还不够。他到底是个凡夫俗子,也会见钱眼开,他是牢里的一把手,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还有两天就是行刑的日子,重犯斩首后,便要流放众人,要是想偷梁换柱,就得在行刑后,流放前,将二人对换,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个孩子,从流放队伍里假死带走。 想到这些,王贤速去联繫了,此次负责押送流犯的差爷,流放路上难熬,死几个人太正常了。 将一切安排好后,王贤松了一口气,当初用妹妹换了荣华富贵,如今用银子能让妹妹安心离去,没有遗憾,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往日里相处不算多的父子,在牢房这几日,着实好好的告了别。 沈知年在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后,反而想开了,神态愈发的淡然,叫儿子往后好好生活,不要记恨皇帝,是他自己受了贼人的蛊惑,犯下了死罪,不怪任何人。 父子三人,在天牢里融洽的相处了几日,行刑的日子还是到了。 沈青篱看着面带笑容的父亲,想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开不了口,最终上前与父亲相拥决别。 「爹,儿子每年都会给你烧纸。让你在那边也有银票花!」 虽然父亲对他与大哥,都不曾太过上心,说的最多的也是要用功读书,不辱没门楣之类的话。可从今往后,他就在也没有父亲了,忍了好几天的眼泪,终究还是没省下,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默默的将衣襟打湿。 沈知年听到儿子的这句临别语,打散了心中悲伤的情绪,平静的说道:「照顾好弟妹,以后要是能见到你哥哥,就告诉他,为父走时很平静,不要恨我,也不要去恨任何人,篱儿,逸儿,爹走了…………。」 「爹,爹,……」随着牢房的铁门咣当一声,沈知年已经被带到了刑场。 沈青篱,沈青逸,兄弟两在牢房里,叫了最后一声爹。 「哥,怎么办,爹要被砍头了吗?」八岁的沈青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哥哥。 「爹犯了必死的大罪,皇上没赐满门抄斩,已是仁慈,我们除了接受,没有任何的办法。」 沈青篱,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也不知这话是说给沈青逸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忽然他勐地起身,对着牢房外喊道:「差爷,能不能让我,去刑场替父亲收尸,父亲没有亲朋为他料理后事。」 沈青篱焦急的,等着牢头的回话,牢头接到典狱与王贤的吩咐,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看了看这个明日,就要被他送走的少年,说道:「后事已由你的舅舅王贤,妥善安排了,你安心吧!」 是啊,他还有一个舅舅,王贤是继母的亲哥哥,总不会将夫妻两个分开埋的吧,想到这,他忽然看向沈青逸,这小孩明日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他不敢回头看沈青逸,一双微凉的手,紧紧的握着栅栏,一动不动的看向大牢的另一头。 不知过了多久,牢头提着一壶酒,回到牢里,见少年还站在哪里,不曾动过。 便说道:「你放心吧,你舅舅已经将后事处理妥当,你喝了这杯酒,也算是与你父亲告别了。 少年脱力的手指,将酒杯接了下来,一口全倒进了嘴里,烈酒辛辣撕喉,想要咳嗽,被他生生忍住了。 「多谢」少年用澄澈的目光,看着牢头说道。 牢头看了看眼前,如冰晶一般的少年,心道,你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沈青篱,喝下酒,没多大一会,便有些头晕,直接坐到了地上,双眼沉沉的合上。 「我二哥这是怎么了?」沈青逸看他倒在地上不动了,有些奇怪。 「他只是累了,睡着了,小公子想不想见到姐姐?」 「姐姐?要见,要见。」小孩子一听,能见到姐姐,便顾不上睡着的二哥了。 「那我一会便将你姐姐带过来,你可莫要出声啊!」 「嗯嗯」小傢伙连忙点头到。 牢头没一会,就将沈青瑶带到了男牢这边。 「姑娘动作要快,将你二人的外衣换了之后,我就要将他送去女牢那边了。既然决定了,就莫要在仁慈,省的功亏一篑,知道吗?」牢头眼神兇狠的告诫道。 「我记下了,谢牢头大哥。」沈青瑶连忙点头称是。 沈青篱别怪妹妹,母亲说的对,她不能去当娼/妓,她还小,去了就是死路一条,要是那帮人发现沈青篱是个男子,没准他还能逃过这一劫呢,沈青瑶自顾自的想着。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她不去那腌臜的地方就成。 想到这,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二人的外衣互换。头髮也给改了样式,保准不认识的人见了,绝对想不到这个是个少年。 就这样,将二人的身份调换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沈清逸见姐姐忙着与二哥换衣服,不解的问道。 「姐姐只能换了二哥的衣裳,才能与你在一起,你不想跟姐姐在一起吗?」 「当然想」 「那就别出声。」 年幼的沈青逸,并不知道换了衣服,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样,就能与姐姐在一起了,他很配合的没有出声。 牢头见沈青瑶,一切准备就绪,走进牢房,将沈青篱背在身后,向另一边牢房走去。 这大牢里,隔三差五就会没个人,大伙也都习惯了,见偶尔拖拽个人出去,也不会大惊小怪。 沈知年是重犯,他与他的家眷都是分开单独关押的,这会倒是方便了牢头换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黑漆漆的大牢里,牢头将人往里一丢,锁好牢门,只等明天让他与女眷一起分配到渝州的娼/妓馆。 喝了蒙汗药的沈清篱,不省人事的倒在了稀疏的干草上,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第3章 瞒天过海 ◎喜欢的公子被送去了怡◎ 江满在家思虑了两天后,终于接受了现实,想着沈青篱快要被流放了,得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能做些什么吧。 以往那些,在沈家如日中天时,与沈青篱称兄道弟的朋友们,这会估计都得躲的远远的,生怕沾上一星半点。 那她就厚着脸皮,帮他准备些路上用的吧,至少能帮点是点。 想到这她又有了精神头,开始准备沈青篱路上要用到的东西。小瓶的药物,糕点,冬天擦手的油脂,要不是带上棉袄,目标太大,她都准备在里面放个袄子。 对了还要给他带点银票,要说在钱财方面,她可是有个响亮的外号,叫小貔犰的。 自打她记事儿起,就惦记着自家老爹的小金元宝,那一个个黄灿灿的,真是招人稀罕。 在自己的小匣子里面,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小心的放在了一个净面的荷包里,与准备好的药品一起放在了包袱里。 准备好后,看了看包袱,又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脸红的很。自己这般的惦记他,又有何用,说不定那人早就不记得她了。 可那般,温润出尘的翩翩公子,谁不喜欢,承认吧,她就是一个俗人。 从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而她是个猪肉脯家的小姐。尽管她家的猪肉脯,是整条街最大的猪肉脯,那又有什么用,就算她爹把肉铺,开到了皇宫里去,他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他是落魄待流放的罪臣之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少女,依旧没有任何,能在一起的可能性。 但不管这些,只要沈公子往后的路,能平安顺遂,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如今给他送个包裹,是她唯一能做的。 抱着吾之所盼,惟愿君安的想法,江满终于等到了,这批罪犯流放的日子。 离别的路口,有三三两两送别的人群,这里大多都是受牵连的亲眷居多,马上就要发配了,官差乐得做一回好人,让这些人与亲友告别,还能从中捞些好处,何乐不为。 江满一路上为自己想了好几个藉口,生怕沈青篱不认识自己,太尴尬。 不管了,把东西给他最要紧。 人群里找了好久,也没看见他,那么显眼个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找着找着,一个回头,就见沈家的三小姐在队伍的角落里。沈青篱的妹妹,她原是见过,是她没错。 她怎么会在这?沈家不满十六岁的女眷不是说充了教坊司吗? 在她周围又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沈公子的身影,没办法她只能上前,去向三小姐询问她哥哥的下落。 这会队伍混乱,没人在意谁与谁说话。 「沈三小姐,请问沈二公子在何处?我有事情要寻他。」她走到沈青瑶身旁,用只有沈青瑶能听到的声音问着。 沈青瑶一听,有打听沈青篱的,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警惕的看着江满。 「你是谁,你找他做什么?」 「我曾受过沈二公子的恩惠,如今他受难,我也想尽点绵薄之力。」太尴尬了,江满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 「沈青篱他不在这,你不用找了。」沈青瑶拿着包裹,僵硬的说道。 「他不是要去流放的吗?为何不在这里?这流放的人群里,一共也没有几个女人,三小姐为何会在这里?还穿着沈公子的衣裳?」 江满注意到有些不对了,这三小姐穿着沈青篱被捕那天,穿的外衫,梳着男子的髮髻。 「二哥他,怕我去了那妓馆受辱,没活路,便与我做了交换,替我去充妓了。姐姐你千万不要将这事说出去,不然我二哥的苦就白受了。」沈青瑶面露凄色哀求到。 江满听见她这几句话,脑子好像嗡的要炸开了一样,额前的碎发都要立起来了。 片刻后,江满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沈青瑶说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女子的直觉告诉她,沈青瑶的话不可信。 江满冷冷的凝视着沈青瑶,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破绽。 沈青瑶被她盯得有点心虚,心想这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镇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二哥?」 她不知这女子与沈青篱是什么关系,可这会还能来送别的年轻女子,定然是沈青篱的爱慕者,没错了。 「姐姐,谢谢你的包裹了,不过女眷们昨日已送去教坊与妓院了,我也不知道他会被分在哪里?」沈青瑶一脸无辜的说着。 江满还哪里有心情,与她在这里废话,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离开了人群。 江满对沈府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的。沈老爷当年,凭藉着过人的才华,步步高升。一路杀到中书令紧用十几年,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其最风光的前几年,继夫人王氏,可谓是长袖善舞,成日的给自己的两个儿女脸上贴金,生怕让芝兰玉树的继子给比下去。 沈青篱从小在哥哥的爱护下长大,天资聪颖,性子温和,尽管为人低调,也是不少世家夫人眼中,未来女婿的上等人选。都在暗中等着他一满十六岁,就去上门打探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而沈夫人,就只是在面上对继子多有关心,但凡有大场面的宴会,拜帖,都只是带着两个小的去。 可沈青篱就犹如一块,刚刚抛过光的宝石,夺目,引人注意,叫她想藏都藏不住。 当江满把沈二公子,放在心里后,只要有关于他的事情,都会支棱个耳朵,凑近去打听。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叫她实在接受不了,就沈小姐那副楚楚可怜又隐隐透着高傲到模样,看了真叫人不爽。 要说沈二公子替妹妹去了妓院,在那忽悠谁呢,要说是沈小姐遇到歹徒,沈青篱捨命相救,这到还能有几分可信。 这滑天下之大稽的法子,没准是那对高傲的母女想出来的损招,江满越想越气,心中的小火苗,控制不住的蹭蹭的往上涨。 可为今之计,是要先找到沈青篱再说。江满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冷静点,冷静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哎,她的包袱呢,里面还有五百两银票呢,糟了,得去拿回来,回头一看,流放的队伍,马上要出发了,她快速的跑回沈青瑶那边。 趁沈青瑶一个不注意,又将包袱抢了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不住了,妹子,这个不能给你。」 说完一眨眼的功夫,又离开了流放的队伍。 沈青瑶气的,鼓着腮帮子道:「怎会有,如此小气之人。 离开人群后,江满来到大牢附近,与人打听到罪臣官眷,昨晚在官兵的押送下,已经去了离京城数百里远的渝州城。 不,她绝对不能让沈青篱独自一个人,到那种烟花巷柳之地。 想到清风明月般的沈青篱,被人换上女装,画上胭脂,推出去接客的画面,江满只觉得手上少把傢伙式。 沈公子,别怕,我定来救你! 第4章 孤注一掷 ◎不求共相守伴君天涯路◎ 「娘的好闺女,你这是刚从哪里疯回来呀?」江母看到整日出去瞎转的女儿,不免挖苦道。 许是看着不着调的女儿,实在是气的不行,这起了头的话匣子,是怎么都关不上了。 「不是娘说你,即便你一个心眼的想继承这猪肉铺子,也不妨碍你先去找个婆家呀!这上半年,你娘我,舍下这老脸,硬是让人给你找了四户好人家。」 「你倒好,相看四个,吓跑五个,你是如何做到连人家的兄弟都给吓跑的?你真是个女中豪杰呀!」 江母看着那,如一摊烂泥般,倚在竹凳上,将手放在脸上,一声不发的女儿,都想把她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一遍。 当初怀孕时,她就求了菩萨,想要一个像自己的孩子,倒不是她有多看不上江父,只觉得江福禄那性子的,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可谁知,江满没长成江母的小棉袄,反而成了江福禄的铁布衫。 与时下流行的美人脸不同,江满骨相端正,鼻樑挺拔,却不那么精緻。略有厚度的嘴唇,看着也是既倔强又饱满。清晰流畅的下颚线,让下半张脸显得英气又立体。 本是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可偏偏生了一双深邃而平静的杏眸。眉眼的优越,让整张脸都温柔了许多。长而卷翘的睫毛,衬得大眼炯炯有神。 是个英气中又带着甜美的姑娘,这也是让江母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没长成娇娇女,这并不是要命的,最让江母头疼的是,江满一个姑娘家,竟然还随了江福禄不拘小节的性子事大咧咧,没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夫人,你看你,又说她做什么!」江福禄见自家媳妇又在给孩子添堵,赶忙上前将女儿挡住,狗腿的给江母按了按肩膀。 别看江福禄在外面说一不二,竖眼横眉,但在夫人面前,那是没有任何脾气的。 「不是我想说她,你看看她,整天就知道往外跑,眼看就十六了,婚事还没个着落呢!我好不容易,给她物色了几个合适的后生,全都让她那征战沙场的脸色给吓跑了。」 江母看着女儿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恨不得将她回炉重造。 江满魂不守舍,压根没听江母说话。依旧在竹椅上叠着腿,盖着眼想自己的事情。 「夫人,我江福禄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吗?就算真的嫁不出去,给我儿招个上门女婿不就成了。」 江母秀眉轻皱,看着江满,珠圆玉润的小身板,与时下流行的楚腰卫鬓,没有丝毫的关系,果然还是招婿的胜算大一些。 「哎,算了,等回头我再去相看相看吧,这次你可不能再给我搞砸了。」江母幽怨又无奈的看了一看,继续半躺着的女儿。 这时江满,蹭的一下子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她老爹的胳膊,向屋内走去。 「娘,我有事找爹商量,你就别跟着了。」 江福禄被女儿踉踉跄跄的,拽到了屋内,不知道女儿有什么事,需要单独与自己说的。 江满把房门关好后,转身噗咚就给江福禄跪下了。 江福禄见江满这反常的举动,一下子后跳了一步,惊恐道「亲闺女,你这是要干啥?有事咱说事,咱江家不兴这个。」 他这闺女,平日里就算不招猫逗狗,也绝不是那承欢膝下的小棉袄。 见她这么大的阵仗,江福禄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爹,女儿打算去做一件事,还望爹爹成全。」江满上前一步,抱着江福禄的裤腿,抬头满眼决绝的望着江福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什么天大的事,还需要你这样吗?啊?」看着不松手,也不起身的江满,江福禄无奈了。 「爹,别让娘再去给我找人家了,我心里有人选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江满坚决的道。 「有就有嘛,这有啥大不了的,哪家的小公子,爹明日就去上门提亲。」一听就这事,还不简单,他女儿喜欢的人,就是他老江家喜欢的人,说什么都要给女儿死磕下来。 「爹,但是他家里出了事…………」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江家又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家。只要是个人品端方的好儿郎,你爹我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老古板。」 「真的吗?爹,那你未来女婿现在遇到点困难,女儿想去帮帮他行不行?」 「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谁家的小子,能让我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闺女,为他这么谨慎谋划?」 「是……是……是沈知年家的二公子!」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个痛快的吧。 「谁……你说的可是这两天,被砍了头的那个沈大人?」江福禄一下子,从江满的胳膊里,抽出了腿后退着说道。 「就是他家的二公子,自从女儿去年见了他之后,我未来的夫君就只能是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不破釜沉舟一把,她别想去找沈青篱了。 从前,尽管对沈青篱一见钟情,可江满的心中也是有数的,她一个猪肉铺的千金,就算使出满身的本领,也不可能嫁到尚书府的,何况还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 可喜欢,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管他能不能在一起,先爱了在说。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喜欢谁,老爹都能帮你搏一搏。可那沈家获罪,小辈都流放了,你干嘛,你想跟着去啊?」 江福禄气的鬍子都要竖起来了,怪不得得与他单独说,这要是让她娘知道,非的打断她的腿。 「爹,沈公子流放名额,让人顶替了,他这会只是被送去渝州城,离京城不过数百里。你就给女儿一年的时间,要是一年还不能讲将人带回来,给您当上门女婿,女儿就乖乖回来,听娘的话,找个好人家成亲,在继承爹爹这偌大的猪肉脯,如何?」 江满,平日里倔强的眼神中,满是乞求的意味,她故意隐去了沈青篱的去向,对他不堪的遭遇只字不提。 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模样,江福禄除了妥协还能说什么,她就这一个女儿,只要女儿开心,他便在无所求。 思虑了一阵,江福禄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成,这事爹答应你了,不过你是我江福禄的女儿,你爹这辈子从未败过,你也一样只许胜不许败。」 「真的?谢谢爹,谢谢爹,就知道爹最疼我!」江满抓住江福禄的袖子一顿摇晃。 「好了,说点正事,你此去渝州城,到是可以去你八叔的府上,你与琳娘自幼相识,到时候好好聚聚。」 「这还用爹提醒?我自是会去琳娘府上的,爹你放心就是。」 「你八叔,隋简在那一片做生意,要是碰到了难事,就让他去帮你解决,莫要自己胡来。」 「知道了,爹。」江满难得乖巧的回道。 虽然江满的想法,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江福禄哪里是一般人,他从小生于草芥,长于乱世,安于盛世。安稳了二十来年,可终究藏着一颗躁动的心。 女儿的身手,他心里是有数的,在小姑娘们都学着女红绣花的年纪,她的女儿每天都是耍棍提刀,玩的不亦乐乎。 江福禄也乐得,把自己一身的本领,倾囊教给女儿,乐得后继有人。 闺女是个从不委屈自己,向来只委屈别人的主。在没成家相夫教子之前,去见见世面也好。有兄弟的看护,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爹,那我娘那里…………?」江满狗腿的看着老爹。 「你娘那里,爹去替你摆平,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要帮忙的。不过一但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让家里知道,不可硬出头,知道吗?」江福禄神情认真的叮嘱道。 「知道了,爹,女儿虽然容易冲动鲁莽,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机灵的,这次在外面,也定会三思而后行的,您老就放心吧!」得到支持的江满,心下许多。 「你爹我,正直壮年,哪里就老了?」一听闺女说自己老,江福禄老大个不愿意了,他才四十多岁,正是好时候呢。 「是,是,是,您威风凛凛,您英姿飒爽。」高兴过头,踩到她爹的死穴了。 夜里,江满以肚子疼为由,把江母骗到自己的闺房里,母女两个握手言和,安然入睡。 天不亮,江满穿戴整齐,背起行囊,准备出发。临行前看见厨房那把,江福禄常年用来剁骨头的,重量级大号菜刀。 直接用棉布包了起来,放进行囊里,用手拍了拍,有了这个老伙计,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沈公子,我来了。 被带去渝州城的官眷,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她买了一匹骏马,向渝州城的方向使去。为了这次的出行,她将自己的家底都带出来了,听说穷家富路,这次本就有捞人的想法,银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江满一路寻找着,前车的踪迹。一路想着解救沈青篱的办法,她穿着在江夫人那里,偷出来的男装,那是她娘给家里的伙计备下的。骑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很难让人将她与小姑娘联繫在一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渝州城一家最大的官妓窑子里,两个当家的正因为沈青篱的事情吵起来了。 「不是我说,冯瞎子,你是真瞎呀,啊?这么大个男人,你看不见啊?如今怎么办?你说?」怡红楼的老鸨秦姨,验货时突然发现一群娇软的小姑娘里,竟然还掺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顿时如遭雷中。 「我哪知道他是男的,你瞧瞧那脸长的,我还道是这次你能捡个花魁呢!」冯瞎子一想到,这看上的花魁竟然是个男的,他牙都酸了。 「这是官家的差事,出了纰漏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现在要是大张旗鼓的,去与官差对峙,只怕是得两败俱伤。」秦姨皱着眉头说道。 「那要如何?我们还能将这人,扮做姑娘接客不成?」冯瞎子接茬道。 「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哎,有了!」秦姨一拍大腿,想到一个好主意,就这小模样,即能给她挣一比银子,又能将人送走。 「来,你附耳过来…………」秦姨对冯瞎子一顿耳语。 「妙计呀,就说姜来是老的辣,不过老姐姐,这少了人数,官服要是追究起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来的都是官家小姐,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烈的,自己上了吊,难不成他们还能去挖坟头。」秦姨翻着耷拉的眼皮,给沈青篱安排了去处。 第5章 落入虎口 ◎白月光辗转流落春风楼◎ 昏暗狭小的房间里,沖鼻的香粉味,将沈青篱呛的浓眉紧锁。断断续续的头疼,让他脑子里的片段也不是很清晰。 隐约记得他跟几个女子一车,被拉到一个很热闹的地方,随后一个戴着大花的婆子,伸手就要捏他的脸,被他一把推开。 并质问对方是谁,可他浑身无力,嗓音沙哑,那婆子更是,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又伸手直接摸上了他的喉结,随后让两个男人将他关进了单独的屋子。 二人在屋子里,好像验身一样,对他毫不客气,看清他确实是个男子后,都骂骂咧咧的去向老鸨汇报。 在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本就神志不清的他,又被绑上手脚,塞进一辆不太大的马车里,等他再次醒来时,就是眼前这个情况了。 这是哪里?他好像被卖了?多荒唐的想法…………,沈青篱用手按住眉心,轻柔着。 脑海中清晰的记忆,还停留在喝了舅舅送来的那杯酒,后面的记忆,除了知道有一个妇人对他,一顿打量后,将他像麻袋一样扔到了马车上,就在无其他了。 干渴的喉咙,极为不舒服,见桌子上有一水壶,便踉跄的起身,在确定是清水后,一饮而尽。两天没怎么吃饭的沈青篱,胃部有着焦灼的疼痛感。 他一手按着心口上方,慢慢的坐回了床上。 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加上抄家,高堂具被斩首,兄弟姐妹被分离,沈青篱微睁着疲惫的双眼,呆呆的看着乌漆麻黑的房顶,一动不动,一时间脑袋空空,不知要为沈家的遭遇悲痛,还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见门外有动静,沈青篱连忙,将身上的那块墨玉,拿出扔进了床底的细缝里。 墨玉刚被扔到床底,木门便「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沈青篱抬眼,向外看去,只见走来两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 「呦,公子,你醒啦?」一个说话油腔滑调男子,看着沈青篱开口道。 沈青篱看着他那油腻的眼神,浑身不舒服。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他出声询问道。 「这公子还不知道呢吧,是怡红楼的秦姨,把你卖到我们春风楼来的,我们馆主看公子长的标志,可是花了大价钱,把你买下来的。」 「怡红楼?」沈青篱声音微微有些拔高,他为什么会在青楼?他不是应该去流放的吗? 自从他喝了王贤那杯酒后,就不省人事了,在联想一下前后,脑子嗡的一下,有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在脑子里。 「这春风楼也是妓院?」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公子,您可真会开玩笑,这里要是妓院,还买你来做甚?哈哈哈哈。」那人笑得前仰后合。 「既然公子醒了,就快点出去吧,我们馆主还等着呢!」男子催促道。 男子的话,沈青篱好像听明白了,又不想明白,他定了定心神,动了动酸麻的手脚。 二人上前,就要伸手过去拽沈青篱起身,沈青篱连忙道:「不劳烦二位兄台,我自己起身就好。」 「哈哈哈,都到了这里,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好见外的。」那人龇着一口大黄牙,眼神在沈青篱身上乱瞟。 二楼的尽头处,有一处偌大的房间,沈青篱被带到门口后,直接被推了进去,随后房门被咣当一声,又关上了。 刚站稳的沈青篱,一抬头便见前方有个三旬左右的男子,消瘦的身体歪坐在榻上,眯起满是鱼尾纹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他身后还有两个打手一样的人,手里拿着鞭子与棍棒站在那,像两个木头桩子一样,等着前面那人的吩咐。 「醒了?」那人说话声音拉着长调,像一把刚刚要起头的胡琴。 「坐吧!」男子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说道。 「在下站着就好,有什么事情,请馆主直说就是。」沈青篱心存侥倖,想着也许此事还能有转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馆主久经生意场,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斜勾,不屑的笑道:「别想那有的没的了,进了我的地盘,那就是进了盘丝洞,想出去,除非是一堆白骨。」 听了这话,沈青篱眼中凉意四起,冷声道:「我乃朝廷待罪之人,你们把我扣在这,就是窝藏重犯,要是朝廷追究下来,都得连坐入狱。」 那馆主听了沈青篱的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好的一双勾魂眼,不适合做出这么冰冷的表情。」 随即开始打量,新买来的摇钱树。眼前的小公子,有着标准的美人轮廓,多一分则硬朗,少一分则太过柔弱。下颚线精緻又清晰,整张面皮非常完美。 浓密的眉毛,衬得一双凤眼格外勾人,微微上挑的眼尾,总给人一种媚眼如丝的感觉。 攻击性不强的凤眼,反而给他增添了君子如玉的感觉。 真是一张可清冷,可妖娆的脸,只是现在还年纪尚小,眉眼间看起来,干净的很。 淡粉色饱满的嘴唇,无疑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这初看温润如玉,再看阴柔魅惑的脸,给馆主看的心里发酸,想着要是自己当初长成这样,他那没良心的相好,怎能捨得推他出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馆主不禁摇摇头,又继续向沈青篱的脖颈摸去。本就心有戚戚沈青篱见他要上手,一把将人推到一旁,那馆主也不生气,只是给身后那二人使了眼色。 那二人便,一边一个抓住沈青篱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慌什么,不过是摸摸你的筋骨,莫怕。」馆主轻佻的说道。 一双没多少肉的手,专挑沈清篱身上的骨架处摸索,从锁骨,到后腰,再到胯骨。手法熟练,力道不轻。 沈青篱反抗不了,只觉得好似,有条毒蛇在身上一圈一圈的绕紧。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绷紧的身体,青筋暴起的手臂,几息之间,又似没有尽头,心下屈辱,眼底愤怒。 压抑着心中的不适感,怒瞪着眼前之人。 「哎,本来是个上上成货色来着,有点可惜了,这年龄有点过了,要是在小个两三岁的,我定能将你捧成千金难求的角。」馆主挥挥手让那两人放开沈青篱。 「不过,就如今这状态,也是难求了。」馆主丝毫不在意,沈青篱的愤怒,自顾自的说着。 「你 休 想」沈青篱退后两步,一字一顿道。 馆主收起漫不经心的眼神,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尖锐又道:「给你三天时间,尽快接受现实,别想着朝廷会来找一个重犯,你在他们那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也别想着逃出去,后果你承受不住。」 「把他送回去,这两天教教他规矩,我可警告你们还有外头那两个,都给我听着,谁要是敢偷偷的坏了我的规矩,我让你们滚出八千里,收起你们那猫见了鱼的眼神。」说完后,馆主迈着莲步,款款下了二楼。 被警告过的几人,没敢在出什么么蛾子,老实的把人关回了小屋。 这会没人了,沈青篱还是害怕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尽管父亲疏忽,继母伪善,可他依旧是努力好学,谦和有礼的长大,学着哥哥对他的样子,对待弟弟妹妹们。 谁知就以为一切都刚好的时候,命运开了这么大一场玩笑,直接将他打入地狱,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他靠坐在床上,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角,骨节因用力,微微泛白。将头枕在手臂上,眼角晕湿了衣袖。 快速奔跑的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将官道两旁的树木,远远的甩在身后,捲起的沙土,四下飞扬。 马背上的女子,身姿笔直,一手甩鞭子,一手挽缰绳。平稳且快速的飞驰着,要是有人路过,也绝对不会吝啬一句「真是英姿飒爽」。 渝州城与京城,并不算远,前面的官差押送罪臣的官眷,也就用了两天两夜。这会江满骑马,那更是没多远了。 天黑之前,江满找了一户农家借住,第二日,天刚刚见亮,江满留下银子后,又出发了。 早在来渝州城之前,她就使了银子,打听好了,接收罪臣家眷的地点。这会更是直奔目标,半刻不想停歇。 风尘僕僕的到了渝州城后,江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简单的找了一个馄饨摊子,祭了五脏庙后,按照官吏说的位置,找到了怡红楼。 江满绞尽脑汁,只想出一条的法子,如今这身打扮正好,想进去看看沈青篱,是不是已经在这怡红楼了。 将长发重新用一根乌木簪子,利落的盘在了头顶,看了看身上灰扑扑的男装,齐活了。 将马匹安顿好后,迈着大大方方的步子进了怡红楼。 此时还没到下午,怡红楼还不是很热闹。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进出出的。 「呦,这哪来俊俏小爷,可是有那相好的姑娘?」老鸨扇着团扇,拉着长声,上前打量着新来的陌生面孔。 「没有,不过小爷我只要新来的姑娘,像上了年纪的老菜帮子,就不要往爷面前领了。」江满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桌前,将包袱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上挑着黛眉看着老鸨。 「哎呦喂,,,,,小爷,你这口气也忒大了,就是不知道你这钱袋子,是不是也跟你的口气一样阔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老鸨瞧这小子不像经常来的样子,倒像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虽说穿着一般,可气势上,还是值得她在观望观望的。 江满不想跟个苍蝇一样,没头没脑的在怡红楼里乱翻,就用了最直接的方式。 见老鸨这般说,她一言不发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老鸨上前,见是一百两的大票子,眼睛瞬间眯成了笑眼。伸手就想把银票拿起来,只见对面一只手,迅速的将银票收了回去。 「人呢?你在这跟小爷逗乐子呢?」 「爷,您可真会说笑,不过今个您算是来着了,咱怡红楼这两天啊,刚刚来了一批新货,都是官家的小姐,个个的都是清官人,端看小爷舍不捨得花这兜里的银票了。」老鸨边说边往江满的包裹里面瞟。 江满一听,这不正中下怀吗,眼神亮了亮,说道:「只要小爷我喜欢,这银子不是问题。」 」成嘞,还不快去,把新来那几个姑娘,都叫过来,让这位小爷高兴高兴。」老鸨拍着腿,叫人把姑娘们带上来了。 虽说新来的小姐们,还没调教好,可有钱不赚,王八蛋,其余的事情都好说。 江满,满怀期待的望着那头,即将出场的姑娘们,心下忐忑。 第6章 旁敲侧击 ◎心上人不在这群姑娘里◎ 没过片刻,十来个战战兢兢的姑娘,出现在了江满的面前。 江满走上前,挨个瞧去,也没见到想找的人。这些官眷明显还不能适应,身份的转换,可又不知被老鸨以什么手段,逼迫着她们站在这里。 一个个的,脸上带着绝望,眼底又有着愤然。从前这些都是人上人,还有不少是世家贵女,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令人唏嘘。 不过即使江满有这怜香惜玉的心,也没用,她只想救自己的心上人,就算不能将人找到带走,她也捨不得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这晴天霹雳的变故,与现在这种岌岌可危的现状。 「这就没了?就这么十来个姑娘,一个个瞧着这般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爷瞧不上,就没有个子高一点的?」 这没有沈青篱,他不是女子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眼下又是个什么处境,这些江满一概不知,只能一步一步的试探着。 老鸨见这些水灵的清馆人,这小爷都瞧不上,真不知道他稀罕个啥样的。 「爷,想找个身条好的?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清馆人的话,就不太多了。」 「老鸨,你可别蒙我,我可是听说你这,最近来了好几十个朝廷的大家闺秀呢,要不然,谁花这大把大把的银票,在这当冤大头呢?」江满声音不高,眉头微皱,目光带着点犀利,看着老鸨说道。 秦姨一瞧,这架势莫不是来找人的?这京城押送过来的官眷,从前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保不齐这会有一两个亲戚朋友,找来这里,也不是没这可能。 「这位小爷,秦姨我瞧你,不像是来找姑娘的,倒是像来找人的,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老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在这兜圈子了,秦姨可否借一步说话?」江满也换上一副有求于人的表情,她从小就跟着江福禄,在铺子里长大,与人打交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领。 虽说平日里,她就是那摸不得的小老虎,可这并不代表她遇事只会蛮干。 秦姨见她确实有事,想要与她打听,便没急着搭江满的茬,扭过身子斜着眼,瞟了一眼她手上的包袱。 「秦姨,小爷我这包袱里,可没有碎银,您要真想挣我这兜里的银票,得拿货真价实的消息来换。」江满拍了拍手里的包袱,说道。 「不知爷想找的,是哪位小姐?」秦姨挥退了姑娘们,问道。 「那沈知年家的三小姐,沈青瑶有没有被押送到你们怡红楼?」 「呦,还真是巧了,你问得是她呀!名册上还确实是有她的名字,可也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的,人都看不住,来的压根不是什么小姐,而是…………。」 想起这事,秦姨就气不打一处来,来这的都是官妓,虽说将人送到了南风馆,还挣了一大笔银子,名册上也写了不堪受辱,上吊自戕,可要是有人来深究还是很麻烦的。 江满见她说到关键处,停了下来,顿时急了,可面上还是装作不紧不慢的,等着她往下说。 「 小公子啊,这可不是秦姨不帮你这个忙,这姑娘确实没送到这,那沈家小姐,莫不是你相好的?」老鸨带着八卦的神情看着江满。 「秦姨,果真是火眼金睛,那沈家小姐,确实是小子的心上人。从前因门第之差,与她无缘。今日也只是想与她告个别,既然她不在这里,小子只能在去别处看看了。」江满微低着头,一派黯然神伤的模样。 「我看你呀,就别在这找了,这姑娘压根没被送到这来,估摸着让人给掉包了。」秦姨看着这痴情的少年,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提点了他两句。 「哦?那顶替她的又是哪个姑娘?」江满努力压下亮起来的眼神。 「嗐!什么姑娘,直接就给塞进一个男的,虽然长的好,可留在我这怡红楼,又不能拿他挣银子,自然是给他弄走了。」秦姨的嘴,像倒豆子似的,把心里话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那假货,您将他送到了哪里?」江满紧盯着老鸨,心下有点焦急。 「自然是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秦姨不在意的说道。 见这老鸨,怎么都说不到重点,江满真想一脚给她踹走。可想归想,眼下还得是忍着。 「秦姨,这人没准能知道沈小姐的下落,还请秦姨告知小子,这人的去向。」江满咬牙,狠了狠心,懂事的将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老鸨的手里。 老鸨见江满这般识趣,满意的仔细瞧了瞧银票,乐得牙齿怎么的都闭不上。别看她这是官窑,可能拿出百两银子的客人,还真是不多,真是个痴情的人儿。 「哎,那人被我送去了南风馆,不行你就去春风楼问问吧!」真恨不得,将这土财主扣到自家的楼里,都怪那送走的倒霉鬼,不然沈小姐要是在她这,不将这小子的家底都掏光,那都是她秦姨没本事。 在老鸨异想天开的时候,江满那边受到了晴天霹雳般的惊吓。南风馆是什么地方,这是要逼死他吗?沈青篱在江满的心里,如同广寒宫里的神仙。 「咣当」一声铁器磕在桌子上的动静,把正在想着银子的老鸨,吓得一激灵。 「你小子干什么你?」顺势掐腰,指着对面的人,不满的说道。 「都怪那冒名顶替之人,断了我与沈小姐的缘分,我这就去找他算帐,告辞。」江满说罢,便拿起包袱,直接出了大门。 在那老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满已经走出怡红楼。 这该死的老鸨,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一定将她套在麻袋里,狠狠的捶一顿,这般轻易的,就断送了一个人希望。 眼下还是先去找到,老鸨说的那个春风楼比较好。 渝州城,地界不大,却像是权贵家的后花园。什么花街柳巷,秦楼楚馆,只要是花银子能享乐的地方,多半都挤在渝州城,这不大的小镇上,被人戏称为「小桃源」。 因着离京城距离不远,一些阿谀奉承,善于谄媚拍马之人,都会将俞州城当做,请客送礼的好地方。 而来过俞洲城的贵人们,多半也会被这五步一花楼,十步一赌场,长街彩灯久不灭,凤歌鸾舞不夜城的景象,给绊住脚步,在这脱离烦恼的小桃源,住上各把月,方才恋恋不捨的离开。 有那浪荡子弟,更是在这安营扎寨,声色犬马,靠着纸醉金迷,歌舞笙箫度日。 在这活色生香的俞洲城,就属这百花街,最为热闹。从最东头,直接到最西头,中间隔着一条十字街,其余的道路两旁,一家挨着一家的勾栏院,教坊司,直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怡红楼因是官窑的原因,开在百花街的最中间,与倚栏阁,春香院,金凤馆,并称四大勾栏,在整条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地位。 而南风馆虽说在大盛朝,同样盛行,可到底有些文人雅士,不愿意在明面上暴露自己癖好,所以多数都开在了,靠西边的山角下,靠山靠水,隐秘又有情趣。 朝廷对这种能给大盛朝,带来天价税收的产业,态度宽和,不贊成也不反对,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支持一把,来保证小金库的充裕。 老皇帝当初靠着勇勐,带领着各路起义军,八年拿下了前朝,成功登上皇位。奈何常年的征战,落下了病根,皇位才坐了十年,就不得不退位让贤,给儿子坐。 刚刚弱冠的太子,自打从亲爹手上,接下大盛朝这个空壳子开始,就一直为了见底的国库发愁。大盛朝刚刚建立十五年,正是哪哪都要用钱的时候。 对于俞洲城这种支柱性的产业,皇帝没去大肆鼓励,都算他有定力了。只要不出俞洲城的地界,里面就算变成酒池肉林,朝廷也不会插手。 日落西山,天色渐黑,疲惫了两天的江满,在得知沈青篱的去向后,安定了不少。打算先找个客栈,安顿好马匹,吃过饭后,在去老鸨说的春风楼看一看,打探一下情况。 春风楼一楼,最里边的房间处,与地下相连,有个不小的地下室。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新人。 面对用稀粥坚持了两天,依旧不妥协低头的沈青篱,楼主没了耐心,直接叫人将他扔到了地下室,打算给他来点开胃小菜,先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皮肉之苦。 幽暗的地下室内,少年双手被吊在刑架上,单薄的里衣,染上了斑斑血迹,嘴唇干裂,面色苍白。干涸的汗渍,将髮丝粘在脸上,额头上,不知是痒,还是黏。 突如其来的变故,加上这几天的遭遇,让原本清雅的少年,变得昏昏沉沉,浑身疼痛难忍。 春风楼靠着皮相挣钱,自然是不能将人打坏的,可没说不能打疼。鞭子是特制的,打到人身上,不说皮开肉绽,也是体无完肤。 让你钻心的疼,每一下,都好像打在了骨头上,可养上个把月后,皮肤又会完好如初。 小一点的,一般打上七八鞭子就会受不了,求饶,然后乖乖听话,去学规矩。沈青篱硬是用清瘦的身子,抗下了二十鞭,饶是整个手臂都在痉挛,还是一言不发的咬着牙。 打手怕在打下去,容易将人打坏,这可是楼主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新人,要是给打死了,楼主定饶不了他。满脸横肉的大汉扔下鞭子,出了地下室。 沈青篱费力的睁开眼睛,身上的每一块骨头,好似都在叫嚣着,不让他好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第7章 登春风楼 ◎让人眼花缭乱的红绿公子◎ 夜晚的百花街,比白日里的更为热闹。街道两旁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络绎不绝。各家妓院欢馆门前,也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与彩旗,姑娘们的娇笑声,客人们的调侃声,不绝于耳。整条大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江满吃饱喝足,休息过后,买了一身黑色锦缎长衫,让自己看着更像个有钱人家的阔少爷,随后奔着最西头的春风楼走去。 别看春风楼的位置,不如怡红楼那样在最中间,可靠着俞洲城唯一的一条护城河,却有着别样的意境,夏天更是桃花漫漫杨柳依依,如此景致,也算的上是百花街的独一份了。 江满顺着百花街,走到了春风楼的位置,入眼的就是一座雕樑画栋,奢华艷丽的二层楼阁。抬头望去,仅二楼一层,就能看见十来扇窗户,窗户上挂着的粉色薄纱,随风向外飘扬,竟有一种叫人错把欢楼当布庄的错觉。 门口的灯笼,发着昏暗的亮光,带着点暧昧又隐秘的气息。这南风馆到底比不得怡红楼,也做不出让公子们,站在门前,扭腰摆胯的动作,一个个都安分守己的,在里面忙活着。 楼内丝竹迭奏,欢声笑语,楼外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江满定了定心神,用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簪,抬脚进了春风楼。 可刚一进春风楼,就被迎面走来的两个小倌给盯上了,二人互不相让的,来到江满面前。 红衣标志少年斜眼,看着对面的人道:「这公子可是我先看到的,你个贱人,莫要来抢我的生意。」 绿衣温柔少年,了不甘示弱道:「谁先看到的不要紧,重要的是谁能将人留下。」 说罢,绿衣温柔少年直接了挎着江满的胳膊,将人带进了一楼的大堂。江满被这一系列的操作给吓到了,这也太直接了,就不能含蓄点吗,她老爹往外卖活猪,步骤都比这多。 绿衣少年看着江满,越看越满意,这俊俏又年轻的小公子,不比那三四十岁的邋遢男子强太多,这次真是他手快,捡到宝了。 绿衣少年起唇轻笑道:公子瞧着面生啊,不像常来春风楼的人,今夜我与公子有缘,论吹拉弹唱,揉捏按跷,绿柳都是各种高手,定能包君满意。 这一长串的自我推销之后,见江满没有任何动作,竟将手伸到她腰间,整个人都想往她身上靠。江满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接伸出手指,抵在绿衣少年的胸膛处,叫他不能再靠近。 看着眼前这个,脸比自己还秀气,腰比自己还纤细的少年,不对,她也没啥腰。顿时心中沮丧,瞧瞧一个男的,都比她长的娇俏妖娆。 她一个姑娘家,都没有的杨柳细腰,如今竟然让她在一个男子身上,看到了这些,真是叫她越发不爽。 好在她还没忘记来这的目的,一个用力将少年推远,说道:「爷不喜欢太热情的,你这有没有新来的?」 「呦,爷这就是您不懂行情了,那新来的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不若您瞧瞧我,我是这里回头客最多的,不信…………」 见他还在说,江满可没心思,听他在这王婆买瓜。直接往春风楼里面走去,将人甩在了后面。 「我还没来过这呢,想先去上面看看新鲜,一会再来找你。」说完直接上了二楼。 「公子……公子……」绿衣少年,在身后不甘的喊了两声,却并没有跟上去。 二楼是个直通的走廊,宽敞明亮,拐角处又是屋子,两侧约莫得有二三十间的屋子。这会时间还早,多数客人都在楼下,二楼只有少数几间屋子有人。 春风楼的隔音效果还挺好的,江满看了一圈,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更没发现能藏人的地方。 来回的看了两圈,江满心想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好似盲人摸象,还是回去绿衣服那里,看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 绿衣少年见江满下楼,连忙走到她跟前,款款含情看着她,说道:公子,就说我是这春风楼回头客最多的,公子去了楼上,可有满意的?」 「还真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江满心道这少年话还挺多的,打探消息正合适。 二人随即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小厮上了茶水,糕点,台上有那吹拉弹唱的小倌,尽兴表演,台下有那如痴如醉的客人,尽情捧场。 绿衣少年想往江满身边靠靠,江满忙拦道:「我不喜别人离我太近,坐在那就好,该给的银子,定不会少了你的。」 听了这话,少年又退回去坐好,他都17了,再过两三年,就该被撵出这春风楼,无处可去了,眼下当然要努力多挣点银子。 他们男子的价格,本就比女子更低,平常时候连一两银子都挣不到,这公子看着不像个抠门的,他当然得乖顺点,好让公子多出些银两。 见绿衣安静了下来,江满松口气,虽说她从小跟着江福禄,在男人堆里长大,可这身上带香粉,走路比女子还妖娆的男子,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爷瞧着,你们这的生意还不错,想必银子定是不少挣的吧?」江满没话,硬找了一个开头,手中把玩着白瓷茶杯,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 「嗐!公子您是不知道,这春风楼也就是看着光鲜,其实早就已经不如从前了,像奴这样的,自小在这馆里长大,以后要是年纪大了,还真不知到去哪里呢!」说着还拿衣袖,轻轻点了点眼角不存在的泪花,好似谈到了伤心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见这小倌这般做派,江满顺势说道:「无论在哪里生活,只要有足够的傍身银子,日子总归,是不会太差的。」 「公子说的是。」那绿衣少年,好像听到了他比较关心的话题,用晶亮亮的眼睛看着她。 「来,告诉爷,你这春风楼,最近来没来新人,你如实讲,这赏钱银子,定少不了你的。」江满歪着头,小声说道。 那小倌,也是个有眼色的,不用干活,还能有钱赚,傻子才不赚。 「公子,这几日还真有几个新来的,可没一个能出来接活的,时间短,不懂规矩,怕伤着贵客。您要是想找个新鲜的,那就过些日子外来,到时候没准,还能捡个新鲜。」绿衣少年,诚恳的说道。 「为何过些日子就能出来接活?可是他们自愿的?」江满问道。 「哎,公子,进了咱们这春风楼,还分什么自愿不自愿的,就算能抗住鞭刑毒打,也扛不住那虎狼之药啊!只要新来的不顺从,这春风楼,可是有的是办法,叫人生不如死。」少年说着,眼睛看向了远处,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听了这话,江满有些着急了,不知道如今沈青篱的处境,到底如何,听这少年的意思,她得尽快想出一个办法,留在这春风楼才行。 瞧着绿衣少年,虽然市侩,到也是个实诚人,想了想,在袖子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赏你的,以后要是有什么新鲜事,爷感兴趣的,准不会让你白忙。」 绿衣少年,见江满拿出的是银子后,唿吸都停顿了一下,又见四周无人注意这边,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拿起,用手摸了摸,才满是开心的将东西放在怀里。 「公子以后要是来了春风楼,有什么新鲜事想知道的,尽管来找我就是,我叫绿柳,您可莫要忘了。」绿衣少年以为,江满就是一个有钱没处花,却又对他们这种地方好奇,过来看看热闹的富家小公子。 「好,我下次再来,今个小爷累了,该回了。」江满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这人除了诚实,往后也许还能用的上。沈青篱还没找到,她得给自己留个线人。 江满绕着春风楼,又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能偷偷进去的地方,无奈只好先回客栈,明日再另作打算。 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沈青篱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腕。身体下垂的力度,拉的手腕生疼,可无力的身体,又不能让他笔直的站着。 连日的折磨,让沈青篱有些昏昏沉沉的,可因着身上的疼痛,就是想昏死过去,都是奢望。 他不想死,更不想成为一个遭人唾弃之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开了。 「呦,还挺着呢吶?」是前两天,带他去见楼主的大黄牙,手里拎了一壶酒进来。 沈青篱见他手里的酒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眼神如刀子一样射了过去。 大黄牙毫不在意,只是叼着牙籤,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随后不怀好意的笑道:「你真该谢谢楼主,不然,嘿嘿…………」 大黄牙没接着往下说完,可沈青篱看他一眼都嫌噁心,要不是眼下这倒霉的境遇,他宁愿与这人同归于尽,都好过受他的侮辱。 「你也别用那,看腌臜之物的眼神看着爷,爷这手里,就有让你服软的宝贝。」大黄牙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春风楼里,也不是没来过硬骨头,可到最后,还不都是乖乖的听话了。听刀疤讲,小公子是个能忍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了,爷手里的这壶春风醉。」 说着还不忘,拿着手里的酒壶摇晃了起来。怕沈青篱听不明白,又接着说道:「怕是小公子,还不知道这春风醉的威力,要不然爷叫楼上送来两条公狗,给小公子看看这威力如何?」 沈青篱手掌紧握麻绳,浑身的血液好似在倒流,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咬牙说道:「你好大的狗胆。」 第8章 强硬入职 ◎后厨招工脱颖而出◎ 脑子浑浑噩噩的沈青篱,被眼前这人,刺激的有些清醒。哥哥还没找到,父亲的死,也是疑点重重,他还不能死。 沈青篱忍住愤怒,垂下眼角,不屑道:「你莫要拿它来吓唬我,我怎么说,也是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吧?这么轻易坏了行情,不知楼主他答不答应。」 虽然知道这等骯脏的手段,是楼里惯用的伎俩,可他还是赌这人不敢轻易使用。药物手段固然好用,可终究落了下乘,再想抬高身价,就不太可能了。 大黄牙丝毫不惧道:「楼里不听话的小倌,都是这么对待的,楼主怎会怪罪,公子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沈青篱微抬起头,唇角扯开一条上扬的弧度,声音沙哑冷冷说道:『』届时我会对楼主讲,我早已有归顺之心,是你故意为之,坏了他的摇钱树,若再有翻身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青篱声音不大,可认谁看了,都知道他说的就是实话,只要他不死,这仇他一定会报。 大黄牙也没想真的给他下药,虽说他确有贼心,可毕竟没那贼胆,用药是要经过楼主同意的,他若私自给新来的公子用了这等虎狼之要,万一有个好歹,楼主绝不会轻饶了他。 他也只是吓唬吓唬这姿容绝佳少年,像这等花期正好的公子们,可不是他们能惦记的,等过了几年,没了生意,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要你肯听话,我定然不能让公子受了委屈。『』 『』让那打手进来,我要与他说。『』见这人一双贼熘熘的眼睛,和那满是令人厌恶的目光,沈青篱宁愿与那打手谈。 『』好咧,公子既然喜欢刀疤,那我这就去给你把他叫进来。『』大黄牙带着令人噁心的嘴脸,坏笑着出了地下室。 沈青篱紧握麻绳,将手腕处本就红肿的皮肤,勒的生疼。这春风楼光护院打手,好像就有二十来个,就算他逃了出去也没有户籍,就算有也是个流放犯寸步难行。万一让人知道了他本是被发配的犯人,又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若是实在没办法,就先留在这春风楼,一边打听哥哥的去向,一边等风声过了,在找机会离开这里。要是有办法替楼主挣到银子,估摸眼下还是安全的,想到这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人也精神了些。 忙碌了几天的江满,尽管担心沈青篱的处境,可还是因疲惫的身体,沉沉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怕别人注意到她,就换回了女装,继续在百花街熘达。 在大盛朝,女子的地位并不比男子低。有能力的女子,就是当了朝廷官员的,也不是没有。热闹的大街上,也随处可见做生意的女子,炎热的夏天,妇人们也不必从头捂到脚。 春风楼的后院,排着十来个男子,好像是春风楼在招工。 「这位大哥,这里可是有什么好事?」江满拍了拍前面男子的肩膀说道。 「可不嘛,这春风楼的大厨啊,想找个打下手切墩的。这可是个肥差,谁不想来试一试。」说完一回头,见是个姑娘家,只当她是好信,没在管她。 前面进去三四个人,骂骂咧咧的出来了,又进去了几个,江满见这是个好机会呀,正瞌睡呢,这不,就有人给她递枕头了。 可这会她是女装啊,回去换衣服好像也来不及了,算了女的怎么了,凭实力说话,谁行谁上呀。何况这里是南风馆,她就是女扮男装进去了,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 「这不是店大压人吗?干着帮厨的活,开着伙计都不如的工钱,还当谁爱来这腌臜地方干活,我呸!」一个大着嗓门男人,边骂边往外走,看样子是没谈妥。 百花街平日里打杂工的,都是附近的街坊,习惯了哪里招工,去哪里干。这家不行,还有下一家。丝毫不在意没了生计,混的久些的老油子,更是没有惧怕的。 江满见状,心道机会来了。抬脚就冲着门内走去。排她前面那位大哥,见她一个姑娘家也往里挤,连忙叫住她。 「妹子,你进来干什么?」男子回头不解的问道。 「我去应招。」说完不顾大哥一脸懵逼的表情,直接进了春风楼的后厨。 厨房坐着大厨副厨,与几个白案帮工。十几个人见进来个姑娘,都齐齐向江满望去。 「姑娘,我们这招工呢,你有何事?」一个看着还算面善的中年男子,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上前问道。 「不是招人吗,我来这应招。」江满对上那人的眼睛,认真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屋里的男子都笑了。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玩闹的地方,趁着我还没发火,好快回去吧!」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有点凶的大汉,不悦的说道。 江满估摸这人,就应该是这后厨的管事了。要是别的小姑娘,没准就被这人给吓着了,可江满是在屠户堆里长大的,自小的玩具便是剔骨刀,哪会将他这三八两句话放在眼里。 「不妨说说,这招人的条件,我敢说没人比我更合适!」江满笔直站在一群男人中间,连头上仅有的一支珍珠髮簪,都在熠熠生辉。 「小丫头,你胆子不小啊,前面那几个成年男子,都干不了的活,你说你能行?」一个三角眼的男子不屑的接话道。 「行不行的,让我试试,你们不就知道了。莫不是害怕比不过一个姑娘,丢了这春风楼的脸面!」江满用挑衅的眸光,看着大厨。 「好,既然你偏要来吃这碗饭,那就试试吧。只是这里可不是什么酒楼,饭庄,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大厨对江满警告道。 「谢大叔关心,侄女自是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完还露出八颗牙齿,对着大厨咧嘴一笑。 那大厨还从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姑娘,还能顺杆爬。 这时跟她一起进来的男子好心说道:「妹子,要不还是别来了吧,这哪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呆的地方。」 「谢谢大哥,我心中有数,无事。」 「好,既然你要干,便与那几个男子,一较高下吧,我们只招两个人」大厨叫来剩下几个,有心思留下来的男子。 几人在案板前一字排开,各自一摊。几个想留下的男子,压根没把江满看在眼里,虽说这春风楼,活多钱少,可厨房这活,油水足,像这种青楼欢馆,没准还能有得到赏钱的机会。 副厨给每人都发了几根黄瓜,说道:「我们春风楼的菜品,那都是顶尖的。从下刀的那一刻,就马虎不得,现在你们都给我,把黄瓜切成,直刀,滚刀,噼刀看看,究竟谁有吃厨子这碗饭的命!」 「食材的粗细,薄厚,长短,都得一致。这样能确保烹煮时,生熟一致。无论丝,条,块,片,断,都不能连刀,手要稳,力道要一致。」副厨滔滔不绝的卖弄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先动起手来,铛铛铛的声音此起彼伏。江满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进行着,按要求做好了一切,她是不擅长女红厨艺,可她擅长用刀,只要是用刀能决绝的事,都难不倒她。 另外几人虽然快,可是切出来的东西,简直惨不忍睹。这时对江满就有了些怨气,要不是有她在,剩下几人的水平都是一样的啊! 「一会还要比锯刀,斩刀,要剁肉的,你一个姑娘家,要是没劲,叫声哥哥,哥几个就帮你一把。」一旁的竞争着,油腔滑调的说着。 江满拿他的话,当了耳旁风,观察着大厨对她的评价,大厨没说话,随后叫人拿来了猪肉,给几人试刀。 江满见到大块的猪肉,比较亲切,非常想将它剁碎。在一众人的目光下,举起两把菜刀,一阵快速的叮叮噹噹,就见乌黑的菜刀,快的都飞出了残影。 没一会,一整块猪肉被剁的稀碎,江满将头转过去,看向刚才说话的油腻男子。眉峰一挑,刀锋一转,左右开弓,肉沫一点没浪费奔着那人,一下接一下的先后飞了过去。 那男子刚刚反应过来,江满将肉沫甩到他脸上时,已经来不及了,头髮上,脖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一坨坨的肉沫。 「啊啊啊!!!」那人见自己上半身都是肉沫,直接奔着江满,就要扑过来。被江满身后的男子拉了出去。 「兄弟,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本就是你出言不逊在先,能力不及在后,速去家中换了衣裳吧!」门口与江满说话的男子,将人推了出去。 「谢大哥出手相助,妹子在这里谢过了。」虽然这大哥出手,让对方保住了一口欠锤的大牙,江满还是要领他这人情的。 这春风楼,隔三差五就得有人挨一顿揍,大厨压根没管这几人的小打小闹。看着江满确实不错,虽说女子当厨子的不多,可哪个行业又没有例外呢。看了几人的底子,留下了江满与何六二人,就是与江满一起进屋的男子,也就这两个看着还靠谱一点。 众人没成想,这姑娘竟然还真的成了,纷纷过来瞧稀罕。 「明天你们俩个,就过来春风楼干活。」大厨说完后,出了屋子。 何六高兴的应道,定能干好这份差事。在二人正向门外走去时,厨房里的一个男子,吊儿郎当走到江满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眼。伸出油腻的大掌,对着江满的翘臀,上去就是一下咸猪手。 江满感觉到身后的力道后,停住了脚步,温和的目光,变得厉如冰刃,嘴角划出斜斜弧度,扭头看向那不要命的色鬼。 第9章 震惊全场 ◎老虎屁股摸不得◎ 那油腻男子,见江满看他的眼神,有点憷的慌。往后退了几步,歪歪的靠在樑柱上不服的说道;「你既然想来春风楼做事,就要有与大伙同乐的准备,连摸一下都不让,那你还是趁早回家去吧。」 这人仗着是个採买管事,平日里能占的便宜,都要在手里过一过。贪财好色,人又怂。馆里人因他与那楼主手下的打手,沾亲带故,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过分没人跟他硬刚,久而久之这人将占便宜的尺度,练就的炉火纯青,这会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摸了老虎的屁股。 「同乐?可见你平日里,没少被拿去取乐呀,既然你想同乐,那姑奶奶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同乐。」江满话音刚落,众人就见她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把大刀,足足是刚刚菜刀大小的三倍有余。 何六见情况不好,刚想拦着江满,怕她想不开。谁知江满使足了力气,将大菜刀对准那人的脖子就飞了过去。 一时间后厨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菜刀飞过去的方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之际,菜刀哐当一声,刀身的三分之二,连带着那人的头巾,一起没入了他身后的顶樑柱里。 众人见没有血溅当场,都将将松了口气,那男子在菜刀飞过来时,就已经吓得动弹不得,这会已经手脚不听使唤,裤子都湿了一大片。见自己还活着,滑倒在地,眼神惧怕的看着江满。 「山上说我没杀过人,把我赶了出来,我无处可去,才想在这找个活计干干的。哎,要是能与大家和平共处,是江满的荣幸。要是觉得一个姑娘家,可以任人欺负,那就别怪我,让那菜刀见了血后,提头上山。」江满不急不缓的,给众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众人心想,这哪里是来的小姑娘,这分明就是个女罗剎。不过看到往日吆五喝六的陈三,狼狈出丑的模样,心中易是痛快。暗暗呸道,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刚刚出去的大厨,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回来,见这一片狼藉的模样,严厉问道「什么事?」 「她,她,她………」陈三她了半天,第二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什么事,大叔,我跟他闹着玩呢。我不光会切菜,还会点三脚猫的拳脚。要是前头需要人帮忙,我也能上,你雇我不亏。」说着狗腿的拿起旁边的大蒲扇,给大厨扇着凉风。 「既然想干,就老实点,这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要是弄的鸡飞狗跳,随时走人。」 「是是是,侄女一定听话,好好跟叔您学本事。听说对面的黄酒,那是一绝,回头侄女就去给您打几斤,这样才好偷学您的本领不是!」这马屁拍的,真是家里的老江,都没有过的待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大厨严肃的脸,绷不住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孩子瞧着怪招人喜欢的,手艺也不错,大厨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有点调皮胆子又大的姑娘。 「你以后,给我老实点,收起你那副臭德行。还看着干什么,你们还不把他抬走,臭烘烘的。」大厨吩咐其他人,将陈三弄走,清理厨房,都快晌午了,春风楼该营业了。 剩下的人,麻利的收拾好厨房,开始备菜。江满与何六出了春风楼,各自回去准备。 「妹子,你一个姑娘家,真的要在这南风馆讨生活吗?这可关乎着你的名节,定要慎重考虑啊!」何六家里有个十三四岁的亲妹子,他看江满比他妹子也大不了多少,家里重视一些的,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 「何大哥放心,我就是慎重考虑后,才决定来这的,明天见!」说完江满直接向客栈的方像走去。看着她笔直轻快的步伐,何六在她身后,嘆息着摇了摇头。 春风楼前前后后,共有五十来人。光是小倌们,就有二十多个,奈何青黄不接,大的二十多岁,都快吃不了这碗饭了。小的才十二三,虽说是招人疼的年纪,可技艺上又欠缺,银子赚的少。 年龄正好的,加一起还不到七八个。思来想去,楼主只好高价买来几个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少年。这个年龄学东西快,只要调教个把月的,就能接活了。 这迎来送往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名门望族的,平日里以诗会友,欣赏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都是在正常不过的娱乐项目了。楼里的公子们,必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这还都只是明面上的手艺,其余各家的绝活,就都只有自己知道了,能留住回头客的,才叫本事。 一般楼里公子,分三等。一种卖艺不卖身,看似高雅,实则生意清冷。毕竟来了南风馆的客人,吃素的少,吃荤的多。 第二种,为贵妇们服务的,这种只是听着热闹,实则更为清冷。风流且不顾脸面的贵妇并不多。只是这种生意,多半长久,客人固定。 第三种,就是以卖身为主。这种多为穷人家的孩子,走投无路,为了吃口饱饭,自卖自身。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一天连轴转,承担着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可也是挣银子最多的。 楼主一般喜欢这样的,只要能给楼里挣来银子的,都可着锦衣华服,珍馐美馔,来供给。 沈青篱答应了楼主会学规矩后,便与其他几人一起,跟着春风楼里的老人鸳鸯。鸳鸯调教新人有一手,他曾经是楼里的头牌,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渐渐没了生意,索性在楼里当起了管事。 「从今个开始,你们就都是春风楼里的小倌了,我不管你们从前是什么身份,干什么的,到了这,就都得听我的。」鸳鸯嗓音有些尖细,音量还高,听起来就像是,伸着脖子,要咬人的白鹅。 沈青篱站在几人的最后面,昨个在他妥协后,得到了松软的棉被,可口的饭菜。在休息时,他想明白了,自己落到这副田地,定然与王家舅舅,脱不开关系。 充妓的是三妹,此刻沈青瑶不在这里,两人定是被王贤掉了包。沈青篱自嘲的想,真不知,男子流落到青楼,与女扮男装去流放,谁的境遇更好一些。 平日里,就算不亲近,他当继子,当哥哥的本分都做到了。谁知关键时刻,王家竟然能想出,这么缺德的法子,来保全三妹。哎,罢了。他幼时,偶尔会听到下人们嚼舌根,说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 此刻他方感受到,这句俗语当真是贴切。多想无益,连日的折磨,让他筋疲力尽,没一会便昏沉的睡去。 这会他默不作声的,跟在几个少年身后。这几人比沈青篱,早几日到的春风楼。个个貌美。按年龄算,眼下并不是学才艺的好时机,可见他们几人应该很快,就会被挂上牌子出堂。 沈青篱好看的眼眸,下垂盯着脚下深棕色的地板,脑子飞快的想着,能让楼主给他一个缓刑的办法。 正在他分神之际,隔壁想起了皮鞭抽打的声音。 「今日正好碰上个不开眼的,你们都跟着一起去看看,一个个都给我惊醒着点。」鸳鸯的声音再次,如魔音一般传到几人的耳中。 此刻在挨打的那位小倌,正是昨天接待了江满的绿柳。昨日江满走后,绿柳难得的心情很好,不用做工,还有那么多的银子赚,想着自己真的是撞了大运。 谁成想那不要脸的红叶,竟然说服管事,给他安排了最难缠的客人,可那时他在江满走后,都已经接了两位客人了,又是深夜,他实在是疲于应对。 在客人召唤他去伺候时,稍有慢待,引得客人扫兴而归,这会正被管事责罚。绿柳跪在地上,在身后的鞭子甩上来时,一声不吭,尽是鞭子与皮肉之间啪啪声,额角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滚落,打湿衣襟。 绿柳疼得两条柳叶弯眉,都皱到了一起。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连蒋士郎都敢得罪,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接着打,还有十五鞭子,你要是敢将嘴里含的香油,流出一滴,这鞭子就得开始从头再来一遍。」鸳鸯带着几人,来到这屋后,就忍不住上去一顿谩骂。 绿柳身后,拿着鞭子的打手,一下一下的挥动着鞭子,丝毫看不见受刑的人,疼得浑身发抖。 绿柳闭紧嘴唇,咬着牙生生受着身上的剧痛,眼神委屈又倔强,唯独没有软弱,因为这里没人会可怜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看清楚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别等到鞭子打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这什么都没学呢,就来了一场杀鸡儆猴,给几个不大的少年,吓得都低下了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第10章 同事上线 ◎百花齐放俏公子◎ 「进了春风楼,就得有楼里的名字,从前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 鸳鸯在五人的脸上,挨个打量了一圈。这五个人,都是在不同的人手里买来的。前头这两年十四,稍显稚嫩,可都是水灵的美人胚子。 鸳鸯随手指着右边,圆圆脸蛋,带着酒窝的少年说道:「你以后就叫乐酒。」 又看向乐酒旁边那个,身量略高一点,人淡如菊的少年讲到:「看你恬雅素静,就叫你从云吧!」 两人不敢过多吭声,便齐齐的答了是。鸳鸯满意的看了看后面的两个。这两个长的也好,年龄比先前的两个要大个一两岁。一个有了剑眉星目的雏形,一个稍有调教,也可媚态横生。 「你就叫风谷,他叫九歌。」时下小倌,多喜眉清目秀的,可总有喜欢端正硬朗的。这次买来的几人,当真是难得的好苗子,尤其是最后面站着,一身清贵出尘,姿容貌美的少年。 即使他从一开始,就默默的走在最后头,鸳鸯还是在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有些人天生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沈青篱见鸳鸯向自己看过来,便坦荡的任其打量,这会越逃避,估计越会引起这人注意。 「没想到回家养老之前,还能叫我碰到个稀罕苗子。两弯笼烟眉,一双含情目,小公子长的好生漂亮,你要是早来一年,去年的赏秋宴上,春风楼定能夺魁。」鸳鸯想起去年惨败的下场,尤为的不服气。 思虑片刻后看着沈青篱道『你就叫清欢。『』沈青篱敛目应下。 鸳鸯端着胳膊,围着几人转了两圈,叫人送来了衣服,给几人安排了房间。目前几人还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都是住在一起的。 房间靠在二楼的拐角处,屋子大,除了必要的床和衣柜,便在无其他。好在床还够宽敞,比前两天关押他们的屋子干净舒适许多。 几人互相看了看,各自抱着衣服,找到了自己的床。这种简陋的屋子,在里面多住些时日,也是奢望吧。等他们规矩学的,差不多了,伤势也好了后,估计就没有这轻松的日子过了。 『这床可真软乎,比我家里的土炕舒服多了。』乐酒面带满足的说道,手还忍不住,一个劲的摸着被子。 『哼,舒服的还在后头呢。』九歌见他一脸的白痴模样,阴阳怪气道。 『是啊,这里吃得好,穿的好,是我在家时,从未见过的,我也知道当了小倌,就不是正常的男人了,可我能养活弟弟妹妹了。『』说道后来,乐酒的情绪有些低落了,也不在多说了。 九哥见状,有点懊悔,到了这的都是可怜人,他不该嘴欠的。 沈青篱则是听了那句,再也不是正常的男子了,心里一紧,浑身都不舒服。转头看见发的四套衣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竟然还有两套女装。以为自己看差了,将衣服挑出来一看,这是什么?红红的一小块,还有两条细细的带子。 『清欢,你喜欢那肚兜?』丛云见沈青篱手里拿着的那东西,忍俊不禁的问道。 『肚兜???』第章 沈青篱一瞬间,觉得自已可以与世长辞了,艷红的肚兜掉在了地上,异常显眼。 丛云起身上前,帮他捡起,温和说道:『喜不喜欢,都不能丢,要是让管事知道了,要挨打的。』』 『多谢。』沈清篱将肚兜,重新放回了衣服里。 『我们为什么会发女装?』乐酒好奇的问道。 『因为,有的客人就喜欢穿女装的男子。』九歌没忍住,实在是个什么都不知到的白痴。 『我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吗?』一直没开口的风谷说话了。 沈青篱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平静开口道:「想跑?我看了外面的墙,满是密密麻麻的尖刺。门口与四周,有二十来个打手,来来回回日夜巡逻。要躲开这些人才行,一但被抓回来,后果不用我多说了。」 风谷听后,眼神暗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沈青篱也有想逃跑的冲动,可并不能鲁莽行事,楼主心狠手辣,一但失败,后果将没办法承受。 二来他如今的身份,在外面也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将眼前先稳住,在想办法脱离这里。 因为相同的境遇,和一场没头没尾的对话,几个少年的关系,略微熟悉了一些。用过晚膳后,各自去休息。 身上的鞭伤,还在疼痛,估计没有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外面喧闹的声音,与窗外明亮的月光,都在告诉他,这里不是沈府,他有些想念大哥。 次日上午,鸳鸯敲开几人的房门。掐着嗓子道:「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正式接受训练了,本应该是六七就开始练的,不过十几岁有十几岁的练法。都跟着去一楼的练功房!」 练功房平日里,调教一些年纪小的孩子。现在特意给沈青篱几人空出地方,给他们加急训练。 「来,一字排开,都给我在这蹲马步。红叶你来给做个示范。」鸳鸯看红叶再门口看热闹,便将他叫了进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红袖摆着老人的优越感,以标准的姿势给几人做了示范。 鸳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就像他这样的,两腿平行,下蹲,脚尖不能超过膝盖。先做两刻钟,要是让我看到偷懒的,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管事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这马步练的好,双腿有力,耐力强,更平稳,到头来,受益的还不是自己。」红袖一脸看戏的眼神,说着风凉话。 九歌暗暗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这傻子,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摆在脸上了,当谁瞎,看不出来吗。 时间还未到一刻,两个年龄小一点的,已经开始双腿发颤了。一刻钟后,沈青篱膝盖火灼般的疼痛,汗水将轻薄的衣裳打湿。 就快到两刻钟之前,身体瘦弱从云还是支撑不住了,一把摔倒在地。鸳鸯见状,摸了摸手上的珠串,平静说道:「今天就不鞭打你了,不过晚饭是没得吃的。其他人还不错,晚上加个馒头。」 干他们这一行的,平日里也不能吃的太饱,不然十来岁的孩子,长的太快,骨骼太硬,是没客人喜欢的。本就不如女子柔软,在不加以克制,没几年就会被淘汰,所以管事都会严格的,控制他们的饮食。 鸳鸯走后,乐酒扶起地上的从云,让他坐在旁边休息。 「没事的,管事说晚饭会多给我们分个馒头,到时候我分你一个。」乐酒悄悄的在从云耳边说道。 从云抓着他的手感激道:「谢谢。」 江满已在厨房忙碌了一上午,清晨她与何六都早早的到了春风楼。大厨派了李副厨带这二人。还把挨着厨房的仓库,收拾出来,给江满做了卧房。虽然房间非常非常小,可江满依旧很满意了。 心道,这大厨还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呢。屋子摆下一张床后,也就不剩什么地方了,索性江满也用不上太多东西,这就够了。 而何六被安排在了,后厨帮工们住的大屋子里,虽然地方大,可人也多,他对江满的小屋子,很是羡慕。 厨房里烟火缭绕,备菜声叮叮噹噹。 「开饭了,开饭了,谁去给前院送饭?」李副厨的声音响起,就在话还没掉地上的时候,江满两步窜到李副厨身前抢道:「李师傅我去,我去。」 李师傅见江满挡在身前,无奈训斥说道:「前院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去凑什么热闹!」 「李师傅,你就让我去吧,你看我这一身的灰头土脸,我不说,谁知道我是姑娘呀,再说前楼的小公子长的都比我好看,谁会注意我呀,再说我早晚都要去前面干活的,还不如现在藉机会去看看。」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了,我头疼。你去就你去。对了一个人拿不了,你与何六一同去。」 「知道了,李师傅。」江满压不住心下的激动,抗起挂着食盒扁担,就奔着前院走去。 「阿满,你等等我。」何六同样挑着扁担,跟在后面。 二人从后门进了一楼,此刻还未到晌午,楼里的公子们,有的才刚刚起床。 吃食都是后厨,直接送到公子们的房里,有小厮的公子,也会让小厮去打饭,他们并不会聚在一起吃饭。 江满观察了两眼,打算地毯式搜查,她找了沈青篱,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落脚点,一定要找到他。 「六哥,我们分头送吧。」听见拐角处的房间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江满撇下何六,挑着食盒走去。 沈青篱本就没好的伤伤势,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这会已经忍到了极限。他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做到地上,轻薄的衣衫,被汗水打透,双腿不停的打颤。 大腿上刚结痂的伤疤,在下蹲的过程中,又裂开了,肌肉的酸疼与伤口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满见门半掩着,便喊了一声「送饭的」便推着门进去了。 第11章 恍若隔世 ◎桃林接头◎ 江满挑着食盒,进了屋内,眼神迅速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后,被坐在后面的沈青篱定住了。 那一刻,江满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少年穿着单薄的月白色锦衣,领口微敞,他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一手扶在腿上,轻轻捏着,另一只手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汗湿的头髮,贴在雪白的脖颈上,浅色的衣衫,盖不住伤口崩裂后,留下的血迹,点点渗透锦衣。沈青篱眉头轻皱,整理了衣衫,费力的起身,缓慢的跟在几人的身后。窗口的凉风吹过,带起几缕青丝,让他看起来清冷易碎。 江满看到沈青篱,渗出血迹的衣裳,便知他定是受了伤,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撇开眼睛,心里酸酸的,不忍心再看他。回头摆弄着食盒,将饭食端上来。 江满的食盒里,装了十人的份量,看了看屋里的人数,她端出五个食盘。春风楼的公子,都是各吃各的,所以都是这种一人一份的食盘。一荤两素,一份主食,搭配合理,唯一的缺点,就是量少,惹得不少公子,都偷偷的准备了糕点。 从云看到江满,拿出了五个人的饭菜,便说道:「我今日是没有饭食的,还请小哥,将我的这份,端回去吧。」 「为何?」江满不解道。 「是我,今日没能完成管事给的任务。」从云语气平和的说着。 「可管事也不是说了,要给我们几个加馒头的吗?我的分给你,我们一起吃。」乐酒上前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除了挨打还得挨饿?听了这话,江满的眼神又像沈青篱看去。沈青篱感觉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抬眸回望过去,与江满撞了正着。江满见他,用狭长精緻的凤眼,往她这边扫过来,连忙将头扭了回去,没敢在看他。暗道自己没出息,又伤感他把自己给忘了,一时间五味杂陈。 忙将手里的活干完,掩饰的说道:「既然管事说了,给几位加馒头,我这就去取。」话刚说完,人就跑出了门外。回厨房的路上,想起刚刚的从云,叫她小哥,顿时脸就黑了,她这是有多像男人啊?好不容易看见的人,第一印象被当成了男的,她心塞呀。 其实也不能怪从云,将她当成了男子,这春风楼,哪里能见到,年轻的姑娘家。就是有女子,那也是上了年纪的,浆洗僕妇,就这样的老妇,也是少之又少。何况江满,穿着厨房统一的衣裳,头髮也是简单的,用一支木钗挽着,不仔细看,就是个长的好看的少年。 她迅速回到厨房,在食盒里装了馒头,给几人送过去。乐酒接过馒头,与剩下一半的菜,一起递给了从云。从云在乐酒的催促下,还是将馒头接了过来。 江满将取来的馒头,分给几人,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哪能吃饱,大家也就没再客气,都接过馒头,继续吃饭。 江满用余光,打量着沈青篱,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刚刚在他转身之际,江满看到他后背上,也有渗出的血迹。这帮该死的混蛋,要是再敢对沈青篱下手,她定要以牙还牙。 这会人多,也不好一直观察沈青篱,看他的样子不像上过药的,一会她去外面,找家医馆,给他弄点药膏吧。 「我叫阿满,是后厨新来的帮工,几位公子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跑腿啥的,都可以叫我帮忙。」想了想,还是先打进圈子,以后才好办事。 「你也是新来的,真是巧,我们也是呢!」乐酒有点高兴的说道。 沈青篱闻声抬头望去,目光在江满的脸上,不准痕迹的仔细打量了一圈,看清送饭小哥的样貌后,眸光一紧。 「有什么好高兴的,人家与我们不一样。」九歌见状,又出来泼冷水,这一看,就是后面的学徒,以后混的好,当上大厨,那可是个吃香的行当。 哪像他们,马上出了堂,就是那低贱的小倌,甭管是楼里还是搂外,人人见了都能踩上一脚的贱籍。 眼看乐酒瘪下去的小脸,风谷出来打圆场道:「那还真是有缘,以后还要麻烦小哥了。」 「应该的,应该的,莫要客气。」江满满是笑容回道。 下午几位公子,还要接着训练,江满也不能再此处多留,看了一眼挂满,皮鞭,绳子,甚至还有棍棒的墙面,江满眼中闪过一丝寒气。 厨房只有在晚上,才是最忙的,白天只要将菜品备好,做完早午饭就成。空闲时江满熘出春风楼,找到医馆,让大夫给开了,上好的金疮药。 拿到药膏后,又去买了一块细棉布,将东西放好后,想到自己拍马屁时,许下的承诺,又去打了二斤黄酒,这才回了春风楼。 「你这干什么去了,半天不见人影的?」何六见江满提着酒罈,大摇大摆的走近来问道。 「这不是答应了赵叔,给他买酒的吗,别说,这对面的人还真不少,想必这黄酒定是差不了。」江满举着酒罈子,示意着说道。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次再有事,打声招唿,一个姑娘家,随处乱走,多危险。」何六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江满身后絮叨着。 江满心道,还有比春风楼,更危险的地方?再说这何大哥的性子,与这人壮实的长相,极为不符呀。她简直在何六的身上,看到了她娘的影子。 没过多长时间,厨房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三个大厨一顿操作勐如虎,珍馐,一盘一盘往外端。厨房里人人汗流浃背,脚不沾地,好一顿忙活。 过了上菜的高峰期,后厨的人才得以休息,只留下一个副厨,与三两个帮厨,在这里值夜,其余的人都去休息。 今日不是李副厨当值,何六与江满二人,便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江满出了厨房,抬头看了看天上,月朗星稀,繁星点点。 还没走两步,就到了偏房,拿出小钥匙,将门锁打开。身上因为出汗黏煳煳的,拿着盆去打了水,回到屋里,给自己洗了洗头髮,感觉身上这件衣服,满是油烟味。 便在包袱里,拿出来时穿的那件男装换上,江满觉得自己有点走偏了,自己是来救人的,怎么还给厨子当上学徒了。 哎,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还惦记着沈青篱的伤势呢。将头髮用帕子绞到半干,便用木簪固定好,拿起金疮药膏,与买来的细棉布,出了小屋。 这会前院,依旧灯火通明,吹拉弹唱的声音飘的老远。新来的小倌,都得在管事手底下学规矩,暂时不会去出堂。 白天她在别人的口中,套出了几人住处的大概位置,这会直接从后门上了二楼。虽说所有的公子,都住在二楼,但二楼很大,而且年龄尚小,与还未接客小倌们,住处也会与其他人分开。 难怪上次,她从正门的楼梯到二楼,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压根就不是一条走廊的。而是要穿过一个单间,才能到另一条走廊。 这边也就三四间屋子,江满用耳朵贴在门上,很快判断出了沈青篱住的屋子,倒不是她耳朵有多好使,而是前面那两间屋子,实在太闹腾了,闭着眼睛都知道,里面都是小孩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抬手敲了敲,最里面那间的房门,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呀,怎么是你,你来有什么事吗?」乐酒孩子心性,见有人来,欣喜问道。 「我找人」 说着江满歪头,看了里面一眼,屋内点着蜡烛,这会大家都还没睡,都躺在床上休息,只有沈青篱,因后背重新裂开的伤口,不敢躺下,只是轻轻的靠在枕头上。 这会听到江满说找人,都好奇的看着门口。 「沈公子,你方不方便,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找你。」江满一个深唿吸,直接叫了沈青篱出来。说完这句话后,就退到了门后,等着人出来。 沈青篱见人是找他的,不敢太打扰大家,穿上鞋子,便走了出去。 「你找我?」见站在门外的江满,沈青篱有点不解的问道。 「我们下去说…」江满手指了指,楼下的院子,初春时节,这会满院子的桃花,都争先恐后的开着。桃树下站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嗯!」沈青篱应着朝下面走去。两人停在一颗大桃花树下,粉红色的花朵,娇艷欲滴,密密麻麻。将沈青篱娇好的面容,半遮半掩的挡在后面,满院子的彩色灯笼,将花瓣衬的如梦似幻。 沈青篱站在花瓣后面,等着江满开口,原本清冷疏离的眼神,此刻迷茫又柔和的看着江满,如刚刚幻化出人型的妖精。 「上午,看到公子身上有伤,就想将这药膏给你。」她不太敢看沈青篱的眼睛,将目光扫向,成片成片的桃花上。 沈青篱看着她手上的药膏,伸手接过,又看了看她这一身的打扮,乌眉微挑,轻声道:「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闻言江满眼睛刷的亮了,对上沈青篱,嘴角上扬道:「公子还记得我?」 第12章 花前月下 ◎有人跳河了◎ 见她这副模样,沈青篱没忍住,低头勾起了嘴角。二人虽然不熟,可沈青篱对这姑娘可谓是印象深刻。长到这么大,这姑娘是他唯一一个,抱过的女子。 「记得,只是你为何会在这里?」想到这里是春风楼,沈青篱眼底又划过一丝担忧。 「家中生意难做,又无人上门提亲,我爹嫌弃我,不能给他挣到彩礼,便赶我出了家门,外出歷练一番,学了本事,也好回去继承家业。」江满嘴比脑子动的快,要是再让她说一遍,估计就不一样了。 「你家开酒楼的?」沈青篱并不知道,江满家里的情况,他只是记得这个姑娘,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便也以为江满,同样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沈中书家里的公子。 「差不多吧!」江满眼神不自然的看向旁边,含煳答道。 「现在,我家是干什么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你的伤。明日你们依旧得去学规矩,你没办法休息,想要痊癒就更难了。」说着眼角瞥向沈青篱衣衫,上面隐约透出的血迹。 身上的伤口,确实折磨的他难以入睡,回头看了看,已经灭掉蜡烛的房间,说道「今日太晚了,我明日一定会用。」 江满见他这副不在乎的模样,伸出手指在他的后背上,用力点了一下。 「哎呦!」沈青篱轻唿出声,疼的眼睛都闭上了,江满正好碰到了,伤口裂开的地方。 「还等明天吗?先跟我走吧,这里一会该有人来了。」 「我还是……我回去自己上吧!」 「那边来人了,快走。」 江满拉着沈青篱的袖子,走回自己的偏房。东张西望见没人看见,赶紧进去后,将门反锁上,麻利的点上蜡烛,烛光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小屋。 「沈公子,我们动作快一点,不然你出来太长时间,恐怕不便。」 「嗯,那就麻烦了。」 沈青篱低眉应到,事已至此,在扭捏,被人发现连累了这姑娘,反到不妥。 他将本就单薄的衣衫解开,背对着江满,坐在床上。少年玉白的皮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柔和有光泽,只是背上那几道,裂开的伤疤,像是美瓷上的裂缝,叫人看了心生惋惜。 江满这会,可顾不上看美男子,见他身上这么的鞭伤,真是又气又疼。连忙净了手后,将药膏轻轻的,替他涂抹在伤口上。沈青篱感受到,背后清凉的药膏,在灵巧的手指下,顺着伤口,慢慢游走,整个后背,都刺痛的像火烧一样。 沈青篱低着头,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握紧着怀里的衣衫,脸颊到耳根都是热热的。 江满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给他报仇,出了这口恶气时,听到沈青篱与她讲话。 「江姑娘,能走还是离开这吧,这里不是学艺的地方。」沈青篱缓和片刻后轻声道。 "晚了,已经跟大厨签了卖身契,活契两年。」江满,手下动作不停,一圈一圈的缠着布条,声音里满是无奈。 沈青篱心中一紧,自己如今身陷泥潭,自身都难保,这江姑娘误跳了火坑,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自己能不能护的住她,唉,算了,他们勉强称得上是旧识,自己多照看着点就是了。 沈青篱回到二楼后,屋里除了给他开门的乐酒,其余人好像都睡了。 「清欢,那个阿满找你什么事啊?」乐酒好信的问道。 「我白日,问她要了药膏,刚刚她过来送药膏的。」这几人整天呆在一起,想瞒着也不太容易,他出去这么长时间,要是什么也不说,保不齐有人,跑去管事那里告状,沈青篱半真半假的回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我就知道,那个小兄弟看着面善,铁定是个热心肠。」乐酒得意道。 躺在另一边的风谷,不予置评的扯了扯嘴角,送个药这么久,也就这个单纯的孩子相信。 都是累了一天的,即使外面喧闹,几人也很快就睡去了。 隔日,何六与江满,早早的起床。两人今日的任务,是去早市买菜。何六在前面赶马车,江满坐在车上,想着怎么才能,将沈青篱,给赎出去。沈青篱代替的是官技,不知能不能用银子,将人带走。 现在春风楼的老闆,还没将人,放在明面上,眼下她也不好下手,不能让人看出,她过于在意沈青篱,在等等吧。 马车停在了,清水路的早市上,这里离百花街,两条街的距离。延街飘出来的香味,打断了江满的思路,她一个跳跃,下了马车。 何六被迫习惯了,江满一点不像个姑娘的事实。别说跳车,就是更出格的动作,他都不会惊讶。 江满走走停停看了一圈,金黄酥脆的,油炸的□□花,兜着汤汁的,羊肉馅的烧麦,烀的软烂的大肘子,用菜刀剁成大块大块的。又甜又糯的驴打滚,光馅料就有好几种。 没吃早饭的江满,口水都要控制不住了。 「妹子,别看了,菜都是定好的,我们只是负责拉回去,一个铜板都没的花。」 「六哥你饿不饿,真是的,一大清早的,饭都不给吃,哪有力气干活啊。」 「你让店家先往车上装菜,妹子给你去买大包子吃。」只见话音未落,人已不在原地。 「阿满,,,阿满,,」何六喊了两声,见人跑远了,也就随她去了,转身叫店家将,春风楼定好的蔬菜,肉类装上马车。 江满昨日,点着油灯,将包袱里的银钱,又数了一遍。银票加上碎银,一共五千多两,都是她从小到大,在江福禄那里抠来的。还有一些是母亲给的压岁钱,别看这银子放在平时,那是巨款,可要是想将沈青篱买下来,恐怕不够。 在身上留了二三十两后,江满把剩下的巨款,放在盒子里,藏了起来。 "老闆,来四个肉包子。」 「好咧,就我这老张家肉包,你就放心买,保你下回还来。」 「好,好吃我一定来。」拎着包子,又往前走了几步,见有卖糕点的,挑了几样,称了二斤。 她实际上,是想买点好吃的,给沈青篱开小灶的,昨天见他,比以往瘦了不少,后背上的肩胛骨,都有点膈手了。于是看到卖熟食的,又称了二斤。拎着店家手里,买来的小筐子,回了马车旁,将包子分给何六,二人边吃边赶着马车,回了春风楼。 将买来的吃食,锁进自己的小屋后,就回到厨房继续干活了。鑑于江满之前的丰功伟绩,厨房里的人对她,还是客气的,加上江满能讨得大厨喜欢,整日大厨长,二厨短的,那陈三就是有气,暂时也没敢动她。 而前楼这边的几人,依旧学着规矩,只是除了练体力以外,还要学着穿女装,化胭脂。鸳鸯亲自来教几人,谁要是学不会,又是一顿手板子,沈青篱低头敛目,掩去眼底的厌恶,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办法也得跟着学了起来。 九歌原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厮,加之又被人倒了两手,才被卖到这里的。心下早就有了准备,也知道那帮贵人们,都是什么德行,索性也就坦然的很。 乐酒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看着这些瓶瓶罐罐,新鲜的很,一个劲的在那摆弄着。 其余两人,一个淡然处之,一个心不在焉,各有各的心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悽厉的尖叫声:「啊,,不好了,紫竹跳河啦。」 哗啦,随着这一声的尖叫,前后楼的人们,全部都出了春风楼,跑到墙外的河边,看热闹。人们站在岸边,往下瞧着,寻找着紫竹的影子。 「你确定,他真跳了吗?」鸳鸯焦急的问道。 「是,奴亲眼看到紫竹公子,从这里跳下去的。」小厮说着,还在岸边比了一个位置。 「刚刚的话,这会救他还来得及,谁会游水?」鸳鸯看着大伙问道。 小倌们,没人回话。鸳鸯又看向厨房与护院,这时一个护院站出来,说道他能试试。 「好,你快去,要是把人捞上来有赏。」他可不能让人,坏了这后院的风水,不然等楼主回来,准能扒了他的皮。这后院的河水,与那成片的桃花林,可是他们春风楼的招牌呢,就算是要死,也只能悄悄的死。 再说这紫竹,这会还正当红呢,就这么没了,也是不小的损失呢,他现在手里,得力的少年也就六七个,真要是少了一个,还是个清倌,那真是损失不小。 这会江满,也跟着厨房的人,在河边看热闹。她倒是会游水,可她不能去救,一来她是女子,不方便,这里这么多男子,肯定有人能救。二来,她只救沈青篱,其余人,与她无关。 没一会,那下水的人,还真就将人给捞上来了,大伙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拽了上来。 紫竹满脸惨白的,躺在岸边,他嘴唇发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旁边有个年纪大的婆子说道:「快按住他胸骨的下面,用力按几下试试,没准还能活。」 护院听了她的话,立马照做起来,还有个按着人中的,大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过了数十吸之间,就见紫竹,惨白的脸,有了血色,嘴里也呛出河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大伙一看,这是救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鸳鸯赶忙让人,将紫竹背回他的房间,又叫人去请了大夫。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13章 跳河之谜 ◎该来的躲不掉◎ 经过白天的事,晚上回到屋子里的几人,心情都有些低落,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在欢楼里。前些日子,虽然也苦,但还不至于绝望,今日见了跳河的紫竹,方才感受到重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你们听说了吗?那紫竹缘何自尽,他本是楼里的清倌,前两日,被一个姓蒋的富商,请出去游玩,谁知人到了地方,就被扣下了,过了三日,才将人给送了回来。」九歌神秘兮兮的给几人,讲着他打探来的情报。 「既然只是游玩,那他为何要自尽?」乐酒不明白,他们当了小倌的,不就是得陪客人,吃喝玩乐吗。 「估摸着,原本是清倌的,指不定是让那富商,给欺负了,一时接受不了,才自尽的吧。」从云委婉的说道,其实他觉得,那紫竹定是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才受不了的。 「紫竹那个,贴身的小厮交代说,紫竹是被带到了,南山那边的温泉,跟着去的,还有那富商的好几个友人。」九歌的声音更低了。 他说的这句话,在场的几人,只有单纯的乐酒,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确实有些不幸了。」风谷剑眉微挑,漫不经心的说着。 沈青篱默默的听着,没有接茬,伤口被棉布包扎后,好了许多,至少能睡个好觉。漆黑的眼眸望向窗外朦胧的月光。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过些日子,出门的楼主,就要回来了。 那他们几人,搬出这小屋,去楼下招待客人的事情,定是刻不容缓。他要在楼主回来之前,想出挣到银子的办法,除了赎出自己,还要连江姑娘一起带走。她定是被人哄骗,才落到这里的,要是他自己逃出去了,留一个姑娘家在这虎狼窝,他不敢想江满会不会,落得与紫竹一样的下场。 他越想,心越慌,看了看自己的手,脑中勐地一亮,他好像有挣银子的办法了。 第二日,紫竹的事情,依然是大伙讨论的焦点。 「哎呦,真是可惜了,原本在有个两三年,就能与情郎,双宿双飞的人,真是命苦啊!」缝补的婆子,与江满念道。 「他还有情郎?」江满瞪大眼睛问道。 「可不吗!两人偷偷好了一阵,被楼主发现了,楼主要紫竹待到二十,就放他出去,交个五百两的赎身钱,就能与那人一起,离开春风楼了。」 老妇说着,还拿起旁边的茶碗,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讲道。 「他那相好的去了京城,给他赚赎身银子去了,谁知好好的清倌人,当了这么多年,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事。」 「那他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清倌人,就一点银子都没有吗?」江满好奇,在这春风楼里,一个清倌人,到底能挣多少银子。 「哎,清倌的银子,赚的容易,比不得那受了罪的红倌,红倌十两银子,自己能剩个三四两,而清倌最多也就能拿二两。」老妇说着还摇摇头。 「都是苦命的孩子呀。」临了还又感慨道。 老妇原先,丈夫姓王,大伙就都管她叫王婆子,瞧着今年怎么也的小五十了。在这春风楼里,浆洗缝补,都快二十年了。是这春风楼的元老级人物了。 你想知道点什么,她没准比楼主都清楚。江满愿意跟她在一起,唠闲嗑,能第一时间知道,春风楼所有的过往与秘事。简直就是个万事通。 这王婆也愿意,小辈来与自己亲近,平日里甚少有人,愿意搭理她这个老奴婆子。这姑娘不但愿意听她说话,还没事就给她带些好吃的糕点,真是招人喜欢。 虽然老婆子不知道,江满一个姑娘家,为何会在,这欢楼的后厨里讨生活。但这不影响她喜欢这个,大大的眼睛,厚厚的耳垂,一脸福相的小姑娘。 江满脑子装着一堆的花楼秘事,回了厨房,想着她一定要保护好,她家的沈公子,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乌遭的泥潭。 紫竹被救醒后,一直郁郁寡欢,像个没有生气人偶。鸳鸯见事已至此,只能是带人去了,那蒋老闆的家里,让他掏了紫竹的破身银子。那老闆自知拿了紫竹,去招唿了友人,抢来了生意,就很配合的,给了春风楼二百两银子。 哎,要是放在平时,楼里布置一下,紫竹的卖身银子,怎么也得三四百两,如今只能落了下成。没办法,谁叫当家的不在呢,他又镇不住外场。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等以后再从长计议了。 楼里与紫竹关系好的公子,也劝紫竹收下管事给的八十两银子,这就不少了,带他的周郎回来时,就一起赎身离开。 好在还有点希望,紫竹终究是收起了寻死之心,安稳下来,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去京城的楼主,在昨日已经回了渝州城。清早,春风楼的主子,金风眠,身着彩色大花的锦缎,手持玉扇,披头散髮,没骨头似的倒在罗汉塌上。 「刀疤,去叫鸳鸯,把那几个小的,领过来,我瞧瞧,都调教的如何了。」金楼主,嗓音慵懒,低沉。 「是。」刀疤一向对楼主,言听计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鸳鸯带着五人,来到楼主的门前,掐着嗓音道:「都给我识趣一点,楼主可不比我这个,光说不练的。要是惹了他不高兴,咱隔壁的空院子,那里养的几条大狗,看见没。」 乐酒听了他这话,吓得直往从云身上靠。进了房间以后,见楼主悠哉的喝着,上好的碧螺春,浓郁的清香,飘在整个屋子里,沁人心脾。 见来人,一字排开,他慢慢起身,来到几人前,挨个打量,看得出他今日,心情不错。 除了被绑来的那日,沈青篱今日,是第二次见这人,想起他那双,如钳子一般的双手,他心底仍有余悸。见他走过来,沈青篱指尖紧握袖口,所幸他只问了一句,伤口恢復的怎么样,沈清篱平稳回道,已痊癒。 「那好,挑个好日子,就后天吧,鸳鸯你给各位老爷们,发上邀请函,就说我们春风楼,后日要给楼里,新来的公子办梳笼宴,还请往日的老主道,前来赏光。」 从云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刷的白了,风谷与九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沈青篱还在盘算着,他的计划到底可不可行。乐酒看似早有准备,还算正常。 「好咧,奴这就去办,主子他们可是要配单独的房间?」鸳鸯想到这几人,如今还住在一起,已是不便了。 「哦,那当然,在下房捡几个小童,给他们当跑腿,这要是开了张,就都是忙人了,免不了要有个伺候的。」 「嗯,奴这就去办。」 「好了,都下去吧。」楼主本就虚弱的身体,有些乏了。 「楼主,小人有一事想求,不知楼主可否愿意倾听?」沈青篱故作淡定的说道。 楼主见这头些日子,这清高傲气的少年,收起了尖刺,心下满意道「你说!」 并抬手挥退屋内的几人,沈青篱见屋内的几人,都走干净了,便道:「楼主买了我等,不过就是为了求财,若我能给楼里挣来,比他们更多的银两,是否能容小人,先从清倌人做起,若是不能赚来银两,您在将小人推出去,叫卖也不迟。」 沈青篱看着,面上淡定,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楼主的眼神,从最开始尖锐,到后来的饶有兴致,看着眼前这玲珑剔透的少年,就好像老虎在看着小猫一样,想看看他究竟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好,既然你说,能挣到更多的银子,那楼主我,何必在去做那恶人,姑且让你试试吧。要是你做不到,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挑一个好人家。」楼主盯着沈青篱,看了一眼说道。 沈青篱垂头敛目,回道:『多谢楼主大人。』 谈妥后,沈青篱出了楼主的房间,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暂时先放下了。 他自幼在字画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哥哥看出来后,更是请了名师教导他。他四岁拿画笔,十岁便在难寻先生。十二岁那年,哥哥又不在身边,无聊给自己起了一个,叫隐玉的别名,将自己的画作,放在荣宝斋寄卖。 初时,虽然他画的好,但因为名气不大,一副中等大小的画作,也就十几两。后来经过时间的检验,他的画作也逐渐,能卖到七八十两银子。而去年他慢慢的,画的越来越少,偶尔也有能出到一百多两的天价。 那时的他,如阳春白雪,如清风明月,从不将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太重。闲暇之余便会偷偷的,带着银子领着小厮,买些米面肉蔬,送与城外,吃不上饭的乞丐,没有儿女的老人。 他从未想过,要别人夸他如何兼济天下,只是想做点事情,来证明自己是被人需要的,不是可有可无的。 如今,竟然沦落到,要靠卖字画来救命的程度,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 第14章 贴身小厮 ◎何六的往事◎ 「妹子,这是干啥呢?」何六刚要进厨房,就见江满坐在一块石凳上,手里拿着她刚来那天,展示过的大菜刀,在磨刀石上,来回的使劲擦,何六好似都能看到火星子。 「没什么,我觉得刀不太快了,要是砍脖子,容易掉一半,留一半,那岂不是很难看?」说着还冲着何六,来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小祖宗,谁又惹你了,没事可不兴玩这大刀的啊。」何六有点无奈的,拿过江满手里的菜刀,不拿不知道,一拿才发现这刀是真的沉,他一个十九的成年男子,拿着都费劲,这妹子是怎么将刀,甩出残影的。 「六子哥,你在乡下有没有媳妇?」江满好奇问道。 一听这话,何六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家里穷,早些时候没娶上媳妇,去年村里的王家,说我要是能拿出十两银子,就能将嫁去镇上的闺女,给我要回来。」何六说到这时的表情,有些伤感又有点期待。 「什么?什么叫做要回来?」江满听的一头雾水,嫁出去的,他要怎么接。 「小玲成亲的头一个月,她那定了亲的男人,就因与人斗殴,让人给打死了。她婆家不甘心,让儿子在地下做个光棍,硬是把人给娶回去了。」 「后来,那孙家日渐败落,而小玲的娘家,也终是不忍心,让自家闺女就这般蹉跎了,才找上我,说只要我能拿出十两银子,那孙家就能让小玲另嫁。」 「你喜欢那个小玲?」这年头七八两银子,媳妇随便娶,除了喜欢,她猜不出何六哥,为啥要用十两银子去换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小玲我们,算是,本来两家也都默认的,谁知后来她爹病了,需要十五两的银子救命,我家最多能拿出四两,再多的也没有了。」说到这何六低下了头。 江满好似感觉到了,何六当时的无力感。果然,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可这一个月才不到五百文,得什么时候能攒到十两啊。 江满整个一个苦瓜脸,看着何六,惹得何六忍俊不禁随后又道:「我已经有五两银子了,十两很快的。」 唉,扯远了,她自己的事,还在火烧眉毛呢。听说前楼已经开始布置,一楼的台子了,后面也忙的热火朝天的,就是为了把楼里,几个新来的公子,卖上个好价钱。 她老爹,有事没事就说,自己从前干过山贼的勾当。还说她娘,就是他当初抢来的。爹呀,让你胡说,女儿才是马上就要去当山贼的人了。 江满想,要是到了万不得已,她就抢了沈青篱,带着他跑去老爹说的山头,隐姓埋名,也好过让他在这里受辱。 这会她是有点急的,嘴角都起了泡,然后还听了一个,这么糟心的故事,苍天啊。 不行,她得找沈青篱谈一谈。 这点上俩人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沈青篱这边与楼主谈妥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江满一个小姑娘,与厨房的一群男子,混在一起,要是出了什么事,定是悔之晚矣。 眼下,鸳鸯要给几人找小厮,这是一个,可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机会。不过这就得先去问问,江姑娘的意思了。 两人这段时间,若是有事相商,一方便会在那棵大桃树的树杈上,挂起小小的白布条。 许是初识的印象太深刻,即便江满并不如,其它女子那般娇小,可沈青篱总是下意识的认为,江满也是柔弱的,他至今还能想起,那时江满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样子。 后来,其实他也是见过这姑娘两次的,她穿着亮蓝色的长裙,与橘红色的短衫,提着竹篮迎着日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晨风吹起的每一缕碎发,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 只是当时碍于有友人同行,不方便上前与她打招唿。如今二人一同陷进这虎狼之地,定然是要相互照应的。 这会正是吃午膳的时间,院里人不多,江满见没人注意她,便快速走到桃林处。 入眼的便是,盛开的桃花树下,倚树而立的少年。墨发上还有被风吹落的两朵桃花,白色的纱衣,与身后的花枝融为一体,恍若那粉红的桃花,本就开在素白的衣袍上。 沈青篱感觉到有人来,抬眸望去,见江满穿着厨房棕色的粗布短褂,脚踩黑布鞋,长发利落的用一根木簪挽着,步履轻盈的向他这边走来,一双温柔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星光,耀眼璀璨。 "沈公子,你找我?」江满语气轻快问道,来的正好,他不来她还要去找呢。 「嗯,,江姑娘,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一下。」沈青篱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么做很冒昧,可江姑娘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自在的理了理袖口,才开口道:「你与我算旧识了,我直说吧。」 「嗯,你说。」 「你一个人,在厨房做活儿并不安全,要是出了事,连个照应的都没有。学什么也比不得自己的安危重要,要不,要不,你去前楼做活,与我一同在那边。我想到了离开这的办法,到时候带着你一同离开吧。」沈青篱说的很认真,他心里有一颗希望的种子。 「我可以不学本领,也可以跟着沈公子去前楼,可管事能同意吗?我要以什么身份过去?」江满面上淡定,心下乐开花了,暂时可以不用去当山贼了。 「嗯,说来惭愧,管事要给我等配小厮,我才想到姑娘的。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答应,所以先来问问你。若是你应允,管事那边我去想办法。」 「只是我虽然有了办法离开这里,却也不是短短几日能做到的,还望姑娘莫要着急。」 「多谢公子,阿满不急。」江满,努力压下要上扬的嘴角,可下不来,根本下不来,只好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沈青篱见她这样,有点拿不准她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了,又怕冒犯到人家姑娘,又焦急说道:「江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对你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嗯,不是…………」沈清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明显不够用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呀。他急的玉白的耳朵,嫣红一片。 江满怎么也收不回去的嘴角,瞬间就回到了原位,抬头看着面前的如花少年。假笑着说道:「好,非常感谢,沈公子果然依旧是,高风亮节的如玉君子。」 「不敢不敢…………」他觉得江满语气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跟姑娘家打交道,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例如沈府里那个唯一的小姐,他的妹妹。 想到她,沈青篱有些头疼了,要不是她,哪能有现在的局面呢,真是害人不浅。 江满与沈清篱分开后,想了想此事的可能性,就算管事同意了,知道她是个女子后,还能同意吗? 虽然现在只有厨房的人,知道她是女子,在前楼时,别人不问,她也不会说自己是个姑娘。春风楼长的好看的公子多的是,所以她穿着厨房统一的衣着,也就没人注意她。 可要是去了前楼,从上到下都是男人,就沈青篱一人,配了一个丫鬟,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闭嘴呢,不在乎她是一个女子的身份,江满双手按着脑袋一顿揉搓。 「干嘛呢,头髮都薅秃了,变成丑八怪就没人要了。」 路过的何六,看见自残的江满,不忍心提醒到道。 江满脑子一亮,瞬间想到一个好办法,毁容,她可以毁容,让自己变的丑一点,这样正常人,就都不会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只是这毁容是个技术活,没有点灵丹妙药,她还干不了,得抽个时间,去一趟八叔家的府邸了。 她这都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去琳娘府上与她相聚呢,上次见面还是,琳娘随着八叔去上京时,在她家做客那会呢。 也是那会同琳娘逛街时,遇到了麻烦,再后来遇到了沈青篱,不成想如今沈青篱带来的麻烦,远远超出了当初的泼皮。 可她中了沈青篱的毒,根本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 曾听摊贩们提起过,一种叫旱莲的草药,将它捣碎,涂于脸上手上,皮肤就会变的发黄,没有二十来天,根本不会掉。 但也不会太吓人,只是看起来面色土黄髮黑。冬天即使没了新鲜的,干草煮了水,一样能用。 因本身是药材,就是用上几个月,后期也没有什么毒性,不会影响到皮肤。这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药了。 这会她都要后悔死了,当初为什么就穿了一身女装呢?啊???真是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哎,明日还是去找八叔一趟吧,他人脉广,应该能更快的弄到旱莲。 晚膳又轮到她去前楼送饭了,本想送完就回来的,没成想还未出后门,就碰到一熟人。 绿柳原本还在飘飘悠悠的,往后门方向走的,一打眼,竟然看到了他那日,财大气粗的恩客,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连忙往江满的方向走去。 第15章 再遇绿柳 ◎走亲访友◎ 一只淡绿色的纱袖,挡在了江满的面前,绿柳一个扭身,与江满来了一个面对面。 「这不是我那财大气粗的小公子吗?你为何会在这里,还挑着食盒?」绿柳看见江满,这身打扮出现在春风楼,眼睛瞪的熘圆,一头雾水。 江满看来人,正是那日的绿衣小倌,怕他大惊小怪的引来旁人的注意,便伸手将他拉到一旁。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呵呵呵…」放下挑着的食盒,江满干笑道。 「是这样的,我与家中发生了矛盾,家父将我赶了出来,实在无处可去,正巧春风楼招杂役,我就先暂时在这里苟且一阵子。」她说着,还低下头,用袖口点了点眼角。 绿柳见状,安慰道「父子哪有隔夜仇,说不定没几天令尊大人便消了气,就让小公子回去了,莫要在伤心了,在这楼里,我比你熟,若是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便去翠微居找我。」 看着江满一身粗布衣裳,与那日富贵气派的小公子截然不同。不过人家到底不是真的落魄,只是出来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罢了。可瞧着到底是涉世未深的模样,还是说了句帮忙的话。 江满见这人虽然爱财,却也是个善良的人,便承情应道:「绿公子说的是,若是碰上难事,我定来找你帮忙。」 「哈哈,什么绿公子,叫我绿柳便成,这里人都这么叫我。」他说着便又凑到江满耳边小声的说道:不过这里可不是,小公子游玩的地方,过几日便尽快离去吧。」 「多谢。」江满扯起嘴角,表示明白。 绿柳见状也不多说别的,与江满告别后,走回了厅里,继续去挖掘着大方又多金的客人。只是回头看了看江满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江满与绿柳分别后,去厨房请了假,打算去裴府,拜访八叔与自己的闺中密友琳娘。 江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粗布短衣可不行,琳娘见了,非的吓到不可,还得换身得体的女装才行。不过这个好办,出去成衣店里买一件就是了。 出了百花街,秦楼楚馆逐渐变少,街道两旁也没有了莺莺燕燕的声音,取而代之的则是,布庄,酒楼,各种食肆,满街的烟火气,与隔壁百花街醉生梦死的气氛截然不同。 「呦,这位小娘子,可是想挑选一套成衣。」目光老练的东家娘子,一眼就看出江满是个姑娘家了。 江满只是穿了,厨房统一的短褐罢了,并没有刻意装扮成男子。只不过春风楼里的公子们,比江满还漂亮的不在少数,又都阴柔妩媚,才会忽略她是个姑娘家的事实,而厨房的人,也不会特意跑到前楼,告诉小倌们,后厨招了一个女子。 这会江满,也是因为没有女扮男装去应招,肠子都要悔青了。不过多想无益,还是办正事要紧。 「店家,拿上面那套绿色的衣裙,给我试试。」江满指着一套叠绿色的襦裙服说道。 「哎呦,小娘子真是有眼光,这套可是今夏刚上的样式。」店家笑呵呵的夸赞道。 江满直接将这套襦裙穿在了身上,随手绾了一个姑娘家的飞仙髻。 「呦,小娘子这么一打扮,当真是又清爽又好看呢!要是在簪朵花,那便更是明艷了。」 「谢老闆娘的夸奖,花就别带了,就这套了。」她又不是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娘子,实在不适合这花花绿绿的一起带上。 按着地址找到裴府的正门处,不愧是做丝绸生意的大户,就连这府门都这般的气派,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她才五六岁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老伯,请向你家老爷传达一声,就说江福禄家的江满,来贵府拜访。」 门房看着眼前脆生生的小娘子,颤巍着道:「可是京城江家的小姐,哎呦,我家二小姐,总是念叨您呢,快请进,快请进。」 「顺子,快速通报老爷,来了贵客。」门房老伯,指挥着孙子去通报。 没一会裴琳娘,便带着两个小丫鬟,匆匆向这边赶来。 「江妹妹,怎的自己来的?江伯父没有陪你一起吗?」琳娘看到江满自己一个人,便关切的问道。 「就我一个人,特意来找琳娘你叙旧的。」江满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眼睛,似笑非笑道。 「快进屋吧,这一路上可累坏了吧!」琳娘为人秀雅温婉,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性子。 二人穿过一进的花园,直接进了裴府的会客厅。 「裴八叔不在家吗?」江满见半天只有琳娘在这里陪她,便问道。 「我爹啊,他还在绸缎庄忙呢。你这次来,定要在渝州多呆些日子,我们好好叙叙旧。」琳娘亲热的挽着江满的胳膊说道。 「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要八叔帮忙,晚些时辰还要回去的。」江满见屋子里也没有外人,便凑到琳娘耳边,将来裴府的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你在春风楼打杂?」琳娘满眼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才去那里的,琳姐姐,你定要帮我保密,其实就算你告诉八叔也无所谓,这事我爹都同意了。」 「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事,是非的在那种地方办的,让我爹替你去办不行吗?」琳娘十分担心,虽然江满有能力自保,可还是不安全呀。 江满见她是真的不放心,思虑一瞬后,便决定将实情告诉她。 「琳姐姐,可还曾记得,去年你我二人,一起去游玩时,你遇到了泼皮无赖的事。」 「当然记得,不曾想,你竟然还有要我护着的时候。」说完,还用袖子挡着半张脸偷笑。 江满看她这副表情,便知道琳娘在笑话她,平日里是真老虎,关键时刻成了假老虎,不过这不是重点。 「瞧你笑得这般开心,可是忘了自己也是被人救了,才得以脱险的?」自己急得恨不得用上三十六计,这人受了沈公子的恩惠,怎么也该出份力的。 「怎会,我定然是记得沈公子的大恩,有机会还是要聊表心意的。」 「就只是聊表心意?」江满见琳娘这副心淡风轻的模样不满道。 「是呀,要不然还能如何,像戏文里那样,以身相许吗?不过这沈公子长的还真是好,要不是我早就心有所属,说不定还真能爱慕他。」这会只有她二人,琳娘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没门,他是我的,你还是守好你家那铁树吧,盼着他早日开花!」江满用大眼睛,饶有气势的瞪着琳娘。 「呵呵呵,我逗你呢,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若不是这沈公子家世了得,你怕不是要将人抢回家里去了。」琳娘越说越收不住的架势。 「琳姐姐,你可真是穿绸子吃粗糠,表面光。」江满对这个平日里,装成淑女典范的闺中密友,进行了无情的吐槽。 「我就是敢抢,也不成了,沈公子的父亲沈中书,犯了谋逆的大罪,被砍了头了,沈公子也受到了牵连,被押到渝州了。」说到这,江满情绪有些低落,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天啊,怎么会这样,那你这次来渝州不会是为了沈公子来的吧?」琳娘有点着急,去扯了扯江满的袖子。 「是,就是为了他来的。」江满目光平静。 「哎呀,你真是,叫我说点什么好,就算他是天上的神仙,你也不能往火坑里跳啊!」琳娘看着这个,铁了心的妹妹,不知该怎么劝她。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足够的耐心,解决所有的问题,相信我。」江满用掌心扣在琳娘的手上说道。 琳娘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同时又无比的羡慕江满的勇气,不像她,心悦之人就在身边,却不敢让人看出分毫。 「要小心,莫要做傻事,若是见情况不对,便马上来找我,听见了吗?」琳娘郑重其事的对江满说道。 「就知道,琳姐姐对我最好。」说着便在琳娘的手臂,要给她一个大大的香吻。 「可别,这我可承受不起,留给你家沈公子吧!」琳娘连忙躲开江满的狼爪。 「琳姐姐,我要弄些旱莲,本来想找八叔要的,他不在,你也能弄到吧!」 「这旱莲又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自然是能的,不过要它何用?」 「将旱莲的汁水,涂抹在脸上手上,能让肤色变得发黄,没什么光泽,药效能挺二十多天呢。」 「可若是以后肤色,变不回来怎么办?」琳娘还是不放心道。 「旱莲是滋补肝肾的药材,没毒,我都打听好了。况且我也就是眼前救急,过了这段时间就不会用了,姐姐放心吧。」 「那好,你何时需要?」 「今日便想拿走!」 「我这就派小厮去医馆,给你寻来,你莫急。」 「就说琳姐姐最疼我,不过我来的事,就别让八叔知道了吧,若是他知道我来了渝州,却不住在裴府,定要将我捉回来的。」她来裴府前,是要找裴八叔的,不过既然小裴就能办的事,还是别让老裴知道了。不然又少不得一顿数落,在被抓回来,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琳娘虎着脸,不说话。 「琳娘?琳娘…………」江满拉着长声,委屈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会告诉院里的人,就当没见过你,满意了吧!」 「满意,嘿嘿!!」江满傻笑道。 「哎,我真后悔那日要与你,一同去看热闹,若不是我被贼人盯上,怎会让你认得那沈家公子。如今这倒成了,将你推向火坑的孽缘。」琳娘惆怅的,用手抚了抚江满,圆润光洁的小脸蛋。 「呸呸呸!!!什么叫孽缘,明明是良缘。」江满想起初见那人时,青袍美少年,不惧威胁,明明自己也清瘦稚嫩,却还是挡在她们身前。 江满抬头,看着透过光芒的背影,如醒来的明月,如醉后的清风,将她晃的移不开眼。 第16章 一见钟情 ◎幸得识卿桃花面◎ 天上喜鹊喳喳的叫声,引得两个豆蔻少女,按耐不住想要游玩的心情。两处一商量,各自收拾了一番,便手挽着手,出了江府。 以江府为中心,永兴街的前后左右,都是江满的地盘,大到开酒楼茶馆的,小到磨豆腐卖烧饼的,就没有不认识江满的。 这姑娘平日里热情正义,跟谁都能聊几句,在街坊四邻里,都是能刷脸的存在。 想着就算琳娘姐姐长的招蜂引蝶,她也应该能镇住场子的。可偏那日,听说隔着好几条主道的城边处,来了杂耍班子,热闹无比。 想着琳娘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一趟,当然要尽兴才成,便在半路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城边驶去。 「琳娘,城边那头,还有一座城隍庙,听说香火养生,可灵验了,我们看完杂耍,要不要去拜一拜?」江满一脸兴奋的看向琳娘。 「真的很灵验?求什么都行?」琳娘心中确有一事为难。 「心诚则灵,若你真想拜一拜,我给你买庙里最大的香火。」江满得意的看着琳娘,就差没直接说,妹妹兜里有的是银子。 「心意我领了,但这求神拜佛的事,只能花自己的银子,不然便是心不成,你的银子,还是留着给自己求个如意郎君吧!」 琳娘比江满大了一岁,可江满却比琳娘还高一些,长得也圆润娇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姐姐呢。 对于琳娘总是拿她开玩笑,她也不恼,只是她对男女之事,没有多大兴趣,想起肉脯里,光着膀子,挥着大刀,干的起劲的年轻后生们。要么就是满街乱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豆腐铺小东家,还未开口,便想好了你能带多少嫁妆。 想到这些江满不禁浑身一个冷颤,什么如意郎君,叫她嫁给这些人,还不如当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来的开心,等到她爹老了,干不动了,她便掌管这偌大的家业,给爹娘养老,岂不是神仙日子。 二人各自愣神之际,马车便到了城边,这里叫做安延镇,穿过安延镇再过百八十里,就能出了京城了,可见这二人真是胆大包天。 「琳娘快看,快看,那个人嘴里在吐火。」江满掀开马车的帘子,拉着琳娘的袖子,高兴的说道。 「哪里哪里,我们下去看吧。」二人兴奋的下了马车,走近进人群中。 耍猴戏的,吞剑的,胸口碎大石的,还有穿着胡服的舞姬,跳着胡旋舞,身上的铃铛,叮叮噹噹响个不停。 二人连吃带看,不放过一处精彩,从头逛到尾,不知疲倦。 午时过后,二人打算去城隍庙里拜一拜,琳娘好似很想去给庙里添香火的样子。 谁知走了一大半,就在快要到庙里时,江满忽然肚子一阵阵疼痛,为了不让琳娘扫兴,便没有让她发现,觉得在挺一会没准就好了。 好不容易撑着陪她,上过香,看完了庙里的景致后,江满已是冷汗淋漓,四肢冰凉。 这会琳娘看了江满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阿满,你怎么了?哪不舒服?」琳娘用手摸了摸江满的额头,发现一脑门的冷汗,顿时眼底焦急一片。 这会她们都下山两刻钟了,离庙里老远了,想让她休息一会,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能走了,琳娘我就是有点口渴。」江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好,这就给你喝水。」琳娘解下身上的水囊,打开盖子一看,就剩两滴了,糟了上山喝光了,在庙里又忘记打了。 「你别急,我在这附近找找,这坡下便是溪流,我去去就回,你在上面瞧着。」琳娘说着便拿了水囊,向低洼处的溪流走去。 从江满的角度,刚好能清楚的看着琳娘,江满也就放心的,坐在石头上,等着琳娘将水打回来。 腹中一阵阵的绞痛,好像有一只手在拽动着肠子一样。江满蜷缩着自己,心想真是倒霉,从不生病的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正当她双手紧捂着腹部,蜷缩在石头上时,低洼的溪流处,传来琳娘的刺耳的吵骂声。她忍住疼痛,向那边望去。 就见两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抢了琳娘的水囊,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调戏良家妇女的混话,看到这江满一股戾气直穿头顶。 刚要起身,五脏六腑好像又被人拽了一把,直接又坐回了石头上,手脚无力。她在心里默念道,琳娘在挺一挺,我喘口气就去救你,非的将这两个王八蛋,打到满地找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那两个无耻之徒,开始去抓琳娘的手臂,江满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必须马上过去救她。江满咬着牙,扶着身旁一棵老槐树,刚要起身,就听见下洼的溪流处,有一个清冷的嗓音传来。 她探着身子望过去,就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笔直背影,挡在了歹人与琳娘的中间,可看那背影也知道,不过是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是两个成年男子的对手。 不过他能拖一拖就好,让自己缓一缓,那两个人,她还不看在眼里。 就听少年用清冷又悦耳的声音说道:「既然拿了银子,就快走,此处乃清净之地,莫要在此胡作非为。」 对面的男子,看了看手里的十两银子,又瞧了瞧眼前不大的少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虽然半路来了个程咬金,不好在对姑娘下手,可顺走点值钱的首饰,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小子要是识抬举,便将这姑娘头上的金钗给我取下来,不然坏了我们哥俩的好事,休想善了!」贼人凶神恶煞的看着那小公子。 谁料那小公子并未被吓到,反而是镇定自若的说道:「给你们银钱,并不是怕了你们,只是仙家圣地,买个清净。若尔等依旧冥顽不灵,我的家僕都在山下,只要点燃手中的狼烟,不出片刻,你二人便会被缉拿到官府。」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不大的竹筒。 那贼人也是个没见识的,这公子瞧着是不大,可周身的气韵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的,整不好还真惹不起,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行见好就收吧! 那公子背对着她,江满看不清他说话时的表情,只觉得这公子,看似文弱,却能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悬着的心,忽地就放下了。 见贼人走远了,琳娘带着那小公子,走到江满面前,她这时方看清来人的长相。 精緻清秀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一半奶白一半晃眼的金亮。向上微挑的眼尾压不住长长的睫毛,乌髮随着清风,在他的背后四处飞扬。 江满有点愣神的看着他,原来世间除了永兴街的烟火少年,还有这等丰姿如玉的少年,江满被晃到,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好在这时琳娘道:「恩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这妹妹突发急症,无法下山,不知恩公可否帮我们一程,叫上来个马车也行,小女下山后,必有重谢。」 那少年为难道:「为了清净,我只一人上了山,山下到这里少说还有四五里地,这一来一回,两位姑娘等在这里,恐怕不妥。」 「恩公不是能点燃信号,叫家僕上来即可吗,怎会是来回两趟。」琳娘不解的问道,她也知道直接叫人家帮忙,实在是唐突了,可再不下去,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妖魔鬼怪呢,没办法她只能不要脸了。 那小公子不好意思的低头道:「这根本不是狼烟,只是普通的竹筒子罢了。」 「啊?原来恩公这是哄骗那贼人的!」琳娘对这年龄不大的小公子,更是刮目相看了,可眼下这走不动妹妹怎么办。 「阿满,你可还能走到山下?」 「我能……」 琳娘将人扶起,架着江满往山下走,可没走两步,江满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刚要跪倒在前,后面一只修长的手臂,直接将她搂了回来。 江满低头见腰间,横着一只玉白修长的手掌,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因微微用力的关系,皮肤下的青色纹路,清晰可见。 「咚!咚!咚!」江满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腹部的绞痛,好像都减轻了一般,正在脸蛋发红的时候,又听见清润的声音,从身后想起。 「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让在下背你下山吧。」其实沈青篱也怕,人家姑娘在意名声,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开口。可看着两个姑娘,在他前面跌跌撞撞的艰难下山,实在也是很别扭,再三衡量,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啊?」江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琳娘好似在等这句话一样,直接将人推到了沈青篱的身上。 「这荒郊野外的,我们就不讲究那些了,对吧阿满,平安回去要紧,那就麻烦恩公了!」琳娘一脸谄媚的看着沈青篱。 沈青篱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可说出的话,无论如何都得做到。 便蹲到江满身前,示意她趴上去,江满有些不好意思。五岁以后,她可是连她爹江福禄都拒绝的女汉子,更别说让一个好看又文弱的少年背她了。 第17章 念念不忘 ◎从此阡陌多暖春◎ 尽管不好意思,可她这会要走三四里地,确实不容易,只好先让他背着了。江满想想自己的体重,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公子。 沈青篱扶稳江满的双腿,没费多大劲,就将她背了起来。还好是缓慢的下坡,能省些力气,江满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经是要回家的样子,阳光变的金黄而柔和,照在眼前人的侧脸上脖子上,江满能清楚的看见他脖子后面的碎发,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江满搂住沈青篱的脖子,因为紧张而不敢乱动,有些僵硬。路程走到一半时,沈清篱的额角与耳后,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江满不动声色的,用袖子给他轻轻擦拭,沈青篱感觉背上的姑娘动了一下,碰到了他的脖子,痒痒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背了一个木头,这姑娘自打趴上他的后背就没动过,双手双脚一直是最开始那个姿势,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两人就别别扭扭的硬是走了二三里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其实这会的江满,已经好了不少,感觉自己走也没问题,看着累的够呛的少年,有些于心不忍。刚要开口说,自己没事了,能下来走时,沈青篱感觉她动了一下,以为她不舒服了,便偏头说道:「快到了,在坚持一下。」 又将背上的人调整了一下,江满刚要说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三人踉踉跄跄总算是看到了沈府的马车。 就一个赶车的家僕,在车前等着沈青篱,见少爷与两个姑娘一起回来的,一颗八卦的心瞬间燃起。 就见他家少爷,连忙将背着的姑娘,小心的放到车厢前,两位姑娘互相搀扶的上了马车。 「沈公子,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不如将贵府的地处,告知小女,改日必将登门拜谢。」琳娘是真诚的想与这公子道谢的。 「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前面人多眼杂,我就不与二位姑娘同行了,望二位珍重。」沈青篱说着,便吩咐家僕将二人送到府上。 车帘撂下后,沈青篱目送着马车离开,隐约听到车厢里传来,那姑娘沮丧的声音。 「啊啊啊,为什么平日里我要吃这么多,怎么办,怎么办,琳娘那公子一定会偷偷笑话我太重的,对不对!!!」江满肚子好些后,开始懊恼,为何偏偏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神仙一样好看的公子,还给他添了麻烦,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怎会,那沈公子是真正的君子,定然不会笑话你。」琳娘看江满一副瘪了的茄子模样,不忍心在打击她。 沈清篱站在马车后,隐约听到那姑娘说的什么,嘴角忍不住的勾起,这懊恼的声调,与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差的有点多,原来一直不说话,是觉得自己太重,不好意思开口吗? 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他也该去找辆马车回府上了,好在这里平时就是人们游玩祭拜的地方,找辆拉人的马车并不难。 于是就这样,几人分别回了家,只是回到家的江满,少不得江母的一顿毒打,可江母看到她里衣上,那片片的鲜红后,和颜悦色的给她炖了补汤,这一顿打也就搁下了。 晚上,从来不知道,人长大为什么非的要成亲的江满,忽然对两情相悦,举案齐眉,这种美好的生活,有了强烈的嚮往。 只是初次见面后,江满再也没找到与沈青篱见面的机会。琳娘父女,在江府住了半个月后,也回了渝州城。 江满后来知道了,那位沈公子,名唤沈青篱,是沈中书家的二公子,那是个顶大顶大的官老爷,她一个猪肉脯家的姑娘,如何也嫁不到沈府的。 明白两人的差距后,她沮丧了好久,琳娘回了老家,她也无处述说心里的烦恼,小人整日像个苦瓜一样,唉声嘆气,可她将这点小心思隐藏的很好。江父江母,只知道孩子最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后来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将自己收拾一番,提着小蓝子,来到他出门的必经之路,装作赶早集的女子。 没成想她运气是真的好,第一次踩点,就将人等到了。只不过他与友人一起出游,并没注意到她,她也不能贸然的上去与他说话,二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不过三四个月没见,沈公子好像又长高了。初见时比她高了半个头,这会都将将要高她一头了。 只一件简单的,月白色暗纹长衫,便将同行的三两个友人,趁的跟小厮一般。髮髻上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更是给人扑面而来的清爽。 见路两旁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沈青篱身上。江满嘆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长了眼睛,好在没一会沈青篱几人就看不见了。 这次虽然没能与他说上话,江满依旧开心极了,像个满血復活的宝宝。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江满也遇到过沈青篱几次,可都很不凑巧的,无缘与他相认。江满觉得沈公子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与他相识,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她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六岁了,姑娘家十六岁了,还没个婆家,在她娘那里,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 可江满心里有了意中人,怎会心甘情愿的嫁与旁人。所幸这一年来,她与江母斗智斗勇,吓跑了一沓有求娶意向的小伙子。 本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找沈公子说明心意,若是他明确的拒绝了,她江满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毕竟在江母的高压下,她真的不能再拖了。 正当她想破釜沉舟之际,就得知沈府惹了滔天的祸事,沈公子捡了一条小命,却是一条生不如死的路,这叫江满如何接受。每每想到他的名字,都会感到心里堵了棉花,满是意难平。 最后原本打算,与沈青篱破釜沉舟的江满,与江福禄破釜沉舟了。 申时三刻,裴八叔还没从铺子里回来。等到草药的江满,直接让琳娘给她的脸上,手臂都涂上。这样直接换好了厨房的短褐,悄悄的离开了裴府,琳娘再三叮嘱,有事一定要给她报信,才放她回去。 哎,早知道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当初她就累死,也亲自将那小混蛋给扛回去好了,这下不知如何收场了。 江满回到春风楼时,正好与何六撞个正着,何六见出去一天,回来就变成土豆色的江满,震惊道:「妹子,你今个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哦,没什么,就是卖香粉的铺子,说新出了面霜,想找个人试试效果,说不要钱白送一瓶。结果新面霜调制失败了,她们就赔了我银子。不过不用担心,用不到一个月会好的,我这贪便宜的事,你可别给我往外传啊!」 「不是,你说你贪这便宜干啥,如今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整的跟个小蛋子似的。」 「六哥,我在你眼里,竟然还是个好好的姑娘,我真是太荣幸了!」 「少跟我在这贫!」何六笑道。 江满靠近何六,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干活,更方便吗?」 何六盯着江满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确实方便。」 「这就对了吗,是不是?」 「是………」何六心想,你是那怕不方便的姑娘吗? 这边沈青篱,向鸳鸯展示了抚琴与下棋的才艺,这新来的几人当中,只有沈青篱与风谷会些才艺,干他们这行的,会些才艺尤为的重要。 鸳鸯便同意了沈青篱,让他将后厨的人调到身边。原本去后厨要人时,听说是个姑娘家,鸳鸯顿时就要反悔的,可看到江满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多虑了。 就这么一个,长的比楼里的小公子都壮实的姑娘,又黑不拉几的,远远比不上,他给其他几人挑的小厮,既然清欢想让她伺候,那暂时就先将人带去吧。 能让几人,老实的给楼里挣银子,比什么都强,就先给那几个小的点甜头。他对清欢抱有很高的期待,到时候他若是不听话了,这看着怪牙碜的姑娘,没准还能是个牵制。 江满没有卖身给春风楼,所以当管事来要人时,大厨悄悄的对江满讲道,要是她不愿意,她可以不去。对于这个灵巧又讨喜的小姑娘,大厨其实很喜欢她,也不想她去趟前院的浑水。 江满心下领了他的情,可能去沈青篱身边,是她来此处的目地,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同意。 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大厨无奈道,厨房旁边的小屋,还给她留着,免得她一个姑娘家住的不方便。 听见还能住在后面的小屋,江满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下次出门,还给大厨带黄酒。 大厨被哄高兴了,晚上还特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给江满开了欢送宴,一开始就与她不对付的採买,对此不屑一顾。这段时间他与江满,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会她要去楼里做活,他巴不得回头去瞧她的热闹,想到江满在前楼得罪人后,悽惨的下场,就觉得这顿酒都更香了。 第18章 梳笼之宴 ◎集体亮相◎ 宽敞的屋子,茶几软榻一应俱全。除了摆放的把玩瓷器,就连笛子,琵琶,玉琴,陶损这些乐器,也是多有准备。镂空的架子床上,层层叠叠的挂着青色的纱幔。木制的窗扇向外敞开着,阳光直直的照进来,打在了对墙的双人嬉戏图上。雅致浪漫的布局里,又透漏着大胆的诱惑。 这是今早,管事分给沈青篱的屋子,今晚他们几人,便要登台献艺,供人挑选。几人的屋子,并未安排在一处,其实鸳鸯也是按着,几人的相貌才艺,分出的屋子,沈青篱这间,无疑是几个人当中最好的。 他走到窗前,抬手抚过玉琴,一道清如泉水的声音,悠悠的传来。这美妙的琴音,听在沈青篱耳中,却是异常的刺耳,犹如放在心尖的刀具,叫他浑身难受。这会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里是欢场,自己的生死,都捏在别人的手中。 不多时,手里端着食盘的江满,敲门后,见没人应声,便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见沈青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随手放下食盘,来到沈青篱面前。掀开宽大的纱袖,见他梳好的髮髻,如墨一般的松散在后脑,像一个大大的蘑菇,江满不禁有些想笑。 「公子吃饭了,你不起来吃的话,真是浪费了我特意为你抢来的小笼包。」江满掐起一个小笼包,在沈青篱的头顶晃了晃。 「哎呀,这后厨刚出锅的,真是太香了,别人就两个,我可是给你抢了四个呢,快起来夸夸我。」小丫头满是得意的说道。 沈青篱让她得意洋洋的模样,给逗笑了,敛去怅然,起身净手,准备吃饭。 「多余的你吃吧,我有两个就够了。」 桌子上摆着四个精緻的小笼包,一碗清粥,与一碟子凉菜。他知道下人们的饭菜,必定比不上他们吃的精緻,想着江满一个姑娘家,落到这种地方本就委屈,在一想到平日里被人吆五喝六的使唤,便觉得悽苦。 江满看着那,她一口能吃两个的小包子,又看了看沈青篱清瘦的腰身,感觉他比去年更瘦了。这春风楼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只管让人干活,还不给人吃饱,这十五六岁的男子,正的长身板的时候,这点饭,不是让人塞牙缝的吗。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沈公子,这么一直清瘦下去,要把他养的胖胖的才行。 「我在厨房的时候,就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必须都要吃掉。」江满黑黄的小脸上,咧着大大的笑。 「真的?」沈青篱很想问她,是怎么把自己弄又黑又黄的,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拿姑娘家的脸面开玩笑,便忍住了打趣她的话。在她的在三催促下,开始用膳。 「那当然,虽说现如今,本姑娘不在后厨做活,可后厨依旧流传着本姑娘的传说。」江满说的眉飞色舞,看的沈青篱也心下轻松不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别看江满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其实她也在为晚上的竞拍担心,就沈青篱的模样,想让别人看不到,不大可能。要是,要是晚上沈青篱,一旦被人拍走,她便进屋将人打晕,带着沈青篱就跑,她计划好了出楼的路口,与逃跑的马匹。到时候见事不好,就一不做二不休,拉人上马就跑。就算有人追来,她一人打几个,应该不在话下。 「公子别怕,有我呢。」她知道沈青篱,这会肯定也是惴惴不安,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安慰他道。 见她好像有点替他担心的样子,沈青篱眼带笑意,给了她一个无事的眼神。是啊,自己还得振作起来,就算为了二人,以后能一起逃出了这个虎狼窝,他也不能颓废。 他头脑一热,将人要到了跟前,以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些。忘了自己还自身难保呢,眼下只许前进,没有退路了,必须挣够答应楼里的银子,不然不光自己保不住,就连江姑娘也要跟着受连累。 江满确实是在厨房,吃过了早饭。楼里的公子起的都晚,早膳便也吃的晚。其余公子的小厮,都是住在一起,便一起打饭回房吃的,江满住在厨房旁边,自然就接着与何六等人,继续在一起吃饭。 其它公子的小厮,多半是楼里未长成的小倌,楼里不养闲人,这些年龄上小的孩子,便充当了跑腿,同样也是让他们提早跟着学习,以便过两年,能更好的适应身份的转变。 江满则是沈青篱用才艺与军令状换来的,他答应在只买艺的情况下,给楼里交最多的银子。鸳鸯见楼主默许了他的说法,便也也想看看,这清风明月般的公子,要靠什么来挣银子。若是银子那般的好挣,他当初何苦走上这一步。 晚间的春风楼,灯火通明,歌台舞榭,好不热闹。来的多半都是春风楼的老熟客,接到楼里的帖子,来瞧新鲜的。 楼里专门管梳妆的嬷嬷,站在铜镜前,挨个的给几人上妆。沈青篱与风谷用才艺,暂时获得了免死金牌。而从云这两天,刚好赶上风寒,便也不在今夜的拍卖名单里。今天的主角是乐酒与九歌二人,这两人需要细细的打扮一番,其余三人,则是需要蒙着面纱。 只是将头髮都梳的更为风流一些,看着比往日更加勾人一些。先为二人办梳笼之礼,也是有楼里的考量的。谁会将王牌一股脑的全部打出,自然是要将客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才能卖上最高的价钱,但同时又不能让客人,看得见吃不着,所以才先推出乐酒与九歌二人,热热场子。 将能挣大钱的三人,留在后面,放长线钓大鱼,这才让三人逃过了一劫。听说沈青篱,今晚只是献艺后,江满顿时放心了,将逃跑的计划搁浅,毕竟不是万无一失,有了时间,可在稳妥规划。眼下来了看特闹的兴致,嚼着花生,与绿柳在一处,看着台上,抚琴吹箫的热闹,听着旁边聊起各个老主道的八卦。 「看见那个没,那是刘刺史家老娘的亲侄子,在家里怕媳妇怕的要命,那也挡不住出来寻花问柳。」绿柳用眼神点了点,在前面喝的五迷三道的肥胖男人。 今个都在等着看新人,绿柳与几个老面孔也抽空歇一歇,见江满在一旁,便凑上来与她一同等新人表演。 「可他啊,还算是个好人,他旁边的那位,可就没那么好伺候了。」他说的,是一个看上去就一脸横肉的健壮男子。 「哦?怎么个不好伺候法?」看绿柳那牙疼的表情,江满来了兴趣。 「就是这样,,,,,,那样。」绿柳在江满耳边,小声的说道。 「啊???」江满听到了她消化不了的东西,嘴巴张的有点大。 「咦?你这怎么还跟个姑娘似的,有耳洞呢?」绿柳靠近江满时,见她耳垂上有个耳洞,再一看另一头也有,便问道。 「什么叫像姑娘,我本来就是个姑娘好嘛。」江满不在意的说道,这事她一开始就失算了,瞒也瞒不住的。 这回轮到绿柳张大嘴巴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满道「小金主,你什么时候变成姑娘的?」 「我一直是个姑娘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男的?」 「那你还来春风楼?」绿柳好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幽怨的看着江满。 「不来这,难道你要我去怡红楼吗?不过我去了那也没用啊。」江满难得心情放松的与绿柳开着玩笑。 绿柳想到刚才与她,聊的各家辛秘之事,顿时脸上火烧一样,没好气道「小骗子。」随后便离开了江满,去寻找今晚的生意了。 江满见他跑的这样快,没忍住在暗处一阵偷笑,正巧与沈青篱看过来的眼神,撞个正着。 他用一支白玉祥云髮簪,半梳着头髮,虽带着面纱,可身上穿的轻薄纱衣,领口开的有点大,玉白色肌肤,格外晃眼。江满两根黛眉,往一块凑了凑。 好在相同打扮的丰谷,分走了一半不怀好意的打量,这俩是出来热场子的。一个吹箫,一个抚琴,俩人合作的是一首热闹欢快的曲子,没合作过的两人却意外的合拍。 下面的客人看的高兴,要求在来一曲,二人没有拒绝的权利,便又来了一曲。管事见状便知这俩是真的有本事在身的,不像楼里现学的花架子,更觉得将几人分开亮相是对的。 「下面请我们春风楼,今晚的主角亮相。」随着管事的话音,穿着大红色锦衣的乐酒与九歌二人,被人用锦缎牵了上来。台下的欢唿声也更响亮了,都等着一睹新人的芳容呢。新人第一次的价钱,可是平常小倌的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堪称摇钱树,不得重金,绝不放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乐酒什么都不懂,还觉得自己挺受欢迎的,有点小欣喜,而旁边的九歌此刻却有些惶惶不安,不知今晚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正戏开始之前,有个活跃气氛的小游戏,就是只要谁先往台子上,撒了相看的碎银子,便有机会第一个上台,揭开新人的面纱,最先一睹芳容。这引得台下一众嫖客,都跃跃欲试,虽说这人最后自己吃不到,可给新人揭面纱,就好像自己娶媳妇一样,想想都刺激,一群狎客,伸长着脖子,等着自己能是那个揭面纱的人。 第19章 价高者得 ◎被拍卖的乐酒与九歌◎ 鸳鸯穿着一身花红柳绿的锦衣,眉飞色舞的在台上主持着。看着一地的碎银与铜钱,兴奋的点了两个,看着还算年轻的客人上台。这是他对两位新人最大的仁慈了,因为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是银子说了算了。 朦胧轻薄的头纱,在客人兴奋的叫喊声中落地,两个俏生生的少年,如同清晨带着露水的香梨,站在台上。 左边的少年,眉清目秀清纯稚嫩,一脸的不谐世事,绯红色的纱衣与干净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美,引人遐想。 右边的少年,弱柳扶风柔若无骨,偏偏眼里有着世故的野心,引得时常出入南风馆的熟客,都跃跃欲试。 看反应,客人似乎对这次的新人,还算满意,纷纷开始叫价。平时一个低等的小倌要价是三两银子,中等的在十两左右,属上等的最贵,得要二十两,才能与客人一同品茶,弹曲,若是客人还想有点香艷的故事发生,还要在加银子的。这上中下的区分,小倌的年龄占了主要的原因,年龄越大,越不值钱。 目前春风楼的名声,主要是靠台柱子凤舞的名头在强撑,这次买来的几人,解了春风楼的青黄不接。往后便再也不是凤舞,一人独大的场面了,坐在中间,拢着老主道的凤舞,目光不善的,看着台上的几人,便不屑的转头给自己最大的金主,吴员外敬了酒,叫他不要有了新人忘旧人。 台上的叫价还在继续,二人的开价都是一百两,最终乐酒以五百两银子的成交价,拍给了一个年轻的富商。这人看着五官端正,还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乐酒虽然紧张,可心底也算满意的。 而九歌这边,正好碰上了绿柳口中的那个难伺候的大汉。这人平日里蛮横,一般的客人见是他,都不怎么敢跟他争的,这人最终用四百两,拍下了九歌,今日的梳笼宴,加上客人赏的零零散散,也有近千两银子入帐,是平日的好几倍不止了,最后送新人回房,给这次的梳笼雅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其余剩下的客人,依旧开始了寻欢作乐,这次没他们的份,不代表以后没有。 乐酒与九歌的房间,正巧是对门,在打手的看护下,二人硬着头皮进了满是薰香红烛的屋子。乐酒这边还在饮茶调情时,忽的听见对门传出悽厉的叫声,吓得他手里的茶杯都掉地下了。 「郎君,这事果真那般的痛苦?」乐酒坐在那人的怀中,一双手不安的抓着那人的衣领,满是恐惧的问道。 那人看乐酒如此单纯,便笑着安慰道「莫要害怕,我怎会跟那牛嚼牡丹的傻子一般。」 又贴近乐酒耳边,满是诱惑的说道「我有保证能让你,免于受苦的良药,你要不要试试?」 乐酒放下悬着的心,面颊脖颈一片通红,低头不语。 这边情意浓浓,那边可就是生不如死了。本就瘦弱的身子,被迫承受着对方魁梧野蛮的压迫。有好几次,疼的差点都翻了白眼,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胳膊才挺过去的。 听了九歌的惨叫后,楼里人的反应各自不同。老些的小倌纷纷同情,道这新来的命不好,头一遭就遇上了这个鬼见愁。红叶凤舞之流,便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热闹,心道这一宿,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江满不知那公子,为何喊的这般吓人,搅的她心尖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她执意将沈青篱送回房间后,就一步不离的看着他。想着要是今晚有人,敢闯进这间屋子,便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沈青篱见她防备的站在房门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门口,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便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安慰道「回去安稳睡觉吧,后院清净。」 江满倔强的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绝不离开这里一步。 「若是怕的紧,可要宿在外间的塌上?」见江满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他左思右想开口道。 听到这话,江满一脸笑意的回头,痛快地说道:「好」 见她这般高兴,沈青篱只当她是真的,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被子,给江满抱了过去。并不是他没有风度,不将柔软舒适的大床,让给小姑娘,而是想到这风月场的床,哪有没沾染过脏污的,便让她睡在了门口的小塌上。 沈青篱的房间,叫做明月阁,进门处右拐,是一间带浴桶的浴室。左边摆着一个可供休息的小塌。过了镂空雕花的门框,才是里面奢华旖旎的屋子。楼里将这样一个房间,分给沈青篱,这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虽然暂时没让他接客,可这屋子摆明了,若不是头牌的份量,是万万没这待遇的。沈青篱表面淡定,内心却是不安的。这一天从头到晚,看的太多,他能真实的感受到,他如今,确实是春风楼里的小倌,而非过去风光霁月的名门少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夜深,楼里终于消停了,玉盘大小的明月,高高的挂着。月光倾斜而下,透过窗子,直直的打在八仙桌子上,叫半夜起床的人,连蜡烛都省了,当真是明月阁。 想要在门口看守一夜的江满,此刻正睡的香甜,卷翘的长睫,安稳的贴在眼下,没了白日的跳脱,睡着的江满看着恬静了不少。沈青篱见她将被子,踢到了地上,便轻手捡起,重新给她盖好。后院的桃花早就谢了,半夜多少有些许的寒凉。 他像一个流浪的乞丐,江满像他捡到的流浪猫。他可以没有家,可他想让自己捡的猫,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江满的存在,不知不觉中,带给沈青篱与宿命周旋的勇气。 回到八仙桌上,沈青篱算起了要交的月银。按照楼里的规矩,上等小倌最少要二十两银子。他们是新人,也断然不会与楼里的头牌一个身价,那么基本上也就是二十两了。 楼里的规矩是,二十两银子,楼里拿十六两,剩下的四两才是小倌自己的。若是收到客人们的打赏,要与楼里平分,只不过这块,大伙也就是意思意思,毕竟得了多少的赏赐,也只有小倌自己心里清楚。 一天要交十六两银子,一个月便是四百八十两,若是再加些赏银,便得准备六百两,方才妥当。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坐在桌前,单手扶额,眉头紧皱,早知今日这般为银钱发愁,当初就不该视金钱如粪土了。 好在他的画作,如今在荣宝斋,一幅也能卖个几十两,一个月画个十幅没问题。可任何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每月画十幅画,就算他毫无压力,可时间久了,便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去买。唉,沈青篱捏了捏眉心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其他。 次日,江满伸着懒腰,准备起床。沈青篱昨日睡的晚,这会还没醒,江满见自己盖着被子,便知他定是将自己的被子,给了她用。 果然只有一床被子,见沈青篱穿着两件里衣,抱着枕头,将自己团成煮熟的虾子一样,江满有点好笑,可想到是因为,自己抢了被子的缘故,便不好在笑他,只是将被子给他盖了回去后,出了明月阁。 巳时,乐酒一脸娇羞,身段柔软的从房间出来。这会他那客人早走了,走前还与他约定好,今晚还会来捧他的场。 他年纪小,在还未懂男女情爱之时,便遇到了温柔体贴的客人,还将他当做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从未被人这般重视过的乐酒,一颗真心瞬间给出去一半了。 心中也接受了当小倌这种事情,想着那人说的承诺,他便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今后的日子。 这会他的小厮银喜去打饭了,想起昨夜九歌惨烈叫喊声,他想推开对面房门,去看看九歌还好吗!只是不知道,昨夜那顶顶吓人的客人还在不在,他有点拿不准,不敢进去。 这时正巧九歌的小厮,出门去打水,乐酒便上前问道:「金喜,九歌他好些了吗?我想进去看看他。」 「回公子话,我家公子他已经醒了,管事也派大夫过来上过药了,这会正在床上休息。」金喜回道。 「那好,我进去看看他。」说完便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里。 九歌房里,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躺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的帷幔。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渗着血迹,就连锁骨下面,白皙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这衣服下面更不知,是如何惨不忍睹的景象。 乐酒连忙上前,半蹲到九歌床前,瞪大眼睛道:「那人怎将你打成了这样?管事没替你要个说法吗?」 九歌缓缓动了下脖子,见是乐酒,同样都是头一次接待客人,他满身的伤痕。而乐酒却毫髮未伤不算,眼里还透着情窦初开的情愫。 「楼主给我讨什么说法?我们就这是被人当做猪狗的命,谁都逃不过,只是早晚的事。」九歌哑着嗓子说完后,不想看到乐酒那白里透红的脸,便转过身去不看他。 「九歌,你好好养着,等好了以后,就会遇到其他温和的客人,便不会再这般受伤了。」乐酒见他这样,便安慰道。 「是吗?怎么你昨夜的客人很温和,温和到你以为,你只会有这一个客人吗?」九歌头也没回的讽刺道。 乐酒小脸忽地一白,是呀怎么可能一直是一个人呢,他们是小倌,只要谁出的银子多,管事就会让他们去伺候谁。 这次是九歌运气不好,而他又运气太好。往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好,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罢了。 乐酒一早晨的美梦,让九歌一针给扎碎了,他有些心情低落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九歌也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他,便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第20章 不怀好意 ◎春风楼里二三事◎ 一碟小菜,一个鸡蛋,一个不大的小花卷,加上一碗清汤寡水的稀粥。江满看着领回来的早膳,还算是可以,只是既没油水又不够份量。 早上吃的少点是没错,可在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晌午,这分明是伪装成早膳的午膳吗!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楼里这十五六岁的小公子们,一天就两顿饭。为了让他们保持纤细婀娜的体态,成天在这饭菜上下功夫。 别人她管不了,可她家沈公子要是不多吃一点,到时候逃跑都没力气,她得去后厨商量商量,能不能开点小灶啥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这清汤寡水的,都不如她早上吃的汤面油水足。 这会楼里的公子们,也都开始穿衣梳洗,晌午之前,除了少数昨夜留宿的,基本没什么客人。 大伙三三两两的,也会闲在厅里,喝喝茶水,聊聊昨日收到的赏赐。每到这时候,楼里的头牌凤舞,身边围着的人,都是最多的。 那些年近二十的下等小倌,眼里满是羡慕的看着凤舞手腕上,通体润泽的黛青色玉镯。 凤舞穿着浅色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大红透明的披帛,上面用彩色的绣线,绣着大朵的海棠花,显得整个人都带着风流魅惑。 他抬起白皙的手腕,像大伙展示着昨日刚得的玉镯,雪白的手腕配上莹润玉镯,更是相得益彰。 「瞧瞧,这温润的玉镯,配上我们凤舞这白皙光洁的手腕,当真是为你专门打造的一般。」一穿着略微朴素的小倌,谄媚的对着凤舞说道。 「若是别的,我不敢说,但要是说着肌肤白嫩,这春风楼里,哪有比得上我们凤舞的。」另一个略高些,长相一般的小倌也应和道。 作为楼里的头牌,凤舞见这些不入流的小倌,都巴结着自己,很是受用,他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出去跳舞时,带上他们罢了,这样也能多挣些银钱。 凤舞的名声打出去了,不时就有达官贵人,来请他去跳舞的,当然要热闹,凤舞也会带上会乐器的舞伴,这样既能彰显他的独一无二,也能让其他人赚些银两,何乐不为! 只不过他带出去的,多是些相貌一般的罢了,要是有人敢抢了他的风头,那他定然是不依的。 只是这会脑子闪过,新来那几个人的样貌,心中不免有些不爽,隐隐有了危机感。他暗自低头扯了扯嘴角,心想小倌好当头牌难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得起头牌的名号,且走着瞧吧! 江满慢慢悠悠来到后厨,见何六正在吊着高汤,吸了吸鼻子道:「真香」 「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见江满一脸馋猫模样,何六故意说道。 「前楼的西北风!六哥我自从去了前头,就再也没吃到过外面的大肘子了!」说着她又去锅前闻了闻。 「一会我给你捞个大棒骨,你带走回去吃,这都小火炖了一夜的,味道足不说,还特别软烂。」前楼不比后厨,去了自然没有这里吃得好,就算这山珍海味都是给客人吃的,后厨的人,总是能跟着喝口汤的。 「还是六哥对我最好。」见何六用芭蕉叶将大骨头包好,江满嘴甜的哄道。 「六哥,你看我这最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容易长不高。我现在也不能跟你去集市打牙祭了,这里有三两银子,你每天早上去买菜时,隔三差五的,就给妹子带点好吃的,你看成不?」 「不是,就买点吃的,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啊,哥给你买点就是了,快把这银子拿回去。」买些滷肉糕点啥的,也用不到一百文,哪用的着这么多银子,真是个小败家子。 江满直接将银子,塞进何六的口袋里,不容拒绝道:「六哥,这不是一两天的费用,你不收下,你买的东西我不要。再说我也不差这几两银子,你想吃什么,就用这银子一起买。」 何六看着江满坚定的神色,便也就没在推辞,她知道江满身家富裕。对于她在春风楼做工这事,何六就算感到好奇,却也知道无论她有什么原因,那都是人家的私事,与他无关,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如他自己。 「对了六哥,我那屋子,窗户根底下,有个破框子,你将东西放在那里就成。」江满离开后厨时,交代了藏赃物的地点,虽说是自己银子买的,可人多眼杂,还是小心点的好。 「六哥办事,你放心。」 沈青篱这边,一早便统计了画画要用的笔墨纸砚,还有硃砂矿石等,可想到这里已经不是沈府了,哪里还能有最好的用料呢,罢了有什么用什么吧! 「阿满,有个事情想请你去帮忙,你来一下。」见江满神色愉悦的走了进来,沈青篱招手说道。 「公子,什么事啊?」为了面上好看,楼里的小倌统称为公子。可江满叫的这声公子,却是在叫真正的世家公子,沈青篱无论沦落到何种地步,都是她心目中的翩翩公子。 「嗯……馆主答应我,只要能交上与其他人同样的银钱,我便可不用与旁人一样去接待客人,所以我现在得用画作挣得银两。」沈青篱与江满说这些,其实他内心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曾经闲云野鹤般的自己,如今为了不沦为玩物,要用唯有的手艺来挣银子,真不知是该沮丧,还是该庆幸。 「真的?楼主竟然这般的有人性!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他说没说,用多少银两能把公子赎出去?」江满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 见她还想着要把自己赎出去,沈青篱心中一暖,不忍心泼她冷水,想到楼主的态度,便知这事没那么容易。何况他原本还是该发配的黑户,那就更难办了。 「没那么容易的,离开春风楼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可眼下赚钱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你拿着这个玉簪当掉,再去书画斋,买些笔墨纸砚回来,若是银两还有剩余,在买些硃砂与钴蓝,若是银子不够,就只买宣纸与笔墨就好。」沈青篱拿出他身上,唯一一个还算是值点银子的玉簪,交给了江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楼里也发了几件饰品,可那些都是不能动的,动了也不值钱。沈青篱手里除了他藏起的那块玉佩,便只剩下头上一直用着的玉簪了。 江满看着通体碧绿,触手冰凉的玉簪,心中五味杂陈。她答应的很痛快,也没问这髮簪能当多少,因为她压根没打算将它当掉。 「你一个人,在外面小心一点,办完事就立刻回来。」若不是他当真出不去,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姑娘家,替他出门办事的。 「嗯,我会小心的。」江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若是真有那不长眼的,也是算那人倒霉。 看着头也不回出了门的江满,又风一样的回来了,沈青篱有些疑惑。 江满从怀里掏出一个芭蕉叶,里面包着从何六那拿来的大骨头。比拳头大一些的猪骨上都是肉,瞬间香味扑鼻。 「公子,早膳份量太少了,我怕你吃不饱,这是给你弄来打牙祭的,记得吃完呀,我先走了。」说完又风一样的出去了。 沈青篱刚刚就在她身上,闻到了肉香,以为是她在厨房沾上的,不想竟然是身上藏了大骨头。清冷的凤眸笑的像个弯月,嘴角也跟着扯开了一条上扬的弧度。 春风楼小厮出门,也不是很容易,都得在管事处报备,才能允许出门的。好在江满说了要替清欢买些笔墨,供客人们消遣用的,管事也就放行了。 晌午过后,春风楼正式营业了,没客人的小倌,都得到楼下的厅里,等着被人挑选。像沈青篱这种卖艺不卖身的,都会在台上轮流献艺。 此前他与风谷,二人琴箫合奏的曲子,反响热烈,今日便依然由这二人继续弹奏。台下有叫好的,有说那淫词浪语的,沈青篱一律充耳不闻。 上次的从云因生病躲过一劫,而他与风谷,还能用才艺撑一撑,可都不是长久之计。他俩这也都是楼里,弔客人胃口的伎俩罢了。就算答应他交了银子,就不用接待客人,可一但客人银子给到位,他猜楼主能立马变卦。 所以眼前的一切都能忍,只要他还处在风平浪静就好。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总觉得有一抹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青篱抬头望去,见是楼里的头牌凤舞在看着自己,只是目光却不太友善,出于礼貌,他还是向凤舞点了下头。可凤舞的神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而且眼神里也充满了挑衅。沈青篱见状也就没在理他,而是低头继续抚琴。 「员外郎,您想不想尝个新鲜?」凤舞趴在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的身上,那人虽身形高大,可深色的眼袋,暴露了他常年侵染酒色的事实。 「哦,心肝说的是哪个新鲜?」这人是凤舞从前的老主道,见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 「你往台上瞧,那弹琴的白衣少年,尽管带着面纱,可依旧掩饰不住周身的清雅,你就没什么想法吗?」凤舞的话,好像是小刷子一样,挠在了吴员外的心上。 「可那不是还没有梳笼的清倌吗,楼主能答应让他陪我?」 「你可真是个傻的,就那长相的,梳笼后哪轮的到你!」凤舞伸出手指,轻轻推了吴员外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说道。 吴员外一看凤舞这表情,顿时五迷三道,找不着东西南北。凤舞之所以能成为春风楼的头牌,并不是因为他长的最好,而是因为他最会拿捏客人的心思,也能放得下身段迎合。 「那清倌定是惹我们凤舞生气了,你等着哥哥拿下他,定让他给你道歉赔罪,唯你马首是瞻。」都是老熟人了,这吴员外也知道凤舞,是个不容人的主,便这般玩笑着,让他高兴。 「爷说的哪里话,好像我是那混人一般!」凤舞装模作样的,将身子扭了过去。 「你最是那善解人意的可心人,我才是混人。」那吴员外的手,在桌子下面不老实了起来,引得凤舞瞬间没了脾气。 只是手虽然在凤舞的身上,可眼睛却盯着台上不放,好像要透过面纱,看清那弹琴少年的真容一般。 第21章 英雄救美 ◎瓦罐怒砸员外郎◎ 「 来来来,接着喝。」 楼下的大厅依旧热闹。白天装模作样的豪绅官吏们,在夜晚昏暗的气氛下,通通卸下了伪装,将寻欢作乐的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青篱揉了揉刺痛手指,与酸疼的手臂,尽管是几人轮流上场,可依旧扛不住三首曲子,反覆弹了十多遍。这会天黑了,春风楼里亮堂堂的灯笼,照的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往日贯会玩乐的恩客,此刻都在楼下与公子们,赌银子,喝花酒,吟诗作对,斗蛐蛐,一派花天酒地,奢靡放浪之象。 好在沈青篱一天的任务,总算结束了。逃似的上了二楼,尽管二楼也不清净,可关好房门,总能掩耳盗铃。 他前脚进屋,刚将房门关好,还没等他转身,身后处便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对准沈青篱的髮髻,往后一扯,直接将人拽倒在了房门附近的软塌上。 「 啊 ! 」在沈青篱还未有所反应之前,后脑直接重重的磕到了木把手上,顿时疼得眼冒金星,视线模煳。 那吴员外趁势,将一条腿压在了沈青篱的腰间。手指一挑,勾走身下少年的面纱。一双色/欲薰心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令人惊艷的脸。 「果真是个绝色,怪不得要遮遮掩掩的猫起来,怎么是怕大爷惦记吗?哈哈哈哈……」那人捏着少年的下巴,说着混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沈青篱脑子这会,稍稍清明些,看清来人的脸,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满是厌恶。可还是压住心中的噁心,试探说道:「客官若是喜欢小的,便在梳笼之时,前来捧场。如今小的还是个清倌人,客官莫要坏了规矩,引得楼主不悦。」 「哼!爷要的就是清倌人,不是清官人,谁费这么大的劲。你也少拿你们楼主吓唬我,爷就是破了你,给他些银子便是,他能拿我怎么着?」说着便要动手。 沈青篱见与这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捏紧拳头看准时机,对着吴员外的脸,就是一拳。 谁知这吴员外,长的健壮,人也禁打。沈青篱使出全力的一击,没将人打的如何,却让他来了脾气。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活腻了!」说完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沈青篱脸上。少年白皙如玉的面颊,瞬间红肿一片,嘴角还有一丝的血迹挂在上面。 「只要你老实点,爷也不是那么野蛮的人。」吴员外看着少年,清冷中带着诡异的破碎感,更是心痒难耐,试图说句软话,调节一下气氛。 少年被他牵制在身下,根本使不出力气,在绝对的武力镇压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成了情趣。 往日春花秋月般的勾魂眼,此刻侵着霜雪,淬着寒冰,死死的瞪着吴员外,手指掐紧那人的衣领,声音又冷又狠道:「乖乖听话没有,同归于尽要不要试试?」 沈青篱另一只手,掰下了软榻围板上,一块镂空处的木条,抵在吴员外的关键处。 那吴员外见沈青篱,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有点心虚。他就想着来占个便宜,谁成想这人到了春风楼,还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上下了。 沈青篱见他这副色胆包天,却又贪生怕死的模样,勾起嘴角,眼里的轻蔑,就像高高在上的贵人,看见卑贱之人一般,掩饰不住的鄙夷。 吴员外动摇的心,被沈青篱那看污秽一样的眼神给刺激到了,瞬间恼羞成怒道:「老子今天就要霸王硬上弓,看你能奈我何? 说着便向沈青篱的手抓去,江满还在自己的小屋,给沈青篱炖鸡汤呢。今个有个上门卖自家母鸡的,她见后厨买了七八只,便也跟着凑热闹,买了一只。 就这还被那狗日的採买,阴阳怪气的贬损道,她人胖还不忘给自己加伙食。江满可没空搭理他那茬,直接甩了他一个手刀子过去,那人条件反射一般抱头蹲下。 惹得江满哈哈哈大笑,就这点鼠胆,还敢在她这比比划划,还敢说她胖,她最多也只是不瘦而已,哪里能算胖,活该吓死他! 江满见沈青篱,一下午都在台上忙乎,连饭吃的都不多,便在自己的小屋里,给他熬了一下午的鸡汤。连厨房里掉汤的小人参,都被她偷偷的放在了小瓦罐里,慢火熬煮。 闻着鸡汤飘出来的香味,江满很是得意,不愧是在厨房里薰陶过的人,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又上前闻了闻,觉得火候到了,估计这已经是小母鸡,最滋补的状态了,便熄火将瓦罐装进了方形的食盒里,就向前楼走去。 只是她走着走着,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感觉有点慌慌的,小炉子的火也灭了,她嘴馋买只鸡吃而已,大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事啊,难道是那狗日的想使坏? 哎,不管了,先去给阿篱送鸡汤才是正事,其余的管他呢! 江满见楼梯处,没什么人,她便火速上了二楼,这楼上楼下,一片闹哄哄的,这二楼也不知是谁的屋子,还有娼小曲的,隔着不远处,还有那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声音,真是乱糟糟的。 江满赶紧走到明月阁门前,见房门紧闭,刚要敲门,便听到里面有「咣当」的声响,便直接推门,迈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看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好在她瞬间就清醒了。见一个大汉,坐在沈青篱的腰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掐着她心上人的脸。 而沈青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在拼死挣扎,唯一一只能动的手,紧紧的掐着身上人的脖子,因为用力,整只手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透明的,骨节泛白,青筋爆起,就靠一只手费力的钳制着对方。 乌黑如墨的头髮,四处散落,衣襟被扯破,嘴角流着血,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江满气疯了,感觉自己身上的头髮,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冷静的将门锁好,端出滚烫的鸡汤。 「阿满,出去叫人,快走,别让他伤到你!」沈青篱抻着嗓子说道,见江满把房门插上,沈青篱有些害怕,要是这疯子一掌将她拍倒怎么办? 那吴员外见有人进来,坏他好事,便回过头去,想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谁知迎面便是一个脑壳碎瓦罐,「哐当,哗啦」江满拿着满是热汤的瓦罐,用尽全力的砸在吴员外的脑袋上。 瓦罐又重又厚,直直的噼在吴员外的头上,炖的骨肉分离的小母鸡,在他头上停留片刻,便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吴员外被砸的有点懵,看了看地上的母鸡,又动作迟钝的摸了一把脸,拿到眼前一看,是带着血的参片。 勐地站起身,奔着江满就要扑过去,沈青篱见状,连忙起身,抓住吴员外的衣角,将他向后扯。 江满这时,心中的恶气还没出够,捡起地上的食盒,对准吴员外的脸,便抡了过去,左一下右一下,右一下左一下。一时间轮红了眼,那人都倒在地上了,还浑然不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沈青篱见她控制不住了,便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江满,柔声说道:「好了,阿满,他已经起不来了。」 地上的吴员外,肥厚的脸上,被竹条刮的,没一块好地方,看着好笑又瘆人。江满感受到身后的温度,有些回过神来,被这头猪气的神志不清,差点没打死他,要不是用的空筐子,这会估计这人,就不是倒地不起这么简单了。 沈青篱小心翼翼的,掰开江满的手指,拿走食盒,将人转了过来,看到她因用力掉落的头髮,挡在了眼前,便抬手给她掖到了耳后。 「我没事了,你放心!」见江满好像吓到了,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沈清篱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可江满抬起头,看到沈青篱,肿的跟包子一样的侧脸,还有那带着血迹的嘴角,怎么也不像没事。 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哇的一声就哭了。像一个抱树的小熊一样,抱着沈青篱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绷不住的号啕大哭。 沈青篱见她,哭的这般控制不住,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没哄过女孩子,又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注意这里。 只能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边低头在她耳边无奈说道:「哭小声一点,怕外面有人。 「嗯……」江满抽抽搭搭的应着,又抬头问道:「你的脸还疼吗?」 沈青篱见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像个可怜的小狗,还知道关心他的伤势,瞬间心里软软的,觉得在刻苦的条件,也是能克服一下的。 「我没事,不疼,你去那边等我,我看看他死了没有。」沈青篱起身,拢好里衣,系上腰带,便蹲下查看吴员外的死活。 江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趴在了沈青篱光裸的胸膛上,少见不好意思的江满,瞬间脸红了,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嗯」了一声,便老实的站在一边。 沈青篱俯身查看吴员外的状况,他将手指放在吴员外鼻息处,感觉气息微弱,又在他的手腕处捏了捏,感受到了脉搏,方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死就好办。 坐在一旁的江满,丝毫没有差点将人打死的心虚,满眼心疼的说道:「我的小母鸡参片汤,我足足炖了一下午呢!」 看着一地的母鸡尸体,小嘴撅的老高,地上那人,是死是活她不在乎,要是惹急了她,姑奶奶半夜一把大刀去结果了他。只是可惜了她头一次当大厨,信心满满炖出来的鸡汤。 沈青篱看着江满,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地上,以为她的害怕自己把人打晕了,随后便听见她,可惜了那火候足的鸡汤,顿时让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好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清欢,你睡了吗?」 第22章 坦白从宽 ◎打人后续◎ 「咚咚咚,清欢你没事吧?」风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而已,这会也不早了,风谷你也忙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沈青篱隔着房门,与风谷寒暄了两句。 「没事就好,那我也去休息了。」风谷说着便离开了。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沈青篱心下松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要把他扔出去吗?」江满见不得沈青篱发愁,想着要不扔出去,一了百了算了,这种禽兽死了也是活该。 「阿满,你先回去,我去找楼主一趟,将情况与他说明。这人想坏了楼里的规矩,那就是与楼主作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人没死就还能补救,若是死了毁尸灭迹好办,可谁都知道他今日来了春风楼,凤舞的客人,定是有些地位的。 过几日要是有官差到春风楼,先不说这人是死是活的事,挖出他流放重犯的事实,再加上杀人抛尸,事情就难办了。 想到这,觉得找楼主是唯一一条,还算能控制的走向,便打定主意,去赌一把。这春风楼一看,就知道是有后台的场子,这吴员外明摆着来砸场子的,楼主不见得会完全站在他那边。 「你要去找楼主?我看他不像是好说话的人,若是他到时候惩罚你怎么办?」见沈青篱要去自投罗网,江满走到他身前,担心的说道。 「若是一顿鞭打,能将这事揭过去,我也认了!」沈青篱垂眸说道,他这会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不行,你身上的伤才好几天呀,我去吧,人是我打的,要罚就罚我!」江满心道,到时候关上门,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沈青篱连忙稳住她,对上江满有些倔强的眼神,沈青篱消沉的眉眼,一下子柔和了很多。 「他还要将我卖个好价钱,不会轻易罚我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你的房间,安稳休息。再怎么如何,我也不能躲在你一个姑娘的身后,寻求庇护,回去吧!」沈青篱说完,看着江满的表情有点严肃。 「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见他有自己的办法,江满便没在坚持,很听话的回了后屋。 这会银月高悬,繁星璀璨,楼里依旧笙歌彻夜,烛火通明。不到戌时,楼主应该还没休息。 沈青篱将地上的鸡汤收拾好,又费力的将昏迷不醒的人,抬到床上。这吴员外人高马大的,估摸着得有小二百斤,沈青篱收拾好现场后,出了一头的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还细心的找了一块手帕,给满脸是血吴员外,擦拭干净,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看了看四周,从摆件中找出一个笨重的瓷器伪造成兇器,扔在地上。最后开窗通风,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要准备迎接楼主的怒火了。 出门前,沈青篱还不忘将头髮抓一抓,将衣裳扯一扯,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些。 楼主早已退居二线,平日楼里的事,多数都是鸳鸯这个管事在解决的。他一般就呆在屋子里面,算算帐喝喝茶,没什么大事,就清闲的很。 这会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急促。 「是谁呀!」楼主拉着长声,不耐烦的问道。 「楼主是我,我是清欢啊,我有要事,需向楼主秉明。」沈青篱慌张着急的声音传来。 楼主一听,这不是自己看好的摇钱树吗,便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沈青篱听到楼主的答覆,立马手忙脚乱的推开楼主的房门。 见他一副被狗追的样子,楼主蹙眉。 「披头散髮,衣衫不整,这慌里慌张的,你的仪态呢?我们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可面上的功夫,也得做做吧?」楼主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见沈青篱这糟糕的模样,还有心情说教。 「楼主,我有要事禀报。」沈青篱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 「什么事?说吧!」楼主拿眼神,上下的打量着他,见他身上没了刚来时的傲气,楼主心中满意,任谁来了他的春风楼,都得给他乖乖的干活。 「刚刚我在房中休息,忽然闯入一个男子,欲……欲行不轨之事,我……我……」沈青篱磕磕巴巴,眼神里还透露出一丝的恐惧。 他话还没说完,楼主已经听明白了。得知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吃霸王餐,修养出来的好脾气,顿时火冒三丈。 半倚在软榻上的身子,瞬间坐起,声音隐隐有了些暴躁的苗头。 「可是让他得了手?」 「并未」 听到没事,楼主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千八百两银子的主。这清欢可比头两天梳笼的二人值钱多了,谁要是敢让他的银子没了,他跟谁玩命。 「走,我倒是要去看看,是那个混物,这般的色胆包天,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找死!」 「楼主,那人实在蛮横,我没办法,不小心失手将他伤了。」 「人在何处?伤势如何?」听说清欢将人给打伤了,楼主冲上脑门的怒气,消散了些,冷静了点。 「人在我的房间,已经昏迷不醒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青篱深吸一口气,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昏迷不醒了?」楼主仅剩下的一点火气,这会听到客人昏迷不醒,也散去了。 「来人,去把童大夫找来,你,跟我去看看那人伤势如何!」楼主吩咐请客大夫后,奔沈青篱的房间走去。 这人虽然让他抓住,也是一顿毒打,可若是闹出了人命,还是很麻烦的,尤其还是客人的性命。 大夫还未到,楼主看了看床上,吴员外的脸,整个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根本没眼看。 回头瞪了沈青篱一眼,没好气说道:「你不小心?失手?你这一下可是够重的!」 「楼主,我看了,他还有气。」沈青篱声音不大的开口道。 「呵呵!是啊,他还有口气,不然你这条小命都得交代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若是他死了,我自己一人承担,决不连累春风楼。」沈青篱审时度势,暗戳戳的表着忠心。 「你的命都不是你自己的,你拿什么承担?哎,他这也是罪有应得,剩下的事我处理吧!」楼主无奈的捏了捏眉头,这都什么事啊! 「童大夫,这吴大官人如何了?」片刻后,楼主向大夫,打听着吴员外的伤势。 「气血亏损,面色苍白,好在脉像有力,一会在下给他的头部,施上几针,明日便可幽幽转醒,只是有一点,须的注意。」 「童大夫,尽可言明。」 「怕就怕,他转醒后,一时半刻孔神志不清,还需在观望观望。」童大夫说完后,便开始施针。 「一时半刻神志不清?」楼主语气有些意外。 沈青篱听到这,垂着头嘴角微微轻勾,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神志不清最好不过了。 「那也没办法,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敢来我春风楼撒野,他本就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楼主一槌定音道,虽说吴员外在渝洲,还算叫的上名号,可平日里欺男霸女,没少做招人恨的事。 楼主什么大事没见过,倒也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只是眼神微凉的看着沈青篱说道:「这事是他做的混帐,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可莫要忘记自己如今下九流的身份,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要知到认命两字怎么写!」 沈青篱敛去眼底的不甘,衣袖底下的手掌紧握,俯首垂眉称是。 「你也准备准备吧,过了中秋,便是百花街,一年一度的魁首大赛,若是能夺魁,梳笼之日,身价银子定能翻倍。」楼主说完,打量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楼主放心,若是能为楼里争光添彩,我必全力以赴。」沈青篱识趣的说道。 「嗯,这才是我手底下的人,该有的样子!他的事,明日醒来再说吧!」说完便出了沈青篱的屋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有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闲人,也被管事呵斥走了。沈青篱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吴员外,忍着想几刀捅死他的冲动,将他反锁在了屋子里。 这一晚,经歷的有点多,他想去后院转转,他宁愿在外面待一宿,也不会回去与那半死不活的吴员外共处一室。 江满见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前面的事情如何了,正打算回去看看,谁知刚走到一半,就看见在桃树下窝着一个人。 他换上一件青色的细麻的长衫,袖口与衣角处都绣着竹子,这可能是他领到的衣服里,最清雅得体的一件了。 若不是江满习惯性的,朝那桃林的隐蔽处看去,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他好像坐在石墩上靠着树睡着了。 她走到沈青篱身边见他没反应,只是闭着眼靠在树上。头髮重新规规整整的梳好,用一只白玉簪别着,只是这会头靠在树干上,髮髻看起来蓬松柔软。 江满不由感嘆到,沈青篱就连头髮看起来都是柔软漂亮的,不像自己的头髮硬硬的,还厚的很。 「公子,你怎么睡这了?」江满轻声说道。 见他还是没反应,声音大了点又叫了一遍。 这回沈青篱有了回应,他有点费力的睁开眼睛,抬眼望去,正对上俯身看着自己的江满。 「你怎么睡这了?这都快半夜了,会着凉生病的。」看着沈青篱灿若星辰又睡意朦胧的眼睛,江满不自觉的心里发软。 「啊?阿满啊,我好睏,就睡一会。」说着又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借着月光江满瞧他有点不对劲,人看着白的有点过分了,可双颊像染了胭脂。伸手抚上沈青篱光洁的额头,果然是烫手的。 第23章 同床共枕 ◎树下捡人◎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 吹的人不自觉的拢紧衣衫。 「公子?公子醒醒,回去睡,这都发热了。」江满用手圈着沈青篱的胳膊, 想将他拉起。 「嗯……不……屋里有老虎会吃人, 我才不回去。」沈青篱蜷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上, 嘟囔着说道, 分不清是梦是醒。 江满看他这样,好像有点烧煳涂了,便不再徵求他的意见, 直接顺着他的腰身, 将他拉起。既然他不愿意回去, 那就带去自己的小屋吧! 反正这会沈青篱有些发热,她也不会让他自己单独待着的, 去哪都一样。 江满从小身强力壮,又跟着江福禄学得一身拳脚, 没费什么劲,就把沈青篱带回了小屋。 本就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屋, 多了一个人, 瞬间变得有点拥挤。江满扶着沈青篱,两三步走到床边。 让他躺在床上后, 脱了鞋子, 将薄被盖好, 江满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是有点烫手。这可如何是好, 大半夜的, 也没处找药去。 没办法, 只能先靠屋里的小炉子烧点水了,头些日子,她想着要给自己与沈青篱开小灶的,才特意在外面,寻了一个不大的小铁炉子。 炉子虽然不大,可在上面煮个粥,煲个汤,烀点肉什么的,那是一点问题没有,煲汤的瓦罐没了,还剩下一个烧水的铜壶。 江满点燃炉子后,将窗户打开,怕点火的浓烟,熏到床上的人。炉子里的木块燃透后,又去院子里打了水,厨房一个月的帮工,可不是白干的,这点小活,对于现在的江满,真可谓是驾轻就熟。 江满这边烧着水,沈青篱睡在床上,好像做梦了一般,不知在嘀咕着什么。炉子里的水终于开了,江满掺了少许的凉水,将擦脸的巾帕打湿。 刚走到沈青篱身边,就听他声音喃喃道:「大哥……你不走,好不好?」 声音不同于从前的清冷疏离,也不同于现在的假意迎合,反而像个撒娇的孩子,听着委屈极了。 江满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太好受,一定是今日的事情,让他受到了惊吓。虽然那会他看起来很镇定,可终究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努力掩去恐惧,将害怕埋在心里。 这会难受,还是绷不住了,江满知道沈青篱的哥哥,在头几年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毫无音讯。想来他哥哥在家时,对他定是极好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在最脆弱的时候,想起哥哥。 她将手中的巾帕拧干,贴在沈青篱滚烫的额头上。这露在外面的脖子与掌心也得擦一擦吧?她从小几乎没怎么生过病,这些常识,都是在街坊四邻的口中了解的。 听说这样给发热的人擦拭,能让病人舒服一点,还能降温。江满拿起沈青篱温热的掌心,一遍一遍的擦着,忽然手腕被他握住,还向自己胸口处拽了拽。 「别走……我不想一个人……是阿篱不够听话吗?」江满的手腕,被他握的死死的,有些被掐疼。江满看着沈青篱,渐渐舒展的眉眼,觉得他握着一只手能好受些的话,就让他掐着吧! 沈青篱的手指修长细腻,握的江满心都漏了一拍。好在水盆放的近,江满用另一只手,依旧能继续打湿巾帕,给他盖在额头上。 看着他被打肿的脸,靠近他耳边又轻声说道:「阿篱,我不是哥哥,但我一样可以护着你。」 那厮明日醒了,若是依旧找沈青篱的麻烦,她定要让他知道知道,去阎王殿的路是怎么走的。江满眸色微沉,散着些冷意,透过窗棂,望着前楼。 大致丑时,沈青篱出了一身汗,江满用干净的帕子,帮他擦了额头与脖颈处,中间还餵他喝了点水。沈青篱额头不再滚烫后,人也清爽了不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江满忙碌了一天也累了,看着还有一块地方的木床,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合衣倒头便睡。 沈青篱后半夜睡的很好,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怀里好像还有个汤婆子一般,他总想把汤婆子,抱的在紧一点。今日的汤婆子,不知大哥给包了几层套子,抱着这般的柔软舒适。 今晚迟迟才入睡的,还有一人。凤舞怂恿吴员外那厮,去清欢处占便宜后,便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消息。 半晌也没等来,那清欢被破身的消息,清倌人若是在梳笼之前,便叫人捷足先登,即便在百花街,那也是个笑话,以后会掉了身价的。 谁知笑话没看到,反倒是听说那吴员外,被打伤了,昏迷不醒,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白长了那大身板。这下可好了,也不知这吴员外清醒后,会不会找他算帐。 就吴员外欲行不轨这事,虽然楼里处理的很低调,可是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大晚上的,楼主亲自领着大夫,在清欢的房里一顿忙活,门口还跟着几个打手,有那嘴上不牢的,早都两句话被人给套出来了。 楼里的老人,丝毫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但客人被打了,这个弄不好是要遭殃的,也不知那清倌能不能扛得住。 而同样是清倌的风谷,就有点感同身受了,这次是清欢,那么下次会不会是他,不知还有几日的消停可言,他要在梳笼之前,赶紧想出个对策才行。 哎,真是烦透了,若不是那边的斩尽杀绝,让他无路可走,他也不会顺了人贩子的意躲到这来。这渝州位置绝佳,百花街又能源源不断的,收到城内消息,真是个藏身躲避的好地方。 可若是真的在这,被当成小倌去伺候人,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好了,真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同样惶惶不安的,还有前两天因病躲开梳笼的从云,他知道过几日,他便没有这般的好运气了。他没有像清欢与风谷那般,高超的才艺,能卖艺不卖身,想想至今还在修养的九歌,他就吓得后背发凉。 唯一能期盼的,便是希望也能同乐酒一样,遇到一个温柔些的恩客了,看了九歌与清欢的遭遇,才知道像乐酒那样的客人,真是可遇不可求。 次日沈青篱还未睁开眼睛时,便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单手拄着床榻起身,就见不远处的小炉子上,还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木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江满端着水盆从外面回来了。 「公子你醒啦,我熬了青菜瘦肉粥,你昨日发热昏昏沉沉的,早膳必须要吃。」江满见沈青篱已经起床了,有些高兴的说道。 刚从外面回来的江满,髮丝上仿佛都带着晨雾中的湿气,浓黑的眉毛下,目光柔和清亮,像一汪清泉,能照进别人的心坎里。 「我昨日好像头晕的很,就坐在树下睡着了,你把我捡过来的?那你睡哪了?」见自己占了她的地方,还知道关心一下主人的去处。 「公子你自己不记得了吗?你烧的额头滚烫,都能摊鸡蛋了。」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跟他挤在一块睡的,女汉子偶尔也得要脸不是,眼珠一转,将话题岔开了。 「这般严重吗?」沈青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能摊鸡蛋的热度,是什么样的。 江满见他这迷迷煳煳的模样,有些好笑,不成想从前看着,清雅疏离的小公子,竟也跟旁人一样,有迷煳又可爱的时候。 「公子先把粥喝了吧,昨日的鸡汤都没喝到,可惜了!」想起她的鸡汤,江满就满脸掩饰不住的可惜。 沈青篱看她一脸肉疼的样子,也跟着心疼起那碗没喝到的鸡汤,他也确实许久没吃过,细緻又滋补的佳肴了。 「你昨日,吓到了吧……」想起昨日江满被吓得不轻,沈青篱有些愧疚。 「嗯…!有点,还好吧!」她要是说那人真不禁打,会不会显得她很彪悍?算了还是矜持一点吧。 「哦……对了,那吴员外还在我的房间里呢,大夫说他今日会醒。」 「时间尚早,公子你喝了这碗粥再去,他要是醒了,就让他自己在那呆着。」 「……好……」他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在这姑娘身上,看到了霸气。 江满这里没有大桌子,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炕桌,还是江满在库房找到的,见江满一只手拎起桌子,沈青篱连忙从她手里接过。 「桌子要放在哪里?」他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 江满手脚利落的,把床上的褥子折起,推至床头。 「这就行」用眼神示意他,将炕桌放在床上,其实这桌子,她很少用的,只是偶尔也很方便。 看他摆好桌子后,拿了两个亮白的瓷碗,将热腾腾蔬菜粥盛到碗里。今日厨房,是何六当值,他起的很早,江满见他在厨房后,直接去厨房拿了瓦罐,回来熬粥。 六哥还贴心的,给拌了一个小菜。 小火慢煮的粥,香气扑鼻,清脆咸鲜的小黄瓜,看着极有食慾。两人都装着心事,向来早饭也不含煳的江满,今日也吃不下太多,喝碗清粥正合适。 因着还有事,沈青篱也未再拖沓,二人安静又自然的,吃完了简单的早膳。安稳舒心的早晨,让沈青篱忘了自己是在春风楼,毕竟在明月阁的每一个晚上到清晨,他都睡的惴惴不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第24章 敲山震虎 ◎拳打凤舞脚踢恶霸◎ 沈青篱与江满到明月阁时, 那吴员外还未醒,楼主派人来问过,沈青篱便回答, 客人还算安稳, 需卧床休息片刻。 二人在屋子里,守着床上的猪头脸, 江满怕沈青篱看见他, 心里不舒服,想将他支走。 「 公子,今日可还是要去楼下抚琴?」 「管事也未来通知, 没说可以不去, 估计还是要去的。」沈青篱不放心的, 瞧了瞧床上的人。 又道:「一会我若是被管事叫走了,你便离开这, 莫要与这厮在一处。」 「嗯,知道了。」江满乖巧的点着头。 晌午前, 沈青篱果真被叫走了,献艺的就那么六七个人, 有时是单人表演, 有时是双人表演,半个来时辰, 便会换上下一轮节目。几人轮流一整个下午, 到了晚上的互动环节, 方可去休息。 一天下来, 沈青篱原本光滑柔软的手指, 都麻木僵硬, 肿胀刺痛。可他也没办法偷懒, 一但抚琴的技艺,让人听出落差,他怕连这个,相对安稳的活计也给丢了。 沈青篱走后,江满搬来凳子,放在床前,与这人对坐。 「该醒就醒醒吧,在不醒,我要是一个控制不住,你可别怪我!」江满抱着膀子,右脚一下一下的点着地,吊儿郎当的冲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道。 谁知这人,是欺软怕硬,还是怎么着,竟真的动了动眼皮,只是眼皮肿的厉害,愣是没睁开。 「砰砰砰」江满用手拍打着床沿,又道:「醒醒了,别睡了,在不醒,姑奶奶要去找筐子了!」 好像生理反应一样,床上的吴员外,五官凑到一块,终于睁开了眼睛。 江满见这人醒了,反倒不急着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猪头。 那吴员外,头疼的厉害,手摸了上去,只摸到一圈厚厚的棉布。 「我怎么了,你又是谁?」见身前有个,面色微黄,眼神锋利如刀子的年轻人,紧盯着自己,吴员外有些心颤。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江满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我,我是吴大龙,天记茶庄的东家呀,怎么了?」肿胀的五官,让他说话都费劲。 「这是哪?知道吗?」江满又厉声问道。 那吴员外,迷迷煳煳看了周围一眼,想起来了,他昨日来了春风楼,在凤舞的教唆下,想去占一个清倌人的便宜,本想着事后给些银子便是。 谁知那清倌人,还是个不服软的,半天硬是没拿下他,反倒不知被谁,打了一锤。想到这,他也不迷煳了,眼神都有了怒气。 「是谁?是谁打了老子,他娘的,老子何时受过这等的鸟气,看我非去扒了他的皮不可!」那吴员外,含煳的高声叫嚷道。 随即便要起身,找那人算帐。 江满见他艰难的坐起身,眼看就要下地找鞋,慢悠悠的抬高一只脚,在那吴员外的胸膛上,轻轻的踩了踩。 吴员外怔愣的看着江满,不知她这是何意思,就在他发呆之际,江满脚下一个用力,一脚将他踹回了床上。 且力度合适,都没让吴员外那大了一圈的脑袋在撞上床。 「啊……你,你,你干什么?」吴员外瞪大了牛眼,要颳了江满一样。 「不服啊,你起来啊?」 吴员外气的,唿吸都加快了,忍着头疼又起身,想去掐死这个小兔崽子。 谁知这小兔崽子还没完了,又一脚给他踹了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吴员外受不了了。 「小爷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吴员外头剧烈的疼,加上头昏脑胀,面色悽苦,哆嗦着嘴唇问道。 「你不是想去报仇吗,我打的,你报啊!」 「就是你给我打成这样的?你死定了,小子。」吴员外口齿不清的怒瞪着江满。 「呵,咱俩谁先死,可不好说。」江满起身,拎起屋内一个青花瓷瓶,立在掌心,让不小的花瓶,在掌心里转着圈圈。 看见江满,拿起瓶子的那一刻,吴员外的记忆瞬间回笼,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想着回去后,怎么来找我报仇呢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这春风楼里,不过就是涂个新鲜,办个家家酒玩玩。」 「你动了我的人,我昨日没把你扔进河里,都是给你面子了。若是你回去后,不死心,还想着来找我与公子的麻烦,我就让你犹如此瓶。」 说着一手托着花瓶,一手攥成拳头,深吸一口气,用力砸向瓶身,就见咣当一声,水壶般大小的瓷瓶,四分五裂,就剩个底,拿在江满的手里。 床上大汉被吓的,一个激灵,往床里窜了窜,江满拿着锋利的瓷瓶碎片,往床边迈了两步。 「好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见江满拿着锋利的瓷片,在他脖子上比划着名,吴员外连忙服了软。 「刚刚这一拳,本想打在你身上的,可怕你撑不住,想想还是算了,我也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吴员外是吧?天记茶庄的东家?可是成亲了?家里可有孩子?家里可有老人?小弟从前,常常听山上的兄弟们讲,孩童的腿骨是雪白的,且清脆易折,声音都特别的好听,「咔嚓,咔嚓的。」 江满神色阴郁,嘴角带着风批且诡异的微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微黄髮黑的脸上,异常的显眼,吓人的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好汉饶命,我就是个本分做生意的人,都说祸不及家人,您千万要手下留情啊!」吴员外觉得这人,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万一真的要是干出点啥事,他可不能拿孩子出来赌。 「这来找小公子,可不是我的本意啊,我也是受了别人的怂恿,才大着狗胆,上门占便宜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江满本还带着戏嚯,装腔作势的眼神,瞬间凌厉有杀气般,盯着床上半跪着的汉子。 「再说一遍,是谁怂恿你过来的?」江满放慢了声音,仔细打量着吴员外,生怕错过接下来的话。 「是凤舞,是凤舞,是他与我说,那清倌人长的天上有地下无,我才起了龌龊之心,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不然借个胆子,我也不敢来碰他呀!」吴员外猪头晃动,将凤舞推了出来。 「我看他是安稳日子,不想安稳过了,这事算是翻篇了,来日你若是想来寻仇,爷随时奉陪。」得知凤舞是主谋,江满已经想好折了他那只胳膊了。 「不敢不敢不敢,多谢好汉宽容大量,我这就家去,再也不来了。」手脚不利索的,将鞋子套上,头也不回奔门外跑去。 见他跑了,江满这才托起泛红的右手,轻轻的吹着。疼死她了,特意看了一圈,挑了一个最薄的,没想到还是挺疼的。 还有那小孩的骨头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猪骨头,长的什么样。 眼神幽暗的瞥向舞的住处,心道别急,天黑我就去陪你。 夜晚的春风楼,依旧门庭若市,笙歌鼎沸。正值初秋,是出门找乐子的好时候,但凡有点身家银子的,都是在家里坐不住的。整日在这百花街上,东家去西家窜,乐得逍遥好不快活。 巧的很,今日的凤舞并没客人留宿,也不知是没人翻他的牌子,还是自己不愿意接客。作为春风楼的头牌,他自然有休息几天的权利。 对于那吴员外清醒后,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了,沈青篱感到很意外,不过既然没找麻烦,那便是好事。 江满一下午,将沈青篱的床上的被褥全部换掉了,床单被子褥子枕头,一个不留,通通给买了新的。按说这些东西不好买,都是要提前与裁缝定做的,可江满财大气粗,加了银子,愣是将别人订好的被褥给买了回来。 又将明月阁整体收拾了一遍,安顿好沈青篱后,给自己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带着一块黑色的蒙脸巾,就悄悄的靠近凤舞的房门。 这个时间凤舞还没睡,刚刚还在楼里,与旁的小倌扯着客人们的长短,这会回到房内,准备卸妆洗漱的。 江满看了看两边没人,拿出黑布将脸蒙上,只露出了眼睛,火速的开了门进去。手里还拿着帕子擦脸的凤舞,偏头懒洋洋地问道:「谁啊?,人家今日不接客的啊,少来我这屋里套近乎。」 梳妆檯与房门隔着一道墙,凤舞瞧不见是谁,且那人也没有回话,便起身向外扭着腰身,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可与他对上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陌生人,凤舞惊恐万分的看着他,而那贼人还冲着她摆了摆手。 就在凤舞一个「救命」刚要喊出喉咙之际,江满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捏成拳头对准凤舞,光洁白皙的脸上就是一拳。 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凤舞的眼眶上。凤舞更是啊的叫出声,还想继续拔高音量。江满手疾眼快,抢了他手里的帕子,团成球一把塞进凤舞的嘴里。 「别喊,也别叫,不是怕别人听见,是怕我受不了,把你的舌头割掉。」江满压着嗓子阴森森的说着,又从身后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第25章 头牌罢工 ◎从云遭殃◎ 凤舞被江满一脚踹倒在地, 艰难又恐惧的半坐起身,嘴里咬着巾帕,看着江满手中, 明晃晃的尖刀, 愣是没敢将口中的帕子给取下来。 「呜 呜 呜……」凤舞含煳不清的说着什么,摇着头摆着手, 示意他不会再喊了。 江满眼神冰冷, 抬脚照着凤舞的胸口,又给了一脚,凤舞羸弱的小身板, 禁不住江满这一脚, 顿时又躺回了地上。 江满一脚踩在凤舞的身上, 手里拿着刀,慢慢弯下身子, 刀尖在在凤舞的脸上与脖子处,来回盘旋好挑一处下手。 这时凤舞忍着恐惧, 刚要伸手去拽口中的帕子。 江满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刀尖直逼凤舞白嫩的脖颈。 「我问你答, 听见没有, 若是敢吵到老子,老子就白刀子进去, 红刀子出来。」 「 嗯嗯嗯嗯……」凤舞忙不迭的点着头。 「说话!」 凤舞这才敢战战兢兢的, 将口中的巾帕取下, 一双妖娆的眼睛, 楚楚可怜的看着江满。 「东街的王家少爷, 是不是被你蛊惑, 成日在这烟花巷柳之地, 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将那新娶回家的媳妇,扔在家里不闻不问。」 「什么东街的王少爷,奴根本不认识啊。」凤舞仰着雪白的脖颈,姿态魅惑声音娇媚着。 江满虽然不喜欢,同自己一样的粗鲁豪放的,但这种要死的做派,她看了也是浑身难受。 「给老子好好说话。」难怪他要与沈青篱作对,看看这人长的,除了白些就这刻薄又尖酸的五官,他家阿篱能甩他十条街不止。 若是让沈青篱摘了面纱,这货的地位,瞬间就不保了,怪不得想出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昏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王少爷!」凤舞没敢再拿腔做调。 「你怎么会不认得,我可是那少奶奶,花了重金请来的杀手,怎会认错人?你莫得在那诓我。」 「爷,你真的找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王少爷呀,不信你可以去楼里打听,我就没有姓王的客人。」 凤舞这会勐地摆着手,害怕又觉得无比的憋屈,对着手持尖刀,又蠢的要死的歹徒没法子发泄,气到五官都变了形,还得咬牙忍着。 「真不是你吗?你不是这里的头牌吗?」 「我不是,我不是,真的不是我。」 「难道这里不是天香院?」江满眼神放空一瞬,显得迷茫又呆滞。 「这是春风楼,是男妓倌,天香楼在斜对面,里面都是女子。」凤舞忍着憋屈,咬牙切齿回道,他已经被气到进气少出气多了。 江满看着凤舞一脸愤怒,气愤到发疯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面罩下面的唇角勾起,眼神凉薄,反手又给了凤舞一个巴掌。 凤舞一个甩头,脸又磕在了地上。 「不是你又怎么样,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还敢质疑老子,告诉你要是敢将,我寻错人的事情说出去,我定会上门要了你的狗命,听到没有。」 「嗯嗯嗯」这会他的心态已经崩了,斜趴在地上,不想再动了,只求这瘟神快点离开。 好半晌没听到动静,才敢将头转过来。见刚刚的煞神走了,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无缘无故的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午夜嚎叫的声音,响彻整个春风楼的二楼。 第二日,凤舞顶着一只乌眼青的眼睛,逢人就说他昨日被鬼打了,才那般害怕大哭的。这话传到了管事人耳朵里,说他散播对春风楼不利的言论,罚他三日没饭吃。尽管这处罚也就是做做样子,可依然能给脆弱的凤舞,带来一剂重创。 头牌的休息,最直观受到影响的就是从云了。躲掉一阵子的从云,在人手短缺的日子,被管事想起来了。今晚就要为从云办梳笼之宴,来平息头牌不能出来接客的损失。 次日早膳过后,几人因同寝之谊,还去从云处探望一二。从云因晚上的梳笼坐立难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别转了,留着点力气晚上用吧。」九歌养好身子后,已经正式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由于开始太惨烈,反倒对后面的客人都更加的宽容了,只要是正常范围内客人,他便觉得日子还能过下去。 「从云还是个清倌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你就莫要在给他添堵了。」不得不说乐酒的命是真的好,自从梳笼后就没换过客人。 那多金的情郎,定了思乐居一个月,隔三差五的就来春风楼一趟。就连乐酒身上,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也被那客人调教的很好,如今看着人既温和又活泼。 我这有个玛瑙的链子送给你,颜色好看,配你正合适,不管怎么说,打扮好看一点,总是没错的。金主出手大方,如今的乐酒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在收到的礼物里,选了一件送给从云。 坐在一旁的九歌,瞧了瞧那颜色亮红的玛瑙链子,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只是没在多说什么,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问了楼里常用的两三种药膏,希望你用不上。」卖艺有一段时间了,沈青篱还分得二三两银子。从云平日里良善热心,又体弱多病,他便送了三罐药膏,这三样药膏也是楼里老人的常备药了。 三个青瓷的小罐子,上面分别贴着「跌打膏」 「润滑膏」 「益春膏」,风谷看了看这万无一失的三件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沈青篱嫌弃的看了一眼。 「你那手里拿的是什么?」见风谷笑话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他倒想看看他带什么来的。其实这些注意事项,都是管事之前讲过的,当然也给他们讲了各种册子,只是他从未将这些,当做是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几人,就好像待宰的羔羊,隔几日便拉出去一人,他难免有些无力感。 同伴们一个一个的,都适应了春风楼的生活。沈青篱有些害怕,怕在这样下去,终究折在这纸醉金迷的牢笼里。 风谷倒是没特意的去买什么,他与沈青篱一样,也得了些银子,只是他银子刚一到手,便去给自己改善了生活。从府上跑出来时,家当都没顾得上,现在穷的很,银子都变成了,酱牛肉,红皮酥,蜜饯酥点。 「呵呵,见笑见笑啊。」风谷说着将两包点心摆在了桌子上。 『「这个好,这个好啊,」九歌见丰谷拿上来的点心,乐的见牙不见眼。 本来还紧张不已的从云,在几人的关心下放松了不少。 「多谢了,该来的躲不掉,走一步看一步吧。」从云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个,我没给你带什么,但是我有经验可以告诉你,你要不要听?」向来嘴不饶人的九歌,也觉得今日气氛融洽,有意与几人打成一片。 「那更是多谢九歌,稍后定向你讨教。」到了紧要关头,也不是害羞扭捏的时候。 「听楼主说过了中秋,也会给风谷与清欢办梳笼,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从云关切的看向二人。 风谷捏了捏鼻樑,闭上眼睛道:「谁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沈青篱没有说话,他还在为一千两的银子发愁,知道若是在中秋之前,楼主见不到银子,他就危险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见状从云也是一声轻嘆,真是个人有个人的难处,都是泥菩萨。 几人里乐酒是农家子,九歌是家奴,自己则是家道中落,潦倒被骗。可清欢与风谷,看着就与他们不同。 风谷目若朗星,往日里若是不说话,隐隐有骨子稳重镇定的大将之风。可偏偏又在春风楼里混的很好,与旁的旧人都极为相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而清欢,是让人见了,就过目难忘的绝色公子。就算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可与他站在一处,却又被他骨子里的贵气压的死死的,叫人不自觉的自卑起来。 从云觉得楼主是不会放过,这两个上好的摇钱树的,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罢了。可心里却又觉得,或许他们就是有反抗的能力,冲出牢笼,不像他们三人,犹如被人捏在手心里的玩物。 自从云的屋子回来后,沈青篱便将买来的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 定了定心神,想着从前怎么也算得上,是妙笔生花的手,才不到半年没碰而已,应该没问题的。 靠坐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存片刻,便有了想法,既然没灵感,不如就地取材。 素手执笔皓腕轻抬,不多时便在纸上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约莫一个半时辰,在晌午开工之前,忙完了这幅《桃林戏春图》。 灼灼桃花林,栩栩如生,林下俏公子,跃然纸上。 有青衣执扇的,有墨衣饮酒的,有红衣扑蝶,还有个捧腹大笑的。沈青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作,想着就地取材果真方便。 看着还缺少一丝的飘逸感,又在人物的周围,几笔勾勒出飘落的花瓣,这样一瞧,还真是起到了一个画龙点睛的效果。 时间快到了,这幅《桃林戏春图》是个宽三尺长六尺的捲轴。不好晾晒,沈青篱将它妥善铺在,没人注意之处。又锁好房门,若无其事的整理了衣衫,与风谷一同下了楼。 第26章 强买强卖 ◎鸡汤终于喝上了◎ 初秋的傍晚, 太阳落山凉风阵阵,角落里不起眼的小屋子,一缕缕的青烟从低矮的烟囱冒出。 那日没吃上的鸡汤, 让江满耿耿于怀一直放不下, 于是又托何六给买了一只肥鸡,说什么也得吃到嘴里。 江满拿着何六收拾好的肥鸡, 一整只的放进砂锅, 还顺手扔了几个红枣进去,加了姜片,葱段, 粗盐, 扣上盖子小火慢炖。她手拿蒲扇坐在小木墩上, 一边扇着火,一边想着这顿鸡汤, 要是在有人让她吃不上,她就跟那人玩命。 色亮汤鲜的鸡汤炖好后, 天还未黑沈青篱还在台上,只能等他回了二楼, 在将鸡汤端过去, 先放在炉子上继续温着。今日是从云的梳笼,她想去前面看热闹, 怕有那不安分的客人, 手脚不老实的。 江满来到前楼时, 发现今日的确很热闹, 有一群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 拽着一个看着就一脸正气的男子, 正往台上引。 「小公子, 你要是能把这装模作样的傢伙给拿下,我们这几个人,一人给他出二百两,你看如何?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有些虚胖的男子,拍着钱袋子对从云说道。 管事见这伙人有五六个,那菊花一般的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从云,还记得都学过什么吗?还不快去给爷伺候高兴喽!」鸳鸯转过身对着从云,就是一顿挤眉弄眼。 怕他是块木头,九歌上前牵着他,又低声提点着:「这人一看就没逛过花楼,你今日的恩客若是他,你定好唿弄过去,快去啊傻子。」 从云在大伙的起闹下,大着胆子向那人走去,那人冷着脸被同伴扣坐在椅子上。 见台上那少年走到他身边,眉头紧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身旁的同窗笑嘻嘻的给从云让开了位置。 「小美人,若是能让他高兴,忘不了你,爷大大有赏。」刚刚那说话的男子,又调笑着说道。 其余几人附和着,看样子这群人以他马首是瞻,江满看这几人不太像朋友的样子,反倒像是在戏耍那同窗一样。 「公子,不如从云敬您一杯酒如何?」从云声音轻缓舒展,叫人听了不生厌烦。 男子抬头看他,见他虽然话说的镇定从容,可眼底却露出不安与忐忑,犹豫一瞬后,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这一举动引得同窗更兴奋的起闹,直接将人推到了他的怀里,那男子想起身反抗,可被同窗紧紧的按在一起。 『「还愣着嘛呀?快给我们的新人找间屋子,是怕爷出不起银子吗?」那同窗甩出银票,对管事说道。 「好嘞,爷,这就给您安排上。」 「还不快过来,送这位爷上楼。」 鸳鸯狗腿的对着客人谄媚后,给楼里的护院使了眼色,叫护院将二人送回房间。 从云与那男子,被同窗与护院拥着回了从云的花间阁。江满见这群酒囊袋都不像省油的灯,悄悄的到了台子后面,这会的沈青篱刚好忙完,到了可以回去休息的时间。 沈青篱刚从台子上退了出来,江满在他身后,一把牵住他的手,拉着他避开刚才上楼那几人,想从另外一侧的楼梯回明月阁。可随后再一想,还是别回去了,鸡汤还在炉子上热着呢,回她那小屋吃鸡腿吧,这样她心里踏实。 便拉着沈青篱的手,拐了一个弯直接出了一楼。沈青篱见是江满牵着他走,也就任由自己跟在她身后。比他矮上快一个头的小姑娘,温热的手掌牢牢牵着他,头也不回的穿过桃树林,直奔厨房旁边的小屋走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春风楼院内,五颜六色的灯笼,交织出斑驳陆离的光晕,将快要开败的枝叶,衬得别有洞天。 沈青篱看着身前,一身小厮打扮的江满,想起那个站在晨光里的姑娘,眼角眉梢盪开了笑意,两人走的很快,将阵阵果香,甩在了身后。 晚风吹起了沈青篱轻盈的衣角,与前面江满褐色的短衣贴在了一起。楼里的公子,穿衣的时节,总是比旁人少一个季度。常人过秋天,他们穿的像夏天,旁人过冬天,他们穿的像秋天。 沈青篱的手特别软手指细长,握在手里很舒服,不像她的手,常年跟着父亲练拳脚,摸着都没有沈青篱的手掌细腻。 只是这会,沈青篱的手指有些凉,应该是穿的少的缘故。 这个时间后厨房的人并不多,江满左右看了看,正巧没人出来,打开房门让沈青篱先进去。 二人一进屋,就闻到了满屋的香气,江满离开屋子时,特意将柴火灭了一大半,只是让鸡汤在炉子上不凉就好,她出去也就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回来刚好合适。 本应漆黑的屋子,因炉火里那点未灭的光亮,看着且烟火气十足。 「你忙着拽我回来,是为了喝鸡汤?」二人一路上走的像被狗撵了,沈青篱闻到鸡汤这一刻,方才知道是为什么。 「当然不是,我煮了好久的,你最少得吃半个鸡才行。」江满理直气壮道。 「好,闻着就很香。」听她这么说,沈青篱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江满找出火摺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见沈青篱摆好炕桌,便将烛台放在了上面。 两人净了手,江满直接扯下一只鸡腿,递到沈青篱的手里,:「这鸡腿还是拿着吃香,你快尝尝。」 「好」 手里的鸡腿软烂,一口咬下去香嫩鲜美。 「我们先吃肉,在喝汤。」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惦记着鸡汤的人,尽管顶着一张不算白皙的脸,却又异常的耐看。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沈青篱好看的眼睛,盯着江满黑不熘秋的脸上瞧。 「什么问题?」见他这么说,江满以为他有什么正事。 「我记得你没这么黑吧?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忍了好几天,他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出来。 「你说这个啊?」江满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个只是暂时的,不信你看。」说着拉开袖子,露出与手不同颜色的手臂。 「别人都是小男孩当小厮,你找我当小厮,还不得被人起疑呀,这个涂一次能保二十多天呢!」江满得意的说道。 「是我思虑不周了。」看着将自己涂成黑土豆的江满,沈青篱有些惭愧。 「快把鸡汤喝了吧!」 「嗯」 沈青篱不知为何与江满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那么自然,好像本就该如此一样。 这边的两人吃嘛嘛香,那边的两人桌前对坐,好像强买强卖的现场。 只有两人在的花间阁,蜡烛将屋子照的明明暗暗,气氛一时间有点严肃,男子腰身挺直不发一语。 而从云也没了在楼下时的从容大胆,只是低着头,不知该说点什么。 看出了他的侷促,男子开口道:「你放心,我只是在这里做做样子,不会来真的。 从云有一瞬间的开心,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可随即又想到,躲过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后日,若明日的恩客是个老的,丑到,粗暴的,那他岂不是要肠子都悔青了? 于是又咬了咬牙说道:「公子可是嫌弃我,我还是这里的清倌人,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周景言看着眼前恬淡柔弱的少年,心想这都什么事啊!他虽然家贫,如今二十二了还没娶上一房媳妇,可也不至于真的去找一个小倌呀! 「那不如我与你出对子下棋吧,这样你也不算白拿了银子,你看如何?」 「奴不识字,况且这大晚上的,也看不见棋子在哪。」从云矛盾的看这个木头,他既想风平浪静的度过今晚,又怕过了今日便再也抓不住这样的恩客。 想着想着好看又清亮的眼里,蓄满泪水,低下头任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其实他认得字的,而且从前做的诗词歌赋还很不错。 见对面的人半天没动静,周景言正襟危坐的身板,微微向从云的方向移了移,见他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周景言瞬间如坐针毡。 这白净秀气的少年,你说他是个姑娘都有人信。这娃子年龄又小,周景言有点绷不住了,起身对着从云说道:「别哭了,我只是不喜欢男子,并不是讨厌你。」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后,对面的少年哭的更大声了,嘴里还嘟囔着,:「谁喜欢男的呀,我也不喜欢,这不是没办法吗!」 从云越想越委屈,导致哭的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愣是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给哭出来了。 就在这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音,周景言瞬间石化。 「你要怎样,才能别哭了?」这左右夹击的声音,让周景言额头青筋直跳。 从云也没想怎么样,他就是觉得眼前的人没什么危险,一时间在这人面前失了仪态。 眼下他不哭了,隔壁的声音却是更明显了,这下好了两人更尴尬了。 「公子见笑了,只是想到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伤心难过罢了,扰了客人的雅兴。」从云勉强睁开,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周景言是农家子,为人严谨克制,却心地善良。这次也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办法只能与那群酒囊饭袋为伍。这次的春风楼之行,便是他的投名状。 见从云也是个可怜之人,便说道:「不早了,你去床上休息吧,我在榻上将就一宿就成。」 从云也没说什么,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吗,明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委屈公子了,我先去睡了,公子也早些休息。」说完便吹灭了烛火,转身上了床榻。 门外的热闹喧嚷还在继续,门内的二人安安静静的入睡,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27章 卖画换钱 ◎江满被扣春风楼◎ 第二日, 从云顶着一双肿到睁不开的眼睛,管事一看,得又一个罢工的。 不过念着从云, 昨日竟然卖得千八百两的银子, 管事也好心让他休息几日在开工。 沈青篱昨日在江满的小屋,被她餵到撑, 那个馋了鸡汤好久的人, 才吃了一个鸡腿两个鸡翅。 而且她还振振有词道,若是他多吃一些长胖了,楼主会把他便宜卖掉, 这样两人拿了银子就有机会逃出春风楼。 可他觉得, 若是他真的吃胖了, 楼主不会便宜把他卖掉,只会断了他的餐食, 让他瘦回去。 不管如何,昨晚的夜宵他吃的很饱, 回到明月阁睡的也很好,今早起床后看见铜镜里的自己, 好像看到了过去神采飞扬时的脸。 今日还要去与楼主商议, 让他出门回京卖画的事情,不知楼主会不会答应。□□宝斋的伙计与掌柜, 都只认得自己, 换了别人不一定能给出那么高的价钱。 往常他卖的画, 都是小画轴的, 平日里一般的能卖到七八十两, 发挥好一些的可卖到一百多两。 如今手里的《桃林戏春图》, 按照篇幅大小, 最少能值四五百两,再加上少见的取材,他觉得六七百两应该不成问题。 沈青篱翻开衣柜,里面都是楼里给发的衣裳,没一件能登大雅之堂。没办法他拿出一件素白色锦缎长衫,穿在里面。又找了一件,青色绣绿竹子的纱衣罩在外面。 头髮没有跟往日一样半披着,而是规规整整的梳在了头顶,挑了一支款式素净的银簪,将头髮紧紧的固定好。 扯下一块闲置的白布,将画轴包好,带上面纱出了明月阁。 「咚咚咚……」沈青篱站在楼主门前,思存片刻,便敲开了楼主的房门,被放行后直接进了楼主的屋子。 「呦,这不是清欢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看你这一来,我这屋子瞬间都亮了,这叫什么来着?是蓬荜生辉吧?」楼主一边喝着茶,一边与沈青篱打着招唿。 「楼主说笑了,清欢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吧!」金风眠不以为意的晃动着茶杯,搅着里面的茶叶。 「楼主在下想回京城一趟,京城里的荣宝斋,是我从前的经常去卖字画的地方,这次答应了楼主的银子,还需让其慷慨。」沈青篱若无其事的提醒着楼主,他答应过的承诺。 「哦?要去卖字画?春风楼新晋小倌的卖身银子,可不低呀,可有把握?」楼主毒辣的眼睛,扫过沈青篱身后背着的画轴。 「请楼主放心,在下定会拼尽全力,凑足楼里要的数量。」沈青篱笔直的身子,向前微微作揖。 「行了,少整这副不像楼里人的做派,让你去也成,不过要四个护院跟着你。」他倒对清欢能挣来多少银子,很感兴趣。 「一切安排听楼主的。」沈青篱低眉顺眼道。 「哦,对了,还有一点,就是听说你身旁的那个黑丫头,是你点名自己选的?她可是你什么人?还是你对她……?」话说了一半留一半,金楼主的眼神,紧盯着沈青篱脸上的变化。 沈青篱刚想皱起的眉头,在楼主压迫的眼神下,硬是压了回去。 平稳的回道:「楼主我瞧她一个姑娘,在厨房属实不易,才想着当小厮轻巧些的,若是今后她在我身边尽职尽责,我还想着等她契书到期后,给她添一份嫁妆银子的。」 「楼主也知道像她那种姑娘,定要有多些嫁妆银子,才能找到合适的人家。」沈青篱半真半假的说着,也在不着痕迹的提醒着楼主,江满不是楼里的人,只是临时在楼里讨生活的。 「哦,哦,哦!」金楼主不甚在意的应着,扯着自己绣着繁复花样子的广袖。 随即又懒洋洋的说道:「你去吧,把那丫头留下,我会重新给她安排个住处,在你回来之前!」 沈青篱垂在身侧的手掌,在袖子里面握紧,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异样。 不在意道:「既在楼里做事,一切自然都是听从楼主的安排,楼主必定不会亏待了一个乡下毛丫头。」 「不用在这恭维我,给你五天时间,若是五天之后你回不来,那这丫头我就帮你……给她找个好人家!」拉着长调的话音儿,听在沈青篱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沈青篱额角的青筋,控制不住的凸起一条不太明显的脉络,语气不自觉的都加重了些许,自己却毫无察觉。 「请楼主放心,清欢必定在五日内,出现在春风楼。」 金楼主眼角微挑的扫着他,心道想跟我玩心眼,小子还嫩了点。他虽然不知道沈青篱为啥对一个黑不拉几,半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的江满不同,可他觉得只要有用就行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沈青篱出了金楼主的屋子,找到江满处,心下愧疚不大敢看她,左思右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满看他明月清风般的脸上,一片愁云密布,便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要去京城将字画卖掉,这次不能带你去了,楼主有意将你扣在这里,还派了四个护院与我同去,我一定尽快回来,你自己在这边要小心。」沈青篱话还没说完,便有几个护院上前防着他将江满一起带走。 听到沈青篱要回京城,江满眼睛顿时就亮了一下,心想就四个护院,她努力一下,应该问题不大。若是在楼里打架,就太过明目张胆了,也不好把控。 看着将她与沈青篱分开的壮汉,江满不甘的嘟了嘟嘴。又见沈青篱一脸担忧的表情,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对他讲道:「公子放心去,我定在这里吃好睡好。」 「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你等我!」沈青篱想摸摸江满毛茸茸的脑袋,看了看身旁都是护院,便没在多说,而是转身直接上了楼主准备的马车。 京城离渝州城来迴路程四天,楼主给了五天时间,还出了马车,不得不说楼主偶尔还是有人性的?要是快些,顺利些没准在第三天的下午就能赶回来。 看着沈青篱上了马车离开,江满不满的看了看周围的护院,好好的逃跑机会,真是硬生生的被搁浅了,哎! 「为了防止你家公子逃跑,楼主吩咐要先将你关入库房。」护院丁讲道。 「关了我,就能防止我家公子逃跑?楼主为何这般的自信?」难道沈青篱对自己也是很在乎的?还被人看出来了?楼主咋这么有眼光呢,不愧是能当家的男人。 「关你只是顺便的,你家公子逃不出那四大金刚的手掌心,况且咱们楼主,那是京城都有势力的人物,岂会抓不住你们两个小鬼。」这护院不光魁梧,还是个话唠。 「那啥,我跟大伙也算是一起共事的,丁大哥给个面子,让我去我自己那小屋闭关如何?那屋子过去就是个库房。」江满对着那话唠的护院,就是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那护院瞧着还是个讲情面的,看江满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 「先说好,就算是在你自己的屋子里,你也不准出去,房门也会给你锁上,你就老实的在里面等着你家公子回来吧!」 「那是那是,定不让大哥为难。」江满一副常在河边走的老练模样。 心想到了她的屋子,还不就是她的天下了,饿了有何六哥送好吃的,无聊了还能让吴婆子陪她在窗口聊一聊,春风楼有史以来的八卦。 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沈青篱,他在京城是罪人,若是碰到什么认识人恐怕有麻烦。不过他现在归春风楼管了,就算有麻烦也是楼主的麻烦,哼! 因金风眠隔三差五就会带人去京城一趟,所以知府给春风楼开了特殊的路引,使得沈青篱也能混个身份进城,不然楼里那么多人,总有那黑户过不去城门的。 这边沈青篱与四个护院,已经在宽敞的官道上了,四个护院轮流赶车,沈青篱与剩下三个护院坐在车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想了想还是说道:「此次劳烦几位大哥与我一同受累了,若是卖出银子,定不叫几位空手而归。」 车里坐着的另外三人,一听还有他们的份,顿时有些眉开眼笑道:「说那就见外了,都是为了楼里办事。」 「应该的,应该的,几位哥哥受累了,我们尽量快一些到京城,若是有光亮便一直赶路吧!」沈青篱眼神坚定且清冷,贵气浑然天成,几个护院下意识的没有反驳。 几人想着虽说辛苦,可却是有好处拿的,也就都同意了加急赶路。 第二天的傍晚,几人紧赶慢赶终是到了京城,在沈青篱的指路下,春风楼的马车直接到了荣宝斋的门前,沈青篱将几人留在了车里,自己独自下了车,走进荣宝斋。 这会天色还未黑,离荣宝斋关门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沈青篱进来之前也是忐忑的,怕掌柜的不在,怕换了新伙计,没人认得他。 好在他还是有点运气,刚要抬脚迈进屋内,就与要出门的掌柜的撞了一个正着。 「呦,这不是隐玉公子吗?您可好些日子没来咱荣宝斋了,今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掌柜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青衫玉面的少年,仔细一瞧这不是多日未见的隐玉公子吗! 见到沈青篱,掌柜精明的老眼顿时亮了,这小公子的名气是他看着涨起来的,虽说离不开他本身的才华横溢,可也断然少不得他崔掌柜在中间的运作经营。 往日里价格又开的低,让他在中间赚了不少,沈青篱在崔掌柜心里,可抵得上半个财神爷。 第28章 拒画春宫 ◎烫手的银子挣不了◎ 「不知公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可有好些日子没来给小店添财了!本打算出门的掌柜, 收回了脚步,随即将沈青篱带到了荣宝斋的后堂。 「最近确实是没法子经常来了,不过掌柜的我这次的画作, 有以往的三倍大小, 是个大捲轴的,不知最近有没有客人喜欢这种。」沈青篱也没跟掌柜的含蓄, 直接言明来此处的目的。 「你我都是老主道了, 小公子的画作一直有口皆碑,只要是你拿来的,我们荣宝斋都给你出到最高价。」掌柜的眼神打量着沈青篱怀里抱着的画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最近他还真是遇到几个挑剔, 不好答对的买主, 这小公子来的正是时候。 沈青篱将画卷轻放在八仙桌上, 解下绑绳将画卷打开,完整的《桃林戏春图》出现在崔掌柜的眼前。 「哎呦, 贤侄这桃林画的也太栩栩如生了,尤其这几个公子画的更是灵动逼真, 佳作佳作呀!」掌柜摇晃着脑袋,眯着眼在那细瞧。 沈青篱以往的报价极低, 一般都是掌柜说多少银子, 就多少银子,很少有讨价还价的时候。 「崔叔不瞒你说, 最近在下的家中出了些意外, 这次也是为了换些银子才来的, 还望崔叔能给个实价。」沈青篱在崔掌柜出价前, 表明了态度, 从前他只拿这事当个消遣, 今后这是他安身的营生, 不可再马虎。 听闻这话,崔掌柜的心不由得跳了跳。这是要涨价呀,眼睛在人身上看了一圈,又回到了画上。不怪客人们都点名要这隐玉公子的画,真是一位极有天赋的画师啊。 这隐玉公子,只是名声打出去了,为人却低调,只有他这个荣宝斋的掌柜,认识这小公子。所以因着沈青篱的名气,也为荣宝斋添了不少的进项,二者算是互相成就了。 想着往日的情面,与今后的长线,掌柜的咬咬牙,给银子提了二成。到底是他看着一路成长起来的,既然开了口,定是遇到难处了。 「平日里公子这画,我们荣宝斋得出五百两银子,不过既然贤侄有难,那老夫在给你添上二百两,你看如何呀?」崔掌柜说完价钱自己都肉疼,好在这隐玉公子,有几个非他不可的主道,这才能让掌柜的给开了这么高的价钱。 「那就多谢崔叔了,荣宝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妥。」得了心里的价位,沈青篱稍稍轻松了些。 「好说好说,不过贤侄你既然缺银子,我这有个俏活,不知你接还是不接?」崔掌柜靠近沈青篱,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不知崔叔说的是什么活计?」见崔掌柜一副做贼的模样,沈青篱心中警铃大作。 「这不是又到了三年一度的选秀吗!现如今呀,那各家的小姐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不我手里就接了一个大活。」崔掌柜有点神秘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大活,能让崔叔这般的小心对待?」听说有活,沈青篱还是很高兴,只是面上没显。 「你以为那姑娘家进了宫就算完事了?要是想往上爬,那得是有手段有准备的。要是不想爬,那就得是等死。」这崔掌柜越说越来劲,就是没说到正点上。 「哎呀,人老了扯远了说正事,张大人家的独女,颜色淑丽品貌端庄,这张夫人怕女儿去了宫里吃亏,特意花重金求了一本古籍。只是这古籍虽说珍贵,可到底也是破烂不堪了,张夫人外家是有名的富商,人家手里不差银子,就想找个稳妥又画技了得的画师,给这古籍腾抄一份。」 「贤侄啊,这活我可是看好你的,别人我是信不过的,这争宠之物马虎不得呀,一个不好可与身家性命息息相关呀。」这老掌柜真是如自己所说,人老话多就不说重点。 「崔叔您就直说,到底是什么活?我这边还有急事要赶回去呢。」沈青篱惦记着江满的安危不敢久留,可这崔掌柜还没让人去拿银子呢。 「哎呀,别急别急这可是个大买卖,那张娘子说了,若是别人画她出两千两,若是隐玉公子她能出四千两。」崔掌柜有点激动的抻着四根手指头。 沈青篱一听四千两,顿时也有些惊呆,只是等着掌柜的继续往下说。 「那张娘子还说,就看上你这与旁人不同的画技,称别人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假人,唯有你的画作连画上人的喜怒哀乐都感受的到。」崔掌柜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在那说着。 「崔叔你再不说正事,我真的走啦?」沈青篱忍无可忍,就要去催他拿银子。 「这不是一直在说吗,那这鸳鸯秘谱你是接了?」 「鸳鸯秘谱?」这名字听着不大对劲啊。 崔掌柜看沈青篱一脸的呆萌模样,笑道:「就是春宫图啊。」 「春宫图???」沈青篱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惊讶的问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少见多怪,哪个姑娘成婚不提前备上这个。这不都是画师画的吗?难不成还能让人姑娘家自己画吗?更何况这是进宫。」崔掌柜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青篱脸红气短,脾气还有点急躁,这白天晚上的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的出了趟门,转圈都是这等桃色之事,搅的他头疼又无奈。 他忙对崔掌柜的说道「崔叔,我还未成家,再过三个月才满十六,你这活我接不了。」 崔掌柜一听他不接,顿时着急道「十六就不小了,早该通人事了,如今正是好机会,有什么好扭捏的,你又不是姑娘家。」 「崔叔这个我真不行,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今个着急得先走了,您把这戏春图的银子给我结了吧。」在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沈青篱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要不这银子我二你八,你看这样成不?」崔掌柜的不甘心,还在极力的挽回着。 「不是银子的事,是在下赚不了这个钱。」沈青篱拿着手里的银子,给崔掌柜鞠了一躬。 崔掌柜恨的直拍打沈青篱的肩膀,:"哎呀,你真是个小榆木疙瘩,这又长见识,又赚银子的事都不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崔叔这活不成,下次若是还有别的活,您记着想着我就成。沈青篱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没办法他是真缺银子。 小老头脑袋一歪:「哼」 「那崔叔我先告辞了,您老多保重。」沈青篱道别后,朝门外走去。 「贤侄,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啊,要是改变了想法就来找我。」那崔掌柜不死心的在沈青篱背后喊道。 这原本张家夫人,也不是非他荣宝斋不可,就因为荣宝斋能联繫上隐玉大师,才将这活给了他,一个月后是他最后的期限了满,老掌柜当然得搏一搏。 坐在马车里的沈青篱,听到老掌柜声嘶力竭的叫喊,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心道还真是老当益壮,精神得很。 马车里的几人,已经连着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今晚本来应该找个客栈休息的,可沈青篱不想休息,便拿出二两银子对着护院道:「大哥,前面那边有一家酒楼,你去给兄弟们买些吃食,我们趁着天还未黑出城吧。」 「我也知道辛苦几位了,可这里装着给楼主的银子,若是道上有什么差池,清欢也担待不起。」 几个护院的表情虽是不大情愿,可也没说什么。 沈青篱又在钱袋子里拿出四个,自己来时带的十两的小银锭子,交到几个护院的手里。果然见了银子,就没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 几人一路上,马歇人不歇的一直往回赶。在京城与渝州城中间的驿站处,又将自己的马匹换了回来,继续赶路。歇了一天的两匹骏马,使不完的劲一般,勐的往回跑,可把车上几个人给累的半死。 沈青篱将崔掌柜给的银袋子,用裹着画的布包好,绑在胸前。一路也不敢睡实,实在困的不行,就闭目养神小睡一会。其余的四人,除去在外赶车的,剩下的三人在马车里面,睡的东倒西歪的,打唿声此起彼伏。 而江满这边自沈青篱出春风楼,自己被当了人质后,颇为的安分守己,何六一天来给她送两次吃食,若是想去茅房,发现外面没人,开了窗户自己就跳出去了。也不知道沈青篱什么时候回来,她好无聊。 她来春风楼的事情,在八叔那已经穿帮了,前几天是她满十六岁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吃母亲做的压岁糕,寓意这一年平平安安的。今年她不在家,她爹将糕点与家书,寄到了隋府。 八叔看着书信与糕点质问了女儿,琳娘没良心的都招了。随后八叔便亲自来了春风楼与她汇合。 在她好说歹说的情况下,才同意她继续留在这里,并表示他的布庄与春风楼有生意往来,一个月得来上这里一回,给公子们做衣裳,届时要是看不到她,就来人把她抓走。 江满只得同意没有说不的份,因为八叔说她要是不同意,就去京城把她娘请来,吓得江满点头如捣蒜。 第29章 夜深人静 ◎错把情郎当贼人◎ 不大的木窗里, 探出一个无聊的脑袋,数着窗外被风卷落的树叶。 「一片,两片, 三四片, 飞到空中全不见。」 「五片,六片, 七八片, 树上还有一堆片。」 「唉………糕点也吃完了,还能干点什么?耍个大刀?这屋子也施展不开呀!」 江满半个身子吊在窗外,听着隔壁厨房里的叮叮噹噹, 无聊的很。 这时一只绿色的广袖伸了过来, 手里还拎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 在将满的鼻子前晃了晃。 江满有气无力的抬着眼皮子,烧鸡还是热的, 香味扑鼻,江满顿时来了精神, 一个鲤鱼打挺从窗外挺起腰身站在窗前。 「小金主,你这练得什么功夫?传说中的倒挂金钩吗?」绿柳声音揶揄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瞧你气色红润神采奕奕, 想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不错吧。」江满接过绿柳手里烧鸡, 不客气的扯下一只鸡腿。 「你要不要?」将鸡腿往前送了送,意思一下。 绿柳微笑着摇了摇头, 「听说你家公子去了京城, 楼主拿你当了人质?若是他跑了, 你怎么办?」 「他不会跑。」江满咬着鸡腿坚定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般的肯定, 这楼里的公子们, 谁不想离开。」绿柳漫不经心的问着。 「嗯, 直觉吧, 还有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相信即使沈青篱不喜欢她,也绝不会踩着自己逃跑。 「唉,你还是太小了涉世未深,不知这世道人心险恶呀。」绿柳回忆起从前,他也有一个互相信任相濡以沫的朋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成了冤家。 「人心啊,是经不起考验与期待的。」绿柳一副过尽千帆的模样。 江满瞧他那副模样,牙都酸了。沈青篱不可能留在京城,再说她想从这春风楼出去,不说易如反掌也绝不是太难的事情,更何况以她的契约,就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春风楼也未必拦得住。 「好吧,谢谢你还想着我。」江满摇了摇手里的鸡腿。 「那是,我自然是惦记着你的。」绿柳说完,还冲着江满眨了一下眼睛。 「别对我抱有幻想,我现在没银子。」江满见他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吓得连忙说道。 「瞧你那样,说的我好像要赖上你一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春风楼了。」绿柳翻了江满一个白眼后,扬着脖子得意的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真的,那真是要恭喜你呀,不知是何人这么有眼光啊?」江满内心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告诉你也无妨,是我从前的一个老主道,年初他髮妻去了,留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跟着祖父母生活。他是个行商,不会呆在家里,要我与他一起南下做生意。」 「这个好啊,那你不是可以天南海北的到处看看,比春风楼强太多了,不过你喜欢他吗?」江满看绿柳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开心的模样。 「我们这种人,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若是有人收留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过个几年青春不在,便成了丧家之犬无处谋生,才是最要命的。」绿柳无奈的说着。 江满安慰似的拍了拍绿柳的肩头,唉,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你这点银子挣得不容易,千万要把自己的钱袋子捂好了,别让人家给你骗去。」江满怕他遇人不淑,语重心长的道。 「谁会贪我这点小钱,再说他还要拿银子赎我的,放心吧。」看江满一脸的替古人担忧,绿柳笑出了声。 「你怎么样,还不回去吗,哪有姑娘家在外面呆这么久的?」绿柳挑眉。 「有啊,不就是我吗?时间到了自然会回去的。」江满扯下鸡翅继续品尝着。 绿柳摇摇头没在说话。 风尘僕僕的几人回到春风楼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夜里,楼里今日的生意看着一般,没往常那般的热闹。 几个护院兜里揣着银子,回了住处补觉去了,沈青篱打听了江满的下落,听闻她被关在自己的住处,松了口气。 夜幕笼罩,彩色灯笼星星点点的亮着,没了茂密树叶的遮挡,更是发着幽幽的暗光。 沈青篱这会已是异常的疲惫,连夜的赶车让他三天里没睡过一个好觉,身上绑着银子,更是不敢睡实。 头昏沉沉的走到江满的小屋,刚想抬手敲门,就见门上别着一把木锁。沈青篱低头四下看了看,在地上捡起一个看着还算结实的木棍,对着锁芯反覆摸索,没一会就将木锁给启开了。 这会他都回来了,楼主没必要在将人锁在里面,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她,这会他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不知道将人要到自己身边是对是错。 江满刚睡着没一会,听见门外有动静,耳朵动了动,迷煳的睁开双眼。看看屋里能当武器的东西还真不少,嗯这下安心了,静静的等着贼人进来,好舒展一下筋骨。 「咚咚咚,,」这个时间了也不知道阿满睡了没,连日的疲劳让他不想说话。可今晚他不看见她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是不会踏实的。 这贼人还会敲门试探?这是明目张胆的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江满心想好呀,来呀,她已经有点兴奋了。两手交叉互相拽着手指,眼里发着期待的光,拿起挂在钩子上的帕子,双手握紧帕子的两边,站在门内等着。 沈青篱见没人回应,猜想她也许睡着了,想着开门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便离开。谁知双脚刚一迈进屋子,便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唿吸困难。 帕子不长,也就一个手臂般长短,江满勒住贼人的脖子后,与他离的很近,屋里漆黑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沈青篱不知道,身后勒着自己的人是谁,想到江满不在屋里更是急的不行,头往后仰起躲着脖子上的勒绳,都快仰在了江满的肩上,手向后抓着想将人抓到身前。 「你是谁?为何会在阿满的屋子里?」沈青篱说的含煳不清,费了老大劲才说出这几个字。 江满听的也不清楚,可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人的身形与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连忙撒开手上的帕子,将人往对面的床上一推。 「沈青篱?沈公子?」江满对着倒在床上的人试探道。 沈青篱被江满推到床上,本来就站的不稳,再加上头昏脑胀,又被这么一推,直接扣倒在了床上。 「嗯……是我!」沈青篱一手扶着被磕到的头,嗓子有些沙哑的说着,不过听见是江满的声音,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啊?真是你啊!不是你进门怎么不说话呀?这大半夜的,我要是拿水壶砸了你怎么办?」江满责怪的说道,真是的刚刚也不知道伤没伤到他。 沈青篱听江满说拿壶砸人,不由得低笑出声,想来砸人这招她还用顺手了。 「我没事,就是头疼的厉害。」他翻身半躺在江满的床上,厚实的棉被,晒了一天,闻着有种阳光的味道,舒适安心,好像头疼都好了许多。 江满连忙点上蜡烛,拿起烛台走到沈青篱身旁,对着他的脸照了照,是他没错。 看他像累坏了一样,瘫倒在床上胸前还绑着一个大包袱。 沈青篱睁开潋滟的双眸,见江满拿着蜡烛使劲的打量他,便笑着说道:「先帮我把身上的银子拿下去吧,我太累了不想动。」 江满这才注意到沈青篱身上的包裹,连忙将它解下来,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银子吧。打开一看果然都是白亮亮的银锭子。 「哇!公子好生厉害,出去一趟便能挣上这么多的银子!」江满看着一兜子的银子,眼睛又亮又喜。 「阿满,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虽然这银子给楼主还差了点,可也不差小姑娘花的那点。 「我没什么喜欢的,都给楼主买公子的安稳吧,这样你便能在拖上些日子。」江满也不想把沈青篱好不容易挣来的银子,都便宜了楼主那个守财奴,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能托一日是一日,船到桥头自然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想着姑娘家都爱买些小食与绢花的,可这姑娘总是让他贴心的很。 烛光下的江满,披着顺滑如水的墨发,又长又厚的头髮,都快将里衣盖的看不见了,脸上的黑黄也褪去了一些,灯光下看着越发觉得温婉动人。锁骨处白皙如玉的皮肤,在乌黑髮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晃眼。 意识到孤男寡女在一处不对劲后,沈青篱尴尬的摸了摸衣襟,起身说道:「太晚了,你继续睡吧,我该回去了。」 又从包袱里拿出三四个小银锭子,放在江满的手里,对她说道:「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吧,江姑娘瞧着都没从前圆润了。」 「圆润?」江满不高兴的表情,肉眼可见。腮帮子鼓的圆圆的,眼神似哀怨似愤恨的看着沈青篱。 沈青篱看她表情不对,想着自己说错话了?他瞧着这姑娘好像真的瘦了,想着还是圆润点的看着可爱,他自己就是不怎么爱长肉的,所以小时候看着圆唿唿的弟弟,总想去抱抱。 「公子回去吧,前楼的大门快关了!」江满无情的说道。 「嗯嗯,好,你自己把门插好,我走了。对了这银子先放在你这里,等我凑上一千两便交给楼主。」沈青篱将银子留在了江满的小屋里。 「还差多少?」沈青篱出门时,江满在他身后问道。 「什么?」 「银子还差多少?」 「哦,还差三百两,不过应该也能挣到,你不必担心。」 「知道了!」江满依旧没好气。 第30章 花魁大赛(一) ◎挑料子做衣裳◎ 百花街每年的中秋节都很热闹, 因为会集体举办花魁大赛,为了让自家生意兴隆,姑娘们都会使出浑身解数, 让看客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花魁大赛, 自然是妓院青楼勾栏院里的这些姑娘们为主。但几个南风馆也会出席,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个脸混个眼熟。选了花魁之后也会选出南风馆里的头牌, 相比选花魁, 人们更爱看几个南风馆选出头牌,毕竟胜过女子容貌的男子,更让人想要窥视一二。 当然名号不能白得, 拔得头筹的花魁则奖励一千两, 小倌里的头牌也会有五百两的赏银。花魁大会由二十来家妓院欢馆一起举办, 每家都会出一百两的参赛银子,来供会上的花销。都说中秋吃蟹赏花, 这百花街更是将吃喝玩乐发挥到极致。 赛间还会有压花魁的赌注,买对挣一倍, 买输没几两。这类倒不是大赌,以免输多了坏了客人去楼里玩的心情。想让那些比猴还精的老鸨, 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打水漂, 必然是能回报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报酬。 百花街的活动已经办了多年,每年都会吸引很多, 慕名而来的文人骚客风流公子。有的花楼甚至因此一天挣上万两都是有的, 可谓是真正的销金窟。 沈青篱与风谷的梳笼, 定在了中秋花魁大会之后, 这样两人的名气大一些, 也能卖上更高的价钱。这次春风楼选出的是六位当红公子, 由春风楼的顶樑柱凤舞领着新来的五人共同参加。 接下来的几天, 楼里进入了备战状态。做衣裳,选头饰,美白护肤那是一样没落下。毕竟夺得百花街的头牌,就能把最有钱的客人都引来赚的盆满钵满,一个月能顶得上小半年的收入。 江满看着沈青篱屋里,摆的半个桌子的胭脂水粉髮簪头饰惊的目瞪口呆,她见过的她没见过的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她刚刚去库房领的,下午几个公子还要量体裁衣,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衣裳,等一下要是碰上八叔的人来送衣裳,她便要亲自给沈青篱挑上几件厚实点的,天气凉了在外面冻坏了可怎么办。 凤舞这几日安静老实的很,其实他也怀疑过是清欢,派人来报復他的。可他见清欢正常的很,没半点不自然的模样,而且他若是当真有那能耐,还能被困在春风楼,自己也许是高看他了。那吴大官人也未再来过楼里,他也无处去查实,只能小心翼翼的老实做人。 沈青篱回到明月阁时,就见江满对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在研究。 「你喜欢?」他走到江满身后,稍一探身就见江满手里拿着一个胭脂盒子,手指捏起一小块往嘴里送,不知想干什么。 身后沈青篱清润的嗓音响起,声音如流水击石般清冽婉转。 江满一个转头,就见沈青篱站在她身后,忙道:「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想吃了那胭脂的时候!」沈青篱忍着嘴角的笑意,可眉弓却挑了起来。 「我没有想吃了胭脂,我就是闻闻味道?」她虽然很少涂抹胭脂,可偶尔也会上妆的好吗,不过最近过得真的粗糙了,没办法环境不允许她精緻。 江满红润饱满的唇角,沾了一点艷红色的胭脂。 「嘴角上都是胭脂,快擦擦。」沈青篱好看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啊?有吗?」说着去铜镜前擦掉,只是心下难得有些腼腆,目前自己这穿着打扮,再沈青篱面前真是拖后腿。 「公子,去了花魁大赛后,会不会日子就不得清净了?」江满有些担忧的看着沈青篱。 「无碍,既然躲不开那就看看能不能挣些银子回来!」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可楼主能答应不让他接客,估计就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了,这花魁大赛约莫是躲不过去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那我陪你一起去挑料子吧!」其实江满已经把沈青篱的一千两给凑齐了,只是还没找机会告诉他。 「 好 」沈青篱觉得自己穿什么都一样,只要不是薄透的纱衣就行。可听江满说去选料子,就好像要去逛街一般,颇有苦中作乐的味道,不过苦中作乐也是乐。 江满从婆子那处打听了,赎出一个当红头牌得用多少银两。婆子告诉她五千打底,一万封顶。江满来时带的正是五千两,路上花了点,又给沈青篱添了三百两,还剩下四千六百多两。 但这是底价,像沈青楼这种清倌人,还没为楼里做出什么贡献的,估摸着更贵,所以她也很缺钱。 而且若是这事银子能办,倒也不难。大不了她豁出去小脸与八叔借点,可就怕楼主没有放沈青篱的意思,她反倒去打草惊蛇,这事得靠天时地利人和,慢慢谋划。 春风楼的库房内,另外几人领着小厮已经到了。隋府来的老管事,左瞧右瞧也没看到江小姐。本来这种生意,是不用他亲自来的,可老爷说江小姐在这里,要他一个月来一次盯着她,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老管事正在东张西望时,江满跟在沈青篱身后一起进来了。老管事回头一眼就瞧见了江满,老脸笑的跟菊花一样,直奔着她就过来了。 江满见人直奔着她就来了,吓得她眉眼一跳心怦怦的直给老管家眨眼睛,好在老管家没说出什么让人怀疑的话。 「这姑娘也是来挑料子的?可有喜欢的,老朽送你两匹!」老管家一脸慈爱的看着江满。 沈青篱见这人看江满的眼神不正常,直接拽着江满的胳膊,将人挡在了身后,眼神略带锋利的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这才瞧见眼前这仙姿玉色的小公子,哎呦这江小姐的眼光好啊,这楼里就属这个公子最漂亮,老管家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脸八卦的看着江满。 这八叔真是,怎么派这么一个好信的老头来接头啊,江满愁的双眼紧闭,都想翻他一个白眼。 这时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望向这边。 「清欢你怎么才来,都等你有一会了!」风谷向这边招着手。 沈青篱拽着江满离开了老管家的视线,走去成堆的布料面前,询问着风谷:「只有我们几个选吗?」 「凤舞早就选了最好的,叫人送去房里了,就剩我们几个了,毕竟都是待宰的羊羔,当然要餵的好点!」风谷用手来回扒拉着布匹,不咸不淡的说着。 「眼看快到中秋了,你可想好了对策?」沈青篱在风谷身旁俏声问道。这几人里二人最为熟悉,也就能说上两句不深不浅的话。 「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本公子就去勾搭个有钱的良家小姐,让她掏银子把我买家去,你看如何?」风谷一本正经的说完,还徵求一下沈青篱的意见。 「嗯……想法是好的,就是愿意拿银子,又得把你赎出去,还得是良家小姐的,估计打着灯笼都难找,我看你还是不要有这么多的要求的好,没准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清风明月般的公子,偶尔也会嘴毒的挤兑朋友。 「打个赌,若是我能在中秋之前找到这样的,你就把你那小厮跟我换几天用用?」风谷挑着眉对沈青篱试探道。 「休想!」沈青篱转身留下两个字,干净利落的离开了这个中山狼。 「瞧给你小气的,不过是在同你开个玩笑。」风谷在后面找补道,其实给他们配小厮纯属是多余的,也就一个打饭的用途。 乐酒与九歌两人正在前面挑的热闹,从云也漫不经心的看着。 桌子上摆放着二十来匹的绫罗绸缎,个个华丽异常,看样子楼主是下了本钱,好在他还有点人性,没将薄的要死的轻纱也摆上,江满在这谢谢他了。 这会除了沈青篱与风谷,其余三人都已经挑选完毕。各家小厮一人抱着两匹布,到裁缝那里量身。 九歌选了两匹颜色鲜艷的缠枝花罗,质地柔软轻薄透气,虽说薄了点,可参加花魁大赛的衣衫,都做的繁复飘逸,这种穿起来更好看。就是说冷了点,可到底时间不长,挺挺就过去了。 他存了露脸的心思,想着运气好点也能碰到乐酒那种愿意给他花钱的客人,趁着年轻多存着银子。 乐酒挑选了手感平滑光亮,质地细密微厚的织纹丝绸。颜色也颇为亮眼,从前在家中,穿的都是姐姐剩下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量身做衣裳呢,眼下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做点什么事,都眉飞色舞的,眉眼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从云像是有心事般,随便挑了两匹素色的锦缎,可这随手挑捡的颜色却极为的衬他,淡雅的白色与明亮的淡黄色,都能将从云打扮的柔和腼腆。 江满埋头在一堆布匹里面,认真的扒拉着,看那个都觉得花哨,不够保暖。 「就这两吧!」看江满挑的跟个小斗鸡一样苦大仇深的,沈青篱随手指了两匹。 「还是你眼光最好啊,这两匹云锦估计是这堆布料里面最贵的。」风谷看着沈青篱指着的两匹布说道。 江满听他这么说,还认真的观察了一下,一匹湖绿色曲水纹半绣,一匹月白色垂云纹暗绣,不张扬却能紧紧的抓住人的视线,不容忽视。 嗯,这个不错,最让江满中意的还是料子的厚度,真的比丝绸绫罗暖和太多了,果然是公子有眼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不过是云锦中的次品,要不然也不会流落在这。」沈青篱淡淡的说道。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谷瞬间觉得被剑射中了胸口,心里凉凉的,他在家里就被当成次品,才流落到了这里。 没了闲情逸緻,也随手拎了两匹,可随后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红一黑,心里更堵了! 第31章 花魁大赛(二) ◎感觉掉进妖精窝◎ 无论楼里的几人愿意与否, 花魁大赛的日子依旧如期而至,这两日楼里慕名而来的客人都增多了。 从前因年龄大没生意做的旧人,手上的客人也都排满了, 一个个脸上都有了的笑模样。 渝州城百花街的名号早就打出去了, 每年这个时候来看热闹的都不少,更有那胆子大的小姐, 也敢来这瞧瞧热闹。 街头的戏台早就搭好了, 宽敞华丽,台板上尽数铺满了红毯。为了迎合中秋之意,还寻来难得没凋落的鲜花, 闻着香气宜人。 台子下面头一圈桌椅齐全, 瓜果糖茶无一落下。还支着大花伞, 为贵客纳凉。第二圈则只摆了凳子,不过有凳子坐着的看客也是很开心的, 因为最后圈连凳子都没有,只能站着。 可即便是站着, 也挡不住看客们一颗火热的心。 「哎哎哎?听说没,今年的花魁大赛可有的比了, 光是怡红院就听说有十位顶级美人呢!」一瘦削的男子, 手里拿着瓜子,与旁边的男子分享着自己的小道消息。 「麻子你就吹吧, 哪来那么多顶级美人, 若真是顶级, 那必定都去了皇宫, 给真龙天子暖被窝去了, 还轮得到你我在这流哈喇子!」这人也不惯着他, 直接反驳了过去。 「就说你见识短, 耳朵聋呢,你可知头几个月,朝廷给百花街发配了好几十个罪臣的官眷,这些管家小姐可都是你平日里见不着,摸不到的。如今那还不是给两个银子就得乖乖听话,任你高兴的主。」麻子一脸笑得油腻,给了那男子一个你懂的眼神。 「竟然真的是官家小姐吗?哎呀,那我们这回也算是山猪吃细糠了,哈哈哈哈哈。」与麻子说话的男子,乐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真是一丘之貉。 前排坐着百花街的常客,这些人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估计在百花街花掉了多少银子,自己都已经算不出了。有些身家的客人,确实没有后面的嘴碎,因为他们喜欢哪个姑娘,就能直接留下,根本不用去说那有的没的来过干瘾。 准备表演才艺的姑娘公子们,都坐在戏台遮挡的另一面。一会都由怡红楼的老鸨秦姨指挥上台,在由现场的看客投票,选出符合客人心目中的花魁,当然南风馆也是同样的排序。 这竟然是花魁大赛,当然还是姑娘们的主场,小倌只是个配搭,若说姑娘们是红花,那么小倌则就是绿叶了,不过各花入各眼。 凤舞自持身份,与沈青篱几人坐的有些距离,其余几人还是头一次穿的这么隆重花俏,乐酒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眼睛总是往沈青篱脸上看去。 还歪着头对从云悄声说道,这回春风楼稳赢了。从云与九歌在热闹的气氛下也被感染了,也纷纷加入到左看右瞧的行列。 沈青篱与风谷很苦恼,风谷愁的是过了今天,他可能要被楼主安排接客了,可他说的小姐还没找到。春风楼的风气可能同化了乐酒几人,可性子坚毅为人圆滑的风谷,丝毫没有动摇,他可以接客但原则上必须是自己喜欢的,还得是女的。 沈青篱也很苦恼,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因为这身战袍。前几天选料子,都是自己选的,低调奢华没什么不妥。可做出来的衣衫让他想撞墙,穿上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开到锁骨下方的领口,万万没想到袖子居然还没有一掌长,下面连了一条一条的飞纱代替了广袖。这要是一抬手,手臂光秃秃的,手臂下面像是闪着银丝的瀑布。 腰掐的极细,位置也偏高,还用银铃与珍珠做的细链子,圈在了外面,云锦本身带刺绣花纹,便在配饰上下了功夫。 一层层的片纱从腰间到脚底,一片压着一片,风一吹全都能飞起。好好的一件贵气大方的衣衫,硬是做成了戏台上譁众取宠的样子,他就不该对春风楼的东西抱有期待。 上午鸳鸯把几人叫带走,找了专门的嬷嬷上妆,沈青篱臭着脸回到明月阁时,江满看见他那一瞬间都惊呆了。 头戴珍珠发冠,两侧各有一条坠着银色蝴蝶的流苏,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到发光,额间还点了一个不大的硃砂痣。 见江满不说话,沈青篱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估摸着花魁大赛上那五百两银子不是那么好挣的,你瞧我都成了花蝴蝶了。」 「不过,他们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她还是没反应,又加了一句。 可江满看他不像花蝴蝶,倒像是亦正亦邪的玲珑菩萨。自己这胸口,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 「公子,不如我们带上一件外披吧?」想了半天,找了这么一句话转移注意力。 「好……」沈青篱尴尬且不失礼貌的扯了扯唇角,心想完了这下是什么形象都没了。 果不其然等江满看见其余几位公子,犹如掉进了妖精窝,这么一对比果然衣服还得靠人撑。 她家公子好歹是仙气飘飘,那个九歌简直是妖气过重。正对面的风谷,那是穿什么都一身的正气,刚好像是来收了九歌的道士,只是瞧着也不怎么正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满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转身蹲在了墙角,笑的不受控制。 沈青在她身后脸色不好说,心想刚刚阿满没这么笑自己,是不是碍于情面。几人互相看了看,确实都挺一言难尽的,这衣服是春风楼给的样子,所以裁缝只能照着人家给的样子做。 笑过劲的江满,打开手里拿着的黑色外披,顺着沈青篱的脖颈处繫上,给他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别别自欺欺人了,一会还是要脱掉,有什么用呢!」风谷看不得,江满对沈青篱体贴入微的照顾,同样都是沦落至此,为何这少爷就有不离不弃的人陪伴着,他孤身一人看了心里发酸。 他盲猜过两人的关系,可是也没能理清头绪,索性也不干他的事,便不在这上面费脑筋。 「我愿意,我高兴,你没有。」沈青篱用眼尾扫过风谷身上的黑色锦衣,没好意思说他像个像个妖道。 江满的外披拿的很顶用,今日的天气属实很冷,沈青篱暖和的躲在里面,看其余几人冻的缩着肩膀。 没多久戏台另一侧,传来秦姨高亢的声音,激动又兴奋的讲着场面话,另一边的姑娘们也已经准备就绪。 台前吹弹歌舞,十八般武艺齐聚一堂,台下看客兴奋高唿,都探身向前,恨不得离台上的姑娘在近些,有那不规矩男子,还伸着手向前勾着,若是摸到了姑娘一把,那比赢了银子还高兴。 沈青篱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对另一头的喧闹置若罔闻,好像听不见一般,只是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不知想着什么。 江满见他这副没有生气的模样,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恨自己能力不够,这走也走不了,留也不能留的处境,真是令人堪忧。 如今还要在大庭广众下,以这种方式亮相,他定然是难过的吧!想着回头得去探探楼主的口风,如果能用银子解决,那还好办,若是不能,就得想不能的办法。 「看你那黑丫头,她倒高兴了,你看她在前面看的多欢。」风谷见江满扔下沈青篱,跑去前面看热闹了。 沈青篱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江满的身上,见她探头踮脚往人姑娘的身上瞧,嘴角划出浅浅的弧度。 江满绕过戏台,站在了姑娘们的右侧,近距离的看着表演,忘记了刚刚的烦恼。 街道两侧的二楼上,也是一些权贵的落脚地。这里不用跟别人拥挤,也能看的很清晰。 包间内,一个长的略微刻薄的男子,正眯着眼神打量着楼下坐着的沈青篱,一瞬间的震惊后,若有所思的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沈公子,我原本不想找你麻烦的,可既然撞到了我手里,不与你打声招唿,好像说不过去呀! 花魁终于在众星捧月般的期盼中诞生了,江满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仙下凡一样好看的花魁。她身上没有一丝的风尘味,反而像个圣女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一手琵琶,更是弹的出神入化,这莫不是京城来的贵女吧,若是沈青篱不出意外,将来的妻子定会是这种,一看就知书达礼的美人吧。 现在就只能有自己这种,粗糙又不纤细的女子陪着他了,真是替沈青篱感到惋惜,同时又替自己感到庆幸。 沈青篱见江满,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花魁看,一副要流哈喇子的模样,顿时觉得空气都有点不太够用了。 起身挤到她身后,抓着她还舞在半空中的手,就往回拉。 「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江满见有人拉扯她,刚想给那人一个爆炒栗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让她心生欢喜的脸,便立马收了脾气,跟着沈青篱乖乖回到座位上,脸上还扬起压不住的笑容。 其实刚刚沈青篱起身,去了戏台另一侧时,那张勾魂夺魄的脸,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都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这是哪个楼里的公子,一会一定不能错过他的表演。 第32章 花魁大赛(三) ◎要给江满找婆家的沈青篱◎ 公子们的选拔方式, 没有姑娘们那么花哨,多数能代表自家楼里出来表演的,都是有才艺的, 当然也有光靠长相与年纪的, 青葱一样的少年,光是站着都叫人想多看两眼, 更何况还是千挑万选出来美人胚子。 乐酒三人没什么才艺的, 被安排在了一众少年里,除了配合着音乐,简单扭动几下装作跳个舞, 走个过场也就算了。 沈青篱与风谷这种有才艺, 长相又拔尖的, 被安排与各家的种子选手,进行巅峰对决, 最后选出南风馆的头牌,会与上一届头牌进行才艺交接。 凤舞看到沈青篱那张脸就没好气, 上次没整到他,心里像猫爪一样难受, 总想着能找他点麻烦。如今这新来的马上要上人前露脸了, 那更是不痛快了。 前面凤鸣院与凌云阁都已经表演过了,马上就轮到春风楼了, 风谷先带着洞箫上台, 演奏了一曲《逍遥游》。 箫音起初柔和渐渐圆润, 随后声音一转的紧张高亢起来。听曲者好像看到一位闯入江湖的侠客, 从最开始的柔情变得一身杀气, 好像能听见刀光剑影的声音, 自己也遁入江湖。 虽说曲子过于硬气, 可搭配风谷一张剑眉星目的脸,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了一起,许是憋屈的太久了,将情感都掺杂在这首曲子里,宣洩了出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一曲完毕,客人还在意犹未尽中。振奋的箫声同样引来一位贵女的注意,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大盛朝的县主嘉禾。 来巡视田产的嘉禾县主,今日被人拽到百花街看热闹,百无聊赖看了好一阵,刚要走的时候,被一阵箫声吸引,抬头一看上面表演的人,眼底微颤心下震惊,不是说这人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翠霞,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你也尽快回去吧!」匆匆与表妹道了别,头也没回的拉着丫鬟就跑了。 「表姐?表姐?」表妹心道走的这么快,真的是不舒服吗?这表姐真是怪得很。 沈青篱脱了外披上了戏台,台上已经摆好了鸣玉琴。漆黑的琴身与沈青篱雪白的衣衫,有着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 许是上一个风谷的底子打的好,这会的客人都没反应过来,都安静的很。少年面如观音,美的雌雄莫辨,叫人不敢轻易亵渎。 素手轻抬,落在弦处,指尖牵起一串清亮舒缓的琴音。慢慢的琴声悠扬,令人陶醉,从抚琴人的指尖,流淌到听者的心田,恬静安逸。 就在这时,就连秋风也要为他伴奏一样,吹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旋风,将沈青篱身上的飘带全部吹起,霎时台上的少年,如同坐在白莲里的仙客,让人不敢打扰。 若说刚刚的洞箫演奏,是激奋人心的进行曲盪气迴肠,那么这会的抚琴表演则是,此间曲入仙境,心旷神怡与万物相容。 人都下了戏台,台下才回过神来一片喝彩声。铜钱香囊一水的向台上扔,更有激动的连荷包都扔到台上了。 「清欢与风谷都好厉害,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乐酒一脸喜气的对沈青篱说道。 「过奖了」沈青篱淡淡道。 「有什么好神气的,再怎么好,还不是一样为了卖个高价,都是一个盘子里的菜,还分什么好坏!」凤舞管不住自己的嘴,阴阳怪气的挤兑着。 沈青篱连个头都没往他那边偏,拿他当空气。见状凤舞更是愤愤不平了,他就看不得这人清高的模样,大庭广众又不能做的太过分,只好将火气压在心底。 「别理他,他还不就是怕你抢了他的位置,这事抢定了,他看不惯你也没用。」乐酒一派与有荣焉的讲道。 「可他到底在这楼里混了多年,你还是小心着他点好。」风谷提点道。 「嗯,我会的。」沈青篱目光寻着江满,刚才好像在戏台的正面,这会不知去哪了。 怡红院的秦姨,要亲手将银子发给两位魁首。新晋花魁叫容月,秦姨喊着沈青篱与她一起到台上。 今年的花魁大赛质量格外的高,一水的漂亮男女。可这二位无疑是压倒性的胜利,毫无疑问的那种,自然投票环节也没什么波折。 秦姨看着沈青篱有点熟悉的脸笑道:「当初就应该给你留下,这男女花魁就都是怡红楼的了!」 说完还拿着红帕子将嘴挡上,笑得好不吓人。沈青篱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当初找人给他验身,又将他卖去春风楼的老鸨。 在接过银子的时候,脸上平静的说道:「谢谢秦姨。」心里却将此人记下了。 看了一下午的热闹,客人们也都饿了,花魁大赛正式谢幕,人们一闹而散,挤的水泄不通的大道也恢復了宽敞。 沈青篱回了明月阁,换了衣服卸了妆,本应该休息的,可他惦记着给楼主银子的事情,便去了江满的住处。 江满刚到屋不久,想着一会去厨房打饭的,今日是百花街的好日子,家家楼里都做好吃的,她与沈青篱的那份,何六哥早就给他们加了量留好了。 「咚咚咚,阿满是我。」吃了不说话的亏,这次即使是门没锁,他也在外面打好招唿。 「公子你来的好是时候,我正要去隔壁端饭,那就在这吃吧!」 「好,我摆桌子,你去吧!」也是不差这一会,饭后去也一样。 眨眼的功夫,江满拎着沉甸甸的食盒回来了。 「今日的晚膳格外丰盛!」江满睁着星星眼,把四盘佳肴都端上了桌子,还有两大碗米饭,小小的炕桌挤的满满登登,饭碗都没地方放了。 软烂到能脱骨的东坡肘子,焦香的糖醋排骨,颜色分明的青菜炒蘑菇,红亮亮的麻婆豆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沈青篱发现江满每次取回来的饭菜,都要比其他人丰盛。 「这个肘子是六哥特意给我加的,金喜银喜他们可没有哦!」江满骄傲的仰着脖子说道,这何六哥一直投餵的恩情,江满都记在了心里。 沈青篱将袖子往上推了推,用筷子夹起一块肘子,放在了江满冒尖的米饭上。 「你多吃点。」下句他没敢说,怕又踩到这姑娘的尾巴,沈青篱是觉得稍微有点肉,还挺可爱的,这楼里放眼看去,脸上带二两肉的都不多,一个个清瘦的很,楼主更像个骨头架子。 江满吃饭很有食慾,沈青篱跟她在一起吃饭,不像在家一样挑挑拣拣,感觉她吃的每一道菜,好像都挺香的。 在家中时,继母总是有意无意的忽视自己,久而久之他也就爱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吃了。如今觉得还是两个人吃饭更香,都能多吃半碗饭。 沈青篱也有意让自己多吃些,吃的多些长的快,他不想跟楼里的公子们一样瘦弱,若是在长高些,就不得客人们喜欢了,离开这里的胜算就会多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江满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米饭,又想起了今日那怡红楼漂亮的花魁,用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腰,好像是比从前有些形状了,要不这碗饭就吃一半吧! 沈青篱见她好好的,在腰间比划了两下后,就开始吃青菜了。 「你不是喜欢吃排骨吗,怎么不吃啊?」抬眸疑惑的问道。 「我…我喜欢的东西还挺多的,比如那花魁的细腰。」江满煞有其事的说着。 「啊?」沈青篱没听明白,可听她说喜欢那花魁,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你一个姑娘家,喜欢她做什么!」沈青篱怕她心性不定,将那花魁当做了学习的榜样。 「那我应该喜欢谁?」江满眼睛亮亮的,嘴角含着笑看着对面的人。 「自然是等你离开了这里,再让家中给寻一门合适的好亲事。」沈青篱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点心酸,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就算离开了也是个罪人,没有前途更没有安稳。 可江满不一样,只要给楼主一些银子,估计让她回去不难,只要对这的经歷守口如瓶,她依旧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沈青篱对楼主说要帮她攒嫁妆的事,也不全是在应对楼主,他想着若是自己真的走不了,那也一定会让江满离开。 江满听了他这句,还笑着的脸当时就撂下了。 「我家没开酒楼,我家就是一户杀猪的,我是嫁不出去才来这的,前两天已经满十六了,等过了两年的期限从春风楼出去,那就是十八岁猪肉脯家的老姑娘,谁会要我?」江满眼里带着杀气,幽怨的看着一脸操碎了心的沈青篱。 「无事,我定将你的嫁妆攒的丰厚一些,也不会让你等两年之久。你定能找到一个安稳可靠一表人才的夫婿,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沈青篱说的都快有画面感了,仿佛看到了一个有福气的姑娘,幸福美满的一生。 江满被他气笑了,心道这人还没完了,鼓着腮帮子问道:「我走了,那公子要怎么办?」 「我总觉得今日上了戏台后,楼主不会让我轻易的离开了,心里总是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若是真的不能离开了,能看着你回去,我也是高兴的。」今日的表演不容他躲过去,可这会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要走一起走,你走不了我就一直在这里!」江满往日柔和的大眼睛,此刻有些湿润,又倔强的看着沈青篱。 第33章 天降青梅 ◎宿敌救命◎ 沈青篱见江满眼神不善, 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不知道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可又确定是自己惹她生气了。 起身在旁边拿起了帕子递给她, 江满将头扭了过去不接。 「珍珠掉菜里会咸的。」见她不理他, 硬是说了句冷笑话。 不说还好,一说这珍珠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连成串一样往下掉。 沈青篱头回见她这样, 心里有些慌,轻嘆着气伸手触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自己这边扭了过来, 拿着帕子给江满的泪珠子擦拭干净。 江满见忽然靠近的人, 心漏了一拍, 也不哭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心里还是委屈。 「我知道我们在这春风楼里,是彼此的依靠, 让你丢下我先离开,可能于心不忍。但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先离开, 切不可大意, 这龙潭虎穴之地,踏错一步便可万劫不復。」沈青篱耐心的给她讲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江满抬头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心里在咆哮, 这漂亮的木头与她同岁, 没准比她还小呢, 倒摆出一副长辈的款, 你知道什么呀, 木头, 死鬼,冤家,债主,还想着给她嫁出去,她要是真的走了,那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兴许吴员外欺辱他那天就跟那人一起同归于尽了。 是她的喜欢太含蓄了吗?他一点没感觉到吗?还是自暴自弃了,觉得没希望,不想拖累她? 「好,我会看着办的,时机成熟我就会离开。」 「若是碰到合适的人,我也会考虑成亲,不过就不劳公子替我攒嫁妆了,毕竟公子也不富裕。」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好…………。」沈青篱牵起的嘴角,怎么看好像都有点苦,听江满答应的痛快,他又有点后悔了,无法想像短短的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江满的存在。若是她离开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将会多难过,可理智告诉他,江满离开春风楼才是对的,从上次楼主用江满牵制他的事情来看,她在这已经不安全了,或许这里从来就不曾安全过。 沈青篱将多余的银子,留在了江满这里。拿了一千两银子去了楼主的屋子。江满觉得这春风楼的楼主真是个怪人。一天也不见他出房门,整日捂在屋子里不见人,莫不是屋里藏着宝贝。 沈青篱去里面谈事,江满无聊的等在外面,气话归气话,人还是要管的。 「呵……呵……竟然真的凑够了一千两,不错有点本事。」金楼主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银子,眼里赞许道。 「多谢楼主夸奖,只是楼主可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如今银子我已经凑上了,还望楼主成全。」沈青篱微低着头与楼主商议道。 「嗯……这个………我确实是答应了你,不过你也看到了,你昨日的表现很好,接下来正是大放异彩的时候,你让我这时候把你猫起来,有点说不说不过去吧。」楼主懒懒的看着沈青篱,一副这事不太好办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少年的手掌在宽敞的衣袖里,不着痕迹的握紧,未抬起的眼里全是冰冷。 「我相信楼主的为人,定是言出必行的守信之人,我若是办了梳笼也就只有头一个月的银子是可观的,可后面还不一定有这一千两的银子多,楼主可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言下之意是不会那么老实的给春风楼挣银子。 「哎呀,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个理,不过我答应你不办梳笼,但是若有那位高权重的贵人看上了你,这就不是楼主我能给你做主的事了,你要有这个准备。」楼主将实话撂这了,也算是答应了沈青篱的请求。 「多谢楼主,楼主能答应清欢已经感激不尽了,若是碰到躲不开的,就只能怪自己命苦了。」 「说的这般委屈,只要你愿意,就凭你这张脸哪会有苦日子过。」楼主觉得这人就是想不开,这楼里的日子也算是逍遥,何苦自己找罪受。 沈青篱没在说话,告辞后退出了房间。 他这头的危机算是你解决了,可风谷那边算是离上刑场不远了。花魁大赛三天后,黄道吉日,楼里准备着风谷的梳笼宴,一样的发请帖,一样的整理装容。 风谷坐在沈青篱的屋子里,愁眉苦脸的问道:「你是怎么让他放过你的?」 「拼命给他凑了银子,加上前几天的赏银都给他了,也只是保证一个月的安宁,下个月的银子还不知道去哪里挣呢!」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你晚上要怎么办,愿意赎你的姑娘找到了吗?」沈青篱也不是奚落他,是很认真的在问他。 「想看到逛南风馆的姑娘,那堪比找西边升起的太阳。」风谷架着腿,手捂在脸上无奈道。 沈青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犹豫着道:「听说有种药粉,吃了能使人在梦中产生幻觉,醒来后什么都不知道!」 风谷嗖的把手从眼睛上拿了下来,忙问道:「哪里有这个药?」 「给百花街配药那些人手里就有,只是很贵,你有银子吗?」 「我没有。」风谷嗖的又把眼睛给盖上了,没活气的仰在椅子上。 桌子上咣当一声,钱袋子砸在上面的动静。 风谷掀开眼皮,从指缝里看了一眼,见是银袋子喜出望外。 打开一看,里面竟有三十两银子。风谷顿时精神了不少,从凳子上跳起道:「谢了兄弟,这回头等哥有了还你。」 「还不还的先不打紧,主要是别让人知道,自己想好了在用,出了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知道,我会看着办的,恩情兄弟记下了!」风谷想想都觉得卑微,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三十两银子都能让他激动成这样。 终是赶在梳笼之前弄到了赛仙粉,只不过这药到底没用上。 风谷长相剑眉星目,好看是好看,可时下嫖客都喜欢那瘦弱阴柔的。这场梳笼可以说是看的多,掏银子的少,眼见价钱卡在了四百两上不去,管事不太满意,觉得他风谷怎么也能六百两往上。 眼见就要落定在,一个快五寻的老爷子手里,一个救星出现了在他眼前。 「等一下!!!」就在老爷子第三次要敲定价钱的时候,风谷喊出了声。 「你待如何?」管事不悦的问道。 「有人出的更多,管事难道不想挣更多的银子吗?」风谷眼神发亮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救星。 嘉禾县主那日回去,一直理不清头绪,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心里猫爪一样的难受,今日还是独自女扮男装来了春风楼。 谁知刚一进来,就碰上楼里的热闹景,台上是自己到老熟人没错。 「他出六百两,管事你把我安排给他吧!」风谷手指着一个身穿玄衣,头髮高高束起的漂亮小公子。 这时人们才回过头来,看着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公子。 「这客人长的这般秀气,你若是买了台上那俊朗的公子,你们是谁嫖谁呀?」有看热闹的油子,见这场景说着不着调荤话。 底下人一顿哄堂大笑。 风谷怕嘉禾那的脾气,被那混人气出好歹,敢忙给管事使眼色,叫他把人弄上来。 「谁嫖谁也没你的份,你老还是快点回家,梳洗梳洗睡吧!」嘉禾县主可一项不惯着别人。 「哎,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那年长些的客人,见他这般打自己的脸,顿时上了火气。 管事还忙打着圆场,将女扮男装的客人请到了台上,他有些眼力的,觉得这位客人看着像个姑娘,不过这也跟他没关系,只要给银子的,就都是贵客。 「何老,您莫要跟小辈动气,您可是春风楼里的老熟客了,今日就算这新人的梳笼抢不到,楼里还有其他长相好看的小倌,今日的酒菜钱我这也给您免了,您看如何?」这刚要扬起的冲突,就被他按在了摇篮里。 这边的嘉禾梗着脖子看着风谷说道:「我没钱!」 风谷在她身上看了一圈,伸手将她腰间的玉佩取下。 「哎?」在嘉楠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玉佩被送到了管事手里,说这玉佩最少值个五六百两,若是还不够,这小公子明日便将银子松过来。 管事回望着两人问道:「客人可是要用这上好的羊脂玉佩,来顶这点台银子?」 嘉楠气鼓鼓道:「是!」 管事瞧着客人不像乐意的模样,不过他才管那么多,随后找了楼里眼力好的老人,将这羊脂白玉拿给他瞧,确定不是便宜玩意之后,便按照流程,将两人送回了房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江满与沈青篱坐在角落里,暂时只卖艺的沈青篱又将面纱带了回来。 「这风公子艷福不浅啊,这小公子好生漂亮。」江满好奇的看着上楼的两人。 「艷福不见得,他抢了人家的玉佩,估摸着得有一顿打,看着倒像是旧识。」沈青篱道。 「哦!我就说他们两个表情怪怪的!」 」 第34章 身世之谜 ◎是冤家还是朋友◎ 二人被送进风谷的听风居, 见门被关上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嘉禾县主认真的打量了风谷两眼后,开口道:你没死啊? 「我没死你很失望?」风谷一脸无所谓的说着。 「没什么失不失望的, 只是偶尔会无聊罢了。」县主长相甜美, 扮起男子来实在不像。 「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不是真的是来找男人的吧?」风谷有好久没看到嘉禾了, 这会看了居然还有些想念她。 「就是随处逛逛, 见这里热闹便进来了。」嘉禾说的一本正经。 风谷轻笑着没说话。 想了想又道:「玉佩算我借的,以后我加倍还给你。」 说着他低下了头,估摸是觉得有些难堪吧。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算了, 你现在也挺难的。」长时间没见有些生疏了, 不似从前见了面就能掐起来。 「他们怎么说我的?怎么说我变成死鬼的?」好歹也算是认识人, 风谷想知道王府里的那位,是怎么将他毁尸灭迹的。 「王妃放出消息, 说世子回乡探亲,半路上遭遇劫匪, 车马在疯跑时掉进了悬崖车毁人亡,她派人只找到了马车的碎片。」嘉禾平静的陈述着裕王府传出来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风谷笑的前仰后合, 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你魔怔啦???」嘉禾见他笑个不停, 心里没底了。 听了这话风谷才像是回过神一样,坐直了腰杆, 还给嘉楠倒了杯茶。 「这毒妇真是贼喊捉贼, 那批杀手分明就是她的人, 若不是悬崖下的河水, 我焉有命在!」风谷俊朗的眉眼, 发着森森的凉意。 「我猜到大概是如此了, 想着你可能是遭了你嫡母的毒手, 说实话我还替你难过了几天,想着逢年过节给你烧些纸钱的,毕竟我不烧的话,可能就真的没人给你烧了。」嘉禾县主悠悠的说道。 看着嘉禾这张秀气甜美的小脸,风谷想忍忍算了,弄死她不好。然后忽的将凳子搬到她身前,眼睛亮亮的慢慢的靠近她说道:县主,既然你惦记着要给我烧纸钱,不如………不如就给我些银子吧。 刚才没注意到,这死东西就披了一块破布一样的衣衫,领口一松就能看见白皙有力的胸膛,嘉禾郡主小脸一红,对着这狗东西的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下,风谷俊逸的脸被扇到了一旁。 扭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跟县主大人化些银子吗?你可是自十三岁后就没打过我了。」 「把你衣服系好,少在我这装疯卖傻,咱俩谁不了解谁啊,有事直说。」 风谷丧气的说道:「我现在处境艰难,不能出了这个春风楼,也不容易出去。可在楼里你也看到了,今天若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风谷可怜巴巴的低着头,满眼的落寞。楠禾县主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吧,我能怎么帮你?」许是从前欺负他太过了,这会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咬牙切齿问道。 垂眸的狗狗马上抬起了头,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避开那毒妇的眼线,春风楼里包一个月公子的价钱约莫得七八百两。」风谷满怀希望的看着嘉禾。 「谢遥年,你让我在这包你的场?」嘉禾的声音有些大了,差点没喊出来。 风谷手疾眼快,上前用大掌直接捂在了嘉禾的嘴上。 「姑奶奶,你小点声,外面能听见。」 「还好几千两,你怎么开的了口的,我的银子也不是风颳来的呀。」嘉禾县主头有些疼了。 「这么多年的情谊,这点小忙都不忙吗?」 「我们有什么情谊,被人说破锅配烂盖,你就觉得咱俩是一对了?还是这些年的互相数落,让你有了惺惺相惜的错觉?」嘉禾无情的在风谷身上插着刀子。 「你十三那年,因为心上人被人推进了河里,是我救的你。」 「若不是跟你传了那么久的闲话,我又怎会被他嫌弃。」 「你想攀高枝没有错,可失败了不能赖在我头上啊。」 「那后来王李两家的婚事废了,这个总有你的原因了吧。」 「你个傻子,他俩那是在消遣你,背后说你坏话,我才揍他们的,你不感激我,还记恨我,真是有眼无珠。」 翻了半天旧帐,打了一个平手,二人不说话了,说多了伤元气。 「等我两天,我去筹银子。」嘉禾县主最终还是无法扔下这个冤家。 风谷很想上去,给她一个感动的拥抱,后来怕嘉禾的巴掌,只好作废。 离开春风楼的嘉禾,嘴角大大的勾起微笑,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他没死,真好。 十年前,失踪八年的裕王爷回京了,还带着他在乡下娶的媳妇孩子。还在位的老皇帝心中不满,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替他打天下,重伤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还娶了一个农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自己坐拥三千美眷,个个书香门第,自己的弟弟却被一个农妇占了正妻之为,这让他如何与地下的祖宗交代。所幸王爷坚持,硬是梗着脖子挺了两三年,许是那乡野妇人没有享福的命,在儿子被封为世子之后,便病故撒手人寰了。 这下裕王爷再也没有了推辞的理由,由着皇帝给寻了一门贵女,这贵女不是别人,正是裕王当初的未婚妻,吏部尚书钱大人的嫡女。当初裕王爷失踪皇帝心痛,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提这婚事,皇帝不提退婚谁敢提,一来二去的就将这姑娘给耽误了,姑娘也死了心,就一直等着裕王。 在终于等来裕王的消息后,竟然听说还带了妻儿回来的,顿时给小姐气的两眼一黑昏过去了,尚书大人不干了,拼了老脸去找皇帝讨说法,皇帝是左右为难,这边受尽苦难好不容易回来的弟弟,那边苦等八年蹉跎岁月的大臣亲女,两边都不低头,真是为难他了。 后来还是当今天子,给老爹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是给谢遥年世子之位,让那村妇劝说裕王娶了尚书家的小姐。后来裕王长子册封了世子之位,他母亲也因疾病去世了。裕王痛失爱妻整日浑浑噩噩,也不管皇帝安排什么,一律随他去了。 就这样十三岁的谢遥年有了新的继母,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嫡母。尚书千金也恨这一家子,嫁进门纯粹是不想让裕王府好过。裕王思念亡妻,身体每况愈下对院子里的事情不闻不问,终有一日王妃咽不下这口气,给裕王下了药后怀了孩子。 王爷觉得自己对王妃有愧,也就没与她深究,只是愧对亡妻让他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没两年也走了。这院子里就剩下谢遥年与带着弟弟的继母了。想着继母也是个苦命人,若是她愿意放下仇恨,他也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可终究是他想的太天真,他抢了本该是她孩子的世子之位,继母如何能放过他。两人斗智斗勇好几年,小的终究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下落不明。 而他与嘉禾县主的事情,还要从刚随着父亲进京开始说起。嘉禾是在谢遥年进京的第二年来的,身世上与他异曲同工。嘉禾父亲是个小武将,因为国捐躯立了大功必须要奖赏的那种,可人没了家里就剩下一个怀孕的妻子,与一个不大的姑娘。 皇帝想了想,大手一挥封了嘉禾一个县主,还赏赐了大院僕人。可县主的俸禄就那么多,刨去院子下人的开销,也就够勉强度日,母亲柔弱又生了弟弟,是一点指望不上的。嘉禾要强硬是扛起了府里的一切,这本就是她的府邸,她说了算天经地义。 看着一日大过一日的弟弟,她与母亲心中都有了主心骨。为了母子三人今后的生活,嘉禾缩减开支凑的银子,偷偷开了两家布庄。小人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终于熬了两年日子好了起来。 可因为给人留下了穷酸的印象,与别家小姐总是格格不入。还被她们私下编排与那乡野世子是一对,刚好破锅配烂盖。年华正好的姑娘,在坚强也是要脸面的,更何况还有那爱慕之人。 一肚子委屈的她,无处发泄,见了谢遥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这边受气的世子本就不顺,更不会在外面还忍着旁人无缘无故的冷脸。这二人一掐架就是好几年,好像把最恶毒丑陋的一面,都留给了对方。若是有一方不顺,便会找另一方来撒气。 在大一些的时候,谢遥年为了避免跟她掐架,都会躲着她走。那日她被心上人羞辱,在人走后失魂落魄掉进了河里,他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事后把她好一顿骂,让她想想家人。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他知道了她的辛苦,还有她想找一户好人家,让家里有个依靠的想法,偶尔也会替她留意,家世才貌好的男子。她知道他在家中也过的艰难,甚至不如自己,便也不在挤兑他,多了些宽容。有人说他坏话时,也会不着痕迹的替他说上两句好话。 直到那个人,在也没有出现过,她才后知后觉的心里发空。 第35章 莫名危险 ◎管事见钱眼开沈青篱被送赴宴◎ 今日春风楼的客人格外的少, 管事看着怡红楼等妓院的生意红火,嫉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站在二楼处观察着别家的生意。 沈青篱与江满则在风谷处吃瓜, 其实昨日那老嫖客说的笑言, 江满听着也有趣。买下风公子的贵客,看着过于秀气, 而沈青篱说两人看着不简单, 这一宿在江满的心里种下了八卦的种子。 今个一早吃过饭后,屁颠屁颠的跟着沈青篱去了风谷的屋子看热闹。昨日风谷怕嘉禾走的太晚不安全,便在一个时辰后就让她回去了。 管事今日唯一的大生意, 便是风谷像乐酒一样得客人喜欢, 一早上就派人来给管事送银子。说是先定下风公子一个月, 这两天忙过不来,怕被别人截胡了。管事乐的见牙不见眼, 一脸慈爱的看着风谷,好像是他争气的儿子一样, 看的人都一身鸡皮疙瘩了。 「昨日那小娘子,想必是满意得很吧, 要不然哪能这般的出手大方, 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啊,留着大鱼不愁日后没银子哈哈哈哈。」管事也凑上来, 八卦的说道。 听到他说小娘子的时候, 风谷眼底闪过阴沉, 随后掩饰的很好说道:「管事怎知那是女子?」 「哼, 管事我这双眼睛, 那是看过多少人的, 还能看不出是男是女, 那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戏子爱财,姑娘爱俏,时间长了就什么人什么事都能遇到。咱春风楼还是有几个贵女光顾的,只是一般都是把人叫过去罢了,比如那屋的那位。」鸳鸯悄悄的点了一下楼主的屋子,管事偶尔也有大嘴巴的时候。 江满听到这爆炸的消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原来楼主大人的靠山是个女子吗?沈青篱看她不淡定的表情,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让她控制一下情绪。 沈青篱与风谷对视了一眼,都没接话,管事收了银子下楼去了。 休息的时间没多少了,虽然这二人各显神通躲了接客的活,可该干的活还是得干,过了午时就得去楼下抚琴吹箫了。下午的客人确实多了些,管事也收起了臭脸子,挨桌的敬酒送小食。 一桌看着还算温和有礼的客人,招手叫了管事过去。 「贵客可是有什么需要的?」管事躬身姿态做足。 「台上那个抚琴的,我家公子说他琴技了得,明日正是我们府里的好日子,想请他过去给前来的宾客弹上几曲,热闹热闹。」那坐在中间的公子倒是没说话,他身旁的小厮与鸳鸯说道。 鸳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那公子一眼,二十多岁的模样,模样勉强周正,看着也不像是爱逛楼子的人。可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若真是正人君子谁会来他们这啊。 「嗯………这楼里有规定,未梳笼的清倌是不能跑外堂的,公子要不小人给您选个别人?」自从紫竹的事情之后,楼里就不让清倌出堂了,这种损兵折将的事情,轻易不会再做了。 「管事可是觉得张某付不起银子?」那公子满脸不悦的看着鸳鸯。 「这公子可就是冤枉我啦?这确实是楼里定的规矩。」鸳鸯倒也不是有多偏着沈青篱,只是楼主兴许还拿他有大用呢,不能轻易许出去。 「你这一个妓馆的龟奴,可知我们少爷是谁?」那少爷身旁的小厮不乐意了,轻蔑的看着鸳鸯。 听到这一声的龟奴,鸳鸯脸都绿了,可还是忍着怒气假笑着问道:「敢问公子的府上是何处?」春风楼里混了这么多年,该忍得气忍,不该受的他也能硬气起来。 「我们公子那可是张县尉家的公子,家里办事请你们春风楼的人去,那是给你们面子。」小厮得意的道。 「原是张县尉家的公子,那真是失敬失敬了,不知府上办的是何喜事,说来也让我等沾沾喜气。」鸳鸯心想糟了,这张县尉为人跋扈霸道不讲理,不是个好相与的。 「办什么事,你没必要知道?」小厮又当了这公子的话筒子,令人讨厌的很。 他们这桌离台上最远,几人的谈话沈青篱那边根本听不到。鸳鸯先是将他稳了下来,又说若是张公子一定要沈青篱出堂的话,得先交一千两的押金,春风楼不是不做生意,而是不做赔本的买卖。 若是能将人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就同意让清欢去府上抚琴,还不能一个人去,要带上两个春风楼的小倌一起去,并且一天的银子是二百两,其实正常好一点的小倌,出堂才三十两到五十两左右,鸳鸯提了这么高的价钱,也是想让二人知难而退。 「好,你说的这些我都同意,明日我便来接人。」说完这公子潇洒利落的起身走了,留下鸳鸯一人在桌前风中凌乱。 他稍有些拿不定主意,本想去问问楼主的,可近两日楼主身子不适,在温泉休养,这点小事也着实不好惊动他。 哎,一大家子都得靠他维持,他也有些乏了,想着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人家一个官家子弟,就是请春风楼的小倌去抚个琴,他们这本就是开门做生意的,有什么理由反对。 那张县尉本就不好惹,要是得罪了他,回头他想找春风楼的麻烦还不是易如反掌。想的头疼,鸳鸯也就不再想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次日江满去了隋府,上次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觉得应该回一封信,安抚安抚他老爹的情绪,不然指不定哪天就得过来寻她,眼下这个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爹形容。 江满觉得她与沈青篱的关系有所拉近,但好像离两情相悦还有一段距离。不到生死关头也贸然说不出让沈青篱与她私奔的话。 哎,喜欢一个人,真是一件偶尔苦恼偶尔欢喜的事情。 好巧今日八叔又不在家,江满把信件交给了琳娘,让她转交八叔,好给京城里的父亲寄回去。 赶上八叔不在家,她丝毫没敢逗留,趁着人不在,赶紧回了春风楼,好怕稍慢一刻,就被他抓到耳提命面。 这会江满还不知道,沈青篱几人早上被突如其来的张公子,带上马车走远了。 「什么人家?办事怎会如此匆忙?」才吃过早膳不久的九歌不高兴的嘟囔着。 「我们还没接过上门的活呢!这趟不会有危险吧?」乐酒也心有戚戚的说着。 「不是说要清欢弹曲吗?我们两个就是去凑人数让管事多挣点银子的,若真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们都是过来人了,让他自己注意着点就行了!」九歌说着头向沈青篱那处点了一下。 「再说楼里素来是见钱眼开,这次定是给了不少银子,才会让我们三个一起过来的!早晚都得有这么个过场,习惯就好。」九歌接着又说道。 这上客人府上表演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有的就是把人带走过夜,都是常有的,不过是多加些银子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沈青篱靠在车厢闭目养神,上午管事急哄哄的就把他们三个给推了出去,说是接了一个大户人家助兴的活,让他带着这二人跟着张公子的马车走。 随后也不容几人反应,便将他们送上了张公子的马车,他们三人坐在车里,四五个家丁跟在马车后走着。平坦的官道上,马车嘠呦嘠呦不急不缓的向前赶着。 这时沈青篱好像知道这个张公子是谁了,昨日就见管事与一男子谈了不到一刻,说的是什么他听不见,是当是楼里正常的应酬,不想是盯上自己了吗? 大家都对发生紫竹身上的事,感到心有余悸,因此对上门的买卖,都是能避则避。当然也有年纪大些的小倌,想多挣些银子上赶着去的,除了紫竹那一回以后,还真就没出过什么事。 透过飘起的帘子,看见外面灰濛濛的天,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马车一直往前赶着,沈青篱心中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满前脚出门,沈青篱几人后脚就被带上了马车。因逃过一顿说教,偷乐着回了春风楼的江满一看,沈青篱丢了。 撞到绿柳才知道,是被什么张公子带走了,江满这一听就急了。 「你说的是谁?哪个张公子?府邸在哪里?」江满脸上轻松的表情,一下子都变得凝重起来。 「就是听楼里人说的,一个时辰前你家少爷与其余两人被接去张府了,就是那个张县尉家的公子!」绿柳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江满。 这张县尉家的公子,还真是不怎么来着南风馆的,不知为啥会这么急的把人接走,这不会是府里有客人好这一口吧,觉得小金主可能担心自家公子,便没把这种猜测告诉她。 江满一听转身就奔着门口跑去,被绿柳手疾眼快给她拽了回来,将她拉到一旁,还说着「你往哪跑,你又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听了他的话,江满冷静了一瞬,可脑子里总能想到那日,她推开沈青篱房门的画面,感觉浑身上下的血都是热的。 绿柳将她拉到了旁边没人注意的角落。 「你知道他们会去哪?」江满迫切的看着绿柳。 「张公子不怎么来南风馆消遣,可是他的好友我倒是知道一个,这群人经常去赋云楼摆酒设宴,其中就以这个张公子为首,我猜测若不是张府有宴,便是去了这里欢聚。」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一个小姑娘可别去趟这浑水,你帮不了他,况且不见得一定会有事。」绿柳只是怕江满太着急,才悄悄的告诉了他沈青篱大概的下落。 「多谢,可我必须去找他!」江满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春风楼的大门。 这次绿柳没能抓住她,在后面急得直跺脚,看着那姑娘坚定的眼神,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叫你嘴欠。 第36章 冤家路窄 ◎被灌酒了◎ 路上大概一个多时辰, 马车终于是停在了一个幽静的府邸门外。这赋云楼就是一家比较隐蔽的私人别院,权贵公子们聚集在一起吃喝玩乐,不必担心会被打扰。 之所以他们愿意选择这里, 是因为赋云楼一日只接待五桌客人, 厢房与厢房之间都隔了老远,隐秘幽静最是鸡鸣狗盗之辈爱来的好地方, 一般来这都得让小厮来提前下拜帖。 听说这楼主人开这个小山庄, 并不是为了挣银子,而是为了多交朋友,才开了这么一家私宅不私宅, 酒楼不酒楼的小庄子。 几人下车便被带到了里面, 乐酒还没见过这么雅致的环境, 左看右瞧的。长长的抄手游廊,爬满了花藤的枯枝, 在往前走假山水榭奇形怪石,点缀其中。 这地方隐秘幽暗, 沈青篱眼皮直跳,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这可不像家中办事, 倒像私人宴请的酒局。 到了天香阁门口,几人被带到了二楼的雅间里。推开门一看, 里面坐了五六位客人, 那日的张公子赫然在列。 「几位进去吧, 今个将里面的人招待好, 赏银少不得!」带他们上来的店家小厮嘱咐道, 这里经常来些戏子姑娘什么的, 他们早都看习惯了。 「哟, 才到,我们可都是等待多时了,都进来吧。」张公子没说话,他旁边的狗腿子倒先发了言。 「这春风楼里,什么时候来了天仙似的小公子,不枉我们一群人盼了一早晨,哈哈哈哈!」又一个男子,边喝酒边盯着沈青篱上下打量。 「我说老冯,即使你有那个心思,也得等崔公子来了再说,这人是给崔公子点的,不能为了一己私慾,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说是不是?」张公子清楚这冯磊的为人,怕他将自己的好事给搞砸了。 其实张公子是不怎么喜欢点小倌的,可那京城来的崔少爷说这人是旧识,没成想能在这里碰到,还说是天意。他有些拿不准那人是什么意思,但瞧着表情也不像是好友的样子,于是为了讨好那崔公,他才组了今日的饭局。 若那崔公子当真是与这欢馆的妓子有仇,那今日可要让他尽兴,若是没仇只是朋友,那他也会多多奉上银子,买个人情,其余的事情就是这两人自己的事情了。 沈青篱三人进了屋内,抱着鸣玉琴向屋内人躬身行礼,走到离酒桌有些距离的琴台边。 「不知贵客想听什么曲子?」他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视而不见,公事公办道。 「那就唱个爷爱听的小曲吧!」那姓冯的男子又开口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九歌给沈青篱使了一个眼神,沈青篱心领神会的坐到凳子上开始抚琴,九歌在他身前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哎哎哎!!!怎么换人了不是让他唱吗?」那姓冯的男子见不是沈青篱,便不高兴的开口说道。 张公子见人这般的挑刺,也没说什么,这种下九流的人,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玩意儿, 「这位爷,他不会唱小曲,还是奴给您唱吧!」九歌故意摆动这腰肢,将放在怀里的红绸一点一点拽出。 九歌这么说,不光是为了沈青篱解围,也是想在贵人面前露个脸,他运气不好,总是碰不到多金又大方的客人,这次他看着这屋里的几人,觉得应该是非富即贵的。 那姓冯的男子,被九歌的眼神电的浑身一麻,眼神也跟着放肆起来,说道:「好,那你来唱,我倒要听听你唱的能不能讨这几位爷高兴!」 见他这般说,九歌脸上挂笑,自然而然的唱了起来,这仅会的两首曲子,还是他从客人那学来的呢!见他在前面唱曲,沈青篱便在他身后,轻抚鸣玉琴为其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喜鹊登枝的绣屏后面,走出一位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的模样。张公子见人来了,赶忙起身走到门口。 「崔公子,您总算是来了,快这里坐。」说着将人带到主位上,正好与沈青篱是面对面的位置,自己则是坐到了旁边。 「张大哥客气了,你是东道主,你坐主位才是!」崔公子假意的推让了一句,便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一开始知道有人进来,沈青篱也未曾抬头,可听这人声音的一瞬间,心扑通扑通的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他有点耳熟,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崔公子为了表示张谋的诚意,我还特意重金去请了春风楼的头牌,来为你助兴。」 听到春风楼三个字,那崔公子果真抬头想前面看去,沈青篱假装没听到也没看到,继续抚着琴。 崔公子看到坐在那里抚琴的是沈青篱,原本淡淡的表情,立马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这不是我们名动京城的沈公子吗?呦!如今怎么在这勾栏瓦舍讨生活呀!」崔浩挺直身板,双手向后背着,慢悠悠的走到沈青篱面前。 沈青篱见装不下去了,抬头起身道:「原来是崔兄啊,真是失敬失敬,这不是家中突逢变故,多亏皇上仁慈才捡了一条小命,如今身处何地,都是沈谋的福报了。」 沈青篱说的不急不缓,丝毫看不出屈辱和窘迫,让想看笑话的崔浩有点无从下手。这人还是像从前一样令人咬牙切齿。 明明比自己还小上两三岁,却事事抢了旁人的关注,衬得他如茅坑里的石头,崔浩早就咽不下这口气,可无奈他的父亲官职太小,都得上赶着给沈青篱他爹提鞋。 偏偏为人还假清高的很,从不与他们一群人为伍,对书院里的人都客气疏离的很,隔三差五还缺课,更气人的是夫子竟然还对他和颜悦色,这一件件的压在一起,导致他看不惯沈青篱很久了。 以至于沈府抄家时,他因事耽误了,没看到现成的热闹。如今竟然撞在了他的手里,怎么也得让他吃点苦头,否则难消他心中郁结。 「既然你与我们崔公子是旧识,那么便一起落座吧,今日就都在这里开怀畅饮!」话是这么说,可那口气分明就是不送反驳,将崔浩身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沈青篱在心中暗自嘆息,真是时运不济,都落到春风楼当小倌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更糟,在这还能碰上这个事儿精。 没办法只好坐在了崔浩的旁边,乐酒与九歌二人,也被两个经常出来玩的男子拉到了饭桌前。 沈青篱没听说过崔浩喜欢男子,但崔浩看他不顺眼是真的,沈青篱自从哥哥离家出走后,性格就变得有些清冷。 喜欢独来独往,不喜与旁人走的太近,更有一个主要原因,让他不能与同窗一起游玩宴饮,就是他不能碰酒,一杯都不行。 此时看着崔浩递过来的酒杯,沈青篱头皮有点发麻。他不怕崔浩刁难他,可若是要他陪酒,这事就有点麻烦了。 「怎么,沈兄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想从前兄弟我三请四请的,都请不来你这尊大佛啊,如今你落到了这欢楼,崔哥怎么也得给你捧捧场,你说是不是?」崔浩慢条斯理的说着,将欢楼二字咬的极重。 「崔兄,并不是沈谋不给你面子,而是近日真是碰不得这酒,若是当真来为我捧场,那我还是给崔兄弹首曲子助助兴吧,你看如何?」沈青篱语气平和的说着,压根不像是身处卑贱的妓子,惹的崔浩更加的想看他低头。 「若今日这酒我偏要你喝呢?」崔公子眼睛不善的盯着沈青篱,语气笃定的说道。 乐酒这会也没敢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觉得清欢与这公子可能往日有仇,这会真是倒霉了。 九歌倒觉得喝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更过分的事情,还不是得受着。 这会在场的几人,都看出这二人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为了在京城少爷面前露脸卖个好,都纷纷将不识好歹的目光,投到了沈青篱身上。就等着崔公子一声令下,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沈青篱眼底微凉,薄唇紧抿刚想说什么,就被对面那姓冯的男子打断,:「崔公子,您想让他喝酒,那还不简单,爷这就让他喝,今个这酒他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说着一个拐弯来到沈青篱面前,沈青篱警惕的看着突然窜到他身边的男子,这姓冯的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刚刚他就对沈青篱存了跃跃欲试的心思,这会更是借着灌酒的引子,前来占便宜。 见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壶说道:「崔公子给你脸你不要,那莫怪哥哥餵你了!哈哈哈哈」说着还不忘发出令人讨厌的笑声。 见这人一副狗腿的嘴脸,沈青篱眼神凌厉的看向崔浩。 「崔兄,我以为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若他日你坎坷潦倒,我沈青篱自问决不会落井下石。」若是旁人,他也不是不能说两句软话,可面对从前认识的人,沈青篱弯不下自己的嵴樑。 「什么叫落井下石,我就是让你喝两杯就就叫落井下石了?」被沈青篱冰凉的眼神看的有些下不来台,还有些莫名的心虚,他也没真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从前满是仙气的人,掉落泥潭的样子,好出了积压多年的恶气。 「崔公子跟他废什么话,看我的!」说着就将酒壶的盖子扔掉,速度极快的掐住沈青篱下巴,成年男子手掌跟个钳子一样,狠狠的捏开少年的嘴唇,将酒壶里的酒,全部罐了进去。 尽管沈青篱挣扎着,可这姓冯的动作又快又狠,一壶酒全部撒在了沈青篱的脸上,可还是喝进去半壶。 「哎?!」这傻愣子给崔浩都下一跳,阻止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看着受虐的昔日同窗,除了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之外,竟然还有点痛快。 「我替他喝,大爷我能喝,不行我替他喝吧!」乐酒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当小倌的自愿喝是一回事,被人强迫又是另一回事。 「你喝的,只能是算你自己的,算不得他的,哈哈哈哈。」乐酒旁边一男子阻止道。 沈青篱只觉得冰凉的酒水,倒在了他的眼睛里,鼻子上,脖子里,渗透肌肤冰凉刺骨。而倒进喉咙的酒,却像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般火辣辣的疼。 第37章 场面混乱 ◎一朝红颜怒◎ 江满与沈青篱他们的马车, 本来只差不到一个时辰的,可她不知道马车将沈青篱拉到了哪里。只好牵出春风楼的骏马,飞奔向张县尉的府邸, 还好张县尉的府邸并不是很远, 着急的少女仅用了一刻多的时间。就到了张县尉的家,翻墙望去, 里面除了几个下人根本没别人。 这时唯一能指望的, 就是绿柳说的那个赋云楼了,可她不认路太耽误时间了,正巧有一个路过的小乞丐, 十来岁的样子。 「小孩, 你知道赋云楼怎么走吗?」江满探身问道。 「知道啊!就是官道一直走, 然后右拐,过了路口在右拐, 最后一个路口左拐就到了。」脏兮兮的小乞丐伸着手,指着前方一顿画圈, 给江满看的直迷煳。 「你真的认识路?」江满眉头微挑问道。 「认得认得!」小乞丐肯定的回道。 「那好!」江满往下一个探身,薅着小孩破布腰带一个用力, 直接将人拽到了身后的马背上。 那小乞丐瞬间双脚离地, 只感觉嗖的一下,人已经坐在了马上。 「给我带路, 回来后我手里这银子就是你的, 抓紧我, 驾!!!」说完一鞭子甩到了马屁股上, 那枣红马吃痛瞬间飞奔起来。 马要是会说话, 都得埋怨江满扰了它悠闲的工作, 平日里哪用得着那么奔跑, 这会在鞭子的催促下,血脉觉醒一般一路飞奔向前,吓的江满身后那小孩紧张又兴奋。 两人一马,一路像卷着沙尘暴一样冲到了赋云楼, 「……吁……,你确定这就是赋云楼?」看着大门紧闭的私人宅院,江满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姑娘千真万确,我之前在这一带讨过饭!」小乞儿仰头得意的说着。 「好,那你在外面等着,我去找人,出来后一起回去!」说着走向靠近院墙的柳树,这打家劫舍一样的勾当,估计不能正大光明的走正门。 「拿着!」将身上白色暗花的外披脱下,扔给站在一旁的小乞丐,穿着这个爬不了树。 江满抓住低处的树枝,脚踩到树干凸起的部位,用力将自己拉倒更好的树杈上。院墙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江满身姿矫健,两步窜到了墙头。 院内安静的很,下人也不见几个,看了一圈游廊处走出两名女子,浓妆艷抹衣着放荡,大冷的天还将领口开的极低,瞧着像是勾栏院的。 「红姐,今日是来伺候哪家公子的,非的来这么远的地方,这一路都颠死我了。」浓妆艷抹的女子抱怨道。 「哪来那么多话,少不得你银子就是了,整日里就晓得挣轻巧银子,一点苦都吃不得?这赋云楼掌柜可是我的老主道,要不然哪里会这般的给介绍活,你要是敢给我搞砸了,瞧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衣着放荡的女子说道。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行吗!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瞧你!」另一女子团扇轻摇回道。 两人继续在前边,晃晃悠悠的走着,迎面碰上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便说道:「小哥,周公子定的屋子是哪间,我们是望香楼来的!」 「二位里边请,小的这就带二位过去。」说着就将二人带离了江满的视线。 江满躲在后面看的真切,她也学着那二人的样子,将头髮重新挽的松松垮垮的,瞧瞧身上这衣服,还是早上去裴府时穿的那件。见她穿的单薄,琳娘还给她披了一件未上过身的斗篷,厚实扛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绯红色绣莲纹半身裙,素白交领短襦紧紧扎在裙子里,勉强将就吧。她也有样学样一扭一扭的走着,只是扭的有些生硬,好在她脸上的颜色掉了一大半,不然看着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 只是她走大半圈了,也没碰上小厮模样的,这赋云楼院子里,都是单独的一座座小阁楼,四处分散着。 这也不知道这张公子到底包了哪个阁楼,真是急死人了。没看到别的小厮,倒把刚刚给那两名女子带路的小厮给等了回来。 江满一个健步冲到那个小厮面前,学着人家的样子说道:「小哥,我也是望香楼来的,只是我要去张公子的屋子,你看能不能带我过去一下?」说完还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厮。 小厮心道,今个怎么都是望香楼来的,小厮悄悄的打量了江满一眼,看着年龄不大。张公子那群人玩的是真花,之前那屋还进了三个小倌呢,这会又来了一个姑娘,真是热闹。 不过还是有礼貌的回道:「姑娘这边请!」 江满跟着小厮穿过假山,越过竹林,眼前一个雕樑画栋的二层小楼,赫然在列。 「姑娘,这就是青竹院了。」 「嗯,多谢小哥。」 「小的告退。」赋云楼以清净隐秘而闻名,每个阁楼都只配两名小厮。 江满探头看了看,趁楼里的小厮不注意,偷偷熘了就进去。 听着二楼杂乱吵闹的声音,江满心中焦急,直接快步冲到楼上,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听见这哐当一声的动静,里面的人都有一瞬的怔愣,齐齐看向门外。而江满的视线也迅速的屋子里扫了一圈,定在沈青篱身上。 就见他骑在一个男子身上,手里拿着酒壶给他灌酒,身后有另一名男子,掰着沈青篱的胳膊将他往回拽,试图把他从地上男子的身上拉开。 可他拼了命一样的死死的搂着地上男子的脖子,另一只端着酒壶的手,在背后那人的牵扯下酒水都撒在了崔浩的身上。 再一看这边的战况也不妨多让,敌方五人,我方三人,发了酒疯的沈青篱一人占两,另外二人也艰难的与敌方三人,拉扯的东倒西歪,桌子上地下一片乱糟糟的。 说是打架吧,还差了点剑拔弩张,说是调情吧,没见过这么呲牙勒嘴的。 「你是谁?」姓冯的男子头髮都被抓乱了,见江满在门口瞪着大眼睛问道。 「管她做什么,先把人从我身上弄下去呀!」崔浩瞪着冯公子,躲着沈青篱的壶嘴,艰难说道。这人自打喝了最开始的那半壶酒后,就不受控制了,双眼发红谁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就是要跟他喝酒,手劲还出奇的大,他俩都跟他撕扯半天了。 「哎哎!好嘞!」见崔公子被他勒的有点喘不过气,崔浩使了狠劲,用胳膊肘勒住沈青篱的脖子,把他往后一甩。直接将他从崔浩身上别了下来,摔在了旁边的地上。 这边观察战况的江满,一个熘号叫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把沈青篱给打了,这叫她如何能忍。 「找死!」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江满愣了一瞬,随即怒道。 快速两步冲上前,一个扫堂腿狠狠的踢在了冯公子的肋骨上。那冯公子就像个破麻袋一样「扑通」甩在了五六米外的墙壁上,又「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屋里的人吓得瞠目结舌不敢动弹,地上的冯公子捂着肋条,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奶奶的,你来真的?你是谁啊?」崔公子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别管我是谁,打他就不行!」江满把摔在地上的沈青篱捞了起来,眼神锋利的看着几人。 「来人,来人,都给我滚进来给我打死她!」那头的冯公子,发疯似的喊着人。 守在屋后的四名家丁,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与冯公子那悽惨的嚎叫声,都快速的绕到了前门上了二楼。 「来的好,正好松松筋骨!」江满淡淡的说着,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好似五大三粗的护院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威胁。 将神志不清的沈青篱扶起,看到了他下巴上有道红色的掐痕,怒气压不住的问道「谁弄的?」 「他!!!」乐酒与九歌指向摔到地上的冯公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着他!」将沈青篱放在乐酒的旁边道。 「嗯嗯……」乐酒连忙把沈青篱往自己身旁拽了拽,这清欢家的小厮……额……不对应该是小丫鬟吧,怎的这般的吓人。 江满一步一步的走近,还在嚎叫的冯公子,在他面前卸下一个凳子腿,拿在手里。 「哪只手捏的?嗯?」声音平静,好像在问他刚刚吃了什么! 冯公子捂着还在剧烈疼痛的肋骨,呲牙咧嘴的瞪着她,又对门口的家丁喊道:「你们都是瞎子吗,让这个疯子离我远点啊!」 家丁是张家的下人,不是他冯公子的,这会都面面相觑没有第一个出头的,都等着自家公子吩咐呢! 「看样子,那应该是两只手了!」江满压根没在乎身后的几个家丁,举起手中的木棍朝着冯公子的手臂挥去。力道拿捏的刚刚好,正好卡在不会骨折的程度。 「啊啊啊……………」杀猪般的嚎叫又开始响彻在二楼。 「你们都是饭桶吗?还不快去救人?」张公子见状不妙,赶忙吩咐门口的几人上去救人,说时迟那时快,从家丁冲上二楼,到江满棍打冯公子,也就几吸之间,家丁的反应也不算特别的迟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听了张公子的吩咐,四人齐齐的向江满围了上来,几人觉得江满在厉害,也就是一个不大的小姑娘,就都赤手空拳的逼近江满。 本应该解决新来这四个,可就是看地上的人不顺眼。 她对着几个家丁笑了笑,然后扭头举起手中的木棍,照着冯公子的脸上啪的又来了一下,然后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看着地上的惊恐不已的人。 隔着挺远的张公子,腮帮子都跟着疼了一下,这哪来的母夜叉,要干什么呀! 几个家丁见这姑娘这般嚣张,纷纷向前一拥而上。哪见姑娘灵活的很,直接一个下蹲单腿横扫,一左一右四个人绊倒了两。 一个侧身飞出了圈外,绯红色的裙裾飞扬,眼波随着动作流转,身法轻盈且力道惊人。 没倒下的两个,也没能靠近江满的附近,反倒被踹了两脚。这下几人是彻底的恼了,有拿凳子的,有扔茶壶碗碟的。 江满舞起凳子腿,与几人近身打斗了起来,家丁除了健壮有蛮力之外,毫无技巧。可江满在力量上继承了江福禄的天生神力,即使只有江福禄的三四成,也顶得上两三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江福禄教给她的功夫,从来都不是什么花拳绣腿,而是实用且兇狠的杀招,这会这几个人她还不看在眼里,对付起来柔韧有余。 只是刚刚松松垮垮绑着的头髮,因剧烈的动作散开,乌髮倾泻而下。饶是这样,那几个家丁仍是够不到江满的衣角,就是打不到她的身上,攻击次次落空。 就见几个人,轮番给江满当着把子,打完这个踢那个,几人躲避不及,都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这时倒在乐酒身边的沈青篱,见江满裙角飞的一圈一圈的,觉得甚是好看,睁着迷离的醉眼,在那拍手叫好。乐酒见他又醒了,吓的连忙捂住沈青篱的嘴,按住他想往前沖的手脚。 谁知这货喝多了劲这么大,他一个人都按不住,连忙给九歌使了眼色,两人将将捆住沈青篱不老实的手脚。 崔浩有点懵,事情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他就是想让沈青篱难堪,杀杀他往日的清高,也没想真的干什么,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那张公子更是见事情控制不住了,怕江满给他们几人也打一顿,连忙说道:「姑娘,姑娘,这都是误会,我们就是与几位小公子喝喝酒,并没有欺负他们!」 「我亲眼看见他把我家公子摔到地上的,你还说是误会?」江满指着冯公子说道。 「真的是误会,这沈公子不胜酒力,半壶就喝多了,然后自己就那样了,真不关我们的事啊!」崔浩这会头大的很,这一地的残兵败将,连个姑娘都打不过真是没用。 「谁信你的鬼话!」其实这会江满也觉察出,这人说的估计是实话,也许他真的没想做出罪大恶极的事情,或者是没来得及做,不管是哪样,都很庆幸她来的还算及时。 这会人也打了祸也闯了,决不能低头认错,江满气势汹汹的将凳子腿扔到地上,到沈青篱跟前将人扶起,先前还张牙舞爪的人,半个身子倚在江满的肩上,老实的很。 「张公子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明知我家公子卖艺不卖身,却硬要在这里行不轨之事,即便他是春风楼的小倌,也不是你等能随意折辱的,就算是下九流也有下九流的规矩!」 江满不知道哪个是张公子,只是对个几位公子那边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他们找沈青篱过来,有没有那个意思,江满都得将这大帽子先给对方扣上。 张公子就是想巴结京城里来的崔浩,可他有点摸不清这崔浩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就在那一直静观其变。谁知那缺心眼的冯公子,看着貌美的小公子,硬要上去捉弄一番。 而这边的崔公子不支持也不反对的看着,他也就跟着一起看热闹了,只是没成想这少年沾酒就醉了,一直在不受控制的耍酒疯。 一个人耍酒疯也就算了,这会又来了一个真疯子,这顿饭局算是完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那边还有个重伤的,一直在哎呦。 见江满扶着沈青篱就要离开阁楼,疼的喘气都费劲的冯公子不忿道:「你等着,我要去衙门告你,我要让官府抓你下大狱!!!」 江满拿他当空气,眼神看向春风楼另外的两人催促道:「你们走不走?」 「走走走!!!」二人互相搀扶着起身,小心翼翼的跟在江满身后,在其它人的注视下出了阁楼。 第38章 耳鬓厮磨 ◎马车内不可言说的气氛◎ 赋云楼为了清净, 各处房间都离的很远,小厮也是一个楼里就配了两人,这间屋子的小厮, 刚刚听到里面打起来了, 一个镇守在原地,另一个去找了赋云楼的管事。 只是不知怎的, 等江满几人都出了赋云楼的大门, 那小厮也没能将管事给找来。江满道天助我也,速速熘之大吉。 别看这赋云楼进不太容易,出倒是不麻烦的, 几人光明正大的叫门丁开了门, 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门外那小乞丐, 还在牵着马的缰绳等着江满。 「我们快走吧!」想快点离开这的江满看到只有一匹马,有点犯难可, 他们三个来时是坐的那个张公子的马车,见那马车还停在门外, 江满直接叫人都上去。自己则扯了一块布条,将头髮扎成马尾, 吊在脑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将来时骑的那匹马也套在马车上, 江满见三个人都已经上了马车,便坐在前面赶车, 可沈青篱抱着江满的腰不松手, 这会着急往回赶江满也就任他在身后抱着, 等出了赋云楼这片的地界在说。 天色渐暗, 离赋云楼估计也有十多里地了, 沈青篱从后双手环抱着江满的腰, 将头搭在她肩上说什么都不进车厢里。 本来就有点神志不清, 在吹一路的风非得发病不可。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要走,她得想办法把他弄进去。 「你们谁会赶马车啊?」江满对着车厢说道。 「我会。」九歌站了出来,他从小便给人家当小厮的,赶车是必备的技能,在赋云楼里被江满吓到了,这会听见她说话,下意识的回答的很快。 「那你来赶一会,我怕他着凉!」拖着沈青篱起身,与九歌换了位置,坐在了马车的最里面,乐酒与那小乞丐坐在了马车的前面。 马车还算宽敞,靠车厢的三面都有坐板,那孩子想看热闹,自己坐到了车厢外的车板上,小孩子没什么心事,即使外面只有光秃秃的树干,也依然看到津津有味。 江满脑子里乱乱的,在想这会是个机会,要不要直接驾着马车跑了算了!沈青篱迷迷煳煳的双手紧箍着她,而且越搂越紧,头依旧扣在她肩上,都不带换个地方的,想把自己挂在江满身上一样。 「乐酒,麻烦你将那个披风递给我,谢谢。」江满指着自己的那件连帽斗篷说道。 「哎,好!」乐酒连忙拿给他,江满今日穿的与往日不同,再加上那利落的身手,乐酒这会看着她眼睛都是发光的,好像见到了传说中的女侠。 江满接过斗篷后,转身给沈青篱披上,连帽子都给带上了,给他裹的严严实实的。系带子时正巧与他睁开的眼睛对上,往日清亮的眸子,这会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惺忪迷离的眼眸乖巧的看着江满。 喝了酒的嘴唇红艷艷的,眼尾都染上了桃色,对着江满就是傻笑,眼睛亮亮的。江满心脏砰砰直跳,不行这脸不能看了。抬手将帽子给他往下拽了拽,直接盖在了他秀挺的鼻樑上,眼不见为净。 只是这……削尖的下巴,清晰的下颚线,红艷艷的薄唇,还有被盖住一半的鼻樑,嗯………啊这………好像更………,这会江满有点怀疑当初自己一定是被这张脸给勾走的,真是肤浅啊! 「快点坐好!」她声音不大的说道,可这人好像听不懂一样,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又挂了上来,还将头埋在她脖颈处乱蹭。 「他今日碰了半壶酒,就这样了,往日也没见他喝过酒,不成想竟是喝不了酒!」乐酒看着黏煳煳的沈青篱说道。 「啊?你说他今日在别人身上也这样?」江满瞬间有点炸毛。 「那倒没有,只是跳脱的很,这会倒是安静了,估计是作的累了,看见你又比较亲切吧!」乐酒说道。 「呵,呵呵!!」安静?可能只是表面安静吧!她这会觉得脖子好痒……… 没在管他,只是问了乐酒,:「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离开春风楼,你们还想回去?」 「我们是被卖进来的,逃了又没有户籍路引能去哪?连城门都出不去,抓回来又是一顿毒打,还不如现在呢!」 「啊?还要户籍?」江满有点傻了,她自己是带了路引的,户籍也不是问题,问题是沈青篱的户籍,估计去了流放之地了,那么他现在有没有户籍?或者说是他妹妹的奴籍? 她真的要把沈青篱带到山里隐居吗?还是把他藏在自家的后院里,再也不出来见人?这显然都不行。哎,为什么要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江满陷入了纠结当中,不知如何是好。 沈青篱闹了一下午,这会只觉得江满身上的味道踏实安心,脸贴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柔软光滑还暖和的很。蹭着蹭着嘴唇好像碰到一个肉肉的,更有弹性的东西,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饿了一天的人张嘴就咬在了江满的耳垂上。 「啊………」正在江满想事情的时候,耳垂忽地被咬了一下,除了微微有点疼之外,被一种说不上来的酥麻感穿透了。 「你干嘛?」江满转头将沈青篱的脸,从自己的后颈处推开,脸都是烫的。 沈青篱声音委屈道:「有点饿,想吃……」 车厢里昏暗,沈青篱又扣着大斗篷挂在江满身上,乐酒侧身朝着前面坐着,看不清沈青篱的动作,只是听到他说饿,才想起几人这一整天还没吃上饭呢。 上午还没到饭时,就被那张公子给拉走了,中午在饭桌上,他与九歌倒也吃了几口,只是沈青篱一筷子没动。 「他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估计这会可能是胃不好受吧!」乐酒估计清欢又惹着阿满姑娘了,这都搂了一路了,不得腰酸背痛的。 「要不我扶着他吧,你也歇一歇?」乐酒回头说道。 「好啊,那你扶着他吧!」江满让他蹭的脑子都不太清明了,扯下脖子上的胳膊,刚要把他往乐酒那边推一推,就被他一个反扑又挂了回来,双手又紧紧的箍着江满的腰,江满让他勒的有点断气。 「算了,算了不用了,就让他在这挂着吧!」听到江满说不用了,腰上的力道才小了点,好像装的一样,气死她了。 忽然想到今日在琳娘房中,吃了两块栗子糕,香甜软糯小巧精緻,她说了句好吃,琳娘就将剩下的四五块,用油纸包上放在了她的荷包里,对了她的荷包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双手艰难的在腰带处摸了摸,荷包还在里面鼓鼓的,栗子糕应该也还在,直接将荷包解下,对着身上的人说道:「把手放开,我给你好吃的。」 听到有吃的沈青篱紧扣着的双手,有些松动了。见状江满拿出荷包里的油纸包,打开捏了一小块糕点,直接餵进沈青篱的嘴里。 香甜的糕点入口即化,沈青篱的注意力从江满身上转移了,慢慢松开手臂,老实的坐了好,眼睛亮亮的看着江满手里的糕点,也不说话只是等着江满继续投餵。 江满好气又好笑,一包糕点就把她给忘了,没好气的又拿了一块,塞进了他的嘴里。吃上东西老实多了,你不给他也不要,你给他,他就乐呵呵的冲着你傻笑,好像你给的不是糕点,而是宝贝一样。 吃了糕点的沈青篱,枕在江满的腿上睡觉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九歌不认路,马车行驶的很慢,不过也走了快两个时辰,应该快到春风楼了。 进了百花街漆黑的夜晚,一下就五颜六色的亮了起来,几人在春风楼门口下了马车,江满拿了荷包里剩下的银子,一共七八两全部给了小乞丐,让他回去路上小心点。 「乐酒,将马车栓在后院吧,明日我给张公子送回去。」 「哎,好!」这会乐酒对江满说的话,一律言听计从,他要是反驳一个字,都是对女侠的不尊重,牵着马车就去了后院。 江满扶着沈青篱回了二楼,正巧在上楼时碰到了鸳鸯。 「呦,回来啦,这是喝多啦?」早上他将几人安排走后,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的,可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又觉得这没什么,在春风楼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事,那张公子也是付了押金的,他们春风楼不算亏,还有额外的几百两拿呢,算算只多不少。 「另外那两个呢,让人留下过夜了?」鸳鸯见只有沈青篱一人回来,便问道。 「在后面!」本不想搭理这人的,可又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快点回房间去休息,说完后扶着沈青篱直接越过鸳鸯,向楼上走去。 看这情况应该没什么事,明日那张公子来了,还要把押金还给人家,鸳鸯也扭着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将沈青篱扶到床上,脱了鞋盖了被子,刚刚还迷煳的人,这会倒是很快睡着了。江满动了动酸疼的脖子,又伸了伸手臂,这浑身的不舒服,肯定不是打架打的。 脖颈处有点不太对劲,点上蜡烛在铜镜里照了照,发现肌肤上留了一个有些深的红印,江满眼神幽怨地看着床上安静睡觉的人说道:「你下次可不能碰酒,一点都不行!」这一喝酒就变这样,她可受不了! 想了想她还是拿着斗篷,躺在了外间的软榻上,想到门没插,又不情愿的起身将门锁好后,也倒头就睡了。 次日一清早,江满被楼下的吵闹声音给吵醒了。看了一眼床上还未醒的沈青篱,状态比昨日好了许多,昨日活像个艷鬼,专门吸人魂魄那种。 楼下的声音听着来者不善,她有预感没准是昨天那伙人,想了想关好房门下了楼。 第39章 上门抓人 ◎我们要找的人是个姑娘◎ 「我们要找的人是个姑娘, 你们快点把她交出来!」一个穿着官服的捕快说道。 「官爷,就算是衙门来抓人,也得让我们知道她是犯了什么罪吧?」鸳鸯也并不是在维护着江满, 只是在维护着春风楼的面子。 「昨日衙门接到冯公子的状纸, 状告春风楼的人,寻衅滋事故意伤人至残, 你等速速交出此人, 莫要妨碍衙门办差!」捕快正言厉色说道。 江满在楼上看着下面,残废了有吗?她记得最多也就骨折吧!被打那人姓冯? 「来人,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出来, 竟然敢犯下如此大罪, 让官爷把她带走吧!」鸳鸯只怕江满连累到春风楼, 赶忙将她推了出来。 「官爷,这人就是来春风楼打杂的, 与楼里可没有半点关系,您要抓我们是万万不敢阻拦的。」鸳鸯一副谄媚又狗腿的模样看着那捕快。 「废话少说, 上去抓人。」捕快对身后的官差正色道。 「不用来抓了,我自己跟你们走, 我是打了人, 不过说伤人至残可就是诬告了,而且我们只能算的上是互殴, 他们没打过而已。」江满清亮的嗓音掷地有声的说道。 捕快抬头, 就见一个白衣红裙的小姑娘从二楼下来, 面相干净清秀略带英气, 眼眸深邃且带有锋芒, 是女子里少有的风姿。 不过这四五个大老爷们, 让一个十多岁的姑娘给打了, 还真是好说不好听。 「你承认了便好,带走!」不管怎么样,人家递了状纸,他们就要抓人办案的。 「官爷慢走,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话!」鸳鸯在官差的身后轻声喊着,江满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的鸳鸯心下一凉,没在说话。 因只是传人上堂,还未定罪,也就没给小姑娘戴上镣铐,只是将人押往官府衙门。 沈青篱被那姓冯的灌了半壶酒,就知道可能要完,后来又一想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要什么仪态风度,随便吧反正他也控制不了。 记得幼时曾偷喝过客人的一杯酒,后来大哥带着下人找了他一夜,才在后院里的假山处找到他的。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一只秃了毛的丹顶鹤,奄奄一息的趴在一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那只丹顶鹤是妹妹的心头好,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抓住的,竟然将好看的羽毛都给拔了,只剩点软毛在身上带死不活的。 他以为完蛋了,父亲一定会说他失仪无状,可父亲听了妹妹的告状,却并没有责怪他,只是笑了笑说他母亲也是这样的,只要碰了酒,就会产生幻觉。 从此他对酒是又爱又恨,恨它是因为碰了酒,他就变成自己控制不了的样子。爱它是因为,酒拉近了他与母亲之间的联繫,把母亲的样子从一个词语,变得稍微有了一点形状。 大哥知道他碰不得酒后,专门找名医给他配了解酒的药丸,他出门的话会随时带在身上,到了春风楼他还没顾得上去重新配置药丸,只是尽量躲着酒走,实在躲不过去的就假装喝掉,或者换了白水代替。 昨夜他虽然睡着了,却也不安稳,脑袋浑浑噩噩的疼得厉害。只是白天精神过于紧张疲劳,晚上就是在难受,也只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天光大亮,刺目的阳光直直的照在少年白皙剔透的面庞上,沈青篱动了动手遮住眼睛。头还是晕的,还有些隐隐作痛。可依稀记得昨日在崔浩的欺压下,发了酒疯在饭桌上与他撕打成一团。 后来他好像看到了阿满,然后被她带了回来,只是太细节的事情记不得了,恍惚好像还记得,阿满跟那几个人打架了。不行他得去看看那个傻姑娘,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出了明月阁。 「你还知道醒啊?」绿柳抱着胳膊站在楼梯上,斜眼看着沈青篱。 沈青篱没接他的茬,只是点了下头,沖后院走去。 「别找了,人不在,一大早的就被官差抓走了。」听到楼下有动静,等他赶到时,江满已经被人带走了。他还是问了别人才知道,被带走的人是那不听话的冤家,真真是气死他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硬要逞强当英雄,这下好了给自己折进去了,绿柳这会看沈青篱是真不顺眼。 听他这么说,沈青篱心下一震,连忙到绿柳跟前急道:「你说阿满被衙门的人抓走了?」 「听说是将一个姓冯的公子给打坏了,人家告上衙门了。」就算绿柳在怎么看不上他,也知道这会想办法救人才是关键。 绿柳的话,如一盆凉水浇到了他的头上,瞬间浑身冰凉,双手紧握捏着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 见他反应不大,绿柳更是来气替江满不值,没好气道:「给你指条明路,去找楼主大人,他与这渝州城的知县大人,还算说的上话,只是你能不能请的动他,去救一个杂役,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你最好别叫她失望。」 「多谢告知。」沈青篱真心的谢过绿柳之后,便急忙的转身上了二楼。 华丽又明亮的屋内,少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声音里带着决绝的祈求。 「求楼主大人开恩,帮小人将婢女从衙门救回来,那冯公子的损失我们愿意赔偿。」沈青篱已经想好了,若是楼主这里行不通,他便去求了崔浩,那崔浩只是看不惯他,那就让他出气好了。 「一个小小的婢女,没了在换一个就是,何苦这般执着。」楼主丝毫没把沈青篱的请求放在心上。 「楼主大人手眼通天,只要能将她救回,小人愿意一直追随楼主大人。」 「呵呵,你这就是在诓骗我了,你愿不愿意都得一直追随于我。」楼主悠哉的挑着病句。 见楼主不答应,沈青篱垂头丧气道:「若是为难那便算了,祸是我闯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子替我背了锅,只是我一个本该流放的罪人,若是去了衙门,只怕是有去无回了,还望楼主今后多多保重。」 刚要夸他识时务的楼主,听了他后半句话,气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好你个兔崽子,如今竟拿你的身份来牵制我?你以为我若是不让你出去,你能出的去?」 「楼主息怒,小人或许出不去,可将消息传出去总是容易的,你我这是欺君之罪。」沈青篱抬头直视着楼主的眼睛说道。 「你……你……你……我看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楼主气的用手指着沈青篱脑袋。 「清欢对楼主是敬重的,不敢有任何的逾越。」沈青篱低眉顺眼的在那说着狠话,给楼主气笑了。 「你给我等着,我去给你捞人。」说完甩袖子离开了房间。 沈青篱见他答应了,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楼主虽然去办了,可这事也不能算是板上钉钉,还得看楼主带回来的结果。 心急如焚的等到了过午,楼主大人终于缓缓归矣。沈青篱围在金风眠身边,殷勤的给他端茶倒水,经过几次的交锋,他对楼主的恐惧已消了大半,如今竟然觉得这人,也不算十恶不赦吧。 「你这事啊,我给你打听了。」说到这他还喝了口茶水,沈青篱稳稳的等着他继续开口。 「状纸确实是那冯公子递的,若是另外的那两位公子告的,那这事就不好办了,万幸那二位公子没有追究,只有这位折了三根肋骨的冯公子不依不饶。」 沈青篱不明白崔浩为何又如此大度了,他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吗?而那张公子很明显就是他的走狗,他不追究显然是看了崔浩的眼色行事。 「这冯公子家没什么势力,往常也就是张公子的跟班,偶尔跟着混顿酒喝,这次伤的重了不依不饶的想弄些钱财花花,这他的买断钱与知府的好处费,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五千两银子吧,你有吗???」金风眠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沈青篱听说拿钱了事,顿时松了一口气。可随后想到现在几乎身无分文,又皱起眉头,等他筹够银子,阿满不知得关上多久。 「这银子,我是万万不会替你出的,你想都不要想。」看他那愁眉不展的样子,金风眠连忙说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个财大气粗的买家,把你卖上个好价钱,你看如何?」话锋一转,三句不离老本行。 被他这一刺激,沈青篱想到办法了,前些日子推了的活,捡起来就是了,在性命安危面前,那些礼义廉耻根本就不够看。 「多谢楼主,不过买主就不用找了,银子我自有办法,您只需替我在知府大人那里稳上三日,小人便会把银子双手奉上,只是这几天小人的婢女,还需要大人多多照顾了。」 「我既然与知府大人通了气,那他便不会为难那姑娘,只是这人人都有好处的事,我这么出工出力的又能剩下什么呢?」想让他白忙,那可不是他雁过拔毛的做派。 「若是有朝一日能帮上楼主的忙,那么在下一定全力以赴。」沈青篱带着少年的傲气,掷地有声的说着。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拭目以待。」年轻就是好啊,连空口说白话,都能这般的理直气壮,金风眠笑笑,转身离开了后院。 第40章 独自筹钱 ◎人慌马乱行路难◎ 昏暗的大牢里, 江满盘腿坐在木板床上,抱着膀子闭目养神。这里应该不算牢房的,只是衙门刑讯关押犯人的地方, 很荣幸关押女子的房内, 就她一人。 今日在大堂内,那姓冯的是被抬上去的。那人说她伤人致残, 要她蹲大狱。她回敬姓冯的诬告, 只是骨折若硬要说成是致残,那她就现场打断姓冯的两条腿。 姓冯的告她无故伤人,穷凶极恶。江满回告姓冯的不守规矩, 欺辱弱小聚众斗殴, 技不如人反咬一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搅的刚睡醒的知府一阵头疼。 刚想去传其他人证,就听这饭局是张县尉家的小子请的, 一同去的还有一位京城里来的官家少爷,那少爷不愿声张此事, 二人皆是不愿来趟这浑水,让知府秉公办理就好。 在问了那名公子的身份后, 知府也没有强求崔张二位公子, 一定要来堂上作证。这案子简单的很,无非就是那姓冯的调戏了人家的清倌人, 让春风楼的人给打了。这种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 毕竟是风月场的人, 估计是那姓冯的不拿银子还想占便宜, 才被打的。 这姓冯的往日是个什么德行, 知府也是略有耳闻的, 毕竟渝州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这人虽然口口声声喊着要让人坐牢, 但知府对于他的心思是门清。 听闻江满是春风楼的人,觉得今日这案子他没准还能捞上一笔,他那二姨娘前日要的宝珠金步摇估计有着落了,想到这连脸上的表情都和蔼的不少。 但那冯公子确实断了三根肋骨,这姑娘肯定得先关上两天,看看春风楼那边的动静。果然没到午时那边便来人了,说这姑娘是楼里一清倌人的婢女,往日会些拳脚,见公子受了欺负便将那冯公子打了。 那楼里的小倌愿意给冯家出两千两银子,在孝敬知府三千两,三日后便将银子奉上,还请知府大人从中周旋一二。金风眠是知府的老主顾了,每年都得光顾知府这里几次,所以二人也就都开门见山的谈着,各自都熟练的很丝毫不见客气。 此事谈妥后,江满的待遇都好了不少,中午那顿还是个干馒头,下午就换上热腾腾的肉包子了,晚上还给了被子。官差还暗戳戳的告诉她,过两日春风楼交了赔偿银子,她就可以回去了。 江满瞧着手里看不出颜色的被子,把它扔到了一边,嫌弃的瞥了一眼,直接倒在了床上。金风眠能给她花银子,她是不信的,那人是比铁公鸡更胜一筹的糖公鸡,走到哪沾到哪的主。 若是出银子,那定是沈青篱拿的,可沈青篱又没银子,难道是他跟楼主借的?若是借的为何要说过两日才交银子?不会是金风眠与他谈了什么条件了吧?人抱着胳膊躺在床上,脑子飞速运转着。 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等她出了牢房,定要去找金风眠摊牌了,若是他只要银子,她就先去找八叔借些,就算那守财奴狮子大张口,她也将银子给他凑上,先带人离开在想户籍的事。理清头绪后便不再多想直接便睡了,江满身体底子好身上衣服的料子也厚,所幸就这样睡了一宿。 沈青篱这边自打与楼主商议后,换上一件方便赶路的黑色衣衫,在管事处要了头一次出门用过的路引,牵上一匹快马,出了春风楼。 「楼主你就这么让他走了?」鸳鸯担心的问着金风眠。 「怕什么,他那人质还在这里压着呢。」金风眠神态轻松的很。 「万一他扔下那黑丫头自己跑了呢?」 「那………就算我看走眼了,他若不回来就把那个黑丫头卖到怡红院去,我看她也没那么黑了,可见我们春风楼的风水养人啊。」 「那凶丫头,怕是卖到怡红楼,也得让老鸨给您退回来。」鸳鸯吐槽道。 「哈哈哈哈哈………」听了这话,金风眠少见的大笑起来。 「放心吧,他跑不了,在你眼里是黑丫头而已,在别人眼里宝贝的很呢。」 「楼主的意思是………这两人有事?」鸳鸯往金风眠身边凑了凑,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你个猪脑子,人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瞎吗?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毫不费力能打四五个大男人,凭什么在你的楼里当伙计帮厨?」 「这听说是想来学厨的,毕竟我们春风楼的酒菜,也是远近闻名的。」 「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一脚能踹断别人三根肋骨的姑娘,你手下那帮打手可有比的上的?」 「啊………这………他们还是凑合的。」 「呵………呵……」 「可是楼主,我们就认这二人在楼里苟且?」 「你这说的也太难听了,我们春风楼里都是大大方方的卿卿我我,哪有什么偷偷摸摸的。放心还小掀不起什么风浪,这般看戏岂不是很热闹,再说不耽误了我的银子,楼主我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该说不说这小公子赚银子的本事,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金风眠自认为除了钱财上的事情,他还算是个好人。 他实在太羡慕沈青篱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嫉妒。同样是流落到了春风楼,可依旧有人能不离不弃的跟着,还事事能护着他。也有不落入泥潭的本事,在这污浊之地清白着。 若当年那个给了他希望的人,也像这姑娘一般的重感情而不是利益,那么他现在,还会不会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就在这看着,看着这对小鸳鸯,最后究竟能不能走到一起。 在骏马的快速奔跑下,冷硬的寒风颳到沈青篱的脸上,抽的生疼。他身后是绑了帷帽的,只是骑马不能戴,到了京城他又必须用。他骑马不是很熟练,不过好在赶路没问题。 手指紧紧的抓着缰绳,怕时间长了握不住,还在腕上套了两圈。从前只爱琴棋书画这类东西,对骑射御礼这些只是学了皮毛,现在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身下的骏马若是会说话,定要将这二人骂到狗血喷头,那楼里绑了四匹马,为何就非得可它一个糟蹋,昨日像插了翅膀一样狂奔,今日又跑的没有尽头。沈青篱好像能感知它的情绪一般,附身摸了摸它的脖子,温和道:「莫要耍脾气,明日一早便让你休息。 那枣红的骏马跟成了精一样,竟然真的安生下来,甩了两下鬃毛继续认命的赶路。从日幕出发,这会已快到子时,官道上寂静一片,月光洋洋洒洒的照在道路两旁的青松上。 行到路中,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两旁的青松的影子,照在平坦的土路上,细细的尖尖的,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沈青篱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 「啪………」少年一鞭子甩在马的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对不住了,你若是害怕,我们就快点出了这条道。」 亏得这匹枣红马,性子温顺爆发力又强,在挨了打后,并没有发癫,而是加速向前奔跑,风驰电掣般将树木的倒影远远的甩在身后。 只是马上的人颠簸的够呛,一起一落要飞起来的感觉。原本生疏了许久的感觉,硬是找回了要领熟练起来。 京城离渝州坐马车不过两天两夜,骑马的话用不了一个半日。沈青篱幕时出发,应该是后日天未亮就能到,届时荣宝斋还未开门,他正巧可以抓这个时间休息。 等到从掌柜那里先支了银子,便在吃了早饭后,继续往回赶,这样就能在三日内赶到衙门交上银子。 整整熬了十六个时辰的沈青篱,终于在手上的血泡被磨破之前,赶到城门外。城门紧闭他就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与枣红马一同补眠,两夜一天没睡觉的人,戴上帷帽靠在树上立马睡了过去。 一人一马在天光大亮之前,得以安睡。 「贤侄,你看你这不是又回来了,我就说嘛,谁能跟银子过不去,是不是!」崔掌柜一张老脸,看着沈青篱笑呵呵的说道。 「崔叔您说的是,头些日子是小侄迂腐不懂得变通。」 「这次想好了?接下这张大人家这活计?」 「想好了,这活小侄接了,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侄眼下是真遇到了难处,还得求崔叔通融,提前把这作画的银子给结了,小侄在这谢过崔叔大恩了!」说着便起身,向崔掌柜行了一礼。 「哎哎哎!!!贤侄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就是了。」 「就是眼下当真遇到了急事,想先在崔叔这里支上五千两银子,多余那些银两算我借的,等忙过这阵子,荣宝斋里需要什么,小侄决不二话,从此以后隐玉公子的画作,只会出现在荣宝斋一家,小侄即便是不在作画,也断然不让画作出现在别家。」沈青篱弓着身子,郑重说道。 「先起身,先起身,不过是些银钱的事,好说好说。」崔掌柜捋了捋鬍鬚,思虑片刻说道。 崔掌柜与沈青篱合作有三四年了,在头一年过后,他的画作渐渐有了名气,荣宝斋靠着隐玉公子的画作,在这片街上,也算是独占鰲头了。 可对外他只敢说,这隐玉公子已二十有八,从不敢让人知道这天才画师才十几岁。若是让人知道了画师的真面目,那岂不是连画作的身价都得跟着往下掉。 就这样,在崔掌柜的运作下,隐玉先生的画作,也成了一些爱画之人的心头好。画师人更是神秘莫测,且一个月也才一两幅,价位也是名画师中比较便宜的,因此也有了不少忠实的买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第41章 大牢接人 ◎见到人后就不行了◎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今日既然遇到了难处崔叔帮你就是了,不必多礼!」崔掌柜抬手将沈青篱身子托直。 「多谢崔叔了,您的恩情小侄一定记得。」沈青篱感激的说道。 「无妨, 无妨, 不过这张府准备了上好的绢布,不求快慢, 力求逼真。」崔掌柜吩咐伙计去将张府的绢布取来。 「贤侄啊, 这个我们的时间是充足的,所谓慢工出细活,这绢布足足有五米长, 宽度却只有手掌般大小, 质地轻薄细密, 两头衬玉。上了色后就跟真的一样,定是珍贵无比。」 「崔叔放心, 小侄既然接下了这活,就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 好,虽说时间充裕, 但任务依然很重, 这古籍与绢布都放在这个箱子里,我这就去给你拿银票, 你回去后细心研磨, 我就等着看你的成品了。」崔掌柜态度坦然, 眼里全是对画作的追求。 看着手里用绸缎包好的古籍, 与捲成萝蔔粗细的绢布画轴, 想着要不还是别装在箱子里头了, 这樟木描花的箱子太引人注意了, 他还要去衙门的。 「崔叔,给我拿个黑色布皮吧,这箱子您放好,我就不带走了太惹眼了。」 「那也成,你小心些便是。」崔掌柜瞧了瞧沈青篱的穿着说道。 「您老放心,定不会让这古籍与绢布有半点闪失。」沈青篱在此保证道。 崔掌柜回后屋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沓银票出来,「贤侄你点点,正好五千两,可要小心收好啊!」 沈青篱双手接过银票,仔细点了一圈,从一千两到一百两面额不等,估计也是给他凑的。 毕竟荣宝斋底子也薄,老掌柜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身为商贾,偶尔还带着文人的傲骨。这荣宝斋都是父辈传下来的,经歷了改朝换代的动盪后,靠着从前积攒的人气,硬是让荣宝斋重新开张。 直到三年前,无意中发现了年少的沈青篱是个天纵奇才,求爷爷告奶奶的将他与荣宝斋绑在了一起,经过他一番的策划筹谋,隐玉公子这个名号,在这条街上名噪一时。 沈青篱本就是个不爱交际的低调性子,外面随掌柜的去经营,他只是每个月过来卖给掌柜的几幅画即可,画多画少全凭他心意,对银子也没什么要求,全凭掌柜的做主,他乐得轻松自在。 「崔叔有没有干净的布条?」沈青楼将银票贴身放好,又将古籍放入怀中,绢布画轴用黑布紧紧的绑在了腰间。 「你要布条何用啊。」崔掌柜不解。 「呵呵,小侄往日娇气惯了,这不才吃一点苦,这双手便要罢工!」说着伸开红肿又带着血泡的手掌。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这双手,你这手可价值千金,若是坏了怎生得了!」崔掌柜见了沈青篱伤痕累累的手掌,声音都高了许多。 「无碍,时间紧迫没办法,回去养两日便好了。」沈青篱主要是怕手上的伤,影响他回去的速度,今日已经休息过了,一会吃过饭后就往回赶了,想着将手包上,免得耽误了回去的功夫。 「福子,快去把我那药酒拿过来!」崔掌柜吩咐伙计道。 「谢崔叔了。」沈青篱看着给他挑血泡,上药酒的老掌柜,心下一酸,他有点想他爹了。 「好了,既然赶时间那就快些走吧,只是那古籍的事,要妥善赶制。」 「小侄明白,那就先告辞了。」 「走吧,走吧!」老掌柜摆着手,将他送了出去。 刚到荣宝斋时,沈青篱就交代伙计将那匹枣红马,拿去餵料饮水这会它已经吃饱喝足了,他只要解决了自己的食物,便可继续启程了。 在一摊位处买了八个肉包子背在身上,灌了水囊,顾不得双腿内侧的疼痛,踩着脚蹬翻身上马,又踏上了回渝州的路程。 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感觉快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身上有了银子,心里不再忐忑不安。想着再有一日便能将阿满接回来,人也踏实了不少。 只是连日来的变故,让他无暇去想阿满为何能将那些男子打伤,他觉得阿满最多也就是比旁人稍稍活泼了一点,还算是个乖巧的女孩子。 也不知这几日,她一个人在牢里得受什么罪,不过听楼主说,知府大人看在春风楼的面子上,并没对她用刑,那就好。 若是因为他的关系,让她受了伤,他不会原谅自己与那个崔浩。 「哐当……」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可以出去了!」狱卒的声音传来时,江满还坐在板床上,盘腿练功。 「有人来接我了吗?」她一个起身,直接蹦到了地上。 「是,有人来接你了,快走吧,以后可别再进来了!」几日的相处,江满与那女狱卒之间甚是和谐,都有点相见恨晚的程度了,就连那破被子都给换了干净的。 「赵姐我这可就走了,回头你去春风楼,我请你喝酒,在给你找两个小公子你看如何?」江满乐呵的说笑着。 「呦,你还怪热情的,小公子就不用找了,我看外面那个就挺好看的,晃的我都没敢正眼瞧,你把他给我留下如何,哈哈哈哈。」这赵姐说话也是个敞亮人,直接给江满堵的哑口无言。 「那个可不行,你莫要惦记了!」江满嘴巴翘起,瞪了那赵姐一眼,引得那女狱卒哈哈大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快回去吧,谁不知道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才进了大牢的,好在那人有良心,还知道凑了大把的银子,把你捞出去。」 江满这会已是心都飞到外面去了,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牢房。 临近午时,太阳一动不动高悬着,江满拿手遮挡住不适应的眼睛,片刻后才看清沈青篱穿着一席黑衣,站在阳光里等着她。 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想念,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只是连日劳累的沈青篱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又连忙搂着江满才站稳。 「看样子牢里的伙食还不错,好像没瘦反倒长肉了。」往日清润的嗓音这会有些沙哑,听起来更拨动少女的心弦。 只是这说的头一句话,就惹了小姑娘不高兴,江满一个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幽怨的说道:「没长肉,就是没长肉,哼!」 原本靠着她站着的沈青篱,在小姑娘挣脱后,就站不稳了,挺到极限的少年,一头倒在了眼前人的身上,嘴角还因为她刚刚那在意的模样,扯开一丝的弧度。 原本还在纠结胖瘦问题的人,见沈青篱站不住了连忙扶住他,一细瞧他,一脸风尘僕僕的模样,手上还绑着绷带,身上还挂着包袱。 看样子像是累的,她对着沈青篱身后的枣红马说道:「趴下!」 枣红马用不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我叫你趴下!」江满目光如炬般瞪着枣红马。 那马无奈的仰起脖子,嘶鸣一声后,认命的弯曲了两条前腿,等两人上马。 一直在春风楼养尊处优的骏马,这两日在这两人手底下没了脾气,一个靠骗一个靠吼都不是好鸟。 江满让沈青篱坐在了她身前,向后靠着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扶着没意识的少年,不快不慢的回了春风楼。 楼主带着沈青篱一起去找了知府后,就离开了。沈青篱独自去接了江满出来,见到人后,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又累又困的直接昏睡了。 大夫说只是劳累过度,少年人睡一觉就能好,江满听后松了一口气。将他在床上安顿好,解下他绑在身上的包袱,感觉怀里好像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用绸缎包着的书册,也就没动,与那画轴一起妥善的放在了床下面的箱子里。 看着安安静静睡着的沈青篱,江满明白她的赎金是哪来的了。拆开他缠好的布条,看着满是伤痕的手心,她都不敢去触碰。早知道要他这么艰难,她就不该冲动的,应该背后下手才对。 找了干净的布条,重新给他包好,盖好被子将他反锁在了明月阁。江满拿银子去了后厨,换了四根排骨与一只母鸡,继续炖汤。 夜深人静之时,厨房那边已经没动静了。江满烧水给自己洗了个澡。她这小木桶,也就抵得上明月阁浴桶的一半大小,不过就这她也知足了,能坐在里面就不错了。 她将头向后仰,让头皮与水面平齐,温热的水浸泡着每一寸肌肤,舒服的让她想睡在桶里。炉子上还炖着汤,不知道沈青篱什么时候能醒,她打算炖到半夜,若是明天早上能醒,热一热就好。 脸上涂的颜色,近来掉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打算在涂了,她得去找金风眠摊牌了,在这样畏畏缩缩不知还会碰到什么事,不如破釜沉舟算了,左右不过是给他些银子的事。 半夜江满去看了一眼沈青篱,人还没醒,她不想继续锁着沈青篱,回房取了被子,又睡在了榻上,桌子上还放着她拿来的鸡汤。 后半夜不知是什么鸟的叫声,扰的沈青篱睫毛轻颤,睡了快八个时辰的人口渴想喝水,睁开眼睛想起身,一动浑身都酸疼,腿上的,手上的,还有后背,简直没一块好地方。 于是「咣当」一下又躺了回去,眼神余光看到门口处好像有人,长长的头髮托在地上,也不知道这姑娘,今日又是个什么睡姿。 小塌有些矮,若是不将头髮拢好,就会挨着地面。他又起身穿上鞋子,走到矮塌前见那人睡觉的模样,忍不住要笑了。 江满侧趴在榻上,被子盖在下半身,又黑又直的头髮,将整个脸和头都挡住,直直的顺到了地上,看着好生吓人。 第42章 宝藏传说 ◎关于沈青篱小时候看上的媳妇◎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靠在雕龙的木倚上闭目养神,胸前绣的五爪金龙腾云驾雾睥睨天下。 「裴述, 你说工部这帮人天天要银子, 而户部又天天在哭穷,这帮人可是要逼朕去和亲, 好给他们换点银子回来?」皇帝闭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陛下, 您又在说笑了,那等蛮夷之地的公主哪有这天大的福气,来伺候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大太监裴述, 面色逢迎语调奉承的说道。 「哼!现在若是谁能给朕拿银子, 俢水利, 养士兵,你让朕去给她当妃子都可行!」 都说皇帝, 是天底下最大的官,可这皇帝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大事小情都要找你, 底下这帮人,有点事就知道伸手要钱, 你还不能说没有。 又到了俢水利的时候, 工部像个要债鬼一个天天上奏摺,而北边也需要加大兵丁, 确保边塞的安宁。早在大盛朝没建立之前, 前朝就是个空壳子了, 接了皇帝的宝座只求个师出有名, 让天下人认了他老谢家当皇帝的事实。 除了偌大的皇宫, 国库里还真没几个钱, 每年一到拨款的时候, 都是最让皇帝头疼的时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裴述,让你查沈知年的事情怎么样了?他虽然咬死了什么都没说,可朕总觉得不对劲,他通敌的理由绝不会像表面上的那样简单。」刚刚还愁眉不展的皇帝,话锋一转跳到了被斩首的沈知年身上。 东厂的掌印太监裴述,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报给了皇帝。 「禀告陛下,沈知年此人没有族亲,在与原配成婚前是个流于市井的少年,被其原配父母收留后,发现其才思敏捷聪明勤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便合力供他读书考功名。而他也确实是不负众望连连高中,一举夺魁从此在仕途上一发不可收拾。」裴述往日冰冷无情的声音,这会竟然能听出一丝暖意。 「朕是在让你夸他吗?他如何高中步步高升的事情朕比你更清楚,说你查到的重点。」皇帝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是陛下,奴才查到沈知年许是跟前朝有关系。」 平稳的话音刚落,就扔给皇帝一个惊天大雷。 「你说什么?前朝?」皇帝抬眸,看了眼这抓不住重点的奴才。 「是,奴才找到了南阳王萧广手下的一个谋士,他在萧广叛变之前便逃离了南阳王府,奴才手下找到他时,他还在一群乞丐堆里装疯,被认出后便把知道的全部都招了。」裴述微抬着头,观察着皇帝的反应又继续说道。 「在萧广叛变前,从突厥人手里接过一封密信,让萧广去游说沈知年的,信的内容他并不知晓,只是听南阳王曾经说过,这沈中书就是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由不得他不听话。突厥那边好像抓到了沈中书身世的把柄,又利用国雠家恨让他站到了突厥那边,在朝里给南阳王方便,二人均被突厥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耍的团团转。可那突厥即使狼子野心又能如何,还不陛下技高一筹。」到最后,裴述的声音里都带着由衷的自豪。 「继续」皇帝听了这些反而表情平静的说道。 「通过种种迹象的表明,奴才斗胆猜测这沈知年是前朝的遗孤,只是这前朝南荣一族叫的上名号的皇子皇孙,有记载的都已薨逝或者夭折了,这沈知年与这些人都对不上,或许是旁支亦或许是没上玉碟的皇子皇孙。」 真相来的出乎意料却又仿若情理之中,皇帝没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裴述亦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半晌皇帝轻摇头道:「这前朝的灭亡,与朕的父皇并无多大的关系,树大根烂从内部开始就已经是个空架子了。放着天下不管,只管眼前的奢靡,这才让起义军钻了空子,而父皇不过是起义军里面的后起之秀罢了。说白了也就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仇着实是不能算在大盛朝的头上的。」 「陛下说的是,这人当真煳涂。」 皇帝看了站在一旁裴述一眼,薄唇轻起道:「裴述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是说这南荣一族最开始是以海运发迹的,后来因缘际会得了天下,始皇便囚禁了当年与他一同打拼的渔家女,可不曾想这渔家女也不是好惹的,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搬空了国库,消失不见了,连同那金山银山也全都消失了。」 「朕记得这些还是朕小的时候,祖母讲给朕的,告诫朕定不能做个负心之人,更不可忘恩负义。」说道这里皇帝不自觉笑了,小时候的教诲歷歷在目,如今他不敢说自己是个专情的皇帝,但他一定不会忘恩负义。 「这渔女偷金的传说,奴才也是有所耳闻的,陛下的意思是?」 「沈知年家的公子在哪?朕记得好像将他流放了,如今看来留了沈家几个小的一命是对的,死马当活马医,近来无事你就去这沈家公子身边打探这金山的下落。」说到这皇帝的眼睛都亮了。 「皇上,这只是个传说,沈知年的身份都无从查正,就算他是南荣一脉嫡亲的皇子皇孙,也不能保证他知道金山的下落啊,更何况还是他的儿子。」裴述被皇帝这跳跃的思维给惊着了,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是说让你去打探,朕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事情。可那渔女却有其人,南荣一族开始也确实是富贵滔天,只是后来才变得贪得无厌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怨声载道,从这点看这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最重要的一点那渔女有后人,你说她偷走金山后,会不会留给自己的孩子,如今整个南荣就只剩下沈知年的三个儿子,老大去向不明,老二老三还是能找到的。」皇帝好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跟他招手。 「陛下,奴才…………奴才定尽全力替皇上分忧。」裴述硬着头皮接下了一天大的任务,看不见摸不着,泡沫一样的任务。 「你也不必忧心,东厂这边还是离不开你的,那头你有空便去打探一二就好,慢慢来急不得,全部线索更是只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尤其是那个大些的,千万别因操之过急而断了线索。」 「奴才明白,请陛下放心。」裴述语气没了谄媚,声线听着有些微冷。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退下吧。」 「奴才告退。」 皇帝冲着裴述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只是等人出了大殿才露出一脸郑重的模样。 从前父皇病重,他刚刚接手皇位,平衡朝堂内外都倍感吃力,外有跃跃欲试的蛮夷,内有功高盖主的将军,左有事事插手的姑姑,右边连年旱涝的百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他必须想出一个制衡所有人的办法,这才放任这个裴述将东厂做大做强。他四面楚歌,就想出让朝堂三足鼎立的法子,这样他才能从中间脱身,去解决百姓的事情,好在那时有沈知年辅佐他,教他处理灾民,流民,屯田,招兵这等民生大事。 想到这,他又回忆起了沈知年,但凡他犯的不是叛国这等大罪,他都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这等有能力的贤臣,一生又能遇到几个呢,可想到他的身份,如今想来都是因缘际会的宿命罢了。 眼下他皇位已稳固,无人在可撼动,将军老了,姑姑病了,只剩裴述一人有点枝繁叶茂。这次让他去寻宝,除了真的想找到宝藏解了大盛朝的困境以外,还是想将他一步一步调离权利的中心。是时候再去扶持一人了,只是眼下这人有些难找罢了。 昨夜沈青篱起身,拢起江满的长髮,给她妥帖的摆在了矮塌的另一侧,虽然不能保证,头髮不会重新再掉到地上,至少他看不到了。 外面的天已有些见亮了,翻了身的江满一把抱着被子继续安睡,沈青篱看着江满白里透红的脸蛋,和红润的双唇,不知为啥他很确定触感一定很有弹性。 这姑娘很奇怪,第一眼看着并不惊艷,可越看越移不开眼,目光总是能被她吸着走。 就像他小时后,那时沈青逸刚刚会走路,看着肉嘟嘟的,特别想去亲他一口,可继母总是将弟弟拉的远远的,不让他靠近,也不太愿意让弟弟与他一起玩。后来他就算再怎么喜欢,也学会了克制。 其实他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毛病,就是喜欢跟人贴贴,在他印象中父亲没抱过他,哥哥多数时候也只是牵着他,他一个男孩子想要抱抱,是如何也张不开嘴的,他没有娘亲,也不知道去跟谁要。 后来他大一点的时候,知道了一件另他高兴的事,有一个人可以让他随便抱,随便亲,是可以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个人就叫媳妇。他六岁的时候,想媳妇的心思到达了顶峰。 不敢跟父亲要,只好偷偷的去跟哥哥提了,让哥哥给他买个媳妇,哥哥一本正经的问了他,要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一时语塞,没想好。 哥哥让他回去想,想好了再给他买,他高高兴兴的就回去了,甚至还为此在附近的几条街上去踩了点,偷偷看了好几天,终于让他看上一个合心意的。 其实也不算看上,毕竟看了好几天,一共也没在大街上见到第二个小姑娘。可仅有的这个却意外的合他心意,又白又嫩又胖估计能当被子一样。 他穿过好几条街,走到了最外圈的永兴街,在一户铺子的门口,见到这个扛着米袋来回走的小姑娘。那姑娘跟他一般大,年纪也合适。脸上肉肉的,身上圆圆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像宫里见过的琉璃珠子。 只是她好像家境不太好,家里可能没大人,竟然让一个小女娃干这么重的活。那圆圆的女娃将米袋扛去了对面的包子铺,没一会就一手抓着一个大肉包子出来的,光洁的额头上还流着汗,见状他更加确定了就是她了,他家有包子不用她扛米袋子,也会给她吃。若是继母不答应,他就将自己的那份月例银子省出来,给她买肉包子吃。 打定主意后,六岁的沈青篱撒欢似的跑出了正街,回到家中。只是一进院子,就被管家抓了一个正着,等晚上父亲回来时,继母好一顿告他的状,再然后他因为到处乱跑被父亲禁足了。 哥哥也不在家,等哥哥回来后,他问起哥哥给他买媳妇这事,哥哥告诉他,他相中的那个姑娘让别人娶走了。还说等他长大以后哥哥可以还他两个那样的,他记得自己听到那句话后把眼睛都哭肿了,好久没理过沈青扬。 第43章 以吻告白 ◎柳暗花明又一村山重水复疑无路◎ 深秋的早晨没有风, 却有着丝丝的凉意,宁静而朝气。江满披了一件短身的桔红褙子,看床上的人还没醒, 就去了厨房打了饭, 打算与昨日的排骨鸡汤一起温在自己的小炉子上。 她打算下午就去找楼主摊牌,好叫他给个痛快, 她也懒得再装了, 这隔三差五的出事,还不如去流放了呢。 这秋末一日凉过一日,她与沈青篱都没有两件合适的衣裳, 吃过早饭后她得去买两身衣裳, 为离开做准备, 就算离不开她也不打算在给楼主面子了,她要穿干净好看的, 沈青篱要穿暖和得体的,什么小心翼翼去他的吧, 姑奶奶不干了。 吃饭前,她应该去给沈青篱打洗澡水的, 春风楼的里小倌每天早上都是要净身的, 晚上没时间也不合适,早晨梳洗打扮前的这段时间最合适。所以其他人的小厮, 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水, 热水有人专门给烧。可沈青篱不用江满去打水, 说是他自己去可以强身健体, 一次拎两个木桶, 前后来来回回的最少都得往返六趟。 江满也没拦着, 虽说打水于她而言, 还没有小时候玩的沙袋沉,跟散步没什么区别,不是怕形象不好看的话,她两只胳膊一边挂三个水桶都没问题。不过沈青篱说得对,他自己也是需要锻鍊的,不能让这楼里的人影响了他 ,也变成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这风尘僕僕的好几天,肯定不舒服。江满提着水桶回到明月阁时,见沈青篱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头髮蓬松一缕一缕的掉下来,往日清冷贵气的眸子,这会迷迷茫茫的发着呆,见江满推门进来便扭动了一下脖子看向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看他这样江满觉得特别有意思,便歪头与他对视。 沈青篱温良乖巧的点了下头,然后还是不动的坐在那,其实他刚刚点头那一下脖子都有点疼,他不是很想下床,可他看见江满打了热水后很想洗澡。 「你先洗澡,我去热早膳,一会我有事与你说。」 「嗯,好,阿满谢谢你」少年声音温润,眼里带光。 「谢我?怎么谢?」江满不知道沈青篱为什么会对她说谢谢,可不妨碍她想打趣他。 看着对面的人像个小太阳一样,深邃水亮的杏眸温暖热烈,他抬眸与江满的目光对上,笑意漾开声线平和道:「怎么谢都行。」 觉得他说的过于正式了,江满留了一句「她去热饭」就跑了。 沈青篱见桔红的身影,匆忙的出了屋子,不知怎么就将这身影,与那时擦身而过的身影重叠了,一样的鲜活亮眼,前者让他喜出望外,后者让他千金不换。 瓷白的碗里,清亮的鸡汤飘着香味,喝上一口从嘴里暖到胃里。昨日煮好的排骨,刚刚直接挂了糖醋,做成了酸甜口。今日的早膳是馒头与清粥加两碟小菜,配送江满做好的鸡肉与排骨,丰盛营养算是二人给自己接风洗尘了,扫扫连日来的晦气。 「一会我要去成衣铺子,买两身夹袄,这天越来越冷,衣服得准备上了。」手里还夹着排骨的江满说道。 「嗯,我这还有些银子你拿去吧。」上次在花魁大赛那里得的五百两,基本没怎么动。 「嗯,暂时不用我有银子,我想去找金风眠,是杀是剐让他来个痛快,我想带你走。」江满的话掷地有声,重重的拍在了对面少年的心上。 「别冲动,你是想去找楼主打架吗?阿满我知道你可能会点功夫,但这楼里我们是不可能打出去的。」在得知江满是把人打坏了,才被抓走的,起初他还惊讶了一下,随后又想她有能力保护她自己这是好事。他也没觉得江满会功夫,就与旁的姑娘有什么不同了,还是那个可爱的姑娘嘛,只是好像更有光芒了。 「我不是要去找他打架啊,我想去问他到底多少银子,他才能放人。来春风楼时,我是带了不少银子的。」 「这个数………!」江满得意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 「五百两怎么能够?是五千两。」 「你为何要带这么多银子?不对是你为什么要来春风楼?」他记得江满那时告诉他,自己家里因为她找不到婆家,才让她出来学厨的。可这姑娘哪里看着像嫁不出去的样子,他自以为这姑娘家境不好,没人愿意求娶罢了,可这会她能拿出五千两,那么她到底为什么没有婆家?又是为何来这春风楼的? 「我……我……我来找心上人的,他家里欠了好多银子,被人卖到了渝州了。」沈青篱问的突然,江满一个没准备胡乱说了一句,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拿银子来买他的吧,一方面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另一方面她也怕沈青篱会以为自己看轻他。 只是这句半真半假的话,效果好像并不太好,对面的人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只是自己要说来买他的,他也不见得会高兴吧。 沈青篱脑子一阵嗡嗡的响过后,手指都是冰凉发麻的,一身温润的气质忽的疏离起来,一双微微上挑的勾魂眼里尽是漠然。 「呵,这心上人可是没找到,打算在找一个来当替补?」 沈青篱清冷的声音听在江满的耳朵里,像两个玉器撞在一起的感觉,又冷又凉,好像还带了委屈。 完了,玩大了,这走向她有点控制不住啊,这反应什么意思。是不高兴她有心上人还是觉得轻视了他?这她也没经验看不出来呀。 「你怎知我没找到人?」江满试探着问了一句。 「哼,若是你找到了人,怎么会有闲钱花在我身上?」沈青篱的声音都要绷不住了,他尽量低着嗓音冷着脸,不让她听出有哽咽的声音。 江满从不知道那个温润清雅的小公子,还有嘴这么毒的时候。唉,算了,她先说就她先说啊,太扭捏还真不是她的个性,没办法谁叫她看不得这人受委屈呢。 「我找到他了呀。」沈青篱侧着脸没看她这边,江满就转到他面前说着。 听了这炸雷一般的话,沈青篱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了,眼眶微红眼神带着冰渣一样对上江满的眼睛。 「他在哪…………?」沈青篱脸色发白,往日清亮的眸子里尽是淡漠。 声音都凉到了江满的心里,她暗暗发誓再也不骗他玩了,此刻沈青篱就像一个虚张声势的小狗,看着冷漠唬人其实不堪一击。 「在这……。」江满长睫轻颤,一双好看的杏眼明如秋水,嘴边挂着莞尔的笑意,对上沈青篱故作疏冷的眸子。 「嗯?」沈青篱微微抬头看她。 他这会脑子不够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可是他这么伤心,为啥阿满还笑的一朵花似的。就在他刚觉得心口堵得慌时,江满弯腰侧着头在他的唇上重重点了一下,然后直起身依旧笑的跟花一样看着他。 沈青篱在她靠近那一刻,心都要从里面跳出来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他的唇一下,然后就离开了,再然后他好像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身上麻麻的,脑袋里好像有烟花炸开,全身都要轻飘飘的,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我说在这里,你冷静一点。」江满看沈青篱一动没动,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也不知道这人明不明白。 「我不信,你说他欠了银子。」半晌,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可那眼神与刚刚截然不同,已是灿若春花。 「啊???那怎么样你才能信?」真是,这哄人的活不好干啊。 「这里………。」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点着自己的唇,眼神水亮水亮的看着她。 「你是说让我在亲你一下?呵,我不。」这哪里是不信啊,这分明就是想骗她,她是个姑娘家,就算心里愿意,也得装一下矜持嘛! 「我去买衣裳了,一会回来再说吧。」留下这么一句,那人就跑了。 靠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好像让人烙下契约的印章,觉得自己不在同浮萍一样游荡,而是有了归处。 点了薰香的屋子里,味道稍有些呛人,可半躺在罗汉床的人,却好似习惯的很,悠哉的把玩着 手里的珠串。 「小姑娘,你来找我什么事啊?是为了你那个小情郎?」 金风眠还是一副懒洋洋嘴脸。 江满笔直的站在他对面,开门见山的说道:「金楼主,您是买卖人,我也不跟您绕弯子,您说个数吧,要多少银两才能将我家公子带走?」 「姑娘,你这心也太急了,你看上来就想在我手里抢人。你也知道我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完全可以让他在我这发光发亮的。」 「金楼主恕我直言,他去哪里都能发光发亮。而且您留着他也是求财,直接有一大笔银子不好吗?一天就能得到的银子,为何非要苦熬几年,楼里除了梳笼那日挣得多些外,平常一个月也就能挣得几百两银子,还要分出三成还回去,就算是头牌,也得两三年才能挣到赎身银子吧?」 听了江满头头是道的分析,金风眠慢慢坐直了身子,好似贊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这赎人的银子可不便宜啊,你能出的起吗?」 金风眠有种预感,他总觉得抓不住那小公子,好像有朝一日他终究会离开这春风楼一样,可没想过是被一个烧火丫头给赎出去的,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江满,这姑娘白了耐看些,这会不再是一副干粗活的模样,身段笔直,眼神有着坚毅的光芒,让金风眠对她有些好奇。 「只要楼主说个数,那我定能凑够银子的数目。」见楼主态度缓和,感觉这事八成能有戏,江满压下心里的雀跃,面上平静的说着。 「这个不急,你是他什么人,为何这般的为他谋划?」金风眠微眯着向下垂着的眼皮,看着像小树一样的江满,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像棵没长成的松树,有着翠绿的生机,与挺拔不屈意志。 「您不是说了吗,他是我的情郎。这卖谁不是卖,您就高抬贵手让我将他赎回去吧。」江满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风眠。 「他即使离开这也没有户籍,到了外面也是个黑户,什么都做不了,你想养他一辈子?」 「他为何没有户籍?」江满脱口而出。 「他只有他妹妹的奴籍,在怡红楼把人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给那奴籍给销户了」。金风眠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与江满说道,此刻没了严厉刻薄的模样,看着反而和蔼了些。 「即使没有户籍也没关系,任何困难我们都会试着去解决,多谢楼主费心。」 「唉,罢了罢了,原本是打算有大场面的话,让他顶上的,也算是我们春风楼的门面,不过既然有能力赎身,楼主我也愿意成人之美,当做日行一善了,这样吧,原本清欢这等品貌的至少得一万两银子才行,不过本楼主念你们年级小,要是能拿出八千两白银,我便放了你二人离开,你说如何呀?」在一番思虑过后,楼主还是吐了口,虽然留下也许会有更大的用处,可八千两银子也不低了,更何况他看这两个人很顺眼,想给她们一个机会。 「这银子也不让你们白掏,我会找人另办一个户籍给他,今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金风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听清楼主说了什么后,金风眠在江满的眼里是发着光的,连他那鱼尾纹都便得顺眼许多。虽然还是要了不少银子,可到底还是答应了,连户籍这种困扰江满多日的事情,也能解决。 「楼主我明日下午就能将银子,送到您手上,您一定要说话算话。」 「哼,还怕我反悔,让你到手的鸭子跑了不成?」 「我知道楼主定不会是那言而无信的小人,江满在此谢过楼主了。」 「哼,那清欢成日还拿你当小猫一样护着,分明就是一只小老虎,」这姑娘明明是带着利爪的,即使将爪子收了起来,也改变不了周身的锐气,他金风眠混迹风月场多年,这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多谢楼主夸奖,我这就去筹银子。」江满兴高采烈的出了金风眠的屋子,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让与她擦肩而过的凤舞,很是仔细的看了她两眼,自从知道清欢身旁跟着的丫鬟会功夫后,先是大为震惊,随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上次自己被打的莫名其妙,会不会跟这丫头有关系,凤舞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想着这事他早晚能弄明白,若真的是他想的这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他凤舞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路就差蹦跳着回去的江满,这会已经在想二人出了春风楼的第一站去哪里了。上午说了去做衣服的,结果还没出门,就跑去与楼主摊牌了。许是今个日子好,事情谈的很顺利,那么明日她便要去琳娘那里借银子了,她与沈青篱能凑上五千两,还差三千两,三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也不知琳娘的小金库里有没有。若是她没有,就是找八叔她也是要开口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这事想通后,她便出了春风楼去了成衣铺子,江满也来来回回的出去过好几次了,开始还有人拦着查这查那,后来也混的脸熟了,给点猪蹄烧鸡便也没人拦她了,出入也就渐渐方便了些。 这会的成衣铺子,也将秋冬季的衣裳摆了出来。大户人家有专门的裁缝,小门小户一般也买不起,少则半两多则二两的成衣,多数都是自己买了布回去做。江满不会做衣服,也没想过要做衣裳,虽然银子现在不富裕,可该买的东西也是省不下的。 很巧的是又走到了上次那家,老闆娘一眼就认出了江满,那叫一个热情。江满进屋就被一套浅紫色的,绣莲纹男子锦袍吸引住了,剪裁利落,颜色贵气,样式新颖,外面披着的大氅,更是以兔毛走边,暖和又简洁,一眼就落入了江满的眼里。 「那套多少银两?」她指着那件紫色套服问道。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们铺子出的最新款式,独此一家,你在大街上绝对看不到一样的。」 「老闆娘,别说那些虚的,你给个实价,我还要买三套的。」今日竟是与人讨价还价的事情,江满这心肝听不得她在那里抻着价钱,只想买完快点回去。 「呦,妹子就是敞亮,你随便挑,挑完姐姐保证给你个最低的价钱。」 「那好,你若是算的贵了,我是不要的。」不怪她讨价还价,听了金风眠的狮子大开口,她一下子从家底殷实,变成了贫困户,还得倒欠别人银子,不过最大的惊喜便是金风眠说的户籍,他说能弄到真是户籍,而不是伪造的。如果能弄到真的户籍,那她这八千两银子也不算白花。 「把那两套给我包上。」她随后挑了两套相对低调的常服,女款是深绿色的,男款是黑色的,都以银线绣纹为点缀,舒服保暖。 「好咧,好咧,这就给妹子包上,不过就你刚刚买的紫色那件,还有个白色的女款,妹子你要不要也买一件,这样与相公一起穿出去,岂不是神仙眷侣?」老闆娘眼神一转,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 「你怎知我是给相公买的?」江满听还有个女款的,也是很感兴趣,只是白色她不是很喜欢。 「捨得买这般好料子的衣裳,又是年轻男子的款式,除了相公的还能是给谁,这白色样式的也好看,妹子穿上一定显得温柔又漂亮。」老闆娘的嘴一刻不停歇的夸着。 江满这年纪,正是成亲的好时候,买了男装让人误会嫁人了也没错,看了那件白色的冬衣,真真没有花钱的不是,一样的让人移不开眼,相比紫色的又多了一丝清冷。 最后江满咬牙花了三十两银子,才从成衣铺子走出来,按身高来算,沈青篱应该能撑起这两件衣裳的,唯一的缺点可能会肥一点,不过那还不就是长点肉的事,这个好办。包袱有点大,她挑了春风楼开始上人的时间回去,趁着没人注意一熘烟进了院子。 沈青篱的手上腿上都有伤,上午江满就与鸳鸯告了假,说沈青篱今日就不上台了。自从江满把四个大汉打倒的事,在楼里传开后,楼里人都拿她当稀罕景看,鸳鸯就是不愿意,可看楼主都没说什么,便也就作罢了。 江满把衣裳放好后,直接在后厨领了晚膳,向明月阁走去。 上午自从江满出了屋子后,沈青篱接受到的信息太多,脑子蒙蒙的将自己猫在被子里,消化了很久。从欣喜到心冷在到狂喜,这会他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不确定阿满是不是喜欢他,他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缓了一天,身上的骨头都回到了原位的感觉。骑马赶路的这几天差点给他颠碎,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样,好在顺利将人从衙门赎回来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咚咚咚!!!」一声带着愉悦的敲门声响起,随后江满推门进来,就见沈青篱端坐在椅子上看书。 「沈公子,你在看什么?」江满见他正襟危坐,上前带着笑意说道。 「没什么,下午出去逛的怎么样,该买的都买了吗?」沈青篱连忙扣下手里的书籍,其实他拿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而是看着窗外等着江满回来,感觉这半天过的好漫长。 「买了我们两个的冬衣,明天过后,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她很自然的说着,眼神带着能穿透乌云的光芒,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人。 沈青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楼主竟然能这般轻易地就答应了他们离开春风楼。 「要了多少银两?」没有一大笔银子,楼主怎么可能放手。沈青篱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八千两!」江满伸出手指比划着名。 「我就知道,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走任何一个人的。」沈青篱盘算着还能去哪弄些银子。 「不过这八千两我觉得值,他说了要帮你解决户籍的问题,这样你只要离京城远一些,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银子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明日便去一趟亲戚家,先借些银子回来,以后再还给她便是,你看可好?」江满睁着星星眼,与沈青篱商量到。 「那亲戚家里,可是好相与的?你去借银子,他们会不会为难你,不如等我筹够了银子,在去交给楼主?」让她去筹银子,沈青篱有些过意不去,怕她受人家的挤兑。 「这机会难得,怎么能等呢?要是他反悔了怎么办,亲戚家就是你上次救的琳娘家里啊,你与她也算救命之恩了,她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江满一副强盗上门的做派,看的沈青篱有些忍俊不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等出了春风楼,定是要想办法在赚银子的,只是………出了这里江满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沈青篱不安了看了江满一眼。 「你安排的甚是妥帖,只是你把我从这春风楼里赎了出去,我也无处可去只能跟着你了,你出去后不会不要我吧?」说道后面沈青篱垂着眼,语气里都透着弱小。 「你可是我花了八千两银子,才能带走的主,我就是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了你的。」 沈青篱抬眸看了看江满,扬起唇角没说什么,只是起身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双手越搂越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自己好像离不开江满了,在夜里时他会想,如果世上没有江满这个人,或者是江满没有来过春风楼,他会怎么样,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现在,这姑娘成了他的死穴,牵一髮而动全身。 江满被他抱在怀里,心里怦怦的小鹿乱撞,这是在他清醒的时候,第一次与她这般亲近,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下颚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从耳畔开始到脸都是热的。 她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放心啦,不会丢下你的,快去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吧,我们收拾好了,只要户籍一到位,我们立刻起身好不好?」 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有些扛不住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声音都带着少见的温柔。 沈青篱发现怀里的人乖的很,一点没有上午亲他时那不拘小节的浪荡模样。整个人抱着有些柔软,声音也像糖水一样有点甜。 眼神的余光撇见近在咫尺的红唇,饱满水润且轮廓清晰,想到上午那个酥麻的吻,手指不听使唤的覆了上去,鬼使神差道:「你还欠我一个亲亲呢,现在还了吧!」 长指一勾,将她下巴定住,眼里泛着光一样看着她。 「我跟你说正事呢?…………」这人来真格的,江满有些怂了,含煳着说道。 看着故意转移话题的人,沈青篱笑意快要溢出眼底。 「算了,先欠着吧,不过记得还!」他松开双手,直起身子,笑的灿烂夺目,像一颗发光的珍珠。 江满一瞬间觉得,那些被妖精迷惑的书生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跟她现在的感受一样罢了。 「在不吃饭就凉了!」天色已经渐黑,越是临近冬天,白日越短,近来春风楼的客人都在逐渐减少。 二人点上蜡烛,安静的吃过晚膳后,将所剩的银子都放到了一起,开始数银子。江满一开始的五千两银票,除去平时花的碎银,就替沈青篱补的三百两银子算比较大的花销了。 将将还剩下四千六百两,沈青篱那边零花的银子,都是上次卖玉簪剩下的,花魁比赛上赢的五百两几乎没动。这样凑一凑整五千两,还剩不到一百两的零头。 明日去找隋家借个三千两,这不到一百两的碎银正好路上花。 听着江满打算去借银子,沈青篱有些惭愧,只是也没说什么,想着若是从这里离开,他定要想办法将这银子挣来便是,这会多说无益反倒显得矫情。 江满将银票都贴身放好,银锭子让沈青篱收了起来,想着就这两天的事了,大额的银票放在身上安全些。 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忙了一天的江满,也很快就睡着了,梦里都是在收拾东西,左手拎着包袱,右手领着沈青篱,二人一起迈出春风楼的情景。 那头的沈青篱亦是无法入眠,一个接着一个的好消息,让他感觉不真实,有点不敢相信,自从沈府出了事后,他就没在对以后有过期待,后来他对一个姑娘有了期待,觉得日子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刚出了隋府的江满,像个小燕子一样欢快的往回赶,这时头顶飞来好几只乌鸦,呜哇的一顿乱叫,像婴儿的啼哭一样,惹人讨厌让人心烦。 本想捡连个地上的石子,将它们打跑的,想想又算了,今日她心情好不与这东西计较。 就说隋府家大业大的,琳娘的小金库也丰厚的很,听说她要拿银子赎人,举双手支持她,还道只要她不用呆在那个地方,在多的银子她都拿的出。 江满一阵感动,与琳娘好一顿撒娇后才出了隋府,想着没几天就能回家了,心情高兴的很。 只是走着走着快到了春风楼时,见门外守着六个带刀,且衣着怪异的官兵,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这感觉让她想起了沈府被抄家那一日。 观察了一下,发现虽然官兵在外面,可并没有拦住进出的人,只是半天都没有一个进去的。江满深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迈进去,门口的官兵只是好奇的看着她一个姑娘家进了春风楼,却并未阻拦。 还未到午时,楼里静悄悄的,人也不多。江满径直上了二楼,奔明月阁走去,见明月阁门口守着两名士兵,脸色骤然变了,周身隐隐有些杀气般像那两名官兵走去。 被迎面撞上来金风眠一把拽住,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硬是拖着江满去了自己的屋子。 「小姑娘,做事情可不能这么鲁莽的,你知道那屋子是谁?就敢这么闯进去?」金风眠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声调。 江满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压抑着声音问道:「那屋里是谁?」 「哎!是个我们都惹不起的人!」金风眠看了看那边屋子的方向,轻摇着头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他话音刚落地,就被江满用力掐着脖子一把推到了墙上,胳膊一个使力,硬是让他贴着墙双脚离了地。 「呜……呜,你先听我说!」金楼主老大不小了,让一个小姑娘给掐到了墙上,真是怪难堪的,扯着嗓子说道。 「你说过让我们走的,我也答应了今日拿银子给你,可你却出尔反尔了,你这是在找死!」江满手指慢慢收紧,金风眠出气多进气少,本就不好的身体,咳嗽的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门口的护院听见屋里面的动静,直接闯了进来,见楼主被江满掐着脖子这还了得,双双奔着江满就过来了。 见身后有人,江满扔下手里的金风眠,将他推倒在一边,扯下床边的帷幔在手里拧了拧,噼头盖脸就冲着身后那两人抽去。眼看布条不过瘾,江满随手就捡起一个带刺的木棍,把手里的布条一扔。 「来呀!我们早该切磋切磋的!」看着抱头鼠窜大黄牙,江满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行了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出去吧,把门带上!」缓过气的金风眠脸色苦成一团,臭着脸说道。 「气也出了,你就消停消停吧,小祖宗。闹大了我们谁也讨不到好处!」他终于知道那冯公子的肋条是怎么断的了,这姑娘有点太生勐了。他这屋子虽然跟明月阁离的远些,可闹大了保不齐那边也能听到。 「若是今日他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都别想活,我说到做到。」啪的一声,扔下了手里的木头,眼神死死的盯着金风眠。 「能出什么事啊,啊?那里面就是一个太监,他能出什么事!」说道中间金风眠声音小了不少,也就这屋里的两人能听见。 「太监?」江满疑惑的看着金风眠。 「你小声点,就是个太监,也能让我们瞬间人头落地,到时候就更没人能帮你那小情郎了。」金风眠此刻脸上也有了正色。 「那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人称九千岁的裴述,别说让清欢去陪他,就是让我去陪他,我都得去,东厂的头子,你知道他手里掉过多少脑袋吗?一个弄不好我们全都得完蛋。」 「你为何会这么怕他,你那京城里的靠山呢,你有事她不会给你撑腰的吗?」 「我那靠山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惹了里面的人,给我们几个都砍了,那也是白死,你年纪还小,不要这么冲动。」 「可………太监我也不放心啊!」这几个月她在南风馆也不是白呆的,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了些,往日还能当笑话听听,如今心里真是没底。 「哎呀,你信我的,看着不像来寻欢作乐的,许是有旁的事情!」 「真的?」江满冷静了些,半信半疑的问着。 「真的!」金风眠保证到,倒是没了往日的装模作样,看着还让人信他几分。 明月阁门外有带刀的侍卫,江满想去隔壁偷听的心思歇下了,就在不远处守着,以备有需要第一个冲上去,金风眠也没管她,只是对手下讲到看好江满。 屋内两人诡异的安静,裴述此人气息外放时,给人很强的压迫感,长相又是带着攻击性的凌厉,除了在皇帝面前收敛些,在其它人面前尽显位高权重的本色,从来都是拿眼角看人。 沈青篱不明白这九千岁为何要专门找他,他从前只是听说过这人,却从未见过面。他站在那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裴述,看着三十左右,身量不矮,即使面上傅粉也掩盖不住周身那不易亲近的戾气。 「你也坐吧,不用站在那里!」裴述仔细打量了沈青篱一会,冰凉的眼神透过漂亮的少年,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是,大人。」沈青篱低头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你与你父亲长的并不像,要说有一样的地方那便是这气质上有着七八分。」裴述看着眼前这个过于漂亮的少年,心中有些惋惜。 「谢大人夸赞,不过家父与我都是罪人,如今还能苟活,全仗着圣上仁慈。」沈青篱不懂这人什么意思,只是不卑不亢的回道。 「圣上自是贤明的,才会留了你们兄妹一条性命。我曾与令尊也是有些交情的,只是他煳涂啊………谋逆这种大罪谁也救不了他!」裴述声音缓慢,并不尖细刺耳。 沈青篱并未接话,只是坐直了身子继续往下听,父亲从未说过与这九千岁相识。 「贤侄,我打听到你落在此处也深感意外,按理说这沈大人不在了,杂家也是要替他照顾照顾你们这些小辈的,可………你知道目前圣上他还未对这件事情遗忘,你还不好出现在外头。更何况你又阴差阳错躲过了发配的劳役,若是让朝廷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变数!」裴述抻着话头,慢慢说道,对上这沈大人家的小公子,他竟然能生出几分耐心。 沈青篱听了他的话,心中大惊,这九千岁的意思是要他留在这春风楼?话虽然听起来和蔼,可这突如其来公公,坏了他与阿满的计划,只差一步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的!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心里的不甘,手指在身后紧紧的攥着,调整了气息后说道:「多谢大人提点,沈家是罪人如今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我等甘愿受罚。」 「倒也不必如此颓废,如今我既然知道了你在这里,那定然是要护你一二的,等过段时间圣上不在看重此事,必将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你且安心!」裴述侧了侧身子,看着沈青篱平稳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能得大人的关照,自是小人的福气,平白给大人添了麻烦,真是无以为报。」沈青篱听了裴述的话,连忙起身对着裴述躬身行礼。 「贤侄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想当年沈大人也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便当还了他的恩情吧,快快起身!」裴述起身将沈青篱虚扶了一把。 尽管这裴公公表现的再温和,可沈青篱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压迫感。他不信任他,也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这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二人又浮于表面的寒暄了两句,裴述便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在走之前特意交代了金风眠,里面的人谁也不许动,若是有什么事,就拿他开刀,金风眠自是不敢怠慢,连连保证到人他一定会给照看好,请大人放心。 安排好此事,裴述领着手下扬长而去,他之所以今日什么都没问,就是想先拉进一下彼此的关系,日后便能容易的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反正这人如今在春风楼,也跑不掉,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来日方长就是了。 见那看着就邪门的公公,领着手下出了春风楼后,江满第一个就冲进明月阁,哐当一声就将金风眠锁在了外面。 「这个疯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把楼主放在眼里了,当初就不应该留下她。」看着差点被打到鼻尖的楼主,鸳鸯不平的冲着里面喊道。 「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吧,那裴狗可留下银子,要是敢在我这吃白食?」 「你怎么样?」 「我看不起他,哼!」 「裴公公的手下倒是留了一袋银子,大概千八百两的样子,有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 「哼,真是便宜他了,好好的摇钱树,到手的八千两,竟然让他给搅黄了。」楼主心在滴血,却无可奈何。 江满进屋看见蜷腿坐在床上沈青篱,连忙上面打量着,扶上他的肩头问道:「阿篱,你没事吧?刚刚那太监有没有欺负你?」 沈青篱见她说话声音不小,连忙伸手轻捂在她的朱唇上。 眼前少女一脸的担心,说到那太监时,感觉都在咬牙切齿,他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 「小点声,我害怕。」他怕有人抓了江满的错处,到时自己保不住她。 看着沈青篱抬头看她的眼眸,似潺潺流动的春水,又似无助的小鹿般说着他害怕,江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俯身将他抱在怀里,轻拍着沈青篱清瘦却笔直的后背。 「别怕,有我在呢!」少女声线不过分甜美却温暖有力,每一个字都能敲在沈青篱的心上。 「你欠我的吻还了吧……。」将头靠在江满肩窝的沈青篱幽幽开口道,声音清润平和,可放在少女腰间的手,却渐渐向上抚去,长指勾着她光滑细腻的后颈。 「啊?」沈青篱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小声的呢喃,江满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第44章 社死现场 ◎春宫图被发现了◎ 当温热的唇贴上来时, 江满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少年的亲吻并不像他本人那样温和,手掌放在她后颈处,叫她动不得。薄唇紧紧贴在她的唇上, 没一瞬便开始舔舐吮吻, 好像拿她的下唇当糖吃一样。 江满觉得男女在亲热这件事情上,感受也许是不同的, 不然为何她使不上力气。他亲吻的力道有些重, 双唇被咬的又疼又麻,从唇上烫到了心底,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若是想推开他易如反掌, 可她捨不得, 她就是为了他来的, 若是他也喜欢她那么皆大欢喜。 沈青篱好像发现什么新的玩具一样,一遍两遍的认准一处便不松口, 手指也渐渐的从她的后颈移到了她的脸颊上。豆蔻年华的少女,身段起伏的尤为明显, 让人难以忽视。 「疼………。」两人坐在床上拥吻了好久,江满浑身娇软, 气息也不够用, 唇上好像破皮了一样有点火辣辣的。 听到她说疼后,沈青篱脑子清醒了些, 眼神像个做错事的小狗一样, 乖巧湿润。 看他这有点可怜的模样, 江满又心软了, 歪头在他如玉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 「嗯……也不是很疼。」声音还没缓过来, 软得像棉花一样。 一个软乎乎轻飘飘的吻点在脸上, 沈青篱想靠近眼前人的心思又有些回笼, 看她跪坐着可能不太舒服,将人调整了姿势,从后面继续抱着她,头依旧抵在江满细腻的肩窝上。 「阿满,我们走不成了!」沈青篱声音有些低哑,声调带着些许的委屈与无奈。 江满抚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将那修长灵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握在手里。 「不怕,我们早晚都能离开这的。」她向后靠了靠,倚在沈青篱的肩头。 「嗯………。」两人就这么互相依靠着坐了许久。 正午的阳光穿透紧闭的窗户,依旧有余光打进屋子里,床上相拥坐着的两人,和谐美好年少风华。 转眼间,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天彻底冷了,北风如刀般刺骨,打在人身上都透心的凉,寒冬来临大雪将至。 那裴公公后期,又来过两次,基本属于与沈青篱唠家常,还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祖父,或者没有没其它的亲戚。 沈青篱从未见过什么亲属,那裴公公也就没问出什么,又问了沈大人临终前可曾有过什么交代? 沈青篱只答父亲临终前,要他照顾好弟妹,好好生活再无其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就这样,那裴公公偶尔会来上春风楼一趟,不多坐便会回去,像个来照看小辈的长辈,进退仪态还算得体。 自打裴述试探的问沈青篱,沈大人可有什么东西留给他时,沈青篱毫无破绽的回了他后,当晚就将那块墨玉系了黑绳,挂到了江满的脖子上。 当然在那之前,他已经将墨玉上面的纹路,一点不落的全部抄在了纸上。 江满拿着那半块八卦形状的玉佩,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一点也想不起来。 沈青篱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有些事情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进了冬日春风楼的客人,也少了一大半。离过年还有两个来月,这段时间是公子们最为清闲的时光,虽然没了往日的进项,但吃喝不愁棉衣裹身。实在无聊聚在一起打马吊,嗑瓜子聊八卦,也是一派其乐融融。 沈青篱与江满成了在春风楼里,混吃混喝的编外人员。那裴公公留下些许的银子,便将沈青篱一直买断了,月八的来一趟,坐不到半个时辰便走了。 楼主既不能给他安排客人,也没法子再从他手里压榨银子,但凡想起这事来,都要在心里骂上裴公公两句。 而对于江满的态度,就更是放之任之,只要她老老实实不找事,楼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这个人,偶尔二人还能闲聊上两句,让金风眠觉得新鲜的很。 江满与沈青篱二人,不管楼主怎么想的,这段时间确实过的很滋润。尽管沈青篱可能隐约的觉察到了裴述的意图,但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确实要感谢他。 不用为上交的银子发愁后,沈青篱开始着手画那本《鸳鸯秘籍》。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且马虎不得,人家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是一定要物超所值的。 这卷春宫图的耗时还是很长的,绢布上作画,首先挑的毛笔就要最细的,好勾勒出清晰如刀刻一般的笔痕。上色方面也可以多次晕染,使其颜色更为丰富有层次感。 沈青篱画的这卷《鸳鸯秘籍》尤为的浓墨重彩,上面的女子都云鬓高耸簪花戴翠,身着薄纱,丰腴婀娜的体态若隐若现。又适当的进行了调整,将原本露骨直白的内容,修改的艷而不俗,减少了色/欲,增加了美感,就连人物的表情都到位且含蓄。 在忙了快两个月后,这画卷也终于完成了,沈青篱找了一个木盒小心翼翼的将它装好。到底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东躲西藏的终于是完成了,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离开春风楼的计划泡汤后,江满心情着实低落了两天。不过她向来是个乐观的,得知楼主再也不能给沈青篱安排客人时,还是感到安慰的。 之后她就清闲的很,不用把精力都放在盯人身上,金风眠自己就不敢让沈青篱出乱子,得了闲空还会给何六打个下手,当然顺便也会给自己开小灶。 春风楼冬日的生意不如往常红火,厨房在备菜上都有适当的缩减,江满可不管那些,隔三差五总是爱煲汤,仅仅两三个月,沈青篱的身高,都隐隐要追上大他两岁的风谷了。 欠琳娘的银子还了回去,自己手里的银子也还没花,所以在日常开销上,两人还是比较宽裕的。沈青篱不在去台上抚琴,所以那一个月小几两的银子也没了,近来日子过得颇为安稳,二人也就都不在意这些,反正楼里管吃管住。 这边放好画卷的沈青篱,见江满去了厨房一下午都没回来,便穿上外披下了楼,向厨房走去。 江满下午在自己的小屋里,炖山药排骨汤时,发现何六好像有心事一样闷闷不乐。便给他端去一碗热汤,与他坐在一起聊了许久,原是他那青梅的夫家,知道他在外做工,想将十两的赎人银子涨到十五两。 过了年就能将银子凑齐的何六,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愁眉苦脸起来。 江满听到此处,也是替何六忿忿不平,这不是抓住一只羊往死里薅吗!就是认定了何六一定会拿银子?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家人。 「六哥,你也不用太着急,你还差多少银子,妹子给你拿了就是,只是白白便宜了那贪得无厌的人家,实在是让人不快!」 「你的心意六哥心领了,我也不想这般的便宜了他们家,我在想想办法吧,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想起小玲的哭诉,何六心里也不好受,可若真的拿他当了那冤大头,他也不能上赶着往那套里钻。 「六哥银子我给你备着,紧要关头你就说话,不是什么大事,先把汤喝了吧一会凉了!」江满拍着何六的肩膀,安慰着他。 「嗯好,若真是没别的办法,一定要加银子才能放了小玲的话,哥就不跟你客气了。」何六也轻抚了下江满的肩头表示感谢。 站在门对面的沈青篱,见二人熟稔的聊着天,江满还将熬好的汤推到何六面前,那人还将手放在了江满身上,他心底顿时生出敌意。 江满那小锅里炖出来的东西,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吃过,两人还坐的那般近,即使知道江满对何六没有任何暧昧,他心尖上也像洒了醋一样酸。 「清欢公子,你来啦!」何六抬头正好看见沈青篱站在外面,便与他打了招唿。 「嗯,我来找阿满。」沈青篱面色平常的说着。 江满一回头,就看见身穿紫色外披的沈青篱,在门外负手而立身姿笔直,浓密的墨发顺滑的半披在身后,光是站在那里不动,便是一幅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呀!公子你来了,想必是等急了,饿了吧?我这就去端晚膳。」说着便与何六告了别出了门口。 「别端了,我们就在这里吃吧,端来端去的烫到怎么办。」院子里人不多,沈青篱用披风挡着,从江满的袖子里,找到她的手指,紧紧的握在手里。 「怎么会烫到,不是用食盒的吗?」摸着沈青篱有些微凉的手指,江满嘴角挂上浅笑。 「我也要喝汤,比何六那碗还要大的!」沈青篱拿眼神瞥着炉子上的瓦罐,声音有些孩子气。 「好啊,还有很多啊!」江满到炉子前,掀开瓦罐瞧了瞧。 见她一点没听明白,沈青篱目光幽幽盯着她,好像要把心里的醋意用眼神传给她。 江满端着排骨汤放在桌子上,推到沈青篱面前打趣道:「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这般护食。」 一瞧这模样就是看人家吃他东西了,不大高兴的样子,江满看他左一句右一句的拿话点她,觉得这样幼稚的沈青篱好有意思。 天快暗了,这会屋里黑蒙蒙的,江满起身点上蜡烛,刚一转身就看沈青篱小狗一样贴了上来。烛光下,沈青篱自上而下半垂着星眸,眼里无限深情,胜似蜜糖。 「汤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他用温润好听的声音,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是你的,当然是你的!」江满顺着他瀑布一样丝滑的长髮,放在手里一圈一圈的把玩着。 —————————— 那日与沈青篱说了何六的烦恼,沈青篱给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小玲装病,若是装的像了,也许连十两银子都不用花。 小玲的夫家怕到手的银子跑了,也未阻止小玲与何六见面,二人偶尔也能见上一面,那婆家就是用这种手段,一直咬死了何六叫他放手不得。 江满与何六说了让小玲装病的事情后,何六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用这种法子。江满道让他与小玲商议,若是能少给些银子,日后二人的日子也宽裕些,他那小青梅不见得不愿意呀。 随后何六就找了时间将小玲约了出来,将想法告知于她,小玲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听何六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考虑了许久还是答应了,总不能只等着何六一个人的付出,她什么都不做。 于是江满与何六二人商议,买通小玲婆家附近的大夫,让他上门看病时,将病情说的严重些,附近只有这一家医馆,必定会是这个王大夫过去。 况且那婆家的风评也并不怎么好,媳妇还没过门呢儿子就没了,还硬是将人家的女儿娶过来守活寡,这不是造孽吗?若是有机会帮助那姑娘脱离苦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几处一谈妥,小玲回去后没几日就病了,病势兇勐发着高烧,身上还起了疱疹,看着尤为的吓人。 那婆婆见到手的银子要打水漂,更是慌的六神无主,请了大夫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时,那王大夫更是对她讲道,小玲这病是内热,能不能好的,端看她自己能不能挺的过去。 就是挺过去了,身子也要靠昂贵的药材进补,以后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要娇养着。那婆子一听这哪能干吶,这两年家里的活都指着她呢,还有马上要到手的银子,要是她挺不过去,这可如何是好呀! 何六终于等来了小玲家里那边的口信,说是那老婆子吐了口,要是没有十五两银子,八两也成,只是人现在病了,把人接走了是死是活跟他们家就没关系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的何六激动不已,连夜数了自己的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八两,只是将小玲接回来,安置在哪里是个问题,他娶媳妇的银子都给了小玲的婆家。 家里原本空着的屋子,也准备留给二弟娶媳妇了,若是先让小玲回了娘家,他好怕自己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了想只能厚着脸皮找到江满。 「这有什么,不就是为小玲姑娘找个住处吗,包在我身上你看怎么样?」江满眉眼欢快的说道。 「六哥没白给你餵食,你是个稳妥有能耐的。」 「那是自然,还有更稳妥的,你要不要听一听?」 「还有什么?」 「为何是给小玲姑娘找住处,就不能是给你们两个找住处吗?」 「什么意思?」 「六哥,你怎么这般拖沓,你与小玲姑娘这事还需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你说这我也知道,只是囊中羞涩目前还不能为她筹办喜事。」 「六哥,你接走了小玲姑娘,可有想过离开春风楼?」 「嗯……这春风楼虽名声不太好,可大厨的月钱从未推迟发放过,离开了还真有些捨不得,回了村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两个钱。」说到这何六还是有些惋惜的。 「那干脆就先别回去了,租房子办酒席用不了多少银子,我替你置办。你领着新娘子回村里请大家吃顿喜酒,就说要继续在镇上挣银子,在把人领回来就是了!」江满越说越觉得可行,目前何六在春风楼的差事稳定,没准过完年就要涨月钱了。 两人在这镇里讨生活,也比回村听别人说闲话自在,又月月都有小一两的银子拿,在这镇上算上房租一年有个四两银子,也是非常不错的生活了,回头还能攒下几两呢。 听着江满给他描绘的美好未来,何六心动了,头脑豁然开朗,是啊为啥非得回去呢,在镇上挣银子不好吗,年底回了村里还能给家里买年货,这不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虽然他是家里的老大,可二弟也快成亲了,父母身子骨又硬朗,他离开家完全没问题,等有了积蓄在领了小玲回去也不迟啊。 「妹子,我听你的,就在这镇里做活养家,你说这日子,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何六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嚮往,脸上一直挂着傻笑。 「你回村办酒席的银子,我先给你拿十两,剩下的你跟嫂子先用着。我过两天去给你们找房子。」江满自己出不去,却想看何六在外面过上高兴的日子,自打她到了春风楼,何六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他的事江满自当上心些。 「到底还是用了你的银子,等六哥这边稳定了,便还你。」 「说这就见外了,我不差你这十两,就当是妹子给你的喜酒钱了,况且……我家公子偶尔也会给我不少银子。」江满压制住想要炫耀的心思,小小的秀了一把恩爱。 何六不曾想江满这般给力,心下将这妹子的恩情给记下了。只是又有些踌躇的开口道:「你在别人的事情上这般通透,可有好好的想过自己的事情?你与那清欢公子的事情,楼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女儿家的名声怎么办?以后要如何?」 「他不好吗?目前除了不能离开这,没有缺点,即便是有我也喜欢。」 「哎,那般仙姿玉骨的少年自然是好,只是这身份着实是难办,若是你坚持守着他,六哥怕你会吃苦。」 「谢六哥的好意,可若不是这样,我与他云泥之差,又能去哪里守着他呢。」她也不愿意沈青篱有这些劫难,可既然已经这样了,她有时也会感激一下老天爷,给了她靠近他的机会。 所以就算处境在艰难,她都要克服, 「嗯,……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便好,六哥支持你。」何六也是怕江满听到那些,说闲话的乱嚼舌根心里不舒服,不过看她这样,大概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的。 是了,虽然有人有意无意,将她们二人的关系说的很难听,可没几个敢当着江满的面说的,怕自己也断了三个肋骨。 再说这春风楼本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没几个人在意这种事,那些嚼舌根的多数也是妒忌罢了。连楼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其它人那点小心思,在江满这里根本就不够看。 与何六告别后,想起今日刚取回来的棉被,自己留着一床,还有一床要送到沈青篱的房里。新蓄好的被子厚厚的,软软的,眼看要下大雪了,江满特意让人做了两床被子,要比明月阁里的厚实许多。 上了二楼发现沈青篱不在屋子里,连门也没锁,那应该是在附近了,江满抱着被子推开房门,便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物品摆放整齐,挂着帷幔的架子床铺的干净利落,江满抱着新被子,直接放在了床上。将原有的被子替换时,发现里面有一个四四方方,不大不小的盒子露了出来。 盒子做工精细,还没上锁,这盒子江满没见过,不知沈青篱什么时候新置办的,好看的紧。她把盒子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好奇的很打开来看看这装的是什么? 发现里面是个捲轴,从背面透出的颜色看应该是个画轴。她将被子推到一边,把画卷慢慢打开,初看是惊艷的,在看就不对劲了。 这时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沈青篱提着一个木桶回来。刚刚他去打了水,这会快到午时了,今日他去的有些晚了。 江满注意力都在画上,连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沈青篱见江满在屋子里,刚想说话就看见了《鸳鸯秘籍》的一角,顿时羞得玉白的脸上一片粉红,连耳根都是热的。 江满一个回头,便对上了沈青篱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整个人看着粉粉的,站在那里有些着急的模样。 「那个,那个你别看,是画给荣宝斋的。」有点着急解释的样子,两步上前想把画轴收起来。谁知低头一看,见她刚好翻到一帧比较露骨,动作极其直白,穿的最少的那部分。 这下沈青篱连动作都是僵硬的,收着卷抽的手,都不知该怎么动了。江满看他紧张成这样,她一个被抓包的都不尴尬了,只觉得他动作像个木头人一样,有趣的紧。 「没看完,没看完,你不用紧张,你卷反了!」 听了她的话,沈青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脸生无可恋的将画轴重新捲起。 「嗯……其实挺好看的,像是带图的画本子。」看着他红透的耳垂,江满想着要不调节一下气氛。 收好画轴的沈青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将盒子放到一边,那双勾魂的眼睛泛着水雾一样,盯着江满白皙的鹅蛋小脸,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侧脸,将自己滚烫的脸贴了上去。 江满发现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让他抱在了怀里,紧贴着的脸颊能感受到他传来的温度,是挺烫的,她心跳有些加速,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我就贴一会,脸有点热。」说着扣在她侧脸的手,又往回按了按,微烫的面颊又贴了回来。 江满已经习惯他这粘人的毛病,索性就随他去了。 这边脸上的温度下去了,又换了另一侧,神情也不像刚刚那般紧张了,另一只手在少女的腰间挠痒痒一般,来回的游走。 看着眼前白里透红,圆润饱满的耳垂,沈青篱的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己画的那些人物,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高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在江满耳边对她说道:「若是你喜欢,以后我也可以给你画。」 江满温和灵动的大眼眨了眨,沈青篱脸上的温度,好像传到了她的脸上,她怎么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呢。 「呵呵………不用不用怪累的,我就不用了,还是拿去给荣宝斋吧换银子要紧!……呵呵……。」江满让他撩得有些语无伦次,真是个不省心的妖精,到底还是让这春风楼给带坏了。 第45章 一起回家 ◎京城来信◎ 近来江满遇到一件大事, 天大的事,江父江母要来渝州城。 眼看没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江父的谎言在江母那撑不住了, 在严刑拷问下全都招了, 江母听说女儿为了一个男子,跑去渝州不回家了, 架着车就要去把女儿给绑回来。 好在江父说由琳娘看着她, 出不了什么乱子,随府来的信也未言明江满在春风楼,二人便以为江满一直住在随府。可再野的孩子, 出去玩一两个月的, 也该回家了。这都几个月了, 也不知道回家,仅来过两封信, 就跟消失了一般。 江父也觉得是时候该去看看女儿了,虽然答应了她给他一年的时间, 可心里哪能不惦记孩子,还是该去看看的。 可眼下正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 江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女儿回来。这边稳住了江母那即刻启程的心思, 那边给渝州又去了一封书信,要江满在年底之前一定回家, 若是她不回, 那她娘就会去亲自去找她。 江满接到书信后, 愁眉紧锁搜肠刮肚的想办法, 不是她不想回家, 只是回去后母亲一定会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直到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后才能松手。 若是讲不通道理, 给她锁在屋里,那岂不是要见不到沈青篱了,她自己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这肯定不行。 沈青篱敲门进了她这小屋后,就见江满使劲摇着头,连头上的髮髻都快散了。 「怎么了?这副模样。」他放下手里的橘子,走到她身前。 「我爹娘来信了,要我回去。」江满撅着嘴,抬头看沈青篱。 听说她要回去,沈青篱的心里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酸涩微疼。手指拾起她掉落的髮丝,轻置而后。 「你是该回去了,早些回去也好。」说出口的话,自己的耳朵却是听不见。 「我没说回去呀!你不要我啦?」江满抬头,略带笑意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青篱。 沈青篱拉起江满的手,迟疑道:「看裴述的样子,在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年后估计也是走不了的,我不想让你也蹉跎在这。」 尽管沈青篱心里满是挣扎,可他明白江满跟在他身边,只会让她陷入这堆麻烦里,他不愿意看到她受牵连。 呵,说的大义凛然的,面上表情委屈巴巴的,看那微微红了的眼眶,装什么装呢,亏得姐是个厚脸皮的,要是那薄皮的小娘子,还不得早就跑了? 江满直接在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沈青篱一眼,然后弯腰在他额头上结实的吻了一下,语气平淡道:「我哪也不去,你不用想那有的没的。」 被突然吻了一下,沈青篱多余的心思没了,上下起伏的心,被江满的话熨烫平整。 「可伯父伯母那里,你要怎么交代,这么一直不回去,也不是办法。我过几天要去京城将画轴送去荣宝斋,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 「楼主会让我们一起走吗?」江满眼神一亮。 「让他派两个人跟着就是了,现在不是怕他不让走,而是去哪里都躲不开裴公公,也就没有那个必要跑了,裴述想从我这里得到些重要的消息,他一时半刻还不会翻脸。」 「那好,等我给何六哥他们找了房子后,我们就动身。」江满牵着沈青篱的双手摇晃着说道。 「嗯,好。」沈青篱抽出手,一个打横将人从床上抱了下来,让她坐到里面,转身拿过橘子坐在她旁边,给江满剥橘子。 冬日里干燥的空气中,剥开橘子皮的清甜味道,在小屋里四散开来,让整个屋子都清香扑鼻。黄澄澄的果肉晶莹饱满,在沈青篱俢长如玉的手中托着,递到了江满这边。 「哪来这般新鲜的橘子?」江满小馋猫一样,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他剥橘子皮。 「在风谷那边拿的,昨天有人给他送来的!」 「是那个俏娘子吗?」江满一颗八卦的心,瞬间被点燃。 沈青篱被她竖着耳朵的小表情逗笑了,告诉她那个姑娘每隔半个月,会送些东西过来。上次风谷瞧他的披风好看,还不要脸的也跟人家要了一件,穿上之后还在他面前炫耀,臭美的紧。 江满听后乐得前仰后合,愉快的气氛将回家的烦恼忘在了脑后。 江满为何六租的小家,离春风楼不远,不过在一条隐蔽的胡同里,与百花街的热闹不同,是个安静的小院子。 屋子不大租金便宜,何六请了假将屋子简单布置一番,江满还特地送了红喜被。小玲被接出来后,直接安置在了这里,何六还睡在春风楼,等二人回了村里办了酒席,就会搬到一起住。 何六成亲,江满很高兴,前前后后忙里忙外的。沈青篱想自己是不是,也该攒些银子了。 上次裴述来春风楼时,与他讲了一个传说,是一个关于宝藏的传说,与他父亲有关。让他要是想到什么线索便说出来,若是当真找到了宝藏,解了大盛朝的燃眉之急,那么圣上没准就免了他沈家的谋逆大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沈家还有个小的,如今他又有了江满,对裴述说的话,很心动。可父亲除了一块玉佩什么也没留给他,这寻宝之事说的容易,却无从下手。即使他知道那玉佩许是不简单,可单凭这一点线索,就漫无目的的去找实在太难。 而且裴述也没说,为何父亲会与这宝藏有关,两人好像在互相打探对方手里的底牌一样,你来我往步步试探,不过裴述对他有耐心的很,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是个狠辣无情的人,不知是装的太好了,还是真的念及他父亲的救命之恩。 江满给京城的江父去了书信,说是再过几天就回家,叫父母不必担心。这边何六的事情办妥之后,便与楼主打了招唿说是去京城一趟。 沈青篱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京城一趟,楼主也被迫习惯了,只是这九千岁吩咐了,不能让人出一点岔子,他还是小心的给派了四五个人一起去,这人只要不丢,爱去哪去哪。 楼主大发慈悲给了七天的时间,最近九千岁公事繁忙,估计一两个月之内,是来不了春风楼的,楼主也就给沈青篱放了假,只是走之前敲打了他两句。 其实用不着他敲打,沈青篱也不会跑的,他对裴述说的事情,也很感兴趣,想着拼一把或许能挣个自由身。 江满得知沈青篱能与自己一同回家,兴奋的一晚没睡着,第二天连忙准备收拾东西。虽然只能回家待上两天,也让她高兴的很,有种去郊游的心情。 至于回家后如何与她娘亲解释,那是到家门口前才想的事情,现在只想多装些好吃的路上吃。 给水囊包上了棉罩子,尽量让它保持在温热的状态。这次不赶时间,天黑可以宿在客栈,带些糕点干果就成了。 出门前,沈青篱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别致的髮簪,是金镶宝石的蜻蜓样式,以累丝制成蜻蜓形状,须端嵌珍珠,翅膀与腹部嵌红色碧玺,俏皮新颖,沈青篱第一眼看到这个簪子时,便觉得十分适合江满。 江满在春风楼因多有不便,髮饰衣着上素气的很,他明明记得她以前也是戴首饰的。如今倒是不方便了,可这次出门是可以戴的。 果然这俏皮的金簪,戴到江满头上,如找到主人一般合适鲜活灵动。 「哇,这个髮簪好漂亮。」江满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轻轻摸着蜻蜓触角上的珍珠爱不释手。 「喜欢的话以后我再送给你。」 「嗯,喜欢。」 「穿好衣服我们走吧,我在外面又雇了一辆马车,免得你与其他人挤在一处。」除了一些干粮糕点,他们也没什么需要带的,沈青篱提着装画轴的箱子,与小包的糕点,江满带着水囊,两人穿着上次备下的冬装,登对的很。 趁着早上楼里人还没醒,便悄悄的出了春风楼,坐上备好的马车向京城的方向驶去。前后两辆马车吱呀吱呀的慢赶着,雾蒙蒙的空中,慢慢飘下柳絮般的雪花,洋洋洒洒满天飞舞。 昨晚兴奋的一夜没睡的人,此刻缩在小被子里,两颊晕红长睫忽闪,头一下一下的点着,头上髮簪的掐丝都跟着在一颤一颤的。 看她就要撞到车厢上了,沈青篱便将人拉进怀里,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将被子给她盖好。 「睡吧,还有好久才能到客栈。」 「嗯。」江满迷迷煳煳的答着,将身子转了过去,在沈青篱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双手箍着他的腰身,睡的安稳。好在外面的雪花并不急促,四五个人轮流赶车也不耽误赶路。 这次依旧找了熟悉的护院,与他们一同进京,几人见又有俏活找上门,自然是高兴的。这次又不赶时间,几人还备了酒肉,路上好打牙祭。 「这快下午了天又冷,张哥他们在车里喝酒,公子你要不要也来两口?」前面赶车的护院对着里面说道。 「我就不喝了,李哥自去跟着喝点吧,这天赶车也是辛苦。」沈青篱回道 「那我就先去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让我们赶上了,真是巧,哈哈哈。」这赶车的护院,说着便去了另一辆马车上。 沈青篱托着江满脑袋的手,有些发麻。看着睡了快一个半时辰的人,笑得有些无奈,这在睡下去,晚上又该精神了。 「阿满醒醒,醒了我给你吃糖。」沈青篱轻摇两下臂弯。 「嗯……?江满在他怀里像个小猫一样,蹭了好几下才惺忪的睁开杏眸,凌乱的碎发贴在额前,大氅上的柔软的毛领衬的她小脸粉白。沈青篱忽然不想再将她带回春风楼了,不知为何这姑娘越长越惹眼,身段也在抽条,腰肢越来越细,唯一没变的是依旧笔直的像棵小树,整日温暖乐观。 「糖在哪里?」江满揉了揉眼睛,还惦记着沈青篱刚刚说的糖。 沈青篱从旁边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个糖葫芦。 「呀?哪来的糖葫芦?」刚睡醒的人,声音有些软。 「出渝州之前,听到有叫卖声,便买了一个。」 「我还没吃过渝州的糖葫芦呢,我尝尝。」糖葫芦已经放在车里有一会了,不是很凉好在还没化,江满伸出舌尖,贴在山楂外面的糖衣上,灵动的眼眸微眯着。 「甜吗?」沈青篱温润的声音不经意间想起,往日清澈的凤眸里蕴着怜意。 「甜啊,不信你尝尝?」 第46章 女婿上门 ◎母女过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车厢里光线昏暗, 江满刚刚睡醒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听到沈青篱也想吃,便把糖葫芦举到他嘴边。 「给你!」还在他唇边晃了晃。 看她迷迷煳煳的, 还记得将东西递到他嘴边的模样, 沈青篱怎么瞧都心生欢喜。 他抓过江满拿糖葫芦的手腕,欺身上前低头吻在她莹润的红唇上, 慢慢感受着清甜的味道与柔软的触感。 江满还有点懵, 只觉得心跳好快,水润的眸子睁的大大的看着他,还有点熘号, 这人鼻樑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 纤巧笔挺又白皙如玉。 那只没拿糖葫芦的手, 落在他下颚上来回的摸索着。垂眸注意力都集中在红唇上的人,抬眼便见江满瞪着大眼睛, 手还在他的侧脸上游移着,带起阵阵的酥痒。 让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青篱耳垂髮红,心底又觉得意犹未尽, 便抬手将她的眼睛盖住, 将人抵在车厢上,一手紧搂着江满的腰, 加深了亲吻。 青涩又撩拨的深吻, 很快便让刚刚还在熘号的人天旋地转喘不过气。盖在手掌下的眼睛起了水雾, 睫毛一眨一眨的, 在沈青篱的掌心里挠痒痒。 温热的唇舌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双手挂在沈青篱脖子上, 手里的糖葫芦都快拿不住了。 从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热烈缠绵, 让她意乱情迷感觉都要化在这个吻里了。 颈间传来阵阵的微痛感,沈青篱才将手掌拿开,入眼的便是一双水雾般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的长睫。江满见沈青篱盯着她看,羞红了脸,将糖葫芦塞进沈青篱的手里,便解下了披风将自己整个头都蒙在了里面,一动不动装死。 看她这副模样,心跳稍稍恢復平静的沈青篱,不由得笑出声,还以为能主动亲他的姑娘胆子有多大,没成想竟然害羞成了这样。 前面的车上,几人酒喝的差不多了,雪也停了,又开始继续赶路了。 「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不要!」躲在里面的江满声音嗡嗡的,可态度坚决的很,就是不出来。 沈青篱掩饰不住脸上笑意,看着像个蘑菇一样,将自己蒙上的人,伸手将她拉到座位上。 「天快暗了,我看不见你的出来吧,这水还热着呢!」 蘑菇包动了动,从里面钻出大半个脑袋,眼神在他手里的糕点上转了一圈,鼓着脸颊娇气道:「你餵我!」 「好!」沈青篱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过了前面的路口,就离客栈不远了,到了客栈给你点个热汤吧,先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嗯……嗯。」 江满应着。 两天的路程不远不近,马车晃晃悠悠便到了城内。沈青篱给几个护院找了客栈休息,与江满带着画轴去了荣宝斋,将画好的《鸳鸯秘籍》交给掌柜的。 说好这画是四千两的,掌柜见他需要银子,便与沈青篱按照三七开,若是往常一般都是四六分的。掌柜给沈青篱抵了三千两银子的外债,沈青篱从掌柜的这里拿走了五千两,这样折价下来,还欠两千两。 江满把他拉到一边,问道:「那五千两银子,可是为了赎我?」 「是啊,心疼啦?可莫说五千两,就是一万两也是得赎的,没事的莫要担心。」 「可掌柜不是也说了,最近没什么买卖,你要从哪里挣银子还他?」 「银子的事,可以回去再从长计议。这边不行了,在想别的办法。」 「我这里有银子,原本是要将你从金风眠那里带走的,暂时不用了,你拿去还给掌柜的吧!」江满说着从怀里拿出银票,塞进沈青篱手里又道:「你跟他清了帐,就不用自己在过来这里了,你总出门我不放心。」 「嗯………好!」现在又不用给金风眠挣银子,手里还余三四百两,应该是够用一段时间的,若是崔掌柜这没什么活,他到也可以慢慢去琢磨其它的。若是再有需要他的地方,也可以托别人从中来往,不赶时间的都不用他再亲自过来了。 《鸳鸯秘籍》也能在年前交到张夫人手中,正好能赶上过完年的秀女初选。 二人赶马车直接去了江府,江满这才想起来要如何与父母交代。护院两人跟着沈青篱在前面赶车,其余三人已去了客栈休息。 楼主既然交代他们是出来盯人的,总要做做样子才是,这清欢公子也是怪会做人的,一路上吃喝都给供的足足的,叫他们也不好怠慢。 马车停到永兴街,江府后门的街上,前门太过招摇,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便不太好了。 「两位大哥,我们得在这亲戚的家中,小住两日,你们先在客栈处落脚,两天后我们在汇合,你们看如何?」沈青篱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好说好说,那我们兄弟就在客栈等着公子,只是公子可莫要不守信用,连累了这亲戚家里可就不好了。」赶车的护院,将话递了递,该说的还是得说。 「那是自然,如今也是无处可逃的,几位大哥放心就是了。」听了护院的话,沈青篱眼神闪过一丝晦色,随后又平静说道。 见两人确实赶着马车,回了客栈的方向,二人才转身准备进门。 沈青篱抓着江满的手有些紧张,有种女婿上门的感觉。不过这条街好熟悉,好像离沈府也不是很远。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里是永兴街的后身,只要直直的穿过四五条街,便是沈府的位置,芙蓉街不像永兴街这般热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是稍有些能力的权贵住的地方,后来父亲的官位越做越大,却也低调的很,尽管此处的地段已经不在符合他的身份,也没有想着再换去旁处。 沈青篱抬头,眼神向沈府的方向望去,有片刻的怔然。 江满就怕他想起沈府,还特地让护院绕了两个圈才到永兴街后身的,见沈青篱有些出神,江满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去敲门。 「我去?」沈青篱看着厚重的大门,有点胆怯,紧张的很。 「进了门之后,若是问你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你一律先不要回答,听我编就行了!」江满叮嘱道。 沈青篱也知道,他在南风馆这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说的太透四个人都会很尴尬,还是先听阿满的吧! 「咚咚咚!!!」上前扣响了门环。 「谁呀?」门内刚好传来江母的声音,江满一把躲到了沈青篱的身后,不敢冒头。 江母说话的功夫,便将门打开了,见门口站着一个眉目如画少年,好看的紧还冲她笑着,疑惑问道:「公子这是想找谁?」 还未等沈青篱开口,江满就把头从他身后探出半个,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娘,母女两个刚好撞个正着。 「好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呀!啊?」江母愣神之后,看清这是自己家那小没良心的,一个没忍住,伸手就要去捏江满的耳朵。 「伯母息怒………。」沈青篱不着痕迹的挡着江满。江母打量这眼前的沈青篱,才稍稍的收敛了怒气,前几天收到女儿的家书,说是近两天就要回家,本已经消了的气在看到江满那一刻,又控制不住起来。 都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一点不知道收敛,整天的在外面胡闹,要不是他爹压着,她可能早就去把人给揪回来了。 「娘,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啊,在外面打女儿被别人看到了,是要笑话你的。」 「我女儿都跑出去不见了踪影,我还会怕别人笑话?」江母还是将女儿拽了出来,眼神在沈青篱的身上看了两圈,态度好了些。 「这位是?」虽然它心里可能已经有了数,可还是想问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了,怪不得相亲时,这个横不行,那个竖不干的,原来是心里有人了,这般样貌的公子住进了心里,那是亲娘都挖不出去了,哼! 「伯母金安,在下沈青篱。」他将身子站的端直,以标准的姿势向江母行了一礼。 江母长相温婉,本是江南一带的小家碧玉,只是嫁给江父后,被这边的豪爽气息给同化了。 加上江家父女又都是一样的性子,所幸江母也就逐渐放开了,行事做派越来越不像江南女子了。 这会在客人面前,一时间也是没收住,这个帐要算在江满头上的。 不过这些回头再说,她用一双与江满相似的杏眸,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沈青篱硬着头皮,任江母打量着,江母虽然在埋怨着女儿,可沈青篱听了也很惭愧,便老实的站在那里,表情迎合。 江满不知道怎么说,便在她娘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女儿给你去外面找的女婿,我这不是怕您着急上火,没办法才自己去找的吗。」这沈青篱还要在江府住上两日的,总不能说只是朋友吧,什么朋友能直接住到自己家里。还是坦白吧,没准她娘脑子一热,还能让她跟着回去呢。 听了江满这么直接的话语,江母眼睛都瞪大了,皮笑肉不笑的对江满说道:「你的帐,我们以后再算。」 转头又满脸笑容的请沈青篱进屋,尽管初见如此意外,沈青篱还是能感受到江母对女儿的关心,是他羡慕的样子。 「刘妈,一会去多买些菜,阿满带着客人回来了。」刚刚进了院里的江母,声音里都透着高兴,吩咐着下人去买菜。江家没有丫鬟,只有两个粗使嬷嬷,一个管做饭,一个管打扫,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 两个嬷嬷听了小姐回家了,都高高兴兴的出来迎接,见她身后还跟一个神仙般的公子,两双八卦的老眼,就差给江满身上盯出窟窿来,又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问什么,只能将一肚子的八卦憋在心里。 「王妈,帮沈公子收拾出一间客房吧。」江母转身又吩咐道。 「哎………好好………我这就去啊。」王妈也乐的见牙不见眼。可见江满的婚事,眼下是江府的头等大事。 「多谢王妈妈。」沈青篱温声道着谢。 「对了,刘妈顺便去猪舍将老爷也叫回来,告诉他阿满回来了。」江父一大早去了猪舍那头,不在铺子里。 「好咧,夫人我这就去。」刘妈也兴沖沖的出了院子。 一时间人口不多的江家,因江满的归家瞬间热闹起来。 第47章 父债女偿 ◎执玉之人◎ 宽敞的正厅里, 一盘一盘美味佳肴端上桌子,江父看自己的女儿哪里都好,又是给夹菜又是给添肉的, 对于将女儿骗的团团转的小子, 就没这么热情了,但因为女儿喜欢, 好在也没给什么脸子瞧, 面上也过得去。 江母在接受了这个好看的公子,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女婿后,那是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顺眼, 欢欢喜喜的给沈青篱夹着菜, 这沈公子哪看着都挺的,就是瘦了点, 多吃些的好。 「沈公子的情况,你八叔在信里跟我提过, 你们眼下有何打算?」虽然问的是江满,可那双带着霸气的眼神, 却是看着沈青篱的方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沈青篱见江父看过来的眼神刚要开口说话, 就被江满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只好老实的闭了嘴。 「爹, 你也知道沈公子他如今身不由己, 被人陷害发配不成, 反而落到了渝州成了奴籍。好在如今所有的困难都挺过来了, 眼看着就离自由身不远了, 他如今暗地里帮着朝廷的人做事, 只是奴籍的名声暂时不太好听而已。」江满半真半假的说的含煳。 江满在得知八叔要给家里报信的时候, 在隋简那里软磨硬泡,硬是将春风楼里的小倌,改成了服役的罪奴。还骗江父江母自己住在隋府,只是偶尔去照看沈青篱。 隋简一开始是犹豫的,可架不住江满在他耳边,一直像个小蜜蜂一样嗡嗡的,再说他知道的时候江满都在春风楼住了许久了,实在熬不住小辈的央求,便答应了她,想着这姑娘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他时常派人去看着点就是了。 江母听了沈青篱的遭遇,眼里更是多了慈爱,这孩子瞧着就是温润有礼的性子,虽然长的实在是惹眼了些,可若是没被沈府连累,那可真真的万里挑一的佳婿了,她家满满可是捡不到这种漏的。 可是就算再好,如今这罪奴的身份,江母还是不大满意的,要不是这个死丫头,一声不吭的就跟着人跑了,她可不一定会认下这沈公子的。想到这江母用那与江满一样杏眸,悄悄的剜了她一眼,这女儿生来就是与她作对的,一点没个小棉袄的模样。 江父则是看了看二人的穿戴,看着过的还不错的模样。又听是给朝廷办事,恢復自由有望,板着的肃脸上缓和了些。 「我们家满满是个姑娘家,当初她不顾一切偷偷去了渝州,照看落难的沈公子,如今沈公子既然已转危为安,那么对你二人眼下的情况有何安排?」江福禄的声音不大,可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沈青篱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看着一日比一日更加出挑的江满,恐怕不适合呆在春风楼了,他不能自私的将人继续留在身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光是想想都要受不了的程度,还是留在家中的好。 「伯父,这次带阿满回来,便不打算在让她跟着回去了,渝州那边处境不如这里安稳,还是呆在家里的好。」再三思虑,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这边话音未落,江满便转头瞪大眼睛,盯着沈青篱瞧。恨不得在桌子下面踢他两脚,这傢伙怎么一张嘴,就帮倒忙真是气死她了。 「沈公子说的对呀,阿满你就呆在家里吧,等沈公子的事情有眉目了,你们将来才能有好日子过,你一个姑娘家一直跟在他身边,也不是办法。」江福禄耐着性子与江满商量。 「爹你要变卦,你不记得答应我什么了吗?」江满眼睛瞪的熘圆,一下一下的给江福禄眨着眼睛。 江福禄假装看不到,压根不往江满那头看。 「就这么说定了吧,沈公子在府上歇息几日,回去时满满就莫要跟着啦,好好的呆在家中,等着沈公子将自己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来江家也不迟。」江福禄也没给两人再说什么的机会,直接将这事给定下了。 对江父的提议,沈青篱没什么资格反驳,更何况她也不放心江满一直待在春风楼。 「娘,你看他……………。」江满拉着长调向江夫人控诉着父亲。 江母见江福禄不让女儿再出去疯了,心下满意面上假惺惺的说道:「满满也是大姑娘了,自然是会安稳在家里等着的,是吧满满?」 看着两人一致对外的语气,江满往椅背上一靠放弃游说了,反正她不是个听话的,父母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再想办法就是了。 沈青篱眼角余光都都在江满身上,想到她可能不会跟自己一起回去了,就想多看她两眼,以后想她时,便能想起她更多的模样。 过了片刻,沈母看了看沈青篱,还是没忍住,又说道:「嗯,虽然沈公子如今形势艰难,可你与我们家满满的事,也算是定下了,即便不能纳吉婚定,也该有个说法。」 这女儿上赶着非要这个姑爷,人都追去了,他们又怎能不认下这个姑爷,况且这孩子看着就招人喜欢,比自家的女儿稳当多了,坐在饭桌上,身子笔直,姿势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看着就舒心。 可在怎么样,也要师出有名啊,哪能就因为心意相通,这么不明不白的等着。若不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江母说不定还会拦一拦。 可看看自己那女儿,哎,算了随她去吧,左右她就这一个孩子,她能过的顺心最好。 「伯母说的是,自然要按照规矩办的,若是伯父伯母能答应我与满满在一起,我今日便可写下婚约,等年后再送来信物。」 江满看沈青篱说的煞有其事,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桌子底下的双脚,却不自觉的换着位置,显示着他的窘迫与不安,她忽然有些心疼他。 就他现在的身份谈这些,真是为难他了,别说三媒六聘了,他连个自由身都没有,还谈何婚娶。只是今日赶鸭子上架谈到了这,若是没有个态度,他在父母的眼里还能剩下什么呢! 「怎么没我信物呢,不是都已经给我了吗?」江满看不得他这样,从脖子里拽出了墨玉,递给了她娘。 「您瞧瞧,这是沈家祖传的玉佩,如今都到我手里了,他家里没有别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的了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又对着沈青篱说道:「我爹娘不是那等迂腐守旧之人,你莫要担心。」说着还背过身与他眨了眨眼睛。 江母瞧着手里的墨玉,当真是漆黑如墨,触感光滑,就连上面起伏的纹路都似浑然天成,有行云流水之势,整体透着大气古朴。就一点形状怪了点,总觉得缺了一半。 「当真是玉色庄严,贵在气韵。当家的你怎么看?」江母把玉佩递到了江父手里。 江父接过玉佩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动着,只是幅度微小,其他人并没有察觉。他震惊的目光,落在这个让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玉佩上。 这会江父心跳如鼓,还有点心乱如麻,一双有气势的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墨玉,好像要将它盯出个窟窿。 「哎,看看得了,这般细瞧是做甚,又不是给你的。」江母见江父直勾勾瞧着人家的信物,怕他在人面前出丑,直接拿了回来还给了江满。沈青篱也紧张的很,没有注意到江父的反应。 江满宝贝似的又挂回了脖子里,虽然形状差强人意,可这是沈青篱送的,那便就是最好的。 江父将目光移到了沈青篱身上,透过姿容绝佳的少年,好像在找着似曾相识的影子,他确定自己不认识沈知年。曾经也有幸远远的见到过那位大人,可他并不认识他。 沈青篱被看的有些发毛,手指都不知道该拿些什么,以为是江满的父亲对他不满意,心下又是紧张又是沮丧,眼神讨好的看着江母。 「沈公子,多吃点菜,这可是我们府上的拿手菜了,快吃一会都凉了!」 「当家的,你可要和颜悦色些,若是将人家公子吓到,你女儿要跟你算帐的!」江母在江父身边,小声的嘟囔警告着。 「沈公子,多吃菜,吃菜!」回过神来的江福禄,也招唿了两句。 见他表情和善了些,沈青篱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还有心情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江满的手指,面上镇定自若的夹着菜。 晚上沈青篱在客房,早早的歇下了。只是一想到江满就要跟他分开了,便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理智上的想法是一回事,感情上的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知道不能跟她在一起了,可这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适应,没有江满的日子呢!真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后悔,然后又痛恨这样自私的自己,脑子里有两个小人打了半宿的架。 江福禄睡前独自在堂前坐了很久,江母以为他是在消化女儿大了要嫁人这个事实,便没在管他。 屋子里的炭炉烧的旺旺的,却暖不到他的心里,这样都能遇到,这是什么天定的缘分。他们一家人在这闹市里安稳了许久,以为能这样一直安稳的过下去,可一切都被中午那块玉佩给打破了。江父合上眼,回想着漂泊且动盪的前半生,无奈的嘆了口气。 人是女儿自己选的,承诺是他曾经亲口答应的。如今更像是因为自己的遗忘,而这本该属于他的任务,落到了女儿头上。哎,罢了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自然无处可躲了,他江福禄也不是那等不守承诺之辈。 只是怕连累到女儿,可如今她已然躲不开了,就随她们去吧! 第二日,江满便被父亲叫到屋内,听说江福禄同意她继续跟在沈青篱身边,江满怀疑自己听错了,昨日父亲态度坚决的反对着,今日便改了主意?难道是母亲游说了他,也不对呀,母亲跟父亲是一伙的,才不会替她说话。 不过能让她跟着沈青篱一起回去就好,他一个人呆在春风楼,她怎么能放心。两日后,不知江父是怎么说服江母的,竟然还给二人收拾了不少东西,连人带物一起送出了江府。 看着又带回来的江满,沈青篱此刻的心情是复杂又带着期待的。 「阿满,回去后你不要住在春风楼了,我看何六夫妇住的地方就不错,安静又离春风楼不远,不如你在他们旁边也租一间屋子吧,这样我能放心些。」看着在手里挑糖豆的江满,沈青篱开口道。 「不,我觉得我那小屋非常好,不要出去住,你想都不要想!」江满说着拿起一颗红色的糖豆,餵到了沈青篱的嘴里。 酸甜的果味彩糖,打断了沈青篱想继续游说的心思,想让她搬出去这事又搁浅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官道上赶着,前方的树枝都挂在高处,被等吹的颤颤巍巍。 二十年前的一个寒冬,江福禄领着四五十人的小队,在各路英雄揭竿而起,打的不可开交时,偷偷占据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头,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没过多久,便在一次下山的行动中,遇到了曾经的同袍,那人正被人追杀之际,与江福禄这一对队人马相撞。 见昔日的兄弟性命危在旦夕,江福禄立马吩咐手下人去营救,只是到底晚了,身中数刀的兄弟还是咽了气。 只是临死前,交给他一块雪白的玉佩,说他若是见到拿着另一半八卦玉佩之人,说什么也要护他一命,将自己带着的两箱金银留给了江福禄后,就闭上了眼睛。 这人曾经对江福禄有着知遇之恩,也有兄弟情义,更知道这人的身份不一般,他的话江福禄自然是放在了心里。等到后来天下太平之时,将福禄便分了金银,遣散了兄弟们,让大家各自去谋生了。 刚到京城的头几年,他也是有偷偷打探过玉佩的下落,可这人海茫茫,他仅靠一点点的线索,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毫无头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在者这玉佩跟前朝,有着扯不清的关系,不是能放在明面上做的事情。慢慢的便不再执着于此事,谁知如今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莫不是他那兄弟在地下显灵了? 第48章 绿柳辞行 ◎撞个正着得哄一哄◎ 小屋里的火炉烧得热热的, 江满坐在炉子前,翻着烤熟的地瓜,外焦里嫩的地瓜, 烤的很是火候。掰开一半, 喷香的味道飘进了五脏六腑,咬上一口又香又甜, 这大冬天的外面寒风凛冽, 江满坐在炉子旁吃着烤地瓜,别提多美了。 「咚咚咚,小金主你在不在屋里?」门外响起了绿柳的声音。 「在的, 进来吧。」江满不知绿柳为何会来找她, 但来的很是时候, 地瓜刚烤好。 「你这屋子暖和的很啊,什么这么香?」绿柳一身水粉色的山水纹夹袄, 看着温柔喜气。 「刚烤好的地瓜,你很有口福啊。」说着将另一个地瓜, 也翻了出来,这个本来是沈青篱的, 不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他还在明月阁研究图呢,一时半刻也不会出来。 「我这么有口福, 那我可得尝尝。」绿柳翘着手指接过江满递过来的地瓜。 江满看他那一副, 讲究做作的模样笑道:「你这不是尝尝地瓜, 你这是想去唱戏呀。」 「我就是从戏班被卖到这的, 要说唱戏那还真难不倒我。」 「哦?真的假的!不说你今日这身衣裳也太喜气了, 比我都像个姑娘家。」江满的目光在绿柳鲜艷的夹袄上打圈, 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那是因为你一直不像个姑娘家。」绿柳一针见血的驳回了江满的评价。 「好吧, 你赢了。」江满咬牙切齿的说道。 绿柳见江满鼓着脸瞪着眼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不是来气你的,看你像个被抢了食的猫似的。」 「你要走了?你说的那人可是要来赎你了?」听他说要走了,江满还怪捨不得的,在这春风楼里她与绿柳还算投缘,不过若是有更好的去处,她是为他高兴的。 「嗯,过了三天他安排好家里的事,便来接我出去。」说到出去,他眼里泛着光,不知是因为能出去,还是因为那个能带他出去的人。 「那他人怎么样,对你可还好?」江满有些好奇。 「人嘛,也就那样,我认识他的时候十六岁,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也已经娶妻了。他说他不喜欢他的妻子,是他的母亲逼着他成亲的。后来光顾过我一段时间的生意,便没再来过了。谁知后来髮妻没了后,还能想起我来,这是我唯一能出了春风楼的机会,自然是要跟他走的。」 「是啊,能出了这春风楼才是最好的。」这点江满深有体会,这一波三折之路,是真的难走。 「你真的唱过戏吗?那为什么会落到春风楼?」江满随口问道。 「哎!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自我有记忆起,就一直跟着戏班学戏,也没见过父母,戏班像我这样的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绿柳坐在火炉旁烤着手,偶尔还尝一口地瓜,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们这群不大的孩子,除了每天练功之外,还要干杂活,练功时间长,杂活特别累。要是有谁学不会,就会挨打挨骂,罚站下跪那更是家常便饭。」 「后来呀,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因为身段唱腔比别的孩子出挑,没多久就被师傅注意到了,慢慢的也会给我一些上台的机会。可是因为抢了师哥们的饭碗,渐渐的也被他们一起排挤了。」绿柳渐渐进入了状态,好像说书一般,给江满讲着,仿佛忘了这是自己的遭遇。 「再后来,他们趁着班主的儿子不注意,将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硬说是我推的,孩子还小才四岁,磕的头上都是血。给班主心疼坏了,一气之下便将我送到了这春风楼。」说完还不忘吃口地瓜。 「啊?他们就这么冤枉你?那你没有将实话说给班主听吗?」真是这人改名叫苦瓜得了,怎么命这么不好呢! 「说了有什么用,他在气头上,少不得要拿一个人出气的,没办法谁叫我招了别人的眼呢,只能受着了!」 「可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从小是在春风楼长大呀?」 「我随口一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再说八岁半到现在,可不就是从小吗!」绿柳轻抬眼皮,眼神促狭看着江满,这会江满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故事,变了又变有趣的很。 「我正值青春年少,记忆力当然好了。」 绿柳笑笑,想起什么又说道:「我这回真的要走了,想着给你留个念想,这个送给你吧。」 说着拿出一个粉色珊瑚的手串,淡粉的颜色泛着柔光,圆润的珠子每颗都雕刻着不同的花形。 「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傍身吧。」粉色珊瑚太少见了。 「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还能缺了这个东西傍身,这楼里我也没有其他的人惦记,就跟你还算是个朋友,留个念想吧,这样我离开这后,也有个人记得我。」 「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朋友。」说的这般可怜,让人没法拒绝这苦瓜。 「我不知道送你些什么,不过你等我一下。」江满说着跑到厨房,跟后厨管帐的厨子借了毛笔与宣纸,一笔一划的写下一行字,待字迹干透后,对摺后拿给了绿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宣纸上的字,绿柳认得,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家的地址,京城的永兴街,这个《福禄双全》便是我家的肉铺,大的很非常好找。」江满用手指着中间的四个大字说道。 绿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好,眼睛有些湿润,看那四个规规整整的大字都是花的。 「你抄了自家的地址给我做什么?」他尽量保持着情绪问道。 「你看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又没有家人,我这个当朋友的,可以假装你的娘家人,若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就去京城找我,我一定不会不管的。」江满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绿柳的肩膀。 看着想当他娘家人的江满,绿柳笑了,不似往常对客人那般,妖娆勾人的笑容,而是有些干净有些温暖的。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眼里的湿意忍了回去,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 沈青篱推开屋门,微微弯着身子,刚想进屋,抬眼便看到绿柳在江满的屋子里,眼神瞬间带起了凉意,若有若无的打在绿柳的身上。 绿柳见这人脸色不好看,唇角轻勾,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沈青篱一眼,转身对江满轻声说道:「你这情义我收下了,他日我若寻上门去,你可莫要装作不认得我呀!」 说着还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指,打着弯在江满的肩头,一下一下的划着名丝,当真一副勾栏做派。 沈青篱眉心蹙了蹙,微凉的视线,落在绿柳那只碍眼的手指上,面上的沉静快要绷不住了。 「怎会不认得,放心好了,我说话算话。」 「那我就放心的回去了,不打扰了。」说着将宣纸小心的叠好,放进了怀里。还冲沈青篱笑了笑,与他擦肩而过回了楼里。 江满送走绿柳后,走到沈青篱身边,将人拉进屋子。 「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江满抬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甜甜的看着沈青篱。 沈青篱刚刚的一肚子委屈,瞬间填平不少。可面上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连眼底的潋滟光华都黯淡了不少。 「你答应了他什么?」想装作不在意,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这会连声音都透着委屈。 后知后觉的人,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了,捏了捏他的手指 「外面怪冷的,快进屋啊。」江满牵着沈青篱的手指,将他拽进屋子。 「我的地瓜呢?」沈青篱眼睛盯着炉子旁边的地瓜皮。 「啊,那个都被我吃了,没有了!」这人像个小醋罈子,得小心应对才是。 「都是你吃的?可为什么这地瓜皮,没有放在一处,还离得这么远,分明就是把我的那份,给他吃了!」沈青篱清亮的凤眸,直直的盯着地瓜皮,好像要给它盯出一个窟窿。 「哈哈………这不是刚烤好他就来了吗!」这是连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吗? 「你还给了他京城江府的地址?」他扭过头,目光从地瓜皮上移到了江满的脸上。 「啊,这不是他要走了吗!一个人也没有家,我想着朋友一场,若是他以后遇到困难,不是还能找个朋友一起商量商量嘛!」 「……我也没有家……」听江满这么说,沈青篱心底的弦彻底断了,有些倔强的说道。 「你怎么会没有家啊?我不就是你的家吗?」江满很自然的说着。 「好啦,笑一个,怎么跟小孩一样。」江满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放着声音哄道。 沈青篱伸手覆在江满的手上,嘴角噙着的笑容,一点一点扩散在整张脸上,终于有个高兴的模样。 「那,给他就给他吧,谁叫他那么可怜。」沈青篱又得意的在绿柳背后插了一刀。还不忘拿手指不着痕迹的,擦拭着绿柳刚刚碰过的地方。 三日后,绿柳说的那人真的带着银子,来到了春风楼,楼里听到信的都出来来热闹了。 江满跟着人群一起瞧着,那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相貌一般有着商人的圆滑。楼主要了六百两的赎身银子,那人还想着给五百两了事。 与楼主好一顿砍价还价,绿柳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站在一旁等着二人最后的决定,好似谁赢谁输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这人跟我想像中的不大一样!我瞧着绿柳有些亏了!」江满小声的与沈青篱说着。 沈青篱用眼角偷偷看了江满一眼,心里有个小人在说「那好啊,你去将他留下,我走,这样他就不亏了!」想归想,面上他是一个字都没说,看着平静的很,丝毫看不出他心底的波涛汹涌。 一向看不惯绿柳的红袖,见他马上要离开春风楼,去外面当良民了,心里的嫉妒都写在了脸上。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这么多年,没感情也有怨气,这会这人要飞走了,不就是在嘲笑他输了一样吗! 「绿柳,这去了外面,可不比在春风楼里,要收敛着些性子,免得还是一副放荡轻佻的模样,惹了主家的厌弃,再回到春风楼可就掉了面了!」红袖当着大伙的面挤兑道。 「就是被厌弃了,在滚回来,也比你这种没出去过的强。」「你就烂在这里吧!」后一句话,他是贴在红袖耳边说的。 江满不知道绿柳与那个红袖说了什么,红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也跟着暗爽,叫那人嘴贱,这不活该的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沈青篱见她瞧的津津有味,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心。 江满:「怎么了?」 沈青篱:「啊?没什么啊!」 绿柳与春风楼一众人告了别,带着自己不大的小包袱,离开了春风楼。 临走时,还对江满说道,有机会去京城的话,一定会去看她。 江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道往后的余生,一定要过的幸福才行啊,小苦瓜! 第49章 生辰配画 ◎晕倒在春风楼门口的妇人◎ 鹅毛般的大雪, 洋洋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给光秃秃的树枝,披上了厚厚的冬衣。地上, 房檐上, 灯笼上,只要是入眼的地方, 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好似入了仙境。 还有三天便是大年三十了,整个渝州城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即使是百花街也不例外。虽说年底没客人, 可挡不住姑娘们爱热闹的心, 那一家家的勾栏瓦舍, 也都像模像样的备着年货,一时间整条街上也热闹的很。 今日的大雪, 从昨夜下到现在,已有两掌深了, 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今日是沈青篱的生辰,江满打算给他煮一碗长寿面, 又冷又清闲的日子, 正是吃锅子的好时候。趁着年底厨房备菜丰富,晚上还能烫个锅子吃。 自从知道了江满, 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后, 沈青篱说什么, 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生辰, 江满也得磨了好久才让他吐口的。 得知他确实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时候, 江满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还扬言说要沈青篱叫声姐姐听听。又道自己没有弟弟, 肉铺里跟她一般大小的都是哥哥,让她满腔的侠义心肠,硬是无处安放。 沈青篱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到不自然。想起回江府的第二日,那前前后后到府里看江满的年轻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走一个来一双,一人聊了快一刻钟。 沈青篱站在房檐下的阴影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光芒都暗了几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排淡淡的阴影。 想起这事,他肉眼可见的心堵,见她还在那笑得花枝乱颤,说个不停,直接亲了上去,才叫她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后来有好一段时间,她都没在敢提弟弟这两个字。 今日刚好是他的生辰,江满早早的煮了长寿面,长长的一根面从头到尾,还放了荷包蛋,在骨汤里煮熟,撒上几粒葱花就出锅了。沈青篱到了江满的小屋,就闻到了汤面朴实的香味。 他单手解下披风,一身玄色长袍,即使是加了棉的冬衣,依然挡不住玉树般的身形,和淡雅出尘的气质。半年的时间她的小公子,褪去了稚嫩青涩,多了淡然内敛,只有两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才会情绪外露,喜怒嗔痴尤为的明显,其他时候对着外人多半是没什么表情。 江满知道,若是他用秋水揽星河般的眼眸,对其他人笑若春风的话,应该没人能拒绝他的要求。只是在这大染缸里,他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才将自己装的很冷漠的样子,为自己省去不少麻烦。毕竟这里是春风楼,若是被别人误会暗送秋波,岂不是麻烦的很。 「将身上的雪掸一掸,不然会将衣裳弄湿的。」江满随手递给他一条帕子。 「嗯,好。」沈青篱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与笔墨一起小心的放在床上。 「拿它做什么?」江满不解的问道。 「今日雪景这般难得,不留下来,岂不是很浪费?」他望着外面,饶有兴致的说道。 「也是,你喜欢就好,不过得先把这长寿面吃掉。」这大冷的天,还真是好有兴致。 沈青篱看到,从头到尾只有一根面的时候惊呆了,为什么他从来没吃过这种长寿面。 「我们一起吃啊。」看到只有一碗面,沈青篱将筷子递给了江满。 「这是你的长寿面,哪有分着吃的道理,你要一个人都吃光。」江满不容拒绝的说道。 「那你吃什么?」 「瞧,我吃这个。」江满用筷子,将熬汤的大骨头捞了上来,在沈青篱眼前晃了晃。 看见这个大骨头,他便想起了刚来春风楼不久时,江满偷偷给他带回来的那块猪骨,与这块很相似,都是肉多骨头小。 「早膳虽然简单了些,可下午我们可以吃锅子,厨房备了年货,我让六哥帮我买了不少东西。」江满说的手舞足蹈,好像锅子这会已经出现在了桌子上。 「不是何六哥吗?怎么成了六哥了?」沈青篱微蹙着眉头,不紧不慢的挑着江满错处。 「这有什么区别吗?」江满茫然的问着。 「我最多只能接受,你叫他何六哥,或者直接叫他何六。」沈青篱点漆般的眸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我听你的,叫何六哥总行了吧,小醋缸。」江满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真是的,这人怎么不知不觉就陈醋成精了呢。 没达到预期,沈青篱不是很满意,但也明白见好就收。 饭后江满坐在沈青篱身边,看着他作画。低矮的小屋,门前的大树,颤颤巍巍的积雪,树下一个绿衣少女,身姿笔直,笑容明媚。 「这个画的是我吗?」江满指着那个明媚少女问道。 「不然还能是谁?」沈青篱反问道。 「那我不要自己一个人,你给我加一个伴。」她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沈青篱说道。 「好」 话落后,嘴边的笑容尤为的收不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没一会绿衣少女身旁,多了一个黑衣少年,少年表情温柔,抬起一只手放在少女的头顶,像是在为她遮住风雪。 又在旁边,落了一行不太起眼的小字:许一人以偏爱,尽余生之慷慨。 这下她觉得满意了,说要将这画挂在屋子里,沈青篱还特意在屋子里,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地方。 只是这下午锅子还没吃上呢,前面就出了热闹了。一个农妇领着三个孩子,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硬是走了一天一夜,连拉带拽的四个人,活着到了春风楼的门前,晕倒了。 一时间小的哭大的叫,在春风楼的门口,乱成一锅粥。管事带人出来瞧瞧是怎么回事?就听那大一点的女孩子说,她们是来找春生的,春生是她哥。 「谁是春生?」管事冲着里面的人喊道,大伙纷纷摇头。 「我哥他就在这啊?」那小姑娘有些着急,说话都带着哭腔。 这大冷天的,一个人晕在了春风楼门口,是会被冷死在这的,管事又让人去楼里问了问。 没一会乐酒便跌跌撞撞的,从二楼跑了下来,看见倒在雪地里的妇人,一把扑了上去,「娘,娘,你醒醒啊?」 「哥,哥,娘她晕倒了。」旁边的小姑娘见到乐酒,见到救星一般扯着他的衣裳。 「管事大人求您为我娘请个大夫吧,求您了。」乐酒转身跪在雪地里,央求着鸳鸯。 鸳鸯瞧着大过年的,有人死在门口也不吉利,用眼神狠狠的弯了他两眼。 「腾出个下人的房间,让她们几个进去,不过一切的银子你自己付。人醒了就赶紧给打发走。」 「谢管事,谢管事。」乐酒在鸳鸯身后回着。 几个人被安排在了,一个不大的下人房里,护院帮忙请了大夫,说是无大碍,只要盖上被子缓一缓,喝些温水便能醒过来,切记不要给烧火盆。 三个小的还没有吃饭,江满把沈青篱与自己的晚饭,给三个孩子送了过去。反正一会她要与沈青篱吃锅子的,他的生辰还没过呢,总不能一碗面就给打发了。 风谷好像是闻着味道飘来的一样,听说沈青篱晚上要是锅子,老早的就在明月阁等着。本来两人可以在小屋自己吃的,可加了一个人就只能在明月阁准备了。 最近他那贵客好久没来了,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更是不会来了,风谷近来寂寞无聊的很。路过看见江满在搬铜锅子,便问了一句,得知这二人晚上要吃锅子,便赖上了沈青篱,说什么也要蹭上这顿羊肉锅子。 将装好炭火的桐炉子摆上八仙桌,江满随后也提着沉甸甸的食盒进了屋子,食材一盘一盘的摆在桌子上,汤底是在厨房调制好的,方便的很。 冬季虽然没有青菜可涮,但各种肉类是管够的。切的薄薄的羊肉片,在滚热的汤底里,轻轻涮几下便能吃了,捞出翻滚的肉片,蘸点佐料实在鲜美嫩滑。 江满还特意找了几样干菜,一起搭配着吃,木耳,冬笋,白菜芯,红薯粉。能凑的都让她拿来了。 刀工整齐的羊肉片,薄的厚的一应俱全,少见的还有一盘牛肉,甚至又带了一盘面条。 「你这也太丰盛了,没想到你们私下伙食这么好!」风谷羡慕的转头对沈青篱说道。 「今天是我们公子过生辰,当然要丰盛。」江满笑着道。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前阵子不是还有人送橘子吗?」沈青篱轻笑道。 「哎,人家也好久没来了,可能把我忘了吧。」风谷说的轻松,可眼神有些寂寥。 「这都好了,我可就不客气啦!」他闻着锅子里飘出的香味,跃跃欲试道。 「请便!」 明月阁里,点了好几根蜡烛,将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三人围坐在桌子前用晚膳,温馨热闹。 「你可知那乐酒的母亲,为何在这个时候找来?」吃到一半,风谷的话匣子打开了。 「为何?」沈青篱与江满回来的早,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说听是他爹拿了过节的银钱,去赌坊全都输光了,他娘才想着再来找儿子要银子过节的。」 「他不是被人牙子卖进来的吗?跟家里联繫上了?」江满开口道。 「他虽然是是被人牙子卖掉的,可确是人牙子高价去家里买的,当初他家里就艰难,虽然父母被银子收买,但乐酒太过纯善,知道家里也是揭不开锅了,就没有怨恨爹娘。」 风谷消息灵通的很,几人边吃边聊,楼里安静,比起往日来清净的很。 冰冷的下人房里,乐酒与十三岁的妹妹一起守着她娘,将两个小的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里,妹妹大了不能去上面住。 十几岁的年龄,又瘦又黑,当初爹娘本是想卖了妹妹,可人牙子没看上妹妹,硬是看上了他。还说若是卖了他,价钱再加五两,他爹眼一热,愣是让人牙子将他带走了。 一个月前,他手里攒了不少银子,知道他娘与弟妹过的辛苦,想了想就叫来了父亲,把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给了一大半出去。 谁知他爹又被人哄骗,将三十多两的银子,全部都输光了不算,还欠下五十两银子。要债的上门,要将三个孩子都带走,他娘这才连夜带着三个小的跑了。 后半夜,床上的妇人慢悠悠的,睁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看到捂着棉被坐在椅子上的儿子,便又开始带着哭腔的低声嚎了起来:「儿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娘四个呀,你爹那个挨千刀的,又去赌了,不给我们留活路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第50章 临近除夕 ◎年底二三事◎ 乐酒看着刚刚清醒, 又激动的母亲,忙道:「娘你先别急,我再想办法。」 「儿啊, 你可还有银钱?下次莫要在给你爹手里了, 交给娘,娘替你管着吧, 若是以后你能回来, 还能有点傍身银子。」乐酒娘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问儿子要银子。 「娘你刚醒,先歇一歇, 这事我们明日再说!」看着有口气, 就开始惦记银子的亲娘, 乐酒也有些无奈,给家里银子是他心软, 可这般的着急,真是让人头疼, 况且他手里也没多少了。 「可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若是回不去家里, 那不得糟了邻居们的笑话。」那妇人说到这, 眼神有些躲闪,声音也小了些。 「娘, 你是想让我替爹还了赌债?在给你们些银钱过年?」乐酒看着一点不为自己打算, 全然只顾着家里的母亲, 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委屈与心酸。 「儿呀, 你在这里有吃的好穿的好, 你再看看弟弟妹妹, 这大冬天的棉衣棉裤都是旧的, 都短了一大截了,别怪娘,娘也是没办法。」妇人看着乐酒身上穿着好料子的衣裳,又看了看手背都冻的像馒头一样女儿,想到还有两个儿子等着她呢,她就只能在跟老大伸手了。 「可我上次已经把银子都给了爹,这会也真是没有了,拿什么给爹还债啊!」乐酒有些为难,那几十两的银子,是他好不容易攒下的。 「可若是还不上,二丫,三宝四宝就都得被人抓去做苦力,奴才。家里已经出了一个…………,可不能再让你弟妹也都变成奴才呀!」妇人说到一半顿住,随后又接着说道。 「那你要我如何呀?我还有个十两银子便再无其他了。你若领着弟妹,躲在这城里,还能过个好年,在给他们养养身子。」 「这………这我们要是躲在城里,你爹要怎么办,那帮子人要不到银子,会打死他的。」妇人二意思思的说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能凭空变出银子吗?」乐酒声音有些急躁,他有什么能力,一直填无底洞。 「你不能不管你爹呀,他虽然混了些,可到底是你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妇人双手抓着乐酒的衣角坚持道。 「娘你先歇着,二丫把桌子上的糕点给娘拿来,让她先垫垫肚子。这事让我想想吧!」看旁边睡着的二妹也醒了,乐酒安排他娘吃些东西后,就出了屋子,他得静一静。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是后半夜,与两个弟弟挤在一起,脑子里想着事情,怎么也没睡着。 管事并不会让乐酒的家人,在春风楼待的太久,所以今日的事情他必须解决。 次日上午,乐酒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开明月阁的房门,这里就看着清欢手里有些银子,应该好说话些。 沈青篱听到外面是乐酒,便起身开了房门,这会刚刚戌时,江满还没有过来送饭。大冬天的洗澡真是一种折磨。可只有早晨烧热水,大家也都习惯了早晨洗漱,冬季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打理干净。 好在江母,还给两人做了厚厚的寝衣,他的是白色的,江满是是水粉色,手感柔软看着可爱。是江母与两位嬷嬷,特意连夜缝制出来的,他很喜欢。 随手拿过一件,上浅下深的烟蓝色刺绣外搭,系在身上,便起身去给乐酒开门。 「伯母那边怎样了,可是醒过来了?」他问道。 「嗯,好多了,昨夜便清醒了。」乐酒连忙回道。 看他一副踌躇的模样,沈青篱又问道:「可是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嗯……嗯……我想着跟你借些银子,不知可否方便?」可酒一咬牙,说出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需要多少?」他如今手头也紧,自己剩的几百两银子,都给了江满,荣宝斋那边没了新的生意,他还没找到其他挣钱的法子。 「嗯,五十两可有?」乐酒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都不敢跟沈青篱对视,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他也是舍了面皮,才有勇气问出来的。 「嗯……五十两还是有的,我一会给你送过去。只是伯母她们竟然需要这么多的银两吗?」在乡下生活,有十两银子,便可富足的生活好几年。这乐酒的母亲,莫不是把他当了摇钱树了。 「哎,我爹被骗去赌博了,输了五十两,要是拿不到钱,那帮凶神恶煞之人,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以后不再管他们,眼下也只能替他筹银子。」乐酒语气低落,心中无奈又不甘。 「我们的日子也很艰难,若是伯父能改掉陋习,拉一把未尝不可,可若是依旧如此,你也要为自己多做打算。」这是乐酒的家事,他不便多说。只是听风谷提起,这人好不容易攒些银子,都填了家里,才提点一句。 「谢谢你,清欢。我会尽快还你的,家里的事,我也会考虑的,谢谢。」乐酒感激的看着沈青篱。 「不必客气,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在过来就是。」他们几人一起来到春风楼的,多少有些情义在。 「嗯,那我先回去了。」乐酒出了沈青篱的屋子,想到最近赵公子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已经好久没来了,又是一阵心情低落,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乐酒回了娘与妹妹休息到房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没有下次了。他不会变出银子,这都不知要还多久,是真的再也拿不出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无奈只能把希望放在赵哲身上了,希望他来时,能给他出个主意。先找个车将几人送回去吧,这春风楼也不是能久留之地。 乐酒出了明月阁后,沈青篱便去了江满的屋子取银子。 「呦,今日怎么穿的这般花哨?」江满看着穿了刺绣衣裳的沈青篱,眼前一亮晃到不行,双手扶着门框,歪头笑得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 「刚刚乐酒来过,一时着急就随便穿了一件。」沈青篱被江满那小模样可爱到了,单手搂紧她的腰,将人搬进了屋子。 双脚一下子就离开地面的江满,「咯咯」的笑了起来,将头埋在他的肩头,闻着风雪中夹杂的竹香从淡到浓。 将银子递到母亲手里时,乐酒正色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没有了,再来就是逼我去死了。」 妇人听完,赶忙说道没有下次了,一定没有一次,乐酒也就听听,不太敢相信他娘的话。 近来春风楼没了客人,但都在准备过春节,倒也还算热闹。 只是年终的头一天,裴述竟然来了春风楼。 只是今日的装扮,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的身份。头戴金镶玉乌纱,大红色的秀金蟒袍,腰束黑色宽皮带,来了后更是少言语,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坐在一边,便叫空气都稀薄。 「大人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见气氛实在是尴尬,沈青篱打破局面问道。 裴述侧头缓缓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些跳樑小丑罢了。」 「大人贤能,这些杂事自是难不倒您。」沈青篱暗暗观察着裴述的动静。 「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罢了,如今都是昨日黄花,不足为惧,只是搅的人头疼。」裴述又道。 「茶凉了,再给大人换一杯吧?」沈青篱心道,这人今日怎么还不走,在这呆的这般踏实,怪让人不习惯的。 「听说你琴弹的不错,弹两首杂家听听,要舒缓一些的。」裴述好像看穿了沈青篱的小心思一样,素来有压迫感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瞟向对面如玉一样清透的少年。 「是,大人。」沈青篱轻声答道,手指在袖子里动了动,转身走到琴台处,手法轻缓,琴音悠扬,像小溪缓缓流淌。 裴述在舒缓的琴音中睡着了一样,闭目养神。可只要他不说停,沈青篱便要一直弹。好在也就两刻钟,人便醒了,起身告辞。 沈青篱不明白,为何有人能越接触越生疏,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貌,他没来由的有点焦虑。 除夕夜,楼里办了年夜饭,整个春风楼的人,都聚在楼下大堂。前前后后一共小十桌,今夜不分贵贱,全部在一起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整个一楼的厅里,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吹拉弹唱献歌献舞的不在少数,台上台下一片欢腾。只楼主一人不在,他每年的春节都要回京,从不在楼里过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沈青篱与风谷等人坐了一桌,江满却坐到了何六那一桌,混在了厨房的队伍里,与大厨闲聊的好不开心。 沈青篱时不时的,还要往她那边看一眼,这没心没肺乐的前仰后合,多少有点惹人注意了。 沈青篱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对桌的凤舞,在江满坐到那边时,就看到她了。跟刚来时那黑黝黝的丑丫头不一样了,难道是女大十八变? 可她是沈青篱的人,凤舞便是没事,也要给他们找些事的。凤舞的后身便坐着护院,他将身子靠后,与那几个护院耳语道:「哥几个可有成家?我瞧着那边那个小娘子就不错,虽然厉害了些,可长相还算不错。要是谁有那能耐,将她娶回家,也是个有福的。」 凤舞一副替别人着想的样子,跟几人说着闲话。 「那你怎么不去那,跟那小娘子献殷勤啊?」有一护院大哥调侃道。 「呦,你还不知道我呀,我就是想也不成啊!」凤舞矫揉造作的瞪了那人一眼,惹的大伙一阵哈哈大笑。 第51章 打起来了 ◎沈青篱打架江满旁观◎ 这话题确实起到了作用, 这边几个大汉也的确将注意力放在了江满的身上。 「别说这姑娘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一瘦些的男子说道。 「可不是嘛,这小娘子还是个有本事的嘞, 你要是能娶了她不亏, 白天能干活,晚上还能暖被窝, 哈哈哈哈。」另一头一个高些的男子, 声音有些高的说道,几人的眼睛都盯在江满的身上,说着混话。 沈青篱与这边距离不算远, 自从凤舞转身与那几人说了什么后, 几人便开始将目光放在江满身上, 不三不四的说着什么。 除夕的年夜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已经到了尾声, 几个喝好的护院,还在与凤舞谈着怎么才能让那小娘子, 对自己倾心,好将她拿下。 沈青篱紧捏着水杯的手指尖泛白, 清冷的眸子里, 有着压不住的怒意。理了理衣角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到凤舞身边, 对着他白的过分的脸就是一拳。 「啊………你有病啊, 打我做什么?」冷不防被打了一拳的凤舞, 捂着半边脸, 耳朵都疼的很。 「打的就是你, 我愿意!」说着又跟了一拳, 从上向下又打到了他的脸上。 这会凤舞也不干了, 忍着疼起身,跟沈青篱扭打在一块了,「哗啦」剩下还没散的人们,通通围过来看热闹,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刚送走厨房几人的江满,听这头好像有沈青篱的声音,又见是有人打起来了,也没往沈青篱的身上想,沈青篱如何也跟打架挨不上边的。 「清欢,莫要在打了吧!」其实乐酒很想说,凤舞报復心强,打的太狠会记仇的。 江满听到乐酒的声音,连忙剥开人群,挤到前面,入眼的就是沈青篱抓着凤舞的头髮,往地上磕。虽说凤舞比沈青篱大上几岁,可常年被掏空的身子,怎么比得上江满精心调养的沈青篱。 江满一见沈青篱与那凤舞打到一块去了,刚想上前去帮忙,可又见他站了上风,便也在旁边假意的劝着。 「公子,仔细些手啊,别伤着了。」江满冲着地上的二人说道,她想打的是凤舞,那打就打了。 凤舞听了江满的话,一口气差点没气死,抓着沈青篱的胳膊就朝着后面喊道:「平日里真是白给你们拉客人了,你们都是死人啊!」 有几个平日里以凤舞马首是瞻的小倌,一听这话便想蜂拥而上,将沈青篱拉开。 在打头阵的小倌,刚一靠近沈青篱的时候,就被旁边一脚伸过来的江满,踹到了后头,其他几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也就都歇菜了,拉拉扯扯没敢上前。 沈青篱听到江满的声音,看了看被打的呲牙咧嘴的凤舞,也就将人往旁边一扔,起身整理了衣裳,披头散髮的看着江满,明明打了人,却看起来更狼狈。 江满伸手将人带走,没去管后面的一片狼藉。凤舞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背着九千岁,在这里养相好的,他知道吗?」 听到这话,江满眼神一凉,随手拿起一只筷子,就要让他闭嘴。沈青篱拉着她的手拦下了,刚刚他是有点冲动了,不过重来一次他还是要打他。可凤舞这人难缠且睚眦必报,得防着些才是。 「我没吃亏,走吧。」沈青篱的声音里,还能听出隐隐的得意,好像等江满夸他一样。 沈青篱髮丝凌乱,却依旧挡不住好看的眉眼,反倒越发叫人垂怜。江满抬手为他理了理额前掉落的头髮,说道:「那好,就放过他,我们走吧。」 后面看热闹的人,除了凤舞的几个跟班,其余人也都散了,凤舞一双细长的眼里带着恨意,像一条毒蛇一样,紧紧盯着走出去的两人。 管事离开的早,没看到这混乱的收场,不管怎么说,这一年又过去了。 「坐好别动,我给你重新把头髮梳好。」江满按着沈青篱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拿着木梳将打乱的墨发梳理顺滑,沈青篱乖乖的坐着,任她在身后摆弄。 「今夜还要守岁的,我这很暖和,要打牌吗?或者吃点糖果?」江满见他心情低落,故意哄着他。 「那……吃颗糖果吧!」心上人的笑脸,似乎比糖果更甜。 江满梳着简单的髮髻,将一朵好大的粉色绢花戴在了头上,艷丽又搞怪,这还是后院的婆子送给她的呢,除夕戴上应应景。 拿着糖果盘走到沈青篱身边,挑出一颗扒了糖纸,一看是绿色的,江满很喜欢这颜色。拿着糖纸递到沈青篱嘴边,「吶,给你。」 沈青篱低头将糖含在嘴里,确实很甜,小屋宁静,烛光微亮。两人窝在暖和的被子里坐着,江满见沈青篱手背都打红了,牵起他的手给他慢慢揉着,两人一起静静的等着熬过子时。 二月的天春寒料峭,经过一个冬眠期的春风楼,又起死回生了。 风谷的屋子里,嘉禾县主又着一身男装,坐在桌前。 「周景然向我娘提亲了,说是两个月后就来下聘礼。」嘉禾微低着头,语气听不出喜怒。 风谷一听,当即愣了一瞬。随后又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那你这不是梦想成真了吗?怎么还哭丧着脸?」 「他家是在周景然与左丞相家的千金吹了之后,想拿我做替补的。我家势微,我娘更觉得是难的好亲事。」嘉禾没与风谷抬槓,只是平淡的描述着。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风谷心慌,若是她能反驳两句,那么这事说不定还没定死,可她现在这般平静,是不是就说明没有什么余地了……。 风谷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挑眉问道:「他家原来定下的是左丞相家的千金,就算换人也得换个相当的,怎么会找你?你也只是名号好听些罢了。」 「我不知道他那是出了什么岔子,才会想到要与我结亲,只是家里已经答应了。」嘉禾秀气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那你想嫁给他吗?」风谷站在嘉禾的面前,双手扶着凳子两边的扶手,微微探着身子问道。 「我不知道!」那人是她曾经爱慕之人,或许也不是爱慕,只当他是个目标吧,可如今不知怎的,明明是高嫁,她却没有一点的喜悦。 风谷见她一点主见没有,更是心里堵得慌,俊朗的眉眼都拧在了一处。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自己想嫁给他吗?」见要走的嘉禾,风谷连忙拽着她的胳膊又问了一遍。 「想不想的也不重要,你也说了我那府上就是个空架子,我爹不在了,他家要娶谁能拦得住,除非我已经定亲有未婚夫婿,否则如何能拒绝。」说到这嘉禾一双水亮的眼睛,带着些许期待的看向风谷。 「只要你不想嫁给他,剩下的我想办法!」说这句话时,他好像在心中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若是有办法,当初怎么会连自己都救不了?」嘉禾虽然对他有所期待,可也知道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保命符自然是要留在最后用的,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他躲在这也够久的了,是该回去了。 风谷的话,叫嘉禾又生出了几分期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盼着什么,只知道现如今她不是很想嫁给那个姓周的了。 「那我先走了,不管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的。」其实这才是她来这的目的,相识一场她也就只能帮到这了。 「那多谢县主惦记了!」做了决定后,风谷轻松了许多。 入夜,一名身穿黑衣的暗卫,站在谢遥年屋内。 他看着这个从来没见过的手下,开口问道:「我们有多少人?」 「回主子,加属下一共二十人。」暗卫道。 「就二十人?」谢遥年头有些疼,用手捏了捏额头。这是他父王留给他最后的保命符,上次被追杀躲到了春风楼,都没将人唤出来,这次若是还当缩头乌龟,那他岂还有翻身之日。 「请主子放心,即便只有二十人,属下也一定能护您周全。」暗卫见谢遥年一脸的嫌弃,赶忙表忠心道。 「那就合作愉快?」谢遥年迟疑说道,他从小长在乡下,没有王孙贵戚的傲气,本也没打算与王妃作对,可他的豁达换来的是对方的斩草除根,那么也是该为自己拼一把了。 「属下全凭主子吩咐!」他们等了新主子好长时间,可从未听到过主子的召唤,今日突然传来信息,兄弟们都激动的很,终于不用再暗无天日的蛰伏了。 「对了,你们可有五千两银子?」谢遥年又问了一句。 「属下惭愧!」暗卫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那我们要怎么出了这个春风楼?」这穷的理直气壮啊。 「属下可以直接带您离开。」暗卫有些不解,带主子出去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飞出去?」谢遥年感到有些新鲜,是啊能跑谁还给春风楼银子啊,是他煳涂了。 「主子要何时动身?」 「让我想想,还是等几天吧!这边留几个人,剩下的先去京城,将王妃那边的动静打探一二,我们计划好一切在回去。」他在屋子里信步走着,一时间要离开春风楼了,还有点兴奋。 阳春三月,小草低头,春风楼后排的杨柳,吐着新芽,随风轻扬。 新年新气象,楼主大手一辉,从上到下,一人又得了两身衣裳,一时间整个春风楼,奼紫嫣红一片,好似提前到了春天。 「不好啦,管事管事,你快去外面看看吧,李府将我们的人给打死啦!!!」一个让人心颤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第52章 飞来横祸 ◎栽赃陷害◎ 「要死啦你, 喊什么,吓了我一跳?」鸳鸯嘴上这么说着,脚步却没慢下来, 直直的出了门口查看。 两人抬的架子上, 九歌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昨夜穿去的青色衣服上,染了大片深红的血迹。 「这怎么回事?还有没有气了?」看见这般吓人的样子, 鸳鸯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随后又跟九歌的小厮金喜问道。 「回管事,他们,他们说我家公子, 偷了李府夫人的贵重首饰, 当场搜了身, 那宝石金镯子确实在公子身上发现了,就让人将公子打个半死。可是我家公子并未去过什么夫人的院子, 也不知那金镯子为何会在他身上啊!」金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他身上也见几处鞭伤。 「你们莫要在此狡辩, 人帐并获东西确实是在他身上找到的,我们家主气不过, 让下人打了他。谁知他不知悔改, 还污衊东西是夫人给他的,这家主才下了狠手, 给他点教训的。」李府送人回来的家丁说道。 「可这是我们春风楼的人, 你们将人带去的时候是好好的, 如今要死不活的就剩下一口气给我们送回来, 这笔帐该怎么算?」鸳鸯怒瞪着那家丁说道。 「人没死, 这点银子算是对春风楼的补偿了。若是见官, 我们李府也是不怕的,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东西就是从他身上找到的,管事掂量着办吧!」李府那家丁也是硬气的很,撂下狠话便离去了。 「真…真真是岂有此理!」鸳鸯气道。 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九歌,对后面的护院喊道:「还不快将人抬进去,请大夫!真是个不争气的!」 后面的护院,七手八脚的将人抬了回去,从云,乐酒,几人听说这九歌被主家打的不省人事了,都纷纷去了九歌的屋子。 「他怎么样了?」从云向大夫问道。 「哎,命是保住了,可人却是废了,别说是在春风楼讨生活,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要好生将养才行的。」大夫摇头说道。 「这可怎么办,要是九歌不能再接到客人,管事与楼主是不会将他留下的,可要是将他赶出去,这不是死路一条吗?」从云担忧的说道。 沈青篱看着毫无血色躺在床上的人,也是心下不忍。九歌虽然偶尔刻薄,小气自私。可到底不是真的大奸大恶之人,万不该落到如此下场。何况他们几人里,就属这九歌运道最不济,一点好事摊不上。 「要不先看看楼主的意思吧,若是真的将人就这么赶了出去,我们在一起想个办法,将他找个地方安置了吧!」风谷想着自己也快离开这些人了,要是临走前,能帮上什么忙,那他还是愿意帮的,只是本就不多的银子,可能要雪上加霜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其余几人也觉得只能这样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死在外面吧。 九歌平日里掐尖要强,在楼里也没混下好人缘,这会金喜也没能跟厨房要来补汤,只好端着一碗面疙瘩汤往回走。 沈青篱见状有些不忍,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金喜那一点油花都没有的面汤。 「你想帮他?这还不好办!」江满见沈青篱的眼神一直盯着那碗面汤,就知道他心软了。 「嗯,没有你我或许过得比他还要不如。」因为九歌最起码还会屈就,而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胡说,没有任何人,你都要过的很好。」江满鼓着脸颊不贊同道。 沈青篱看着她,心道谁也不要,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最近厨房有不少大骨头,我去换些煮点汤吧?」 「让厨房来煮就好,不用你煮。」与前楼点菜一样,只要给了银子,厨房基本上都会做的。 「我煮的香嘛,主要你也可以喝,九歌算顺带的。」江满小算盘在心里算的噼啪响。 厨房点菜不合算,她完全可以自己煮,熬汤又不费什么劲,放两块木头熬一下午就成了,换个大点的锅连水都不用添。 这样他们两人的饭也算解决了,只是这九歌成了这样,估计得用点小人参才行吧,就算没有人参,也要有点补血补气的药材才行吧。 「我要不要去医馆给他弄些党参,红枣,当归?」江满掰着手指数着。 「还是我去吧!」沈青篱看江满这么积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事虽然是他牵的头,可江满在别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让他有些后悔了。 李府的后宅里,当家主母姜晚云,没了往日的端庄优雅。她十五岁嫁给李明达,一直端着主母的威严打理家里的一切,可他的丈夫却是个男女不忌的混蛋,这些年以她无子为由,男男女女一直没断过。 她秉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一直得过且过。谁知今日在后院里见到了那男妓,不知怎的这么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全部都涌了出来。 她故意将那镯子,赏给那一看便不安分的俊俏少年,不出意料看到了少年眼底的贪心。他只是想让丈夫下不来台,出了这么多年的怨气,没想让那个孩子去死。 可谁知那李明达这般狠心,直接让人将那孩子,打的就剩下了半条命。她与他成亲十载,因为没个一儿半女,所以他整日的寻花问柳,她从不去管他。可他渐渐的竟然连小倌都敢往府上领,这不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擦吗? 这会让无辜的人受了牵连,她有些心下难安,我不知那人是死是活。 「夫人,奴婢派人悄悄去问了,那小倌身边的下人说是还没醒,死是死不了,只是这人估计也废了,就算好了也得一直将养着才行。可是过两日清醒后,没准就得被春风楼赶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回禀道。 「为何要将他赶出去?」姜晚云问道。 「夫人,那小倌成了废人,难不成春风楼还要养着他不成?」丫鬟是个头脑清醒的。 「那怎么办,我不是故意要害他的,我只是对老爷忍到头了,想拿他出出气罢了。」 「那都是老爷惹下的事,人也是老爷让家丁打的,跟您没关系。」小丫鬟很是会为主子宽心。 姜晚云打理李府多年,遇事从不是个慌张的,更何况还是这等卑贱之人的小事。可她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么多年她从未对丈夫的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手。 那个少年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就这么差点死了,她心里愧疚,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李明达分明就是在故意噁心她。 「好了,先这样吧,过些日子在去看看吧!」姜晚云端庄矜持的脸上,尽是疲惫。 「夫人真是心善的。」小丫鬟又道。 她真的是心善的吗?若是心善怎么会去害一个无辜之人。 春风楼九歌的屋子里,金喜正给九歌餵着沈青篱送来的药膳。昨夜九歌将将醒来,后嵴骨跟断裂一样的疼,连咳嗽里都带着血丝,浑身无力,脸色惨白。 「公子好歹喝些,这些都是清欢公子送来药膳,若是我自己去弄,怕是没有这补汤的。」金喜看他好似要被风吹走一样,想着让他多吃点东西。 九歌撑着眼皮,看了一眼金喜手里端着的药膳,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这是让李府给耍了。那李府的夫人明摆着是看不惯,自家老爷出去寻欢作乐,却拿他出气。 一想到那张装的贤惠大度的脸,九歌对这一家人真是恨透了。又觉得自己这命是真苦,从小当下人就算了,连下人都当不安生。 一起来春风楼这几个人里,就属他时运最差,银子没挣下多少,连个可依靠的人也没有碰到,如今更是被打成重伤,管事还不知会如何处理他呢。 看着热腾腾的补汤,他艰难的靠坐在床头,忍着伤痛将一碗药膳都喝了,他还不能死,他就要像杂草一样的活着。 风谷说的没错,楼里是不会留下一个废人,九歌伤的太重,月八的都下不来床,就是好了以后也是个病秧子,一直咳嗽不断,还得拿药养着。 楼里决定让他在这里养上半个月,在给个五十两银子就叫他离开了,那日李府给扔下一百两银子后甩手不管了。 楼主若是就要跟李府追究到底的话,也并非会败下阵来,只是九歌尚不值得楼主大动干戈罢了。还能给些遣散银子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别处这五十两都不一定能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几人商议,先去给九歌租个小院子,让他在里面将养,等他好些后在做打算。楼里给他的遣散银子,以后自己吃药都不一定够的。大伙又一人给他凑了五两银子,以保证养伤这段时间的开销。 九歌看着送到他床上的银子,觉得身体里凉的血,又热了起来。虽然他平时对几人,有羡慕有嫉妒,可他在心里也默认几人是朋友。如今看着几人为自己奔波谋划,对自己过去的小心眼,感到了愧疚,也重新振作起来,想要好好的将身子养好。 若是有机会,他不会让自己白白挨了这顿打。 第53章 福祸难料 ◎九歌的离开◎ 午夜时分, 李府夫人正独自在寝榻安睡,谁知门底刮来阵阵阴风,将床上的人吹了一个哆嗦。 她缩着肩膀看向门口, 就见一个身穿血衣, 嘴角与眼睛都流着鲜血的少年,伸着双手来向她索命。 「啊………!」 「夫人, 可是有事?」敲门声传来, 是门外的丫鬟春杏。 「没事没事,做个梦而已。」姜晚云闭着眼睛,扶着上下起伏的胸口, 浑身发凉。 实在不行, 自己过两日就去看看那个少年吧, 这都好多天了,她还是不能静下心来。 听春杏说, 人从春风楼被赶了出来,她心里的愧疚与日俱增,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九歌在春风楼养了十来日,早已能下地, 只是还虚的很, 短期内什么活都干不了,只能养着。 风谷给他找的屋子是个独门小院, 布置还算干净简洁。但地方不大, 一棵果树就占了半个院子, 租金也就便宜, 一年二两银子。 几人轮流将屋子收拾干净后, 还给他备了不少粮食蔬菜, 现如今他虽然能起身走几步, 可外出买菜还是艰难的。 楼主看九歌可怜,便将卖身契还给了九歌。看着沈青篱几人,楼主十分的不甘心,这一批人本是他最看好的,可也不知是怎的,一个两个总是出事,一点都不顺利。 「楼主我这又是赔了赎身银子,又是给遣散费的,你以后若是有机会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春风楼啊!」楼主无奈酸酸的说道,许是他老了,心地也越来越软了?慢慢的没了从前的硬心肠,哎! 「谢楼主,若是日后还能一帆风顺,定不忘楼主的恩德!」是快要离开的人了,说两句好听的让楼主开心而已,他一个废人还能有什么好将来。 楼主善心大发,同意几人去送行。几人难的有一同出门的时候,纷纷谢过楼主,搬着九歌不多的衣物,一起去了九歌的新家。 金喜扶着九歌,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照顾他了,金喜是春风楼的人,不会跟着九歌走的,以后只有九歌自己一人,面对今后的生活。 可九歌忽然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若不是这样,他怎么能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离开了春风楼,还得了自由身,想通后豁然开朗,脸上的笑意都真心了不少。 「这般新家得有乔迁之喜吧?」从云见九歌自由了,也高兴的很,好像自己也快离开春风楼了一样。 「那得有啊,我们正好可以在他的新家,温了锅底再回去,正好时间来的及。」乐酒听了,也兴奋不已的说道。 「你们会做饭?」沈青篱看着兴奋的几人问道。 「嗯………不会!」风谷老实答道。 「我会,就是不太能拿的出手。」乐酒举着手探着身回道。 「我做吧,你们打个下手好了。」与沈青篱一起走在后面的江满说道。 「前面酒楼近的很,让金喜银喜去买几道菜便可,你做的话,时间上不宽裕,这都快到午时了。」沈青篱一本正经的讲道。 看了看才上午的天,江满看着自己的鞋面,唇角勾起。 「若是捨不得江姑娘做饭,便直说,你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风谷一眼识破了沈青篱的小心思,不留情面的讲了出来。 「我还是可以给病号煲汤的,这个我拿手。」江满在沈青篱身旁接道。 沈青篱笑笑没说话,几人很快便到了九歌的新家,七八个人把原本就不大的院子,填的满满登登,看着就热闹喜气。 江满沿途还给他买了一床新被褥,这里与何六那条街相隔并不远,都属于百花街的后身。 自从百花街开始红火以后,附近的居民便纷纷离开了这条街,这勾栏瓦舍的兴起,严重影响附近的人家,渐渐的这前后便多了不少出租,变卖的房屋,临时在附近找间房子,简单的很。 金喜扶着九歌躺倒床上,他咬着牙走了一路,这会确实累的很。 「多谢大家了,日后等我好了,一定回去看你们。」九歌这两日颇为感动,虽然日后他的路不太好走,可当小倌又不是什么好营生,没了更好。 大伙帮忙让九歌的新房有了人气,厨房里也留了两天的饭菜,外面还不忘给备上柴火,他自己煮点饭也是没问题的,大伙轮流给他买些菜,过一两个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几人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离开春风楼的人,会是九歌,还是以这种方式。 在热闹过后,留下的便是荒凉寂寞,九歌原名陆锦书,只是这个名字与九歌一样,都是主家给起的,他生来便是陆府的家生子,后来陆府倒了,他又被倒卖过两次,最后落到了春风楼。 想想这短暂的前半生,他能争的都争,可人争不过命,如今他也累了,今后走一步看一步吧,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两日后,姜晚云趁着李老爷不在家,与丫鬟偷偷去了百花街后身的胡同。 「你可打听清楚了?在这里?」她带着帷帽,与春杏快步的往胡同里走着。 「是这没错,我与他从前那小厮打听的。」春杏伶俐回道。 「嗯,那好,我们快去快回。」姜晚云也不知怎么,亏欠了他一般,心虚的紧。 「咚咚咚……。」她再三犹豫,还是抬起了胳膊,敲响木门。 见没有动静,姜晚云大着胆子,推开院门向里走去。 「你确定是这家?」 「千真万确!」 「那怎么没人啊?」 「夫人,他一个被弃之人,你还指望他有小厮伺候不成?」春杏怀疑自家夫人脑袋不灵光了。 「说的也是!」姜晚云讪讪道。 「有人在吗?」这低矮的房屋,大亮的天里面都暗的很,还是没人回她。 见房门也没锁,主僕二人壮着胆子推开房门,去了里屋。 入眼的便是白色床铺上,躺着一个穿白色里衣的少年。他披着墨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屋子冰凉,双唇没有血色,脸也白的吓人。 姜晚云手指都有些哆嗦:「春杏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这看着怎么好像没气了?」 「是活着呀,要是死这么多天,肯定早都不行了。」丫鬟胆子倒是大的很。 没办法姜晚云只好走上前去,近身查看,谁知她刚走到床边,九歌的眼睛忽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目光与屋子里的温度一样冰凉。 「啊………!」姜晚云吓了一跳,身子往后撤了撤。 「夫人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对不住了还没死透呢!」九歌有气无力的说着,刚刚就听门外有女子的声音,不确定是谁,便一直没出声。 「那个,那个让你受苦了,我不知道家主会罚的这般的重,这些银子你收好,给自己买些补品。」姜晚云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钱袋子,离床两步远,放在了九歌的床上。 九歌半睁着眼睛,看向那袋银子,估计有个几十两。哼,又是给银子,有权有势的人家,就可以这般的作贱他吗? 这夫人这会看着倒有些悔意,可有什么用呢,他已然重伤不治,捡回一条命罢了。 「夫人你即使给了我银子,我也是用不了的,我一个起身都困难的废物,连汤药都没办法去买,您还是将银子拿回去吧,我不怪夫人,只怪自己命不好。」九歌艰难的说着,还带着几声颤微的咳嗽。 姜晚云本就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在看他这伤的连下床都费劲的人,又看了看冰凉的锅灶,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春杏去医馆抓几副药过来吧,顺便再买些吃的。」姜晚云吩咐道。 「那夫人你先不要出去了,我马上就能回来,你少走动的好。」夫人来回在巷子里走,被认识人看到就不好了,春杏瞧了瞧那起不来床的少年,估计没啥危险,她便转身出去了。 姜晚云看着床上躺着,出气进气都不明显的九歌也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我有些口渴了,麻烦您给我端杯水过来可好?」阳光刚刚照进屋子,九歌被李夫人发上的金簪晃到了眼睛。 「……好……。」姜晚云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水杯倒了一杯凉茶,这水也不知是昨夜的,还是更久的。 「原是我对不住你了,今后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也会暗地里照拂一二的。」她将水杯递给床上慢慢起身的人。 九歌低眉顺眼的道谢着,只是突然抓着姜晚云的手臂,将她拽到了床上,从身后勒着她,手里端着的茶水也撒了一床。 「啊………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姜晚云又惊又吓,一时间羞愧不已。她一个连丈夫都分居五年的女人,这会坐在一个少年的怀里,被他紧紧的抓着,心下紧张害怕的使不上力气。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身上疼的厉害,想夫人帮帮我罢了。」九歌贴着李夫人的耳边说道。 「你………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说。」看着一口气就要吹没的人,这会力气全放在了她的腰间,她费力掰着他的手,硬是没拉开。 「夫人………你说我这般的疼,怎么才能好些呢?」这会他力气都用在与她博弈上,说话都喘不上气一样。 「我给你请大夫,你先放开…………啊………!」脖颈处贴上一条毒蛇一样,狠狠的在她白嫩处咬了一口,一下子疼的她脑袋发懵,眉头紧皱,顿时不挣扎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在脖颈处啃咬的人抬起头,放过了她的脖子。 「好了,我不疼了!」他随后便松开了李夫人,自己倒在了一边,看着她白皙如玉到侧颈上一道深红的咬痕,他心里舒服了,嘴角笑的放肆。 姜晚云捂着脖子转身,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怒骂道:「疯狗!」 看着端庄贤惠的人,露出这副狼狈慌张的模样,他笑的更开心了,就看不得这帮人虚伪又做作的嘴脸。 姜晚云踉跄起身,拿起帷帽就跑了出去,九歌在她身后喊道:「夫人是心善的,定不会看着我去死,我等着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小小的捉弄她一下,并不能解了他心中的怨气,可有一时的痛快也是好的,如今他还怕什么呢!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想安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第54章 掉进圈套 ◎破庙里的绝地反击◎ 「听说了没, 这凤舞碰上好人了,要给他赎身,带他离开春风楼。」 「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怎么没听说呢。」 「就昨天, 那个路过的武夫不知怎的,要带他去京城, 今个都去找楼主谈赎身的事了。」 「天啊, 竟有这般的好运吗?」 「那是,人家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魁首,怎会一点手段没有?」 春风楼内, 两人聊着这两日的大事, 凤舞竟然要离开了。 楼主本是不愿意让他走的, 可人家能拿出赎身银子,他便不能再扣着凤舞不让他离开。看着一个一个的离开, 楼主忽然觉得这春风楼怕是也快开到尽头了,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也想卷了铺盖跑路。 凤舞定了三日后,与冯都尉一起离开渝洲城, 只是想着走前怎么也要出了心中恶气才好。在他对江满产生怀疑的时候, 就悄悄的去寻了吴员外,在确定打他的就是江满后, 硬是将这口气给忍了下来, 如今他找到到了靠山, 又要离开春风楼了,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被人盯上的江满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只觉得凤舞要走了, 她得买两挂鞭炮庆祝一下, 这碍眼的终于要离开了。 这日江满帮着何六将一只猪噼开后,觉得手上有些油,头髮里没准还有骨头渣子。 看天色还早,楼里大部分人都还没起床,她也没管三七二十一,打了水锁了门,将自己洗干净后才舒服。原本何六也没打算用她帮忙,是她自己看到何六在分猪肉,主动过去帮忙的,早上厨房的人少活多,她正好也没什么事做。 看看时间,厨房的早饭快做好了,她锁好屋门,提着食盒去了前楼。意外发现沈青篱不在屋子里,走近一看桌子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去县衙,让她自己吃饭不用等他。 可是这好好的去县衙做什么?哎,等他回来就知道了,那她自己先吃喽! 沈青篱不在明月阁,她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吃了,自己回了小屋将早膳吃完,将沈青篱的那一份留在了锅里,免得他回来会饿。 只是她这早膳刚吃完没多久,厨房的陈三便跑了过来,对了也不知为何今日的饭菜,是陈三给打的,往常他都不这么早来的。 「你有事吗?」江满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两人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一个状态,见他忽然站到自己窗边,江满直接开口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你那公子估计不太好!」陈三则眉鼠眼的,看着江满桌子上吃完的碗筷,见确实有动过的痕迹,便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什么意思!」这人品行不端正,江满信不过他,可他说沈青篱有事,她便不能大意。 「刚刚后门处来了一个小孩,说是在夫子庙那边,有个年轻公子被马车撞了,让他来春风楼找个姓江的姑娘。我一看姓江,这不就是你吗!不过也可能是胡说八道的,毕竟你家公子哪能这么早就去夫子庙那头,定是胡说了,许是找别人的。」陈三说的随意,好像江满信不信都无所谓,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县衙的方向确实在夫子庙那头,沈青篱也的确不在春风楼里,难道陈三说的是真的。越想越急,这种事宁可错信,也不能错过呀!若真的是沈青篱出了事,她一刻也耽误不得。 牵上快马,直奔夫子庙的方向跑去。夫子庙是个无人修缮的破庙,离春风楼大概十多公里不远不近。附近是十字路口,过往车辆避让不及,发生碰撞也不是没可能。 到了夫子庙,这边并没有什么马车停在这。江满四处看看,除了一个乞丐模样男人并没有其他人。 「这位大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公子,在这被车碰到受伤的?」江满下马,走近那人询问道。 对方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见江满靠近,不清明的眼神里,满是隐秘的兴奋。 「受伤的人吗?里面倒是躺着一个。」乞丐用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江满。 江满直觉那人在后面盯着自己,可找人心切,也就没管身后,抬腿便进了夫子庙。 这破庙年久失修,里外都脏兮兮的,江满顾不得这些,只想快点进去,看看里面受伤的人,是不是沈青篱。 里面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周围还围着两个人,挡着江满的视线。她加快脚步,上前推开围着的人,一看地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沈青篱,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这会也有些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将她引过来的意图太明显了。她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地上那躺着的人坐了起来。 屋内的三人连同外面的那个,四个人慢慢的将她围了起来,起初江满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刚要抬手的时候,发现胳膊不大听使唤。 「往日无冤近日无雠的,几位兄弟何至于此!」江满试探的说道,脚步不着痕迹的向后退着,眼神的余光都在寻找着趁手到傢伙事。 只是这破庙里,当真什么都没有,只在墙角处有个半米长的木头,估计是这帮人晚上取暖用的。 「姑娘你也别怨我们,哥几个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等会你陪哥几个乐呵乐呵,我们也不图你性命,明个就放你回去了!」进门时打量着江满的乞丐,油腻腻的搓着手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若是只图财,他给多少我出双倍!」江满脚步向墙角的方向后退着。 「僱主说了你就是个丫鬟,根本没银子,况且这银子,哪里比得上姑娘你销魂水灵啊?」几人的眼神要给江满盯出一个窟窿,迫不及待的关了庙门,灰暗的屋子里四人衣衫褴褛的男子,围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怎么看都是在劫难逃。 要说平时江满定是不会怕这几个杂碎,可这会她手脚不太听使唤,脑子也开始有点发热,再加上这几人说的僱主,她判断自己是中了药了。 想到这要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清白对于每个女子都很重要。就算她胆子再大,这会也是强装镇定。 越来越热的身体提醒着她,她可能没多久的时间了,亏得这药见效慢,给她争得了半刻钟的时间。她让自己冷静着,她只有一次机会,绝不能失手。 「不图我性命?呵,可我图你们的命!」江满眼神冰冷如刀片,周身气场全开,一个转身将木棍捡在手里。 趁对面反应不及,一个起身飞跃举着手里的木棍,狠狠的敲在了为首乞丐的脖子上。 那人甚至还来不及喊叫一声,便咣当倒地,其余三人看了,惊吓不已。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硬茬子,哥几个别怕,今个我们说什么也得将人拿下,才能得了剩下的银子,她中了一夜春挺不了多久的!」另一个乞丐壮着胆子说道。 刚刚的使尽全力,已经让她血流加快,灼热从脸上漫向全身,那乞丐说的对她挺不了多久了,她只有几息之间,解决了剩下的三人才行,可这会她心尖处,像有蚂蚁在咬一样,又痒又疼。 眼前的三人好像变成了六个人,其中一个直直的向她伸出拳头,江满摇晃着侧身,抓着这人的胳膊肘,往前一拉,将他拉倒在地。随后弯起胳膊,用肘关节借着身体的惯力,狠狠的杵在了歹徒的后腰上。 「啊………!」一声惨叫响起,可即便是惨烈的嚎叫,也没能挡住那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样清脆的咔嚓声。 解决掉地上这个,江满抬头看向另外两人,其实这会她的眼睛已花的厉害,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只能装作没事一样,眯着眼看着大致的方向,按在歹徒身上的腿都在下面抖着。 余下的两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齐齐后退,可还是捨不得余下的银子,准备在屋子里面观望,等江满一个撑不住,就一起上前。 「小娘子你就从了吧,这是何苦呢,哥哥们保证不会让你受罪,你看这样成不成?」剩下那两人,依旧不死心的等待着时机。 可江满,这会估计已经到了极限了,她浑身没劲,又热又渴,从里到外都难受的紧,就想跳进冰水里面去,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快撑不住了。 听了这两人的废话,她直接拔了头上的蜻蜓髮簪,对着小臂处狠狠的划了一条,瞬间鲜血涌出,将她身上的白色袖口,染成了片片的红梅。 放了血后,疼痛刺激着脑子清醒了些。她知道不能再等了,这药劲太大,她甚至能感觉到脚心都在痒。 拿起木棍缓慢站起身,向剩下的两人走去,两人见她还能站起来,都纷纷后退着,想开门逃出去。可江满知道要是让他两逃了,一会这二人再回来,她就顶不住了。 就在那歹徒打开庙门时,将手里的木棍一扔,庙门咔嚓一声,便又关上了。 看着指尖滴着鲜血,披头散髮目光坚定着,沖他们二人过来的江满,两人吓得又想抱头又想反抗。 「姑娘,姑娘,你饶了我们吧,那银子我们不要了,不要了!」一人连忙求饶道。 江满可不信中山狼那套,这会不是他们死,一会就是她亡,捡起木棒又照着歹徒的头上削去,没几下这个也趴下了。 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还有最后一个,只是这个歹徒却没刚刚的那个好对付,他转着圈躲着江满。本就头晕的江满,这会又流了血,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挺不住了,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第55章 歹毒禁药 ◎寻回江满◎ 沈青篱一大早的去了县衙, 昨晚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他爹说过要他去江陵看看的,他的母亲葬在江陵。 他对母亲没多少印象, 在他还没来得及懂事的时候, 母亲就病逝了,听哥哥说他们一家曾经在江陵短暂的居住过。 那么他爹的话, 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去祭拜母亲吗?还有为何不是京城也不是老家, 偏偏是江陵。 他託了裴述的人,去找江陵的地形图,可县衙的库房常年无人打理, 要找外地的地形图, 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的。 裴述的人前两天回了京城, 要他自己去县衙取图,他昨晚得到的消息, 县衙里像江陵这种小地方,记载的也不全面。县衙找到好几张相似的, 让他明日请早,自己去县衙核对。 他出门时刚好撞见凤舞那春风得意的脸, 沈青篱直接与他擦身而过, 凤舞也只是别有深意的笑着,并不像往日还要酸上两句。 到了县衙, 并没浪费多久的时间, 就在十几张地图里, 挑出了江陵的地形图, 因那张地图上, 有一处看着与玉佩上的纹路极其相似。 取回地图后, 回了春风楼, 刚好碰到楼里给凤舞送行。凤舞是楼里的重量级人物,他的赎身自当得摆上两桌酒席的,可不知为何他匆匆忙忙的就收拾了东西。大伙都笑话他,急着去给都尉大人做男小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你们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这马上就要走的人了,不跟你们计较。」凤舞在那里扭着腰,摆着手,跟几人告别着。 沈青篱没打算理他,想绕过他直接上楼,凤舞却拦在了他面前,讥笑着说道:「哎呀,你那个小丫鬟,跟着你也不容易,往后对人家好些,莫要嫌弃了才是!」说完还捂着嘴笑了起来。 沈青篱莫名其妙,这人莫不是有点大病?可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回头再看凤舞,那是坐着马车就离开了春风楼。前后还跟着十来个官兵,都是护送那冯都尉与凤舞去京城的,场面一时还大的很,楼里剩下的小倌看的那叫一个羡慕。 将地图放好后,去后面找了江满,发现人不在屋里,可不在明月阁也不在自己屋里,人会去哪呢?开始还没在意,可前后找了两圈没有后,他慌了。 「你这来回的转悠什么呢?」风谷见他前后都走两趟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看见江满了吗?我找不到她了。」沈青篱见是风谷便答道。 「别急,她一般都呆在后院,去厨房那问问吧!」风谷见他神色焦急安慰道。 两人去了厨房,正巧看到何六在熬老汤。 「六哥,有没有看到阿满?」 「她早晨还在帮我分肉的,怎么这会不在屋里吗?」 「春风楼里我都找遍了,都没有。」沈青篱这会有些茫然。心里害怕的紧,凤舞说的话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 「我上午还看见陈三与她说话了,我去将这滚蛋给找来!」何六回身去了厨房。 没一会陈三手里拿个剔牙棍,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找我什么事啊?我可忙的很呢。」陈三一脸有事赶紧说的模样,好像不愿与几人交谈。 沈清篱盯着他来回倒圈的手指,声音带着怒气开口道:「从前你看不惯她,或是她得罪了你,我们都可以好商量,但今天你骗了她,这事没完。」 陈三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眼神都有些躲闪,狡辩道:「跟我有什么关系,确实是有人喊她出去的,我就是个传话的。」 「叫她去哪?」沈青篱声音里藏着惧意。 「说是叫她去夫子庙看看,我只知道这么多。」陈三混不吝的说着,估计这会该办的事,都办上了。他们就是到了地方,没准刚好能看到热闹,想想就刺激,谁叫那臭丫头当初不识好歹的,他怎么也比乞丐强不是。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炸出消息的沈青篱便离开了春风楼,风谷见事不好,也跟着追了出去。 破庙里,江满头晕目眩的躺在地上,四肢无力,脑子还能动动,只是身子一点动不了。那乞丐一开始是不敢靠近她的,可是财帛动人心啊,僱主说了谁要是拿着这姑娘贴身的肚兜回去,单独给五十两,那可是五十两啊。有了这五十两他还当什么乞丐呀。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江满,踢了踢她的腿,见她没反应胆子大了起来。慢慢的蹲在她身边,一双脏兮兮粗糙的像树枝一样的手,从上衣的下摆探了进去,摸索着肚兜的位置。 乞丐怕江满突然醒来,所以身子一直向后靠着,只有双手在碰到肚兜时用力一扯,将水绿色绣着小白花的肚兜拽了出来。 江满身子热一阵冷一阵,刚刚对付几人时力气用尽了,这会就是知道这杂碎在她身上摸着,也抬不动手了。身子对抚摸充满了渴望,可是她还没疯,用力在唇边咬了一下,一种腥甜的味道,瞬间遍布口腔。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侧头寻找着刚刚扔在附近的金簪,那乞丐原本打算扯了肚兜就离开的,可是看着无力躺在地上的少女,又想起刚刚碰到那嫩滑的肌肤,想现在走了岂不是很亏。 一时间色胆包天竟还想着龌龊之事,慢慢向前靠近着,将她的衣领扯开,带着薄棉的衣裳,并不好撕开,刚好坏在了第三颗扣子处。乞丐看着眼下…………(这里省略两个词语啊!) 眼看着就要伺机而动。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东西,从他的下巴穿进了他的喉咙,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的瞳孔睁的老大。只是那髮簪只刺进喉咙半指深,没有一击毙命。 「要么滚,要么死。」江满声音低哑,说出的话没什么气势,可扎进喉咙的金簪却往里送了送。 乞丐连忙举起双手不敢动弹:「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这就滚,这就滚。」说白了这乞丐,也只是想捡现成的,还真没太大的胆子,拿命去做花下鬼。 江满见他离开,抬起的手支撑不住落了下去,只是手里的金簪还拿的死死的。 青色的肚兜还挂在他的手指上,晃眼刺目。乞丐捂着下巴,慌张的跑向门口,刚要开门,就与门外撞进来的沈青篱碰到了一处,被撞倒在地。 沈青篱甚至没看他撞倒了什么东西,而是一眼就看到了衣衫不整,披头散髮躺在地上的江满,身上的血液好似瞬间都凉透了。 手脚发麻的走到她身边,替她拢着胸前的衣裳,将人托在手臂里。 「阿满?阿满?你醒醒!」当他看到江满这一身狼狈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红了,说话的声音都怕吓到她。 江满好像听到了沈青篱的声音,她怕是自己的幻觉,好像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上,她带着期望向那只手摸去,手指修长柔软,骨节精緻分明,是他的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好睏好想睡觉,可是又想看看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在两道虚影中,终于看清了沈青篱的脸。 「呜呜呜呜………沈青篱………我难受!」确定是沈青篱后,红唇微张哭了起来,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眼角流进髮丝。 见她醒了,沈青篱好似溺在海底的人,突然浮到水面一样,胸腔里终于进了空气的感觉。 门外的乞丐,在风谷的一顿捶打下,还在嚎叫:「我没碰她,我真没碰她,你们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沈青篱这才看了看江满的样子,身上除了领口被扯破,并没有别的外伤,只是手臂处刺目的鲜红,缓缓掀开衣袖,里面长长的一道伤口,血肉模煳,看的沈青篱心尖都跟着疼。 「我们马上就去找大夫,这就走!」沈青篱刚要抱起江满,就见门口处扔着一件水绿的肚兜,他上前将东西捡到手里,放好后脱了外衣给江满穿上。 江满身子热的很,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一样,一点也不想穿,手指紧紧抓着沈青篱的手不放。他只好将长袍盖在了她的身上,抱起江满出了破庙。 这会真是庆幸,风谷追出来时还驾着一辆马车,他将人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马车内。 「我马上就回来,你别怕!」将她安顿在车厢后,沈青篱转身出了马车,穿着里衣走向那跪地求饶的乞丐,精緻惹眼的五官上,挂着一层冰霜。 那乞丐被髮簪扎的满脸是血,这会被风谷踩在脚下,眼神四处乱转,还想着说点好话逃过一劫。 沈青篱推开风谷,一脚踹到乞丐的脸上:「说,谁找的你们?」 那乞丐不知死活的还迟疑了一下,沈青篱见状捡起旁边碗大的石头,朝着乞丐的头就砸了过去。是谁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问他只是核实而已,他说与不说沈青篱都不会饶了他。 乞丐其实没想替谁瞒着,只是反应慢了些,便被打的不省人事了。沈青篱打到青筋凸起,才将石头扔到了一边。 风谷看了看庙里的几人,说不上是死是活,都伤的很重,可也不见得都没气了。这群逗留在破庙的乞丐,就是都死了,去报官也不见得官府会管。 查看一圈回来后对沈青篱说道:「我们快走吧!」 沈青篱将人打到不省人事,想着凤舞走前说的话,凤眸暗的幽谭一般,带着藏不住的杀意。 此刻也不容他多想,江满状态不大对劲,他得赶快回去给她找大夫,两人动作迅速,从找到人再离开,也就一刻的功夫。 江满知道是沈青篱抱着自己后,刚刚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可这并不会减少她的痛苦,身上依旧难熬的很,她紧咬着自己下唇克制着。 沈青篱看着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的都流血了,连忙掰开她的贝齿,将自己的手指送进她嘴里。 「……咬着吧………。」说完还用另一只手,将她搂紧。 江满伸手,就将盖在身上的长袍扯了下去,转身贴在沈青篱身前,好像那里能凉快些。 穿着单衣的身子,触手冰凉,江满搂住沈青篱的脖子便与他贴在了一处,还在他耳边呢喃着,刚刚第一眼看见他时说的那句话,搅的沈青篱一阵心乱如麻。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马上就去找大夫。」他一边哄着她,一边将自己的衣裳松了松。外面春寒料峭,江满却像个小火炉一样紧紧挨着他,好在贴着他之后老实了许多,也不再一直喊着难受。 沈青篱眼底涌起的波澜闭上又睁开,想着一会回哪里才好,可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地方。 「兄弟,我看你那姑娘八成是被下药了?」外面赶车的风谷说道。 「嗯…………一会我先带她回去,你帮我请个大夫吧。」沈青篱低声道。 「好说,把你们送到地方我就去。」 「多谢了!」 「客气什么!」 这会接近午时,正是春风楼忙碌的时候,楼下开始了吹拉弹唱。沈青篱将两人的衣服穿好,抱着江满从后门悄悄的进了春风楼。 明月阁内,大夫皱着眉替江满诊脉,神情就没见放松过,看的沈青篱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夫怎么样?」他有些焦急。 「这是中了媚药了,只是下药之人也太歹毒了些,不只是想毁人清白,这是想要人半天命啊!」相熟的大夫,也没瞒着,有话便直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解药吗?」 「何止是没有解药,你别看她现在如此安静,其实内里已经血脉喷张,若是两个时辰内还得不到疏解,就会口鼻流血,爆体而亡绝非玩笑。」 听完这话,沈青篱光洁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还不是最难办的,最难的是……是……。」 「是什么?」看大夫支支吾吾的,沈青篱急了。 「一个男子不行,最少需要两个人,有三个更好!」大夫心一横还是说了实话,这一夜春歹毒的很,多半是不能流通的禁药。 大夫的话,重重的砸在沈青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第56章 一夜春宵 ◎不眠夜◎ 大夫的话, 就像寺院敲钟的钟杵一样,重重的敲进了他的脑子里,甚至带着回音。 大夫一看对面的人脸色发白, 想了想又道:「公子莫慌, 我在给这姑娘看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江满躺在床上,架子床四周的帷幔都落了下来, 只余一只小手臂伸向外面。刚刚大夫为其把脉之时, 虽说感到血脉膨胀,可总是能被一股强有力的脉象压制着。 「这姑娘的脉象,是在下从未见过的强劲, 就是身子最强壮的男子, 也敌不过她。况且瞧着也是个心智坚定的, 不然只怕是早已失去理智了。」大夫又细细的查看一二。 沈青篱不敢打扰,只是站在床边, 一只手送进帷幔内,给江满牵着。 「虽说这一夜□□力强劲, 可底子这般好的姑娘,没准扛一扛便能过去。当然在下的意思是, 不一定非得用两三个男子, 而不是让她自己硬生生挺过去,你可明白!」大夫总算是说了一句, 沈青篱能听进去的话, 沈青篱连忙点头称是。 「可若是只打算用一人的话, 这个人必须得是弱冠的童男子才行, 这样方可一试!若是找了破过身子的, 这效果上就差了一半啊!」大夫诊脉后离开了床边说道, 他常年为这百花街上的男男女女瞧病, 可谓是经验老练见多识广。 大夫这两句话,让沈青篱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死局。 大夫瞧了瞧床边的沈青篱,与门口的风谷,心道这欢楼里想找年龄大些的童男子,估计有些困难,眼神在二人脸上直打转,好像在看这二人哪个更像。 他也很好奇,为何一个女子有着如此强劲的脉象,他行医小二十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能碾压男子的脉象。 「可公子到底年龄上小了一些,不知能否挺过今夜,若是不行,就叫人帮忙吧。」观察一圈后,大夫又扔了这么一句,颇有拿屋里这二人当药引子的感觉,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沈青篱注意力,这会被床上的人拉了过去,江满拽着他的手,掐的有些紧,同时又有些四处撩拨的意思。 听了大夫这模稜两可的话,沈青篱的心脏上上下下的竟有些适应了,好在还有一线生机,总要先试一试。 将大夫送走后,风谷也准备给二人清场。 「谢兄,可否麻烦你去帮忙,抓两副汤药过来,若是晚上………熬不过去………我便喝药。」沈青篱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了。 冷不防听见沈青篱喊他谢兄,先是一愣,随后又是莞尔一笑,心下明了。沈青篱这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吗?不过眼下也不好多问。 「抓什么药?」他回头故意问道。 沈青篱漆黑的眸色,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瞪着门口的人。 「好了,我错了,知道了,这就去。」他在沈青篱的眼神里,看到了谴责。 看似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其实也就才上楼不到两刻钟到时间。这边情况焦急,也不容拖沓。 见人都走后,沈青篱插好门栓,想了想又将门口的软榻,堵在了门前。主要是门外越来越吵闹,他心里不踏实,这样做聊胜于无。 他这间明月阁,就一个邻居在对面,是一个不大爱说话旧人,没什么新客人,全靠几个老顾客在支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他这边还算清净。可这墙里墙外,楼上楼下的,要是动静大些,还是能听到的。 这会他在屋里,就能听到楼下的琵琶声。而且正午的时间,楼下的客人也要比楼上多些,楼上也就五六间屋子有人。 沈青篱走到床前,掀开厚厚的遮光帷幔,里面还挂着一层透明的轻纱。江满乌髮海藻一样铺在床上,青底白袖的褂子残破凌乱,长长的百迭裙划至膝盖处,褂子与裙子之间空出一段缝隙,不可让外人窥视。 刚刚大夫来时,给开了一粒硃砂色的药丸,说是能缓解片刻,等药丸含化之后,便也就没了效果,不可多用。 沈青篱脱了鞋子上床后,就见她双眸好似盈盈秋水,眼尾被隐忍的克制刷成了粉红色。饱满水润的红唇,更是被药丸上了硃砂的颜色,整张脸如上了艷丽的彩妆,动人心魄。 偏巧这会还乖的很,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睛好像会笑一般,拉着他的手指晃着。 「好些了吗?早知那药丸这般有用,就该让大夫多留几个的!」他修长的手指抚在江满发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含在嘴里凉的很,可惜吃没了。」她还伸着舌头让他看了看。 看着她这会这么清醒,给他一种她已经没事了的错觉,心里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让我尝尝有多凉!」说着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话是温和的,吻却是放肆的,且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江满觉得刚刚的凉爽没有了,只剩下温热了。在窒息酥麻的亲吻里,她的眼睛很快起了水雾,而他一开始温和的眸子,却越发的晦暗幽深,她不像中了药的,他才像。 少女的莹润香甜,引着他继续向下,那双无比灵巧的手掌,在她腰间肆意放纵着。 帷幔遮住里,又明又暗,明清没多久的眼睛又开始摇晃恍惚。药丸的作用褪去后,她的感官放大了好几倍,身上开始发烫,一点小小的刺激,都可能让她抓紧被褥。 后来实在受不住疾风骤雨般拍打,便抬手将自己的声音堵了回去。只是这会她还是有意识的,随着药效的发挥,她受伤的那只手,重重的敲在了床架上,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迹。 沈青篱注意到她这会跟刚刚不大一样,有些情绪失控,又迷迷煳煳的将手臂上的白布,染红一片。他起身勾回床尾的腰带,将她两个手腕固定在一处,钳着细滑的腰身,磨合进犯。本以为是失了药性,逃过一劫,没成想这才刚刚开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江满觉得快要被溺死了,跑也难受不跑也难受。沈青篱无比感谢外面的喧闹声,这间屋子里的声音之所以不引人注目,全靠同行衬托,他真的没有像现在一样,感激过二楼的声音。 以上还是她清醒或半清醒的时候,到了夜幕时分,那种又疼又痒的熟悉感又捲土重来,她在心里把下药的人,骂了祖宗十八代。大夫给她看诊时,她是清醒的,他们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 天刚黑的时候,风谷将熬好的汤药放到了门外。这会已是后半夜,她隐忍着掀开帷幔,看到桌子上的汤药,她不想让他喝,他年龄还小若是这次亏空的很了,怕是伤身体。 身后的人将她抱在怀里,相贴之处能感受到,他刚刚出的汗都没干透呢!哎,还是先忍忍吧,已经好很多了。 只是体内的热浪好像隔一个时辰,便会重来一次,后劲绵长,饶是江满定力强于旁人。这后半夜也是过的艰难,实在难受时,便转身在他前面咬上两口。 沈青篱小憩一会后,发现怀里的人在动,便将手往她额头摸去,还行不热,也没出汗,快天亮了,这一夜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谁知怀里的人,向上爬了爬,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过来,热烈滚烫。当他以为她的药效又开始发作时,动作却被她拦了下来,她按着他的双手轻声说道:「别动,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松开他的手,又继续吻着他,沈青篱被她亲的头皮发麻,完全没了自己的意识,温柔缱绻的亲吻,一遍又一遍,直到没了力气才睡着。 次日太阳升起,依旧是平常的一天,阳光透过厚厚的帷幔,依旧能照进床里,墨发交缠身影相拥。 江满睁开微微不适的眼睛,除了被光打到的不适外,还有一丝的酸胀,她抬起手心,在眼睛上揉了揉。 看见睡在暗处的沈青篱,模样好像变了,她悄悄靠前仔细打量着。说不上五官哪里变了,可就是感觉上总觉得不一样了。 以前若说是花骨朵,这会看着就像刚刚绽放的花朵,刚巧还是淋过雨的,新鲜肆意又张扬妖娆。就在她还偷偷观察着他时,那双温润贵气的勾魂眼刷的就睁开了。 江满心脏都停跳了,这么吓人不太友好。 「看什么呢?」抓住她的小尾巴,他笑的有点灿烂了。 「没什么,就是好像觉得你长大了!」江满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话说的有点像个长辈了。 「从哪里觉得我长大了?嗯?」他不甘心,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很痒,别闹啊!」她好像说错话了。 春风楼依旧按步照班的,开启了新一天的生活,昨夜的鸳鸯并不只有他们一对,没人过多的注意着明月阁。知道内情的几人,也没刻意关心着屋里的情况。 一场居心叵测的陷害,在两人的努力下,算是平安度过了。 只是逃跑的罪魁祸首,若是不能将他找回来的话,沈青篱怕是要惦记他一辈子。 第57章 解决凤舞 ◎风谷失踪◎ 官路上的马车里, 凤舞正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跑的了第一次,还能逃的掉第二次不成?他为他们精心挑选的秘药, 只要吃进肚子里, 便如何也逃不掉。 就算能救下人来又如何,左右逃不过残花败柳的破鞋命, 让他吃亏的人, 必定是没想到惹了他的后果,他要让清欢与他那个小丫头,带着刺过一辈子, 哈哈哈哈。 经歷了大起大落的一天后, 二人均有些伤筋动骨, 这两日都窝在江满的屋子里休养,闭门不出。这次的事, 着实有些吓到他了,除了对凤舞恨之入骨外, 对江满则是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厨房的陈三请了病假一直没有来,想也知道跟他脱不了关系。来不来的, 沈青篱都将他与凤舞的帐一併记下。只是厨房的饭菜, 却不敢再让她吃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这两日江满的精神还是欠佳, 沈青篱学着给她炖汤。没下过厨的人, 做起饭来竟然还有模有样的, 就说心灵手巧的人, 做什么都不会太差。 这炉火做饭, 最难的就是点火了, 好在这人学了一遍, 便掌握了精髓。平日里也无事可做,便窝在这小屋里研究做饭。 江满坐在床上,看着地上忙活的沈青篱有点想笑,他好像有点过于担心了,她就是有些疲惫,歇息两日应该就会没事了,可能是药的后劲还没散。 看着软塌塌,眼角都在下垂的江满,沈青篱的心上像打了结一样,想着再找大夫给她瞧瞧,又开了不少补身子的药,从早到晚围着炉子转。江满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的,她几乎没喝过药,可看着他拿出好多样糖果的份上,心想算了吧,随他去吧! 她这屋子虽然小,却比前楼安静,更适合休息。两人也没分开过,而是都挤在了江满的小床上。可是江满发现,沈青篱心思过于敏感了,半夜总觉得他睡的很不安,用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扫,一片冰凉湿润。 江满起身点了蜡烛,坐在床上看着他,这要怎么办,也不知梦到了什么,都哭两天了,大半夜的江满皱着眉头,坐在旁边看着脸上还有痕迹的睡美人,在想怎么才能,帮他将心底的害怕赶走。 这事没在她身上烙下阴影,却成了他的心病。这两天他好像拿自己,当了易碎的瓷娃娃,得想办法哄哄他才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江满觉得他可能对目前的处境,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吧!在对待沈青篱的态度上,她总是能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 两三天的实践,让他的手艺见长,在江满的指导下,他熬的补汤已经及格了。睡觉前江满拿出几张纸条,让他随便抽一个,于是当晚,他就得到了一个橘子味的甜吻。 不过小情趣治标不治本,这后面的路怎么走,是个问题,江满在脑海中规划着名两人未来的可能性。 七日后,明月阁内,裴述端坐在交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案几上,神情放松。 「听下面人来报,说你有事要与我商议?可是宝藏之事有了眉目?」裴述声音不急不缓,让听的人比说的人更着急。 「正如大人所料,确实有了些眉目,大人请看!」说着将自己誊抄玉佩的山脉图,与江陵的地形图拿了出来。 「哦?这么快就有了宝藏的线索吗?」裴述没什么波澜的眼睛亮了亮。 「这张是家父曾经随手画过的丹青,后又随手将其烧毁,我凭藉着记忆,将其大概还原。另一张则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想到的江陵的地形图。这两张图上,有着清晰可见的相似之处。」沈青篱将两张图纸,平铺在八仙桌上,用手指着图上相似的地形,将几处相似的地点都指了出来。 裴述越看越认真,泛白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满意。他原本以为这寻宝之事,只是皇帝将他调离的藉口,不成想竟然真的有了线索。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在各个朝臣世家大族中,都安插了眼线。靠着第一时间的线索情报,才将飞扬跋扈的老东西,与指手画脚的老寡妇给压了下去。 谁知这皇帝自己还没安稳几年呢,就开始嫌他多余了。可他这么多年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刚刚才开始的挺直的腰杆,怎么可能轻易就松手! 他原本也没将这差事看的多重,可竟然真的能有线索,没有人能对富可敌国的宝藏无动于衷,他若真能寻回这前朝的宝藏,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前朝据说是靠海运发家,曾有传说形容王朝建立之初,那精通行商的原配,拉着一船又一船金银珠宝,从海外番邦回来。若是我们当真能找到这些珠宝,我定会在陛下面前,多替你美言几句!」裴述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看向沈青篱笑道。 「多谢大人挂念,只是青篱想用这两张地形图,与大人借两个人手!」沈青篱眼里带着期冀,态度谦卑且坚定,即便没有胜算裴述会管他这闲事,可他总要试一试。 他等不了太久,多让凤舞在外面逍遥一天,他便多煎熬一日,想起江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还是有心脏停止跳动的感觉。 「哦?为何?」看少年一副决绝的样子,裴述忽然来了兴致,这种仪态与他记忆中的沈大人重合了,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坚韧挺秀的背影。 那姓冯的都尉,本是刚刚调去京里的小小武官,一人之下的九千岁,想从他手里要走一个人,他连考虑的权利都没有,何况还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妓子。 几日后,还是那破庙里,凤舞被人套着麻袋,绑着手脚扔在了里面。 「呜呜呜呜……呜呜!」他被堵着嘴,头上套着麻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了。他好好的刚与大人到了京城没几天,前两日忽然就被人一棒子敲晕了,一道飢肠辘辘颠来簸去的,可即便蒙着头,这方向也让他恐惧不已。 「不知阁下这几日过的如何?我猜一定很逍遥,可是我过的不太好!」沈青篱清润的嗓音里带着冰碴,从暗处传来。他上前取下凤舞头上的麻袋,目光凉薄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夜里破庙里黑漆漆的,只有从敞开的木门处,照进来的月光,惨白的打在庙内的一角。凤舞见是沈青篱有点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能将自己抓回来。 他顶着鸡窝一样的头髮,费力的抬起手,将自己嘴里堵着的抹布拽掉,细长的眼睛怒瞪着沈青篱。 「怎么,是那几个人没能让那丫头满意吗?哈哈哈哈哈!她早晚都会跟百花街其他的人一样,我只是让她快点适应罢了!」凤舞见到沈青篱,只顾着拿话堵他,竟连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没在意,像个精神不大好的疯子。 沈青篱看着他说疯话的样子,眼神从冰冷变得阴翳,比夜色还暗了两分。嘴角扯起冷意上前,双手忽地扣在了凤舞梗着的脖子上,低声道:「反正你早晚都要死,不如我提前送你过去吧!」 说完双手用力,死死的掐着凤舞的脖子,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凤舞身子扭动着,不知死活的扯着嗓子说道:「掐死我也没用,你就配那破鞋,整日里装的一副清高模样,还不是要奴颜婢膝的讨好权贵,才能将我抓住?」 沈青篱只想看他恐惧忏悔,没想真的掐死他,那简直脏了他的手,也太便宜这疯狗了。 「你还是活着吧,死了就感受不到这美好的余生了!」他松开手,漠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见他松手,他反而有点慌了,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沈青篱离开破庙后,凤舞四肢筋脉被齐齐挑断,剧烈的疼痛,甚至不能让他一直嘶喊。他的余生也会成为那群乞丐,靠乞讨苟活,或者连苟活都是奢望。 沈青篱靠着借来的人,将凤舞这块心病解决后,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是挪开了。他不是个狠心的人,可在冥冥之中就与凤舞,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将他变成残废,他并不觉得畅快,但这是他应得的,他容不得有人将主意打到江满身上,甚至差点就伤害到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厨房的陈三也很奇怪,自从请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消失了一样。江满还想着等他来了,自己定饶不了他。而破庙里被她打到半死不活的几个乞丐,沈青篱告诉她当晚风谷便托人给清理了,让她不要担心。至于是怎么清理的,沈青篱没说,她也没问。 好吃懒做在屋里养了十来日,精气神恢復的差不多的江满,还想着给风谷做顿大餐,犒劳他一下时,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风谷丢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常用的东西也不见了,根据楼里的经验来看,多半是逃了,楼主气到鼻子都歪了。 虽然风谷只有一个客人,可每个月固定的几百两银子,也是不少的进项。这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百花街前前后后都没有他的踪影,没两日便成了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 鸳鸯甚至还去打听了,那女扮男装的娇客。谁知那姑娘,她就不是渝州城本地人,只是偶尔过来一家客栈住两日罢了,这更是有好久没来了!这下连线索都断了,楼主与鸳鸯二人像一点就着的炮仗,叫楼里的人都退避三舍。 沈青篱看着找翻天的护院,表情平静从容,风谷走前只给他留了一句话「有缘再见」!他深居简出,对京城里的人和事关心甚少,虽然没见过裕王世子,可他却见过在外做生意的嘉禾县主。 第58章 从云毁容 ◎暗处的种子破土而出◎ 江满与沈青篱两人的事情, 还算是处理的很低调,那日的大夫由风谷,直接送出了春风楼的大门, 没给任何人打听嚼舌根的机会。 而两人第二天便躲在了屋子内, 天还没黑就将门一关,谁也不理。平日就是黏在一起的人, 说是清白的都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 可能这段时间,大家集体水逆, 接二连三的出事。就在江满出事前后, 从云将自己从小倌变成了杂役。 这事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自从梳笼宴后,他也清闲了几日,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几天还是被安排了新的客人。 只是这客人有些怪癖, 他自己不太能行事,却喜欢折磨新鲜水嫩的小倌, 给人家弄的浑身是伤他才舒坦。这人是春风楼的老顾客了, 哪个最水灵,价格最合算, 他一打眼就能算出来。 专挑那些刚来没多久的点, 这从云看着身段就软, 人也恬淡秀气。那客人盯上他后, 一连找了他好几天, 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这些羞耻他除了默默忍受, 也别无他法, 更不好与他人诉说,只能咬牙将苦水咽到肚子里。 有一日他实在是伤的厉害,便同管事请了假去了药铺,谁知刚好就撞上了周景言。他见从云状态不大对劲,便询问了一句,可躲闪拉扯之间了小心掀开了从云的袖子,那白皙的手臂上,青的红的绑痕一条条触目惊心,看到周景言瞠目结舌。 他一个弱冠年龄的男子,自然知道这痕迹代表着什么,心下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愧疚感。二人出了药铺后,周景言请从云去了这边有名的酒楼,给他点了几道这里的招牌菜。 这还是跟着那群酒囊饭袋一起来过,才知道这里确实不错。若不是想请这个恬淡的少年,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来这吃饭的。 从云也想在外面散散心,便跟着一起去了酒楼。通过交谈从云得知,周景言三年前乡试中了解元后,还没等去会试家中老父亲就驾鹤西游了,这板上钉钉的前途就此搁浅了,丁忧三年后物是人非,一切人脉都得从新来过。 上次那几人都他要扶持的对象,他只要给几人押押院试的题目,便能得到几位乡绅或是县丞的支持。虽然他已是举人的身份,可是时过境迁。没人帮他疏通打点,这空闲的官职怕是八百年也轮不到他。 所幸解元的名头还是好用的,他刚刚一递出拜贴,就有人回了橄榄枝,纷纷请他来府上做客,指点指点家中孩子们的学业。 周景言年少时家境清贫,在他考中秀才后才好一些。虽然长相正气,可他为人却十分务实,没有酸腐读书人的臭架子,也会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这便出现了二人相识那一幕,公子少爷们瞧着,家境贫寒却学识渊博的周景言,本就不服气,还要听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之人的教导,这更是天方夜谭一般,所以一起将人拐进春风楼,想看他的笑话。 谁知这人真是应了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他们怎么刁难他,他依旧从容淡定的很,颇有来者不拒的意思,没一个月便与几人打成了一片。他虽然身为举人,有一定的俸禄,可是想要走仕途,那点俸禄还不能支撑他去打点,他也只能另闢蹊径。 按理说举人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奈何他家世单薄,光靠自己的努力,翻身艰难,所以只能投靠当地的权贵,来为自己铺路。 听到他是举人的时候,从云眼睛都亮了,颇为崇拜的看着周景言道:「你竟然是那几个人的先生,而不是同窗吗?」 「不算先生,只是在科考上指点一二,各取所需罢了!」他务实的很,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一直都是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两人聊的还算投缘,放松惬意后的从云也大概讲了自己的经歷,他本名林予安,与父亲两人,在怀远县经营着家中的祖产,家境还算殷实。 后来体弱的父亲生了病去世了,家中的产业遭受亲戚们的分瓜,那些人为了最后的祖屋,不知是谁联繫了人牙子,将他倒卖了两三次,最后落到了春风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他性子过于柔弱,父亲见他年少没了母亲,便从未严厉对待过他。可父亲走后,他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周景言听后,看着软弱可欺的少年,有了为数不多的怜悯,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若是他,不去抢了人家的祖业,都算是他心善了。 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他手臂上的伤情,可他这话刚一问出口,对面秀气的少年顿时满脸羞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连忙打住了话题,他就不该问,真是失礼了。 想也知道定是受了非人的虐待,想起认识的那个晚上,周景言心中有些说不上的愧疚。后来还是买了不少糕点,将人偷偷送回春风楼才离开的。 还道这从云也太过柔弱了,他家中那大妹要是有他一半的秀气温和,也不会嫁不出去没人要了。可一想到从云的现状,又觉得大妹有大妹的好处,就是不用谁去护着她,也能自己过的很好,不像这少年谁都能捏两下的样子。 从那以后,周景言也会偷偷带些东西,来春风楼看过从云几次,不像初次那般贵,一般也就十多两样子,他赚点活钱,还是能负担的起的。 两人也就聊聊天,周景言会与从云讲些自己的现状,即便有着不俗的学识,因为没有人脉,也不得不处心积虑的到处钻营。尽管他做这些也算游刃有余,可有时也会觉得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从云多数时,都是在默默听着,偶尔也会有自己的看法,会与其讨论。时间长了,周景言竟然生出,要帮从云脱离苦海的想法。这想法一出,给自己都惊的够呛。 他如今自己的事情都没着落呢,竟然还想着去帮别人。可转念又一想,他就不能去热心一次吗?就算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偶尔善良一次又何妨! 想通后,他的目标除了钻营,又多出一项任务,就是搞钱。他不觉得自己对那柔弱的少年,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只觉得是单纯想帮他一把而已。 后来,再一次官府的冤案中,被告是富甲一方的王老爷,家中唯一的独子。原告以证据确凿的事实,将其告进了大牢。王老爷托人找到了县丞,可证据确凿县丞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去包庇犯人。于是又将善于谋断的周景言介绍给了王老爷。 原本他是不打算管这闲事的,可听说若是将人救出来,王老爷定能重金酬谢,又说儿子确实是冤枉的,他这才入了解了案情,后来发现却有破绽,这才安心接下了这桩差事。 周景言确实天生便是当官的材料,不出一个月便将那含冤入狱的大少爷,给救了出来。竟是那原告的姐姐因爱慕不成,便服毒自尽。而妹妹怀恨在心,利用老百姓仇富的心理,污衊其奸/杀。 这差事办的尤为的漂亮,王老爷乐得千两银子奉上,周景言便立马跑去找了从云,与其说了要为他赎身的事情。 谁知竟然遭到了从云的反对,认为他好不容易有了晋升的契机,这银子自然是要花在刀刃上,他目前已经如此了,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再三思量,他也承认从云说的对,便心一狠离开了渝州城,去寻了自己的出路。只是临走时对从云郑重道,等他回来那天,定会帮他离开这里。 从云笑笑只玩笑道,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叫他莫要有太大的压力。可笑容却那样的甜,带着别样的生机。 周景言走后没多久,在一次伺候客人的时候,从云不小心将自己划伤了,小指长的伤疤,从眉尾一直延到面颊,生生破坏了一张好看的面皮。被管事一顿责罚后,安排他去了杂役处干了下人。 这事也就与江满出事前后脚的功夫,等大家在看到他时,他早已搬出了自己的屋子,与下人们挤在一处去了。脸上的伤疤,也细细的像一缕掉落的髮丝贴在脸上,醒目却不骇人。 江满惋惜的看着那张脸,真是好可惜,沈青篱却道,也许他更愿意过现在的生活。每日忙碌,却不用再去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未尝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下人圈子也不是那么好融入的,会受打压,也会受欺负,更有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惦记着有的没的。 前两天刚好被江满撞见,这找不到陈三的怒火,全出在了那人身上,从云瞬间从谁都要欺负一下的小可怜,变成了一时半刻没人敢去招惹的存在。 从云对江满充满了感激,也保证自己一定能硬气起来,不在受人欺负。江满觉得他有些任重而道远,不过有态度就好。 沈青篱听说江满刚好两天,又去打架了,三魂丢了一对半。好在只是小惩戒,不算大动干戈,可院子里谁不知道江满的性子,一看沾了她的边,熘得比谁都快。 当楼主听到这些破事的时候,已经躺平当了闲鱼了,只有管事还跃跃欲试想着,再买一批新人进来,给楼里换换风气,去年的这批小公子,真是太晦气了。一个个的都白长了花容月貌的脸蛋,真是中看不中用,气死他了………! 第59章 男狐狸精 ◎质疑丈夫,成为丈夫,超越丈夫。◎ 那日听说沈青篱向他借人, 是为了一个姑娘,裴述出门时刚好将目光扫到江满的脸上。她与这里的其他人不大一样,这里所有人见他从这楼上下来, 都是弓着身子, 低着头的,就连这春风楼的楼主, 也是一副恭敬不敢多言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唯有那个小姑娘挺直的身板, 目光直视着他,好像有好奇也有打量。从前没有注意过她,今天那温润的少年, 为了这姑娘向他开了口, 他才觉察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裴述偏头, 用一双锐利的眸子,向江满射去。身高体长面色虚白阴郁, 本就让人不寒而慄,这一眼更是能吓哭胆小的姑娘。 江满让他看的心下一凉, 正面对上裴述那锐利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才明白这人当真是跟外面的传闻中的一样, 是个阴险狠毒之人。只是他一直也算是在帮助沈青篱, 所以江满对他的认知很复杂,自欺欺人般觉得他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刚刚那一眼, 将她的过滤镜打的稀碎, 犀利狭长的眼睛, 高颧骨, 鼻子略带鹰钩, 刻薄唇。这面相怎么看, 都是个无情狠辣之人。好在这大人也没将她当回事, 扫了她一眼后,就直接出了春风楼。 见他带着人离开了,楼里的气氛才变得活跃起来,这九千岁每次过来,都会让喧闹的地方,立刻变得安静。有凤舞一样的妒忌之流,连沈青篱与江满的闲话,都不敢传入九千岁的耳中,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便跟着遭了秧。 虽然一个公公,有事没事总往春风楼跑,本该是一大笑点的,可是谁敢笑,除非他嫌命太长了。 刚上了轿子的裴述,向窗外伸了伸手,便有属下上前听候吩咐。 「去查查那个丫头哪来的!」裴述低声吩咐道。 「是,督主大人。」手下利落的回话后,又退回了轿子后侧。 一行人悄然且迅速的离开了春风楼。 九歌近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简朴的饭桌上,摆满了丰盛且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挑挑这个,捡捡那个,悠闲惬意的很。 对面的李夫人,海棠一般优雅知性的脸上,全程黑着,瞪着对面挑肥拣瘦的少年。 「夫人为何这般不爱笑?是生性就如此吗?」九歌无辜的抬眸问道。 姜晚云看着他装蒜的脸,想把桌子上的菜扣到他脸上。若不是他传信给丫鬟,说是她在不来看他,便在李府附近宣扬他与自己的丑事,她有什么丑事让他宣传?这不无赖吗! 自己一个深闺妇人,不管有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丑事,传出去即便是假的,旁人也当真的听,真是气死她了! 「吃你的吧,赶快把自己养好,然后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姜晚云冷着脸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我长这么大,只有夫人对我最好了,我怎么会忘了夫人?况且这身子,也是养不好了,每每夜里都会咳的喘不过气,都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九歌苍白的脸,漆黑的眸,加上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说出这句话,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真的活不过几天了。 姜晚云板着的冷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心软,看着他嘆气的低下头,她好像摊上麻烦了。 「不过姐姐放心,只要你能来看我一日,我便能多活一日。」说完还不忘眨眨眼睛,魅惑的直直盯着她看。 姜晚云接受到对面的眉目传情后,将身子扭了过去,不叫对面的人看到她薄红的脸,硬生说道:「休要胡说,谁要来天天看你!」 「姐姐,你为何不将脸转过来与我说话?」少年笑的跟朵花似的,脸上都有了些血色。 「不要再让人去找春杏了,若是缺什么我自会派人送来,也莫要在说那有的没的胡话,小心我不客气!」姜晚云眼似桃花,说着狠话时眼睛又亮又逼人,可温软的声音有些拖了后腿。 九歌看着有点气急败坏的姜晚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又捡起旁边的帕子,轻轻擦拭着。 「我在很认真的同你讲话,你听到没有?」姜晚云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的脸色薄红,有种略施粉黛的美。 九歌抬眸看着她,心想这李明达莫不是个傻子,放着家中的美人不要,尽上外头找野花,真是有眼无珠,白瞎了这容貌清丽的女子。 「怎么是胡说了?我说什么了?」他无辜的问道。 「你你你!你怎么没胡说,你不是说要去李府胡闹的吗?不然我怎么会来?我何时与你有了私情?」姜晚云越说眼睛瞪的越大,丰腴的身子都被气的一起一伏。 「现在啊!」 「什么?」 就见少年,穿着单薄的里衣起身,走到她身前,在她还未有反应之时,居高临下的捧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头按到椅背上,俯身吻了上去。 姜晚云吓傻了,一双温热的嘴唇紧紧贴着她,没一会便撬开了唇舌闯了进来,陌生的气息瞬间席捲全身。这少年看着浑身都是微凉的,可这会的亲吻却有点炙热,烫的她惊慌失措。 原本软绵无力的身子,在他有些重的吮吻下,忽然清醒的挣扎起来,双手抵在少年身前用力推着他。刚刚渐入佳境的人,哪容得她捣乱,一把圈住她乱动的双手,压得她动弹不得。 看着髮丝凌乱,钗环掉落的狼狈风情,他将双唇移到了她耳边,小声道:「姐姐,我没亲过别人,真的。」 挣扎的手忽然就不动了,趁着他移开目标的时候,连忙唿吸着,她想也许他说的是真的,毕竟她差点被他亲到断气,除了想唿吸以外,想不了别的。 「那我们从新开始,再来一遍好嘛?」他好像找到了新玩具一样,有兴致的很。 看着真挚的眼睛,她忽然有些怜悯他,欢场中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吻而高兴,想是没被人善待过吧。她翩然的闭上了双眼,手指也渐渐放在他的纤细的腰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身上的人,还在乐此不疲的研究着,她却是摸着少年清瘦的身子,想着还得在养养,她觉得这么病弱的身子,估计经不住什么风吹雨打。 她这会还没意识到,自己来找人的目的,被带偏了。 就这样,往日端庄优雅的高门夫人,像染了毒瘾一样,即使人不来,魂也被外面的小狐狸精给勾跑了。 这会她突然与丈夫和解了,当年她也是有名的贤良温婉的大家闺秀,也渴望能遇到一个样貌英俊,温和有礼的丈夫。 可门当户对的丈夫,并没有她想的英俊,只是长相平平,身量更是不高。她扫兴之余也曾想过,容貌身量都是其次,他若是能与她相敬如宾,也不失为一段美满的姻缘。 谁曾想,仅过了三年的新鲜丈夫便原形毕露了,竟然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放过。姜晚云一个气急,将两个贴身丫鬟都送给了他,从此便与他划清界限,再无交心。 就如今这春杏,还是她在偶然中救下的小姑娘,聪明伶俐的很,甚得她心意。 夫妻二人闹了一年后,李明达对外面的莺莺燕燕都腻了,又想起夫人了,想着与夫人再续前缘。可李夫人却是对他嫌弃的很,本就自我催眠的情义更是半点不剩,一直将他拒之门外。 李明达一看这油盐不进,说什么都缓和不了的夫妻感情,便恼羞成怒的将过错,都赖在了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李夫人身上,从此更是肆无忌惮的拈花惹草。 前两年更是变本加厉到男女不忌,颇有醉生梦死的感觉。让姜晚云成了亲朋好友之间的笑话,此刻她对丈夫,真是又憎恨又厌弃,这压抑的情绪,在他领了男人回来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谁知那人以为自己吃醋了,竟然故意将人打到半死,来讨她欢心,看她有没有反应。想起满身是血的少年,她的愧疚与日俱增,他又有什么错,成了他们夫妻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本以为就这样,与丈夫互相憎恶的过完一辈子,谁知一时的心软,让事情到了不好收场的地步。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从来不知道,亲吻还能让人,心跳加快心慌意乱。 收不了场,便不收了吧…………! 那边自以为钓到鱼的少年,还在洋洋得意,想着若是被李府发现,他勾引人家夫人,应该剩下的半条命也就没了。可他就是想将那李府搅的人仰马翻,他好在一旁看笑话, 他受欺负太久了,总要以什么方式让自己好过些才行。他眼里的天衣无缝,姜晚云看在眼里,没有戳穿他罢了,到底年长几岁,又掌家多年,怎么会连他那点小九九都看不透。 只是她觉得比起一潭死水,她或许愿意换个活法。于是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最后一步。 那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少年,真是又傻又聪明的样子,有意思的紧。 楼主这两日,又打扮的衣冠楚楚去了京城。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彷徨的府邸,一众鹅黄锦衣,云鬓高耸的丫鬟们,纷纷退出了雍容华贵的屋子。 只留下金风眠与床帐里的女子,他让女子靠在他怀里,手指轻轻的按在她的肩头,为其揉捏。 「主子,最近身体可有好些?」他柔声问道,好像声音大一点,就能吓到她一样。 「吃了你上次送来的药,好多了,如今我也累了,良玉若是你也乏了,便回来吧!」女子闭着眼,声线华丽沉稳,叫人听了不自觉的服从。 第60章 楼主往事 ◎裴大人的心思◎ 长宁长公主谢云熙, 乃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小天资聪颖,善谋略,在先帝统一大盛朝前后, 多有辅佐。故而其兄长登基后, 便将幼妹封为长公主。 可跟随兄长一起出生入死的几年里,蹉跎了花期, 那时也正是局势收尾的关键时刻, 她便一心都扑在战事上。谢家原本就是世家大族,兄长德高望重,是多方势力最后共同推举出来的人选, 但天上掉的馅饼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她要在里面平衡, 各路大大小小的杂乱军队。大哥与二哥在前方冲锋, 她则需要稳住后方,到了最后的一步, 更是马虎不得,若是落了下风, 关系到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 等到天下初定之时,谢云熙已是二十有五, 兄长则为她精挑细选了一位驸马, 可强扭的瓜不甜。驸马虽然碍于皇帝的威仪,不得不娶了年长的公主, 可心里对其却是没有多少情义, 说不上是冷落还是疏离。 公主何其聪慧之人, 怎么看不出驸马的无意, 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更是不会被这点情爱睏住。朝堂建立之初, 远比想像中更忙碌, 应了那句话,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兄长坐上皇帝宝座时,都已年近四十,再加上常年征战,也落下一身的病痛。可随着二哥到失踪,朝堂上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声音,那些本就不安于现状的人,开始跃跃欲试。 谢云熙很快便将驸马忘到了脑后,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朝堂,直到驸马与心上人双双殉情,她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丈夫。 只是驸马的死法,都够灭其九族了,也让公主在朝堂之上,抬不起头。皇帝大为震怒,要将驸马的族人,全部砍头,还是公主求了情,将其族人全部发配了,留下性命。 公主不知道,驸马心里竟然还藏着人,两人还这般愚蠢的一同去死,当真是天生一对了!他死不死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让公主的处境更加艰难了,权臣勛贵有意无意,将她排除在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她便是在这时,认识了温良玉。那时她南下散心,刚巧撞见被变卖的温良玉。 公主将他赎回,并带回了京城,原本以为又是个富家小姐的,没想到竟然是开国公主。 温良玉生来命贱,母亲是被老爷强宠的丫鬟,他生来便是大夫人的眼中钉。 难产而死的亲娘,并未能消除大夫人的恨意,他猪狗一般长到七八岁,在府里是比下人地位更低的存在。就连名字都是后来听了戏文,自己给自己取的,连自己原本的姓氏,也一併捨弃了。 家里的大小姐,与人打赌输了,便将十岁不到的他,抵给了旁人做奴隶。他头都没回一下,便跟着旁人离开了府邸。 后来的日子,不提也罢。直到主家得罪人败落,变卖家产家奴那日,他又被一名小姐买走了。当他知道自己住的是公主府后,震惊之余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可公主好像忘了他这个人一样,好几个月都没想起他,他就一直这样好吃好喝的在公主府过了好几个月。在他差点要习惯这种日子的时候,公主突然想起了他,见他大字不识不一个,还为他请了先生教导。 虽然先生二十,他二十有二,他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而是加倍努力的求学。后来他渐渐的放宽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却发现公主并没有如他想像的那般轻松自在,而是举步维艰处境困难。 再后来他主动为她培养人手,在暗中替她织网,曾经买走他的那户人家,做的是暗娼生意,他耳濡目染早已将那些拿捏人的手段,刻进了骨子里。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这般的站在阳光下生活,他甚至不敢在公主面前,露出半点从前的样子,生怕脏了公主的眼睛。 可能是他的筹谋有了作用,公主确实轻松了不少,见自己于公主而言,不再是无用之人,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在朝堂稳定后,长公主却也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需得用名贵难寻的药材滋补着。温良玉见她不再执着于朝堂之事,便在渝州城开了春风楼,一面能打探各方消息,一面还能在市井之中,为其寻得良药。 这些年,他一直在京城与渝州之间,来回往返乐此不疲。 此刻楼主看着顺滑服帖的青丝里,掺杂了一两根白髮,明艷的面庞,自从生病后,便越发的消瘦,瞧着倒比从前更加温和。 「公主说的江南之行,我们何时动身?」听闻她有再下江南的打算,楼主将高兴藏在心底,漫不经心的问道。 「最近朝堂上不太平,我若是这就走了,怕是皇帝让那裴述哄骗,镇不住他。虽说我如今也不怎么插手朝堂之事,但只要人还在京城里,便也能压一压他。」长公主缓缓说着。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离开这,你看看我啊,如今都是黄花菜了,若是再不快些,就得成了菜帮子了。」楼主扭捏道。 「呵呵,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公主拍着他的手说道。 楼主听到这句话,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听说那裴述最近总是去春风楼?可是有什么动向?」公主又问道。 「瞧着不像是私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最近这态度,也不是很好推敲,可是要将他的事情弄清楚?」长公主这几年,不怎么去管朝堂之事,只关注大概动向。 「不用特意去打探,若是公事,便与皇帝有关,太明显了反而不好!」 「好,我知道了。」 白玉铺地,金砖内嵌的大殿内,金漆雕龙的宝坐上,皇帝略有些为难的看着裴述。 「裴述,你将国公的两个嫡孙关押之事,他昨日抱着免死金牌,来朕这里要人,在这里是一跪不起,说的那叫一个涕泪交加。」皇帝轻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国公家的两位公子,仗着身份对东厂办案多有妨碍,我只是让两人摆正自己的位置,即便是国公本人,也没有干预东厂办案的权利。」裴述不为所动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到底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将军,他如今都说到这份上,朕总得卖他个面子不是?」 「可奴才前两日见他们不知悔改,还傲慢无礼,言语之间多有对………皇室不敬,便责罚了二人。这会放回去,怕是国公爷的气,也消不了!」裴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嗯……可如今国公还健在,也不到与其撕破脸的时候,朕知道你忠心耿耿,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宫里为了朕考虑。不过还是将两人放出来吧!在国公发疯之前,出去躲一段时日吧!不是说宝藏有了眉目吗?目前这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啊,你暂且先顾着这头吧,等这件事消停了再回来!」皇帝斟酌的说道。 裴述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寒意,面上却不显,依旧道:「奴才不放心离开陛下,若是奴才出了京城,曹大人那边,怕是陛下用的不称心。」 「哎,谁说不是呢,可宝藏之事,除了交给你,其他人朕都不放心。你且放心去吧,曹平虽然不如你顶用,可到底也是老人了,不会出错的。」皇帝语重心长道。 「是,那奴才明日将人放出诏狱,便启程上路。」多说无益,况且他对宝藏一事,也感兴趣的很,走就走。 回到宫外的私人府邸上,裴述仰面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随即又对手下吩咐道:「明日我们出发后,便叫人将那两个公子,抬回国公府。」 「属下遵命,可督主当真要放着京里的事不管了?」手下问道。 「即便我不管,其他人也别想插手,走着瞧吧,就曹平那走路都费劲的样子,能顶什么用!我打压了国公府两个小的,陛下还不是在心里偷着乐,面上讲的一副为难的样子!」明明一开始十分依赖他的,许是后来长大了,翅膀硬了,也或许是对他处事的方式不贊同,皇帝渐渐的便与他有了距离,不过这也没什么,哪能指望着帝王讲情义呢。 「督主英明!」 「对了,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早已有了眉目,主子请过目。」说着便呈上一叠信笺。 本以为也就是普通的调查,可越看眉头越紧,抬头道:「这是你们查到的?情况可属实?」 「一开始也是不确定的,后来特意去翻了前朝的人员卷宗,一一比对后,觉得八成假不了!」手下眼里有些兴奋的光芒。 「去将卷宗拿与我瞧瞧,还有就是莫要声张。」 「手下明白!」 两日后明月阁里,裴述看着在他对面站着的沈青篱,眼里闪着些复杂的情绪。 「大人这次来,可是又有何吩咐?」这人怪得很,经常好半天不说话,还得他自己调节气氛。 「是有个事,皇上见宝藏之事有了进展,便派我尽全力寻找宝藏的下落,估计这一两日便要动身了。」 「那青篱祝大人能早日寻得奇珍异宝,不知还有什么地方,是小人能帮上忙的?」原本他还想着,若是能帮着裴述找到这宝藏的话,给自己挣个自由身,可近两次的接触,让他有些忐忑不安。再加上江满的变故,他忽然就不想跟裴述绑在一起了。 「你自然是要跟着一同去的,只是还有个事情。」裴述说到这停顿了,抬眼盯着沈青篱又道:「与那个丫头分了吧!」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出门穿哪件衣服一样平常。 第61章 不辞而别 ◎一纸婚书◎ 沈青篱怔了一瞬,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眼神疑惑警惕的看着他。 「我与她的事情,与大人的差事, 毫不相干, 青篱心中自有分寸。」他清亮的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 裴述不在意的笑笑, 又缓缓开口道:「你们不合适, 眼下我们马上便要出发去江陵,正是了断的好时机。你倾心于一个粗鄙的野丫头,完全是因为跌落谷底的境遇, 日后离开这里, 你自然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不过是落魄时的慰籍罢了!」 「呵呵,大人说我与她不合适, 可我如今这身份,能与她在一起实属是我高攀了。而且关于宝藏的线索, 我知道的也全部都告知于大人,再也没有什么能提供的了!」沈青篱清亮微挑的眸子, 不甘示弱的看着裴述, 垂着的手指慢慢收紧。 裴述眉头微动,看得出沈青篱明显的牴触, 心中有些不快, 却又耐着性子说道:「与我一同去江陵, 你便能马上离开这里, 就在也不是低贱之人, 日后也定能有个好的前程!」 「那大人为何, 一定要我与未婚妻一刀两断?」 「我年少时, 心中藏着一个执念,因为低贱,未曾与他有过交集。如今看见你,便觉得或许能圆了当时的心意,给自己一个交代!」裴述的目光,透过少年,不知在回忆着什么。 「可即便再相似,我也不是他,大人何苦为难于我。」沈青篱极力的控制着,声音里的愤怒,可还是挡不住身侧微颤的手臂。 「许是我孤单太久了,刚好需要一个看着顺眼些的人陪着!」裴述情绪异常稳定,丝毫没被激动的沈青篱影响,好像他怎么抵抗,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样。 「哼!若是大人执意如此,我只能求大人开恩,将我与她的尸首埋在一处吧!大人权势滔天,我们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倒不如直接死在一处,来的痛快!」 「呵呵,先别忙着殉情,我又不是要强迫你做什么。你要不要先看看这些再说?」裴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沈青篱。 沈青篱看到上面的字后,眼睛睁大先是有些震惊,随后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前朝曾有一名少年将军,名换周戟。此人身高九尺,天生神力,十五岁参军,仅两年便做到了小将军的位置。据说战功显赫,典籍上都不曾有他的战败的记录。只是被前朝拖了后腿,打完最后一仗时,前朝早已灭亡,从此他便消失不见了踪影。」怕沈青篱看不明白,裴述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这前朝的将军,与我有何关系!」沈青篱不想在听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证实心中的猜想。 「与你确实有不少关系,其他的关系暂且不提,只一点这人如今就在京城脚下,开着肉铺。你说皇上若是知道这么危险的人物,就在身边,会如何想?」裴述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在看那信笺时,沈青篱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头脑更是不清明,被裴述带来的信息,搅的不知所措。若裴述逼迫于他,他走投无路,顽固对抗也能试一试。可是他拿江满的父母逼他,他此刻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见他上前,便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想好了,好好跟人家姑娘告个别,明日我们便出发了。这卖猪肉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自会派人盯着的,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卖他的猪肉,估计皇上也未必愿意多生事端。」见如玉少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裴述缓缓又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沈青篱抬眼,好看的凤眸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恨意,他恨裴述随意操控自己的人生,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任其摆布。 裴述从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这么好,估计沈青篱是沾了沈大人的光,见他这般瞪着自己又劝道:「你自己如今还是个罪人呢,还想着跟前朝的人有关系,我这么做也是替你考虑。」 不等裴述再说什么,沈青篱反驳道:「青篱不需要大人为我考虑,如今我孤身一人,岂会在乎。」 估计沈青篱的态度,得过些日子才能适应,便留了一句,明日一早来接他,便转身离开了。 在裴述出门的一瞬间,沈青篱起身拿起身下椅子,对准一柜的花瓶扔了过去,「哐当」一声巨响后,便是瓷瓶落地的碎响声,震的门外的裴述,听得一清二楚。 「大人,可要回去看看?」手下听着里面的动静,担心问道。 「不用,他还不敢让自己有事,脾气发泄出来就好了!」裴述将沈青篱的抵抗,当做小孩子耍脾气一样,丝毫不在意。 沈青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手指慢慢摸到自己疼痛的胸口,安抚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还不能发疯。 不能让江满知道这件事,若是让她知道裴述强行带走自己,一定会找裴述拼命的,她如何能是裴述的对手。 自己还有半天的时间,要将后面的事安排好。他将房门锁好,拿出笔纸开始给江满写信。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吾妻江满,因决定太过匆忙,不忍与你当面道别,故此留下书信一封。 ………………………… ……………… 只是写着写着,信纸都换了两张,信还是没写好,墨迹在雪白的纸上,晕染成一片。他只好调整情绪后,在重新开始写。 上次见她与裴述撞上后,裴述再来时,沈青篱便只让她呆在屋子里,避开裴述,这会江满应该不知道这边的动静。 沈青篱换了一件雪白的里衣,外面罩上红色暗绣的锦袍。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用玉冠固定好,将帕子打湿,简单的敷了一下眼睛。整理好仪表后,便锁门出了明月阁。 如今只能先跟着裴述一起去江陵,剩下的事在从长计议,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不能颓废。 沈青篱看了看日头,刚过午时。他去准备些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一个时辰后,他回了江满的屋子,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头髮也利落的梳在头顶,只是没有盘起来,而是顺在胸前。坐在床上,自己玩着纸牌,看起来一副很无聊的模样。 抬头看见沈青篱一身红衣进门,昏暗的小屋彻底亮了一样,多出了几分绯色光晕。起身扑进他怀里道:「那人走了?他怎么越呆时间越长啊,真是讨厌!」 也不知道那裴大人的公事什么时候能办完,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今日她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心烦。 「怎么穿一身黑呀,这一瞧好像又瘦了不少呢?」沈青篱修长的手指,在江满的长髮上摩挲着,久久不愿意松开。他声音有些低,眼睛有点酸。 「黑色还可以啊,干净利落的干什么都方便啊,可你为何穿的这般惹眼,没见你穿过红衣裳啊?」江满眼睛都长在了沈青篱的脸上,白玉般的脸颊上,眼尾莫名的红了一片,像贴了花钿一样,妖娆倾城。 「眼睛怎么啦?莫不是在前面受人欺负了?」虽然看着勾人,可江满总感觉他受委屈了。 沈青篱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安抚道:「没有的事,只是刚刚在外面迷了眼睛,揉红了而已。今日别做饭了吧,我在厨房定了几个菜,还在外面买了酒!」 江满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圆道:「你不是沾酒就完吗?为何想起来喝酒?」 「我带了解酒药,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喝点酒,去去晦气!」他声音清润中带点沙哑,把江满思考的脑子电停了。 「你真的能喝吗?」她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可以少喝一点!」沈青篱有点心虚的笑笑。 「没事,你想喝就喝吧,有我看着你,不会让你丢人的。」 「好」 沈青色勾着江满的胳膊,一杯一杯的喝着,见江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端起她的手,将她手里的酒,送到她嘴边,一点一点餵给她。 「喂喂,不用喝这么急吧?」自己喝就算了,还得餵她喝,可为什么觉得她喝的比较多?真怕他一会不受控制。 沈青篱饭前喝了解酒的药丸,这会虽然也喝了三小杯,除了感觉飘飘悠悠的,其他还好没失了理智。 江满让他灌的有点上头,眼神水亮又呆萌,小脸微醺,感觉有点热,站在一旁开始解扣子。可手指划了半天,也找不到扣子,想找沈青篱帮忙,可沈青篱好像在收拾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她好奇的蹲在他旁边,长发拖在地上,看着他收拾东西。 「在帮你收拾东西,明天我若是不在,你就拿着这个包袱回家啊,路上要小心,回家后要等我,不许与别的男子,过于亲密,我一定会回来的!」沈青篱转身,将蹲在地上的江满拽了起来,扶着她的肩膀,眼睛看着她慢慢说道。 江满能听见他的说话声,却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笑着点头说好,还抬手给他擦了擦眼角。然后就对他讲道:「有点热,有点困,我找不到扣子,心肝你帮我把衣服脱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听了这称唿,沈青篱破鼻为笑,无奈问道:「这称唿跟谁学的?」 「绿柳啊,他有时会这会叫我!」江满咧着一口小白牙说道。 沈青篱刚有点笑模样的脸,酸到不行。眼神暗幽幽道:「心肝帮你找扣子,我们把这黑衣裳脱掉,我给你穿凉快的。」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大红色的锦缎里衣,给江满换上。 「这衣服好凉,我不要!」江满孩子似的扭着。 「穿上就热了。」纯白色的里衣,掉落在床上,换上光滑柔软的锦缎。手指在她腰间,动作极其漂亮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时间仓促,只能委屈你先穿这个了,只有它是红色的。」说着还给她理了理头髮。 沈青篱知道自己的行为幼稚的很,对江满来说也不公平。可即使在简陋的婚宴,也是能让她光明正大等着自己的理由,他不能让她给别人当新娘子。就当他自私好了,江满只能是他的。 江满傻唿唿的让沈青篱拽着,沖京城的方向磕了两个头,又对面与沈青篱撞在了一起。 「有点疼呢!」江满抬手扶额,迷煳道。 「好了,好了,完事了!」沈青篱不清楚成亲的流程,只知道有拜天地和交杯酒,这些都完成了,他们现在就是夫妻了,这样她就跑不掉了。 其实江满不记得,他是有些遗憾的。可她清醒的话,明日必定会与裴述对上,他不能让她有危险。 夜色将暗,沈青篱起身吹了蜡烛,刚捂热的丝滑里衣,又掉了下去。 「沈青篱,我有点冷。」 「嗯,一会就不冷了。」 江满觉得自己喝了不太正经的酒,因为这醉酒的感觉,让她有些难以启齿,应该是酒的关系,不是她的问题。恍恍惚惚间她累的很,睡的很沉。 第二日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身边却不见沈青篱的踪影。 枕边放着一个包袱,还有一封信,以及一张大红色的婚书。 江满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在蔓延。 第62章 拦路截道 ◎劳燕分飞◎ 喜今红纸墨书 , 赤绳系定 ,恭请日月为证 ,天地共鉴。望四季春秋, 冷暖有相知, 盼苍山泱水 ,喜乐有分享。同量天地宽, 共度日月长, 吾请愿 ,与卿朝朝暮暮 ,予请愿 , 与君岁岁年年。 大红的婚书里, 还夹着两张红红的喜字。 打开书信, 沈青篱秀挺飘逸的字体印在宣纸上。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吾妻江满, 因决定太过匆忙,不忍与你当面道别, 故此留下书信一封。 仅看见第一行字,她的眼睛便起了水雾。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很多, 告诉她衣物银两都在她身旁的包袱里, 春风楼门外有雇好的马车,能将她送回京城。与与楼主打好了招唿, 让她只管离开就行。 连她穿什么衣服, 都交代的很清楚, 生怕她路上不方便。还有那大红的婚书, 说是走得急, 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便自作主张昨日与她拜了堂。虽然简陋, 却也喝了交杯酒,更是拜过天地。他们于情于理,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叫她回家安心的等他,他要去外面给她赚得金山银山回来。 通篇啰说的像个老妈子,东一句西一句,想起什么说什么的样子。可相比婚书上的字迹,却略显潦草,在书信的末端,夫君沈青篱落款处,墨迹有明显的晕开。 在最后,还道了歉,说回来后,定从新给她补办一个婚宴。 虽然看信笺,都说的过去,也都解释的通,裴述临时要带着沈青篱去寻宝。走的匆忙,来不及准备。可为何不能当着面说呢,这么大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已这种方式,与她告别的。 还有这信写的过于活泼了,不太像他平时的语气,最可疑的便是那最后的墨迹,难道还能是被水打花的吗? 沈青篱偶尔的时候,就是个小哭包。这从昨晚便开始不对劲,不行,她的去找他,就算是他自愿走的,也得亲口告诉她。 江满穿好昨日的黑色长衫,快速梳了一个马尾,拎上包袱便出了春风楼。刚一到门口,便遇上了楼主,在外面放风。 「要走啦?」楼主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江满。 「是啊,沈青篱跟您打过招唿了吧,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了,后会有期。」江满冲着楼主点了下头。 「好说好说,有缘再见!」楼主客气道。 「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您,借匹快马如何?」江满讨好道。 「嗯,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莫要追了!」 「为何?楼主可知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从这里出城,只有一条官道,只要沿着官道去追,便能追上。不过丫头追上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又拦不住他!」楼主最近心情格外不错。 「多谢楼主,江满这便先告辞了!」说着奔着马圈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便将那匹老伙计牵了出来,眼看人就要上马,楼主一个机灵,赶忙道:「丫头,换一匹,换一匹,这匹不行啊!」 「换不了,这他吧!」这匹最有爆发力的,她了解的很。 「这匹马,平日里懒得很,还是换一匹吧!剩下的随你挑!」这可是公主送给他的千里良驹啊,万万给不得呀! 「懒是因为,在你这里待的颓废了些,跑起来就好了,谢了楼主!」说着一个翻身上马,一鞭重重的拍在马的屁股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楼主刚要说不行,一张嘴吃了一口的灰尘。气急的在江满身后大喊:「就能欺负我,就能欺负我,有本事去欺负裴述啊!」 「我的马呀,我的马……………!!!」 今日的天气,也如江满此刻的心情一般,晴转多云,早上起床时还是艷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几朵厚厚乌云,挡住了明媚的阳光,同时也遮住了人心底的明媚! 她越追越觉得,沈青篱是被裴述绑架了。她不相信他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她。今日这枣红马许是吃饱了,跑起来格外的有劲,风驰电掣般,让她空不出脑子去想别的。 终于在追了一个时辰后,在下坡的一个路口,看到了裴述一行人,大概四五十人的队伍,个个穿着长靴,佩戴大刀。 江满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摸了摸枣红马的耳朵,问道:「我们冲下去好吗?」 枣红马兴奋的摇着鬓毛,伸长着脖子嘶鸣着。 「那好,我们去下吧!」说着一手勒紧缰绳,一手向空地挥着鞭子,一人一马,从山顶疾驰而下。俯冲的惯性,险些将人从马上折下去。 这边打头阵护卫,毫无防备之际,身边好似颳起一阵旋风,带来一片飞沙走石后停在了正前方。 变天后,本就起风了,再加上这飞驰地下的一人一马,带起的风沙,直接让头排的侍卫用袖子遮住脸。 随后再看,就见一个年龄不大的姑娘,神色冷冽,琉璃般的杏眸,锐利且深邃的看向队伍里面的两顶轿子。一身紧衣束腰,高吊的长髮,随着风的方向,四处飞扬着。 「什么人,敢挡在东厂的前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一个护卫拿刀的手向前一伸,横眉怒目的呵斥道。 「找的就是东厂!让轿子里的人下来!」江满向下面暼了一眼,沉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们督主下轿,我看你是找死!」他们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冷不防来了这么一个硬气的,瞬间燃起了斗志,举着刀就要上前。 江满看看这边的人手,她本应是骑马更有利的,可这帮人看着就心狠手辣,骑马的话,估计这马就保不住了。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人,可沈青篱在里面。 「我们去把他撞飞,然后你就猫起来,好吧!」江满拍了拍马的头,与它商量好后,拽着缰绳奔着刚刚说话那人,就沖了过去。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冲着他一个人就跑了过去。本就不长的距离,枣红马一个抬蹄,就将那说话的侍卫踹飞四五米之外。 江满连忙一鞭子甩在马的身上后,直接跳下骏马,捡起那侍卫扔出去的大刀。转身对上冲过来的侍卫。 这可不是家丁护院那种不入流的打手,这都是刀刀见血,杀人如麻的东厂刽子手。江满丝毫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应对着。 对方只是出了五六个人,她便吃力的很,可她决不后退,她使出全身力气,挡住几人一起噼下来的大刀。 后面轿子里的沈青篱,听见是江满的声音后,急得要命。刚要下轿子,轿门口的两名护卫,便将他挡了回去。 「忙什么,我还想看看这姑娘的能耐呢,看不到他爹的威风,见见小的,也算是能窥得一二!」裴述那要死不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大人这能将就的毛病,不知是不是年少时,日子过得不好烙下的?」沈青篱恨透了他这副假装自得的模样。 见她落了下风,他焦急到不敢有声音,压着她那几把刀,就好像压在他心尖一样。 「裴大人,叫你的人停手吧,她影响不了任何事!」沈青篱声音软了些,一双含情的眸子里尽是恳求。 「是她要打的,况且那几个人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老话诚不欺我,虎父无犬子,果然不假!」裴述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热闹。 江满抢下两把刀抵挡之余,见沈青篱被侍卫压在后面。一个焦急,冲出围剿的几人,深深提了一口气,一个飞身踩到前面护卫的肩膀上,与沈青篱的距离大概二十来人,像踩桩子一样,一脚一个直直越过了二十来个护卫。 就在马上能碰到他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侍卫,一掌拍在江满胸口,那掌风好像带着内力一样。打中她的同时,又将她拍出了十多米,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那二十来个人都白踩了。 「啊!!!」江满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五脏六腑,振到移位般在身体里面颤动不止。 「噗………!」一口鲜红的血液,控制不住的喷到一旁,她闭了闭眼睛,扯着鲜红的下唇,不屈的笑着。 尽力的用刀拄在地上起身,轻蔑的看着黑衣护卫,与远处的裴述,不屑的说道:「你偷袭,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偷袭,你也不是对手,小姑娘还是回去再练练吧!」黑衣侍卫不以为然道。 沈青篱在江满飞出去的时候,人就被冻住了,刚刚他还有些侥倖的,他真是愚蠢至极。见到她嘴角那抹鲜红时,他直接撞在了身前的刀刃上,侍卫连忙将刀往回撤了撤,不然刀尖锋利,受伤难免。 沈青篱穿过护卫,跑到江满身边,黑衣侍卫看了裴大人一眼,见大人没什么反应,也就没再上前拦着。 「不是让你回家等着吗?怎么跑出来了?」沈青篱扶起江满,用里衣的袖口,给她擦着唇角,声音哽咽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我怕他欺负你,我不放心!」江满打量着沈青篱,衣角刚刚刮到了刀尖上,坏了好几层。 「我对他还有用,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疼不疼?」他手放在她胸口处,给她揉着。 「不是很疼,还得谢谢那偷袭的,手下留情呢!」江满开玩笑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沈青篱自责的红着眼睛,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你很好,是他们不好!」怕他魔怔,江满笑着安慰道。 「我会听话回家的,你别害怕,我就是来跟你道别的,等我比那人更强时,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江满按着沈青篱颤抖的手指,笑着笑着就哭了,眼睛望向裴述的方向,用眼神将他剥皮抽筋了一遍。 「嗯嗯……嗯嗯……我等你!」 「公子,该回了!」那黑衣侍卫,在沈青篱旁边提醒道。 沈青篱怕他再对江满动手,不敢耽误,不舍的看了江满好几眼,才转身回去。 江满表示自己没事,让他放心。目送着一群人抓着她的心尖,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群人,可她就是想来挨这顿打。 「姑娘,裴大人让我来转告你,回家让家里人,收敛度日。一但有不轨的动静,到时候你便再没有第二个沈公子了!」黑衣侍卫面无表情的传话道。 「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江满怒瞪着他,捡起地上的大刀直直的指向那侍卫。 那侍卫看她的手还稳稳的,眼神里不由带着佩服说道:「回去问问家里就知道了。」 说完后,便去追了前面的队伍。 江满硬撑着的手,咣当松开了十来斤的大刀。茫然的想着侍卫刚刚的话,又适应不了沈青篱突然从自己的身边消失,眼泪顺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雨水,一起流进了泥土里。 「」 第63章 小肉糰子 ◎三年后◎ 京城, 大清早开始忙碌的江福禄,一开门就见门口躺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脏污狼狈, 头髮披散邋里邋遢。给刚要出门的江福禄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有点不对劲,他连忙蹲下将人翻了过来, 这一看更是魂都吓没了。 「阿满, 阿满你怎么了,快醒醒。」江福禄抖着手,轻轻摇晃着江满。 「孩子她娘, 孩子她娘, 你快出来, 阿满回来了。」意识到自己有点关心则乱的江父,定了定神。拿起江满的手腕摸了摸, 又在她脖颈处按了按,没有性命危险, 便将人抱回了屋内。 门外还站着一起来的枣红马,低鸣了两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正巧江母刚刚听到江福禄的喊声, 连忙也跑了出来。 「满满?这是怎么了这是?满满?」江母一边焦急的跟着, 一边又担心的说道。 「没有太大事,你不必太焦急。」江父安慰道。 「我女儿倒在了家门口, 我怎么能不急。」江母声音紧张又急切。 「说了没事就没事, 慌什么。」 「好………好………!」 江满被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母连忙找了帕子, 给她擦拭脸蛋, 又换了衣裳, 江父则出门找了大夫。 「大夫怎么样?这孩子怎么一直昏迷啊?」大夫诊脉后, 江母忙问道。 「看脉象,虚弱下沉,应是未食水米之故。」大夫观察江满干裂的嘴唇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她没吃饭吗?」江母怀疑问道。 「你还质疑老夫不成?」老大夫鬍子挺了挺不悦道。 「可她明显有伤啊。」江母又道。 「这内伤,并不是导致她昏迷不醒的原因。」老大夫摇头道。 「什么,还有内伤?」江母惊了。 「夫人且安心,虽说有内伤,但并未伤及根本,眼下先去给小姐熬些米粥吧。」大夫觉得江母太过吵闹。 「这内伤看着应是受到了重击,老夫一会给小姐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煎服几日养养便可,老爷放宽心。」大夫又对一旁的江父说道。 「谢过王大夫了,夫人送送王大夫。」江福禄让江母拿了银子,送走大夫。 江父神色凝重的观察着江满,究竟是谁能将他女儿伤成这样,那小公子去哪了?就在他眉头紧锁之际,江母端着熬好的米粥进来。 「老爷,你先回去吧,我给她餵些米粥,一会若是醒了,便去叫你。」江母对江福禄轻声道。 「嗯,她醒了记得叫我。」说着便出了江满的闺房。 「满满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给自己饿成这样啊!」江母拿着勺子,边餵边在旁边小声喊着江满。 几勺米粥下肚后,江满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江母看到后喜出望外,大夫果然没哄骗她,竟然真的是饿的吗。 于是更加卖力的餵着米粥,江满有了知觉后,缓过来许多,便不在想喝了。 江满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娘后,嘴唇一瘪,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江母见女儿醒了,刚放下的心,又被女儿的眼泪提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有什么事都有爹娘为你做主啊,乖女儿不哭啊!」江母轻轻替女儿擦着眼泪。 听说女儿醒了,江福禄连忙去看了江满,见她神色不佳,想着有些事还是等她好些在问吧! 可是过了好几天,江满还是一副病恹恹的,也不怎么吃东西。江福禄见状打算与江满聊一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四月的天气,阳光正好,空气中都是一种发芽的味道,连门前的柳树都换了新衣。 宽敞的闺房里,黄花梨的雕花架子床,要比寻常姑娘家的床,还宽出不少。是江满十岁以后,江福禄特意为其重新打造的,能睡四个人。 梳妆檯上,掐丝胭脂盒,描花首饰盒,象牙梳子,珊瑚,玛瑙,翡翠,一些值钱的不值钱的首饰,一应俱全。虽然江满很少精细的打扮自己,可江母怎会没有打扮女儿的心情,因此她喜不喜欢,姑娘家该有的东西,都是给她备足的。 与其他闺阁女子不同之处,便是这屋子里的西墙了。几乎整个墙面的置物格子,里面只要是江满喜欢的东西,都会存放在此处。比如少见的石头,特殊的弓弩,竹编的动物,好看的话本,只要是感兴趣的,都可以存放在这里。 江家没什么高门大户的亲戚,也无须让女儿太过守礼,所以将好好的闺房弄的跟个仓库一样,江母也无可奈何。 与外面日头不同的,是江满的状态,她木木的,什么事也不想干,躺了几日还是无精打采。 「满满,爹让你出门在外,不是让你去被人欺负的,可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江福禄坐在江满对面的圆桌上。 江满恹恹的看向江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亲沈青篱被抓走了。 「先把药喝了吧,凉了更不好下咽。」看江满不太想说话的样子,江福禄只能让女儿先将身子养好。 「爹,我不想喝药!」胸口还有被击中的钝痛感,可她想将这痛记下。 「那好,不喝就不喝!」江福禄背着江母,将熬好的汤药,偷偷倒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当晚左思右想睡不着觉的江福禄,手里拿着一块通体透白的玉佩,敲开了江满的房门,父女两彻夜长谈。 三天后,江家开了十多年的肉铺关门了,江父带着江母离开京城,说是去各地游歷了,还要去看看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与此同时,七封带有相同内容的信件,也悄悄的寄到了各地的老朋友手里。 就这样刚刚打起精神的江满,在沈青篱丢了之后,父母也不见了踪影,在她还没来得及伤感的时候,家里便三不五时的就有陌生年轻人,拿着江福禄的书信说是前来投靠。 此时江福禄赶着马车,带着江夫人,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看望老朋友。 「把满满一个人就在家中能行吗?我不太放心啊!」江母望着京城的方向犹豫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我不在,孩子才能放开手脚嘛!再说我不是给她找了不少帮手吗?我们留下还能做什么,要给敌人当人质不成?」江福禄打消着江母的顾虑,他也想留下来守着女儿,可他的身份一但暴露,就会给女儿带来麻烦,他们走了,有些人就是想拿他做文章,那也是死无对证。 而女儿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支持她。就这样江满被迫买了新的宅院,在里面养了二十来个年轻的男子。 人多事多,江满没有太多悲伤的时间,这群人说是来投靠,可也都是一些有抱负的年轻人。家中长辈希望小辈能有所作为,便在接到江福禄的信件后,或出于人情或出于愿望,都纷纷派出自家能干的小辈,想着没准能在京城出人头地。 江满看着身背包袱的琳娘,正犹如出了牢笼的鸽子一样,叠着双腿,喝着茶水,那叫一个自在。 「你怎么来的这般快?」江满无语的问道。 「你把我的人都拐来了,我能不快吗!」琳娘埋怨道。 「怎么能算是我拐的他!」江满反驳道。 「好,不是你,是我爹不忍延直哥哥,才华横溢却只能在布庄当个掌柜的,才让他来这大京城,一展拳脚的。」琳娘笑道。 「那得谢谢八叔了!」 「无需见外!」 江满知道自己得站到裴述的对面,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也与那些人说过,想与她一起打拼的话,必然有不小的风险。不愿意留下的她决不强求,可老爹打下的底子实在太扎实了。这些人都让家里下了死命令,一切行动都听江满的,因为都是江福禄年轻时,换下来的救命之恩。 大盛朝如今是既缺人又缺钱,还有一年时间便又到了开科取士。文举武举同时进行,武将里女子凤毛麟角,可也不是一个都没有。她打算以武举为切入点,顺利进入朝廷后,她看上了一个人,只要想办法去了那人的手底下,一切就能顺利许多。 于是一场针对朝廷选拔人才的计划,悄然紧密的进行着。 任何人的悲欢离合,都挡不住春花,夏日,秋月,冬雪,的交替。最长的是时间,最短的也是时间。 三年后 城外的一棵古树上,一身穿黑色织金绣莽服的女子,靠坐在树干上,一脚踩着树杈,一脚搭在树下晃悠着! 浮雕腰封紧扣,皮质束袖护臂,脚蹬黑色长靴,墨发整齐束在头顶,以银色凤尾珠冠固定。微微斜飞的黛眉,衬得她面冠如玉,唇若涂丹。 虽说是女子,可周身冷冽的气势,与眉宇间充斥的英气,让人不大关注她的性别。 此刻她正闭着眼睛,靠在树上,听着前方院子内的动静。 这时原本挂在她长靴上,打着鞦韆的肉糰子动了动。换个姿势又将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面,从上面往下看还以为是个大蘑菇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女子用眼角向下看了一眼,怕他睡着松了手掉下去,便用脚尖一个上抛,雪白的肉糰子稳稳的落到了女子的怀里。 还没三块豆腐高的小肉糰子,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绣纹褂子,头上的发量多到顶不住,总是会松松垮垮的唿在头顶。 雪白到一尘不染的衣裳,丝毫掩盖不住肉糰子白玉莹莹的脸蛋,小糰子摔到女子怀里后,睁开繁星一般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着浓密卷翘的睫毛,一脸的无辜懵懂。看清女子的脸后,粉嘟嘟的嘴唇乐的像花瓣一样好看。 是一个任谁看了,都能将心萌化的孩子…………! 第64章 捡到旧人 ◎正好缺一个带娃的◎ 不远处的宅院里, 两名男子被人套着头,从院子里带了出来。 「头,我们将这俩孙子给揪出来了!」一侍卫跑到江满身前报禀告。 「那就将人带回去吧, 我今天就不回所里了, 不方便!」她晃了晃手里的奶糰子。 「要不属下将小公子送回去吧?」侍卫张诚笑呵呵的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 「啪!」 「离远点, 用不着你!」江满嫌弃的拍掉了张诚伸过来的手。 「不用就不用嘛, 这么凶干什么!」自己这么黑的手,都被她给打红了。 「先将人带回去,给田睿去审, 我明日再回去。」她一般只负责抓人, 像刑讯逼供这类脏活累活, 她概不参与。 「是!」侍卫正色回道,收回了粘在奶糰子身上的目光。 上午出任务前, 江满拎着一个不大的奶糰子姗姗来迟,说是家里出了点状况, 无奈只能将这小不点一起带过来。 还没媳妇的张诚,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还奶香香, 软乎乎的。上前就想伸手抱一抱,可奶糰子被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吓到了, 扭头就将脸藏了起来, 给张诚留了一个萌萌的后脑勺。 江满无奈抱着奶糰子回了永兴街, 这小东西本来是琳娘与两个老嬷嬷, 一同照顾的。可前两天琳娘查出有孕, 江满连忙让她回了自家休息。 她那延直哥哥本就秀才之身, 两年前更是中了举人, 后再进士。如今正是走动关系,想在京中留任的关键时刻,她不能让人注意到,她与琳娘一家的关系,这小不点不能留在她家中了。 两位嬷嬷昨日吃了菌子中毒了,此刻还在家里躺着呢,这小不点便藉机会粘在了她身上,一步路都不想走! 「你真的不下来走两步吗?长时间不走路,长出的脚会缩回去。」江满说着还捏了捏小不点脚上的白色绣鞋。 「娘亲要多走路才好,宝宝还小。」奶糰子抬起小脑袋,瞪着琉璃般的大眼睛说道。 哎,江满对这个意外到来的礼物,有点过分溺爱了,谁叫他长了一张和沈青篱一模一样的脸,可偏偏随了江满的眼睛,沈青篱脸上唯独一双凤眼看着贵气疏离,稍有气势。可这货偏偏随了江满那深邃温和的杏眸,整张脸合在一起,那叫一个软萌可欺。 没办法大的不在身边,小的总要宠的吧!也许是沈青篱怕自己太过孤单,才送了这么一个小礼物过来,有他陪着,确实减少了很多彻骨的思念。 两人走过一条小巷子时,听见里面有喧闹声,江满好奇探头一看,就见四五个男子,在踢打一个瘦弱的男子。 那男子头髮盖住了脸,身上的衣裳也都被扯的破破烂烂。 「就说你都被主家抵债给我们了,叫你去做什么,你就得去做什么,还敢反抗,就是找死!」为首的男子嚣张跋扈的说道。 地上那男子,被打到奄奄一息,只有蜷在一起的手指,能看出他还没死。 江满抱着奶糰子上去,厉声道:「干什么的?」 几人见有人多管闲事,刚想咒骂,一回身便见来人,一身霸气又带压迫感的官服,到嘴边的污言秽语咽了回去。 「大人,我们在这教训奴才呢,您还是避开着的好,免得脏了您的眼睛。」言下之意,便是要她别多管闲事的意思。 「奴才?反正也要打死的,不如将人卖给我吧!」江满见那男子还有口气,想着日行一善吧,毕竟她现在也整日与打打杀杀为伍。 听到她的话,地上躺着的男子,慢慢抬起了侧脸,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意。 可当江满看清地上那人样貌后,眼底的冷意有些结冰。 「拿了这银子回去,把人留下!」她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扔到那人脚边,冷声道。 为首那恶霸看了看脚边的银子,感觉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逞强道:「这人岂是你说要买便能买的?」 「呵呵,给你脸了,是吧?」她声音略低沉道,空闲的那只手,抽出身侧的长刀,在手腕处快速打了两个剑花后,贴着那人的脖子,飞到了对面的树枝上,削下一大片的枝叶。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霸,后怕的连银子都没捡起来,颤抖着双腿就逃掉了。 江满上前,蹲在那男子的身边道:「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不是告诉过你要来找我吗?」 这男子趴在地上,双肩抖动着声音呜咽道:「那王八蛋,将我看的太紧,不容我出门!」 「好了,好了,我找辆马车将你抬回去。」江满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安慰道。 男子抓着江满的衣角哭了起来,站在地上的奶糰子,见男子用手抓着紧抓着江满的衣角,小小的人眉头往中间凑了凑,伸出小手将那男子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掉,然后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娘亲,见她不在意,便拿着她的衣角,往后撤了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绿柳感受到有个柔软的东西,在掰着自己的手指,止住哭声抬头与那小东西对视一眼,瞬间觉得身上的拳打脚踢都好了不少。 「小金主,我能叫他金疙瘩吗?」 「不能!」 将绿柳捡回家后,养了半个来月,伤势好了,人也干净透亮了起来,刚好小不点无人照应,于是绿柳接下了这个好差事。 只是这奶糰子,平日里江满不在家时,自律的很,什么也不用他管,两人吃糕点都是一人一个盘子,自己吃自己的。几乎也不用他抱,他只有将自己收拾的干净,穿上带颜色的衣裳,这挑剔的小鬼,才愿意往他跟前凑一凑。 两人无事就一起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甚至两三岁的娃子,还能教他执笔书画,自己一个人也会玩的很好,完全不是在他娘身边那娇气包的样子! 就这样,绿柳在江府当起了临时管家,与两个嬷嬷一起,照看那小金疙瘩。 原以为他离开春风楼后,怎么都会比楼里好些,谁成想那与他一起走商的货郎,生意越做越不如意,渐渐的也就绿柳有了诸多的不满意,最后竟因为银钱不足,想让绿柳重操旧业,绿柳不从,便与他起了争执。 捡到他时,正是他被那该死的行商,抵给一大户人家做奴才的时候,绿柳的卖身契早在出了春风楼之时,便已经撕毁了,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谁拿他也没辙。 可那行商已经骗了银钱跑路了,买他的那家主子又有些特殊的癖好,绿柳咬紧牙关逃了出来,正巧撞到了回家的江满。 在江府住下后,更是连门都没有出去过,虽然很喜欢奶糰子,却也因为自己这卑贱的前半生,不敢过多的与他接触。与江满两人也很默契的没谈过这孩子是谁的,他爹去哪了! 这长相谁的孩子,一目了然无需再问了,而且江满很忙的样子,见她不主动提起那人的下落,绿柳很有眼色的没提过这话题。 高墙大院内,屋舍端方规整,楼阁飞檐青瓦。一张大理石的案几上,叠着几张信笺,太尉曹平,一张一张的细瞧着。 「大人,可疑之人以全部羁押,待几日问出证据,便可全部处置!」江满笔直站在理石案几的对面,向曹大人禀报着公事。 「嗯,做的不错,你做事向来干净利落,让我省心不少啊!」曹平年近四十的老脸上,欣慰的笑着。 「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江满不卑不亢道。 「不过我们趁老虎不在家,掏了他的老窝,待那人回来,怕是要拿你问罪喽!」话锋一转,他又故意开玩笑的试探道。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想出万全之策!」江满连裴述本人都想大卸八块,还能在乎端了他哪个窝不成。 「好,好,这两年你在我手底下,有能力,有筹谋,犹如一条锦鲤,将我这死水盘活,也是时候将你引荐给皇上了!」 「大人,属下只是听命于大人,一切都是大人领导有方,万不敢居功。」 「有时候,人总是要图些什么,可我见你不爱权也不爱财,那么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曹平不在意的问道,他头一次碰到只干活,却不邀功的下属。 这几年他这就是个空架子,势力逐渐被裴述打压,手下也没什么可用之人,虽然皇帝念旧情,他的官职一直是正三品,可早就被架空了,只能处理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可两年前,他的手下招进一批新人开始,这种局面竟然悄悄的发生了改变。在加上皇帝的信任,他又从新燃起了斗志,收拢着本该就属于自己的势力。 可这批新人里,他用的最得心应手的居然是个女娃子。这姑娘能力远超其他同僚,却在每次立功后,都将功劳推给其他人,以至于他这所里,好几个都升了官职的,就她还是站在原地,曹平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将她调到了身边。 「属下只要能为大人效力,剷除朝廷的奸佞祸害,让大人满意便是我所图了。」江满斩钉截铁的回道。 曹大人哈哈笑道:「都说我偏心,看重你,可你确实深得我心。」 不管这姑娘的目的是什么,他发现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一致的,而且活都是她干,功劳都是自己的,这样一个属下,谁不喜欢。 「哦!对了,裴述大概要回来了,我们得做好准备了!」曹大人正色道。 江满无聊盯着桌子的眼睛,刷的亮了,眼波流动,如同暗夜里窜动的星河。 第65章 父子相见 ◎错过◎ 「主子, 今日端午佳节,城外的定河上,有赛龙舟的比赛,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绿柳眉飞色舞的在江满耳边念叨着。 在江满收留他后, 绿柳兴高采烈的当起了江府的管家,虽然他手下连一个僕人都没有, 可他却异常开心, 也规矩的喊江满为主子,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淡然。 「关键小主子也想去, 他这年纪正是好奇的时候, 你就带我们去看看吧!」绿柳又道。 「阿卿想去?他怎么知道的?」江满定定看着两人。 「那自然是我给他讲了外面的热闹……!」绿柳微低着头, 不敢看对面的人,可这么小的孩子, 总是闷在家里,就怕性子太过沉稳了。 江满又看了看一旁的小人, 奶糰子也配合的瞪着好奇的大眼睛,一副想出去的模样。 「阿卿, 你也想去看龙舟吗?」为了他的安全, 确实没怎么让这孩子去外面看过热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嗯嗯,阿卿想去!」奶糰子眨着星星眼, 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还用小脚在地上蹦了两下。 「那好, 我们准备一下, 便出发吧。」就知道让绿柳看孩子不靠谱, 才几日就这一副跳脱的样子。 刚好这两日她无事, 去就去了, 这孩子看着也怪可怜的,虽然亲娘疼他,却没有多少时间陪他,更小一些的时候,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长在别人家,娘亲有时间了才回去看看他。 可他即便是在很小的时候,只要江满过去,他就能迅速分辨出,这是他娘亲,有着血浓于水的亲近。慢慢的她稳定下来后,就将孩子接到了身边,可白天的时候还是两个嬷嬷,与偶尔过来的琳娘照顾。 近来琳娘的丈夫开始在出入,家里的人员也会引人注意,加上琳娘怀孕,她便不让琳娘再来家中。 没一会绿柳带着换好衣服的小主子出来了。 「你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吗?」见二人出来,江满一脸的不淡定了。 「你说你自己浪就算了,怎么给他也穿这么一身啊?」 绿柳一身春光摇曳的浅粉色荷绣春衫,墨发用同色髮带轻挽着,看着招摇又风流。看的江满眉头紧锁,眼皮直跳。 在看看那个小的,亮粉亮粉的腰间处还带着飘带?头髮梳成了一对双丫髻,还绑了两个金镶玉的髮带,像观世音菩萨座下的童女一样。 江满忽然意识到带他们出去放风,很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们平日里就是这样的,今日只不过是换了个颜色,应应节日罢了,再说这颜色在人群里多好找啊,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好吧,在不走就过午了!」江满耷着眼角,跟在两人的后面上了马车。 粉色的奶糰子,在马车里高兴的很,坐在江满的怀里,头悄悄的探出窗外,看着外面拥挤的人群。 过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定河边上。河面宽敞,各家船上都插着彩旗,两边敲着大鼓,二三十条龙舟蓄势待发。河岸两旁人山人海,里一层外一层的将定河围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还真是不少!」江满身穿一件,天水蓝与湘色拼接的,印花圆领锦袍,腰间佩戴蹀躞,将皮质钱袋与短刀扣在上面,挂在腰侧。 乌髮拢起一半,用祥云金冠高高束起,发冠两侧各垂下一条坠叶片流苏,隐在发间闪闪发光。发尾肆意披散在腰间,随风飘动。额前干净光洁,深邃凌厉的眉眼,尤为的突出。 江满自从找了当初的明镜大师,替她重新调理了身体以后,除了力气的调整,身段也越发窈窕,属于女子里身材比较高挑的。站在绿柳身旁,看着并不比他矮多少的样子。 这热闹的节日里,姑娘们也格外的热情大胆,奶糰子不在她身上时,便有姑娘暗送秋波递手帕绢花什么的,惹的江满哭笑不得,她没有故意扮成男子。 正看着手帕犯愁的时候,比赛开始了,人群开始热闹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河面上。正看的起劲时,跟着一起来的侍卫,在江满耳边说了句什么,江满想了想将孩子递给了绿柳后,交代了一句便随着侍卫一起离开了。 见江满离开后,绿柳有些没了安全感,抱紧怀里的粉糰子,不敢大意。阿卿宝宝让他勒的有些紧,不舒服的动了动,眼睛来回的在附近瞄着,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画糖人的。 他动小手捏了捏绿柳的胳膊,让他回头往对面看。 「阿卿想吃糖人?」 「想吃。」 「那………好吧!」就说没有小孩子,能抵挡糖果的吸引,正好比赛也完事了,他想着从人群中挤出来的。 两人到了糖人摊子前,让奶糰子自己挑了两个糖人,刚要取铜钱时发现荷包不见了,那摊贩见他半天掏不出铜板,面色难看起来。 绿柳也懒得跟他在这里拉扯,只能先把奶糰子放在脚边,取下脖子上的一个吊坠递给货郎,谁知货郎又以他倒不开为由,拒绝收下,斤斤计较却又有原则的很。 就在二人争吵的时候,奶糰子跟着眼前的一个兔子玩具,走出了绿柳的视线,当绿柳低头找奶糰子时,顿时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跑去四周寻找。 奶糰子随着人群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自己丢了,小嘴一瘪想喊娘亲,又怕被人发现他是个走丢的宝宝,怕坏人抓自己去吃肉,嬷嬷说了他这么大的宝宝,身上的肉是最嫩的,他不能哭。琉璃般水亮的大眼睛,噙着泪水东张西望着。 看到不远有个马车,与他们来时的那辆马车的颜色是一样的,于是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便向那辆马车走去。 沈青篱赶了十几日的路,刚到京城地界,便撞上了端午赛龙舟,被人群与车马堵在了外头。想着让大家休息一会,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自己则在车里闭目养神,想着马上能见到日思夜想之人,又有些胆怯。 身前忽然爬进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不点。 阿卿宝宝还不知道自己爬错了车,见车里有人也不管,直接坐在了他旁边,认定了这是自己家的马车。 沈青篱摘下帷帽,侧身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不点,看见他眼睛那一刻,心跳到不行,不自觉的伸出手掌,轻轻的遮挡在粉糰子的下半张脸上,直直的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越发的思念心底之人。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连路上随便遇到的孩子,看着都像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你是要吃了我吗?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吃了我哦,我娘很厉害,她有刀!」阿卿宝宝见他捂住自己的嘴,本来应该害怕的,可他就是不怕他,刚刚这人摘下帽子的时候,整个马车里好像都亮了,像嬷嬷们常说的神仙一样,好像会发光,看着实在不像吃人的妖怪。 「我不会吃你,别害怕。」他声音清润温和,像漫过干涸土地的清泉。 「我不怕!」慕卿宝宝与他娘亲一样,是个喜欢看美人的,看见对面的人,不但没害怕,还想往他跟前凑一凑的。 「你家大人呢?」沈青篱的眼睛无法从孩子的脸上移开,真是越看越像那人,上半张脸简直与她一模一样,还有那毛绒绒的头髮。 「他走丢了,我在这里等他!」他才不会说是自己走丢了。 「这里怕是等不到的。」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便唤来侍卫,让他把孩子抱出去,找他父母,免得孩子家人着急。 阿卿原本不会让别人随便抱他的,可是现在娘亲又不在,嬷嬷也不在,小小的人也不敢反抗,只好让侍卫抱着去了人多的地方。 没一会便传来一个焦急寻着孩子的声音,沈青篱想看看那孩子的父母长什么样,便戴上帷帽,掀开车幔向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一身浅粉衣袍,人群里看着惹眼的很,果真是一家子,都穿的这样醒目,确实好相认,他这边还在看着热闹,就见那抱着孩子的男子,与侍卫说了什么,向他这边走了两步,在马车外想与他道谢的样子。 沈青篱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绿柳,他不由得一怔,在他还没开口说话之际,就见一身穿锦袍,英姿秀丽的背影,走到两人身旁,接过孩子说着什么。 那孩子直接爬到了那人身上,兴高采烈的喊着娘亲,沈青篱看着那背影熟悉的很,有种莫名的预感,心下酸痛。隔着帷帽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 「主子,刚刚可吓死我了,这小公子丢了,还是被那马车里的公子捡到,才找回来的。」绿柳在江满耳边小声说道。 江满处理了那边的公事,不到两刻钟便赶了回来,这会人群已经散了,她找了两圈才在人流中找到他们俩个,粉粉的确实好认啊。 只是刚走到奶糰子的身边,绿柳就告知她刚刚惊险的一幕,看他急得一身汗,又吓的死揪着她衣角的模样,江满便没在责备他,赶忙检查着奶糰子有没有事,见孩子没事她松了一口气。 又听是对面马车里的公子捡到了孩子,还特意派人在人多的地方等着,便转身向其弯腰鞠躬道谢。 在她转身那一瞬间,沈青篱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从一开始的震惊委屈,慢慢的变成了寒潭冷月。隔着帷帽死死的盯着江满的脸,想要将她看化一般。 他不敢出声,他怕一但与她相认,他刚刚想的事情就会变成真的。他心底是不相信江满会捨弃他的,可是那一大一小相同的衣裳,还有他贴在她身旁说话,那个小不点还叫她娘亲! 他越想越觉得头疼,垂下泛红的眸子,不敢再看。只觉得马车里压得他喘不过气,头晕目眩。 那头的江满见马车里的人也不下来,也不回话,还带着帷帽坐在窗口,估计也是个不爱出风头的公子,道谢过后便不再打扰,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了。只有被抱在怀里的阿卿宝宝,还眼巴巴看着那辆马车,在江满的耳边说道:「娘亲那车里面,坐着一个好看的神仙。」 江满不在意回道:「神仙长的什么样子?」 「会发光!」阿卿认真回道。 江满轻笑着走向了另一条官道。 沈青篱见她扭头就走了,还是三个人一起走的,顿时无力的倒在了车厢里,帷帽落在了车板上,纤长的玉指搭在胸口处,那里心如刀绞。 第66章 宫宴相遇 ◎招蜂引蝶◎ 江陵之行, 并没有斩获大量的财宝,沈青篱手里的地图,只有一半。有意思的是, 凭藉着一半的地图, 硬是找到了一处藏宝之地。 正好对应在玉佩的太极之处,请了道士卜卦掐算, 三年里裴述带着几十人, 像个盗洞个老鼠一样,翻遍了江陵的山脉。终于在几个月之前,挖到一个古墓样子的洞穴, 说是古墓却没有灵柩, 而且也十分狭小, 一群人试探了半个来月,终于将此处的埋着的宝贝, 给全部挖了出来。 沈青篱知道这处不可能是宝藏的全部,可缺了一半的地图, 是怎么也摸不到关键之处。可他也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能找到一处已是万幸, 否则没有皇帝的召回, 他们一行人,不知要在那深山老林里呆上几年。 沈青篱当然不会把剩下的线索告诉裴述, 他要将筹码攥在自己的手里, 裴述若是真的寻回了所有的宝藏, 他便更没了胜算。 这三年的一无所获, 磨光他的耐心, 一年前裴述遭到宿敌的暗害, 身中毒箭, 光是养伤都用了半年之久,寻宝之事都是沈青篱在领着大伙一遍一遍的挖寻,长期重复着看不见希望的劳动,士兵们也渐渐的都怨声载道。 裴述受伤后,京城里的事情更是鞭长莫及。听说原本好几个安插在户部,刑部,的钉子都被曹平的人给拔除了,气的他箭伤没好,更是添了内伤,想不到一向唯唯诺诺的曹大人,竟然敢在背后偷袭他,真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腹背受敌让裴述元气大伤,不过他也只能认栽,毕竟什么都没挖到,他便回不去京城。他对沈青篱倒还不错,最多便是让他陪着用膳,闲暇时还会给他讲沈家与前朝的渊源,讲他的猜想,讲自己年少时的艰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可这些也不能抹去他困住沈青篱的事实,沈青篱对宝藏不感兴趣,对祖宗也不感兴趣,对他承诺的自由更是嗤之以鼻,媳妇都没了,他还要自由做什么,他才不信他的鬼话。 终究在研究了六爻与八卦所有的卦象,死马当活马医时,找到了这个空墓,里面的东西不多,但却能让所有人先喘口气,也能解了皇上二三年的燃眉之急。 一路上为了安全起见,裴述与沈青篱是分头回京的,每人领着十辆马车上路,只有裴述的那支队伍的马车里,有六车的金银财宝,沈青篱这边的车队里,都是棉花布匹等杂物,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 沈青篱知道自己,靠裴述是不会自由后,便与朝廷派下来的特使暗中勾结。这特使不是别人,正是裕王世子谢遥年。 皇家血脉本就凋零,皇帝格外看重每一个皇室子弟,虽然谢遥年不是京城长大的世子,可却是裕王的血脉,在王妃的父亲吏部尚书渐渐失势后,裕王世子在皇帝表兄的支持下,终于摆脱了王妃的魔爪,早已成亲出府单过了。 王妃见木已成舟,无力回天便也歇了心思,不甘不愿的带着儿子,去了丽城将养,她没了后盾,就怕谢遥年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其实这完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遥年没这想法不说,皇帝也不会允许。 不管怎么说谢世子如今的日子,算是清静了,皇帝也不会闲着他这么一个可用之人,便派他去了江陵,查看裴述的进度,算是半个监工。 沈青篱与他见面后,火速打成了一片,压下宝藏剩余的线索,等时机成熟,打算越过裴述直接通过谢世子,与皇帝沟通。当然前提他的将剩下的那半个玉佩找到才行,这得需要时间,所以目前找出这几车的宝藏,同时解了几人的燃眉之急。 三年是他的极限了,他要回去见他的姑娘。 关于江满的消息,他从谢世子那里知道一些,可谢遥年没说她有了孩子,想起那个孩子会不会是…………。 想到这死寂的心,又有了希望。他真是太蠢了,见到她与旁人在一起,便失了分寸,没了脑子,想通后他像活过来了一样,奔着京城又开始赶路。 裴述赶在他们前面,早已将自己那几辆马车,入了国库。不管皇帝存了什么心思,面上还是要褒奖一番的。 沈青篱在京城没有住处,连着身后的侍卫与马车,都是要一起回裴大人的私宅的。 这次皇帝交给裴述的任务,虽然没有让人喜出望外,可这原本就是水中捞月的事情,能见到实物,已经算是一个交代了。 裴述不在的这几年,他原本的势力,已被收回不少,皇帝看着他都不像从前那般的糟心了,反倒和蔼了许多,甚至还要为他开个小庆功宴,以示嘉奖。 明月高悬,江满听到沈青篱已经随着裴述的队伍,回到京城后,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不去抢人的冲动。她身着白色里衣,披着长发,拿着那只蜻蜓的髮簪,走到窗前。 花香阵阵,月光皎皎,她拿着那只髮簪,坐在月牙桌前,上下摩挲。髮簪上的宝石,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没过两日便到了皇宫举办的赏荷宴,正是春日好时节,皇上难得高兴,连带着为裴大人一併在此举行了庆功宴。 虽然这次寻回宝藏,主要是沈青篱的功劳,可这还不足以让他一个罪臣之后,站在大庭广众面前。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皇帝慵懒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 「皇兄,虽然这次带回了不菲的金银珠宝,可据我们的推测,至少还应该有比这多十倍的财宝,等着我们去找回。」谢遥年声情并茂的给沈青篱刷着存在感。 「哦?这么肯定?」皇帝目光移到了沈青篱的身上。 「皇上容禀,这次确实只找到了皮毛,由于宝藏图纸只有一半,所以藏宝的主线位置仍未找到,可这次的收穫,恰恰说明大量的宝藏仍在江陵,罪民恳请陛下加派人手,将莲雾山附近包围,禁止他人再上山寻宝。」沈青篱开口回道。 皇帝一听大量的宝藏,有被其他人劫走的风险,还是有点急的,只是面上不显,毕竟他可太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了,他的生活质量全靠国库的数额而定。 「表弟有什么高见?」皇帝对世子还是很宽容的,毕竟不影响他皇位的血脉亲人,是最靠得住的。 「臣弟打算寻到另外半张藏宝图后,再次上山,替皇兄寻得金山银山。」谢遥年掷地有声的承诺着。 皇帝被他逗笑了,调侃道:「你这是想翘了裴述的差事啊,连人也没打算放过啊!」 「给皇兄办差,这等立功的机会,本就是凭本事去做的,他不行,还不让别人去做吗!」 「就你歪理多,好了既然有信心,那这寻宝之事便交给你了,裴述因公受伤,确实该好好歇一歇了。」皇帝两句话,将裴大人从寻宝的队伍里摘除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谢遥年拉着沈青篱,连忙给皇帝磕头道。 忽然皇帝的眼光,有些正色的看向沈青篱问道:「朕杀了你的父亲,你可曾怨恨朕?」 沈青篱慢慢抬起低垂的头,眸色坦然道:「罪民从未怨恨过陛下,甚至感激过陛下的仁慈。」他无法说出父亲到底是对是错,他没资格去评判他。可现在自己与皇帝的角度,他确实不曾怨恨过皇帝,皇帝仁厚贤能,爱民如子,大盛朝有这样的皇帝,是百姓之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皇帝看了看沈青篱的不似作假的态度,便说道:「若是这次真能找出前朝的龙脉,也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你沈家便恢復庶民吧!」 他想起恩师昔日的种种,到底还是心软了。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得到了想要的,连叩谢皇恩都诚心了不少,姿势都优美到位。 正在二人刚要退下的时候,就听皇帝问道:「沈家可还有女儿?」 沈青篱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发配的过程中走散了,如今不知在何处!」 「同父异母啊?那无趣了,退下吧!」皇帝也只是八卦一下。 「是!」 出了皇帝的寝殿后,两人一起往曲荷园走去,那里正是今日办宴的地方。 刚一走近湖边,便闻到一阵荷花清香,湖里还有宫女在泛舟採莲的。岸边的亭子里也热闹的很,在裴大人到后,皇帝便将赏赐之物一样一样叫人呈上来,明面上也是给足了他面子。 未央宫内也是在大摆筵席,只等官员们赏过连片的荷花后,就可落座开席了。 江满作为曹平得力的手下,自然有幸能跟着一同出席这赏荷宴,曹平与裴述在一起,假意的寒暄,江满趁机出了未央宫,她自从进了皇宫,眼睛就一直在四处寻找着。 曹平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便善解人意道:「年轻人,性子活,出去赏荷花吧!」 「谢大人!」曹平话音未落,江满不见了踪影。 未央宫内,歌舞昇平一片奼紫嫣红。江满注意到沈青篱不在裴述身边,便去了曲荷园的方向。 没走多远,就见湖心亭里站着两名男子,一人锦衣华服,剑眉星目贵气逼人。另一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片不大的荷叶,宽袖垂落露出一节手臂,让荷叶衬得玉色冰肌。 一袭月白竹绣长衫,墨发用一根碧玉簪半挽着,垂在腰际柔软顺滑,身段清隽修长,如琼枝玉树。 二人周围缠着一圈的名媛贵女,挡着两人回岸边的路。 江满直接划着名小船,到了湖心亭的边上,上了台阶站在贵女的圈外,看着被挤到一边的沈青篱,还没来得及高兴的人,先有的一肚子的火气。 「小姐们,能不能先让让?」她一开始礼貌的言语道。 可兴奋上头的女子们,哪会管她说了什么,还是纷纷想往沈青篱身上靠去,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江满站在沈青篱的侧面看了两眼,见他领口都要让人扯开了,更有一个女子的手,都要摸到他纤巧笔直的锁骨上了。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对着沈青篱的方向喊道:「你,给我出来!」 这一声让亭子里的人都清净了,沈青篱手里的荷叶更是掉落在了湖面上。垂着的星眸里,笑意尽显。 抬起璀璨的凤眸,一脸无辜委屈的看着江满。 江满看着他这一副让人糟蹋了的模样,更是一口气堵在了心里。明明穿戴都是极为儒雅的,可偏偏穿在他身上,连衣服都跟着艷丽起来。 想过很多重逢的画面,可没想过要从女人堆里,把他捡回去。 「我数到三,你要是还出不来,你可别后悔!」江满带着杀气的眼神,让周围安静了不少,谢遥年一声不吭的在旁边看热闹。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沈青篱连忙抓住江满的袖子,慢慢的摸到她的手指,紧紧握住,不留一丝缝隙。 周围的贵女,见江满一身大红锦缎官服,腰间还配着大刀,个个都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再造次,以为触犯了宫规。 谢遥年看着两人划到了岸边,离开了曲荷园,才发现自己被落下了。 江满一言不发拉着沈青篱的手,便出了皇宫,沈青篱跟在她身后,眼睛落在两人紧握的手指上,不曾离开。 出了宫门,江满拉过一旁的骏马后,这才转身看了沈青篱一眼。 本想说什么的,可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句「要我抱你上去吗?」 沈青篱……………!!! 两人头一次清醒的,一起骑在马上。身后的人,像是要将她的腰勒断一样。春日衣衫薄,江满能准确的感受到他每一根手指的形状。 第67章 别院私会 ◎相见欢◎ 江家的别院里, 这里原本住着的那伙人早已离开,江满却将这里留了下来。这别院的位置隐秘,她们偶尔也会到这里来商量事情。 沈青篱像是挂在她身上的布偶一样, 在她开门的时候, 都没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臂。 她刚刚锁好大门,便被他拦腰抱起, 进了内室。 「你干什么, 我还有帐跟你算呢!」江满手指扶在他腰间,发现好像结实了不少。 「我也有帐跟你算,不过得明天!」他还是不太敢问她, 关于那日看到的事情。后来又委屈的想, 就算是真的又怎样, 他还抢不过绿柳吗? 落下的帷幔里,隔着春日下午的大好日光。盖着防尘布的床榻, 并没有多少灰尘,可沈青篱还是解下了长衫, 铺在了床榻上。 里衣的带子散开着,一边细细的吻着饱满的红唇, 一边将她梳在耳边的小麻花辫子解开。 半敞的大红官服, 披在身下的乌亮长发,还有越发红艷的娇唇, 与里衣下面的春光, 让他的眼神像沾了酒一样, 想将她每一寸的肌肤都染上醉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许是思念太过, 便不知从何说起, 却可以埋在行动里。 她眼里熬了三年的冰冷, 此刻早已被一池春水化去。他抓着她的手腕, 从自己衣服的下摆向上探去。江满只觉得触手光滑似温玉,又比从前结实有力的感觉。 她心跳好快,有点醉了,虽然她是第一次这么清醒,可又觉得自己迷煳的很,身体变得十分柔软,却不再听自己的指挥。 「你看那小姐的眼神,我很喜欢!」他手指捏在她圆润的耳垂上,回来揉捏着。 「哪个小姐?」她抬起水漾的眸子问道。 「就那个,扯着我领口的小姐。」他眼神亮亮的揶揄着。 他说的是那个,手差点摸到他锁骨的小姐。江满闭眼不理他,手指却准确的摸到了他锁骨处,一个向前抬高身子咬在了他锁骨上。 沈青篱轻哼一声,睫毛颤动,不知是因为这处的疼痛,还是因为别处的晃动。 很快她便明白了,没有谁的三年是只长年龄的,特别是一个少年从青葱到弱冠的变化,叫她有些心慌。 她觉得这一宿,好像在被翻来覆去的捶打。又觉得是上午坐的小舟要翻了,一直晃来晃去的,靠不到岸。 半夜有个手臂抬起她的头,给她餵着茶水,她确实口渴的很。 「要起来吃点东西吗?」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这才清醒过来。 睁开朦胧的双眼,月亮还不到高处,估计是没到半夜。 「你哪弄的吃的?」水还能是自己烧的,这糕点去哪里弄,他将自己一个人丢这了? 「去了隔壁的邻居那里,说家里的娘子想吃糕点,用银子换了些!」沈青篱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烛火旁边,艷的像是吸人魂魄的妖精,每根头髮丝都透着慵懒,就连拿着糕点的指尖都白里透红,散发着勾人的媚态。 看看自己腰酸背痛,看看沈青篱伤痕累累,久别真是太伤元气了。 看着想起身的江满,沈青篱连忙过去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过茶水,一手捏着糕点。 江满觉得自己又娇气了,这都让人伺候餵水餵饭了。 吃了两块糕点后,转身搂住沈青篱的腰身,将脸贴了上去,她只是想感受一下他是真的回来了。 沈青篱放下茶碗,将人紧紧箍在怀里,手指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发尾。 半晌后,起身找到自己的钱袋子,从里面倒出一个闪闪发光的金戒指,中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烛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的样子。 沈青篱抬起江满的手指,给她戴上。这双拿刀的手,带着璀璨夺目的宝石,也丝毫不违和,反倒透着别样的霸气。 「这是在寻宝时,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找到的,其他的都已经变色生锈,只有它亮的很,我便直接将这个扣下,带了回来。」他说着还拿着江满的手,在火光附近照了照,越看越喜欢。 「好漂亮,我喜欢!」江满抬手仔细端详着,唇角的笑容灿烂,眼睛像个月牙一样弯着。 吹灭了烛火,两人继续相拥而眠。次日清晨,再次睁眼,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对方就在身边。 只是这早起后,沈青篱不知想起什么了,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江满关心问道。 「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为什么不是回江府?」沈青篱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地位,憋了好几天的话,还是找机会说了出来。 「这怎么了?江府目前不太方便。」这别院隐秘,要是与裴述摊牌的话,她要先将孩子安排好,才能有动作。 谁知沈青篱听了这句话后,一双含情眼微怒的看着江满,好像她是个负心的汉子一样,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我是你养的外室吗?你偷偷的与我在这里私会?是府里有什么人不能让我知道吗?」他声音里带着控诉。 「呀?你知道了?」江满以为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有些惊讶,知道了正好,要不然还得找机会告诉他。 「你果真在府里养了其他男人,你为了他都不让我回府了?」沈青篱有点炸毛了,刚刚他只是故意试探,才那么说的。 「男人?」三岁也算的话,她确实养了,江满感觉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有些哑然失笑。 「你还笑?」沈青篱的控诉,越发的明显。 「是啊,养了男人,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见江满这么说,沈青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把坐在凳子上,表情怔愣着。 江满见不能再同他开玩笑了,连忙上前捧起他到脸道:「哪有男人啊?只有你一个,成天想什么呢?」 「真的?」闻言沈青篱稍稍精神了些。 「真的!不过养了一个三岁的,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江满的笑意,都快溢出眼底了。 「要……!」想起那个粉嘟嘟的小不点,他心底狂跳,幸福来的太快,有点眩晕。 第68章 尘埃落定 ◎天上掉下的大外孙◎ 远在江南的江福禄, 一大早上就接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信件,老脸乐开了花一样。 「什么事啊,瞧给你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江母做好早饭后, 进了堂屋就见江福禄这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嘿!说出来, 你也得乐出一脸的褶子!」江福禄抖着手里的信件,递给江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让我们去接外孙呢, 你不高兴啊!」 「真的, 我的大外孙,快快收拾东西,立刻启程!」 「瞧给你急的!」 「说的好像你不急一样」! 「我也急, 哈哈哈哈, 收拾东西我们吃过饭后就出发!」 「好……好……。」江母连忙端上早膳, 准备饭后与江父出发回京城。 江父与江母在拜访过老友后,选了一处风景秀美, 适合安家的江南小镇居住。两年前给女儿去了书信,报过平安后, 便安稳的在此生活。当然心中也是记挂女儿,可女儿有自己的主见, 也有能力在京城放手一搏, 他们也只能为她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她平安顺利。 后来有一日, 江父江母也如今日一般激动, 就是女儿来信说, 生下一个男孩, 她们有了外孙, 而且只要将孩子的父亲带回来, 她们一家五口便可团聚。还说目前一切顺利, 等时机成熟,便会让他们将孩子带走。 这天上掉孙子这事,将刚刚升级成了外公外婆的两人砸晕了,想着要带孙子,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一样,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边江满给父母去了书信后,估摸着父亲与母亲大概有个十几日能到,这段时间正好留给沈青篱与奶糰子联络感情。 那天与他分开后,约好了三日后再见,地点还是江府的外宅。 裴述没有限制沈青篱的出入,加上还有一些珠宝入库后的琐碎要打理,世子也会经常来找沈青篱,裴述不好阻拦,便也日渐松散。 他的做法让沈青篱无法理解,有时拿他当小辈,有时又好像拿他当知己,大概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精神慰籍,也没个在乎的人寂寞的很。前半生的努力又因手段狠辣,惹的皇帝猜忌。 即便他再嚣张强悍,没了皇帝的信任,也如同没了獠牙的狼,再不能张牙舞爪。加上在外这几年,京城里的势力让人清的剩下不到一半了,又受了伤,整个人竟然看着和蔼了不少。 若不是当初他以那种方式,让自己与江满分别的话,沈青篱都不一定会恨他。这几年江满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忙于公事清扫障碍,想想就知道不容易,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他不能原谅裴述,他们终究是有鱼死网破的一天。 院中的垂杨柳婀娜多姿,临风起舞,将长长的嫩绿枝条,甩在了树下石凳上青衣墨发的男子身上。 风起时,密密的枝条都快将他埋在绿叶里,他也丝毫的不在意,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口,等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江满带着奶糰子到院子里时,发现沈青篱已经在等她们了,便抱着孩子紧走两步,来到他身边。 沈青篱一副想碰又不太敢的样子,手抬起又放下,眼神求助似的看着江满。 奶糰子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觉得这人好眼熟,还咧开小嘴对沈青篱笑了笑。 「哈哈哈,怎么了,你不抱抱他吗?对了,你跟他还不熟!」江满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开玩笑道。 「不是,不是,不是个女儿吗,怎么变成儿子了?」他看着奶糰子的模样,心里总觉得热乎乎的,他不在是一个人了。 「怎么,你嫌弃他?」江满拎起奶糰子的后衣领,直接将他塞进沈青篱怀里。 沈青篱连忙将孩子抱稳,还不忘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 看他有点着急的样子,便不在戏弄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互相熟悉的过程。 今日在看,这小不点与自己长的这般像,那日他真是瞎了眼了,他心里是不相信江满会与旁人在一起的,可看到她们那般亲近,还是会胡思乱想。 「叫爹爹?」 「叔叔」 「不是叔叔,是爹爹。」 「叔叔!」奶糰子一脸懵懂的,看着一直纠正自己的人。 江满在旁边偷着乐,孩子从小没叫过爹爹,这个词他很陌生,但又隐约的知道爹爹是什么意思,所以一时开不了口。 而沈青篱这会看着不像爹爹,最多像个邻居家的哥哥,江满很少见他这么活泼,两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孩子像故意逗他一样,就是不喊爹爹,他也不恼,一直反覆的纠正不厌其烦。 她的少年长大了,一静一动皆是风华。 「等父亲将他带走后,我就去裴府将你接回来如何?」江满看着看着忽然说道。 「好!不过还是我去跟他摊牌吧。」沈青篱将目光从孩子的身上移开,回头看着江满说道,想起江满被打伤的那次,他仍心有余悸。 「可这次就是他不跟我打,我也要去与他斗的。」 「为何?」 江满从领口拽出一对黑白玉佩,拿在手里,递到沈青篱眼前晃着。 「你是不是想找这个?」 「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忘了我爹的身份吗?最后交到你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沈青篱如获至宝一般将两块玉佩握在手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满道:「这东西能让我带你们远走高飞。」 「可这两年,我在曹平手下很得重用,若是无事,他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即便一开始江满便以斩断裴述的爪牙为目的,尽量不去出风头,只闷头做事,也挡不住出彩的能力被人看到。 「你可是有了什么计划?」沈青篱将她拉到身边,一手将她与孩子都圈在了一起,小不点被挤到中间,嘎嘎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只是一个两败俱伤的计划。」 「不行,曹大人那里我去想办法!」 「放心吧,如今的我不会再是那人的手下败将,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安心。」她伸手将沈青篱凑紧的眉毛,往两边顺了顺。中间的奶糰子,也学着伸出了小手,在沈青篱的眉间笔画了两下。 「容我想想吧!」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受伤。 江满坐在沈青篱的腿上,奶糰子坐在江满的腿上,三个人坐在一个石凳上,嗮着太阳悠闲着。 十几日后,捂在手里还没热乎的奶糰子,让外公外婆带走了,沈青篱不舍的看着夜里离开的马车,暗自想着要快点将事情办完,才能一家人团聚。 「走吧,等以后我们也一起去江南怎么样?」 「好,我们也去。」有了新的盼头,刚刚的失落感顿时好了很多。 沉闷的裴府里,气氛有些压抑。裴述自从受伤后,脸色更为的苍白,略带尖锐的面相,看着更是不好相与。 「你什么时候与世子串通一气的?」今日皇帝召见他,说是寻宝之事不用他在去了,而是交给世子带着沈青篱再探。 「这事是世子想要替皇帝分忧,而我刚好能为他所用,大人这几年为了差事劳心劳力,确实也该好好歇一歇了。」沈青篱语气平和道。 「哼,你还年轻,我知道我这里早晚留不住你。罢了罢了,皇帝发话了,我还能扣下你不成?一个两个的全都翅膀硬了,都走吧!」裴大人往日犀利的眼神,此刻透着疲惫,他可能真的已经大势已去了。 「大人多保重,回京交接等杂事,已全部处理完毕,多谢大人栽培之恩,青篱告辞!」沈青篱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 裴述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的靠在了椅子上。 沈青篱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走到门口,侍卫见裴述没有言语,不敢放人,在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等在外面的江满,两步上前推开挡在沈青篱身前的长刀,目光似剑一般扫在那侍卫身上。 「呦!这不是老朋友吗?如今我劝你还是莫要拦着了!」江满不学屑的打量着门口带刀的侍卫,正是曾经打伤她的那位。 侍卫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敢独自一个去劫车的姑娘,如今的官阶竟然比他还要高。 只是说了一句「沈公子想出这个门,得大人亲自发话。」 江满收敛了假笑,两掌打掉了沈青篱身前侍卫的长刀,直面与那黑衣侍卫对上。 那黑衣侍卫刚要伸手,却不及江满的动作迅速,被她拿着刀逼到了墙角,随后刀尖一转,用刀柄狠狠的撞向黑衣侍卫的胸膛。 那侍卫只觉得双眼一黑,好似有千斤巨石撞在了他身上,胸口疼的骨头裂开了一样,嘴里一阵腥甜。 「还给你的,不算过分。」能让她吃亏的事不多,这个人她记住了。 就在后面的侍卫想要上前时,裴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门口说道:「让他走吧,莫要在拦了。」说罢转身又进了屋子,身影萧索。 沈青篱拉过江满道:「我们走吧!」 「嗯…!」又回头对着那扶墙而站的侍卫道:「后会无期!」 两人便携手走出了裴府的大门。 有了黑白两块玉佩的沈青篱,很快弄清楚了宝藏主要的位置,联繫谢遥年后,一队人马又整装待发,没几日便出了京城。 「你怎么把我从曹大人手里抢来的?」马车里,江满躺在沈青篱腿上问道。 「这还用怎么抢,我与陛下言明,你是我的妻子,你自然是要跟着我一起走的!」 「陛下竟然这般的通情达理?」江满很是惊讶。 「大概是宝藏比较重要吧!」沈青篱回道。 官道上浩浩荡荡百十来人,二三十辆马车缓缓前行。 第69章 忙里偷闲 ◎溶洞与温泉◎ 队伍白天赶路, 晚上安营扎寨。再研究图纸后发现,虽然地点还在江陵,但与他们先前挖到宝藏的地方完全不在一处, 这次可能要走反方向了。 沈青篱与江满二人共一辆马车, 谢世子单独一辆,羽林军指挥使卢大人一辆, 这人是来协助谢世子与沈青篱的。 其余的马车多数是装了粮食与工具, 同行队伍里,除了谢世子的二十个贴身护卫,还有江满带来的十几人, 其余人都是皇帝派出的羽林军, 与工部派出的能工巧匠。 出门在外, 沈青篱一身低调的玄色提花,紧袖长衫, 墨发用银冠全部束在发顶,干净利落, 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一样明媚。 江满脱了官服,却为了方便一直以男装示人, 亦是一身暗色长衫。只是肩头与腰身处绣了银色的花样子, 看着略微华丽,一头青丝更是用玉冠吊在发顶。 一到入夜休息时, 沈青篱最愿意做的事情, 便是解下她的玉冠, 散下她的长髮, 替她在发顶轻轻按揉着, 顺带抚摸着瀑布一般的长髮。 两人三年未见, 无意间都会亲密的很, 谢世子整日的吃狗粮,只恨自己没能将媳妇带出来。 一行人终究是到了江陵的地界,在这呆了那么久,对地形都了解的很,于是与谢遥年商量,休息两日便直接进山。 进入深山时,山峰陡峭,蜿蜒伏起,马车尤为的艰难,可离目的地还有十几里地的样子,再难也要继续往前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不同于上次的藏宝地点,这次研究了多日的完整地形图,找到的地点居然在大山底部,一个天然石洞里。 洞口不大四周围满了青苔与怪树,隐秘性很强让人难以发现。而进到里面,空间居然有二三十米宽,十七八米高,洞里透着森森的凉意,让人从初夏进去寒冬一般冷的要命,且越走越凉。 洞口向里探去蜿蜒曲折,光线明明暗暗,走了大概两百多米后,竟然看到了巨大的地下暗河。河水自东向西流动,河面宽处五六米,窄处二三米,河面到洞顶大概三四米的样子。 谢遥年派人探了探水深,足有两三米深,想要到洞穴的另一头,只能做小船了。 虽是溶洞,可不知从哪里来的光亮,里面并不是漆黑一片,能隐约看到河面四周的怪石嶙峋,与远处越来越低的洞顶。 「青篱我们这般,是进不到这水洞的深处的,不如先派人去买来木筏,备好棉衣在进入河流深处?」谢遥年与沈青篱商量道,他们一行人,不求速度,但求安稳,一切都得稳妥着来。况且这洞里实在是太冷,不穿棉衣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下山带着小船来回估摸要十天左右吧,路又不好走,万一找不到小船,岂不是浪费了时间。派几个人,与山下的军队,借些棉衣即可。」 「我们队伍里不是有工部的能工巧匠吗,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直接伐木做船吧。这期间我们先探探这洞穴的附近,这宝藏准确的位置我还要再确定一下!」他接着又道。 沈青篱早已将玉佩上的纹路,重新放大印在了纸上,如今地点是找到了,可这财宝是不是在这水洞的里面,就不是很好确定。 「是啊,我们自己有人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办了!」谢遥年附和道。 工匠大概有十几人,加上百十来号的壮劳力,十多个木筏也就两三天的事。 山脚下方圆一百里处,早已被朝廷派下的军队驻扎,他们没有外界的干扰,只要将这藏宝地点顺利找出来,便万事大吉了。 江满与沈青篱坐的马车,是自己带来的。若是这趟顺利,他们便没想着回去,所以江满将宅院与两位嬷嬷留给了绿柳,代为打理。 自己剩下的钱财,也都换成了银票贴身放好。二人只带了两身换洗衣物,一些干粮便轻装出发了。家里一些常用的珍贵之物,也在江父江母到京城那天,与孩子一起带走了。 初夏的天气不冷不热,整个队伍都在洞口附近搭了帐篷。队伍里的厨子,早已埋锅做饭,今日的休息过后,明日便开始了新的任务。 帐篷里面是没有床的,士兵们找了不少木头,铺在了帐篷里,将地上的湿凉隔开,有少部分还会睡在马车里。 「亏我勤快,出门时还不忘带被褥,不然这马车上还不得硬邦邦的!」铺好被褥的江满得意道,这一路上没几日是能住在客栈的,多数都是睡在了马车上,这床被褥可是立了大功了。 「是啊,还是满满想的周到,不然这深山老林里半夜岂不是要被冻醒!」沈青篱将车门处的帘子压实,又用一块木板挡在车门口。 「哪都挺好的,就是这吃了好几日的灰尘,不知还要忍受多久!」江满觉得头髮都很痒,虽然她见到客栈就洗澡,可这也有好几日没碰上客栈了,这会更是住到了山上,想想都绝望。 沈青篱看着满脸苦恼的江满,忍不住轻笑道:「想沐浴?也不是没办法!」 「有什么办法?」江满觉得他没了所有的束缚后,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许多,甚至比三年前更像个少年的样子,让人更加移不开目光。 「你跟我来!」沈青篱牵着她下了马车,月光明亮,偶尔的风声,空旷的鸟叫,都让人明确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士兵们有的睡了,有的没睡,但多数都在帐篷或者马车里。偶尔能听到三三两两的谈话声音,并不聒噪。 「你要带我去哪?」两人去了溶洞的反方向,走了大概两刻钟,地上长满了荆棘与灌木,沈青篱紧紧握着江满的手,一直向前走着。 终于停到了处低洼的山涧里,三面环山,雾气缭绕,竟然是处天然的温泉,只是地方好小,也就四五个浴桶的大小。 「哇,怎么会有温泉?」江满眼睛都亮了,像个贪玩的小姑娘一样,脱了鞋袜,提着衣衫踩进了水里。 「我在这边给你望风,你快些洗,免得着凉。」说着便坐在了温泉边的石头上。 江满看着他的背影,勾着唇角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从背后递到沈青篱的怀里。最后还贴在他身后,一本正经道:「拿稳,不要打湿哦!」 沈青篱抱着衣裳,坐在石头上耳垂有些发热,回头一看人划走了,这会已经老实的坐在了水里,好像刚刚在暗处撩拨的人不是她一样。雾气淋在她脸上,水嫩亮泽,透过月光一片莹白。 水温适宜,坐在一个不大规整的石头上,刚刚没过胸口。疲惫的肌肤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瞬间扫走一路的风尘僕僕。 「你怎么发现这的?真是太舒服了!」江满把身子全部埋进水里。 「这般鬼斧神工的密林里,有什么都不算稀奇,当然是偷偷发现的!」 「你真的不下来吗?那入口处全是怪石与树枝,这个时间没人会来的。」她拢起一捧清水,扬到了他脸上,莞尔笑着,好看的杏眸像是起了涟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他敛目用修长的手指,将眼下的水珠划掉,一边的嘴角扬起,终究还是没抵住心底的波动,手指摸到了自己的腰带上面。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脱着衣裳,她忽然有点害羞了。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猫进了水里。 没一瞬,细腰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越来越紧。片刻后,不老实的手指很快便滑向了别处。 「我错了,我错了好吗………!」她眉头轻锁难耐道,手指抓着他的手腕处,却不敢用力扯开。 背后之人带着欢愉,在她耳旁道:「不行,晚了。」 随后她便觉得自己脖颈处,一处连着一处的微微刺痛。 鸟叫蝉鸣此起彼伏,水花荡漾涟漪阵阵。 回去的路上,她牵着他的手指,脸上的红晕怎么都退不下去。 刚走到营帐边上,就被谢遥年抓个正着,沈青篱不动声色的将人挡在他身后。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去外面私会了?」原来他睡不着,想找沈青篱聊天,发现二人都不在马车内,便坐在外面等着抓现行。 「连日赶路乏的很,发现有处温泉能沐浴罢了。」他也没瞒着,照实说想快点将人打发走。 「温泉在哪里,我也难受的很,有这好地方,你倒是也让我去洗洗呀!」谢世子一脸没赶上便宜的样子。 「自己找去吧,就在山那头!」说罢直接领着人进了马车。 「说的仔细点啊,山那么大!」 「我们要就寝了,你还不回去吗?」 「哼,从前怎么没见你这般小气呀!」世子抱怨后,也识趣的离开了。 江满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偷笑着,舒展后的身子滚进被里,竟觉得这差事也不辛苦了。 车里是没有枕头的,毕竟带了被褥已是不易了,总不能像出来游玩一般,都带齐全。 她偶尔会用包袱代替,或者直接睡在沈青篱的手臂上。 摸到他的另一个手掌,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膝上。 「哼……!」她有点不满的暗示着。 「夫人,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你是吃准了我啥不得打你吗?」羞怒交加的人刚想给他点苦头尝尝。 就听到他又道:「我们成亲吧!」 。。 闻言掐起他腰间的手指松了松,抬眸望着他说话的样子,心下柔软。 「若是这趟顺利,我们便直接去找岳父他们,要是有人愿意捧场,再请上三两个朋友来参加婚宴,你看可好?」 「你说了算!」她拉下自己枕着的手臂,与他十指相扣进入了梦乡。 第70章 大结局 ◎金山银山换得自由身◎ 木筏做好后, 一条小船上最多能站上十人,但考虑到或许还要将东西运出去,所以每条小船载五人即可, 其余人等通通等在外面。 进入溶洞的所有人, 都穿上了借来的棉衣,带着火把一起向暗河的深处划去。 江满紧抓住沈青篱的手臂, 这么冷的水, 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船越划越远,洞顶离水面越来越低。甚至沈青篱一个抬手,就能碰到洞顶奇形怪状的石壁。 火把能将整个水洞的情况, 都照的一清二楚, 头顶的岩石一会像个展翅飞翔的老鹰, 一会又像个凤凰翱翔的尾巴,时而压迫的喘不过气, 时而又空旷的能听到回音。 「害怕吗?」沈青篱握着江满的手指。 「一点点!」江满收回兴奋的目光,配合道。 「怕的话, 就在身后抓着我。」 「好!」江满低头偷笑着,手指还与他的偷偷缠在一起。 了解关于传说的故事后, 她只觉得这商女太过传奇, 又神通广大,这里真的会有宝藏吗?若是真的在这里, 那她又是怎么将东西, 偷偷藏在这里的。 一路上她兴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只是碍于船上人多, 她才没有表现出来的, 她太安静了吗? 通过一处狭窄的水面后, 空间豁然开朗, 河面宽了两三倍,船的浮力明显更强。水下虽然清澈见底,可用船桨试探后,估摸有六七米之深,没有棉衣遮挡的双脚,都冷的想跺脚。 「青篱我们还要划多久?」划了大概三千米后,谢遥年忍不住问道。 「按山体计算,我们已经过了一半,不会太久了!」沈青篱盘算着回道。 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分流,暗河被分成了两股,向左右两边的小洞流去。而中间的石壁上,却好似有一扇石门,大伙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还是小心为上,这门后不知是怎样的情况,卢大人你带着人在这周围看一看。」谢遥年吩咐道。 「是!」卢大人是个话不多的羽林卫将军,一路上很配合谢世子的指挥。 「这门硬攻是打不开的!」沈青篱上前一圈,观察后说道,他心中已经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了。 「哦?那要如何将其破开?」 沈青篱看着那个,与玉佩上纹路一样的圆坑,有了一个猜想。 他将两块玉佩握在手中,对着那个位置按了下去,江满跟在他身后,在听到巨大的晃动声后,连忙抓起沈青篱的胳膊,将人拉到一边。 大伙见这厚重的石门,「哐当」一声托着沉重的声音开启后,一个个兴奋的看着里面。 可现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里面的冷风,以强劲的姿态冲破石门,像利剑一样射在人的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开门的那个是什么?」谢遥年注意到沈青篱,将玉佩扣在门上。 「这就是宝藏的地图啊,只是我将它的纹路画在了纸上,如今开了这石门后,就是个平常的玉佩了!」 「我们快进去看看吧!」惦记着宝藏的众人,迫不及待的想到里面看看。 众人举着火把,兴奋又畏惧的向洞穴里面走去。当火把照亮了里面的洞穴时,数不清的红木箱子出现在眼前。 这些箱子放在这里不知有多少年了,颜色已经褪去,只能勉强看出是红色的。若是按照传说的时间推算,估计有近百年了,可外观不知刷了什么油,没有发霉也没有变黑,依旧完整的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可见其主人的智慧。 「来人,上前将这些箱子都打开,早小心别磕碰坏了!」谢世子沉着的吩咐道。 卢将军立马带着侍卫,将这些箱子一个一个打开。虽然能挖到宝藏,肯定会兴奋不已,可这些都是要上交国库的,士兵们看着还算理智。 况且皇帝也承诺了,若是这趟真的有大收穫,所有跟着去的人都有赏赐。 何况山下还有等着押运的军队,即便有什么小心思的人,也不敢将这份贪婪露在明面上。 因裴大人已经找到真金白银了,所以这次他们能顺利找到宝藏,也算是意料之中。 「我们这次能找到这里,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看洞顶的样子,这里的河水曾经可能将这洞穴灌满过,不知道多久才落下去的!」 「严格来说,这些还是你祖上的东西呢,就这样都交给了朝廷会不会觉得亏大了。」谢遥年早就从皇帝那里,了解到沈家与前朝的渊源。 「我出生时,便已经是大盛朝的子民,如今国泰民安,盛世太平,把这些宝藏交给国库,是最正确的做法。只有用到需要的地方,才是这些宝藏最好的归宿。」沈青篱淡然道。 「是啊,都交出去吧,买个安心。」谢世子又小声的与沈青篱道。 沈青篱但笑不语。 前面的箱子一个一个被打开,传说中的财宝露出了真颜。 大大小小三百多个木箱,当沈青篱与谢遥年看到里面黄灿灿的金子时,心底的重任终于卸下了,总算是能有个完美的交代了。 沈青篱看着堆积如山的财宝,心里想对着这一堆的木箱子,说声谢谢。皇帝金口玉言,他自由了,不再是罪臣家眷,而是庶民了。 他的妻子与儿子,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被他的身份连累。 谢遥年指挥着士兵,将木箱小心的运出去,这船只运木箱的话,一条船一次只能运出两个箱子。 那么十条船日夜开工,大概一天能来回十多趟,大概两天应该差不多,能全部运出去了。 可他们马车只有二十多辆,就算一个马车能放四个箱子,也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与山下的军队联手,将这批金银押送回了京城。 来时的一百人队伍,变成了走时的三千人的军队,来时是空车,大家精神放松。走时千金压身,万万马虎不得,卢大人与山下军队的将军,一同在谢遥年的见证下,将财务登记在册,除了开箱时,个别士兵偶尔在兜里揣的一两个金条外,几乎全部都上了国库的单子。 「你不与我们一同回去了吗?」谢遥年看着沈青篱有些不舍道。 「我即便不是有罪之人,皇帝也不一定会喜欢听到我的消息。我还是带着夫人走远点吧!」沈青篱笑着回道。 「哎,可惜了,可惜了,我这人本身朋友就不多,又少了一个!」谢世子摇头道。 「怎么会少,不过是远一些罢了,若是空闲还是可以来找我们的。」 「是呀,谢世子,若是你来了,我必定好酒好肉的招待。」江满开心的说道。 说到这二人便都想起了,谢遥年在春风楼时,经常在二人那里蹭吃蹭喝的事情,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跟着江满来的十几人,如今在朝廷也都有了自己的职位,况且这趟又立了功,当然还是要回京城的。 在与队伍分道扬镳后,次日沈青篱拉着江满又回到山上。 「干嘛还回去啊?」江满不解的问道。 「我还要养你与儿子呢,怎么可能一个铜板都不剩啊!」沈青篱潋滟的眸光,看着江满笑道。 「还有?」江满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他。 「玉佩是太极形状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半,况且挖走的那些,都像明面上挣下的,我猜或许还能有些老祖宗自己的东西,藏在里面!」其实他已经大概确定了位置,就是那日二人温泉的附近。 江满闻言眼里含着笑意,抬手勾住沈青篱的脖子,微微踮脚,吻在了他的唇上。 「我替儿子谢谢你。」随后又俏皮道。 「那你怎么谢我?」他勾住她的腰身,又将人提了回来。 「我要看到东西后才能谢你……!」 「小财迷!」 「多谢夸奖!」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直辛苦追更的小天使们,本文到这里就结局了。还有一篇关于江南生活与朋友们的小番外,大概明天会更。因为还是个新手小白,文章还是写的过于理想化的状态,不怎么捨得让主角吃苦,争取下本改进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