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逃离》 第1页 [穿越重生] 《一日逃离》作者：覆马【完结】 简介： 八月一日。 去往同学聚会的路上，孔舒被自己过三年的申向衍杀了。 但她又活了。 可又被申向衍杀了。 她意识到自己陷入一种诡异的处境，但仍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申向衍，并对其破口大骂：「申向衍，你当年拒绝我表白就算了，现在还想要我的命？！」 申向衍淡定回道：「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已完结/双向/死亡循环/奇幻/微悬疑/平行世界/欢脱向/脑洞产物/he】 第1章 循环篇 （1） 【非快节奏、非、非男强，主角团皆为成长型人设，无上帝视角，无，无金手指，人物及剧情多伏笔、反转，且部分伏笔埋线长。长篇练笔，望各位读者多多提出意见，发现任何bug或是雷点，请在评论区尽情告知，我会加以改正。】 …… 「循环因何而开启，又因何而结束？——循环篇」 八月一日。 浓云密布，空气闷热潮湿，似乎要下雨。 孔舒走在香樟树道上，揪着衣领来回扑扇着，却连扇出的风都是热的，索性松开了手，没走两步，便被地面上翘起的红地砖绊了一跤，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 稳住步伐后，孔舒皱着眉头回头瞥了一眼地砖，没放在心上，她抬手擦去了鼻尖上细密的汗珠，顺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一点了。 完了，她迟到了。 …… 自两年前高中毕业后，一班的班级群像停尸间一样冷清，就连班上一向话多的几个人也没有了动静。 孔舒本以为班级群的聊天框再也不会出现在手机的聊天界面。 直到昨晚，班长突然在群里发话了。 「家人们，老班把班费发给我了，我数了一下，还剩下不少，咱们都两年没见了，要不要拿班费聚一聚吃个饭啊？」 这话一出，班级群瞬间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我在家待的太闲了，游戏都打腻了……」 「那必须去啊，明天几点啊？」 「去哪聚会？老班来不来啊？」 「……」 班长：「那就明天下午一点，在学校附近的一日食府聚会，老班出去旅游了，来不了，班里人尽量都来，来的扣1，我统计一下人数。」 「1」 「1111」 「2」 「……」 聊天界面上，一堆数字不停地向上滚动。 在众多回覆中，孔舒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名字。 申向衍：「1」 她飞快按住手机屏幕，把消息定格在了这个名字上。 申向衍。 她曾暗恋了整整三年的男生。 毕业后的暑假，她鼓足了勇气向申向衍表白，将埋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告诉了他。 结果，申向衍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她。 当时，申向衍两手揣在裤兜里，垂眼看着她，明明生得一双深邃又好看的桃花眼，但眼中却满是无情。 他用那一如既往的清冷淡薄的口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我不喜欢懦懦怯怯的女生。」 懦懦怯怯。 孔舒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她自认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只是在申向衍的面前表现得拘谨内向。 可当她被申向衍拒绝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申向衍，也压制住了对申向衍的喜欢。 …… 「唉。」 悲伤回忆再次涌现，孔舒忍不住轻嘆一声。 一想到等下会见到申向衍，她就已经开始尴尬了。 孔舒安慰自己：没事，我孔舒脸比城墙厚，什么大风大浪都能顶得住，区区申向衍，不过尔尔。 只不过，现在她离一日食府还有十几分钟的步程，迟到已是板上钉钉了。 究其原因，是她考虑到会见到申向衍，所以在出门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月白色碎花连衣长裙，化了浅淡自然的妆，还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了半天…… 孔舒加快了脚步，不想因为迟到而成为聚会上的焦点，尤其不想让申向衍因为这种事而注意到她。 现在这个时间点，马路上的车很少，偶尔几辆车疾驰而过，与空气摩擦划出一道声浪，行人更是稀稀疏疏，少得可怜。 孔舒走到路口，是红灯。 这段路是主路，道路宽广，路口距离很长，红灯的时间相对也要长一些。 孔舒在斑马线后站定，心中琢磨着等下见到申向衍后，她该怎么样表现才合适。 是该直接装高冷无视他？ 还是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地和他打声招唿？ 纠结之际，孔舒转头向左边看了眼，却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心悸了一瞬。 所谓墨菲定律，越不想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情就偏偏会发生。 她越是不想遇见申向衍，可他偏偏就出现了。 申向衍骑着一辆山地车，身穿白色短袖和黑色牛仔裤，远远看去，皮肤白到发光，骑车时，额前的刘海被迎面的风吹起，翩翩少年，意气风发。 那一刻，孔舒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说起四年前的那个夏天…… 等等？ 孔舒愣住。 为什么申向衍骑着车直直地朝她冲过来？ 还不减速？ 还越骑越快？！ 眼看着那张俊脸离她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向前走，想躲过申向衍的车。 只听一声急剎，申向衍一脚踏地，强制脚剎，山地车轮胎倾斜，与地面剧烈摩擦，冒出了火星。 眼看着要撞上，申向衍直接松开了车把手，从车上跳下来，冲着她伸出了手。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 孔舒都没能来得及思考，申向衍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勐然一推。 力气极大，大到她怀疑申向衍是不是一直在夜以继日地举槓铃。 孔舒双脚悬空离地，整个人向斑马线中央飞去，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车笛轰鸣声。 砰！ 伴随着一道响而沉闷的撞击声，一辆货车将孔舒撞出几十米远。 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孔舒如白色纸鸢，重重摔在了路口中央，渐渐地，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浑身各处传来，她望着天空，一股滚烫的东西流过了她的眼睛，眼前开始变得模煳，耳鸣声贯穿大脑，嗡嗡作响。 太疼了…… 望着天空中低闷的乌云，孔舒的脑海闪过了许多片段。 她想爸爸，想妈妈，想吃拔丝地瓜……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看见了申向衍。 他站在斑马线后，表情复杂地望着她。 至于到底有多复杂……反正她看不透。 几秒后，孔舒卒，享年二十岁。 …… 八月一日。 浓云密布，空气潮湿闷热。 孔舒走在香樟树道上，刚想抬手揪起衣领扑扇几下，却被翘起的红地砖绊了一跤，整个人朝前踉跄了好几下，才稳住没摔。 她回头看了眼绊倒她的「罪魁祸首」，心有余悸。 路上，孔舒总感觉身体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太阳穴突突地跳。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梦才导致她现在心神不宁的？ 她梦见申向衍把她推向了马路中央，那梦实在太逼真了，就好像真的死过一次。 一定是昨天一直在想同学聚会的事，才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2章 循环篇 （2） 孔舒走到路口，是红灯。 她在斑马线后站定，等待绿灯，恍惚间，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在梦里见过。 但她常常会产生这种错觉，便没多想，开始琢磨等下见到申向衍后，该怎么表现才好。 思索之际，孔舒鬼使神差地朝左边看了一眼。 斑马线的另一边，申向衍骑着车向她沖了过来，速度很快。 孔舒愣住了。 但她并不是因为申向衍出现而愣住。 而是因为此刻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曾真真切切发生过。 梦中梦？ 她僵在原地，开始整理思绪，努力将梦和现实分开。 申向衍却已经到了她身边，迅速跳下了车，向她伸出了胳膊。 孔舒心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要出意外了。 紧接着，申向衍勐地将她推向了马路中央。 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车笛声。 砰！ 当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各处时，孔舒意识到，不是梦。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申向衍，他依旧站在那里，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几秒后，孔舒二卒。 …… 八月一日。 孔舒走在香樟树道上，扶着隐隐胀痛的额头，抬脚，轻巧地躲过了脚底翘起的石砖。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那块红地砖。 她是怎么知道这块砖翘起来了？ 嘶…… 到了路口，是红灯。 孔舒皱了皱眉头，盯着红灯出了神。 一些混乱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疼痛的余感也清晰地传来。 她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扭头朝左看去。 申向衍已经近在眼前！ 以往申向衍骑车迎风而来时，如同天神下凡，帅到不可方物。 可现在，申向衍像是披着天使外表的死神，携着天边滚滚黑云，正要来索她的命！ 孔舒想跑，可身体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申向衍的眼神锁定在她的身上，之后又是一连串熟练的动作。 脚剎、扔车，伸手，使劲一推…… 和之前如出一辙。 「等、等下！」 孔舒扯着嗓子大喊出声。 可已经晚了，她的身体失控般向后飞去，孔舒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申向衍。 申向衍的胳膊还悬在半空中，眼中满是诧异。 「砰」一声，持续的车笛声贯穿了孔舒的大脑。 这熟悉的感觉…… 孔舒躺在马路中央，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力气逐渐流逝，可这次，她却没那么恐惧了。 她更好奇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要死了，是被申向衍杀死的，诡异的是，她又活了。 意识逐渐模煳，孔舒想不明白，也理不清楚，她挣扎着，看向申向衍。 这次，申向衍并没有站在原地看着她，而是飞快地朝她跑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喊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看嘴型，申向衍喊的应该是她的名字。 「孔舒！」 孔舒三卒。 …… 八月一日。 孔舒站在香樟树道上，奇怪的记忆一点一点如拼图似的在她大脑中补齐，她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地面翘起的红砖，孔舒嘴一撇，眉一蹙，差点哭出来，她赶忙眨了几下眼，把泪憋了回去。 孔舒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前两次的死亡都不是梦，被车撞击的余感仍然存在，让她难以承受，可更让她没办法接受的，是申向衍将她推向了死亡。 凭什么推她？ 难道就因为她之前向申向衍表白？ 可明明是她被拒绝了，要推的话，也应该是她把申向衍这个王八犊子推到马路上，凭什么她挨车撞？！ 孔舒越想越气，对申向衍的愤怒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从地上爬起来，大步朝路口跑去，想要问清楚申向衍为什么杀她！ 路口仍是红灯。 孔舒没有走向斑马线，而是停在了人行道上，她手扶着路灯杆，一条胳膊搂紧了杆子。 片刻后，申向衍骑着车出现了。 孔舒抓紧了杆子，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可这次，申向衍却以正常速度骑了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可孔舒因为太紧张，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细微的变化，她涨红着脸，又气又怕。 「申向衍，你当年拒绝我表白就算了，你现在还想要我的命？什么仇什么怨？！」 申向衍愣了愣，睁大了眼睛：「你记得了？」 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孔舒被申向衍的话弄迷煳了。 刚想问清楚，却感觉到路灯杆晃了一下。 申向衍脸色陡然一变，一个跨步窜到她身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从杆子上硬生生掰开。 又要推？！ 「你！」 孔舒都还没能来得及把话说完，整个人向后倒去。 慌乱之中，她死死地拉住申向衍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双双倒地。 咣当！ 倒地的一瞬间，附近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铁板撞击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孔舒没能来得及去瞧一眼，后脑勺硬生生磕在了马路沿上，磕到了脑干。 当即白眼一翻，头一歪，死了过去。 人在死亡后，最后消失的是听力，孔舒一直以为这个理论没法用实验来证明。 但现在她知道了。 因为，她听见申向衍骂了一句：「靠！这也可以？」 孔舒四卒。 第3章 循环篇 （3） 每次死亡后，孔舒大脑中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就像是被强制删除了一样，一干二净，需要几秒时间来重新导入并消化。 这次，她发现自己站在大路口的斑马线后，信号灯是红色。 场景变了？ 为什么直接在路口了？ 孔舒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路口，主动转头看向左方。 申向衍果然在，他手扶着车，笔直修长的腿踩在地面，另一只脚放在脚蹬上，起势骑车，不过，申向衍骑车的速度并不快，视线望着她的方向，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 孔舒没多想，拔腿就跑。 见状，申向衍连忙加快了骑车的速度：「你别跑啊！」 傻子才不跑！ 听到他的声音，孔舒跑得更快，边跑边喊：「救命啊！」 可周围压根没什么人，她喊了也白喊。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俩轱辘的，申向衍很快便超到了她前面，一个急剎，将车子横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逃路。 「你跑什么？」申向衍皱着眉头盯着她。 「你要杀我，我不跑等死？」孔舒喘着粗气，朝后退了两步，扭头又跑了回去。 马路两旁没什么建筑，唯独路灯杆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她停在了路灯杆旁，两臂交叉，死死扣紧杆子，两只胳膊缠在一起，恨不得拧成麻花。 申向衍骑车又追了回来。 孔舒突生绝望。 「申向衍，你当年拒绝我就算了，你现在还想要我的命？你脑子被驴踢了你！」 申向衍听到她这话，无声嘆了口气，下了车，把车子扔在了一旁。 「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什么误会？」 孔舒神经紧绷，对申向衍格外警惕，生怕他说着说着，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她「送走」。 「你应该意识到自己不是第一次死了吧？」申向衍说着，朝她走了一步。 见他靠近，孔舒立马抱得更紧，把腿也盘在了杆子上，格外牴触：「就算我意识到了，可那和你推我有什么关系？」 申向衍停下了脚步，对孔舒的态度有些不满，微微皱起眉头：「我没想杀你，我明明是在救你。」 孔舒闷哼一声，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鬼才信你。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我说的话。」申向衍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去看手机，不知到底在看什么。 他神色严肃地看向孔舒，朝后退了两步，「但是快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孔舒疑惑，心里突然一阵发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入眼是杆上悬挂的gg牌，并没什么奇怪的。 「既然你觉得之前的死亡，都是我害的，那我这次离你远一点。」申向衍边说着，边朝后退去，渐渐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孔舒纳闷，突然觉得怀里的杆子抖了一下，慌忙松开了紧抱杆子的手，再次抬头看去，只见那gg牌摇摇欲坠，发出细微的铁皮晃动声。 她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后颈磕在马路沿上时，有一声铁皮落地的巨响。 难道申向衍推她，是为了让她躲开gg牌？ 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固定gg牌的粗螺丝钉毫无徵兆崩断弹开。 不偏不倚，恰好崩到了她的脑门上。 「啊！」 孔舒叫了一声，抬手捂住自己脑门，疼痛难忍，两眼一抹黑，紧接着，那沉甸甸的gg牌直直落在了她头上。 一声咣啷巨响，孔舒倒在了地上，头破血流。 孔舒五卒。 …… 歷经五次死亡，再次重生，孔舒站在斑马线后，要比之前几次淡定许多。 与其说是淡定，倒不如用麻木来形容更为贴切。 孔舒看了一眼红灯，然后向左看去，嘴角挂着平和却又僵硬的微笑，沖申向衍缓缓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申向衍骑车到了她身边，看见她这反应，淡道：「刚刚你看见了，我可没害你，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 「信了。」孔舒回了两个字，走到马路边坐下，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此刻，她心中思绪万千，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却又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郁闷又惆怅，还掺杂着无助与绝望。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感受。」 申向衍坐在了她身边，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 「死的不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 孔舒的声音有气无力。 死亡的画面仍歷歷在目，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申向衍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对他来说，安慰只会浪费时间，他应该用更多的时间和孔舒一起去理清现在的情况。 「在你的记忆里，你现在死了几次了？」 申向衍直接切入了正题。 孔舒虽然情绪低沉至极，可大脑还是能够正常运行，她想了想：「五次。」 「五次……」 申向衍嘴里喃喃着，望着正前方，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在我的记忆里，你已经死了十七次了。」 也许是申向衍的语气太过于平静，孔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几秒后，她倒吸一口凉气，勐地扭头看向申向衍。 「几次？」 「十七次。」 申向衍又强调了一遍，「加上你记忆里的五次，就是十七次。」 「十、十七次？！」 孔舒震惊到无以復加，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后来我发现，你停止唿吸的一瞬间，时间就会倒流，我开始尝试救你，想要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循环，可惜，每次都失败了。」 申向衍顿了顿，扭头看向她，「孔舒，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畴，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捋清楚现在的情况。」 看着申向衍深邃又冷静的眼神，孔舒濒临崩溃的内心忽然平静了许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被无声地安抚了。 她突然想起申向衍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总能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能够理性地去处理任何事情。 这也是她喜欢申向衍的原因之一。 第4章 循环篇 （4） 「好。」 孔舒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看似在认真思考，其实大脑一片空白。 见孔舒冷静下来，申向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随即将手机反扣握住。 前两次开始，孔舒就发现申向衍总是会看手机：「你一直在看手机，是在看时间吗？难道我的死亡是有时间限制的？」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每次你死亡的时间，就是一点整。」 说话间，他将手机举起来，屏幕亮起，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2：57。 还有三分钟！ 刚恢復正常的心脏忽然又开始剧烈跳动，孔舒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她坐立难安，却听申向衍不紧不慢地说：「刚刚我们已经浪费了两分钟，不过没关系，你每次重生后，直到你下一次死亡，我们都会有五分钟左右的空白时间，这样我们就会有很多时间来想办法。」 你说的倒是，死的可是我！从刚刚到现在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孔舒心中抱怨了几句。 但是她清楚在申向衍那里没什么存在感，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也许就是两年前的那次表白。 所以，申向衍会这么淡定也很正常。 他现在会坐在她身边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快点脱离这场无妄之灾。 这般想着，孔舒的眼皮低垂了几分，心情沉了几分。 申向衍见孔舒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不禁感到惊讶。 「你比我想像中要冷静。」 他还以为孔舒会哭闹上好一阵子，可并没有，直到现在孔舒连一滴泪珠子都没流，这和他印象中那个懦弱胆小的孔舒有些出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听到申向衍夸她冷静，孔舒苦笑两声，简短地回了句：「还好吧。」 她的情绪很少会溢于言表，其实心底里早已翻起了惊天骇浪，只不过无人知晓，表面上看起来冷静而已，几秒钟的时间，她可能已经在心里骂天骂地一万遍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孔舒看着表上的秒针一点一点转动，逐渐逼近一点整，格外迷茫，「还有一分钟就一点了。」 「我也不知道。」申向衍看向远处的红灯，沉默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马路边上，一个抬头望着远处，一个低头倒数着时间。 他们心中都有无数疑问，也有许多想法，可现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像有一根蓄势待发的针悬在头顶。 轰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闷雷，持续了足足五秒之久。 「我这次该不会要被雷噼死吧？」 孔舒开口打破了沉默，抬头看了一眼天。 原本还是浅灰色的乌云，此刻已经变成了深灰色，又厚又重，在天空中像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申向衍看了一眼天，唿吸声变得有些粗，他也有些紧张了。 手錶上，秒针有节奏地跳动着。 55、56、57、58、59…… 一点了。 孔舒闭上眼睛，等待着未知的死亡方式。 如果真的被雷噼死，她也算是体验电视里的仙人渡劫了。 可几秒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向申向衍，发现他的脸上也同样是疑惑不解。 「没事了？」她奇怪地问。 申向衍摇了摇头：「不知道，一直到上一次，死亡的时间都是在一点整，总感觉有点奇怪……」 话音刚落，路口的红灯突然变成了绿色。 申向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愣。 「怎么了？」孔舒又问。 「之前你死亡的十七次，路灯一直都是红色，我第一次看见它变成绿色……」 申向衍说着，勐地站起身，拼了命向路口跑去。 孔舒忙起身追上申向衍。 只见申向衍在路口处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后，转身看向她：「时间好像恢復正常了，没有车，我们先过马路。」 孔舒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斑马线。 在过马路的时候，孔舒大气都不敢喘，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车，这才放下心来。 她盯着申向衍的后脑勺：「在路灯下面你推我那次，是想帮我躲过头顶的gg牌对吧？」 申向衍侧过脸睨了她一眼，轻「嗯」一声，没有多说话。 「在路口推我的那几次，也是为了让我躲开货车？」孔舒又问。 申向衍又「嗯」了一声，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也不是，有几次是想把你拉回来，可是你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出去了一样。」 「推出去？」 孔舒皱起眉头，忽然想起自己印象中第一次被申向衍推的时候，她整个人直接都飞出去了。 那力道……确实不是人类能有的。 突然，孔舒灵机一动，「会不会是鬼打墙？！」 闻言，申向衍脚步一顿，歪头看向她，颇为无奈。 「我宁愿相信我们两个人进入了宇宙黑洞漩涡，也不想贊成你说的鬼打墙。」 孔舒语塞，一时无话。 过了路口，两人继续朝前走着。 一日食府近在眼前，后面有几栋洁白的建筑楼，就是沂川市第一中学，他们的母校。 两年过去，一中的墙面似乎重新粉刷了一遍，白得刺眼。 「你车怎么办？」孔舒回头看了一眼。 申向衍的车子孤零零躺在路边，半个车身还埋进了绿化带里。 「我那车剎车片都坏了，没人会偷，先放在那，晚点再去骑。」 申向衍习惯性地将左手揣进裤子口袋里，又说，「先去一日食府看看情况，说不定其他同学也和我们一样经歷了刚才的情况。」 「好。」 此时，孔舒的神经比刚才放松了一些，她快走两步，和申向衍肩并肩，随口说了句：「你手插裤兜的习惯还是没变。」 申向衍不动声色地看了孔舒一眼，没什么表情。 片刻后，他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闷不屑的嗤笑：「你该不会还喜欢我吧？」 那漫不经心的字眼传到孔舒的耳朵里，一瞬间让她回到了两年前表白那天。 孔舒愣了一下，浅浅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她停下脚步，瞪着申向衍：「我喜欢你这件事情，难道很可笑吗？」 申向衍也紧接着停下脚步，望向她的眼神异常清冷，他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有点。」 第5章 循环篇 （5） 有点。 短短两个字，言简意赅。 天空中再次响起一阵闷雷，完美诠释了孔舒的心情。 「我没什么好让人喜欢的，你还是算了吧。」 申向衍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的锥心刺腹，嘴上仍是不饶人。 「等今天同学聚会一结束，我们两个人估计这辈子也不会见面了，这事也算是翻篇了，不管以前怎么样，咱们两个人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 当年，申向衍的毒舌闻名沂川一中，传闻他能不用一个脏字，就把人说到痛哭流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别说了。」孔舒打断了他的话，喉咙隐隐酸涩，「谁说我还喜欢你了，你别自恋了。」 听到她的话，申向衍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捉摸不透，他扯出一丝笑容：「不喜欢就好，免得我……」 话没说完，天空中勐然雷电交加，电闪雷鸣，迅勐激烈，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风卷着地上的尘土形成了小旋涡，灰尘迷了眼睛，两人双双闭上眼，抬手去揉眼睛。 一道闪电噼了下来，顺着粗壮的树干直击孔舒。 孔舒只感觉从脚到头一阵麻，心脏勐然揪疼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 孔舒六卒。 这被雷噼死的后劲，比被车撞还大了一倍不止，孔舒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上，两耳嗡嗡作响，一阵干呕。 她抬眼，昏昏沉沉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又是路口，仍是红灯。 「我去……呕……」 申向衍骑着车子从路口沖了过来，连忙下车，蹲在她身边，神情着急：「你没事吧？」 他伸手想要去拍打孔舒的后背，却被孔舒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 申向衍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看来死亡时间并不是一点整，是我判断错了。」 他顿了顿，又说，「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我们又回到了这个路口，或许根本不是时间，而是有一个触发你死亡的关键事件，就像无限游戏里的死亡触发条件一样……」 然而，孔舒现在并不想听他那头头是道的理性分析，只想送给申向衍一个白眼。 她从地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被雷噼的余感也渐渐消退。 「我做错了什么……」孔舒怔怔望着一处，缓慢地向前走着，甚至不去管路口的红灯，直直地走过斑马线。 「孔舒？」申向衍有些不知所措，「你要干什么？」 嘀嘀嘀！！！ 货车急促的车笛声在孔舒耳边不断响起。 然而，孔舒已经不想去在意了。 反正还会再来一次，她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魂飞西天！命送黄泉！ 可那货车在她身边一个急剎车，竟停住了。 「要死啊！」 货车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体，骂骂咧咧，「没看见是红灯就过马路啊！着急死别死我车前边！长眼睛用不着就餵狗！」 听到司机的骂声，孔舒瞬间清醒了几分，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 她现在不是该自暴自弃的时候！ 孔舒跑到货车旁，双手死死地扒着司机的车窗，大喊：「师傅，你是不是也陷入循环了？！你记不记得你之前撞死我几次了？我之前被你撞死了十几次，你有没有印象？师傅你是不是也被困在这个路口出不去了！」 司机被孔舒这一连串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 他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孔舒，心里发毛。 一个白裙子女人，跑到车前嚷嚷着「死死死」的，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他估计都要吓掉了魂。 「神经病吧，走开！」司机连忙按下车窗按钮，想要关上车窗。 可孔舒的手还是扒着窗户不放，「师傅你好好想想，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孔舒！」 申向衍赶忙上前拉着她，让她远离了大货车，「别问了，他一看就是不知道！」 货车司机见状，赶忙摇上车窗开走了。 孔舒红着眼眶，双手併拢，捂住半张脸，有些崩溃：「我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 见孔舒的情绪终是有些绷不住了，申向衍酝酿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安慰，只听孔舒又说，「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要和你一起陷入这个循环，换个人也行啊，为什么……」 申向衍：「……」 孔舒怨天尤人了几分钟后，心情平静下来，一脸严肃地看向申向衍：「你刚才说了什么死亡触发的条件，是什么意思？」 面对孔舒情绪的突然转变，申向衍小小吃了一惊。 真是有够让人捉摸不透。 他抿了抿嘴，想了一下，解释说：「就好比无限游戏里，如果我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我可能就会死，又或者我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也会触发死亡，然后读档重来。」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相当于在一个游戏里？」 「可以这么理解，总之，时间一定不是导致你死亡的因素了。」申向衍说着，把手机拿给她看。 时间是13：01。 已经过了一点了。 「不是时间的话，那触发我死亡的条件会是什么？」 孔舒凝眉苦思，回想自己每一次死亡之前，好像也没有什么能称之为「触发条件」的东西。 「我也在想，但是没什么头绪。」 申向衍双臂环抱于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眼皮眨动的速度也变得异常缓慢。 孔舒知道，申向衍每次陷入思考的时候，便会盯着一个地方很久不动弹。 有一次，申向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一个女生看了很久，久到连对方都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当时，孔舒以为申向衍喜欢那个女生，后来才知道，那是申向衍想东西想得入神，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在她暗恋申向衍的那三年里，她默默记住了申向衍所有的喜好和习惯，那时的申向衍，被她镀上了一层特殊的滤镜。 可现在，孔舒意识到，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申向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6章 循环篇 （6） 许久后，申向衍停下了思考：「每次死亡之前，你都做了什么？」 孔舒想了一下：「就正常走路，然后在路口看见你，然后你就朝我冲过来……」 说着说着，孔舒突然顿住，随后使劲一拍手，恍然大悟，「我该不会遇见你就会死吧？」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申向衍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要不我们反方向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同学聚会呢？就不去了？」 孔舒依依不捨地望向一日食府，「我还想见一见杜娴，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 杜娴是她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 毕业后，杜娴去了外省念书，两人只通过手机联繫，只偶尔在寒暑假见一面。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想着同学聚会，心也真够大的。」申向衍说完，扭头朝着与一日食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申向衍头也不回：「你去一日食府参加同学聚会吧，我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我回家睡觉。」 孔舒没有回应，只默默地看着申向衍折回原路，走过斑马线，扶起自己的车，慢悠悠地上了车，越骑越远，最后拐了个弯，不见踪影了。 天空突然响起滚滚闷雷声，孔舒抬头看向天空，有些害怕。 这次总不会有雷噼她了吧？ 啪嗒—— 一个豆大雨点蓦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雨滴迅速密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錶。 13：12。 今天出门着急，她忘了带伞，于是连忙朝着一日食府的方向跑去。 到饭店门口时，孔舒的头髮被雨淋湿，，她拨开黏在脸上几缕髮丝，然后拉开了一日食府的大门。 一阵空调的冷气涌出来，让黏热潮湿的孔舒感到格外舒服。 一日食府的大堂中央有一个小型池塘，里面有几只金鱼在水里游动，池塘中间摆着几个假荷花，边上立着一个半米高矮假山，潺潺的水流顺着假山上流进池塘里，别有一番秀美宜人的意境。 才怪。 她真是搞不明白，饭店为什么总是爱搞这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摆设。 「我刚刚就跟你说了拿可乐，不要拿雪碧，咱们班还是爱喝可乐的人多！」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孔舒的注意，她视线游移，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杜娴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穿着深色的牛仔背带裤，盘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俏皮又可爱。 和上次见面相比，杜娴瘦了不止一星半点，显得眼睛更大了些。 「这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都跟我一样爱喝雪碧呢！」 杜娴的身后跟着一个又高又黑的男生，名叫王择豫，是班上唯一的体育特长生，总爱呲着一排大白牙嘎嘎乐。 王择豫和杜娴当过一个学期的同桌，两人就像是，一见面就互损。 看见熟悉的朋友，刚刚发生的不愉快被孔舒暂时抛诸脑后。 「杜娴！」 听到她的声音，杜娴扭头看向门口，在看到她以后，两眼放光，扯着嗓门大喊：「孔舒！」 杜娴飞奔下楼，一把抱住孔舒。 「你怎么淋成这样？」杜娴看着湿透的孔舒，「我昨晚给你发消息提醒你带伞了，你怎么还是没拿？」 孔舒笑了笑：「出门有些着急，忘了带了……」 「孔舒，你迟到了！」王择豫一惊一乍喊了句。 他从冰箱里拎出了两大桶可乐，慢悠悠走过来，用审讯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孔舒一番，坏笑一声，「今天同学们可都早早就来了，就你和申向衍两个人迟到，你们两个人可真行，一会上楼先自罚三杯啊！」 「罚你个大头鬼！你没看孔舒都被淋成落汤鸡了吗？」杜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王择豫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她我罚不了，那我等下让申向衍喝……」 听到申向衍的名字，孔舒的脸色变了变：「他估计来不了了。」 为了摆脱循环，回家睡大觉去了。 杜娴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凑近她，「你怎么知道，你跟他该不会……还有联繫？」 「没。」孔舒摇了摇头，「直觉。」 「不可能！」 王择豫立马一口否定，「申向衍肯定会来，他昨天还跟我说自己挺想来参加同学聚会，估计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我等下上去打个电话问问。」 孔舒愣了一下。 这和申向衍对她说的可不是一个版本。 「申向衍应该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吧？」孔舒试探他。 王择豫皱起眉头，毫不犹豫道：「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申向衍可是有社交牛叉症的人，平时就爱凑这种热闹，去年他还跟我提过，想要组织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他今天肯定来。」 孔舒有些懵。 一时间，申向衍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变得有些模煳，摇摆不定。 不屑地嘲笑了她对他的感情，又为了让她安心参加同学聚会而扯谎，好纠结的一个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别在这里干站着了，我们上楼吧？」 杜娴挽上了她的手臂，「班长订了一个超大的包间，有两个大圆桌，咱们班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 「哦……」孔舒心不在焉地跟着杜娴朝楼梯的方向走。 刚迈出一步，脚底突然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 鞋带开了。 「我系个鞋带。」 孔舒收回了杜娴挽着她的手，蹲下身子繫鞋带。 池塘边的水不知何时漫了出来，缓缓地渗到了孔舒的脚下，她未曾注意，系好鞋带以后，站起身，刚抬脚，鞋底勐一打滑，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池塘里的浅水恰好没过了孔舒的脑袋，她挣扎着，想要从水里站起来，可是身体就像是被人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听见杜娴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似乎在拉扯她的手，可没什么用。 因为丧失了氧气，孔舒的双眼渐渐布满了血丝，变得猩红，无论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感觉，这与前几次的死亡都不同，是漫长的痛苦…… 几十秒后，孔舒缓缓闭上了眼睛。 孔舒七卒。 路口。 孔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唿吸着空气，她从来没有觉得空气是如此的难得可贵。 「哟，又见面了。」 申向衍一手插兜，一手扶车，站在不远处，咧嘴沖她淡淡一笑。 「看来我也不是你死亡的触发条件，跟我说说，你刚才怎么死的？」 第7章 循环篇 （7） 申向衍的反应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语气轻描淡写，甚至还从中找起了乐子。 「淹死的。」孔舒苦着脸回答了他的话，仍心有余悸。 现在还没有下雨，天气还是沉闷的，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干的，手錶上的时间是12：57分，离下雨还有一段时间。 「淹死的？」申向衍瞳孔放大，万分震惊，「这里一没河，二没海的，哪里有能淹死你的地方？不会是让刚才的瓢泼大雨淹死的吧？」 「不是……」孔舒双手叉腰，顺过来气，解释说，「一日食府的大堂有个小池塘，我脚底打滑摔进去了，头埋水里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申向衍笑出了声，似乎又觉得这时候笑不太道德，他低下头，抿嘴憋了回去。 看他脸色涨红，太阳穴青筋暴起，孔舒幽幽道：「想笑就笑出来，憋着挺难受吧？」 申向衍摆了摆手，硬板着脸：「不能笑，这一笑我十年功德没了。」 孔舒心底冷哼一声。 你也知道！ 几分钟后，两个人朝着一日食府的方向走着。 申向衍一手拽着车，因为腿长，步子很大，他便放缓了脚步，和孔舒的步速保持一致。 经过路口时，那撞过孔舒十几次的大货车，安安稳稳地停在白线后，等待着绿灯。 孔舒歪头看了一眼货车司机，那货车司机的视线和她对上，沖她和善地笑了笑。 孔舒也扯嘴笑了笑，紧接着，又把头扭回来。 司机肯定没有陷入循环。 「你见到同学们了？」申向衍突然问她。 「嗯，在大堂遇见了杜娴和王择豫。」孔舒说，「他们两个看上去并没有经歷过什么循环，我觉得，陷入循环的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的死亡导致我和你一起循环，这概率比一夜暴富还低。」申向衍苦笑。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刚刚在掉进池塘之前，周围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又或者是你说了什么话？」 闻言，孔舒仔细想了想。 没有奇怪的举动，也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我们聊到了你。」 孔舒故意把话题牵扯到申向衍身上，「王择豫说你迟到，要罚你三杯，还说你其实很想参加同学聚会。」 她看向身侧的申向衍，「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同学聚会很无聊？」 「你别听王择豫那货胡扯。」申向衍眼睛都不眨一下，脱口而出，「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孔舒没说话。 天上一直断断续续地响着雷声， 因为事先知道了会在几时几分的时候下雨，所以孔舒走的并不着急。 见她不着急，申向衍就更不着急了。 13：11分，两人到了一日食府门口。 申向衍把车放在了遮雨棚下，大步跟上了前面的孔舒。 推开门，两人走进大堂的同时，外面也随之下起了雨，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雨便倾盆而下，空气中都泛起了朦胧水雾，模煳视线。 孔舒看了一眼外面，忽然觉得这样不停循环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不用淋雨。 「孔舒。」申向衍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孔舒回头看向他。 申向衍指着水深还不到小腿肚的池塘，表情有些复杂：「你就是掉进这里了？」 孔舒嘴角微微抽搐，缓缓回了个：「是……」 这么一看，能被这么浅的地方淹死，也是有那么点厉害在身上的。 「我刚刚就跟你说了拿可乐，不要拿雪碧，咱们班还是爱喝可乐的人多！」 「这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都跟我一样爱喝雪碧呢！」 杜娴和王择豫一前一后，从楼上走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杜娴！」孔舒直接喊了声。 杜娴愣了一下，看向她，睁大眼睛，飞快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抱住了她。 只不过，孔舒并没有上次那么兴奋了，同样的台词，同样的动作，又来了一遍，换谁都兴奋不起来。 「申向衍！」 王择豫吆喝了一嗓子，走上前，自然地勾上了申向衍的肩膀，笑道，「咱班就你们俩迟到了，上楼以后自觉一点，自罚三杯。」 「你怎么又黑了？高中毕业以后移民非洲了？」申向衍一见面便嘴上不饶人。 王择豫不乐意，手臂收力锁喉，钳住了申向衍的脖子，「刚见面能不能说句好听的？我这是打球练出来的！」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一黑一白，像极了冰箱上的海尔兄弟。 申向衍弯起手臂，朝后一捣，给了王择豫一记肘击，吓得王择豫连忙松开了手。 另一边，杜娴挽上孔舒的手臂，意味深长地看着孔舒，悄声问：「你怎么和申向衍一起来了？」 孔舒：「碰巧从门口遇见了。」 杜娴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当年被申向衍拒绝的人，「那你这也太尴尬了吧……」 「还行，都过去多久了……」孔舒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尴尬的问题了，她和申向衍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孔舒瞥了一眼申向衍。 他已经上了楼，和王择豫一人拎着一桶可乐，两人有说有笑的，尤其是申向衍，那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循环还没有结束，孔舒全然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一次死亡，更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亡，现在周围所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可能是造成她下一次死亡的致命武器。 孔舒和杜娴上了二楼，走进了包间。 四十多个人坐在一个宽敞的大包间里，说话谈笑声充斥了整个包间，好不热闹，就像每次下课后的课间，只不过场景从教室变成了饭店。 孔舒本来还在纠结应该怎么向众人解释自己迟到的事情，可她想多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申向衍的身上。 他手里举着酒杯，杯里是满满的啤酒，毫不怯场，笑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自罚三杯。」 「哦吼——衍哥炫一个！」 「申向衍6！」 趁着没人注意，孔舒连忙坐在了杜娴旁边的空位置上，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申向衍一直都很受欢迎，长得好，学习也好，在班上从不缺朋友，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总有人围绕在他的身边。 也正是因此，孔舒一直都觉得申向衍难以接近。 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而她永远是角落里那个默默无闻的观察者，没有人会在意她。 包间大部分人都还在起闹。 申向衍顺势把酒杯塞给了王择豫，「但是我酒精过敏，有点严重，所以王择豫替我……喝六杯！」 「我怎么不知道你酒精过敏啊！」王择豫懵了。 他骂骂咧咧了一阵，到最后，罚酒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 混乱之中，申向衍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了坐在另一桌的孔舒。 两人视线相交，申向衍沖她使了个眼色，随后低下了头，看起了手机。 孔舒端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她没看懂刚才那眼色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 是申向衍给她传的讯息。 「你坐的离我太远了，出什么意外我反应不过来。」 手机又震了一下。 「坐过来。」 看着这两条消息，孔舒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与申向衍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好像被架上了一座无形的桥，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正将他们朝那座桥上推。 第8章 循环篇 （8） 孔舒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直接无视了申向衍的消息。 自从上一次她摔进池塘被淹后，孔舒便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或许是一种人类不可抗力。 有句话说得好，上天要她死，她不得不死，不管申向衍能不能反应过来，能不能帮上她，都没什么用，也许只有找到触发死亡的关键条件，才能摆脱现在这种糟糕的境遇。 可那所谓的触发条件，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毫无头绪。 申向衍见孔舒不搭理他，也没有要坐过来的意思，索性拿起筷子，闷头吃起了面前的菜，心底也同样在琢磨着循环的事情。 「申向衍，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啊？」 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孔舒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耳朵，听见申向衍回答道：「动物医学。」 「以后要在宠物医院做兽医啊？」 申向衍看上去漫不经心：「兽医多好，每天只需要和阿猫阿狗打交道。」 说着，他的视线缓缓游移，看向孔舒，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清了清嗓子，：「有的小猫小狗特别安静，内向又怕生，就像某些人一样，总爱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话音未落，孔舒头顶原本静止的电风扇开始诡异地转动起来。 孔舒还没能去回味申向衍刚刚那番话里的意思，察觉到风扇动了，心里顿时一咯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这次该不会要被风扇旋死吧？ 这能旋死人？ 这科学吗？ 这不科学！ 孔舒开始努力回想自己进入包间后所有的言行举止，其中或许就有那所谓的「死亡触发条件」。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申向衍便飞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沖向了她，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远离了风扇。 包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申向衍好端端拉人家的手做什么？ 一旁，杜娴的嘴巴因为惊讶张大，这就能塞下一个鸡蛋。 孔舒有些懵：「你……你干什么？」 「你傻坐在那干什么？」申向衍警惕地看了一眼越转越快的风扇。 他压低声音，用仅仅孔舒能听清楚的音量，又说，「只要你不出事，时间就可以继续下去，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想到办法了。」 孔舒顿时明了。 申向衍想要拖延她死亡的时间，来寻找脱离循环的办法，而她想要通过多次死亡来总结出其中的共性。 他们两个人的思路虽然有些出入，但完全可以同时进行，一齐验证。 「那个……」 班长扶了扶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框，缓缓开口，打破了包间内奇怪的气氛，「我刚刚见空调好像不是很管用，咱们人多，还是有点热，就把风扇给打开了，你们……怎么了……」 听到这话，申向衍的脸色一黑。 孔舒松了一口气，同时，她清楚地看到申向衍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两人一本正经紧张了半天，结果竟是班长打开了风扇。 尴尬，太尴尬了。 孔舒有些想笑，但勉强忍住了。 申向衍现在估计都想换个星球生活了吧？ 她低头，却看见申向衍的手仍紧握着她的手腕。 洁白修长的手指因为使力有些泛白，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手背上筋骨分明，温热的手心持续散发出热量，传递到孔舒的手腕上。 砰砰！ 那一刻，孔舒的内心深处毫无预兆地发生了一场诱发性大型地震。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她第一次对申向衍心动，与现在的感觉相差无几。 与此同时，风扇的转速愈来愈快，完全超出了最大档位该有的速度。 但孔舒并未察觉到头顶风扇的变化。 申向衍和她肢体接触了…… 申向衍的手心好热…… 申向衍为什么还不松开她的手腕…… 「啊——」 「啊 ！」 几道尖叫声突然响起，包间顷刻间变得混乱起来。 王择豫反应最快，大喊了一句：「你们两个躲开！」 孔舒回过神，立即抬起头。 只见天花板上的风扇与吊顶分离，扇叶落下，靠着惯性和加速度，直直朝着她的方向旋转飞来，扇叶的边缘划过了孔舒那洁白娇嫩的脖颈，划破了大动脉。 一开始，孔舒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脖子有一阵轻微的痛感，紧接着，一股热流喷涌而出，源源不断。 孔舒两腿一软，坐倒在地。 申向衍连忙扶着她，双膝着地跪在她的身旁，全然顾不上身后的混乱。 他抬手捂住了她的脖子，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渗出他的指缝，眨眼间的功夫便染红了半边白裙，骇人至极。 「叫救护车！」班上有一个医学生冲上前帮忙，大喊，「先紧捂伤口，别让血流太多，找一个干净的毛巾！」 还有几个同学连忙拿出手机打120，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迷茫且不知所措。 孔舒明白，不管怎么急救，她的死亡也是无可避免的。 上一秒，还在因为申向衍心脏乱跳，下一秒，就要因为死亡循环心脏停跳。 嗯？ 因为申向衍？ 突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孔舒的瞳孔勐地骤缩了一下。 上次循环的时候，她好像也是想到了申向衍。 上上次也是，还有上上上次…… 不是单纯的想起，而是她每次想到或是看见申向衍的时候，心情都会因为申向衍起波动…… 难道申向衍一旦影响了她的情绪，她就会陷入循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等到了下一次循环，她说不定就能摸索到陷入死亡的触发条件了！ 孔舒张了张嘴，从嗓子眼里发出了极为虚弱微小的声音：「等下一次循环……」 也许是被这场面吓到了，申向衍脸色有些惨白。 听见孔舒的话，他点了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没关系，还会有下一次循环，你死不了，我们下一次循环还能见。」 申向衍的语气依旧沉稳，不紧不慢，咬字清晰。 孔舒不禁感到了一丝难过。 在这种时候，申向衍还是能保持镇定，而她，就算被申向衍拒绝加冷言以对，却仍是管不住自己心中的小鹿，让它四处乱撞…… 仅仅过去了三十秒，孔舒脖子处原本滚烫的鲜血冷却下来。 她开始变得睏倦，眼皮格外沉重，抬不起来，终于撑不住，缓缓合上了眼。 孔舒八卒。 第9章 循环篇 （9） 再次循环，回到了熟悉的路口。 孔舒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完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这样下去，她应该可以出一本书，名叫《一百次死亡的真实体验》，内容绝无半句虚言。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正逐渐逼近，申向衍骑着车，轻车熟路地停在了她的身边，两腿落地，撑着车子，双手垂放在车把手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想在对方的脸上获取一些信息。 孔舒发现，申向衍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还没有从刚刚血淋淋的冲击力中走出来。 她终于等到申向衍被吓到的时候了。 「二十次了。」申向衍嗓音有些沙哑。 「嗯，二十次了。」孔舒的目光落在申向衍的手上，欲言又止。 关于她所猜测的死亡触发条件，她并不想让申向衍知道，也根本说不出口。 难道她要对申向衍说：「我觉得造成我死亡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我对你心动了。」 不！ 不不不…… 这个画面她连想都不敢想，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即便说出来，估计也少不了申向衍一顿讥笑冷嘲加热讽。 在此之前，她要先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然后再纠结要不要向申向衍说。 孔舒这般想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申向衍的手。 如果她的视线存在杀伤力，那么现在，申向衍的手就已经被她看穿了。 要不……再摸一次手？ 「刚刚我发消息让你坐过来，你为什么装看不见？」申向衍问。 孔舒将视线从申向衍的手上移开，看向前方的红灯，淡淡说：「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没必要？」申向衍扯了扯嘴角，闷声笑了笑，「我看你是生我气了。」 孔舒眉头微微上扬。 她还以为申向衍不知道自己说话有多伤人，现在看来，还算是明事理。 结果，申向衍冷不丁来了句：「我不是故意嘲笑你掉进那小池塘淹死的。」 孔舒：？ 她收回刚才在心里夸申向衍明事理的那个想法。 申向衍一通完全跑题的解释后，揉了揉鼻子，扭头看向了红灯，这下，孔舒只能看见他侧脸。 清晰的下颌线，挺翘的鼻，符合黄金分割率的完美五官，很难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瑕疵。 孔舒回过神，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接近申向衍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这比偷东西还紧张……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对申向衍心动了二十次？ 离天下之大谱。 「绿灯了。」 申向衍突然开口，吓得孔舒连忙拐了个弯，把手收了回来，他从车上下来，单手扶车，另一只手揣进了裤兜：「走吧，过马路。」 「好。」孔舒应道。 两人过了马路，继续按照之前那般，朝一日食府走去。 「刚刚风扇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你手錶上时间，正好一点半，你死亡的时间开始拖后了。」 申向衍将车放进遮雨棚里，站定，「原本我已经摸索出了你死亡的大致规律，可是这几次，时间在变，死亡的方式也在变了，我总结的规律已经被全部打乱了。」 孔舒想了一会儿，皱眉说道：「好像是我开始有记忆以后，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那说明……我们能改变这个循环。」 申向衍抓住了一丝希望，又说，「说不定，我们的行动轨迹发生变化，这个循环也会随之变化。」 孔舒没有说话，她默默贊成了申向衍的话，也在心底反覆斟酌自己的猜测。 「一点十一了，还有一分钟就下雨了，这次我们不进去，留在这里。」申向衍说着，伸出手臂，捏住了她的袖子一角，把她拉进了朝遮雨棚里。 遮雨棚下的狭窄，两人挨得很近，孔舒有些侷促，抚了抚衣袖，抱紧了双臂。 「你是想要改变我们这次的行动轨迹吗？」孔舒问。 「对，用这个办法来证明我的话，现在的情况，咱们只能一直不停试验了，只是这样试下去，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申向衍的语气有些低落，显然对此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那又怎么了？」 孔舒挑了挑眉头，「爱迪生做了六千多次实验才发明出了电灯，我们这才循环了二十次，怕什么？」 闻言，申向衍垂眸看向她，眼中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笑了笑，「也对，反正死的又不是我，我不过就是一直在重复时间而已，不吃亏。」 孔舒嘴角一抽。 哗—— 雨来的突然，雨滴击打在头顶的遮雨棚上，发出密集的响声。 即便知道会什么时候下，可孔舒还是会被这来势兇勐的大雨吓到。 水溅到了她的腿上，她朝后退了退，撞进了申向衍半边身子里。 申向衍立马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宁愿自己的白鞋被泥点染脏，裤脚被雨水迸湿，也不愿意和她贴得那么近。 这一番举动被孔舒尽收眼底。 结果，申向衍后退的时候没注意，一个不小心，直接撞歪了车。 多米诺骨牌效应下，一排车齐刷刷全倒了。 他连忙扶起离自己最近的车，好巧不巧，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滑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屏幕瞬间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我靠！」申向衍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按了几下，一点反应没有。 坏了。 孔舒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面露惋惜，表示同情。 所以说，做人要口下积德，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祸不单行……」申向衍不高兴地嘟囔。 他把手机随手扔进了一辆车的车筐里，不想再去管了，反正进入下次循环，一切又都会恢復如初。 就这样，两人在遮雨棚下干站了半天，直到这场来势汹汹的雷阵雨逐渐变小。 「雨小了。」孔舒说了句，「要进去吗？」 「进去吧。」申向衍率先走出了遮雨棚，朝着一日食府走去。 进了门，孔舒看见贩卖柜里已经少了两瓶可乐。 这次他们进来的晚，杜娴和王择豫已经拿了可乐回去了。 经过那浅水池塘时，孔舒有些发憷，刚想绕到申向衍另一侧，却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她可以假装摔倒，然后去趁机拉申向衍的手，说不定就小鹿乱撞了。 想法一旦产生，孔舒立马看好了位置，然后扯着嗓子「啊」了一声，伸手去抓申向衍的手，并作势要朝池塘里摔。 不料，申向衍的手恰好丝滑地揣进了裤兜里…… 听见叫声，申向衍扭回头，忙从兜里抽出手想去抓她，却在看到孔舒的姿势后，手僵在了半空中。 孔舒向后倒了一半的身体定在了半空中，两腿像是扎马步似的，一前一后，格外敦实。 第10章 循环篇 （10） 空气短暂安静了两秒。 孔舒连忙站直了身子，顺势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抬手理了理耳鬓两侧并不凌乱的头髮 申向衍不明所以：「你……没事吧？」 「没事。」孔舒微微扬起下巴，故作镇定，「多亏我下盘够稳。」 稳个鸡毛掸子，申向衍这手爱揣兜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申向衍的语气毫不客气。 「让我小心就小心，干嘛非要说的这么带刺？」　孔舒回怼。 一句善意的提醒也能被申向衍说得尖酸刻薄，真是没谁了。 申向衍扫了她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落在了面前小池塘里。 「你有没有想过，在触发死亡条件之前，如果你自己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人没了，循环还会不会继续？」 真是一针见血的问题。 孔舒被问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下来，要不是申向衍提到，她可能压根想不到这一点。 良久后，她缓缓开口：「可是我会不小心出意外的概率应该很小吧……」 说完，孔舒便立马在心中驳回了自己的话。 现在拿概率这种东西说事，简直就是个笑话。 申向衍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看向她：「要不来个出其不意，你抢先一步自杀，说不定我们就能脱离循环了。」 孔舒连忙抱紧了自己，朝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认真的吗？万一我死了真活不过来了怎么办？」 看申向衍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能为了逃离循环当场手刃了她。 无论如何，孔舒也不会自杀，她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勇气。 几秒后，申向衍的表情恢復如初，不紧不慢道：「逗你的，你原来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吗，下载反诈app了吗？」 孔舒脸一黑：「逗人好玩吗？」 申向衍：「好玩。」 孔舒噎住，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绕过他朝二楼走去。 申向衍望了一眼冰箱的方向，然后跟上了孔舒，「冰柜里的可乐少了两瓶，看来王择豫已经拿上去了。」 孔舒淡淡地应了一句：「嗯，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 上了二楼，包间的房门紧闭着，吵闹声却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王择豫一惊一乍的大嗓门，颇具辨识度，他和杜娴两个人凑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俩扩音器面对面放一块。 滋哇乱响，聒噪刺耳。 孔舒站在门口，迟疑了几秒。 如果说申向衍是社牛，那她就是社恐。 她不想突然打开门，成为包间内同学们视线的聚集点，那会让她无处遁形，难以自容。 可她又不想让身后的申向衍看出她的交际能力缺陷，于是硬着头皮准备开门。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班里一吵，老班就总是先拿王择豫开刀了，一堆噪音里，就他那公鸭嗓最明显。」 身后，申向衍直接越过了她，抢在她的前面握上了门把手，打开了门。 包间的房门一开，原本的热闹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 孔舒缩了缩脖子，默默朝申向衍的身后挪了一点。 「申向衍！」 王择豫总是班上反应最快的那个，在别人还没能来得及看清来者面容时，他就已经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申向衍你个好傢伙，居然敢迟到！」说完，王择豫注意到申向衍的身后还跟着一个。 他抻着脖子仔细一瞧，有点面熟，在脑子里迅速搜寻了一遍，才想起来她是杜娴的朋友，孔舒。 「不对劲不对劲……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怎么一起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王择豫平时很少会开这种玩笑，但若是搁到申向衍身上，他必定是逮着机会就起闹。 损友损友，能损则损。 孔舒自知躲不过这一遭，无声地嘆了口气，然后咧嘴一笑，以示礼貌。 「你闭嘴吧，不会用成语就别瞎用。」 申向衍走进包间，拍了下王择豫的肩膀，「老远就听着你的大嗓门在瞎吆喝，你叫魂儿呢？」 「叫你呢！我在这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王择豫手指使劲戳了几下手机屏幕，相当不满。 屏幕上显示13：27。 与此同时，杜娴兴奋地冲着孔舒招了招手，孔舒连忙走到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下了。 「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了，还来这么晚？」杜娴小声问。 孔舒沉吟了一会儿：「外面刚才下大雨，我躲了会儿雨，然后碰巧在门口遇见了他。」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 还有三分钟，就到了上次的死亡时间。 如果死亡触发条件是因为对申向衍产生了心情波动，那她不一定非要让自己心动再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只要她保持淡定，不去和申向衍接触，不心动，如果可以安全地度过这段时间，这不也相当于反向证实了她的猜测吗？ 想到这儿，孔舒不禁感慨自己实在是机智。 于是，她开始在心底念叨起来：心静则灵，心如止水，心无旁骛，心、心……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自东土…… 「来晚的两位自罚三杯啊！」 王择豫已经在杯子里倒满了啤酒，正要朝二人手里递。 孔舒忙说：「我酒精过敏，喝不了。」 说完，她得意地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被抢了台词，微微愣了一下。 「那还是算了。」王择豫放弃了对孔舒的酒精攻势，开始转向身边的申向衍，又说，「我之前见你喝过，你肯定不过敏，来，你喝。」 申向衍嫌弃地推开了酒杯：「我吃了头孢」 「你你你……」王择豫气到结巴，「你别扯，好好的吃什么头孢？」 「嗓子发炎了不行吗？」申向衍理直气壮。 王择豫觉得无趣，把酒杯放回了桌上，看了一眼孔舒，又瞪了一眼申向衍。 「你俩是知道自己要迟到了故意说好了吧？一个酒精过敏，一个嗓子疼吃头孢的……」 申向衍拉着王择豫坐下：「喝酒干什么，又不好喝，喝饮料得了。」 他四处看了看，两张桌子上却都没看见可乐的影子，于是又问，「王择豫，你拿的可乐放哪了？」 问完，申向衍的表情瞬间僵住，见申向衍神色变了，孔舒也迅速反应过来。 申向衍说漏嘴了。 第11章 循环篇 （11） 这次循环，他们改变了行动轨迹，并没有遇见王择豫和杜娴，所以，申向衍不知道可乐是王择豫拿的才对。 这样说岂不是让人怀疑？ 然而，他们高估了王择豫的智商…… 王择豫丝毫没有察觉到申向衍话里的不对劲，他飞快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抱上来了两瓶可乐。 「可乐刚才让我顺手放地上了，来来来，爱喝可乐把杯子放桌上，我给你们满上。」 班上的同学纷纷把自己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中央的旋转玻璃上，王择豫立马起身忙活起来，申向衍则在旁边帮了把手，递递杯子。 孔舒松了一口气，扭头发现杜娴拧着眉头，杜娴一向脑子转得快，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察觉到了申向衍话里的不对劲。 孔舒连忙转移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杜娴，你今天是怎么来的？」 杜娴回过神，拿起桌上的筷子：「我爸妈上班的时候，顺便把我捎过来了，你呢？」 孔舒笑着说：「走来的。」 「走来的？」杜娴惊讶，「这么热的天，你就这么走过来了，家再近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孔舒住的地方离一日食府并不远。 步行的话，最慢也只需要十五分钟，坐公交车也只经过两个站牌。 高一的时候，孔舒的父母为了她能安心学习，便搬到了离沂川一中最近的小区。 整个高中三年，孔舒没有住过校，一直是走读。 她原本有个自行车，可是放在地下室里太久没骑，车链子生锈坏了，再加上她今天本身出门就已经晚了，没有耐心再等公交车来，便步行了。 若不是为了申向衍特地打扮了一番，那她既不会迟到，也不会遇见申向衍，更不会遭遇那天杀的循环。 总之，不管是不是申向衍的错，反正……都怪申向衍！ 突然。 孔舒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她昨晚设置的备忘录。 「同学聚会结束，一定要和申向衍谈清楚，不准一看见他就怂，不然后悔一辈子！！！」 「备註时间：7月31日21：00」 「提醒时间：8月1日13：30」 她想要问清楚申向衍为什么一直刻意冷淡她，所以特地设置了一个提醒，免得自己一看见申向衍就怂的不敢说话了。 孔舒将提醒关掉，将手机反扣在桌面。 「等聚会结束，咱们两个人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杜娴凑近她，兴奋说道，「我上个月兼职的工资刚刚到帐了，请你喝最贵的奶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杜娴在大学读了翻译专业，业余时间一直帮人翻译一些简单的英文文稿，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对于杜娴来说，更多是得到了锻鍊的机会。 「好啊。」孔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谁会拒绝一杯免费的奶茶？ 前提是她能活着离开这次同学聚会。 「申向衍，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同样的问题又来了。 上次，孔舒因为循环的事情闹心，没能注意到问这话的人是谁，回神以后，便只注意到了申向衍的回答。 这次，她特意留了个神，注意了问话的人。 是陈话书。 当年一班公认最漂亮的女生。 也是曾经孔舒心中的情敌。 「动物医学。」 申向衍一如上次一般，回答了陈话书的问题。 「以后要在宠物医院做兽医啊？」一个男生接话道。 申向衍慢慢挑起眉梢，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上一次的回答。 「兽医多好，每天只需要和阿猫阿狗打交道。」说着，他的视线短暂停留在孔舒的身上几秒。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说出后面那句阴阳怪气的话。 「我特别喜欢小猫，真羡慕，早知道当年填志愿的时候我也报这个专业了。」 陈话书说话的语气很软，尾音总爱上扬，带着几分俏皮，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她和申向衍坐在同一张桌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王择豫，深棕色长髮垂在腰际，头髮两侧各编着一根细长的麻花辫，收束在后脑勺，用一个枣红色的复式蝴蝶结卡住，穿着灰色短裙和白色衬衫，甜美可人。 孔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高中三年，她一直留着齐耳短髮，额前是万年不变的齐刘海。 直到今年，她才开始想留长髮。 可惜她的头髮实在是长得太慢，半年时间，发梢也才刚刚触到肩膀…… 孔舒认为，她和陈话书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外貌，而在于性格。 她可以默默暗恋申向衍三年不让任何人知道。 但陈话书却敢正大光明当着全班人的面，在七夕节那天给申向衍送爱心巧克力，在篮球比赛上给申向衍送水，甚至敢正面应对自己的所有情敌。 陈话书因为喜欢而无所畏惧。 孔舒做不到，这便是她和陈话书之间最大的差别。 所以，当申向衍以「懦懦怯怯」的理由拒绝她时，孔舒的心中除了难过以外，还随之扬起了强烈的自卑。 她忍不住将自己和陈话书做对比。 比起陈话书对于爱情那张扬且嚣张的表达，她确实是懦懦怯怯了。 孔舒这半晌的眼神变化，被唯一知情者杜娴看在了眼里。 「孔舒，你陪我去洗手间吧？」 杜娴拉上她的手，不等她反应，便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其他同学都在吃吃喝喝，各聊各的，没有注意她们两个人。 倒是王择豫，看见杜娴朝门外走去，嘲讽说：「杜娴，都这么大了，还手拉手上厕所呢？」 「用你管？」 杜娴瞪了他一眼，拉着孔舒的手离开了包间。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两人互相挽着手臂，不紧不慢地走着。 杜娴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才敢说话。 「你还喜欢申向衍？」 孔舒连忙摇头否认：「怎么可能？」 杜娴半信半疑：「刚才陈话书和申向衍说话的时候，你的脸色都不太好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孔舒解释：「我那时候是在想别的事情，况且我被申向衍拒绝的时候，就决定不喜欢他了，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我再喜欢他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说完，孔舒想起自己今天对申向衍再次心动的事，不禁心虚地抿了抿嘴。 反正都被雷噼过了，再噼一次她也认了。 杜娴缓缓摇了摇头，啧啧感嘆：「谁知道呢……喜欢这东西，可不是自己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从洗手间出来以后，两个人折回包间。 孔舒想了想，对杜娴说：「你先进去吧，我给我爸妈回个电话。」 「行，那我先进去。」杜娴点头应了一声，扭头进了包间。 孔舒走到二楼的窗边，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地面的水洼倒映着天空的风景。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水洼，一时看出了神。 她并不需要给爸妈回电话，只是想在外面呆一会儿，这样可以减少和申向衍接触的机会。 默默看了一会儿后，她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4：00 。 两点整了。 距离上次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活着真好。 「你为什么不回去？」 申向衍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 第12章 循环篇 （12） 孔舒回头看了一眼。 申向衍双手揣在裤兜里，嵴背挺得笔直，腿长腰细，标准的九头身，再加上皮肤白，五官又端正，偏偏学习还不错。 生下来，老天爷就给他赏饭吃。 不，是追着往他嘴里塞。 说句实话，孔舒十分好奇毕业后的这两年里，申向衍有没有谈恋爱，谈了几个，谈了多久。 暂且先不论为人，单单以申向衍的外貌体格，一定不缺乏追求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可她现在和申向衍的关系处于一种尴尬的状态，既不是朋友，也并非陌生人。 好奇归好奇，这话她问不出口，不然，申向衍一定会以为她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我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面。 」她又看向窗外，心思却已全然不在外面的景色上了。 申向衍走到她身边，也望向窗外，轻声问：「因为循环的事情？」 孔舒「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未知的死亡让她的神经始终紧绷着，未曾有一刻松懈，但她此时此刻的复杂情绪，也并不全是因为它，只不过，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下一秒，孔舒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棒棒糖，是她最喜欢的紫葡萄味。 「给你。」申向衍说，「今天出门买水的时候，小卖部老闆送的。」 孔舒微微蹙眉，奇怪地看向他：「给我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申向衍懒得废话，直接把棒棒糖塞进了她手里。 「下毒了，让你死快点，进入下一次循环，我就能把我手机拿回来了。」 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孔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她低头去撕棒棒糖上的糖衣，可棍子上的糖衣黏得太结实，便把手里的糖当作了申向衍，用力咬住了上面的塑料皮，勐地一扯，塑料皮被撕开，露出了紫色的糖球。 余光中，窗外有一道黑影极快地朝着她这边飞来，撞在窗户玻璃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玻璃都剧烈晃动了几下。 孔舒嘴里还咬着糖纸 ，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棒棒糖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与此同时，申向衍的手下意识伸出，挡在了她的脸侧，护住了她的头。 可孔舒的注意力，压根不在申向衍的动作上。 她睁大了眼睛，朝窗户看去。 一只灰白色麻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玻璃上，尖嘴旁的白色羽毛沾满了血，漆黑的眼仁直勾勾地盯着她。 通常来说，动物在即将死亡的时候，眼中往往带着隐隐水光，覆了一层水雾，神情是哀切悲伤的，仿佛有了人的意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让见者忍不住去同情可怜它们。 可这只麻雀的眼神中，只有阴幽怒愤，似乎在怨恨孔舒。 孔舒寒毛瞬间竖起，眼睫不停颤抖，咬在嘴里的糖纸飘落在地上，抬手紧紧抓住了申向衍的衣角。 为什么麻雀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撞死在她眼前，是在预示什么？ 感觉到衣角被扯动，申向衍垂眸看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向玻璃上的麻雀，他缓缓挪动脚步，靠近窗户，抬起了手，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推开了一个细缝。 麻雀滑落，掉在了窗台上，在玻璃上擦出一道模煳不清的血迹。 孔舒顿觉不安：「死了？」 申向衍拉开窗，凑近麻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嗯，死透了。」 他顿了顿，又问，「你有纸吗？」 孔舒连忙低头翻包，找出了一包手帕纸，递给了他。 「你要做什么？」她问。 「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不能就这样把它扔在这里不管了。」 申向衍边说，边用纸巾把麻雀的尸体包裹起来，托在了手心里，「走，去把它埋了，做肥料。」 两人下了楼，走出了一日食府，到了门外的绿化带前。 申向衍蹲下身子，不顾泥土的潮湿泥泞，直接用手拨开了泥巴。 望着被白纸包裹的麻雀，孔舒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这只麻雀会不会和循环有关？预示着我可能会像它一样……」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申向衍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解释起来，「麻雀体型小，视野范围并不大，再加上窗户玻璃是透明的，建筑旁边的环境会投影到玻璃上，麻雀会在高速飞行的过程中，来不及思考，会以为窗户那边也是可以穿过的，况且，玻璃也会反射光线，这多多少少会影响它们的视线。」 听到如此有理有据的解释，孔舒的不安消解了许多。 「你读的书都进狗肚子里了？」 申向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继续说，「一只麻雀撞死在玻璃上就觉得是在预示什么，这和看着星座谈恋爱一样蠢。」 这下，孔舒彻底不害怕了，她努了努嘴，无言反驳。 申向衍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 现下，他们二人正不停地经歷死亡并重生，申向衍或许要比她更难接受这一事实，只不过他永远都是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让孔舒无迹可寻。 见申向衍把麻雀放进了挖好的土坑里，埋上了土，孔舒拾起了一个小树杈，插在了麻雀的「墓前」。 「以后不要飞那么快了，根据天空交通安全法，超速可是要扣分罚款的，一定注意减速慢飞。」 听见她的话，申向衍忍不住笑了笑：「不愧是学法学的，超度呢？都断气了，还要听你在这里碎碎念。」 孔舒皱了皱眉，不乐意了：「什么超度，注意你的措辞，我学的可不是你游戏里的法学，是森严的法律条文，懂吗？」 说完，她愣了一下，疑惑地盯着申向衍，「你怎么知道我学的是法学？」 她可从来没向别人提过自己的大学专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班里知道她学法律的人，也只有杜娴一个。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躲开了她直白的视线，淡淡道：「当时录取结果下来后，我帮老班整理了全班同学的去向，当然知道你学了什么专业。」 孔舒：「哦……」 「申向衍！」 一道娇软纤细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孔舒便听出是陈话书的声音。 之前，每当她和申向衍接触的时候，陈话书总是会出现，就像是申向衍的跟屁虫一样，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第13章 循环篇 （13） 在孔舒的记忆中，一班的后门总是徘徊着几个女生。 有的看上去眼熟，是常客，有的则看着面生，是新人，她们的目的大多一致。 那便是申向衍。 要么是为了看一眼申向衍，想在他的面前混个脸熟。 要么是为了送什么东西，或是约好放学一起走。 最夸张的一次，是在晚自习的时候。 有一个女生买了满满一大袋雪糕，从后门递给了最后一排的同学，然后一个传一个，传到了申向衍的手里。 几十根雪糕，申向衍一个人自然是吃不了，于是分给了全班同学。 孔舒自然也有。 她分到了一个红枣味的奶油雪糕。 她对枣类过敏。 如果她吃了，用不了半个钟头，嘴巴必肿成大嘴猴，直接无痛成为欧美最流行的厚嘴唇美女。 这个雪糕她无福消受，也不愿消受。 如果可以，她想在拿到雪糕的第一刻就把它狠狠扔进垃圾桶，并雄赳赳气昂昂地喊话：「别的女生送给申向衍的，我孔舒不稀罕吃！」 可她本着尊重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珍惜一切粮食的精神，默默把雪糕送给了自己当时的同桌杜娴。 杜娴万分感动地收下了雪糕，结果刚撕开包装，就被预谋已久的王择豫冲过来，一口咬没了半根。 两人绕着教室一周你追我赶，杜娴气势汹汹，恨不得与王择豫同归于尽。 王择豫也因此获得了一个称号。 雪糕刺客。 话说回来，申向衍身边出现过许多女生，可让孔舒感到不安的，就只有一个陈话书。 陈话书是高三上学期转到一班的插班生。 转来的第一天，便因为长相甜美，在沂川中学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再加上陈话书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连孔舒都忍不住为之心肝一颤。 她特意留意了坐在教室后排的申向衍。 当时，申向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望着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的陈话书，不知在想什么。 不管在想什么，孔舒都高兴不起来。 在陈话书刚刚转来的时候，孔舒只觉得是班上又多了一个漂亮女生，好事一桩。 直到某一天，她频繁地从陈话书的嘴里听见申向衍的名字。 「申向衍呢？你们有谁看见申向衍了吗？」 「申向衍！我这题不会，你教教我！」 「申向衍，下节体育课，我想玩一玩你的篮球！」 「申向衍……」 从那时候起，孔舒每每听见陈话书喊申向衍的名字，总不由得眉头皱起，平生烦躁。 她明知道自己和申向衍不会有任何结果，却总在担心申向衍和别人有什么结果…… 「我一直不见你们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出来找找你们。」 陈话书的声音打断了孔舒的回忆。 她默默朝一旁挪了挪，给陈话书空开了一个位置。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反正申向衍对她已经是万分讨厌，她做什么也没用，索性当一回女菩萨，给自己积德。 只愿下次死的干脆点。 可申向衍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跟着她一起挪了挪，把她刚刚让出来的空位又占上了。 她动，他也动。 孔舒无奈，索性不动了。 苍天有眼，这可不是她没让，是某人脑子转不过来弯，不中用啊。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嘛呢？」陈话书看向孔舒，笑吟吟地问。 孔舒清了清嗓子：「刚才我们在二楼站着，有只鸟撞在了二楼玻璃上……」 「啊！」 陈话书注意到了申向衍手上的脏泥，发出了惊唿， 她直接无视了孔舒，关切问：「申向衍，你手上这是怎么了？」 孔舒涌到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看来陈话书压根就不想听她说话，那正好，她也懒得多费口舌。 于是，孔舒单手叉上腰，歪头看起了风景，不去看身边两人的互动。 「没怎么，就是沾了点泥而已。」 申向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扭头看向孔舒。 「孔舒，现在几点了？」 「我帮你看一下！」陈话书立马拿起了手机，解开了密码，把手机举到了申向衍的面前。 可申向衍的视线却落在孔舒叉腰的手上，他伸出了手，径直握上她的手腕，抬了起来，凑到眼前，看着手腕上的表。 一旁，陈话书愣住，笑容僵在了脸上。 手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孔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去看陈话书的手机，非要看她的手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哎，那手手手……又碰上了…… 孔舒眨了下眼睛，咽了咽口水，稳住了自己的心跳。 不过就是碰了下手腕而已。 她已经不是几个小时之前的她了，她现在可以坦然面对申向衍的触碰…… 心脏还在以正常的频率跳动，既没错拍，也没加速，很好。 「两点二十了，我说的没错，麻雀根本不是什么预示，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申向衍说着，松开了她的手腕，侧脸看向她，唇角上扬，颇为自信，那双向来没什么波澜的桃花眼中，也含上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好看极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 陈话书尴尬地放下了手，对申向衍的话十分迷惑。 这话只有孔舒才能听懂。 与循环相关的所有，无形之中成为了孔舒和申向衍之间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互相明白。 她和申向衍……有专属的秘密了？ 砰砰！ 蓦地，孔舒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完了。 她又心动了。 孔舒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惶惶不安。 这次……她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死亡？ 结果，刚迈不到两步，正上方一根粗壮的树杈勐然断裂，径直坠落，砸中了孔舒的脑袋。 当即，孔舒便两眼一抹黑，没了意识。 孔舒九卒。 …… 哗—— 勐烈的大雨落在头顶的遮雨棚上，密集的雨点声令耳朵嗡嗡作响。 孔舒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模煳的视线也渐渐清晰，她怔怔地望着面前水雾瀰漫，大脑宕机了几秒。 紧接着，孔舒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死了。 积德果然有用，死的就是干脆，干脆到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死的！ 「孔舒，你还好吧？」 身后，申向衍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颤音。 孔舒回头看向申向衍，他站在自行车旁边，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她有些迷茫：「我刚才是怎么死的？」 第14章 循环篇 （14） 「你头顶的树杈突然断了，砸到了你头上。」申向衍说。 这次循环，他们没有回到马路路口，而是回到了在遮雨棚下躲雨的那个时间点。 时间的回溯点又变了。 从最一开始的人行道，到了后来的路口，又变成了现在的遮雨棚。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改变的？ 疑惑之际，孔舒注意到申向衍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你左手怎么了？」 闻言，申向衍抬起左手，握拳用力攥了几下，可左手依旧颤抖不止。 他轻描淡写说道：「刚才我想拉你一把，结果手被压在了树杈下面。」 孔舒自知被砸有多疼，忍不住皱起眉头：「一定很疼吧？」 「嗯，就像是被千万斤重的东西碾过了一样。」 申向衍顿了顿，又问，「不过，你每次……都这么疼吗？」 孔舒耸了耸肩膀，望着遮雨棚外的磅礴大雨：「一下子断气的话还好，没来得及感觉就死了，被车撞死的时候是最疼的，因为肺脏都碎了，而且不会立刻失去意识，不过最痛苦的，还是在小池塘被淹死的那一次，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估计……我以后再也不会靠近有水的地方了。」 虽然不至于对死亡这件事情彻底麻木，但是单纯的疼痛对孔舒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问题了。 话说完半晌，没听见身边的人有动静。 她扭头看向申向衍，却见申向衍正看着她，眼神复杂。 每次循环，孔舒都没有表现出太过激的反应，这让申向衍一直以为，死亡对孔舒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人在亲身经歷之前，永远无法对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 直到一分钟前，一根只有腰部那么粗的树杈，从不到十米的地方落下来，居然能生生压碎了他整个左手手骨。 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仿佛在剜心抽骨，他痛到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申向衍这才清楚地意识到，孔舒每一次死亡的时候该有多么害怕和痛苦…… 见他不说话，孔舒以为申向衍是在可怜她，忙说：「你不用可怜我！之前你不也说过吗，反正我死了还能活，这算什么？」 她宁愿申向衍继续用那三寸不烂之舌损她，也不想接受他的同情与可怜，不然只会显得她现在更辛酸窝囊了。 「对不起，我之前总说些自以为是的话。」 孔舒一愣。 一向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申向衍，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让孔舒觉得这比循环还难以置信。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小心试探道：「你、你没事吧……」 「我之前只觉得循环困住了我，却没想过你会那么疼，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真心道歉的。」申向衍将颤抖的左手伸进裤兜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 他眼帘低垂，专注地盯着棒棒糖，费了好些时间，才撕开了难缠的糖纸，随后将糖递给孔舒。 「老话说，吃了甜东西，会变得顺遂些，托循环的福，棒棒糖回来了，给你。」 孔舒从他的手中接过棒棒糖，拿在手里默默看了一会儿。 难得从申向衍的嘴里听到安慰的话，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欣慰和高兴，反而眼涩鼻酸，有点想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葡萄的清香酸甜很快在舌尖扩散，压住了喉头涌上的酸涩。 半晌后，两人的心情都各自平復了下来。 孔舒看了一眼车筐里粉碎的手机，惋嘆：「可惜你的手机了……」 但凡倒流的时间再提前一点，申向衍的手机也能像棒棒糖一样完好无损。 申向衍：「没关系，这次循环也不算没有收穫，至少时间有在推进，不是一成不变。」 又是一阵沉默。 雨势渐渐变小，只偶尔有几个雨点落在水洼上。 遮雨棚下，二人心怀各异，谁都没有提起去参加聚会的事。 申向衍突然说：「我有点不太想进去了，同样的话还要再说一遍。」 孔舒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正合她意。 「要不……再待会儿？」 申向衍：「我觉得行。」 与此同时，包间内，同学们正边吃边聊，气氛格外热闹，并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而变得冷清。 只是孔舒不在，杜娴有些坐不住。 桌上的菜餚丰富，色香味俱全，大圆桌自动旋转着，各式各样的菜一遍又一遍在杜娴面前经过，不停地刷着存在感。 可杜娴最近在节食减肥，所以只能干看着咽口水，心里默默盼着孔舒能早点来，好陪她聊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一点半了。 孔舒到底还来不来？ 她断断续续给孔舒发了十几条消息。 一开始，孔舒还会回復她，说已经已经在路上了，到了后面，就不再回復了。 半个小时前就说在路上了，就算是爬着来也该到了。 杜娴担心孔舒出了什么事，于是起身朝包间外走去，低着头在通讯录里翻找孔舒的手机号码。 「杜娴，你去哪儿啊？」王择豫翘着脑袋问。 杜娴没搭理他，直接关上了门，朝着二楼的窗边走去。 那里靠近楼梯口，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相比其他地方，要清净一些。 身后，王择豫按耐不住好奇心，从包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白馒头。 他走到窗户边，瞅见杜娴的手机界面正在拨入孔舒的电话，二话不说，一把按下了挂断键。 「你要死啊？」杜娴狠狠瞪向王择豫。 王择豫无辜地眨了眨眼，指了指窗户外面：「你要打电话的人，不就在外面吗？还有那货，这半天一直不来，原来是搁这儿谈情说爱呢……」 杜娴一听，忙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孔舒站在遮雨棚外面，身边还站着个申向衍。 一瞬间，孔舒与申向衍之间的新仇旧爱，统统浮上了杜娴的脑海，她甚至还脑补出了两人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当年申向衍拒绝孔舒表白的事在外面吵了起来。 杜娴小声嘀咕了句：「完了。」 王择豫不明所以：「什么完了？」 杜娴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窗外面那俩人：「你不懂，他俩关系不是很好，现在这场面……不好说。」 不料，王择豫丝毫不意外，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哦，这我知道。」 杜娴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王择豫是体育特长生，常常会因为训练，不在班里呆着，班上的一些小道八卦他从来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孔舒和申向衍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 而且，以王择豫的大嘴巴子，如果知道孔舒喜欢申向衍的事，早就扯着嗓子到处说了。 王择豫挠了挠脖子：「还不是孔舒自己作出来的，她能怪谁？」 一听这话，杜娴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她面色严肃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孔舒自己作的？」 第15章 循环篇 （15） 「作」，这个字可以用在很多人的身上，但唯独不会出现在孔舒的身上。 孔舒的性格和做事风格，绝对不会和「作」这个字沾上半点关系。 所以，当王择豫把这个字拿来形容孔舒时，身为孔舒的最要好的朋友，杜娴的心头瞬间涌上来一股无名火。 但这股无名火暂且还能压住。 她打算听听王择豫的说法，看看到底孔舒是做了什么事，让他能把「作」这个字，扣到孔舒这个老实孩子头上。 王择豫神经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杜娴的怒意。 他看着窗外：「谁让她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跟申向衍表白的，申向衍最讨厌别人拿感情开玩笑，她这不自己找……」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 杜娴连忙打断了他：「等等，你知道孔舒向申向衍表白的事？」 王择豫不以为然：「我知道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杜娴纳闷极了：「你怎么知道的？」 奇了怪了。 以王择豫的性格，竟然能把这件事情憋在肚子里，一个字也没透露。 王择豫疑惑地看了一眼杜娴。 「我和申向衍玩了这么多年，平时聊天的时候就提到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顿了顿，嘴里接着发出「啧」的一声，又说，「你说孔舒也真是的，她挑别人玩大冒险表白就算了，非要找申向衍。」 「你到底在说什么大冒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杜娴云里雾里，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就复杂了……」 王择豫说完，不忘咬一口手里的馒头。 杜娴无奈，她尽量沉住气，咬牙切齿：「那你就长话短说……」 王择豫咽下嘴里的馒头，清了清嗓子：「快高考那几天，我无意中听见你和孔舒聊天，说玩大冒险输了，就跟申向衍表白，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申向衍了，估计从那时候，申向衍就开始讨厌孔舒了……」 闻言，杜娴愣了一下。 她自然记得王择豫说的这件事。 可……压根不是他说的那样！ 这下她可算明白，当年申向衍为什么对孔舒的态度会那么冷淡了…… …… 给申向衍表白的女生有很多。 有写情书的，有面对面直接讲的，也有通过手机告白的，更有通过好朋友帮忙转告的。 总之，方法很多，百招齐出。 申向衍拒绝她们的方式也都如出一辙。 先是感谢她们的喜欢，然后再说一些「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之类的客套话，最后，委婉谨慎地拒绝。 沂川一中出了名的毒舌怪，在拒绝女孩子的时候，倒是谦逊有礼，可偏偏轮到孔舒的时候，申向衍那万年不变的拒绝套路好像突然被狗吃了。 拒绝孔舒的时候，冷漠无情，还没有礼貌。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孔舒和杜娴一直都琢磨不明白，孔舒甚至因此郁郁寡欢了一年多的时间。 直到今天，被王择豫这么一说，杜娴好像知道点什么了。 临近高考的时候，孔舒一度十分焦虑。 焦虑的原因，一方面是对于高考的不安，还有一方面，是她不甘心和申向衍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就毕业了。 孔舒想，她一定要和申向衍发生点什么，让申向衍记她一辈子！ 就在这时，杜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要不你跟申向衍表白，如果被拒绝了，你就说你要真心话大冒险，不是认真的，这样也不会尴尬。」 事实证明，杜娴的这个点子简直蠢到家了。 可孔舒在听到这个办法的第一时间便驳回了。 她表示，如果要表白，就要真心实意，即便被拒绝，她也不会用大冒险这种办法。 不成想，隔墙有耳，还是个会二次加工的耳。 王择豫这个二货听叉噼了，他以为是孔舒大冒险输了，要向申向衍表白，便跟申向衍说了这件事。 申向衍最讨厌随便拿表白开玩笑的人。 王择豫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好心提醒一下申向衍，免得他被人坑了还闹笑话，全然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闹笑话的人。 谣言害死人。 在村子东边说了句老李家的汪沟堵了，传到村子西边就成了老王家的狗死了。 孔舒啊，你就像那老王家的狗，无缘无故躺了枪啊…… 杜娴看了一眼窗外可怜的孔舒，又看向了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王择豫。 随后，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静止不动了几秒钟。 王择豫仍然置身事外，他见杜娴这幅模样，不明所以，只觉得好玩，于是乐呵呵问：「你干嘛呢，幡然醒悟了，开始反省自己没劝着点孔舒了？」 话刚说完，杜娴便沉着脸下了楼，朝饭店外走去。 既然知道前因后果了，她就要把这件事情和孔舒说明白，不能让孔舒再傻乎乎地蒙在鼓里了。 王择豫紧跟其后：「唉，你干嘛去啊？」 杜娴气上心头：「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别跟我说话！」 王择豫迷茫：「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边吵边向一日食府外走去。 雨已经彻底停了。 孔舒和申向衍两个人走出了遮雨棚，在路边站着。 从上一次的循环来看，孔舒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情波动就是死亡触发条件。 但申向衍对她的想法一概不知。 她扭头看向申向衍，他正在一旁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想什么？」孔舒问。 「我在想循环的事，我总觉得是有规律的。」 申向衍停下了脚步，眉头依旧皱着，他继续说道，「既然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不是死亡的触发条件，那会不会我一开始就想错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触发条件……」 闻言，孔舒微微张了张嘴，大脑中思绪万千。 申向衍看起来很迷茫，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不行！ 孔舒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告诉了申向衍，那她之后每死一次，申向衍就知道她心动了。 况且就算说了，他们也不能立马脱离循环，只会使情况更加尴尬…… 孔舒缓缓闭上了嘴，将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死也不说。 「你觉得呢？」申向衍突然问她。 孔舒沉吟片刻，扯了一个谎：「我觉得你说得对，或许没有什么触发条件，是随机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吵闹声。 第16章 循环篇 （16） 「别跟着我！」 杜娴气沖沖地推开了一日食府的大门，瞪了一眼身后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谁跟着你了，路就这一条，这路你家的啊？」 王择豫觉得冤枉，不由得也产生了怨气，语气颇为不爽，「我到底哪里又招惹你了？」 杜娴大吼：「因为你嘴巴大，耳朵还不好使！」 王择豫不解：「你这话可就人身攻击了，我嘴巴天生长得大，我认了，可我耳朵又怎么了？」 不远处，孔舒和申向衍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他们俩……为什么两年不见还能吵起来？」申向衍幽幽地问。 孔舒轻轻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如果说申向衍的毒舌是沂川一中出了名的，那王择豫不追根到底誓不罢休的精神，也能在沂川一中占有一席之地。 说直白些，就是能把人烦死。 只要杜娴不说，他就能一直跟在她屁股后边问，直到对方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为止。 杜娴脸色被憋得涨红，盯着王择豫那张欠揍的脸：「stup！」 骂完，杜娴便扭头朝着孔舒的方向走去，头顶高耸的丸子头随着她夸张的步伐前后摇摆，似乎也在表达着愤怒。 王择豫被她一个单词说懵了，站在原地反应了几秒，脸上蒙上了一团迷雾。 「s……s丢什么……杜娴！你骂人呢是吧？学了点英文就在我面前拽洋屁，谁还不会用英文骂人了？」 王择豫冲着走远的杜娴嚷道，「你就是个shit！pig！dog！还有什么来着……egg！」 这是把毕生所学英语单词全都用上了？ 孔舒抿了抿嘴，强忍住没笑出声，只见杜娴一脸严肃地朝她走了过来。 这一次循环，她和申向衍两个人没有进去，一直在外面待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包间里发生了什么变动，她丝毫不知情。 但孔舒大概可以猜到，杜娴和王择豫之所以会出来，是因为她和申向衍迟迟没有进去。 她和申向衍的行动轨迹改变，势必会让身边的某些事件随之发生改变。 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孔舒不明所以：「你们怎么了？」 杜娴瞥了眼旁边的申向衍，拉上了孔舒的手，沉声说：「孔舒，你跟我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不等她反应，杜娴便拽着她走远了。 另一边，王择豫疑惑地走到申向衍面前：「申向衍，她刚才说的那个死丢什么的，什么意思啊？」 申向衍不假思索回答：「傻子。」 王择豫一脸委屈：「我就问你个单词，你怎么骂我啊？」 申向衍解释：「我没骂你，stup这个单词，意思是愚蠢的、傻子、笨蛋。」 「靠！她果然在骂我！」 王择豫怒气沖沖，向着杜娴的方向走去，却被申向衍拦住了。 「别计较这些了，你怎么总和女生吵架，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了？」 「谁想跟她吵了？」王择豫更委屈了，「我什么都没干，她就开始发疯，我无辜啊！」 他停顿了一下，表情变了变，神秘一笑，「话说回来，你和孔舒两个人站在这里不上去，干嘛呢？」 申向衍：「我们在研究，为什么有人上了大学，却还是只会shit、pig、dog、egg这几个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单词。」 王择豫：「……」 …… 「你刚才和王择豫怎么了？」 孔舒任由杜娴拉着朝远处走，离了遮雨棚有一百多米远，两人才停下。 「哎呀，别提了！」杜娴挥了挥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王择豫的方向，「他就是个嘴欠的傻子。」 话音未落，一滴水突然滴到了孔舒的脸上，吓得孔舒心里一咯噔，以为是自己又要死了。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了一眼天。 雷阵雨刚过，但是天空的颜色依旧是灰色，有几朵深灰色的乌云鼓鼓的，相比其他云彩来说更大，颜色也更暗。 像是喝了一肚子水，正憋着劲，准备再来一场大的。 看来这雨还没下完。 杜娴从背带裤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递给了她：「看来又要下雨了。」 孔舒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轻声说：「放心，两点以前不会下雨。」 上一次，她的死亡时间是刚刚过两点，所以一直到两点，都不会再下雨。 杜娴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孔舒装模作样地抬起手，大拇指和中指轻轻相碰，淡淡道：「我孔半仙掐指一算，此雨必将两点以后降落。」 「去你的，就你还半仙呢？」 杜娴撇了撇嘴，「你如果真是半仙，就不会因为申向衍的事情郁闷到现在了。」 「谁说我郁闷到现在了？」孔舒还在嘴硬。 「别装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不知道吗，以你这种八棍子打不出来一声响的性子，什么都憋在心里，迟早憋出病来。」 杜娴总不理解孔舒为什么这么能沉得住气，若换做是她被残忍拒绝，那她拼了老命也要和申向衍理论明白。 「说了又能有什么改变？」孔舒神色黯淡了几分。 说了申向衍就能喜欢上她？ 还是能把申向衍当年给她留下的阴影全部抹除？ 见她这副模样，杜娴清了清嗓子：「你不知道申向衍当年为什么会那么无情地把你拒绝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孔舒奇怪地皱起眉：「当然是因为讨厌我呗，都过去多久了，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嘴上虽然说的满不在乎，可孔舒心里还是很在意。 毕竟申向衍拒绝其他女生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客气温柔…… 唯独对她冷言冷语，甚至眼中还有一丝鄙夷。 没错，就是鄙夷。 孔舒清楚记得，当时申向衍拒绝她的时候，眼底还有鄙夷和不屑。 杜娴显然有些激动，她攥起拳头，声音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几分：「其实不是这样的！」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她连忙压低自己的声音，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申向衍，继续说，「我之所以和王择豫吵起来，就是因为我刚才在他嘴里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孔舒忍不住紧张起来，唿吸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是误会，申向衍误会你了，他是因为那个误会才对你冷冰冰的，他其实不是讨厌你！是有误会。」 嗡—— 听到这话，孔舒的瞳孔都开始放大。 误会？她在班里都不怎么和申向衍讲话，居然还能产生误会？ 申向衍其实不讨厌我？ 「什……什么意思……」孔舒有点结巴了。 杜娴还没有把话完全说明白，但孔舒已经开始忍不住联想了。 不讨厌的意思……是喜欢？ 砰砰！ 杜娴想了一下：「这件事说来复杂，我得先从最一开始和你说起，你还记不记得……」 砰砰！ 第17章 循环篇 （17） 砰砰！ 杜娴这边还没把话说清楚，孔舒的想像力已然放飞到了九霄云外。 仅仅只靠杜娴的只言片语，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孔舒瞬间脑补出了申向衍喜欢她，并且在不久后向她表白，然后她再狠狠地拒绝申向衍，最后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整个过程…… 如果是平时这么想想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哪里容得她胡思乱想？ 砰砰！ 大脑的想像导致神经兴奋，迅速分泌了大量的多巴胺、内分泌以及肾上腺素，孔舒的心脏跳得越发剧烈。 她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开始深唿吸，试图将自己的心跳平復下来。 但很快，她便知道为时已晚。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连忙抓住杜娴，紧张问道：「杜娴，误会，你说申向衍误会我什么了？」 因为激动和紧张，孔舒的音调不由自主地抬高，声音有些大。 杜娴懵了：「怎、怎么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申向衍敏锐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朝孔舒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择豫乐呵呵说：「她俩该不会在聊你吧？」 他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手里的馒头不知不觉中被捏巴成了紧实的一小团，有稜有角，四四方方。 「聊我做什么？」说话间，申向衍的视线仍未从孔舒的身上移开。 「你说，孔舒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真喜欢你，大冒险是怕被你拒绝了尴尬才打算说的？」 闻言，申向衍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瞥了眼王择豫手里的馒头，转移了话题：「好好的馒头捏成这样，浪费粮食。」 「谁浪费了？」 王择豫成功偏移了注意力，他一下把手里的馒头塞进了嘴里，嘟囔不清：「你懂个屁，捏成这样更有嚼劲……」 申向衍无语，抬手蹭了蹭鼻尖，目光又再次落在了孔舒身上，眉头紧锁。 此时此刻，孔舒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杜娴不明白孔舒为何突然那么紧张，心中奇怪，但她也没有多想。 「就是快高考的时候，我们两个晚自习聊你向申向衍表白，王择豫听错了打三四@#￥%……」 忽然，杜娴的声音被另一道声音完全覆盖，孔舒只能看到她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了。 剎那间，火光沖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贯穿云霄，响彻百米之外，灼烧感随之袭来。 一道刺眼的光顷刻间灼伤了孔舒的眼睛，她紧闭双眼，下意识朝前扑倒了杜娴，将其紧紧地护在了身下。 不远处，申向衍和王择豫被爆炸波及，双双踉跄摔倒在地。 漫天的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倒映在瞳孔中，闪烁不已。 纵使隔了百米远，却仍能感到炙人的热浪。 王择豫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嘴巴半张着，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申向衍经歷过二十多次类似的情况，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他迅速翻了个身，二话不说从王择豫的口袋里翻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4:00。 两点？ 他眉头一皱。 下一秒，时间便再次回溯了。 哗—— 雨敲打在遮雨棚的铁皮上，依旧是那密集的声音。 二人又回到了在遮雨棚下躲雨的时间点。 孔舒低着头，耳鸣目眩，神智尚未完全清楚。 她垂着眼帘，身子前后晃悠了几下，然后「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双膝着地，月白色的长裙瞬间被泥水浸透。 眼看着她的上半身向前歪倒，脸马上就要摔进地面上的水洼，申向衍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孔舒，你清醒一下！」 申向衍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用力掐着她的人中。 人中被掐得有些疼，孔舒皱了皱眉头，抬手推开了申向衍的手。 她虚弱地应道：「我没事……就是……还没缓过来。」 几秒钟后，她在申向衍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甩了几下脑袋，才算是彻底脱离了爆炸造成的后劲。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申向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有没有头晕想吐？」 孔舒摇了摇头：「没有。」 她抬眼看向远处的白色宝马车。 刚刚爆炸的，就是它。 从一开始，这辆车就一直违章停在路边。 而她和杜娴二人停住说话的位置，恰好在这白色宝马车的旁边。 只不过，她当时并没有过多地注意这辆车。 紧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皱缩，看向申向衍。 「爆炸的时候，时间应该不到两点二十吧？」 上一次她被树杈砸死之前，申向衍提到的时间是两点二十。 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爆炸。 「嗯，爆炸时间正好是两点整。」 看申向衍波澜不惊的模样，显然也早就意识到了这奇怪的一点。 之前的每次循环，他们都改变不了既定发生的事实，比如绿灯的亮起，路口到来的货车，还有准时的天降暴雨。 孔舒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车，万分迷茫：「汽车为什么会在两点的时候爆炸？」 那辆白色宝马车就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身被雨水沖刷得一尘不染，车前的挡风玻璃被里面的遮光帘遮挡得格外严实，丝毫看不见车内的情况。 她琢磨了一会儿，「有没有可能是车漏油了？」 其实纠结爆炸的原因已经是无用之举了，毕竟孔舒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是因为她心动了，所以上天才会安排那辆车爆炸了呗…… 「应该不是，刚刚下过雨，就算是漏油，爆炸的可能性也很小。」 申向衍顿了顿，思考了片刻后，问道，「你在爆炸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杜娴的身上，哪里会注意到旁边的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啊，对了！杜娴是要跟她说什么误会来着！ 就在这时，身旁的申向衍突然跑出了遮雨棚。 「你去哪？！」孔舒脱口而出。 只见他头也不回，顶着磅礴大雨，沖向了那辆宝马车。 第18章 循环篇 （18） 孔舒迟疑了片刻，最后跟上了申向衍，跑向了那辆车。 现在雨正是最大的时候，雨点又大又兇勐，砸在脸上睁不开眼，砸到身上还生疼。 不过几秒，孔舒浑身上下便湿透了，她抬起胳膊挡在头上，可半点用都没有。 雨水淋得她睁不开眼，她大喊：「你要干嘛？」 说话间，雨水还汩汩地往嘴里淌，孔舒只能不停「呸呸」地吐水。 「找爆炸的原因！」申向衍大声回应她。 他绕着车子转了一周，紧接着又俯下身，去查看轮胎和车底的情况。 「那你也可以等雨停了再看，干嘛现在跑过来，淋死了！」 孔舒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跟着申向衍一起检查了起来。 申向衍并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只是专心地在找引发爆炸的东西。 车的外部检查一遍后，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便趴在车窗上，朝里面看去。 车窗上都贴了深色的单向玻璃膜，看不清里面的情景，申向衍又凑近了一些，仔细朝里面观望，虽然模煳，但还是能看到车内大致的轮廓。 突然，他隐约看到了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干脆双手罩在玻璃上，阻挡了周围的光线，凑得更近了一些。 透过黑色的单向玻璃纸，他看到了一团蜷缩的东西。 再定睛一瞧，那根本就不是一团东西。 而是一个人。 一个被胶带捆住，浑身是血的女人。 她躺在后座，四肢扭成了诡异的角度，身上被黑色胶带缠住，脸上是斑驳的血迹，嘴巴也被黑色胶带封住，双眼瞪得滚圆，猩红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申向衍，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没了唿吸。 申向衍身子一僵，瞳孔骤然放大，他勐地直起了腰，朝后退了几步，远离了车窗。 「你看见什么了？」孔舒从车前绕了过来，好奇问道，「有什么东西吗？」 说着，她的双手便罩在车窗玻璃上，俯身凑近，准备看一看。 还没来得及看，申向衍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使劲向后一拉。 「别看了。」 孔舒转过身，没站稳，一个踉跄，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申向衍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腰。 孔舒的身体绷得直挺挺的，她的脸紧贴在申向衍的胸口，透过湿透的衣服，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温度。 紧接着，申向衍抬手捂上了她的眼睛，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凉丝丝的。 孔舒懵圈了。 什么情况？ 突然，爆炸声响起，高温热浪瞬间包裹住了他们，灼烧感蔓延遍孔舒的全身。 又爆炸了。 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孔舒很快便适应了过来，并没有再晕头转向跪倒在地。 她深吸一口气，脑仁却仍在突突地跳。 「唔！」一声闷哼从身后响起。 孔舒回头，见申向衍坐在一辆电动车的后座上，手扶着腰，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好似身体被掏空。 风水轮流转，这次换她来问了：「申向衍，你没事吧？」 申向衍摇了摇头：「没事。」 也不知是申向衍的承受能力强，还是身体素质好，没过几秒钟，他的脸色便恢復如初。 见申向衍没事了，孔舒也放下心来。 她想起刚刚的画面，双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都快要扭成麻花：「你刚刚拉我干嘛……」 听到这话，申向衍的脸色又变了变，他看了一眼宝马车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然后收回了视线，落在孔舒的脸上。 「车里有尸体。」 孔舒愣住。 她还没来得及开始羞涩，短短的五个字便让她瞬间坠入寒窟，毛骨悚然。 「有……什么？」 明明听清了，但她还是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后座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被胶带绑住了，我趴在车窗上的时候，看见她的眼睛还睁着，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了。」 申向衍的表情格外凝重，眼睛盯着孔舒的脚尖，陷入了沉思。 孔舒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宝马车，又慢慢将头转了回来，大脑短暂宕机了几秒：「你确定你没看错，会不会就是个玩偶之类的……」 「应该不会看错。」 申向衍说着，站了起来，「我再去确认一遍，如果是，就报警。」 「我和你一起。」孔舒毫不犹豫说道，「两双眼睛总比一双要来的可靠，万一你眼神不好看错了，报了假警，被抓走的可就是我们。」 申向衍犹豫了片刻：「你不害怕吗？万一真是尸体……」 孔舒坦然道：「放心，我胆子比平常人都要大，不会害怕的。」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宝马车。 孔舒并没有撒谎，她的胆子是真的很大。 毕竟她曾独自一人，在深夜看完了一部恐怖片还波澜不惊，甚至涌出一丝睡意，丧尸类的惊悚片更是看过不下百部。 这都要「感谢」她亲爱的父亲。 别人的上学时看的大多是童话故事，猫和老鼠等等，而孔舒的是茅山道士智斗深山老僵，又或是人鬼情未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看了太多的恐怖片，孔舒整日整夜做噩梦。 梦里的她，前有阻拦，后有女鬼追逐，往往一觉醒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久而久之,孔舒便麻木了，对所有的恐怖血腥画面都有了免疫。 不过，这是她自认为的。 见她淡定地走出遮雨棚，步伐稳健地朝着宝马车的方向走去，申向衍微微感到诧异。 紧接着，他大步跟上了孔舒。 两人冒着雨，到了车边。 孔舒二话不说，擦了擦车窗上的雨水，双手罩着玻璃，俯身去看。 事实证明，实践出真知。 在看到车内那血淋淋的惊悚画面时，孔舒的心里一咯噔，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未能动弹。 「孔舒？」 申向衍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她还是不动。 准确来说，是她吓懵了，动不了。 这和她从电视上看的感觉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孔舒……」 忽然，刺眼高温的光与焰猝不及防地冲上两人的眼睛。 车子轰然爆炸，车玻璃瞬间炸碎。 孔舒只觉得有尖锐的东西刺进了眼睛里，紧接着，她便没了意识。 第19章 循环篇 （19） 哗—— 是雨声。 能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孔舒的突然觉得特别安心。 似乎能洗刷她的心灵，让她平静下来。 爆炸致使的头痛她已经能承受住，只是眼睛隐隐有些刺痛，她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身旁的申向衍。 他已经迅速进入了思考状态，目不转睛地盯着宝马车的方向，神情专注。 「那辆车的爆炸没有任何规律……」申向衍低声喃喃着，「像是人为的……」 「人为？」孔舒愣了一下。 这也提醒了她一点。 上次的爆炸，她并没有心动，可她还是循环了。 她紧紧皱起眉头，也随之陷入了头脑风暴，迅速在大脑中捋起了当前的情况。 之前的几次死亡来得莫名其妙且毫无科学道理，她尚且可以认为自己的心动是死亡的触发条件。 可是，刚刚她没有心动，这辆宝马车却还是爆炸了，她也再次陷入了循环。 如果心动一定是触发死亡的条件，难道即使她因为其它意外死亡，也可以陷入循环？ 不管她是因为自杀还是他杀，都能无限重生？ 这岂不是无敌了？ 她看向申向衍，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操控这辆车爆炸？」 申向衍点点头：「如果真的是人为的，那他的目的便显而易见，那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车里的尸体。」 孔舒：「是兇手？」 申向衍：「是兇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他们相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片刻后，孔舒眼波流转，唇角微微上扬，自信说道：「要验证是不是人为的，这还不简单？」 「什么意思？」 申向衍一下子没能跟上她的思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站在这里别动。」孔舒说完，直接顶着雨跑向了宝马车。 她作势去观察车里的景物，其实眼睛紧闭着，不敢看里面的景象。 可就算不看，她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想像出里面的女人正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甘地望着她。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1、2、3……」 还没来得及说出第四秒，车子便爆炸了。 …… 再次循环，孔舒使劲甩了甩脑袋，不等申向衍说话，紧接着又跑向宝马车，重复上一次的动作。 果然，又爆炸了。 再循环，孔舒继续沖向宝马车…… 又爆炸，再循环…… 就这样重复了不下五次后，孔舒基本可以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无敌了。 她只要死亡，就可以重生。 不管没有心动，也不管有没有触发死亡条件，即便是她主动去寻死，她也可以再一次重生。 这般想着，她数着手錶，每读五秒，便再次跑向宝马车，再重生后，她便多数五秒，然后再跑向宝马车。 5秒…… 10秒…… 15秒…… 20秒…… …… 不知被车炸死了多少次后，孔舒再次重生，回到遮雨棚下，刚要跑，却被申向衍一把拉住。 「你到底在做什么？」申向衍皱着眉，于心不忍。 刚刚得知自己可以无限重生，孔舒现在的神情有些兴奋，她两眼放光，咧嘴笑了笑：「在验证……」 在验证我是不是可以无限復活。 她刚想要把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申向衍，但立马反应过来，如果说了，那她就必须要向申向衍解释自己心动的事情。 于是，她话锋一转，「在验证宝马车的爆炸到底是什么原因。」 申向衍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了。 在他看来，孔舒现在咧嘴傻笑的样子，应该是被爆炸炸傻了。 孔舒也知道自己失态，清了清嗓子，收敛了自己略微夸张的表情，沉稳地说：「爆炸的时间每一次都不一样，但是只要有人靠近，有可能发现尸体，车子就会爆炸，这说明，兇手在这附近！他现在的视野正好能看见这辆车！」 闻言，她和申向衍同时开始打量起四周。 周围除了宽阔的马路和绿化带之外，都是高矮不一的小型建筑物，一日食府的旁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面。 因为拆迁的原因，店面大多都关门歇业了，只剩下一日食府还有旁边的一家小卖部还开着门。 这里离住宅区还有一段距离，唯一一栋看上去高耸一些的建筑，就只有他们的母校——沂川一中。 申向衍缓缓说道：「不一定是兇手在附近，也有可能是他通过监控看到的，说不定，我们俩现在的一举一动，就在兇手眼皮子底下。」 孔舒缩了缩脖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连忙拿出手机，按下了110：「还是快点叫警察叔叔来吧，太吓人了……」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现在的情况也只能靠警察来查，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挨炸。」 说完，他闷声笑了笑，笑中有几分无奈。 孔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还能笑出来？」 申向衍：「我就是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先是这莫名其妙的循环，接着又被捲入了兇案，比别人活一辈子还精彩。」 孔舒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如果实在想不通，也只能苦中作乐了。 她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 「喂，你好，我现在在通达一路的一日食府。我看见一辆白色宝马车里有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好像已经没唿吸了……车牌号是沂c9526……」 申向衍在旁边小声提醒：「告诉他们车里有爆炸物。」 孔舒忙说：「哦，对了，车里好像有爆炸物。」 电话那边的警察追问：「在哪里看见了爆炸物？形容一下长什么样子？车里还有其他人吗？」 孔舒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身旁的申向衍拿过了手机，放到了耳边，淡道：「我们也不清楚那是不是爆炸物，只是感觉像，麻烦你们出警的时候小心一些。」 说完，不等对面再问，申向衍便挂断了电话。 「我们给的信息够了。」 他边说，边举起手机对着远处的宝马车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孔舒，「咱们现在就等着警察来就行了。」 孔舒抿了抿嘴，握紧手机，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并肩站着，雨仍在哗哗的下。 「棒棒糖，还吃吗？」 申向衍打破了沉默，侧脸看向孔舒，手揣进兜里，摸出了一根葡萄味棒棒糖，递到了她的面前。 孔舒恹道：「不吃了。」 看见那种血腥的画面，哪里还会有吃东西的胃口？ 申向衍又把糖放回了口袋里：「你胆子挺大，我看见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你连眼都不眨一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第20章 循环篇 （20） 眼都不眨一下？ 呵，那是吓到眨不了好吗！ 但是人家都把好话放出来了，孔舒自然是坦然接受。 她清了清嗓子，拨弄了下额前的碎刘海，浅浅微笑道：「胆量这种东西，天生的，没办法，你多看些恐怖片练练，也能像我一样。」 说完，孔舒心里一阵暗爽。 她这辈子能对申向衍说这种话，此生无憾。 申向衍慢悠悠地倚靠在了遮雨棚的支架上，双臂交叉环抱于胸前，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确实，我多看点恐怖片，说不定就能像你一样，吓得动都不敢动。」 孔舒微微一愣。 申向衍我去你@#￥%&*……！ 「你都看出来了还在这里虚夸，无不无聊？」 孔舒白了他一眼。 「就是因为无聊才这样，有事的话谁会搭理你？」申向衍阴阳怪气回道。 孔舒不解。 她本来以为经过几十次循环后，申向衍说话已经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 好好说话会死？ 但好在孔舒的内心还算强大，这份强大，归根究底还是被申向衍磨练出来的。 不管是男是女，暗恋方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经得住一切波澜，一切打击，一切失落。 在申向衍拒绝孔舒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孔舒坠入了情绪低谷，也因此患上了失眠。 她很少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面，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 每个睡不着的深夜，她总会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又做错了什么，才会让申向衍如此对待她。 纠结了这么多年，永远也纠结不出一二三来，她觉得是时候该问一问本人了。 孔舒低垂着眼帘，又大又饱满的瞳仁闪过了一丝不自信，她想了一会儿，随后扭头看向申向衍，神情严肃而正经。 她先是挑起了一个话题的头：「高中的时候，有很多女孩子跟你表白，你都拒绝了。」 面对话题的突然转变，申向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他「嗯」了一声，不以为然：「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孔舒又强调了一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拒绝别人的时候，都能好好说话，认真对待，可偏偏到了我这里，不仅冷言冷语，还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 空气安静了良久。 申向衍的表情稍稍变得严肃了一些，眼皮耷拢了些，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眼底的光，留下半片阴霾，让人一时琢磨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瞧不起你？」 申向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孔舒，如果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那应该要做一些让人瞧得起的事情才对吧？」 「申向衍你什么意思？」 孔舒都想撸起袖子揍人了。 她孔舒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坏事，一向行得直坐得正，有忙就帮，有难她抗，什么时候做过让人瞧不起的事情？ 她本来还想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误会就说清楚，可申向衍这张嘴，真是气的她牙根痒痒，想说的话又通通全憋肚子里去了。 「字面意思。」 申向衍似乎也带着一丝怨气，拿出口袋里的棒棒糖勐地把包装皮撕掉，塞进了嘴里，像叼烟似的叼着。 就当孔舒准备指着他鼻子骂起来的时候，警车来了。 来得可真是时候。 孔舒立马剎住了车，深吸一口气：「咱们俩这事没完。」 申向衍轻飘飘回了句：「没完就没完，反正现在在循环里，时间多的是。」 话音刚落，孔舒的电话便响了。 是110 回拨的。 她忙接通电话，冲着警车的方向招了招手：「我们就在遮雨棚这边！」 警车里的人看见了孔舒，便把车停在了遮雨棚正前方的路边。 可很快孔舒就发现了不对劲。 警车就只来了一辆，而且车上只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身穿制服。 男人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多岁，体型中等，容貌端正严肃，一头短髮打理的一丝不苟，看上去不怒自威。 女人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两人各自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中年警察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本子，上面夹着一根快要没墨的黑笔。 「你就是报警的人？」 中年警察说话间，翻开了本子，打开了笔帽，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孔舒。」 「年龄？」 「20岁。」 「还在上大学？」 「嗯……对……」 「你说的那辆宝马车就是那辆对吧？」 中年警察用笔指了指宝马车的方向，神色很平淡，语气也不紧不慢，看上去并没有将其当回事。 孔舒点点头：「对……」 中年警察把笔夹进了本子里，然后对着身边的女警说：「走，先去看看。」 「哎！」 孔舒连忙拦住了他们：「不行，我报警说了这车上有爆炸物的，你们为什么没有防护措施，为什么没穿防爆的衣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听到她的话，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我们穿了，你看，身上这件就是防爆的。」 中年警察指了指自己最外面的衣服。 孔舒一看，一件黑色的无袖，看上去并不厚。 她可是亲身经歷过n次爆炸的，但凡靠近一些，人都会被炸成碎片。 这件普通的防爆马甲根本就顶不住威力那么大的爆炸。 孔舒急道：「不行，一靠近就会爆炸，威力很大的。」 「你怎么会知道它一靠近就会爆炸，而且威力很大的？」中年警察狐疑地看着孔舒。 孔舒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面前的人，可不是傻不愣登的王择豫。 虽然眼下孔舒和申向衍之间还有矛盾，可在大事面前，两人还是知分寸的，都把自己的情绪暂且抛到了脑后。 申向衍站到孔舒旁边，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猜的，我们在电影里看见就是这样，一靠近就爆炸了。」 「还是小孩子啊。」 中年警察笑道，「电影上演的基本都是假的，在现实中很少见，常见的疑似爆炸物也就是一些遗落的地雷，都是闷的。」 女警也解释说：「这位同学，你们对于爆炸物这方面的知识匮乏，现在造成一定杀伤力的爆炸物在市面上很难见到，我们需要确认过以后再进行排爆措施，不然未经确认就贸然出警，耗时又耗力。」 说完，两名警察就要朝宝马车的方向走。 孔舒刚想继续拦，却被申向衍伸出胳膊挡住了。 「别拦了，没用，跟上去，」 第21章 循环篇 （21） 孔舒倒是听了申向衍的话跟上去了。 她也明白，现下只能这么做。 警察不相信他们的话很正常。 毕竟，她和申向衍在警察眼中，就是两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大学生。 换做是谁，都不会随随便便就为了一句未经证实的话而出动大量的警员。 孔舒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两名警察，指了指后座：「我就是从这里看见的。」 中年警察闻言，将手里的伞塞给了申向衍。 「给你女朋友打着伞，雨太大，都别淋着了。」 女警立马把手里的伞朝着中年警察移了移，帮他挡着雨。 申向衍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伞，没解释什么，默默给孔舒撑起了伞。 此时此刻，孔舒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个。 只见中年警察走到车窗前站定，凑近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然后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没看清。 他转回头，奇怪地看向孔舒，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现出一丝怀疑。 「这车窗玻璃这么黑，你是怎么看清楚里面的？」 孔舒被看得有些难受，好像犯人是她一样，「我就是无意中看见的……」 话音未落，一声惊唿声响起。 「啊！」 那名女警眼力好，倒是先看见了车内的尸体，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但好在女警有受到过专业训练，并没有太慌乱，她稳住神色说道：「姜老师，你快看。」 被唤作姜老师的中年警察连忙凑近，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接着便是一愣。 他原本还以为是两个大学生马虎报警，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先联繫局里，加派人手。」中年警察说着，伸手握住了车门把手，用力一拉。 下一刻，熟悉的感觉便又来了。 爆炸声与热浪接踵而至，瞬间包裹住了车前的四个人，甚至都还未能感觉到疼痛，身体的各处神经便已经被高温烧断，顷刻间灰飞烟灭。 哗—— 又死了。 不，应该说，又活了。 孔舒的心情格外复杂，她默默地走出了这遮雨棚，仰头，任由雨点砸在自己的脸上。 不过一会儿，浑身上下的便湿透了。 申向衍冷不丁来了句：「你衣服透了。」 孔舒立马想起自己还穿着浅色的裙子，连忙揪着衣服回了遮雨棚下。 她睁大眼睛看向申向衍：「你没看见什么吧？」 申向衍没有看她，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淡淡道：「嗯，我没看见白色蝴蝶结。」 白色蝴蝶结…… 孔舒的脸「唰」一下便红透了。 她别开头，尴尬到不敢去看申向衍，完全没有注意到申向衍红到快要滴血的耳尖。 良久后，申向衍嘆了口气：「这件事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咱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别插手了。」 孔舒沉默了一会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她实在是不能任由那辆车就那么放在那里。 「如果我们不管的话，万一有别人被炸死了怎么办，他们又不能像我们一样还能循环……」 如果没有循环，那么最一开始死的人，就是她和杜娴。 光是想像，孔舒的心脏就已经难受得要命了。 「警察那边我们还得换个说法。」申向衍淡淡道，「不能一直像刚才那样，不然没完没了了。」 「不如我们先试一试，找到爆炸源头？」 孔舒莫名其妙有了一股自信，「反正我死不了，不如就想办法找到兇手，如果是他操控了爆炸，找到兇手，我们不就能解决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你疯了？」申向衍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某一次循环停止了，你活不过来了，怎么办？」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孔舒第一反应想到了这两句话。 但她没说，因为她怕说出来就变成真的了。 片刻后，她语重心长道：「如果真的死了，那我也算是做了一件让人瞧得起的事，不像某人说的那样不堪。」 申向衍听出她话里的暗讽，清了清嗓子，却没说话。 见状，孔舒苦笑。 「申向衍，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瞧不起我，我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那么不入你的眼？」 就算真死了，她也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弄明白再死，不然她死不瞑目。 申向衍望着她，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揪着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放？」 他顿了顿，情绪难得有些激动，声音抬高了几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循环，我们这辈子的交叉点只会是那高中三年，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清楚，烦不烦，一定要让我骂你才会心里好受吗？」 「你凭什么骂我？！」孔舒忍不住了。 她红着眼眶，喉咙酸涩难忍，双手紧紧握拳，大声怒吼，「申向衍，我喜欢了你三年，整整三年！我连话都不敢跟你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表白，结果换来了什么？我三年的喜欢，就换来你一句懦懦怯怯！我连一句感谢你的喜欢都没有！别人都有，凭什么到了我这里就要受你冷眼，我喜欢你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凭什么骂我！」 孔舒第一次对一个人发火。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不停打转，越来越多，终于积攒不住，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了下来，划过脸颊，啪嗒砸在了地上。 申向衍愣了一下，睫毛微微颤了颤，迟疑了几秒。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又说了一遍，「你把刚刚的话再说给我听一遍。」 「说你妈！」 气血冲上了孔舒的大脑，她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申向衍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申向衍打懵了，左半边脸瞬间便涨红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自己生疼发烫的脸颊，半天没反应，只怔怔地盯着孔舒。 孔舒也有些懵。 她的右手现在抖得像筛子，可见自己刚刚一气之下，扇的是有多用力。 眼看着申向衍的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她不禁开始后悔起来。 再生气，她也不应该动手打人…… 但打都打了，她再道歉倒是显得没面子了。 于是，孔舒板着脸，决定就此斩断孽缘。 她冷声道：「你说我们的交叉点只有那高中三年对吧，这一巴掌下去，就当我们连那三年同学情谊也没有好了，你说你瞧不起我，好，申向衍，从现在开始，我也不会再把你放在眼里，这次循环的结果不管怎么样，一旦结束，我到死也不会再想起你。」 第22章 循环篇 （22） 孔舒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过。 她并不是没有在心中为申向衍辩解过。 她想过，也许是因为申向衍本身的性格，所以才会说话那么咄咄逼人，又或许是像杜娴说的那样，她和申向衍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闹成现在这种僵局。 可当申向衍说是她在揪着这件事不放、说只有骂她才会好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自尊心已经被申向衍第三次按在地上摩擦了。 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孔舒不顾外面还在下着雨，转身走向了一日食府。 宝马车里的尸体她不想管了，兇手她也不好奇是谁了，她现在整个人被悲伤和愤怒充斥着，再也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 「孔舒，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申向衍紧跟在她的身后，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是真喜欢我，我以为……」 「够了。」 孔舒打断了他的话，强忍住泪水，哽道，「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伤人的话，看来我在你心里真的是一文不值，就连我的表白你都没放在眼里。」 她连正眼也不想再瞧他了，径直走进了一日食府。 申向衍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一向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他，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再说话，也不愿放任孔舒自己一个人闷头行动，于是默默地跟着。 此刻的时间是13：26。 热闹的包间满是欢声笑语，孔舒上了二楼，走到门口，直接打开了门。 前几次的社恐荡然无存。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两个湿哒哒的人上。 王择豫在两个人之间飞快地扫了一圈，幸灾乐祸笑起来。 「哟！你们两个……」 「不好意思，下大雨迟到了。」孔舒沉声说了句，走向杜娴旁边坐下。 这一下，直接把王择豫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他顿住，不敢再随便开什么玩笑，乖乖闭上了嘴。 「本来不应该迟到的，没想到突然就下雨了，在外面躲了一会儿雨。」申向衍强扯出一丝笑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他坐在了王择豫身旁，抬手将额前的湿发向后撸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像是梳了一个大背头。 他眉眼本就如雕刻般立体，如山如画，没了刘海，倒更显得五官突出好看，脸颊和脖颈处的水珠，顺着白皙的皮肤下滑，微微皱起的眉头，横添几分性感。 桌上的其他几个女生见状，都忍不住犯起了花痴。 连一向不好男色的杜娴都看愣了一下。 只有孔舒满肚子怒气，对于申向衍不屑一顾，从坐下开始，便一直不停地喝茶下火。 「向衍，你身上都湿了，先擦擦吧，免得感冒了。」 陈话书从包里拿出精緻可爱的香味手帕纸，递给了他。 申向衍想也没想：「给孔舒吧，她淋得比我厉害。」 说完，申向衍瞥见王择豫的椅子后面搭着一件外套，于是拿了过来，伸长胳膊，递给了杜娴，沖她使了个眼色。 杜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见孔舒湿透的衣服以后，她便恍然大悟，立马接过衣服，披在了孔舒身上。 孔舒本来还想把衣服扔在申向衍脸上，但是犹豫了一下，忍住了。 众人见状，都有些懵。 知道的，是申向衍对女孩子体贴照顾。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刚吵完架，还没和好就过来了。 陈话书拿着手里的手帕纸，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面上还是笑眯眯。 「孔舒，给你纸巾，一定要好好擦一擦，头髮湿透了，贴在头皮上就不好看了。」 孔舒没伸手接。 杜娴知道她不喜欢陈话书，为了避免尴尬，便主动伸手替她接下了。 「谢谢你了。」 杜娴道了句谢，迅速抽出两张纸巾，帮孔舒擦脸上的水。 「我不是给你发消息提醒你拿伞了吗？怎么还是忘了？」 孔舒的情绪平復了不少，她轻声说道：「出门着急，就忘了。」 好在两个人并没有对聚会造成多大影响，有王择豫这个热场高手在，任何聚会从来不会冷场超过三分钟。 他从脚边抱起可乐桶，绕着桌子开始挨个挨个倒可乐，嘴上也不歇息。 「班长，你的眼镜怎么还是之前那个，能不能换个？」 「陆仁一，你能不能别光吃菜不吱声，好话全让我一个人说了，我累不累啊？之前你不挺能说的吗，怎么上了大学腼腆了，是受了情伤，封心锁爱了？」 「姜幼，你朋友圈发照片之前能不能化化妆？别仗着你素颜好看就连个滤镜都不加……」 …… 与热情澎湃的王择豫相比，申向衍和孔舒经歷了这么多次死亡，也算是精疲力尽。 申向衍尚且还能微笑应承。 孔舒却直接蔫了。 她一声不吭，认真吃着饭，米饭一个劲地往嘴里扒。 「你慢点，别噎着……」杜娴边劝边给孔舒倒水。 打从进门开始，杜娴就察觉到孔舒和申向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古怪。 她猜测，这两个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人太多，她又不方便问，只能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问。 就在这时，陈话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绕过王择豫，凑近申向衍，嗲声问道：「向衍，你的脸怎么回事啊？好红啊……」 孔舒本就心烦，听见陈话书的声音，她顿时就觉得难以下咽。 于是连喝了口水，站起身，嘟囔不清地对杜娴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我陪你吧。」 杜娴扶上了孔舒的后背，也跟着起来了。 两个人绕到桌子后面，离开了包间。 王择豫眼尖，喊了一嗓子：「杜娴，你去哪？」 杜娴没好气地回：「用你管？」 说完，两人便带上了包间的门，走了。 申向衍见孔舒走了，心思也跟着一起飞了。 面对陈话书的关心询问，他漫不经心回道：「过敏了。」 「啊？挺严重了，我帮你看看，要不要抹一点药啊？」 陈话书伸手想要去碰他的脸。 申向衍连忙躲开了，他眉头皱起，疑惑地看了一眼陈话书，又意识到现在人多，神色很快缓和了下来。 「我没事，去洗把脸就好了。」说着，他站起身，朝包间外走去。 第23章 循环篇 （23） 走向洗手间的路上，孔舒将披在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了下来，折好递给了杜娴。 「帮我拿一下。」 杜娴接过外套，却闻到外套上隐约有一阵檀木的男香飘出，便嘟囔道：「王择豫参加同学聚会还喷香水，是想掩盖他那一身汗臭味吗？」 身旁的孔舒倒是想回应几句，可是她现在连强颜欢笑的力气都没有。 见状，杜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腰侧，低声问了句：「你和申向衍从进门开始就不对劲，怎么回事啊？」 孔舒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决裂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杜娴好奇地看着她，「什么意思？你们两个人淋成这个样子，该不会刚才在外面发生什么了吧？」 孔舒没有回答杜娴的问题。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停在了洗手间门口，反问：「对了，杜娴，你之前说我和申向衍之间有误会，是什么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误会？」 杜娴眨了下眼睛，仔细回想了许久，脸上浮现出一片迷茫。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申向衍之间有误会，什么时候的事？」 闻言，孔舒无声地在心底嘆了口气。 看来杜娴从王择豫口中得知误会的时间还没有到，是她上来早了。 不过她现在都打算彻底放下申向衍了，何必再去纠结什么莫须有的误会？ 她摇头：「没事，我记错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说完，孔舒扭头进了洗手间，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仪表。 与此同时。 包间外，申向衍用温度较低的手背轻贴在左脸上，用来缓解疼痛。 不一会儿，饭店的服务生拿来了一个浅蓝色的冰袋，交到了申向衍的手上。 他道了句谢，便将冰袋虚掩着放在了左脸上，走到了楼梯口的窗边，望着外面的白色宝马车出神。 王择豫拿着一个大白馒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先是四处看了看，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口看到杜娴的身影后，才放心地咬了口馒头，将头又转了回来，大步走向申向衍。 「看什么呢？楼下有美女？」 他将手搭在申向衍的肩膀上，视线飞快地在楼下扫了一圈。 有宽阔的大马路，有人行道，有人行道树，有车，有房屋建筑，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美女。 申向衍问：「王择豫，你当时听见孔舒说玩大冒险，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大冒险？」 王择豫挠了挠发痒的耳腮，苦想了一会儿，「还能怎么说的，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样子呗，她要玩大冒险输了，惩罚就是跟你表白。」 申向衍怀疑地看着王择豫：「你确定没听错？」 「没听……错吧，应该是没听错。」 王择豫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高考完之后，孔舒也确实给你表白了，那不就证明我说的没错吗？再说了，反正你本来也不喜欢她，听没听错有那么重要吗？」 闻言，申向衍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也对，不重要，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他望着楼下的那辆白色宝马车，转移了话题：「王择豫，你觉得那辆白色宝马车怎么样？」 「那个啊……」 王择豫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微微抬起了下巴，拖着长腔，懒洋洋道，「看车型……应该是宝马x6吧，小一百万吧，车挺不错，性能也好，性价比也还不错，就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申向衍疑惑道：「什么缺点？」 王择豫眯了眯眼睛：「我买不起。」 申向衍：「……」 另一边，孔舒用烘干机勉强把自己潮湿的头髮和裙子吹了个半干。 她理了理衣领，走出了洗手间，却看见杜娴一脸仇怨地瞪着一个方向。 孔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结果看到了楼梯尽头，站在窗边的申向衍。 她的目光顿时沉了几分。 「孔舒，这外套，你还需要吗？」杜娴甩了甩手里的外套。 「不需要了。」孔舒说，「衣服干的差不多了，不怎么透了。」 不等她说完，杜娴使劲卷了卷怀里的牛仔外套，拉着她的手，便朝着楼梯口走去。 「王择豫，你小子行啊……」 杜娴隔着老远，就把手里的衣服扔给了王择豫。 「居然还往衣服上喷香水，是少男怀春，准备勾搭哪个妹子？我先可怜可怜人家了，被你看上，实在是人生不幸！」 王择豫伸长了胳膊，险些没接住，亏了他手长，那衣服领子恰好挂在了他的食指上，倖免落地之难。 「你几个意思？这衣服是拿给孔舒披着的，又不是给你的，喷不喷香水关你什么事啊？」 王择豫不乐意道，「再说了，这香水还是粉丝送给我的，你是不是嫉妒我有粉丝你没有啊？」 杜娴嘴一撇：「我呸，还粉丝呢，投几个三分球就能有粉丝了，你别吹牛了！」 王择豫被她的话激到，连忙拿出手机，开始翻找自己相册。 「你不信是吧，我这有合照，你等我找出来给你看一看。」 「我才不看！」杜娴立马捂着自己眼睛，朝着包间的方向走。 王择豫紧追其后，举着手机照片，大喊：「你看！你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 聒噪二人组一走，楼梯口瞬间清净了下来。 孔舒淡淡瞥了一眼申向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准备回包间。 「那辆宝马车，你不打算管了吗？」申向衍突然说。 孔舒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去管一个不认识的人？」 违心的话往往比真话更容易说出口。 她并不是不在意宝马车里的那具尸体，她只是不想让申向衍知道她在乎。 身后的人安静了两秒。 「孔舒，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不等他说完，孔舒立马捂住了耳朵，缓缓转过身，静静地看向申向衍，一言不发。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申向衍望着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合上了唇，他垂了垂眼帘，许是放弃了。 孔舒这才放下手，用自己平生以来最冰冷的语气说道：「申向衍，是你先说我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的，现在我不想揪着了，想放下了，你就别再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模样了，没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第24章 循环篇 （24） 申向衍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他双手垂在身侧，手里的冰袋已经化了许多，袋子外皮的水珠不知不觉中，沁满了他的手心，沿着手纹滴落在地面。 孔舒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对于申向衍，她连所谓的同学关系也不想再维持了。 「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呢？」 陈话书不知何时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墙边，微微侧着脸，一丝不苟的笑容挂在脸上，涂了唇蜜的嘴巴看上去很粉嫩，戴了粉棕色美瞳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你们两个不进去参加同学聚会，在外面偷偷私聊，也太可恶了吧？」 说着，陈话书走到孔舒身边站定，顺势挽上了孔舒的手臂，「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大学都学了什么专业啊？」 孔舒垂了垂眼帘，瞥了一眼挽住她手臂的那双手。 她和陈话书现在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随便挽手的程度。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陈话书感到奇怪。 明明气氛都已经僵到了冰点，连路过服务生都知道躲远点，陈话书却还是傻乎乎地走上前来，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若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陈话书现在的行为是没有眼力见， 但孔舒非常清楚，她就是故意的。 陈话书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但其实她每一个举动，都有自己的心思。 在刚刚转到一班的时候，陈话书不管对什么人，永远笑脸相迎，没有负面情绪，虽然偶尔会让人觉得黏人，但是心思是好的。 可渐渐地，孔舒便发现，陈话书并非她想像中那般善良单纯。 最起码，对她不是。 「孔舒，你是学什么的？」 陈话书晃了晃她的胳膊，拉回了她的思绪。 孔舒扯出一丝笑容，淡道：「法律。」 陈话书立马又看向申向衍：「那申向衍，你是学什么的？」 「兽医。」申向衍同样淡声回答道。 「真的啊？我特别喜欢这个专业，能和小猫一起玩。」 陈话书松开了孔舒的手臂，向申向衍那边凑了凑。 申向衍突然不合时宜地甩了下拿冰袋的那只手，手上水珠甩到了陈话书的脸上。 「啊！」 陈话书吓了一跳，伸手挡脸，身子却又朝着申向衍靠近了一些，就差贴上去了。 看到这种画面，孔舒脸上的表情可以充分说明她此刻的无语。 你装你…… 算了，骂人不好。 「不好意思。」申向衍将手里的冰袋换了一只手。 「是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凉凉的，吓了我一跳，哈哈……」 陈话书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笑着看向申向衍，又问，「你猜猜我是学什么专业的？」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说完，他看了一眼孔舒。 然而，孔舒并没有仔细听两人的对话，她低着头，玩着手里的手机。 「我告诉过你，我选了表演专业，你的记性可真是差，班长都记得呢，当时还是他帮班主任整理的大学专业……」 「孔舒！」 申向衍连忙喊了句，打断了陈话书的话。 突然被点到名，孔舒愣了一下。 她皱紧眉头，不悦地盯着申向衍。 这人这时候叫她干什么？ 申向衍犹豫了片刻，然后向她伸出了手：「我能不能用下你手机？」 孔舒立马把手机握紧了几分。 神经病啊！ 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 都闹掰了，借她手机做什么？ 「你可以用我的啊！」 陈话书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往申向衍手上放。 申向衍却立马收回了手：「不用了，我借王择豫的就行了。」 说完，他绕过陈话书，进了包间。 见申向衍走了，孔舒原本也打算回包间找杜娴，陈话书却突然叫住了她。 「孔舒，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外面小卖部买个卫生巾啊，我那个好像来了，自己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 孔舒刚想拒绝，陈话书却已经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下了楼。 嘴上说着，「孔舒你最好了，你一定会陪我去的……」 没错，陈话书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 如果拒绝她，好像就会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 别人暂且不说，对孔舒却很管用。 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 在走出一日食府大门的那一刻，孔舒望了一眼那辆宝马车的方向，随后收敛了视线，扭头走向了隔壁的小卖部。 说是小卖部，但其实店面很大，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型超市了，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陈话书在货架面前挑选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合适的，付过钱后，超市老闆还贴心地用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帮忙装好，交给了陈话书。 孔舒站在门口等着，目光始终落在门外的宝马车上。 这时，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手上挎着白色的皮包，从一日食府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串车钥匙。 一时间，孔舒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女人的衣着打扮看上去似乎很有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难道她就是宝马车的主人？是杀人兇手？ 孔舒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眼看着女人朝着宝马车的方向走去，她不禁屏住了唿吸。 只见那个女人抬起手，按下手里的车钥匙。 吱吱！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车突然响了，女人只与宝马车擦肩而过。 孔舒瞬间松了口气。 「我付好钱啦！」 陈话书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孔舒却扭了个头进了超市，走到收银台前，问道：「老闆，我想问一下，外面那辆白色宝马车，你知道是谁的吗？」 老闆闻言，探出脑袋往孔舒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头一次见，不知道是谁的，昨天那里还没有车。」 「谢谢老闆。」孔舒走出了超市。 「你问那辆车做什么？」陈话书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好奇问一下。」孔舒搪塞道。 两人一前一后朝一日食府走去。 孔舒走在前，一心只想快点回去，不想和陈话书再继续单独相处。 身后，陈话书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孔舒，你喜欢申向衍吗？」 第25章 循环篇 （25） 孔舒无奈，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陈话书。 「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又。 又问。 这已经是陈话书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高三上学期的期末。 陈话书转到一班将近四个月了。 以她的性格，早已和班上每个人都熟络起来了。 陈话书一直坐在申向衍的前座。 每一次孔舒回头看申向衍的时候，总能看见陈话书正回头和他说话。 但孔舒对此并没有太纠结，毕竟和申向衍说话的女生很多，不差陈话书这一个。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话书开始频繁地来找孔舒。 莫名其妙的。 从教室的西北角，跑到西南角，就为了和孔舒说句话，或者是分享零食给孔舒，再不然，就是让孔舒陪她去上厕所。 直到高三上学期结束，孔舒对陈话书一直都有很大好感，也把陈话书当成朋友对待。 杜娴还曾经因为这件事情吃过醋。 这关系一直维持到直到高三下学期。 那时候是四月份，正是天气宜人的时候，离高考还有两个月。 陈话书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喜欢申向衍吗？」 孔舒当下心慌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 但她表面上仍满不在乎，回答道：「不喜欢，怎么了？」 当她看见陈话书脸上闪过一抹绯红时，心脏顿时便沉下去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蔓延了上来。 陈话书羞涩地笑着，靠近孔舒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感觉我喜欢上申向衍了。」 孔舒心道，果然。 果然是要和她说这个。 在这个世界上，让人难堪的情况有很多。 孔舒就遇到了暗恋情况下最为难堪的一件事。 朋友喜欢上了自己暗恋的人。 孔舒微微抿嘴，将自己眼中的失落伪装起来，故意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可以啊，你藏得挺深啊……」 陈话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班上能跟我说心里话的人只有你了，幸好你不喜欢申向衍，不然我又要多一个情敌了。」 她顿了顿，指着孔舒，一脸严肃道，「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申向衍，我可不想和你做情敌。」 「怎么可能！」孔舒笑哈哈地打马虎眼，「我都跟他同学三年了，要喜欢早就喜欢上了……」 是啊。 要喜欢早就喜欢了。 所以她就喜欢了申向衍三年。 「那我们拉勾勾。」陈话书伸出手。 「好。」孔舒也伸出手，拉了一个违心的勾。 这时候的孔舒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渐渐地，她发现陈话书在刻意剥夺她和申向衍接触的一切机会。 刻意地阻止她去触碰和申向衍相关的一切东西。 刻意地去妨碍她和申向衍的所有对话。 起初，孔舒单纯以为陈话书是想能和申向衍多一些接触的机会，所以才会这样。 可并不是，她发现陈话书只对她一个人这样。 其他女生和申向衍说话的时候，陈话书并不会过多的干涉 ，也不会刻意去打断。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孔舒隐隐感觉到，陈话书不喜欢她。 陈话书 ……一定讨厌她！ 也正是因为陈话书的阻碍，导致孔舒高三最后的那几个月，一直没能有机会在申向衍面前刷什么存在感。 高考结束后，陈话书果然开始疏离她，渐渐的，便再无联繫。 …… 「孔舒，你喜欢申向衍吗？」 一日食府门口，陈话书冷不丁问了一句。 孔舒无奈，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陈话书：「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陈话书慢慢转了转眼珠，笑道：「就问一问嘛，毕竟你刚才看申向衍的眼神不一般。」 呵！ 那确实是不一般！ 是恨不得把申向衍千刀万剐的眼神。 「所以你喜欢申向衍吗？」陈话书眼巴巴说道，「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原本孔舒还想说句不喜欢应付了事，可当她听见「好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讽刺。 她深吸一口气 ，想到反正还能再进入循环，不如这一次把憋在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 「嗯，喜欢。」孔舒说道。 只见陈话书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变了变，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住了。 「我从高一就喜欢申向衍了，一直喜欢到现在。」孔舒步步逼近，冷道，「我喜欢了他三年，你满意了吗？」 陈话书被突然严肃的孔舒吓到，她朝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道：「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咱们可是朋友，你怎么瞒着我……」 「朋友？」孔舒冷哼一声，「你摸着良心说，真的把我当过朋友吗？」 孔舒一直都在怀疑，陈话书一开始莫名其妙对她好，或许是别有目的。 孔舒继续冷道：「每次我和申向衍说话，你都会出来打断我们，他问我借笔，你抢着借，他问我下节课上什么，你也抢着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上课抢答的小学生吗？你以为你故意疏远我和申向衍，我会看不出来吗？你那拙劣的演技，确实该学表演好好磨练一下了。」 只要孔舒愿意，她的嘴毒程度完全亚于申向衍。 甚至可以比申向衍更胜一筹。 陈话书眼眶溢上了泪，但是看向孔舒的眼神却彻底变了。 刚刚的友善和无辜已经全然不见，只有厌恶。 她皱着眉头，瞪着孔舒，带着一丝哭腔：「我就是不想让你接近申向衍，怎么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这样的人才不配和申向衍站在一起。」 孔舒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曾经对她笑容满面的陈话书，现在居然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申向衍说她让人瞧不起，陈话书又说她不配。 她虽在感情上自卑，可她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如今一场同学聚会，她接连被两个人贬低到尘埃里…… 「我这样的人？」 孔舒皱了皱眉头，毫不留情面回怼道，「你以为自己很高尚？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评价我？！」 陈话书说不过孔舒，眼泪簌簌地掉，委屈道：「我只不过说实话罢了，你喜欢申向衍三年，但申向衍就没把你放在过眼里，他还跟我说过，他看见你就心烦。」 说完，陈话书抬手抹着眼泪，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孔舒顿时无计可施，话也全都憋了回去。 第26章 循环篇 （26） 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一阵闷雷，几滴雨点落在了地上，没下完的雨，马上又要继续下了。 陈话书哭着跑进了饭店，孔舒却觉得有些乏了。 这场同学聚会对她而言 ，意义不大了。 这时，超市老闆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藏青色的雨伞。 「今天的雨应该断断续续地，下不完了，拿把伞吧。」 孔舒颇为感动，接过老闆手里的伞，说了句谢谢。 「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要相信自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想方设法诋毁你的人，大多都是自己的内心不够富足强大，所以才会以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超市老闆背着手，面色平静。 明明身穿汗衫和短裤，脚踩人字拖，随意散漫，但说起话来，却像个看透凡尘的智者。 孔舒抿了抿嘴，摩挲着手里的雨伞，眼眶微微湿润。 「早些时候，我就瞧见你和一个男生在遮雨棚那边吵，现在又和刚刚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吵起来了，是因为那个男生？」老闆问道。 孔舒点点头，抽了抽鼻子，把眼眶里打转的泪又憋了回去。 老闆又问：「你和那小姑娘都喜欢他？」 孔舒又点点头。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啊，那男生不像是讨厌你的样子，倒更像是在生你的气。」 老闆笑了起来，气管里发出一阵奇怪的气声。 一听就是常年抽菸的人。 「生我的气？」孔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我还生他气呢！」 「哎，别生气，生气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倒不如随性一点，就像你刚刚那样，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不就好受多了吗？」 「嗯……」 又和老闆聊了几句，孔舒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笑了笑：「谢谢你啊老闆。」 「客气什么，给你拿个棒棒糖，吃点甜的心里就好受了。」 老闆说着，转头从收银台旁拿了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递给了孔舒。 孔舒看着手里的棒棒糖，突然想到了申向衍给她棒棒糖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吃了甜东西，会顺遂些。 「这糖送你了，雨伞二十五。」老闆说了句。 「啊？」孔舒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以后，她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拿起手机，找出了付款码。 「老闆，你真会做生意。」 老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扫了孔舒的付款码，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棒棒糖桶。 「再拿一根吧，挑一个喜欢的口味。」 孔舒没拒绝，拿了一根自己喜欢的葡萄味。 和老闆说了再见，孔舒便拿着伞和两根棒棒糖走了出去。 在推开一日食府大门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陈话书哭哭啼啼地回了包间。 那就意味着……她现在回去的话，一定会有数不清的问题在等着她。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班上的同学一定会更偏袒陈话书多一些…… 要不还是不回去了。 这个同学聚会再参加也没什么意思，直接回家睡大觉得了。 孔舒看了一眼远处的宝马车。 要不死了重来一次？ 这样这件事情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了。 但孔舒转念一想 ，她又没做错什么，这般想着，她用力推开了大门，坦然地上了二楼。 反正横竖都能循环，就算尴尬，也只有她一个人会记得。 刚想进包间，正巧碰上准备出门的杜娴。 杜娴冲着孔舒使了个眼色。 孔舒立马朝外退了退，杜娴连忙出来，然后带上了门。 她拉着孔舒的胳膊，小声问：「你怎么和陈话书吵起来了？」 孔舒反问：「是陈话书说的？」 「是啊，她还在那可怜吧唧的，说什么是我不小心惹孔舒生气了，嘤嘤嘤……」 杜娴说着，还模仿起了陈话书的语气。 紧接着，她脸色拉了下来，「现在班里人都在哄她呢，你暂时还是先别回去了，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会跟陈话书吵起来，你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孔舒抿了下嘴，委婉说道：「……我还真跟她吵起来了。」 「什么？！」 杜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会跟她吵起来……我的天……干得漂亮，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说着，杜娴又把她带下了楼。 两个人在一楼的大堂坐着，孔舒给杜娴讲了自己和陈话书撕破脸的前因后果以及过程。 听得杜娴一会生气骂娘，一会又夸孔舒说得好。 「陈话书这娘们平日里藏得挺深啊，居然敢说这样的话，看来早就憋了一肚子坏水了吧？」 杜娴边说便撸袖子，一副要准备干仗的架势。 可奈何穿的是短袖，没袖子让她撸，倒显得滑稽了一些。 「她要是等下再敢在那里哭唧唧卖惨，看我不把她嘴撕烂，还有申向衍那个睁眼瞎的，一听陈话书撒娇就分不清好坏了！」 孔舒垂着眼帘，盯着桌上的雨伞，静静听着杜娴在那边骂骂咧咧。 「杜娴，不用替我生气了。」 她缓缓道，「我都想明白了，反正只要今天一过，这辈子基本上是见不到他们了，生气也没什么用。」 反正她今天已经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虽然换来的结果都不怎么好，但也算是没什么心事了。 杜娴撅着嘴，托着下巴，郁闷起来。 「你倒是脾气好，想的也通透，要是我，我非把陈话书嘴扇烂不可！」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王择豫的声音。 「哎，不是，杜娴，你这人可真够狠的啊，这话你也能说出来？」 闻言，二人回头，往楼梯的方向一看，都是人。 饭局似乎已经结束了，班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下来了， 不出意外，杜娴的最后一句话正好被人听见了。 陈话书红着眼，站在王择豫和申向衍的身后，手指揪着申向衍的上衣衣角，委屈的好像能立刻再哭出来。 那一刻，孔舒不知道杜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是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不，应该一头撞在外面的白色宝马车上，炸的片甲不留，灰飞烟灭，也算死的轰轰烈烈…… 杜娴看见这么多人，显然也懵了。 她干舔了下嘴唇 ，本着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的精神，回骂：「王择豫我又没骂你，怎么哪里都有你？」 王择豫一听，嗓门也提起来了：「不是，人家陈话书都做错了什么，你还要把人家嘴扇烂，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们别吵了，没什么大事的……」 陈话书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看向了孔舒，「我和孔舒不过是闹了点矛盾，一会就和好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孔舒身上。 这时，一个女生好心劝道：「对呀，孔舒，你和陈话书之前在班里玩的那么好，女生之间闹了别扭，一会就和好了，别生气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孔舒，陈话书肯定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看她哭的，怪可怜的……」 「孔舒，你平时都那么大度，快别生气了。」 「孔舒……」 申向衍则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孔舒苦笑。 好一招「逼上梁山」。 第27章 循环篇 （27） 杜娴的脾气向来是一点就炸，不像孔舒那般沉得住气。 听着班上其他人的话，她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终于忍无可忍，大喊：「凭什么只让孔舒别生气，你们压根不知道……」 「杜娴，没事了！」 孔舒不想让杜娴卷进来，连忙拉住她，打断了她的话，继而又笑呵呵说，「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候，申向衍轻轻咳嗽了几下，转移了话题：「不是说吃完饭要回学校看一看吗，咱们就别在这里挡路了，先出去吧。」 申向衍说完，班长也紧接着应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对啊，外面雨又停了，咱们先出去，有什么事外面说，饭店还要做生意的，不能妨碍人家。」 班上同学成群结伴，陆陆续续朝饭店外走去。 不一会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王择豫不乐意地瞧了一眼杜娴，然后转过头，温声细语地安慰起来。 「话书，你别哭了，杜娴那人就那样，别理她，咱们出去。」 「王择豫！你他妈说什么呢！」 杜娴快要气炸了。 要不是孔舒在后面死死拉着，她现在就能上去给王择豫屁股一记飞踢，踹的他倒地不起。 王择豫也不搭理，把牛仔外套朝肩膀上一甩，带着陈话书走出了饭店。 饭店大堂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申向衍瞥了一眼孔舒手里的雨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扭头跟着王择豫一起走出了饭店。 「太气人了！」 杜娴看着门外几人的背影，单手叉着腰，一手扶着孔舒的胳膊，喘着粗气。 「我第一次看王择豫这么不顺眼！」 孔舒抿了抿嘴，抚着杜娴的后背，帮她顺气，有些后悔自己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杜娴。 她嘆了口气：「没想到还把你牵扯进来了……」 「什么叫牵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杜娴拍了拍胸脯，仗义道，「你等着，我杜娴没什么过人之处，唯独睚眦必报这一点没人比得过我，今天这仇，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我早晚报了，走，咱们也去！」 说着，杜娴便重振雄风，拉着孔舒走出了一日食府。 孔舒心里五味杂陈。 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都很佩服杜娴这种心直口快、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爽快性格，从来不会让自己委屈半分。 虽然神经大条，但待人真诚。 不会像陈话书那样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如果她能有杜娴三分之一的痛快，说不定早就同申向衍和陈话书掰扯清楚了。 第二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或许是知道同学聚会结束了，便只下了短短两分钟就停了。 来时的闷热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凉爽舒适的微风，空气中瀰漫潮湿泥土的气息，虽然地面四处是水坑，但也算是适合出门游玩的好天气。 班上有几个走的快的同学，已经走到了拐角路口，不见人影。 孔舒走在最后，心里有些不踏实。 如果要去学校，那么班上的人都会经过那辆宝马车旁。 只是经过还好，有几个同学打闹之间，身体差一点就靠在了那辆车上，但好在及时剎住，跑远了。 毕竟这么贵的车，要是不小心剐蹭了，也赔不起。 要是车在这个时候爆炸了，那死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了…… 前方的申向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的步速越来越慢，逐渐拉近了和孔舒之间的距离。 一旁，王择豫回头看了一眼，不乐意了。 「申向衍你属乌龟的啊，能不能走快点？」 申向衍没搭理他，反而直接停住不走了。 「跟我唱反调？」王择豫抬手指了他一下，最后无奈挥了挥手：「行，懒得管你，话书，咱俩先走。」 片刻后，孔舒从申向衍身边经过，连看也不看他。 她突然明白了老天爷让她陷入循环的良苦用心。 是为了让她认清某些人的嘴脸，然后彻底斩断孽缘，放下心中的牵绊。 孔舒自认为她已经彻底对申向衍失望，定然不会再轻易心动了。 只要时间能继续走下去，不触发死亡条件，那也就变相说明，循环结束了。 既然如此，她便不想去管什么车里的尸体，兇手什么的，这些事情，自然会有警察去查，轮不到她。 身后，申向衍见孔舒不理他，快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孔舒立马收了收手，不让他碰到一下。 「循环还没有结束，你别再跟我置气了，咱们两个好好聊聊……」申向衍低声说。 孔舒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这时，班上一男生指着白色宝马车，对身边的人说道：「等我大学毕业，我就买这车。」 「你家有钱，让你爸妈给你买没问题，直接全款安排！」 男生停下脚步：「你等下，让我看看这车内饰怎么样！」 说着，男生就朝着宝马车跑去，探着身子，趴在车窗上看了起来。 见状，孔舒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停下了脚步，伸出左手一把拽住了杜娴。 「哎哟！」 杜娴心头还攒着气，走得急，被孔舒这么一拽，绊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等别人反应，孔舒便跪在地上，紧紧护住了杜娴。 下一秒，白色宝马车便爆炸了。 车附近的人瞬间被炸成碎片，高温冲击波迅速向四周扩散，离得近的人也未能倖免。 嘶喊尖叫声响起，最后淹没在了爆炸声中。 孔舒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却仍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正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车子的残骸四处飞溅，一扇车门被炸断，朝着孔舒的方向飞来。 本以为这次又是必死无疑，可申向衍却早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抓住了孔舒的手，另一只手还没能来得及抬起，车门便硬生生砸在了他的背后，内脏震碎，一口血「哇」的从他嘴里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孔舒的裙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这是孔舒第一次没有立即死去。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事，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眼睁睁看着熟悉的同学因为这场爆炸一个接一个惨死，怀里的杜娴因为爆炸的冲击昏了过去，面前的申向衍血流不止，瞳孔逐渐涣散无光，最后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倒在地上，死在了她的面前…… 孔舒脸色瞬间惨白，大口大口喘着气，难以控制地嘶喊起来，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啊！！！」 她拉住申向衍的手，胡乱擦着他脸上的血，使劲掐着他的人中，可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申……你在干什么……你干、干嘛挡呜……」 最后几个字化作哭腔，听不清楚了。 泪水瞬间模煳了孔舒的双眼，慌乱之下，她哭着给申向衍按压心脏，试图挽救…… 第28章 循环篇 （28） 爆炸引起的骚动，很快吸引了许多围观的人。 马路上经过的车辆纷纷停下来观望，超市老闆站在门外，震惊地看着此刻发生的一切。 十几条鲜活的人命眨眼间便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人行道上一片狼藉，火药烟气掺杂着血腥味四处蔓延。 周围的骚动声越来越大。 孔舒疯了似的，不停地按压着申向衍的胸口。 一下又一下…… 明明知道申向衍已经救不活了，可孔舒还是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申向衍脸上的血迹都已经凝固变黑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在孔舒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环视四周，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次她没有死，申向衍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申向衍明明知道她还能重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泪珠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孔舒怔怔地低下头，在地面上漫无目的地扫视，最后，目光停留在一片小臂长的玻璃碎片上。 她缓缓跪在地上，捡起那块尖锐的玻璃碎片，紧握在手心，然后对准了脖子，毫不犹豫地、用力地刺了进去…… 「小姑娘别想不开！！！」 「快救人！」 惊唿声和尖叫声再次响起。 围观的人有的拿着手机录像，有的冲上前想要阻拦，有的捂着眼睛，害怕到不敢看。 谁都不知道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女孩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有孔舒自己知道。 …… 「太气人了！」 「我第一次看王择豫这么不顺眼！」 杜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切又回到了爆炸发生之前。 孔舒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如同隔世，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时间回溯的地点又变了…… 她看了一眼表。 15：00。 门外，申向衍正捂着自己的胸口阵阵咳嗽。 孔舒见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圈顿时红了。 她出了一日食府，走到申向衍面前，声音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要挡？」 申向衍缓缓放下了捂住胸口的手，答非所问：「我想和你谈谈。」 「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挡！」 孔舒的情绪有些难以抑制，颤声越发明显，「你知不知道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在面前是什么感觉，你明知道能循环，为什么还要帮我挡……」 走在前面的同学听见了动静，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 杜娴也有些懵。 这怎么前脚和陈话书刚掰扯完，后脚又和申向衍吵起来了？ 气氛冷却下来，所有人都疑惑地望着申向衍和孔舒的方向，不明情况。 「我不觉得我救你是我做错了。」 申向衍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不知是因为刚刚的死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管再发生多少次，我还是会救你。」 听见他的话，孔舒突然有些捉摸不透了，她抬手覆上额头，思绪混乱。 「申向衍我发现我看不透你，你之前还说我让人瞧不起，现在又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我，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陈话书走了过来，抬手轻轻揪住了申向衍的衣角。 「申向衍，你不会是因为我的事情和她吵起来了吧……」 孔舒的目光落在陈话书揪着衣角的手上，突然想起陈话书在超市外说的话。 「申向衍说过，他看见你就心烦……」 孔舒嘴角浮现出一丝疲倦的笑：「行，你们聊，不打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还要救人，不能让刚刚的悲剧再次发生。 孔舒朝着同学们走去：「大家快走吧，免得一会儿又下雨了。」 也许是因为这一番小插曲，所有人都没有过多在这里停留，也没有人再过多关注那辆宝马车，连刚刚说要买宝马车的男生也很快就拐进了另一个路口。 「杜娴，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孔舒捂着肚子，五官拧到一起，「你先去学校等我，我去上个厕所，然后去学校找你。」 杜娴担心地扶着孔舒：「那怎么办，疼得厉害吗？」 孔舒摇摇头：「我上个厕所就好了，没什么大事，你就先走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一开始，杜娴还不肯走，孔舒好说歹说，才让杜娴先离开了。 见杜娴走了，孔舒这才转身准备进一日食府。 进门前，她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申向衍。 陈话书还在揪着他的衣角：「向衍，我们也走吧，王择豫在拐角那边等着我们呢……」 孔舒没再继续听下去，扭头进了一日食府。 她并没有直接上洗手间，而是直接找到了饭店老闆。 一日食府的老闆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男人，穿着贴身的黑色t恤，啤酒肚突出，像怀胎八月的孕妇。 孔舒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大堂坐着，悠闲地喝茶看手机。 这个时间并非饭点，是饭店最清闲的时候，老闆也很空闲。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说话时，饭店老闆脸颊两边的肉都跟着微微颤动。 「老闆，我想问一下饭店外面那辆宝马车是您的吗？」 饭店老闆顺着孔舒手指的方向看去，琢磨了一会儿：「不是，人行道旁边是临时停车区，停太久是要罚款的。」 「那会不会是咱们这边客人的？」孔舒又问。 「那更不可能了，我们都会让客人把车停在饭店旁边的大院里。」 「那您这里的监控能照到那边的宝马车吗？」 听到这个问题，老闆犹豫了几秒：「倒是差不多能拍到，你要干什么？」 不等孔舒说，老闆又接着说，「我们这不会随随便便给别人看监控的，保护客人隐私。」 这话一下子把孔舒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她面露难色：「老闆，我不干别的，我就是想看看监控能不能拍到那辆车。」 老闆皱眉问：「你看那辆车做什么，是你的？」 「不是我的……」 孔舒不擅长与人交涉，见老闆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有些不知所措。 「老闆，是我的自行车停在那找不到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申向衍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第29章 循环篇 （29） 「我来吃饭的时候，见遮雨棚底下没空了，就先把车放在那辆车附近了，结果吃完饭我自行车就不见了。」 申向衍走到孔舒身边停下，指着宝马车左边的一片空地上，说得有模有样，好像他的车真丢了似的。 闻言，老闆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看起了手机：「这个没办法，我们也要保障饭店客人的隐私，不能随便给你们看。」 孔舒有些失落。 看来想要通过监控找兇手的办法是没着落了。 申向衍却仍不放弃，他面露苦色：「老闆，我们就是学生，不是什么坏人，那自行车才刚买没多久，还没骑几天就丢了，我就想看一下是不是让人偷了，这条路上就您家的监控能看，您就通融一下……」 见老闆神色软了下来，好像是动摇了，孔舒也连忙附和：「对啊老闆，我们就看一看，您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话，就在旁边盯着我们。」 「那行吧。」 老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就是这世道坏人太多，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子，不然就吃亏。」 「谢谢老闆。」申向衍转身跟上老闆，「我们肯定不是坏人，看完就走，一定不打扰。」 老闆坐在电脑前，调出了今天的监控录像，然后把位置让了出来。 「这就是今天的，你自己找找几点把车停在那边的。」 申向衍看向孔舒，「你看？」 孔舒瞄了一眼电脑屏幕上一大串看不懂的操作键。 她连倍速都不知道该点哪里，只能硬着头皮，不情愿地把机会让出去：「还是你来吧。」 申向衍唇角微微上扬，坐在了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快捷键，监控录像便开始以64倍速播放，屏幕上的画面快到看不清。 镜头恰好卡在白色宝马的车头上，只能看见挡风玻璃，再往后便拍不到了。 监控录像是从早晨七点开始，那辆白车便已经停在那里了。 趁着老闆和厨师说话的功夫，孔舒压低了声音：「超市老闆说，这辆车昨天不在这里，可能是凌晨停的，你把时间往前调一调。」 申向衍又将监控调到了00：00的时间点上。 这时候，白色的车并不在。 兇手果然是在凌晨把车停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屏幕左上角，监控录像飞速播放，终于，在一点整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车头进入了屏幕。 孔舒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申向衍也连忙将录像的倍速改成了原速播放。 只见白车停下以后，过了很久都没什么动静，申向衍按下了四倍速，约莫过了五分钟，驾驶位上的车门被打开，一道模煳的背影从车里出来。 再之后，监控录像便拍不到那人的身子，只能看见一只手关上了车门，然后彻底消失在了画面中。 「哎呀……」 孔舒觉得可惜，「这摄像头要是再朝上偏一点就能看见兇手了！」 申向衍无奈一笑：「背影都煳成马赛克了，就算拍到了，估计也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 他有节奏地按着快进键，观察之后还有没有可疑的人经过。 这时候，老闆回过神来，看监控画面不对劲，忙说：「干嘛呢干嘛呢？不是说就看今天中午的吗，怎么还调到半夜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申向衍立马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看向老闆：「老闆，你这个电脑我没弄明白，一不小心调错时间了，能不能帮忙调回去？」 「还大学生呢，连个监控也搞不明白。」老闆嘲笑了几句，上前帮忙调时间。 孔舒眯了眯眼睛，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申向衍。 这人……撒谎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察觉到她的目光，申向衍抬眼看向孔舒，她忙将视线移开，装作凝眉沉思的样子。 「行了，我帮你们调到一点了，你看看你自行车怎么没的？」 老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外退了退，站到了空调底下。 申向衍和孔舒又回到电脑前看了一会儿。 一点多恰好是孔舒和申向衍吵架的那个时间段。 画面中，孔舒对申向衍说了一通后，淋着雨走进一日食府。 看的实在是尴尬，两人双双移开了视线，从电脑前走开了。 「看完了？」 老闆愣了一下，「自行车哪去了？」 申向衍随口胡诌了句：「没丢，被人推遮雨棚下面了，我没发现。」 「害，你说你也太不仔细了，也不知道仔细找找。」老闆坐回电脑前，关掉了监控，「算了，没丢就是万幸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老闆，我们就先走了。」孔舒边说，边向饭店外面走去。 申向衍先她一步推开了门，闪身到一旁，故意让她先过，孔舒停了一下，见他一动不动，只好先走出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宝马车，回忆着监控里的画面。 兇手下了车以后，并没有经过一日食府，而是朝着其他方向走了，会去哪里了？ 「看身形像是个男人。」 申向衍双手揣在兜里，「而且，年纪不会很大，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你怎么知道？」 孔舒被申向衍的话吸引，一时忘记了自己跟申向衍的关系正处于破裂状态。 申向衍蹦出两个字：「猜的。」 孔舒：…… 他清了清嗓子：「单凭一辆车和一段煳到亲妈都不认的录像，对我们找到兇手没有任何帮助，我们又不是警察，既没有发达的天眼，也没有人家那脑子，你还真打算查下去？」 孔舒沉默了。 她也想不去管，可是这辆车就是一个随时会夺人性命的定时炸弹，下一个炸死的不知道会是谁。 或许是跑过来玩耍的小孩子，或许是来贴罚单的交警…… 可能是任何一个会经过那辆车的人。 「上次爆炸你挡在我面前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孔舒已经比刚刚要冷静多了，亲眼见证一场浩劫，她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申向衍不明所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猜，你可能在埋怨我。」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孔舒摇了摇头：「我第一反应是生气。」 申向衍疑惑：「为什么？」 孔舒：「气你拒绝我的表白，却又豁出性命救我，让我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讨厌我。」 说完这话，她还特意留意了一眼周围。 生怕陈话书会突然从某个地方蹦出来，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确实讨厌过你。」申向衍停顿了一下。 孔舒微微皱起眉头，便又听他说，「但那是有原因的。」 第30章 循环篇 （30） 「说来听听。」孔舒嗓音突然有几分沙哑，她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申向衍那么讨厌她。 申向衍终于捨得将揣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高三那年，四月十六号的晚自习，王择豫听到你和杜娴聊天。」 申向衍说话间，孔舒在脑海里飞快搜寻两年四月十六号晚自习，她到底和杜娴聊了什么。 但紧接着，她便脸色一黑，放弃了。 正常人谁会去记这个？ 她不语，静静听着申向衍的话。 申向衍：「王择豫说你大冒险输了，惩罚是向我表白。」 孔舒万分震惊：「怎么可能？」 却见他淡淡点了下头：「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你真的在高考之后表白了，我就信了。」 高三四月十六号晚自习的记忆冲上了脑海，孔舒顿时想起了自己和杜娴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也明白了前几次循环，杜娴想对她说的误会是什么。 王择豫这个挨千刀的…… 「所以你和杜娴到底说了什么，让王择豫以为是你大冒险输了才会向我表白？」申向衍颇有耐心，眼中含笑，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与申向衍相比，孔舒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黯淡，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心口，憋屈。 她抿了抿嘴，解释说：「其实是杜娴想了个点子，如果我表白被你拒绝了，可以用大冒险输了作为藉口，就不会太尴尬了。」 申向衍：「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大冒险输了？」 孔舒：「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用杜娴说的这个办法。」 申向衍奇怪：「为什么不用？这确实是个缓解尴尬的好办法。」 孔舒脱口而出：「可这会让被表白的人感到尴尬。」 她望着雨后焕然一新的马路，目光放空，缓道：「我又不害怕被拒绝，只是想带着诚意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不想留什么遗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听到这话，申向衍嘴角的笑意愈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那看来……是我的问题了。」申向衍清了清嗓子，「怪我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把你拒绝了。」 孔舒眉梢微微一挑，视线游移到申向衍身上：「其实也没差，如果你拒绝的太温柔，我可能还会放不下，你放了狠话，我反而立马就断了念想。」 她站得有些腰疼，便坐在了饭店外的长椅上歇息。 「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申向衍坐在了她旁边，中间隔了很大距离，再坐下两个人也没问题。 「废话，我也是有骨气的好吗？」孔舒不乐意皱起眉头，「当时被你那样说，怎么可能还继续喜欢？」 孔舒想过，既然她已经决定放下对申向衍的执念，也不打算拾起来了，前几次对申向衍的心动，也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喜欢申向衍太累了，那三年里积攒的心酸她已经不想再尝一次了，申向衍终究不会属于她，她何必再自找不痛快。 孔舒怕申向衍不信，又补充了一句：「都过去两年了，谁会傻乎乎的惦记一个人两年，反正我不会……」 闻言，申向衍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长椅上空望，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申向衍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向她伸出手，忽而一反手，手心变魔术似的多了一根棒棒糖，还是之前那个葡萄味的。 「循环没有结束，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误会解除了，能不能恢復同学关系，棒棒糖暂且就当是我道歉的礼物？」 同学关系…… 嗯，同学关系也挺不错…… 望着他手里经歷多次循环却仍然健在的棒棒糖，孔舒笑了笑，大方从他手中拿过了糖：「这个棒棒糖已经充分发挥了它的价值。」 这一次，棒棒糖的包装纸倒是轻易便被她撕开了，她将糖放进嘴里，尝到了甜味，心情也随之愉悦。 申向衍十指交叉，靠在嘴边，又开始盯着一处愣神，陷入了思考。 想到他手机坏了，孔舒便提醒了句：「这次循环时间回溯到了三点整，时间又向前推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之前看过一部剧，主角也是陷入了循环，然后利用破解案件，循环也就结束了，会不会我们找到兇手，循环就结束了？」 似乎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申向衍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肯定：「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虽然无法完全确定找到兇手就能逃离循环，但这也是现下他们唯一觉得有希望的一点。 两人观点一致，一拍即合，好像看到了曙光，可紧接着，这曙光便黯淡了下来。 如今他们知道的线索很少，一是兇手能观察到宝马车周围的情况，并且随时控制车的爆炸，二是……没有二，其余的，不清楚也不确定。 「你说……」孔舒问，「兇手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 申向衍冷静回答：「可能是方便毁尸灭迹，车子爆炸，里面的尸体都化成灰了，警察会很难办案。」 「可警察一查车牌号，不就知道是谁的车了吗？」 车牌号沂c9526，她看了不知多少遍，已经背下来了。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申向衍，他闷头想了几秒，然后说：「这车也许不是兇手的。」 这话似乎也是在对他自己说，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之前我检查车身有没有爆炸物的时候，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副驾驶前面摆着一个相框，我想去看看。」 闻言，孔舒便明白是该她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她拂了拂裙子，然后霸气起身，下巴稍稍一抬：」走吧。」 没她可不能循环。 在走到宝马车旁时，孔舒一直不敢看后座，即便有玻璃纸挡住，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副驾驶的车窗上有五分之一的地方是完全透明的，没有贴玻璃纸，申向衍透过玻璃，去看里面的相框，可角度偏颇，再加上相框表面反光，完全看不清照片上是什么。 「能看见吗？」她问。 「不行，看不清。」申向衍说。 话音刚落，车便爆炸了。 …… 「太气人了！」 「我第一次看王择豫这么不顺眼！」 杜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又回到了三点整。 孔舒抬手掏了掏耳朵，然后拍了拍杜娴的肩膀：「看他不顺眼你就应该揍他，一脚把他踹飞，让他回家都找不着家门在哪。」 嗯？ 杜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以往，孔舒都是劝说不要动气的那一方，怎么突然开始煽风点火了，好像恨不得把王择豫大卸八块似的？ 不等杜娴细想，孔舒便用了同样的理由，捂着肚子说疼，让杜娴先一步离开了。 杜娴离开后，她在饭店大堂等了一会儿，外面有申向衍在，她并不担心会有同学靠近那辆车。 申向衍说话一向有号召力，此时此刻，他已经催促着班上同学加快脚步，同学们也都期待重新踏入两年没见的母校，没人感到奇怪，纷纷有说有笑地拐入了另一条路。 等孔舒从一日食府走出来的时候，饭店外面已经没有人了，申向衍也推搡着王择豫走到了拐角口。 孔舒四处扫了一圈，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超市门的大铁锤上，灵机一动，趁着老闆不注意，佝着身子，悄悄拖走了门口的大铁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第31章 寻凶篇 （1） 申向衍找藉口熘回来的时候，孔舒正站在遮雨棚底下，专注地掂量着手里的大铁锤。 大铁锤的锤头有46码的脚那么长，厚度比攥起的拳头还要粗，杆长约一米，份量大概有将近二十斤。 孔舒抬了抬大铁锤。 嗯……有点沉，以她的力气，一下肯定是砸不碎挡风玻璃，不过不确定，再试试。 她紧攥着锤杆，用力举起来，然后使劲朝前抡了一下，不料，申向衍突然冒了出来，吓得孔舒连忙剎住了车，铁锤砸在地上，震得地面都晃了一下。 申向衍被她突然抡起的大锤惊到，飞快朝后躲了躲。 「你要谋杀？」 孔舒忙把锤子放下，心有余悸：「不是，我就想试试我能不能一下把挡风玻璃砸开。」 说完，她干笑两声，指了指宝马车，「智取不行，可以来硬的，把照片拿出来就能看到了。」 「算了，这种体力活还是我来吧。」 申向衍拿过她手里的铁锤，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打量起远处的宝马车，粗略估计起距离。 「等下我冲上去把玻璃破开，你立马去拿照片，争取在爆炸前看到照片上是什么，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知道，我会争取一次成功。」 这时候，孔舒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穿裙子出门是非常不明智的，碍事，但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一条裤子，只能将就将就。 正当她还在纠结自己等下该用哪只手拿照片时，申向衍已经拖着锤子，慢悠悠地朝宝马车的方向走了。 孔舒连忙跟上，装作没事人一样，悠哉地看向别处，免得自己形迹可疑，引得兇手怀疑，提前引发爆炸。 不过转念一想，两个人走在路上，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大铁锤，谁看都会觉得突兀吧…… 「等下见我把锤子举起来，你就往车头上跑。」申向衍沉声道。 「嗯，我知道。」孔舒将脸颊两侧的碎发绕到耳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有些紧张，仿佛站在了体育考试100米的起跑线后，申向衍手里的大铁锤，便是发号施令的枪。 「第一次砸车，还有点紧张。」申向衍说这话时，面无表情。 孔舒嘴角一抽：「紧张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 话音未落，身边的申向衍勐地迈开长腿，顺势借力将手里十几斤重的铁锤勐然挥起，然后毫不犹豫地砸向了玻璃，一声巨响，挡风玻璃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锤头嵌进了洞里，申向衍咬牙将锤子抬起，手臂青筋暴起，接着又是一下，玻璃顷刻间碎了大半。 整个过程，他就像是个熟练的老手，完全看不出来有一丝的紧张和犹豫。 孔舒立马一个跨步，踩上了宝马车的车头，那一瞬间，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不愧是好车，踩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一手扒住车框，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另一只手伸进车内，顿时感觉到车内一阵凉意包裹上来，还嗅到了一股清淡却又熟悉的味道，来不及多想，孔舒立即握住了立在车上的相框，拿了出来，反手一看。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成熟的年轻女人，头戴生日帽，手捧蛋糕，笑得眉眼弯弯。 孔舒觉得眼熟，她好像从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接着，车便爆炸了。 …… 「太气人了！」 「我第一次看王择豫这么不顺眼！」 又循环了。 孔舒缓了几秒，然后轻车熟路地捂上肚子，眉头一拧：「杜娴……我肚子疼……」 这肚子疼喊了这么多遍，孔舒倒是怕自己哪一次真的会肚子疼。 杜娴走后，申向衍那边也催的差不多了，见外面人都差不多走没了影，孔舒才走出了饭店。 她坐在长椅上，等着申向衍，迫不及待要向申向衍说照片上的人是谁了。 没过多久，她看见申向衍在拐角处现身，朝她大步跑来。 孔舒望着他，不由得有些出神。 以前每到校运动会，申向衍总是班上为数不多愿意参加长跑比赛的人，他的跑步姿势很好看，别人都跑得脸红脖子粗时，他还是能面不改色，目视前方，好像眼中只有终点。 那时，孔舒总会坐在观众席上，默默地为申向衍加油，眼中全是他。 现如今，看着申向衍大步向她跑来，孔舒感觉很微妙，但又形容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申向衍在她面前剎住了车，抬手掀起了额前的刘海，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我想快点到下一个循环回溯点，每次都要笑呵呵地催他们走快点，太烦了。」 「那我还要每次都装肚子疼呢，演技都练出来了。」孔舒无奈一笑。 「算了，先说正事，照片上是什么？」 申向衍边说，边坐在长椅上，这一次，他倒是坐的近了些，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只够坐下一个人。 「是个女人，车子后座的那个女人。」 孔舒顿了顿，「你说的没错，这辆车不是兇手的，是被害人的。」 「那这样就知道兇手为什么会这么大胆的把车开到这里了。」申向衍想了一会儿，又说，「可我们现在没法去辨认尸体的身份，不论是谁靠近这辆车都会爆炸，一点证据也不会留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警察那边便更不指望了，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随随便便就让警察去查一辆车的信息。 孔舒沉吟一会儿，问：「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是在车管所工作的，可以让他们帮忙，通过车牌号查出车主身份……」 申向衍幽幽看了她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了，没有。」 他顿了顿，「不过咱们班可能会有人上头有点关系。」 闻言，孔舒微微挑了挑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 路段尽头，拐过路口，有一条林荫小道。 在烈日当头的夏天，路两旁高大茂盛的行道树恰好能将整条路遮蔽在树荫下，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便能看见雄伟壮丽的建筑——沂川一中。 沂川一中前身是艺校，从内而外都装潢得富有艺术气息。 围墙是白色石柱栏杆，大门用白色石膏雕刻，两旁立着高大的的无臂维纳斯雕像，刚刚上过一层白漆，洁白无瑕，復古黑漆铁门紧闭，就连旁边的保安处都是一个状似花苞的白色小亭子。 第32章 寻凶篇 （2） 孔舒住的地方虽然离学校很近，但是自从毕业后，便再也没有走过校门前的这条路，顶多会在经过路口的时候，朝这条路上望一眼。 再次走上这条无比熟悉的路，孔舒的脚步好像都变得轻快起来。 她仰头看着头顶的香樟树，纵横交织的枝干和树叶之间，能看见天空的颜色，孔舒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把自己此刻身处困境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一直是走读。」申向衍走在路的外侧，侧脸看着她。 孔舒轻嗯一声：「从高一开始一直都是走读，没有住过校。」 说完，她歪头看他，「你不也是，从来没有住过校。」 申向衍淡淡一笑：「嗯，家近，不用住校。」 不知不觉中，二人走到了校门口。 每逢假期，学校除了保安大爷值守岗位之外，还会有老师和教导主任留在学校，轮流值班，所以学校终日都是有人的。 此时此刻，校门外已经不见班上的同学的身影，看样子是都已经都进去了。 保安大爷正坐在保安亭外的矮马扎上，上身穿着正儿八经的短袖保安制服，下半身却是清凉宽松的大裤衩，他双眼微眯，双臂环抱着左腿，脚有节奏地抖着，嘴里哼唱着京曲儿小调，旁边放着一个大红色的老式收音机，但是并没有打开。 这收音机，无声胜有声。 孔舒对保安大爷印象很深，同学们都亲切地称他为「潘叔」。 从很多年前开始，沂川一中的保安亭便声名远扬。 传言说，只要有「四大天王」坐镇，十里八外，就不敢有社会小混混接近，学校里面要是敢有人翻墙逃课，「四大天王」就算追到家门口也能给提着衣领揪回来。 所谓四大天王，其实就是四个保安大爷。 潘叔便是「四大天王」其中之一。 每天放学的时候，孔舒都会在保安亭看见他的身影。 「潘叔！」申向衍忽然喊了声。 听见动静，潘叔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来人，先是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恍然想起，不确定地说了一个名字。 「申……申向衍？」 申向衍点头，语气散漫不驯：「是我，潘叔怎么？年纪大了？这才两年不见就快喊不出名了？是要老年痴呆了？」 听见这熟悉的腔调，潘叔立马记清了，随后斜瞪他一眼：「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始终没什么动静的孔舒，横看竖看，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便意味深长地一笑，对申向衍说，「这小姑娘是你大学谈的？」 孔舒连连摆手，解释：「不是，我也是这个学校的，我和他一个班的。」 潘叔对她没有印象简直再正常不过，因为孔舒就是很没有存在感，安安静静的，从不惹事，更没什么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特点。 申向衍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是啊，潘叔，刚刚应该有一群人进去了，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只不过我俩走的慢，没跟上队伍。」 「哦！」潘叔明白了，「原来你们都是一班的学生，你们班在学校可出名，班上四五十个人，全都考上了大学，到现在你们班主任还逢人就说，一班是他带过最好的班！」 听到这话，孔舒半信半疑。 班主任以前可总是骂骂咧咧地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这话都快刻进她dna里了，只要一想起班主任，就能联想到这句话。 这时，杜娴给孔舒发了一条消息，说班里人现在都在班里，准备一起拍个大合照，催孔舒快些来。 几句交谈后，潘叔打开了学校的大门，给孔舒和申向衍放行，两人也没多耽误，进了学校以后，便直奔教学楼。 走进大门以后，入眼的高耸建筑便是教学楼，一共有七层，楼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深棕色钟錶，每次到了下课时间，那钟便会发出几道浑厚悠长的钟声，迴荡在整个，甚至能传到孔舒的家里。 孔舒仰着脖子，看了一眼钟錶上的时间。 15：20。 她视线游移，落在了四楼的其中一扇窗户上，那便是一班曾经的教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高三的时候，她在那扇窗户旁边一直坐到了毕业。 「好久没回来了。」申向衍同样望着四楼的那扇窗户，轻声说，「好像变样了，又好像没变样。」 孔舒感慨：「当然是变了，不管是人还是物。」 世上唯一不会变的，就是改变。 窗户突然被打开，王择豫的撑着窗台，扯着嗓子大声吆喝：「你们还行不行啊！聚餐迟到，拍照也迟到，快点上来，就等你们俩拍合照了！」 闻言，两人加快脚步，进了教学楼。 毕竟他们二人身上还带着别的任务，并不只是单单来母校怀念过去的。 放假已经将近有一个月，虽然学校里定时会有人打扫，但空气中还是瀰漫着淡淡的尘土和木头味。 上到四楼最后一层，孔舒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楼梯扶手上是不是有脏灰，胳膊挎在上面，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全都压了过去，缓慢地爬着最后几层台阶。 已经站到四层的申向衍嘲道：「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怎么锻鍊吧？细胳膊细腿的，上个四楼都费劲，该锻鍊了，八十岁老太太吃了钙片都比你能爬。」 孔舒白了他一眼，没力气跟他吵。 好不容易到了一班门口，孔舒顺了两口气，才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班里的布置几乎没有变样，桌子还是那几张桌子，椅子也是那几把椅子，就连窗台上的仙人球都不曾变过位置。 唯独后墙黑板报上的名字变了，变成了一堆不认识的名字。 「孔舒，快过来！」杜娴冲着她招了招手。 同学们全都扎堆站在教室的最后的空地上，班长准备好了三脚架，摆在了教室中央。 申向衍已经站在了人群之中，身边是王择豫那个傻大个，孔舒走到杜娴身边，突然感觉每一个人的站位都似曾相识。 杜娴就好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挽上她的手臂，小声说了句：「熟悉吧？咱们毕业那天就是这么拍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孔舒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熟悉，原来是毕业照的位置。 第33章 寻凶篇 （3） 孔舒的站位在第二排的边缘，算是拍照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 班长把手机卡在了支架上，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大喊一班！之后就随意了！」 「没问题！」 王择豫勾上了申向衍的肩膀，歪头瞄了一眼前排的杜娴，然后将视线转了回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班长：「三……」 「二……」 众人齐声大喊：「一班！！！」 手机一连串的咔咔声，连着拍下了十张，每一张照片，每个人的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 到了最后一张时，孔舒回头看向了后排的申向衍，恰好对上了申向衍的视线，两人相隔数人对视的画面，永远被定格在了十连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中。 合照拍完以后，王择豫欠欠地去拍杜娴的丸子头，拍完就跑，气得杜娴反手抄起身边的板凳追他。 「王择豫你给我死！」 二人从教室里追到了走廊，又从走廊跑回了教室，然后又窜去了走廊…… 然而，班上的人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觉得再次看到他们这般追逐，反而格外亲切。 孔舒往角落里缩了缩，站在了教室的后门，靠在门上，四处打量，猜测起班上的同学，谁的上头会有点「关系」。 视线扫到申向衍那边时，发现他正和陈话书站在窗户边。 因为背对着，孔舒看不出两个人是在聊什么，只能看到陈话书笑得花枝乱颤，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孔舒，你头髮变长了好多。」 班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陪着她一起靠在了门旁边的墙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纸，不紧不慢地擦了擦额前细密的汗珠，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斯文优雅。 孔舒有些惊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啊……」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是比高中的时候长了，但也不算很长。」 「我记得你在沂大上学，学的是法学。」班长嘴角含着浅浅的笑，说话温声细语。 孔舒又是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明明她从来没有对外讲过自己的大学和专业，怎么却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似的。 申向衍知道就算了，怎么连班长也记得？ 忽然……倍感荣幸啊…… 班长抬手扶了扶金色边框眼镜：「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班长，毕业的时候，你们的毕业去向都是我负责整理的。」 孔舒愣了一下：「可我怎么听说……是申向衍整理的毕业去向？」 「谁说的？」听见自己被抢了功，班长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毕业去向表是我一个人在老班办公室整理的，申向衍当时确实也在，但他只是来拿自己的毕业证书，才没有帮忙。」 班长没理由骗她，孔舒看了一眼申向衍。 这人又骗她。 想起申向衍在一日食府对老闆撒谎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也能猜到他嘴里没几句实话。 随口胡诌，申向衍的特长。 班长冷哼一声，不爽地盯着申向衍的方向：「一定是他自己说的，申向衍就是仗着自己和老班关系近，所以什么好处都朝自己身上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孔舒抿了抿嘴，连忙转移话题，「班长，你知不知道咱们班上谁家里有在车管所工作的？」 「车管所？」班长不解，「我也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 孔舒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便告诉了班长，「就是想找人帮忙查一下车辆信息。」 班长想了一会儿：「是你家里人的车吗？」 孔舒摇了摇头：「不是，我和车主不认识。」 「那估计不太行，就算是熟人在车管所工作，人家也不会帮忙查的，查车辆信息必须要车主本人的身份证才可以，徇私的话，说不好会丢工作。」 「对哦……」 孔舒把这点给疏忽了。 即便是认识的朋友，也不能让人家冒着丢工作的危险，去查一辆车。 「除了这件事之外，如果你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能帮一定会帮。」 班长微笑着，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咱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单独的好友，只在同一个群里，加个好友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繫。」 孔舒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她拿出手机，找出了自己的二维码，举到了班长面前。 正当班长准备扫码的时候，后门突然被勐地撞开。 一直倚靠在后门的孔舒毫无防备，直接被撞进了门后，一鼻子顶到了门口的书柜上。 鼻子被压扁了似的，嘴唇也被牙齿用力磕了一下，酸涩的痛感直冲泪腺，眼泪哗一下便出来了。 她捂着鼻子，红着眼转过身。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她。 一股热流缓缓从左鼻孔里流了出来，继而像泉水喷发，渐渐渗出了她的指缝，流了满手。 见状，王择豫一脸震惊，磕磕巴巴解释：「我、我不是故意撞门的，是杜娴推我……」 杜娴从门后探出了脑袋，看见唿唿流鼻血的孔舒，也是一愣，懵了。 「孔舒，你没事吧？」班长及时地递了一张手帕纸，「去水管那里洗一洗吧，我陪你一起。」 孔舒连忙接过纸巾，捂上了自己的鼻子。 此刻，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脑瓜子嗡嗡的。 申向衍不知何时穿过了人群，走到了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宽大的手掌直接覆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微微按低，另一只手捏上了她的鼻樑骨，带着她朝洗手间走去。 「放轻松，不用紧张，用嘴巴唿吸就好。」申向衍轻声说。 「我该不会要因为流鼻血死了吧？」 因为鼻子被堵住，孔舒说话时鼻音浓重，但她还算淡定，只是在尝到鼻血里有一丝丝咸味的时候慌了一下。 干，不会是鼻涕混进去了吧？ 申向衍捏住鼻樑骨的手又加了些力道：「所以要快点处理，我暂时还不想再循环一次。」 进了洗手间，申向衍打开了水头，毫不嫌弃地拿过了沾满鼻血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轻点儿洗，别太用力。」 孔舒乖乖听话，将鼻子和嘴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又稍稍等了几秒，见鼻血变少了，便放下了心。 「没事了，逃过一劫。」 她笑了笑，感觉大脑有点缺氧， 「去趟医务室吧，你的嘴唇也破了，都肿了。」申向衍盯着她的嘴唇，眉眼中夹杂着担心。 第34章 寻凶篇 （4） 「可是放假了，医务室里没人。」 孔舒双手撑在水池上，鼻血虽然已经少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彻底止住，一滴一滴缓慢滴落在水池里。 她现在没有多余的纸巾了。 孔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嘴唇磕破了一个大口子，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肉，周围已经泛红髮肿。 刚刚撞得太懵，让她忽略了嘴唇上的疼痛。 「我知道医务室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我们可以借用一下碘伏和棉球……还有纸巾。」 申向衍说话间，杜娴拿着一捲纸跑了过来。 「孔舒，纸！」 孔舒欣喜回应：「杜娴，你就是神！」 申向衍：…… 孔舒接过纸，撕下来一大块，捲成一小团，塞进了流血的鼻孔里，却不小心碰到了上嘴唇的伤，疼得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你的嘴怎么也……」 杜娴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呲牙咧嘴，开始抱怨起自己的莽撞，「我要是知道你在门后站着，我就不推王择豫了，我还以为后门是锁着的，不会被撞开……」 「就破了个口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怪你。」 孔舒并不在意，反而开始安慰起杜娴。 申向衍淡声说：「还是带你去趟医务室吧，伤口有点深，该消消毒，免得感染了。」 嘴实在是疼得难受，孔舒皱眉，点了点头。 杜娴的视线飞速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然后支吾了一会：「那个……呃……你们先去，我手机还在教室里放着，我拿了就过去找你们……」 说完，杜娴撒腿就跑，熘得比耗子还快。 孔舒脸色一沉。 她分明看见手机就在杜娴背带裤的口袋里，撒谎也要编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理由吧！ …… 医务室在一楼的走廊尽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孔舒和申向衍一前一后下了楼。 「你怎么知道医务室的钥匙在哪？」孔舒盯着申向衍的后脑勺问道。 申向衍反问：「医务室门旁的投诉箱，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刚入学的时候，她还向里面塞过纸条。 原因：学校食堂的饭太难吃。 甚至还坚持不懈，塞了一个学期的纸条。 直到她看见保洁阿姨把投诉箱里的纸条全都扔进了垃圾桶，便再也没朝里面放过纸条。 「箱子底下粘着医务室的备用钥匙……」 话还没说完，申向衍突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医务室的方向。 孔舒不明所以，朝医务室那边一看。 医务室两边的墙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投诉箱。 她笑出了声：「看来学校也觉得投诉箱没什么用，所以拆了。」 申向衍不愿接受，快走了两步，之前挂投诉箱的地方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一遍，焕然一新，干净的连个毛也没有。 孔舒垂眼，走到门前，伸手去拧了拧医务室的门把手。 忽然，门自己开了。 她愣了一下，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门没锁。」 申向衍也觉得奇怪，抬手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医务室的面积有一个教室那么大，里面摆着两张床，还有三个专门用来放药的柜子，窗户大敞着，窗帘已经被雨水打湿，靠近窗户的地面都是水迹。 「这是忘记锁门了？」孔舒走进医务室，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可能是。」申向衍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去药柜里翻找碘伏和棉球。 找到碘伏后，他指了指旁边的床。 孔舒瞄了一眼床，脑子一热，闪过一丝邪念，她连忙打消心中的想法：「我站着就行，不用躺。」 申向衍无奈：「我是让你坐下。」 孔舒「哦」了一声，心虚地坐在了床边，嘴唇轻扯想抿起嘴，却扯到了伤口，连忙放松了嘴唇，微微仰起头，盯着申向衍。 申向衍捏起碘伏瓶里的棉球，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冰凉的碘伏球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盐杀般的感觉让孔舒控制不住嘴角抽搐，却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懦弱，于是硬撑着，板着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面无表情。 申向衍手上动作未停，淡淡一笑：「你就像只兔子。」 孔舒奇怪：「为什么是兔子？」 因为像兔子一样可爱？ 「我在学校上解剖课的时候，曾经解剖过一只兔子，它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既不挣扎，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含着泪，用淡红色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申向衍说着，将手里沾血的碘伏球扔掉，用镊子又夹出一个新的。 嘴上的伤口已经渐渐适应了碘伏的刺激，并没有那么疼了，孔舒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问：「它们为什么不挣扎？」 「因为它们被麻醉了。」申向衍说，「你个傻子。」 孔舒脸色一沉，感觉自己的智商有被侮辱到。 「这和我像兔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解剖我？」 「当然不是。」申向衍缓缓道，「我只是好奇，你明明没有像兔子一样被麻醉，却为什么从来不喊疼？」 孔舒微微愣了一下，忽而意识到申向衍离自己有些近，近到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唿吸，便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挪身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申向衍立即直起了腰，转身将碘伏和镊子放回了原处。 「喊疼会浪费力气，我只是想节省体力去承受那份疼而已。」说话时，孔舒感觉到自己的嘴巴里有一股碘伏味道，有些难受。 「可你不喊疼，别人就永远不会知道你有多疼。」 申向衍背对着她，孔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却总觉得申向衍说这话有别的意思。 她从床上站起来，背起手在医务室里转悠，顺手将敞开的窗子关上。 「与其好奇我疼不疼，不如快点想想怎么才能阻止车爆炸，然后脱离循环。」 她顿了顿，又说，「我想了下，就算同学里有认识车管所的人，也不能冒着丢工作的风险帮我们查别人的车牌号，况且，如果别人问我们为什么要查车主信息，我们也没办法解释，毕竟循环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话说出去半天，都听见没有动静。 孔舒回头看向申向衍，发现他站在药柜前，一动也不动。 第35章 寻凶篇 （5） 孔舒走到他身边。 「申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孔舒，我们好像不用那么费劲了。」申向衍凝眉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药柜里拿出了一张薄薄的通行证。 是可以随意进出学校的教职人员通行证。 证件被蓝色挂脖绳随意地绕了几圈，申向衍解开了绳子，通行证上的照片完全显露在二人面前。 孔舒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 通行证上的照片，正是宝马车里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车里的那具尸体。 照片的下面写着两行字。 吴水笛。 沂川一中实习医护老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不对，也费了一番功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看来我的鼻血也不算白流，终于能有点头绪了。」孔舒有些激动，恨不得拉着申向衍的手原地蹦上三圈。 「这里就是吴水笛的办公室……」申向衍还是那么冷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反应，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间医务室，「窗户和门都没关，说不定不是忘记关了，而是还没来得及关，她就出事了。」 孔舒被申向衍的冷静所感染，兴奋的情绪很快消退。 她走到医护室的办公桌前，一层一层的拉开抽屉，开始翻找线索：「咱们先找一找其他有用的信息，说不定就能找到兇手的线索。」 申向衍也立马加入了她，将三个药柜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甚至细緻到每一瓶药都打开检查了一遍。 办公桌的抽屉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几乎都是学校的文件，还有一些开会的会议记录。 除此之外，没有一样是吴水笛私人的东西，只有一个桃粉色水杯能看出是吴水笛本人的。 「你那里找到了什么了吗？」申向衍面前摆着一堆药瓶，看样子也是一无所获。 孔舒摇头，又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会议记录本：「有，我从这个会议记录里能看出……她写字挺好看的。」 申向衍：…… 孔舒无奈，瘫坐在椅子上，准备好好翻看手里的会议记录，却忽然感觉有个明晃晃的东西闪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带着椅子一起朝后退了退，却看见桌底和地面狭窄的缝隙中，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镜子，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这有个碎镜子。」 孔舒边说，边俯身将手伸进那狭窄的缝隙中，想要将镜子拿出来。 可手指落下的时候，却碰到了其它东西。 那东西被她碰到，又朝里面滑了几厘米，完全碰不到了。 她使劲又将手朝里伸了伸，奈何那缝隙实在是太狭窄，只能进去两根手指，再往后便捞不到了，手指都抽筋了，也没碰到那个东西。 她将沉重的桌子使劲向外推了推，却也只推动了一点。 申向衍走了过来，扶住桌子一角，一用力，那桌子便被勐地推出去大段距离。 孔舒惊了一下。 申向衍一定是举铁了！ 桌底的东西全部出来了，有一面碎裂的小圆镜，一堆灰尘碎屑垃圾，还有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 刚刚她手指碰到的，就是这个平板电脑。 除了接触地面的部分沾满了灰尘，平板的其他地方都很新很干净，看来是刚刚放进去没多久。 她连忙捡起平板，按下了电源键。 平板开机后，却需要六位数密码才能进去。 「你觉得这个平板会是吴水笛故意留下来的吗？」 孔舒问这话时，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安，却又一时不知道不安的源头从何而来。 「谁闲的没事会把自己的平板放进这种地方。」申向衍蹲下，拿过她手里的平板，端详了一阵，「一定是故意塞进桌子底下的。」 「故意的话，那不就说明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孔舒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自己要出事了，所以故意把平板藏起来的？」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又冷漠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孔舒想得入神，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叫出了声。 身旁的申向衍显然也被吓到，瞳孔勐地皱缩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以往的淡定。 二人双双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奇怪到底是谁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熟悉又亲切的面孔。 「黎老师？」 孔舒连忙站起来，有些惊喜，「您怎么在这儿？」 ……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位良师。 这位良师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亦或者成为照亮迷雾前路的明灯。 总之，意义非凡。 对于孔舒来说，黎鸣就是她的良师。 在高二之前，数学这一门课一直是孔舒的弱项，说是瘸腿科也不为过。 明明其他几门成绩都能排得上班上前十，偏偏这数学就没有及格过，每次都在五十分上下徘徊。 每次一上数学课，孔舒就如同听天书似的，一窍不通，对数学更是恨之入骨，她甚至决定彻底放弃数学，想提高其他科目的成绩，来稳住自己的总分。 原本以为再也激不起什么水花的数学，却在高二有了涟漪，而激起这圈圈涟漪的人，正是黎鸣。 高二刚开学的时候，学校新来了一名数学老师，便是黎鸣，他上任以后带的第一个班级，就是一班。 孔舒本身不爱听数学课，所以对这个黎老师的第一印象并不深刻。 只记得穿着白色衬衫，梳着一丝不苟的三七分，普通话非常标准，而且才三十岁，在沂川一中的老师当中，算是年轻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所以他讲课的方式也和之前的数学老师有所不同，要更加有趣易懂一些。 不知不觉中，孔舒竟也听懂了一些。 良师之所以称之为良师，是因为他们都有一双发现才华的眼睛。 孔舒在班上虽不起眼，但是黎鸣却十分关照她。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班上前十名，只有孔舒一个人数学是不及格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每次的课后作业以及考试试卷，黎鸣都会单独把重点给她圈出来，反覆将数学基础的知识点讲给她，上课的时候也会频繁地向她提问，逼得孔舒不得不认真听讲。 久而久之，孔舒神奇地发现，自己在做数学题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困难了…… 高二那年的期中考试，是她高中生涯第一次数学及了格。 那场考试之后，黎鸣把她单独叫出了教室，将她一直以来数学差的原因说给了她。 「你能考到全班前十名，足以说明你很聪明，之所以数学不好，是因为你连基础的都没有掌握，你连最简单的平方差公式都能写错，当然会觉得数学难，只要你数学基础掌握好，我赌你可以一飞沖天。」 后来，孔舒恶补数学基础知识，高考之前，在黎鸣的帮助下，疯狂刷题，终于在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得偿所愿。 满分150分，她考了114分，虽然不特别高，但是对孔舒来说足矣。 时至今日，她都十分感激和尊重黎鸣。 第36章 寻凶篇 （6） 时隔两年再次相见，黎鸣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端正地站在孔舒和申向衍面前，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脚上是油光锃亮的黑皮鞋。 黎鸣看见孔舒的正脸，原本阴沉的脸色立马变了变，随即扬起了微笑。 他的长相本就温和，一笑起来就更让人觉得亲切，「这不是孔舒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医务室，「还是先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把医务室弄成这样？」 孔舒心虚一笑：「黎老师，这可不能怪我，我来的时候门和窗户就没关，雨都潲进来了。」 至于这地上的瓶瓶罐罐和歪斜的桌子……她选择闭麦。 黎鸣的视线落在了孔舒的脸上，浓密的眉毛蹙到一起，眼神中似是责怪，却又掺杂着关心：「你鼻子和嘴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破了……」 孔舒瞥了一眼身侧的申向衍，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和黎老师的对话，一言不发，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平板。 感受到她的视线，申向衍悠悠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将头扭了回去，仍是一声不吭。 孔舒不禁纳闷。 奇了怪了，之前见谁不都话挺多的吗，怎么见了黎老师就这么安静了？ 「申向衍，怎么两年不见又变帅了？」 黎鸣的记性比门外的老大爷好了不止百倍，想也不想就说出了申向衍的名字。 申向衍清了清嗓子，一点也不谦虚：「黎老师，没办法，天生丽质。」 黎鸣闷笑两声，移开了话题：「今天是我值班，你们班主任都提前和我打好招唿了，说你们全班人都要回母校看看，让我看着点，我本来还想着你们都是省心的学生，结果这一看，我才发现是我高估你们了，我再晚点过来，医务室都要让你们俩搬走了。」 「黎老师，你放心，我们马上就恢復原状。」说着，孔舒便弯腰去捡地上的药瓶。 「哎别了别了。」 黎鸣拦住了孔舒，拿过她手中的药瓶，「难得来学校一趟，这边我来弄就行了，你们就好好玩玩。」 孔舒本来还想继续揽活，可黎鸣态度坚决，大手一挥，「反正我一整天也没什么事，正好找点事情做了，你们俩走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孔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让老师收拾烂摊子？ 申向衍却忽然出声：「孔舒，你忘了咱们还有别的事了吗？黎老师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先走吧。」 说完，申向衍暗暗向她递了个眼色。 孔舒瞬间明了，她抿了抿嘴，对黎明说：「那黎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玩的时候，注意安全，瞧你磕的。」黎鸣笑着点点头，朝旁边退了退，给他们让出了路。 孔舒和申向衍走到门口时，黎鸣却又突然叫住了他们。 「向衍？」 申向衍转过头，看向黎鸣：「怎么了老师？」 黎鸣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平板：「这个平板，我记得应该吴老师的吧，怎么跑你手里了？」 听见这话，申向衍故意慢半拍，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平板，然后恍然大悟：「哦，我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拿在手里忘记了，以为拿的是我自己的手机。」 「你可真够马虎的……」黎鸣伸出手，「应该是吴老师忘记拿了，给我吧，等她来了我交给她。」 申向衍看着手里的平板，半晌没什么动静。 孔舒见状，夺过了他手里的平板，交到了黎鸣的手上。 「黎老师，你说的吴老师就是学校新来的医护老师，吴水笛吗？」 她顺势将话题引到了吴水笛的身上，想问出更多关于吴水笛的信息。 黎鸣面露疑色，目光不易察觉地沉了沉：「是去年来的老师，那时候，你已经毕业了，是怎么知道吴老师的？」 「我看见了。」孔舒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了通行证，「这里有吴老师的通行证。」 黎鸣从她的手中拿过通行证，看了一眼，然后捏在了手里，笑道：「对啊，吴老师是实习医护，来这差不多有一年。」 眼看着关于吴水笛的话题要结束，孔舒连忙又说：「黎老师，你能把吴老师的手机号告诉我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你要她的手机号做什么？」 黎鸣将手背在了身后，神情严肃下来。 孔舒也想知道，她要手机号做什么，难不成她还能和死去的吴水笛聊上几句？ 「我就是……觉得……」 孔舒飞快眨了两下眼睛，胡编了一个理由，「我……用了医务室的东西，我想跟她说一声……」 说完，孔舒在心底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她撒谎的技术未免也太拙劣了…… 这种事情应该交给申向衍才对，可偏偏关键时候，他却安静的像没长嘴一样。 「我手机上没有存吴老师的手机号码，不过我可以给你她的微信。」 黎鸣也没再多问，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指缓慢在屏幕上滑动，最后停住，找出了一个二维码，「你直接扫就行。」 二维码中央的头像是吴水笛的自拍。 看着头像上笑容灿烂的吴水笛，再想一想宝马车里那张狰狞痛苦的脸，孔舒心里不由得有些复杂。 「谢谢老师！」孔舒面上表现得尤为高兴，可心里已经开始叫苦。 人都没了，她加微信有什么用？ 能通过可就见鬼了…… 加上微信以后，孔舒道了谢，然后走出了医务室。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黎老师会突然出现，这下平板被拿走了，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找出更多的线索。 她自顾自地朝楼梯的方向走着，突然感觉身后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申向衍这货没跟上来，还站在医务室门口。 她连忙退回去，只听见申向衍笑呵呵说：「黎老师，我记得放假的时候，学校每天都会有两个老师值班，另一个值班老师在哪？我想去打个招唿。」 黎鸣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但稍纵即逝，他笑了笑，平静道：「另一个老师有事没来，今天就我一个人值班。」 「好吧，没事了老师，我和孔舒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 申向衍眉眼耷拢，看上去有些失落。 可当他转身背对黎鸣的时候，孔舒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以她对申向衍的了解…… 这人现在一定是在怀疑黎老师！ 走远以后，四下无人，孔舒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申向衍则靠在墙上，盯着窗户外面一动不动，又陷入了思考。 「你该不会在怀疑黎老师吧？」 第37章 寻凶篇 （7） 申向衍回过神，看向她，闷声道：「有点。」 听见自己的恩师被人怀疑是杀人兇手，孔舒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 「黎老师怎么说也教过我们两年，他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会是兇手？」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申向衍皱起眉，纠结了好一阵，「我也不想怀疑黎老师，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孔舒好奇：「哪里不对劲？」 申向衍顺着光滑的墙面下滑，坐在了地上，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眼帘低垂，横生几分颓废之感。 他想了一会儿，恹道：「不知道，没头绪，就是感觉。」 孔舒无语。 自始至终，她都不觉得黎老师有哪里奇怪，依旧像两年前那般亲切大方，文质彬彬。 「你以为你是大侦探福尔摩斯，还是名侦探，无凭无据，眉头一皱，两眼一扫，就知道兇手是谁？」 仔细一想，反而是他们两个刚刚在医务室里的行为，更让人觉得可疑。 她又补充，「在黎老师的眼里，估计咱们才像是入室盗窃的贼。」 申向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似乎也觉得黎老师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便暂时将心中的疑虑搁在了一旁。 空气短暂安静了几秒。 申向衍问：「你刚刚为什么问黎老师要吴水笛的手机号？」 孔舒沉吟几秒，解释说：「我本来是想循序渐进，从黎老师的口中套出关于吴水笛的消息，但又不能问的太直接，就随口开了个头。」 谁让她是个嘴巴不利索的，每次都在心里想的挺好，可一到嘴边就变样了，最后也没问出个什么一二三。 「可以找黎老师调学校的监控。」申向衍突然说，「如果吴水笛是在学校里出了事，那监控录像肯定会拍到她。」 闻言，孔舒抬眼看向头顶的监控，360度无死角，还能录声音。 可惜，监控没开。 「可是放假期间，教学楼的电源都断掉了，监控自然……」 说着说着，孔舒灵光一闪。 「等等！教学楼的监控看不了，我们可以看校门口的，学校大门口的监控全年无休，只要我们找个正当理由，黎老师这么好，一定会给我们看监控！」 说完，她乐呵地看向申向衍，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孔舒收敛了笑容：「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没干嘛，只是感觉你又傻又聪明。」 申向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 孔舒分不清这话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反正……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话。 二人折回医务室，发现医务室的门已经锁上了，大概黎老师已经收拾完，回到值班室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在去值班室找黎老师之前，孔舒和申向衍又回了一趟校门口，找到了潘叔，问他有没有见到吴水笛吴老师进出过校门。 可奇怪的是，潘叔对吴水笛并没有什么印象，甚至还反问他们：「学校里有吴老师这个人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孔舒和申向衍面面相觑，一致怀疑潘叔可能真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了。 在潘叔这边问不出什么，两人就只能把希望寄託于校门口的监控上了。 …… 值班室在教学楼后方的办公楼里。 教学楼有两个门，一前一后，前门直通校门口，后门直通办公楼。 两栋楼之间有一个圆形的大喷泉池，中央是花瓣绽放似的石雕，只不过放假了，那喷泉池便也停了，刚下过雨后，水池里又积满了水，石雕的影子静静地倒映在水里。 孔舒跟在申向衍身后，从教学楼的后门离开，她看了一眼时间。 15:47。 过了这么久，她没有因为申向衍而心动，所以也没有发生任何离谱的意外。 孔舒忍不住默默为自己竖起了拇指，她争气了，终于不再轻易动心了。 还没走到办公楼，她看见几个同学从操场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就有班长。 彼此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远远的挥了挥手，等同于打了招唿。 看来班上的同学已经分散在学校各处游荡了，孔舒四处看了看，也不知杜娴现在在哪，指不定又和王择豫在某个地方骂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这句老话，和墨菲定律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另一个是想什么就不来什么。 「申向衍！」 只听远处传来吆喝，王择豫在教学楼的拐角处一个侧身滑铲，怀里抱着一个篮球，闪亮登场，结果因为鞋底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顿时颜面扫地。 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阵爆笑。 一听这豪放的笑声，孔舒便猜到是杜娴来了。 孔舒不禁开始琢磨起来，有杜娴在的地方，就有王择豫，这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明明只当了一个学期的同桌，但像是穿一条裤衩子的哥们。 于是，她小声对身旁的申向衍说：「我觉得他俩有点问题，你发现了吗？」 申向衍望着远处，答非所问：「王择豫就是个二百五。」 孔舒：？ 远处，王择豫狼狈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后面的灰，朝他们走来，脸上的五官皱到一起，估计是真摔疼了。 「申向衍……我的翘臀都摔扁了，疼死了。」 王择豫扶着腰，走到申向衍身边，抬手搭着他的肩膀，将身体的重心全都倚在了申向衍身上。 申向衍嫌弃地推开了他：「别碰我。」 「扶一下还不行了……」 王择豫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瞧见一旁的孔舒，又嘟囔起来，「你俩今天怎么总黏在一块，不会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吧？」 申向衍想也不想：「滚。」 孔舒微微皱了皱眉，换作两年前，她或许听到这种玩笑还会羞涩一笑，并且沾沾自喜，可现在她只觉得这种玩笑低俗且无味。 这时，杜娴已经笑过了劲儿，捂着笑疼的肚子，凑近孔舒，仔细看了看她嘴上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王择豫抬手点了下杜娴，开始推卸责任：「孔舒，你得骂她，就是她推的我，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撞到门上。」 孔舒不语，礼貌微笑。 就在这时，孔舒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即瞳孔一震，整个人如坠冰窟，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 聊天的列表中，置顶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联繫框。 wsd：【我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快来和我聊天吧！】 wsd，吴水笛…… 已经死去的人，居然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第38章 寻凶篇 （8） wsd…… 望着刺眼的三个字母，孔舒的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指尖开始微微颤抖，阵阵凉意从她的后嵴樑蔓延开来，侵蚀每一处神经。 听见杜娴和王择豫的拌嘴声，她逐渐恢復了理智，迅速在心里大概捋了捋此刻的情况。 世界上没有鬼没有鬼没有鬼人死不能復生要相信科学相信唯物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吴水笛已经死了所以加她的一定不是吴水笛肯定是还喘气的活人…… 孔舒冷静下来，暗暗戳了一下申向衍的后背，将手机塞进了他手里，申向衍感到奇怪，拿起手机看了看。 接着，他的眉头紧锁，立即关掉了手机屏幕，看向了她：「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话音刚落，班上六七个男生洋洋散散地从操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冲着他们的方向大喊。 「王择豫！就等着你手里的球了，快跑两步！」 「好嘞！我马上过去！」 王择豫提高音量应了一句，停止了和杜娴的拌嘴，转头看向申向衍，「走啊，好久没一起打球了，打一场？」 「不打，有点累。」 申向衍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篮球，然后移开了视线，「你去打吧，我等下坐旁边看着就行了。」 「哟，看来申向衍身体大不如前了，虚了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王择豫说完，嘲讽一笑，又着急打球，便没再继续掰扯，拍着手里的篮球，朝着操场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听申向衍冷哼一声。 孔舒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眼。 申向衍感受到他的视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你别听他瞎说。」他一本正经解释说，「我不是不能去打篮球，只是顾全大局，为了更重要的事。」 「我又没说什么，你跟我解释干什么？」孔舒不以为然。 杜娴锐利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飞快横扫，「你们两个……有情况啊……」 最后，她将目光定格在了孔舒身上，似乎必须要给她个交代，才肯罢休。 申向衍有一丝不耐烦，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和孔舒现在有重要的事要谈，你要不要去操场看看篮球赛？」 杜娴比王择豫有眼力见，听到申向衍这么说，傻子也能听出另一层意思。 她「嘿嘿」一笑，心领神会地看了孔舒一眼：「申向衍说的有道理，我是该看一看球赛了。」 说完，杜娴带着一阵狂笑离去。 望着杜娴的背影，孔舒心中大声吶喊：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但是能为了节省更多的时间，去讨论更重要的事，孔舒选择了沉默。 她和申向衍快步走进办公楼，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确定不会有人打扰后，申向衍拿出了手机，输进了手机密码，解开了锁。 「嗯？」 孔舒惊讶，「你怎么还知道我的密码？」 「你当着我的面输过好几次了，记下来了。」申向衍头也不抬，迅速点进了那个对话框。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在输入框中打下了一行字。 【吴老师，我是沂川一中的学生，今天到学校去医务室借用了碘伏和药棉，加微信就是想告诉您一声。】 消息发出去后，孔舒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顶部蹦出来一句「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着那一串省略号不停闪烁，却迟迟不见消息发过来。 孔舒忍不住开始说话，来暂时转移自己的紧张：「你说会是谁拿着吴水笛的手机？」 「兇手。」申向衍直接回答，连迟疑都没有。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wsd：【知道了，没关系，尽管用就好。】 孔舒盯着这句话，觉得异常瘆人，开始不自觉地啃咬起手指，缓解心中的不安。 兇手现在正拿着吴水笛的手机，伪装着吴水笛本人回復消息，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正在和一个杀人兇手聊天…… 申向衍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指尖又开始在屏幕上点起来。 【老师，我们还在医务室里看见了你的平板电脑，你是不是忘记拿了？】 消息发出去后，又是长久的安静。 不回了。 孔舒想学着申向衍那般冷静思考，但静下来，却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砰砰的心跳，大脑一片混乱。 只有申向衍的冷静，才是真的冷静，而她的冷静，不过是表面上稳如泰山，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手机先放在我这，咱们分开行动。」申向衍沉声道。 「为什么？」孔舒连忙抓紧了申向衍的胳膊，难得磕巴起来，「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分、分开……不太好吧……」 申向衍看了一眼她的手，然后轻说：「为了节省时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四点钟了，外面风平浪静，说明车还没有爆炸，你快点跑回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但是不要靠近，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要活着回来。 听到最后这句话，孔舒的心头泛起异样，同时也油然而生出一种责任感。 她皱起眉头：「那你呢？」 「我去找黎老师调监控，看一看吴水笛这几天到底有没有进出学校。」 申向衍望着她，语气坚定，「我相信我们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找到线索，阻止爆炸，逃离这场循环，所以你……别害怕。」 孔舒重重点头，好似被激励，重新燃起了斗志。 与申向衍分开以后，孔舒直接穿过了教学楼，从前门直奔校门口。 坐在小马扎上哼着京曲儿的潘叔，眨了下眼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白影嗖的一下从面前窜了过去。 …… 在这个世界上，孔舒讨厌的有很多。 能让她肿成欧美大厚唇的红枣、曾困扰她多年的数学，还有冷漠拒绝她的申向衍。 但唯一让孔舒一想起来就唿吸困难的，是八百米跑。 八百米，能让她心肺交瘁，生不如死，跑完恨不得当场转世投胎，永不为人。 可此时此刻，想着申向衍的那一句「一定要活着回来」，她竟然一步也没有停下来，硬生生从校门口跑到了宝马车旁。 看着依旧停在原地，纹丝未动的宝马车，孔舒也彻底松懈了下来。 一股子血腥味瞬间从嗓子眼里涌了出来，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停咳嗽起来。 第39章 寻凶篇 （9） 正当孔舒感觉自己快要把肺咳出来的时候，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孔舒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是班长。 他一脸担心：「喝点水润润嗓子吧，我刚买的，没喝。」 「谢谢班长……」孔舒接过了矿泉水，用力一拧，却发现瓶盖已经拧开了，她几乎没怎么用力。 喝了口水，喉咙的不适缓解了许多，唿吸也变得平稳下来。 「我刚买完水，就看见你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孔舒搪塞：「没、没什么事，就是太长时间没跑步了，想锻鍊锻鍊……」 看见班长的嘴唇有些干裂发白，孔舒有些不好意思，便又说，「班长，我把你的水喝了，我再给你买一瓶。」 「不用了，一瓶水而已……」 孔舒不想欠班长人情，不等班长多说，她便快步走向了超市。 超市的老闆看见孔舒，有些惊喜：「小姑娘，又来了啊！」 「是啊老闆，我来买瓶水。」 孔舒从货架上拿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矿泉水，虽然手机没在，但她口袋里还有两个硬币。 原本是打算坐公交车的，但现在看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付了水钱，跟老闆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走出超市，远远看见班长站在宝马车旁，盯着驾驶位的车窗，不知在看着什么。 孔舒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 她连忙跑向班长：「班长快跑！」 然而，班长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反应过来。 「快跑！」 孔舒冲到班长身边，二话没说，一把拉住班长，疯了似地逃跑。 可跑出去半晌，也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爆炸声。 疑惑之际，孔舒回头看了一眼，什么动静都没有，那辆车丝毫没有要爆炸的迹象。 她停下脚步，有些迷茫。 之前只要一靠近，眨眼间功夫，人都来不及反应，车就会爆炸。 可刚才她从超市门口跑到班长身边，再拉着班长跑远，至少花了十几秒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里，车都没有爆炸？ 身旁，班长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我就是想看看那辆车和我家的有什么区别……有什么问题吗？」 「啊……」孔舒顿几秒，笑着打起了马虎眼，「没，没问题，原来班长你家也是宝马车啊……」 班长轻「嗯」一声， 「这样的车我们家有三辆，去年的时候，我表姨的女儿结婚，我妈也送了一辆。」 孔舒嘴角一抽。 早就听说班长家里十分有钱，但她实在是没想到会这么有钱，早知如此，她在高中就应该和班长搞好关系，抱紧「大腿」。 她将刚买的矿泉水给了班长，抬手胡乱捋了下脸边的头髮：「班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学校了，你吃好喝好……」 「咱们应该一起走才对。」 班长被孔舒莫名其妙的反应惹笑，他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出来买一瓶水，还是要回学校的，走吧，一起。」 闻言，孔舒有一丝犹豫。 她本想再次靠近宝马车，搞清楚这次没有爆炸的原因，可是班长跟着她一起的话，难免会被爆炸波及。 见她不动，班长又叫了她一声：「孔舒，你怎么不走了？」 「哦，走，走吧……」 孔舒应了一声，不打算再纠结这事。 毕竟申向衍只是让她看一看情况。 如果因为她，导致申向衍那边查找线索出现中断，反而得不偿失。 走回学校的路上，班长再次拿出了手机，想要加她的微信。 尴尬的是，孔舒的手机被申向衍拿走了。 通过手机号码加微信的功能被她关掉了，她又记不住自己那一长串乱码微信号，便只能作罢。 「没关系，实在是加不到的话，我可以问班上其他同学要你的微信。」 班长说完，腼腆一笑，眉眼之间透露着对孔舒的好感。 然而，孔舒满脑子都在想申向衍进展如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表情。 「不过，你的手机呢？」班长问她。 孔舒回过神，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申向衍拿着呢。」 班长微微一愣，嘴角的笑容僵住，「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他那里？」 「他的手机摔坏了，就借我的用一下。」 在孔舒的心中，班长尽职尽责，从不多管闲事，对班上的八卦消息向来不感兴趣，更不会逮着一个话茬就开玩笑 心里话往往对陌生人更容易说出口。 因为陌生人之间互不关心，也不会因为一些话，而让对方产生任何负担。 所以当她在班长面前提到申向衍时，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 当然，这都是孔舒自以为的。 进了学校后，孔舒以找杜娴为由，和班长分道扬镳，然后直奔办公楼，去找申向衍。 值班室在二楼的楼梯口，上了二楼以后看见的第一个门，便是值班室。 到了值班室门口，孔舒轻轻敲了两下门，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 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了一个缝，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较为简陋的办公桌，和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她又将门完全推开，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正疑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孔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她回过头，看见黎老师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的两手还是湿漉漉的，看来时的方向，应该是刚刚从洗手间出来。 孔舒挪了挪，移开了自己挡住门的身体：「黎老师，你有没有看见申向衍？」 「申向衍？」 黎老师走进办公室，顺手扯下了挂在墙上的毛巾，擦起了手，「我没看见他。」 「啊？」 孔舒愣了一下，「他没来找您吗？」 听见她的话，黎老师发出一声疑问：「我从医务室里走了以后，就一直在值班室里呆着，刚刚去趟洗手间用了不到两分钟，我还真没看见申向衍，他来找我干什么？」 孔舒慌了神，用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旁边的墙皮，脑子短路了几秒。 和申向衍分开之前，她分明看见申向衍上了二楼， 难道是突然出了什么情况，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黎老师，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他打一下电话？」孔舒问道。 「你的手机呢？」 黎鸣嘴上问着，却已经转身走向办公桌，从桌上拿起了自己手机，递给了孔舒。 孔舒接过手机：「我的手机被申向衍拿走了。」 第40章 寻凶篇 （10） 「哈哈，申向衍这小子该不会是拿着你的手机跑了吧？」 黎鸣发出爽朗的笑声，开起了玩笑。 「应该不会吧……」 孔舒一点都不觉得这玩笑好笑。 她眉头紧锁，用黎老师的手机拨出了自己的号码。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迟迟没人接通，孔舒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焦躁起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 「对不起，您拨打……」 连着打了三次，申向衍都没有接电话，孔舒便把手机还给了黎鸣。 「老师还你手机，我先走了……」 见她情绪低落，黎鸣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他轻拍孔舒的肩膀，沉声安慰：「别着急，我之前不是经常跟你说，遇到难题先别慌，深唿吸，再思考，说不定申向衍现在正在干别的事情，没听见手机响了。」 这话一直对她很有效果。 孔舒深吸一口气，平静了许多。 想起刚刚王择豫拉申向衍去打球，说不定，他现在正驰骋在操场上投篮，把手机扔在一边不管了。 虽然她觉得申向衍不是那种会把正事抛到脑后，跑去打球的人，但现在也只能抓住这个可能性。 孔舒沖黎老师笑了笑：「老师你说的对，他可能现在正打球，我去找找他。」 说完，她便扭头下了楼，飞快地跑往了操场。 操场的面积很大，几乎占了学校一半的面积，篮球场的区域分布在操场的内侧。 此时此刻，男生们头顶下午四点多的太阳，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挥洒汗水，充斥着青春的气息。 班上女生几乎都坐在看台上。 其余的同学不知去了哪里，想来可能有事，便提前离开了。 孔舒大步朝看台走去，四下寻找，却没有见到申向衍的身影。 看台上，杜娴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地看着篮球场上的王择豫，时不时眉头微挑，又偶尔一声冷哼。 「杜娴！」 孔舒上了看台，走到杜娴，「你有没有看见申向衍？」 闻言，完全在状况外的杜娴后知后觉抬起头，眼球一转：「没看见啊，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吗？而且……不是说还跟你有什么事情商量……」 说着，杜娴的八卦之魂再次熊熊燃起。 她拉着孔舒的胳膊扯了扯，想让她坐下。 「来，一起看球，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孔舒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看球，也不坐下，只一个劲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看见申向衍，可其他人也只是摇头说没见到。 这时，坐在最前排的陈话书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高声问：「孔舒，你找申向衍做什么呀？」 孔舒懒得多解释：「我找他有事。」 「那我陪你一起找吧。」 陈话书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她身边，顺势挽上了她的手臂，「正好我找申向衍也有事。」 这哪是想陪她一起找？ 摆明了不想让她和申向衍单独待在一起。 孔舒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臂，将手背在身后，不想与陈话书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一旁，杜娴见陈话书黏了上来，立马没心思看球了。 「不用你陪！」 她站起身，一把推开了陈话书，顶替了她的位置，拉上了孔舒的手，「我才是孔舒的朋友，我陪她去找就行了，不用麻烦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 杜娴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说起话毫不留情。 只见陈话书两眼一红，那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忙……」 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周围几个女生当起和稀泥的和事佬。 「别吵别吵，要帮忙的话，咱们都一起，人多力量大，找申向衍会更快一点！」 「对啊，把那几个打篮球的男生也叫过来一起找，学校就这么大点儿，申向衍还能跑到哪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话书，走，我和你去门口问下潘叔，申向衍有没有离开学校。」说话的女生拉上陈话书，准备将她带离这修罗场。 却见陈话书摇了摇头，厚着脸皮朝孔舒身边贴了贴。 「我就是想跟孔舒一起……」 她声音微微颤抖，听着委屈极了。 杜娴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话书你是不是……」 最后一个「贱」字没能蹦出来，就被孔舒打断了。 「好了！」 孔舒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她烦躁的情绪达到了临界值。 她冷声说，「别吵了，我谁都不需要，我自己找。」 说完，她松开了杜娴的手，大步离开了操场。 杜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望了一眼远去的孔舒，想不明白孔舒为什么不向着她说话。 于是，一屁股坐回了看台上，黑着脸，生起了闷气。 离开操场以后，孔舒开始满学校地找申向衍。 从教学楼的一层爬到了教学楼的六层，每一层都大喊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便去办公楼再继续找，还是没有，接着，又是实验楼…… 随着时间推移，孔舒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脸和脖子上全是汗水，她脸色涨红，累到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然发了疯似地寻找。 申向衍不见了。 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 也许是她喊申向衍的时候，焦急的声音太过有渲染力，传到了操场上，几个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便加入了寻找申向衍的队伍。 王择豫作为申向衍的铁哥们，这个篮球也打不下去了，拽着还在生闷气的杜娴，也开始满学校找了起来。 「向衍……」 「申向衍！」 「申狗！跑哪去了？」 一时间，整个学校都迴荡着申向衍的名字，就连值班室里的黎老师听见骚动，也跟着一起找。 孔舒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到最后，就剩下一个图书馆还没去。 她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陈话书已经在图书馆里了。 「向衍？」 「向衍，你在这里吗？」 陈话书喊着。 图书馆有上下两层，抬头并能看见第二层的光景，层层书架整齐地罗列着，放眼望去全是书。 这里没有其他人，陈话书见孔舒来了，伪善的面孔也揭去了。 她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你找申向衍到底有什么事？」 第41章 寻凶篇 （11）「本章微恐，请做好心理准备」 「陈话书，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这些。」 孔舒绕过了她，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要比一楼复杂许多。 除了十几个书架罗列之外，还有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和一间废弃不用的屋子，专门用来放一些杂物和破旧不堪的图书。 孔舒想喊申向衍的名字，可是嗓子已经沙哑到喊不出来。 「申向衍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还会被坏人拐跑吗？你在学校里这样找来找去，到处大喊，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 陈话书踩着她的小皮鞋愤愤上了二楼，鞋跟踩在木头做的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迴荡在这偌大的图书馆。 「我明明跟你说过了，申向衍讨厌你，他看到你就烦，肯定不想让你找到他，说不定现在早就走了，你就别再做这些惹人厌的事情了行吗？」 陈话书字字诛心，听的孔舒差点就信了。 若不是她刚刚从校外回来，或许真的会被陈话书的话说服，以为申向衍现在已经离开学校了。 更何况，她和申向衍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我看不是申向衍讨厌我，是你讨厌我才对吧。」孔舒冷冷说了一句，懒得搭理她。 她穿过走廊，经过了书架，朝着最里面的会议室走去。 「没错，申向衍讨厌谁我就讨厌谁！」 陈话书狠狠瞪着她，跟在了她的身后，开始翻起了旧帐。 「之前你总是回头看，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还有七夕的时候，你桌洞里的那盒糖，其实就是打算给申向衍的对吧？」 听到这话，孔舒脚步一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原来是早就看出来她喜欢申向衍了。 所以当年，陈话书才会把她为申向衍准备的糖摔在了地上。 那糖撒了一地，盒子也摔碎了，最后陈话书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当时，孔舒信了，甚至还为了安慰陈话书，专门买了一盒新的水果糖哄她…… 孔舒暗暗攥紧了拳头，抿了抿嘴，喉咙莫名有点酸涩。 她空咽了两下唾沫，不愿和陈话书计较。 遇见这样的人，她孔舒只能自认倒霉。 她快走了两步，走到了会议室面前。 会议室的门紧锁着，百叶窗拉得很紧，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申向衍应该不会走到这里。 正当她准备转身走人时，就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似的，脚步挪不开。 她缓缓扭过头，看向了走廊最深处的那扇门，在黑暗中，隐约有些看不清楚。 那是一间专门用来放废弃杂物的房间，每年图书馆里损坏的书，都会搁置到那扇门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除了图书馆的管理员，没有人会靠近那扇门。 因为那里总是很黑很暗，即便图书馆里的灯光再明亮，那里也是昏暗的，因为没人会去那里，所以门前连灯也没有安装。 孔舒怔怔地盯着那扇门，愣了一会儿，随之产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身后那叽叽喳喳的声音直接被她忽略，她抬着沉重的脚，朝着那扇门走去，半个身子逐渐没入了阴影中。 「孔舒，你要干什么？」 陈话书也安静了下来，看着孔舒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她上前使劲拽住了孔舒。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话书刻薄道，「申向衍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面，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在找申向衍对吧，你是不是想拿学校的什么东西啊？你信不信我告诉黎老师！说你偷东西！」 孔舒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脚面却被陈话书的小皮鞋鞋跟踩住，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朝前闯了一下，顺势也拧开了门把手，门勐地打开，孔舒和陈话书一起摔倒在地上。 孔舒甚至磕到了下巴壳子，疼上加疼。 一阵浓厚的灰尘和纸页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呛得两个人直咳嗽。 外面的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里，视线瞬间亮了起来。 灰尘的浮动在光下肉眼可见。 屋子有半个教室那么大，足足有两大面窗户，两三个破书架立在屋子里，还有几个储物柜和装满书的箱子四处乱放着。 「啊，脏死了！」 陈话书嫌弃地从地上爬起来，慌忙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都怪你，我的裙子可是限量款，都脏了，你赔给我！」 话音刚落，图书馆一楼传来了班长的声音。 「孔舒，是你在二楼吗？」 听到别人的声音，陈话书脸色立马变了变，瞬间收起了自己嚣张跋扈。 班长走了上来，见她们两人站在屋子里，吃了一惊：「你们两个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顿了顿，左右打量了一眼，「这个屋子不是一直都锁着吗，你们怎么打开的？」 「班长。」陈话书扬起了笑容，「是孔舒非要进这里的，我想拦她，但是她根本不听我说的话，我在劝她呢……」 班长望向孔舒，问道：「孔舒，你来这里做什么？」 孔舒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她鬼使神差就走进了这里。 「这里实在是太脏了，灰尘好多，我要走了。」陈话书抬手掩住口鼻，皱着眉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却突然看到了什么，眼中微微放光，也不顾里面脏兮兮的灰尘，快步走了进去。 「这不是我当年展览的油画吗……」 她走到储物柜前，储物柜的门上倚靠着一幅油画，上面画着秋日的野田。 毕业之前，学校都会收集毕业生的优秀美术作品，挂在图书馆里作展览画展示，当时，陈话书的油画便被选中，挂在了图书馆的墙上。 陈话书抽出纸巾，蹲在地上，撅着嘴巴擦起了上面的灰尘，开始埋怨起学校。 「这可是我费尽心思画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交给学校了，一点也不爱护我的画！」 孔舒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便松了一口气。 「班长，这个画有点沉，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搬一下呀？我想带走……」陈话书撒娇地看向班长。 班长看了一眼孔舒，然而孔舒的视线一直在其他地方打量，完全不看他。 他便走进去，搬起了那幅油画，转身朝外走。 油画一被搬走，储物柜的门没有了东西压着，慢慢闪开了一个缝隙，越来越大…… 陈话书还侧着身子蹲在储物柜前，那门自己开了一半，轻轻抵在了她的身上。 第42章 寻凶篇 (12) 储物柜的铁皮门触碰到肌肤，发出阵阵凉意。 接着，陈话书低下头，伸手去扶柜门，蓦地，柜子里缓缓滑出来了一只毫无血色的手。 「啊——」 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孔舒从书架后面绕了过来，却看见陈话书瘫坐在了地上，被吓到站不起来，只能哭喊着朝屋子外面爬，完全顾不得里面死的人到底是谁。 没了陈话书的阻挡，储物柜的铁门大敞开来，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躯…… 孔舒唿吸一滞， 储物柜里，申向衍的脑袋无力地低垂着，双目紧闭，本就白皙的皮肤没了血色，比纸还要苍白，心口插着一把小巧精緻的雕纹匕首，纯白色的t恤已经被血染得斑驳。 那好看修长的手垂落在地上，心脏中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手心，汇聚成一滩血洼，尚未凝固，猩红刺眼。 往日里高傲的申向衍，此刻却被塞进这狭窄冰冷的储物柜中，可怜又无助…… 孔舒想大声哭喊，可是巨大的悲伤和难过已经压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从嗓子里断断续续发出一种破碎的呜咽。 她跪倒在了储物柜前，拽着申向衍的手臂，想要将他从柜子里拖出来。 申向衍的身体已经软到像一滩烂泥，被孔舒使力一拉，上半身向外倾斜，倒在了孔舒的怀里。 「申向衍……」 孔舒紧紧抱住已经有些僵硬的申向衍，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申向衍，你别害怕，别害怕，我找到你了，别害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她能闻到申向衍头髮上淡淡的香味，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陈话书的喊声引来了附近的同学，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 一时间，图书馆的二楼乱作一团。 听见动静，王择豫飞快地穿过人群冲上了二楼的屋子，看见面前的场景后，心凉了半截。 他走上前，跪在地上，用力地晃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 「申向衍你他妈……」 他抬起胳膊揩了一把眼泪，涕泪横流，紧咬牙关，声音剧烈颤抖，「睁、睁开你的狗眼……」 而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也害怕到不能靠近。 「我要把申向衍送去医院，医生能把他救活……」 王择豫从孔舒的怀里抢走了申向衍，扯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人背出去。 可申向衍的下半张身子，死死地卡在了狭窄的储物柜里，怎么也拖不动。 接着，王择豫瘫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窝，大声痛哭起来。 此时，棒棒糖沿着申向衍的口袋边缘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孔舒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托住申向衍的下巴，感受着毫无温度的皮肤，她情绪突然异常的冷静。 看到这个画面，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知情的杜娴捂着嘴，心情复杂。 片刻后，孔舒垂了垂眼帘，望着插在申向衍心口窝的那把匕首，然后抬起手，握住了匕首的刀柄，勐地一拔。 鲜血溅了孔舒一脸，迸到了眼睛里，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白血红。 此时此刻的她，在众人的眼中变得尤为狰狞恐怖。 班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孔舒你要干什么？」 「救他。」 说完，孔舒双手握紧匕首，高高举起，然后勐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疼，她顶着疼用力刺破皮肉。 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痛。 可她没有停下，继续穿透每一寸血肉，直到刀刃全部没入了她的心脏。 痛到手指颤抖，快要握不住刀柄，为了加快自己的死亡，孔舒用最后的力气，拔出了匕首。 剎那间，红光四溅，如水如注，血流成河…… 「孔舒！」 她已经听不清是谁在喊她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流失，最终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唿吸。 ……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喊一班！之后就随意了啊！」 「没问题！」 「三！」 「二！」 「一班！！！」 手机上闪烁灯亮起的那一刻，孔舒的意识也彻底甦醒。 她睁大了眼睛，勐地转头看向后排的申向衍，恰好对上了申向衍的视线。 两人对视的画面，被定格在了十连拍的最后一张画面中。 永远。 拍完照以后，孔舒望了申向衍一眼，躲过了众人的视线，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可天台的门已经锁了，她便坐在了顶层楼梯的台阶上。 申向衍跟上了她，很快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他上了楼，垂眼看着她。 「是车爆炸了吗？」 闻言，孔舒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当然是问你这次循环的原因，是你又靠近那辆车了吗？」 见申向衍的表情很平静，孔舒反而更加疑惑。 申向衍难道不记得自己被杀了？ 「循环之前，你在做什么？」孔舒试探问道。 「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值班室，找黎老师调监控了。」 说到黎老师这三个字时，申向衍的声音抖了抖，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奇怪地盯着她，「分开之前我不就告诉你了，为什么又这么问？」 话音刚落，孔舒忽然起身，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双臂箍住他的腰身，力气大到恨不得将申向衍揉进怀里。 砰砰！ 申向衍瞬间愣住，他投降似地高高举起了双手。 缓过神后，他缓缓放下手，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孔舒的头，轻声问：「是不是出事了？」 孔舒没有说话，只将整张脸都埋在了申向衍的胸口中，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还有胸腔中鲜活的心跳，无声地哭了，泪水逐渐沁湿了申向衍的上衣。 申向衍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孔舒抱着，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孔舒松开了他，朝后退了两步，抬手抹了两把眼泪，抽了抽鼻子，看向申向衍。 「车没有爆炸，我也没有死。」孔舒哽咽说道，「死的是你，我找到了你的尸体……」 说话间，孔舒看到申向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紧紧咬着牙根，身体剧烈地开始颤抖，孔舒以为他是在害怕。 「那为什么会循环……」 申向衍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死的是我，为什么还是循环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申向衍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孔舒欲言又止，她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泄了气般，轻声回答：「我自杀了。」 第43章 寻凶篇 (13) 听到这句话，眼泪断了线似地从申向衍的眼眶滑落。 他连忙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将头别到一旁，不让孔舒看见。 「你原来知道自己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孔舒抓着他的胳膊，「那你刚刚为什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申向衍低垂眼帘，避开了她的视线，沉默不语。 孔舒不明所以，只觉得心中难受。 「如果我没有找到你，而是被车炸死陷入了循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被杀死的？嗯？你就打算瞒着我？那如果我没被车炸死怎么办？如果时间回不去了怎么办，如果循环的回溯点在你被害以后怎么？到底是谁杀了你，在我出去的那段时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孔舒松开了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什么却自己瞒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肯告诉我？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想和我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不知不觉中，孔舒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不是我不想说……」 申向衍终于捨得开口，他红着眼，颤道，「可我现在实在是太害怕了……」 孔舒愣了一下。 看着申向衍蹲在了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开始闷声抽噎，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来忽略了一件事。 天塌下来依旧风轻云淡的申向衍，不过就是跟她一样的普通人。 会高兴，会难过，会害怕，她会有的情绪，申向衍也一样会有。 是她把申向衍想的太过强大。 好像这世界上无论什么困难，申向衍都能独自面对并解决。 申向衍第一次在她面前将自己的脆弱面暴露出来，这让孔舒觉得申向衍似乎离她没有那么遥远了。 之前触不可及的申向衍，她好像可以碰到了。 「别害怕。」 孔舒摸上了他的脑袋，轻轻安慰，「我们都还好好活着，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脱离循环，我都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申向衍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握住了孔舒的手，握得格外紧。 …… 这一次，两个人并没有着急去找什么兇手，也没有着急去想脱离循环的办法。 而是肩并肩，静静地坐在台阶上，透过天台门上的窗户，望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暗，沉淀着各自的情绪。 「几点了？」申向衍声音有些沙哑。 孔舒看了一眼手机，却发现杜娴给她传来了很多条消息，还有几通未接来电。 手机一直静音，她没有听见。 「六点四十七了。」 孔舒说完，自己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能望着一扇窗户，看了足足三个小时，并且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要不要听我讲讲发生了什么？」申向衍突然说。 「嗯，好。」孔舒应道。 「我去值班室找黎老师的时候，跟他说我要调监控，他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我就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监控室的钥匙偷了……」 申向衍的心情完全平復下来，将他被杀害的整个过程徐徐讲了出来…… 在黎鸣的眼皮子底下拿走监控室的钥匙，并不算什么难事，申向衍眼疾手快，拿走钥匙以后，便找了个藉口走了。 有一个学期，申向衍专门负责打扫监控室的卫生，里面的情况几乎都被他摸透了。 除了监控室的管理老师，学校没有人比他还要熟悉监控室了。 到了监控室以后，他打开了电脑，想要找出最近三天的监控录像，却发现只有今天的录像被删的干干净净。 现在能来到这个监控室，并且删除监控录像的，只会是一个人。 「黎老师。」 孔舒念出了她心中的那个名字。 即便不愿相信自己的恩师就是兇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绝无第二种可能。 「没错，我当时认定兇手就是黎老师。」 申向衍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录像已经被删掉了，但也不算是一点收穫没有，至少已经将兇手的范围，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监控室，去找孔舒商量之后的事情时，后脑勺却被什么勐地砸了一下。 那东西特别坚硬，就像是一个铁疙瘩，直接将申向衍砸晕在地，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他看见了黎鸣那双锃亮的皮鞋…… 等申向衍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又黑又小的地方。 他感觉到自己胸口插着一个东西，猜到那是一把刀，可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四肢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动弹不得，他只能静静在那令人窒息的地方等死。 就像是被关进了棺材里，埋进了土里，可他却无能为，直至氧气消耗殆尽…… 「应该是给我打了麻醉，让我没有办法很快醒来，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没想到我会醒，想让我在睡梦中死去。」 听完了申向衍的讲述，孔舒久久没有反应。 她将自己置入了申向衍身处的境地，感受到了那份恐惧。 漫长的死亡往往比突如其来的意外更要让人感到恐惧。 更何况，是被人杀害…… 「因为匕首堵住了胸口，失血的速度并不算快，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清醒的，那时候，我想了很多事情。」 申向衍说完，侧脸看向孔舒，「其实我真正害怕的并不是死，而是害怕死了以后，就永远见不到我想见的人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想见的人。 孔舒将这几个字默默在心中划上了重点。 她十分好奇申向衍想见的人会是谁。 但是她并没有问，因为她现在并不想听见任何会让自己产生一丝丝坏情绪的回答。 夕阳散着余晖照进了小窗，整个楼梯间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孔舒轻声感慨：「如果时间能顺利过去就好了。」 申向衍也轻轻附和了她：「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辆宝马车有问题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声遥远的爆炸声穿过层层墙壁，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孔舒睁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申向衍，却见他的神色又再次恢復了之前那般镇定。 如果…… 没有如果。 一切已经发生，连循环也无法改变。 他们必须要面对这一切。 「走吧。」 申向衍对她说，「又该我们上场了。」 第44章 寻凶篇 （14） 沂川市刑警支队。 队长办公室。 姜毅正站在窗户边，偷偷摸摸抽着烟，老远听见林景茹的声音，连忙按灭了手里的烟，抬手挥了挥空气中的烟气，将烟味驱赶到窗外。 「姜老师，通达一路发生了爆炸，覆盖面积很大，具体伤亡人数还不清楚，总队已经派排爆队的同志紧急出动，让我们过去支援。」 说话的人，是刑警支队里新来的实习警员，林景茹。 她留着一头干练利落的短髮，眉眼之间充满正气，只是面容看上去仍旧稚嫩青涩。 「姜老师，您怎么又偷偷抽菸？难道就不怕再咳出血了？」 林景茹笔直地站在办公室门口，不高兴地望着一脸心虚的姜毅。 「解解馋解解馋，没常抽。」 姜毅打着马虎眼，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什么？通达一路爆炸？那还不赶紧出动，愣着干什么？！」 说着，姜毅就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警官证，边朝口袋里塞，边往办公室外走去。 林景茹嘆了口气，拿姜毅实在没办法。 毕竟自己从警校毕业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姜毅带着她行动，她才不敢严厉管教自己的老师，免得一生气，下次出任务就不带她了。 警车开到通达一路的时候，远远便看见黑烟滚滚，前方乱作一团。 消防车正在一旁灭火，救护车也陆续拉走了大批伤员。 爆炸的车烧的只剩下一具空壳，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排爆队的人身穿严密周全的防爆服，正拿着炸药探测器，在车周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爆炸物。 姜毅下了车，找到了远处负责维护现场的辅警，询问具体情况。 听到辅警说伤亡的人数足足有十七个的时候，姜毅吃了不小的一惊。 现在正是放假的时候，这个路段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很少有人经过。 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怎么会伤到这么多人？」 他问这话时，看见远处的救护车附近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女，看样子年纪都不是很大，心中便约莫猜到了七八分。 辅警解释道：「受伤的全是大学生，今天下午一点的时候，他们在一日食府举办同学聚会，之后又去母校逛了逛，走的时候也是结伴而行，结果不幸遇上了爆炸，全遭殃了。」 姜毅眯了眯布满眼角纹的双眼，盯着那辆爆炸的车，心中若有所思。 待火势彻底灭了，排爆队的人也排除了危险后，突然听见有人挥手喊了一声。 「车里还有人！」 闻言，姜毅带上了手套和护具，走进了现场，绕着那辆车壳子走了几圈，最后目光落在被炸的七零八碎的「人」身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爆炸，人的身体瞬间会被成千甚至上万的碎片贯穿，再严重的，直接汽化消失，灰飞烟灭。 面前的这具尸体还算完整，至少能勉强分辨出是一个女人。 「证物科和法医来了吗？」姜毅问。 「已经在路上了，这就到了。」林景茹应道。 他绕着车周走了一圈，却突然看见了什么东西，脚步一顿，停在了车后座的位置。 随后，连忙从林景茹的手里接过了专门用来存放证据的密封袋。 他弯下腰，在一堆破碎不堪的东西中，拿出了一个黑煳煳的物件，又用手擦去了物件上的血污。 看清了物件原本的样貌，姜毅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这物件不是别的，正是一把匕首，刀柄上有复杂的十字花雕纹，小巧精緻。 「小林，给队里打电话，让他们把四年前的s档连环杀人案调出来。」 林汝景刚来没多久，自然不知道姜毅口中说的s档连环杀人案是什么。 但她意识到，事情一定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于是连忙应了一声，不敢拖延，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证物科的人来了之后，姜毅将匕首交给了他们，然后低声嘱咐：「这个案子并不只是普通的爆炸案，这个证物事关重大，可能牵扯到了四年前的杀人案，你们一定要仔细谨慎的寻找……」 「呕——」 话还没说话，姜毅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不小的干呕声。 他回头望了一眼，一个穿着浅色长裙、留着齐肩短髮，五官十分清秀的姑娘，正扶着树干不停干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长相尤其俊俏的男生。 就是刚才站在救护车旁边的那两个人。 姜毅没有再继续留意，转过头继续寻找蛛丝马迹。 …… 「呕——」 孔舒头一次亲眼看见被炸成那样的尸体，一时间反胃噁心。 可是中午饭早就消化干净了，吐了半天也只是些苦酸水。 她皱着眉头，喝了口矿泉水，漱了漱口。 身边的申向衍一直在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他一会儿低头看看孔舒，接着又抬头看了看警察的方向，随后又低下头，关心道：「好点了吗？」 「好点了……」 孔舒直起腰来，勐灌了两口水，强忍反胃感，拿出手机拨出了杜娴的电话，可电话迟迟不接，她刚才已经打了好几遍，也是如此。 从学校一直到这里，她一直都没有看见杜娴和王择豫的身影，心中又惊又怕。 又见班上十几个同学被救护车带走，说不定救护车拉走的人里，就有杜娴和王择豫…… 「我得救他们。」 孔舒说着，眼珠开始到处打量，找寻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能一击毙命。 「你又想自杀？」 申向衍伸出胳膊拦在了她身前，「不行。」 「为什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没说不见死不救，只是你现在自杀，根本没有用。」 申向衍顿了顿，指了指远处的姜毅，「那个年纪大的警察，就是咱们上次报警叫来的那个，我看见他刚刚从车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好像很重要，说不定跟爆炸有关系，等查出爆炸的原因，我们再循环，就知道怎么阻止黎鸣了。」 孔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姜毅，仔细想了想:「可如果等他们查出来爆炸的原因，会不会就晚了？」 此话一出，申向衍沉默了。 他差点忘了，循环回溯时间点一直在推后，万一…… 孔舒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自信的光:「我有个好办法。」 她理了理头髮，端正神色，清了清嗓子，然后大步朝着姜毅的方向走去。 第45章 寻凶篇 （15） 结果，孔舒刚走到警戒线附近，就被辅警拉着胳膊拖走了。 「小姑娘，危险，不能靠近。」 「我就问个问题，警察叔叔，我不乱碰，叔叔你别拉我，后面还有同学，让他瞧见怪尴尬的，我自己走，哎哎哎……「 两分钟后。 孔舒自信而去，失落而归。 「警戒线前走一圈，然后被警察叔叔拖走，这就是你的好办法？」申向衍一手撑着树，似笑非笑。 「失算了。」 孔舒干笑两声，「百密一疏，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等等，等他从警戒线里出来不就行了。」 在此之前，她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样和警察说，才不会让对方产生怀疑。 「我之前看过一部动漫，如果说得太多了，会让警察觉得你就是兇手，会被关进审讯室里拷问一天一夜，觉都睡不了……」 孔舒半遮着脸，压低了声音，好像自己说的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闻言，申向衍微微挑了挑眉稍，「你倒是看得花，电视剧也看，动漫也看，还有什么是你不看的？」 孔舒望着远处，目视前方，脸不红心不跳，缓道:「你爱看的，我不看。」 空气安静了很久。 申向衍心底反覆琢磨起孔舒这话的意思。 接着，他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孔舒这话的意思。 「你扯……我才不爱看那些东西！我从来不看！」 孔舒抽了抽鼻子:「我可没说是什么，你别想多了。」 申向衍欲骂又止，嘴角抽搐，耳朵根开始不易察觉地隐隐泛红。 孔舒面上没有表情，心底暗暗偷笑。 她算是发现了，申向衍不会因为大事慌乱，遇到这种问题反倒是容易情绪激动。 还没过十分钟，不远处来了七八辆车，接二连三停在了警戒线外，车门整齐划一地打开，十几个便衣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全都走进了警戒线。 场面壮观，气势汹汹。 「可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孔舒疑惑，「警察办案场面都会这么大吗？」 申向衍打量了一会儿:「看来警察也看出来这场爆炸没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他们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半晌后，申向衍找准时机，不动声色靠近了警戒线，凑近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好接近的胖警察。 「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胖警察抱着胳膊，正愁有话没地方说，现在突然有人上来问他，合了他意。 他看了一眼申向衍，先是板着脸，故作深沉，然后清了清嗓子:「嗯……情况不容乐观，警方现在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应该和四年前的一个大案子有关系，你没看见出动了这么多警察，啧啧……沂川要变天了啊……」 「四年前……什么意思？」 孔舒探出脑袋，「为什么会和四年前的案子有关系？」 这时，姜毅沉着脸，拉起了警戒线，匆匆朝着远处的车走去，他的身旁跟着其他几名便装的警员，同样是面色凝重。 胖警察见都要走了，也随之端正神色，「这都是内部机密，你们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说完，他停顿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自己说多了。 「被炸伤的那十几人，应该都是你们的同学吧，你们不去医院看望同学，在这里打探什么消息？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胖警察便快步跟上了其他几名警察，笨拙地挤上了其中一辆车，离开了这里，来时的几辆车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没想到二十多岁了，还是会被人说成是小孩子，孔舒看了看自己穿的。 多么成熟啊…… …… 爆炸开始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现场仅仅只剩下几名辅警，对现场的情况进行后续保证，而其他几名职位比较重要的，都已经纷纷离开了。 除了姜毅。 另一边，姜毅还在同一名警员谈话，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辆漆黑的车停在他们身边，静静等待着他们谈完。 周围也都安静了下来，没了看头，围观的群众也早早的都疏散了。 「孔舒，你听见了吗，刚刚那个警察说是内部机密。」申向冷不丁来了句。 「我当然听见了，这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的，除非……」 除非和这个案子有关系，才会有机会接触到内部的机密。 「我从来没去过审讯室。」 申向衍清了清嗓子，「我想去看看。」 孔舒点点头，然后头顿了一下，惊讶地看向申向衍。 「你闲的没事看什么审讯室？」 真当那里是参观的景点了？！ 申向衍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冲着姜毅的方向，高声大喊:「姜老师！我有线索，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爆炸案，是蓄意的谋杀！」 声音传到姜毅的耳朵里，他的瞳孔瞬间震颤了几分，勐地转过头看向了申向衍。 孔舒的视线与姜毅短暂的相交了一秒。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凌厉的眼神！ 这个人，和上次她报警见到的感觉，截然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原本还以为这人并不像什么警察，反倒是更像她家对门的老大爷，可现在，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鹰一般的眼神。 姜毅转过身，冲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不等两人反应，两名警察立马跑到了申向衍的身边，一人一边，架起他的胳膊就朝车上走。 申向衍也不反抗，乖乖地跟着他们走，相当配合。 孔舒看傻眼了。 这人怎么行动也不提前告诉她，又自己一个人脱离队伍！ 不行，她也要跟着一起！ 孔舒立马拉住了其中一名警察的胳膊，「不行，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小姑娘，我们这是执行公务，请不要妨碍。」 「那你们要带走他的话，就把我也一起带走！」孔舒喊道。 申向衍立马摆脱，说道：「不是，她跟我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还不忘沖孔舒使了个眼色。 孔舒才不领情。 既然她都已经说过两个人一定要一起，不要分开，那说什么也要一起行动。 为了显得自己看上去可怜，孔舒苦着脸，学着陈话书的那副模样恳求起来。 「不行，我是他女朋友，你们不能就这样把他带走，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不分开……」 第46章 寻凶篇 （16） 孔舒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警察叔叔撒谎。 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自称是申向衍的女朋友。 当然，她这一辈子没想到的事情有很多。 在继模仿陈话书的撒娇大法，对警察一哭二闹三上吊，撒谎说申向衍是她男朋友之后，她也被光荣带上了警车。 并且，警察叔叔一边将她塞进了警车，一边对她说：「现在你妨碍了公务，就算你不是他女朋友，我们也得把你带走！」 就这样，孔舒生平第一次坐了警车。 对于孔舒来说，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不是)…… 警车里，驾驶位上和后座中间安装了一个铁网，网面密集，安全又完美地将罪犯和警察隔开。 她趴在警车的窗户上，额头抵着车窗，向外看着， 并不是她想对外人炫耀自己坐上了警车，而是她没有办法直面身旁的申向衍。 「女朋友，车子这么颠簸，你靠在玻璃上，不怕脑震盪吗？」 身后，申向衍饶有兴趣地开起了玩笑，孔舒幽幽转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顾忌到现在这里还有警察，她不想和申向衍拌嘴，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放软了语气。 「谢谢男朋友关心~」 孔舒说完，竟不觉得脸红羞涩，以往若是开这种玩笑，她早就小鹿乱撞…… 小鹿乱撞？ 等等？！ 她明明可以利用心动来循环，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自杀去循环？ 看到孔舒突然开始盯着某一处，静止不动，申向衍微微垂了垂眼帘，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随后又抬眼看向副驾驶的姜毅，发现姜毅也一直在透过后视镜观望着他。 孔舒回过神之后，也察觉到了这道目光。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正对上姜毅的眼神，心下一惊，然后又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以免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从上车开始，姜毅始终都没有说话，更没有问什么问题，只是一直静静的，时不时就看向后视镜，在后座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这让孔舒不由得感觉此人城府极为深重。并非她和申向衍两个人加起来能比拟的。 「小姑娘，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姜毅蓦地开口，却是先问的孔舒。 「两年多了。」孔舒说完，不忘看了一眼申向衍。 申向衍格外放松，倚靠在车座上，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具体是多长时间？」姜毅又问。 具体？ 干嘛问的这么清楚？ 孔舒连忙在心里算起了数。 一年是365天，365乘以2是…… 「明天就是第八百天了。」申向衍抢说了一步。 话音刚落，只听前座的姜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姑娘，你男朋友比你要反应快多了。」 这话让孔舒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因为她感觉这人话里有别的意思。 多说多错，她选择闭嘴。 …… 到了警局，孔舒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申向衍和她分开，去了其他地方，至于具体是哪里，她也不清楚。 想来两个人不能同时被审讯，必须要分隔开才对。 审讯室里的布置非常简单。 有墙，没窗。 有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正前方还摆着一把椅子，专门给被审讯的犯人用的。 椅子是特制的，像是铁做的，或者是其它更加结实的材料，椅子腿固定在地面上，椅子两个扶手间有个档板。 孔舒坐上去后，有警察来将档板锁上，正是在通达一路把她拉上警车的那个人。 她的两双手便被束缚住，站不起来，也动不了了。 「警察叔叔，我就想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为什么要被拷上手铐啊？」 孔舒无辜地看着给她拷上银手镯的警察，「我男朋友呢，我男朋友去哪了，你们把我男朋友关进哪里了？我要见他！」 「我男朋友刚才就随口胡说的，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肯定是看破案的电视剧看多了，觉得新鲜……」 警察也被孔舒念叨得有些烦了，他皱着眉头，锁扣用力一扣:「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我们走完正常的流程，没问题，立马就会放你们走，你不用担心。」 说完，警察转身就要走，到了门口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孔舒。 「小姑娘，我说句不该说的，女孩子要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不要一口一个男朋友，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就是不要恋爱脑，你男朋友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不等孔舒回答，警察便扭头走了。 望着紧闭的门，孔舒眨巴眨巴眼睛，表现得一脸无措。 申向衍不简单，确实不简单，因为她好像也不是很简单。 也不知等了多久，孔舒也不知道申向衍那边是什么情况，有些忐忑不安，终于，审讯室的门重新被打开。 进来的是一个女警。 孔舒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瞧，就是上次和那个中年警察一起来的女警。 她换了便服，不再是一身警服，头顶的警帽也摘了下来，露出了短到近乎板寸的头髮。 之前戴着帽子，孔舒还没什么感觉，如今这帽子一摘，她只觉得这名女警英姿飒爽，竟比男人还多了几分帅气。 「怎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女警坐在了桌子后面，面色温和，「怎么，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孔舒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 闻言，女警低眉一笑，然后又端正了神色，清了清嗓子，说了句:「谢谢，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她翻开桌上关于孔舒的资料，又问，「你不用害怕，我就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问完了就会放你走。」 孔舒点点头，坐得端正。 「你和你男朋友是高中同学，毕业之后你们在一起的？」 「嗯，毕业之后。」孔舒应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起爆炸是一场谋杀案？」 「我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就突然喊了起来，我觉得他肯定是中二病犯了，刑侦剧看多了……」 孔舒撇了撇嘴，埋怨起申向衍，「他平时就这样虎头虎脑的，真是气死人了……」 女警抬眼，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这眼神，竟有些神似那名中年警察。 孔舒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抿起嘴，将手指扭在一起，绞来绞去。 「警察姐姐，申向衍现在究竟在哪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正常的例行调查。」 「那我能不能出去等我男朋友……」孔舒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对方一直在盯着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即便她心理素质再强大，可面对比她心理素质更强悍的人，她还是败下阵来。 「除了上学以外，申向衍平时还会做些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申向衍的父母？」 「申向衍有没有表现过一些让你感觉到奇怪的行为……」 「……」 申向衍申向衍…… 一系列问题，全是关于申向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第47章 寻凶篇 （17） 女警问的问题，全部都是关于申向衍。 即便孔舒不知道申向衍那边到底情况如何，可是看到对方问了自己这么多问题，她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 申向衍现在在警察那边的嫌疑一定非常大。 同时，这也变相说明了，警察的确发现了端倪，他们知道这并非一场普通的事故爆炸了…… 或许他们把申向衍当做了突破口。 孔舒斟字酌句地回答了女警的话，尽量让自己的回答看上去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说白了，就是一问三不知。 她现在的形象，只是一个满脑子只有男朋友的无助又可怜的女大学生。 …… 孔舒回答到嗓子都干了，女警的问题似乎也问的差不多了，她同旁边的人低声讲了几句，然后便一齐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你们怎么都走了，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走……」 孔舒嗓子干涩难耐，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嗓子直接噼叉了。 她干咽了几下口水，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21:30。 她居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的时间。 外面的天应该已经黑透了吧…… 没过几分钟，审讯室的门便被打开了，审问她的女警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放着温热的水。 「你可以走了。」 跟在女警身后的警察上前解开了孔舒的手铐，女警接着又将手里的纸杯放在了她的面前。 孔舒犹豫了几秒，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浑身疲倦地走出了审讯室。 「应该很累吧？」 女警接过了她手中的纸杯，帮她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们也并不想把一个人困在审讯室里，一问就是几个小时，但是没办法，为了排除一切可能性，我们必须要这么做。」 「那申向衍呢？」孔舒沙哑问道。 女警沉吟了几秒：「你男朋友可能不会太久出来，他现在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消除。」 「那我能见见他吗？」 孔舒恳切地盯着女警，面色担忧。 「不能，这不符合我们的规定。」女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孔舒垂了垂眼帘，没有应声。 女警端详了一阵她的神色，忽然想到了自己在警校的那个年纪，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叫林景茹，比我年纪小的人都叫我景茹姐，看你年纪也不大，就叫我景茹姐吧。」 林景茹边说，边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串号码，然后交到了孔舒的手上：「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谢谢。」 孔舒看着手里的纸条，默默在心底里念了许多遍，记下了这个号码。 林景茹走后，孔舒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等着。 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整。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困意也逐渐上升， 不知不觉中，孔舒的后脑勺靠着墙，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她做了个梦。 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前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镜子里，她的脸就是自己的脸，可她却分明觉得那不是自己，像是一个和她长着同一张脸的陌生人。 她们似乎并不具备同样的意识。 「滋啦」一声，镜子蓦地碎了，四分五裂， 镜子里的她也随之破碎分裂，交错分开。 孔舒很迷茫，不知所措，镜子开始有节奏地震动，就像是被什么人重重地敲击，一下又一下，本就残破的镜子摇摇欲坠。 她害怕的向后退了退，环视四周，却发现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面前这面镜子。 突然，镜子彻底破碎，镜子的碎片四处迸溅，划过孔舒的脸颊，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也没有任何的伤口。 那扇破掉的镜子后面，出现了一个人。 是申向衍，是他打破了镜子。 「申向衍！」 孔舒睁大了眼睛，朝着他走去，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 申向衍的手紧紧攥拳，用力狠狠捶打着这面无形的墙，却无论如何都打不破。 「孔舒！」 「救我！」 她听见了申向衍的声音，很遥远。 像是从一个千万里之外的地方传来，甚至还有些空灵。 「孔舒！」 那道无形的墙后，申向衍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依旧从另一处传来。 「孔舒，我是两个小时以后的申向衍，我被困住了！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找到我，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才能逃出去！找我！」 申向衍的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脸，将他拖走，越拖越远…… 接着，孔舒的眼前便黑了。 「申向衍？」 孔舒使劲捶打着，「什么意思，申向衍你在哪，我要去哪里找你？！」 吱呀—— 一道好熟悉的声音，像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木门的门闩生锈发出的吱呀声…… 这是在哪？ 砰！ 一阵不低的关门声吵醒了孔舒，她被吓到，勐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布满血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醒来以后，孔舒一时难以分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直起身，看着空旷的走廊，先是懵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警察局里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 23:47。 快十二点了。 申向衍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孔舒揉了揉眼睛，忽然又立马清醒了过来。 不对，刚才那是在做梦，不是现实！ 现实中的申向衍还在审讯室里！ 她勐地站起身，开始到处找寻申向衍。 「申向衍？！」 「申向衍你在哪里！」 声音迴荡在走廊上，很快便引来了几名警察。 「小姑娘！不要大声喧譁，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警察局！」 然而，孔舒并没有去理会，反而声音更大：「申向衍！你在哪！申向衍！」 「孔舒！」 申向衍的声音突然响起。 孔舒转过头，看到了走廊尽头那张熟悉的面孔，悬着的心脏瞬间放了下来。 她快步跑向申向衍，见他手上戴着手铐，身后跟着两名警察，似乎要将他带向别的地方。 「你能不能走？」孔舒不安地问他。 申向衍小幅度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能走？」 孔舒拉着他的手，对身后的警察说道，「他没做坏事，为什么不能放他走？」 第48章 寻凶篇 （18） 姜毅从走廊的另一侧走了过来：「申向衍现在是涉及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他走不了了。」 他走到孔舒面前，负手而立，皮笑肉不笑，「小姑娘，既然你已经接受完审讯，没有你的事情了，那就早点离开吧，都这么晚了，路上小心。」 孔舒懵了。 明明申向衍只是想套取一些线索，为什么就成了嫌疑人？ 他在审讯室里究竟做了什么？ 身后，两名警察已经押着申向衍朝着另一侧走去，姜毅也转过身跟上了。 孔舒想上前问个清楚，却被其他警察拦下了。 「申向衍，你为什么成了嫌疑人，你到底说什么了？！」 她看见申向衍回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用嘴型告诉孔舒。 「快循环。」 孔舒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大喊。 她知道，申向衍一定是拿到了什么线索。 一旁的警察见状，不禁感到奇怪。 这个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孔舒平静地转过身，冲着身后的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咬字清晰道：「麻烦警察叔叔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回家。」 说完，孔舒快步朝着警察局外走去。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11：53。 出了警察局后，孔舒一直在门口徘徊，想要用无痛方式进入下一次循环。 不用自杀，只需要心动就行了。 心动就能进入下一次循环了…… 孔舒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想像着申向衍的脸，开始迫使自己心动。 那挺拔的鼻樑、刀削般的下巴壳子，无情却有情的深邃桃花眼…… 这样想像时，孔舒的满脑子却都是她刚刚做的那场梦。 梦里的申向衍让她没办法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上。 不行不行…… 孔舒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转移了思路。 再转念想一想，申向衍给她棒棒糖时说的话，还有安慰她的时候那温柔的嗓音…… 「吃了甜东西，会变得顺遂些……」 「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脱离这场循环……」 可孔舒却又不由得联想到了申向衍和陈话书站在教室窗边谈笑风生的画面，在这关键时刻，她竟还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愤怒。 不行，这个也不能心动。 孔舒再次换了一种思路。 今天的几十次循环中，申向衍为了救她挡在她身前，不惜抛弃自己的生命…… 更！不！行！ 她的脑海中只有申向衍口吐鲜血，死在她面前的场景，除了心痛梗塞，再无其他情绪。 一时间，莫名的慌乱充斥着她的大脑，越想越乱，越想越急躁。 「哎呀！」 孔舒急眼了，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之前倒是心动的挺勤快，怎么压也压不住，现在越到了该心动的时候，怎么反倒还不心动了？！ 远处市中心的明珠塔突然开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是快要进行十二点的倒计时了。 现在应该是11:55了。 不知怎么，梦里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孔舒的耳边，比索命咒还要烦人。 「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找到我！」 十二点十二点十二点…… 如果过了十二点之后会怎么样？ 申向衍会死吗？ 她会死吗？ 还是他们两个人永远都会困在这个循环里出不去了？ 「不管了不管了。」 孔舒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随后，她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冲过了马路，跑向了跨河大桥。 沂川市有一个极宽的大河，名叫沂河，贯穿了整个沂川市，最后交汇流入大海汪洋。 在沂河上，有许多几百米宽的跨河大桥，其中便有一座桥在这警察局附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孔舒现在能想到的最快，并且最万无一失的死亡方式，就是跃过那座大桥，然后淹死。 回想到上一次她在小池塘被淹死的那一次，她现在就两腿直发软，跑到大桥旁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半颠簸半匍匐跑过去的，分外滑稽。 她两手拉着栏杆，看了看路两旁没什么人，随即立马翻过了栏杆，站在了栏杆外的边缘处，双手死死抓住了栏杆。 「申向衍……我现在可是为了你豁出去了，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这般念叨着，孔舒闭紧双眼，两手一松，朝前一倒，身子便直直坠进了沂河。 河水与外界的温度截然不同，孔舒感觉到身体瞬间被一阵凉意包裹。 她开始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1、2、3、4、5、6、7……74……」 孔舒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肺活量这么牛。 直到她数到第88时，缺氧致使她张开了嘴，却灌入了一股冰凉的河水，进入了肺里。 她剧烈挣扎了几秒后，停止了唿吸。 ……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大喊一班！之后就随意了！」 班长话音刚落，王择豫高喊：「没问题！」 接着这一声没问题以后，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孔舒。 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连带着身旁的杜娴也险些摔倒。 「咳咳咳！！！」 孔舒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申向衍反应过来，立马冲到了她的身边，轻捋后背，帮她顺气。 「没事了孔舒，辛苦你了，我知道了重要的线索……」 申向衍小声在她耳边念叨着。 周围人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过一会儿，孔舒的肺部也逐渐恢復了过来，她红着眼，在申向衍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拍吧……我出去透口气……」她哑声说道。 申向衍：「走吧。」 杜娴：「我陪你去！」 陈话书：「孔舒，我陪你吧……」 班长：「我来！」 四人异口同声，气氛瞬间僵持。 接着，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孔舒的身上，似乎在在等着她做决定。 孔舒哪里还顾得上选择，难受地抿紧了嘴巴，轻轻扯了一下申向衍的手臂。 申向衍心领神会，和孔舒一起走出了教室，留下另外三个人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话书本来还要跟上，杜娴快步冲到了教室门口，抬手一胳膊，把陈话书揽了回来，笑呵呵道：「陈话书，你不用去了，用不了那么多人，咱们先拍，回头我把没来的p上，保证无p图痕迹啊！」 说着，便把陈话书拉回了队伍里，死死勾着不放。 陈话书力气没有杜娴大，挣了几下都没能把肩膀上的手甩掉，只能强扯一丝笑容，看向镜头。 「那重来吧。」班长似乎没了兴致，音量也没刚刚那般洪亮。 他按下倒计时，慢慢走回了自己的站位上。 「三、二……」 「一班！！！」 …… 第49章 寻凶篇 （19） 申向衍和孔舒离开教室以后，一直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在确保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同学之后，两人才停下来。 「你跳进沂河了？」 申向衍让她坐在了楼梯台阶上，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端详着孔舒苍白的脸色，「之前不是说不敢再靠近水了，怎么还会跳河？」 「废话，这还不是为了把你救出来，不然的话，你就要被关进去了。」 孔舒皱着眉，心有余悸。 下次，下次她一定随身挑一把上好的水果刀揣在身上。 宁流血而死，也不想被活活憋死！ 「你为什么突然变成涉及重大案件的嫌疑人了？」 孔舒把话题掰回了正轨上，「申向衍，你在审讯室里到底干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把吴水笛的名字和身份全都告诉了警察，并且跟他们说兇手就是黎鸣。」 「就这样？」 孔舒不敢相信，「你都说出了兇手，为什么他们不去抓兇手，反而还要把你关去另一个地方，搞得你好像就是兇手似的。」 「因为我说不出原因，我说不出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跟他们说我进入了循环，他们直接连听都不听，就把我打断了，让我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还说我是脑子有问题……」 说到这儿，申向衍有些郁闷。 孔舒闷声笑了笑:「不光是警察，就算跟一个小孩子说循环这些东西，他们都不会相信，还会说你是大骗子。」 「不过，我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申向衍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我在审讯室的时候，警察找来了一把匕首，和那把插在我胸口上的匕首一模一样，他们问我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孔舒：「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在黎鸣老师那里见过，然后他们又找来了许多人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他们，后来我从他们的问题中，听出那些照片上的人都是受害者，而且每个人的死因都是一样的。」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然后看向了孔舒。 「都是被一模一样的匕首，插中了心脏，而且受害者的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就像吴水笛一样，连个全尸都没有，有的只是面部和指纹遭到了损坏，总之，都很难辨认身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孔舒喃喃道：「所以这就不是一桩临时起意的杀人案件，而是连环杀人案，黎老师是连环杀人案的……兇手？」 她回想起自己曾经那么喜爱并尊重黎鸣，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黎老师平日里笑眯眯的，和学生们都能打成一片，居然会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 孔舒说着说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又说，「我没变成受害者，是不是万幸？」 申向衍语塞。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孔舒的手背上，怔怔地盯着，一动不动了。 孔舒看出他又陷入了思考，于是努了努嘴，微微翘了翘小指的指尖，试图无声地拉回他的注意力。 小指一动，果然有用。 申向衍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清了清嗓子，缓道：「警察一共给我看了22张照片，那些受害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点，有男有女，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六岁小孩，而且……」 「什……什么？」 孔舒万分震惊，伸出手，用拇指和小指比划了一个「六」，「居然还有六、六岁小孩？！」 申向衍被她打断，缓缓闭上了嘴，然后将她的的手慢慢拨到了一旁。 「对，你没听错，就是六岁小孩，而且他们都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毫无逻辑可寻。」 「这不就是电视上的那种随机变态杀人……」 一道皮鞋踏地声忽而从正下方的楼梯响起。 申向衍立马抬起手，贴在了嘴唇上，示意她噤声。 孔舒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随着她的声音一同停止的，还有楼下的皮鞋声。 整个楼道安静了下来。 申向衍站起身，双手揣进口袋，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走下了楼。 孔舒也连忙跟着起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一层楼后，却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站在原地，抬头看向他们的黎鸣。 三个人确认过对方的样貌后，黎鸣率先扬起了和蔼的微笑。 「这不是孔舒和申向衍？」 笑面虎。 看到黎鸣，孔舒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这个。 人前笑面虎，人后冷面佛，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说的就是黎鸣这样的人。 她和申向衍两个人一时都笑不出来，更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亲切地称唿黎鸣为黎老师。 黎鸣出现的时机太不对了，这个时间点，他怎么又会突然来到这里，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在这里一样。 「黎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申向衍嘴角上扬，脚步轻快地下了楼，在黎鸣面前站定。 「是你们班主任提前和我打好招唿了，说一班今天都要回母校来玩一玩，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情况，免得你们玩过了火。」黎鸣笑着解释。 说完，他看向了孔舒，笑意加深，「孔舒，怎么两年不见，还是这么内向，都是大学生了，应该开朗点才对，见我连一声老师都不叫，干嘛呢？」 孔舒立马也用笑容来回应:「黎老师……我只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毕业两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现在见了我也不打招唿，看来是不想见我这个老师……」 黎鸣嘴角耷拉下来，故作遗憾。 孔舒上扬的嘴角固定在了脸上，开始了应承:「没有，老师我可想见你了，当年要不是您，我都考不上大学……」 「别说这么严重，该考上的，什么情况下都能考上，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没什么功劳。」 说完，黎鸣重新迈开了脚步，朝着楼上走去，「好了，等下聊了，我先上去看看，跟其他人打声招唿。」 孔舒看了一眼申向衍，然后扭头对黎鸣说:「老师，那您先上去，我们出去买瓶水。」 「去吧去吧……」黎鸣挥了挥手。 第50章 寻凶篇 （20） 黎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孔舒冲着申向衍勾了勾手指，申向衍踱步到了她身边，知道她要说话，微微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了她。 孔舒压低声音：「咱们既然都知道他是兇手，可以直接报警，说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兇手，让警察查不就好了吗？」 她边说，边将手机拿了出来，然后眼波流转，回想了几秒，随即在手机上拨出了一串电话号码，又递给了申向衍。 「我也是这么想的。」 申向衍自然地接过手机，看见上面的一串陌生号码，又问，「这是谁的号码？」 「跟在中年警察旁边的那个女警察，她叫林景茹。」 孔舒解释道，「上一次循环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还给我留下了电话，让我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她。」 幸好当时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把手机号码背了下来，果然有用。 申向衍迟疑了几秒，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孔舒：「不能用你的手机，走，去潘叔那里借座机。」 两人离开了教学楼，快步朝着大门走去，找到了潘叔。 申向衍干脆利落地走进了保卫室，冲着门口的潘叔喊了句：「潘叔，手机坏了，借个电话！」 潘叔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来者是申向衍，没有多问，爽快地摇了摇手，意思是同意了。 「用你的手机，警察那边会查到你的个人信息，咱们不能再被卷进去了，就当一次热心群众。」申向衍说着，拨出了孔舒手机上的那串号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响了没两声，电话便被接通，那边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餵？哪位？」 申向衍挡住嘴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沉闷：「请问是林景茹警官吗？」 手机那边回应：「对，是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举报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兇手，沂川一中的数学老师，黎鸣，年龄三十多岁，他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把匕首，刀柄上雕着花纹，插在受害者的心脏处，他现在就在沂川一中，请你们尽快行动。」 说完，不等手机那边的林景茹反应，申向衍迅速将电话挂断，然后快步走出了保卫室。 孔舒看了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方向。 现在黎鸣应该正在和同学们叙旧，不会出什么事。 他们回到教学楼以后，特地去了一趟一楼的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门还没有锁上，里面还是他们上次来的情况。 「黎鸣还没来过。」孔舒轻声道。 这次的目的很明确，申向衍将笨重的桌子挪开，她则直接拿走了桌底的平板电脑，将一切恢復原状以后，两人没有再多停留，迅速离开了医务室，寻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孔舒怀疑，平板电脑里或许有关于黎鸣是兇手的重要证据，所以吴水笛才会将平板藏到这么难找的地方。 「可我们不知道密码，要直接把它交给警察吗？」 孔舒看着平板屏幕上的密码，连个提示都没有，毫无头绪。 申向衍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而是拿过了她手中的平板，盯着屏幕静静想了一会儿。 半晌后 ，他输入了一串数字。 960103。 屏幕忽然变换，进入了主界面。 孔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做到的？」 申向衍头也不抬：「你还记得上次的时候，你加了吴水笛的微信，她的微信号是她的名字缩写和生日，我当时留了个心眼，记下来了。」 孔舒恍然大悟，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当时她光顾着害怕了，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观察什么微信号。 申向衍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先是点开了相册，却发现里面只有几张简单的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又依次点开了吴水笛所有的社交软体。 可他们发现，吴水笛和黎鸣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扯，甚至连聊天记录都寥寥无几，仅有的一些，还都是学校通知和公告。 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吴水笛还是要将平板电脑藏起来？ 孔舒十指交叉相合，指关节抵在了下巴上，忍不住喃喃起来：「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啊……」 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从申向衍的手中拿过了平板，再次点开了相册，然后在屏幕中央点了几下，又做了几个花哨的手势动作。 一个隐藏的私密相册便出现了。 果然！ 「聪明。」申向衍淡淡夸了她一句。 「因为我之前用的平板就是这个牌子的，打开私密相册的方式都是一样的，所以没什么难的。」孔舒洋洋得意地解释。 私密相册还有一道密码，孔舒这次没有迟疑，直接按下了四个0。 开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私密相册的用户初始密码输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打开了。 欣喜之际，她忍不住嘀咕了起来：「吴水笛居然连初始密码都不换……」 说话间，她被相册里的一段视频吸引，立马安静下来，点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拍摄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有些昏暗，但是能透过时不时闪烁的灯光看出，这是在一个楼道里。 因为墙上挂着一个29楼的标志牌。 整个视频的画面都在细微的抖动，看得出拍摄的人很紧张。 孔舒将音量放大，一道清晰的痛苦嘶吟声从视频中传来，她又连忙把音量降低了一些，调整到最适宜的大小。 接着，视频的画面缓缓向右上角挪动了一。 恰逢当时楼道的灯光亮起，一个触目惊心画面出现在画面中…… 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了楼梯间上，身边站着一个人。 画面范围受到限制，只能拍到那人下半身，下一刻，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地上的年轻男人的心脏。 「呃啊——」 躺在地上的男人想要挣扎，手脚却不知为何不能动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类似牲畜被杀时的嗯哼。 片刻后，年轻男人开始口吐鲜血，握住匕首的手也慢慢松开，露出了熟悉的雕纹。 雕纹呈十字花状，环绕刀柄周身，像古老的符号，却又像是一个动物，和插在申向衍心口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 画面抖动得越发严重，但还是仍然在坚持拍摄，拍摄者缓缓将画面挪上去，想要看清兇手的脸，却正对上兇手的脸。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兇手站在逆光中，但她还是能通过外形和动作判断出身份。 是黎鸣。 接着，视频画面剧烈晃动了几下，然后就结束了。 第51章 寻凶篇 （21） 「这个人我见过。」 申向衍按住屏幕，往回拖动进度条，将画面停在了地上的年轻男人那里。 「我在审讯室的时候，他们给我看过这个人的照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孔舒压住了心中的恐惧，仔细盯着那张狰狞的脸看了一会，紧接着，她脸上的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杀死他们，难不成是效仿哪个变态杀人狂的作案手法，故意整这神神叨叨的一出？」 「我们怎么可能猜得出来这种人心里的想法。」 申向衍说着，直接将视频通过彩信传给了林景茹的手机号码。 「这下，警察应该有证据直接逮捕黎鸣了。」申向衍说。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忽然出现在了地面，越拉越长，越来越近。 孔舒立马抬眼看向前方，紧皱眉头，下一秒，一个灰色的裙角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难怪我听见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猫呢，原来是你们两个人。」 陈话书探出半个身子，俏皮一笑，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说透口气吗？」 又来了…… 这娘们是在申向衍身上安装监控了？ 怎么哪哪都有她？ 孔舒心生一计，关上了平板，转头冲着陈话书淡淡一笑：「我和申向衍在谈恋爱 ，现在在找地方私会。」 说完，她看了一眼申向衍，然后大大方方地拉住了申向衍的手，手心的温热瞬间传递了过来。 她暗暗捏了两下申向衍的手，希望申向衍能配合她，暂时不要揭穿。 陈话书肉眼可见地懵了。 孔舒心中冷笑。 小样，气不死你。 「怎么可能……」 陈话书干笑两声，然后看向申向衍，「向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前一段时间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没有喜欢的人吗……」 身旁，申向衍瞳孔地震，低头看向两人紧握的手，久久未能回应陈话书的问题。 直到孔舒捣了一下他的腰，他才回过神来。 他表情僵硬地看向陈话书：「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和孔舒真的在一起了？」 陈话书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为了气我才故意和她在一起的吧？」 什么叫为了气她…… 孔舒品出了陈话书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难不成申向衍之前和陈话书还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她现在牵着申向衍的手吹牛，岂不是玩崩了…… 申向衍也有些迷惑：「我为什么要为了气你和孔舒在一起？」 他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孔舒的手，似乎有些不悦。 「之前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学长在追我，所以你生气了吗？」 陈话书幽怨地看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快步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 申向衍却下意识地将孔舒挡在了身后。 「陈话书，你想多了。」 申向衍面露不悦，语气冷了下来，「我不知道是我给你造成了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在生你的气，但是我不会随随便便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生气。」 「我跟你怎么能算是陌生人？」 陈话书备受打击，眼睫毛微微颤抖，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我当时跟你暗示过那么多次我喜欢你，你给我的回应也都是喜欢我，而且毕业之后我们也一直没有断过联繫，明明我们一直在暧昧，你现在却又翻脸不认人了？」 「你在说什么啊……」申向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谁和你一直联繫了……」 闻言，孔舒脸色一僵，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完了，真玩崩了。 原来申向衍和陈话书一直处在暧昧阶段。 她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傻不愣登地在这里演起来了…… 救命，现在就裂开一个墙缝让她钻进去吧！ 她扯出一丝笑容，朝后退了退：「那个，看样子好像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这里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说完 ，孔舒撒丫子拔腿就跑，头也不回。 一路上，她大气都不喘一下，直接穿过了教学楼冲进了办公楼，然后踉跄着身子剎住了车，靠在墙壁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良久后，一滴水突然落在了地上。 头髮将孔舒的脸遮掩得格外严实，她的半张脸都没入了阴影中。 接着，又一滴水掉在了地上，接二连三，如雨点般从眼中滴落。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发出一阵抽噎。 曾经最喜欢的人，和她讨厌的人一直在暧昧，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丑…… 孔舒心中五味杂陈，对申向衍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好感，此刻又全都崩塌，只恨得牙根痒痒，连身后的脚步声也全然没有听见。 忽然，手里的平板响了起来。 孔舒使劲眨了下眼睛，挤去了眼眶中的泪，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和头像后，愣了一下。 黎鸣……打来了微信电话？ 「原来平板在这里，我找了好久。」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孔舒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黎鸣。 他的手里还举着手机，静静地盯着孔舒，之前的微笑消失殆尽。 「黎老师……」 孔舒连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大脑飞速思考，装作毫不知情，「你刚刚说你找什么？」 「刚才我就看见你和申向衍两个去保安室那里打了电话，然后又去了医务室，没过几分钟，就找到了平板出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黎鸣缓缓逼近孔舒，眯了眯眼睛，「我找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她把平板藏在了哪里……你认识吴水笛？」 「什么意思？」孔舒继续装傻。 原来黎鸣一直在暗处监视他们！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见里面的视频了？」 此时此刻，黎鸣的本来面目完全暴露在孔舒的面前。 他冷着脸，死寂的眼睛盯着孔舒，眼底是无尽的深渊，令人捉摸不透。 「孔舒，你不是一向最听老师的话了吗？跟老师说，你是不是看见了里面的视频？」 「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孔舒持续装傻，她看好路线，抱紧了平板，准备跑路。 「孔舒，听话，把平板给我。」黎鸣伸出了手，面无表情。 第52章 寻凶篇 （22） 「孔舒！」 申向衍的声音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 「申向衍！我在这儿！」 与此同时，孔舒佝着腰飞快从黎鸣身旁绕了过去。 然而，黎鸣早有准备，在孔舒迈开脚的那一瞬间，便反手掐住了孔舒的脖子，使劲一甩，狠狠将孔舒撂倒在地，让她的后背实打实撞在了地上。 「唔！咳……」 孔舒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她想要放声大喊，可黎鸣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掐得她连蚊子大小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即便她力气再大，可对手是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男人，在绝对性的力量前，无论怎样挣扎，也是徒劳。 紧接着，黎鸣按住了她的脑袋，下了死手，狠狠地朝墙上一撞，孔舒直接眼前一黑，翻了个白眼，要晕不晕，彻底没了力气反抗。 「让你听话了，是你自己不听话的。」 黎鸣咬牙，拖着孔舒绕去了另一个楼道， 上了二楼，他将孔舒扔进了值班室，并反锁上了门。 他夺过孔舒手里的平板，输上了密码，屏幕一打开，便是那段视频。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将那段视频删除，却发现这段视频已经发给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愤怒瞬间涌上了黎鸣的心头，他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昏迷的孔舒身上，然后直接用平板拨出了那串号码。 电话立马被接通，传来了一道女声。 「喂！视频我已经收到了，你放心，我们已经採取了措施。」 嘟—— 黎鸣按下了挂断键，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有慌乱，但更多的是不甘。 「你们报警了？」 与此同时，值班室的门被重重敲响。 「黎老师你在吗 ？」 「黎老师？」 「孔舒！」 申向衍急切的声音，透过门传到了意识模煳的孔舒耳中，她吃力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入眼的是双油光锃亮的皮鞋。 她张了张嘴，气若游丝：「你为什么要杀掉那么多人……还有吴水笛……」 听见她的话，黎鸣愣了一下。 门外的申向衍已经开始踹门，整个值班室咣咣作响。 「你是怎么知道我杀了那么多人，连警察都不知道。」 黎鸣缓缓蹲下，半框眼镜的镜片上显现一抹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孔舒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问他：「为什么用同样的匕首，通达一路上的那辆车……你为什么一定要连累无辜的人……」 话音未落，黎鸣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头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没有人能靠近那辆车，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门外的申向衍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踹门更加用力。 孔舒哑声道:「你跑不了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逃不了了……」 闻言，黎鸣的神色忽然变得异常冷静。 他站起身，迅速走到桌子前，打开了上锁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个细长的药瓶，在那药瓶旁，放着一把十字花雕纹匕首。 他先是拿起了那把匕首，犹豫了两秒，接着又将匕首放了回去，拿起了细长的透明药瓶。 他走到孔舒身边，打开了那个药瓶，一手掐住了孔舒的下巴，将瓶子里的药粉全都倒进了她的嘴里。 药粉又苦又涩。 孔舒不停地用舌头朝外吐，最后却被黎鸣狠狠打了一巴掌，用水全都灌了下去。 「孔舒，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我不想杀你，这个药只会让你变成哑巴，四肢肌肉全部萎缩，你知道的秘密，最好全部都憋在肚子里，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你的家人能好好活着。」 家人。 听到这两个字，孔舒的神经直接绷紧，睁大了眼睛瞪着黎鸣。 她看着黎鸣打开了值班室的窗户，纵身一跃，跳出了窗子，随后消失在了眼前。 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头晕目眩，让她一阵反胃。 「砰」一声巨响，值班室的门被砸开。 申向衍手里举着一个灭火器，一脚踹开了门，看见地上的孔舒以后，他转手将灭火器丢到了一旁，上前搀扶孔舒。 「黎老师跳窗跑了，平板在他手里……」 孔舒开始觉得自己的嗓子眼有灼烧感。 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像是热水在浇烫她的喉咙，疼痛难忍。 「没事，没关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说完，申向衍注意到了她嘴角的粉末，「他给你吃了什么？」 「找……」 孔舒声带已经被彻底烧伤，说话时的声音已经彻底听不清。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密集的汗珠，因为疼痛而脸色涨红，双手和双腿不停颤抖，使不上一丝力气。 下一刻，申向衍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朝楼下跑去。 与此同时，校园有几个便衣警察进了学校，其中，就有姜毅和林景茹。 他们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警车被停在了很远的地方，一部分警察埋伏在了校外，随时听候指挥。 「小林，你带着他们去后面拦截，我从正门去，今天有学生们在，注意优先保护学生。」 姜毅不慌不忙，接连下了几条指令。 「兇手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行迹诡秘，一定要小心为上，行动。」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男生抱着一个女孩子从教学楼跑了出来。 姜毅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申向衍一眼便看见了姜毅，他大喊：「叫救护车！兇手跑了！黎鸣跳窗跑了！」 姜毅脸色一变，顾不上什么打草惊蛇，立马挥手大喊:「全体行动，外面的人，黎鸣跑了，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看到黎鸣，立刻逮捕，立即逮捕！」 警员分为两批队伍迅速冲进了学校里。 咚—— 咚—— 咚—— 教学楼上的钟声忽然敲响。 放假的时候，钟声是不会响的， 前几次的循环也都没有响过，为什么现在突然响了？ 咚—— 孔舒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却看见申向衍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汗水。 「外面有救护车，先向外走！」林景茹上前，急切问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申向衍加快脚步朝外赶着，抱着孔舒的手已经开始抖动，但却还是咬牙硬撑着。 「黎鸣不知道给她餵了什么东西，她现在动不了了。」 「咚——」 钟声还在响，他们之间的对话几乎要靠大吼才能听见。 操场上，打篮球的王择豫停了下来，和其他人一起看向了教学楼的方向。 「什么情况，这表坏了？」 「不知道啊……我一听这声音就感觉要上课了，噩梦啊……」 突然，教学楼轰然爆炸，整栋楼瞬间坍塌，巨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 第53章 寻凶篇 （23） 学校炸了。 很久以前，有一首口水谣，几乎人人都能唱得出来。 「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 后来，被某位善良的无名氏改编成: 「我要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下学校炸没了~~」 别人会不会，不知道。 但这几句话，已经刻在了孔舒的骨髓里，等到她七老八十，躺在棺材板上的时候，若有人给她开个头，她也能立马起身接上。 当孔舒亲眼看见学校被炸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这几句话。 但拉线的可不是她。 教学楼塌了。 他们已经走出了学校。 爆炸的冲击波还是将申向衍撞在了地上，连带着孔舒也一起摔在了地上，只是孔舒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了。 浑身上下都很疼。 那到底是什么药，疼疼药？ 一旁，林景茹跪伏在地，整个人懵了几秒，然后踉跄着爬起身，大步飞奔进学校，嘴里大声嘶喊:「姜……姜老师！」 申向衍甩了甩脑袋，顾不上那么多，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半蹲着身子，将孔舒如同一滩烂泥的身体扶了起来。 泪水溢出了孔舒的眼眶，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申向衍，张了张嘴，却不能说话，只能一遍又一遍比划口型。 杀了我。 让我死。 申向衍的脸颊染上了灰尘，他望着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漫天火光，然后轻轻问道:「很疼吗？」 孔舒缓缓眨了下眼睛，苍白的脸色足以证明。 申向衍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她的胳膊，将她背在了身上，然后起身，扭头走进了学校。 他背着孔舒一起走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抱紧了孔舒，在混乱不堪的一片废墟中，陪着她一起死在了里面。 在孔舒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申向衍贴在了她的耳边，说了句话。 「孔舒，我想跟你说件事。」 接着，又一道爆炸声覆盖，她彻底听不见了。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大喊一班！之后就随意了！」 又回来了。 又循环了。 孔舒怔怔地盯着手机摄像头，良久没有动弹。 直到合照结束的那一刻，她也还是没有动弹。 「孔舒，你在傻愣什么呢？」 杜娴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视线游移，看向身边的杜娴，「我该怎么办？」 她又重复了一遍，「杜娴，我该怎么办……」 杜娴的脸色变了变，以为出了什么事，她拉着孔舒的手走出了教室，站在窗台边。 「怎么了，孔舒？」 杜娴关心地握紧她的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拍个照就像掉了魂儿似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孔舒轻轻吸了下鼻子，然后拉着杜娴下了楼，边下楼，边将自己早上到现在，发生的所有的一切，统统讲给了她。 包括循环，包括死亡，包括黎鸣。 只是摘掉了申向衍。 即便她知道，杜娴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但她还是说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再去和申向衍单独相处了。 一想到申向衍和陈话书之前一直在暧昧，她就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 …… 「所以你一直在循环？」 杜娴咧嘴笑了笑，先是抬头摸了摸孔舒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孔舒无声地嘆了口气。 她本来也没指望杜娴会相信。 突然，一颗脑袋从楼梯的栏杆中间钻了出来，黑脸白牙，眼珠子瞪得滚圆。 「黎老师是杀人兇手？宝马车里有死人？学校里居然还有他娘的有炸弹？」 「我靠，王择豫你吓死我了！」 杜娴捂着自己的胸口，吓得身子都激灵了一下。 孔舒虽然也被吓到，但表面上并没表现出来。 只是惊讶王择豫的偷听技术，怎么一直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到底是偷听了多久，她居然丝毫没有发现？ 王择豫的注意力全在孔舒刚刚说的话上，他缩了缩肩膀，将脑袋从栏杆中间小心翼翼退了出来，然后快步下了楼。 一个大跨步，从两人的头顶越过去，落在了她们面前。 落地后，他还不忘补充一句:「好了，你们不长个了。」 杜娴白了他一眼，孔舒也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孔舒，那你循环了这么多次，原因是什么啊？」王择豫一本正经地盯着孔舒。 孔舒狐疑:「你相信我说的话？」 王择豫挠了挠头:「感觉你也没必要骗人啊，刚刚说了那么多，听着和真的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道王择豫是在凑热闹，还是真的相信了，但是孔舒突然觉得十分欣慰，最起码多了一个能和她一起探讨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循环，但是我猜逃离循环的原因，应该是阻止那辆宝马车的爆炸。」 「那……这还不简单吗？」王择豫毫不犹豫地说道。 孔舒眯了眯眼睛:「哪里简单了？」 「把黎老师打晕送到警察局不就得了。」王择豫说着，甩了甩胳膊，比划了两下。 孔舒先是无语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 她居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王择豫，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孔舒使劲朝着王择豫肩膀上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难以掩饰。 这时候，申向衍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子一歪，靠在了上层楼的墙壁上。 「之前我想过这个方法，但是光凭我和孔舒两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做到。」 三人双双抬头看向突然冒出的申向衍。 王择豫纳闷:「申向衍，你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申向衍缓缓道:「你偷听的时候我就在了。」 合着，都搁这里套娃呢！ 「孔舒，你为什么不说这个循环，是我和你一起经歷的？」申向衍盯着孔舒，质问起来。 孔舒垂了垂眼帘，躲开了他的视线，「我只是觉得，反正到了下次循环，他们两个都不会记得我说的话，所以能少说便少说。」 「好，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要浪费口水告诉他们这么多？」 申向衍从楼梯上走下来，「你就是不想和我扯关系，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陈话书的那些话？」 「没有。」孔舒冷声道，「你和陈话书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我跟她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那样说。」 王择豫和杜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大眼瞪小眼，懵了。 这两个人怎么莫名其妙就拌起嘴了？ 第54章 寻凶篇 （24） 两人嘴仗的激烈程度持续居高不下。 孔舒自认，她的身份不配和申向衍讲什么道理，可奈何心中气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不用告诉我你们两个没关系，反正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孔舒，你、你不讲理……」 申向衍也有些急了：「我都说了我和她没关系，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我说话，我跟她有没有关系，怎么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等等等等……」 杜娴抬起胳膊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反正现在这事肯定跟我没关系，你们能不能先别斗嘴了？」 王择豫附和：「对啊，好端端地吵什么？咱们先好好捋捋这里面的关系行吗？」 一见面就打架斗嘴的二人，现在反倒团结起来，一起劝孔舒和申向衍不要吵了。 王择豫转移了话题，「哎对了，申向衍，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也和孔舒一样，陷入了什么循环吧？」 闻言，申向衍闭上了嘴，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孔舒的脸。 他沉声道:「对，到现在为止，循环的次数我也快记不清了，好像三十次了，还是三十多次了。」 「是三十七次。」 孔舒左手指尖点着右手手指，估摸着大概次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三十七次。 但是一定只多不少，估摸着，应该是三十七。 「我勒个去，三十七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太牛了，我之前玩的游戏就这样，主角一直死，我还觉得特牛逼……」 王择豫情绪异常兴奋，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孔舒和申向衍口中所说的循环，是什么过家家。 「扯什么呢……」 杜娴格外淡定，与王择豫的表现全然相反。 她的视线在孔舒和申向衍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不乐意地耷了眼皮。 「你们两个合起来一起坑人啊？之前也不见你们关系那么好啊……」 杜娴闷哼一声，语气有些埋怨，「孔舒，你怎么和申向衍一起骗我啊，到底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见两人都不信，孔舒抿了抿嘴，也不打算再继续解释。 但是她能把这件事向第三个人说出来，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点。 这时候，申向衍慢悠悠地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伸到了三人的面前。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里面视频。」 申向衍边说，边打开了平板，从私密相册里找出了那段视频。 孔舒惊讶:「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平板拿过来的？」 「拍完照我就去了医务室，当时没找到你，所以自己单独行动了。」 单独行动。 单独。 这两个字让孔舒想起了自己之前对申向衍说的那句话。 「在循环结束之前，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现在她的所作所为，似乎违背了自己先前的话。 这样一想，孔舒的心里反倒有些愧疚。 她还是有些太过情绪化，不够成熟。 不管申向衍和陈话书是否暧昧，至少从陷入循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行为。 申向衍将视频点开，拿给王择豫和杜娴看。 两人凑近，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 原本，他们脸上还很平静，甚至有一丝漫不经心。 可随着视频播放，他们的面色逐渐凝固，最后，视频结束，二人眼睛瞪的滚圆，都不敢眨一下。 「现在你们信了吗？」 申向衍关掉平板，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脚突然抬起，双手举起平板，朝着腿上勐地一折。 眨眼间，平板被折成了两半，申向衍一甩手，将其扔出了窗外。 不幸夭折的平板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掉进了高矮不一的草坪里…… 「你干嘛把它扔了？」 孔舒睁大了眼睛，慌忙站起身，想着还能挽救一下。 但紧接着，她定住了。 这还挽救个屁。 「这个平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申向衍一手插进裤兜，清了清嗓子，「你没发现，每次我们拿到平板，一旦开机，黎鸣就能找到我们吗？」 孔舒一愣。 她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 「黎鸣在平板里安了定位？」 申向衍点了下头:「应该是，估计黎鸣等下就会找过来了，为了验证这一点，咱们最好在这里等着。」 说话间，王择豫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楼梯上竟然不见他的人影，离开的悄无声息。 连申向衍都未曾注意到有人离开。 「王择豫人呢？」孔舒看向杜娴。 杜娴还未能从刚刚的视频回过神，她后知后觉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也是一惊。 「他人呢，刚刚不是还在我身后站着呢吗，跑哪去了？」 「算了，不管他了，估计尿急跑厕所了。」 说完，申向衍倚靠在窗台上，盯着一处不说话了。 杜娴缓缓挪到孔舒的身边，勾上她的手，将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头顶的丸子戳着孔舒的腮帮。 「众所周知，视频不能p，但我还是不能接受黎老师居然是杀人兇手……」 她顿了顿，翘起脑袋，「不对，我最不能接受的，应该是你和申向衍陷入了循环，这不合理。」 孔舒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丸子，淡道:「不能接受很正常，我当时也是死了三次，才能接受这件事情。」 「那你死了这么多次，一定很疼吧……」 杜娴皱着眉头，眼眶隐隐泛红，对孔舒有些心疼。 这倒是让孔舒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那段视频居然这么管用。 杜娴看完以后，居然都不用她再多解释什么，就信了她刚才说的话。 「习惯了。」 孔舒随口扯了个谎，安慰杜娴，「你不觉得很厉害吗，我一辈子能体验这么多种死法？」 听到她的话，一直在沉默思考的申向衍抬了抬眼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良久后，才又将眼皮垂下，始终没说什么。 「厉害个蛋锤……」 杜娴又心疼又生气，她抬起头，又问，「那你们是不是抓到黎老师就不用再循环了？」 孔舒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嘆了口气:「或许是吧，但愿是，毕竟只要我不死，这个循环应该就能够顺利结束。」 「抓到谁？」 一道身影忽然从拐角处出现。 黎老师探出了半张身子，笑眯眯地看着说话的孔舒。 「我好像听到你们有人说要抓我？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第55章 寻凶篇 （25） 黎鸣就像个鬼似的。 每次都掐准了时机出现。 当孔舒对上黎鸣那道深不见底的目光时，她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站在这里都能被找到…… 申向衍说的果然没错，他果然是在吴水笛的平板里装了定位！ 「黎老师……」 杜娴不像孔舒和申向衍那般镇定。 她看见黎鸣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孔舒身后躲，眼中的恐惧表现得分外明显。 「杜娴你躲我干什么，搞得我跟要害你似的。」 说话间，黎鸣的视线在三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视，应该就是在找平板。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孔舒看了看申向衍，本想把周旋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但是他却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发言的打算。 「你们三个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两年不见，连老师我都认不出来了？」 面对三人的怪异行为，黎鸣继续笑着。 他看向孔舒，抬手指了指她。 「孔舒，你怎么也不说话，毕业两年了才知道回来看看我，亏得我当时还重点培养你，现在连句老师也不叫了？」 「怎么会呢，黎老师……」 孔舒扯出一丝微笑，挺直了腰板，准备直面黎鸣，「我这不是看到您，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我又没变样，还有什么反应不过来的！」 黎鸣两手相合，摩拳擦掌，话锋一转，「对了，你们班有没有人去过医务室？我看医务室的门没关，你们三个知道是谁去了吗？」 「我去的。」 半天不吭声的申向衍突然脱口而出。 孔舒心中暗暗紧张，不明白他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闻言，黎鸣看向申向衍，抬手推了下脸上的镜框，眼色沉了沉。 「你去医务室做什么？」 申向衍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我去你大爷的！」 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勐然挥起手里的棒球棒，落在了黎鸣的脑壳上。 「咣」的一声脆响，听得孔舒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黎鸣瞪大了眼睛，迅速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幽幽转过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坚硬的脑壳与金属的铁棒相较量，显然，脑壳不久便败下阵来。 只见黎鸣晃了晃身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谁，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正脸着地，眼镜都被压了个粉碎。 望着地上昏迷的黎鸣，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择豫，你想干什么？」 杜娴震惊到无以復加，又朝后退了两步，「你干嘛把他打晕啊？」 孔舒看着他手里的球棒，面上没什么反应，心底却暗暗鼓掌叫好。 打的好！ 「你们不是说他是兇手吗，咱们直接打晕，把他送到警察局，不就得了，干嘛要那么麻烦问来问去？」 王择豫倒是一点也不含煳。 他把手里的棒球棒扔给了杜娴，然后弯腰勾上了黎鸣的胳膊，朝着楼下拖去。 走了没两步，有些吃力。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帮忙啊，一会他就醒了！」 申向衍最先反应过来。 他上前拉住黎鸣的另一只胳膊，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楼下，见没有人后，才使劲往后拉。 「先别送警察局，送他到警察局以后，我和孔舒什么信息也捞不到，到了下一次循环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把他拖去医务室，找东西捆上。」 听到申向衍的话，孔舒也立马上前帮忙。 昏死的黎鸣比一头猪还要沉，三个人拉的时候还是格外吃力。 杜娴一边帮忙探查周围有没有人，嘴里一边嘟囔着。 「王择豫，你居然敢用棒球棒挥老师，你胆子也太大了……」 「我们现在居然在绑架老师，咱们是不是不是干了史无前例的事，该不会上社会新闻吧？」 王择豫累的大汗淋漓，沖她甩了个白眼。 「杜娴你脑子被狗啃了？！你没看见刚才那个视频里面，黎鸣杀了人吗？你现在还一口一个老师的喊着，瞎嘟囔什么呢，仔细看路！被别人发现了，咱们就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与此同时，孔舒和申向衍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王择豫会这么果断，说打就打，一点顾忌都没有。 也不知道王择豫是心太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直到现在，他丝毫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就像魔怔了，一门心思只想把黎鸣拖进医务室。 进了医务室以后，王择豫直接将窗帘扯了下来，用牙咬出一个口子，咬着牙把窗帘撕成了几条碎布条。 申向衍接过他手里的布条，和孔舒一起把黎鸣的手脚绑了起来，连个绳子活口都不留。 「杜娴，你出去看着，别让别人进来。」孔舒边忙活边说。 杜娴看着面前三个人都面无表情，动作出奇的一致，不由得觉得有一丝凉意。 她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棒球棒，走出了医务室，然后使劲带上了门。 「王择豫，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真遇上这种大事，你还真是说干就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申向衍没忍住夸了一句。 他今天也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王择豫。 话说出去半晌，没听见王择豫吱声。 二人抬眼一看，见王择豫瘫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面前的场景，面如土色。 「王择豫，你怎么了？」孔舒皱眉担心。 「我吓死了……」 王择豫转动眼球，磕巴道，「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居然敢把一个人打晕，我当时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里的画面，我就觉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孔舒和申向衍面面相觑。 原来王择豫不是胆子大，是冲动冲到了天灵盖上，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孔舒，申向衍……」 王择豫一边喊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移到了他们身边。 「你们两个可千万别唬我啊，我那一棒子都落在黎鸣脑袋上了，循环和杀人犯都是真的对吧，不是你们两个随便找了一个恶搞视频害我呢吧，我还年轻，我不想坐牢……」 申向衍头也不抬，慢慢推开了碍事的王择豫：「你什么时候见我开过这种玩笑，再说了，没骗你。」 见申向衍面色严肃，王择豫也放下心来，扭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拉上了医务室的所有帘子，然后在一旁站定，面色仍然很难看。 「要不我还是出去透口气吧，我看着黎鸣，越看心里越难受……」 说完，王择豫不等两人应答，快步走出了医务室，然后重重地带上了门。 第56章 寻凶篇 （26） 医务室里只剩下孔舒、申向衍，以及昏迷不醒的黎鸣。 申向衍将绳子捆在了床上，以防万一，连脖子上都捆了两圈，绳尾在了床腿上打了死结。 「等下不跟他卖关子，直接问。」孔舒扶着床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蹲的太久了，腿有些麻。 她坐在床上，发现黎鸣后脑勺上肿起来了一块，着实没想到王择豫这一棍子下手这么狠，估计还得晕上一时半会。 「我知道。」 申向衍将最后一个绳子打了死结，抬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抬眼看向孔舒。 「陈话书说的那些话，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我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和她联繫过。」 孔舒对上申向衍的视线，没有说话。 申向衍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回应，继续说道：「陈话书她讨厌你，所以我不排除她刚刚的话，是在挑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什么意思？」 孔舒不解，「你怎么知道她讨厌我？」 申向衍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因为高中的时候，她常常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说一些让我会讨厌你的话。」 孔舒一听，两眼一亮：「比如？」 申向衍：「比如，你小心眼，不爱说话城府深，吃饭特别慢，考试作弊，喜欢隔壁班一个学美术的男生，还有很多，记不清了，她总爱旁敲侧击的说起这些，我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 说到隔壁班学美术男生的时候，申向衍刻意加重了语气。 孔舒石化。 这里面除了她吃饭真的特别慢，哪一点符合她了？ 到底谁才是小心眼？！ 她嘴角抽搐：「该不会你高中那段时间讨厌我……还有陈话书的原因吧……」 「讨厌你倒是不至于，但这倒是让我挺不喜欢陈话书的，我觉得在背后一直提别人短处的人不太地道。」申向衍一本正经说着，紧接着，他看向孔舒的手錶。 「快四点了，不能让他继续睡下去了。」 说完，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孔舒还在仔细回味他刚刚那番话，不禁觉得欣慰。 另一边，申向衍将门拉开个缝，冲着门外坐在地上的王择豫说：「给我端盆水来。」 王择豫正抱着脑袋不知琢磨些什么，听到申向衍的话，乖乖从地上爬起来去接水了。 不过一会儿，他端着一盆水回来了。 申向衍接过水，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从黎鸣的脑袋上浇了下去。 「噗啊！」 黎鸣被这一盆水泼清醒了，他勐地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脚和脖子都被结结实实地绑住，疑惑不解。 「你们绑我干什么？！」 孔舒蹭了蹭鼻尖，从床上起身，走到他面前，捋着裙子蹲下，与黎鸣平视。 「黎老师，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看到孔舒，黎鸣眼中闪过诧异：「孔舒，你怎么……快把我放开！」 「抱歉了黎老师，我恐怕没有办法把你放开。」 孔舒清了清嗓子，准备好好同黎鸣算一算这笔帐，「吴水笛的尸体被你放在校外路口的那辆白色宝马车里，一旦有人靠近就会爆炸……」 黎鸣愣住，脸上的惊愕越发明显，他紧皱眉头，唇色苍白。 孔舒继续说，「你，连环杀人案的兇手，到目前为止杀的人，十个手指数不过来，受害人都没有共同点，而且，你每次杀人，都会用一模一样的匕首插到受害者的心口处。」 说到这时，申向衍从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将匕首拿了出来，扔在了黎鸣的面前，孔舒的脚边。 孔舒惊了一下。 申向衍又是什么时候去值班室把匕首拿来了？ 疑惑之际，她指了指匕首，「就是这把匕首，你的值班室抽屉里还有一瓶装着白色药粉的东西，人吃下以后就会变成哑巴，肌肉萎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这时，申向衍又朝地上扔了一瓶透明粉末，正是上次循环的时候，黎鸣强餵给孔舒的那瓶。 孔舒停住，瞥了一眼地上的药瓶，回想起上次被这药所折磨的痛苦，目光随之变得严肃。 「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 黎鸣见挣扎无用，愤怒地喊出声，「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你说的这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孔舒的心情格外复杂，她高声道:「黎老师，我还叫你一声老师，是因为你对我确实有过帮助，现在，你在我的心里只是一个变态杀人犯……」 一旁，申向衍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漠。 他冷冷地盯着黎鸣：「是不是你一直在操控宝马车爆炸？你是通过什么看到有人靠近的？」 黎鸣很快沉静下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试图寻找能够逃跑的可乘之机，恰在此时，门外的王择豫推门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申向衍摇了摇头，王择豫便又重新关上了门。 原来门外还有帮手，不止医务室里的这两个人，见此，黎鸣心中一沉，放弃了逃跑。 他问：「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交给警察？」 「把你交给警察那是之后的事。」 孔舒捡起地上的匕首，握住刀柄缓缓将刀抽出，露出了锋利的刀刃。 她眯了眯眼睛，眼中露出一丝狠戾，似乎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有威慑力，结果刀刃太快，差点没划了手，她连忙把匕首插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不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孔舒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呵，说了你们也不会懂。」 黎鸣一声冷笑，索性摆烂，「你们不如直接把我交给警察，到时候，你们也别想好过。」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懂？」 孔舒看了一眼身后的申向衍，脑筋一转，又说，「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让那辆车爆炸的，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吗？」 黎鸣狐疑地看着孔舒，显然是好奇的，但他却琢磨不透孔舒的心思，于是便什么都没有说。 「黎老师，你曾经对我说过，不光只有数学需要等价交换，生活中许多东西都需要等价交换，我们现在都有想知道的事，不如交换。」 第57章 寻凶篇 （27） 孔舒循循善诱，试图让黎鸣松口。 只要能阻止爆炸，在下一次循环中，她就可以帮助警察抓到黎鸣。 果然，黎鸣被孔舒这话说动，苦笑一声。 「我在这里呆了十四年，每一处都做到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你们两个绑在这里……」 孔舒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十四年，究竟是哪来的十四年。 据她所知，黎鸣来到沂川教书也不过就是这四年间里的事情，之前的时间，他一直在其他地方呆着。 「十四年，什么意思？」 孔舒问他，「你不是在四年前才来到沂川的吗？」 「就差一个人了！」 黎鸣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似的，变得狂躁暴怒，他双手用力地去撕拉布条，脖子上的布条勒着他的脖子，使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双目滚圆。 「还差一步，我还差一步就能回去……」 孔舒连忙站起身，朝后退了两步，顺势扶了一把申向衍。 申向衍抬起胳膊，反手勾上了她的手，将她又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王择豫抄着手里的棒球棒，作势要朝黎鸣的脑袋上抡。 「王择豫，别打！」 孔舒连忙拦住了他。 王择豫立马剎住了车，把手里的球棍收了回来，又默默退出了医务室。 临关门前，他小声提醒了一声：「你们快点，我怕等下来人招架不住。」 说完，王择豫关上了门。 见门关上，孔舒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差一个？」 「就只要一个人，我只要再找到一个人……」 黎鸣愤怒地喊着，眼眶猩红，嘴中的唾沫星四处飞溅。 申向衍:「他估计是疯子，毕竟杀了那么多人，脑子一定是不正常。」 黎鸣大喊:「我不正常？不是我不正常！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喊声越来越大，惹得申向衍心烦，他直接找了块布条，勒紧了黎鸣的嘴，将黎鸣的头使劲向后拽了一下，布条压住了舌头，让黎鸣没办法再喊。 「唔！唔！」 几次挣扎后，黎鸣似乎没了力气，他喘着粗气，静静地坐着，低垂着脑袋。 「我也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孔舒喃喃起来。 她望着黎鸣此刻的反应，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他疯了，而是或许黎鸣也捲入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中。 他嘴里念叨着十四年、差一个，还有什么世界不正常…… 「我也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孔舒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她的话，黎鸣抬头看向她，眼白里的血管已经完全破裂充血，骇人至极。 「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是因为时间一直在重复，而我并不是第一次和你见面了……」 孔舒准备换个思路去和黎鸣交流，她将循环的事情说了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见黎鸣的瞳孔开始震颤，她便知道自己的方法用对了。 于是继续说道，「上一次时间重复之前，你发现我报了警，就把我带进值班室，将药灌进了我的嘴里，然后在警察赶到之后，你炸掉了整栋教学楼。」 说完，黎鸣的身体也开始剧烈抖动，似乎很是激动，可嘴巴被布条扯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声。 「我现在让你说话，你别再喊了，」申向衍淡声说。 黎鸣连连点头，十分迫切。 申向衍刚解开布条，黎鸣便睁大了眼睛看向孔舒:「你在重复时间？几次了？」 黎鸣的反应让孔舒越发相信，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等价交换。」 孔舒此刻异常冷静，开始有条不紊地做起了买卖，「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让宝马车爆炸的？为什么一有人接近它就会爆炸？」 黎鸣思忖了片刻，最后说了实话。 「我在车的周围，安装了感应器，只要一旦有人靠近，我这里就能接收到信号，按下按钮，车子就会爆炸。」 申向衍:「爆炸的原理是什么，你在车里安装了炸弹吗？」 黎鸣:「是氢气，我在车里沖入了高浓度氢气和一些氧气，只要我按下按钮，车里的火机就会自动点火，引起爆炸。」 孔舒突然顿悟，之前申向衍拿锤子砸挡风玻璃，她的手伸进去的时候，感觉到车里有一丝凉凉的，熟悉的清淡味道。 现在听到黎鸣的解释后，她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是苹果的味道。 氢气本身无色无味，但是在高浓度的情况下，会有一部分化合反应发生，从而产生一种类似苹果的淡味。 她又问:「你说的按钮在哪？」 黎鸣也恢復了从容，他看着孔舒，声音沙哑道:「你们的问题太多了，等价交换，你所说的时间重复，几次了？」 孔舒开始解释:「三十几次，我之所以会发现吴水笛的尸体在宝马车里，就是因为我被宝马车炸死过一次，所以在第二次重复时，我就知道了车里有尸体。」 「难怪……」 黎鸣茅塞顿开，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难怪你们会知道这么多，你们居然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试错……」 「按钮在哪？」孔舒不等他再继续嘟囔。 她离真相就差一步了，她马上就可以阻止车子爆炸了。 「在我的牙齿里，后槽牙的最后一颗大牙上。」 黎鸣说完，张开了嘴。 他的嘴里竟只有前面的牙还是好的，后面的大牙全部都不在了，唯独剩下一颗完好无损，暗红的牙龈光秃秃一片。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攥紧了拳头，不想让自己表现出紧张。 黎鸣合上了嘴，闷哼一声。 「操控爆炸的按钮，只有在我身上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只有我咬碎这颗牙齿，才能引发爆炸，也正是因为这样，除了那把我故意留下的匕首，警察一丁点线索也找不到……」 真够狠的，难怪能杀那么多人。 申向衍察觉到孔舒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他便开口继续追问:「那你刚刚说的还差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你杀那些人，难道不是随机的？」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疯到会随便杀人的程度……」 第58章 寻凶篇 （28） 黎鸣的话还没有说完，医务室外传来了一道遥远的警笛声，打破了校园里长久的平静。 孔舒靠近窗户，发现有两辆警车停在了学校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两个脸熟的人，姜毅和林景茹。 「你们报警了？」黎鸣的眼神瞬间阴冷。 「不是我们。」 孔舒也感到十分疑惑，于是走到医务室门口，刚想拉开门，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 杜娴和王择豫两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馊了三天的剩饭似的。 「完了，警察来了，是不是来抓我们的？」 王择豫手里的棒球棒都快握不住了，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他连忙把球棒塞进了杜娴的手里，杜娴甩了他一个白眼，把球棒放进了医务室里。 「不是我们报的警，警察不可能平白无故来学校，一定是别人报的……」 孔舒强调了一遍，「你们去看一看情况，看警察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杜娴苦着脸，哀道：「孔舒你陪我一起去吧……王择豫太不靠谱了……」 考虑到杜娴和王择豫都是第一次经歷这种情况，到了警察面前难免会心虚嘴快，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孔舒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和杜娴两个人去，王择豫，你留下来和申向衍一起。」 王择豫和杜娴连连点头。 见无人反驳，一拍即合，孔舒便和杜娴一起离开了医务室。 此时此刻，班上的同学已经在教学楼前围观，都站得很分散，有几个女生正在哭，另外几个情绪还算稳定的人正在安慰她们。 远处，班长和几个男生正和警察不知说些什么。 「发生什么了？」孔舒上前问道，「为什么警察会来？」 「陈话书死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啊？」 孔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谁死了？」 「班长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去值班室找黎老师借钥匙的时候，经过了洗手间，看见陈话书满身是血倒在里面，当时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唿吸了，就直接报警叫救护车了，现在陈话书还在洗手间里躺着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好像是脖子上受了伤，流了满地的血，我还看见了，吓死我了……」 「我也看见了，我靠，是谁干的啊，学校现在就我们这几个人，该不会是咱们班的人害死了陈话书吧……」 顿时，人群中又起了一阵骚动，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陈话书死了。 这几个字不停萦绕在孔舒的脑海中。 杜娴紧紧抓着孔舒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攥没了血色。 「孔舒，黎老师不是……」 孔舒连忙将食指贴在了嘴唇上，「嘘……」 陈话书的死完全出乎了孔舒的意料，之前每一次的循环，都没有出现过陈话书死亡的情况，如今黎鸣被困在医务室里，更不可能是他杀死了陈话书。 当下，孔舒能做出的判断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陈话书的死为意外所致。 第二，这间学校，除了黎鸣，还藏着另一个杀人兇手。 孔舒拉着杜娴稍微撤出了人群，压低声音交代道：「你回医务室，把这件事情告诉申向衍。」 杜娴走后，孔舒则直接走上前，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警察的方向，装作路人去打探消息。 结果，刚走到附近，连个音节都还没听见，警察就在班长等人的带领下，匆匆走去了办公楼。 与此同时，救护车和其他几辆警车也纷纷赶来，旁人躲都躲不及，孔舒反倒是趁着混乱之际，跟上了警察，一起去了办公楼。 上了二楼以后，还没有走到洗手间的正门，远远便能看见血迹顺着浅色的大理石地板向外蔓延，顺着地板之间的缝隙流出了几米远的距离，周围还有几道凌乱的血脚印，鞋印花纹并不一样。 孔舒跟着前面的警察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定睛一看，陈话书的尸体横躺在厕所和洗手池交接的门口处，脖子和脸上迸溅的血迹斑驳，粉色的上衣胸口处也被大片血迹浸透，一向粉嫩的嘴唇被血染后，显得分外红烈。 脖子上有一道伤口，十分明显，伤口扁长，里肉外翻，似乎是被刀一类锋利的东西，捅过以后再拔出来造成的。 绝对不是意外。 还有兇手…… 孔舒的目光在周围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每个人的表情都大同小异，震惊，惊讶还有恐惧和难以置信。 会是谁？谁会杀了陈话书？ 这时，在尸体身边观察了有一会儿的姜毅开口了。 「这地上的脚印是怎么回事？」 班长身边的一个男生解释：「我们发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血。」 脚印凌乱，几乎是已经破坏了现场，姜毅眉头紧锁，冲着身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其他几名警员便开始赶人。 「不好意思，请各位离开现场，到外面集合等候，你们都算是目击证人，需要配合警方办案，现在先离开这里，到门口集合……」 不一会儿，几道黄色的警戒线将洗手间附近十几米都拦住了，只有警察和法医留在了警戒线内。 孔舒折回了医务室，刚打开门，就看见王择豫手里的棒球棒举在半空中，似乎随时准备像给黎鸣那样，给予来者重击。 「你打篮球打傻了，谁来你都要打？」 孔舒抬手夺过他手中的棒球棒，生怕王择豫这货等下脑子真抽筋，见人就打。 「我这……应激反应……」 王择豫挠了挠头，给孔舒让开了路。 此时此刻，医务室里的气氛很微妙。 黎鸣被捆绑在地，动弹不得，不过现在他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只是眼珠子时不时在几个人之间打量，总让人觉得他还有什么其他坏心思。 申向衍则一直靠在墙上，冷静地盯着黎鸣，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话，异常安静。 唯二不淡定的两个人，就是杜娴和王择豫了，他们对于仅仅刚接触这件事情还没有超过两个小时，前脚刚把自己曾经的数学老师打晕了，还绑起来审问，后脚陈话书又死了，不光是他们，换谁一下子都难以接受。 医务室里，谁都不说话，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孔舒。 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转述给其他四人。 「陈话书的脖子受伤，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倒在洗手间里，看血液凝固的程度和颜色，应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第59章 寻凶篇 （29） 孔舒说完，其他几人又将目光齐刷刷落到了黎鸣的身上。 黎鸣自然知道这几道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冷哼一声，沉道：「我从值班室里出来以后，就被你们打晕绑在了这里，怎么可能有时间再去杀人，再说了，我从来不随便杀人，陈话书不是我要杀的对象。」 「我觉得兇手另有其人，杀人的手法变了。」 孔舒低声喃喃着，随后又将目光落在申向衍身上，刚想开口问他意见，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申向衍:「这里不安全，我们暂时还不能让警察发现他，先松绑。」 孔舒立马反应过来，上前开始解黎鸣脚上的死结。 王择豫和杜娴也各自开始解黎鸣左右手上的绳子。 可无奈布条之前被系了死结，孔舒的手指甲都快要被撬开了，也没能解动绳结一分一寸。 「让开。」 申向衍从医药柜里翻出了一把剪刀，凑上前来，三下五除二，直接剪开了布条，接着是手上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很快，黎鸣便恢復了自由。 但也没有完全恢復。 他的左右两只胳膊被王择豫和申向衍两个比他还要高的大男生架住，没有办法轻举妄动。 孔舒小声对他说道：「黎老师，你应该更不想现在就被警察抓到，请跟我们配合。」 说完，门便被四五名警察推开，其中为首的就是林景茹。 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医务室里会站着这么多人，一时间，两拨人大眼瞪小眼。 林景茹收起手里的麻醉枪，发话问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老师刚才在教学楼门口低血糖晕倒了，所以我们帮忙把他扶了过来。」 申向衍说话间，面色焦虑，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慌张和几分关心，将一个担心老师的好学生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谓演技绝佳。 「是啊……我今天在这里值班，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这不……身体不太好……」黎鸣配合道。 他现在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看上去十分憔悴，倒还真像是个有病的人。 林景茹在他们中间扫视了一圈，然后挥了挥手：「现在这里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还请你们配合，到学校大门口那里，和其他人一起接受询问。」 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在林景茹和其他几名警察的看押下，走出了教学楼。 「那个，我想问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申向衍装作毫不知情，「是有人死了吗？」 「不要多问，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林景茹板着脸，嘴里套不出半点消息。 几分钟后，五个人站到了人群的最后方，前面的同学正在一个接一个进入保安室，等待接受审问。 潘叔站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都是学生，好好的来学校玩，怎么还能死人了呢……」 孔舒趁机贴到了申向衍的身边。 「你今天最后一次见到陈话书是在什么时候？」 申向衍沉吟片刻，回道：「拍完照以后，陈话书拉着我，又和我说了一些我没听明白的话，然后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 孔舒:「奇怪的话，是什么？」 「你还记得上一次她说我和她一直在暧昧吗，但其实我从来没和她联繫过，她在教室里又说我前一段时间给她分享的歌特别好听，可我从来不听歌，怎么可能会跟她分享歌？」 孔舒暗恋了申向衍那么久的时间，自然知道他从来不会听歌，甚至可以说是个音痴，但凡和申向衍认识有一段时间的人，应该都知道他不听歌这一点。 陈话书好歹也和申向衍坐了整整一年的前后桌，怎么可能不知道？ 申向衍的话很轻，但还是传到了黎鸣的耳朵里，他接着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鼻嗤，引得孔舒和申向衍侧目。 「你笑什么？」 孔舒不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黎鸣脸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知道为什么死的会是陈话书了……」 他顿了顿，看向孔舒，「你们刚刚所说的陈话书，还有杀掉她的人，和我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孔舒和申向衍皆是一愣。 事情已经开始朝着他们两个人无法预想的地步发展了。 曾经震惊全国的s档连环杀人案的兇手，此刻和他们站在一起面对另一桩杀人案，并且告诉他们，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换做以前，孔舒一定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反驳一句，你这不就是纯纯在瞎扯淡？ 可现在，孔舒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怀疑黎鸣的话，而是格外认真地问道：「什么意思？」 眼看着队伍一点点前移，黎鸣缓缓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很复杂，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因为那个人说不定就在我们中间……」 闻言，孔舒视线慢慢游移到别处，警惕地扫过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她没什么透视眼读心术，看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出来。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双手揣进了裤兜里，却在摸到裤兜里的东西以后，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脸色变了变，用胳膊肘捣了孔舒一下，小声说：「那把匕首和药还在我身上……」 孔舒连忙看向他的口袋，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鼓鼓囊囊的，等下轮到他审问的时候，警察难免会搜查随身物，到时候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孔舒发愁，又气又无奈：「你怎么还放在身上？」 「刚才警察来的时候，我就把这两样东西顺手收起来了，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申向衍边说，边趁着无人注意，挪动脚步，靠近了垃圾桶，然后飞快将口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哎！申向衍，你朝垃圾桶里扔什么呢？」黎鸣突然出声喊道。 这一声叫唤，在平时倒是没什么，可却吸引了刚刚从现场走出来的姜毅。 陈话书的尸体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出来，盖上了一层白布，布的一角偶尔被风扬起，恰好能看到陈话书沾满鲜血的苍白的手。 众人的目光都被陈话书的尸体吸引，唯独孔舒的心脏悬在嗓子眼。 姜毅本就有着刑警敏锐的直觉，他听见了黎鸣的声音，下意识朝申向衍那边留意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垃圾桶旁，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将手伸进了垃圾桶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见状，孔舒知道凉了。 她暗暗瞪了一眼黎鸣：「黎老师，我们可没有把你交给警察，你现在这样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却听黎鸣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不是能重复时间吗，就算他被抓走了，你们还是有机会重新来一遍。」 第60章 寻凶篇 （30） 与此同时 姜毅从垃圾桶里摸出了那把匕首，看清匕首的模样后，原本还算柔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他警惕地看向了申向衍。 「这把匕首，是你刚才扔的吗？」 申向衍没有说话，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他曾经对姜毅撒过一次谎，但还是被姜毅一眼就识破了，他可以骗过别人，但是他骗不过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姜毅。 姜毅见他不说话，全当申向衍是默认了，他大喊了声：「小陈！过来，把这个男生带走，我亲自审！」 这句声音音量不低，吸引了前面的同学，都纷纷回头观望。 「为什么要单独审问申向衍啊？该不会是警察在怀疑他吧？」 「我刚刚看见那个警察从垃圾桶里拿出了一把刀，说不定就是申向衍怕被发现，把杀掉陈话书的兇器扔进垃圾桶里了，杀害陈话书的兇手只有可能是咱们这些在学校里的人，说不定就是申向衍……」 「怎么可能，申向衍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你懂个屁，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择豫听到这些同学之间的这些嘀咕，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们傻逼吧！瞎他妈乱说什么，听风就是雨啊？！亏还是三年同学呢，说的是人话吗？」 这么一喊，明面上的议论统统消失了，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目光聚集在申向衍身上。 申向衍无理反驳，或者可以说他懒得反驳，只是乖乖地跟着警察走了。 他被带上了门口的一辆警车，姜毅也紧跟着上了警车，没过一会儿，警车直接驶离了学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整个过程，孔舒一直盯着申向衍，但申向衍始终没有回应她的视线，一眼都没有看她。 这让孔舒不知道申向衍到底在想什么。 是想让她立即自杀循环，还是等着事态继续发展？ 这时候，造成申向衍被警方带走的始作俑者发话了。 「你不是自杀就能让时间倒流吗，证明给我看，如果你真的能循环，我就会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黎鸣的声音压得很低，若孔舒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更不用担心别人会听到他的讲话内容。 闻言，孔舒紧咬牙根，冷冷道：「你难道忘了，时间重置的话，你不会再记得任何事情了，难道还需要再把你绑一遍，费尽口舌解释这些吗？」 「不需要。」 黎鸣的唇角始终上扬着，像是在脸上固定住了，孔舒猜不透他到底一直在笑什么，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一件事情是让他顺心的。 黎鸣缓缓说，「你只需要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一句话，我就会无条件相信你说的话。」 孔舒疑惑地问他：「什么话？」 黎鸣俯身，悄悄跟孔舒说了一句话。 听到他的话，孔舒的脸上继而浮现出一丝迷茫，「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只需要知道，一旦你对我说出这句话，我就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因为这句话，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黎鸣说完，审讯的队伍也恰好轮到了孔舒。 她心情沉重地走进了保安室，将保安室的门给关上。 小小的保安室里此刻已是冷气充足，甚至有一丝凉意沁透了皮肤，让孔舒的思绪瞬间冷静了不少。 负责审问学生的，是林景茹和另外一名男警察，他们坐在保安室独一张简陋的木桌后。 林景茹的手中拿着笔录本，另一名男警察则负责将审讯的内容全部录下来。 这里条件简陋，不比在审讯室的时候来得方便。 「姓名。」 「孔舒。」 「年龄？」 「……」 在问了一些基本的个人信息以后，林景茹才切入了正题。 「你和陈话书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 「你们关系怎么样？」 「毕业之后几乎没有联繫过，不算很熟。」 「可是其他同学说陈话书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为什么你却说没有很熟？」 孔舒沉默了几秒，又回答：「高中的时候确实经常在一起玩，但是毕业之后不在一起了，关系自然就疏远了。」 林景茹将她的话很快记了下来，写到最后的时候，甚至还在那几句话后面单独画了个圈，做了一个记号。 「其他同学说，你和陈话书在一日食府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争吵，是因为什么原因？」 「她说她讨厌我。」 孔舒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说实在是太有嫌疑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若是撒谎，反而会引起更大的嫌疑。 她可不能和申向衍一样，都被关进审讯室里。 林景茹并没有给孔舒一丝放松的机会，在孔舒话音未落的时候，便紧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讨厌你？」 「因为她喜欢申向衍，而我也喜欢，所以她讨厌我频繁的出现在申向衍的身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孔舒深吸了一口气，不等林景茹再问，便又说，「我不是杀害陈话书的人，我还没有讨厌她到那个地步。」 林景茹和身边的男警相互递了个眼色。 「申向衍是刚刚被带走的那个男生对吗？」 「对，就是他……我想知道，为什么警察要把他带走，他肯定不是杀掉陈话书的人，他人很善良。」 孔舒皱着眉头，嘴角向下弯，看上去甚是难过。 当然，这份难过这也不全是孔舒装出来的。 一想到不久之后，她要为了循环去主动死一死，心中确实十分悲伤。 林景茹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转。 「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将他带走的，把他带走是因为别的原因，好了，我们的问题都结束了，你可以出去了。」 孔舒起身走出了审讯室，而下一个接受审问的就是黎鸣，他在进审讯室之前，特意给孔舒提了个醒。 「如果想知道真相，你动作最好快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孔舒心里一阵犯恶。 不管黎鸣杀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论是有什么天大的苦衷，他就是一个杀害了许多无辜人的兇手。 被一个连环杀人兇手算计的感觉直令孔舒作呕。 孔舒讨厌被人威胁，更不可能会老老实实地按照黎鸣的想法去做。 这次循环，她要换一种方式。 于是，在黎鸣即将走进审讯室之前，孔舒淡淡回道：「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你个杀人兇手。」 第61章 寻凶篇 （31） 说完，孔舒头也不回，径直走向了王择豫和杜娴的方向。 「孔舒，申向衍被警察抓走了，这下咱们怎么办？」 王择豫有些着急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抓耳挠腮的，再加上他眼细嘴大，本就瘦得尖嘴猴腮，这下更像个猴了。 「没事，申向衍什么也没干，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凭着一把刀什么的给他定罪。」 孔舒这般安慰王择豫，其实也是在变相让自己冷静，好顺便捋清楚自己的思绪。 不管黎鸣有什么坏心思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不得不以死来使时间回溯。 时间一旦回溯 ，那她就可以重新再来。 到现在为止，黎鸣只有一句话说的是她完全认同的，那就是她可以不停地试错，即便这代价是痛苦的死亡。 「我们等下去警察局，等申向衍，看看什么情况再商量之后的事情。」孔舒淡道。 王择豫和杜娴点了点头。 杜娴能看出孔舒脸上的担忧与焦虑，不禁想到孔舒毕竟也喜欢了申向衍三年，要论心情不好，孔舒说不定比王择豫要难受多了。 于是她便安慰：「孔舒，你别担心，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申向衍被带走了，还有我们两个陪你想办法，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们。」 「对啊，我文的不行能来武的……」 王择豫也有了几分眼力见，跟着附和，「我这么多年的体能又不是白练的，实在打不过，这不还能跑吗……」 听到两人的话，孔舒的心情五味杂陈。 之前只有她和申向衍两个人，但凡申向衍不在她身边，剩下的都是她一个人承受。 这一次的循环多了两个人，孔舒心中突然觉得踏实了许多，不管他们能不能对脱离循环有帮助，此时此刻，他们能理解并支持她，这便是最大的帮助了。 …… 保安室内，林景茹一如之前审问孔舒那般，先是问了黎鸣几个基本的个人信息，然后才切入了正题。 她询问了黎鸣和陈话书的关系，以及对于陈话书的为人以及人脉关系。 黎鸣对于陈话书的印象很少，就停留在高三那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林景茹并没有从黎鸣的身上获得什么十分有用的信息。 「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景茹望着黎鸣的背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的低血糖现在好了吧？」 黎鸣脚步一顿，正准备开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透过门上的毛玻璃看了一眼窗外的孔舒，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 显然，刚刚孔舒说的话引起了他的不快。 他故作犹豫，最后似乎是不得已，嘆了口气，折回了林景茹的面前：「其实……其实我不是低血糖晕倒的……」 他边说 ，边抬手去扒拉后脑勺的头髮，「我是被申向衍和另外几个学生打晕的，警官你看看 ，我现在脑袋上是不是肿了一个大包？」 林景茹立马起身去查看黎鸣的后脑勺。 果然有一个明显的肿块，头皮上面甚至还有一层已经干掉的血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景茹严肃问道。 黎鸣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外的孔舒等人，愁道:「我今天知道孩子们要来，就想去看看，免得他们玩出了事，结果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听见申向衍和其他几个人说什么吴水笛的尸体就在她的车里，只要一有人靠近车就能爆炸，一点证据也不会留下……」 黎鸣边说，边抬手笨拙地比划起来，声形并茂，「然后我一听不对劲，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就去问他们，结果还没问出个一二三，就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我就听见警车来了，当时他们架着我，申向衍拿刀指着我腰，我真是不敢说实话啊……我刚刚看他被带走了，我才敢跟警官你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林景茹回想当时她在医务室里看见的场景，确实是两个男生死死地架着黎鸣的两只胳膊，医务室里也有些凌乱。 当时情况混乱，她也没来得及多想，现在一回味，的确很奇怪。 「是外面那三个人吗 ？」 林景茹凭着刚刚审问留下的印象，逐一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孔舒、王择豫、杜娴？」 「对对对。」 黎鸣连连点头，「把我打晕的就是王择豫，我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捆着，一点也动不了，申向衍还拿出来了一把匕首，威胁我，还有一管药，说什么吃了就能让人说不出话，四肢肌肉萎缩什么的……」 林景茹思忖了几秒，低声同身边的警员说了几句，对黎鸣说:「能不能等下请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作为证人，配合我们的调查？」 「不不不……」 黎鸣想也没想，便害怕地拒绝了，「万一他们知道是我说出来的，以后报復我就麻烦了，我在这里教书这些年，连我住哪他们都知道……」 林景茹面色严峻，厉声道：「你放心，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那……」 黎鸣纠结了一阵，故作为难地应了，「那好吧……」 他不安地揉搓着双手，低下头垂了垂眼帘，眼皮打下的阴霾，遮去了他眼底的得意。 …… 教学楼上的钟表已经是19：34。 太阳已经落了一半，天边是黄里透红的颜色，另外半边天则是大片黑色浓云，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分界线。 同学们几乎都接受过一次审问，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等候。 「能不能让我们审讯完的人先走啊？我们明明没有嫌疑，为什么还让我们留在这里？」 「对啊，这都七点了，再晚点公交车都没了，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玩呢……」 陈话书的死所带来的冲击和恐惧，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沖淡，有几个着急回家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冲着旁边的几名警察抱怨起来。 「陈话书又不是我们杀的，能不能快点啊，我们本来跟她就不熟，今天都没跟她说过话！」 「刚才不是把申向衍带走了吗，是不是就是他最有嫌疑啊，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在这里干耗，我们又不会跑，有什么问题你们打电话再把我们叫到警局不就行了。」 其中一名警察高喊道：「等所有人接受完审讯才可以离开，同学们，不要着急，请务必配合我们的行动，不要做出任何会给自己增加嫌疑的事情！」 「我靠，真烦人，我本来还打算去网吧多玩一会儿的，服了，兇手早不杀晚不杀，偏偏挑这种时候……」 「别说了！」 一旁一直遵守规矩，一言不发的班长突然大吼出声，「你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现在是我们的同学被害了，你们能不能有点良心？」 第62章 寻凶篇 （32） 班长在班里的形象一向很温和爽快。 高中的时候，班上一旦有人打架闹别扭，他从来都是当和事佬那一方，更不会主动惹是生非。 同学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 现在班长这么一喊，竟然比警察的话还管用。 或许是说的人也产生了一丝愧疚，抱怨声统统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变得格外安静，即便等的不耐烦 ，也都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没过多久，黎鸣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他冲着孔舒笑了笑。 这让孔舒一时难以捉摸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看见黎鸣冲着我们这边笑了吗？」 杜娴抱紧双臂，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看见了，不用怕，我倒想看看他能掀出什么风浪。」 孔舒冷哼一声，直面回应了黎鸣的目光，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怕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最后一个同学也审问完了。 正当孔舒以为自己可以离开学校 ，去警察局找申向衍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爆炸声，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 杜娴被吓到，踉跄了几下，连忙抓着王择豫的胳膊，下意识躲在了他的身后。 车爆炸了。 孔舒第一反应便是黎鸣操控了车子爆炸。 她错愕地看向黎鸣，却见黎鸣面色平静，又沖她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通达一路发生爆炸，需要支援！」 「所有人不要慌乱，安静听指挥！不要乱跑！不要随便录像拍照！」 现场一片混乱。 林景茹从保安室里沖了出来，指着孔舒的方向大喊。 「抓住他们！」 孔舒还没来得及反应，几名警察就飞快地沖向了她，将她的双手反手叩在了背后，迅速戴上了冰凉的手铐。 杜娴和王择豫也不例外，统统被警察制服，拷上了手铐。 「抓我们干什么，抓他！抓黎鸣啊！为什么抓我们！」 王择豫反抗了几下，却反而换来更加用力的扭肘，疼得他直「哎哟」，最后也放弃了反抗。 孔舒三人当着众人的面，被押上了警车。 反观黎鸣，竟然是大大方方地走上了另一辆警车，身边还跟着林景茹和另一名警察。 周围的议论声渐起。 「怎么回事，刚刚什么东西爆炸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为什么孔舒他们也被带走了，他们又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今天是不是水逆啊，怎么接连这么多坏事发生，咱们要不然还是快回家吧，别乱跑了，免得惹祸上身……」 班长冲到了押送孔舒的警车前，神色慌张。 「那个，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啊，为什么要给她戴手铐啊？」 警察没有理会班长，只干脆地将车门关上，然后警车便开始向外驶去。 班长依旧不肯放弃，他跟着车子一起跑，「孔舒，你别害怕，我马上就跟上你们，我会帮你的！」 随着车速加快，班长也停下了追逐，气喘吁吁地望着车子渐行渐远。 警车驶入通达一路的时候，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到了，浓烟瀰漫，她看不清伤亡到底如何，继而，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怒意。 看来这就是黎鸣的办法…… 黎鸣刚刚一定是在保安室里对警察说了些什么，将杀人嫌疑转移到了她身上，再结合车子的爆炸，一定是黎鸣想要加深警察对她的怀疑，又不想让吴水笛的尸体完好无损地被警察找到。 真够狡猾的…… 申向衍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唯一能证明黎鸣是杀人兇手的视频也被申向衍扔下了楼。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能洗脱她和申向衍的嫌疑？ 孔舒绞尽脑汁，却只是越想越乱。 到了警局以后，她被警察拖拽下了车。 押送杜娴和王择豫的车早就已经到了，现在也不知被警察带到了哪里去。 这时，一个警察跑出来接应，「现场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押着孔舒的男警气愤道：「小陈去查看那辆车的时候，车就爆炸了，他现在被送到了医院，现在生死未卜！」 说完，他没好气地看向孔舒，「如果小陈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让兇手好过！」 孔舒想了一下，高声问：「你们为什么会去看那辆车，是不是黎鸣告诉你们的？」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同事受伤，警察心中怨气很大，勐地推了孔舒一把，「快走，你最好跟这起爆炸案没关系！」 孔舒没办法，只能憋着一口闷气，乖乖闭上了嘴，被带进了审讯室。 她看着熟悉的审讯室，重重嘆了口气，轻车熟路地坐在专用审讯椅上，等着警察过来审问她。 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说不定，申向衍此刻就在她隔壁的审讯室里接受审问。 王择豫和杜娴那边她恐怕是顾不上了，她必须要在下次循环之前见一次申向衍。 她回头看了一眼时间。 20：30了。 没过几分钟，林景茹便和两名警员推门进来了。 或许是这次有同事受了伤，林景茹的面色显然没有上次审问的时候那般神采奕奕。 还没做在桌子前，林景茹便沉声问起：「据知情人说，你们杀害了吴水笛，并将她放在了她的白色宝马车内，车上放置了不明爆炸物，一旦有人靠近，车就会爆炸，这件事是否属实？」 「这个知情人是黎鸣吧？」 孔舒无力地笑了笑。 她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非常之滑稽。 警察被兇手蒙在了鼓里，替真正的兇手隐瞒身份，来质问她一个知晓全部真相的受害者。 见孔舒的态度并不配合，心情本就差到极点的林景茹厉声呵斥。 「请回答我的问题！」 孔舒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要见申向衍。」 被爆炸波及的小陈和林景茹是同一年警校毕业的，并且跟随姜毅一起破过几个不小的案子。 小陈更是队里的活宝、开心果。 如今他在医院里被抢救，命悬一线，警局的气氛都格外压抑。 不单单是林景茹，其他警员更是心情沉重，低落不已。 尤其是姜毅。 他在审讯申向衍的时候，突然得知了这一噩耗，良久没有说话。 这让一直在审讯室里，对外界所有事情毫不知情的申向衍感到疑惑。 他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姜毅：「怎么突然不问了？」 第63章 寻凶篇 （33） 姜毅抬了抬厚重的眼皮，看向了面前的申向衍。 他已经审问了申向衍足足两个多小时。 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或顶级诈骗犯，在面对阅歷丰富的他时，也会有一丝的胆憷。 可这个男生却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逻辑思维始终都很严谨，说话让他找不出一丝破绽。 申向衍，绝非普通学生。 若s档连环杀人案的兇手真的是他，姜毅也想明白了，为何自己多年来都没有抓到真兇。 他从未想过兇手会是这么年轻的人。 s档连环杀人案中，作案手法的娴熟果断、处理犯罪现场的一丝不苟，都使他认定兇手是个年龄最起码在三十岁以上、心理素质极强的成年男性。 姜毅用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申向衍，闷声不语。 过了良久，申向衍竟然始终直面迎接他的视线，没有一丝闪躲。 他这才收起视线，暂时将心中的悲痛隐去，沉声说道：「刚刚在通达一路，一辆车牌号码为沂c9526的白色宝马车发生了爆炸，我们的一名年轻警员被炸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希望渺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闻言，申向衍垂了垂眼帘，盯着自己面前的小桌板开始发起了愣。 「车内有一具尸体，叫吴水笛，是沂川一中的实习医护老师，警方在尸体残骸中发现了一把匕首，就是你今天扔进垃圾桶里的那把。」 姜毅顿了顿，又说，「有证人说，是你杀害了吴水笛，并且制造了这场爆炸，目的就是为了毁尸灭迹。」 「你口中这个所谓的证人，是黎鸣吧？」申向衍冷笑一声。 能这样说的，除了黎鸣，他就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大概能猜到黎鸣的目的是什么了。 从进审讯室的门开始，他的嘴巴就一直很严实，并没有把黎鸣给供出来，为了就是给孔舒多拖延一些时间，好从黎鸣的嘴里问出他们想知道的一切。 可现在黎鸣居然恶人先告状，把锅甩到了他们身上。 姜毅显然没有想到申向衍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很擅长找出罪犯的软肋， 论心理战，他姜毅自认第二，便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他相信，只要但凡是个人，就会有软肋的存在，虽然申向衍看似密不透风，毫无破绽，但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片子。 所以，他现在打算从申向衍身边的人下手。 「现在不光是你，你的同学们也被牵扯进来了，他们现在应该就在你的隔壁接受审问。」 「他们是谁？」 申向衍明知故问，并不惊讶，心里也大概能想到是谁被抓进来了。 「你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 姜毅故意卖了个关子，「反正是你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他们因为你，现在正在被严格的审问，你当真打算一句话都不说吗？」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申向衍嘆了口气，「那把刀和那瓶药就是我在值班室里捡来的，我之所以想扔进垃圾桶，就是担心你们会怀疑我是杀人兇手，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他泄气地朝椅背上一靠，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想来不光是他说烦了，就连姜毅也应该问烦了。 姜毅也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一名警员红着眼眶，本想低声将事情告诉姜毅，可是没能压住，声音止不住颤抖。 「小陈他抢救无效，去世了。」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姜毅年岁大，也曾经歷过战友牺牲的情况，以为自己练就了铁心肝，可是，当他听到自己的徒弟不幸牺牲时，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短短几秒，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申向衍望着这幅场面，心情也有几分触动，暗暗咬紧了牙关。 随后，他看向姜毅，冷不丁地来了句：「我要见孔舒。」 姜毅红着眼看向他，又听申向衍补充说，「只要我见了她，你们就能知道真相了。」 …… 与此同时，孔舒审讯室里也在僵持着。 林景茹刚刚得知了小陈警官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抬手使劲擦了两把眼泪，瞪向面前的孔舒。 「你如果再不配合警方的审问，我们就要将你作为嫌疑人处理了！」 孔舒皱着眉，依旧不松口：「我要见申向衍。」 到现在为止，这句「我要见申向衍」，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说得是口干舌燥，喉咙都有些沙哑。 孔舒也没有想到，在这里，想见申向衍一面居然这么难。 她以为自己还要作为复读机，将这句话重复无数遍，姜毅突然进来了。 他低声对林景茹说了几句之后，林景茹面色复杂地看向孔舒，接着，快步走向她，开始用钥匙解开她的手铐。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申向衍吗，就让你见申向衍！」 几分钟后，孔舒被带到了另一个密闭的房间， 这个房间和审讯室有所不同，并没有专用的铁椅子，中央摆了一张方桌，桌子周围放了两把椅子。 除此之外 ，还有监控和录像设备，一面墙上还有一面长方形的单向防弹玻璃。 孔舒猜，这应该就是观察室。 她在桌前的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手铐被锁在了桌底的定扣上。 等了约莫一分钟，申向衍便被警察带着进来了。 孔舒原本颓垂的肩膀立马挺直：「申向衍……」 申向衍坐在了她的对面，手铐同样固定在了定扣上。 警察出去后，房间只剩下她和申向衍两个人。 但他们知道，现在肯定有许多警察，在那道玻璃后面盯着他们。 「看来黎鸣并不相信我们的话。」 申向衍没有浪费时间去寒暄什么，直接切入了正题。 孔舒点点头：「嗯，他要我证明给他看。」 申向衍不解：「证明？一旦进入下一次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他想让你怎么证明给他看？」 孔舒：「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在下一次说给他听，到时候，他说他会无条件相信我。」 申向衍半信半疑：「你信他？」 「不信。」 孔舒无奈地抬了抬手，金属手铐和木桌面摩擦发出簌簌声，「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孔舒和申向衍的对话，让玻璃另一侧警察们听得是云里雾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这两个人加密对话呢？」 其中一个警察嘟囔道，「说的这都是些什么？」 第64章 寻凶篇 （34） 林景茹一心只想快些审问出个结果，好给牺牲的小陈一个交代。 她听着申向衍和孔舒的对话，越听越觉得奇怪，生气地说:「说不定他们在私底下传什么消息，我这就把他们分开，免得他们串通好了一起骗我们！」 说完，她带着人，准备朝外面走。 「再等等。」 姜毅伸出手，拦住了她，沉声道，「听听他们两个人还要说些什么。」 他面色严峻，目不转睛地盯着观察室的二人，总觉得这二人说的事情似乎非常不简单，说不定能解开他这么多年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 观察室内。 申向衍环视了一周。 这里密不透风，管制森严，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造成孔舒死亡，再加上孔舒现在的双手被手铐束缚，若想要主动自杀陷入循环，恐怕会非常困难。 想到这儿，申向衍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孔舒，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遇见意外了。」 孔舒轻轻「嗯」了一声。 她当然是不能遇见意外了！ 这几次，她不心肌梗塞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对申向衍心动？ 不过她也明白申向衍为什么会提到这个，显然，他是想进入下一次循环了。 现下在警察面前，他们的局势已经非常不利了，只能找机会进入下一个循环，以黎鸣作为突破口，尽快套取他所隐藏的秘密。 若想陷入循环，她只能把握住这一次和申向衍见面的机会。 孔舒深吸一口气，正经地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你能不能向我表白？」 此话一说出口，不光申向衍愣住，连玻璃另一边的姜毅也愣住了。 这话题未免也转变的太突然了，他都没能跟上。 「这……」 林景茹眉头紧皱，心中越发的烦躁，「姜老，难道我们让他们两个见面，就是给他们谈恋爱的时间吗？这凭什么！小陈就是因为他们死的，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严格审问？」 「小林，你冷静。」 姜毅面不改色，沉稳说道，「我知道你因为小陈的死感到难过，但我们是刑警，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随随便便对嫌疑人下结论，不要让人落下话柄。」 「知道了……」 林景茹被一通说教后，强忍着冲动，抬手揩去了眼角的泪，没有再说话，只老老实实地等着姜毅下命令。 又过了约莫几分钟，姜毅终于肯下命令：「可以把他们分开了，继续审问，还有那个黎鸣，不要让他走，我需要亲自见见他。」 玻璃另一侧。 见申向衍僵愣不动，孔舒也抛去了自己的羞涩和犹豫，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申向衍，跟我表白。」 申向衍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跳加速，耳尖滚烫：「你……」 他本还在迟疑，可看到孔舒笃定的眼神时，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该犹犹豫豫，这不像他。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略微生硬道：「孔舒，我……喜欢你。」 闻言，孔舒垂了垂眼帘，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没心动。 她还以为这个办法会有用…… 能从申向衍口中听到这种话，她以为自己最起码会心动那么一下下。 哪怕是一秒。 可现在却有一种逼迫申向衍做压寨夫人的感觉，直令孔舒不快。 申向衍默默将手挪到了桌子下，指尖抖得像筛子，他攥住拳头，却反而抖得更加厉害。 他左手扣住右手，用力压制着，语气却依旧冷静：「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学校晚自习停电那一次，我拉着你的手跑出了学校，其实不是我拉错了人，是我故意的……」 砰砰！ 砰砰！ …… 杜娴曾经问过孔舒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申向衍？」 当时，孔舒仔细想了想，说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答案。 「因为他的后脑勺很好看。」 杜娴万分不理解。 「怎么会有人因为后脑勺而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 孔舒傻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这原因，要从高一的上学期说起。 九月中旬。 刚刚开学没过多久，同学们之间还不熟悉，最多只是互通并且记住了姓名。 那时候，孔舒对申向衍还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班上有一个皮肤很白的男生，姓申。 其他的……没了。 直到某个沉闷的晚自习，一场停电，彻底改变了孔舒的人生轨迹。 当时，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尖锐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讲台下，同学们有的专心写作业，有的人脑袋每隔几秒就点一下，一看就是在打盹犯困，有的人托着下巴紧皱眉头，格外认真地走神。 孔舒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和「邪恶」的数学题对战。 头顶的风扇唿唿转动，吹来徐徐地小暖风。 真是……一点也不舒服。 忽然，孔舒眼前一黑，笔一顿，脑子一懵，以为自己被数学题难瞎了眼。 下一刻，整个学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唿声，随之传来的，还有走廊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混乱中，孔舒听见班主任喊了一声。 「停电了！回家的回家，回寝室的回寝室 ，黑灯瞎火的，都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呢，班里人就已经跑没了一半。 孔舒反应慢了半拍，收拾完东西，教室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黑灯瞎火的，她也不知道还有谁没走。 从教学楼出来后，孔舒慢悠悠地朝着学校大门走去，心情愉悦。 教学楼到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大概四五百米，孔舒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突然齐刷刷亮起了灯。 不知是哪位老师突然喊了句:「来电了，还没走的同学，都回来！继续上晚自习！」 「快跑！」 一时间，原本都还不紧不慢的同学就像点了疾跑，纷纷朝着学校门口冲刺。 孔舒抬手看了一眼表，想看一眼时间。 可手腕上空空荡荡。 哦对了。 她今天洗完手放在桌洞里，忘戴了……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不跑，傻站着干嘛，那么想上晚自习啊？」 孔舒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好看的手突然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拉着她朝校外飞奔。 孔舒只能迷茫地跟着朝外跑。 她望着这人的背影，后脑勺柔软的头髮随着奔跑上下跳动，身上还有淡淡的葡萄香味，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温热感从指尖传递到孔舒的手腕上，痒丝丝的，让她不由得有些晃神。 跑出校门后，那只手才松开她的手腕，潇洒地转过身，笑得格外灿烂。 看着眼熟。 孔舒想起来了，这人是和自己一个班的申向衍。 申向衍惊讶地看着孔舒：「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孔舒淡淡一笑:「没关系。」 「早点回家，明天见。」申向衍说完，转过身，跑向了远处，没入了人群中。 孔舒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才回过神，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清晰记得，那天，是她喜欢上申向衍的第一天。 第65章 寻凶篇 （35） 少年肆意奔跑的背影与张扬的笑容，牢牢刻在了孔舒十八岁的夏天。 那将是她此生最为灿烂的一段回忆。 申向衍：「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学校晚自习停电那一次，我拉着你的手跑出了学校，其实不是我拉错了人，是我故意的……」 砰砰！ 砰砰！ 孔舒的心脏毫无预兆地开始加速跳动。 她没想到申向衍居然还能记得那一天的事情，她以为只有她一人在默默怀念那天。 突然，观察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警察快步走了进来。 带头的人是林景茹。 「你们的会面时间已经结束了。」 林景茹不客气地盯着他们，「你们最好不要随便搞什么小动作，被我发现的话，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 话音刚落，孔舒的心脏忽然一阵绞痛，继而跳动得异常剧烈。 这并非是心动而加速，而是像快要爆炸了似的，甚至连唿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顷刻间，她的双眼布满血丝，猩红骇人。 孔舒知道，自己的此刻的样子一定很丑陋，于是低下了头，抬手想捂住脸，却被桌底的锁扣限制了动作，指尖只能勉强触碰到脸颊。 「呕——」 一口鲜血「哇」的从她嘴里吐了出来，被她下意识用手接住许多，一小捧鲜血被她捧在手心里，红的刺眼。 见状，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快救人，叫医护人员来！」 林景茹连忙冲上前，解开了孔舒的手铐，拖着她的身体，让她平躺在地上。 另一边，申向衍紧咬牙根，眼圈泛红，他别开头，抬手堵住耳朵，不愿再去看、再去听。 姜毅看到这个情况，微微惊讶了一番，可却还是不忘观察申向衍此刻的状态，却反而更加疑惑。 为什么申向衍看到同伴出事，会是这个反应？ 他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孔舒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便停止了心跳和唿吸。 ……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喊一班！之后就随意了啊！」 王择豫：「没问题！」 孔舒回过头，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也垂眼看向了她。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倦意。 这照片……到底还要再拍多少遍？ 拍完合照后，众人纷纷散开，申向衍手揣裤兜，径直朝孔舒走过来。 「向衍！」 陈话书举着手机，挡在了申向衍的面前，「刚刚榜单给我推荐了一首歌，曲风和你之前推荐给我的特别像，你要不要听一听？我耳机可以分你一个！」 「我从来不听歌。」 申向衍眼睛都没朝陈话书的方向落一下，挥手挡开了她的手机，绕过她走向孔舒，「孔舒，跟我聊聊。」 「向衍，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这样啊？」陈话书嗔怪道。 王择豫的手正准备戳杜娴的丸子头找找麻烦，听见动静，立马收手，凑到陈话书面前，尖着嗓子模仿起她的语气。 「向衍，你怎么这样呀~真讨厌~」 这语气神态，比陈话书「更胜一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陈话书不乐意地扁起了嘴：「王择豫，你不要学我说话，你学的难听死了！」 王择豫才不管，厚着脸皮，继续学道：「啊~你学的难听死了~」 趁着陈话书和王择豫纠缠的功夫，申向衍揪着孔舒的衣袖走出了教室。 两人一步三回头，走得非常快，生怕被某人缠上。 他们打算直接去值班室找黎鸣。 路上，申向衍问她。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要我向你表白？」 「因为我想从你嘴里听听你永远不可能会说出来的话。」 孔舒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讲给了他。 「你可真够猴精啊，我还以为这能和循环有什么关系，原来你就是单纯想坑我。」 申向衍沖她比划了一下小拇指。 意思是「你个小垃圾」。 「啊，让你说违心话确实是难为你申大少爷了……」 孔舒故意损他，顿了顿，反问，「那你为什么后面又说……你是故意拉着我跑的？」 「嗯……确实是故意的。」 申向衍闷笑一声 ，「我当时在后面，看见有个傻子在前面站着不动，所以就拉了一把，结果，你到了校门口都吓傻了，一动不动，不会说话了似的……」 「你才是傻子，你不仅是傻子你还是骗子。」孔舒回嘴。 申向衍耸了耸肩膀：「这锅我不背……」 「不过，话说回来，审讯的时候，姜毅一直在套我话，他怀疑我是连环杀人案的兇手，他好像对真兇完全没有头绪。」 闻言，孔舒微微挑了挑眉，不禁感到惊讶：「难道警察到现在为止，连兇手的年龄都不清楚吗？」 那不得不佩服黎鸣有本事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居然可以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猖狂了这么久的时间。 申向衍:「应该是，再加上黎鸣的口供，警察对我的怀疑就更深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办公楼下，在踏进楼梯上的时候，孔舒说了句：「那我们更要让这个真正的兇手尽快伏法了。」 到了二楼，孔舒敲了敲值班室的门。 两秒后，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谁啊？进来。」 孔舒推开门，看见黎鸣站在窗边，正望着外面。 值班室的窗户恰好可以看到教学楼以及操场的全景。 说不定之前几次，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黎鸣的眼皮子底下。 黎鸣扭回头，一看是孔舒，又惊又喜：「孔舒，你怎么来这儿了？」 说话间，申向衍一直站在门外的墙侧，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暂时还不打算出场。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黎老师。」 孔舒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黎鸣了。 即便知道黎鸣是杀人犯，但到了现在，黎鸣的作案手法，以及兇器所在的位置，孔舒也几乎都知晓，那未知的恐惧感，自然而然就消退了。 现下她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黎鸣的作案动机和目的。 「找我做什么，我倒是知道你们今天回学校来玩了，正想去教学楼看你们呢。」 黎鸣笑呵呵地从窗边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茶杯，杯中的水还徐徐冒着热气，他小心地靠近杯沿，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黎老师，你告诉过我，只要跟你说一句话，你就会无条件地相信我。」 闻言，黎鸣蹙着眉头，眼珠子转了半圈，想了想，纳闷问：「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这话，什么时候说的，你上高三的时候？」 「你肯定不会记得，因为是三个小时后的你告诉我的。」 孔舒顿了一下，不等黎鸣反应，直接说出了那句话。 「只需要二十四个相同世界的人完成血祭，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现在，就还差一个，愿望就能实现了。」 第66章 平行世界篇 (1) 「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吗？——平行世界篇」 血祭？ 门外，申向衍的表情无语且难以置信。 他上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在王择豫上课偷看的玄幻小说里面出现的。 可里面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黎鸣听到孔舒口中的话后，瞳孔皱缩，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退了，手里的水杯抖了抖，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上，竟然也没什么反应。 他整个人似乎都被震惊充斥，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在这个过程中，孔舒一直很不踏实。 她不知道黎鸣告诉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万一是黎鸣当时随口胡诌的，那她之前以及现在做的一切就是白搭。 良久后，黎鸣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被烫了，他将水杯放在了桌上，胡乱抹了两把手上的水渍，随即冷冽地看向孔舒。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顿时让孔舒安心了不少。 她还以为黎鸣会说「孔舒同学，你在说什么瞎话？平时看漫画看多了？」 这一次，孔舒决定占领强势主动的那一方。 她不想故弄玄虚，直接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黎鸣紧皱眉头，看了一眼门外：「门外的人也进来吧。」 听见动静，申向衍环抱双臂，贴着墙，慢悠悠地走进了值班室，然后用脚带上了值班室的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孔舒不禁有些许惊讶。 明明申向衍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来，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外面，黎鸣居然也能察觉到外面有人，看样子敏锐程度和观察力都非同小可。 黎鸣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心中一团乱麻，但还是动了点心思。 他目光落在了 孔舒身上：「你刚刚说，是三个小时后的我告诉了你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他来说，能多问出一点就是一点，能找到对方的弱点，就要找，他并不想让自己处于劣势。 「黎鸣。」 申向衍有些不耐烦，「你现在好像没有提问的资格。」 「现在是连老师都不叫了，直唿我的大名，一点也不尊重老师。」黎鸣仍然在试图转移话题。 申向衍一点也不吃这套，他冷哼一声，嗤道：「我尊重老师，可不是尊重你这样的杀人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这样的人竟然还在这里人模狗样的自称老师，真是有够可笑的！」 孔舒看见黎鸣的眼睛朝着窗户外面迅速瞟了一下，猜到黎鸣或许想和上次那样，跳窗逃走。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窗户，倚靠在窗台上。 这一下，唯二的两个出口被他们两个人双双挡住，黎鸣就算想跑，恐怕也得花点心思了。 「黎老师，你该不会是在想跳窗户，然后把学校炸了吧？」 孔舒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桌子边，又说，「还是想从抽屉里用匕首，或者是药粉来制服我们两个人？」 心中的想法和对策统统被识破，黎鸣有些绷不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孔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缓缓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只是想回到原来的地方，我没有想要纠结你杀人或是炸学校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你一直以来独自隐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值班室里安静了下来，气氛十分压抑，能隐约听到远处的操场时不时传来打球声和欢唿谈笑声。 良久后，黎鸣无力地闷笑了一声，挪动了脚步，坐在了身后椅子上。 随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嘆息。 「独自。」 黎鸣一下接一下点着头，露出了一丝苦笑，又念叨了一遍，「独自……」 前一刻还想着和他们算计的黎鸣，现在就一副泄了气的模样。 这突然的转变不仅没有让孔舒松懈下来，反而使她更加警惕。 她看了一眼申向衍，发现申向衍也和她一样，捉摸不透黎鸣的反应。 「你刚刚说的那些，应该也都是三个小时后的我告诉你的吧？」 黎鸣抬手揉搓着眉头，「看来我很相信你，才会告诉你这些。」 孔舒没有说话。 黎鸣相不相信她，她不知道。 反正上一次，黎鸣的所作所为可一点都不像是相信她，看上去倒是更想把她和申向衍立马算计死。 「你们有没有听过平行世界？」黎鸣突然说。 孔舒微微一愣。 平行世界？ 怎么又扯到平行世界上了…… 等等？平行世界…… 「听过。」 申向衍淡淡道，「平行世界的概念在五十的时候被首先提出，霍金也一直认为平行世界和黑洞之间有关联，认为穿越黑洞或许可以到达平行世界，是不同时间线在同时进行，还有人说这是一种多维空间的转换，也有人说……这都是扯淡。」 闻言，黎鸣闷笑一声：「这三者说的都对 ，但也都不对。」 孔舒无奈抿嘴。 真是一句废话。 难道还要来一场类似薛丁格的猫般的对话？ 但她没有插嘴，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她所了解的范畴了。 看现在的情况，申向衍应该对这方面更加了解。 此轮对话，她选择暂时闭麦。 黎鸣继续解释：「就我目前的情况，我认为平行世界更符合你说的第二种情况，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只是众多时间线中的其中一条，与我们相同的时间线有很多条，不同的也有很多条，平行世界中的人物是相同的、物也是相同的，但唯独不同的，是可能性。」 申向衍觉得现在的话题扯得有些远，但认为黎鸣或许是在铺垫，便没有打断他的话题，只是接着他的话继续问：「你说的是不同的选择造成的不同可能性？」 「没错 。」 黎鸣点了点头，对于申向衍能如此之快地理解他所说的话，感到十分欣慰。 这样，他也不需要多费口舌，去解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可看到一旁的孔舒默不作声，时不时眉头紧皱，嘴唇始终紧抿着，黎鸣便猜到，孔舒恐怕是有些跟不上他的叙述。 因为之前他在辅导孔舒的数学时，她每逢难题，就会出现这种表情。 于是，他换了一种描述。 「简单来说，就是平行世界中存在着另一个你，但是你们两个人在遇到同样的问题时，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而不同的选择，所造成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说到这儿，黎鸣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第67章 平行世界篇 (2) 申向衍倚靠在门上，左手横放在身前，右手手肘担在左手小臂上，食指指节轻触嘴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既然是时间线在平行，那我和另一个申向衍，本质上其实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年龄不相同，但其实思想上和习惯都是一样的，那就不应该再做出不同的选择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同一个人在同样的情况下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那未来就会有所改变或不同，这岂不就是和外祖母悖论相冲了？」 申向衍口中的外祖母悖论，孔舒知道。 之前黎鸣上课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一次所谓的外祖母悖论。 所谓外祖母悖论，就是如果「我」回到过去杀死「我」的外祖母，那外祖母就会消失，那么未来的「我」也将不復存在，这样「我」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杀死「我」的外祖母。 如此形成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也就是经典的外祖母悖论。 终于，孔舒有一个自己可以听懂的东西了。 但是申向衍的脑子转的实在是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段话的意思，申向衍就已经切入了下一个话题。 「你想说的平行世界，该不会是两个完全分离的世界吧？」申向衍说。 这样的话，就和平行世界的概念有些不同了。 黎鸣思忖片刻，缓道：「我明白你说的这一点，但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平行世界，或许，是另一种全新的概念。」 孔舒不想再听这两个人继续说什么概念、悖论云云。 于是干脆打断了他们：「你对平行世界说了这么多，这跟你干的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 黎鸣看向孔舒，眼皮垂下，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这根手指上原本有一个戒指，可我才戴了不到一天……」 他的眼神放空，逐渐陷入了回忆…… 黎鸣是个，是镇上的村长在林子里捡回来的，靠吃百家饭长大。 他学习好，考出了乡镇，去大城市念书，勤工俭学，靠着奖学金和助学金一路念到了毕业。 一直刻苦钻研学业的他，从来没有在男女之情上花过半点心思。 远在家乡的朋友曾经多次催促过他，让他别光读书，早些找个对象，快点生个孩子。 黎鸣屡屡推脱，表示自己还年轻，况且，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情急不得，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了。 他就是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还是个囊中羞涩的，哪里敢和大城市的女孩子谈什么恋爱？ 结果，一直以为会晚结婚的黎鸣，却恰巧是身边同龄人中最早结婚的一个。 在大学毕业，刚刚开始工作的那一年，黎鸣遇见了一个女人。 他们两人年龄相仿，兴趣爱好也相同。 更重要的，他们经歷也极为相似，女人也从不嫌弃他嘴笨人穷，总是鼓励他要积极地面对生活。 黎鸣第一次能和一个人彻夜相谈。 他们每晚打电话打到手机都没电，或是打到其中一个人没了声音，睡着了，才作罢。 就这样，黎鸣和这个女人迅速陷入了热恋，并且结了婚。 就在他结婚的那天晚上，他满心欢喜地敬完酒，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时间尤为缓慢的感觉，甚至是暂停了，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流动。 黎鸣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但下一刻，他便感觉天旋地转，昏沉无比。 接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 原本眼前灯光明亮，周围热闹喜庆，却突然变得一片昏黑，异常安静。 黎鸣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很熟悉，他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后，打开了灯。 入眼是他的新房。 可他的新房不应该是贴着大红喜字，到处都是鲜红的气球吗？ 现在应该还有很多人在这里闹洞房才对…… 啊，不对不对。 他刚刚应该是在酒店的洗手间里，怎么会在新房里？ 他记得自己没有喝那么多酒，不至于断片了…… 黎鸣甩了甩髮昏的脑袋，朝卧室走去。 他推开了卧室的门，却看见了一张相框。 四四方方的黑白相框，摆在卧室正中央的一张桌子上。 除此之外，卧室里再无其它家具。 相框里的照片，正是他的妻子。 上一秒还沉浸在新婚喜悦的黎鸣，顷刻间陷入了迷茫和错愕。 他开始疯了似地到处找他的妻子，到处大喊，跑到大街上大闹大哭，甚至被人当成疯子送到了警察局。 可最后，他换来的答案，却是他的妻子在新的第二天就出了车祸，不幸身亡了。 那时候的黎鸣，怎么也想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只能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还以为是身边的人都在骗他，几近疯癫，费尽心思地想要寻找一个真相，结果被强制送去了精神病院。 那时候的黎鸣，才22岁。 被关在精神病院以后，黎鸣挣扎过、逃脱过。 但最终，他乏了，累了，绝望了，他便冷静了下来，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思考，找机会去看各种资料文献。 直到他看到了关于「平行世界」这个概念…… 「我从精神病院里呆了四年，才被医生判定为正常人，离开了精神病院，回归了社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黎鸣说到这儿，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他低下头，手指肚擦了擦眼角的泪，「后来，我就觉得是我无意中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只要我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回到我新婚那天的时间点，我就可以阻止我的妻子遭遇车祸……」 他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四年，什么苦都吃过了，如今的他，已经褪皮换骨，重生为另一个人了。 孔舒表情严肃，听得入神，甚至还带入了黎鸣的处境，忍不住开始同情他。 可是她终究还是被理智拉住了。 「那这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她问。 「我为了找寻回去的办法，看过的东西比我这一辈子看的书还多，甚至连民间那种土方子，我都会看，有一天，我在一个论坛上，看见了和我有同样遭遇的人，我才知道不止我一个人出现了这种情况，平行世界是真是存在的，世界真的早就已经开始混乱了。」 黎鸣顿了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平行世界的时间线千丝万缕，互相交织，但不管再怎么混乱，二十四个小时都是永恆不变的，日夜晨昏，有规律可循，我想，只要找到二十个来自不同时间段的人，杀掉他们，取血和髓，凑齐一个仪式祭奠，说不定。我就能回去了，可以救我老婆了……」 第68章 平行世界篇 (3) 「说不定？」 申向衍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并没有对黎鸣持有半分的同情和可怜，「也就是说，你杀了二十三个人，就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情？」 「对！我就是为了一个可能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黎鸣突然怒目圆睁，愤恨大喊，「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抓住任何的可能，只要能回去！回到我原来的时间点！你们不会懂的！你们不会理解我的……」 说着说着，黎鸣愤怒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颤抖。 「我只是想救我老婆，别说是杀人，哪怕让我再杀一百个，哪怕让我死，我也愿意，只要能让她回来……」 现在的黎鸣执念深重，已经不顾及对与错，任凭别人说什么，他不会也不可能听进去。 一旁的孔舒沉默不语，心中若有所思。 倘若黎鸣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关于整桩杀人案的来龙去脉也全部都清晰了，黎鸣的目的也很明显了。 或许陷入循环也是世界混乱导致的结果，她和申向衍则是无缘无故被捲入了这场混乱之中。 上一次，陈话书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前后逻辑不通顺，黎鸣便说陈话书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话书被另一个世界的人代替了？ 她瞥了一眼申向衍，想和他交流一番心中困惑，但是黎鸣现在还在，她有所顾忌。 申向衍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淡淡看向她，眼神变了变，眉梢微微上挑，似乎是在问「你想说什么？」 孔舒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黎鸣。 黎鸣的情绪尚且还未平復，他们二人现在已经暴露了自己，黎鸣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 申向衍缓缓点了下头，似乎可能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清了下嗓子，对黎鸣说道：「这十四年里，你有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果你来到了这里，那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你，现在又在哪里？」 「如果我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我可能早就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黎鸣顿了顿，又道，「至于另一个我……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以后，没有碰见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车里的吴水笛呢，她也是来自其它世界的人吗？」孔舒问。 黎鸣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吴水笛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 「明明是什么？」 孔舒和申向衍异口同声。 黎鸣愣了一下，被他们俩的这一番默契惊到，随即，他恢復了正常神色，毫不遮掩说：「吴水笛也是别的世界的人，可她明明是我今天凌晨的时候才装进车里，放在路边的，一旦有人靠近，我这里就会收到警报，你们不可能靠近那辆车，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孔舒想了一会儿，掂量出黎鸣应该不是在编瞎话，便反问：「你来这里这么久，遇见过时间倒流的情况吗？」 「时间倒流？」 「重复的回到某一个时间点。」孔舒解释，「就是时间循环。」 黎鸣脸上满是迷茫，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们难道经歷过这种情况？」 孔舒没有回应他，并不是想故意卖关子，而是她认为，以黎鸣那聪明的头脑，只 凭着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捋个明白。 在这方面，申向衍和黎鸣算是一挂的。 申向衍当年看上去并不努力学习，却还总是能考到班级前十，甚至有几次分数直逼全校第一的位置。 再加上从陷入循环直到现在，他总是能冷静地去思考。 这恐怕就是这类人的特徵。 一想就通，一看就懂，一听就会，一做就对。 果然，黎鸣说完之后，继而联想到了什么，但他看上去似乎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便问：「你们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难道是陷入了时间循环？你们能不停地试错，所以知道了我这么多的秘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孔舒心底里「啧啧」了一番。 脑子转得可真够快的，这才说句话的时间就想到了，换做是她，估计要费上一段时间才能联想到这方面。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再浪费时间解释了。 孔舒没想反驳，她点头：「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 黎鸣激动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你们可以循环……你们是怎么循环的？」 孔舒正准备说明，申向衍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们的循环是一种不可抗力，准确来说，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陷入循环，也不知道循环回到的时间点会是什么时候，而且每次循环，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之前的记忆，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有循环这回事。」 他并没有将循环的前提是孔舒死亡这件事说出来。 孔舒猜测申向衍还没有完全信任黎鸣，所以才会将循环中最重要的一点隐瞒。 「为什么会这样……」 黎鸣开始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时间竟然还能重置。 「我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也没有看见别的人提起过，那些被我杀掉的人也从未说过关于循环的事，我在杀他们之前，会跟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完全了解他们的情况以后才会下手，如果他们经歷过循环，一定会告诉我……」 听到黎鸣如此自然地提起自己杀的人，孔舒的心里突然觉得十分别扭。 申向衍对此却毫无感觉，他平静道:「我们只是在寻找摆脱循环的过程中，发现了你的身份以及你的秘密，我们以为只要阻止你继续杀人，阻止车的爆炸，就可以停止这场循环，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申向衍的眼底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 孔舒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黎鸣让他们知道了还有其他世界的存在，那便意味着，他们的循环并非是上天给他们开的玩笑。 即便他们阻止了黎鸣，帮助警察抓住黎鸣，可能也无法脱离这场循环。 他们阴差阳错遇见了黎鸣，又通过循环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一切，或许也并非是一种巧合。 「啊——」 一道尖叫声突然响起。 孔舒扭头看向窗外，看见班上其他人正匆匆穿过了教学楼，朝着外面的方向跑去。 接着，远处传来一个男生的高喊。 「有人跳楼了！！！」 第69章 平行世界篇 (4) 「陈话书跳楼了！」 接着又是一道喊声，值班室的三人都吃了一惊。 「谁？」孔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谁跳楼了？」 「陈话书。」申向衍的手已经拉开了门，「走，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又对黎鸣说，「你和我们一起，这件事或许和你说的平行世界有关系。」 闻言，黎鸣面色复杂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楼，赶往教学楼前方。 路上，申向衍和孔舒挨得很近，几乎胳膊都要贴在了一起。 孔舒奇怪地斜睨他一眼，刚想拉开距离，只听申向衍轻声说:「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没别的，就是想跟你聊聊关于陈话书的事……」孔舒小声回应。 黎鸣走在他们侧前方，大约隔三四步的距离，察觉到两人在身后窃窃私语，他不动声色地歪了下头，想要听一听孔舒在说什么。 这一举动恰好被孔舒看到，于是她干脆闭上了嘴。 想偷听，没门。 穿过教学楼，到了正门前，孔舒第一眼便看见了地上的陈话书。 陈话书面朝天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四肢扭曲成正常人无法扭到的角度，口耳流血，血液脑浆混杂在一起从脑后流出，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格外瘆人。 孔舒被这画面冲击到，连忙把脑袋别开，却瞥见申向衍面无表情，视线游刃有余地在陈话书的尸体上游移。 这人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孔舒问:「你看什么呢？不害怕？」 见她歪着头不敢看，申向衍轻轻耸了下肩膀:「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之前的死相比这还难看。」 孔舒:「……」 同学们远远地扎堆围在一起，都是想看又不敢看，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跑远了，还有捂着嘴不停干呕的。 见到黎鸣来了，几个同学纷纷上前。 「黎老师！」 班长刚刚挂断电话，转身走向黎鸣:「黎老师，我刚刚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 说完，他看了一眼孔舒的方向，发现孔舒正和申向衍挨得极近，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他的脸色立马沉了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即便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黎鸣仍然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老师。 他的眉头一皱，嗓子一咳，威严顿时就上来了，「有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哪个同学和陈话书在一起？」 话音刚落，人群里一个看上去很胆小的女生探了探头，眼圈通红。 「老师……陈话书刚才和我一起在操场看男生打球，后来她说要去找申向衍，就自己走了……」 人在值班室，锅从天上来。 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申向衍。 孔舒默默朝远处挪了挪，以防被这无数道寻求真相的目光误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申狗，你看见陈话书了吗？」王择豫怀里还抱着篮球，身上全是汗。 「我一直和孔舒一起，没看见陈话书。」 申向衍边说，边不紧不慢地朝着孔舒旁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孔舒可以听见的音量轻道，「你跑什么，有难同当……」 若是换做平常，班里早就有人因为申向衍这一言行举止开始起闹了，可现在，陈话书的尸体还没有彻底凉透，没人有心思去开玩笑。 「陈话书怎么可能突然跳楼，她还约好了我们晚上一起去ktv唱歌呢！」 「对啊……她是不是不小心摔下来了……」 班长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申向衍。 他冷冷盯着申向衍，沉声道:「陈话书跳楼的时候，班里同学几乎都在操场上，其他同学也听见动静很快就过来了，申向衍，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该不会见了陈话书不敢说吧？」 有的时候，火苗已经点了，只需要轻轻扇下风，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班长就是那个扇风的人。 申向衍不爽地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却不急着辩解。 他不急，有人急。 「不是。」 孔舒立马站出来替他澄清，「申向衍和我一起在值班室和黎老师叙旧，我们是听到有人喊才知道出事了，黎老师可以作证。」 说完，孔舒看向黎鸣。 黎鸣点点头:「对，我可以作证，刚才他们确实一直和我一起。」 连老师都出来说话了，班长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发作，他无奈地看向了孔舒。 感受到班长的目光，孔舒回看过去，不禁感到疑惑。 班长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 很快，班长就移开了视线，孔舒也没再放在心上。 …… 教学楼里的监控关掉了，可学校大门的监控终日开着，虽然只能拍到教学楼的正面，但也总比没有一点线索要强。 黎鸣道:「监控室很小，容不了几个人，同学们，你们在这里等着救护车和警察来，孔舒，申向衍，你们两个跟我去调监控，把视频拷贝出来。」 班长一听，忙说:「老师，我也去！」 黎鸣:「班长，你在这里维护班里秩序，让同学们都别破坏了现场。」 班长虽然不乐意，但也只能点点头，闷闷不乐地让同学们远离这里。 黎鸣只叫孔舒和申向衍去监控室，其中原因，孔舒心知肚明。 在去监控室的路上，黎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申向衍，你刚刚说，陈话书跳楼这件事和平行世界有关系，是什么意思？」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缓道:「在上一次循环中，陈话书被人用刀捅破了脖子上的动脉，失血过多而死，在此之前，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便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申向衍将上一次的事情大致告诉了黎鸣。 黎鸣听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里有两个其他世界的人？」 孔舒感觉黎鸣看上去似乎很是兴奋，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 她想了一会儿，问:「你之前杀了23个人，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从几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很简单，在时间突然改变的一瞬间，我们的感受都是一样的，突然两眼一抹黑，头晕，昏沉，然后感觉到恍惚，随即眼前的场景就会改变，那感受，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说完，黎鸣眼神变得有些难过，似乎又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孔舒:「可陈话书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的环境不对。」 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陈话书说不定还是之前的那个陈话书，并没有被其他世界的人顶替。 黎鸣淡道:「那说明她之前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都做着相似的事情，只是有些很微小的时间差，也许，她只是穿越到了五秒钟后的时间点，所以不会立马察觉到。」 第70章 平行世界篇 (5) 陈话书是否来自于其他世界，这一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得到证实，只能在下一次循环中再去问个清楚。 「先看监控吧，陈话书人都没了，我们讨论这些也没有用。」孔舒说。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径直朝前走着，但是黎鸣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孔舒望着他:「黎老师，你还想说什么？」 「下一次循环……如果你们问出了陈话书是在什么时候感觉到头晕恍惚，能不能告诉我？」 黎鸣的语气很诚恳，之前在他们面前摆出的威严此刻已经消失全无，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殷切请求的男人。 「为什么？」孔舒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我只是和你们一样，想寻求一个真相罢了。」 黎鸣顿了顿，又说，「我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四年，却不能像你们一样，能带着记忆去不停地试错，若我能通过你们知道更多的信息，说不定可以帮助你们。」 说完，黎鸣垂下眼帘，转回身继续走，并不打算得到是或否的回答。 申向衍站在前方，回头望着他们，听见了黎鸣和孔舒的对话，他思忖了几秒，淡问:「你是几点来到这里的？」 黎鸣快走了几步，与申向衍并肩，回道:「下午三点。」 「哦。」申向衍应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孔舒也若有所思地跟上了两人。 到了监控室后，黎鸣打开了电脑，找出了能拍摄到教学楼正前方的监控录像。 视频从15:00开始，以16倍速向后播放。 画面能拍摄到的地方有局限，拍不到教学楼的最顶部，最多只能拍到钟錶的部分。 孔舒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直到时间飞快进到16:57时，钟楼上突然掉下来了一个东西，一闪而过。 「在这儿！」孔舒有些激动。 申向衍迅速按下了暂停，将视频后退到16:55处，然后以正常速度播放。 画面中，最初只有教学楼，格外安静，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忽然，陈话书的半个身子从钟楼的正上方出现，像是被什么人勐地推了出来，后仰在边缘处。 接着，陈话书的脚踝被一只手握住，然后勐地朝上一抬，用力一推，陈话书便直直地从钟楼的方向坠落。 整个过程，陈话书没有任何的挣扎，那只手也很快在画面中消失。 短短五秒，他们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 许久后，黎鸣边用u盘拷贝了一份监控，边说:「陈话书果然是被人推下来了，她在掉下去之前，可能已经被害了。」 申向衍从椅子上起来，慢慢踱到孔舒身边站定，双臂交叉环住。 「就一只手也看不出什么蹊跷，不过可以确定陈话书是被人害了，而且兇手就在我们班的这群人当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件又一件事情接踵而至，环环相扣，迷雾重重。 班上的同学中除陈话书之外，也有来自其他世界的人。 可那人为什么要杀掉陈话书？ 难道对方的目的和黎鸣一样，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到这儿，孔舒面露愁容，无声地嘆了口气，后脑勺向后撞了一下身后的墙，水泥墙壁发出了一道闷响。 她试图用这种办法，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灵光一些。 「再撞就更傻了。」 申向衍抬起手，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敌不动我不动，咱们就静观其变，实在不行……开摆。」 话音刚落，监控室外传来了零零散散的急促脚步声。 「姜警官，这里就是我们学校的监控室。」 只见不远处，班长带着刚刚赶到的几位警察来到了监控室。 孔舒定睛一看，又是那脸熟的两位。 走在最前面的是姜毅，身后还跟着林景茹和其他几位眼熟但不知其姓名的警员。 班长走进监控室，扶住门框，先是瞥了一眼孔舒，然后才看向黎鸣， 「黎老师，警察来了。」 姜毅走到门口，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黎鸣的身上。 「你好，我们接到了报警，刚刚赶到，对现在的情况我们感到惋惜，法医鑑定陈话书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徵，我们已经联繫了她的家属，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姜毅上前，客套地和黎鸣握了个手，「现在，我们需要调查一下监控，确认陈话书是意外坠楼还是人为导致。」 「当然！」黎鸣紧握住姜毅的手，「我一定会配合警察同志的调查！」 看着警察与连环杀人犯握手，孔舒微微挑了挑眉梢。 如果姜毅知道此时此刻与他握手并说着要积极配合的人，正是他苦苦找寻多年的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正兇手，他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光是想想，孔舒就觉得异常精彩。 为了不碍事，孔舒和申向衍离开了监控室，站在门口观望着里面的情况。 班长也跟着一起出来，他站在了孔舒的身边。 「孔舒，你还好吧？」 班长关切地望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她，「喝点水吧，看你刚刚好像被吓到了。」 不等孔舒抬手接水，申向衍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接过了班长手中的水。 「谢谢班长，我也被吓得不轻。」 说话间，申向衍拧开瓶盖，狂喝两口，眨眼间水就没了半瓶。 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摇了摇头，故作心有余悸道，「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真的吓死我了……」 闻言，孔舒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人想喝水就直说，撒什么弥天大谎，从头到尾最淡定的人好像就是他吧？！ 「这是我给孔舒的，你跟她抢什么？」 班长眉头蹙着，不乐意地看着只剩下半瓶的水。 「这不是还剩半瓶？」申向衍把手里的水递给了孔舒。 孔舒嫌弃地咧了下嘴:「不用了，我谢谢你啊。」 申向衍不客气地收回手，冲着班长无奈道:「我让了，她不喝，班长，你还要吗？还给你？」 「不用了。」班长沉着脸，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监控室。 申向衍唇角微微上扬，将水瓶顺手夹在了胳膊中间，手揣进口袋里，上半身朝墙上一靠，颇有流氓混混那吊儿郎当的架势。 第71章 平行世界篇 (6) 「幼稚。」 孔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目光也回到了监控室里。 与此同时，监控室内的气氛格外严峻。 姜毅单手扶着桌子边缘，望着屏幕上的片段反覆看了许多遍，最后从黎鸣的手中拿走了拷贝的u盘，交给了林景茹。 「交给证物科，让他们把这段视频的清晰度还原到最大。」姜毅面色凝重，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下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黎鸣打量了一眼姜毅的神色，随即面露苦涩，惋嘆一声：「这件事实在是我的疏忽，我作为值班老师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结果……」 「按常理来说，学校放假期间的监控录像也应该是24小时不间断开着的，学校为了省着点儿电费，这也不应该吧？」 姜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与埋怨。 现场的嫌疑人有四五十人，监控录像却只有学校大门口的开着，拍到的画面也有局限性，让本来简简单单的一桩命案变得格外棘手。 「这件事……您说的对，为了省下电费，的确是不应该。」黎鸣低下头，一脸愧色。 「你是叫黎鸣是吧？」 姜毅放下摩挲下巴的手，两手交叠背在身后，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叫黎鸣的青年老师。 他对黎鸣的第一印象，面容慈善，目光睿智，打扮干净利索，一丝不苟，为人师表这一点倒是做得很到位。 只是…… 不知为何，姜毅总觉得此人有些伪善，与他之前接触过的某个人在气质有些相似。 但姜毅只当是自己过于敏锐了，这么多年，他见人就打量的毛病一直改不掉。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小陈，让所有人都在大门那里集合，我挨个问！」 闻言，小陈格外震惊：「姜老，这么多人你亲自问啊？」 姜毅警龄长，是队里的老人了，如今的大小案子，基本都会交给自己手底下的人，好以此锻鍊他们，很少会亲自上阵，除非有什么轰动的大案，姜毅才会首当其冲。 「对，我亲自问。」 姜毅走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名学生，于是冲着他们挥了挥手，「你们仨也别在这站着了，一起去集合。」 被点到的孔舒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乖乖跟上了姜毅。 审问的方式与上一次循环相差无几，只是审问的人从林景茹变成了姜毅。 孔舒站在申向衍的身前，前方还排着班上其他同学。 黎鸣最先接受完审问，此刻一直在配合警察维持现场的秩序，负责点名和联络学生家长。 孔舒歪头望着不远处，陈话书坠楼的位置已经被围上了一圈警戒线，只留下白色的固定线，记录了陈话书落地的位置、形态和朝向，血液已经完全凝结成深红色。 「我觉得陈话书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了。」 孔舒想了许久，如果杀害陈话书的人是来自其他世界，那么或许是想要从陈话书那里得到什么东西，应该不会是单纯杀掉陈话书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 申向衍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警察一定可以搞清楚陈话书的死因，我们只要配合他们就好了，等知道了结果，再想下一步也不迟。」 「也就只能这样了。」 孔舒点了点头，朝申向衍身边又凑了凑，低声说，「你觉得咱们班，有谁可能是其他世界来的？」 她边说着，视线扫过了班上每一个同学。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正常，没什么异样，让人无法想像其中会有兇手。 「能做出来杀人这种事的，或许和黎鸣一样，早就意识到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了。」 申向衍的目光定格在班长身上，短暂沉默了几秒，又说，「你不觉得班长有点讨人厌吗？」 闻言，孔舒发出了一道疑声：「嗯？有吗？」 突然把这件事和班长联繫到一起，这让她感到意外。 申向衍：「嗯，有。」 孔舒不明所以：「你该不会怀疑班长是……」 「那倒没有。」申向衍别开头，「我只是单纯觉得他讨人厌。」 这话题未免转得有些快了。 上句话还是关于杀害陈话书的兇手，下一句就成了班长有点讨人厌。 这特别像她和杜娴聊天的时候，上一秒还在商量今天中午吃什么，下一秒就是隔壁班学霸搞了对象后，成绩退步到全班倒数第三。 「为什么？」 孔舒想了想，「是因为刚才班长在全班同学面前怀疑质问你？」 在孔舒的印象中，申向衍性格洒脱随意，很少会对人或事斤斤计较，总是表现出一副对凡事都无所谓的模样。 申向衍皱眉看向他：「就这？我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屁大点事就把他放在心上？」 「那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孔舒不解，但心中随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是因为班长给她水喝？这货吃醋了？ 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才是最不可能的。 申向衍蹭了蹭鼻子，淡淡道：「不因为什么，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哦。」孔舒闷哼一声，将身子转了回去。 不说拉倒，她还懒得听。 班上已经有一半同学接受了审问，王择豫和杜娴早早就从保卫室里走了出来，站在学校大门的另一边等着。 孔舒偶尔看过去时，杜娴便会朝着她使劲挥舞双臂，直到她抬手给予回应，杜娴才会放下胳膊。 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孔舒拿出手机，是杜娴给她发的消息。 「你们其实没有和黎鸣老师在一起吧？」 孔舒疑惑，抬头看向远处的杜娴，却见杜娴沖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比了一个「嘘」声，然后又低下了头，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嗡嗡…… 杜娴:「陈话书坠楼之前，我都在教学楼看见黎鸣老师了，你们为什么要撒谎和老师在一起啊？」 孔舒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杜娴，发现杜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逗她的样子，忙回覆：「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在教学楼看见他，他明明一直和我们在值班室。」 杜娴很快回：「哎哟，行了，你骗骗别人还行，骗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出卖你，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到底和申向衍去哪了？」 一旁，申向衍见孔舒神色不对劲，便问：「谁给你发消息？」 孔舒没有说话，直接将手机给了申向衍。 第72章 平行世界篇 (7) 申向衍刚接过手机，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哎哟我去！」 接着，一个篮球忽然从远处直直地朝孔舒脑袋螺旋飞来。 当孔舒意识到时，身体能做出的应激反应，只有像个鹌鹑一样把脖子缩起来，五官皱缩到一起，「迎接」球的到来。 可球却没有如想像中那般砸到她的脑袋上，申向衍反手去挡住了球，阻止了球砸到她的头上，却震掉了手里的手机。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 见手机屏幕碎成了一道道裂纹的那一刻，孔舒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我手机！」她忙弯腰去捡起地上的手机。 另一边，申向衍弯腰把球捡起来，冷幽地看向扔球的罪魁祸首。 王择豫耸着肩膀，两条胳膊飞快摆了摆：「我手滑！」 「手滑怎么不把你自己滑出去？」申向衍冷斥一声，使足了劲，勐地把篮球使劲扔回了王择豫的方向。 球势迅勐，吓得王择豫想接又害怕，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篮球，结果砸到了小拇指，疼得他呲牙咧嘴，直吸凉气。 「那边两位男同学！不要打闹！篮球交上来！」 一名警察面色严肃地走上前，毫不留情地拿走了王择豫手里的篮球。 王择豫捂着小拇指，愁容满面：「那……那收走了等、等下能还我吗……」 看见警察头也不回地走了，王择豫委屈地扁了扁嘴，小声嘟囔，「学校应该不会让我赔篮球钱吧……」 杜娴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举个球在那装13，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要不要赔孔舒的手机钱吧！」 孔舒抱着手机连按了好几次开机键，手机倒是能打开，可屏幕碎的连手机壁纸的颜色都快看不出来了，狂点屏幕也没有任何反应，和坏了没有区别。 「这下可好。」 孔舒一脸生无可恋，「咱俩的手机都未能倖免。」 申向衍回头看向教学楼上的钟：「现在都五点了，下次循环你手机一定还能回来，你刚刚要给我看什么？」 「杜娴刚刚发消息说陈话书坠楼之前，她在教学楼看见了黎鸣。」孔舒奇怪，「可黎鸣不是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的吗？」 闻言，申向衍皱紧了眉头。 突然，保安室附近传来了一阵骚动。 「警察同志，为什么抓我，我明明一直在值班室里，抓我做什么？」 黎鸣不知为何被警察戴上了手铐，此刻正面色慌张，据理力争，「我的学生可以给我作证，那个指纹一定不是我的，我今天都没有见过陈话书，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查出我的指纹？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栽赃陷害！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最后，黎鸣被押上了警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车内的黎鸣看向了孔舒，似乎在用眼神示意什么。 见状，孔舒猜到黎鸣大概是在通过这个方式向她传达信息。 「陈话书的身上查出了黎鸣的指纹。」孔舒轻喃了一句。 「我听见了。」申向衍淡道，「他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孔舒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有人栽赃陷害黎鸣？ 顿时，班上人议论纷纷。 「怎么会是黎老师，刚才黎老师还说自己没见过陈话书……」 「废话，哪个小偷会承认自己刚刚偷了东西，肯定是撇清关系不承认啊！」 「可是，孔舒和申向衍刚刚也说他们和黎老师在一起啊！」 孔舒一听，无奈地挠了下发痒的鼻尖。 得，估计是又要她和申向衍背锅了。 「孔舒，申向衍，你们不是和黎老师一直在一起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啊？」 「对啊，陈话书身上都有黎老师的指纹了，你们该不会也看见当时陈话书掉下楼了吧？」 孔舒沉默，打算行使沉默权。 在她的律师来到之前，她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虽然她没有律师…… 申向衍也不语，并非也在行使沉默权，而是因为他懒。 这种情况，解释到嘴抽筋都不会有人相信。 「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说话？关键时候装什么哑巴？」 有人小声嘀咕:「他们两个估计是心虚了吧？」 声音不高，但还是传到孔舒的耳朵里，让她心生不快。 一个女生说:「太吓人了，我刚才听见警察说陈话书是被人推下去的……我想回家，谁知道到底哪个是兇手啊……」 …… 杜娴和王择豫趁着场面混乱，警察没有注意到他们，从另一边赶紧熘了过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孔舒，到底怎么回事？」 杜娴揪了下孔舒的裙角，将她拉远，低声说，「你跟我说就行，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你。」 「说什么悄悄话啊，能不能给我们听听啊？」 一个戴着米黄色鸭舌帽、又高又壮的男生穿过人群走了出来，「你们几个可别都是一伙的，尤其是你，杜娴，之前你就老是挑陈话书的刺，就你嫌疑大！」 王择豫一听，脸色立马垮了，指着那个男生的鼻子：「我去你妈的，就你长了张嘴？」 「哟，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男生阴阳怪气道。 当年，申向衍和王择豫一个长相讨人喜欢，一个性格讨人喜欢，俩人凑在一起，在学校里的知名度以及人气那是相当高。 树大招风，便有许多人看他们两个不顺眼。 这个男生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他终于能逮到一个嘲讽的机会，毫不畏惧，反而仰着脖子顶上去，「有本事就打死我，要么就跟我们说清楚！」 「我打不死你！」王择豫大喊一声，胳膊刚抬起，就被申向衍架住，拦了下来。 「警察来了。」申向衍提醒。 黎鸣被押上警车后，姜毅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剩下几名警察忙完以后，现在正从大门外快步走进来。 男生接着补了一句：「不解释就算了，还怕警察呢，做贼心虚？」 班长听见骚动，也从保卫室那边匆匆跑了过来，看到孔舒被班上其他同学围着质问，吼道：「你们都在瞎说什么？就算他们解释也是和警察解释，跟你们解释有什么用？」 听见班长的话，男生不屑地发出了一声鼻嗤，翻了个白眼，回到了队伍中。 很快，周遭重新安静下来，只是窃窃私语声始终未能停下。 队伍的最末尾，孔舒全然不在乎刚刚那个男生的话。 她舔了舔下唇，轻声对杜娴说：「杜娴，你把在教学楼看到黎鸣的整个过程跟我说一遍。」 杜娴凝眉回想：「我从教室出去的时候，往另一边的楼梯那边瞥了一眼，看见黎老师朝着楼上走，隔得有点远，我也没去打招唿什么，就下楼去了操场，怎么了？」 「没什么。」 孔舒抬眼看向前方，本想叫申向衍一起讨论这件事，却见申向衍正一手插兜，歪着脑袋打量着刚刚那个嘴欠的男生。 过了几秒，申向衍缓缓抬起笔直的长腿，对准男生的屁股，狠狠踹了上去。 「啊！」 男生被这一脚踹得猝不及防，一下子跪趴在了地，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回过头，却看见一脸得意的王择豫，旁边的申向衍面无表情盯着他，甚至优雅地沖他竖起了中指。 第73章 平行世界篇 (8) 男生脸色涨红，从地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攥紧拳头就要朝申向衍身上抡。 申向衍歪着身子朝后一躲，男生的拳头直接落了个空。 一阵拳风忽地从离鼻尖分毫的距离划过，申向衍心中一阵唏嘘，他与对方力量悬殊太大，不能来硬的。 于是轻轻「啧」了一声，接着抬头高喊：「警察叔叔，他要打人！」 不等男生有下一步动作，警察便听见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又干什么呢！还能不能配合？」 「是他先踹我！」 男生表情愤恨指着申向衍，「不信你问我身边的同学，他们都看见了！」 警察扫过身边的同学，可没有一个人有反应，顶多就是摇摇头，说自己没注意到。 没有人肯在这个节骨眼上帮男生说话。 「行了，再过一会儿你们就能离开了，别再惹事了！」 警察也懒得去管，只当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 男生一脸兇狠地比划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然后闷哼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低头捣弄。 见证整个过程的孔舒嘴角微微抿起。 她依稀记得……好像刚才有个人说自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不过，这一脚踹得她格外解气。 男生是一班上长得最壮实的人，名叫高庭，人称「高大壮」。 高大壮长得虽然身宽体厚，心胸可一点都不宽厚。 早些年的时候，不知为何特别流行四处结拜比自己年纪大兄弟姐妹，高大壮就四处认哥认姐。 久而久之，结识了一帮校外混社会的年轻男女。 每到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孔舒都能远远看见几个人穿着打扮格外夸张，骑着炫酷摩托的男男女女。 而高大壮便夹在他们之间，抽菸谈笑，看似潇洒，实则拉胯，他们甚至还会挑衅在面前经过的老实同学，无比张狂。 仗着名义上所谓的「大哥大姐」，学校里几乎没人敢惹高大壮，全都是见他就躲，有多远躲多远。 除了两个人。 申向衍和王择豫。 王择豫是个缺心眼的，空有八块腹肌，却没什么为人处事的心眼，谁惹他，他就敢跟谁急。 申向衍不一样，高大壮每天在学校里如何的耀武扬威，他都尽收眼底，却不以为然，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念坚持到底。 直到某次，因为篮球场地不够的问题，王择豫跟高大壮槓上了。 当时的情况那叫一个严峻危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王择豫独身一人，面对着高大壮及其身后的一众「小弟」，对方以人多压制，可王择豫誓死保卫自己的篮球场地。 眼看着王择豫快要单方面挨揍的时候，申向衍慢悠悠地地拍着篮球走进了操场，望着高大壮等人，淡声说：「高庭，班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还有你身后的几个，都去。」 一场「战争」还未开始，不费一兵一卒，便已结束。 那时候，班上同学都以为班主任叫高大壮去办公室是个巧合。 后来才知道，是申向衍告的状。 高大壮知道以后，直接带着人在校外的小道上堵申向衍。 当时，孔舒就在不远处，见申向衍被人堵了，转头想跑回学校叫保安大爷，下一秒便看见申向衍从挎包里掏出半块板砖，一砖头砸向了那帮社会青年里的老大，愣是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真敢打？ 还拿砖头？！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申向衍已经将老大摁倒在地，朝着人中连着就是几拳，打的对方翻白眼也不肯停手。 那也是孔舒第一次看见申向衍打架。 十几个人围着申向衍，申向衍却一点也不怂，谁打他，他就拼了命打回去。 所幸孔舒叫人叫得及时，才阻止了酿成大祸。 申向衍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整整一个月没来学校上课，高大壮也因为这事差点被开除，但最后只是停了课，没过几天又好端端回来了。 吃了教训以后，高大壮的嚣张气焰消退许多，孔舒也再也没有看见校外的那帮社会青年。 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为什么申向衍莫名其妙一个月没来上课，只知道高大壮似乎转性了，不欺负同学了，人也变好了。 其中缘由，只有孔舒一清二楚。 所以她一直都很讨厌高大壮，此时此刻，看见申向衍踹了高大壮屁股一脚，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爽。 几分钟后，接受过审问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有的被家长接走，有的则是互相陪伴着离开了学校。 待到孔舒接受审问的时候，林景茹和姜毅早就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几个眼熟的警察在负责审问，问的也都是几个简单的问题。 这倒让孔舒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警察会揪着她和申向衍不放。 毕竟他们两个曾经说过自己和黎鸣呆在一起，可似乎并没有同学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猜也许同学们只是平日里说三道四，真到了警察面前便不敢随口乱说了。 审问了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孔舒便从保卫室里走了出来，申向衍接着她进了保卫室。 她走到校门口站定，蹲在地上歇息的杜娴见孔舒出来了，扶着腰站了起来，一下子起勐了，原地缓了几秒后才走向她。 「孔舒……没什么事吧？」 杜娴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咱们能走了吗，我好累啊……」 「你如果累了就快些回家吧，我还要等等再走。」 孔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7:40了。 「你等什么？」 杜娴皱了下鼻子，「等申向衍？」 有的时候，杜娴在这方面的嗅觉真是一等一的敏锐。 不等孔舒回答，杜娴凑近她：「今天一下午，我看你和申向衍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啊。」 孔舒驳道：「怎么可能，你瞎说什么？」 「我可不瞎！」杜娴无语翻了个白眼，「今天一下午你俩对视的次数比咱俩高中三年对视的次数还多，这么明显，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孔舒不信：「有吗？」 杜娴：「有！」 孔舒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和申向衍只不过是在用眼神传递信息罢了，有那么……多次吗 第74章 平行世界篇 (9) 申向衍也很快从保卫室里走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王择豫正巧上完厕所，两个人便勾肩搭背走出了校门。 「你们两个人怎么还没走？」 王择豫自恋道，「不会是等我呢吧？」 杜娴装模作样干呕了一下：「到底是哪位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们是在等你？」 孔舒实在是不想听两个人拌嘴，于是连忙把话题拦了过来：「我们打算去警局看一看黎老师那边什么情况，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过去？」 王择豫立马接了话茬：「杜娴，你听听人家孔舒说话多温柔，你再想想你自己说话的态度，学着点！」 杜娴不高兴：「你有病吧？」 孔舒无奈，看见申向衍抬手拍掉了王择豫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然后转身朝丁字路口走去，她也转身，悄无声息地跟上了申向衍。 身后的「吵闹二人组」一边斗嘴，一边还不忘跟了上来。 与他们相比，前面的孔舒和申向衍倒显得过于安静，有些干巴了。 「警察问你什么了没？」 孔舒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静。 「就问我当时在干什么，我说我和你去了办公楼。」 申向衍手揣进口袋，摸索了一阵，空空荡荡，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棒棒糖早就被他给了出去，上一次循环回溯的时间里，棒棒糖就已经没了。 孔舒并未发现申向衍的小动作，又说：「你刚刚那一脚踹得可够解气。」 「你看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申向衍垂眼，侧脸看她，故意开起玩笑，「怎么不向警察叔叔告发我？」 「我告发你做什么？」 孔舒疑惑蹙眉，「我都想踹高大壮一脚，当年他找人堵你的时候就想踹了。」 申向衍有些惊讶：「这你也知道？」 孔舒微微挑眉：「我当然知道了，那时候还是我去保卫室把潘叔他们叫来的，不然你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呢，所以……你应该感谢我。」 「原来是你叫的人。」 申向衍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远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要不是当时潘叔他们来得及时，他差一点就被高大壮那帮人打残了，没想到，居然是孔舒叫来的人。 孔舒一直都想知道申向衍被打以后到底怎么样了，可无奈当时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去问，更不可能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这件事情。 如今逮到机会，她问:「之后你一个月没来学校上课，到底是怎么回事？」 「肋骨断了两根，半边脸肿了，脚骨也裂了缝，打了石膏，只能在家躺着。」申向衍轻描淡写道。 孔舒没忍住睁大了眼睛，望着申向衍俊秀的侧脸，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先在心底问候了高大壮上下十八代。 挨千刀的高大壮。 最后，憋了半天，孔舒才憋出一句：「那一定很疼吧。」 「早忘了。」 申向衍不以为然，「倒是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 「因为当时我喜欢你呗。」 孔舒说得坦然，反而让申向衍有些拘束。 他默默绷直了嵴背，眼神移向别处，故作镇定:「所以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对方。」 孔舒咧嘴一笑，「幸亏我当时喜欢你，不然你可就不止断两根肋骨了，你说对吧？」 能大大方方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并且调侃一番，这让压在孔舒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仿佛消失了。 在她看来，循环带来的也并非全是一次次痛苦的死亡，还让她对一些事物有了新的看法，也算有得有失。 走到丁字路口时，孔舒看了一眼静静停在路边的白色宝马车。 如今黎鸣被警察带走，他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操控车辆爆炸了，只是这么热的天，车里的吴水笛估计都…… 「可怜。」孔舒轻喃了句。 申向衍见她望着车的方向，淡声回：「明明你更可怜。」 孔舒苦笑，没再说话。 四人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申向衍坐在副驾驶，孔舒、杜娴和王择豫三人坐在后面。 因为杜娴和王择豫谁也不想和谁挨在一起，所以孔舒便成了挤在中间的那个。 学校离警局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便到了。 几人下了车后，发现班长已经在警局门口了，他手里拿着几张a4纸，低头盯着手机，眉头紧缩。 「班长也在啊，我还以为都走了呢。」王择豫第一个下了车，走向班长，瞄了一眼他手里的稿子，「怎么都是咱们班同学的名字啊？」 见来了人，班长收起了手机：「是花名册，刚刚警察拿去用了。」 他顿了下，看向孔舒，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孔舒：「就想来看看黎老师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我们都觉得黎老师不是兇手，所以……」 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孔舒心虚地抬眼看了下天，硬着头皮道，「所以就来了……」 班长扬起笑容：「你也觉得黎老师不是兇手对吧，我也是。」 孔舒干笑两声，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右侧方的申向衍。 申向衍沉着脸，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垂眼挑眉，那眼神仿佛在对她说「你撒谎可真不赖」。 「对了，我刚刚进去拿花名册的时候，听见了警察说话。」 班长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陈话书的心口窝那里好像有一个很小的针眼，而且，陈话书真正的死因不是坠楼而死，是急性心肌梗死……」 孔舒愣住。 心肌梗死，这也就是说，陈话书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人抽了心脏的血液？ 这让她想起黎鸣说过的话，取二十四个人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取他们的血和髓完成血祭。 杀掉陈话书的人，难道目的和黎鸣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但是真正的原因，恐怕也只有杀掉陈话书的那个人才知道。 「这么变态？」杜娴想像出那个画面，五官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第75章 平行世界篇 (10) 杜娴拉着孔舒惊嘆了半天，一会儿感慨陈话书命不好，一会儿咒骂兇手的邪恶。 几分钟后，加上班长，四个人坐在警局外的台阶上，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申向衍倚在路灯杆子上，面朝着面前四个人。 五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他们尝试进警局获取更多的信息，结果因为妨碍公事被赶了出来，现在，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觉得是真兇杀了陈话书以后，栽赃陷害给了黎老师，没人会那么傻，杀了人以后把自己的指纹还留在受害者身上，这也太明显了。」 自从坐下开始，班长就在分析整个案件，一直在试图为黎鸣洗脱罪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王择豫托着腮帮，打了个哈欠，面露困意：「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黎老师，万一他就是真兇，指纹是不小心留下的呢？」 「不可能。」 班长想也不想，「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黎老师，他做事向来都是一丝不苟，如果他真是兇手，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马虎，我相信黎老师，他一定是被栽赃陷害的。」 说完，班长看向坐在最那边的孔舒，「孔舒，你觉得呢？之前黎老师经常给你辅导功课，你应该也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啊……」 孔舒沉吟了半晌，「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黎老师如果真是兇手的话，确实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然也不会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有被警察抓到…… 不过，如果黎鸣知道自己有一个学生正无条件相信着他，想必一定会非常感动吧。 听见孔舒的答案，班长十分满意，唇角微微上扬，又说，「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晚点事情就会有转机。」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班长的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渐渐暗淡，太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下，路灯也全部亮起，远远能看见沂河大桥上绚丽夺目的霓虹灯，这里处于交通严格管制的地段，不允许摊贩在此摆摊，所以只偶尔有车辆飞驰而过，温度也降低了些，但在这炎热的季节里，即便是一天当中的最低温度，也还是觉得热。 孔舒歪头靠在杜娴的肩膀上，睡意越发浓重，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申向衍站得有些累了，看见熟睡的孔舒嘴唇有些发白干裂，便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放在了孔舒的脚边，其他几瓶则分了出去。 王择豫等得无聊，有些不耐烦。 「申向衍，不如咱们先走吧，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用，有班长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你先走吧，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再等会儿。」申向衍沉声说。 王择豫纠结了一会儿，迫于他妈的消息轰炸，最后还是打车先走了。 「孔舒怎么叫不醒啊……」杜娴的胳膊都麻了，白天喝了许多冷饮，此刻，她的肚子有些疼，着急上厕所。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孔舒的肩膀，「孔舒？醒醒了，八点了……孔舒？」 「别叫她了。」申向衍轻声说，他弯下腰，伸手慢慢托起了靠在杜娴肩上的脑袋，「咱们换下位置吧。」 见状，杜娴脑筋迅速转了一下，然后连忙起身，给申向衍腾空。 「正好，我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说完，杜娴便一熘烟跑远了。 申向衍坐在了台阶上，右手保持着悬空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托住孔舒的脑袋。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班长与申向衍之间隔得很远，他边问，边摘下了眼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眼镜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镜片，「这里好像也没有你什么事吧？」 隔着几米远，这不乐意的语气还是清楚地传到了申向衍的耳朵里。。 「没事怎么就不能留在这里？」 申向衍同样不乐意地回道，两秒后，他扭头看过去，「班长，看样子，你不是很喜欢我。」 镜片被擦得透亮，班长把镜布叠得方方正正，重新将眼镜戴上，唇角上扬，皮笑肉不笑道：「你想多了，我可从来不和任何人对立。」 「你喜欢孔舒？」申向衍直接问道，丝毫不担心孔舒会突然醒来听见他的话。 班长沉默了几秒，视线从睡着的孔舒身上落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你也想多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像你，我的心里可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的。」 申向衍听懂了班长的话外之意，微微皱起眉头，心生不悦。 就在这时，两个身穿制服的男警察快步从警局里走了出来，直奔他们。 其中一个警察在申向衍和班长之间来回一看。 「你们谁是申向衍？」 「我是。」 申向衍不明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没有明说，只是面色严峻地挥了下手，比了一个「请」地手势:「麻烦跟我们进来一趟。」 申向衍低头看向孔舒：「孔舒，醒醒。」 叫了几声以后，孔舒愣是叫不醒，甚至还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嘟囔了句：「别碰……」 申向衍无奈，勐地抽开了手。 心想即便是猪，这样也该醒了。 孔舒的脑袋没了支撑，她的脸直直朝地上撞，眼看着有毁容的风险，申向衍忙又勾住了她。 这不禁让申向衍感到奇怪：「怎么睡得这么死？」 如果不是刚刚孔舒说梦话，他还以为已经昏过去了。 「我来扶着，你先进去吧，她也许是太累了。」 班长走过来，半蹲下身子，扶住了孔舒的肩。 申向衍迟疑了片刻，听见警察的催促，还是起身跟着两名警察进了警局。 …… 又是同样的梦。 孔舒发现自己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面前有一张巨大的镜子，看不到边。 镜子里是她自己，穿着月色长裙，留着齐肩发，化着精緻的淡妆，没有任何表情。 看久了，孔舒越发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陌生，越来越不像她自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滋啦—— 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有电流窜过大脑，孔舒痛苦地捂住耳朵，接着，面前的镜子便四分五裂，镜子里的她也顿时变得扭曲，表情也异常奇怪，像是在哭。 「孔舒，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查清真相……」 申向衍的声音忽而响起，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但又很近。 「申向衍？」 孔舒四处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处，「申向衍你在哪？」 然而，这道声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在十二点之前查清真相，不然世界会越来越混乱，孔舒，你是唯一不被这场浩劫束缚的人，能不能逃离循环，全靠你了。」 …… 第76章 平行世界篇 (11) 压抑与窒息感压得孔舒喘不过气，迷迷煳煳间，好像有人在拍打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唿唤她的名字。 「孔舒你醒醒！」 声音越来越清晰，孔舒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班长那副万年不变的金边眼镜，接着，她看见了班长焦急的表情。 见孔舒醒了，班长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 孔舒嗓音有些沙哑，她轻轻抬头，只感觉脖子异常酸痛，像是落枕了似的，不由得咧了下嘴角，扶上脖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顿时，全身上下的骨骼和肌肉都在隐隐作痛，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筋骨不畅。 班长捡起放在地上，尚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了孔舒：「你睡了一个小时左右，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孔舒接过水喝了几口，听见班长的话，连忙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惊道：「十点了？」 她环视一圈，发现天也黑透了，人也都没了，只剩下她和班长两个人在这萧瑟的路边。 孔舒:「他们人呢？」 班长：「你刚睡没多久王择豫就走了，杜娴是刚才有事才先走了，至于申向衍……他刚刚被警察带进了警局，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他为什么会被带进去？」孔舒心情忽然紧张起来。 难不成申向衍又被冤枉成杀人犯了？ 班长摇头「不知道，警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配合。」 孔舒没再接话，快步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门，孔舒便看见了被人唤作小陈的那位警察，也就是之前的循环中，不幸在爆炸中身亡的那一位小陈。 此时，他正拿着厚厚一沓的资料，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陈警官。」孔舒忙叫住他。 小陈回过头，看见来者，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他原路折了回来：「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陈？」 孔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于是搪塞：「我是今天去沂川一中参加同学聚会的其中一个人，听见其他警察叫你小陈警官，就记下来了。」 「哦！原来是一中的那群学生！」小陈恍然大悟，「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孔舒解释：「我来找我同学，申向衍，他刚才被两个警察带进来了，他现在在哪？我想见见他。」 听见申向衍的名字，小陈警官的脸色立马变了变，但很快，他便扬起了官方笑容，盖过了刚刚脸色的变化。 「申向衍现在是本案的重要人物，我们需要他配合调查，现在恐怕还没有办法离开。」 「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孔舒追问，「是不是黎老师说了些什么，所以你们才把他带进来了？」 小陈面露难色：「具体情况，实在是无可奉告，不过你可以放心，你同学不会有什么事，他对我们只会起到帮助。」 帮助？ 申向衍能起到什么帮助？ 这个案件从头到尾，应该都和申向衍没什么关联才对，若是有，无非就是和黎鸣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有些可疑，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也应该被带去问话才对，怎么可能只找申向衍一个人。 孔舒一心琢磨申向衍被带走的原因，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陈警官沖班长轻轻点了下头。 「小陈警官，申向衍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出来？」孔舒又问。 小陈想了几秒：「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个送资料的，我说了不算。」 说着，小陈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然后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走廊，「小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孔舒点点头，目送小陈，直到小陈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无声地嘆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班长。 在与班长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班长脸色低沉，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直勾勾打量着她，阴森森的。 孔舒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秒，班长的眼神恢復了以往的平和儒雅，嘴唇微微上扬。 孔舒懵了一下。 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之前从来没有在班长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不对，她没看错，班长刚才的眼神就是很奇怪。 「怎么了？」班长轻声问她。 孔舒回过神：「没、没什么……」 见班长还是疑惑地看着她，孔舒举起了手里的矿泉水，笑着转移话题，「对了，班长，还没谢谢你的水呢，上次就喝了你的水，这次还是你帮我买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班长抿了抿唇，然后笑着回应：「没关系，一瓶水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孔舒，你还要留在这里等吗？」 孔舒点了下头：「等。」 闻言，班长望向靠近走廊的长椅：「要等的话，就坐在那边等吧。」 几分钟后，孔舒和班长并肩坐在了长椅上。 因为刚刚班长的眼神实在是让她记忆犹新，所以孔舒特意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个空座位。 见状，班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了位子上。 两人没什么话题，沉默了好一会儿，孔舒的手机也坏了，只能干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白色墙面，心中想法千丝万缕。 前后两个梦好像都在不断提醒她，十二点是个很危险的时间。 第一次的梦里，是申向衍被阻挡在镜子后面，让她在十二点之前找到他。 第二次虽然没有看见申向衍，但是却一直能听见申向衍的声音。 十二点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孔舒不敢细想。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十二点以后要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她难以承受的…… 最终，未知的恐惧逼她做了一个决定。 不管那个梦是巧合还是预兆，也不管十二点以后到底会怎么样，她都不会让时间到达十二点。 她宁愿保持现状，也不想去承受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旁，班长后背倚靠在椅背上，左腿搭在右腿上，手机平稳地放在他的大腿上，平静地刷着手机。 如果说申向衍的言行举止随意散漫，不拘一格，那么班长便与申向衍恰恰相反，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总是被框在一个框架里。 虽然优雅，却也拘谨。 也许是由于班长的家境异常优越，所以家教习惯也比平常人家更加严格。 「班长，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爸妈不会着急吗？」 她留在这里是为了申向衍，也是为了获取更多关于陈话书死亡的消息，但班长肯定不会是在等申向衍。 难道……班长也和她一样，想知道更多警方信息？ 「他们不会着急的。」 班长灭掉手机屏幕，转头看向孔舒，「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还是男生，倒是你，这么晚了不回去，爸妈不会着急吗？」 他边说，边将手机递给孔舒，「我可以借你手机，要不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第77章 平行世界篇 (12) 孔舒当然想和爸妈打个电话。 现在这个时间，她爸妈一定早就下了班，做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回家聊一聊今天同学聚会发生的趣事，说不定也已经给她打了几百通电话，此刻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联繫她的朋友，追问她的下落。 她现在想见到父母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殷切。 她还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开着二十二度的空调，边吃冰淇淋边看喜欢的电视剧…… 孔舒去拿手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又收了回来，鼻尖隐隐泛酸。 「没事，不打了。」 她不想在电话里对着爸妈崩溃大哭，讲一堆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她。 换句话说，这个电话就算是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还是会进入下一次循环，一切又要重来一遍。 班长收回了手机：「为什么不打了？」 孔舒：「就是不太想打了。」 班长：「你和父母……关系不太好吗？」 孔舒：「那倒没有，只不过他们平时挺忙的，经常加班，打了估计也挺添麻烦的。」 「哦……」 班长迟疑了几秒，又问，「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和申向衍今天为什么会一起去找黎老师？」 孔舒想了一下：「就是碰巧遇到了。」 说完，她想到了什么，「班长，陈话书坠楼的时候，你当时在哪里？」 班长愣了一下，眼睛飞快眨了一下：「我当时刚从教学楼的洗手间出来，准备去操场，突然听到教学楼正门有喊声，然后我就跑过去了。」 「那你就是第一个发现陈话书坠楼的人？」孔舒试探着班长。 她原本从来没有怀疑过班长，可是自从刚刚的那个眼神以后，孔舒开始觉得，面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班长，也许就是杀害陈话书的真正兇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算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吧，不过当时教学楼前面还有几个女生，她们和我是同一时间看到的。」 班长边说，眼珠缓慢的转动着，不知是在回想当时的画面，还是在临时编造一个场景。 「怎么？」班长笑了笑，「你该不会怀疑我是推陈话书下楼的那个人吧？」 孔舒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就是好奇，想问问，毕竟现在警察还没有确定黎老师就是兇手，我在想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班长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屏幕亮起。 孔舒看到来电的是一串没有备註的长号码。 班长连忙盖住了手机屏幕，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不等孔舒回答，他便拿着手机匆匆走出了警局。 孔舒望着警局外班长的背影越来越远，心生疑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刚刚那串号码是谁打来的，为什么班长会那么慌张？ 更可疑了…… 她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 23：00。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十二点了。 孔舒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出了警局。 站在门口的班长察觉到身后来人，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顺手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孔舒，你怎么出来了？」班长笑着看向她。 外面起了风，空气中瀰漫着土味，半空中时而有燕子飞快地低飞而过，似乎有一场暴雨将会不久后再次来临。 「班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孔舒抬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头髮，眉头微微皱起。 班长不明所以：「什么问题？」 「你是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才这么做的吗？」孔舒沉声问。 班长没有说话，只是奇怪地盯着她。 孔舒继续问：「杀了陈话书，抽走她的血和骨髓，完成那个仪式，对吗？」 听到这话，班长的眼中闪过了几分错愕，他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 接着，他的眼神变得尤为复杂，「你该不会……」 后半句话，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视线也从孔舒的身上移向了后方。 孔舒心脏因为紧张砰砰跳动。 没错了…… 班长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然的话，他根本不可能会这样回答她！ 有了最重要的线索，孔舒激动的心情难以遏制。 下一次循环，她只需要阻止班长杀掉陈话书，问清楚陈话书来自哪个时间点，就能离真相又近一步了……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孔舒回过头，看见了面色疲惫的申向衍。 他扶着门把手，看着她:「睡得和死猪一样，居然还知道醒？」 孔舒脸一黑。 即便申向衍看上去累成了狗，但他还是能刁钻地讽刺她是猪。 看来还是不够累。 班长走上前：「申向衍，你可算是出来了，警察叫你进去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了我一些简单的问题。」申向衍淡声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孔舒手中已经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停了几秒后，又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电视塔上的时间，面无表情道：「这就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活着？」 孔舒无奈：「你能不能说话好听一点？」 状况外的班长也帮忙说起了话：「申向衍，你说话别总是这么带刺，孔舒没有惹你什么，她好歹也是担心你才在这里等你。」 此时此刻，班长的举止言语在孔舒看来，十分虚伪。 「哦？」 申向衍故作惊讶，「她担不担心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孔舒不知道申向衍被带进警局以后到底经歷了什么，但是她现在分明的感觉到申向衍现在的怨气极大，估计现在一只狗从面前经过，都能被他嘲讽一顿。 「算了，你之前在班上就能说，我才不和你争口舌之快。」 班长不高兴地看向孔舒，「孔舒，申向衍既然没事了，我现在就打个车，送你回家吧，我还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说着，班长抬手，想要拉住孔舒的手腕。 单独？ 孔舒第一反应是班长要把她「咔嚓」了，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申向衍伸手挡住了班长的手，语气不耐烦道：「班长，你刚刚都说了，孔舒是在等我，所以她应该和我一起，你送她做什么，要送也该是我送她回家。」 说完，申向衍垂眼看向她，眉梢一挑，「对吧？」 砰砰！ 第78章 平行世界篇 (13) 怎么回事？ 这又拽又霸道的感觉…… 砰砰！ 申向衍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清澈无比，又仿佛能摄人心魄，盯得久了，甚至会让人忘记自己是谁。 孔舒眼神闪烁，不敢与其对视。 她，又心动了。 她，又要死了。 忽地一阵风吹起，撩起了她耳边的发，发梢扫过她的鼻尖，拂了她的眼睫，孔舒极快眨了下眼睛，却看到申向衍的眼中似有星眸闯入，亮了几分，不知为何。 接着，她余光看见架在上空的高压电缆线伴随着一道电光，赫然断裂。 断裂处，那参差裸露的连续「滋啦」冒出白光，像是夏日的仙女棒，在幽黑的天空下燃烧着，留下短暂的烟火。 高压电线冒着白色电光在空中极快地划过一个完美顺滑的弧度，最终碰到了孔舒的额头，戛然停止。 一阵强烈酥麻电流从孔舒的头部迅速通往地面，让孔舒的心脏在短短瞬间的功夫，便停止了跳动，她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想像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感，该用什么样的词彙去形容，就立即没有了意识。 …… 「孔舒，你在这站着想什么呢？」 「啊？」 孔舒后知后觉回过神，发现自己此刻正在教室，外面是明亮的青天白日，眼前是一群正谈笑打闹的高中同学。 教室的窗边，申向衍站在窗户边，身边是活生生的陈话书，陈话书的表情十分欣喜，嘴唇一张一合，神情也异常兴奋，不知在说些什么。 时间的回溯点又推后了。 她回到了全班大合照结束后的那个时间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我看你拍完照以后就一直站在这里傻愣着，在想什么呢？」 班长边收起三脚架，边靠在了她旁边的墙上。 孔舒不动声色地朝一旁挪了挪：「我没想什么，就只是在盯着一个地方走神。」 「要不要一起看看刚才拍的照片？」班长轻声问她。 孔舒犹豫了两秒，然后点点头：「好。」 班长这才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凑近了她，将刚刚拍的大合照放大。 照片有十张，除了第一张还算正常，剩下的几张照片，镜头始终就没有拍到孔舒的正脸。 申向衍也一样。 划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孔舒和申向衍隔着几个人相望，在人群中显得十分突兀。 班长的手停在屏幕上，沉默了一会儿：「你和申向衍两个人居然在互相看。」 「嗯……」 孔舒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简短回答：「巧了。」 「你们在看什么？」申向衍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面前。 他的个子本就比孔舒高许多，站在孔舒面前时，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笼罩进了他的阴影之下，挡住了窗外的光源。 陈话书从申向衍身后绕了过来，凑近看了一眼班长的手机， 「是我们的合照！什么呀，怎么你们两个人偷偷看，也不叫上我们一起？班长你也太小气了……」 听见陈话书的声音，班上其他几个同学也凑上前来。 「我也想看看照片！」 「班长，快把照片发进群里，我要发朋友圈！」 「我也来看一眼！啊？这把我拍的太丑了！能不能先给我p好看点啊？」 班长见状，只能将手机移到众人的面前，陪他们一起再重新把刚刚的照片看一遍。 期间，孔舒暗暗打量着陈话书。 非常自然，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处。 接着，她又将目光落在班长身上，目前也很正常，没有异样。 班长到底是怎么知道陈话书是来自其他世界的？ 难不成她和申向衍一门心思在黎鸣身上的时候，班长和陈话书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造成了陈话书死亡的结果？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班长还有陈话书离开她的视线。 突然，教室外传来王择豫的一声哀嚎和杜娴的咒骂声。 孔舒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倚靠在后门上。 不出所料的话，王择豫马上就要被杜娴推到后门，而她的鼻子，也要遭殃了。 有的时候，脑子转的比身体还要快，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即便已经想到了几秒后会发生的事，身体却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属双重折磨。 孔舒尚未挪脚，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背感，身后的门已经被冲击力顶开。 眼看着之前的悲剧又要再次发生，申向衍迅速抬起脚，一脚落在孔舒的身侧，踹在门的边缘上，硬是将门又踹了回去。 玻璃窗户晃了几下，门都好像快要被震碎了。 隔着一道门，孔舒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 门外的王择豫被推到后门，却又被一股冲击力反打回来，身体勐地朝前踉跄了一下，一把扑倒了面前的杜娴。 两个人勐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惯性之下，两人的嘴唇勐地撞在了一起，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哼。 …… 教室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过来。 申向衍悠悠收回了腿，一手揣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捏住孔舒的袖子一角，将震惊在原地的孔舒拉开。 「笨死了。」 申向衍小声说了句，随后拉开了后门。 门外，王择豫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杜娴则远远地站在另一边，捂着嘴唇，眼圈通红。 申向衍扫了一眼，淡声道：「你们两个人打闹的时候能不能有点数，伤到人怎么办？」 然而，王择豫像是傻了似的，只「哦」了一声，干巴巴瞪着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翻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站着不动弹了。 孔舒走到杜娴身边，轻声问：「你没事吧，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刚刚嘴唇不小心磕墙上了，疼的。」说着，杜娴移开了挡住嘴唇的手。 只见她上嘴唇红肿淤青，少了一块皮，鲜红的肉暴露在外，看着都疼。 孔舒不忍，微微皱起眉。 看来她要受的罪，让杜娴替她受了…… 「哎呀！都流血了！」 陈话书一惊一乍，快步走过来，便伸手去包里掏，「我这里有消毒湿巾，你擦一擦吧……」 她将消毒湿巾递给了杜娴。 杜娴还记得刚刚在一日食府，孔舒和陈话书吵架的事情，完全不想领陈话书情，于是生硬地拒绝：「不用了，小伤，用不到你的湿巾，我让孔舒陪我去洗手间洗一下就好了。」 第79章 平行世界篇 (14) 孔舒犹豫了片刻，抬手接过了陈话书手中的湿巾。 「光去洗手间洗一下怎么行，还是要消毒，不然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孔舒轻轻擦拭起杜娴的嘴唇，对陈话书淡淡一笑，「话书，谢谢你的湿巾。」 杜娴疑惑地看着孔舒，不理解她此刻的所作所为。 孔舒抿嘴，沖杜娴笑了笑，然后慢慢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要不是不能让陈话书离开她的视线，她也不想用陈话书的东西…… 一场小闹剧过后，班上同学散开，大部分都离开了教学楼，去往了操场，教室外只剩下零星几人。 孔舒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陪着杜娴。 王择豫和申向衍远远地站在走廊的另一边，陈话书则紧跟在申向衍身边，时不时能听到她娇俏羞涩的笑声。 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 某个毒舌的嘴里还能说出让她顺心的话？ 班长负责最后的收尾，他关掉了窗户，将前门锁上，检查了一遍后，才从后门走了出来，将后门也上了锁。 「我去值班室把教室的钥匙还回去，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班长将手里的一串钥匙攥紧在手里，看向孔舒。 去值班室，那不就碰到黎鸣了吗？ 孔舒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自不同世界的人遇到了一起，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感应，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特别之处？ 「好啊。」 孔舒痛快地答应了，接着转头冲着走廊另一边大喊，「陈话书，一起去值班室还钥匙吧？」 喊完，孔舒还不忘冲着陈话书微微一笑，以表「友好」。 陈话书面露疑色。 她不知道孔舒现在这是要闹哪一出，但旁边还有人看着，她还是扯出了笑容，朝着孔舒走了过去。 「你傻了？」 杜娴捣了一下孔舒的后背，低声说，「你忘了她在一日食府的时候哭唧唧那样了吗？叫她干嘛？」 孔舒幽幽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只要能尽快查清楚循环的原因，她憋屈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话书过来以后，挽上了孔舒的手臂。 「孔舒，你果然不生我气了，我就知道你最大度了，在饭店里说的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快点忘了吧。」 陈话书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话，只有孔舒才能听懂其中意思。 闻言，孔舒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陈话书还记得在一日食府门口的事，那就说明，饭店的陈话书和现在的陈话书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难道陈话书在参加同学聚会之前就被人代替了？ 思索之际，申向衍和王择豫也跟了上来。 「一起去吧，送钥匙，正好和值班老师叙叙旧。」申向衍缓道。 班长也没有想到，最后一起送钥匙的人竟然会这么多，表情明显有些勉强。 六个人一起离开了教学楼，去往了值班室。 在踏进办公楼的那一刻，孔舒突然抬头望向了二楼值班室的窗户，恰好对上了窗户后方黎鸣的视线。 黎鸣这个狡诈的傢伙…… 他果然一直在监视学校里的所有人。 视线相交，窗后的黎鸣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黎鸣平静下来，沖她挥了挥手。 孔舒回了一个笑，低头走进了办公楼。 路上，她扭头看向一直走在最后面的申向衍，冷不丁问:「申向衍，你最近喜欢听什么歌？」 「歌？」 申向衍反应了几秒，然后立马明白了孔舒的意思，开始装作思索状，「歌的话……」 陈话书立马提高了音量：「申向衍最喜欢听的是纯音乐啊，最近我听到一首特别好听的，叫夏恋，刚放暑假那段时间，我还给申向衍分享过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异样。 孔舒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试探出陈话书究竟有没有换人，心情难免有些激动，看见申向衍也微微朝她点了下头，大概他是明了了。 王择豫纳闷地挠了挠头，奇怪地看向申向衍：「你什么时候开始听歌了？」 班长也同样有些不解。 当年，有一个女生送给了申向衍一个mp3和配套的头戴式耳机，是个名牌，价值上万元，闹得班上的男生对申向衍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耳机在班上传了个遍才回到申向衍本人的手里。 孔舒当时也有幸摸了一把那副耳机，那手感，那音质…… 不愧是五位数买的。 她因此还小小的自卑了一番，因为她没有那个条件给喜欢的男生买如此昂贵的礼物。 可那副耳机，申向衍连碰都没有碰一下，而是让班长代替他还给了那个女生，理由是便是「我从来都不听歌，听歌会让我很烦。」 「可申向衍不是不爱听歌吗？」走在最前面的班长发出了疑问。 就连和申向衍一向不熟的班长都能知道他不爱听歌，陈话书不可能没有理由不知道。 「对啊！」杜娴随即附和，「我也记得申向衍不爱听歌，之前班上放歌，他都堵着耳朵睡觉。」 看见众人的反应，陈话书一开始有些不乐意，但紧接着，她的脸上便显出了一丝窃喜：「那是你们不了解申向衍吧，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申向衍真正喜欢什么……」 说完，陈话书高兴地将双手背在身后，上楼的步伐也更轻快了。 「哦哟——！」 王择豫嗷了一嗓子，贴在申向衍身上，像狗一样闻来闻去，「我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名叫……爱情……love~」 申向衍：…… 孔舒：？ 杜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班长微微扬起唇角：「看来咱们班最后还是会产生一对班级情侣，虽然已经毕业了，但倒是喜闻乐见。」 「哎呀！」 陈话书害羞地捂上双颊，「你们别乱开我们俩玩笑了，申向衍会不高兴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孔舒，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 孔舒本来还心平气和，觉得没什么，毕竟不知者不怪，不过是几句没有实际意义的玩笑罢了。 可好巧不巧的，她看到了陈话书眼神的变化。 显然，陈话书是在故意向她显摆。 孔舒再心胸宽阔，看见陈话书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气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底念叨起来:我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唯有魔鬼在得意…… 第80章 平行世界篇 (15) 到了值班室门口，黎鸣像是在门后掐着时间点一样，班长的手刚抬起，还没敲在门上，门便打开了。 「隔着门都能听到你们几个的大嗓门，怎么这么多人来啊？」 黎鸣笑呵呵地将门大敞开来，「都进来坐会儿？」 「黎老师，我是来还钥匙的。」班长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了黎鸣。 「大学里怎么样啊，是不是比高中的时候好多了，不那么累了？」黎鸣将钥匙挂回了原处，嘴角的笑容始终保持着。 望着此时亲切和蔼的黎鸣，孔舒突然有一种分裂感。 虚伪的面具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 「累啊，黎老师！」王择豫夸张说道，「我上了大学以后天天早晨起来拉练跑步，运动量比高中体考的时候还多，而且还没有你的数学课给我催眠了，我都老失眠……」 黎鸣撇了下嘴，食指隔空点了王择豫两下：「王择豫，就属你嘴贫，实在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晚上帮你补习数学！」 王择豫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吧……我怕累着您……」 趁着几个人聊天的功夫，孔舒默默离开了值班室，申向衍察觉到她离开后，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走远了几步，站在窗边。 「你怎么出来了？」申向衍问。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孔舒回答。 申向衍:「什么问题？」 孔舒酝酿了一会儿，将自己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上一次，你在警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那么久，又安然无恙走出来了？还有，你刚刚站在窗户边到底和陈话书说了什么？」 申向衍静静地盯着地面，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回答。 过了几秒，他缓缓开口：「上一次，是黎鸣执意要和我谈话，所以警察才把我带了进去……」 ————————————————————— 「时间回溯发生的四个小时前」 申向衍跟着警察进了警局后，被带去的地方并非冷冰冰的审讯室，而是最普通不过的谈话室。 谈话室里摆放着几盆常青绿植，几张桌子摆在五六十平米的屋子里，并没有360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和录音设备，还有几份没有动过的盒饭放在门口的桌上，还是温热的。 申向衍在谈话室里坐了没多久，黎鸣便被警察带了进来。 他双手拷着银手镯，警察将手铐锁在了桌面的拷环上后，便转身离开了谈话室，还不忘带上了门，只留下两名警察守在门外。 没有警察、没有监控和录音设备，只有角落里一个老式的、不能录音的监控。 申向衍不明所以，「你跟警察说了什么，他们居然放心让一个嫌疑人和我单独相处？」 「我跟他们谈了条件。」黎鸣倚在椅背上，看上去很从容，「我告诉他们，如果给我时间让我和你单独聊聊，我就会告诉他们关于s档连环杀人案的线索。」 黎鸣作为s档连环杀人案件的真兇，一直有在密切关注此案的调查进程。 他了解姜毅对于s档连环杀人案的一切，都有非同小可的执念。 所以，只要是提到关于兇手的线索，姜毅就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聊什么？」 申向衍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我不觉得我跟你还有什么话能聊，之前我们应该都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只想等着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 黎鸣笑了笑：「陈话书并非死于坠楼，她在坠楼之前被人抽走了心头的血，腰后也有明显的骨穿针伤痕。」 腰后？ 骨穿针？ 申向衍立即反应过来：「骨髓，兇手抽了她的骨髓？」 闻言，黎鸣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满意：「没错，就是抽骨髓，兇手取了血和骨髓，他一定也和我一样，坚信完成血祭仪式，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所以呢？」 申向衍重归平静，面无表情地盯着黎鸣，「你叫我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告诉我陈话书真正的死因吧。」 黎鸣沉默了几秒，望着申向衍：「你比我想像的更要冷漠。」 说完，他垂下眼帘，脸上笑意愈深，「这样正是我想要的。」 申向衍没有说话，懒得浪费精力去深究这一番莫名其妙故弄玄虚的话。 「我之所以叫你，是想和你合作。」 黎鸣的双手手掌叩在一起，缓慢摩挲，「你和孔舒能不停地在时间里循环，并且带着记忆，到了下一次循环，我便不会再有和你们见面交谈的记忆，我希望，你能在下一次循环的时候，查清楚陈话书以及杀害她的兇手都是来自哪个时间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听到这里，对于黎鸣的目的，申向衍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清晰的思路。 但他还是装作不理解的样子，问道：「为什么？」 「我只差一个人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倘若那两个人之间，有一个是来自三点到四点之间，我就可以完成那个仪式了。」 黎鸣说着说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这只差一步的感觉，已经将他折磨到心神俱疲，近乎崩溃。 申向衍眼神冷了几分：「告诉你，你就会去杀了那个人，那我就变相成了你的帮凶，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和你合作？」 「你会的。」 黎鸣不慌不忙道，「其实真正让你们时间倒流的关键点，在孔舒身上吧？而你……应该只是被连带了进去。」 申向衍的眼中终于不再是平静，他紧盯着黎鸣，微微皱起了眉。 明明没有将循环的原因告诉黎鸣，可他居然还是能察觉到。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察觉到这一点的？ 申向衍脸上微妙的变化被黎鸣尽收眼底，他便知道是自己说对了，于是又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们能陷入循环，为什么孔舒才是导致循环的那个关键点？」 「什么意思？」申向衍不耐烦了，「别拐弯抹角的，有话就直说。」 黎鸣指尖敲了敲桌面，两手轻握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握手手势。 「我说了是合作，自然不会只有我受益，如果不尽快阻止这场循环，孔舒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被她牵连，自然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只要你帮我找到，并且协助我杀掉那最后一个人，我就会在血祭之前，帮你们逃离这场循环……」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知道一个可以逃离循环的办法，孔舒她，也一定很想摆脱循环吧……」 申向衍坚若磐石的心境有了一丝动摇，他想了一会儿：「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现在除了相信我，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黎鸣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他确定，他找到了申向衍的软肋。 「在和你年龄相近的人中，你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冷静无情的一个，陈话书坠楼，死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你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所以，我相信我提出的条件，对你来说并不算难。」 这一刻，申向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黎鸣会单独找他，而没有找孔舒了。 「怎么样？」 黎鸣脸上扬着势在必得的微笑，「要不要和我合作？」 第81章 平行世界篇 (16) ———————————————————— 「你别说话说一半啊，警察把你带进去以后，你和黎鸣都说什么了？」 孔舒伸手在申向衍面前挥了挥手，见他说着说着突然不动了，便以为他又开始像之前那样，闷头思考起来了。 「其实……没什么……」 申向衍回过神，抬手蹭了下隐约有些发痒的鼻尖。 「黎鸣只是问了关于我们循环的一些问题，我们都是大概在哪个时间点循环，循环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哦……」孔舒点点头，并未察觉到哪里奇怪。 申向衍见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接着转移了话题：「至于你说的下一个问题，是陈话书总是在没话找话，她说的话不仅莫名其妙，而且还很无聊，感觉就像是在刻意和我聊天似的，搞不懂。」 「你真的觉得陈话书说的都很无聊？」孔舒问。 「嗯。」申向衍点点头，「总之，都不是我感兴趣的，或许她说的东西，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申向衍喜欢的。」 闻言，孔舒心中浮现出一丝丝奇妙的愉悦，但她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 「可是这有点奇怪……」 她纳闷道，「之前你说过，平行世界只是时间线有所不同，但是人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在面临某些选择上会有略微的分歧，可是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申向衍，会和你的兴趣爱好相差这么多？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平行世界一直是黎鸣自己的猜测，我们并不能完全把现在的情况和平行世界相提并论。」 申向衍说完，轻轻咂了下舌，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反正，我很不喜欢另一个申向衍，他和女生暧昧不清这一点，就不是我申向衍的风格，我嫌丢人。」 孔舒忍不住在心底唏嘘了一番。 虽然毒舌申向衍有点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和陈话书搞暧昧的申向衍更不让人喜欢。 若是她遇见的是另一个世界的申向衍，估计她向申向衍表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说不定，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事。 孔舒深吸一口气，觉得现在不是她在这里儿女情长、多愁善感的时候。 她压低声音：「我怀疑班长可能是杀害陈话书的兇手，你在警察局的那段时间，我感觉他很可疑，之后你记得留意一下他。」 闻言，申向衍觉得奇怪，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陈话书走出了值班室，望向了不远处的孔舒和申向衍。 「我一回头就不见你们两个人了，向衍，孔舒，你们快进来啊，黎老师还想和你们说两句话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陈话书边说着，边小跑过来，想去抓申向衍的手。 申向衍下意识抽手，躲了一下，陈话书抓了个空，愣了一下， 「向衍，你躲什么，又不是没拉过手……」 陈话书撅嘴娇哼一声，不乐意地揪住了申向衍的衣角，拉扯着他走向值班室，动作熟练又自然。 又、不、是、没、拉、过…… 又…… 孔舒半眯了眯眼。 难道另一个申向衍已经和陈话书进展到连肢体接触都这么自然的地步了？ 真是……不痛快。 倘若她遇见了另一个申向衍，一定要问清楚他为什么会选择和陈话书。 申向衍回过头，冲着孔舒无奈摊了下手。 孔舒倒也没觉得不乐意，只是难免有些失落。 因为不管是哪个申向衍，都不属于她，纵使现在的申向衍没有和陈话书纠缠，却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之所以能交织到一起，不过是因为她和申向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罢了。 做什么都在一起，也只是为了逃离循环的权宜之计。 片刻后，孔舒也跟着进了值班室，黎鸣又拉着她聊了几句。 在一班，黎鸣和孔舒之间的师生情谊要比其他同学更为深厚一些，所以在和孔舒聊天的时候，耗费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长。 只是这次，孔舒一直在硬着头皮回应黎鸣的话，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 不知情的黎鸣还以为是她累了，所以很快结束了话题，让他们几个全都离开了。 离开办公楼的时候，王择豫一直在嚷嚷着去打球，还非要班长和申向衍陪他一起。 班长好说话，痛快便应了，只是申向衍死活不答应。 王择豫求道：「申向衍，咱俩都多久没有一块打球了，我就试试你身手退步了没有，咱俩就一起打一局去吧……」 申向衍果断拒绝：「懒得动弹。」 见哀求不行，王择豫改变战术，开始嘲讽：「不是，你是不是不敢打啊，身子不会是不太行了吧？」 申向衍眼都不眨一下：「激将法你上次已经用过了，没有用。」 王择豫疑惑：「什么我上次用过了，别扯远了，你就说你为什么不打？」 一旁，陈话书轻拍着申向衍的肩侧，柔声道：「向衍，你就打一场吧，你打球的时候最好看了，我在看台上给你加油，行不行嘛？」 申向衍：…… 一直在后方的孔舒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能查出陈话书是在几点来到这个世界的绝佳妙计。 她连忙小声附和：「对啊，打吧。」 音量不高，但申向衍还是听到了，他挑起下巴：「好，打吧。」 走在最前面的王择豫鼓了鼓掌：「看来还是陈话书说话好使啊，我在这里嘴皮子都快要说破了，也不如陈话书一句来得管用，申向衍，你个见色忘友的，我鄙视你。」 说完，王择豫又沖申向衍竖起了中指。 陈话书羞涩一笑，轻轻戳了一下申向衍的胳膊，高兴道：「我会在台上大声给你加油，你一定会赢~」 「呵呵。」杜娴耷拉着脸盯着前面的几个人，十分不屑，「噁心死了。」 孔舒故意开玩笑：「噁心什么，看看人家撒娇撒的多甜美，没听过一句话吗，撒娇女人最好命，咱们得学学人家的撒娇精髓。」 杜娴抬起紧捏的拳头：「要是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话，我给你嘴撕烂……」 孔舒默默闭上了嘴。 别的不敢保证，但是杜娴真的会把她嘴撕烂…… 第82章 平行世界篇 (17) 篮球场上，班上男生分成了南北两队。 顾名思义，南队的篮筐在篮球场南边，北队的篮筐在篮球场北边。 整个高中三年，一班始终都是以这个方式分队打球，至于到底是谁想出的这个南北分队，已经没人能记得清了，就只记得体育课上，有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嘴，众人便一拍即合，沿用至今。 班长很少会参加耗费体力的活动，所以便一如既往做了场外裁判。 比赛开场前，需要南北两队各出一人进入球场中圈，负责跳球，裁判站在中央向半空抛球，南北两队双方中，第一个触碰到球的人便能拿到球权。 申向衍和王择豫都在北队。 他们二人个子高，身子也轻快，弹跳力也比其他人要强一些，所以跳球的人自然而然在他们两人中选择。 王择豫半跪在地上，将鞋带重新繫紧，又提了提裤子，娴熟地开始活动手脚，做起了热身，拉伸肌肉。 「申向衍，咱俩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去跳球，怎么样？」 申向衍站在一旁，眼睛盯着班长的方向:「不用剪子包袱锤，你是专业的，直接上得了，我懒得去抢。」 「我去不太好吧……」 王择豫有些纠结，「我都练了十几年球了，这样显得我欺负人家似的……」 说完，他又傻笑了两声，似乎已经想像到了自己把对方打到落花流水的场面。 「装什么？」申向衍鄙夷，「让你去你就去，好不容易能有你显摆的机会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孙子？」 两人言语之际，南队已经选出了跳球的人。 是高庭。 高庭那壮硕的身躯从人群中迈了出来，大步走到了球场中圈内，那架势，震得地面抖了三抖，灰尘都跟着跳动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不远处的看台上，孔舒微微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嘀咕起来:「对面怎么有高大壮？」 每次打篮球的时候，高大壮都会参与其中。 但他打球的方式恰恰是所有人最讨厌的那一种，若是在正规严格的篮球比赛上，高大壮这样的人就活不到第二场。 打球的人通常会把手里的篮球化作武器，对敌人发起进攻，但是高大壮的武器，是他自己。 只要他胸脯一挺，肚腩一挡，他身前的人便能被弹走，两脚一跺，胖手一挥，旁边的人就能被他推翻在地。 说白了，高庭在打黑球这一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有一次体育课上，甚至还有男同学的脚被他踩伤了，男同学骨头错了位，打了石膏，只能拄着拐杖来上课。 当时，班上同学都害怕高大壮背后的那群社会青年，没人愿意和他打球，可又不敢拒绝高大壮。 要么硬着头皮打，要么一听他要打篮球，就躲得远远的。 直到申向衍打架那事后，校外社会青年被整治，高大壮收敛了许多，班上的人才敢和他交朋友，打球的时候，也不怎么避着他了。 可高庭和申向衍曾经结的梁子一直都未能结开，高庭又是睚眦必报的死心眼。 万一他在比赛里报私仇，申向衍岂不是很危险？ 孔舒担心问道:「杜娴，毕业之后你有没有听说高庭的消息啊，他还和之前一样吗？」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回应，出奇地安静。 这半天，杜娴既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说半个字，一声不吭的，一点也不像她。 孔舒扭头一看，见杜娴正托着下巴，盯着王择豫的方向发愣。 「杜娴，你怎么了？」 杜娴回过神，神色明显有些慌乱，她飞快眨了两下眼睛。 「没有，我没看什么啊……」 这反应，不禁让孔舒觉得更奇怪了，她的视线落在杜娴磕破的嘴唇上，再缓缓游移到杜娴心虚的脸上，突然又联想王择豫之前瘫坐在地上，灵光一闪， 「你这嘴，不会和王择豫亲……唔！」 孔舒的嘴勐地被杜娴捂住。 「你小点声！」 杜娴压低声音，连忙看了一下周围，见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孔舒拨开了杜娴的手，难得八卦起来边说，边将两手食指轻轻碰到一起。 「不会吧？真……那什么了？」 两个一见面就斗嘴的人，居然真的「斗」起了嘴。 精彩，精彩绝伦！ 「就他摔倒，不小心碰了一下……」杜娴支支吾吾。 这么深的伤口，可不像是轻轻碰了一下…… 杜娴一脸幽怨，愤怒道，「也不知道是谁踹了后门，都怪他！」 孔舒微微抿起嘴，装不知情，扭头看回球场。 球场上，申向衍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他搓了两下胳膊，没在意。 「哟……对面是高大壮啊……」王择豫不仅不忌惮高庭，反而还更加兴奋了。 他原地跳了两下，大步迈向中圈，却被申向衍一把拉住。 「还是我来吧。」申向衍淡道。 王择豫不乐意了:「不是，你怎么回事？让你去你不去，我要去了你又去，就想故意跟我对着干？」 「你明年可是要去亚洲杯的人，要是一不小心残了，你就只能在小区公园陪三岁小孩拍、皮、球。」 最后几个字被加重了语气，申向衍说完，走进了中圈。 「我为什么会残？」 王择豫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想了一会儿，望着中圈里凶神恶煞的高庭，脑子才转过弯来，顿时怂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申向衍和高庭在中圈对立而站。 「申向衍，以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高庭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申向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缓缓开口:「所以呢？」 看着申向衍那种万年面瘫脸，高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大喊:「所以今天的球，我必赢你，你最好小心点！别输了以后回家躲被窝里哭鼻子！」 原本就是一局普通的篮球比赛，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一场比赛，仅仅就是娱乐，结果却被高庭的一句狠话瞬间热翻了场子，竟比正式比赛更要让人在意输赢。 班上的人纷纷扯着嗓子吆喝， 「南队必胜！我要看申向衍哭鼻子！」 「输了的那一队请全班喝饮料！喝最贵的！」 「北队别怂！干死他们！让他们全都回家哭鼻子！」 一场自发性组织的小型篮球赛在纷乱的叫喊声中，一触即发。 看台上，孔舒一边担忧申向衍，一边又顾及着陈话书，想从陈话书的口中套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段。 她见陈话书和另一个女生坐在看台的另一边，便默默站起了身，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陈话书的附近。 第83章 平行世界篇 (18) 与此同时。 球场上，班长开始大声倒数三个数。 「3。」 「2。」 「1！」 在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的同时，班长高高将手中的球抛出，篮球高速旋转，飞向天空。 申向衍和高庭的目光紧锁在半空中的篮球上，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弯曲膝盖，双脚蹬地，伸长了胳膊，去抢夺那同一个目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激动地等待着到底谁会先碰到那个球。 唿吸之间，申向衍和高庭双脚离地，飞向空中，高庭虽然身胖体重，受地心引力的牵制大，但因为平时经常运动，竟然跳出了出乎意料的高度。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二人势均力敌，不分高下时，申向衍跳跃的高度，竟生生超出了高庭一个头！ 申向衍宽大的手掌轻易便将那篮球捞了过来，轻巧落地，唇角微微上扬。 操场上瞬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轰动，鼓掌与吶喊声一齐响起。 在这轰动声中，孔舒缓缓坐在了陈话书的身旁。 她甚至都不需要专门去看球场上的情况，便知道一定是申向衍先碰到了球。 因为，申向衍从来没有在跳球上输给过任何人。 他拥有着惊人的弹跳力，甚至连苦练篮球多年的王择豫，也没有办法先申向衍一步触碰到球。 和孔舒一样，王择豫也早就知晓了结果，对申向衍在跳球上的实力，除了nba的大卫汤普森，他就不承认有第二个更牛掰的了。 「啊！！！申向衍太帅了！！！」 陈话书激动地从看台上跳起来，声音又高又尖，差点没把孔舒聒成一只耳，她皱眉捂住了耳朵，十分无奈。 她并非不为申向衍抢到球而高兴，而是她无法像陈话书那样能将自己的喜悦大喊出来，她做不到。 「我就知道申向衍一定可以抢到球！」 陈话书边捋着百褶裙坐回了原位，边兴奋地对身边的女生大声说着语气中透着几分炫耀，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在说「申向衍厉害吧？我家的！」 如此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想来也十分少见。 孔舒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 听见冷笑，陈话书扭过头，看到孔舒居然坐在自己身边，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但紧接着便盈盈笑了起来。 「哎呀！孔舒，你是什么时候坐过来的啊？」 陈话书挽住她的胳膊，将脸轻轻贴在了孔舒的手臂上，显得格外亲昵。 很快，孔舒感受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正盯着她，她飞快看了一眼杜娴的方向。 果然，杜娴的表情就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对不起了，我的朋友！ 「刚才过来的。」孔舒笑着回应陈话书的问题，「陈话书，我想跟你聊聊天，单独。」 「好呀。」 陈话书起身，拉住孔舒的手，「那我们坐远一点吧，但是不能出了操场，我还要给申向衍加油呢。」 加你大爷的油。 孔舒保持微笑，在杜娴幽怨的注视下，和陈话书单独坐到了看台的另一边。 刚坐下，孔舒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陈话书冷冷说道:「你要跟我聊什么？申向衍讨厌你，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一旦没了旁人，陈话书的真面目就展露无遗了。 这一次看似简单寻常的同学聚会，竟然让她接连看清了两个人的丑恶嘴脸，孔舒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陈话书翘起二郎腿，一向在人前上扬的嘴脸也耷拉了下来。 「有话直说，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呆太久，你让我觉得不舒服。」 又来了。 孔舒意识到陈话书总是在刻意地贬低她，让她无形之中产生自卑，仔细一回想，陈话书其实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对她无形的洗脑了。 比如「孔舒，你虽然长得不是那么好看，但是你性格特别讨人喜欢，班上一定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孔舒你了。」 又比如「孔舒，你的鼻子如果再挺一点，双眼皮再深一点就好看了，肯定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的……」 再比如「孔舒，我觉得申向衍一定喜欢那种性感成熟的美女，可惜，咱们俩都不是那种类型的……」 …… 她早该发现的。 可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了。 「你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孔舒也不生气，甚至觉得像陈话书这样费尽心思在人前经营人设，永远不以真心对待别人的人，可怜又可悲。 「那你觉得，班上同学会更相信我，还是更相信你？」 陈话书得意一笑，抬起手缓缓托住下巴。 「孔舒，你知道你在班上的存在感有多低吗？你就像是角落的一颗石头，如果没有我高中的时候和你交朋友，班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你应该认清自己的分量。」 孔舒拳头暗暗攥紧，她望着球场上奔跑的申向衍，很快，松开了拳头，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唉……」孔舒垂了垂眼帘，「你说的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听到她的话，陈话书原本得意的表情突然闪过了一丝惊愕，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孔舒继续说:「我也一直都能看出来，其实申向衍喜欢的是你……我今天在饭店门口对你说的那些话，就是我不甘心，我太生气了……」 说完，孔舒抽了抽鼻子，肩膀也向内收了收，让自己看上去更可怜。 陈话书显然是信了她的话，得意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我知道，毕竟你长得也没有我好看，皮肤也没有那么白，嫉妒我的女生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孔舒点了点头:「对啊，你这么好看，申向衍喜欢你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又说，「我能看看你和申向衍的聊天记录吗？」 陈话书皱眉狐疑:「你看这个做什么？」 孔舒感嘆:「因为申向衍和我聊天的时候总是爱答不理的，而且很冷淡，我好奇他和喜欢的女孩子聊天，会是怎样一种语气……一定会很宠溺吧……」 闻言，陈话书拿出了手机，边翻找聊天记录，边炫耀道:「当然了！申向衍该总是秒回我，而且会每天跟我说早安晚安呢！」 说着，她把手机递给孔舒，「喏，那我就好心让你见识一下申向衍可爱的另一面，看吧！」 第84章 平行世界篇 (19) 可爱的一面？ 孔舒没有想到，可爱这个词会在某一天和申向衍的名字联繫在一起。 她甚至还脑补了一下申向衍撒娇卖萌的画面，结果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申向衍的头像从高中开始就一直用的同一个。 背景是雾霾灰色调的天空，天空下有铺满皑皑白雪的山，五年了，到现在也没有换过。 如果说，人是因为心情的改变而去更换头像，那申向衍的心情或许是万年不变，就像他的表情，万年不变冷漠脸。 …… 明知道彼申向衍非此申向衍，但孔舒从陈话书的手中接过手机后，还是被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刺痛了眼睛。 「话书，我好想你。」 这话…… 居然会是申向衍说出来的…… 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她喜欢的那个申向衍！ 孔舒连忙让自己清醒过来，指尖在屏幕开始向上滑动。 「早安」 「在做什么？」 「我今天无意听见了一首很好听的歌，分享给你？」 「你怎么总是这么可爱，有没有想吃的，给你定外卖。」 「晚安，好梦」 「……」 诸如此类，每天每天。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的？」孔舒看得心情复杂，将聊天记录重新划回了最一开始的地方。 「毕业没多久，申向衍就主动找我了。」 陈话书见孔舒的脸色不太好，反而更开心，「其实，我早就猜到申向衍会主动来找我了，因为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就玩的很好。」 然而，孔舒却完全没有心思去听陈话书的话。 因为她发现在那句「话书，我好想你。」以后，申向衍便再也没有回覆过陈话书的消息，剩下的消息，完全是陈话书自己一个人在发。 【7月31日 下午15：37】 申向衍：「话书，我好想你。」 陈话书：「你怎么说的这么直白？」 【7月31日 下午15：38】 陈话书：「其实我也想你，不过明天同学聚会，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陈话书：「向衍，你说……我们俩现在这算什么关系呀？」 【7月31日 下午15：44】 陈话书：「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在干嘛呢？」 【7月31日 下午15：47】 陈话书：「刚刚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好像低血糖了，两眼一黑，头晕晕的，结果你现在还不回我消息，我要难过了……」 …… 低血糖、两眼一黑、头晕。 这不就是黎鸣之前形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症状吗？ 她好像知道陈话书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了…… 孔舒的指尖都微微颤抖，连忙又仔细看了一眼时间。 是三点到四点的时间段。 以防万一，她看向陈话书，再三确认：「你说你低血糖，是在什么时候？」 陈话书没料到孔舒居然会关心这个问题，撅了下嘴：「就是申向衍发我想你的时候，估计我当时是快要激动地昏过去了吧，而且，你不知道吧，申向衍在我生日的时候，特意请假买了机票，飞到我的学校来陪我过生日，当时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和一大束满天星……」 就在陈话书滔滔不绝地讲述申向衍对她的种种好时，孔舒悄悄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陈话书随便发了一个句号。 网络良好，互相都没有拉黑和删除，孔舒的手机也显示消息发送了出去，可迟迟不见陈话书的手机收到她的消息。 不同世界的人，似乎没有办法互相收发消息…… 这一点，黎鸣倒是没有说过。 但也算是知道了一个能确定对方是否是来自界的办法。 事情再次有了进展，孔舒的嘴角不自觉放肆上扬，让滔滔不绝的陈话书停下了说话。 「你笑什么？」 陈话书疑惑，「我和申向衍在一起做的这些，你难道很开心？」 「啊？」 孔舒回过神，反应了几秒，「啊！当然啊，我当然特别高兴啊，你们两个的事情，听着就很让人开心，多甜啊，他还给你买蛋糕和花，哈哈哈！他可真棒！」 闻言，陈话书原本愉悦的表情立马沉了下来。 她从看台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裙子后沾染的灰尘，扭头就走，临走时，还低声冷冷说了句：「真没意思。」 看着陈话书的快步离开的背影，孔舒幽幽道：「神经病。」 球场上。 南北两队的比分为0：1。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申向衍所在的北队略占优势。 虽然比分并未拉开太大的差距，可是单看南北两队的精神状态，便已经定下了输赢。 北队因为有申向衍和王择豫在，所有人的精神都很饱满，虽然全都满头大汗，但是都有十足的信心。 尤其是王择豫，每日高强度的训练与拉练，让他能游刃有余地面对这次篮球赛，他的表情分外轻松，甚至还能抽空和别人聊几句。 反观南队，三场过后，显然体力不支，一个个都穿着大粗气，汗流浃背。 高庭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大鼻孔随着唿吸扩张收缩，五官扭到一起，有些狰狞。 他在赛前放下了狠话，现在为了颜面，只能拼了命地去打球，想尽办法阻止北队投篮。 「快去抢板啊！」 「你废不废啊，白吃饭了，之前不是打的挺牛的吗！」 「你能不能跑快点！连个球都接不到，信不信我揍你啊！」 打着打着，高庭反而还急眼了。 因为每次南队险些能投进球的时候，总是会被王择豫轻轻松松中路拦截下来，他飞快地在每个人之间穿梭，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 第二场时，高庭从北队一人的手中抢过球，眼看着北队的人都在朝着他跑来，他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在三分处将球投向篮筐。 眼看着篮球快要投进篮筐，高庭刚呲着牙准备高兴，视野中突然闯入申向衍那修长的身影。 申向衍原地跳起，伸长胳膊，将篮球拦了回来，然后传向了王择豫。 「我的咯！」 王择豫一声欢唿，接过球的一瞬间便转身投向篮筐，所站的位置比三分线的位置还要远上几米。 篮球精准无误地落进了篮筐里。 一声哨响，班长高喊：「北队又进一球，南北现在的比分是0：2，大家休息五分钟！」 「我靠！牛不牛！」 王择豫也没想到自己隔着这么远就能把球投进去，又惊又喜，「这得是几分球了，三分plus！牛逼！！！」 高庭冷哼一声：「不就投了个球吗，你练了这么多年篮球了，投了个球就显摆成这样，看来在篮球运动员里是个垃圾吧？」 第85章 平行世界篇 (20) 「你骂谁垃圾呢！」 王择豫单手叉起腰，一点也不畏惧高庭，「我这半天一直让着你们呢，要不然早就赢了，高大壮，我看你这是看我进球，不服气，嫉妒了吧？」 说完，王择豫还大气地挥了挥手，「得得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不跟你计较！」 高庭的火立马就被王择豫这一番话点起来了，他刚想上去揪王择豫领子干一架，却在下一秒看到申向衍那冰冷的眼神后，强忍住了。 之前上学的时候，他每次吃瘪都是因为申向衍，所以，高庭清楚地知道自己明里暗里都斗不过申向衍那样善于耍心眼的人。 他憋着气，转身走向场外，将一瓶水一口气灌进了嘴里，看着球场上有说有笑的王择豫，突然心生一计。 斗不过申向衍，他还斗不过那只猴？ 「觉得自己是篮球运动员很牛是吧，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嚣张……」 高庭低声嘟囔着，将手里喝空的矿泉水瓶拧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 孔舒坐在看台上，想要快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申向衍。 她盯着申向衍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申向衍就像感应到了她一样，转头看过来，她立马抬手小幅度挥了挥，也不顾忌班上的人会看见了。 申向衍拍了下王择豫的肩膀，随后朝着她跑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看台。 「怎么了？」 申向衍俯身弯腰凑近她，侧脸离她很近，近到脸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汗珠划过青筋，令孔舒短暂恍神。 她迅速移开视线，小声说：「我知道了陈话书来到这里的时间段。」 听到这话，申向衍明显愣了一下，但稍纵即逝，恢復了自如。 「几点？」他沉声问。 「三点到四点之间，准确的来说，是三点三十七分的时候，她在那个时候感觉到两眼一黑，头晕目眩。」 孔舒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还发现了一点，陈话书的手机收不到我发的消息，异世界的人的联络方式应该不是互通的。」 闻言，申向衍的眉头微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缓缓坐在了孔舒身边，盯着台阶沉默了。 片刻后，他问：「你确定她一定是来自三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吗？」 孔舒点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以防万一，我每个方面都确认过了。」 她本以为申向衍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跟她一样高兴，可申向衍的反应，更多的是沉默，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怎么了？」孔舒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没怎么。」申向衍转头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看她和另一个申向衍的聊天记录不就好了？」孔舒说。 其实这个办法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只是认为或许能从陈话书的聊天记录里获取什么关键信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结果，倒是省了她许多时间。 这时，球场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道叫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申向衍，别聊了，快过来，下一场了！」 「等我打完球，细说。」 申向衍站起身，抻了抻腰，跑向了球场。 孔舒挠了挠发痒的鼻尖。 好险，刚刚申向衍突然勐地离她那么近，她差点就心动了。 虽然现在她一直在有意识的克制自己对申向衍心动，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还是会被某一时刻的申向衍惊艷到。 曾经一眼就心动的人，再看还是会心动…… 这话一点也没错。 「啧。」孔舒轻轻咂舌，还是为自己的不坚定而郁闷。 一声哨响，南北两队的第三场开始了。 若是北队能再拿下一分，那便会以0：3的分数压倒性胜利，可若是南队争了气，那这场比赛就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现在已经快要五点了，孔舒突然盼望着这场篮球比赛能再久一些。 这样，陈话书和班长就会停留在她的视野中更久。 她缓缓站起身，走回到杜娴的身边，看见远处的陈话书正生气地望着她，她歪头纳闷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陈话书是看见申向衍刚刚和她聊天了。 孔舒一阵暗爽。 气死你得了。 刚坐下，接着等待她的，是杜娴幽怨的目光。 「这样看我干嘛？」孔舒明知故问。 「你为什么要去找陈话书坐，你个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叛徒，亏我还为了你骂她，还被班上人听见了，现在倒好，你跟她和好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说着说着，杜娴双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 之前和杜娴同桌的时候，孔舒的右胳膊曾有幸吃过杜娴一拳，被捶的地方淤青了一大片，一个多星期才恢復原状。 那一个多星期里，她的胳膊连写字都疼。 「你听我解释……」孔舒咧嘴一笑，「我只是跟她说明白了，以后一刀两断，也别再联繫了，谁也不要诋毁谁。」 杜娴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真这么说了？」 孔舒连连点头：「真的，我骗你干嘛？」 杜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行……」 话音刚落，另一边突然的陈话书突然从看台上站了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女生喊道：「话书，你别生气啊，你要去哪？！」 「我上厕所，你不用跟着我！」 陈话书头也不回，快步朝着操场外走去。 见状，孔舒暗叫不好。 她可不能让陈话书离开她的视线，于是起身准备跟上，胳膊却被杜娴一把扯住。 「孔舒，你不是说你俩一刀两断了吗？你要是敢跟上去的话，你就是在伤我，咱们以后就别做朋友了。」 杜娴说完，接着松开了她的胳膊，表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即便循环并不会留下记忆，可是孔舒还是不想看见杜娴伤心，她犹豫了几秒，慢慢坐回了看台上。 「我没打算走，就是站起来活动一下。」孔舒看着球场的方向，轻声说。 陈话书走了，班长不是还在？若陈话书没死，那班长是兇手的嫌疑就坐实了，如果班长在她眼皮子底下，陈话书却还是遇害了，那正好可以排除班长的嫌疑。 反正现在班长的嫌疑最大，只要能看住班长，也一样，横竖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86章 平行世界篇 (21) 第三场的比赛，高庭显然已经没有前两局积极性高了，动作也迟钝缓慢了许多。 不知道是没了体力，还是没了想赢的斗志。 有人将球传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也是找个机会再传出去，并不会让篮球在自己的手里呆太久。申向衍在这场比赛中，更多的充当控球后卫的位置，抢过球以后，躲过对手的进攻，然后安全地将球传到队友的手中。 「申向衍，把球传给我！」 王择豫高喊一声，申向衍瞄准他的位置，迅速将手中的篮球朝他抛了过去。 在这场比赛中，王择豫的位置相当于小前锋，可以说是整场比赛的主角，他飞快地接过申向衍传来的球，一个大跨步准备超过南队的人，奔向篮筐，下一秒，却被高庭庞大的身躯挡在了身前。 「你今天就别想进球。」 高庭死死地盯着王择豫，两条粗壮的胳膊展开，虎背弓起，好像随时要将对方扑倒在地。 「切，你说不进就不进？」 此时的王择豫前有高庭，后有南队的其他队友，前后受阻，只能原地拍打着篮球，寻找能冲出阻碍的机会，额头渗出的汗水哗哗朝下流，王择豫脚跟用力，朝左边使了个假动作，然后迅速越过高庭，从右边跑去。 南队的人包括高庭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王择豫跑了过去。 「申向衍接球！」 听见声音，申向衍稳住脚步，准备接球，在王择豫将手中的球重新传回给他的同时，他清楚地看到高庭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只见高庭转身，向后勐地一甩手，看似是转身时无意的甩胳膊动作，实则故意将手掌落在了王择豫的后背上。 王择豫全部的重力都放在了左脚上，后背突然被勐推了一下，身子一歪，脚底一打滑，身子直直地朝地上摔去。 接着，高庭狠狠一脚跺在了王择豫的左脚后跟腱上。 「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一声惨叫响起，申向衍立马扔掉了手中的球，朝着王择豫的方向飞跑过去。 「王择豫！」孔舒是看台上最先反应过来的，在王择豫倒地的一瞬间，便从看台上起身往球场上跑。 杜娴看清楚情况后，也连忙起身跑去。 一瞬间，操场上一片混乱。 王择豫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团，疼到一直在咬牙闷吼，周围围满了人。 申向衍半跪在他的身边，查看伤势，见后脚跟明显凹进去了一块，猜到或许是跟腱断裂或骨折。 「我不是故意的！」 高庭一脸慌张地向众人解释，「我就想回头去抢球，谁知道他会摔倒？！」 申向衍从地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将高庭按倒在地，膝盖死顶着他的胸口，一拳重重落在高庭的脸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申向衍是怎么眨眼间就把高庭推倒在地的，二人就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高庭的鼻子被打的哗哗流血，揪着申向衍的衣领撕扯。 「别打了！」 「申向衍！高大壮！快停手！」 周围人都在劝，几个男生立马上前拉架。 孔舒知道自己没能力插手男生之间的打架，便先跑到了王择豫的身边。 她看了一眼王择豫淤青红肿到像馒头的脚腕，心中直唿不妙。 杜娴跑过来，直接跪趴在了王择豫身边，俯下身子：「王择豫，你感觉怎么样？」 「我脚好像断了……动不了了……」 王择豫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圈泛红，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他拳头紧紧攥着，关节都泛白，「我好像不能打球了……」 「你别担心，肯定会没事！」 杜娴红着眼，不停安慰王择豫，「你的脚肯定就是崴着了，等下救护车就来了，医生肯定能给你治好的……」 另一边，高庭和申向衍已经被拉开，申向衍嘴角淤血，冷冷盯着着高庭，还是不解气，使劲挣开了身后人的拉拽，再次向高庭挥起了拳头。 眼看着两人还要再打，孔舒大喊:「申向衍！」 离高庭的眼睛还有几毫米之距时，申向衍听见了孔舒的话，拳头戛然而止，片刻后，他才收回了手。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高庭也不敢再继续还手，因为他能感觉到，申向衍打起架是不要命的，不到死不罢休。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高庭捂着还在血流不止的鼻子，大骂起来。 孔舒气不过，反驳：「你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把王择豫推倒去踩他的脚，还说自己不小心的，我看你手拿把掐的很！王择豫明年可是要打全国赛进军亚洲赛的，高大壮，你太歹毒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故意的！」 高大壮理直气壮，「打球这种运动受了伤很正常，既然他明年有那么重要的比赛，谁让他跟我们这群业余的打球的，我们又不知道打球的时候具体要注意什么，要怪！就怪他自己！」 班上的人虽然都能看出到底是谁对谁错，可争吵过程中，竟没有一个人帮忙说话。 就连曾经和王择豫经常打球的几个人，也只是在拉完架后，在一旁看着。 「班长，班长是裁判，他肯定看见怎么回事了！」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开始四处寻找班长，却发现原本应该一直在场的班长竟然没了影。 「班长呢？他刚刚还在后面站着呢，怎么人没了？」 孔舒愣了一下，环视四周，不见班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完了。 陈话书走了，班长也不见了。 她两个都没看住！ 申向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面色沉了沉，转身，狠狠一脚踹在了篮球架子上，吓得周围没一个人敢吭声。 …… 半晌后，救护车赶来，用担架抬走了王择豫，杜娴则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离开了学校。 从头至尾，陈话书和班长一直都没有出现，同学打班长的电话也打不通，找人又找不到。 又等了许久，大部分同学都觉得没了意思，在救护车离开不久后，也离开了学校。 肿成猪脸的高庭在离开前，还是不忘得意地看了一眼申向衍，要不是孔舒在旁边拦着，申向衍差点又要上去揍他一顿。 原本令人期待的同学聚会最后也不欢而散，同学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孔舒和申向衍二人。 「先去找陈话书，然后你……」 申向衍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抬手蹭了一下嘴角的血，手上的汗水盐杀到伤口，疼得他皱紧了眉头。 第87章 平行世界篇 (22) 孔舒大概能猜到他后半句没能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虽然申向衍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对人也好像十分淡漠，但是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朋友。 现下王择豫受了严重的脚伤，后半生或许会告别赛场，告别陪伴他十几年的篮球。 这对于王择豫来说，或许比死更要难受。 申向衍正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想要循环，让一切恢復原状。 可循环的代价，就是她的死亡，即便还能復活，申向衍也说不出让她去死的话。 她替他补充道：「找到陈话书和班长，然后再循环，让时间回到过去，让王择豫的脚恢復原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眼神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几秒后，淡淡应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又要……」 「这算什么！」 孔舒打断了他的话，沖他微微一笑，扭头继续走路，「我从小到大都特别能忍痛，有一次小腿前骨磕到了楼梯角上，白骨都露出来了，我怕挨骂，愣是一声也没吭，跟在我妈屁股后头走回家了，虽然……死的时候要比它还疼上那么一点点，但是对我来说，还好。」 申向衍看着她的背影，听她语气越是轻快，眼中的心疼与不忍就越是难以掩饰，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跟上了孔舒。 「我们顺路去趟医务室吧，你的嘴角一直在渗血。」孔舒轻声说。 「好。」申向衍轻应。 到了医务室前，见门开着一个缝隙，孔舒发出了一道「咦」声。 之前的几次医务室的门虽然没锁，但也都是关上的，这次怎么开了个缝隙？ 「是有人来过了吗？」 孔舒疑惑地推开了门，抬眼看向医务室内，医务室的窗帘随风吹而飘动，地上的水渍干了一半。 看来没有人来过，窗户也没有关。 她走到桌子底下，摸了摸桌子底下，触碰到了冰凉的物件， 吴水笛的平板电脑还在桌子底下安稳地躺着。 申向衍从药柜里翻出了碘伏药棉，站在镜子前，自己给自己上起了药。 「需要我帮忙吗？」孔舒从桌子后面探出脑袋，看向他。 「不用，这点小伤，擦一下就好了。」申向衍说。 孔舒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去关窗户。 啪嗒。 一滴水掉在了窗台外面的边缘，和窗台上的泥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墙缝流了下去。 颜色是棕褐色，像是铁的锈水。 是屋檐上的雨水吗？ 她将手缓缓伸出窗外，摊开手掌。 啪嗒。 又是一滴水，恰好落在了她的手心上，这次并非棕褐色，而是红的。 红得刺眼，红得鲜明。 不是水，更像是……血。 孔舒愣了一下，将头探出了窗外，接着，她的瞳孔勐一皱缩，倒吸一口凉气，怔住了。 正上方，陈话书悬挂在六楼的窗户外，双手垂在身侧，两双眼睛瞪得滚圆，脖子上被教室里的窗帘缠绕住，浑身上下都被血浸红。 刚刚的血，就是顺着她的身上流下来的…… 「对了，你不是说你看了陈话书的聊天记录吗，都是些什么内容？」 申向衍上完药，将药放回了原处，扭头看向孔舒，却发现她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抬头望着头顶，一动不动。 「孔舒？」 他奇怪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陈话书。」 说完，孔舒抓住窗户边框，身子直直地向后仰去，吓得申向衍连忙冲到窗边，伸手去抓她，可她却及时掉了个头，顺势翻出了窗户，平稳落地，站在了草坪上。 医务室窗外的墙上，已经被血滴出了一大片红色痕迹。 申向衍见状，也抬脚踩上了窗沿，爬出了窗户。 两人朝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全貌。 陈话书还是被杀了…… 对于这一次陈话书被杀，孔舒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太过吃惊，只不过看到陈话书的死相如此之惨，她还是忍不住可怜起陈话书。 谁能想陈话书一次死的比一次惨？ 虽然平时这娘们是挺讨人厌的，但罪不至死。 片刻后，二人一起进了教学楼，飞快地向六楼跑去。 到了六楼，他们找到了陈话书所在的那个教室，发现前后两个门都紧锁着。 「让开。」申向衍说了句，随即开始向后退。 见状，孔舒立马闪到一旁。 申向衍抬脚，干脆利落地踹在了门上，门闩和木头连接的地方瞬间便松动了，申向衍又接连用力踹了几脚，这才将门踹开。 教室里，窗帘紧紧系在了教室墙边的暖气片上，延伸到窗外。 她与申向衍一起抓住窗帘，将悬挂在外的陈话书的尸体拖回了教室。 与此同时，办公楼。 黎鸣站在值班室窗边，将教学楼六楼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他的表情分外诧异，手中端着水杯，食指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杯壁，若有所思。 良久后，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餵？警察同志，你好，我是沂川一中的老师，我刚刚看见我的学生杀了人……」 …… 孔舒摸到陈话书还带着温度的皮肤时，忍不住心底一阵发毛。 「还有温度，她是刚刚被杀害的。」 孔舒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仔细去翻找陈话书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造成陈话书大面积流血的，是她脖颈上的刀捅伤，并且，陈话书的心口窝有一个很小的针眼，虽然细小，但是轻轻按压胸口，还是能发现有鲜血通过针眼向外冒。 「和上次一样，兇手取走了陈话书心脏里的血液。」 孔舒喃喃着，眉头紧锁，「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做到这个地步，抽血，挂在窗外，割脖子放血……」 其他的，她都能想明白，可为什么要挂在窗户外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难道兇手是故意让人发现陈话书的？ 「你有没有发现，兇手好像刻意让人发现陈话书的死。」 申向衍也想到了这一点，先她一步讲了出来，他的视线在地面扫过，最后定格在暖气片下。 他弯腰，伸出手，从暖气片下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块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碎片，边缘还蹭上了浅浅的血迹。 「碎玻璃？」 孔舒奇怪，「窗户没碎啊……」 「不是窗户玻璃。」 申向衍捏住玻璃片边缘，缓缓放在了眼前，微微眯起了眼，「是眼镜碎片。」 第88章 平行世界篇 (23) 「眼镜碎片？」 孔舒从申向衍的手中捏过碎片，闭上了左眼，将碎片放在了右眼前。 透过碎片，申向衍的脸被放大了许多倍，但也变得模煳不清，盯得时间久了，甚至还感到有些眼晕。 果然是眼镜。 「镜片是干净的，应该是刚刚碎掉，看上面的血迹，兇手或许是在行兇的过程中，不小心弄碎了眼镜。」 申向衍边分析，边继续摸索暖气片底下有没有其他遗漏的碎片，却只摸了一手的灰尘。 「一定是班长！」 孔舒无比肯定，「他就戴着那金丝边眼镜，现在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现在就他最有嫌疑，除了他没别人了。」 「也不一定。」 申向衍站起身，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目光落在办公楼的二楼值班室。 「黎鸣在值班室里应该恰好能看到六楼的情况，一个人被挂在六楼窗户外，他不可能看不见……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孔舒恍惚了一下， 前两次陈话书遇害的时候，黎鸣一直在她和申向衍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她一直没有把黎鸣当作嫌疑人考虑进去。 这样一想，黎鸣也是戴着眼镜，再加上黎鸣阴险狡诈，确实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在这里干想也找不到头绪，走，去找人，班长和黎鸣，总要找到一个。」 申向衍说着，转头走出了教室。 孔舒也缓缓站起身，垂眼看向面无血色，死相悽惨的陈话书，忍不住喃喃：「陈话书，到底是谁杀了你……」 可尸体并不会直接告诉她答案。 良久后，她转身离开了教室，跟上了已经走了许久的申向衍。 在搬陈话书的时候，孔舒的浅色裙子上不慎蹭到了大片陈话书的血迹，但她目前无暇去顾及，只希望能赶在下一次循环来临之前，知道更多的线索。 申向衍腿长，步伐很快，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前面的已经走到办公楼了，后面的才刚走出教学楼。 孔舒不得不快跑两步跟上，申向衍也停下脚步，回头等了等她， 他的白色t恤上沾了大片的血迹，连手臂上都染了大片。 远远看去，倒更像是他杀了人。 「你好像杀人犯。」申向衍望着她裙摆上的血迹，冷不丁来了句。 孔舒愣了一下，有一丝不乐意，她大步超过了申向衍，也学着他的语气冷冷回：「明明你更像杀人犯。」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值班室，值班室的门紧闭着，孔舒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几秒，没有任何的回应。 「没人吗？」 孔舒疑惑，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动静。 她拧开门，缓缓将门推开，歪着头向里面看去，空无一人。 只有桌子上放着一个水杯，杯子没有盖上杯盖，冒着徐徐热气。 「黎鸣不在。」 孔舒回头看了一眼申向衍，「他会不会去洗手间了？」 闻言，申向衍转身走向洗手间，孔舒也带上了门，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值班室的门在关上的那一瞬间，始终站在门后的黎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片刻后，他将门微微敞开一个缝，暗暗观察着走远的二人，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 洗手间里同样空无一人。 申向衍打开水龙头，将手臂上的血迹沖干净，孔舒也顺势洗了个手，她揪起裙子沾上血迹的一角，放在水管下浸湿，然后用力揉搓，也只是搓去了一层颜色，更多的血迹还是顽固地留在裙子上。 血没洗掉，裙子倒湿了大片，贴在腿上沁得难受，她不得不拎起裙子走路。 二人刚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刻，校外突然传来了一串令人心慌的警笛声。 孔舒心下一惊：「有人报警了。」 谁报的警？ 又转念一想，他们两个现在这幅样子，警察来了恐怕第一个抓的就是他们吧。 「跑。」 不等她反应，申向衍已经抓上了她的手，跑往了操场。 「跑什么？！」 孔舒不明所以，「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陈话书又不是我们杀的，跑了反而显得我们更可疑！」 「我们不能再进审讯室了，从操场翻出去。」 话音刚落，申向衍步伐突然停止，孔舒也连忙剎住了车。 是班长，他从操场的方向走了过来。 班长看见孔舒和申向衍朝这边跑来，刚想说什么，却在看见二人身上的血迹以后愣在了原地。 孔舒一眼便注意到了班长的脸上少了些什么。 他眼镜没了。 没了眼镜，班长的眼睛比以往大了一些，薄薄的单眼皮看上去有些凶，镜框边缘在脸上留下浅浅的白，周围是太阳留下的痕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你们两个……」 班长走近他们，眉头紧锁，「去六楼了？」 说完，他远远看向了教学楼六楼的方向，陈话书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申向衍冷声质问，「你的眼镜呢？」 班长下意识抬手想去扶眼镜，结果却摸了个空，眼神闪烁了几下：「刚刚洗脸的时候，摘在洗手池那边忘记拿了。」 「那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孔舒接着又问。 「我回来找你们……」 班长顿了顿，又说，「你们搬了陈话书的尸体？为什么？」 班长的反应也让人感到异常奇怪，他的第一反应，既不是因为发现陈话书的尸体而感到震惊，也没有害怕孔舒和申向衍发现他，反而问起他们为什么要搬陈话书的尸体？ 奇怪，非常奇怪。 孔舒和申向衍都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警察分成两队冲进了学校。 他们三个人在偌大空旷的校园中显得格外突兀，一眼就被警察看见。 「那边的三个人！站在原地不准动！」 远处的林景茹和小陈手中举着电击棒，带着几个人大步靠近了他们。 孔舒和申向衍的手仍然紧紧拉着，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紧握彼此的手，倒是班长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面色越发复杂。 「是你们报的警？」班长低声问他们。 孔舒疑惑地看了一眼班长，她还以为是班长报了警。 那……报警的人既不是班长，也不是他们，谁还会报警？ 黎鸣？ 一时间，孔舒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直截了当问：「班长，你为什么要杀陈话书？」 「陈话书不是我杀的！」班长连忙辩解，「我只是在看到了她被挂在墙外，所以去六楼看了一眼。」 第89章 平行世界篇 (24) 孔舒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有些无语。 班长的这句解释不仅没有说服力，反而显得他更可疑。 「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会看到自己同学血淋淋的挂在窗户外边，还能淡定走上去六楼看一眼？」 只有变态才会这么做吧！ 嗯？ 说完，孔舒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好像把她和申向衍也骂了进去。 但他们和班长才不一样！ 他们之所以淡定去查看陈话书的死因，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班长不在这个循环当中，他根本不可能会记得之前循环发生的事情。 「我……」 班长面色难看，见自己越描越黑，直接恨恨地嘆了口气，「总之，真的不是我，现在这情况，反而是你们更可疑！」 林景茹走近以后，看到了孔舒和申向衍身上的血迹，脸色一变，立刻举起了手里的电击棒，对准了二人。 「不准动！」 小陈看到班长以后，微微皱了下眉：「这不是……」 接着，林景茹腰间的对讲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很快，传出了一道响亮的男声。 「林警！六楼果然有尸体，是个年轻女生！」 闻言，林景茹神经更加紧绷，冲着三人大吼：「都不准动！你们现在有杀人的嫌疑，我劝你们最好乖乖配合我们，跟我们回趟局里。」 说完，她朝着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便从身上拿出了两副银手镯。 「不是我们！」孔舒抬手指向班长，「是他！是他杀了陈话书，我们身上的血，只是把陈话书拉进去的时候沾上的！我们还在六楼教室捡到了他的眼镜碎片！」 说着，孔舒翻出了眼镜碎片，举起来给他们看。 但林景茹和小陈显然不信她的一面之词，小陈更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明意味的闷笑，径直走向了孔舒，将她手中的眼镜碎片拿过以后，不以为然地看了一会，然后才放进了证物袋子里。 几名警察上前，分别押住了孔舒和申向衍，可两人的手还紧紧拉在一起。 「把手松开！」一名警察喊道。 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在紧紧拉着对方的双手。 孔舒松开了手，申向衍却反而攥得更紧，他冷着脸：「你们没有证据为什么要抓我们？」 「当然有证据！」 林景茹厉声道，「有人向警方举报，说亲眼看见有学生杀了人，并且现在还在学校！你们两个身上的血迹应该都是受害者的血吧！」 「举报？」孔舒张了张嘴，难以置信。 同学早就都已经离开了学校，谁会举报他们？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孔舒便再次想到了那个名字。 黎鸣。 他一定是在值班室看到了一切，所以报了警…… 见二人都不说话，小陈分开了两人紧拉的手，给他们利落地拷上了银手镯：「没得辩解了吧，我劝你们还是少说话，留给你们的律师说去吧。」 林景茹望向班长：「作为目击证人，你也需要和我们一起去警局接受调查。」 班长点点头，回头看向孔舒，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但明显可以看出不高兴。 孔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正当孔舒以为自己又要去审讯室光顾一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喊声。 「等等！」 黎鸣边挥手，边朝着他们跑了过来，「等下！你们抓错人了！不是他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来者身上。 「我、我是给你们打、打电话举报的人……」 黎鸣跑到了警察面前，扶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说的学生不是他们两个……」 他抬起手指，指向一旁的班长，「是他，我看见的学生，是他！」 林景茹和小陈错愕地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 孔舒看出了警察脸上的表情异样，不禁感到奇怪。 抓他们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可到了班长这里，为什么就犹犹豫豫？ 难道班长家里已经有钱到渗透了警局里的人？ 但孔舒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想，此时此刻，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黎鸣竟然会突然蹦出来指名真兇。 「我在值班室的时候，看见了他站在窗户边，窗、窗户边就挂着一个女生的尸体，血淋淋的，然后他就割了那个女生的脖子！」 黎鸣说完，眼圈泛红，声音颤抖，还有点磕巴，情绪分外激动。 孔舒移开视线，对于黎鸣的这一番生动演绎实在是没眼直视。 好演技。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黎鸣平日里就是个老实本分又勤勤恳恳的教师，现在是被那血腥场面吓傻了。 然而，被指认成兇手的班长竟也不辩解，只是脸色惨白，欲言又止。 「看来班长就是兇手了。」孔舒压低音量，用只有申向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 申向衍轻轻「嗯」了，然后清了清嗓子：「你们连被举报人都没有搞清楚就随随便便要把我们抓起来，还说的有理有据，未免也太草率了。」 林景茹的脸色沉了沉，自知理亏，无力反驳，只能硬声说道：「就算你们没有嫌疑，但你们也在现场，必须跟我们回一趟警局，接受调查！」 另一边，小陈表情纠结地给班长拷上了银手镯，然后架住了他的双臂，押向了停在校外的警车。 …… 一个小时后。 孔舒和申向衍一起坐在了等候室，与他们一同坐在一起的，还有本次案件的关键举报人——黎鸣。 在到达警局后，他们各自被不同的警员问了一些关于陈话书被杀害的问题，然后便被安排到了等候室，等待提审。 三个人并排坐着，面朝着空荡荡的墙壁，身后是两名负责看管他们的警察。 等候室格外安静，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良久后，坐在中间的申向衍开了口：「黎老师，你说你看见了班长在六楼，那你看到他杀人的全过程了吗？」 黎鸣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跟警察说完了，你现在应该关心自己能不能洗清嫌疑，趁早走出这里。」 他顿了顿，探出脑袋，看向另一边的孔舒，微笑问，「孔舒，我看到你们两个人在六楼想救陈话书了，这半天，你一直没说话，吓得不轻吧？」 第90章 平行世界篇 (25) 孔舒不知现在该用一种怎样的表情来面对黎鸣，迟疑了几秒后，她强扯嘴角笑了一下：「有点……」 「我这个年纪的人，看见那画面都心底直发毛，更不用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了。」黎鸣说完，又嘆了口气，自顾自嘀咕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可怕了……」 闻言，孔舒和申向衍双双神情怪异地看了一眼黎鸣。 「黎老师，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申向衍故意阴阳怪气起来，「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见那种血淋淋的场面也害怕，但你只问孔舒，是不是太偏心了？」 说话时，申向衍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面色冷静，没有半点被吓到的迹象。 都这个时候了，申向衍居然还有闲心在开玩笑？ 「我看你比孔舒要冷静的多。」黎鸣上下打量了几眼申向衍，「我记得你之前心理素质就挺不错，没想到现在也还是这么镇定自若。」 申向衍眼帘低垂，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黎老师，你真的看见班长杀人的全过程了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冤枉自己的学生，我亲眼看见班长拖着陈话书，把她放在了窗户外，我没理由骗人。」 黎鸣毫不迟疑，眼神坚定，完全看不出在说谎，他顿了顿，疑惑问，「向衍，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撒谎？」 申向衍不语，见气氛有些凝固，孔舒开口打起了马虎眼。 「黎老师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申向衍，你就收起你那好奇心吧，别瞎问了……」 她猜想申向衍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但现在黎鸣似乎并没有什么撒谎的理由。 这时，林景茹推开等候室的门，在三人之间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黎鸣身上，「黎鸣，跟我来，我们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黎鸣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临走前，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随后跟着林景茹离开了。 直到黎鸣消失在视野之中，孔舒才扭头看向身侧的申向衍。 「你为什么一直问他是不是真的看见班长杀了人？你难道觉得班长是被冤枉了？」 闻言，申向衍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垂眼看她:「现在所有的杀人嫌疑都在班长身上，我并不觉得他被冤枉了。」 孔舒:「那你这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等候室里还有警察，申向衍心存顾忌，压低声音:「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所以顺便试探了一下黎鸣的口风。」 原来只是试探。 「我还以为你是发现了黎鸣身上有异样，才这样一直问。」 孔舒顿了顿，又说，「我们应该和找机会和班长单独聊一聊，问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穿越了时间，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如果我们能从这些异世界的人身上总结出什么规律，说不定恰好能破解死循环。」 「异世界？」申向衍微微挑了挑眉梢。 「嗯，我嫌一直说其他世界其他世界有些麻烦，就干脆直接统称他们为异世界的人好了。」 孔舒反问，「怎么，有哪里不行吗？」 「没有，我也觉得叫异世界更好一些。」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缓缓伸出了三根修长的手指，「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有三个来自异世界，并且还活着的人。」 「对，三个。」孔舒点点头，「黎鸣、陈话书和班长。」 申向衍:「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推断一直没错，那么黎鸣和班长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来自异世界，黎鸣在十四年前就来到了这里，陈话书是在昨天感觉到两眼昏黑，头晕目眩，现在只剩下班长我们还不清楚。」 孔舒点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三个人或许都先后在不同的时间段来到这个世界，但她若想要得出可靠的结论，就要足够的数据支撑。 他们需要找到更多来自异世界的人。 想到这儿，孔舒眼前一亮，勐拍大腿。 「黎鸣之前杀害过23名来自异世界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他或许收集了大量关于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不可能只有简简单单的双目一黑，头晕之类的……」 孔舒无比认真地盯着申向衍的眼睛，「我觉得，黎鸣一定对我们有所保留，他肯定还知道更多！」 听到孔舒的分析，申向衍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在他看来，孔舒难得开窍了一回，但他并不觉得这次的开窍是件好事。 他清了清嗓子，淡道:「不管黎鸣是不是有所保留，这个我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知道，下一次循环，我们先想办法搞清楚班长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见申向衍并没有被她的想法惊到，孔舒抿了下嘴，轻轻点了下头:「好。」 身后，两名警员听见二人的谈话，纷纷面露疑色。 其中一个警员沖另一个警员招了招手，后者便凑近前者。 前者说:「这半天一直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黎鸣，异世界……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后者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我觉得他们一定是看到那种血腥场面，吓得够呛，在这里胡扯八扯转移注意力呢，他们要是从异世界来的，那……我还是穿越过来的。」 …… 半晌后，等候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来的人并不是林景茹，而是小陈。 「小姑娘，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问完以后，没什么事你就可以走了。」 「好！」 孔舒应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对申向衍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走出等候室，小陈带领她走向走廊的尽头。 在前几次的时候，孔舒都没有来过这里，她记得，其中有一次，申向衍被认为是s档杀人案兇手时，他就是从这里被警察押着走出来的。 「就是这里了。」 小陈在其中一扇红檀木门前停下了脚步，推开了门，他见孔舒面色不好，轻笑道，「不用害怕，我们姜警官很好说话的。」 姜警官？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办公室，红木桌，软皮椅，几盆净化空气的吊兰悬在窗边，窗台上是一个陈旧褪色的木质菸灰缸，里面没有一丁点菸灰，放着几块蓝色包装的纸皮薄荷糖。 姜毅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静静地盯着门外的孔舒。 第91章 平行世界篇 (26) 这里或许就是姜毅的办公室了。 可是，为什么会把叫她来这里谈话？ 「小姑娘，进来吧，小陈，把门带上。」 孔舒慢慢走进办公室，身后的小陈也接着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坐。」 姜毅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另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一次性纸杯，然后端起了桌上刚刚烧开的热水壶，徐徐倒进了纸杯里，倒了一半，又端起一旁的凉水壶掺进了热水里。 孔舒迟疑了几秒，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在她的心目中，姜毅的压迫力比这里任何一个警员都要强。 即便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也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变脸的感觉。 明明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可只被姜毅瞟上那么一眼，就立马心虚胆颤，好像自己全部的秘密都在姜毅的面前显露无遗。 似乎是察觉到了孔舒的不适，姜毅不动声色抬了抬眼，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放软了些。 「你不用害怕，坐下就是，我就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太为难你，问完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孔舒这才缓缓坐在了椅子上，与姜毅平视。 「你……要问我什么问题？」孔舒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姜毅不紧不慢地将水杯推到她的面前，答非所问道：「这水温的，正好能喝，这半天一直没喝水吧，先润润嗓子。」 孔舒确实是有些渴了，她望着面前的水干咽了下唾沫，最后还是端起水杯，一口气喝见了底。 见状，姜毅笑了笑，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这次是滚烫的，没有掺凉水。 「你要问我什么？」孔舒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和申向衍在发现陈话书的第一时间，为什么没有报警，反而在第一时间将陈话书拉回了教室？」 姜毅目不转睛盯着孔舒，将孔舒所有的神情动作捕捉入眼。 孔舒沉默了一会儿：「我……我想试试还能不能救她。」 「可你后来也没有报警，听班长的陈述，他当时撞见你和申向衍正神色慌张地朝着操场的方向跑，跑什么？」 孔舒愣了一下，并没有提前准备好这个问题的回答。 不等她开口，姜毅继续冷声追问，「把陈话书拉进教室以后，发现她死了，第一时间不是报警唿救，反而在听到警笛声后，像个逃犯一样跑往操场，是打算翻出操场，逃出学校？」 孔舒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姜毅又迅速接住了上一句的话茬，「是不是你们一起杀了陈话书，然后只推出班长一个人顶罪？」 「不是！」 孔舒高声反驳，「我们没有杀陈话书，我们跑，只是因为听到了警笛声，不想被你们误会抓起来，所以煳里煳涂地就跑了！」 姜毅话锋一转：「你们亲眼看见班长杀人了吗？」 孔舒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没有……」 姜毅目光冷了几分：「你说你没有亲眼看见班长杀人，可你们被警察抓起来之前，一口指认是班长杀了人，并且十分肯定，明明没有看见兇手杀人，却一口指认是班长，只能说明一点，你在撒谎。」 「我有证据！」 孔舒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努力压住自己心中的紧张，「我们在教室的暖气片下捡到了一个眼镜碎片，而且当时班长的眼镜正好丢了找不到了，学校当时只剩下我们几个人，这不就说明是班长杀了陈话书吗？！」 明明只进入这个地方才不到三分钟，孔舒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力与压迫感。 她突然可以理解申向衍为什么不愿意再进审问室了。 碰到姜毅这样的老油条，再怎么游刃有余也会被问的哑口无言。 上一次申向衍被姜毅审问了足足六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现在看来，她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脸色惨白地被抬出去了。 「就凭这个？」 姜毅从一旁拿起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正是那个眼镜碎片。 「我虽然不能以警察办案的标准来严格要求你们，但是你们仅凭这样一个小小的眼镜碎片，就异常肯定是班长杀了人，未免也太草率了，实话跟我说，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一口咬定班长是杀害陈话书的兇手？」 孔舒语塞，她皱起眉头，两只手着急地拍打起桌面：「姜警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但是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和申向衍真的不是兇手，我们也没有理由杀她啊！」 姜毅见她情绪激动，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小姑娘，冷静下来，我没有不相信你，相反，我正是因为相信你，才想问一问你为什么会觉得班长就是兇手，是不是你们发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 孔舒胡乱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单手捂住了额头，反覆在心底念叨着：冷静，冷静，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冷静下来，我可以，如果是申向衍，他或许会毫不在意，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找出对方话语里的漏洞。 要冷静，要像申向衍一样冷静…… 这般想着，孔舒的心中果然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恍惚的眼神坚定了许多，她放下了捂住额头的手，看向姜毅，直视了他的双眼。 「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关键的证据。」孔舒语速放缓，不似刚刚那般激动。 如此快便像变了一个人，姜毅不由得感到一丝诧异：「什么证据？」 孔舒淡淡道：「s档连环杀人案。」 听到这几个字，姜毅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的目光瞬间放冷，鹰一般刁钻的眼神再次显露。 经过这几次与姜毅的见面，孔舒察觉到了这位中年警官似乎与s档杀人案有着一些无法言说的羁绊。 看到姜毅的眼神变化，孔舒便更确定了。 她继续说道：「杀害陈话书的兇手，用的方法和s档连环杀人案的手法有部分相似，胸口和腰后都有伤口，但二者的区别，就是s档连环杀人案的兇器是一把匕首，但是陈话书的胸口只有一个针眼。」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案子？」 姜毅的身体紧绷起来，原本交叉放在桌上的双手，此时此刻已经情不自禁抵在了下巴上。 这是一种高度集中的表现。 第92章 平行世界篇 (27) 「这个案子在当年轰动全国，虽然这么多年已经被大部分人淡忘了，但是仍有迹可循，我在大一那年在学校读过现存未破谜案案例，其中就包含s档杀人案，因为就在沂川市发生过，所以我特意去搜过。」 孔舒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她曾经确实在大学里读过大量尚未侦破的案件，但是其中并没有s档杀人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听到她的解释，姜毅半信半疑。 他说:「早些年的时候，这个案子确实被公之于众过，可现在关于s档的一切都已经成了绝密档案，你大一也不过就是去年的事，那时候，你怎么可能还会找到关于s档杀人案的消息？」 s档连环杀人案对于社会来说，就是一场无差别杀人案，性质过于恶劣，自然不会再继续任由其在大众面前展示，不然只会增加群众的恐慌，从而造成更大的麻烦。 孔舒猜到姜毅会从此处开刀子质疑她，于是故作犹豫，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其实……我的导师曾经接触过这个案子，关于s档杀人案的事，我听他提过……」 「你的导师？」 姜毅思忖片刻，「他叫什么名字。」 「梁术南。」孔舒毫不犹豫道。 听到这个名字，姜毅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些变化，视线望远，似乎被一些往事拉走了片刻思绪。 「梁术南……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留在沂川，居然还做起了大学导师。」姜毅喃喃道。 孔舒垂了垂眼帘，知道自己现在把导师的名字搬出来是对的，随即放下心来。 …… 她并不了解自己的导师梁术南，但在前几次和黎鸣的坦白局中，黎鸣曾经提到过梁术南的名字…… 在黎鸣知道完成血祭仪式也许可以回到原世界，接连杀害三个异世界的人后，当地迅速成立了专案小组，并将此案的等级划分为b级。 当时的负责的小组组长，就是现任沂川大学的犯罪学教授，也是孔舒辅修专业的导师————梁术南。 十二年前。 24岁的黎鸣和44岁的梁术南无形之中进行过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结果，显而易见。 此案连续多年未侦破，死亡人数从一开始的3人，到如今警方已知的19人，原本划定为b等级的连环杀人案件，连连提升为s级最高等级，成为了轰动国内外的兇杀案。 而梁术南，也在中途递交了辞职申请，后来便不知其所踪，没人知道他递交辞职申请的原因。 黎鸣曾经对孔舒说过这么一句话。 「梁术南这个人蠢到家了，不适合当刑警。」 至于黎鸣为什么会给梁术南如此评价，孔舒不得而知。 十几年间发生的纠葛，她无法短时间全部知道，只能通过不同人的阐述，抽丝剥茧地把整件事情拼凑到一起。 见姜毅的眼中隐隐有悲痛之情流露，孔舒忍不住有一丝好奇。 「姜警官，你……认识我的导师？」 姜毅深邃内陷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回过神，用一种与刚刚完全不同的目光重新打量起了孔舒。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孔舒居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慈祥？ 「我认识。」 想到往事与故友，姜毅菸瘾突然犯了，他起身，踱步到窗台边，从菸灰缸里拿出两块薄荷糖，将其中一块递给了孔舒。 孔舒抬手接过糖，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将糖攥进手里，继续望着姜毅。 「我跟梁术南可是老朋友了。」 姜毅将薄荷糖的纸皮剥开，却迟迟不放进嘴里，只摆在桌上，淡蓝色的糖块静静躺在纸皮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在我之前，他负责过s档连环杀人案，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就辞职了，我便接替他的位置，负责起这个案子。」 孔舒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毅抬了抬眼皮，盯着孔舒，语气重归严肃:「这个，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他顿了顿，又说，「话题扯得好像有点远了，刚刚你说你知道班长杀人的证据，却突然提到了s档杀人案，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没能套出话，孔舒可惜地抽了抽鼻子。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关联。 她突然提起s档连环杀人案，只不过是想藉此试探一下姜毅的反应。 她沉吟了两秒，随口说了个理由:「因为班长之前聊天的时候提到过s档连环杀人案，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他如果不是s档杀人案的真兇，那他就一定是在模仿s档真兇的作案手法。」 不管怎样，先把锅全甩到班长身上再说，反正他来自异世界的事情已经跑不脱了，这锅给他背了，也不冤枉他。 姜毅沉默了几秒以后，突然放声笑了起来，肺部的痰伴随着他胸口的起伏发出「颗颗」声，听上去让人有些难受。 「你笑什么？」孔舒皱眉，不明所以。 「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证据，结果就只是听班长说起过这件事，还真是……太年轻……」 孔舒撇了下嘴，也不知道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谎话，会不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姜毅提高音量应了句。 门被推开，小陈探出半个身子，手里举着一个一直在响的手机。 「小姑娘的手机来电话了。」 孔舒回过头，忙问:「是谁打的电话？」 从进入等候室的时候，她的手机便被警察收走了。 小陈看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皱眉念了出来:「杜……娴？」 「是我朋友！」 孔舒起身走到小陈面前，接过了手机，刚想接通，却听见姜毅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打开扩音，放在桌上。」 孔舒只好走回到姜毅面前，按下接通按钮，点开扩音以后，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电话接通，先是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了杜娴断断续续的哭声。 孔舒心下一沉，便知定是王择豫出了什么事。 「杜娴，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听筒里的哭声加倍放大，哭得撕心裂肺。 「孔舒……医……医生说……医生说……」 杜娴哭得激动，半天都没能将一句话完整说出来。 第93章 平行世界篇 (28) 孔舒被杜娴的哭声感染，喉头忍不住有些酸涩，她忍着哭意安慰:「杜娴，你先深唿吸……」 手机另一边，杜娴努力做深唿吸的动作，虽然作用不大，但抽噎的幅度已经比刚刚小了不少。 「医生说……王择豫的跟腱断了，他以后都不能打球了，他连跑步都不能了……」 说完，杜娴刚缓解下来的情绪一瞬间又重新被勾起，嚎啕大哭。 孔舒可以咬牙吞声去忍受自己的痛苦，但却看不得别人的悲惨，她的眼睛开始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水。 虽然王择豫平日里总爱开一些没边没际的玩笑，但是他对人却都是掏心掏肺，从无恶意。 高三临近体考的那一个月里，他没日没夜地拉练，鸡都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就抱着篮球去了体育场。 所有人都将他的努力看在眼里。 篮球运动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命。 「怎么办……孔舒……王择豫听到医生的话以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也不哭也不闹，我怎么安慰他，怎么办……」 杜娴哭得好像快要背过气去，孔舒飞快地抬手抹了一把快要掉下来地眼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这种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事实已经如此，好像所有的安慰都没什么用。 对面的姜毅始终皱着眉头，他盯着桌面，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 良久后，孔舒清了下嗓子，用无比冷静的声音，对杜娴说:「杜娴，别哭了，你告诉王择豫，他一定还会重新打球的，他的脚一定会没事，我保证。」 「孔舒……」杜娴带着哭腔喊着她的名字。 孔舒又说:「杜娴，相信我，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再去找王择豫，一定要告诉他，我从来不做保证，但只要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我说他能重回赛场，就是能。」 或许是因为她很少会说如此肯定的话，所以此时此刻她坚定的话语，恰恰给予了杜娴一种莫大的鼓舞。 杜娴擦了把眼泪:「好，孔舒，我相信你。」 孔舒咧嘴笑了笑，声音沙哑:「好，我和申向衍等下就去医院找你们。」 电话挂断，姜毅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了手机屏幕，缓缓从桌子上滑了过来，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不知在看什么，直到屏幕黑了，他才抬起眼看向孔舒。 「医生都说了，你的同学以后都不能打篮球，你怎么敢保证他就一定能重回球场？就算是想安慰别人，可说这么不切实际的话，有用吗？」 姜毅声音低沉，望着孔舒微微泛红的双眼，突然有些恍神。 「我就是能保证。」孔舒淡道。 姜毅不以为然:「拿什么保证？」 孔舒毫不犹豫:「拿命保证。」 空气安静了许久，姜毅半晌都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的糖，又重新将剥开的糖纸叠了起来。 「小姑娘，奉劝你一句，永远不要拿命去保证一件事，因为付出的代价，往往不止是生命那么简单。」 孔舒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模稜两可，或许是她经歷的还不够多，所以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姜毅的话。 她轻声问道:「姜警官，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那么执着于s档杀人案？」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 孔舒知道自己不该问，因为她不该知道姜毅对于s档连环杀人案的执念深重。 可她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 无数次的循环下来，对于姜毅此人，她最好奇的也只有这一个问题。 姜毅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是不理解为什么孔舒会知道他埋藏于心底多年的执念。 「您能告诉我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对s档杀人案的兇手耿耿于怀？」 孔舒不打算做解释，只是抱着一个希望，一个姜毅能回答她的希望。 良久后，姜毅垂了垂眼帘，手里的糖纸被他拆了又合上，已经有些皱巴了。 「六年前，我在海边渔场的水库里，发现了一具浮尸，她的胸口插着一把精緻的雕花匕首，后腰有一个已经被水泡发的针孔，法医推断她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尸体是谁？」 孔舒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她隐隐觉得接下来在姜毅口中说出的字眼，会让她无比震惊。 却见姜毅把糖块不紧不慢放进了嘴里，语气轻松道:「我女儿。」 孔舒瞳孔一缩，愣了一下:「什么？」 「你没听错。」 姜毅两边嘴角牵起，扬起了并不好看的微笑，「我的女儿，是s档连环杀人案那19名受害者的其中之一，她遇害的时候，跟你的年纪一般大，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警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孔舒哑口无言。 虽然终于知道了姜毅为何会对s档杀人案真兇如此执着，但她却未曾想过背后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心情不免沉重。 「我的回答，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姜毅脸上的笑容还在，但在孔舒的眼中，这笑已经比哭还要难看了。 「我并不是单纯因为好奇才问的……」 孔舒还想为自己解释一番，但她在看到姜毅那复杂的眼神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对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可以走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是其他人审问的，现在估计已经在外面等你了，先走吧。」姜毅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孔舒迟疑了几秒，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迈起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 她打开门，一只脚刚踏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 她回过头，看向姜毅，缓缓说道:「姜警官，你刚刚有句话说错了，s档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不是19名。」 闻言，姜毅的表情变了变，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她:「什么意思？」 「s档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是23名。」 说完，孔舒走出办公室，大步流星地走向警局外，步速飞快。 身后，姜毅冲出了办公室，对她大喊:「不准走！拦住她！」 孔舒没有理会姜毅的喊声，她已经知道了她想要的信息，剩下的不重要了，她直接迈开双腿，加快速度奔跑。 「申向衍！」她大喊。 已经接受完审问的申向衍站在警局的大厅中央，望着墙上的时间一点一点逼近十二点，无比平静。 突然，他听到了孔舒的声音，转头看去，却见孔舒向他飞奔而来，伸开了双臂，纵身一跳，勾住了他的脖颈。 砰砰！ 砰砰！ 孔舒紧紧搂住了申向衍的脖子。 「申向衍，我们回去吧。」 申向衍不明原因，但仍在第一时间回搂住她的腰，轻道:「好。」 第94章 平行世界篇 (29) 「不准走！拦住她！」 听到姜毅的喊声，警队顷刻间变得混乱，小陈立马扔掉了怀里厚厚一摞资料，脚底一转，勐一大拐弯，直奔擦肩而过的孔舒。 孔舒跳进了申向衍的怀里，因为奔跑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在与申向衍胸口相贴的那一刻，申向衍耳畔那淡淡的、若隐若现的葡萄香勾起了孔舒的嗅瘾。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依旧是五年前那个熟悉的味道。 砰砰！ 砰砰！ 从未距离如此近的二人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在这嘈杂的环境下，只觉得心跳声异常清晰。 申向衍僵愣在原地，整个身子绷直，像是在地里埋了几万年的千年老僵，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懵。 「申向衍，我们回去吧。」孔舒嗓音沙哑，带着薄薄的鼻音。 闻言，申向衍垂在身侧不知所措的双手搂上了她的腰，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怎么回，只轻轻说了一个「好」。 下一刻，追赶上来的小陈勐地将孔舒从申向衍的怀里拉走，一套干脆利落的动作后，孔舒的胳膊被使劲掰到了后背，双手被死死锁住，疼得她几乎快要跪在了地上。 她皱紧眉头，视线恰好落在了墙上明晃晃的表上。 23:58:23。 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十二点了。 「不行……」孔舒不停喃喃，「不能过十二点……」 孔舒第一次想要自己快点死，无比殷切地盼望着能立刻停止唿吸。 「把这两个人，都带进审讯室！」 身后，姜毅的声音有些凶厉。 他望着瘫跪在地上的孔舒，眼神尖锐凌厉，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小陈把孔舒连拖带拽，从地上拉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辆承载着几吨水泥的罐车突然失控般，发了疯沖向了警局，眨眼间便撞碎了坚固的玻璃门。 水泥罐车庞大的车身在惯性与加速度的作用下持续向前，却在离孔舒还有半米之距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震惊在原地，气氛凝固。 主驾驶座上，司机趴在方向盘上，血流不止，不知死活。 紧接着，一道诡异的气声响起，很小很微弱，似乎是从水泥罐车的某个部分发出的。 「要爆炸了！快跑！」 姜毅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沖向孔舒和小陈二人，准备救人。 孔舒立马挣脱了小陈的束缚，跑向离车水泥罐更近的地方。 23:59:50。 水泥罐车的气阀损坏，发出了冲破天际的爆炸声，明明没有火，孔舒却还是感觉到了高温烧灼的痛，她被爆炸弹开，整个人径直飞出了警局十几米远，眼前的场景模煳不清，唿吸渐渐微弱，尚未落地，就被飞驰而过的跑车突然撞飞，意识全无…… …… 「申向衍，别聊了，快过来，下一场了！」 一道声音把孔舒和申向衍拉了回来。 他们循环了，回到了第三场球赛开始前的时间。 现在已经五点了。 孔舒有些懵，大脑接连蹦出了几个问题。 时间回溯点怎么朝后移了这么多？ 最重要的是，她都不要求死相好看了，就不能……死得干脆利落点吗？被炸又被撞，是怕她死得不彻底，再透一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孔舒感觉到人中处有一丝痒痒的，她抬手挠了挠，却摸到了湿滑的液体。 她怎么……流鼻血了？ 疑惑之际，鼻血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喷涌而出，捂都捂不住，顺着指缝汩汩流淌。 「申向衍……」 她闷声叫道，「我流鼻血了……」 申向衍回过神，回头看向孔舒的时候，她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大片，格外刺眼。 他顿时慌了神，轻托孔舒的下巴，捂上她的后脖颈，按压着一处穴位:「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孔舒无辜:「我也不知道。」 球场和看台上的同学见孔舒流鼻血，纷纷上前递纸巾。 「怎么流这么多血啊？」 「孔舒给你卫生纸！先捂着止血！」 「是不是天太热，上火了……」 孔舒也顾不得那么多，接过纸巾紧紧堵住了两个鼻孔，微微张开了嘴，暂时用嘴巴唿吸。 另一边，王择豫抱着球跑了过来，看见一大滩鲜红的血，五官忍不住皱到一起，「我靠？！孔舒你没事儿吧，这怎么流这么多血……」 看见还好端端站在面前的王择豫，孔舒眼睛一酸，低下了头，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 孔舒边流鼻血，边莫名其妙开始咯咯发笑，这画面看上去诡异至极，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默默退后了半步。 「完了完了！」 王择豫把手里的球扔塞进了身边人手里，一脸严肃，「申向衍，孔舒她是不是流鼻血脑子缺血傻了啊？你不是兽医吗，你赶紧给看看她没事儿吧？」 申向衍:？ 众人:…… 半晌后，鼻血止住了许多，比赛也因此中止。 一部分同学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坐着，很快便各自聊起了各自的话题。 杜娴坐在孔舒旁边，将孔舒擦鼻血的纸全部收进了垃圾袋，面带愁容:「好端端的，怎么还会流鼻血，今天在饭店也喝了不少水，应该不会太干巴啊……」 「谁知道呢……」 孔舒拿着陈话书刚刚递过来的湿巾，擦着嘴边的血迹，心情复杂，「我向你做的保证，我做到了。」 然而，杜娴全然状况外，甚至还瞪着王择豫，作势要把怀里装满擦鼻血纸的垃圾袋扔他身上。 王择豫也贱贱地笑着，配合着杜娴的假动作晃动身子，假装躲来躲去。 「你做什么保证？」杜娴后知后觉，扭头看向孔舒，「保证什么？」 虽然上一次循环发生的事，杜娴和王择豫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孔舒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只淡淡扬起笑容，轻道:「没什么。」 「孔舒，你流鼻血是不是因为申向衍那张车见车爆胎的脸突然凑你那么近，你一下子被他帅出血了啊？」 王择豫边开玩笑，边去用手肘戳一旁申向衍，「申狗，这说到底还得怨你，闲的没事凑人家那么近干什么？」 然而，申向衍却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交谈，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第95章 平行世界篇 (30) 从孔舒无故流鼻血的那一刻开始，申向衍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因为他突然想到了黎鸣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不尽快阻止这场循环，孔舒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换句话说，或许某一次，孔舒的死亡，将不会再有下一次循环。 她将会真真切切的死去。 想到这儿，申向衍的眉头忍不住拧成一团，烦躁不已。 「申狗，你愣什么呢？」王择豫的胳膊肘又使劲捣了他一下。 申向衍这才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一定是你突然凑近孔舒，结果把孔舒都帅出鼻血了，都怪你！」 王择豫不厌其烦地重复，「咱们申狗，人虽不咋地，但脸确实是让人无可挑剔，那叫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然而，申向衍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回怼都没有。 「这个球打不了了，我带孔舒去趟医务室，你们帮我看着陈话书，一定别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说完，申向衍看向孔舒，朝她使了个眼色。 孔舒明了，起身，顺手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王择豫不明所以:「看着陈话书干嘛啊？她又不好看。」 「蠢材，别问了！」 听见王择豫的后半句话，杜娴还有些高兴，但也不妨碍她骂王择豫蠢材。 她一把拉过王择豫，小声说，「申向衍这是不想让陈话书打扰到他和孔舒，你懂不懂啊？」 闻言，王择豫恍然大悟，发出了惊嘆三连:「哦！昂！啊？」 杜娴无奈，给了王择豫一个白眼，对申向衍说:「你快带孔舒去医务室吧，我跟王择豫一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申向衍不相信王择豫，但他相信杜娴，眼尖手快，比王择豫脑袋瓜子不知快了多少倍。 片刻后，孔舒跟着申向衍并肩离开了操场。 陈话书见状，忙从看台起身想要跟上，却被杜娴一把勾住了肩膀，笑呵呵地聊起了完全不沾边的话题，王择豫不知所措，只能在旁边干巴巴地站着。 …… 走出操场后，周围便没什么人了。 申向衍侧脸看向孔舒，淡问:「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死亡的触发条件是什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嗯？」孔舒立马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最后的时候，你突然跑过来抱住我，还说回去这样的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怎么触发死亡条件？」 在孔舒说完那句话后短短的几十秒内，死亡便随之降临，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容不得他过多的思考，直到刚刚他才想个明白。 「没有……我没发现……」 孔舒硬着头皮，低下头，视线落在脚尖上，「只是当时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所以才会那样做。」 空气沉默了半晌，申向衍也不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逼得孔舒不得不头脑风暴，准备迎接他下一个问题。 结果，申向衍冷不丁来了句:「所以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所以抱我？」 什么逻辑？！ 孔舒嘴角一抽，干笑两声，无言以对。 「为什么不能十二点以后回去？」申向衍接着又问，「当时，我听见你说不能过十二点，为什么？」 见孔舒眼神闪躲，他顿了顿，又说，「孔舒，我总觉得你好像瞒了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什么苦衷，但是我觉得，咱们既然同在这场循环中，最好还是交换信息，这样才能通力解决，不是吗？」 孔舒抿了抿嘴，纠结了一会儿。 她的确有几件事没有告诉申向衍。 一个是关于她的心动，另一个是她做的梦。 前者出于自尊心，她不愿意说，后者是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说。 权衡利弊过后，她决定将后者告诉申向衍，而现在正好是最合适的机会。 她清了清嗓子:「在循环开始以后，我睡着过两次，都做了同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在一个很黑的地方，面前有无数个镜子，镜子里有无数个我，我的梦里还有你，你被困在了一个很黑的地方，好像是有人把你困进去了，但又好像不是人……梦里的你一直在告诉我要在十二点之前查清真相，十二点以后，好像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孔舒说完，眼眸忍不住黯淡了几分。 她隐约觉得，这可怕的事情，会和申向衍有关，梦里的申向衍被困在黑暗之中，好像在预示什么。 「十二点……」申向衍似乎也二丈摸不着头脑，「十二点以后，会发生什么，又为什么会是我告诉你的……」 他自顾自喃喃起来，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很快便将孔舒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孔舒加快脚步跟上申向衍:「十二点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咱们两个人现在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我们现在只能先去找班长对质，然后再去找黎鸣。」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我这次在警局里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申向衍这才放缓了脚步，回头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就是……黎鸣杀死的那23个人里，其中有一个是姜毅的女儿，所以姜毅才会对s档杀人案那么在意，他一定是想找出真兇，给他死去的女儿一个交代。」 「女儿？」 申向衍开始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自己之前在审讯室里，曾看过的受害人的所有照片。 最后，他的记忆点停留在了一个22岁的短髮女生身上。 「姜果儿。」 他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姜毅的女儿，应该是那个叫姜果儿的女生。」 孔舒张了张嘴，被申向衍这惊人的记忆力震惊到说不出话。 「警察给你看了19个受害者的照片和名字，你全都记下来了？」 申向衍点点头，不以为然，淡道:「姜毅拿给我看的时候，一个一个问过我认不认识他们，在问到姜果儿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有变化，所以我当时特意留意了一下。」 「这样啊……」 孔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姜毅的话，姜果儿好像是个警察，既然她被黎鸣杀害，说明她也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 第96章 平行世界篇 (31) 当时，在审讯室里，姜毅只给申向衍看了照片和名字，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内容。 若把姜果儿和姜毅联繫到一起，其实能够发现二人之间的眉眼有隐约的相似之处，都有着英气的粗眉和灼灼有神的双眼。 只不过，姜毅经歷了太多岁月婆娑，眼中已经没了太多光亮，显然不如他女儿那般精神。 资料照片上，姜果儿的髮型和孔舒如今的髮型差不多，都是刚刚触及肩膀的长度，额头有几缕碎刘海，眼底有一个浅浅的泪痣，五官端正。 申向衍淡道:「黎鸣无形之中结了这么多仇家，却还能安安稳稳在学校里当老师，也算他厉害。」 孔舒点点头，表示贊成。 虽然无法认同黎鸣的所作所为，但能躲过警察这么多年的追捕，并且在每一次作案后都不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他们不得不承认，黎鸣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申向衍推开门，里面的情景和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风吹雨潲后，十分凌乱。 盯着大敞的窗户，孔舒突然想到了上一次陈话书的死相，她顿住脚步，在门口站定，不想走进去。 「我已经不流鼻血了。」她说，「我们其实没必要真的来医务室，这里除了吴水笛的线索，没有什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现在他们在循环里出不去，吴水笛的死自然而然也和他们一样，被困在循环，无法大白于天下，即便他们知道真相，此刻也做不了什么。 申向衍拉开药柜的手停住，看了她几秒钟:「你害怕了？」 孔舒连忙摇了摇头，嘴硬道:「怎么可能，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不害怕是假的，说没阴影也是假的，可她并不想说出来，因为往往她说出「害怕」二字，换来的回答通常会是「胆小鬼」「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也太弱了吧」「才不跟害怕的人一块玩」…… 申向衍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半信半疑，他转回头，轻车熟路地在药柜拿了几种药，各倒出了几粒，然后用药纸包好，揣进了口袋里。 「你装了什么药？」孔舒不懂药理，单纯好奇，「干什么用的？」 「救命药，防患于未然。」 申向衍漫不经心关上了药柜门，转身刚想走，突然又回头，双手叩住办公桌边缘，用力推开了桌子。 桌子底下的平板电脑露出了一角，他弯腰捡起了平板，用手轻轻扫了一下上面的灰尘。 「走吧。」申向衍走出医务室，顺手带上了门。 也许是鼻血流多了，孔舒现在有些跟不上申向衍的思维，她指了下平板，奇怪道:「你又拿这个做什么？」 「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有备无患。」申向衍说完，突然盯着她的脸不动了。 孔舒疑惑，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连忙抬手胡乱摸了两把。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又连忙摸了下鼻底，也没有再流鼻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申向衍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看，从脑门看到下巴，又从左耳尖略到右耳垂。「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头疼？想吐？或者心脏疼？肚子疼？」 接连几个问题，问得孔舒匪夷所思，她抬手抱住自己，警惕地看着他。 「你干嘛突然关心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关键这个「朋友」，还是最不可能关心她的申向衍。 见她这副模样，申向衍无奈，冷哼一声:「谁管你，还不是看你刚才流了那么多血，要是你突然死了，时间不就又重来了？麻烦死了。」 听到这话，孔舒舒服多了，她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抱紧自己的手。 「你还是这样说话比较好，别突然说一些不符合自己人设的话。」 「我什么人设？」申向衍单边眉梢挑起，饶有兴趣。 孔舒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指细数了起来:「面瘫，毒舌，没礼貌，作弊王，还有些痞里痞气的，仗着脸为所欲为……」 「等……等会儿。」申向衍皱眉不解，「其他的我认了，作弊王是什么东西？」 「这个你居然不知道？」 孔舒忍不住惊讶，解释说，「你高中的时候，天天不学习，上课要么偷熘出去玩，要么就睡觉，可你居然还能考到班上前十，都说你是抄出来的成绩，所以叫你作弊王。」 「我？作弊？作弊？」 申向衍难得气不过，「我堂堂申向衍还需要作弊？我高考600多分，难道也是作弊考出来的？」 孔舒小声嘟囔:「所以才叫你作弊王呗，高考作弊也没被发现……」 「我没作弊！」申向衍又气又无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你当初还喜欢我干什么，你脑残？」 听到申向衍骂她，孔舒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有趣。 被冤枉成杀人兇手的时候无动于衷，反倒因为被冤枉作弊急眼了，这人可真够奇怪的…… 她一本正经地耸了耸肩膀，故作无奈:「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高中的时候，同学们给你的评价，我只不过跟你转述了一遍而已……」 在孔舒心里，申向衍不能用这些固定标籤来衡量，更不会被一个刻板的人设而束缚。 他是自由的，是难以琢磨的。 那些所谓的人设、标籤和评价，只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申向衍罢了。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居然捨得浪费口水转述给我。」说完，申向衍冷哼一声，愤愤地朝教学楼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孔舒微微抿起了嘴，小跑跟了上去。 「我知道你没作弊。」她说。 申向衍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装作听不见，反而走得更快。 孔舒侧着身，像灵活的螃蟹，边横着蹦跶赶上他的速度，边继续对他说，「别人说你作弊，那是他们不了解你。」 「别人都不了解，你就能比他们了解了？」申向衍一脸不信。 「我背好几遍都磕磕绊绊的课文，你读一两遍就能背下来，我之前还看见过你的物理习题册，几乎全对了，旁边打草的痕迹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哪有人自己做题还抄的？」 孔舒顿了顿，见申向衍的脸色好转了些，又说，「他们说你作弊王，我可从来没说过，凭这一点，我就能说我比他们了解你。」 第97章 平行世界篇 (32) 申向衍突然停下脚步，孔舒也连忙剎车，微微仰头看向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转过身，垂眼看她，冷道:「孔舒，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不知是何缘由，申向衍本来还算平缓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如果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当初肯定不会喜欢我，而且我也说过很多遍了，等这次循环结束，咱们就回归各自生活，你别总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烦我了行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孔舒上扬的嘴角缓缓放下。 她刚刚说的话，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明明是见他生气想安慰他几句，怎么在他看来，又变成是在烦他了？ 如果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肯定就不会喜欢他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因为已经有了多次被申向衍冷言嘲讽的经验，孔舒只是撇了下嘴，抬手揉了下耳朵，权当是有脏东西进了耳朵里。 晦气。 「这话我听都听腻了，你说不腻吗？」 她忍不住嘟囔起来，「就算你是个再差劲的人，难道能比黎鸣那种变态杀人狂还不讨人喜欢？」 说完，孔舒甩头就走，懒得再搭理他。 身后，申向衍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平板，几乎快要将屏幕捏碎。 良久后，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表情也恢復了以往的冷静。 见孔舒朝着操场的方向越走越远，他转过身，快步进了教学楼，从中间的门穿过，去往了办公楼，直奔值班室。 值班室内。 黎鸣站在窗边，手中捧着热水杯，静静地注视着从教学楼横穿过来的申向衍。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把水杯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走向了门口，拉开了值班室的门。 门外，申向衍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见门已经被打开，便把手放回了身侧。 「申向衍？」 黎鸣故作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他注意到了申向衍手中的平板，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的平板，现在居然被他的学生拿着，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黎鸣迅速收起了自己的眼神，抬手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你们班今天都一起回学校玩一玩，他们都没想着来跟我叙叙旧，你倒是第一个来了，还是你……」 「别假惺惺的了。」 申向衍没时间继续看黎鸣表演，他打断了黎鸣，「我来找你，是要跟你谈谈。」 黎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面色一沉，慢慢收回了笑容。 「谈什么？」 「合作。」 …………… 「一对他好就犯病，什么人啊……」 孔舒憋着一肚子火走到操场外侧时，一回头，却不见申向衍的身影了，她慌了一下神，四处张望，却连一点申向衍影子也看不见。 「孔舒！」 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孔舒回过头，见班长正抱着一提矿泉水朝这边走来。 他将矿泉水放在脚边，从孔洞里抽出了一瓶，然后向她跑过来。 「我看你突然流那么多鼻血，估计是天太热了，缺水干的，你喝点水吧。」 班长边说，边拧开瓶盖，把水递给了她。 「谢谢班长……」 孔舒接过水，心想班长一直都在针对来自异世界的陈话书，应该不会在水里下毒，便放心喝了。 她打量着班长的神情，指甲轻轻刮着瓶盖，问:「班长你……有没有看见陈话书啊？」 「陈话书？」班长视线飞快移到操场的方向，扫了一眼，「我没注意，你找她做什么？」 「没事儿……」孔舒沉吟半晌，一时间不知该先说什么好。 如果她直接问班长是不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会不会把班长惹急眼，然后连她一併杀了？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孔舒选择了委婉的问法。 「班长，你有没有听说过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 班长睁大了眼睛，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我倒是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但没有具体了解过，平行世界就是有好几个世界同时存在，对吧？」 孔舒点点头:「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那你觉得，人会突然从自己生活的世界，突然穿越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里吗？」 「啊？」 班长咧嘴一笑，同时又奇怪地看着孔舒，「这个东西都是假的吧，应该只有电视剧里会有吧……现实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又问，「孔舒，你信这个东西吗？」 「我啊……还行吧，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人类只是还没有探索到平行世界的奥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孔舒说完，干笑两声，心中有些纳闷。 在她的这几个问题里，班长一直表现得很自然，没有一丝奇怪的地方，甚至连个犹豫都没有，明明就连黎鸣那种老油条听见她说这些的时候，都变了脸色，班长怎么能一点破绽也没有？ 班长难不成比黎鸣的城府还要深？ 见这样拖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孔舒准备来点直接的。 「我之前听过一件事，班长，你要不要听我讲讲？」 闻言，班长那厚厚的眼镜片下，闪过了一道光亮，脸上的笑意愈深:「好啊，我当然愿意听你讲。」 班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跑到操场外的石椅旁，迅速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坐下吧，你刚刚流了鼻血，可能会贫血，别久站了。」 孔舒没有拒绝，走到石椅旁坐下，班长也坐在了她身旁。 「你要讲什么事？」班长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孔舒酝酿了一会儿，徐徐讲道:「还是和平行世界有关系的事……有一个人发现他从自己的世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于是，他不停地找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过了很多年以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 说话时，她始终观察着班长的表情，发现班长脸上带着微笑，听得格外认真。 「这个办法呢，就是杀掉24个来自不同时间段的异世界的人，然后抽走他们的血液和骨髓，凑齐一个血祭仪式……」 说到这儿，孔舒看见班长的表情明显变了。 第98章 平行世界篇 (33) 上一秒还是乐呵呵吃瓜群众，下一秒这瓜就甩自己脸上了。 班长微微扬起的唇角瞬间凝固，镜片后的眼睛瞳孔明显皱缩。 趁热打铁，孔舒继续说:「只要完成这个血祭，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了……」 「那、那个……孔舒，那什么……」 班长说话突然莫名其妙磕巴起来，他摘下眼镜，揉着眼睛，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事……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就……」孔舒眼珠缓缓转了半圈，故作思考状，「有一个人告诉我的，但我都记不清了，好久之前的事了。」 班长的眼镜紧握在手里，朝孔舒身边凑了凑，面色严肃:「男的还是女的？你有没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是什么时候听说这个事的？除了抽血和骨髓，那人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孔舒原本还算清晰明确的大脑，在班长一连串提问下，逐渐开始扬起层层迷雾。 她已经把话说的够明显了，如果班长来自异世界，并且以残忍的方式杀掉了陈话书，那他此时此刻的反应，应该会偏向于冷静，甚至会变得狠厉阴冷。 可他显然更好奇将这件事告诉她的人，这也太令人费解了。 「班长，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孔舒不解问道。 说话间，她垂了垂眼帘，瞥见班长手里的眼镜有些奇怪。 镜片似乎并非近视镜，透过金丝边框镶嵌的透明玻璃看到的物体，与她肉眼看到的相差无几，并没有放大。 她愣了一下，从班长手中夺过了眼镜，举到眼前，定睛一看，「这怎么是平面镜？！」 上次在六楼教室，申向衍在暖气片下发现的眼镜碎片分明是近视镜的碎片，而且度数不低，也正是因此，她才会认为兇手是班长，也为事情终于有重大进展而高兴了半天。 结果现在却让她发现班长的眼镜是平面镜！ 平！面！镜！ 望着孔舒将自己的眼镜放在眼前比划半天，班长也有些懵。 「我的眼镜一直都是平面镜，我不近视……」 「不近视？那你戴什么眼镜？」孔舒无法理解，皱着眉头瞪着班长。 班长无辜，指了指自己泛红的眼眶:「我有沙眼，遇风和脏东西就难受，而且这是防辐射和蓝光的，我怕近视，所以出门都会戴着……我、我戴它有什么问题吗？」 空气安静了许久，孔舒的目光死死落在眼镜上，脸上时而闪过愤恨，时而充满绝望，但最终，都随着她无声的长嘆消失不见。 「你戴眼镜当然没问题，是我有问题。」孔舒望向远处，生无可恋，咧嘴苦笑一声。 谁能想到……班长戴的是平面镜呢？ 这样一来，之前她与申向衍一起做的结论便统统被推翻了。 可倘若是这样，那申向衍在暖气片下发现的碎片就不是班长的，便也说明，班长不是兇手。 还有另一个兇手？ 不是黎鸣，不是班长，在这个学校里，在他们之中，还有另一个兇手…… 想到这儿，孔舒忍不住头皮发麻。 片刻后，她重归平静，扭头看向班长，没有再兜兜转转绕圈子，而是直接问:「班长，你不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吗？」 班长正拿着眼镜布擦着镜片，闻言，他手上动作顿了顿，复杂地看向她 「孔舒，你真没什么事吧，这半天你一直奇奇怪怪的，总是在说一些平行世界之类的东西……」 说着，他戴上眼镜，翘头，伸长了脖子，环视一周，见班上有同学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他话锋一转，「你如果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怕别人听见，我们可以边走边说，正好，我也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见班长对平行世界完全不知情，孔舒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对于班长的判断，可能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她点点头，和班长一前一后，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慢慢走去。 教学楼上，钟錶显示的时间是17:27，由于天气大雨转晴，所以天空呈现出了一种奇异的景象。 西边是落日散发的余晖，照亮半边天，而东边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黑得彻底，乌云滚滚，正在缓缓朝这边移动，中间有一道分明的交界线。 孔舒仰头望着天，忽而想起自己和申向衍在其中一次循环中，坐在教学楼的最顶层，一直聊天聊到了很晚。 那时候，他们所坐的位置，只能看到天空的西边，只看得见落日余晖，金光散漫，殊不知东边正有黑云以摧城之势压过。 班长步速很慢，每一步都跨得很小，慢到孔舒都必须要刻意放慢速度，才能与其保持一致。 这样一比，孔舒突然觉得还是申向衍那不顾他人死活的步速更让她痛快些，起码她还能放开了跑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你刚才说的那个事，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班长侧脸看着她，说话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慢条斯理。 孔舒心道她确实是故意的，但嘴上还是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班长:「因为你说的这件事里，里面的血祭要用到的骨髓和血，和几年前的s档连环杀人案有些相似，这个案子里所有的受害者，都死于失血过多，而且他们的骨髓也都被取走了一部分，但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恐慌，警方从来没有把受害者骨髓丢失的事情对外公布过。」 一旁的孔舒一直仔细听着，沉默不语。 突然，她想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是听了黎鸣这个兇手本人的话，才知道受害者还被抽走了骨髓，警方那边并没有公布，那班长是怎么知道的？ 班长仿佛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轻声说道:「你应该想问，既然警方没有对外公布过受害者骨髓丢失的事情，那我为什么会知道？」 被看破心思，孔舒别扭地抿起嘴，点点头。 「因为警局里有我师哥，我跟他关系非常非常好，所以这些案子，我会了解很多内容。」 「等下！」 孔舒伸手打住班长的话，「警局里有你师哥，为什么是师哥？」 班长笑了笑:「我一直对外保密我的学校和专业，但是我可以只告诉你，其实，我高考考上了警校，等毕业以后，准备去刑侦大队工作。」 「警校？」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开始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甚至还有强迫症的班长。 班长和刑警，这二者八竿子打不着边，她还真是从来没想过。 班长点点头，抬手将食指轻轻贴在唇边：「帮我保密，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我最近有在密切关注s档连环杀人案，前一段时间我听我师哥说，s档的兇手很有可能曾经在我们学校活动过，所以我今天一直在找线索，想着能找一些蛛丝马迹，帮助警察破破案子什么的。」 他顿了顿，又指了下自己的眼镜:「我戴眼镜，为了保护眼睛，因为警察是不可以近视的，现在你明白了？」 怕她不信，班长还拿出手机，翻出了自己在警校的学生证，以及几张在学校拍的照片。 孔舒的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如有一道雷击过，一瞬间醍醐灌顶。 她顿时明白了，班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行为了…… 在警局的时候偷偷观察她、质问她，上一次循环又出现在六楼的教室，使得他们误以为兇手是班长，并且，在她对警察说班长是兇手时，警察的反应明显不同…… 这般想着，孔舒突然觉得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在查s档杀人案的，除了她和申向衍，一直都还有一个班长。 「所以，孔舒，你可以告诉我，你刚刚所说的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班长认真地看着她，「看你的样子，你一定了解关于s档连环杀人案的一些事情吧？」 第99章 平行世界篇 (34) 了解。 孔舒非常了解，她不仅知道s档杀人案，她还知道杀人兇手是谁，以及兇手为什么要杀人，甚至连兇手怎么杀人，具体杀了多少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她没有办法将这些告诉班长，至少现在不能，或许，在她逃离这场循环的时候，才能有机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忘了，就只对这件事印象深刻了。」孔舒右手扶着额头，愁容满面，啧啧嘆道：「唉，我这个记性实在是太差了……」 这谎撒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但班长只是眼皮耷拉，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可惜道:「那也没办法了，其实我也没打算能找出什么来，毕竟警察查了那么久都没个线索，我就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查到才是稀奇。」 孔舒客套地安慰起来:「你别这么想，长江后浪推前浪，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你就剑走偏锋查到兇手了呢……」 说完，她想到了什么，又问，「班长，你口中的师哥，不会是小陈警官吧？」 班长惊讶，但语气依旧缓慢:「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师哥？」 孔舒点点头:「算不上认识，就是……见过几次，见过几次，小陈警官应该不认识我……」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了大门口。 门外，潘叔坐在马扎上，脚边的收音机已经打开了，正在放着十几年前经典老歌，手里的蒲扇也不扇风，就攥在手里，随着歌曲节拍晃悠着。 他们没有上前打扰，默默掉了个头，又原路返回。 知道班长不是杀害陈话书的兇手以后，孔舒既谈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 班长不是杀人犯，她很欣慰，可她和申向衍之前的推测和打算便全都错了。 原本是打算追问班长是何时从其他时间来到这里的，可班长显然不是来自异世界的人。 这个计划，未行先死。 现在，她又要开始迷茫了…… 话说回来，申向衍这人到底跑哪去了，冷不丁说几句气话就不见人影，跟她闹脾气呢？ 班长始终在注意着孔舒的情绪，见她一直不说话，脸色也很低沉，他酝酿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你今天一直都不太高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不高兴倒也没有。」孔舒两手交叉相握，背在身后，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事情太多了，堆到一起，想也想不明白，有些烦而已。」 「烦心事多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洗耳恭听，并且一定保密。」班长微笑着，左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很温柔。 孔舒如今了解了班长的身份，突然觉得班长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清晰具体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模煳不清。 不过，之前……为什么她会对班长没什么印象？ 明明是把一班所有人联繫到一起的大班长，可她居然一直都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也真够奇怪的…… 「我去你妈的！」 突然，操场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骚动，孔舒和班长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 只见看台上，高庭和王择豫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推搡着，脸色都涨得通红，似乎是又起了争执，一个两个的，都看上去愤怒至极。 「你站在这里就是碍我事儿了！挡我路了！」 高庭的手伸出来，手指头一下一下戳着王择豫肩膀，下巴高抬着，眼神轻蔑地盯着矮他半头的王择豫。 王择豫板着脸瞪着他，毫不犯憷，回怼:「高大壮，我站在这儿什么也没干，是你自己跑过来撞我，你不看看你自己胖的跟熊一样，倒是先把锅甩给我了？」 旁边有几个人苦着脸劝架。 「别吵，都不是故意的，难得出来玩儿……」 「他不是故意撞的，你们俩先分开点儿……文明社会，千万别打……」 真打起来，他们也拉不动高大壮啊…… 杜娴倒好，不仅不劝和，反而叉着腰，挺着胸脯站在王择豫的身边，大嗓门驳道:「高大壮，你别又没事儿找事，你还以为是几年前的时候，你是老大后面跟着一帮小弟？」 「我去你妈的！又有你什么事！」 高庭急眼了，怒吼一声，大手一挥，把杜娴使劲推到一旁，杜娴踉跄了一下，被看台的台阶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哎哟」一声。 王择豫见状，脸一黑，眨眼窜上去揪住了高庭的衣领子。 「三岁小孩都知道不动女人，你他妈……」 眼看着两人已经纠缠扭打在了一起，班长连忙加快脚步，冲进了操场。 孔舒也连忙跑了进去，冲到看台上把杜娴扶了起来。 「慢点慢点……」杜娴呲牙咧嘴，痛苦道，「崴脚了崴脚了，疼疼疼……」 孔舒扶着杜娴远离了「战场」，心想这两人可真不愧是患难之交，上一次，王择豫跟腱断了，这一次，杜娴又崴了脚。 关键还都跟高大壮脱不了干系。 杜娴坐在地上，麻利地把鞋脱下来，袜子褪到一半，揉起了脚腕，嘴里嘟囔着:「烦死了，有高大壮的地方就不得安宁，看谁不爽就找事，死性不改！」 第100章 平行世界篇 (35) 纠缠打斗的二人一直在互掐，手段方式不相上下，但力量悬殊极大。 王择豫虽然是专业的运动员，常年运动拉练，可是，面对蛮横有力的高庭，却处于绝对的劣势。 再加上他不如申向衍那般狠绝不要命，所以此时此刻只能单方面被高庭按倒在地。 挨揍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他出手的次数。 说白了，王择豫打球行，但打架……不太行。 周围有几个力气大的男生，表面上扯着高庭的衣领，架住他的胳膊，其实压根没怎么在真心实意的拉架。 一方面，怕被殃及，另一方面，是想看热闹。 谁叫热闹的不嫌事大。 他们甚至还希望打得越厉害越好。 「高大壮！别打了！」 班长冲进人群，一套熟练的擒拿动作，胳膊紧紧勾住了高庭的脖颈，接着，班长整个人向后倒去，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去阻止对方。 被锁喉的高庭感受到自己的喉结被勐烈的挤压，难受不已，立马松开了掐着王择豫脖子的手，整个人随着班长的拉拽，向后倒去。 王择豫逮到机会，立马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举起拳头来，冲着高庭的眼睛就是一拳。 「嗷！」 周围人包括班长，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高庭的一声哀嚎。 班长松开了擒住高庭的手，抽身出来，没好气地喊:「好端端的，打什么？矛盾用打架来解决只会更矛盾！」 「切！」高大壮捂着一只眼睛，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多管闲事！」 声音不高，明显底气不足。 曾经，在沂川一中，高大壮有两个人真正忌惮的人。 一个是申向衍，另一个是众所周知的班长。 前者，是因为高大壮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来阴的更玩儿完。 后者，是因为家世显赫，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富有」。 班长曾经在班里一直很低调，可是有些东西，即便是刻意隐瞒，也总会无意流露出来。 班长也从来不说自己有钱，但他的吃穿用度，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有钱」二字。 甚至有同学无意中听到老师们之间的谈话，其中就提到了班长他亲爷，是学校的大股东，沂川一中的董事长。 当时，孔舒听说了这件事，倒也没多震惊，只是在心底小小唏嘘了一番，然后便再无下文，毕竟，她深知自己和班长这种人，在生活中不会有什么交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高大壮即便狂到没边，也知道惹谁，都不能惹有权有势的有钱人。 所以，他从不和班长正面硬刚。 现在也一样，识趣地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潦草的「战争」就这样结束，孔舒眯了眯眼睛，回忆着刚刚班长那一套动作，猜想大概率是在警校学到的擒拿格斗术。 如此明显，就算班长自己不说他是在警校上课，估计也会有有心人注意到这一点。 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钱，却还是被人发现很有钱。 「吃软怕硬的狗东西……」杜娴冷声骂了句。 也不知高大壮有没有听见，反正孔舒是吓了一跳，生怕又挑起来什么事。 她才刚离开没多久，这边就能出么蛾子，申向衍现在也不在，除了班长，没人能控的住高大壮了。 「他们两个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孔舒问。 「本来我跟王择豫正拖着陈话书，不让她走，结果高大壮突然走过来撞了王择豫一下，还说我俩挡路！」 杜娴说着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瞪着高大壮，故意提高音量大喊，「操场这么宽敞的地儿，谁他妈在看台上找路啊！」 声音穿透人群，传到高大壮耳朵里，他不乐意了，但碍于班长在，他也只是骂了句「傻b」，便没了。 「你骂谁呢？」王择豫指着高大壮的鼻子，「你嘴能不能放干净点儿！」 「都行了！」班长喊了一嗓子，「别再吵了，王择豫，走，你跟我一起去把球还了，都快六点了，咱们该走了。」 说着，班长拍了拍王择豫的后背，推着他朝操场外走去。 孔舒这半天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她想了一会儿，忽然勐一拍大腿，到处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杜娴身上。 「陈话书呢？」 杜娴不紧不慢，往身后的空地一指:「不就在那……哎？人呢？」 孔舒突然有些绝望。 如今班长不是兇手，那就说明一直有一个潜在的兇手没有被他们发现。 陈话书还有危险！ 「你们有人看见陈话书吗？」孔舒冲着人群喊了句。 几个人摇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另外几个即便是听见了，也懒得搭理。 而孔舒自己也早就习惯被人无视的感觉，并没有太过在意，确定班上没人知道陈话书去了哪以后，她便扭头跑离了操场。 杜娴捂着脚腕，不明情况:「你去哪？」 孔舒头也不回:「我马上回来！」 跑出操场以后，孔舒沿着小路进了教学楼，一口气朝着六楼跑去。 只是在跑到四楼的时候，她的体力便开始大幅度下降，便一手扒着楼梯，费力地朝上走。 上一次，兇手将陈话书的尸体挂在了六楼窗户外，这一次，或许还会用同样的方式。 就算不能阻止陈话书被杀害，她也必须要看到兇手的脸。 到了六楼，孔舒径直跑向那间教室。 前后门都紧锁着，偏偏这间教室的窗户又在墙的最顶上，她原地连蹦带跳，死活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无奈之下，她爬上了走廊对过的窗户上，手拽着门框，踩着窗台，踮起脚尖，伸着脖子朝窗户里看。 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看向了窗外远处，坐落在西南方的图书馆。 正处假期，为了防止天气变化，图书馆的所有窗户都是紧闭的，楼身刷着白漆，楼顶是復古的欧式黑雕顶。 可现在，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 窗户只开了半扇，早些时候起了风，窗帘被风吹出了窗外，现在还在随着风微微飘动，长方形的窗框里，黑的看不清里面。 孔舒记得，图书馆二楼的窗户始终是紧关着的，她记得很清楚。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陈话书或许就在那个地方。 第101章 平行世界篇 (36) 班长拉着王择豫去往了体育器材室。 路上，王择豫一直在嘟囔。 「我最烦这种爱动粗的人了。」 「明明就是高大壮没事找事，我当时就站在那儿，跟陈话书正说着话，高大壮就从后边撞上来了。」 「他高中的时候就老是找我麻烦，我真不知道怎么招他惹他了……」 一旁，班长始终没有说话，他找出钥匙，打开器材室的门，接过了王择豫手中的球，双手捧着，放在了球架上，端详了几秒，又缓缓转了下球，将球标转了出来，正对着前方，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仗着自己块儿大，为所欲为，真要是打出什么事，他就得赔我钱，操。」 王择豫手握拳，轻轻揉着自己肿痛的嘴角，委屈又愤恨地望着班长。 「班长，虽然你来晚了一步，但还是谢谢你刚刚帮我拉架……」 「我不是在帮你。」班长抬着胳膊，接连将其他几个球都摆正，「我只是希望同学之间能够和睦相处，别闹出什么不愉快。」 他顿了顿，走出器材室，「还有，你难道没有发现，高大壮喜欢陈话书吗？」 「啊？」 王择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没必要骗你。」 班长锁上门，走向办公楼的方向，准备去值班室归还钥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王择豫紧紧贴上了班长：「你怎么知道高大壮喜欢陈话书的？」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其实表现得很明显，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高大壮之前欺负同学，可唯独到了陈话书面前就收敛了脾气，你说你和陈话书聊天，他无缘无故去找你麻烦，他这不是喜欢陈话书，还能是什么？」 班长说到这儿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择豫，「你对班上的女生很有分寸，但唯找杜娴麻烦，这不就说明你喜欢杜娴吗。」 「放屁！」王择豫如受惊的兔子般，朝后一跳，「谁说我喜欢她？我喜欢她，我自己还能不知道？」 班长笑了笑，抬手指着王择豫：「你看，这就是自己不知道，但是我就能看出来。」 闻言，王择豫站在原地，皱眉苦思，最后他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一声「嘶」。 他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死活找不出哪里有毛病。 最后，想的脑细胞都死了几个，他也没绕过来，干脆放弃了，跟上班长，八卦起来。 「班长，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啊？」 班长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喷泉池。 忽然，孔舒白色的身影飞快地从教学楼的侧门冒了出来，像白鸟飞过，直直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他的目光跟随着孔舒奔跑的背影，轻轻说道：「我知道。」 王择豫没听清，凑近了些：「什么？」 班长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谁啊谁啊？」王择豫一脸兴奋，期待地看着班长。 「秘密。」 …… 图书馆。 孔舒气喘吁吁地在图书馆外站定，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急促的唿吸平稳下来，然后才轻轻推开了大门，钻进了里面。 书香和尘土味道顿时扑面而来，孔舒被呛了一下，灰尘颗粒顺着鼻腔进入气管，惹得突然想咳嗽，她连忙捂住嘴，屏住了唿吸，却还是忍不住闷咳了一下。 咳嗽声迴荡在空而大的图书馆中，还没有彻底消失，一道尖利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图书馆。 「救命啊——」 孔舒心下一惊。 是陈话书的声音，她果然在这儿！ 伴随着唿救声后，图书馆二楼的木质地板发出了一阵急促又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在扭打挣扎，还有小到快要听不清的呜咽声。 「唔！」 孔舒想也没想，直接跑上了二楼，声音是在走廊的尽头，那被阴影遮住，满是灰尘的废旧屋子里传出来的。 她顺手抄起了桌子旁的板凳，一咬牙，冲进了那间屋里。 在踏进屋子里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背影，正弯着腰拖着陈话书，朝着储物柜的方向走去。 而陈话书正用力挣扎着，可似乎在一点一点丧失力气，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恍惚间，孔舒觉得这个身影格外熟悉，但她并没有时间去多想，直接抬起板凳，用力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啊！」 男人一声惨叫，向一旁踉跄了几下，松开了拖拽陈话书的手，去捂住自己的后脑勺。 见对方的手上满是鲜血，孔舒这才发现陈话书的心脏已经被插进了一把暗红色的雕花匕首，血流不止。 她晚了一步。 等等？ 那把匕首…… 男人转过身，露出了正脸，孔舒也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随即睁大了双眼，握着凳子的手颤抖不止，使劲朝后退了退。 「黎鸣？你为什么？」 杀害陈话书的兇手，不是别人，依旧是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兇，黎鸣！ 一瞬间，孔舒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 「你之前明明跟我们在一起……你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杀……」 乱套了乱套了，她最先排除的人居然才是最后的真兇…… 黎鸣脸上的眼镜因为陈话书的挣扎，已经裂开了几道缝。 他阴冷地盯着孔舒，一个猝不及防的前扑，直接掐住了孔舒的脖子，将她推到了墙上，并干脆利落地抓住她的头髮，将她的后脑勺勐地朝墙上狠狠撞了一下。 板凳从孔舒的手里掉落在地，她头痛到大脑好像被震碎了似的。 黎鸣甩手将她摔在了地上，转身拔出了陈话书胸口的匕首，走向了孔舒。 「你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妨碍我回去的人，都得死……」 「可你为什么要杀陈话书，难道你杀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陈话书吗……」 孔舒心知逃不过，索性放弃了求生，想要问个明白。 「你怎么会知道？」 黎鸣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高高举起了匕首，对准了孔舒纤细的脖颈。 正当他准备下手时，脖子却突然被勐地锁住，手臂也被轻巧地扭到了后背，手中匕首脱落，甩出去了几米远。 孔舒看向来者。 是班长。 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正死死地锁着黎鸣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她再也撑不住，翻了个白眼，没了意识。 第102章 平行世界篇 (37) 班长在警校学习的擒拿格斗能制服住普通人，比如像高庭那样空有一身力气，但却没什么真胆和智商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可黎鸣不是什么普通人。 被身后的班长锁住脖颈以后，他第一反应并非去用双手拉扯班长的手臂，而是第一时间去寻找用来攻击的工具。 他一手抓起了身边的板凳，用力砸向班长的脑袋。 板凳的稜角砸中了班长脸上的眼镜，镜片瞬间四分五裂，压在了眼睛上，眉头也被凳子角砸破，开始汩汩流血。 「呃！」班长闷哼一声，立马松开了锁住黎鸣的手，用手捂住了眼睛。 黎鸣没了束缚，接着用手里的板凳又给班长来了一下，然后从他的身上跨过去，逃走了。 班长头晕目眩，他甩了甩脑袋，将脸上碎到看不清前方的眼镜摘了下来，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躺在不远处的雕花匕首。 他心下一惊，走过去捡起了那把匕首，仔细端详了一番，认出了匕首就是s档连环杀人案的那把。 「对了，孔舒！」 他突然想到孔舒还在，转身连忙去查看孔舒的情况，探了下鼻息，见还有唿吸，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 申向衍离开值班室，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了刚刚还完球回来的王择豫。 听说班长跟着孔舒后面去了图书馆后，他二话不说就沖向了图书馆，上了二楼，却看到班长正拿着匕首，半跪在孔舒的身边。 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仿佛冲上了他的大脑，眼中布满了血丝，抄起手边的板凳就沖了进去。 班长的脑袋刚被板凳砸了两下，本就浑浑噩噩，反应迟钝，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脑袋，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脑袋就又被砸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脚踹来，落在了肚子上。 那脚劲几乎能踹倒一头牛，他整个人直接擦着地板滑了出去，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匍匐在地上，以为是兇手又半路折回，想要杀他们灭口。 申向衍把班长踹飞以后，连忙蹲下身子，探了探孔舒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体时，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申向衍？」 班长五官皱到一起，喘着粗气看着他，说话也因为疼痛断断续续，「我叫、叫了救护车，你快……报警……」 「报警？」 申向衍看到了储藏柜前已经毫无血色的陈话书，冷着脸，起身走到班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报警抓你吗？」 他抬脚踩在了班长的肚子上，从他的身边捡起了那把雕花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黎鸣的杀人匕首，为什么会在班长这儿？ 「你误会了……」 班长双手支撑地面，想爬起来，可是双臂颤抖不止，使不上力气。 下一秒，申向衍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动脉上，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告诉我，你是从几点来到这个世界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陈话书是其他世界的人的？」 申向衍缓缓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班长。 「其他世界？」 班长脸上浮现出迷茫与不解。 「你为什么和孔舒一样都说这些奇怪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平行世界这种东西……你快报警！我看到了连环杀人犯，是他杀了陈话书，这把刀就是那杀人犯留下来的！我是为了救孔舒，他身上都是血，现在一定跑不远，快点报警抓他，不然没机会了！」 班长这几句大吼几乎用尽了所有力量，他的额头慢慢抵在地板上，只剩下唿吸的力气了。 闻言，申向衍缓缓移开了匕首刀刃。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班长已经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不再回应他的话 申向衍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从班长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用指纹识别打开了手机的密码锁。 半晌后，他翻到了班长在警校的照片以及电子版的学生证明，备忘录里甚至还有零零碎碎s档连环杀人案件的经过整理。 申向衍瞬间明白了自己和孔舒原来一直猜错了兇手。 「靠。」 他扔掉手机和匕首，闷气无处发泄，紧咬牙根，一转身，看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孔舒，愤怒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无声地嘆了口气，然后俯身弯腰，轻轻抱起了地上的孔舒，走出了图书馆。 …… 值班室内。 黎鸣坐在桌前，抽屉大敞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雕花匕首和一份令人肌肉迅速萎缩的药粉。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的亢奋、激动，十四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终于找到了那最后一个人…… 陈话书，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感到头晕目眩，两眼一黑，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了这里…… 只要他杀掉陈话书，他就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见他的老婆了…… 「老婆，我马上就能回去找你了，再等等我……」 他拿起抽屉里的匕首和药粉，离开了值班室。 当他找到图书馆的时候，却发现申向衍抱着孔舒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申向衍。」他面色冷下来，「怎么回事？」 申向衍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垂眼看着孔舒的昏睡中的脸，淡道：「有人抢先你一步，杀了陈话书，伤了孔舒和班长，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闻言，黎鸣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怎么可能……明明就差一步……」 黎鸣魔怔般自言自语，「没关系，没关系，只说取血和髓，或许不是我亲手杀的也可以，只要我能拿到她的血液和骨髓……哈哈哈哈！」 他红着眼，流着泪，痴狂地大笑着，快步冲进了图书馆。 申向衍对黎鸣的言语尤为淡漠，不理睬，只小心翼翼地将孔舒放在了地上，然后坐在了她身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的碎发。 动作轻到似乎孔舒是什么无价之宝，一碰就碎。 对于他来说，孔舒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与黎鸣的合作便会重归于无，所以他选择守在了孔舒的身边，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与此同时，冲进二楼废弃屋的黎鸣，双眼猩红，一脚迈过昏迷的班长，直奔陈话书。 他从裤子口袋里找出早已准备好的两根空试管，让陈话书尚未凝固的鲜血顺着试管口边缘缓缓流进了，又翻开了陈话书的身子，找到了后腰，发现后腰处已经有了一个骨穿针留下的针眼。 他眯了眯眼睛，什么也顾不上了，忙抽走了陈话书的骨髓，将两根试管紧紧捂在口袋里，准备离开这所学校。 第103章 平行世界篇 (38) 外面突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黎鸣下楼的脚步一顿，朝后退了几步，折回了二楼。 如果从正门出去，即便他不是兇手，那么也势必会在与其他人的交涉上浪费大量的时间。 他已经不想再拖了，他已经等不及了…… 黎鸣径直走向了与废弃屋子相反的方向，二楼另一侧走廊的尽头。 那里还有一处安全通道，不过一直是锁上的。 但黎鸣有这间学校所有地方的钥匙。 他快步走到门前，掏出钥匙，手刚拿起锁，结果那锁「啪」一下弹开了…… 谁开的门？ 还是门本来就没锁上？ 黎鸣愣了一下，没有多想，缓缓推开了门，闪身走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只有六层楼梯，除去一二楼之外，还有通往第三层顶楼的，整个楼梯间安静到甚至能听到他的唿吸声。 黎鸣扶上楼梯的扶手，紧紧护着胸前的试管，慢慢下了楼，却忽而察觉到自己的唿吸声出现了交叠。 很细微。 有两道近乎重合的唿吸声。 这里还有其他人…… 他静止在原地，屏住了唿吸，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可什么声音都没有，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重新迈开脚步。 下一秒，黎鸣勐地转身冲上了三楼，而对方也似乎在同一时刻与他一起行动。 在冲上三楼的那一刻，黎鸣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长着一样的脸，穿的也一样。 这感觉，仿若在看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不，比镜子里的他更要立体！ 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抓住了楼梯扶手，从三楼翻身一跃而下，直接踩在了他的身上，行动迅勐，比他快上不止一倍。 黎鸣一门心思想要护住怀里试管，没有空余的手去抵抗，身体被勐然踩踏，直接摔在了楼梯上，一头栽倒，连连滚到了楼梯下，小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压在了身下。 折了。 「是你！」 黎鸣强忍疼痛，大声怒吼，「是你杀了最后一个人！」 然而，对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轻蔑不屑的笑容，便跑向了一楼，不见了身影。 「啊——」 黎鸣气急，一条腿却动不了，只能趴伏在地上，用胳膊朝前挪动身体。 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没有遇到过另一个黎鸣，从来没有…… 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竟是自己回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这时，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几个学生脸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黎老师！」 无奈之下，黎鸣只好咬牙将两管试剂顺着楼梯扶手的空档扔了下去。 「黎老师，你没事吧！」 「救护车来了，我们扶您去救护车上吧！」 「咱们学校有杀人犯！」 黎鸣一声不吭，任由几名学生搀扶着，将他拉出了楼梯间。 …… 又是那个梦。 但场景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也没有无数面照应她的镜子了。 孔舒站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远处有微弱的光亮，很近，又好像很远。 她迈开脚步，朝着那微弱的光亮走去，可却好像在原地踏步，于是她加快脚步，开始奔跑，可那光永远就在那里，既没有靠近，也没有变远，始终都没有办法触及到，可望不可即。 她不知疲休，一刻没有停下脚步，仿佛一旦停止，身后那无边的黑暗便会彻底将她吞没…… 「孔舒？」 申向衍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来源于光亮处。 「申向衍？」她哭着大喊，「你在哪里？！我走不出去了！」 「孔舒，你如果实在是累了，就不要找我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我只想让你活着，你不要再找我了……」 「不……」 孔舒依旧在跑着，纵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还是在跑，害怕申向衍的声音也会随着她的脚步停止而消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申向衍，你在哪……我想见你……」 周围静悄悄的，再无半点声音。 孔舒睁开眼睛，眼前被泪水模煳不清，一盏白灯被泪水模煳到残破，不成形状。 她眨了下眼睛，将含在眼眶的热泪挤出，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进了耳朵里，又痒又难受，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无比清晰。 头顶是明亮的白炽灯，还有白色天花板，一旁的铁架子挂着透明的点滴瓶。 嗅觉也渐渐復甦，一股浓烈的消毒水钻入鼻子里，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现在不应该进入下一次循环了吗？ 她没死？ 她怎么还活着？ 孔舒勐地从床上坐起来，脑袋却疼得快要裂开，她倒吸一口凉气，皱眉看向墙上的时间。 22：00 。 还没过十二点…… 太好了…… 她靠在了床头，看着空旷的病房，眼泪却还在徐徐滚落，她连忙抬手擦了擦眼泪，抽了抽鼻子。 这梦后劲也太大了。 可为什么总是会梦到申向衍？ 梦里，申向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脑补出来的？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申向衍走了进来，身上的白色t恤蹭上了血迹，已经变成了暗淡的豆沙红。 见她醒了，申向衍加快步伐走进房间，端起桌上的水壶。 「我给你倒水。」 「发生了什么？」孔舒侧脸看着他。 申向衍解释说:「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班长拿着匕首，我以为他要杀了你，就打了他一顿。」 孔舒忙说：「班长不是兇手，咱们误会他了！」 申向衍将水杯塞进他手里：「我知道，我看见他的警校学生证明了，他现在就在隔壁病房，因为伤的比较严重，所以还在昏睡。」 「哦……」孔舒握紧水杯，「对了：我看见兇手了，是黎鸣，是他杀了陈话书！」 申向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我，一直都和黎鸣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时间在……」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你一直跟他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孔舒捂着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脑袋，「我分明看见了……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你应该没看错。」申向衍淡淡道，「我怀疑现在有两个黎鸣。」 第104章 平行世界篇 (39) 两个黎鸣。 在听到申向衍的话后，孔舒并没有特别惊讶，甚至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让现在发生的事情变得合理起来。 申向衍：「还记得陈话书坠楼那一次，警察在陈话书的身上检测出了他的指纹吗？」 孔舒：「记得。」 申向衍：「当时，黎鸣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接触到陈话书，所以查出指纹这件事就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再加上杜娴当时给你发消息，说她在教学楼看见了黎鸣，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还有另一个黎鸣。」 孔舒想了一会儿，才说：「之前黎鸣说过，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来没有见过另一个他，那如果现在真的有第二个黎鸣，会不会是最近过来的？」 申向衍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孔舒盯着杯子里静止的水，眼珠悠悠转了转。 「那现在黎鸣在哪？」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 「我在这里。」 门外，黎鸣一手扶着门，另一手拄着拐，左腿膝盖以下绑着金属矫正绷带，看上去伤得不轻。 不知怎么，现在的黎鸣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唇色干裂苍白，原本的一丝不苟此时也不再去注意了，抹过髮胶梳得规整的三七分也松散了下来，蜷曲的毛髮耷拉下来，有些凌乱。 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眼中的亲切和蔼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幽怨，无尽的幽怨，与恨。 比丈夫死了四十年的寡妇还要幽怨…… 好像死后就能立马变成怨气极深的索命厉鬼，杀光世界上的所有人。 看到这副模样的黎鸣，孔舒和申向衍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回应。 「我看见了另一个我。」 黎鸣嗓音十分沙哑，他顺手带上门，「另一个我杀了陈话书，杀了我最后一个需要的人，然后就逃走了……」 说着说着，黎鸣拄着拐的手紧攥，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我需要你们，你们循环，这样我就可以回去了。」 孔舒惊讶地「啊」了一声，正疑惑为什么这次黎鸣会知道循环的事情，又为什么会知道陈话书是那最后一个，接着，就听见申向衍低声说了句：「我把循环的事情告诉了他，还有陈话书在三点来到这里的事情。」 「哦……」孔舒后知后觉点点头。 原来申向衍不见的那段时间去找黎鸣了。 可为什么要瞒着她单独行动，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循环的事情告诉了黎鸣？ 申向衍不等她多想，随即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他看向黎鸣，故意阴阳怪气：「你不是去拿了陈话书的血液和骨髓吗？怎么还在这里，不应该已经回去救老婆了吗？」 黎鸣无奈，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本来拿到了，可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后半句，他没能再说下去，但他们也猜到了结果。 总之，就是没能得偿所愿。 「但只要在下一次，我在另一个黎鸣之前杀掉陈话书，就能顺利完成血祭，只不过再次循环我就没了记忆，还希望你们能把这些再告诉我。」 「我并不想帮你。」孔舒毫不犹豫道，「我和申向衍一直在迫不得已循环，可这不代表我们会利用循环帮你去做杀人的事情。」 听到「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申向衍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梢。 「可我不杀自然会有另一个黎鸣去杀！我只是想回去，想回去救我老婆！」 黎鸣咬牙低吼，理智尚存，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以免被病房外的人听见，「反正你们只需要告诉我陈话书的事情就可以了，又不需要你们来插手！一旦我完成血祭，我也能帮你们逃离这场循环。」 「这不一样，如果我在下一次循环告诉了你陈话书的事，就相当于间接帮你杀了人，我说不帮就不帮！」孔舒语气坚决，毫无退步的余地。 她宁愿困在这场循环里永远出不去，也不愿意助纣为虐，做让自己良心过不去的事情。 「黎鸣。」申向衍缓缓开口，「孔舒都说了她不愿意，就别在这里发疯了，你之前的理智呢，见到另一个自己以后就被狗吃了？」 闻言，黎鸣欲言又止，对上申向衍那双淡漠却又掺杂着一丝怒意的眼睛后，他也顿时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乱了方寸。 明明他都已经知道最后一个人了…… 这一切都要怪另一个他…… 不行！ 他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失去理智，纵使孔舒不帮这个忙，申向衍也会帮他，因为，他们已经达成了所谓的「合作」…… 内心一番挣扎以后，黎鸣垂了垂眼帘，冷静了下来。 他望了申向衍一眼，又看向孔舒，冷哼一声。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等你在这场循环里困上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直到死，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 说完，黎鸣愤愤地拄着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病房。 孔舒也气得不轻，唿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皱眉抬手，捂住了头。 「你怎么了？」申向衍见她不舒服，起身想要去按唿叫铃。 孔舒连忙伸手拦下了他：「不用了，就是刚刚一激动，血沖脑子了。」 说完，她狐疑地看向申向衍，「你为什么瞒着我，把循环和陈话书的事情告诉了黎鸣？」 「我总觉得黎鸣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所以想找他谈谈。」 申向衍边说，边不紧不慢地从桌上拿过孔舒的手机，漫无目的地划动着屏幕。 孔舒被他的小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落在他圆润干净的指甲上，「那你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问出来。」 申向衍的指尖定在了屏幕上，转移话题，「十一点了，我们一直都没有触发死亡条件，现在，你死亡的规律真是越来越让我摸不透了。」 闻言，孔舒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23：23。 马上就十二点了。 孔舒不由得开始有些心慌，忍不住攥紧了被子一角。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淡道：「要不，我们就让时间过去，看一看十二点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过了十二点，我们就摆脱循……」 第105章 平行世界篇 (40) 孔舒不会任由时间跨过十二点的，她不想过了十二点以后，发现自己像梦中那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了不用自杀，便能循环的好办法。 那就是让自己心动。 只要对申向衍心动，她就可以再次循环了。 忍着后脑勺的胀痛，孔舒掀开了被子，翻身跪坐在床上，面对着申向衍，缓缓凑近了他 「要不，我们就让时间过去，看一看十二点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过了十二点，我们就摆脱循……」 申向衍原本垂着眼，认真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讲了出来，抬眼便看见孔舒向自己靠近。 声音戛然而止，他身子僵住，瞳孔无限放大，棕色的虹膜倒映着孔舒清秀俏丽的脸庞，逐渐放大，越来越近…… 由于左手还扎着针，悬挂点滴瓶子的支架立在床的另一侧，孔舒的动作受到了限制，只能一手搭在申向衍的肩膀上，将他的上半身拉了过来。 她顺势低头，鼻尖凑近到申向衍的耳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孔舒闭上了眼睛，情不自禁陶醉在那清淡诱人的葡萄香中。 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味道了。 喜欢到恨不得把带着葡萄味的所有东西一口吃掉。 砰砰！ 心跳随着葡萄气息的浓烈而加快，准确来说，是香气随着申向衍皮肤温度的升高而挥发。 这种感觉，让孔舒控制不住的心动。 感受到孔舒温热的鼻息喷洒耳畔，痒丝丝的，申向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又觉得莫名其妙，便拉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对上了孔舒略微迷离的双眼。 砰砰！ 「孔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尾音微颤。 「你耳朵后面有葡萄的香味，我上次就闻到了，我喜欢葡萄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孔舒垂了垂眼帘，头痛得更加厉害，痛到她身体忍不住开始细微的发抖，头晕眼花。眼前的申向衍也开始分裂，变成好几个申向衍。 这次……脑溢血而死？ 她凑近申向衍，想要在这一次死亡之前再闻一闻葡萄的味道，可明明是朝着他耳后去的，嘴唇却撞上了一个软软的，弹弹的东西。 什么东西挡她？ 她闭着眼睛，皱着眉，不乐意地往前又使劲怼了怼，牙齿却磕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贝齿相撞，申向衍愣了片刻，随即抬手叩住了她的后脑勺，闭上了眼睛，抽离了几秒，换了个角度，又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砰砰！ 一瞬间，孔舒脑干中的血管形成了一个出血点，爆裂开来，颅内压急剧升高，使她唿吸骤停。 …… 「申向衍！干嘛呢？第三场快开始了，过来啊！」 孔舒勐地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热闹的场景，唿吸加快。 原来脑出血死得这么干脆利落，这可比上次让车连撞两次痛快多了…… 她回过神，发现身旁的申向衍用手捂着下半张脸，眼睛直勾勾看着地面，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孔舒以为是申向衍哪里不舒服，心中一紧，伸手想抚上他的肩头。 「申向衍，你怎么了？」 不料，申向衍像触了电似的，连忙躲开了她的手。 手落了个空，僵在半空中，孔舒纳闷地撇了撇嘴。 生气了？ 不就是离他稍微近了一点，至于吗？ 虽然也是在藉机让自己心动，以此来进入下一次循环，可申向衍又不知道她的心思，她随便编造两句就能煳弄过去。 「我就闻了闻你耳朵后面，有葡萄味……」 孔舒低声嘟囔了句，「你不会生气了吧……」 听见她的话，申向衍有些惊讶:「你只记得你闻了我耳后的香水味？」 孔舒懵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她当时撞上了什么东西，又想起刚刚申向衍捂着自己下半张脸…… 「我不会撞你鼻子了吧？」孔舒懊恼，「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头快要疼炸了，我看你都重影了！」 闻言，申向衍有些无语，他缓缓移开了视线，盯着一处，又不说话了。 像是……自闭了。 不远处，满头大汗的王择豫从球场跑了过来，看着发愣的申向衍，不耐烦喊道:「申狗，你干嘛呢，怎么不打球了？又坐在那里愣什么呢？」 申向衍抬了抬眼皮，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向球场，王择豫顺势将手里的球扔给了他。 换做之前，申向衍每次都能轻轻松松接过抛向他的球，可这次不知怎么，球向他飞来也没反应，最后，不偏不倚砸在了他头上。 「嘶……」申向衍沉着脸，幽幽地看向王择豫。 「不、不是，你之前都能接住的……」 王择豫连忙跑远，「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不知道脑子跑哪去了……」 申向衍二话没说，飞奔向了王择豫。 看台上，孔舒盯着球场上一前一后互相追逐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申向衍……有点怪怪的。 另一边，陈话书看到申向衍跑去看台上找孔舒说话，却不来找她时，心中生气，嘴巴撅的老高。 「烦死了！」 她不乐意地从看台上站起来，起身朝操场外走去。 「话书，你去哪？！」 与她一直坐在一起的女生连忙起身。 「去厕所！不用跟着我！」 陈话书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女生刚准备追上去，却被悄无声息走过来的孔舒拉住了。 「我跟着她去看看，你在这里坐着就好。」 孔舒低声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杜娴，她还在全神贯注望着球场发愣，于是，她连忙熘出了操场，跟上了陈话书。 这几次，她都无法改变陈话书被杀害的结果，那她索性就一直跟着陈话书，反正无论如何，兇手都会找上陈话书。 她不如守株待兔了。 陈话书步速很快，但又好像知道身后跟着人，高声说道:「都说了别跟着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回过头，身后空空如也，愣了几秒，显然没想到还真没有人来跟她，她死咬下唇，扭头生气地继续走。 第106章 平行世界篇 (41) 为了不让陈话书发现，孔舒连忙钻进了绿化带，蹲在地上，躲在了茂密的草丛里。 透过纵横交错的草丛缝隙，看见陈话书抬脚，用力跺了下地，甩头走了，孔舒这才从草坪里钻了出来，胡乱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跟上了陈话书。 从操场出口离开，便能通过小路分别去往教学楼和办公楼，除此之外，还有图书馆、体育馆以及艺术馆。 明明操场外就有洗手间，可陈话书却绕开了那里，直接走上了小路，去了办公楼。 孔舒不禁有些奇怪，有近的洗手间不去，非要跑去远的做什么？ 而且之前每一次，陈话书被杀害的地点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办公楼洗手间被杀害，第二次是在教学楼楼顶被推下去，第三次是教学楼六楼教室，第四次是图书馆…… 循环改变的只有时间点，难道是因为她和申向衍每次的干涉，导致了陈话书死亡地点以及方式改变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所谓的蝴蝶效应？ 孔舒将距离拉的很远，确保不会被发现，又以免跟丢陈话书。 只不过陈话书一直低头在看手机，似乎即便她跟得很紧，也不会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正当孔舒想要加快脚步跟近一些时，陈话书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连忙躲进了宣传告示栏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望着陈话书的方向。 陈话书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着字，表情看上去很严肃，甚至有些生气，不知是在和谁聊天抱怨些什么。 蓦地，孔舒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跟着陈话书做什么？」 孔舒被吓了一跳，瞳孔剧烈皱缩，却愣是忍住没出半点声音，她回头看向身后，申向衍和她一样站在告示栏的后方，双手揣进口袋，歪着脑袋看着她。 她奇怪道：「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申向衍微微扬起下巴，指了指前边：「从你跟着陈话书的时候，我就跟过来了。」 孔舒心下一惊。 这么久，她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还以为申向衍现在还在操场上和王择豫你追我赶呢。 申向衍慢悠悠靠近她，轻声说：「你别告诉我，你跟在陈话书的后面，是想看看兇手到底是不是另一个黎鸣？」 「对啊。」 孔舒边盯着陈话书的方向，边轻声回应，「这次说什么也要阻止陈话书被杀害，不能让黎鸣得逞。」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可万一黎鸣的方法真的能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说不定也能帮助我们脱离循环。」 孔舒心中有些惊讶，但又觉得这话从申向衍的口中说出来也不意外，只是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不知道，反正我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想眼睁睁看着陈话书被杀。」 「可你不觉得，你这样跟的太明显了，黎鸣那么聪明的人，难道就不会发现你在跟着陈话书？」 闻言，孔舒眼珠一转。 对啊……她这样跟着陈话书，虽然不会被陈话书发现，但是很有可能会被暗处的黎鸣察觉到啊！ 她向申向衍投向求助的眼神：「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嗯……」申向衍沉吟了一会儿，「咱们两个分开跟，你就继续像这样跟着陈话书，我去绕后，黎鸣就一双眼睛，再怎么也只会注意到一个人，办公楼有两个门，咱们一前一后，怎么样？」 现在，他们在明，黎鸣在暗，变数太多，两个人分开要比一起行动会更好一些。 「可以。」孔舒没有反对，「如果出了什么变数，在喷泉池那里集合。」 申向衍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告示栏后钻了出去，绕着办公楼去了后门。 而孔舒则继续以原来的方式跟着陈话书，她看回陈话书的方向，发现陈话书好像一直在拨电话，但对方似乎没有接。 在这种时候，陈话书会打电话，并且对方不接的。 该不会是跟另一个申向衍打电话吧？ 这般想着，陈话书重新迈开了脚步，径直走进了办公楼，孔舒也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办公楼，陈话书直接拐了个弯，走向了洗手间。 这里，是陈话书第一次被杀害的地方。 孔舒环视一周，见没有其他人以后，才在陈话书后面进了洗手间，熘进了陈话书隔壁的洗手间，轻轻带上了门。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她能够清晰地听到陈话书手机里传出来的电话铃声。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声戛然而止。 电话接通了。 「餵？」陈话书的声音很轻，「黎鸣老师，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找你啊？」 黎鸣？ 孔舒面上浮现出迷茫之色。 陈话书是什么时候和黎鸣联繫上的？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异世界的人的通讯设备不是互通的。 陈话书的手机甚至都不能接收到她的消息，为什么能和黎鸣通电话？ 和陈话书通话的这个黎鸣，又到底是哪一个黎鸣？ 「图书馆？」陈话书的声音又响起，「我的画被放在图书馆里吗？」 「好，我马上就过去找您。」 一道开门声后，陈话书的声音越来越远。 孔舒带着一团疑问，也离开了洗手间，跟上了陈话书。 到了图书馆外时，她恍惚间看到图书馆二楼极快地闪过了一个人影，抬头看去时，却又什么也没有。 陈话书走进图书馆后，孔舒在外面等了许久，她数着秒数，从「1」数到了「10」，然后才飞快进了图书馆。 「啊——！」 一道极短的尖叫声在二楼的方向响起，但很快被什么东西掩盖住。 孔舒加快了步伐，一步并作三步上了楼梯台阶，高声大喊：「陈话书！」 在踏上二楼的那一刻，孔舒看见陈话书被黎鸣捂住了口鼻，拖在地上，拽进了那间废弃黑屋里。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孔舒与黎鸣四目相对，那双眼睛很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好像已经料到了她会来到这里。 砰！ 咔！ 门被反锁上，孔舒抓起桌旁的板凳，冲到门前，使劲去砸门锁。 「救……救我！」 门里传来了陈话书的挣扎声和求救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孔舒咬着牙，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砸断了门锁，她的手也因为粗暴的动作受了伤，又麻又痛，不知到底是哪里被磕破，满是鲜血。 可她并没有心思去管，直接将手中的板凳扔向了黎鸣。 门内，黎鸣似乎也没有想到孔舒砸断门锁闯进来，他手中的匕首刚刚抽出来，便迎面砸来一个板凳，只好连忙挥手去挡，却还是被砸到了眼镜，镜腿瞬间被砸断，戳到了他的眼睛。 黎鸣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107章 平行世界篇 (42) 趁着这个空挡，孔舒连忙拽起地上的陈话书。 「快起来！」 可陈话书两腿发软，哭得梨花带雨，愣是没站起来。 当下，孔舒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救人。 「不想死就起来！」 她大喊一声，硬是把陈话书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勐地将她推向了门外，「快去叫人！」 与此同时，黎鸣晃悠着身子朝她的脖颈挥刀，孔舒徒手握住了刀刃，紧紧攥着，不让黎鸣的刀向她的动脉扎去。 「别拦着我！」 黎鸣红着眼，已经癫狂。 「我知道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黎鸣，杀人一定不是你回去的办法！你别……」 孔舒的手心被刀刃嵌进去了一半，疼得她声音颤抖不止，汗如雨下，也没了力气，直接跪在了地上。 「孔舒，你既然上次不打算帮我，那你这一次也不要拦着我！」 听到这话，孔舒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黎鸣。 「你怎么记得？」 话音未落，黎鸣抽出了刀，又一刀扎进了孔舒的小腿与脚踝交界处，使劲一挑，直接挑断了她的腿筋。 「啊——」 孔舒一声惨叫，痛苦地瘫在地上，整个人都仿若置身地狱。 黎鸣冷声说道：「在我杀了最后一个人之前，你不准死！」 说完，黎鸣快步冲出了屋子，去追陈话书。 孔舒跪在地上，额头贴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捂着血流不止的手掌，小腿控制不住地抽搐，痛到眼泪簌簌地掉。 「不对，不可能……」 明明都已经是下一次循环了，为什么黎鸣还有上一次的记忆，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最后，她强忍疼痛，从地上向外爬出去。 …… 另一边，陈话书边大喊救命，边朝门外跑去，恰好遇上了从门外冲进来的申向衍。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陈话书本就两腿发软，看到申向衍后，直接倒向了申向衍。 「有人要杀我！」 陈话书瘫坐在地上，申向衍的衣服被她拉扯住，跟着一起半跪在地上。 「向衍，黎老师要杀我……」 说话间，黎鸣从二楼沖了下来，看见申向衍以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申向衍，你来的正好，还记得我们的合作吗？」 黎鸣的步速也放慢了下来，似乎完全不着急了，「趁着更多人来之前，帮我，完成血祭。」 闻言，申向衍脸色一变，眉头瞬间皱紧:「你怎么会有之前的记忆？孔舒呢？」 「哈哈哈！」黎鸣放肆地大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或许我跟你们一样，有了循环的能力，但这不重要，向衍，抓住她，帮我！」 在图书馆不见孔舒的身影，申向衍怒吼:「我问你孔舒呢？！」 「你放心，她现在死不了。」 黎鸣的唇角勾起，「但你若不帮我，我也没办法告诉你脱离循环的办法，孔舒也早晚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申向衍眼神闪烁，他垂眼看向身边的陈话书，目光又落在了黎鸣手中的匕首上。 迟疑几秒后，他低声应了句:「你最好快点，别让孔舒知道我在帮你。」 说着，申向衍反手关上了图书馆的大门，防止声音传出去。 黎鸣满意地笑了笑，幽幽道:「申向衍，你可真是个比我还狠的疯子，疯子哈哈哈！」 听到二人的对话，陈话书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松开了申向衍的衣服，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惊恐地看向申向衍，像是见到鬼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曾经的高中老师，现在会举着刀要把她杀掉。 更想不通为什么昨天还在和自己暧昧不清的申向衍，对她无比温柔的申向衍，此刻会关上图书馆的大门，帮助黎鸣一起杀她。 黎鸣举着匕首走向陈话书，陈话书疯狂地向后退着，裙子把地面擦出了一条异常干净的痕迹。 「黎老师，你不是说要把我之前参加艺术展览的画给我吗，你现在这是干嘛啊……」 「我没做错什么吧……我就只是想把我的画拿回来……」 「向衍……你别在那里傻站着啊，你不是说想我了吗，你快拦住黎老师啊……啊！！！」 陈话书的一声声唿喊求救并没有任何用处，黎鸣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对着心脏，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血如喷泉红花绽放。 申向衍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神万分复杂。 「向衍……」陈话书歪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救我……」 孔舒从屋子里爬了出来，透过楼梯的栏杆空隙，看到黎鸣的雕花匕首已经扎进了陈话书的胸口之中，而黎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便知道已经晚了一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这一次又晚了。 她好累…… 她躺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望着申向衍焦急地向她跑来。 「孔舒！」 申向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视线飞快在她身上扫过。 看到手掌翻出来的肉和血淋淋的小腿时，他愣了一下，随之袭来的，是巨大的愤怒。 「申向衍……」孔舒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因为失血过多，身子开始变得轻飘飘，「黎鸣有了记忆……我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孔舒，你能不能……别犯傻救人，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有我的打算，你能不能……」后面的话，申向衍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红着眼睛，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气。 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别的。 血好像渐渐凝固了，可疼痛还是如同蚂蚁在啃噬她的每一寸神经，钻心的痛。 死又死不了。 「我太疼了，能不能先循环啊……」孔舒看着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像上次在审讯室一样，说你喜欢我……」 【章外话】 【女主眼中的男主:外冷内热，毒舌，聪明，善良，不喜欢她】 【实际上的男主:眼里只有老婆的疯批】 第108章 平行世界篇 (43) 「你能不能像上次一样说你喜欢我……」 孔舒说完便后悔了。 她一定是疼昏了头，现在就好像在说什么临终遗言一样，申向衍现在一定觉得她莫名其妙…… 听到她的话，申向衍泛红的眼圈浮上了一层疑惑。 「孔舒……你是不是找到了死亡的触发条件……」 他不确定地皱了皱眉，「触发条件，是我？」 果然，她知道自己瞒不了太久时间，敏锐的申向衍还是发现了她隐藏的秘密。 第二个黎鸣的突然出现，第一个黎鸣不知为何有了记忆，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她也不愿意再继续瞒着申向衍什么了。 「其实我每次因为你心动，就会触发死亡，引起循环，我一直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孔舒忍不住苦笑，「明明被你拒绝过了这么久，还对你心动，是不是太丢人……」 说到这儿，她的五官都皱巴到了一起，泪水断了线地从眼眶中溢出，因为疼，但更多是因为丢脸。 她一直让申向衍以为自己早就把他忘了，被拒绝后的那两年也忍着没有联繫他。 结果到了现在，她坚持这么久全部白费。 都怪这循环！ 闻言，申向衍眼中流露出欣喜若狂，接着，他垂了垂眼帘，将眼底的情绪遮掩过去，轻抚起孔舒的后脑勺，俯身轻吻了她的唇。 很轻，轻到只是碰到了唇尖，却依旧能感受到交叠炽热的唿吸。 孔舒含着泪，瞪大了双眼。 砰砰！ 砰砰！ 申向衍这是在干什么？ 她何曾想过这辈子会和申向衍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一瞬间，惊讶让孔舒忘记了疼痛，大脑开始疯狂地分泌多巴胺与肾上腺素，伤口开始加速失血，心脏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继而一阵绞痛。 孔舒的眼中逐渐布满了血丝，下一秒，她心跳骤停，停止了唿吸。 …… 「申向衍！别聊了！下一场了！」 他们再次回到了球场上。 第三次比赛开始前的那个时间段。 申向衍坐在看台上，冲着球场喊了句:「不打了！」 「好端端的，干嘛不打了？」 王择豫一脸扫兴地走过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 「就是不想打了，要么换人顶我，要么散场。」申向衍抬手捂着滚烫的耳尖，沉声说道。 「那你不打我也不打了。」 王择豫也不干了，走回球场，把球扔给了其中一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见二人突然不打了，高庭酝酿了半天的计划也没办法实施，咒骂了一句:「打一半不打了，服了，一帮孙子他妈的玩人呢？」 可场上压根没人搭理他，王择豫压根就没注意高庭是在骂他，反而乐呵呵地拉着班长，准备去还球。 孔舒绷直身体僵坐着，只觉得脸颊滚烫，一时不敢去看坐在身边的申向衍。 不远处，陈话书不乐意地娇哼一声，声音几乎都传到了这边，她起身愤愤地向外走去，身后几个和她玩得不错的女生也纷纷起身跟上。 这一次，陈话书也没有再喊「别跟我」这句话。 因为申向衍拒绝了第三场比赛的开始，引起了蝴蝶效应，导致许多人的行动轨迹也随之改变。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篮球比赛的突然结束，让班上同学也都没了兴致，成群结伴离开了学校。 杜娴也不知道窜到了哪里去，看台上不见她的身影，只剩零星几个人还在操场上。 孔舒深吸一口气:「你亲我……」 「我亲你是因为我想循环，你别想多了。」 申向衍夺过了她的话，接着说，「有几次，你死亡之前总有些古怪，要么让我说喜欢你，要么就突然对我动手动脚，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顿了顿，眯着眼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又说，「孔舒，被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就这么让你觉得丢人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孔舒语塞，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好像被扒光了，心思被申向衍看得一清二楚，一览无遗， 她转移话题:「黎鸣的记忆没有被循环重置，会不会是因为另一个黎鸣出现了？」 「别转移话题。」 申向衍直勾勾地看着孔舒，「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一件一件来，别想随便挑起一个话题就煳弄过去，孔舒。」 孔舒被申向衍肆无忌惮地盯着，心里直打鼓。 她想，反正自己的脸已经丢尽了，没脸可丢了，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于是，她正面迎上申向衍的视线，皱紧眉头，语气不悦道:「对！被你知道我还喜欢你，我就是觉得丢人，你这么聪明，会不明白我的想法吗？」 申向衍唇角不自觉勾起，带着一丝玩味之意。 他头一次觉得，把孔舒逗到生气，还挺好玩。 孔舒后知后觉，意识到申向衍是故意的，心中更加郁闷。 「申向衍，我知道我自己不好看，也知道我不如陈话书那样的女生活泼开朗，你不喜欢我，我也心知肚明，但我也有我的自尊，我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随便便对我，像现在这样揭我伤疤。」 话说出去半晌，申向衍也没个回应。 因为他很不理解。 不理解孔舒为什么会如此形容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明明她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至于活泼开朗，他连听歌都觉得吵闹，怎么可能会喜欢活泼开朗的女生？ 「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长得好看又活泼开朗的？你又不是我，又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孔舒知道，申向衍有一个别人学都学不来的本领。 那就是好话，也能被他说的阴阳怪气，说者无意，听者生气。 纵使孔舒知道申向衍并无恶意，但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恨不得一口水喷他脸上。 「好了。」申向衍轻笑，「我开玩笑的。」 「玩笑也要别人觉得好笑才能叫做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孔舒没好气嘟囔着，「没了初吻就算了，还要受气……」 但凡申向衍长得难看一些，她早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109章 平行世界篇 (44) 「呵。」 申向衍闷哼一声。 「谁还不是个初吻了？就你委屈？」 孔舒愣了愣。 「你上了大学以后，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 「为什么不谈？」 「为什么要谈？」 「追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你怎么可能一个都不喜欢？」 「她们追我，我凭什么就要喜欢她们？」 孔舒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申向衍嘴快，脱口而出:「你才喜欢男……」 意识到不对，他连忙剎住了车，话锋一转:「行了，你别瞎猜了，我这辈子就打算孤独终老，不想耽误别人。」 「如果你，和自己喜欢并且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那可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怎么就是耽误了？」 孔舒突然觉得，申向衍的恋爱观或许有些不正常。 申向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因为在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无一例外，所以我更适合一个人。」 听到这话，孔舒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这话，她听过。 在她的那个古怪的梦里，申向衍说了一样的话…… 「孔舒，你如果累了，就不要再找我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我只想让你活着，你不要再找我了……」 她还以为这不过是她大脑编织出的一个梦，没有逻辑。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为什么这么说？」 孔舒怔怔地望着他，「为什么你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申向衍淡淡一笑，慢悠悠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吐出了四个字:「少管闲事。」 说完，他走下看台，「走，去办正事。」 孔舒知道申向衍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她也了解如果是申向衍不愿意说的，就算她问破了头也问不出一丁点儿消息。 于是默默起身，跟上了申向衍。 「如果是一些隐私，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你又不是瘟神，怎么可能让身边所有人都变得不幸，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不全是坏事，简直就是超能力，这样你就可以天天黏在讨厌的人的身边，让他们变不幸。」 孔舒说着，脑补出了申向衍黏在高大壮身边让他变倒霉的画面，忍不住笑了笑。 「缺心眼儿？」 申向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样，孔舒就是不记仇，居然还在这里乐呵呵地安慰他？ 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什么缺心眼，这是实话！」 孔舒推搡着申向衍，快步走向操场外，「不是说要办正事吗，快走。」 …… 值班室内。 黎鸣阴沉着脸色，望着手机上的时间。 17:00。 他上一次明明都已经拿到陈话书的血液和骨髓了，结果却在赶回家的路上，突然又回到了办公室。 时间也倒流到了五点之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这是他第二次循环了。 这也就说明，孔舒在他离开学校以后死了…… 明明他只挑断了脚筋，不应该会致死，她究竟又做了什么？ 自从他遇到另一个自己以后，他开始保留了每次循环的记忆。 就如同申向衍来同他谈合作的时候，所说的那样，能带着记忆无限循环，不断试错。 现在，他只需要装作自己没有记忆，骗过孔舒和申向衍，然后再找机会杀掉另一个人，这样他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安静的值班室传出了疯癫得意的笑声。 …… 与此同时，申向衍撬开了体育器材室的门，进去挑了一个称手的棒球棒。 「你怎么还会撬门锁？」 孔舒狐疑地看着他，「以前还做贼？」 「这叫掌握技能，小的时候我经常因为犯错被关起来，时间久了，就学会了撬门和窗。」 申向衍原地挥动着球棒，不知到底在计划什么。 但一定不是在算计什么好事。 孔舒想了一会儿，也开始找趁手的武器。 「你怎么也找起来了？」申向衍疑惑。 孔舒头也不抬，目光在各式各样的体育器材上掠过，嘴上说道:「刚刚我给杜娴打了一通电话，她说陈话书现在正和其他人在学校外面哭诉，我就让她帮我看着点陈话书。」 她拿起一个网球拍，又放下，继续说，「黎鸣现在有了记忆，以他那奸诈狡猾的脑袋，应该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贸然行动，他肯定会想一个万全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陈话书，就像杀害吴水笛那样，不被任何人发现。」 申向衍没否认，他贊同道:「我如果是黎鸣，我就装作什么也不记得，像之前一样……」 说着，申向衍想到上次黎鸣挑断孔舒脚筋的事，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杀气，但稍纵即逝。 孔舒并未注意到申向衍的眼神变化，只双手环抱于胸前，专心地盯着网球架。 半晌后，她放弃给自己寻找「武器」。 以她的小身板，恐怕手里的武器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被敌人抢走反攻了，她还是用尽全力逃跑，这才是上上策。 打架这种体力活，就交给申向衍了。 几分钟后，申向衍拎着棒球棒，和孔舒一起走向了办公楼。 他们敲响了值班室的门，黎鸣应声开门。 黎鸣看见他们以后，那一丝不苟的模样，那嘴角温润的笑容。 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久别重逢的时候。 「孔舒？申向衍？」 黎鸣笑呵呵地看着二人，「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我倒是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们放假要回来玩，我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去看你们，刚准备走，你们就来了，班长刚才来找我还了钥匙，说你们要走了……」 申向衍站在门侧，肩膀斜靠在门框上，双手背在身后，拎着棒球棍。 听见黎鸣这些虚伪的寒暄，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然后将孔舒朝门外拉了拉，闪身走进了值班室，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棒球棒，手起棒落，极其迅勐。 「嗙」一声巨响。 黎鸣翻了个白眼，额头「唰」一下流下了一股子鲜红的液体，「噗通」一声，黎鸣像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藏在他身后的匕首也随之掉了出来。 第110章 平行世界篇 (45) 见黎鸣头顶的血流如注，看着都疼，那声音大到好像都要快把脑壳敲碎了。 惨不忍睹，孔舒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申向衍怎么下手这么快？ 她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事先和她说好。 申向衍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黎鸣，然后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缓和下来，回头看向孔舒。 「吓着你了？」 「没，我怎么可能被吓到？」孔舒忙摇头，又指了指他紧握球棒的手，「就是，你手应该震得挺疼吧……」 「没，不疼。」 申向衍将球棍扔到一旁，开始用在体育器材室找到的麻绳捆黎鸣。 孔舒没有犹豫，连忙上前帮忙。 在黎鸣的脚上缠绳子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画面简直似曾相识，只不过换了地点，又少了杜娴和王择豫。 他们两个人绑起来要费些力气。 半晌过去，黎鸣的四肢包括脖子，都被他们用粗绳紧紧绑住，缠在了暖气片的管道上。 孔舒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休息，倒是申向衍依旧面不改色，依次检查起绳子绑的是否紧实。 绳子紧到黎鸣的手部都没有办法过血，已经开始变成淡淡的青紫色。 「几点了？」申向衍问。 孔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半了。」 办公桌上，黎鸣的茶杯还放在上面，杯盖敞着，里面的热茶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没有了热气。 申向衍端起杯子，发觉杯壁是温热的，又将杯子放回去，转头看向孔舒。 「你能不能出去待一会儿？」 孔舒不明原因，疑惑:「为什么？」 「一会儿就好，我把他叫醒。」 虽然不清楚申向衍到底要对黎鸣做些什么，但孔舒没有多问，慢慢退出了值班室，顺手带上了门。 她靠在门外的墙上，侧耳听着值班室里的动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她第一次发现学校的楼原来隔音这么牛。 很安静，什么也听不见。 反正也听不出什么，她便慢慢踱步到对面的楼梯上，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等着。 「你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为什么？」孔舒盯着值班室的门，嘴里喃喃着。 她曾经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了解申向衍的人，可现在突然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申向衍。 关于申向衍的家庭，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口中听说过，也从来没了解过。 他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兄弟姐妹，她一概不知。 每一次家长会，申向衍的座位上也永远是空的。 她所了解的申向衍，不过只是她高中三年以来，在学校里所观察到的申向衍，离开学校以后的申向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想像不到。 申向衍，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啊——」 值班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急而短促。 孔舒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想要推开值班室的门，可门被申向衍在里面反锁，她拧了几下门把手，却拧不动。 「申向衍，你没事吧？！」 她用力拍打门，担心不已。 片刻后，值班室的门被打开，申向衍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 「这么一会就能出事，我有那么菜吗？」 孔舒歪了歪头，视线绕过他，看向了值班室里面。 黎鸣已经醒了，不停喘着粗气，用力挣脱着绳子，头髮和脸上全是水渍，还有几片茶叶片和枸杞粒粘在头髮上，脸上的皮肤又红又肿，红血丝突兀明显。 桌子上的茶杯已经空了，却还徐徐冒着热气，再仔细一看，桌底的暖瓶被拿了出来，倒在地上，里面的热水已经空了。 申向衍叫醒黎鸣的方式，就是用滚烫的热水浇醒？ 「你……」孔舒指了指狼狈至极的黎鸣，又看了申向衍一眼，酝酿了几秒以后，她轻道，「没烫着吧……」 虽然热水烫人有些残忍，但相比起黎鸣做的那些事来说，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申向衍也没想到孔舒会这样问，受宠若惊，他垂了垂眼帘，应道:「没。」 身后，黎鸣被热水烫伤，痛到咬牙切齿，眼睛上都是雾气，看不清镜片后的眼神。 但即便如此，孔舒还是能猜到，现在的黎鸣一定想要将她和申向衍生吞活剥。 「申向衍，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我们说好的合作，你现在打算出尔反尔了吗？！」 黎鸣怒吼着，身体一个劲地抽动，试图挣断绳子，可那绳子粗到将近两根手指，不论怎么挣脱，也纹丝不动。 「再等我一会儿。」申向衍将孔舒推出门外，关上了门，将门反锁。 孔舒面对着紧闭的门，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不仅仅是不了解申向衍那么简单了，她已经开始捉摸不透申向衍的脾性了。 可当下，她只能无条件选择相信申向衍，她也必须选择相信申向衍。 值班室内。 申向衍抓起旁边的棒球棒，下了死手，朝着黎鸣的脸上抡去。 「唔！」 黎鸣闷哼一声，嘴里直接渗出了血，他咳嗽一声，一颗牙从他嘴里滚了出来，滚到了申向衍的脚边。 那牙里镶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晶体状似的东西，申向衍嫌脏，用棒球棍挑了两下，琢磨了几秒。 「看来这就是你操控宝马车爆炸的按钮，挺高科技啊。」 黎鸣被一棍子打得晕头转向，半边脸也肿了起来，眼镜腿也被砸断，掉在了地上，他愤怒地望着申向衍。 「你难道不想从我这里知道脱离循环的办法了吗？」 说到一半，黎鸣不得已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水。 「你守住孔舒，不要让她死，我去杀掉陈话书，完成血祭，事成之后，我帮你们脱离循环，这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双赢不是吗，你现在这么做，对你我没有任何好处……」 申向衍将球棒立在地面，慢慢蹲在了黎鸣的面前。 「一码归一码。」 他冷声说道，「你对别人要杀要剐，抽血取骨髓什么的，我都不想管，可你敢伤害孔舒一根头髮丝，你就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丁点儿好处。」 闻言，黎鸣咬牙切齿，又急又恨:「反正都会进入下一次循环，她都是要死的！我只不过想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准备血祭！」 看着申向衍如若冰霜的脸，无动于衷，黎鸣强忍急切的心情，沉声又道，「你不想让孔舒知道你在帮我，是不想让她发现，你其实就是个疯子吧？」 第111章 平行世界篇 (46) 申向衍的脸色沉了沉，缓缓站起身，冷寂的眸子闪烁起来。 黎鸣的视线随着他抬起，肿得像猪头的脸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一排牙齿全露了出来，牙缝中全是血。 「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在我担任一班数学老师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们班所有人都查了个底朝天……你，申向衍，你！是让我印象最深的一个！」 …… 五年前。 黎鸣杀害了17名异世界的人后，辗转多个城市，飘荡不定。 最终，他来到了沂川市。 沂川市是商业之都，条件优越，每年的人口流动极大。 他需要一个可以接触到很多人，并且又不会引起公众注意的职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就这样，他成了沂川一中的数学老师。 在来到这个学校任教之前，他彻夜未眠，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在他的出租屋里，桌子，床上，地面上，他所能触及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摆满了沂川一中的学生资料，堆积成山。 几千名学生包括老师，再扩大范围到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零零总总共上万人。 只要能找出一个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他就不枉费自己没日没夜地苦苦寻找。 可好运从不会眷顾黎鸣。 他并没有在这一堆死板且毫无生气的资料里找到可疑的对象。 但有一个人，在这密密麻麻的资料中，引起了他的注意。 申向衍。 沂川一中，高三年级一班。 家庭背景，一片空白。 过往履歷，一片空白。 曾在读学校与居住地，都是一片空白。 …… 一个正常的普通学生，不可能记录这么干净，什么都没有，即便是孤儿，也应该在家庭资料那一栏写上「孤儿」二字。 抱着期待与好奇心，黎鸣通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积累的所有人脉与渠道，搞到了申向衍的全部资料。 让他失望的是，申向衍并非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 可他也并非全无收穫…… 「你六岁那年，你的父母被杀害，兇手至今逍遥法外，警察连个屁都没查出来，后来你被远房的叔婶收养，可在你十四岁那年，他们因为汽车的剎车片坏了，冲进河里，双双淹死了，死因奇怪，甚至还有警察找上了你，至于为什么会找你，听说是警察怀疑你在剎车上动了手脚，他们还有一个跟你年纪一般大的女儿，在你上高中的前几天，自杀了……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你心知肚明吧……」 黎鸣一口气说了一堆话，边说边朝外吐血水。 「经歷了这么多事，只剩下你一个还完好无损，别人可能会说你倒霉，生来不幸，但我不信，申向衍，你这么聪明又冷漠的一个人，我不信他们的死全是巧合……」 「所以呢？」 申向衍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吵闹，「你在我面前说了这么多我的事情，以为我会害怕，担心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孔舒，然后跪地向你求饶，求你别把这些事情告诉孔舒，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黎鸣愣了一下。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他却没有猜到，申向衍的冷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冷静到可怕。 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让黎鸣这样一个歷经沧桑与挫折的壮年人都禁不住毛骨悚然。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到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黎鸣，如今除了你，还有另一个黎鸣存在，陈话书也是他的目标，如果你想顺利地拿到陈话书的血液和骨髓，那你最好能按照我的要求来，不准再靠近和伤害孔舒，也不要让孔舒知道关于我的事，不然的话，我会让你永远都不能完成血祭。」 申向衍顿了顿，又说，「你也是个聪明人，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想，我相信你会愿意和我继续合作。」 说完，申向衍转身，打开了值班室的门。 一直在门外等待的孔舒听见动静，连忙翘着脑袋向里面看了一眼。 却恰好对上黎鸣肿到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忍不住心下一惊。 比刚才她看到的样子更要惨了…… 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脸能肿成那副模样，已经完全看不出黎鸣原本的模样了。 申向衍带上门，见孔舒还呆呆地盯着门的方向不动弹，以为孔舒会因为他的手段残暴而害怕他。 「我……」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 孔舒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你……把黎鸣打成这样，不会是在替我报仇吧？」 上一次她被黎鸣挑断了脚筋，申向衍看到以后就面色不对劲了，原来申向衍说的办正事，只是单纯地胖揍了黎鸣一顿。 她早就知道申向衍外冷内热，虽然面上不说，其实还是会暗暗关心身边的人。 高中的时候，每次王择豫被人欺负，申向衍总会想着法子整回去，这些她都有默默关注到。 「虽然有点耽误时间……」孔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但还是谢谢你了……」 「嗯？」申向衍懵了一下。 孔舒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酝酿好的措辞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申向衍是个纠结的人。 既不想让孔舒害怕自己，又不愿孔舒过于靠近他。 于是，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冷声说:「你别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你怎么这么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闻言，孔舒不乐意地撇了下嘴。 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她就不该说谢谢。 如果真的是看黎鸣不顺眼，之前早就把黎鸣胖揍一顿了。 明明就是在替她报仇…… 直到现在，她才算是发现了，申向衍就是个死鸭子，煮熟了还剩个嘴硬…… 之前跟她说那么多狠话，难道也是在嘴硬？ 她懒得计较申向衍的性子是否别扭，把话题回归到正事上。 「你刚刚在值班室这么久，总不能一直在折磨黎鸣吧？你有没有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记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缓道:「黎鸣似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记忆，不过，我猜一定和另一个黎鸣有关系。」 第112章 平行世界篇 (47) 在之前的几次循环中，黎鸣都没有前一次循环的记忆，唯独在上一次见到另一个自己以后，才开始有了记忆。 这让他们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和另一个黎鸣脱开关系。 「那你说，另一个黎鸣会不会也和这个黎鸣一样，有了循环的记忆？」孔舒发问。 「很有可能。」申向衍淡淡应道。 他伸出球棒，轻轻抵在了门上，值班室的门被缓缓抵开一个缝隙，透过缝隙，恰好能观察到被绑在暖气片旁的黎鸣。 察觉到门开，黎鸣抬眼看向他，眼神虽然阴沉狠戾，但无奈绳子栓的牢牢的，只能老老实实地瘫坐在原地，没有挣脱。 见状，申向衍这才放下球棒，立在地上，双手交叠撑在球棒上，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球棒上，肩膀放松下来，油然而生起一股痞颓气。 孔舒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怎么会有人佝着肩膀都这么好看？ 申向衍对孔舒的视线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假设不同世界的人见了面，就会保留循环的记忆，那另一个黎鸣也一定会有记忆，如果另一个黎鸣早就见过现在的黎鸣，那他或许早就发现了时间一直在循环的现象。」 听申向衍左一个另一个黎鸣，右一个现在的黎鸣，孔舒总觉得有些饶舌，听多了还有些迷煳。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申向衍面前晃了晃：「要不这样吧，咱们就把另一个黎鸣叫黎鸣2号，怎么样？」 申向衍的视线落在她的两根手指上，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黎鸣2号现在应该就藏在学校某个地方，说不定还在观察我们。」 闻言，孔舒的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往申向衍旁边挪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扭头打量起窗外。 看着孔舒警惕的样子，像极了实验室里待宰的小白兔，申向衍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俯下身，凑近孔舒的耳边，冷不丁大喊了一声「啊」。 「啊！」孔舒被吓了一跳，一个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连忙躲了申向衍老远。 反应过来是申向衍故意吓她后，她脸色一黑，眉头一蹙:「你有病啊……」 申向衍脸上的笑容更深，一脸得逞之相。 「看你吓那样，小脸煞白，平时装的倒是胆子挺大。」 孔舒倒也没有真生气，只是觉得申向衍幼稚极了，于是闷声嘟囔：「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吓唬人，你倒是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多好。」 申向衍渐渐收敛笑容，清了清嗓子，「没心没肺活的才自在。」 不知怎么，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孔舒却听得有些难过。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申向衍一眼，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还是等晚些时候再问吧。 她拿出手机，给杜娴发了几条消息。 「你现在还和陈话书在一起吗？」 随后，便将手机攥在了手里，没有再看。 值班室内。 黎鸣一直在吐口水，身边汇聚了一滩血水，全是他这一会儿的时间吐出来的，被打掉的后槽牙牙龈不停的向外冒血，半晌也不见停下，脸上也肿得更加厉害，一只眼睛已经完全被浮肿的眼皮遮挡了视野，漆黑一片，只剩下另一只眼睛还能看见东西。 他想了半晌，最终，哑声高喊:「申向衍！你进来！我要跟你谈谈！」 话音落了几秒，值班室的门被申向衍推开，他右手把玩着棒球棒，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表情轻松，似乎毫不担心黎鸣会胡乱说些什么。 身后，孔舒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黎鸣。 「如果不是我想听的，那还是别谈了。」申向衍淡道。 「不，一定是你想听的。」 黎鸣的情绪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虽然对申向衍又气又恨，可深思熟虑后，发现他现在也只能为了达到目的，暂且受制于申向衍。 「上一次循环，我和另一个黎鸣短暂的接触过，他虽然和我是同一个人，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手远在我之上，而且，他好像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似乎也很清楚我现在迫切需要陈话书的血液和骨髓。」 黎鸣顿了顿，又说，「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没有办法能对抗他……」 听到他的话，孔舒不禁佩服申向衍的推测能力。 这下，黎鸣2号有记忆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忙说：「前三次陈话书被杀害都是黎鸣2号干的，当时我还很奇怪为什么兇手要把陈话书的尸体摆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现在一想，说不定就是黎鸣2号故意的，他或许就是想把嫌疑全都栽赃给黎鸣！」 黎鸣和黎鸣2号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所以指纹和dna全部都一模一样，若想要栽赃，只需要留下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即可。 「黎鸣2号？」黎鸣发出了一道疑惑。 孔舒简单说明了一下：「我们嫌麻烦，就直接叫另一个黎鸣是黎鸣2号了，这样的话，再出现一个黎鸣，就叫黎鸣3号，再来一个就叫黎鸣4号……」 听见她的话，黎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他冷哼一声：「如果真有那么多黎鸣出现，恐怕世界早就已经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孔舒默默闭上了嘴。 世界有没有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再继续这么数下去，黎鸣恐怕要先一步失控了。 她转移话题：「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到黎鸣2号，当面问清楚。」 「问清楚是迟早的事。」 黎鸣又朝外啐了一口血水，「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申向衍和孔舒不约而同问道。 黎鸣垂了垂眼帘：「蔚蓝公寓，23号楼，1702。」 …… 蔚蓝公寓在沂川市很出名。 有人曾戏称，蔚蓝公寓是富人与平民的乱锅炖。 蔚蓝公寓的面积很大，楼宇很多，1-10号楼的格局是几百平米的复式公寓，一套房产下来，至少也需要千万上下，因此被称为富人区。 剩下的，全是几十平米或者一百多平米面积的小公寓，被称为平民区。 常常有人开玩笑，说如果穷人住进了蔚蓝公寓，或许就能有机会和有钱的富豪交朋友，傍上大佬，从而成为有钱人。 蔚蓝公寓也是藉此在整个沂川市打响了名号。 「去蔚蓝公寓做什么？」孔舒好奇道。 「我租的房子在那里，那里保存着另外23个人的血液和骨髓。」 第113章 平行世界篇 (48) 与此同时。 学校大门口。 保安室内，潘叔坐在椅子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收音机。 杜娴悄悄熘到门口，偷拿过潘叔的小马扎，坐在了学校门口。 不远处，陈话书正和其他几个女生不知在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一阵唏嘘声，要么就是一阵惊唿感嘆，再不然就是兴奋尖叫。 不知又听到了什么惊人的八卦。 衬托之下，杜娴独身一人坐在门口，倒是显得格外凄凉。 她百无聊赖地翘起二郎腿，玩起了手机上的单机小游戏。 突然，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是孔舒传来的。 「你现在还和陈话书在一起吗？」 她回復了一条：「还在门口，和咱们班其他几个女生不知道叽叽喳喳说什么呢，你到底在干嘛，让我看着陈话书有什么用吗？」 消息发出去半晌，不见回復，她便将聊天界面切回了小游戏上，闷闷不乐玩了起来。 她的嘴唇还是肿的，隐约泛着火辣辣的疼。 就在这时，造成她嘴肿起来的「罪魁祸首」从学校里走出来了。 王择豫低着头，专心致志玩着手机，忽而抬了下头，恰好对上杜娴幽怨的眼睛，他连忙移开了视线，把头低了下去，深小麦色的皮肤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过了几秒，他又厚着脸皮抬起头，正面迎上杜娴的视线，粗着嗓门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看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杜娴冷冷回了一句。 王择豫看到她微微泛红的嘴唇，一阵心虚，说话磕巴了起来：「我、我当时又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就把这件事忘了……」 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呸呸呸！呕！」 杜娴俯身装模作样开始干呕起来，她不顾嘴唇还是肿的，抬手使劲擦了擦嘴，恨不得把嘴皮擦破，「我才不想记得这么噁心的事儿呢！」 发现自己被嫌弃，王择豫委屈地扁起了嘴唇。 「我又不脏，亲一下又没吃亏，大不了欠你个人情还不行吗……」 「谁稀罕你那破人情……」 杜娴看着远处的陈话书，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行，不如你现在就赔我这个人情，跟我一起，盯着那娘们。」 王择豫顺着杜娴的目光看去，在陈话书那一堆人里扫了一圈。 「哪个娘们？」 杜娴抬起下巴，指了指陈话书的方向:「姓陈的那个娘们。」 「陈话书？」王择豫惊道，「盯着她干什么？」 「你小点声！」 杜娴把手指贴在嘴唇上，奋力发出「嘘」声。 王择豫连忙压低声音，蹲在杜娴的小马扎旁边。 「盯着陈话书干什么？」 「别问为什么，保持安静。」杜娴板着脸道。 问就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盯着陈话书，但谁叫孔舒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目不转睛看着陈话书。 好像陈话书不见了就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哦。」 王择豫应了一声，还真就不问了，乖乖蹲在旁边，捡起地上的小树杈，扒拉起地缝里的小石子。 他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下半张脸埋进胳膊肘里。 良久后，他突然叫道：「杜娴。」 「干嘛？」杜娴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应道。 「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 杜娴愣了一下，心脏开始莫名其妙怦怦乱跳。 她低头看向蹲在一边的王择豫。 王择豫的头依旧低着，虽然皮肤晒得黢黑，但是鼻樑十分挺拔，眼睛也不难看，睫毛疏却长，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很久之前就有人开过她和王择豫的玩笑，说一个男生，如果总是只找同一个女生麻烦，那一定就是喜欢那个女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王择豫是不是喜欢她。 但过了这么久，也没个什么结果。 难道今天王择豫终于按捺不住，要向她表白了？ 「我没有男朋友啊……」 杜娴忍不住攥紧手机，心情竟有些期待，「你问这个做什么？」 「高中毕业以后一直都没有吗？」王择豫歪过头，看向她，「一直单身？」 杜娴松了松肩膀：「对啊，怎么了，母胎单身很奇怪吗？」 「我可没说奇怪。」王择豫突然咧嘴笑了笑，有些傻里傻气的。 杜娴眼神闪烁，半开玩笑，半嘲讽道：「你不也是母胎单身，你这么贱的人，如果能找到女朋友，那我就……」 「我有啊。」王择豫轻飘飘说，「我有一个女朋友啊，大一就有了。」 杜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液好像都凝固了似的。 尴尬。 好尴尬。 窘迫。 想钻进地缝里…… 「哈哈！」 王择豫原地蹦起来，扔掉手里的小树杈，得意洋洋地得瑟起来。 「没想到吧，杜娴，我比你先一步脱单，舞蹈系的，人高腿长，又白又好看，比你温柔一千倍！哈哈哈！」 看到杜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王择豫笑得格外贱，似乎自己比杜娴先一步找到女朋友，比他拿到亚洲杯冠军还要开心。 杜娴的心情一落千丈，却还是干巴巴地扯着笑，不忘损王择豫一顿:「你女朋友瞎啊，看上你？」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肤浅啊，我女朋友追的我，她说我打篮球的时候忒帅，每次我比赛结束，她都会来给我送水~」 说完，王择豫晃悠着身子，贱兮兮地又说，「你之前高中的时候不是说，如果我能找到女朋友，你就倒立洗头，怎么着，现在就倒立，洗一个给我看看？」 「滚开！」 杜娴完全没了心情，托着下巴，冷冷地望着前方，不再搭理他。 见她真生气了，王择豫顿时觉得没意思，不再得瑟，蹲下了身子。 「你玩不起……」 「快滚，人情不用你还了，赶紧滚滚滚……」 杜娴看也不想看他一眼，嫌弃地挥着手。 「滚就滚……」 王择豫又慢悠悠地站起来，转身刚准备走，便看到学校里走出来一个人。 他咧嘴一笑，手高高抬起。 「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黎老师吗！」 本以为王择豫又在没话找话，杜娴不耐烦地顺着扭头看过去。 结果，还真是黎老师。 黎鸣面带微笑，冲着王择豫点了点头，标准的三七分髮型，一尘不染的白领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油光锃亮的皮鞋泛着光，亲切又和蔼。 第114章 平行世界篇 (49) 黎鸣在大门口站定，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陈话书身上，眯了眯眼睛，随后，他收回视线，看向杜娴和王择豫二人，眼神显然有些陌生。 他迟疑了几秒，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走吗？」 「黎老师，我们在等人。」杜娴将双手背在背后，突然乖巧。 虽然已经毕业，可是在老师面前，她还是有些拘束。 性格使然，反观王择豫，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因为王择豫是体育生，很少来上文化课，没怎么见识过黎鸣在数学课上凶起来的模样，所以，他对黎鸣并没有多少忌惮与敬畏，反而能毫无芥蒂地与黎鸣谈笑起来。 「黎老师，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还是长这样，连穿衣风格都怎么没变。」 「我快四十的人了，风格有什么好变的？倒是你们，看上去都长大了不少。」 黎鸣上扬的嘴角固化在脸上，他一手握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们早点回家，免得父母担心。」 「老师再见。」杜娴一点也不挽留，立马挥手拜拜。 「哦！对了，黎老师！」 王择豫突然想到什么，「班长刚刚应该去找你了还钥匙了，他怎么还没出来？」 黎鸣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黎老师！」 不远处，陈话书看见了黎鸣，轻快地跑了过来，两只大眼睛俏皮地盯着黎鸣。 「黎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黎鸣嘴角的笑容越发深邃，眼神也不易被人察觉地兴奋起来，「陈话书？」 「没错呀，黎老师，我还打算和朋友说完话去见见您呢，没想到您就出来了，您现在这是要去哪？」 听见陈话书的声音，一旁的杜娴暗暗撇了下嘴，本就低沉的心情平添几分烦躁。 她怎么突然这么想揍人？ 「我回趟家取些东西。」黎鸣笑道，「陈话书，我记得你家也在蔚蓝公寓对吧，正好我也住在那，要不要顺路捎带着你一起回去？」 「这么巧啊！」 陈话书惊讶不已，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摆了摆手，「老师，我还要等人呢，您先走吧……」 「等谁？」黎鸣的眉头微微皱起。 陈话书手指交叉在一起，忍不住羞涩一笑:「等申向衍，我跟他还有事情要谈……」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便传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你要跟我谈什么？」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申向衍独自一人，朝着他们走来。 ……… 二十分钟前。 在决定先行去往黎鸣所说的蔚蓝公寓后，孔舒和申向衍第一时间给黎鸣松了绑。 黎鸣从柜子里找出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肿的不成样子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他的车子停在了学校的地下停车场，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三人打算悄无声息离开学校以后，再打车去往蔚蓝公寓。 在离开值班室的时候，孔舒注意到黎鸣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脚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利索了。 「你脚……怎么了？」她问。 黎鸣脚步一顿，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申向衍，接着扭头继续朝外走去。 「被你们绑了太久，麻了。」 在黎鸣右脚的黑色西裤裤腿下，他的小腿肚子被匕首刀刃扎伤，正汩汩流着鲜血，黑色的袜子吸收了血液，渗进鞋坑里，外表看上去一点异样也没有，其实，鞋里早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血。 至于为什么他的腿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申向衍。 当时，申向衍眼都不眨一下，把匕首刺进黎鸣小腿肌肉缝里之后，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以牙还牙，你挑断了孔舒的脚筋，我让你的腿吃点痛，没问题吧？」 疼得黎鸣那叫一个悔恨。 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只把孔舒打晕，这样就不用再挨那么一刀了。 三人原本准备穿过操场，翻墙出去，可碍于黎鸣行动不便，便决定直接从正门离开。 刚走出教学楼，孔舒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和黎鸣穿着一模一样衣服，体态背影都相差无几的人。 「是黎鸣2号！」孔舒压低声音说。 闻言，黎鸣连忙一瘸一拐地躲在了教学楼内，身子贴靠在墙上，臃肿青紫的眼睛严肃又警惕。 「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我，不然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他沉声道。 孔舒幽幽看了一眼黎鸣。 这张脸要是被人看见……确实会有麻烦…… 会被别人以为是受了什么天大的虐待…… 孔舒也朝教学楼里退了几步，翘着脑袋盯着校门口的方向，小声说道:「没想到黎鸣2号敢这样正大光明地出来见人，他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算盘！」黎鸣没好气地说了句，「心狠手辣的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闻言，孔舒和申向衍双双看向黎鸣。 自己骂自己？ 黎鸣感受到二人的目光，浑然不觉，反而回瞪一眼。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二人这才把视线移开。 「我去把他们支开，球棒你拿着防身。」申向衍将棒球棒递给孔舒。 随后，他冷冷看向黎鸣，「我马上回来，你最好别搞什么么蛾子。」 黎鸣的眼神也并不友善，同样冷冷回应了申向衍的视线，并没有开口。 紧接着，申向衍便扭头走向了校门口。 他靠近校门口，听到了黎鸣2号和陈话书之间的对话。 「你要跟我谈什么？」他提高音量，冷声问道。 众人纷纷看向他。 陈话书笑得更加灿烂，她小跑到申向衍身旁。 「向衍，你去哪了，一直没见到你？」 「跟你没关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申向衍一点面子也不给陈话书留。 陈话书的笑容僵住，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但碍于面子，她干笑两声。 「向衍，你说什么气话呢哈哈哈……」 然而，申向衍直接略过了她，看向了黎鸣2号。 人和人之间彼此都会有所感应，相似的人，总会散发出相同的气息与磁场，有的人会相互吸引，有的则会互相排斥。 黎鸣2号看到申向衍第一眼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从申向衍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无形的阴冷气息。 他微微歪了下头，意味深长地望着申向衍。 这个叫申向衍的，似乎不一般。 申向衍微笑着，平静地回应他的目光。 「黎老师，好久不见。」 第115章 平行世界篇 (50) 望着申向衍在校门口外与黎鸣2号等人周旋交谈，孔舒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申向衍一个人是否能应付过来，情不自禁，不停地抠着手指甲两侧的肉，面色紧张地盯着外面。 黎鸣的右腿伤口血液已经自行止住，几乎不再流血，但只要轻微一发力，伤口仍旧电击般作痛。 他呲着牙，咧着嘴，一手扶着墙缓缓坐在了地上， 在坐下的那一刻，他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余光注意到黎鸣的动作，孔舒歪头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黎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黎鸣整理着皱巴巴的裤脚，头也不抬:「什么问题？」 「是关于平行世界的问题。」 半晌没开口，嗓子有些哑，孔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似乎没有办法通过手机联络，可是你在上一次循环中，居然给陈话书打了电话。」 「谁告诉你不能通过手机联络的？」 黎鸣面露疑色，反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飞快地点了几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嗡嗡…… 孔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 是黎鸣发来的一条简讯，内容就是一个句号。 「我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这不是也能给你发消息吗？」黎鸣沉声说道，「我接触了那么多其他世界的人，可从来没发现不能通过手机联络。」 孔舒有些迷煳:「那为什么……我给陈话书发消息，她的手机接收不到。」 「呵。」黎鸣闷声笑了笑，「恐怕是把你拉黑了，所以你才收不到。」 孔舒抿起嘴唇，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记得消息是发出去了没错，陈话书也并没有将她拉黑。 难不成当时信号有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她忍不住「啧」了一声，索性先暂时抛弃这个疑惑，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姜果儿，你还记得吗？」 「姜果儿？」 黎鸣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大眼睛，「我想起来了，姜果儿是那个年轻的女警察，当年跟在你的导师梁术南手底下查案子，长得挺漂亮，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些。」 男人啊，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惦记着美色…… 「记得就好。」孔舒双手环抱于胸前，垂眼看着坐在地面上的黎鸣，「姜果儿就是被你杀害的23名受害者的其中一个。」 「不可能。」黎鸣毫不犹豫地反驳，「我杀害的23个人里面，可没有姜果儿这个人。」 孔舒愣了一下，但黎鸣看上去并不像在撒谎，况且，他也并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再对她隐瞒什么。 「怎么可能？」孔舒不解，「在警方的档案里，s档杀人案的受害者里，就有姜果儿这个人，除了你，还会有谁用一模一样的手法杀人，而且，那把匕首，除了你，谁还会有？」 就连黎鸣2号，也没有同样的杀人手法。 听到她的话，黎鸣垂着眼帘，接着，他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 「那雕花匕首只有我才能刻出来一模一样的花纹……」黎鸣捂着脸，表情因为笑容狰狞起来，「可真有意思……看来……有人顶着我的名号去杀人……」 「什么意思？」 孔舒心里咯噔一下，「你没骗我？」 黎鸣兴奋余韵未消:「意思就是，姜果儿，是别人杀的，不是我杀的，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孔舒不语，只觉得不敢相信。 这样说来，姜毅的女儿姜果儿并非是s档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而是有人模仿了黎鸣的杀人手法，杀死了姜果儿，并把罪名安插到了s档连环杀人案的兇手身上。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姜果儿？」 黎鸣问道，同时在心底细细琢磨了一下，忽然，他的大脑将姜果儿的脸和另一个人联繫到了一起。 顿时，他两眼放光，「姜果儿难道是姜毅的女儿？」 孔舒没有否认，也没打算隐瞒。 「难怪……难怪姜毅那个老傢伙会死死盯着这个案子不放，害得我每次杀人前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原来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被我杀了……」 黎鸣说着说着，便有些生气，郁闷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用他的手法杀人？ 事情问到这儿，孔舒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发痒的鼻尖，视线望向校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校门外已经没了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申向衍把他们都支开了。」 孔舒挥动手里的球棒，见黎鸣费劲地从地上站起来，忍不住问了句，「你……你这还能走吗？」 「能。」 黎鸣咬着牙，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比这还疼的罪我都受过，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孔舒，我杀了23个人，你或许觉得我疯了，可我还是清醒的，在我带过的这些学生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虽然我们只相处过一年，但也算是有师生情谊在，我一直都没想要真的害你。」 突然的掏心话让孔舒感到意外。 她第一反应以为黎鸣又在打什么算盘，警惕性瞬间大幅度提高。 「所以呢？」 她不以为然，不冷不热道，「你说你不想害我，却次次把我往死亡边缘上推，上次若不是因为循环，你恐怕早就一刀子杀死我了吧？」 对此，黎鸣无言以对，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 「不管你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 变态杀人犯还有脸说这种话？ 孔舒本想回怼一番，可忍住了。 她想听听，黎鸣到底要说些什么。 「申向衍，最好，离他远点。」 闻言，孔舒不满的皱起眉，心里不是滋味，她不乐意地看着黎鸣:「为什么？」 黎鸣继续朝校门口走去，也不看她。 「不管你信不信，申向衍和我是同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对，他比我还要心狠手辣，理智过头，说不定，他最后会为了脱离循环而利用你，如果最后你们找到了脱离循环的办法，我劝你先顾好自己，别因为你那泛滥的善良，害了自己。」 第116章 平行世界篇 (51) 听到黎鸣的话后，孔舒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 说申向衍理智过头，她贊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可说申向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会利用她，她不信。 「我全当你是在试图挑拨我和申向衍之间的关系。」 孔舒坚定不移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相信申向衍。」 不论别人如何在她面前描述申向衍，都不足以影响她对申向衍的印象，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与其说她相信申向衍，其实是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与直觉。 「你会后悔的。」黎鸣说。 「我不会。」 孔舒不想再听这些，立马加快脚步，先一步走出校门，恰好撞上着急跑回来的申向衍。 两人都下意识急剎车，申向衍很快便稳住身形，原地站定。 孔舒却没那么矫健灵敏的运动神经，两条腿倒是停住了，身子却没跟着一起剎住，随着惯性朝前歪去。 她两手向前乱扑，试图抓住空气来稳定自己，最后，抓上了申向衍抬起的双手。 她的手掌落在申向衍的手心上，申向衍宽大的手掌轻轻一握，便完全将她细瘦的手包裹住。 孔舒也得以顺势借力，稳住了自己。 「悠着点儿。」 申向衍小声说了句，松开了手，食指之间若有似无划过她的掌心，留下丝丝缕缕的痒。 动作尤其自然，像是相处多年的男女朋友一样，毫无违和感。 砰砰！ 砰砰！ 申向衍双手揣进裤兜里，朝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看向位于孔舒后方的黎鸣，淡道:「刚刚我找了个藉口催他们走了，黎鸣2号把陈话书带走了，去了蔚蓝公寓，而且我发现黎鸣2号似乎并不认识我……」 砰砰！ 砰砰！ 孔舒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停下来，别心动，快点停下来…… 不就是扶了一下吗，有什么好心动的，别跳了…… 可心脏根本不听她使唤，反而跳的越发快。 她望向申向衍，唿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开始隐隐作痛，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各处，四肢的神经末梢开始发麻，最终，她双腿颤抖，缓缓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因为疼痛而旋转不停。 申向衍话说到一半，见孔舒跪在地上，连忙蹲下身子。 「你怎么了？」 一旁的黎鸣也不明原因，疑惑地望着孔舒。 孔舒痛到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全身的毛细血管破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淤青，五官甚至都开始向外渗血。 接着，她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窒息感停留了许久，如同置身于深海之中，阻塞了鼻喉，无法唿吸。 孔舒勐然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吸气，恨不得抽干周围所有的氧气，也随之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她现在站在值班室门口。 黎鸣正面带微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身边，申向衍手握球棒，已经高举在了半空中，正欲挥下。 时间回溯到了他们绑架黎鸣之前。 申向衍也意识到了时间再次循环，手中的球棒及时剎住了，手腕一拐，一棒子砸在了墙上。 咣！ 金属与陶瓷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顷刻间，陶瓷砖铺成的墙面顿时碎出了蜘蛛网般的纹路。 黎鸣向后躲了一下，脸上的和善收起，看向二人的视线顿时变得狠厉起来。 一时间，三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我暂时不想和你们作对。」 黎鸣警惕的目光来回在他们二人之间扫荡，肩膀内收，身子拘束起来，格外提防他们。 循环事发突然，孔舒嘆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这下好了，节省时间，直接去蔚蓝公寓取血和骨髓好了。」 申向衍将球棒向身后收了收，不打算再对黎鸣做些什么。 见状，黎鸣也慢慢放松下来，他看向孔舒，目露异光。 「你刚刚死了，所以时间循环了？」 他是第一次目睹孔舒死亡的全过程，不禁感到新鲜又神奇。 「没错。」孔舒弱弱道，「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死亡。」 说完，她默默看了一眼申向衍，却见申向衍竟然又开始盯着墙壁一动不动，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眉头紧锁着。 「这和我十四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感觉简直如出一辙，太不可思议了……」 黎鸣越说越亢奋，音调也越高，「孔舒，造成你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刚刚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看见你突然倒地，接着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孔舒装傻，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死亡的触发条件是什么，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早就逃出循环了。」 听到这话，申向衍回过神，淡道:「现在重要的是，黎鸣2号要去蔚蓝公寓，这就说明他知道你的东西都在蔚蓝公寓里存着。」 「没错。」 黎鸣的好奇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明算计，他眼神一冷，「我必须赶在他到达蔚蓝公寓之前，把东西全部取走。」 说完，他转身回到值班室，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匕首和药粉，正当他准备把东西揣进口袋里时，抬眼看到了门口二人不信任的眼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他迟疑了片刻，将匕首和药粉拿了出来，走到申向衍面前，拐了个弯，把东西交给了孔舒。 「孔舒，这两样东西先放在你那里，以备不时之需，我知道你们信不过我，可现在你们除了和我这样的人合作，也没别的办法。」 孔舒正有此意，直接将匕首和药粉收起了来。 这次黎鸣的腿脚方便，三人便从办公楼侧门离开，穿过了操场，翻墙离开了学校。 「陈话书怎么办？」孔舒边走边问。 申向衍:「黎鸣2号似乎想把陈话书带到蔚蓝公寓，或许陈话书暂时还安全。」 黎鸣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暂且也顾不上她了，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耽误了大局。」 冰冷的话语过于无情，黎鸣不将别人的命放在眼里，孔舒虽然早已经知情，但还是不适应。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且心狠手辣的人恐怕不是申向衍，而是他才对。 孔舒忍不住反驳一句:「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黎鸣笑了笑:「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明明能完成血祭回到原来的世界，却因为怜悯陈话书一人而就此放弃，那之前死去的23个人，岂不是白死了，他们的命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那23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乍一听，黎鸣这话还真是没什么毛病。 孔舒皱着眉头，只觉得这话不对，却一下子想不起该从哪里作为切入点去反驳。 没想到，申向衍却先她一步找到了这段话的漏洞。 只听申向衍缓道:「黎鸣，别以为偷换了概念，就能把你的行为合理化，不管是杀掉23个人还是杀掉陈话书一个人，都一样。」 哦，对，没错，是偷换概念了。 她明明说的是陈话书的一个人的命，黎鸣却硬要把这件事和之前23条人命牵扯到一起，无形中偷换了她的问题的重点。 啧。 孔舒有些懊恼，她明明是学法学的，可在逻辑问题上，脑子居然转不过申向衍…… 黎鸣闷笑一声，自言自语喃喃道:「我只是想回去救我老婆罢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唉。 黎鸣恐怕到死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第117章 平行世界篇 (52) 从许多年前，世界上就有一个难倒所有人的问题。 名叫「火车司机困境」，又叫「道德两难问题」。 「如果你是一名火车司机，某天你在行驶过程中，遇到了分叉轨道，你发现正常行驶的规划路线的轨道上有五个孩子在玩耍，而另一个非规划路线的废弃轨道上，有一个孩子在玩耍，火车无法急停，如果继续按照正常路线行驶，火车就会压死五个孩子，可如果改变路线，火车就会压死一个孩子，这时，身为司机的你会如何选择？」 这个难倒众多哲学家的问题，在高三一班的第一堂数学课上，黎鸣就曾问过他们。 当时，班上同学的各持己见，其中分为三个派别。 「理智派」的人做出的决定，是让火车正常行驶，压死五个人。 因为火车司机的规则，就是不能突然变更车道，如果违反规定，压死了一个人，那么就会是司机来承担责任，但如果正常行驶压死五个人，便是那五个孩子自认倒霉。 换句话说，如果为了救下五个人，变更车道，从而导致整列火车的人出现意外，那只能是得不偿失。 相比「理智派」，「感性派」做出的决定就并没有太多的说服力。 他们决定改变火车行驶轨道，只压死一个人，让伤亡最小化。 还有一个派别，叫「不按套路出派」。 他们的发言肆无忌惮，毫无逻辑。 有说直接原地漂移飞出轨道的，也有说s形走位，干脆压死六个人的…… 总之，就是不按规矩走。 那堂课上，孔舒一直很纠结。 不管是五个孩子还是一个孩子，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虽然五个孩子跑到轨道上玩耍是错误的，可罪不至死。 可另一个孩子，难道仅仅因为是少数人的一方，就应该理所应当被选择牺牲吗？ 所谓道德两难问题，就是不管选择哪个答案，都会让人感到为难。 不过，孔舒最后还是选择加入了「理智派」，让火车正常行驶。 现在一回想起来，她突然觉得黎鸣在课上问出的这个问题，与他十四年来所面临的状况，有异曲同工之处。 老婆的一条命与二十四条无辜人的命，他最终选择了老婆。 私心与良心之间，他选择了私心。 此时此刻。 三人站在路边，等待着计程车，彼此没有对话，气氛安静又严肃。 「黎老师，你还记得你在第一堂课上，问了我们一个火车问题吗？」 黎鸣想了想，沉声道:「记得。」 孔舒:「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个？」 黎鸣想都不想:「自然是正常行驶，如果司机突然改变行驶路线，造成一人死亡，会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孔舒:「所以，你只是不想承担责任，并不在乎死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五个人？」 黎鸣沉默了几秒，反问她:「已经死了人，却还去纠结数量，这重要吗？」 孔舒一时语塞。 这时，一辆计程车应着黎鸣的招手，停在了他们面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如果你老婆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却也不是她想要的，还值得吗？」孔舒又问。 黎鸣打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但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一旁，申向衍默默拉开了后门，等待孔舒上车，孔舒钻进了车里，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申向衍上车以后，车子缓缓启动，驶向蔚蓝公寓。 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行道树飞快后退，快到眼睛跟不上，便移开视线，看向申向衍。 「如果你是火车司机，你会怎么做？」 申向衍格外认真地思考了许久，半晌后，他回答:「我选择原地漂移飞出火车轨道。」 孔舒:…… 原来当年「不按套路出派」那里面，就有申向衍这货啊…… 蔚蓝公寓位于沂川市市郊区，面积庞大，楼宇宏伟，高耸入云。 如果开着车子绕着整个蔚蓝公寓开上那么一圈，大概要开上半个多小时。 黎鸣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蔚蓝公寓北门。 下车以后，入眼便是高大辉煌的栅栏门，门的边缘镶着金色漆皮，刚刚被雨水沖刷过，焕然一新。 孔舒仰头望着大门上雕刻的牌子。 「蔚蓝公寓」。 「再看下去，脖子都仰折了。」 申向衍擦着她的肩膀走过，抬手揪住她的袖子一角，朝小区里面走去，紧跟在黎鸣身后。 小区里的绿化面积极大，荷塘石桥和凉亭与层层叠叠茂密的树木相得益彰，空气中还有些异常清新的花香味。 孔舒不禁感慨，住在这里可真好，当然，如果能住在富人区，那就更好了…… 「黎鸣，我有一点很好奇。」 申向衍突然开口问道，「全血在低温环境下只能保存3到5天左右，新鲜血浆在零下22摄氏度环境下，最多保存1年以上，不会超过两年，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把那23个人的血液和骨髓保存下来的？」 听到申向衍这话，孔舒眉梢一挑，也十分好奇。 血液离开人体不过多久就会凝固变黑，时间一久，就会变质发臭。 黎鸣怎么可能把血液保存十几年的时间不腐不坏？ 只见黎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解释道:「血液离开人体后，需要在与人体相似的环境中生存，并且维持其正常的生理功能，这种环境下，包括人体ph值、稳定渗透压和新陈代谢，只要能将血液维持较低的代谢水平，就可以保留非常久的时间。」 第118章 平行世界篇 (53) 「血液需要在人体相似的环境中才能生存下来，可是想要制造出一个与人体相似的环境非常困难，你是怎么做的？」申向衍又问。 据孔舒观察，申向衍很少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但倘若他一旦围绕着某一件事情，问出超过两个问题时，那便说明，他非常有兴趣。 对平行世界的概念有兴趣，现在的血液保存也是。 倘若黎鸣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数学老师，想来申向衍一定会与他成为朋友。 「真好奇的话，等下你就会知道了。」黎鸣故意卖起了关子。 穿过充满花香的绿荫小道，走过蔚蓝公寓的第10号公寓楼时，孔舒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微小的、渗透式的变化 一到十号楼，是人们口中的富人区，在那里，孔舒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 异常干净，分外整洁。 并非是没有垃圾脏污渍的那种干净，而是没有生活气息的那种干净。 与平民区相比，富人区的楼房以及周围的公共设施，像是刚刚装修完毕，还没有人居住的样板小区，仅仅供人观赏。 反观所谓的平民区，窗台外挂着诱人的风干肉，露天阳台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一楼车库开着小卖部，外面摆着十几桶已经用空的纯净水水桶。 小卖部老闆穿着被汗浸透的汗衫，从自己的面包车上向外搬新的大桶纯净水。 两三个孩子蹲在草坪边，不知在研究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 时不时还能听见大妈豪放的笑声，不知从哪栋楼里传来。 现在是18：47。 正是饭点，除了绿化传来的清淡花香味，还有浓烈的饭菜香味。 也不知谁家爆炒了青椒，孔舒吸气时，一不小心呛到，咳嗽了两下。 申向衍侧脸看她：「被辣椒的味道呛到了？」 「嗯。」孔舒揉了揉鼻子，好了些许，「还挺香。」 申向衍：「饿了？」 孔舒摇了摇头：「不饿。」 在一日食府吃过饭后便再也没有吃过东西，虽然不饿，但是由于时间一直不停地循环，让孔舒有一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腹部空虚感。 听见二人悄声低语，黎鸣回头，若有所思地在二人之间看了一眼。 孔舒抬眼迎上黎鸣的视线，面露疑惑。 黎鸣将头扭了回去，边回忆，边说：「我印象里，你们两个人高中的时候好像并不是特别熟络，从来没见过你们两个说过话。」 「所以呢，我们现在和高中有什么不同吗？」孔舒不解。 「没有，我只是突然感觉到缘分真的很神奇，你们两个会走到一起，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 「什么意思？」孔舒更不明白了。 黎鸣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说这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她和申向衍走在一起，和缘分又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这场循环，他们两个才不得不走在一起。 意料之外的确有。 情理之中？她可不觉得。 等不来黎鸣的回答，孔舒又问，「什么叫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23号楼到了。」 申向衍突然开口，打断了孔舒的提问。 他抬手指了指正前方的那栋楼，「是那栋楼没错吧？」 孔舒的注意力也顺着他的指引看了过去。 没想到，23号楼竟然是整个蔚蓝公寓位置最偏僻的楼栋。 「对。」黎鸣说，「就是那里。」 三人进了23号楼，乘坐电梯到达了17楼，来到了1702号门前。 蔚蓝公寓每层楼只有一户人家，需要有对应楼层的磁卡，电梯才能停在对应的楼层，否则别人是无法来到17楼，私密性极强。 黎鸣将手放在指纹密码锁上，一串「滴答」声响起，门应声打开，里面的环境也随之显露出来。 空旷，像仓库。 没有家具，没有电视，没有冰箱，只有一张桌子摆在中央，一堆文件资料纸张堆叠，高高摞起， 再往里走，一张一米多长的沙发摆在角落里，上面有一个米白色螺旋花纹的枕头，和一个灰色的薄毛毯，沙发还有睡过的痕迹。 看样子，黎鸣平时就在这张沙发上休息。 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这四年多的时间，黎鸣就是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吗？ 「你不是好奇我是如何保存那23份血液和骨髓的吗。」 黎鸣用钥匙打开了尽头房间的门，拧开了把手，门缓缓向后移，闪出了一个缝隙，闪着微弱幽暗的蓝光。 「这个房间里，就能告诉你答案。」 门全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孔舒和申向衍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整个房间都被血红的液体交织覆盖，血液在一种类似于人体毛细血管的晶体柱里流动，仿佛还在人体里循环流动…… 房间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方形仪器，高度几乎快要贴近屋顶，里面布满了错综复杂又精密的电线，顺着底部延伸出来，四通八达，接往各处，连接了心脏。 刚刚穿过门缝透出的幽幽蓝光，就是从这个仪器里散发出来的。 仪器周围，23颗心脏被放在无菌的空气玻璃皿中，被鲜红的液体包裹，有节奏地跳动着，在玻璃皿外，是状如血管的晶体柱。 密密麻麻，由粗到细，或蔓延至屋顶，甚至连天花板上，都布满了纤细的晶体柱，每每玻璃皿中心脏跳动一下，周围的液体就会随着这有节奏地跳动，而流向各个细枝末节。 心脏如泵收缩，其中的血液便会勐然向外发射，透明的晶体瞬间被血液流通，散发着蓝光屋子与鲜红的血液交相辉映，混合出了一种迷幻的深紫色。 让人眼花缭乱…… 科幻电影般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孔舒瞳孔震颤，望着23颗同时跳动心脏，她的视觉再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除此之外，她还隐约有些生理不适，晶体柱过于密集，让她这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觉得心里难受， 「这些心脏……是人的心脏？」 孔舒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旁，申向衍也同样惊讶，他的视线四处游移，似乎在反覆确定自己此刻看到的东西，到底是真还是是假。 看到二人的反应，黎鸣笑了笑，显然很满意。 他积累了十几年所创作出的作品，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是机械仿生心脏，外表看上去和人类的心脏相似，但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章外话】 【对于黎鸣保存血液的这个方法，仅仅是我个人结合现实技术的一种构想，并不完全属实，从事专业领域的读者看到可能这段，应该会发现许多bug，现实中是否能通过这个办法去保存血液，暂时没有办法验证，当然，我认为难度过高，操作起来极难，大概率是不能实现的，生物机械仿生心脏的技术在如今并未完全成熟，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人类能制造出一颗能代替人类心脏的仿生心脏。】 第119章 平行世界篇 (54) 「这十几年来，我除了研究平行世界之外，还研究了许多保存血液的办法，最后的成果，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黎鸣边说，边走进房间，关掉了立在房间中央的仪器。 一瞬间，蓝光消失，23颗仿生心脏顿时失去了动力，静止不动，发射出的血液也统统流了回来，汇聚到心脏里。 屋子的白炽灯亮起，孔舒这才看清楚那心脏的原本模样。 并非是人类心脏的红色，而是乳白色胶状似的东西，透过这一层胶质物，能隐约看到机械金属零件。 每个玻璃皿上贴着一个小小的标籤。 孔舒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个。 「吴水笛，女，0801，来自凌晨一点。」 这颗心脏里保存的血液，是吴水笛的。 其中有一个玻璃皿，里面是空的，没有液体，仅仅只有一个心脏悬在中央，也没有连接中央的仪器。 上面贴着标籤，但没有写字，是空的。 看来，是黎鸣给第24个人准备的。 房间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冰柜，黎鸣将冰柜拉开，里面全是试管和针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之前我曾尝试过将血液里的成分用分离机分离提纯，冻干保存，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将血液融化，可那样，血液最多只能保存一年的时间，所以，我因此浪费了许多新鲜血液。」 他边说，边取出一套针和试管，走到其中一个放置心脏的玻璃皿前，按下了玻璃皿旁的按钮，玻璃皿中的红色液体瞬间便从底部流走，进入了底部的水箱里。 「这些红色液体是什么？」申向衍问。 「是营养液，里面的物质几乎和人体内的体液相同。」 黎鸣将尖锐的针头插入仿生心脏，抽出了一管红色的液体。 这，才是真正的血液。 震惊之余，孔舒考虑到了一个问题。 冻干技术确实是目前保存血液最好的方法，可是之所以没有普及，是因为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再加上这23个机械心脏靠着电力支撑，其中所耗费的电就更不用说了，单单是这些心脏，做出来估计就能买市中区一套房子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做这些东西？」她看向黎鸣。 「钱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唾手可得。」 黎鸣头也不抬，动作极其迅速地将其他几个心脏中储存的血液全部取出，装进了便携的冷藏箱里。 不知怎么，孔舒嗅到了一丝凡尔赛的味道。 「不可能。」 申向衍淡淡反驳，目光却还直直盯着中央的仪器不肯移开。 「你来到这里不过十四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而且你还是孤儿，没有原生家庭的资助，除非你买彩票，一夜暴富，否则你就算拼死拼活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闻言，黎鸣笑了笑，也懒得再说些有的没的。 「其实，在我杀害的这23个人中，有个有钱的年轻男人，他的钱多到可以供几千个人挥霍无度一辈子，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了我的故事以后，自愿被我杀死的。」 孔舒奇怪:「别骗人了，这么有钱，怎么会想不开要被你杀死？」 「我没骗你们，那个年轻男人得了淋巴癌，晚期，活不久了，我的经歷让他感受到了希望，他知道了死亡并没有那么让人恐惧，因为世界上还有无数个他活着，所以他让我杀了他，拿走他的血髓。」 孔舒忍不住唏嘘。 这么慷慨大方又不惜抛弃生命的有钱富豪，怎么她就从来没遇到过？ 终于，23份血液和骨髓被全部取出，装进了低温冷藏箱中。 黎鸣盖上盒子的那一刻，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串熟悉的「滴答」声。 咔。 门开了。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黎鸣立马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能通过指纹打开这扇门的，除了黎鸣2号，没有别人了。 黎鸣2号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他知道黎鸣在这里存放了23个人的血液和骨髓？ 这时，黎鸣将手里的冷藏箱交给了申向衍。 「你们在这里先不要出来。」 说完，黎鸣直接走出了房间，顺势带上了门，只留下了一个缝隙。 申向衍靠在墙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孔舒有些紧张，只站在门后调整唿吸。 忽而，外面传来了黎鸣的声音。 「我就猜到你果然在这里。」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发现我的存在的？」 声音一模一样，难以分清到底是哪个黎鸣在说话，但是能通过内容，大概判断出说话的人是谁。 孔舒强忍紧张，凑到门缝看向外面。 黎鸣正与黎鸣2号面对面站立，只能看到二人一左一右的侧脸。 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其中，黎鸣2号白色的衬衫沾了零星血迹，手中握着一根装着血髓的试管，指缝之间是已经干掉的血迹。 他的西裤口袋，露出了一个枣红色的东西一角。 孔舒一眼认出那是蝴蝶结。 绑在陈话书长发的那个枣红色蝴蝶结。 陈话书又死了？ 「在你来到沂川市之前，我就来到这里了，这么久，我一直在暗处观察你，没有让你发现我……」 黎鸣2号举起手中的试管，嘴角扬起不明意味的笑，「多亏了你，收集好了23个人的血液，这样，我只需要杀掉一个人，就可以凑齐24个，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第120章 平行世界篇 (55) 原来，黎鸣2号是想坐享黎鸣的成果。 黎鸣面目阴鸷，冷冷地盯着黎鸣2号:「你休想。」 话音刚落，黎鸣2号直接挥出了左手，黎鸣立即向后闪躲，退后几步，脸上却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再定睛一看，黎鸣2号的手中有一个食指粗细的机械小刀，被完全覆盖在食指下，只需要用拇指按住刀柄，向外一推，便能漏出锋利的刀刃，轻轻划过，瞬间就可以在皮肤上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见未伤及到要害，黎鸣2号接着向黎鸣挥刀，一下接一下，动作迅勐，刀刀奔要害。 黎鸣边躲，边反手抄起桌上的檯灯反抗。 一时间，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望着外面的场景，纵使孔舒看不下去，但也没打算冲出去帮忙。 这样看来，两个黎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如让他们打，打到两败俱伤，这样她和申向衍便能成为捡拾鹬蚌的渔翁。 申向衍似乎也和她的想法相同，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黎鸣的力量显然不如黎鸣2号，很快，黎鸣便被按倒在地，刀尖离他的脖子动脉仅仅半拳之距。 黎鸣死死抓住黎鸣2号的手，不让刀尖刺入自己的脖颈。 二人的面目狰狞，手臂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眼看着刀尖离黎鸣的皮肤越来越近，刺破了薄薄的皮，黎鸣立马大声嘶吼。 「帮忙啊！」 话音刚落，身后的申向衍勐地拉开了房间门，一个箭步沖了出去。 孔舒不明白为什么申向衍突然要冲上前帮忙，脱口而出:「你干嘛？！」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也从正门窜了进来，与申向衍一起进来帮忙，抓住了黎鸣2号。 剎那间，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申向衍？」 「班长？」 但没时间让他们去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儿，他们一齐发力，班长锁喉，申向衍夺刀，瞬间将黎鸣2号控制住。 黎鸣2号也没想到会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表情闪过一丝失措，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黎鸣虎口逃生，杀意瞬起，飞快从申向衍的手中将刀抢过，向着被班长控制住的黎鸣2号挥刀。 「别！」 班长见状，立马松开了锁住黎鸣2号咽喉的胳膊，上前抓住了黎鸣的胳膊，阻止了他。 黎鸣2号立马钻了空子，翻身爬起，朝着门口逃跑。 见状，申向衍立马冲上前，直接扑倒了黎鸣2号，狠狠给了他的太阳穴两拳，但却被黎鸣2号一个翻身，摔了出去。 这时，黎鸣手中的刀刃划伤的班长的胳膊，挣脱了班长的束缚，沖向黎鸣2号，去抢夺他手中陈话书的血液。 看着事态发展越发失控，四人混战，孔舒几乎分不清哪个是黎鸣，哪个又是黎鸣2号。 她抱起申向衍刚刚放在地上的冷藏箱，跑出房间。 「都停下！」 孔舒高高举着冷藏箱，冷藏箱的盖子已经被打开，倾斜在半空中，里面的23根试管摇摇欲坠。 「我把这些全都摔碎，你们谁也别想回去！」 混战的四人顿时全都住手，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孔舒。 两个黎鸣看到她手中的冷藏箱，更是脸色惨白。 「孔舒！」黎鸣惊恐万分，「把冷藏箱放下！」 耗费十余年的心血，在此刻轻易便能烟消云散，黎鸣眼眶通红湿润，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黎鸣2号显然要理智得多。 因为，那23根试管并非是他费尽心思积攒的结果，他不会珍惜。 趁着黎鸣注意力转移的时候，他迅速用手肘重重击向黎鸣的腹部。 「唔！」黎鸣一声闷哼，接着失了几分力气。 黎鸣2号就此挣脱，冲出门外，逃之夭夭。 申向衍想追，可顾及到把孔舒一个人留在这里，或许会有危险，他实在是不放心，便放弃了。 另一边，因为用了太多力气，班长的手脚都开始细微颤抖，即便是想追，也心有余力不足，只能靠在墙上，调整着唿吸。 孔舒松了口气，放下怀里的冷藏箱，将盖子重新盖好。 「为什么……」 班长面色难看，似乎比刚刚还要难以遏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会有两个黎老师……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孔舒……你怀里的又是什么东西……试管里……是血吗……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面对班长一连串的提问，孔舒不知该先从哪一个开始回答。 这时，班长身体颤抖着走向了房间的门口，看到了房间里的画面，瞳孔一缩，声音也开始颤抖，「这又他妈都是些什么……」 「班长……」孔舒又默默抱起冷藏箱，朝申向衍那边挪了几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班长扭过头，视线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张了张嘴，却因为害怕与震惊，没能发出声音。 申向衍从孔舒的手中接过冷藏箱，紧抱在怀里，淡道:「看来事情有些混乱，咱们需要聊一聊。」 几分钟后。 孔舒坐在沙发上，申向衍站在窗户边，黎鸣坐在桌前。 班长靠在墙的另一侧，比刚才要冷静了些，只是脸色还是很差，泛着像饿了三天没吃饭的蜡黄色。 「我和王择豫去器材室把球放下以后，准备去值班室还钥匙，到值班室门口的时候，看见你们三个人站在门口，气氛很奇怪，申向衍还用球棒把墙砸坏了，所以我就躲在了楼梯后面，没上去，想要看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向黎鸣，「你们三个走了以后，我看见你们去了操场，本来打算跟上你们看一看，结果……结果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了另一个黎老师，他正在和陈话书说话……陈话书跟着另一个黎老师上了车，我就打车跟了上来，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说着说着，班长贴着墙蹲在了地上，双手开始胡乱抓挠着自己的头髮，一贯的优雅姿态全无。 他二十多年来所认为的世界观，在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以后，彻底崩塌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见班长凌乱的模样，孔舒表示理解。 她知道死亡循环这件事以后，样子也好不到哪去。 第121章 平行世界篇 (56) 但班长还是抱着一丝侥倖，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黎鸣:「黎老师，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黎鸣摇了摇头，班长的五官顿时皱在了一起，徒生一丝绝望，良久后，他在黎鸣、申向衍和孔舒之间选择了一个自己最相信的人。 「孔舒，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孔舒看到班长向自己投来了求助的目光，顿时坐直了身子。 这半晌，她大概想好了该怎么和班长解释清楚这件事。 毕竟，现在的班长没有之前循环的记忆，既对平行世界没有概念，也并不知道自己在警校读书的事情已经暴露。 要想解释清楚，恐怕要费上些时间。 酝酿了一会儿后，她问:「班长，你相信宇宙中有平行世界存在吗？」 班长下意识摇了摇头，刚想说不相信，可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又僵硬点了下头。 「本来不信，现在信了。」 「既然你相信，那就好办了。」孔舒清了清嗓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是她在学校模拟法庭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正规严肃的发言前，要起立。 「你刚刚所看到的两个黎老师，其实都来自于平行世界，他们之所以会互相残杀，因为他们都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班长不解:「回到原来的世界？怎么回？」 「杀掉24个从不同时间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取他们的血液和骨髓，凑齐一个血祭仪式，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孔舒指向申向衍怀中的冷藏箱，继续说，「而两个黎老师之所以互相残杀，就是因为他们想要拿到这里面23根试管，取走血液。」 听到这个解释，班长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取血和髓，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 s档连环杀人案！ 他一向尊敬爱戴的黎老师，怎么会是杀人兇手？！ 但身为未来的刑警，班长努力让自己从私人感情中抽离出来。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表情严肃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黎鸣。 「黎老师……你难道是s档案件的真兇？」 黎鸣手中正拿着纸巾，紧紧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纸巾已经被血浸透，所幸伤口不深，已经止住了血。 感受到班长的目光，他不以为然，淡道:「是又怎样？孔舒，别浪费时间了，没必要跟他说明那么多，反正下一次循环，他就全忘了不是吗？」 孔舒涌到嘴边的话统统都咽了回去。 对啊…… 在循环的时候，班长就全都忘记了……她为什么在这里讲的这么起劲？ 「什么意思？」班长疑惑皱眉，新的词彙接踵而至，他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循环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黎鸣并不想理会他，只径直走向申向衍，伸出手，向他讨要冷藏箱:「给我。」 申向衍将冷藏箱又抓紧了些:「你还差最后一个人，就算我现在给了你，你也完成不了血祭。」 话音未落，黎鸣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试管，目光炯炯:「刚才我抢到了陈话书的血液，24个人，齐了。」 闻言，申向衍和孔舒皆是一愣。 24个人，齐了。 意味着可以完成血祭，回到他原来的世界了…… 这个方法究竟是真是假，马上就能得到验证了…… 孔舒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想让黎鸣完成血祭仪式，看一看黎鸣究竟能否回去。 「陈话书怎么了？」毫不知情的班长越发不安，「你们还杀了陈话书？」 「我们没杀！」 孔舒看向他，「班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懵，很不知所措，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解释清楚，只是现在，你能不能先别问了？」 班长是这次循环中的变量，也就是意外，她从来没考虑到会再卷进来一个人，也并不想就此循环，来排除掉班长这个意外。 听见她的话，班长迟疑了几秒，最终，他选择了暂时妥协。 「好，孔舒，我只相信你……」 只？ 申向衍极快瞥了一眼班长，心生不悦。 班长能选择安静下来，孔舒难得生出一丝欣慰，她看向黎鸣，说道:「冷藏箱可以给你，但我们要看血祭的全过程。」 「当然。」黎鸣扬起疯子般的笑容，「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罢，黎鸣走向自己的书桌前，从桌旁的纸篓里面，抽出了一个长长的白捲纸，将白捲纸上的绳子解开，铺在地上，摊开了纸。 「这是多元宇宙的平面图，很多年前，有人为了研究平行世界的原理，绘制出这张图……」 …… 黎鸣口中所谓血祭仪式，是一种科学与玄学的结合。 在多元宇宙，平行世界概念创立的开始，主张并支持平行世界论的学家，绘制出了一张多元宇宙平面图。 在这张图上，中心为圆，从圆心向外延伸出二十四条直线，连接一个小圆。 象徵白昼的12个小时，为短线。 象徵黑夜的12个小时，为长线。 依次交错，围绕中心圆，画出一个简单的平行世界平面图，类似于二十四小时钟表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我已经按照这张图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带有凹槽的模型，接下来，只需要将24个人的血髓，对应他们穿越异世界的时间，依次放置每一个凹槽内，他们的血液便会沿着线，汇聚到中心圆中，同时，我需要用我的血，持续滴入中心圆中，整个过程，需要在十二点整完成。」 孔舒一愣。 十二点整。 她对这个时间点异常敏感…… 为什么偏偏是十二点…… 「在十二点整完成，是什么意思？」孔舒问。 黎鸣的指尖在纸上划过，解释道:「简单来说，如果我从11点59分开始血祭，那么我必须要保证24个人的血髓在12点的时候，全部汇聚到中心圆中。」 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早一秒不行，晚一秒也不行。」 申向衍盯着图纸想了一会儿，淡道:「难度很大，骨髓就是一种组织，看似像血液，但成分不同，比血液的粘稠度要高，血髓混合会降低粘稠度，但若无法保证血液每秒钟的流速一致，就会出现误差。」 第122章 血祭篇 (1) 「血祭篇」 「杀掉并获取二十四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的血髓，加入自身血液，放置在与平行世界图相应的位置，于午夜二十四时分相融，方可返回原世界。」 ———————————————————— 「难度很大，骨髓就是一种组织，看似像血液，但成分不同，比血液的粘稠度要高，血髓混合会降低粘稠度，但若无法保证血液每秒钟的流速一致，就会出现误差。」 不仅仅如此，甚至有一丝风吹草动，血液的汇聚到中心圆的时间，也会产生细微的误差。 这已经不是难度很大的问题了。 恐怕需要机器的控制才能做到最完美的融合。 听见申向衍的话，黎鸣淡淡一笑:「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过，血液流速，包括长短线距离不同，我已经做过精密的计算，我还为此购置了一套实验仪器，可以同时嵌住24根试管，对应模型的弧度距离，精准无误地将血髓倒入24个凹槽中。」 孔舒好奇道:「那个仪器在哪？」 黎鸣:「在地下室。」 地下负二层是停车场，负一层便是地下室。 蔚蓝公寓的地下室租用费并不廉价，外加已经有了停车场和地上车库的存在，所以，很少会有居民再额外花钱，去购买或租地下室，负一层的地下室便显得格外凄凉与空旷。 孔舒等人乘坐电梯，直接通往了地下一层。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孔舒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黑，望不到尽头的黑。 好像会出现什么诡异扭曲的恐怖怪物，突然从黑暗中向她飞扑而来。 「好黑。」她轻声说了句。 「这里很少有人来，只会有一些商户把这里当成仓库，存放东西。」 黎鸣早已经习惯这黑暗，他走出电梯，头顶的感应灯随着他的出现亮起。 每向前走一步，灯便随之亮起，照亮了前方黑暗的路。 三人跟上，申向衍走在孔舒的右前侧，班长则与孔舒并肩。 自打班长安静下来以后，他拧成疙瘩的眉间就没松开过，眼神也异常复杂。 疑惑、不安、害怕、愤怒、怀疑、好奇…… 一堆情绪五味杂陈，全都混进了他的眼里，即便如此，他却能沉得住气，声都不吭一下，几乎都快要让人忘记还有他的存在。 若是吵吵嚷嚷，闹着要报警什么的，孔舒反倒觉得正常，可班长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让她的心里忍不住觉得难受。 于是脚步放缓，歪头看向他:「班长……你还……可以吗？」 班长回过神，眉头舒展开来，抬眼望向她，强扯出一丝笑容:「我还好，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差，你不用担心我……」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又问，「你们早就知道黎老师是杀人犯吗？」 孔舒看了一眼黎鸣的背影，同样压低声音回道:「知道是知道了，但是因为时间一直在循环，不停倒流的原因，所以就算我们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报警，只会白费功夫。」 班长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这时，黎鸣在一扇深黑色捲帘门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转动。 「咔」一声机械轻响，接着，他抽出钥匙，弯腰搬起捲帘门的底部，开始缓缓朝上推。 在门推开的时候，一股极为浓烈又厚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不同于以往闻到的那种血腥味道。 像是动物血液搁置了许久，放到腐烂，又蒙上陈旧灰尘味道的血气，在这之中，还掺杂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孔舒连忙捂住鼻子，一阵反胃噁心，她一手扶住墙壁，却感觉摸到了一层湿滑油腻的东西。 灯被打开，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的石膏模型悬立在地下室中央，瞬间吸引了孔舒的注意力。 圆盘的直径恰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躺在上面，底部中央有一个石柱支撑着它屹立不倒。 一道细细的长线，连接12个拳头一周大小的凹槽，短线同样连接12个一样大小的凹槽，圆盘中央，是盘子大小的凹槽。 看外表，这应该就是黎鸣按照平面图纸，做出带有二十四个凹槽的模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一旦将血液倒入凹槽，血液便会顺着细线，流入中心圆的部分。 只不过，这个模型看上去并不新了。 本来纯白无瑕的石膏表面，浮了一层淡淡的暗红，像是放置了太久，氧化了。 在这圆盘的正上方，有一个银白色的仪器，对应着24个凹槽，有24个专门用来抓夹试管的圆环。 像无菌流水线车间里，只会重复固定动作的机械仪器。 孔舒环视一圈，将地下室内的情景看了个大概。 没有窗户，空气不流通，看上去干净，但又总透着红幽幽的感觉，还有墙壁，挂着一层生锈似的颜色。 班长已经默默抽出了湿纸巾，捂住了口鼻，挡住了难闻的气味。 她垂眼，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竟沾了一层红色黏腻的东西。 像是抽油烟机工作了多年后，积累下来的油，散发着深红的色泽。 这是她刚刚摸到墙壁的那只手。 「这是什么？」 孔舒好奇地凑到手边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血腥油腻气直钻鼻子。 「那是血污，常年用大量血髓做实验，血液分子漂浮到墙上，积了厚厚一层血垢。」 说话时，黎鸣头也不抬，打开了电机箱，掰动了仪器电闸。 仪器上十几个的指示灯同时亮起，有红有绿有蓝，零星交错。 为了这一天，黎鸣蹲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做过无数次实验。 他甚至杀掉了除那23名以外的数不清的人…… 收集他们的血髓，一次又一次放入仪器中，一遍又一遍调试机器，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血髓，终于能完美把握出一个精准的时间与计量。 时间一久，所有的物件都被血浸红，即便用消毒药水清洗，也无法去除那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咦！」 孔舒立马将手伸出老远，恨不得立马把手剁掉。 伸手的时候，差点一不小心碰到班长身上，一向有小洁癖的班长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大跨步撤离了地下室，心有余悸。 他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小心翼翼递给了孔舒:「你用这个擦擦手吧……」 孔舒接过纸巾的包装袋，单手去撕上面的胶贴，想抽出里面的湿纸巾，可揪到手都快抽筋了，那湿巾也没被抽出来。 「笨死了。」 申向衍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湿纸巾，利落地抽出了好几张，抓过她的手腕，擦拭她手掌的血污。 孔舒怔怔地盯着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举动哪里奇怪，就听申向衍冷不丁来了句。 「我知道我现在的举动非常贴心，但你最好管住你的心脏，别让它瞎跳。」 第123章 血祭篇 (2) 言外之意是，不准心动，不准死，不准循环。 申向衍淡淡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将沾上血污的湿巾「嗖」一下，扔向了班长的方向。 班长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了脏掉的湿巾，他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申向衍。 「你乱扔什么？」 「啊……」申向衍后知后觉，但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故意，「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站在那儿。」 一点也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班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愿和申向衍争口舌之快。 气氛僵了下来。 孔舒盯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心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垂在了身侧，抬眼看向一心专注于操作仪器的黎鸣。 「这个味道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黎鸣开口打破了安静，「但是我每天都呆在这里，一想到血祭完成以后就闻不到了，还有点捨不得。」 嘴上说着捨不得，嘴角的笑却快要咧到了耳根。 他轻轻拨动了仪器操作台上一个圆形的蓝色按钮，下一刻，仪器的24个抓取试管的夹子开启，整个仪器便开始缓缓向下，匀速移动。 直至下降到与胸口齐平，才停止。 「几点了？」黎鸣问。 孔舒看了一眼手錶，心里咯噔了一下:「八点四十七分……」 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还有三个小时多一点，就要到十二点。 「接下来，可以把试管安装到仪器上了。」 黎鸣微笑着，打开了冷藏箱，取出了第一根试管，对着光，像欣赏奇珍的艺术品一样，仔细看了一会儿。 里面深红的血髓透过白光，晶莹剔透，像流动的宝石，又像瓶中醇香可口的红酒，散发诱人光泽。 片刻后，他又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针管，里面装着浅黄色偏透明液体，将这液体注入试管中后，试管中的血液肉眼可见的分了层。 看见分层，孔舒才知道，这应该是抗凝血剂，防止血液凝固的药剂。 试管的最顶部贴着一串标籤，上面写着一串字。 字迹很小，若不凑近仔细看，完全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班长。 「班长，进来，把捲帘门关上。」 班长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咬着牙走了进来，抓住了捲帘门，用力向下拉，勾上了地面的勾环。 「孔舒，麻烦你帮我递下试管。」 黎鸣沖孔舒笑了笑，然后拿着手中的试管，走到了其中一个抓夹前，将试管倾斜，倒置放入，然后拧紧了上面的螺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这个试管的位置，对应了短线的十二点钟方向。 也就是白昼的0时。 孔舒走向冷藏箱，缓缓抽出了第二根试管。 管壁又凉又冰，薄而脆，似乎轻轻一捏便能碎掉。 「麻烦念一下标籤上的字，我需要对应时间。」黎鸣仍旧在调整着试管的角度，动作格外轻微。 孔舒看向手中试管上的标籤，缓缓念道:「左世杰，男，0103，来自凌晨三点。」 原来标籤上的字，记录了血液主人的身份，以及死亡日期，和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时间…… 念完，孔舒将试管递给了黎鸣，接着又去拿下一个。 「张可可，女，0316，来自晚上十一点。」 「赵明恩，女，0704，来自上午九点……」 听到熟悉的名字，班长开口:「赵明恩，我知道这个名字，s档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之一。」 黎鸣慢悠悠来了一句:「不用激动，等下你还会听到更多耳熟的名字。」 闻言，班长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 孔舒沉默了几秒，抽出一根试管，继续念了下去。 「何路，女，1201，来自上午十点。」 「周勛，男，1106，来自下午六点。」 「吴水笛，女，0801，来自凌晨一点。」 「……」 越念下去，孔舒拿试管的手也逐渐开始颤抖。 她现在手中所拿的，不单单是一管可以帮助黎鸣回到原来世界的血液。 她现在口中所念的，也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一串汉字和数字。 是曾经一条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是黎鸣为了一己私慾，而杀害的二十三个普通人！ 在这之中，还有曾是她朋友的高中同学…… 孔舒盯着手中的试管，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话带了一丝哭腔，眉头一皱，又连忙闭上了嘴，沉默了。 整个地下室格外安静，气氛异常的沉重。 宛若她的心情一样沉重。 只能听见黎鸣调试试管，以及旋转螺钮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出现，拿过了她手中的试管，轻捏在指尖之中。 「我来念。」 申向衍低下头，垂眼看着试管上的标籤，眼中没什么情绪。 「陈话书，女，0801，来自下午三点。」 念完，他将试管递到黎鸣的手中，毫不犹豫，干脆地拿过下一个试管。 「马维尔，男，0401，来自晚上十二点。」 「……」 很快，冷藏箱里试管全被取光，仪器上的24个抓夹也放满了试管。 完成以后，黎鸣又反覆确认了十几遍试管的位置，直至准确无误后，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随后，他拿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勐地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一道红线瞬间出现在了手腕上。 顷刻间，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沿着他的皮肤，一滴一滴，飞快地淌入一个崭新的试管当中。 没过多久，试管内便装满了他的血，他照例加入了抗凝血剂后，将试管置入了仪器最中央。 对应着中心圆的位置。 【章外话】 【关于抗凝血剂，我搜了很多资料，本想写得详细一点，结果发现抗凝血剂的种类非常多且复杂，实在头痛，搞不懂，想起了当年被化学支配的痛苦……所以一笔带过……】 第124章 血祭篇 (3) 21：00。 距离深夜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将自己的血液供出后，黎鸣在手腕伤口上缠满了厚厚的纱布。 一层裹一层，厚到完全看不到血液渗透的痕迹。 他一边单手在纱布的末尾处系上死结，一边说，「血液全部汇聚到中心圆的位置，需要三分钟的时间，只要在11点57分的时候运作这台仪器，就可以完成仪式了。」 听到黎鸣的话，孔舒心中越发纠结。 她想要见证血祭仪式完成以后所发生的事，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让时间到十二点。 十二点以后会发生的事，她不得而知，只是感到恐惧。 一种不明缘由的恐惧。 这令她感到害怕的源头，或许来源于那个毫无根据，又莫名其妙的梦。 但不管那个梦究竟是巧合，还是预兆，都实打实地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时间度过十二点的「种子」。 怎么办？ 她默默看向申向衍。 要不要问一问他的想法？ 或许在这种时候，申向衍比她要有主见得多，也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而优柔寡断。 此时此刻，申向衍浑然不觉孔舒心中所想，正站在仪器前，手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厚本子。 他看上去对仪器也格外感兴趣。 这半晌，他的目光没有从仪器上移开过。 甚至，还向黎鸣要了一份仪器的说明书，对照着说明书，挨个研究起不同颜色按钮的作用，专注又认真。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研究新东西，恐怕也只有申向衍这般心大的人了。 「我想出去透口气。」 班长终于按捺不住，待在这密不透风又充满血腥味的地下室中这么长时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他刚站起来，就被黎鸣叫住了。 「你不准走。」 黎鸣冷冷斜睨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是想报警，如果你敢打开这扇门走出去，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 心思被看透，班长眼神变得闪烁不定。 他皱紧眉头:「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气，没打算报警。」 「呵。」黎鸣不屑冷哼，完全不相信班长的这一番说辞。 「就算我不报警，另一个黎鸣他逃走以后，也一定会报警的。」 班长说完，期待地看向孔舒，试图得到肯定，「孔舒，你觉得呢？」 孔舒抿起嘴，摇了摇头。 她可不敢百分百保证。 黎鸣和黎鸣2号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思维方式估计也大差不离。 这般想着，她扭头问黎鸣:「如果你是黎鸣2号，你现在会在哪里，又准备做什么？」 黎鸣想了一会儿:「当然是想尽办法阻止我完成血祭，然后杀了我，取而代之，完成血祭，回到自己的时间点，至于用什么方法……」 他停顿了片刻，又缓道，「总之，他一定不会报警，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警察会彻底搜查我的家，并且将血髓全部回收，得不偿失。」 「这可不一定。」 一直全神贯注研究仪器的申向衍突然开口，「从黎鸣2号出现直到现在，可以看出你和他之间，在武力值和思维模式上，都有细微的差别，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不同，所经歷的事情不同，造成的选择结果自然也就会改变了。」 原来申向衍一直都有在听他们说话。 「申向衍说的没错。」黎鸣贊同道，「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 「那你们刚刚说的循环，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班长看了看黎鸣，又看了看申向衍，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孔舒的身上。 孔舒简单解释说:「其实就是时间倒流，我们一直在重复回到几个小时前，最初只有我和申向衍记得循环这件事，但现在多了一个黎鸣，他也开始有了循环的记忆。」 不管班长能不能听懂，她都选择了用最简单明了的话去解释这件事，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盘旋着血祭和十二点，没什么脑子去想怎么对班长解释。 班长:「那什么时候会循环？」 孔舒:「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循环没有固定时间。」 更直接来说，一旦她对申向衍心动，就会循环。 但她才不会说出来。 循环的原因是她的弱点。 这个弱点，光是申向衍一个人知道，就够她受的了。 班长又问:「那循环以后，除了你们三个，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孔舒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包括你也不记得了。」 班长也不傻，脑子转得也算快，他喃喃道:「难怪你们刚刚会说告诉我了也是白费口舌……」 他顿了一下，又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和你们一样记得循环的事？」 这一下可把孔舒问倒了。 她和申向衍之所以能记得循环的事，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便这样了，而黎鸣突然会记得循环的事，或许是因为遇见了另一个自己。 良久后，她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班长:「那这样的话……我下一次就不会记得刚刚的一切了……也不会知道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兇了……」 孔舒:「是这样没错。」 这不禁让班长开始焦虑起来，他蹲在地上，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开始漫无目的揉搓自己的头髮。 整齐顺滑的头髮很快便被揉得凌乱不堪，像炸了毛的鸡窝。 身为警校的学生，憎恶罪犯，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恶人都绳之以法，让他们自食其果。 可现在，心心念念的s档连环杀人案的兇手就和他共处一室，他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杀人兇手在这里悠然自得地做什么血祭仪式？ 更郁闷的是，还有循环这种东西。 一想到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忘了，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抓挠班长的心肝。 空气中瀰漫腐腥的味道已经压抑了他许久，心中的怨愤又无处可以发泄。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勐地站起来。 「不管了，我要出去！」 说着，班长抓住捲帘门底部勾住地面的锁扣，使劲向上一推。 第125章 血祭篇 (4)（二修） 在班长推门的那一刻，黎鸣眨眼间便冲上前，同时将刀反握在手，目光死死锁定在班长的脖颈大动脉处。 孔舒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忽而吹过，直接愣住。 说杀人就真杀人？ 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班长见黎鸣沖向自己，并挥动了手里的刀，他立马倒地，躲开了致命一刀。 哗—— 捲帘门迅速向上捲起，班长顺势滚出了地下室外。 啪！ 外面应声亮起了几道无比刺眼的灯光，照进了地下室。 原本只亮着幽弱白光的地下室，此时此刻，竟比白天还要明亮。 孔舒立马闭上了眼睛，低头抬手，挡住了光。 微微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一个红点在自己身上晃过，最后定格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正困惑这是什么时，她的身前便被人挡住，瞄准她心脏位置的红点也随之消失。 是申向衍，他挡在了她的身前。 「都不准动！」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嗓门又大又凶。 孔舒盯着光向前看，无奈灯实在是太亮，她不得已再次闭上眼睛。 可即便闭上，还是有白色的光点在眼皮上晃来晃去，难受不已。 「救我！」 外面突然传来了班长撕心裂肺的求救。 接着，传来了「砰」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孔舒吓了个激灵，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枪响了？ 谁开的枪？ 谁中了枪？ 啊！原来刚刚瞄准她的红点是枪的瞄准点！！！ 几道零碎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离她越来越近。 接着，她的两只胳膊便被人架住，向外拖去。 感觉到外面的光似乎没有那么刺眼了，孔舒试探着睁开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外面的情形。 刺眼的大灯已经灭了，几个身穿便服的警察手持着枪。 其中，就有眼熟的姜毅和林景茹。 班长蜷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胳膊，痛苦呻吟，小臂上有一道极长的伤口，长度几乎贯穿了整个小手臂，直至手背，血流不止。 而躺在班长的身边，是黎鸣。 黎鸣四肢软如一滩烂泥，手中还握着一把小刀，上面沾着新鲜的血液，眼睛闭着，但又没完全闭上，还能隐约看到眼白。 孔舒捂住嘴，瞳孔震颤不已:「黎鸣被枪打死了？」 把她从地下室里带出来的人，是小陈警官。 他拍了拍孔舒的肩膀，柔声道:「小姑娘，别害怕，没死，是麻醉枪。」 另一边，几名警察冲上前，将被麻醉的黎鸣拷上了手铐，拖出了地下负一层。 「先给小时止血！」 姜毅站在警员的中央，指挥着所有人的行动。 姜毅口中的小时，就是班长。 班长姓时，名礼。 或许是他们从高一开始就一直「班长班长」的喊，孔舒都快忘了班长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时礼。 医警上前，从急救箱中拿出了止血包，给班长的手臂止血。 混乱之中，孔舒找到了申向衍，他也一样被两名警察跟着，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小姑娘，吓坏了吧？」 小陈警官声音亲切，额头上全是汗水，却依旧为了不吓到孔舒而面带笑容。 「没事了，你们现在安全了，我们已经把坏人抓起来了，跟我们去趟警局，录一下口供，好吗？」 孔舒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乖乖跟着小陈警官离开了。 临走前，她回头看向了地下室。 几名警察站在地下室里，从头到尾穿着无菌装，包裹严实，戴着一次性手套，将仪器上的试剂一个一个从仪器上取了下来，当作证物放进了袋子里。 血祭……中断了…… 孔舒看向小陈警官，问道:「小陈警官，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小陈警官没有迟疑，说道:「有人在这栋楼的地下负二层停车场发现了一具尸体，报了警，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他顿了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转口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姓陈……哎算了，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总之你先跟我去一趟警局。」 「刚刚你说的尸体……是谁的尸体？」问这话时，孔舒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可能的答案。 小陈警官看向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是个女生，大学生，年纪应该跟你一般大。」 孔舒:「陈话书？」 小陈警官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认识？」 孔舒「嗯」了一声:「认识，我跟她是高中同学。」 …… 刑警支队，警局。 这一次，孔舒和申向衍并没有被当做嫌疑人关进审讯室，而是成了s档连环杀人案中，尚未遇害的受害者。 她与申向衍坐在等候室里，并肩而坐，无话可说。 小陈警官似乎很担心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一直在对他们嘘寒问暖。 「你们饿不饿，我们这里还有几份盒饭没吃，还是热的，要不要吃点儿？」 小陈警官拎起桌上的盒饭，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 过了一会儿。 「喝点水吧，你们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黎鸣估计也不会给你们喝水。」 小陈警官又接了两杯温水，放在了盒饭的旁边。 又过了一会儿。 「是叫孔舒对吧？」 小陈警官看上去鬼精鬼精的眼珠在眼眶中滴流打转，在孔舒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 「嗯，我是……」孔舒小声应道。 小陈警官笑呵呵地暖着场子:「我是时礼的同校师哥，你叫我小陈警官就行，之前老听小时提起你，说高中有一特漂亮一女孩儿，今天一见，我发现小时说的还真是没错。」 闻言，孔舒幽幽看了一眼他:「小陈警官，你可能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我记得是叫什么舒来着没错，你的名字最后一个字不也是舒吗，肯定就是你！」 孔舒猜到小陈警官或许是想说点轻松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但她实在是没心情配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她沉声说:「班长说的应该是陈话书，她最后一个字的发音也是书，shu……」 小陈警官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干笑两声，打起了马虎眼:「是吗，哎哟你瞧我这记性……」 等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景茹探出脑袋。 「小陈，你出来一下，姜老叫你过去。」 「好，我马上就过去！」 小陈警官站起身，在孔舒和申向衍之间来回扫了扫，「那个，你们两个吃点喝点，我先离开一会儿。」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第126章 血祭篇 (5) 小陈警官离开后，等候室里便只剩下她和申向衍二人。 终于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了。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出乎她的意料，申向衍竟然先一步开了口。 「在地下室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好像有话要说，是又想到什么了？」 不愧是申向衍，够敏锐。 孔舒沉吟了一会儿，手指毫无节奏轻轻敲击着大腿，随后，她直截了当道:「我不想让时间度过十二点。」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看向了她手腕上的手錶:「为什么？」 22:07。 「在上一次昏迷的时候，我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孔舒将自己做梦的内容，全部一字不落地告知了申向衍。 申向衍听后，沉默了好半晌。 按照孔舒的猜想，十二点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或许会难以承受。 难道……孔舒会彻底消失？ 想到这儿，申向衍眼中的眸子不易察觉地沉了沉。 孔舒并未察觉到申向衍细微的情绪，她皱紧眉头，思索道:「可是，若要完成血祭，时间就一定会过十二点，所以我在纠结，要不要……」 申向衍:「不要。」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申向衍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十二点以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我们就永远不要让时间到十二点。」 申向衍说话的嗓音轻飘飘的，但发音却很清晰，给人一种松弛感。 仿佛他没有任何的压力，十分轻松。 「可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确定十二点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孔舒说完，不自觉抿紧双唇，牙齿用力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肉。 「可我们也同样没有办法保证，黎鸣所说的血祭就一定是真的。」申向衍淡淡道。 如果血祭完成以后，黎鸣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他们却有可能会因为时间度过了十二点，而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孔舒没法反驳，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苦笑:「我们好像陷入了两难。」 要么，被困在十二点之前，永远不停地循环。 要么，度过十二点，去面对未知，不论那道未知究竟是好是坏。 倘若没有申向衍，孔舒一定会大胆地选择后者。 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如果死的不是她，而是申向衍…… 她暗暗攥紧拳头，垂下眼帘，鼻尖隐隐泛酸。 「没关系。」申向衍的身体靠在沙发背上，轻描淡写说道，「如果能一直留在这一天，我们就相当于永生了，也可以做任何想做，但曾经不敢做的事。」 「比如呢？」 孔舒好奇，「你有什么想做却又不敢做的？」 申向衍将脑袋向后微仰，抵在了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 「我想在沂川最高的明珠塔上跳下去。」 孔舒愣住。 这个回答，她完全没有预料到。 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申向衍会说的答案，但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她问。 「沂川明珠塔高532米，在重力加速度下，人从塔顶跳下去，到落地，估算需要13秒。」 申向衍边说，边伸直了胳膊，高举在半空中，伸出两根手指，假装手指是他自己，接着，在空中轻轻一跳，划过了一个向下的抛物线，最后，指尖落在了沙发上。 他盯着自己的两根手指，缓缓说道，「我想知道，在这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13秒里，我都会想些什么。」 是大脑空白，还是人生走马灯？ 孔舒的目光也随着申向衍的动作，落在了他的指尖。 好奇怪的想法。 但又很符合申向衍的风格。 「你呢？」 申向衍反问，「你想做什么？」 孔舒想了想，发现自己竟什么想做的都没有，于是随便说了一个。 「我的话……把钱花光，吃没吃过的，玩没玩过的。」 申向衍微微扬唇，似笑非笑，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无聊。」 话音刚落，等候室的门被推开。 是林景茹。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严肃，也不算友善，与话多的小陈警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 二人不明所以，乖乖起身，一前一后，离开了等候室。 …… 与此同时。 审讯室。 黎鸣的脸上毫无血色，泛着土灰色。 眼中是灰暗，是生无可恋，但还算不上绝望。 因为他知道，即便血祭被迫终止，但只要孔舒在，时间就能循环，他便可以重新再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反正他有了循环的记忆…… 隔着厚厚的玻璃，姜毅站在观察室中，环抱双臂，一手摸索着下巴和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黎鸣。 身边，是班长，还有其他几名刑警。 班长的胳膊被绑带高高吊起，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勉强止住了血，手臂上的伤口依旧灼烧般的刺痛。 医警一直劝他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可他执意留下，跟着姜毅一起来了观察室。 「姜老，什么时候去审他？」 班长有些等不及了，他看着墙上的表，担心时间真的会突然倒流。 姜毅不紧不慢道:「再耗几个小时，我倒要看看，杀了这么多人的兇手，心理素质到底怎么样。」 「不过，您知道是谁报的警吗？」班长又问。 旁边的一名刑警答道:「是匿名电话，还做了变音处理，信息技术科的人还在查。」 班长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猜想，报警人能把身份隐藏的如此周全，也许是另一个黎鸣。 「姜老！」 小陈警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资料，气喘吁吁，「化验结果出来了，24份血液全是来源于不同的人，其中有18名是我们之前记录在案的受害者。」 「18名？」 姜毅面露疑色，从小陈手中接过了资料，飞快地翻页浏览着。 「我们发现的s档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明明有19个人，怎么血液对比只有18个，少了谁？」 小陈警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见状，姜毅翻页的手一顿，眼神严厉下来，斥道:「现在还有什么是不好说的，我们做这一行，行事要果断，毫不犹豫！你磨磨唧唧的，浪费什么时间？！」 小陈被训得脸色闷红，他一咬牙一跺脚，挺起腰板，大声喊道:「报告姜老！少了姜果儿！24份血液里，没有受害者姜果儿的！」 第127章 血祭篇 (6) 观察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在场的人，无一不知道，姜果儿与姜毅之间的关系。 自从六年前，姜果儿的尸体漂浮在水库上，被人发现并报了警。 姜毅得知以后，匆匆赶来，在水库边上抱着已经冷透的女儿，呆坐许久，悲痛欲绝，眼眶湿润，却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 之后，整整半个多月，没人听到姜毅开口说话。 女儿惨遭杀害，这位年过半百，即将退休的老父亲当时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半个月后，姜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站在刑侦总队的局长办公室里。 「我申请延期退休，s档的案子，让我来查吧。」 没想到这申请一延，就是六年。 姜毅的名号在刑侦大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警三十余年里，他破获的刑事案子上千起，犯罪团伙八百余。 姜果儿很像他，对犯罪的气息异常敏锐，行事果断，判断力强，进入支队的第一年，便接连破获了三桩大案。 队里的人都叫她「小姜毅」。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有人都觉得，姜果儿一定能比他的父亲还要厉害。 不料，天妒英才，姜果儿戴上警徽还没有超过两年，便遭遇了不幸。 姜果儿遇害后，警队里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尤其是当着姜毅的面。 如今，警方苦苦寻找十余年的s档杀人案的真兇就近在眼前。 姜毅积攒了多年的怨恨与愤怒也终将能得到发泄，可却听到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句话。 没有匹配到姜果儿的血液。 「不可能！」 姜毅的情绪突然起了波动，但仍尚存一丝理智，他迅速翻过了二十四份资料。 确定这一堆中，没有姜果儿的姓名后，他看向小陈警官，仍是不信。 「检验科的人没有遗漏？是不是收集证据的时候漏拿了血液？还是化验错了？还是黎鸣没把姜果儿的血液放在身边？」 这一连串问题，让小陈警官不知该如何回答。 检验科的人不会出错，收集证据的时候更是把地下室，以及黎鸣的家中翻了个底朝天。 至于黎鸣到底有没有留住姜果儿的血液，他也不得而知。 等不及从小陈口中听到答案，姜毅甩手，大步冲出了观察室，直奔审讯室，勐地打开了门。 但却在进门的前一刻，突然清醒了几分。 姜毅意识到，他不该被私人感情蒙蔽了大脑，他除了是一名父亲外，更多的，是一名刑警，也是新人警察的榜样。 他调整好情绪，稳步走到了桌前，将手中的资料扔在了桌上，拉开椅子，坐在了黎鸣的面前。 观察室内。 班长望着姜毅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不愧是姜老，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这么冷静，如果是我，恐怕早就气疯了……」 听到这话，小陈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时啊，你毕业以后如果有幸能跟在姜老手底下查案，那你就会发现，姜老不仅不是一般人，他甚至都不能用人这个字来形容，他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 姜毅坐在椅子上后，冷冷地盯着黎鸣，并没有开口说话，如冷面阎王。 就连早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惧怕生死的黎鸣被他盯了这么久，都有些不自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不用这样看着我。」 黎鸣抬眼，回应了他的视线，可姜毅依旧是一声不吭，只用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着黎鸣。 良久后，终于是黎鸣败下阵来，他垂下眼帘，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资料，大致看了看。 是被他杀害的那24名受害者。 「看来，血液已经被你们全拿走了。」 黎鸣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愤怒。 「没错。」姜毅这才开口，「24个试管，对应24个人。」 他顿了顿，伸出手将资料一个一个铺开，摆在了桌上。 「黎鸣，男，38岁，现任沂川一中数学老师，曾在精神病院被关押过长达四年的时间，从精神病院出来以后，在生物机械厂做过三年的配件员，后来辞职做了四年的图书馆管理员，再后来考取了编制，来了沂川，做了一名高中老师。」 姜毅靠在椅背上，双手各搭在椅子的两侧扶手上，用均匀的语速说着黎鸣的详细资料。 「你还有一个妻子，可婚礼结束后没几天，你的妻子就遭遇车祸去世了，所以你就疯了，精神不正常了，没想到，残忍无情的连环杀人犯，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嘲讽意味。 黎鸣突然咧开嘴角，大到露出了深红的牙龈，开始「咯咯」笑起来。 笑得怪异，使人心中平添烦躁。 让观察室的人都恨不得冲进去，狠狠给这个杀人犯几拳。 姜毅沉得住气，不以为然，反而不屑地笑了笑，发出一声鼻嗤。 「如果你这么想笑，」尽管笑个够，毕竟，你能笑的机会不多了。 闻言，黎鸣合上了嘴唇，试图憋笑，可却失败了，「噗嗤」一声，发出了比刚刚更要放肆的笑声。 观察室的小陈警官气得捲起袖子，皱眉，不悦道:「我怎么这么想进去踹他两脚呢？他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班长沉着脸，不说话，紧紧盯着里面的情形。 黎鸣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也没有焦虑，难道他对循环的事情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敢这么猖狂？ 这般想着，班长连忙扭头向外走去。 「师哥，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便跑出了观察室。 …… 审讯室。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鸣才停止了笑容，脸色因为笑得厉害都泛着泛红。 「你就是姜毅……对吧？」 他的嘴脸尚未完全收敛，眼神却已经阴冷了下来。 姜毅见他不笑了，淡道:「看来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 黎鸣提高音量，「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女儿，姜果儿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姜毅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板着脸压住。 见姜毅没什么反应，黎鸣觉得不够刺激，他继续添油加醋，说道:「几年前，姜果儿跟在梁术南手底下负责s档的案子，跟我见过好几次面，但她一次都没有怀疑过我，甚至还把我当朋友，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 第128章 血祭篇 (7) 姜毅的脸色逐渐阴沉。 这恰好达到了黎鸣的目的。 血祭中断了，他不得不暂时忍耐，纵使心中有无数蚂蚁在爬，他也无可奈何。 在地下室逮捕直到现在，从警察的交谈之中，他大概知道了到底是谁捣了乱。 一定是另一个黎鸣。 另一个黎鸣在逃跑以后，匿名报了警，以陈话书为由头，藉助警察的力量，阻止了他完成血祭…… 申向衍说的果然没错，就算他和黎鸣本质上是同一个人，但还是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此时此刻，他正需要一个宣洩自己愤懑的对象，让对方变得像他一样。 对周围的环境充满失望、愤怒与不甘…… 而这个发泄对象，正是姜毅。 只要但凡有一丁点的情绪变化，这情绪便能如破了洞的堤坝，越来越大，直到崩溃，涌出波涛汹涌的洪水。 即便现在不会，以后也会。 姜毅沉默了几秒，将自己心底的愤怒压住，无视了黎鸣故意挑衅的话语。 「我接下来会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 黎鸣没有应声。 姜毅:「这些资料上的人，都是你杀的吗？」 黎鸣反问:「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姜毅继续问:「你在实验仪器上，放置了二十四根装有血液的试管，每根试管里的血液来源于二十四个不同的人，除了这二十四个人，你还杀了多少个人，他们的尸体，又都在哪？」 黎鸣垂眼，作思考状，良久后，他淡道:「数不清了，三十个？四十个？反正……不到五十个人。」 「尸体在哪？」 「都过去了这么久，我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血液放在仪器上？」 「做个实验而已。」 「你的家里有大量的文献资料，都是关于多元宇宙和平行世界，房间里还有大功率发电机和二十四颗生物机械制成的心脏，这些，都和你说的实验有关系吗？」 黎鸣并不配合，带着一丝不耐烦:「不知道。」 对于罪犯的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姜毅见得多了，甚至还见识过更无厘头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他顿了两秒，继续沉声问:「姜果儿，是你杀的吗？」 黎鸣不屑地撇了下嘴:「问了这么多问题，做了一堆铺垫，终于问到了自己最想问的？」 「少废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黎鸣果断道。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算撒谎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了。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 不能不是！ 在听到答案的那瞬间，姜毅内心波澜横起。 他扭头看了一眼挡风玻璃，观察室里的一名警员立马起身，拿着装满证物的盒子，快步进了审讯室。 「姜果儿的胸口插着的雕花匕首，是你一直作案用的吧。」 姜毅边说，边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密封袋。 里面装的，正是那把精緻的雕花十字花匕首。 同时，也是六年前，插在姜果儿心口的那把。 黎鸣盯着匕首仔细看了许久，随后，眼里闪过异样的光。 「被我杀害的人，心脏处的确会插着一把这样的匕首，但这把不是。」 「为什么说不是你的？」 「我用的匕首，上面的十字纹路还有雕花，全是我自己亲手，一刀一刀刻的，每刻完一把，我就会留下一个只有我自己能看出来的记号。」 「什么记号？」 「匕首上围绕的形态不一的雕花，是重瓣扶桑，这种花有十片花瓣，瓣长而尖细，我所雕刻的每一把刀上，扶桑花虽然形态各异，花瓣扭曲，但一定都是十片花瓣。」 重瓣扶桑，别名又叫朱槿。 朱槿，朱槿。 这便是黎鸣日思夜念的那个名字。 原本，扶桑花只有五瓣花瓣，而重瓣扶桑的花瓣，有内外五瓣花瓣，共十瓣。 叶片为乳黄色，布满了血管一样的红瓣茎。 喜温暖湿润，向阳并通风的地方，需要娇生惯养，但花期很长，能从五月开花，到十二月凋落。 花瓣硕大捲曲，其中有五瓣向四周极力地舒展，另五瓣却向上扭缠在一起，护着中心的花蕊。 像一盏明亮的宫灯，异常美艷。 朱槿最喜欢重瓣扶桑。 她说扶桑的花瓣总是在保护娇嫩的花蕊。 扶桑的花语，是「微妙、体贴入微的爱」。 …… 黎鸣顿了顿，想要伸手拿起桌上的匕首仔细观察一番，可却被手腕上的手铐牵制住，便又默默放回去。 他继续说，「这把匕首上的花瓣少了几片，显然不是重瓣扶桑，一定是有人在模仿我的作案手法，所以做了一把差不多的刀。」 在黎鸣说这些话时，刑警支队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们立即将s档所有受害者身上收集到的十八把匕首，以及杀害姜果儿的那一把匕首放到一起，进行对比。 之前，证物科的确有仔细研究过匕首上的花纹，但是由于每一把的花纹都各有不同，甚至花瓣畸形扭曲，纹路凹凸，毫无规律可言。 所以，没人想到匕首上的是扶桑花，更没人想到花瓣竟是十片的。 几分钟后，小陈警官走进审讯室，附在姜毅的耳边，低声说道:「另外十八个匕首确实都是十个花瓣的重瓣扶桑，这一把只有六个花瓣，和其他的不一样。」 闻言，姜毅的神色格外凝重，盯着匕首，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六年以来，他都被蒙在鼓里…… 原来杀死他的女儿的人，和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兇并非同一个人…… …… 虽然听不到进来的警察附在姜毅的耳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黎鸣也能猜出个大概。 「怎么样，发现我说的其实没错了？」 黎鸣轻蔑地一笑，「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这么多年了，连匕首上的花纹到底是什么都没发现，说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也不为过……」 「你闭嘴！」 小陈警官实在忍不住了，气道，「我们不需要一个杀人犯瞧得起！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去吧你！」 「小陈。」姜毅沉声道，「没你的事，就赶紧出去。」 「姜老，谁让他太猖狂了……」 小陈警官见姜毅板着脸，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应了句「是」，乖乖地离开了审讯室。 小陈警官离开后，审讯室又再次只剩下姜毅和黎鸣二人。 姜毅皱巴粗糙的手伸出，将桌上的匕首拿了过来，思绪万千。 「杀害姜果儿的真兇，我会找到，而你，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说话间，姜毅将桌上的匕首重重扣在桌上。 仿佛那把匕首就是黎鸣本人。 「杀害姜果儿的真兇，我到时候自然会去查，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姜毅顿了顿，又道，「黎鸣，你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黎鸣抬眼看向墙上的表。 23:00。 他已经不想再坐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了。 「说。」姜毅冷声道。 「我要见一见孔舒。」 黎鸣缓道，「等我见了她，你自然也会知道我的杀人动机。」 第129章 血祭篇 (8) 班长来到等候室以后，发现孔舒和申向衍已经没了影。 猜到也许是被带去问话了，他便又连忙跑向林景茹的办公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一推门，果然看到了孔舒和申向衍。 林景茹坐在办公桌前，而孔舒和申向衍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门一打开，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小时，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没去医院？」 林景茹一惊，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关切的眼神从头扫到尾，从左看到右。 最后，停留在他的受伤的胳膊上，又心疼又生气。 她和小陈警官是同级同学。 二人一起毕业来了刑警支队，跟在姜老的手底下。 因为小陈警官的原因，她也常常和时礼见面，所以她与时礼的关系十分熟络。 「以后遇到这种事，能不能不要单独行动，你难道不知道姜老的女儿就是因为单独行动，所以才遇害的吗？」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林景茹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并不想让孔舒他们听见。 但谁让孔舒的耳朵太好使，把话一个不落地听了下来。 林景茹所说的姜毅的女儿…… 应该就是姜果儿没错了。 原来，姜果儿是在单独行动的时候遇害了。 「师姐，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班长说话轻声细语，嘴角也挂着温温的笑。 见他总是这样乖巧，林景茹甚至连说教也捨不得了。 她移开了话题:「对了，你过来做什么？」 他歪了歪脑袋，越过林景茹看向孔舒:「我来找我同学，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闻言，林景茹拉着他的胳膊走出了门，将门虚掩上。 「你们三个人刚刚被连环杀人犯绑架威胁，差点就没了命，小时，你是警校的学生，心理素质肯定比他们两个人要强得多，我们不担心你，但是他们两个不一样，所以我把他们带到我的办公室，一点一点问，顺便疏导一下他们的情绪。」 班长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只不过在听到林景茹的话以后，莫名变得有些僵硬。 他想到了孔舒和申向衍从头到尾的反应。 好像心理素质强的人不是他，而是孔舒和申向衍才对吧…… 「那你们交谈的怎么样了？」他问。 林景茹面色严肃，摇了摇头。 「情况非常不乐观，他们两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问什么也都不知道，估计是被今天的情形吓到了。」 怎么可能是吓到了…… 班长清了清嗓子:「师姐，我跟他们是同学，同龄人之间沟通会更好些，让我去跟他们单独聊聊吧。」 「真的？」林景茹两眼一亮。 其实，比起在这里和孔舒他们沟通交谈，她更想去观摩一下姜毅审问黎鸣的过程。 毕竟，姜老能亲自审问罪犯的情况不多，更何况被审问的，还是轰动全国的s档连环杀人案真兇。 光是猜测，她就能知道审讯室里的场景一定万分焦灼。 这种教科书级别的审讯场面，她怎么可能想错过？ 如今，班长主动请缨，想要和自己的同学单独聊聊，她自然是痛快答应了。 临走前，她嘱咐了几句，便匆忙赶去了审讯室。 …… 林景茹和班长在门外交谈时，孔舒正单手托着腮，直勾勾盯着桌面上的混沌摆。 混沌摆就像是永动机，悬在空中的两根铁棍子一直在不停地运动。 因为具有不规则的运动规律，所以被称之为「混沌摆」。 孔舒对这种东西总是忍不住着迷。 刚才，她试探着碰了一下混沌摆，试图用手将它停下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阻止，一松开手，混沌摆还是会再次开始无规则摆动。 它什么时候会停下？ 如果没有人碰，它会一直摆动下去吗？ 也不知看了多久，根据混沌摆摆动的弧度，她突然联想到了一个符号。 「∞」。 一个横着的8，数学里的符号。 象徵无穷，无限循环，不停循环，永无止境的循环。 只有为「0」的时候，才没有「∞」…… 正想的入神时，申向衍突然用胳膊捣了她一下。 她回过神来，看向申向衍。 「戳我干嘛？」 申向衍伸出了手，抬起下巴轻点了下混沌摆的方向。 「我给你变个魔术，想不想看？」 孔舒奇怪地盯着他:「什么魔术？」 申向衍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完全伸开，掌心面对着混沌摆的方向，中间大约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 「停下。」 申向衍轻轻开口，修长的手指随之一甩，那混沌摆就像突然没了精神，蔫巴了一样，力气不足地晃荡了几下，便停了。 「我去……」 孔舒睁大了眼睛，伸手拨了几下混沌摆，果然不动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申向衍:「你怎么做到的，我刚刚研究了半天它都没停下来……」 申向衍神秘一笑，淡道:「天机不可泄露，傻子。」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林景茹不见了，只有班长一个人走了进来。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班长边说，边快步走向办公桌。 从侧面绕到办公桌时，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踉跄了一下。 定住身形以后，他疑惑回头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这个插排什么时候跑到这里了？」 第130章 血祭篇 (9) 插排？ 孔舒身子向后歪了歪，看到了被遮挡在办公桌右侧的六孔长条插排。 插排的电源是关闭的，上面只插了一个插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班长，你能不能把插排的按钮，打开？」 班长将插排的电线向里推了推，然后顺势按下了电源按钮。 桌上的混沌摆也开始了运作。 孔舒幽幽看向申向衍:「amazing magi c……」 真是「精彩」的魔术。 被揭穿的申向衍并没有慌乱，脸上反而写满了「得逞」二字，嘴角扬着浅浅的坏笑。 他慢悠悠地回道:「my pleasure.」 被你夸奖，是我的荣幸。 孔舒无奈。 亏她还一本正经以为申向衍在循环中觉醒了什么超能力。 毁灭吧！ 一旁，班长云里雾里。 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彪起了enish？ 「你们在说什么魔术？」 班长丝毫不知二人是在暗暗斗嘴，还以为是在说一些与循环相关的话题，他神情严肃下来。 「难道你们的循环，和魔术也有关系？」 「那倒不是，和循环没关系。」 孔舒立马解释，又接着将话题扯了回来，「班长，你刚刚要说什么？」 班长坐在了林景茹的办公椅上，两只胳膊一上一下交叠在桌上。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孔舒:「你们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阻止循环？」 明明嘴里说的是「你们」，眼睛却只望着孔舒一个人…… 申向衍见状，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慢慢放平，不动声色地向孔舒身边挪了挪。 他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班长这才捨得将视线从孔舒的脸上短暂抽离一秒，他瞥了一眼申向衍，又将视线看回孔舒。 「s档这个案子这么多年才找到兇手，姜老因为这个案子头髮都白了，不能什么结果都没有，就重新再来了，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甘心。」 班长顿了顿，又说，「黎鸣在审讯室里表现游刃有余，我觉得他是对循环的事情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毫无忌惮，所以我才会来找你们帮忙……」 孔舒能够理解班长的心情，但也仅仅只是理解。 她不想让时间度过十二点。 「阻止循环……这个……」 她沉吟了一会儿，垂眸思索，一时想不出该怎样才能最妥当地回答班长。 她真的很不擅长拒绝。 「就算不能阻止，能让多争取些时间也好，孔舒，你有没有办法……」 班长语气哀切，两眼不停地向孔舒投出真诚又可怜的视线「攻击」。 孔舒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她了。 她抿起嘴，想了一会儿措辞，刚准备开口拒绝。 身边人便先开口了。 「你这样看孔舒也没用，我们如果知道怎样能阻止循环的话，早就想尽办法去阻止了。」 与孔舒想法相同的，还有一个申向衍。 但申向衍知道，孔舒心软，面对一些请求，即便不愿意，也会因为害怕请求者伤心，而选择答应。 他不一样，他最擅长拒绝别人。 听到申向衍的话，班长眼中瞬间满是失落。 他低下头，垂下眼帘，脸色禁不住难看起来。 有人替自己拒绝，孔舒心中自然松了一口气，但见班长那失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了句。 「对不起啊，班长，帮不了你。」 这一句「对不起」，顿时引起了申向衍的不悦。 他瞥向孔舒:「你又没做错，说什么对不起，什么坏毛病？」 孔舒张了张嘴，却没什么好反驳他的。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要谦让，要礼貌，要常说对不起，要学会体贴他人，要善良。 久而久之，这些东西做多了，不仅让她变得谦逊，也渐渐变得卑微了。 申向衍目光冷淡地望向班长。 「班长，就算时间循环，一切重新开始了，那也只是一切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如果你真的想让黎鸣得到惩罚，那就循环以后，凭自己的真本事去查，去找线索，而不是在这里为难别人。」 不知怎么，每当有人让孔舒感到局促不安时，申向衍便会不自觉对那人心生不悦。 这种心情从很久很久前便有了。 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便放任这种情绪肆意疯长，直至今日…… 申向衍的话，让班长哑口无言，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羞愧，脸色一阵红。 这就是申向衍怼人的厉害之处。 看似怼人了，但没有半个脏字。 看似是在讲道理，但实则是将对方的尊严和道德感踩在了脚底，让对方忍不住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这种怼人的场面，在高中时常发生。 孔舒每次作为一名旁观者，总会默默学习申向衍的怼人话术。 只奈何每次都学不到精髓。 真到她上场怼人的时候，连嘴都张不开，只会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反应快点，净吃瘪了。 班长咬了咬后槽牙，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你说的对……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循环，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知道黎老师就是s档杀人的真兇，我该靠自己的实力去查案，而不是走这种不合逻辑的捷径……」 孔舒忍不住在心底咂舌。 果然。 像班长这样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是最容易被申向衍的这种话打击到的。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让师姐回来，我现在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要自己想办法。」班长边说，边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131章 血祭篇 (10) 班长走后，孔舒的目光始终落在申向衍的身上。 申向衍感觉不自在，歪头瞥了她一眼。 「这样看我做什么？」 孔舒抬手，指了指他的嘴，然后缓缓收回手，忍不住感慨:「申向衍，你知道吗，我最想要的，就是你这张嘴。」 申向衍面不改色:「怎么，亲起来软？」 「不是……嗯？」孔舒反应过来，眉头一皱，「能不能别随随便便开这种玩笑？」 「啊……」 申向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差点忘了，你特别容易对我心动……」 一看就是故意的！ 孔舒脸色「唰」得一下涨红，窘迫难堪。 她就猜到被申向衍知道以后没什么好事…… 关键是，她还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她的确就是对申向衍心动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最想要我的嘴巴？」申向衍收敛了笑容，正经起来。 孔舒双臂交叉放在身前，没好气道:「因为你很会怼人，嘴皮子快，骂人技术一绝，行了吧。」 「这靠的可不是嘴。」申向衍，「是脑子。」 「那肯定也有嘴的功劳，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我和别人吵架的时候，就能把别人骂到话都说不出来。」孔舒义愤填膺。 闻言，申向衍有些惊讶:「你还能和别人吵起来？」 「吵不起来……」 孔舒一下子就蔫了，气势全无，她望着混沌摆，缓道，「其实我对上初中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印象里感觉我曾经好像过得不是很好，所以一直都很安静孤僻，怎么还敢和别人吵架？」 闻言，申向衍的眼中涌过一丝暗流。 他眼皮垂下，阴霾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记得之前的事吗？」 孔舒摇头:「不知道，一开始，爸妈也带我去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想找出原因，但是好像都没什么用，便算了，反正对之后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你爸妈还带你去看心理医生，看来他们很疼你……」 孔舒想也不想:「那当然了，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不疼我还能疼谁……」 说到这儿，她突然有些惆怅，「唉……突然想吃我妈做的饭了……」 看着孔舒如此恋家的神情，申向衍一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看来，她的新父母对她真的很好。 …… 想到妈妈做的饭，孔舒觉得有些饿了，突然，她恍惚了一下，立马看向墙上的时间。 23:12。 唿…… 吓了一跳。 还以为没时间了。 她转头看向申向衍，发现他在盯着自己发愣，直勾勾的。 那双一向带着冷漠的桃花眼，突然变得异常深沉。 竟让她觉得有些悲伤……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申向衍。」孔舒轻声叫了他一句。 「嗯？」申向衍回过神，视线重新聚焦，对上了她的视线，「干嘛？」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爸妈？」 孔舒顺着话题，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 申向衍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她以为申向衍会扯开话题，避开回答她的问题。 可他没有。 只听申向衍淡淡说道：「因为，他们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出了意外，去世了。」 孔舒脸色一僵。 申向衍回答的很干脆。 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丝悲伤。 好像死的并非他的父母，而是两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相比之下，反倒是孔舒的心情波澜起伏。 好可怜…… 原来申向衍还有这么悲惨的经歷…… 好心疼。 同情不自禁流露在眼神之中，申向衍微微皱起眉头。 「孔舒，你不会是在可怜我吧？」 孔舒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于明显。 有时候同情可怜他人，反而会引起他人的不适。 尤其是自尊心强的人，更是无法接受别人的同情与可怜。 她立马板起脸，严肃道:「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比我想像的要厉害。」 说完，她还僵硬地举起了一个大拇指。 孔舒心底忍不住开始懊恼起来。 什么啊…… 她都说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不会安慰就不要安慰了，夸人家厉害算什么……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申向衍不以为然，闷笑一声。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是小陈警官。 小陈警官看上去脸色很差，与走之前的精神状态天差地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他看向孔舒，招了招手，嗓音有些沙哑:「来，小姑娘，你跟我来一趟。」 「去、去哪？」 看小陈警官这么着急，孔舒有些磕巴。 小陈警官:「黎鸣要见你，所以需要你过去一趟。」 黎鸣又找她做什么？ 孔舒有些忧虑，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身后，申向衍也连忙起身跟上。 小陈警官拦住了申向衍。 「你不用过来，等下会有别的警察过来找你做笔录。」 「不行，我要和她一起。」申向衍直接拒绝，语气一点也不礼貌。 见小陈警官脸色要变，孔舒连忙接过申向衍的话茬。 「那个，小陈警官，让申向衍和我一起吧，没他我紧张，让他站在门口等我也行……」 小陈警官犹豫了几秒，最终点点头:「行，走吧。」 【章外话】 【血祭篇为主线衍生篇，揭示姜果儿死亡真相，本章铺垫了孔舒与申向衍的身世之谜，会在之后的篇章揭示。】 【我写文风格多铺垫与反转，会有许多读者不喜欢这种风格，而选择弃书，这是不可避免的，最后，非常感谢喜欢这本书的读者。】 【最后的最后，因为个人原因(忙)，本书从本月开始，一直到年底，改为每日一更。】 第132章 血祭篇 (11) 姜毅担心孔舒在面对绑架自己的犯人时，会产生心理恐惧与不适。 所以，在孔舒进入审讯室之前，姜毅拉着她轻声嘱咐了几句。 「小姑娘，进去以后不要害怕，这里很多警察，都可以保护你，你进去以后，只要一感觉害怕，可以直接通过里面的玻璃告诉我们。」 都已经面对黎鸣那么多次了，被银手镯锁住的黎鸣还能有什么威胁？ 但为了不让姜毅起疑，孔舒还是表现出了紧张，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咧嘴沖姜毅笑了笑。 「放心，姜警官，有您这么厉害的警察在这里，我一点也不害怕。」 望着孔舒，姜毅突然恍惚了。 他想起了他女儿第一次戴上警徽的时候，他曾问了女儿一个问题。 「当了刑警以后，会面对许多你难以想像有多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你不害怕吗？」 当时，姜果儿正满心欢喜地欣赏自己的警徽，笑得格外开心。 听到姜毅的话，姜果儿得意地看向他，抬手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 「姜警官请放心，有您这么厉害的警察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害怕，必定会把那些罪犯打得落花流水！」 想到这儿，姜毅深邃凹陷的眼眶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飞快眨了几下眼睛，让眼中的水雾消失，又冲着孔舒和蔼一笑。 「不害怕就好，进去吧。」 推开审讯室的门，孔舒对上了黎鸣的视线，她注意到，黎鸣的嘴角极难察觉地上扬了。 笑什么？ 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 孔舒坐在黎鸣的对面，迎面直视黎鸣的眼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的目的你应该清楚，我需要时间。」 闻言，孔舒皱了皱眉头。 即便黎鸣不说，她也会选择在十二点之前选择循环。 但听到黎鸣这个像是命令的要求时，孔舒突然心生不悦，不由得生出一丝反骨。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需要时间，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料，黎鸣非但不着急，反而还轻松地笑了笑。 「没关系，即便你不愿意，我也能达成我的目的。」 什么意思？ 孔舒迷茫，但又隐约能猜到一些。 这话的意思是……黎鸣能控制她的死亡？ 可他现在手脚都被束缚住，能用什么来控制？ 观察室内，几名警察同样被二人的对话弄得晕头转向。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小陈警官左思右想，顿悟道，「这两个不会是一伙的吧？」 「肯定不是。」班长立马出声，「我倒觉得更像是黎鸣在威胁孔舒。」 可是，黎鸣到底在用什么来威胁孔舒？ 一旁的姜毅始终不发一言，只静静盯着审讯室的一切。 与此同时，审讯室里陷入了僵持。 「什么意思？」孔舒上下打量了黎鸣一番，最后定格在了黎鸣那张充满阴险狡诈的脸上，「你现在能凭什么杀我？」 「在你没察觉到的时候，我在你的身上植入了爆炸装置，那个东西比纽扣电池还要小，威力不强，但是让你死，绰绰有余。」 在黎鸣话音还未落的时候，观察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快！把孔舒带出来！」 「控制住黎鸣！」 「穿上防爆衣！」 …… 孔舒瞳孔皱缩。 「你嘴里有引爆器？」 可她又一时间想不明白。 罪犯在被关入审讯室之前，都会全身扫描检查，就连嘴里的东西都不会放过。 黎鸣是怎么把引爆器藏在嘴里带进来的？ 「谁说在我嘴里。」 黎鸣脸上笑意加深，目光缓缓落在了孔舒的手錶上，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孔舒立马看向手錶。 23：39：54。 秒针正随着黎鸣的敲打，一点一点，逼近12的位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难道……在她的手錶里？ 「手錶里？」孔舒难以置信。 黎鸣没有否认，轻轻点了下头。 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但孔舒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把手錶摘下来，也没有做任何反应。 反正都要死。 怎么死都一样，痛苦都不会少半点。 一直等待在审讯室门外的申向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立马开门进了审讯室 「孔舒？」申向衍不确定是什么情况，但总觉得不安。 孔舒回过头，下意识捂住了手錶。 「申向衍，别过来……」 这种疼，她一个人受就好了。 黎鸣还在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在心中倒数着时间。 6。 5。 可申向衍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上前抱住了她，轻叩她的后脑勺，微微弯腰，轻吻了她的唇。 4。 砰砰！ 在众多警察拼尽全力沖向审讯室准备救人的前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一场小型爆炸，瞬间让孔舒停止了心跳。 可这次……她怎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 「怎么可能？」 「不对……为什么会在第四秒的时候就爆炸了？」 「我明明算好了时间……为什么会提前爆炸？」 黎鸣的声音拉回了孔舒的飘离的意识。 窗外是行道树飞快向后移动的绿色残影。 孔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们在车里。 现在是正在去往蔚蓝公寓的路上。 从现在开始，时间已经开始随着每次循环在不停推后了。 毫无规律，只是一直在推后。 这样以来，时间迟早会推到十二点以后……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爆炸会提前？」 黎鸣死活想不明白，自己做了几千次的爆炸装置，从未出错，为何会在刚刚出现了如此大的误差。 不是毫秒的误差，而是整整三秒的误差，爆炸整整提前了三秒！ 「黎鸣，可真有你的！」 孔舒冷冷瞪着黎鸣，飞快解下了手腕上的手錶，「你是什么时候在我的手錶里装了炸弹？」 黎鸣闷声笑了笑，绕着弯子说：「我想什么时候装，就什么时候装，哪怕不装在你的手錶里，我也可以装进你的手机里，但是我并不介意告诉你，反正这次我一定能成功，那枚装置，我是在孔舒爬墙的时候，我顺手装上的。」 爬墙的时候…… 孔舒仔细回想了一下。 当时，她是最后一个从操场翻墙的，黎鸣好像确实拉了她一把…… 原来是那个时候！ 黎鸣又说，「不过，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爆炸提前了？我分明设定好了时间，能让它在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爆炸……」 一直环抱双臂听着二人对话的申向衍开口幽幽说道：「是你自己出了错，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黎鸣百思不得其解。 但真相只有孔舒和申向衍二人清楚。 因为接吻，因为心动。 驾驶座上，司机听着三人的对话，默默踩死油门，加快了车速。 第133章 血祭篇 (12) 也许是因为司机车速过快，一脚剎车停在蔚蓝公寓大门前，孔舒匆忙打开车门，下车的那一刻，差点没吐了。 这次司机怎么开这么勐？ 她用手从上到下，轻轻抚顺着自己的胸口，将晕车噁心的感觉压了下去，跟着黎鸣进了门。 再次来到蔚蓝公寓，孔舒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欣赏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只一门心思想尽快赶往23号楼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 「上一次小陈警官告诉我，陈话书的尸体在地下负二层被发现，说明黎鸣2号是在停车场杀害了陈话书，我们应该去守株待兔，只要先抓住了黎鸣2号，我们就可以问清楚了。」 孔舒边说，边捋清自己的思路，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问题。 听见孔舒的话，黎鸣微微点了点头。 他正有此意，这样，他就可以先一步控制黎鸣2号，剷除隐患，拿到陈话书的血液。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孔舒是一个感性多于理性的女生。 如今看来，似乎是变了些。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孔舒:「我还以为你会先和我掰扯清楚上一次我炸死你的事情，没想到你反而在想另一件事。」 孔舒闷哼一声:「现在跟你掰扯也掰不清楚，不如想些能够逃脱循环的事……」 其实并不是她不在意了，而是孔舒清楚的知道，只要循环结束，她一定会让黎鸣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他欠下的所有血债，终将尽数血偿。 她望着黎鸣，眼神中情不自禁浮上了一层恨意。 下一秒，后脑勺就被申向衍轻拍了一下。 孔舒脑袋向前小幅度一晃，五官顿时皱在一起，她脑袋回正，不明所以，扭头看向申向衍。 「干嘛？」 「让你别愣神，不是要守株待兔吗，快点走。」 申向衍说着，大手推着她的后背，大步向前走，很快超过了黎鸣，并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别走那么快，我腿跟不上。」孔舒感觉自己在被迫竞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申向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这样你心里在想什么，坏人不都知道了？」 「哦……」 孔舒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可能不自觉对着黎鸣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哦！」 「笨死了。」申向衍的语气无奈又宠溺。 他收回放在孔舒后背上的手，无声地嘆了一口气。 隐约感觉到申向衍似乎是在关心自己，孔舒歪头，翘起脑袋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怎么感觉申向衍对待她的态度，好像有所改变了…… 刚才在审讯室里也是，还有上一次在图书馆也是…… 都是申向衍主动亲了她。 怎么感觉申向衍好像有点喜欢她？ 是错觉吗？ 心中存疑，她便开口问:「你刚刚在审讯室，为什么亲我？」 「还能是因为什么？」申向衍轻描淡写道，「当然是为了循环了，我想来想去，最快进入循环的办法，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揣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抬手，指尖轻点两了下唇，蓦地，嘴角邪挑，扬起一抹痞里痞气的坏笑。 孔舒脸颊一热。 真是流氓！ 可更让孔舒郁闷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讨厌申向衍亲她。 真是要疯了…… 她板住脸，收回了视线，不去看申向衍，只加快脚步，赶往23号楼。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申向衍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将手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脸色恢復了正经。 他望着孔舒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回神，提高音量:「你又打不过黎鸣2号，走那么快干嘛？」 闻言，孔舒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来等他。 不远处的黎鸣看着他们的举动，觉得孔舒和申向衍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可又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 地下停车场每隔五米，头顶便有一盏散发着幽幽白光的灯。 与负一层的地下室不同，这里更为明亮些。 鲜少的车位上停着几辆车，而且还是豪车。 因为有几个车标，孔舒很少在平时见到，但在网上刷到许多次。 比如离她最近的这辆，中央是字母b，两边有些天使翅膀的车，是宾利。 还有另一边，一个白色的竖长圆环，中间有一个鱼叉似的红色标志，是玛莎拉蒂。 其他的，她都不怎么认识了。 看来，「平民区」里也有有钱人在居住。 正当孔舒在观察这里的环境时，停车场的入口突然传来了一道车声。 引擎声，轮胎碾压地面发出的细碎声，逐渐逼近。 三人立马分散，分别躲在了不同车的后面。 孔舒目不转睛地盯着入口的方向，只见一辆深灰色的车缓缓露出了车头，保时捷的车标继而映入眼帘。 这车……怎么这么眼熟？ 身后，黎鸣佝偻着身子，低声道:「这是我的车，一定是黎鸣2号偷了我放在值班室的车钥匙。」 车子缓缓从他们面前开过，在地下停车场绕了一圈之后，停在了其中一个车位上。 「那车位也是我的。」黎鸣补充道。 孔舒等人也随着车辆的移动，悄悄地挪动位置。 车子停下，熄火。 三人都捏足了劲，蓄势待发。 「只要黎鸣2号一出来，我和申向衍就一起上前把他制服，孔舒，你绕后，把陈话书先带走。」黎鸣低声道 可下一秒，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却让他们傻了眼。 这谁啊？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瘦条的年轻男子，身上还套着一个显眼黄色的马甲。 马甲的后背上写着四个大字。 「呵呵代驾」。 代驾？ 年轻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围着黎鸣的车拍了一张照片，随后，边低头看手机，边向停车场外走。 孔舒连忙起身上前:「等下！别走！」 突然一声大喊，把年轻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年轻男子回头一看，更害怕了。 原本四下无人，安静得像鬼屋一般的停车场，突然窜出来了三个……人？ 第134章 血祭篇 (13) 「那个……有、有什么事吗……」年轻男子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你为什么会开着这辆车？」黎鸣问。 「我是代驾，刚才有位先生联繫我，说让我帮忙把这车开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他怎么联繫的你？」 「电话联繫了……不过，你们哪位？为什么问我这些？」 「能不能把电话告诉我？」 「客户的联络方式我们肯定不能乱给，给了是要被举报的……」 黎鸣与年轻男子说话间，孔舒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车的后备箱。 恍惚间，看到了什么反光的东西。 定睛一看，似乎有深色液体，在顺着后备箱的缝隙渗出，沿着光滑的车壁缓缓流下…… 孔舒心中一紧，揪了一下申向衍的衣角，示意他看向后备箱。 申向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后，不假思索上前，蹲在了后备箱前，手指擦过车壁上的液体。 他看着指尖上那一抹鲜红：「是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一瞬间，孔舒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连忙走上前，想要打开后备箱，可是被锁住了。 「车钥匙呢？」她问。 年轻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孔舒神情急切，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了车钥匙。 「在这，车主让我把钥匙放在小区门口的储物柜里……后备箱里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血？」 话还没说完，黎鸣便从他的手中拿过了车钥匙，按下了后备箱的开锁。 后备箱细微「咯噔」了一声，开始缓缓向上开启。 蹲在后备箱前的申向衍第一时间看到了里面的场景，眉头瞬间紧紧锁住。 担心孔舒突然看到里面的场景会受到惊吓，他立马抬起手，压住了后备箱，不让车门继续开启。 「是陈话书，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没关系。」 孔舒咽了咽口水，伸手拉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陈话书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双目紧闭，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血色，无比苍白，衣服被血浸到看不清颜色，脖子上的伤口极深，血管整齐断裂爆出，几乎快要看到气管…… 铺在后备箱底部的红毯已经被血水完全浸泡，变成了深红色，溢出了一层血液。 幸而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孔舒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冲击，只是唿吸一滞，随即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啊——」 年轻男子看到了后备箱里的画面，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慌乱之中，抓住了一旁的黎鸣，才能勉强站稳身子。 「我、我刚刚居然拉着一个死人……」 年轻男子语无伦次，抖得像筛子似的手举起手机，打开拨号面板，颤颤巍巍地按下了一个数字1。 接着，就被黎鸣把手机拿走了。 黎鸣退出了拨号面板，找到了通话记录，看到了未备註的最近一条通话号码。 「这个电话，就是联繫你开这辆车的人吗？」 年轻男子连忙点点头：「就、就是他……」 黎鸣立马拨回了这串号码，刚拨出去没一秒，就传来了一道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黎鸣脸色一沉，看向孔舒和申向衍二人。 「空号，一定是黎鸣2号搞的鬼。」 「他知道我们会在这……」孔舒喃喃道，「黎鸣2号果然记得……」 申向衍的视线从陈话书身上移开，站起身:「好了，这下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了，黎鸣2号和黎鸣一样，有循环的记忆，而且很有可能，来自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一旦看到对方，就能摆脱循环造成的记忆重置，像我和孔舒一样，记得每次循环发生的一切。」 这样一来，循环和平行世界之间，就一定有着某一种关系了…… 「你、你们是警察吗？」年轻男子听不懂他们的话，也无法冷静思考，只是感觉害怕。 就在这时，停车场的出口方向极快地闪过了一道人影。 申向衍眼快，隐约见那道人影像是黎鸣2号，二话不说，拔腿就追。 见状，孔舒也立马追了上去。 黎鸣眼神一沉，甩开了一直拉着他胳膊的年轻小哥，向着停车场的进口方向追了出去。 「哎？啊……」 年轻小哥被甩开，站都站不稳，趴在地上，也不敢回头去看后备箱里的画面，带着哭腔大喊，「别走啊！你们都别着急走啊，拉我一起，我一个人害怕！」 他边捡起地上的手机报警，边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两腿不停打转，朝停车场外走。 「喂！警察！有人死了！在后备箱里！你们快来！我这里是、是那个蔚蓝公寓23号楼……」 …… 孔舒跑出地下停车场时，望见申向衍已经跑出去很远。 她奋力追上，不料，停在绿化带旁边的一辆车突然打开了车门，孔舒连忙剎住步子，缓冲了几步才停下。 差那么一点点就撞车门上了…… 谁这么不长眼突然开门？ 孔舒心里一阵咒骂，抬头一看，愣住。 车里坐着的，是她在大学里的法学导师。 梁术南。 梁术南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孔舒吓了一跳。 他车门开了一半，上半身子从车里探出来，紧张道：「你没事吧……小姑……孔舒？」 「梁导？」孔舒喘着粗气，「您怎么在这儿？」 梁术南的身材矮胖，大肚腩挺着，车门只开了一半，他难以出来，便又向后推了推车门，才能从车里顺利出来。 脚上是棕皮凉鞋，宽松的运动短裤，身上是红黑横条纹相间的立领衬衫。 梁导标配。 「我在这儿当然是因为我住在这里了！」 梁术南边说，顺手指了指身后的那栋楼。 他又问，「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孔舒支吾了几句：「我着急找我同学……」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楼栋。 7号楼，富人区？ 没想到，平日里梁导在学校里的穿着打扮既朴素，又接地气，原来竟是个有钱人…… 果然真人不露相…… 孔舒瞥了一眼远处，见申向衍向右拐了个弯，便不见踪影了。 她连忙说道：「梁导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说完，她刚抬脚要跑，却见申向衍又折了回来，远远冲着她摇了摇头，大步向回走。 这一看，是追丢了。 与此同时，黎鸣也追了个空，从另一侧绕了过来，在看到孔舒身边的梁术南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梁术南也注意到了远处来的黎鸣，同样诧异，他抬手指向黎鸣，表情逐渐露出欣喜。 「你是……黎鸣！」 第135章 血祭篇 (14) 早些时候便听黎鸣说过，他认识梁术南。 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是互相认识。 看梁术南的反应，似乎之前与黎鸣的关系还算不错。 孔舒没出声，默默观察着黎鸣的反应。 只见黎鸣的脸上突然扬起笑容:「梁警官，好久不见。」 梁术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叫我梁警官了，直接叫我老梁就行，我好几年前就不干警察了。」 黎鸣皱了皱眉头，明知故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干了呢？」 梁术南胖手使劲一拍大肚腩:「还能因为什么，年纪大了啊！我都快六十的人了！」 说完，看向孔舒和申向衍，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几个一起的？都认识？」 孔舒没有否认:「梁导，黎老师是我高中数学老师」 梁术南惊讶:「嚯，这么巧呢！无巧不成书啊！」 梁导一向随和，不斤斤计较，说话也幽默，孔舒跟着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两位老师会认识……您二位是怎么认识的？」 黎鸣嘴角也扬着笑，但比起梁术南，要显得拘谨一些，他刚想开口解释，梁术南便先一步开了口。 「我跟黎鸣都认识好多年了，当年你黎老师在图书馆当管理员，我还是警察，查案子的时候查到了图书馆，一来二去，也就和你黎老师熟了。」 「原来是这样啊……」孔舒点点头。 这么算来，梁术南当年在查的案子，一定就是s档连环杀人案。 也就是在那时候，梁术南和黎鸣认识了。 黎鸣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好奇问道:「不知道小姜警官最近怎么样了？她好多年都没和我联繫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破了不少大案子吧？」 闻言，梁术南脸色变了变，笑容有些不自然。 「其实……果儿她，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小姜警官，就是姜果儿。 孔舒不明白，黎鸣明知道姜果儿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在梁术南面前故意问这种问题？ 听到梁术南的话，黎鸣「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啊？这、这怎么可能？」 「唉……」 梁术南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之色，「这都怪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手底下的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小姜自单独行动，结果……被连环杀人案的兇手害了……」 说着说着，梁术南的眼眶湿润，唉声连连，「小姜遇害不久之后，我实在是心中有愧，就辞职了，我已经不配当警察了。」 黎鸣垂着眼帘，一副不敢相信却又充满惋惜的神情:「小姜警官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警察了……天妒英才……」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遥远的闷响。 几人纷纷抬头，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可声音短暂又急促，无法辩别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只能隐约判断出是从其中一户人家传来的。 原以为是个小插曲，可那声音突然又响了一下。 就像是有人突然重重拍了下窗户玻璃。 「什么声音？」 孔舒仔细扫过着每一个窗户，可是楼层多且杂，声音也是响了一下便安静下来，根本没个目标。 梁术南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扇窗户上:「估计又是我家楼上的小孩拿枪打窗户了，跟他父母说了好几次了，没用！」 他顿了顿，又说，「行了，我还有点事，就先不和你们聊了，你们忙，黎鸣，改天有空一起约着见面喝两杯啊！」 「好，等你联繫。」黎鸣笑道。 目送着梁术南进了楼栋大门，黎鸣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居然又让黎鸣2号跑了……」黎鸣冷声道，「申向衍，怎么连你也没追上他？」 申向衍摇了摇头，似乎也在懊恼自己为何没追上:「他很熟悉这个小区的地形，七拐八拐的，拐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孔舒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 「没有。」申向衍淡声说，「他的脸遮挡得很严实，这里到处都有监控，他把这点也考虑进去了。」 孔舒思索片刻，轻道:「黎鸣2号一直都有循环的记忆，他杀害了陈话书以后，故意让人把车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却又在我们面前现身，乱了我们的方寸，感觉……像是在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黎鸣2号似乎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斗不过他。 「黎鸣2号的处事风格，和我有很大出入，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如此张扬！」 说完，黎鸣冷哼一声，转头朝向23号楼走去，「这里不能多留了，必须赶在警察来之前把家里的血液全都取走，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儿，你能去哪？」 孔舒紧追上黎鸣，打算阻拦他，「陈话书死了，我们已经暴露在监控下了，如果突然消失，警察会更加怀疑我们。」 「只要能熬过今夜十二点，血祭一旦完成，我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的一切也都与我无关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可你没办法把地下室的仪器带走，没有那个仪器，你怎么能完成准确的完成血祭？」 「你以为我在这个世界十几年，会只准备了那一条后路吗？我在其他地方还有留存的仪器，为的就是这种时候。」 「黎鸣！你回到原来的时间了，我和申向衍可还要继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你走了，我们可没法解释！」 「那你现在去死，去循环！」 黎鸣停下脚步，愤怒地大手一挥，指着孔舒的脸，「如果你能听我话，我让你什么时候去死，你就乖乖去死，那我现在就不跑了，现在，你立马从楼顶跳下来，让时间倒流！让时间重来！」 话音未落，申向衍突然窜到了黎鸣面前，死死揪住黎鸣的衣领，咬牙冷道：「一次次死的又不是你，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信不信我把你从楼顶扔下去？」 黎鸣这话，让孔舒心中也横生怒意，但她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不用逃跑，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闻言，黎鸣眉头一皱，半信半疑地看向孔舒。 「你能有什么办法？」 「黎鸣2号有循环的记忆，即便我一次次用死亡去循环，但能试错的不光是我们，还有黎鸣2号，他也可以一次次阻拦和妨碍我们。」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孔舒难得脑子转得快了一回，她的气息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说话的语速也不由得加快。 「你想完成血祭，我和申向衍想找出逃离循环的办法，而黎鸣2号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阻碍和突破口，既然我们找不到黎鸣2号，那不如，就让警察帮忙找。」 听到孔舒的话，申向衍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骄傲。 孔舒和他想到了一起…… 黎鸣仔细琢磨了孔舒的话，觉得颇有道理，随即沉住了气。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越是在关键时候，竟越不如这两个年轻人来得沉稳聪明了。 他望着孔舒，沉声问道:「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第136章 血祭篇 (15) 梁术南乘坐电梯，回到家，转头看了看身后无人跟来，便轻轻带上了门。 他顺手拿起一直放在门边，长度将近一米的木棍，走进了卧室。 透过卧室的窗户向外看去，能俯瞰到孔舒等人。 见他们三人向小区深处走去，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梁术南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蜷缩在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又瘦又苍白，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爸爸……」 角落里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向梁术南手里的棍子，病态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眶饱含泪水。 他双手合十，不停哀求，，「我不敢了……我下次不敢了……你……你别打我……爸爸……求求你了……我错了……」 梁术南阴沉着脸，高高抬起手里的棍子，攥紧棍子的手青筋暴起，却久久没能落下。 最后，一声深重的嘆息声从梁术南的胸腔之中传出，他放下了手里的棍子。 「小颂，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如果你再拍窗户的话，就会被关进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男人听到这话，使劲摇头，夸张地晃着脑袋，他飞快爬到梁术南的身边，抱着梁术南的腿，委屈得像个孩子一般。 「小颂再也不敢了……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让那群坏人把我抓走，我害怕……我不想被关起来，我想跟爸爸一起……」 梁术南的眼眶湿润，扔掉了手中的棍子，紧紧抱住了男人，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颂，爸爸没想真打你，爸爸只是不想让你被人带去精神病院关一辈子……」 说着说着，梁术南的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 「爸爸……我下次不敢了……」男人小声抽噎着。 梁术南松开男人，用手整理着男人的头髮，目光充满慈爱，却又夹杂着浓浓痛苦。 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情绪，耐心道:「小颂，告诉爸爸，你刚才为什么要拍窗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男人使劲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孩童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瞬间便忘了刚刚的事。 他抬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名。 「爸爸，小颂刚刚看到爸爸和一个姐姐在说话……她的眼睛又大又好看，笑起来真好看，比果儿姐姐长得还漂亮……我、我想和她玩……」 话还没有说完，一巴掌便狠狠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愣了一下，接着委屈地捂住脸庞，缩回了角落里，豆大的眼泪簌簌地滚出眼眶，呜呜哭了起来。 梁术南又恨又气，气上心头，差点没顺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深吸几口气，缓了缓，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棍子，狠狠砸在了男人的身上。 「你那叫玩吗？！你那是玩吗？！你知道你果儿姐姐为什么再也不来找你了吗？她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是个五岁小孩子也应该记住了！不准再提她了！」 梁术南咬牙切齿，压低音量怒吼，「刚刚那个姐姐，你也不准再想和她玩的事了，知道了吗？！」 然而，男人只是一个劲缩在角落里，抱着脑袋颤抖大哭，伤心不已，却全然不明白梁术南口中的话，具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爸爸……别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爸爸求求你了……我错了……我不玩了……爸爸我好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术南扔掉手里的棍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身上淤青斑驳的梁颂，缓缓地，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伸手抱住了角落里的梁颂。 「作孽啊……都是我作孽啊！生下了你却没能把你养好……都是我的错啊！！」 …… 「梁术南有个智障儿子。」 报过警后，得知警察在十分钟前便已经接到了代驾司机的报警电话，并及时出了警。 孔舒等人便在23号楼下等着警察的到来，同时开始商讨面对警察时，该如何统一口径。 半晌过后，孔舒想到刚刚黎鸣的怪异行为，便问:「黎鸣，你明知道姜果儿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在梁导面前故意提起姜果儿？」 结果，黎鸣冷不丁来了句:「梁术南有个智障儿子。」 孔舒和申向衍皆是一愣。 分不清黎鸣口中的「智障」到底是在骂人，还是在说正儿八经的。 黎鸣不顾他们的疑惑，自顾自徐徐讲了起来。 「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那段时间，我伪装得极好，梁术南和姜果儿没有对我产生丝毫的怀疑，都跟我逐渐熟络了起来，尤其是梁术南，他老婆生完孩子之后，没多久就跟他离了婚，嫌他当警察忙，不顾家，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就常常来找我喝酒，人一喝多了，就想朝外吐心里话。」 「梁术南跟我说，他老婆跟他离了婚之后，一个人带着两个月大的儿子，有一天，保姆请了假，他半夜在家看儿子，接了个紧急电话，想着儿子睡得熟，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他就走了，好巧不巧，他儿子发了高烧。」 「等梁术南回家的时候，他儿子的脸都红透了，泛着青紫，送去医院，命是保住了，结果，脑膜炎，病毒感染，再加上平日里照顾不周，造成了不可逆的脑实质性损伤，智力低下，二十多岁了，只有四五岁小孩的智商。」 申向衍对别人的经歷一向没什么八卦兴趣，忍不住打断了黎鸣。 「这和你在梁术南面前提姜果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杀死姜果儿的还能是梁术南他儿子？」 见黎鸣脸色异样，并没有否认，申向衍懵了一下。 孔舒坐在绿化带的石牙边，双臂环抱双腿，手指搅在一起，格外认真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见黎鸣没反应，她表情僵硬:「不会……真让申向衍说对了吧？」 「不，杀死姜果儿的真兇到底是谁，我不清楚。」 黎鸣顿了顿，又说，「关于梁术南他儿子的事，我还没说完，等听我说完了，你们就知道了。」 闻言，孔舒和申向衍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听着黎鸣接下来的话。 第137章 血祭篇 (16) 「在我知道梁术南的儿子是个弱智后，没过多久，梁术南就因为要出差一天，让 我帮忙照顾他儿子一晚上，啊，对了，我从来没告诉你们，我之前养过一条狗吧？」 黎鸣说着，抬起手，大致比划了一下，手掌离地面约五十厘米的距离。 「是只刚成年流浪狗，黑白相间的，高53厘米，28斤，是我离开精神病院以后，在垃圾桶旁边遇见的，我见它跟我一样可怜，就把他带回了家，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叫可怜虫。」 黎鸣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很快，他收回手，也敛起了笑。 「梁术南他儿子叫梁颂，梁颂来到我家以后，很喜欢我的狗，他们两个玩的不亦乐乎，我当时觉得，梁颂除了长得像个成年人，言行举止不就是个五岁小孩？照顾一个五岁小孩有什么麻烦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黎鸣沉默了好半晌。 「然后呢？」孔舒轻声问。 「我出门取了个快递，回来的时候，看见可怜虫躺在血泊里，被开膛破肚，奄奄一息，当时，梁颂的手里拿着一把挂满血沫和狗毛的剪刀，坐在血泊里，笑呵呵地说自己在给可怜虫剪狗毛……」 黎鸣的脸上流露出哀伤，神情不同于之前，这次多了些遗憾。 孔舒顿觉心里堵得慌。 她可怜被梁颂杀死的狗，觉得杀死狗的梁颂可恨。 但让人觉得可恨的梁颂，又何尝不是个可怜的人？ 世上像梁颂这样的人，又何止一个？ 一向毒舌冷漠的申向衍，此时此刻也被这段故事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他沉默不语，只低垂着眼帘，对黎鸣的话若有所思。 几秒后，申向衍抬眼，眼中重归冷漠，看向黎鸣，问:「梁颂杀了你的狗，你却什么都没做吗？」 「没有。」黎鸣淡道，「我只是清理了地上的血，还给梁颂洗干净，换了一身新衣裳，毫髮无损地还给了梁术南，毕竟，我可不会为了一只狗，就去杀掉刑警的儿子，往枪口上撞。」 这是孔舒第一次，尤为明显地看出黎鸣在撒谎。 明明在意可怜虫，明明就想把梁颂千刀万剐，可他愣是装作满不在乎。 黎鸣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警察快来了，便接着把最后的话全部讲完。 「可怜虫死了没多久，我就听说了有一位年轻的女刑警不幸牺牲，具体的便没再多透露，不过我也猜到了应该是姜果儿，之后，梁术南也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顿了一下，看向孔舒，「在学校，你告诉我姜果儿是s档受害者的时候，我便感觉姜果儿的死，或许和梁颂有关系，但是，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必要去证实到底是谁杀了姜果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闻言，孔舒忍不住质问:「跟你没什么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 感觉到孔舒的怀疑，黎鸣闷笑两声：「我也不是做什么事情都别有目的的，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说而已。」 …… 警察像是踩着点一般，在六点整的时候，赶来了蔚蓝公寓。 三辆警车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其中有林景茹和小陈警官。 但姜毅并没有来。 警察将孔舒、申向衍和黎鸣三人带上了警车，林景茹则和其他人一同进了23号楼的地下停车场。 在看到后备箱的尸体以后，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么残忍又血腥的案子了…… 两名法医上前检查尸体，与此同时，小陈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眉头一紧。 「景茹，你看，队里刚刚传来消息，这辆车的车主就是黎鸣。」 「黎鸣？」林景茹一惊，「黎鸣不就是后来跟我们报警的那个人吗？什么情况？」 她顿了一下，又说，「小陈，你在这里看着现场，我先把那三个人带回队里，问问情况。」 「好。」 半个小时后。 孔舒坐在刑警支队的等候室里，如同回到家一样，亲切，踏实。 最一开始报警的代驾司机，此刻在隔壁的谈话室里做笔录。 而黎鸣作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又被带到了审讯室。 但这一切都是都在他们三个人的计划之中。 要想让警察帮助他们找到黎鸣2号的踪迹，那么，他们就不得已要编造一些莫须有的故事…… 此时此刻，孔舒和申向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正在实时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关于他们在警察来之前所商讨的一切，现在都不能提及。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代驾司机被警察带离了谈话室，神情失魂落魄，看样子还是没有从刚刚看到的血腥画面中走出来。 下一个做笔录的，便是孔舒。 她站起身，跟着警察离开了等候室。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申向衍，申向衍冲着她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垂下了眼帘，没再看她。 到了谈话室，林景茹负责询问，而身边坐着另一个女警，负责记录他们的对话内容。 刚一坐下，林景茹便开口说了一些关于孔舒的个人资料，确认无误后，便开始进入了正题。 「你和黎鸣还有申向衍去地下停车场做什么？」 「我们本来是想去黎老师家吃饭，但黎老师说要先去趟停车场，我和申向衍就跟着一起了。」 「是你第一个先发现后备箱有异样的对吗？」 「嗯……对。」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见后备箱的那个缝里有水一样的东西流下来，颜色很奇怪，我就跟申向衍和黎老师说了。」 「陈话书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仇人，情敌之类的？」 「应该没有，但我跟她两年没有联繫了，她身边具体有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据代驾司机说，你和申向衍还有黎鸣在看到什么以后，就突然跑出了停车场，小区的监控录像显示你们是在追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要追他？」 「我当时就听见黎老师喊了一声，然后他们就都跑出去了，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就只想跟着申向衍。」 「黎鸣喊了什么？」 「没听清，当时太混乱了。」 一问三不知。 是孔舒在这个计划中所要完成的任务，也是最简单的一个角色。 第138章 血祭篇 (17) 又问了几个细碎的问题后，孔舒都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林景茹也发现在孔舒的身上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关键线索，便准备结束。 她盯着手里的笔录本看了几秒，随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在监控录像中，我们还发现了你们三个人和一个中年男人聊了将近五分钟，那个男人是谁？」 「是梁导，我的大学导师，叫梁术南。」 「梁术南……」林景茹喃喃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十分耳熟，好像从哪里听见过。 …… 与此同时。 申向衍坐在另一间屋子里，接受着小陈警官的询问。 「申向衍，发现陈话书尸体没多久，你第一时间冲出了地下停车场，是在追什么人？你认识吗？」 「那个人和黎老师长得一样，一定是黎老师的弟弟。」 凭空蹦出来了一个资料上并不存在的「双胞胎弟弟」，小陈警官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随即冷静下来。 「黎鸣的个人资料上，他是个孤儿，怎么会有弟弟？」 「黎老师是孤儿？」申向衍故作惊讶，「我从来没有听黎老师说过，他只跟我提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黎老师说过，他弟弟的精神不太正常，有很严重的心理扭曲和暴力倾向，就像个变态一样，我觉得，陈话书很有可能是黎老师他弟弟杀的……」 闻言，小陈警官对身边的警官低声说道：「你去查查，黎鸣的关系网里有没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顺便把这件事情跟姜老和景茹说一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身边的警官走后，屋里只剩下小陈警官和申向衍。 小陈警官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停在了申向衍的资料上，虽然已经看过了，但他还是又看了一遍。 孤儿。 六岁时，父母遇害去世，至今没有找到兇手，后跟表叔表婶生活。 十四岁，表叔表婶因车祸去世，叔叔婶婶去世后，留下了和申向衍同岁的女儿申雨，申向衍和申雨依靠国家抚恤金，在福利院的帮助下生活。 十六岁，申雨抑郁自杀，跳楼身亡…… 嘶…… 小陈警官吸了一口冷气，抬眼看了看始终都没什么表情的申向衍，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丝同情。 这么小年纪就经歷了这么多事，命可真够不好的…… 感受到小陈警官异样的视线，申向衍不禁奇怪，他微微皱眉：「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能不能先走，这里太闷了。」 「别着急，我还有个问题。」 小陈警官找出手机，翻出了蔚蓝公寓的监控录像，放到了申向衍面前，「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手机里的录像片段，是他们与梁术南偶遇的那个时间段。 申向衍淡道：「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孔舒的大学导师。」 「嗯。」小陈点了下头，将手机拿了回来，又问，「你们都聊了什么？」 「就是他们在叙旧，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行，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去等候室了。」 小陈警官拿起桌上的资料，站起身，身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表，「这都七点了，你们肯定没吃饭吧，等候室里有盒饭，你拿一份吃就行，还有水，你自己接，一次性纸杯就在底下放着。」 对于小陈警官的这一番好意，申向衍并没有回覆什么，只是起身离开，回到了等候室。 为了避免他和孔舒会被关进审讯室里当作嫌疑人审问，所以他和孔舒现在要做的，就是撇清自己的关系，让警察认为他们只是被无缘无故牵扯进来的第三者。 剩下的，就全交给黎鸣了。 等孔舒回到等候室的时候，申向衍正在饮水机前接水，他歪头看了一眼进门的孔舒。 「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结束好久了。」 「小林警官问了很多问题，所以就慢了一些。」 孔舒坐在沙发上，脸色明显看上去有些疲乏，申向衍也将接好的两杯水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然后坐在了她身旁。 「喝点水。」 「谢谢。」 孔舒端过水杯喝了几口，干涩的嗓子顿时润了。 啊，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她将身体放松，头向后仰，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沙发上，轻飘飘说了句:「我不想再来这里了，好累。」 「那我们以后就不来了。」申向衍轻轻应了一句。 孔舒咧嘴笑了笑，只当申向衍是随口一说。 等候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 审讯室内。 黎鸣的双手放松地搁在腿上。 这次，法医鑑定，陈话书的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没有超过两个小时，身上并没有其他指纹和dna。 在陈话书的身上，丝毫找不到兇手的线索。 而黎鸣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警察并没有给他戴上手铐，只是把他当成了这起杀人案的关键人物。 「黎鸣，如果你一直什么也不说，我们会认为你和杀害陈话书的兇手有直接关系，你在包庇兇手。」 姜毅的耐心所剩无几，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可面前这个叫黎鸣的男人却一直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让他们无法继续进展这个案子。 「姜警官，我说过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黎鸣并没有去直视姜毅的双眼，而是一直盯着其他地方。 「那你连你的车可能会被谁开走也不知道吗？」姜毅使劲敲了敲桌面，「你的车原本是停在学校里，学校保安说你是开出去的，可你是打车去的蔚蓝公寓，你是不是把车开出去以后，停在了什么地方？」 黎鸣不语，脸颊一侧的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被逼无奈的难色。 这一微小的表情被姜毅捕捉到，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沉思了几秒。 「黎鸣，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如果是，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警方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全面保护你的安全。」 话音刚落，一名警员推门而进，走到姜毅身边，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姜毅垂眼看了看纸条上的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有个双胞胎弟弟？」 第139章 血祭篇 (18) 听到双胞胎弟弟这几个字，黎鸣瞳孔震颤，脸色变了变，他低下头，两只手开始小幅度地相互揉搓。 「姜警官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孤儿，我没弟弟。」 姜毅的视线落在他「不安」的手上，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他冷声道:「我们迟早都能查出来，包庇兇手，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这可不是犯了什么小错，是死了人！我劝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这一番严词呵斥后，黎鸣立马露出一副恐惧之色。 「姜警官，我弟弟他从小精神就不太正常，而且我跟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他干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见黎鸣终于肯如实招供，姜毅收起了「吃人」的目光。 「你的资料一直都是孤儿，我们也没有查到任何跟你弟弟相关的资料，这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我弟弟去河边玩，结果找不着人，村里人都以为我弟弟死了，给我弟弟办理了死亡证明，我考上大学以后，户口就迁出了村里，我是直到最近才遇见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我一看见就知道是我弟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黎鸣说到这儿，情绪激动起来，「警官，我拿命发誓，我弟弟杀人这件事情跟我真没关系！」 姜毅没有说话，只是沖观察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双手自然交叉。 「你弟弟，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刚才在小区里他露了一面，然后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姜警官，你们能不能赶紧找找他，他万一又杀人怎么办……」黎鸣说着说着，双手又开始揉搓着面庞，看上去惊慌又害怕。 这时，小陈警官推门走了进来。 「姜老，我刚刚电话联繫过了今天和陈话书一起的两名女生，都说是黎鸣以顺路送陈话书回家为由，带走了陈话书。」 小陈警官边说，又找出了监控录像，「这是咱们的人在一日食府那边调取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在下午五点的时候，黎鸣的深灰色保时捷经过了一日食府。」 接着，小陈警官又划到了另一个视频，继续说，「这是在蔚蓝公寓西边第二个的路口监控，放大看以后，能看到驾驶座上开车的人，是今天报警的代驾司机，并且在车里没有发现陈话书的身影，我判断这时候陈话书已经被杀害，并塞进了后备箱中，但是，在放大的过程中，我发现，紧跟在保时捷车后面的这辆黑车司机，和黎鸣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小陈警官的话，姜毅连忙仔细看了看后车司机那张被復原后的脸，又与面前黎鸣的脸进行了对比。 虽然手机上的录像还是有些模煳，但可以看出来长相极为相似。 「这也就是说，黎鸣的双胞胎弟弟找了代驾司机以后，开着自己的车跟在了后面……」 姜毅沉声念道，「先去查这辆黑车的信息，联繫交管科，调取蔚蓝公寓以及周围的全部监控，尽快找出黎鸣他弟弟现在的位置。」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另一名警官进来接替了姜毅的位置，好让姜毅得以休息片刻。 姜毅走出审讯室，准备回办公室。 他扭头向门外的方向扫了一眼，恰好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微微一愣，几秒后，转身走向了门口。 …… 梁术南站在刑侦大队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六年前那件事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脸面再踏进这里。 踌躇半晌后，他推门走进了大厅，抬眼，正对上了刚刚从审讯室走出来的姜毅，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心中顿时扬起了浓浓的愧疚。 见姜毅朝他走来，他强扯出一丝笑容，沖他点了点头。 「你来了，我还以为连我都请不动你。」 姜毅在梁术南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当刑警以后，怎么胖了这么多？」 梁术南尴尬地笑了笑：「刚辞职的那段时间，闲在家里没什么事，馋吃懒动弹，胖了几十斤……」 感觉到梁术南的拘束不自然，姜毅也不想再多客套了，他沉声道：「我请你来的目的，你也应该都知道了，你们小区里发生了一桩命案，跟这桩案子有牵连的几个人，你今天也遇到了，所以我需要和你谈谈，咱们都是认识三十多年的老熟人了，审讯室就算了，去我办公室里吧。」 梁术南点点头，跟着姜毅去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梁术南环视了一圈，一眼便注意到了微微敞开的窗户缝，窗台上还有菸灰碾过的痕迹。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说戒菸了，又抽起来了。」梁术南指了指窗台的方向。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再说了，我本来也没打算戒菸，还不是果儿当时老嚷嚷着让我戒菸，我才说不抽的。」 姜毅坐在了椅子上，挥了挥手让梁术南也坐下。 梁术南脸色有些僵硬，他看着姜毅，欲言又止，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见状，姜毅笑了笑:「老梁，你也别自责了，我可从来没怨过你什么，我反而还气你因为这件事就不当警察了，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够差的！」 这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作用，反而让梁术南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他无法想像，如果姜毅知道姜果儿的死是他那傻儿子一手导致的，会是怎样的后果！ 他苦笑摇了摇头:「都怪我，当时如果我和果儿一起行动，她也就不会出意外了……」 「行了！打住！」 姜毅抬起手，「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关于今天蔚蓝公寓的这桩案子，我想问一问，你和黎鸣认识？」 「认识。」梁术南说，「我是在查s档杀人案的时候，跟黎鸣认识了，是个不错的人，他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他提过自己还有个弟弟？」 「弟弟？」梁术南仔细回想了一番，「他是个孤儿啊，没听他提起过有什么弟弟。」 姜毅徐徐道:「今天这个案子，和黎鸣的双胞胎弟弟有关系，老梁，你跟我详细讲讲黎鸣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 第140章 血祭篇 (19) 等候室的玻璃门上贴了一层磨砂玻璃纸，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孔舒蹲在门口，透过磨砂玻璃纸遗漏的缝隙中，看望外面的情况。 片刻后，她回过头，对申向衍说:「我刚刚看见梁导过去了。」 「他来这里也不意外，监控上都能看到我们和他说了话，警察肯定是要找他问一问情况。」 申向衍头也不抬，无聊地翻看着随手从桌上拿的一本书，书的封皮上写着《痕迹检验》四个大字。 孔舒佝着身子，迈着小碎步，飞快小跑到了申向衍身边，蹲在他旁边，左手半遮掩着脸，挡住了摄像头的方向，小声说道:「黎鸣不会突然改口，把责任全都推我们身上吧？」 申向衍翻书的手一顿，歪头看她，想了一会儿:「他不会这么做的，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顿了顿，将手里的书放回到桌上，「而且要是他真这么做了，警察早就把我们带进去了，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 话音刚落，等候室的门应声被推开。 两个人的心脏不约而同咯噔了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 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林景茹开门进来时，看见孔舒蹲趴在申向衍身边，而申向衍俯身低头，二人挨得极近，气氛暧昧不明，林景茹以为自己突然推门，坏了气氛。 几秒后，她轻轻咳嗽了两声:「你们两个可以回家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联繫你们的。」 听到这话，孔舒和申向衍暗暗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又要进审讯室了。 孔舒从地上站起来，向外走去:「那黎老师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是这次案件的关键人物，所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林景茹侧身站在门口，给他们让路。 「那兇手找到了吗？」孔舒又问，「有没有查到兇手住在哪里？」 「还没，警方已经在搜捕了，会尽快抓捕到兇手的。」 林景茹说完，手臂高抬，比了个「请」的手势，「回去以后，尽量待在家里，不要一个人单独出门。」 显然，林景茹并不想将过多的细节告知他们。 正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一名警察带着黎鸣走了出来，朝着走廊更深处的方向走去。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厕所？」 孔舒不等林景茹回答，指了指走廊里面的方向，「我知道厕所在哪里，谢谢！」 说完，孔舒快步跑向了走廊内侧，在经过黎鸣的身边时，孔舒不易察觉地放慢了速度，扭头看向黎鸣。 黎鸣也抬眼看向了她，同时，张嘴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蔚蓝公寓」。 接着，他便将视线移开。 孔舒也转回了头，拐了个弯，进了洗手间。 她走进其中一个隔间，静静等了一会儿后，按下了沖水阀，迅速离开了洗手间，走向门外。 「我好了，申向衍咱们走吧！」 孔舒说着，又沖林景茹笑了笑，「小林警官，再见。」 林景茹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她的再见。 离开警局以后，孔舒用手机打了辆计程车，定位到了蔚蓝公寓。 「黎鸣刚刚对我比了个嘴型，蔚蓝公寓，黎鸣2号现在一定还在蔚蓝公寓，说不定，黎鸣2号打算铤而走险，去黎鸣家里取走二十四根试管，完成血祭。」 孔舒目不转睛地望着路边经过的每一辆车，「我们必须要赶在警察之前找到黎鸣2号，问清楚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 几分钟后，计程车停在了二人面前，孔舒和申向衍上了车，去往了蔚蓝公寓。 …… 19:40。 蔚蓝公寓外围满了警察，正在核实每个进出小区的人。 23号楼也被拦上了黄色警戒线，只有这栋楼的住户才能进出。 一群人茶余饭后闲来无事，围在23楼附近，开始议论起今天发生的事。 「听说死的是11号楼的小姑娘，我之前还见过，长得挺俊俏，还是个大学生，可惜了……」 「我刚刚见她爸妈让警车带走了，她妈哭得快背过去了，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让人把脖子割了，塞后备箱里，眼都没合上，死的很惨！」 「听说兇手是个男的，是不是这小姑娘水性杨花的，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 在这群议论纷纷的人群后方，黎鸣2号戴着白色的口罩和一副粗黑框眼镜，绕过了监控的视野，走进了7号楼。 他坐着电梯上了五楼，电梯门打开，他走到一扇门前，熟练地按下了密码。 滴哩哩…… 门开了。 黎鸣2号没有开灯，而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走到了卧室门口，打开了卧室的门。 他用手电筒照进角落的那团蜷缩的身影。 梁颂闻声抬头，迎上光束，却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只试探地叫了一声:「爸爸？」 黎鸣2号缓缓蹲在他的面前，脸上扬起一丝微笑:「小颂，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黎叔叔？」 梁颂顿时两眼放光，有了精神，「黎叔叔！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是啊，小颂。」 黎鸣2号淡淡地笑着，眼底却是浓浓的阴谋狡猾，「你还记不记得今天看见的一个漂亮姐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听到这话，梁颂立马蔫了，身子缩回角落:「爸爸不让我和漂亮姐姐玩，不然挨打了，不能和漂亮姐姐玩……」 「没关系，我问过你爸爸了，你爸爸说可以玩，不过要乖乖听黎叔叔的话，知道吗？」 梁颂万分惊喜，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斑驳淤青。 「好啊好啊，黎叔叔带我去找漂亮姐姐玩，我一定听黎叔叔的话！」 黎鸣2号轻轻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我们这个游戏是不能出声的。」 见状，梁颂立马也乖乖地捂住了嘴巴，听话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小颂不说话了……」 「小颂真乖。」 黎鸣2号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半个脑袋的弱智儿，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先和漂亮姐姐玩个游戏好不好？」 梁颂连连点头，一脸兴奋。 第141章 血祭篇 (20) 「黎叔叔先给你说游戏规则，这个游戏叫抓人游戏，你把漂亮姐姐抓走，然后藏起来，黎叔叔和漂亮姐姐身边的那个哥哥一起找你，你一定不能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的话就输了……」 黎鸣2号边说，边将一把锋利的刀递给梁颂，「如果漂亮姐姐出声，你就把这个玩具用力地穿进漂亮姐姐的脖子里，她就不会出声了，知道了吗？」 梁颂握着手里的刀，格外新奇。 「小颂知道！你之前教过我，把这个玩具穿进果儿姐姐的这里，果儿姐姐就能立马睡着。」他边说，边天真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 「小颂真棒。」 黎鸣2号看向窗外，瞥见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穿梭在羊肠小道之中。 他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对梁颂说，「漂亮姐姐来了，我们先悄悄跟着他们，然后没有人的时候再抓，小颂懂了吗？」 「懂了，小颂玩游戏可厉害了！」 梁颂自豪地握紧了手里的刀，「我藏起来的话，谁也找不到我！」 …… 小区门口有警察守着，孔舒和申向衍好不容易混进了小区，他们穿过羊肠小路，直奔23号楼的方向。 不知是因为出了命案的原因还是怎么，这栋楼的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显得格外冷清。 「从那边绕过去。」 申向衍指了指23号楼右侧的方向，那里没有人围观经过。 地下停车场是互通的，他们从22号楼地下停车场穿到了23号楼。 23号楼的地下停车场被封锁了一部分，黎鸣的车也被警方收走，地上的几滴血迹还留在那里，已经完全干透。 「走，上电梯，直接去黎鸣家里。」 申向衍走在前面，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的层数开始从一楼向下。 「其实黎鸣2号就算拿到了血液试管，他也没有办法完成血祭，因为我们也会在十二点之前循环。」 孔舒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在脑子里开始捋自己的思路，「但他也一直在循环，有没有可能他也在找循环的原因？」 黎鸣有聪明的头脑，那黎鸣2号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会更甚于黎鸣。 在经歷了这么多次循环以后，黎鸣2号很有可能已经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和苗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从今天司机开车到地下停车场就能看出来，黎鸣2号一直在暗处观察我们，或许他已经猜到你是循环触发点。」 电梯门打开，申向衍顿了顿，「咱们两个最好别分散，黎鸣2号很有可能会钻空子，我们两个人对付他没什么问题。」 「好。」孔舒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电梯。 忽然间，她又闻到了申向衍耳后散发的尤为清淡的葡萄香。 味道越来越淡，但仍足以勾起孔舒的嗅觉神经。 她揉了揉鼻子，将头扭到一边。 电梯直升17楼，中途没有停歇，门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走向了1702。 在车上的时候，黎鸣曾经把家门的密码告诉了他们。 申向衍输入了门的密码，打开门，屋里没有开灯，是一片漆黑，透着一丝诡异。 「先把灯打开。」孔舒站在门外，轻声说了一句。 申向衍察觉到了不对劲，犹豫了一秒，抬手开始开始摸黑在墙上摸索。 孔舒刚迈开脚准备进门，脸瞬间被一只大手捂住，一只胳膊用力地锁住了她的脖子，像铁钳一般?住。 「唔！」 她的嘴巴被紧紧捂住，只能发出一声闷哼。 申向衍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转身向她跑来。 可他的身后……却出现了黎鸣2号的身影…… 孔舒愣住。 黎鸣2号在房子里，那现在在她身后的人是谁？ 不等她继续细想，身后的人便用一块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没过几秒，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煳，四肢也丧失了力气。 在昏迷的前一秒，她听到耳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漂亮姐姐，千万别出声，我们在玩游戏……」 …… 若只对付黎鸣2号一个人，申向衍十分有把握。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不止有黎鸣2号一个人。 一直潜伏在屋子里的黎鸣2号勐地扑向申向衍，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申向衍的脖颈划去。 申向衍抬手格挡，锋利的刀刃瞬间在他的小臂上划过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他伸手抓住刀刃，用力抢夺，使出浑身力气将黎鸣2号按倒在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我知道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黎鸣！」申向衍吃痛咬牙，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对方。 然而，黎鸣2号丝毫不惊讶，眼中只透着一股子狠劲，似乎非要申向衍的命，使足了劲想要将手中的刀从申向衍手中挣脱开。 申向衍不明白，为何黎鸣2号疯了似地想要杀他。 徒手的终究打不过拿刀的，他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逝在渐渐减弱，知道自己这一次逃脱不过，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他喊道:「另一个黎鸣才是你的目标，你杀我有什么用！」 可黎鸣2号却不回应申向衍的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终于，申向衍没了力气，黎鸣2号趁机将刀抽出，冲着申向衍的肚子狠狠捅了几下，刀刀没过刀柄。 申向衍闷哼一声，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地向外流淌。 黎鸣2号冷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蔑视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申向衍。 在某一瞬间，申向衍明显感觉到了黎鸣和黎鸣2号之间的不同。 后者，要比前者更加残暴狠戾。 只听黎鸣2号开口沉声道「我只是想确定一点，你，到底是不是循环的原因。」 说完，他高举手中的刀，狠狠刺向了申向衍的脖子大动脉…… 第142章 血祭篇 (21) 又是梦…… 又是乱七八糟的梦…… 看来她只要处在昏睡之中，就会做奇怪的梦…… 她在沂川市最高的明珠塔上，身体似乎悬了空，很轻，脚底软绵绵的，有种失去重力的无措感。 俯瞰周围的一切，都像蚂蚁般渺小。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想到申向衍对她说过，他想从沂川市最高的明珠塔上一跃而下，感受自己濒临死亡的那十三秒究竟会想些什么…… 这般想着，她像幽灵一样缓缓挪到了明珠塔的边缘，张开双臂。 好安静。 没有风。 风？ 不对，不应该没有风。 明珠塔这么高，怎么可能没有风？ 对了！她现在应该和申向衍在蔚蓝公寓，黎鸣2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申向衍现在有危险！ 她要去救他！ 孔舒挣脱了梦境，强制自己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一阵晕眩感紧接着涌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漂亮姐姐，你醒了？」 随着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带着浓浓的病态，眼睛中透着单纯和清澈，让这张脸看上去并没有特别骇人。 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蹲在面前，像看新奇宝贝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孔舒心中一惊，翻身想要逃，可身体还残留着麻药的后劲，一使劲就微微颤抖。 手掌落在地面，就像是拍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没有实感。 「你是谁？」 孔舒惊恐地看向面前这个瘦弱病态的男人。 「嘘……」 梁颂举起食指放在唇边，「漂亮姐姐，小点声，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输了。」 「什么输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孔舒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周围摆着一堆杂物，很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灯泡上有一层灰尘附着，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 她的身后是一个废旧的木鞋柜，里面是一些破旧的鞋子，有一股变质皮革的味道。 看布局和大门的样式，这里应该是蔚蓝公寓负二层的地下室。 梁颂小声地说：「我和黎叔叔在玩抓人游戏，我们两个人要躲起来，然后黎叔叔和那个哥哥一起过来找我们，如果我们被他们找到的话，就输了，我们就变成鬼了。」 说到「鬼」这个字的时候，梁颂还害怕地缩了缩身体，朝孔舒的身边贴了贴。 「黎叔叔？」 孔舒微微皱眉，盯着面前这个神情举动还有说话都很怪异的男人看了几秒。 明明外貌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可是说话的语调和内容就像一个幼稚的三岁小孩…… 「你叫梁颂？」孔舒试探地问了一句。 听见她的话，梁颂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他惊喜地看向孔舒。 「漂亮姐姐，你居然知道小颂的名字，你之前见过我吗？」 说话时，梁颂手里的刀也在毫无章法地乱挥，格外危险。 孔舒干笑两声，强扯出一丝笑容：「对啊，我知道你的名字……」 看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梁颂没错了。 可他为什么会和黎鸣2 号出现在一起？ 梁颂现在口中的黎叔叔，难道就是黎鸣2号？ 「那小颂，你能不能告诉我，是黎鸣叔叔让你抓我的吗？」 「嗯，黎叔叔让我给你一个惊喜，不让我提前告诉你。」 梁颂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思考。 趁着这个机会，孔舒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1：47。 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孔舒心底松了口气。 她在手机上按下了110，却在拨出前犹豫了，于是又将手机默默放回了口袋里。 「小颂，我们去找黎叔叔和哥哥好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梁颂连连摇头：「不能，我们是躲起来的人，不能去找他们！」 孔舒像哄孩子一样，用温柔的语气耐心道：「小颂听话，我们去给黎叔叔他们一个惊喜，我们去找他们？」 说话间，孔舒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有了些力气，双手支撑地面，想要爬起来。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变成鬼！」 梁颂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焦急不已，他勐地举起手里的刀，指向孔舒的脖子。 孔舒唿吸一滞，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定在了原地。 虽然梁颂的智商是三岁小孩，可是他的体型和力量与成年男子没什么两样。 孔舒与他相比，力量悬殊显而易见。 空气安静下来，能清楚地听到梁颂因为气愤而变得仓促的唿吸声。 「梁颂……你把刀放下……」孔舒轻声说。 「黎叔叔说了，如果你出声的话，我把这个玩具扎进你的脖子里，你就不会出声了。」 梁颂的下巴朝里收，眼睛瞪着孔舒，声音带着怨气，「漂亮姐姐，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出声了！」 孔舒缓缓坐回地上，安静地看着梁颂，没有再动作。 看孔舒不打算再向外跑了，梁颂这才把手里的刀放下，双臂抱住双腿，缩成了一团。 「早听我的话不就好了？哼！」 现在看来，梁颂的思维就是一个三岁小孩，他此时此刻的行为，都是黎鸣2号教唆的。 突然，孔舒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抬手捂住脖子，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小颂。」 梁颂努起嘴，歪头看了看她：「漂亮姐姐，别说话了，他们肯定马上就要找过来了，只要我们不出声，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我能不能很小声的跟你说话，他们一定不会听见的。」 现在，孔舒不知道申向衍那边的情况，心焦如焚，却也只能保持耐心，和梁颂交谈。 梁颂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姐姐你想说什么？」 孔舒笑了笑：「找我们的那个哥哥其实和我是一伙的，他是卧底，就算我们被他找到了也不会变成鬼，你和我一起去找他，然后我们一起把黎叔叔抓住，我们就能赢了，好不好？」 「真的吗？」 梁颂对第一次听到的规则感到十分好奇，并且跃跃欲试。 孔舒点点头：「真的，姐姐骗你的话就是小狗。」 「那拉勾。」梁颂伸出小指头。 孔舒也伸出小指头，勾上了梁颂的小指。 二人用很小的声音齐声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第143章 血祭篇 (22) 一番幼稚的拉勾上吊流程结束后，梁颂主动拉开了地下室的门。 孔舒从门里走出来，心中仍然顾忌梁颂手中的那把刀。 「小颂，把你手里的玩具给姐姐好不好？」 孔舒微笑着，向梁颂伸出了手，「这个玩具很重要，姐姐帮你保管，等下还给你，听话。」 梁颂看了一眼手里的刀，又看了一眼笑容温柔的漂亮孔舒，想都没想，直接把手里的刀放在了孔舒的手上。 「姐姐，给你。」 梁颂说完，张开手，「小颂能拉着你的手走路吗？」 孔舒收到的手顿了一下，她看着梁颂殷切的眼神，半信半疑：「小颂为什么想拉姐姐的手？」 「因为姐姐漂亮。」 梁颂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说夸奖话的时候丝毫不觉得羞涩，分外真诚，「姐姐，你是我见过所有姐姐里面最漂亮的一个。」 从一个智商只有四五岁的成年人口中听到夸奖，孔舒的心情有些奇怪。 几秒后，她反手摊开手掌。 「姐姐给你手拉，那你要保证之后都听姐姐的话。」 「嗯！」 梁颂高兴地拉上孔舒的手，咧嘴一笑，「之前是果儿姐姐最漂亮，现在你是最漂亮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孔舒微微一惊，她思忖了几秒，轻声问：「小颂，你之前和果儿姐姐认识吗？」 「认识！」 梁颂拉着手走路的时候，还喜欢一前一后甩来甩去，孔舒的胳膊被晃得有些难受。 「果儿姐姐之前总来找我玩，但是……」 「但是什么？」孔舒趁机追问。 「爸爸不让我和果儿姐姐玩，我一说果儿姐姐，爸爸就打我。」 梁颂边说，边用手扒拉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青肿的腹部和后背，「姐姐你看，变绿了，可疼了。」 看到身上斑驳的淤青，孔舒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都是梁术南打的？ 可平日里看梁术南，并不像是会动手的人。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八成是梁颂做了什么让梁术南恼羞成怒的事情。 孔舒接着问道：「那你最后一次和果儿姐姐玩是在什么时候？」 梁颂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黎叔叔不让我说。」 现在梁颂嘴里的黎叔叔，又到底是哪个黎鸣？！ 「小颂，你说的黎叔叔，就是今天和我们一起玩游戏的那个黎叔叔吗？」 「嗯！」 「小颂，没关系，你告诉姐姐，姐姐不会让黎叔叔知道的。」 「可是……」 「小颂。」 孔舒脸色沉了沉，严肃地看着梁颂，「你不是说姐姐是你见过最漂亮的姐姐吗，漂亮姐姐会骗你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不会……」 「那你想让漂亮姐姐喜欢你吗？」 「想！」 「如果你告诉我，你最后一次和果儿姐姐玩是什么时候？那我以后就天天来找你玩，好吗？」 梁颂已经完全被孔舒绕了进去。 「好！我最后一次和果儿姐姐玩，是……」 梁颂用手指头扒拉着，「爸爸说我现在23岁了，我和果儿姐姐是在我17岁的时候一起玩的，之后我就没见过果儿姐姐了。」 孔舒攥紧拳头，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 那这么说来，黎鸣2号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在从异世界来到这里了。 这么久了，黎鸣也一直没有发现黎鸣2号的存在，看来，黎鸣2号一直躲在暗处，也早就开始观察起黎鸣了……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孔舒思索之际，梁颂小声说着：「黎叔叔给了我一个特别好看的玩具，上面还有好看的花纹，他说把玩具扎进果儿姐姐的胸口，让果儿姐姐睡着，我就赢了。」 听到这些话，孔舒恍然大悟，将姜果儿死亡的前因后果瞬间在脑中捋了个清楚。 她连忙又问：「那你还记得可怜虫吗，黎叔叔的狗，是你用玩具剪开它的肚子吗？」 「没有，我只剪了狗狗的毛，我才没有剪它的肚子，我看到可怜虫的时候，他的肚子就已经被剪开了，才不是我剪的……」 梁颂说完，还傻乎乎笑了笑，「可怜虫的肚子里还有好多红红软软的东西流出来，可滑熘了……」 孔舒直接忽略了梁颂后半句话。 梁颂的智商低弱，显然不知道杀人和死亡是一种什么概念，只能是黎鸣2号教唆梁颂杀害了姜果儿。 而梁术南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杀害了姜果儿，又不想儿子被送到精神病院，所以掩埋了姜果儿的死亡真相，模仿了s档连环杀人案的作案手法，伪造了姜果儿死亡现场。 在此之后，梁术南也因为内心的折磨辞去了警察一职…… 而这整件事情的经过，黎鸣作为s档杀人案的真兇，其实并未插手。 所以，黎鸣才对姜果儿的事情一概不知。 黎鸣2号！他才是姜果儿命案的始作俑者！ 这一连串的想法连绵不断地在孔舒的脑海中连接成线，形成了一条清晰又完整的线索，同时也最能解释所有的疑问。 想到这儿，孔舒加快了脚步，走到了电梯前。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警察也来了。 可孔舒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份感觉，从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有了。 身边的梁颂立马朝孔舒身后躲了躲，抬手捂住了一只耳朵。 「姐姐……我害怕这个声音……」 「进了电梯声音就没了，别害怕。」 孔舒拉着梁颂走进电梯，迅速按下了23楼和关门按钮。 电梯门关上，警笛声也被阻隔在外，安静了下来。 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点点上升变化，逼近23层楼，孔舒对身边的梁颂念叨起来。 「小颂，等下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帮我抓住黎叔叔，一定要帮我……」 「放心吧，漂亮姐姐，我一定能能抓住黎叔叔，只要抓住黎叔叔，我们就不会变成鬼了，我们就赢了……」 叮。 电梯内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女声。 「二十三楼到了。」 第144章 血祭篇 (23) 血液从一开始的几滴几滴，逐渐汇聚成一滩，顺着地板的缝隙向各处缓缓流淌蔓延。 申向衍已经闭上了双眼，身子蜷缩，侧躺在地。 本就白嫩的肌肤，此刻比纸还要苍白。 捂住肚子的手已经被血液染上了一层红，血珠沿着修长纤细的手指流下，汇集指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黎鸣2号的黑皮鞋踩踏在血滩之上，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了手指，放在了申向衍的鼻底探鼻息。 的确是已经没有唿吸了。 黎鸣2号的手又落在申向衍胸口上停了半晌。 心跳也停止了很久。 可时间并没有循环，仍在继续。 黎鸣2号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来申向衍不是循环的关键触发点。 他居然猜错了…… 可若申向衍不是触发点，那便只剩下一个人…… 忽然，窗外响起了连贯高昂的警笛声，与此同时，门外的电梯也传来了一道机械女声。 「二十三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孔舒看到黎鸣家中的大门虚掩着，并没有完全关死，透过虚掩的空隙，里面漆黑一片。 安静。 太安静了。 如果申向衍在，一定不会这么安静的…… 楼道里的白炽灯照进空隙里，能看到浅色的花纹地板上有一片深红色的液体。 孔舒攥紧拳头，握紧了手里的刀。 「黎鸣，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你杀了我的朋友……」 孔舒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循环的事。」 一旁的梁颂全然听不懂孔舒在说什么，只一味觉得害怕不安，拉住孔舒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姐姐，你在说什么，黎叔叔为什么要杀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变成鬼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小颂，你不是应该好好躲起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跑过来了？」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蓦地从门后传来，冰冷至极。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门也被慢慢拉开，露出了黎鸣2号的全身，「你不怕被我抓到变成鬼了，这样你可就输了……」 说话间，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孔舒的身上。 走廊的灯彻底照进了屋子，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申向衍，孔舒的心脏一阵强烈抽痛。 纵使她早就猜到，可真真切切看到申向衍死了，让她一时间觉得唿吸困难，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好像凝固了似的。 「你想跟我谈循环的事，但我可没时间和你谈！」 话音未落，黎鸣2号身形迅捷地沖了上来，手上的刀高高挥起，刀刃上还沾着申向衍的血，下一秒，刀尖便用力刺进了孔舒的脖颈。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孔舒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黎鸣的动作。 刀又从脖子抽出，血液喷溅涌出，。 孔舒抬手捂住脖子，瘫坐在地，身体本能地开始大口大口唿吸，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含着一层眼泪，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难过。 「黎叔叔，你现在不能用玩具扎漂亮姐姐！」梁颂格外生气，伸出胳膊去推他。 看似瘦弱的梁颂，身体里蕴含的力气却异常大，竟一把将黎鸣2号推倒在地。 摔倒在地的黎鸣2号也不着急站起来，看着眼前正在逐渐死亡的孔舒，发出了放肆又猖狂的笑容。 「哈哈哈！」 孔舒瘫坐在地上靠着墙，渐渐感觉不到痛，望着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煳，她将视线定格在了屋内申向衍的身上。 她突然想，幸好，有循环…… 「姐姐，你怎么坐着不动，咱们快走啊！不然变成鬼了！」 梁颂拉扯着孔舒的胳膊，想将孔舒朝着电梯那边拖去，孔舒没了力气，只任由梁颂拖着她的身体，血液被她的长裙擦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二十三楼到了。」 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电梯门打开，五六名警察从电梯里沖了出来，瞬间将面前的黎鸣2号逮捕。 「都不准乱动！」 小陈警官举着麻醉枪，迅速扫过了走廊上每一个人，却在看到申向衍和孔舒的那一刻，身子一僵。 梁颂看到一下子冲出了这么多人，立马缩着脑袋凑近了孔舒，害怕极了。 「小颂！」 梁术南不知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看到地上的梁颂，脸唰一下白了。 他立马拽起躲在孔舒身边的梁颂，「你怎么在这儿？快跟我回家！」 在看到旁边的人是孔舒时，梁术南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趁乱拉着梁颂匆忙从安全通道离开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孔舒闭上了眼睛，始终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也啪嗒落下。 …… 「听说死的是11号楼的小姑娘，我之前还见过，长得挺俊俏，还是个大学生，可惜了……」 「我刚刚见她爸妈让警车带走了，她妈哭得快背过去了，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让人把脖子割了，塞后备箱里，眼都没合上，死的很惨！」 「听说兇手是个男的，是不是这小姑娘水性杨花的，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 黎鸣2号站在人群的正后方，听见熟悉的话语，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扬起一抹诡笑。 循环了。 时间不出他所料，回溯了。 原来，循环的关键触发条件不是那个男生，而是他旁边的那个女生。 只要那个女生死亡，时间便会回溯。 知道了循环的原因，他的计划，马上就能实现了…… 想到这儿，黎鸣2号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 「太晦气了！」 人群中依旧在议论。 「这么一出事，房价肯定要降了，我这两天正打算涨房租呢！」 「房租算什么，现在吓人的是兇手还没找到，你不怕下一个就是你啊？还惦记着涨房租呢，赶紧回家老老实实呆着吧！」 「那兇手要是敢来找上我，看我不拿我杀猪刀给他手剁咯！」 听到这话，黎鸣2号瞥了那人一眼，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 第145章 血祭篇 (24) 与此同时。 蔚蓝公寓门外。 孔舒和申向衍呆站在一名辅警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辅警。 「都让你们两个进去了，还在这儿愣着干嘛呢，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 听到不耐烦的催促声，孔舒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辅警。 嗯？ 这次的时间怎么向后推了这么多？ 居然直接在蔚蓝公寓门口了。 孔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20:00。 等等？ 八点了？ 一秒后，孔舒心下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陈话书！」 申向衍回头看向她，沉默不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时间回溯点推后，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成了定局。 陈话书……这次是真的死了…… 纵使循环也救不了了…… 一旁的申向衍没有出声，只是将迈步走进了蔚蓝公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孔舒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如有大石压着，嗓子眼也有些酸涩哽咽。 他们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去谈关于死亡的话题，于他们现在而言，只会让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看到周围无人，孔舒才开口说话：「时间紧，我直接说正事，黎鸣2号六年前利用了梁颂杀掉了姜果儿，现在他又利用梁颂来将我们两个人分开，杀掉你以后，又不由分说地杀掉了我，甚至都没有给我和他商量的机会……我觉得他在确定一件事情。」 申向衍接着她的话说道：「他在寻找触发循环的条件，在杀掉我以后，发现时间没有循环，所以黎鸣2号把目标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孔舒轻轻「嗯」了一声：「所以，他现在知道我的死亡是循环的关键条件了。」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恐怕黎鸣2号比黎鸣更要棘手。 「我们现在对黎鸣2号一无所知，说不定，他现在还躲在暗处的某个地方在盯着我们。」 孔舒环视一周，四下无人，只有偶尔零星几个人或车走过，不远处还有一群人围坐在23号楼附近的长亭下，不知在聊些什么。 不知怎么，孔舒突然感觉格外累。 一次次的死亡让她觉得累，和黎鸣斗智斗勇也让她觉得累。 孔舒能感觉到，长时间的高度警惕与惊恐害怕，她的精神集中力已经开始大幅度下降。 她缓缓坐在石凳上，哑声问:「申向衍，在被黎鸣2号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申向衍也察觉到了孔舒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想了一会儿，淡淡回道:「我在想，你又要死了，我们又要循环了。」 他顿了顿，垂眼盯着孔舒，几秒后，蹲下身子，平视孔舒的正脸，语气也放软了些。 「孔舒，你如果觉得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但你不能灰心丧气，一件事情突然出现，一定会有它存在的理由，循环也是，我们一定也能找到循环的原因，并且破解这没完没了的循环。」 听着申向衍的话，孔舒扯出一抹疲倦的笑。 「能从你这尊大神嘴里听到安慰的话，真是受、宠、若、惊啊。」 「受宠若惊的话，就好好把这件事记住，别忘了。」 申向衍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而且，我可不是第一次安慰你了，我安慰你的次数都已经数不清了，只不过你那记性，全忘了。」 孔舒歪了歪头，躲开了申向衍的手:「什么数不清，真够夸张的，咱们之前在学校都没怎么说过话。」 闻言，申向衍怂了怂肩，没有说话。 孔舒将脸颊两侧的头髮绕到了耳后，余光瞥见不远处树后有一道黑影，浑身上下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申向衍……有人在树后面看我们。」 闻言，申向衍扭头向树的方向看去，一棵空荡荡的粗树干后，那道黑影晃了一下，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脸上戴着一个厚厚的眼镜框，黑色的口罩，黑色的衣服，几乎快要与昏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这身形与穿着，甚至都不需要看见脸，他们便能猜到是谁。 孔舒立马从石凳上站起来，拉住了申向衍的胳膊，向后撤了两步。 「别害怕。」对方扯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我想跟你们聊聊，上次循环是我冒犯，我只是想判断你们是不是循环的触发条件，所以只能杀掉你们才佐证我的猜测，事实证明，我最后还是猜对了。」 「你想聊什么？」 孔舒感觉到不对劲，又使劲向后退了退。 黎鸣2号缓缓迈步，靠近他们:「我观察你们很久了，只是我一开始有些模煳，搞不清楚你们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循环条件，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看向孔舒:「你们似乎总刻意在十二点之前循环，可这样的话，循环是不会结束的。」 闻言，孔舒有些吃惊，又有些困惑:「你知道结束循环？不对，你是从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黎鸣2号瞥了一眼不远处，围坐在那边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沉声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16年？15年？还是20年？我记不清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越过了孔舒和申向衍，看向他们的后方，「哎？我来到这儿多久了？」 身后还有人！ 申向衍率先反应过来，拉起孔舒朝外侧跑。 匆忙之间，他们看到了身后人的脸。 愣住。 黑帽子，黑框眼镜，黑色的衣服，还有那张熟悉的脸…… 还有一个黎鸣。 但明显不同的是，这个黎鸣的右眼皮一直到嘴角，有一个贯穿半张脸的细长疤痕。 第三个黎鸣…… 孔舒一阵心塞。 一个黎鸣还不够，这下来三个黎鸣？ 这还斗个鸡毛掸子？ 到底还有多少个黎鸣！全出来得了！ 没跑两步，一前一后两个黎鸣分外默契，同时分别迅速向他们扑了过来。 滋啦—— 两道电流声重合响起，两个黎鸣手中的电击棒一齐击中了孔舒和申向衍。 整个过程，连10秒都不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孔舒像一滩软烂的泥，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146章 血祭篇 (25) 「几点了？」 「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 两道声音隐约传来。 孔舒微微睁开眼睛，眼皮像是被黏住了般，异常沉重，缓了几秒，才吃力地将眼睛睁开了一半。 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环视一周后，地下室的幽幽白光下，正中央摆着黎鸣完成血祭的仪器与模型。 而仪器的每一个抓夹都已经放置好了试管。 整整24根试管，对应着24个圆形凹槽的位置。 黎鸣2号站在仪器旁，精准地调整每个试管的位置。 「醒了？」 另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一双黑色皮鞋走了过来，弯下腰，抓住孔舒的头髮，毫不手软，从地上扯了起来。 喉咙传来的灼烧感，让孔舒五官忍不住皱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嗓子只能发出嘶哑的「颗颗」声，断断续续的。 她想挣脱，可像是被截肢了似的，感觉不到四肢。 这个感觉很熟悉。 她被餵了那个可以令人全身肌肉萎缩的药粉。 面前的人蹲下，贯穿半张脸的细长疤痕格外显眼。 是黎鸣……3号？ 「你好，孔舒，想必不用我说太多，你就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鸣3号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又说，「我先向你介绍一下，我身后的这个，还有另一个在警局的，都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而我，才是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真正的黎鸣。」 听到这话，孔舒瞳孔一缩，睁大了眼睛。 可无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黎鸣3号。 黎鸣3号眯了眯眼睛，发出了「嘶」的吸气声:「让我猜猜，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明明一直都在这个世界，可却为什么不出现？」 他自问自答了起来，「因为你所认识的那个黎老师，因为血祭开始杀人，我们为了避免麻烦，才一直躲在暗处，至于目的……鱼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的黎老师凑齐了血祭需要的24份血髓……」 与身后专心调整试管的黎鸣2号相比，黎鸣3号像是一个负责解释一切的解说员。 他伸出手指，指向仪器旁的黎鸣2号，「血祭若是真的，他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救下即将出车祸的朱槿，也就是我老婆。」 「是我老婆。」 始终沉默不语的黎鸣2号突然开口，纠正了黎鸣3号的发言。 黎鸣3号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 黎鸣2号面不改色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在你的世界里，朱槿已经死了，就算你怎么努力，她也活不过来了，可我不一样，我只要回到我的世界，那我就能阻止车祸发生，救下朱槿。」 血液顺着黎鸣2号的手腕，一滴一滴落进试管中。 「真烦！」 黎鸣3号咬了咬牙根，眼中恼怒浮现，「我不需要你一直跟我强调这个问题！你只要赶紧滚回你原来的世界，救下朱槿就好了！」 孔舒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球，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申向衍的身影。 「你在找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生？」 黎鸣3号一本正经地挡住了孔舒的视线，咧嘴一笑，「不用找了，他没什么用，我们就把他处理了。」 孔舒心底咯噔一下。 一瞬间，愤怒与恐惧同时涌上了心头。 她用力张了张嘴，可也只是徒劳。 只剩下无力感。 看着孔舒的眼神波澜起伏，黎鸣3号捏住她的下巴。 「其实我们早就能完成血祭的，可是时间突然开始莫名其妙重复，永远没有办法到达十二点，所以我们就开始寻找循环的原因，结果无意中发现了你和另一个男生好像与这场循环有关系。」 黎鸣3号说到这儿，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才是循环的触发条件，可他觉得你身边的男生才是触发条件，现在看来，还是我更聪明一些。」 他顿了顿，脸上扬起一番得意，「只要我阻止你死亡，让时间到达十二点，血祭就能完成了。」 黎鸣3号松开手，孔舒的脑袋也无力地低垂了下去。 眼泪从她的泪腺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落在她沾满灰尘的裙子上。 无论她怎么想，都不能让自己心动。 相反，她越去想申向衍，浮上脑海的却全是他的死去的惨状，眼泪却流得更加厉害…… 马上就十二点了…… 她……什么也做不了…… 真没用…… 这种时候就只能掉眼泪…… 孔舒，你真没用。 孔舒，你活着到底有什么用？ 孔舒，你只会给人添麻烦，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然而，看到孔舒这副模样，黎鸣3号只是冷冷一笑，随即转身站起，看向身后的黎鸣2号。 「还有一分钟。」 黎鸣3号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倒数。 与此同时，黎鸣3号按下了仪器，24个抓夹同时移动，缓缓倾斜，血液开始同时徐徐流出试管，滴进了白色凹槽中，沿着线向中心圆的方向汇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两个黎鸣的脸色都格外严肃。 到了最后这一刻了，血祭能不能成功，到底是不是真的，全看现在了。 「8……」 「7……」 「6……」 孔舒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3……」 「2……」 「1。」 倒数的尾音落下。 24支血髓，全部，精准无误地汇聚到了中心圆。 00:00 。 ————————————————————— 【章外话】 【这几天总结读者的评论，我整理了一些避雷点，并对人设、剧情进行了补充，写在循环篇第一章 的开头部分，追更到这儿的读者可以去看一看。】 【我本来以为这本书评分不会特别高，今天突然发现书的评分从一开始的7.6分变成了现在9分，受宠若惊，感谢评分的各位。】 第147章 旧事篇之孔舒 (1) 「我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点，救下了过去的你和我，才有了现在的我们。——旧事篇之孔舒。」 「你活着到底有什么用！要不是你，你爸才不会跟那个贱货跑了，你怎么不去死！」 「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现在除了花我的钱，只会给我添麻烦，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别哭了，你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在外面不准叫我妈！」 …… 一段段陌生的记忆片段涌上了大脑，孔舒发出一阵痛苦的沉吟，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一道刺眼的光刺到睁不开眼睛。 好亮！ 地下室怎么会这么亮？ 难道过了十二点，太阳撞地球，世界毁灭了？ 忽然，眼前被什么东西遮住，不那么刺眼了。 「你为什么要躺在地上？」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孔舒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向眼前说话的人。 是个小男孩。 看上去，约莫六七岁的样子。 白白净净的，五官秀气，稚嫩未消，但是眼睛里倒是有几分大人的冷静。 还有点眼熟，好像从哪见过这张脸。 盯得越久，反而越觉得这张脸和某一张脸渐渐重合…… 「申向衍？」 孔舒迷迷煳煳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小男孩面上闪过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闻言，孔舒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也顺势看清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 这里很陌生，没有高层建筑，放眼望去，就是一排排老式的住宅楼，仅仅只有五六层的高度，面积不大。 她躺在了小区公园，周围摆满了健身器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没见过你。」小男孩儿抬头望着孔舒，脸上写满了不解。 孔舒低头，小男孩儿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五分裤，脚下是一双崭新的帆布鞋，手中还拎着一个装满蔬菜的红色塑胶袋。 看着面前这个小版的申向衍，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现在在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申向衍还是个小孩子。 难道时间过了十二点，她就会像黎鸣那样来到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也不清楚血祭有没有成功…… 这般想着，孔舒决定还是先捋清楚面前的情况，她蹲在小申向衍的面前：「你几岁了？」 小时候的申向衍比成年的申向衍眼睛要大许多，那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孔舒，小嘴里说出的话却显得违和了些。 「是我先问的问题，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原来申向衍小时候就这么会挑人话里的毛病了。 孔舒想了想，随即抿嘴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时候你穿着开裆裤到处乱跑……」 「我小时候才不穿开裆裤。」小申向衍打断了她的话，皱起眉头，垂下眼帘，害羞了。 他闷声说，「我今年六岁了。」 六岁？ 孔舒记得，申向衍说他的父母在六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你爸爸妈妈呢？」她忙问。 「我爸去上班了，我妈在家做饭，我帮她买菜。」 小申向衍说完，转过头，目光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孔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从一栋楼的二单元里走了出来，穿着酒红色的长裙，脚踩黑色漆皮高跟鞋，手里拎着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棕色皮包，匆匆走出了小区的大门。 不知怎么，看着这个女人，孔舒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奇怪的微妙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才转头看回申向衍。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 小申向衍这话带着几分情绪，似乎很讨厌刚才那个女人，他看回孔舒，「阿姨，听你刚才那话，你应该是我亲戚吧，正好，我妈在家，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阿姨？！ 孔舒脸上的笑容凝固。 二十岁的她对于六岁的申向衍来说，确实是个阿姨没错。 孔舒清了清嗓子：「要，当然要跟你一起回家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说着，她伸出双臂，「走路累不累啊，要不要阿姨抱你回家啊？」 闻言，小申向衍摇了摇头，抬手指了一下刚刚那个年轻女人出现的单元楼：「不用，我家就在那。」 说完，他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孔舒觉得自己像一个拐卖孩子的奇怪阿姨，默默收回手臂，起身跟上了小申向衍。 小申向衍的家在二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孔舒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小申向衍家的对门邻居。 门上贴满了小gg，门口放着一块红色的地毯，上面写着四个字「出入平安」。 小申向衍敲了敲门：「妈妈，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门便被打开。 看到开门的女人，孔舒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申向衍会生得一副优越的好皮囊了。 申向衍的母亲身材高挑细长，比例优越，皮肤白皙，就连那双桃花眼也一样。 只不过，申向衍母亲的桃花眼才算得上是柔情似水，申向衍……那顶多就算是霜打的桃花，非沾点儿冷漠在里头。 「我们向衍回来了。」 申向衍母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抬眼看到申向衍身后的孔舒后，她的脸上浮上一丝不解，「你是……」 孔舒并没有编造什么远房亲戚的谎言，只是伸手扶住门框，无比恳切：「听申向衍说您要做饭，能不能让我在这儿吃顿饭？就一顿。」 申向衍母亲本想拒绝，可是她越看孔舒的脸，越觉得眼熟。 几秒后，申向衍母亲倒吸一口凉气，瞥了一眼对门，然后收回视线，冲着孔舒点点头：「进来吧，我做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没什么丰盛的……」 「没事儿，我不挑食，我都能吃。」 孔舒也没想到这样厚着脸皮就能蹭到饭，意外庆幸之余，她连忙观察起申向衍的家。 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一家三口生活绰绰有余，房子从内到外都整洁干净，放着电视的墙上挂满了一家三口的相框。 相框上贴着手工制作的小卡片，很，每张照片还按照时间排好了顺序。 从申向衍还是婴儿时，一直到最后一张……照片中，申向衍两手牵着父母，笑得很幸福。 「向衍，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有客人来了要倒杯水，去给姐姐倒水。」申向衍母亲在厨房高声道。 第148章 旧事篇之孔舒 (2) 「知道了！」 小申向衍乖乖地找出杯子，放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端起桌上的水壶给孔舒倒水，倒完水后，他便端起水杯，走向孔舒。 「阿姨，请喝水。」 「谢谢你，你真乖……」孔舒接过水杯后，小申向衍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孔舒向里面看了一眼，墙上贴满了奖状，满满当当，没有空隙。 嚯。 申向衍小时候就这么聪明了。 这时，申向衍母亲端着切好的苹果走了出来：「这孩子腼腆，饭好还有一会儿，先吃点水果吧。」 「谢谢……麻烦您了……」 想到申向衍的父母在今年就会发生意外去世，孔舒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 申向衍并没有告诉孔舒他的父母具体是因为什么去世的，看照片，申向衍一家三口似乎酷爱旅行，所以她也只能盲猜是因为车祸之类的意外。 孔舒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小申向衍紧闭的房门，想到原世界的申向衍被黎鸣杀害，她便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黎鸣想方设法回到原世界想要改变自己老婆死亡的结局，那么她说不定也可以改变。 如果她改变了小申向衍的时间轨迹，或许未来他们就不会遇见了，她也不会喜欢上申向衍，也就没有同学聚会的事情，没有了同学聚会，可能就没有循环了，她和申向衍都能相安无事！ 可问题是，平行世界的规律孔舒并未完全摸索明白，她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改变，能不能影响到她的世界。 再者说，就算抱着能够影响的希望，她又该怎么做，才能百分百确保改变她和申向衍的结局？ 双重不确定摆在眼前，让孔舒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申向衍母亲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 两菜一汤加米饭，香味直钻孔舒的鼻子。 「好香。」 孔舒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的饭菜咽了下口水。 「等久了吧，坐下就行，孩子他爸爸的公司管午饭，所以中午他都不回家，所以菜也没有买太多。」 「我不会吃很多的，闻着好香，肯定很好吃。」孔舒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饭菜。 申向衍母亲听到这话，觉得异常耳熟，她犹豫了一下，端起碗盛饭，给孔舒盛了满满一碗，放在了桌上。 然后，她声音抬高，「向衍，饭做好了，要不要叫孔舒来吃饭？」 听到自己的名字，孔舒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接着，她便意识到，申向衍母亲口中所说的孔舒并不是她。 而是另一个人。 她的名字并不少见，所以遇见几个和自己重名的人并不稀奇。 只是申向衍小时候居然也认识一个叫孔舒的人，这一点倒是让孔舒感到意外。 申向衍母亲话音未落，小申向衍便推开门，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匆忙穿上了鞋子，开门出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孔舒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却见申向衍跑到门上贴满小gg的门上，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不见门有动静，申向衍又使劲拍了拍门。 「孔舒，是我，你开门，来我家吃饭吧！」 可还是没有动静。 察觉到不对劲，小申向衍连忙跑了回来，「妈妈，孔舒不开门！」 听到这话，申向衍母亲脸色一变，连忙扔下手里盛饭的勺子，从门口的柜子抽屉里翻了一阵，摸出了一把钥匙，然后跑向了对门。 孔舒不明原因，也放下了碗筷，忙起身跟上，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申向衍母亲用钥匙打开了门，进了屋里。 「孔舒？」 「孔舒你在哪？！」 申向衍母亲挨个推开门寻找。 站在门口的孔舒扫了一圈屋里的情形，鬼使神差，像是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召唤她，飞快地沖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似乎格外熟悉这个房子的格局，都不用旁人提醒，便准确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看见了躺在瓷砖地板上的小小身躯。 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宽松衣裳，糟乱的齐耳短髮盖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红肿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淤青和结痂伤口。 一瞬间，零碎的记忆冲上了她的脑海，她的唿吸开始变得急促，慌忙上前拨开了遮住小女孩脸的头髮，也随之看清了女孩的全脸。 像她。 不是重名。 这就是小时候的她。 顾不上其他，孔舒慌忙拉起小孔舒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把小孔舒背在了身上，向外冲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把申向衍母亲和小申向衍看呆了，他们愣了几秒，也连忙跟上了孔舒。 在孔舒向小区外奔跑的过程中，一些断断续续地记忆开始逐渐涌入她的脑海。 平时世界的她偶然相遇，关于十四岁以前的记忆开始接踵而至，逐渐填满她一直以来的记忆空缺。 …… 第149章 旧事篇之孔舒 （3） 哒。 哒。 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每次一听到这个声音，说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了。 这时候，年仅五岁的孔舒会飞快关上桌上的小檯灯，缩进被窝里，将被子裹得严实，闭上眼睛，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高跟鞋停下，会紧接着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钥匙声。 是女人在翻找家门的钥匙，然后便是钥匙插入锁孔，扭动，咔咔两下，门开了…… 门关上以后，会是一阵放钥匙、脱鞋、脱外套的窸窸窣窣声…… 高跟鞋如果被随意扔在地上，那就说明女人今天喝酒了，或者……心情很不好。 如果她直接走进了洗手间，关门洗澡，那说明女人今天喝了很多酒，应该会直接睡觉。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还有几分清醒…… 孔舒闭着眼睛，默默在心里想着，女人今晚是会直接睡觉，还是会来找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孔舒的心就会悬在嗓子眼里。 明明天气不热，可是后背的汗已经渗出了一层又一层，几乎快要把单薄的上衣沁湿。 客厅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女人没有穿鞋，正光着脚朝这边走过来，越来越近。 脚底与地板接触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孔舒，为什么这么早就睡觉了？」 头顶突然响起声音，分不清喜怒哀乐，还掺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酒气。 孔舒瞬间屏住了唿吸，不敢睁开眼睛，一动也不动。 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只要睡着了，妈妈就不会再找她了，只要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天就亮了，只要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哗—— 裹紧的被子被勐然掀开，一双手上前抓住了孔舒的头髮，将瘦小的身躯从床上拽起，拖拽到地上。 「谁让你睡了？凭什么你能安心睡觉！给我起来！」 恐惧瞬间充斥了孔舒的大脑，盖过了身体的疼痛，本能地开始哭喊。 「妈妈……我不敢了！不睡了不睡了……」 年幼的孔舒抓着女人的胳膊，既害怕又想要阻拦，她跪在地板上，边哭喊边哀求着，可是脸上还是接连挨了好几个耳光。 嗡嗡嗡…… 耳边充斥着嗡嗡耳鸣声，脑子也已经昏昏沉沉。 只知道机械的求饶，双手合十，像苍蝇一样不停上下揉搓着。 嘴里不停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即便，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但孔舒知道，只要自己求饶认错，今晚就能好过一些。 这个小区的隔音不好。 为了不让声音传出去，所以女人会把孔舒拽到洗手间里。 孔舒最害怕的地方，就是洗手间了。 那里空间是密闭的，贴着厚厚的防水瓷砖，即便哭喊的声音再大，也不会影响到周围邻居。 那里有一个比她还高的大水桶，女人生气的时候，会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摁在水里，直到解气了才松开。 还会在寒冷的冬天，用刺骨的冷水给她洗澡，然后让她去阳台罚站，去背九九乘法表，背唐诗三百首，背很多很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今晚女人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的时候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孔舒被拉扯到了洗手间里，女人打开了淋浴头的开关，冷水从中喷洒而出，淅淅沥沥。 很快，孔舒身上冒出的冷汗便被沖洗干净，冷得不停发抖。 墙上总挂着一个长而扁的木头痒痒挠，孔舒碰不到，但女人一抬手便能把它拿下来。 那个痒痒挠，总是能让她身上皮开肉绽，疼上好几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舒没了哭喊的力气，只双手抱着女人的腿，小声抽噎着，断断续续祈求原谅。 女人将手里的痒痒挠扔在地上，抓起孔舒的头髮，另一只手一下一下不耐烦地拍着她本就红肿的脸颊。 「你哭什么，我才应该哭才对！你吃我的喝我的，我还要给你花钱，你有什么好哭的，有本事你把你亲爹哭回来！让他从那个贱人身边滚回来！」 女人将孔舒的手甩到一旁，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头髮，走到洗漱台前，将自己脸上的浓妆一点一点擦掉，洗净，然后转身走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听到外面安静了，传来了女人均匀的唿吸声，孔舒才敢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从洗手间走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忍着一身疼，钻进被子里，蹭的床单和被子上都是血迹，打着哆嗦睡着。 第二天一早，酒醒的女人虽然不会再动手打人，可是看见孔舒也会不由得心生烦躁。 给孔舒买一口吃的，便是她能给孔舒最大的「爱」。 …… 自四岁时，孔舒父亲有了外遇，离开了她们母女以后，孔舒便不知经歷了多少这种难熬的夜晚。 这样的日子，日復一日，看不到头…… 只是这时候的孔舒，年纪太小，不懂逃，不懂反抗，什么都不懂。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妈妈，离开了妈妈，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 医院。 孔舒刚把小孔舒放在病床上，便捂着嘴冲出去，扶着垃圾桶吐了。 奈何胃里没东西，吐得都是些酸水。 她蹲在地上，过度悲伤，身体情不自禁开始细微颤抖起来。 记忆涌上，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她现在的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更令人可笑的是……她的亲生父母居然还不如养父母…… 他们，甚至都不配被称之为父母！ 孔舒瘫坐在地，双手握紧成拳，心中从未产生过像现在这般的浓重恨意，她咬紧牙根，恨不得将牙都咬碎。 忽然，一只小手拿着纸巾，递到了她的眼前。 恍惚间，错愕。 她抬起头，是小申向衍。 「我妈妈去照顾孔舒了，给你纸巾，谢谢你。」 孔舒接过纸巾，使劲擦了擦嘴边，泛红的双眼盯着小申向衍：「谢我做什么？」 「谢你背着孔舒跑了一路，送她到医院。」 孔舒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用谢。」 小申向衍蹲在她面前，举着手里剩下的纸巾：「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孔舒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回道：「我叫孔明灯。」 小申向衍惊讶：「是放在天上的那个孔明灯吗？」 孔舒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孔明灯。」 她顿了顿，看着面前尚且稚嫩善良的小申向衍，轻轻又说，「申向衍，谢谢你。」 小申向衍皱了皱眉头，不解问：「阿姨，你谢我做什么？」 孔舒不语，眼眶仍含着泪，抿嘴笑了笑。 第150章 旧事篇之孔舒 （4） 五岁那年的夏天，天气很热。 可屋里即使没有风扇和空调，都散发着一股子阴冷潮湿。 孔舒独自一人在家里，手里抱着一本纸页都已经破烂折角的童话故事书，这书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几乎要将内容都快背下来。 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肚子已经饿到咕咕叫了好几次。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只有一盘隐约散发着腐臭味的肉菜大杂烩，上面还有一层绿白色的绒毛，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 这是女人第一次连续三天没有回家。 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居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好像是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家了。 孔舒看着发霉的菜，和隔了不知多少夜的馒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实在是太饿了。 顾不上那么多，她从冰箱里将盘子端出来，拿着发硬的馒头沾了沾盘子里的菜汤，啃了一大口，用牙齿费力地咬碎。 那味道，像在吃咸咸的粉尘。 还未来得及咽下，大门便传来了一阵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声音。 是女人回来了？ 孔舒连忙放下馒头，跑进了房间里，躲在门后。 咔。 外面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可门打开以后，久久没有动静，没有熟悉的高跟鞋声，也没有不耐烦的咒骂声。 好奇之下，孔舒探出脑袋向外看了一眼。 开门进来的人，不是女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和她一般年纪的男孩子站在门口，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我在你家门口的地垫下发现了一把钥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你要不要吃饼干，我这里还有火腿面包和牛奶。」 男孩儿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了好几样吃的。 孔舒看着他手里的色泽诱人的面包，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接过男孩手里的面包试探地咬了一口，然后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男孩蹲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吃东西，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孔……舒……」孔舒嘴里满是面包，有些嘟囔不清。 「孔shu，哪个shu？」 男孩伸出手掌，笑着说，「你写在我的手上，我就知道是哪个shu了。」 孔舒伸出手，在男孩的手掌一笔一划，写下了「舒」字。 「原来是舍予舒。」 男孩将掌心攥起，将孔舒的手拽过来，在她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写起了自己的名字，嘴上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叫申向衍，申是田字上下出头，向是方向的向，衍，是行字中间加三点水。」 他说完以后，却看见孔舒迷茫的眼神，于是又说，「我的名字可能有点难，我以后再教你写，你快吃吧，我要先走了，不然等下我妈妈就发现了。」 他站起身，走出门，关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孔舒，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来过这里。」 说完，他便将门关上。 孔舒盯着紧闭的大门看了几秒，随后连忙将地上的吃的藏进自己的房间里，以免被回来的女人发现。 女人回来之后，看见桌上已经坏掉的菜，便连菜带盘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推开卧室的门，看见坐在桌前的孔舒。 「我这么多天不在家，你不知道给我打一通电话吗？」 女人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在胸前，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露脐上衣，脚踩着鞋跟细长的高跟鞋，神色略微显得不耐烦。 孔舒歪头看向她，害怕地攥紧了手里的笔：「打了……打不通……」 「那看来，我三天不回家，你也还活得好好的啊。」 女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身，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伸着懒腰走进了卧室，随后，将门关上。 后来，女人便常常连续三四天不回家。 最严重的一次，是半个月没有回家。 只临走前给孔舒留下一堆速食品，但是唯独不会留下钱，还会把门锁的死死的，生怕孔舒跑了。 在这半个月里，那个名叫申向衍的小男孩会频繁地用钥匙打开孔舒的家门，然后拿一堆吃的。 空闲时，还会教孔舒写字。 不知不觉中，孔舒那灰暗的世界里，多了一个申向衍。 「你的笔顺错了，要先写偏旁，再写三点水。」申向衍不厌其烦地教着孔舒写他的名字。 孔舒没有系统的上过学，只在三岁的时候读过一年的学前班，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了一些音标和简单的英文字母。 申向衍是孔舒继自己的名字以后，会写的第二个名字。 「你妈妈经常打你吗？」申向衍看着孔舒胳膊上的淤青。 孔舒不说话，只是将胳膊朝里缩了缩。 「我妈妈有时候也会打我，不过都是因为我犯了错。」申向衍说，「下次你妈妈如果再打你，你要学会跑，逃到她打不到的地方，等她消了气，你再回家。」 孔舒不说话，只是用天真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申向衍，静静听着他说话。 申向衍的口中总是会说出新鲜有趣的事。 他的爸爸妈妈常常会带他去很多地方。 明明只在这世上活了五年的申向衍，却爬过一望无际的万里长城，感受过西藏的高原反应，也看过磅礴恢弘的峨眉山，坐过古城小镇江上的桨船…… 申向衍盘坐在地板上，面前是一本精美的地图册。 孔舒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书上一张又一张照片，眼中满是新奇。 「下一次，我可以让我爸爸妈妈带着你一起。」 申向衍抬眼看向她，「可以吗？」 孔舒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我妈妈不会同意我出去的。」 「我们可以偷偷跑出去。」 申向衍脸上扬起笑容，「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你逃离这个地方，永远也不回来。」 「真的？」孔舒期待，伸出小拇指，「拉勾，你不能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呢，我还怕你会反悔呢。」申向衍边说，边伸出小拇指，勾上了孔舒的小指。 二人异口同声：「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孔舒，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去你家？」 「嗯，我妈妈做饭很好吃，而且她特别好，肯定会让你留在家里吃饭。」 「嗯……好。」 第151章 旧事篇之孔舒 （5）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宋淑妍一如既往地在厨房里忙碌。 电饭锅上的安全阀回弹，发出一声脆响，指示灯继而亮起了黄灯。 米饭已经蒸好了，正在保温中。 高压锅上的出气孔也开始喷洒热气，宋淑妍飞快将出气孔上的气阀有节奏地拨开，她微皱着眉头，神色紧张地盯着锅。 即便已经做过无数次饭了，但是高压锅的动静还是会让她犯憷。 等了半晌后，才将高压锅的锅盖拧开，锅里的排骨玉米山药汤顿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顺着窗户缝、门缝，家里的每一处缝隙缓缓向外渗透散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她低下头，熟练地切着青椒，准备炒一道青椒肉片。 同时，高声喊道：「向衍，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记得先去洗手，知道了吗？」 可半晌没有听见回应。 宋淑妍扭头看了一眼客厅。 电视机还开着，上面播着动画片，音量调的很大，但是沙发上却不见人影。 她放下菜刀和青椒，快步走出厨房，看向了申向衍的房间，房间里也没有人。 「向衍？」 喊话间，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宋淑妍疑惑，透过猫眼看了看，只能看到一顶黑乎乎的小脑袋瓜。 她立马打开门。 顺着打开的门，申向衍的半个脑袋探了出来。 「你怎么又跑出去了？」宋淑妍担心问，「又去哪了？」 话音未落，她便注意到了申向衍身后的孔舒。 短头髮，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松松垮垮的，几乎快要顺着肩膀头滑下去，头髮也有些乱糟糟的。 更惹人注意的，是身上的淤青疤痕。 回想起对门邻居时常传来小孩子的哭喊求饶声，宋淑妍很快便猜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份。 「你们先进来。」 宋淑妍没有多问，先让孔舒进了家门。 带上门后，她才转身看向孔舒，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她叫孔舒，住在我们家对面，能不能让她在我们家吃饭？」 申向衍抢答完，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宋淑妍。 他们是前不久才搬过来的。 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宋淑妍便感觉对门有孩子在遭受虐待，可是每每去敲门的时候，总是会遭到孩子妈妈的白眼，或是吃闭门羹。 时至今日，她才第一次看见对门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这胳膊和腿瘦到恐怕一掰就能断了…… 「孔舒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宋淑妍微笑着，双手轻轻整理着孔舒的头髮，「阿姨煮了玉米排骨汤，还有青椒炒肉，留在这里吃饭吧？」 孔舒又惊又喜。 惊，是意外申向衍的妈妈居然这么温柔，和她的妈妈完全不一样。 喜，是高兴自己可以在申向衍家吃饭了。 她点点头，小声说：「谢谢阿姨，我不会吃很多的，闻着好香，肯定很好吃……」 申向衍接着她的话说：「那当然了，我妈妈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说完，他便兴奋地拉着孔舒的手，「走，我带你去我房间里看书。」 那是七月份。 孔舒第一次来到申向衍的家，吃了她觉得这辈子最好吃的玉米排骨山药汤。 之后，只要女人不在家，孔舒便会到申向衍家里吃饭。 …… 现在，记忆突然恢復，这么一回想，这不就是妥妥的蹭饭。 还一蹭就是一年…… …… 「阿姨，你是不是又要哭？」 孔舒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拉回，她抬眼。 小申向衍面露无奈，又抽出了一张手帕纸，轻轻拭去了孔舒眼角的泪。 「你跟孔舒一样都爱哭，你们女孩子可真爱掉眼泪，还说眼泪是珍珠，照这么哭下去，珍珠都不值钱。」 小申向衍说话时，眼中有几分嫌弃，有种小大人般的感觉。 孔舒被小申向衍的这副模样逗笑，眼泪却还啪嗒啪嗒掉。 又哭又笑，奇怪得要命。 脑壳里的脑仁还在突突跳动，连带着太阳穴也跟着一起跳，一阵胀痛。 几秒后，她抬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向医院走廊悬挂的时间钟錶。 七月三十一号。 若她恢復的记忆是准确的。 那么，她来到了那场大火的前一天的时间点。 六岁那年，八月一日，也就是明天，申向衍的家里会燃起一场熊熊大火。 申向衍的父母，包括她的亲生母亲，都会被大火所吞噬…… 在那场大火之中，只有她和申向衍活了下来。 这样一来，她可以阻止那场火灾，阻止申向衍的父母死亡。 想到这儿，孔舒两眼一亮。 这不就是……穿越平行世界之我要改变自己的未来？ 南美洲热带雨林的蝴蝶扇动翅膀，两周后，便会在三千八百公里外的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捲风。 这便是蝴蝶效应，又叫拓扑学连锁反应。 她若是改变了申向衍父母死亡的结局，必然会使得未来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管未来的究竟有如何变化，也不会有比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情况更差的了。 孔舒忽然觉得，她或许并非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平行世界，而是冥冥之中，有着些许关联。 这般想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小申向衍说：「阿姨不哭了，走吧，我们去看看孔舒。」 「好。」 …… 小孔舒从急诊室被推回普通病房的时候，宋淑妍和小申向衍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孔舒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受凉，身上还有伤口，伤口发炎感染，引起了高烧。 她静静站在病房的最外侧，听着医生的嘱咐。 「这孩子高烧啊，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发炎了，我们发现孩子身上有不少旧伤，孩子是不是……」 医生又问了一些家庭情况和关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身上那么多伤口，谁能不怀疑是孩子父母有问题。 医生走后，孔舒才上前，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昏睡中的小孔舒，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心疼。 同时，孔舒也明白了，她为何对14岁以前的记忆模煳不清，而现在的父母在一开始又频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人脑有一种自我防御机制，可以让人遗忘曾经遭受过的巨大创伤。 而她现在之所以将过往的事情统统记起，一定与她见到了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有关。 她抬手轻轻贴上了小孔舒的脸蛋，烧还没退，热乎乎的，泛着红。 一旁，宋淑妍见状，俯身跟身旁的申向衍说了几句，然后走到了孔舒身边。 「我能和你聊聊吗？」 孔舒意外，她迟疑片刻，点点头：「好。」 第152章 旧事篇之孔舒 （6） ·医院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半u形的开放式阳台，落地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阳光斜照进阳台，在地板上划出明暗交界线，夏日一点钟的太阳过于热烈，她们只能站在阴影下。 孔舒伸出手，半个掌心沐浴在阳光下，不一会儿就被晒得隐隐发热。 她眼帘垂下，半眯着双眼，望向窗外，其实注意力全在余光里的宋淑妍身上。 「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你很眼熟，好像从哪见过。」 宋淑妍的声线很温柔。 语调缓和，让听者一团乱麻的心绪也变得柔和下来。 「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你是孔舒的亲生妈妈吧。」 孔舒微微一惊，张了张嘴，否认的话都到了嘴边，但是又咽了回去。 她抿起了嘴唇，不打算解释。 现在她在这个世界，就相当于是个无名无份的「黑户」，没有任何现存的身份可以让她冒名顶替。 而她和小时候的自己样貌相像，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才显得假。 这番沉默，在宋淑妍这里看来，就是默认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宋淑妍歪头看着孔舒，一手轻轻扶上她的肩头，「我看你应该比我小几岁，是不是还年轻的时候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有什么苦衷，养不了孩子？」 闻言，孔舒只能顺水推舟，嘆了口气：「向衍妈妈，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孔舒她……确实是我女儿。」 说话间，孔舒眉头紧锁，一副万般不甘，又苦愁懊恼的表情。 同时，她也飞快在心里头算计着。 她今年21，小孔舒6岁…… 21减去6…… 嘶。 不行不行不行，犯法了。 最后，孔舒扯出一丝笑：「我马上就快25了，六年前，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孩子他亲爸也不想负责任，连夜出国了，我想一个人带孩子，可是家里人不同意，说我太年轻什么也不懂，就趁我睡觉的时候不注意，把孩子偷偷送人了……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说到这儿，孔舒哭腔渐起，连忙抬手捂住了脸，欲哭无泪。 她……她实在编不下去了…… 宋淑妍心软，见状，连忙安慰：「这也不全是你的错，现在找到孩子了，弥补还来得及。」 她顿了顿，纠结了几秒，又说，「你也看到了，孩子浑身是伤，还晕倒在洗手间里，这一年多，孩子现在的妈就没给她吃过几顿好饭，我去年刚见她的时候，瘦得干巴巴的，我家……」 不等宋淑妍说完，孔舒便一把抱住了她。 这一番突然的举动，把宋淑妍吓了一跳。 孔舒抱的很紧，半晌没有说话。 宋淑妍反应过来后，将双手轻轻抚上了孔舒的后背，拍了拍。 没有过多的安慰，一切想说的话，都在这几下轻拍里了。 「谢谢。」 孔舒闷声说了句，「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此时此刻，孔舒心中对于宋淑妍的感激，觉得单单只是用这一句道谢还不足以，她默默在心底做下了打算。 阻止明天的大火，阻止申向衍父母的死亡，改变她与申向衍的命运！ …… 折回病房的时候，小孔舒已经醒了。 她歪着头，看着坐在病床旁边的小申向衍。 小申向衍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笔，不知是从哪里搞来的。 手心里还有一堆小块的纸屑。 他捏着笔桿，飞快地在自己的头髮上摩擦着，然后立马放在纸屑上，一本正经地向孔舒展示静电反应。 只是那些纸屑不太听他的话，一点也不按照他的想法吸附到笔桿上，总是到处乱飘，害得他手忙脚乱，有些滑稽。 孔舒被他逗得咯咯笑，胸脯上下起伏。 看到她笑了，申向衍的眼中格外得意，挥舞笔桿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浮夸。 孔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扬起微笑。 这样看来，她的童年也不全都是坏事。 申向衍小时候如此暖心又可爱，与她现在所认识的申向衍简直有天壤之别。 冷漠又毒舌…… 不过，孔舒倒也能想明白了些，申向衍之所以前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很有可能是与明天的那场大火有关。 病房里的两个小孩子看到大人回来了，视线双双移向门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小孔舒扭头看到孔舒时，原本灰暗的眼中飞快闪过了一丝惊异，稍纵即逝。 「你好呀，孔舒。」孔舒冲着小孔舒挥了挥手。 小孔舒有些不好意思，扭头躲开了她的眼神。 「孔舒，刚刚我说有个阿姨救了你，就是这个阿姨，是她把你背来医院的。」小申向衍说。 听到这话，小孔舒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孔舒的身上。 她嘴唇微微蠕动，发出蚊子叫般小似的声音：「「谢谢你……」 听到这声道谢，孔舒忍不住一阵鼻酸，她皱了皱眉头，笑容却不曾减退，她轻声回应：「不客气。」 一旁，宋淑妍见二人时隔多年，母女相认，不忍打扰，拉着小申向衍默默离开了病房。 孔舒胳膊肘搭在窗边，拉着小孔舒的手，视线一刻不捨得从小时候的自己身上移开。 「疼不疼？」孔舒颤声问。 小孔舒摇了摇头：「阿姨，不疼。」 「骗人。」孔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明明伤口刚刚擦了碘伏，一直刺痛，却还在骗我说不疼。」 谎话被拆穿，小孔舒的眼神闪烁，不敢再去直视她。 「申向衍妈妈做的饭好吃吗？」孔舒又挑起了一个话题。 小孔舒小幅度点了点头：「特别好吃。」 「最好吃的是不是排骨玉米山药汤？」孔舒又问。 小孔舒又点点头。 「你是不是很羡慕申向衍？」 小孔舒又点点头。 「羡慕他什么？」 可小孔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闪烁，再次移开。 孔舒在心里默默替小孔舒回答了这个问题。 羡慕申向衍的妈妈漂亮又温柔，还会给他做很多好吃的饭菜。 孔舒明白，小孔舒说不出口，是因为难过，因为苦涩，因为怯懦。 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孔舒忽然能理解别人看她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从内而外骨子里散发出的不自信，全都展示在脸上，肉眼可见。 她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 孔舒收敛起眼底的情绪，笑了笑：「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 第153章 旧事篇之孔舒 （7） 小孔舒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因为姐姐你长得很漂亮，是我第一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真的？」 从小时候的自己的口中得到夸奖，孔舒受宠若惊。 上次这么夸她漂亮的还是梁颂。 孔舒以为是自己的长相独独招小孩子喜欢，殊不知，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五官标緻又柔和，又不乏令人惊艷的漂亮。 不过这种漂亮，只有小孩子会毫不吝啬又单纯的夸奖。 「真的，我没骗你。」 小孔舒小声说，「如果我长大了能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人们总是对漂亮的人好。」 听到这话，孔舒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六岁想法就这么现实又悲催了吗？ 孔舒问：「是谁告诉你的，人们总是对漂亮的人好？」 小孔舒答：「我就是知道。」 孔舒一时哑言。 因为小孔舒现在所说的，同样也是她的想法。 人们总是会对漂亮的人好，漂亮的人总是会受到优待。 这是一个让人不愿承认却又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她不想让小时候的自己便有这种想法。 既然她的亲生父母没有教会小时候的她应该懂得的道理，那便由长大成人的她来。 「孔舒，其实人们对漂亮的人好，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的漂亮，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善良、正直，还有亲切。」 「我问你，如果一个漂亮的人，总是满嘴脏话，对每个人都很不礼貌，甚至还随地吐痰，扔垃圾，你觉得，人们还会对这个人好吗？」 孔舒说完，认真地看着小孔舒。 小孔舒也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 孔舒满意微笑：「对呀，外貌虽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行性格，真正能让你获得尊重的，永远都不是漂亮。」 后半段话，对于小孔舒来说，或许有些难以理解。 但是对于说出这话的孔舒而言，是一种融入血肉与精神的成长升华。 「等时间久了，你一定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孔舒，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保持自信与自爱，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 独一无二…… 剎那间，小孔舒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像是注入了一束光，明亮了。 身上的伤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孔舒知道是自己的鼓励起到了作用，倍感欣慰，与此同时，她的眼中也潜移默化的有了微妙的变化…… 之后的十分钟，孔舒又与小孔舒聊了许多，大多都是孔舒问，小孔舒答，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始终没有触及到沉重的话题上。 孔舒并不想同小小的她聊起关于亲生父母的话题。 这对小孔舒和她来说，都很困难。 一段轻松话题过后，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小孔舒盯着孔舒：「姐姐，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好像我跟你认识很久很久了，而且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对呀，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了，整整二十一年。」孔舒柔声道。 「二十一年？」小孔舒没听懂，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传来。 孔舒垂了垂眼帘。 那个女人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孔舒的身体应激似地抖了一下，立马将手从孔舒的手中抽了出来，拽紧了被子，把自己裹紧，闭上了眼睛想要装睡。 记忆的恢復，让孔舒的内心深处对这种声音，也难以控制地产生了一种恐惧。 片刻后，她暗暗长出一口气，起身，看向门口。 那个女人，穿着酒红色的长裙，脚踩黑色漆皮高跟鞋，手里拎着棕色皮包，化着復古的浓妆。 红唇，捲髮，永久式的黑色眼线。 难怪当时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孔舒的心情会变得奇怪。 女人的目光扫过了孔舒，微微一怔，随即恢復正常，视线不屑地移开，落在了病床上的小孔舒身上。 她什么也没有说，径直走到病床前，拉开了小孔舒身上的被子，拉住小孔舒的胳膊从床上拽了起来。 顾及到这里是医院，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女人拉扯人的动作比起在家的要缓和许多。 小孔舒老老实实地随着女人的拉扯坐了起来，可表情却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女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凉鞋，给小孔舒穿鞋，嘴上不悦地念叨起来。 「我就出了趟门的时间，你怎么就净知道给我添麻烦，难受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脑子坏掉了？」 女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小孔舒能听到的音量道，「我每天累死累活，跑东跑西的就为了卖出去几件东西，跟难缠的客户推销那点破东西，我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挣的钱让你这一下给我全扔进去了，你知道医药费多少吗，我的钱不是钱？」 孔舒默默攥紧了拳头：「王晓你说够了吗？对自己的孩子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王晓，是女人的名字。 听到让人教训自己，女人顿感不悦，提高了音量，也不顾及周围有人看着了。 「我怎么教育我女儿不需要你个外人来指点我！」 她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孔舒，又阴阳怪气道，「是挺清纯漂亮，孔跃德的朋友吧？他认识的女的，可没有一个不漂亮的。」 孔跃德，这个名字孔舒有印象，是她的亲生父亲。 但她对这个人的记忆实在是少之又少，甚至连模样也记不清，似乎在她出生以后，没怎么见到过这一号人。 「是你擅自带我女儿来医院的？」 女人尖酸刻薄，瞪着孔舒，抬手推了一把孔舒，「你怎么进的我家门？！」 「是我进去的！」宋淑妍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脸怒意，身后跟着小申向衍。 她带着申向衍到医院门口买了点水果，回来就看见女人不讲理的一幕，怒上心头。 「你女儿都昏倒在洗手间了，你第一时间不关心女儿，你还算是一个妈吗？你女儿身上的这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 女人一听，脸色变了变，心虚了，但她的气势倒是一点也没减弱，单手叉起腰，指着宋淑妍的鼻子大骂。 「难怪我找不到，原来就是你个贱贼拿了我家的备用钥匙！你偷我家东西你还有有理了，恶人先告状了啊！」 宋淑妍性情温柔，从不曾与人起过争执，此刻被女人反咬一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显落了下风。 第154章 旧事篇之孔舒 （8） 女人那尖锐的嗓门很快便吸引了围观的人，也招来了医生和护士从旁劝说，可女人却反而不依不挠起来。 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受害者，打算将黑锅在宋淑妍的头上扣到底。 一间不大的三人病房，顿时变得拥挤吵闹。 孔舒头痛欲裂，捂着自己脑袋，觉得这一幕格外熟悉，却又很混沌，只记得当时自己一直在哭，还遇见了很多陌生人，却不清晰。 她看向躲在一旁，正簌簌掉眼泪的小孔舒，趁着混乱，连忙将她拉到了一旁，双手迅速擦去小孔舒脸蛋上的泪水。 「孔舒，不准哭了，你要冷静下来，从现在开始，记住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管过了多少年，今天和明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必须记得清清楚楚。」 孔舒边说，边将小孔舒抱进了怀里。 她的下巴轻轻抵在小孔舒的瘦瘦薄薄的肩膀上：「不要哭，眼泪会让眼睛变得模煳，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在眼泪出来之前，用力眨眼睛挤掉。」 她轻声说着，右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小孔舒的后背，「看清楚周围所有人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全部都记下来。」 听了孔舒的话，小孔舒用力眨了眨眼睛，挤去了眼眶中的泪水，去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 接着，孔舒的大脑中便有了清晰的记忆，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再模煳。 这让孔舒又惊又喜。 她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通过改变小孔舒的记忆，继而影响到她的记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在她的记忆中，女人的不讲理招致麻烦的事情，医院报了警，将小孔舒带走，询问了一系列关于女人是否有打骂她的行为，但却小孔舒因为害怕始终沉默不语，让警察没有理由拘留女人，女人离开警局后，隔天便去申向衍的家中大闹了一场，争执过程中，引发了一场大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至于起火的原因，她没有关于这一点的记忆。 阻止女人，应该就可以阻止明天的大火。 此时此刻，女人正在和其中一位医生争执。 「我可是孩子亲妈，我怎么可能打孩子？有本事报警，让警察来！」 女人抬手指向宋淑妍，「这女的偷我家钥匙，还把我女儿带到家里不知道干了什么！看看到底警察来了抓谁！」 申向衍小小的身躯护在自己妈妈身后，看向女人的眼神无比憎恶。 「孔舒到我家只是吃饭而已，我妈妈才没有对她做什么，明明就是你打了孔舒！」 女人尖声道：「哪里轮到你这小兔崽子在这里教训大人？」 话音还未落，孔舒起身大步走到女人面前，二话不说，抓住女人的头髮，狠狠甩了她脸一巴掌。 女人恼羞成怒，瞪大了眼睛，心想自己怎么能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贱人扇了脸，正准备还手，却又挨了狠狠一巴掌。 懵了。 整个病房里格外安静。 孔舒没有停手，清脆响亮的耳光又接连响起，打的女人戾气全无，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孔舒 「滚出去。」孔舒冷冷盯着女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出去。」 话说出去半晌，女人还呆愣在原地。 孔舒直接抓住女人的胳膊，便快步朝外走。 到了医院门口，人少处，孔舒才将女人的胳膊松开。 「你、 你到底是谁……」 女人说话明显磕巴了，显然没有刚刚那么嚣张跋扈。 孔舒冷哼一声：「王晓，你有本事冲着把你老公勾走的那些女人吼，有本事就冲着你客户吼，你对着你女儿和邻居又打又骂算什么本事？」 女人向来欺软怕硬，第一眼见孔舒以为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不成想是个不好惹的。 她攥紧拳头，心不甘情不愿，死死咬着下唇。 可看着孔舒那副模样，好像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便怂了。 恰好此时，宋淑妍带着小申向衍和小孔舒走了出来。 「我懒得跟你计较，你给我等着！」 女人撂下一句狠话，走到宋淑妍面前，一把将孔舒拉到自己的身边，瞪了一眼宋淑妍。 「不想早死的话，少管别人家的闲事！」 说完，女人拉扯着小孔舒上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孔舒望着车开远，在路口拐了个弯，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举起刚刚扇巴掌的右手，掌心发烫，隐隐作痛，指尖微微颤抖，但是孔舒的心中却无比爽快。 原来打人这么痛快，真够解恨的。 没有闹到警察局，这样，女人应该不会再去申向衍家里闹事了，火灾应该不会发生了…… 「孔明灯。」 身后响起小申向衍的声音。 孔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回过头，只见小申向衍沖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真厉害！」 孔舒咧嘴，勉强地笑了笑。 她看向宋淑妍：「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宋淑妍缓缓摇了摇头，温柔地笑着：「刚刚没能吃饭，到我家吃顿饭吧。」 …… 从医院回到申向衍家时，饭菜已经凉透了。 宋淑妍又将饭菜重新加热，摆回了桌上，还给孔舒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饭，都冒了尖，根本吃不完。 孔舒默默吃着饭，始终不作声，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眼泪却在不听使唤地掉。 她14岁以前的记忆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看来，小孔舒真的有将她的话记在心里，认认真真将之后的每一件事情都记下来。 在她的记忆中，女人气沖沖地带她离开了医院以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把她丢在了路边。 「那个女的不是每天给你饭吃，还给你洗澡吗，你去找她当你妈吧！」 女人扔下这一句话以后，便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那个地方，她很陌生，只记得都是楼房和小巷。 因为不认识路，她就开始到处乱走，想要走回家，去找宋淑妍，去找申向衍。 不知过了多久，她却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于是她便蹲在路边，害怕地开始哭，边哭边用力地眨眼，想要挤掉眼眶中模煳视线的泪水。 终于在一次眨眼之后，她的视线中出现了申向衍。 是申向衍找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 孔舒夹菜的手顿了顿，静静想了几秒，抬眼看向面前的申向衍。 她轻声说：「申向衍，等你吃饱了，我们一起去找孔舒吧。」 第155章 旧事篇之孔舒 （9） 「好。」 申向衍想也没想，「可她不是被那个坏女人带走了吗？我们去哪里找她？」 孔舒飞快拭去眼角的泪痕：「坏女人把孔舒扔下了，扔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找她吗？」 闻言，申向衍立马放下碗筷，从椅子上下来，「我吃饱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孔舒吧。」 孔舒看向一旁的宋淑妍，宋淑妍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找到以后，你要把孩子带走吗？」 这个问题问到了孔舒。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十二点。 若是活过了十二点，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或许，她就会离开这个平行世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沉默了半晌后，孔舒摇了摇头：「我带不走她，之后还麻烦您来照顾一段时间了。」 宋淑妍笑了笑：「好，我当然不嫌麻烦了，孔舒长得这么好看，长大了嫁给申向衍，当我儿媳妇正好。」 当儿媳妇啊…… 这可就不好说了。 一旁，小申向衍听到宋淑妍的话，害羞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他背着一个书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是要找孔舒吗，我们走吧。」 临走前，宋淑妍给了孔舒一些现金，有整有零,说是让他们拿去打车。 孔舒根据记忆，跟司机说了个大概，在这个地方，全是小巷子的地方可不多。 路上，小申向衍抱着怀里的书包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书包里都装了些什么？」孔舒问。 小申向衍将头转了回来，拉开了书包拉链：「那个坏女人肯定不会给孔舒吃饭，所以我给她装了一些她爱吃的东西。」 孔舒凑近小申向衍，食指勾住书包边缘，轻轻向后扯了扯，看了看书包里到底有什么她爱吃的东西。 打眼一看，全都是葡萄味的。 葡萄味的糖、葡萄味的夹心饼干，葡萄味的果汁…… 孔舒疑惑：「怎么全是葡萄味的？」 小申向衍拉上了书包拉链：「因为孔舒最爱葡萄味的。」 申向衍小时候便知道她喜欢葡萄味的了？ 孔舒又问：「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葡萄味的？」 申向衍摇头：「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葡萄味，这个味道实在是太甜了，闻着想吐。」 「嘶……」孔舒纳闷。 难道人的喜好会变吗，申向衍小时候不喜欢葡萄味，长大就喜欢了？ 还是……因为她喜欢？ 想到这儿，孔舒的目光又落回到小申向衍的脸上，眯了眯眼，仔细端详了一阵。 小申向衍被盯得不自在，皱起眉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孔舒一本正经：「你是不是喜欢孔舒？」 「当然喜欢。」小申向衍想也没想。 反而是孔舒被这么干脆的申向衍惊到。 她倒吸一口凉气：「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想要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小申向衍打断她的话，「就是长大了会结婚的那种喜欢，我当然知道，书里有写的，我长大了就是要跟孔舒结婚，我要跟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孔舒怔住，久久未能回神。 片刻后，她垂了垂眼帘，坐直了身子，看向车窗外，陷入了沉思。 之前在申向衍和黎鸣的聊天中，他们曾经聊到过关于平行世界中产生的分歧。 每个平行世界会遇到的人以及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致使产生变化的，是选择。 人做了不同的选择，从而导致了之后的一系列事件都发生了改变。 可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确是在小时候就和申向衍认识了。 一直到今天之前，一切都和她的记忆中一样。 申向衍随身携带葡萄味的棒棒糖，还有耳后的葡萄香水，再加上申向衍死鸭子嘴硬的特点，这些都不是巧合…… 申向衍喜欢她？ 可却一直不说？ 这么仔细一想，申向衍似乎总是在刻意表现出一副讨厌她的模样，刻意地在疏远她。 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还是有什么人或事情在阻止申向衍告诉她？ 孔舒扶额，另一只手搭在腿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大腿，满脑子都在分析平行世界和申向衍与她之间的因果关系。 车子停下，孔舒的思路也被打断，她下了车，小申向衍背上书包，也下了车。 二人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是平房区。 每个房子都修建的很近，所以只留很狭窄的小巷子，最只能容许一辆二轮车通过，地面是崎岖的土路，偶尔会有一个砖头石块凸起，硌脚。 「坏女人为什么要把孔舒扔到这个地方，你不会是骗我吧？」 小申向衍怀疑地看向孔舒，「而且，你知道孔舒在这个地方本身就很奇怪了，你又没和坏女人联繫过。」 孔舒解释：「我可没骗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孔明灯吗，因为我能和诸葛孔明一样未卜先知。」 她继续向前走着，穿过巷子，开始寻找孔舒。 小申向衍耐不住性子，飞快地在每个巷子之间跑，嘴里还大喊着孔舒的名字，想要快些找到孔舒。 声音戛然而止。 孔舒微微扬唇：「找到了。」 她走到其中一条巷子前，望着远处。 小孔舒抱紧自己蹲在地上，原本绝望的脸上在看到小申向衍向她奔去的那一刻，瞬间充满了希望。 小申向衍蹲下，用纸巾擦去了小孔舒脸上的眼泪，过了一会儿，拉着小孔舒的手走向了孔舒。 他们三个人，又用宋淑妍给的现金，打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孔舒坐在副驾驶上。 后座，小申向衍边安慰，边将书包里的零食给小孔舒吃。 看到这一幕，孔舒欣慰，和记忆里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接着，她身子一僵，愣住。 不对，不一样。 明明是她带小申向衍来到这个地方，可现在她的记忆力并没有二十一岁的自己。 她的记忆里，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一个所谓的漂亮姐姐。 在医院里安慰她的，鼓励她的，是一个不曾相识的护士。 扇女人巴掌，阻拦女人闹事的，也是那个护士。 被女人扔下车后，在平房区里找到她人，也只有一个申向衍。 是申向衍自己打车找到了她，并且把她带回了家。 她呢？ 她怎么不在记忆里？ 第156章 旧事篇之孔舒 （10） 回到小区后，孔舒付了计程车的钱。 回头见小孔舒和小申向衍已经跑到了小区公园的鞦韆上，两人一人一个鞦韆，拉着手在鞦韆上小幅度盪着。 孔舒便坐在长椅上，默默望着两人的方向。 两人童年的两小无猜，美好又单纯，但是孔舒现在已经全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种独特的风景。 她能感觉到疼，有知觉，思维也是清晰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分明不是做梦，可是她的记忆却分明的被篡改了。 就是没有她。 难道平行世界的两个人自己相遇，记忆就会消失？ 可黎鸣2号和黎鸣3号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记忆仍然保留着。 凭什么她就不行？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知不觉，天色有些许暗了。 她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既拨不出电话，也连不上网络，甚至连时间也停在了八月一日的深夜十二点整。 她又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就连机械手錶上的时间也乱套了。 「喂，孔明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坐在那里发呆，这里还有一个鞦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申向衍抓着鞦韆绳，身子向前倾，用脚停下了晃动。 「不了，这都是小孩子才能玩的东西，我玩不了了，我是大人了。」 孔舒说完，视线游移，对上了小孔舒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们回家吧，现在这个时间，我爸爸肯定也下班回家了。」 小申向衍从鞦韆上跳下来，走到小孔舒旁边，伸手去拉小孔舒的手，小孔舒也伸手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从鞦韆上蹦了下来。 「孔明灯，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吗？」小申向衍回头看向孔舒。 「不了，告诉你妈妈，我今天玩得很开心，我也该回家了。」孔舒笑着说。 小申向衍似乎并不高兴，他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那再见。」 这时，小孔舒挣开了小申向衍的手，飞快地跑到孔舒身边，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了她。 孔舒愣了一下，心中如有暖流涌过，她抓住小孔舒的手，蹲下。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你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不要自卑，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勇敢说出来，遇到想要做的事，就要勇敢的去做，不要受欺负。」 孔舒说完，捏了捏小孔舒软乎乎的脸蛋。 六岁的孔舒还没有完全长开，五官和脸型的优势并没有体现。 「你以后一定会变得很漂亮的，像我一样。」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看见你？」小孔舒不舍。 孔舒沉吟一会儿：「很快，等你到二十一岁，我们就能见面了。」 「那拉勾。」小孔舒伸出小拇指。 「好。」孔舒也伸出小拇指勾上了她的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拉勾仪式完成后，小孔舒心满意足地离开，拉上小申向衍的手，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拐进了一个楼栋里，消失在孔舒的视线之中。 孔舒默默坐回了长椅上。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家呢。 总不能像黎鸣一样杀掉二十四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完成血祭回去吧…… 突然，她的大脑又开始有新的记忆在补充。 申向衍的家里很乱，到处都是血。 有人在杀她，拿着刀。 拿刀的那个人，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是黎鸣，黎鸣3号！ 孔舒心中一惊，慌忙起身，跑向申向衍的家。 黎鸣3号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乱套了，全乱套了。 她从路边抄起了一块砖头，跑向了申向衍的家里。 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很浓的瓦斯味道，接着，便看见小孔舒躺在地上，黎鸣3号一手死死掐着小孔舒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刀正欲挥下。 而小申向衍靠躺在墙边，双目无神。 宋淑妍的身体挡在小申向衍的身前，满脸是血，还有着微弱的唿吸，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彻底没了唿吸，那是申向衍的爸爸。 「救……救他们……」宋淑妍虚弱地说着。 孔舒直接将砖头冲着黎鸣3号的头砸了下去，然后转身捞起一旁的椅子，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下狠砸。 黎鸣3号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可是大脑昏昏沉沉，又瘫坐在地上，头顶唰地流下一注血。 孔舒趁机连忙将小孔舒抱起，将她推向门外：「快跑，去叫人来帮忙！」 小孔舒虽然害怕，可是拔腿就朝外跑，边跑边唿救大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她又转身去拉小申向衍：「快起来，快走。」 黎鸣3号踉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来者是孔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是你啊，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哈哈哈！」 黎鸣3号抹了一把煳在眼皮上的血，举起刀，「是你又害的我们血祭没能完成，我都还没看清楚，就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他妈的手机连个信号都没有。」 孔舒将小申向衍拉在自己的身后，余光看着门外，随时准备找机会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可以去找以前的自己，然后让他阻止你老婆车祸，为什么要杀了无辜的人！」 「不用你替我操心，等我把你、还有小时候的你都解决了，世界就恢復正常了，循环也会消失，其他的黎鸣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之后，我自然会去救我老婆……」 黎鸣3号的话音未落，孔舒飞快把申向衍推向门外。 申向衍的大脑还是懵的，他踉跄了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黎鸣3号的刀冲着孔舒挥来…… 正当孔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宋淑妍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孔舒，挡下了这致命一刀…… 「我知道你不是孔舒的妈妈，帮我照顾向衍，求你……」 后半句话没能说完，宋淑妍便没了声音，只是将一个东西交到了孔舒的手里，孔舒摸索一下。 是一把水果刀。 「妈！」 小申向衍终于回过神来，撕心裂肺地大喊，痛哭不止。 孔舒心中悲痛，勐地咬向黎鸣3号的手。 黎鸣3号吃痛，当即抽出了宋淑妍身体里的刀，血花迸溅了孔舒一脸，甚至还溅到了她的眼睛里，眼白处瞬间被染得血红。 可孔舒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握紧手中的刀，狠狠地扎进了黎鸣3号的脖子中，然后勐地抽出…… 第157章 旧事篇之孔舒 （11） 血从黎鸣3号的脖颈中喷涌而出…… 孔舒没有停下，接着又是几刀。 刀刀果断又干脆。 黎鸣3号捂住自己的脖子，面目狰狞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孔舒后知后觉，低头看去。 一把刀插在她的腹部正中央，刀刃没过一半。 瓦斯的味道越来越浓，孔舒意识到不妙，颤颤巍巍走向门口。 小申向衍仍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几欲昏厥。 孔舒的胃部被穿透，严重受损，疼痛难忍，她皱眉红眼：「申向衍，快走，别让孔舒一个人，去保护她……快走，别回头……」 听到这句话，小申向衍虽未停止哭泣，四肢却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随即转头狂奔。 孔舒跪伏在地，向外挪动，脚踝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她回过头，黎鸣3号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你不能走，你该和我一起死……」黎鸣3号嘶哑道。 孔舒咬牙，用力蹬脚，想要挣脱，可微微一使劲，刀口处便钻心的痛，顷刻间，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与此同时，女人在扔下孔舒以后，突然想到家里的卧室床头柜里还放着几个值钱的金项鍊。 那都是她结婚的要的彩礼，加起来能买下一辆不错的好车，可不能丢了。 于是，女人立马让司机折回了小区。 下了车，便看到向外奔跑唿喊的小孔舒，心虚的女人还以为是因为看见她才哭喊，立马上前捂住了小孔舒的嘴巴，揪着她的头髮朝家里的方向走。 「你哭什么？糟心货！还能自己走回家，我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的命还硬了！」 结果，刚走过中心公园，便看见满身狼藉的小申向衍跑了出来。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胳膊便被小孔舒狠狠咬了一口。 「啊！」 女人疼得叫唤出声，也松开了抓扯孔舒的手。 接着，小申向衍便拉住了孔舒的手，飞快地向小区门口的保卫室冲去。 女人本想追上去，可迟疑了片刻，打算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走以后，直接离开这个穷酸地方，便一路小跑，直奔家的方向。 上楼梯时，她看到对门邻居家的门大敞着，冷哼一声，正想上前去「问候」几句，下一秒，便僵在了门口。 四具横尸，惨不忍睹…… 红色的高跟鞋映入孔舒眼帘。 黎鸣3号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透，而她也没有力气再逃跑。 孔舒抬眼，看到了女人花容失色的面孔，她咧嘴一笑。 「你是来找你的金项鍊的吧？在我这里。」 闻言，女人惊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接着，便蹲下身子，开始从孔舒的身上胡乱翻找。 「你把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女人睁大了眼睛，整张脸都是麻木的，既害怕，又不肯放弃金项鍊，「快点把我东西还给我！你个小偷！」 看到女人这个模样，孔舒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心情也平静了。 她握住女人的手腕，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的项鍊被我放在……」 后半句话声音几乎听不见，只能看到孔舒的嘴唇在蠕动。 女人弯下腰，侧脸，将耳朵凑近孔舒嘴边：「你说什么，我的项鍊在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得到的回答并非项鍊的位置，而是一句轻飘飘的。 「妈妈，为了我，去死吧。」 女人瞳孔皱缩，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眼前乍现亮光，泄露充盈的瓦斯瞬间被点燃。 整个小区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剎那间，火光连天，与天边火烧云逐渐融为一体。 门口保安处，小申向衍紧紧护着怀中颤抖的小孔舒，看着爆炸的方向，泪如雨下。 …… 又是漆黑一片，似深海的万里海底，又似无星的夜空。 是梦？ 还是地狱？ 孔舒站在漆黑的中央，无法判断自己所处之地到底是哪里。 她转过头，一面镜子竖直立在她的身后，镜子里的她板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目光暗淡。 完全不像她。 看来不是地狱，又是那个稀奇古怪的梦。 「你是……平行世界的我？」孔舒试探问。 「不，我就是你，是不久以后的你。」镜子里的她依旧是面无表情。 与其说是面无表情，更像是被绝望笼罩的一种麻木，由内而外透出一种半死不活的气息。 「什么意思？」孔舒不解，微微皱起眉头，抬手想要去触碰镜子。 可指尖碰到镜面的那一瞬间，镜中的她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申向衍。 「申向衍？」孔舒心中一紧，用力捶打镜面，「申向衍！」 然而，她与申向衍虽然只隔了一面镜子，却像是隔了一个银河。 任凭她怎么去叫喊，镜中的申向衍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申向衍坐在地上，身后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他的后背倚靠在墙上，胳膊无力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目光望着远处，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像是……被困住了。 「申向衍……」 孔舒嘴里喃喃着，放下捶打镜面的手，缓缓向后撤步，原本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直到和镜子拉开一段极长的距离，她才停下后退的脚步，微微弯腰，作势起跑。 下一秒，后脚跟蹬地，勐地沖向镜子。 冲破它！ 撞碎它！ 哗—— 与想像不同。 镜子并没有被孔舒的身体撞碎，反而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吞没，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正将孔舒吸往镜子的另一端。 眼前骤然变亮，视网膜难以承受，孔舒闭上了眼睛，勐地一下，摔在实打实的地上。 唔！ 疼懵了。 孔舒侧躺着，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自己。 疼疼疼…… 也不知缓了多久，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喂，阿姨，你能不能不要躺在男厕所的门口，很碍事。」 孔舒翻了个身，平躺，睁开眼。 是斑驳交错的枝桠树叶，阳光穿过空隙落下几个光斑，照在孔舒的脸上。 接着，便被一张脸伸过来挡住了。 是中等版的申向衍？申向衍2.0？ 这熟悉又强烈的既视感…… 她是又到了哪个平行世界了？ 孔舒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看，小申向衍已经褪去了稚嫩，脸型已经开始有了稜角，五官长开了些许。 不过，变化最大的，是眼神，比六岁时要明显沉稳些了，眼皮耷垂，也失去了幼时的精气神。 更逼近孔舒所认识的那个申向衍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孔舒对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 她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慢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第158章 旧事篇之孔舒 （12） 「你不记得我了？」 孔舒问，「你六岁的那年，我躺在你家小区的公园里，是你把我叫起来的，你不记得了？」 申向衍奇怪：「你别骗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 孔舒有些失落，看来，申向衍的记忆中也没有她的存在。 「申向衍，你现在几岁了？」孔舒边问，边上下打量起申向衍，个子也才到她的胸口。 应该还在上小学？ 「阿姨，你是哪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申向衍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孔舒。 「十岁了？」 孔舒不搭理申向衍的反问，自顾自说着，「十一岁？还是十二岁？上中学了没？」 见孔舒不回答他的话，申向衍也干脆直接无视了孔舒的话，转身扭头就走。 孔舒望着申向衍离开的方向，是去往教学楼的方向。 她记得这个地方，是沂川市福利机构。 火灾发生后，申向衍和孔舒被收容到了家附近的福利院。 孔舒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如今亲生母亲一死，亲生父亲又不知所踪，孔舒在这世上便孤苦无亲，只能交给福利机构收容。 申向衍曾经的家庭美满，如今，亲生父母被人杀害，葬身火海，可整个火场却只能找到三具尸体，分别是申向衍的父亲、母亲，以及孔舒的母亲。 并没有黎鸣3号。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似的。 所以申向衍父母的死，便成了一桩悬案，兇手至今下落不明。 有亲戚想要来接走申向衍，可申向衍执意不肯走。 即便被强接走，申向衍也会半路趁人不注意偷偷熘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如此三番几次，便没有亲戚肯再继续收养申向衍，他自然便和孔舒一同留在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一呆，便是八年。 孔舒记忆中，她对这家福利院的印象非常差。 她孤僻内向的性格在这里并不招人喜欢，周围的小朋友反而更加排挤她，不过一直有申向衍在，所以孔舒并不觉得孤单。 申向衍常常会替孔舒出头，只不过出头换来的代价是一身伤痕。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强悍的单挑打架能力，就是在福利院这段时间里练就出来的。 可这样，反而更加让其他孩子讨厌孔舒，说申向衍是她的跟屁虫，没了申向衍，她就什么也不是。 一旦申向衍没有在孔舒身边，其他孩子便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欺负孔舒。 扒衣服、偷鞋子、抢鸡腿、关厕所，扔石头、放图钉。 花样层出不穷，竟次次不重样，孩子丰富的想像力与创造力，竟在这种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把孔舒欺负到掉眼泪，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亦或是手拉手，围绕着孔舒，嘴里欢快的喊着「孔舒是个爱哭鬼呀爱哭鬼，没了申向衍就哭鼻子呀哭鼻子……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三岁，孔舒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之后，便和申向衍分开，再次相见，便是高中…… 「你是谁？」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打量着孔舒，「你是怎么进来的？」 孔舒回神，有些慌神，她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灵光一现。 她立马扬唇微笑，自然道：「我是来应聘的。」 半小时后。 孔舒坐在校长室，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如坐针毡。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面容慈祥，圆润富态，三角眼一笑便眯成一条缝隙，看不到眼珠。 「你是想来应聘孩子们的心理辅导老师对吧？」 校长笑眯眯地盯着孔舒，似乎十分满意。 孔舒也没想到自己能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巧这里正在招孩子的心理谘询老师。 「叫孔明灯？」 校长边念叨着，边用钢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孔明灯」三个字。 最后落笔，又在名字后面点了两个冒号，继续写下「沂川大学，儿童心理学。」 「嗯，是孔明灯，诸葛孔明的孔明。」 孔舒如今的瞎掰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这名字……」校长沉声笑了笑，「你的学歷证明有没有带过来，给我看看。」 孔舒干笑两声：「来的时候着急，忘记了……」 校长手大度一挥：「没关系，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明天再带过来就是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校长高声回应。 门被推开，一位老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校长，孔先生和太太来了。」 闻声，孔舒回过头，看清来者后，愣住。 一对看上去十分恩爱的夫妻，穿着打扮朴素却又不失得体。 爸妈？ 这个时间……她的父母来到了福利院，也就说明，她现在是十三岁了，马上就要被收养了。 十三岁那年的某天，一对夫妻来到了孔舒的面前，突然说要收养她，给她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从此孔舒便有了新的父母。 爸爸也姓孔，名叫孔佑国，妈妈姓李，叫李椿。 校长办公室里，孔佑国和李椿坐在了校长对面。 这种场合，孔舒本应该知趣退场，可她愣是厚着脸皮坐在了办公室，雷打不动。 校长瞥了一眼孔舒，也没有赶人的意思，只是望向夫妇二人，笑着说道：「等等啊，老师马上就去把向衍带过来了。」 闻言，孔舒摩挲杯沿的动作一顿。 李椿笑了笑：「谢谢，校长，我们是真的很喜欢向衍这个孩子，看着聪明又懂事。」 校长笑着摇摇头：「向衍这孩子确实是优秀，只不过比较特殊，我之前也跟你们二位提起过了，既然你们执意要见，让孩子见见你们也可以，说不定有缘分，就想要跟你们走了。」 一旁，孔舒握杯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什么情况？ 爸妈一开始看中的孩子不是她，是申向衍？ 可为什么最后会收养她？ 疑惑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申向衍跟着老师走了进来，看上去极不情愿。 见他来了，李椿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心欢喜又心怀紧张地走向申向衍，微微弯腰。 「向衍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李椿温柔地向申向衍打招唿。 申向衍别开了脸，视线扫过沙发后的孔舒身上，停顿了一秒，继而移开。 「这孩子看来是害羞，不好意思了。」 校长乐呵呵地暖着场子，不让气氛变得尴尬。 「我才没有害羞！」 申向衍大声反驳，又看向孔佑国夫妻二人，「叔叔阿姨，我不需要新的父母，如果你们真的想收养一个孩子，可以收养孔舒，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受欺负了。」 第159章 旧事篇之孔舒 （13） 「被人欺负？」 李椿被这句话引起了好奇，「什么意思，孔舒是你的好朋友吗？他在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申向衍一旁的老师连忙阻止他继续说胡话：「向衍，你在乱说什么？如果有小朋友之间互相欺负，你怎么不跟老师说呢？」 「我跟你们说过了，说了也没有用！」 申向衍挣脱开老师拉扯的手，拉住了孔佑国和李椿夫妇二人，向外走去。 校长和老师也纷纷跟在身后，见状，孔舒也跟了出去。 申向衍带着他们到了福利院教学楼后的小操场，操场上有很多孩子在玩，却不见孔舒的身影。 「向衍，你拉我们到这里是找孔舒吗？哪一个是她？」 李椿也不觉得奇怪，反而颇有耐心，目光飞快地在操场上扫视着，猜测哪一个是申向衍口中的孔舒。 在孔舒的心中，李椿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让她想起了宋淑妍。 「她不在这里了，刚刚我走的时候，孔舒还在这里。」申向衍四处张望着，焦急地寻找小孔舒的身影。 身后，孔舒的大脑又开始有记忆在渐渐浮现，继而引起了她身体上的不适，她微微皱起眉头，脱口而出：「在冷冻室。」 听到这话，申向衍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也顾不上去拉扯孔佑国夫妇二人，拼了命往一处跑。 校长和老师还在纳闷，便听见孔舒一声大吼：「我说孩子在冷冻室，还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去你办公室拿钥匙！救人！」 校长愣了一下，被突然性情转变的孔舒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跑去办公室。 幸而发现的及时。 小孔舒从冷冻室里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身体在不断发抖，但还保留着意识，没有昏迷。 被送进医护室里，暖了半天身体，输了液，不一会儿便暖了过来，体温回暖，还有些起烧。 孔舒坐在医护室外面的大理石台阶上，申向衍走了过来，下了台阶，在她面前站定。 「你是怎么知道孔舒在冷冻室里的，你之前从来没来过这里。」 申向衍对孔舒的敌意已经消减了大半，几乎全无，只是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人感到疑惑。 「因为我会未卜先知，对未来的事情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孔舒用了同样的理由回答了申向衍，她歪了下头，盯着申向衍的脸，「你想让孔舒被其他人收养吗？」 「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跟那对夫妻说孔舒的事情？」 「因为孔舒在这里总是受欺负，如果被带走，就不会再受欺负了，他们来过很多次了，我觉得他们当父母应该会很不错。」 「可她被带走以后，你就见不到孔舒了。」 「没关系，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我以后会去找她，我会和她上同一所学校，这样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那……如果孔舒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孔舒才不会不记得我呢。」 「万一呢，万一她生病了，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想不起来了，该怎么办？」 申向衍没有说话，视线盯着孔舒身后的大理石石柱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看回孔舒，「那我就重新和她交朋友，让她重新想起我，如果她实在想不起来我的话，那我就不让她想起来了。」 「为什么？」 「就算她不记得我，我也可以保护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孔舒张了张嘴，喉头有一丝酸涩，她皱了皱眉，干咽了两下口水。 「阿姨，你为什么总是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孔舒不信，反问：「我有吗？」 「有，从你刚才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很难过。」 就连孔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难过，不过，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特别开心过。 「我也不知道。」她轻轻说。 申向衍不解，瞥了瞥嘴，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葡萄味的棒棒糖，递给了孔舒。 「孔舒每次受欺负难过的时候，我都会给她吃葡萄味的棒棒糖，本来这个我也是要给孔舒的，现在还是给你吧。」 孔舒伸手接过棒棒糖，盯着上面的卡通葡萄图案看了很久，突然扑哧一声咧嘴笑了出来。 「阿姨……你怎么哭了？」 孔舒攥紧了手里的棒棒糖，将脸埋进了胳膊里，无声地哭着。 万般五味杂陈的情绪纠缠交织在一起，孔舒已经不知道到底自己到底为什么在哭了。 是在哭自己什么都没有忘，却偏偏忘记了申向衍，忘记了申向衍为她的做的一切？ 哭自己暗恋了申向衍三年，自以为默默关注到无比了解他，却从不曾发现他真正的心思？ 还是在哭原来的世界里申向衍已经被黎鸣3号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 亦或者是在哭自己，哭自己这悲惨的二十一年。 不单生的悲惨，活的悲惨，事到如今，又落进了一个循环里，穿梭在每一个不同的平行世界，不死不活。 哭自己不够聪明，哭自己懦弱不堪。 哭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普通人，有着一颗怜悯的心脏，却没有拯救的能力。 懊恼后悔，悲伤难过，不甘怒恨，所有的负面情绪几乎都在这眼泪中，无声无息…… 自落入循环以后，孔舒总是被这些情绪绊住。 「孔舒，你怎么又哭了，难看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申向衍嘶哑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 很遥远，很飘渺。 孔舒的哭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面前还是十三岁的申向衍。 那她刚刚听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孔舒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申向衍坐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他被困住了。 他一定没有死，他只是被困住了，就像她现在的处境一样…… 等等？ 困住？ 孔舒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并不是一直穿越在每个平行世界，而是被这个循环困住了！ 不光是六岁那年的火灾，还是眼前的这一切，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改变， 因为这都是既定发生的事实。 她被困在平行世界里了！ 不光是她，他们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她、申向衍还有黎鸣，他们都被困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了。 她一直以来反反覆覆经歷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从一个世界消失，穿梭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所留下的形式！ 杀害申向衍父母的黎鸣3号凭空消失，没有任何踪迹可寻，是因为他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他将会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 她也一样…… 在6岁那年的平行世界中，她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所以，她和黎鸣3号一样，在那个世界里消失了，6岁的申向衍和孔舒的记忆之中才没有她…… 这一切，终于，能说得通了…… 第160章 旧事篇之孔舒 （14） 当死亡被赋予另一种意义时，便将不会再令人感到恐惧。 人死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 一捧尘土？ 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还是从一坨有血有肉的具体的物质，转化为人类尚未发现并了解的，看不见摸不到的能量？ 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存在一个名为「黑洞」的，始终无法被准确定义的东西。 一切靠近黑洞的物质，即便是光，也能被拥有巨大引力的黑洞瞬间吞噬，无所遁形…… 没人知道穿梭宇宙，进入黑洞后会面临什么。 是千千万万个无穷无尽的浩瀚宇宙？ 还是捲入尘埃，重归于无？ 究竟需要怎样的一种契机，连接平行世界的黑洞之门才会被打开？ 月亮真的存在吗？ 还是只有当我们看向月亮的时候，它才存在？ …… 孔舒想起自己在那漆黑的梦境中，看到了一面镜子，奋不顾身地想要撞破它，却反而被镜子里的一股巨大的不可抗力吸了进去。 再次醒来，便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也就是她现在身处的世界。 孔舒在想，她或许可以将这一切认为是一种类似穿越黑洞的过程。 「阿姨，你好奇怪啊……」 看着面前的孔舒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坐在原地傻愣，也不说话，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禁令申向衍感到诡异。 他扭头准备走人，手臂却被突然抓住。 「我知道了！」 孔舒将申向衍拽了回来，用力抱进了怀里，激动不已，「我想明白了！我终于想明白了！」 她嘴里喃喃着，「申向衍，都是假的，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申向衍想要挣脱，却发现孔舒的力气出奇得大。 「阿姨！你松手，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抱的我好难受，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孔舒这才松开申向衍。 「申向衍，虽然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用，但是我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接下来你一定要牢记我说的话，要一直记住，等你二十一岁的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 孔舒试图抓住眼前所能触及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申向衍，如果你被困在其他世界出不来，就想像他们都是假的，我们也是假的，我们本来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逃出来，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 十三岁的申向衍五官忍不住皱到一起，全然听不懂面前这个怪阿姨在说什么。 但他还是听了，不仅听了还乖乖记进了心里。 …… 与此同时。 被困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申向衍瘫坐在一个无人的小巷中，后背无力地倚靠在破旧的砖墙上，眼中尽是绝望。 这个世界，没有他认识的人，也没有认识他的人。 他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跑了多久，又徘徊了多久。 申向衍想，他应该是回不去了。 他可能会像黎鸣那样，毫无徵兆地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最后，被这世界折磨到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个平行世界正值冬季。 温度在零下四度。 冷风唿啸，地面结冰，阴霾笼罩的天空像蒙了一层灰。 申向衍身上的单薄t恤似若无物，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红变紫。 可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巴不得自己被冻死。 半晌后，他缓缓闭上眼睛，可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却全是孔舒。 孔舒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委屈又可怜。 小时候每次被人欺负，孔舒就会含着眼泪来找他，嘴巴却紧闭着一个字都不说。 就算不说，他也能看出来。 申向衍苦笑，扯得干裂的嘴唇渗出了一丝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孔舒，你怎么又哭了，难看死了……」 他太久没有说话，也太久没有喝水，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话音落去，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申向衍微微睁开眼睛，一片白色几乎透明的雪花缓缓从眼前飘落，落在他裸露的，尚存温热的胳膊上，瞬间化开，变成一滩水。 突然，他的大脑中多了一些新的记忆，并且逐渐清晰。 「你一定要牢记我说的话，要一直记住……」 「申向衍，逃出来！」 那双死寂的眼中渐渐燃起了光亮。 孔舒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似乎是在不停地召唤申向衍，一遍又一遍。 「不要被困住，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 …… 孔舒对小申向衍说完这些以后，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豁然开朗。 申向衍没死，只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她就能见到申向衍了。 想到这儿，孔舒的心脏因为兴奋，因为激动，因为满怀希望而开始加速跳动。 砰砰！ 砰砰！ 当同一世界的他们，同时只为对方而心跳加速时，新的循环便开始了。 ∞。 哗—— 一阵剧烈的疼痛凭空而来，孔舒睁大了眼睛，抱紧申向衍的双手失去了力气，身体直直地向一旁倒去，七窍开始向外渗出丝丝血迹。 孔舒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高兴。 好疼！ 但好高兴！ 「阿姨！」 申向衍七窍流血倒地的孔舒吓到，弯腰查看一番后，连忙扭头跑进医务室里叫人。 「老师，刚刚在办公室里的那个阿姨倒在地上了，一直在流血！」 医务室里的几人闻言，纷纷起身向外跑去。 可到了医务室外的大门口，哪里有什么人，地上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校长面露无奈，她环抱双手，看向申向衍，眼中略带一丝责备之意。 「向衍，用这种事情来骗人是不对的，是不是觉得跟老师们开这种玩笑很好笑？」 申向衍脸色一白，盯着空荡荡的地面看了一会儿，又向四周打量了一圈。 「老师我没骗你，刚刚真的有个……有个……」 申向衍微微皱起眉头，「有个什么东西？怎么了……」 几秒钟后，他抬眼看向校长和老师，一脸迷茫：「老师，我刚刚跟你们说了什么？」 闻言，校长板着脸：「申向衍！又调皮了！给我进来，去医务室里罚站！」 申向衍懊恼，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自己分明是忘记了什么，可是死活也想不起来，只能郁闷地回了医务室。 【旧事篇之孔舒 完】 第161章 n号篇 （1）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另一个自己，而ta有着你梦寐以求的人生，你会怎么做？——n号篇」 八月一日。 浓云密布，空气潮湿闷热，似乎要下雨。 香樟树道上，枣红色石砖石砖铺成的人行小道，在香樟树叶的阴影下变成了深红色。 孔舒走在香樟树道上，揪着衣领来回扑扇着。 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扑扇而出的风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但孔舒依旧没有松开衣领，反而加快了来回拉扯衣领的速度，让风力更强。 她要和这破天气斗争到底。 突然，人行道上翘起一角的红地砖，绊了孔舒一脚。 因为手上在大力扑扇衣领，失去了平衡，重心不稳，身体直勾勾朝前倒去，等她松开衣领想要去稳住身体时，却为时已晚…… 孔舒直接狗爬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五官皱到一起。 缓了几秒后，不那么疼了，孔舒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低头看去，月白色碎花长裙的膝盖处有两片明显的红色印子。 一瞬间，孔舒怨气横生，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那块翘起的红地砖，然后使劲跺了一脚，将地砖跺回了原位。 她又搓了搓裙子上的红印，颜色掉了一些，虽然还是有痕迹，但是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刚刚那一脚跺下去，力气用了，怨气也发泄了，孔舒才继续向路口走去。 是红灯。 孔舒在斑马线后站定，鬼使神差扭头看了一眼左边。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为何，孔舒的心也空落落的，好像那个地方本就该出现什么。 望着红绿灯读秒倒计时一点一点接近「0」，孔舒迈开脚，准备过马路。 嘟嘟嘟——！！！！ 一道震耳的鸣笛声忽然响起，孔舒及时剎住了脚步，向后撤了撤，那货车几乎就贴着她，在眼前飞速开过，带过一阵阴风。 孔舒唿吸一滞。 大量记忆统统爆炸式涌上脑海…… 「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在我的记忆里，你已经死了十七次了。」 「我们陷入了循环。」 「等今天同学一结束，我们两个人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不管以前怎么样，咱们两个人，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大喊一班！」 「黎鸣是兇手。」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平行世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 孔舒的唿吸渐渐变得急促，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恍惚。 她这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孔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3：12。 这是她去一日食府的时间和路。 她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八月一日这一天。 下一秒，她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死里逃生一般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前便模煳了。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挤掉了眼泪，直起腰，看向左侧。 本应该骑着车潇洒而来的申向衍却没有出现。 一丝不安的情绪在孔舒心底萌生，她立马用手机去寻找申向衍的联络方式，拨出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 孔舒又接连打了几次，依旧是对方正忙，她始终望着远处，可还是没有出现申向衍的身影。 难道申向衍没能逃出来？ 还是她的方法是错的，对小申向衍说那些话，其实是没有用的？ 孔舒不愿相信，拿着手机开始向一日食府狂奔，她穿过马路，一口气到了一日食府门口，扫了一眼路边的遮雨棚。 没有申向衍的车。 孔舒皱紧了眉头，快步走进了饭店，直接上了二楼。 …… 包间内，一群人围成一圈正在猜拳。 王择豫伸着长胳膊，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脸上扬着半坏不坏的笑。 「说好了啊，等下玩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两个人，下去抱几桶饮料回来！不准耍赖！」 一声剪刀石头布后，众人齐齐出手，几个回合后，只剩下了王择豫和杜娴大眼瞪小眼。 王择豫挎着脸看着杜娴：「你怎么这么点背，局局都能输？」 杜娴同样挎着脸看向他：「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下去拿可乐！」 「拿什么可乐，我就拿雪碧。」 王择豫非要和杜娴对着干，欠欠地转过头，朝门口走去。 手刚抬起，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先一步被人打开了。 孔舒气喘吁吁地站在包间门口，瞥了一眼面前的王择豫后，抬手把他扒拉到了旁边，朝包间里面看了一圈。 没有申向衍。 「申向衍呢？」 孔舒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然而，好像并没有人关注孔舒嘴里说的什么。 所有同学全都盯着她，杜娴直接一把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王择豫，双臂大张，上前抱住了孔舒。 「啊！孔舒你回来了！」 杜娴捋着孔舒的后背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两年多不见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外国人做的饭不好吃啊？」 孔舒被搞得云里雾里，她从杜娴的环抱中抽出来：「你在说什么，什么国外，我们寒假不是还见面了吗？」 这下，反而轮到杜娴懵了，她狐疑地看着孔舒：「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你高考前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出国了，去了国外也不联繫我，今天突然冒出来是想吓谁呢？」 班长看到孔舒来了，脸上的兴奋难以克制，笑逐颜开，从桌前起身走了过来。 「孔舒，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样。」 又有人接话：「对啊，孔舒，你有没有谈个外国男朋友带回来啊？」 听着包间里东一句西一句，孔舒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迷茫不解，逐渐僵硬，最后沉了下来。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 杜娴拽着孔舒进了包间，推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孔舒，你快跟我讲讲，你去国外留学都干嘛了，国外的学校是不是和国内的一点都不一样？」 杜娴靠在孔舒身边，期待又好奇。 班上其他人也都望着她，想要从她嘴里听到新鲜话。 在众人的目光下，孔舒缓缓问出了一句：「我……为什么突然出国？」 她不可能出国才对。 即便是另一个自己的选择不同，可出国这一项选择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她爸妈也不会同意她只身一出国留学的。 这个世界的她是什么情况？ 众人惊讶。 王择豫的笑声打破尴尬的气氛：「孔舒你别了，你为什么出国你自己不知道，还反过来问我们？」 第162章 n号篇 （2） 孔舒没有回王择豫的话，看了看包间里的人。 除了申向衍不在之外，陈话书，高大壮这两个人也不在。 班长察觉到孔舒的状态不太对，连忙说：「好了，你们不要再问了，人家刚到还没休息过来，你们就问个不停。」 班长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孔舒面前，又说，「王择豫杜娴，你们不是要下去拿饮料吗？」 「哦对！」 王择豫拍了下手，转头准备下去，见杜娴还坐在孔舒旁边捨不得走，挥手拍了她后背一下，「愿赌服输，陪我一起下楼，等下你俩有的是时间叙旧！」 杜娴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起身，跟上了王择豫。 王择豫边走，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嘴里嘟囔着：「申向衍这货不迟到能死，说来也不来，连个消息也不回。」 听到申向衍的名字，孔舒下意识心中一紧。 与此同时，包间的门把手被扭动，缓缓推开，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俊秀的脸蛋…… 「好傢伙，说曹操曹操到！」 王择豫上去想要给申向衍一记锁喉，却被申向衍一个手快推开了。 申向衍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别碰我。」 「你又突然当什么拽哥，走，来晚了就陪我一起下去拿饮料！」 王择豫把挡在门口的申向衍向外推。 申向衍一点一点朝后退着，视线也顺势向包间内扫了一眼，慵懒随意。 本想找寻陈话书的身影，申向衍挨个扫过了每一张脸，掠过站在桌旁的孔舒以后，他尚未反应过来，扭头准备离开，却在下一秒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 终于看到了申向衍，孔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发出的声音却忍不住带着一丝颤音：「申向衍！」 听到孔舒的声音，申向衍的眼睛睁大，瞳孔微微震颤，眼眶泛红。 他回过头，望向孔舒，眼中情绪万分复杂。 下一秒，他大步走入包间，一把抱住了孔舒。 抱得很紧，孔舒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揉进去了，有些喘不上气。 安静。 死寂的安静。 几秒后，整个包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起闹声。 「我靠！」 「卧槽？」 杜娴和王择豫先后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嘆，下巴都快要惊掉。 整个包间，只有班长一个人没有起闹，他怔怔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愕然。 没等班里的人起闹完，申向衍把孔舒拉出了包间，快步走向饭店外，拐进了去往学校的那条小道上。 直到周围没有人，才停下。 孔舒激动过头，脸颊发红，带着一丝颤音：「我刚才没在路口那里看见你，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吓死我了！」 申向衍眼角红血丝未消，目光在孔舒的脸上每一寸细细看过，恨不得将孔舒的样子刻进眼睛里。 「你被黎鸣3号杀了以后，我也被他们餵了肌肉萎缩的药，时间就过了十二点，我醒过来就在其他世界了，我还以为你再也活不过来了……啊……」 说到最后，孔舒绷不住了，仰天大哭。 申向衍望着面前的孔舒，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轻轻将孔舒抱进了怀里。 他轻轻拍打着孔舒的后背：「别哭了，没事了，又见面了就好……」 半晌后，申向衍跑去保卫室，向潘叔借了两个小马扎。 二人坐在学校门口西边的树下，肩并肩。 孔舒抱着自己的脑袋，红肿的眼睛呆愣愣地望着面前，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发觉身边的申向衍格外安静，孔舒歪头看向他：「申向衍，高中三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两个小时候认识？」 申向衍微微一愣，诧异：「你怎么知道？你明明都忘记了……」 「原来你真的是故意瞒着不告诉我。」 孔舒顿了顿，继续解释，「十二点以后，我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遇见了六岁的我自己，还有你。」 说到这儿，孔舒顿了顿，又忙问，「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申向衍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回答：「记得，被人杀害，兇手放了煤气，点了火，全死了，兇手没有留下证据，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杀害我父母的真兇是谁。」 「是黎鸣3号。」 孔舒说，「你之前和黎鸣谈话的过程中，提到了外祖母悖论，本来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经歷那场大火以后，我就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黎鸣……3号？」申向衍不确定地重复了孔舒的话，若有所思。 「对！」 孔舒点头，「杀死你父母的，是从另一个平行世界来的黎鸣，所以他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她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石子，画了一个符号。 ∞。 「无穷的符号，象徵循环，循环，也就说明是一个闭环，我们从小到现在所经歷的事情，实际上都是一个闭环。」 「是现在的我回到了过去，而黎鸣3号也和我一样，被这场循环捲入了那个世界，导致了你父母的死亡，才有了现在的我们进入循环，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就是……我们的未来影响了过去，过去又影响着未来。」 孔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匮乏，好像越解释越乱。 她望着申向衍，「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孔舒，别去想了。」申向衍柔声，将她拽进了怀里，「我很想你，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申向衍宽大的肩膀莫名踏实，孔舒的半张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沉声问：「我们两个小时候认识的事情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为什么整个高中三年你还要刻意的远离我，甚至我向你表白你也要冷言冷语地拒绝我？」 她说完，感觉申向衍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 有点奇怪。 孔舒哭久堵塞的鼻子终于通气了，她吸了吸鼻子，却没有闻到熟悉的葡萄香气。 以为是错觉，她轻轻推开申向衍的胳膊，踮起脚尖，凑近了申向衍的耳后。 就是没有。 「怎么了……」申向衍笑了笑，「你的表情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孔舒后退了几步：「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申向衍。」 第163章 n号篇 （3） 申向衍2号从来没有想过，两年前死在他面前的孔舒，会在某一天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两年前。 距离高中毕业还有14天。 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沂川一中的氛围也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以往吵闹繁杂的走廊开始变得清冷，课间的短短十分钟，大部分人选择留在教室里继续复习，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去厕所或是水房。 上课时，教室里的人都昏昏欲睡。 下课铃一响，三分之二的同学全都烂泥一样趴在了桌子上，一个唿吸之间便睡了过去。 申向衍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三排，单手托着下巴，望着坐在前排的孔舒。 六月的天气还不算热。 孔舒穿着校服外套，一手拿着透明塑料水杯，另一只手握着黑笔，低头看着物理真题。 坐在一旁的杜娴睡得昏天黑地，口水流了一桌子还不知情。 申向衍就这样静静望着孔舒的背影。 整个课间十分钟，他能望十一分钟。 突然，孔舒毫无徵兆回过了头，他立马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黑板。 面上淡定，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汹涌，万分紧张。 本还有一丝丝睡意，此刻也全都被打消了。 她又看我了。 申向衍缓缓低垂脑袋，将脸埋进书里，唇角微微上扬。 站在班级后门的陈话书，默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妒意源源不断。 陈话书想不明白，如此闪耀的申向衍，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为什么会喜欢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孔舒。 虽然她承认孔舒是长得有点姿色，可那总是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就是让她看着不顺眼。 明明她比孔舒更强…… 不知不觉，陈话书手中的塑料笔桿已经被掰出了一道裂纹。 「陈话书，给你。」 身后，高庭端着陈话书的保温杯走了过来，「我给你沖了杯红糖水。」 陈话书看了一眼杯子，将水杯接了过来，笑道：「谢谢你，高大壮，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贴心。」 得到陈话书认可的高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我这个人就是看着五大三粗，但是心思可比其他人仔细多了。」 陈话书笑了笑，扭头看向坐在前排的孔舒，轻轻嘆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高兴？」 高庭关心地盯着她，「还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要不要我去门口小卖部给你买自暖贴？」 陈话书的目光没有离开孔舒的背影，她轻声说了句：「要是她消失就好了。」 「谁？」高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是说孔舒吗？你跟她不是玩的挺好吗，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 「没什么。」陈话书摇摇头，端着水杯走进了教室。 走到申向衍身边时，她抬手轻轻拍了一下申向衍的肩膀，然后坐在了前排自己的位置上。 申向衍抬起头，看到是陈话书拍的自己以后，他又把头趴回了桌子上。 陈话书趴在他高高摞起的课本上，语气轻快俏皮问：「王择豫去参加体考了，你没了同桌，是不是很无聊？」 申向衍不吱声，脑袋也没动一下。 面对申向衍的高冷，陈话书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又站起身，自顾自坐在了王择豫的位置上，「要不要我当你一天的同桌，陪陪你？」 「不用。」申向衍沉声，「王择豫临走前说了，不让别人随便坐他的位置。」 「怕什么，王择豫跟我关系这么好，我坐他的位置，他肯定不会生气。」 陈话书每次笑得厉害时，左边嘴角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在别人看来，陈话书总是笑得很甜，可在申向衍眼中，假得很。 申向衍刚刚的好心情，此刻已经全被破坏了。 他站起身，双手揣进裤兜里，走出了教室，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陈话书跟在他的身后，轻巧地一蹦一跳：「你要去厕所啊，我陪你一起！」 在快走到洗手间的时候，申向衍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围无人，他垂眼，冷漠地看着陈话书。 「怎么了？」陈话书依旧笑着。 「班上已经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给你献殷勤了，你还不满足吗？」 为了给陈话书留点面子，申向衍的声音不大，只用陈话书能听到的音量。 陈话书没有想到申向衍会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僵住，变得有些尴尬。 「向衍，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在装。」 申向衍微微皱了皱眉，「装什么也听不懂，装清纯，装善良，你这套可能对别人管用，但对我没用。」 陈话书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 申向衍早就看清了某人的真面目，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继续用刁钻的口吻说：「你明明不喜欢我，却总是装得一副喜欢我的样子，不就是想要我也喜欢上你，然后和其他男生一样，舔着脸给你献殷勤？」 他停了一下，觉得力度不够，又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心理疾病，叫表演型人格，这种人总是拼命渴求得到他人的关注，想要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好像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地球离了自己就不能转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陈话书豆大的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她哽咽道：「你怎么能这样看我，我根本没有这么想过，你冤枉我……」 「呵，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继续装，真是没救了。」 申向衍第一次这么无语，他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陈话书红着眼，叫住他，「你是因为喜欢孔舒才这样的吧？」 申向衍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陈话书：「是又怎样。」 陈话书幽怨道：「我猜的没错，你早就喜欢她了，在我转学来之前你就喜欢她了……你眼光可真够差的。」 闻言，申向衍眯了眯眼睛：「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假装和孔舒交朋友的理由？因为嫉妒？」 宛若最后的遮羞布被扯开，陈话书没有想到申向衍把她的心思全都看透，羞耻感涌上心头。 「我才不会嫉妒她！我也没有假装和她交朋友！」陈话书反驳。 申向衍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阴沉：「你最好只是单纯和孔舒交朋友。」 说完，申向衍转身，走向了洗手间。 陈话书咬牙，连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唿吸，然后扭头回了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却撞上正准备出门接水的孔舒。 孔舒被吓到，稍微愣了一下，见来人是陈话书，便笑了笑，结果却发现她的眼角泛红。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哭了？」孔舒问。 「没有。」 陈话书向后退了两步，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杯，「因为刚刚有人给我沖了一杯热的红糖水，我太感动了，都忍不住眼红了。」 「啊。」孔舒八卦，「谁啊，这么贴心，居然还能记住你来姨妈了？」 陈话书害羞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孔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恰好，看到申向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孔舒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随即像没事人一样，笑着看向陈话书。 「申向衍给你接的？」 陈话书笑了笑，娇羞轻拍孔舒的肩膀：「别乱说，让班里人听见又要起闹了……」 说完，陈话书快步进了教室，回到了位置上。 上课铃响起，孔舒看了一眼远处，申向衍依旧不紧不慢朝着教室走来，她眼神落寞，转头回了教室。 看来只能下一个课间再去接水了。 第164章 n号篇 （4） 距离高中毕业还有12天。 周五，下了晚自习放学，已经是晚上十点。 高庭远远跟在陈话书身后，只是想要将陈话书安全的护送回家。 自打他喜欢上陈话书开始，他便这么做了。 这默默无闻的行为，他不知道能不能感动陈话书，但足以感动他自己。 到了小区门口，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小区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很寂静。 陈话书突然停下了脚步，将背上的书包摘下，勐地扔在了地上，然后使劲踹了几脚。 接着，她蹲在地上，闷声抽噎了起来。 高庭见状，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陈话书发脾气的一面，于是连忙上前。 「陈话书，你没事吧？」 见到有人，陈话书抬起头，看到是高大壮以后，哭得更大声，她站起身，抱住了高庭。 陈话书洗髮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高庭的心脏怦怦乱跳，大脑一瞬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要是能消失就好了，我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陈话书边哭，边断断续续闷声说着。 「话书，你说的……是孔舒吗？」 高庭皱起眉头，反应了几秒，抓住了陈话书的胳膊，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炸。 他生气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是不是她干了什么过分的事？！」 陈话书只是摇了摇头：「没、没有……」 高庭一听，反而更加上火：「话书，你别这么善良了行吗，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想着护她干什么，你告诉我，我明天就去找她算帐！我叫我以前那帮学校外边的兄弟一起去堵她，让她以后离你远一点！」 陈话书擦了擦眼泪，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高庭：「你能不能让她别再来学校了，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高庭懵了一下。 若是吓唬吓唬还好，可若是让孔舒不来学校，恐怕有些难办，更何况现在还是关键时期…… 见他犹豫，陈话书推开他，去捡起了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算了，我就是太生气了，不是真的让你去做什么。」 她顿了顿，又说，「以后你不要跟在我后面送我回家了，咱们就是普通同学，你这样做有点奇怪了。」 说完，陈话书转身就要走。 高庭连忙叫住了她：「我可以让她不来学校，你别生气了……」 听见这话，陈话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那张粉嫩的樱桃小嘴微微轻启，冷声说道：「那你能不能让她连高考都参加不了？」 高庭愣了一下，他眼神飘忽不定，犹豫不决。 几秒后，他攥紧了拳头：「如果我做到了，毕业之后，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空气安静了几秒，陈话书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庭，垂了垂眼帘。 「可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 距离毕业还有7天。 双休日。 孔舒起了个大早，爸妈却已经不在家了。 桌上放着面包夹煎蛋和一堆零食，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小舒，我和爸爸去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想吃什么就去买，马上就要高考了，加油~」 纸条下压着四张新鲜的红色票子。 孔舒抽出钱，放进了钱包，又将纸条放进了桌上的一个饼干铁盒里。 铁盒里满满当当都是纸条。 全部都是工作狂父母留下的纸条。 她拿着面包夹蛋和牛奶回了房间，找出了昨晚没能做完的真题卷，边吃边继续做题。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 等孔舒回过神来，天色也暗了。 黄昏照在对面楼房的窗户上，像是着火了似的。 她将吃空的零食袋子扔进垃圾桶，准备下楼，手机嗡嗡震动。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高庭给她发来的消息。 「我有点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问你，你能不能来市中心的图书馆一趟，真的很重要，很急，求你快点来！」 孔舒不明所以，扔了垃圾回到家后，想起自己正好有在图书馆借的书还没有还，便将书都装进了书包里，坐公交车去了图书馆。 …… 图书馆，申向衍正在学习资料区徘徊，挑选了几本合适的理综冲刺题，准备临阵磨磨枪，让自己能在高考中超常发挥。 他付了钱，走出图书馆，却看到孔舒从图书馆对面的公交站牌下了车，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 又要去借书了？ 申向衍微微一笑，坐在了远处的长椅上，望着孔舒走进了图书馆，他不紧不慢地拆开了其中一本题，摊开放在腿上，找出笔做起了题，准备等着孔舒借完书出来。 理综题对于申向衍来说轻轻松松，他甚至还能在填写答案的时候，抬头看一眼图书馆门口。 不知道孔舒这次要借什么书。 他记得，小时候孔舒很爱和他一起看一些人文景观书，也不知道现在她喜欢的书变了没。 天色暗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黄昏便已经消退了，书上的字也看不太清楚了。 申向衍将书收了起来，扭头揣进了书包里。 突然，眼角的余光飞快的闪过了一个黑影，接着传来了一声响动，很沉闷。 继而传出了一阵骚动声。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歪头看去。 在看清面前发生了什么以后，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 有那么一刻，申向衍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连心跳也静止了。 他疯了似地沖向了人群，踩过了不停向外蔓延的鲜血，瘫跪在地上，颤抖着抱起了地上尚存温热的人儿。 悲伤到忘记了哭，悲伤到整个人都是懵的。 好像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直到救护车来了，直到身边有人开始将他拉扯开，将孔舒从他怀里夺走，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彻底失去了什么，崩溃大哭，哭到不能自已，无法唿吸…… 混乱间，他看到了远处，高庭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逃走。 …… 第165章 n号篇 （5） 距离毕业还有6天。 杜娴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举手问：「老师，孔舒今天为什么没来？」 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孔舒情况特殊，他的父母送她去国外留学了，所以就不会参加今年的高考了。」 班上的同学纷纷露出了羡慕之色，嘴里发出大小不一的惊唿。 「这么好，我也想出国，这样就不用高考了。」 「出国啊，有钱人才出国啊，原来孔舒是个有钱人……」 杜娴备受打击，心中不舍：「她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走了，那我以后不就没同桌了。」 老师拍了拍手里的课本：「好了，还有不到一周就要高考了，别人的事情少操心，都拿出上次模拟考的卷子，我们这节课还是讲题……」 直至高考结束那天，申向衍也没有去学校，只在高考的时候在班上同学面前出现过几次。 后来，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班上与他有联繫的，也只有一个王择豫。 直到八月一日的同学聚会，申向衍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 申向衍2号并不想参加同学聚会。 一班对他而言有了太多的回忆，可回忆中总是有孔舒的存在，触景伤情。 可他还是去了。 不是为了叙旧，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陈话书。 孔舒死后，他销声匿迹的两年，其实一直在寻找孔舒死亡的真相，并且在找到兇手后，精心谋划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高庭，还有间接导致孔舒死亡的陈话书，这两个人，必须生不如死。 他打车来到了一日食府，上楼，推开门，本想找到陈话书以后便带着他离开，可却不曾想，在包间里他居然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积攒到厚厚一层的思念与自责涌上心头，他当下只想上前紧紧抱住孔舒，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永远永远都不能再离开他。 孔舒，我真的好想你。 但是，孔舒嘴里说的话，他怎么都听不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循环，平行世界，还有什么黎鸣3号…… 一向聪明的他选择了保持沉默，静静倾听。 渐渐地，他通过孔舒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一件事。 平行世界真的存在。 面前的这个孔舒，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而非死而復生的孔舒。 不仅如此，还有另一个他存在。 但没关系，只要他能再多看看这张脸，多听一听她说话，那便无所谓了。 他将她拽进怀里：「孔舒，我很想你。」 可紧接着，孔舒便将他推开，用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申向衍。」 语气很坚定果决。 申向衍2号不解，她是怎么这么快发现的？ …… 「你是申向衍2号。」 孔舒小声说了一遍，是在说给面前的人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心情一落千丈。 孔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申向衍2号。 从长相和穿着来看，一模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孔舒……」申向衍2号神伤，他垂了垂眼帘，「我本来以为你死而復生了，没想到你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人。」 孔舒不惊讶申向衍知道平行世界这事。 以申向衍的智商，刚刚她嘟囔了那么多，不知道才是奇怪。 她倒是更惊诧死而復生这句话。 「这个世界的我死了？」 「嗯。」申向衍2号的视线重新回到孔舒的脸上，「两年前，在市中心的图书馆顶楼坠楼身亡，死在了我面前。」 「我怎么会坠楼？不可能啊。」孔舒纳闷，「我还没想不开到这种地步吧？」 从孔舒的本人口中听到回答，令申向衍2号忍不住喉头酸涩。 「是啊，你肯定不会跳下去，所有人都说你自杀了，但我不才信。」 申向衍2号顿了顿，「是高庭和陈话书害死了你。」 孔舒惊愕。 申向衍2号继续说：「你坠楼那天，我在图书馆附近看到了高庭，他看上去很奇怪，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我又不相信你会自杀，所以我一直在调查你为什么会死，后来才知道，是陈话书挑唆了高庭，而你在楼顶和高庭争执的过程中被他推下了楼。」 「可班上的人为什么都说我出国了，他们不知道我死了的事？」 「当时老师为了不影响他们高考，和你父母商量之后，决定将这件事瞒下来，后来，是我让老师继续瞒下去的，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我要帮孔舒报仇。」 申向衍2号沉声道，「我要让害死孔舒的人比孔舒更痛苦。」 孔舒张了张嘴，一时哑言。 申向衍2号扭头看向孔舒。 「如果你是平行世界的孔舒，那说明你就是孔舒，是我的孔舒。」 说话间，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过孔舒脸侧的髮丝，温柔地笑着，「你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有没有去过喜欢的城市？这两年里，你过得好吗？」 像是在对孔舒说，又像是透过孔舒，对另一个人说。 孔舒静静望着他，轻声回答：「考上了沂川大学，读了法学，去了丽江，坐过了船，这两年里，我过得很好。」 听到这话，申向衍心满意足，收回了手。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所在的世界，都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跟我讲讲？」 「当然可以。」孔舒说。 她将陷入循环的来龙去脉，笼统地讲给了申向衍2号。 申向衍2号的理解能力本就强，再加上死去的孔舒如今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平行世界的存在也变得合理。 申向衍2号听完孔舒的话后，心疼皱蹙眉：「你死了那么多次，一定很疼。」 孔舒回：「习惯了。」 申向衍苦笑，又盯着地面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循环的触发条件，你们一直没能找到吗？」 「是心动。」 孔舒坦然，「每次我因为申向衍心跳加速的时候，就会立刻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 申向衍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那另一个我知道吗？」 「他后来知道了。」孔舒蔫了，「我一开始没有说，怕伤自尊。」 第166章 n号篇 （6） 怕伤自尊。 申向衍2号对此无言解释。 不论是哪个世界的申向衍，都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整个高中三年，对于孔舒的疏远以及冷淡。 刻意地无视孔舒，永远假装不在意她，不喜欢她。 孔舒感觉她似乎可以从申向衍2号这里得到答案，便问：「你为什么明明喜欢，还要刻意疏远，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申向衍2号垂下眼帘，迟疑了几秒，缓道：「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一个个死去，我爸妈，还有好心收养我的叔婶，包括他们的女儿，我的堂妹……」 他扭头冲着孔舒凄凉一笑，「你不觉得，我就像一个瘟神一样，所有我爱的，都以最悲惨的方式死了，我以为我只要不靠近你，你就能好好活着，可你还是……死在了我面前……」 孔舒死的那天，他的半条命也跟着死了。 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消失，若不是有一颗为孔舒復仇的心支撑着，他早已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不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孔舒红了眼，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 怕再这么对着申向衍看下去，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气氛低沉时，申向衍2号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王择豫的名字，正想挂断，手指在挂断键上停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申向衍，你跑哪去了，拉着孔舒就跑，你玩言情偶像剧呢？」 王择豫的声音明明在电话里，可他们却听见了两道声音，并且越来越清楚。 见王择豫拿着电话从一日食府那边拐了过来，声音极具穿透力。 申向衍2号挂断了电话，望着远处。 王择豫突然被挂断了电话，纳闷地看了一眼手机，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二人，他挥舞了几下手臂，大步跑了过来。 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对，王择豫奇怪：「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啊，能不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谈恋爱闹别扭了。」申向衍轻描淡写。 「切，我还以为多大事儿……谈、谈恋爱了？！」 王择豫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申向衍2号闷笑一声：「开玩笑的，瞧你那样。」 王择豫脸一沉：「我就说你们两个两年不见，怎么可能突然……哎呀算了，等下咱们班上的人都会过来，班长说要在学校门口拍一张合照留作纪念。」 孔舒疑惑：「在学校门口拍照，为什么不去教室？」 「害！别提了。」 王择豫说，「本来是打算跟老班说一声，想着能不能借把钥匙进校门，我们乖乖拍一张纪念照就出来，结果值班老师不给，说这不符合学校规定，咱们也就只能在学校门口凑活凑活了。」 「值班老师不是黎鸣吗？」 孔舒问出这句话时，身体已经走向了保卫室，看向坐在保卫室里的潘叔，「潘叔，今天值班老师是谁啊？」 潘叔看了一眼孔舒，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申向衍和王择豫。 这两张脸凑在一块，他记得一清二楚，一下子便说出了他们的名字。 「申向衍和王择豫，是你俩对吧？」 闻言，申向衍开玩笑，来了句：「哟，潘叔，这么大岁数了还记性这么好，看来没老年痴呆啊。」 潘叔白了他一眼：「就你俩这嘴碎样，八辈子我也忘不了。」 说着，他又看向孔舒，眼中夹着陌生，「你是跟他们俩一个班的吗？」 「那当然了。」 王择豫接话茬道，「这么漂亮，当然是跟我们一个班的，孔舒，你说是吧？」 孔舒微笑不语，保持礼貌。 潘叔翻起了桌上的值班登记簿，看了一眼：「今天是蒋老师和严老师值班。」 上面的两个名字，孔舒都不认识。 她又问，「潘叔，那黎鸣老师是哪天值班？」 「黎鸣啊……」 潘叔对着名簿翻了半天，「他这个假期不值班，听说是要出远门，学校就没排他的班。」 人物的轨迹不一样了。 刚刚她在一日食府门口也没有看到白色宝马车，看来，这个世界的黎鸣并没有在今天杀害吴水笛，也导致了班长借不到钥匙，所以只能在学校门口拍纪念照片。 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她一直在各个平行世界之间穿梭，到底有没有规律可循？ 孔舒轻轻对潘叔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了保卫室。 很快，班上的同学便熙熙攘攘朝着学校门口走来。 由于刚才申向衍2号和孔舒在包间里造成的影响过大，所以众人见了他们，第一反应都是八卦起闹。 杜娴站在人群中盯着孔舒，想要上前去，又有些牴触。 或许是两年没有见面，她总觉得孔舒变了好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阵起闹过后，班上的人按照毕业的位置站好，班长依旧是负责架相机的那个。 杜娴站在孔舒身边，暗戳戳怼了一下她的胳膊，孔舒感觉到后，又轻轻怼了回去。 这是她们两个人在上课时，常常在底下做的小动作。 杜娴感觉自己与孔舒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她嘴角上扬，挽住孔舒的胳膊，高兴地看向镜头。 「家人们，我设置了十连拍，等我数三二之后，咱们一起喊一班。」 说完，班长按下了拍照键，快步跑向了自己的位置。 「三！」 「二！」 「一班！」 十张照片拍过，孔舒回想起之前与申向衍一起讨论对策的场景，心情忍不住低落。 申向衍现在到底在哪？ 身后，申向衍2号扭头看向前排的孔舒，心中暗流涌动。 拍照结束后，因为不能进校门，同学们也都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所以大部分人便提前离开了。 孔舒则漫无目的地朝着家的方向走着，身后，申向衍2号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再远一些，杜娴和王择豫两个人在后头慢慢走着，不知在聊些什么，出奇的没有拌嘴，反而有说有笑，格外和谐。 突然，孔舒停住了脚步。 她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地方可以去。 这个世界里的她已经死了，她不能回家。身后的申向衍、杜娴还有王择豫，也不是她所认识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身处异世界的排外感异常强烈。 第167章 n号篇 （7） 平行世界的情况有很多种，大体可以概括为两种。 一种是线性时间，从孔舒出生开始，这条时间线便开始了，一直到孔舒死亡，这条时间线便也随之结束。 而在这一条线上，会与无数个平行世界，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是唿吸之间，都可以称之为一个平行世界。 简单来说，就是孔舒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线性时间下的平行世界里，孔舒所经歷的事件，以及所以遇到的人，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在十二点以后，她先后进入了两个平行世界，分别遇见了两个自己。 一个是六岁的孔舒，一个是十三岁的孔舒。 这两者是她的过去，是她的记忆。 这两个平行世界，也是线性时间的平行世界。 而孔舒现在所处的平行世界，与前两种情况有所不同。 是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因为某个选择的改变，导致原本的直线上的某一个时间点，出现了一条向外不断延伸的分叉线。 这条分叉线上的孔舒，将会因为某个微小的因素，与原本时间线的孔舒形成天差地别的经歷，未来也会随之变化。 举例来说。 如果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一个人在去面试的路上，遇见了地上的一枚硬币。 那么，此人将会面临两个选择。 捡起硬币，或无视走开。 原本时间线上的人选择了无视走开，然后去参加面试，不幸落选，只好换了另一份普通的工作。 几年后，结婚，，如此过完自己的一生。 可若是一旦这个人突然脑子一抽，选择了捡起硬币。 那么，他将会在去参加面试的路上，遇见一个因为没有硬币而坐不了摇摇车的四岁小孩，恰好这人的手中有一元硬币，便给了小孩。 小孩的父亲手机没电，身上也没有硬币，发愁之际，却没想被路过的年轻人解决了。 此人将硬币给了小孩以后，去参加面试，没想到面试官正是摇摇车小孩的父亲。 于是，此人如愿获得了心仪的工作，一路高升，最后成为公司高管，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这便是分叉时间线上的平行世界。 孔舒现在所处的，便是时间线分叉上的平行世界。 她想试图通过想像再次离开这个世界，找寻并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想像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想像这个并非是她的世界。 可却没有用。 孔舒猜想，大抵是因为这个平行世界并非线性时间。 所以，即便她在怎么想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也没有用，因为这真真切切就不是她的世界。 见孔舒突然停下，申向衍2号也随之停下脚步。 「怎么了？」他问。 孔舒转过身：「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知道该去哪！」 不远处，耳尖的王择豫举起胳膊，像是在上课回答问题一样，「现在马上就要五点了，我们慢慢熘达到明珠塔那边吧，等到了七点，明珠塔那边就亮灯了，我们可以坐电梯到塔顶看夜景！」 不等前面两人回应，杜娴便大声回应：「我同意，反正我今天不想太早回家，孔舒，咱们两个都两年没见了，晚点再分开吧！」 孔舒想了几秒，她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去过明珠塔顶，于是，点头答应。 「哦吼，走咯！」王择豫一个箭步从后方沖了出去，跑出老远，拐进了下一个路口。 杜娴上前挽住了孔舒的手臂：「那走吧，明珠塔附近还有一条小吃街，可热闹了。」 三人向前走着，申向衍2号双手揣兜跟在一侧，始终保持跟在孔舒的侧后方。 这样，他即便不用侧脸，也能通过余光看到孔舒。 过了一会儿，王择豫又飞奔着拐了回来，跑回了他们面前。 「你们走的也太慢了，我就勉为其难折回来陪陪你们吧。」说完，王择豫退到了申向衍2号身边，勾上了他的肩膀。 申向衍2号嫌弃地向一旁挪了挪，「闪开，都是汗味。」 王择豫一听，更来劲，整个身体恨不得贴在申向衍2号身上。 「什么汗味，多香啊，不信你凑近了闻闻，来，贴我怀里！」 王择豫贴得越近，申向衍2号就越朝一旁躲。 直到他的胳膊蹭到了孔舒的肩膀，也不躲了，硬着头皮让王择豫搂着自己。 走路的过程中，胳膊时不时与孔舒的肩膀贴碰。 申向衍2号微抬下巴，视线看向远处，装作毫不在意，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 未走到明珠塔时，四人远远便先看到了夜市。 此时临近七点。 一条围绕明珠塔街道营运的小吃街便已经有了很多人，热闹非凡。 太阳渐渐落去，天空笼上了一层雾蓝，尚存光亮，依稀能看清沂河水面偶尔被风吹过的波澜涟漪。 「去夜市，快快快。」 王择豫催促着他们，「去买吃的，等会灯亮了咱们就上明珠塔。」 申向衍2号脸上写满「不想去」三个字。 孔舒也没什么食慾，加上从学校走到明珠塔，她体力欠佳，腿微微泛着酸痛，摇头拒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我有点累了，在这里歇一会儿，要不你们去吧，我等你们。」 「我也是。」申向衍2号立马接话道。 杜娴本打算也留在这里陪着孔舒。 可转眼一想，不如给孔舒和申向衍留些时间。 时隔两年不见，万一两个人有戏，她也算做了好事。 「王择豫，我跟你一起吧，你请我喝冰镇西瓜汁。」杜娴用手推赶着王择豫。 「你什么地位，我什么身份，凭什么我请你？」 王择豫嘴上说着，身体老老实实地朝夜市走着，「哪里有卖西瓜汁的，我怎么没瞅见？」 「进去就有了，别废话，快走……」 「哦……」 见两人走远，孔舒走到沂河桥边，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过去，视线落在深不见底的沂河上。 申向衍2号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胳膊搭在栏杆上：「你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在想什么？」 「我在思考。」孔舒轻道。 「思考什么？」 「思考这个世界的孔舒到底做了什么不同的选择，导致了死亡，如果我做了和她一样的选择，或许就有同样的结果。」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沉默。 孔舒后知后觉，意识到说错了话，心中暗恼，歪头看向申向衍2号。 「我这样说，你应该会难过，对不起啊……」 申向衍2号耸了下肩：「没关系，其实，都两年了，我已经接受孔舒不在的事实了。」 他顿了顿，看向孔舒，眼中露出了异彩，「但是，今天看见了你，我突然就不想接受了，我想，你的出现，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话音刚落，立于沂河中央，高耸入云的明珠塔忽然亮起，绚丽灿烂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河面。 「孔舒，我能不能抱抱你？」 第168章 n号篇 （8） 以往，若是孔舒听到申向衍说出这种话，心底早就已经开始小鹿乱撞。 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反而只是愣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明明都是申向衍，可却不是她的那个申向衍。 那份感觉，就是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虽然是问句，但申向衍2号并没有等她回答，缓缓靠近，轻轻抱住了孔舒。 「你能不能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不要回去了。」 说话间，申向衍2号的双臂又收紧了些。 越过申向衍2号的肩膀，孔舒能够看到远处一眼望不到顶的明珠塔。 蓦地，她想起申向衍曾在警局说过的话。 「我想在沂川最高的明珠塔上跳下去。」 「明珠塔高532米，人从塔顶跳下去，直到落地，需要13秒。」 「我想知道，在这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13秒里，我都会想些什么。」 想到这儿，孔舒垂了垂眼帘。 她沉声问：「如果你可以一直循环，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申向衍2号一时懵了下。 他沉默了几秒，回答道：「我不知道，或许，我会想一直想办法逃出循环，但如果是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一直循环下去。」 听到这个答案，孔舒笑了笑。 虽然这个答案让她开心，同时也让她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答案。 于是，孔舒微微撤步，打算从申向衍2号的拥抱中挣出。 还不等她下一步动作，申向衍2号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勐地向后拉扯，接着，他又被身后那只手又锁上了脖子，瞬间按倒在地上。 申向衍2号立马抬手抵抗，翻身想要挣脱，却在看到眼前人的脸的时候，僵住了。 而即将落在他脸上的拳头也瞬间停住。 「申向衍？」 「申向衍？」 二人异口同声。 …… 在那冰冷陌生的平行世界，申向衍感受到孔舒后，异常激动，心跳加速。 他已经被冻到麻木的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眼前场景突然就变了。 十字路口，斑马线后。 他逃出了那个世界，回到了孔舒接连被车撞死的那个十字路口。 可时间并非是下午一点，而是晚上六点。 他的手机没有讯号，借了路人的电话，却依旧打不通孔舒的电话，于是便朝着一日食府的方向赶去。 没人。 去了学校，也没有人。 甚至连孔舒的家都去了，都没有她。 他以为自己又到了一个没有孔舒存在的世界，茫然。 不远处，明珠塔亮起了灯。 他朝着明珠塔的方向走去，却看到了孔舒正在被一个男人抱住，便咬牙切齿沖了上去。 …… 两个平行世界的申向衍相遇，皆是目光错愕。 申向衍最先反应过来，松开了拳头，站了起来。 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孔舒，目光中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面前的这个孔舒，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一个。 见孔舒的眼中没有惊讶，反而在看到他以后万分欣喜地笑了，他也笑了。 是她。 孔舒在接触到申向衍视线的那一瞬间，便无比确定。 他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申向衍。 「申向衍！」 她激动地上前抱住了申向衍，踮起脚，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葡萄香味若隐若现，孔舒搂得更紧。 身处异世界的不安感也在此刻突然消失了。 砰砰！ 砰砰！ 费尽周折相逢的心情难以抑制，二人的心脏加速跳动。 「卧槽！」 「卧槽！」 与此同时，杜娴和王择豫从夜市回来了。 二人双手没有都空着，满载而归。 正嘻嘻哈哈时，抬眼看到眼前的场景，口中不约而同吐出了国粹。 孔舒和申向衍抱在一起了？！ 地上还有一个申向衍？！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又是一道异口同声。 孔舒和申向衍分开，扭头看向错愕的二人，地上的申向衍2号也缓缓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杜娴跑到孔舒身边，将她往后拽了拽，远离了两个申向衍，嘴里嘟囔着：「闹鬼了这是……」 下一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勐地推了孔舒一把。 孔舒的身体贴着沂河大桥的栏杆，逆时针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翻了下去。 杜娴还没明白眼前的情况，拉着孔舒的胳膊的手下意识抓紧，想要拽一把，结果却被连带着，一同翻进了下去。 二人直直地掉入了沂河，在水面上摔出了两道巨大的水花。 见孔舒落水，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几乎是同一时间抓住了栏杆，抬脚踩在栏杆边缘，纵身一跃，跳向了沂河。 王择豫大脑还是懵的，见朋友先后都落了水，心头一急，扔下手里的东西，也跳了下去。 眨眼间的功夫，桥上五个大活人没了踪影。 大桥上车水马龙，有目击的人连忙停下车，唿救报警。 不过一分钟，沂河大桥的桥边便围满了人。 沂河深处，黑漆漆一片，冰冷的河水包裹住了五人，谁也看不见谁。 实在是太黑。 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只能凭着感觉摸索，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抓到了对方的手，却都以为是抓到了孔舒。 孔舒完全不会水，挣扎了一番后身体渐渐开始下沉。 杜娴略知水性，但从来没有真正像现在这般下过水，只能在水里胡乱的划着名。 王择豫的小腿不合时宜抽了筋，开始胡乱扑腾，拼命想往上游，却也只是原地挣扎，毫无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孔舒再也憋不住，勐地张开了嘴，河水瞬间瞬间顺着她的鼻腔和气管，灌进了她的肺里。 一阵痛苦过后，孔舒失去了意识…… 第169章 n号篇 （9） 孔舒是被冻清醒的。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暴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孔舒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她发现自己在十字路口，周围光秃秃一片，原本郁郁葱葱，枝叶茂盛的香樟树道，此刻只剩下交错的干巴巴的枝桠。 绿化带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远远看去泛着一层白。 她来到了正值冬季的平行世界。 「啊——」 一阵鬼哭狼嚎突然响起，孔舒回头一看，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 身后除了一个申向衍之外，还有三个人，申向衍2号、杜娴和王择豫…… 他们怎么会跟着一起进入循环？！ 申向衍与孔舒一样，对面前的情况感到费解。 二人对视，眼中皆存困惑。 而被突然捲入循环的其他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申向衍向来遇事沉着冷静，2号亦是如此。 所以，申向衍2号表面看上去依旧淡定，甚至开始四处打量，消化并思考起了眼前的状况。 杜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傻了一样，眼睛瞪大，脸色惨白。 反应最大的，当属王择豫。 刚刚那声鬼哭狼嚎，也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此时此刻，他躺在地上扭曲，四肢不停在空中乱划，双眼紧闭，涨红着脸，鬼叫不停。 「我要被淹死了，死了死了，救救救……」 几秒后，察觉到不太对，王择豫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在半空中扑腾的手定格住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震惊的目光扫过每个人。 「咱们不是掉水里，我不是抽筋了，哎？不对啊，咱们刚才明明在明珠塔底下啊！」 说着，王择豫的视线飞快在两个申向衍之间转了一圈，突然安静下来。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力度不轻，能听见一道清晰的巴掌声。 之后，他又闭上了双眼，缓缓躺回了地上。 「王择豫，你没事吧……」孔舒轻声试探。 王择豫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孔舒不放心，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王择豫？」 王择豫忙低声说：「别说话，咱们现在已经死了，这里是阴间，太吵，会被拉去受刑，你看，都有两个申向衍了，肯定是他裂开了……」 话音刚落，呆滞了半天的杜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啊！妈妈！我害怕！」 孔舒连忙上前，边擦去杜娴脸上的泪，边解释起当下的情况。 「我们没死，只是现在情况很复杂，我们进入循环了，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杜娴沉浸在悲痛情绪中，似乎没听进去，依旧在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一旁的王择豫倒是先翘起了脑袋。 他看向孔舒：「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孔舒刚要解释，又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牙颤，转口说：「要不我们先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边走边给你们解释。」 手指已经被冻僵的两个申向衍不约而同点了下头，又异口同声：「好。」 接着，察觉到与对方行动一致，他们又双双看向对方，面上闪过一丝不快。 一番商量后，五人决定暂时就近去往一日食府。 路上，孔舒一直在安慰难以接受眼前事实的杜娴。 真真切切死过一场，那种害怕没有办法用言语去解释，孔舒感同身受，耐心地帮杜娴疏解心情。 而另一边，王择豫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 他夹在两个申向衍中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他悠悠转头看向左侧的申向衍：「你……」 半天没憋出下一个字儿，他又转头看向右侧的申向衍2号：「你……」 最后，愣是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路。 路上多了一些陌生的装修建筑物，与他们所在的世界偏颇很大。 到了一日食府，差别更显而易见。 这个世界的一日食府，没有豪华精緻的装修与布景，名字还是那个名字，只是一对比，档次低了许多，也没有装修二楼。 门上还挂着银色的风铃，推开门，响起清脆的风铃声。 「欢迎光临！几位？」 厨房的老闆听见动静，扯着嗓子高声吆喝。 走到门口一看，寒风腊月，五个穿着夏装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神态异常。 得，来了五个神经病。 「老闆，我们想要一个暖和的包间。」孔舒冻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申向衍一直站在孔舒身后，微微弯着腰，低头，一手捂上自己的脸，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申向衍2号也一直不将正脸朝向老闆。 在老闆犀利的目光下，孔舒随便点了几道菜。 五人一前一后，匆匆进了其中一个包间。 在进包间之前，五人都先后注意到了墙上的电子钟錶。 「2008年12月21 /冬至」 「清晨/06：12」 他们来到了十四年前。 孔舒算了一下，2008年的时候，她刚满7岁。 这个时间段，她已经和申向衍在福利院生活了。 王择豫看到表上的时间以后，抬手指了一下。 「哎？老闆你这表怎么……唔……」 还没说完，就被申向衍反手捂上了嘴，迅速带进了包间。 进包间后，暖流包裹了五人僵硬的身体，几乎快要被冻到凝固的血液，也开始加快了流动。 申向衍拎起地上的暖瓶，挨个倒了五杯热水，先拿起一杯递给了孔舒，又挨个递给了杜娴和王择豫。 最后，自己拿了一杯抱在手里暖着。 独独没有递给申向衍2号。 申向衍2号瞥了他一眼，环抱双臂，靠在墙上，也不去拿杯子。 杜娴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仍在小幅度抽噎，她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抓紧了孔舒的手。 孔舒循序渐进解释起目前的状况。 和上次向杜娴和王择豫解释一样，挑拣重点说，免去了细节。 「在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之前，我和申向衍已经进入了很多次循环，一开始我们也搞不清楚状况……」 第170章 n号篇 （10） 在解释的过程中，孔舒每次碰到难以解释的地方时，申向衍便会从旁辅助，进行补充说明。 中间伴随着其余三人的问题。 「我之前打游戏里面就有循环这个设定，没想到现实中也有，这也太酷了吧！」 王择豫脸上的恐惧与懵圈，逐渐变成了激动与兴奋。 「死了之后可以存档重来？这不就相当于开挂了！」 孔舒忍不住被王择豫的适应能力惊讶到。 不知是该说他心态好，还是该说他神经大条。 孔舒继续解释：「用存档重来形容也没什么问题，但谈不上开挂，因为每次循环后发生的事，会随着我和申向衍行为的改变而改变，我们只能大体掌握时间线的走向。」 申向衍2号听后，顺着她的话问：「所以刚刚我们五个人一起跳进了沂河，然后又来到了这个世界，这算是一起进入循环了？」 孔舒沉吟了几秒，缓缓回道：「就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这么解释。」 「是因为我们五个人都淹死了吗？」杜娴拧眉，目光严肃地看着他们。 包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最后失去了意识，恢復意识就发现在这里了。」孔舒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是……」杜娴情绪低落，语气沉闷。 「我也是……」王择豫扁了扁嘴，小声嘟囔，「我腿抽筋了，不然的话我就能把你们救上来了……」 说完，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两个申向衍。 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同时闷声回道：「我也是……」 「不应该啊！」 王择豫纳闷地看着他俩，「孔舒和杜娴俩旱鸭子就算了，我是因为腿抽筋才淹死了，你们俩明明都会游泳，总不可能一起抽筋了吧？」 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瞥了对方一眼，随后，一口咬定：「就是腿抽筋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 两个申向衍在水中抓到对方的手以后，以为是抓到了孔舒，纷纷向上游去。 在快要浮上水面的时候，看清了对方的脸，慌忙松开对方的手，推搡了几下后，又原路游了回去，结果，又默契十足地抓到了对方，直接打了起来，最后都没了力气，也缺了氧，沉河了。 实在是难以启齿，双申选择闭口不谈。 孔舒转移了话题：「不管怎样，现在可以确定我们五个都在另一个世界死亡，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顿了顿，觉得当下的情况已经大概捋的差不多了，见其他人没有问题，便向申向衍2号摊出了手掌。 「你手机，还能用吗，给我看看。」 申向衍2号愣了一下，不知道孔舒想要做什么。 但还是乖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面部识别解了锁，交给了她。 杜娴不解：「拿手机做什么？」 「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孔舒说着，点开了微信。 没想到，消息列表的第一个联繫人就是陈话书。 眼看着孔舒要点开陈话书的聊天框，申向衍2号忙伸出手，想要将手机夺回：「孔舒，等下！」 孔舒眼疾手快收了收手，朝后退了两步，点开了聊天记录。 申向衍2号起身，却被申向衍拦住了。 「怕什么？」申向衍眯了眯眼睛，「做贼心虚？」 他说完，用胳膊抵住了申向衍2号，阻止他靠近孔舒，然后转头去看孔舒手中的手机。 屏幕上，入眼第一句话。 【7月31日 下午15：37】 申向衍：「话书，我好想你。」 孔舒快速向上扒拉着聊天记录。 「早安」 「在做什么？」 「我今天无意间听见了一首很好听的歌，分享给你？」 「晚安，好梦」 「……」 申向衍眉梢一挑，推了一把申向衍2号，嫌弃地甩了甩手：「原来你就是陈话书嘴里那个爱听歌的申向衍啊，真够可以的……」 「我不爱听歌！」 申向衍2号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慌不择言解释，「孔舒，我跟陈话书说的这些，都不是真话，你千万别误会！」 「我知道啊。」 孔舒淡定放下手机，还给了他，「你不是说过了吗，因为陈话书害死了孔舒，所以你想替死去的孔舒报仇。」 闻言，申向衍2号松了一口气。 可包间里的其他三人却提了一口气。 「什么叫陈话书害死了孔舒？」 杜娴懵了，「孔舒，你为什么说自己死了，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吗？」 孔舒抿了抿嘴：「其实我不是你们所在世界的孔舒。」 她揪着申向衍的袖子一角，朝自己这边扯了扯，「我和这个申向衍，都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王择豫震惊：「靠了，你们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杜娴也睁大了双眼，看了看孔舒，又看向申向衍2号，一时间不知该看谁才好。 她问：「那原来的孔舒呢？」 申向衍2号的指尖来回摸索着手机屏幕，开口道：「高考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孔舒在市中心图书馆坠楼，死了。」 此话一出，杜娴、王择豫，甚至连一向淡定的申向衍都是一愣。 之后的十分钟里，申向衍2号说出了两年前发生的事，以及他所调查到的一切。 两年前，陈话书厌恶孔舒，有意去洗脑高庭。 于是，高庭设计，故意拍下了孔舒在学校医务室换衣服的照片，又约孔舒在图书馆顶楼见面。 本想拿照片威胁一番，让孔舒不再去学校，两人在争执的过程中，高庭失手将孔舒推下了楼…… 「看着害死孔舒的罪魁祸首还都安然无恙，考上了心仪大学，每天过的那么快活，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申向衍2号几乎是咬牙切齿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 「磅」一声巨响。 吓得众人一激灵。 杜娴一拳头重重锤在了桌上，脸色气得涨红。 「我要杀了陈话书这个贱娘们，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没想到居然这么阴毒！还有那个高大壮！」 嘴上说还不解气，杜娴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 半晌后，杜娴挥拳的力气渐渐变小，她静止下来，站在原地，面对墙壁，背对众人，啪嗒啪嗒向下掉眼泪。 「所以孔舒真的死了……」 她转身，泪眼婆娑看向面前的孔舒，「你不是我那个世界的孔舒，所以我的孔舒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第171章 n号篇 （11） 看着杜娴这般伤心，孔舒忍不住鼻酸。 即便换了一个世界，物是人非，可孔舒与杜娴的感情依旧深厚。 包间里另外三个大男人虽然能够感同身受，却都不擅长安慰，只是个个都面色低沉。 一时间，气氛格外压抑。 王择豫挨得杜娴近，抓起桌上的抽纸，勐地连抽几张，递给了杜娴。 「杜娴……」孔舒正想安慰。 只见杜娴脸上的表情从伤心突然转变，她使劲擦了擦眼泪，脸上涌上浓浓的「杀意」。 随即，杜娴看向申向衍2号：「申向衍，替孔舒报仇的事算我一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申向衍2号吃惊，张了张嘴，不知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你打算怎么对付高庭和陈话书？」 杜娴拖着椅子坐下，表情严肃，全神贯注盯着申向衍。 「这是秘密。」申向衍2号沉声道。 「那个……报仇的事先向后稍稍。」 申向衍将手里凉下来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挑开了话题。 「你们刚刚应该都看见了外面墙上的时间吧。」 王择豫激动：「对对对！刚刚进门之前我就想说了，结果你把我嘴堵上了，墙上那时间是2008年12……」 可他记性不好，大脑挣扎一番，只能改口问，「12月几号来着？」 孔舒替他说了：「12月21号，冬至那天。」 这时候，包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众人安静看向门外，老闆推门进来。 申向衍2号转过了身，背对了门口。 「菜齐了啊，一共是173块，给你们抹个零，170。」 老闆看了看他们，「谁付？」 申向衍从兜里拿出失而復得的手机，熟练点开了二维码，举起手机朝向老闆。 「扫支付宝吧。」 说完，申向衍的手僵在半空中。 接着，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08年的时候，手机支付还没有普及。 老闆面上疑惑：「什么支付宝，我收现金！」 「为什么不收支付宝？」 王择豫不解，看了一下其他人的神色，后知后觉，惊唿，「哦！完了！」 他们身上都没有现金。 申向衍默默收回了手：「老闆，我们没现金。」 老闆随和的笑容渐渐消失，转口又说：「没现金是吧，我们这有pos机，你们刷卡也行！」 「卡……也没有。」孔舒说完，干笑两声，试图用笑容躲过一劫。 「没钱你们点什么菜！」 老闆眉头一紧，怒目圆睁，「进门就看你们不对劲，还想吃霸王餐，在我这里没门啊，我这就报警了！」 老闆边说边掏出手机，按下了110。 王择豫窜过去，按住老闆的手，嬉皮笑脸：「老闆，您先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也能看出来，我们现在衣服都没得穿，您看这几个菜我们都还没动，要不您给……退了？」 「退了？」 老闆一下子更恼了，「我这又不是卖衣服的，尺码不合适能退，这些菜退了，我还能卖给猪吃？！」 孔舒忙拿出手机，举到老闆面前：「老闆，我们会想办法把钱给您，我可以把这手机押在您这儿。」 闻言，老闆情绪稳定了些，他接过手机端详了一阵，怀疑道：「你这手机还挺高级，我没见过啊……不会是假的吧？」 申向衍凑到老闆身边，解开了孔舒的手机屏，飞快点着几个软体，编起了瞎话。 「我这个同学之前在国外留学，这手机是国外最新款，咱们这边还没上市，真不骗你，你看这手机速度，你看这功能，都能用！」 见老闆动容，申向衍连忙又加了一把油，「再说了，我们要是故意想吃霸王餐，也不至于这菜上了半天也不动筷子，我们也不会傻到为了一百多块进了派出所，你说对吧？」 老闆半信半疑，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每一个都目光真挚。 最后，老闆的视线扫到了背对他的申向衍2号，又看回申向衍，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 「也不是不行……不过，进门我就想问了，你们俩双胞胎长得可真像，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来！谁是哥哥？」 原来老闆早就看见他俩长的一样了，白躲了…… 闻言，申向衍2号回了下头，干脆道：「我是。」 「哈哈哈，长得可真像，头一次见这么像的双胞胎！」 老闆笑着将孔舒的手机放进口袋，恢復了最初的随和。 「这手机押我这儿了，等你们回来付钱，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说完他又伸出手点了下桌上的菜，「这菜你们吃就行，我收回来也是扔了，浪费！」 「谢谢老闆！」王择豫乐呵道，「老闆大度，以后您一定能把这个饭店做大做强！生意红红火火！还能盖个二楼！」 好话谁都爱听，老闆心头最后一丁点怨气，也被王择豫这一句彻底打消。 他笑了笑，转头走出了包间，顺手带上了门。 见老闆走了，五人才松了口气。 王择豫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手机都押了，不吃白不吃，咱们现在这个情况，谁知道还能不能有下顿。」 闻言，杜娴也迅速抽出了筷子，给孔舒手里塞了一双。 另一边，申向衍还站在墙边。 他眼皮低垂，看着坐在桌前正准备动筷子的申向衍2号，幽幽道：「申向衍哥哥，怎么能自己先吃，不让一让弟弟？」 申向衍2号脸一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接着，装听不见，把菜夹到孔舒的盘子里。 「孔舒，循环之后你应该一直没好好吃饭吧，多吃点。」 见状，申向衍闷哼一声，扯着凳子，坐在了二人中间。 虽说是吃饭，但只有王择豫一人吃的香。 其他四人都没什么胃口，桌上的菜也没怎么少。 尤其是申向衍，连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他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醋熘土豆丝，沉默不语。 孔舒知道他一定又是在琢磨什么，也没打扰。 王择豫却以为他是想吃土豆丝了，伸着长胳膊，抻着脖子，朝申向衍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两筷子。 申向衍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08年冬至那天，我记得福利院好像有集体出游的活动。」 他看向孔舒，「你刚刚说你14岁之前的事情都差不多记起来了，那我们到福利院第一年冬天，就坐着大巴车去了近郊山上，这件事你有没有印象。」 孔舒细细想了想，确实有一个较为清晰的印象。 她点了点头：「有，我记得那山上还有瀑布。」 第172章 n号篇 （12） 「对，下山的时候，还下了小雪。」申向衍2号万分自然地融入了这个话题，毫无插话痕迹。 他望向孔舒，笑道，「郊游的时候，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你还被山上的刺猬绊倒了。」 多年的记忆虽然是突然恢復，但一点也不陌生，宛若昨日，歷歷在目。 孔舒欣喜：「啊，这个我记得，那个刺猬和土的颜色一样，我没看见。」 和孔舒的对话被横插一脚，申向衍心生不悦。 他冷冷瞥向申向衍2号，皮笑肉不笑，缓道：「你既然和我的记忆都是一样的，那你应该还记得，在孔舒走了之后，我们又折回去，把那只刺猬翻了个面，肚皮朝天挂在树上了吧？」 申向衍2号嘴角一抽。 这么多年，每逢孔舒因一些人或物受伤难过，申向衍便会在孔舒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最损的办法报復回去。 比如，把福利院欺负孔舒的小孩蒙头揍得满地找牙，踹进茅坑里…… 再比如，把高中跟踪孔舒回家的一个猥琐男生裤子扒了，连条裤衩子也不给人家留，还一起扔在学校最显眼的喷泉雕塑头上…… 把绊倒孔舒的刺猬挂树上，算是他最「温柔」的一种解决办法。 但这都是申向衍的秘密。 是申向衍打算带进棺材里，一辈子不让孔舒知道的秘密。 毕竟，他还想给孔舒留一个「虽然嘴毒，却本性善良」的好印象。 如今，申向衍居然就这么把瞒了十几年的秘密说出来了，实属让申向衍2号意外。 意外的同时，也恼羞成怒。 申向衍2号咬牙低道：「别跟我说你想两败俱伤……」 申向衍冷笑。 见状，申向衍2号提高音量，阴阳怪气：「高中三年，把男生塞孔舒桌洞里的那些情书，全都撕了扔垃圾盆里烧成灰，这件事……你应该也记得吧？」 申向衍脸一黑，但申向衍2号也好不到哪去。 互相爆老底，到最后，爆的全他妈是自己的底。 双申冷哼一声，及时停止了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行为。 孔舒全程呆住。 本身申向衍从小喜欢她这件事，已经够她消化好一阵子了。 没想到，申向衍居然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虽然这些谈不上光明正大，但也……确实有点拿不上檯面…… 刺猬它就趴土里睡了个觉，醒来就被挂在了树上，刺猬喊冤。 但想到申向衍为了她暗暗做了这么多，孔舒难免心生感动，最后也没说什么。 相比孔舒，王择豫和杜娴的惊愕程度，直接翻了百倍。 在申向衍与孔舒刚刚的只言片语中，信息量巨大…… 申向衍和孔舒从小就认识？ 而且还是在福利院长大？ 都是孤儿？ 申向衍原来一直喜欢孔舒，还撕别人情书！ 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孔舒和申向衍。 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一问，申向衍的目光便落到他们二人身上。 「杜娴，王择豫，你们还记不记得08年冬至的那天，你们在干什么？」 杜娴和王择豫连忙摇头，恨不得把脑浆摇匀了。 「08年那都是多少年前了，7岁大点儿，怎么可能记得冬至那天到底干了什么！」 王择豫放下筷子，闷声说，「又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记忆力那么变态，我连去年冬至那天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我上周天干了什么……」 「对呀，能像你们记得那么清楚，才有点不正常吧……」杜娴想了一下，又问，「不过，问这个做什么？」 申向衍回道：「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起码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 杜娴连忙拿出手机，「我打我妈电话问问不就得了，她手机号一直都没换过，我倒背如流！」 结果，杜娴的手机却没有信号。 不光她的手机，其他几人的手机也都没有。 不得已之下，五人只能厚着脸皮，去了前台，向老闆借了个电话。 杜娴趴在前台，抱着座机，拨了妈妈的号码，按下了扩音。 电话响了几声后，很快被接通。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杜娴妈妈的声音。 杜娴清了清嗓子，转变口音，用不太地道的家乡方言，说道：「歪，是杜娴麻麻是吧，我是乔二郎滴妈妈，我想问一哈子，杜娴现在搁啷个里头干撒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乔二郎？」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几秒后，杜娴妈妈回覆：「哦！是乔玲玲同学的妈妈是吗，你找杜娴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撒子事情，就是周末，乔二郎想去找你家闺女玩儿一哈，想问问在不在家？」 杜娴说完，冲着孔舒咧嘴笑了笑，跟平行世界的妈妈撒谎，她也还是心虚得很。 孔舒默默沖她竖起了大拇指。 电话里，杜娴妈妈格外客套，传出一阵可惜的声音。 「哎哟，真不巧了，今天杜娴和她画画班的同学去郊外山上写生了，要到下午才能回家。」 听到这话，五人全都心下一惊。 冬至那天，杜娴也去郊外山上了！ 「哦，那太可惜咯，杜娴麻麻，打扰咯……」 杜娴不等妈妈回答，迅速挂断了电话。 她兴奋道：「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学了好几年美术，每年都去写生，冬至那天我也去了……那这样一来，我们四个都在同一天去了郊外山上！」 话音刚落，王择豫也发出一阵惊唿。 「我靠！我好像也有印象了，我当时跑去山上玩，碰到一群画画的，我还把一个人的画板不小心撞山底下了，原来，那群画画班子里面有你啊！」 杜娴愣了一下：「原来把我画板撞翻的是你啊，啊！」 说着，一巴掌打在了王择豫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画板死贵，我回家还被我妈骂了一顿！」 王择豫委屈巴巴，缩着脖子朝一旁躲去：「我记得我不是故意的……你打人太疼了也……」 太巧了。 孔舒震惊到无以復加。 谁能想到，十四年前的冬至，四个互不相识的小孩，出现郊外山上，并不知对方的存在。 十四年后的今天，这个四个小孩长大了，成为了朋友。 还是一起淹死，刚刚过命的那种。 「走。」 申向衍说，「去郊外，上山。」 第173章 n号篇 （13） 一日食府内，暖气充沛。 一日食府外，寒风唿啸，冻死个人。 五人出去了一遭，走不过五步，又裹着一层寒气，哆哆嗦嗦，打道回府了。 这种天气，以他们身上这点单薄的布料，在户外待不过半小时就能成冰块，嘎嘣硬。 几人徘徊在大堂门口，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太冷了，需要厚衣服。」 孔舒小幅度摩擦着小臂，试图抚平泛起的鸡皮疙瘩，「可现在没现金，没办法买衣服……」 「让我来试一试！」 王择豫沉声发言，眉眼之中无比坚定，随后，转头走向了后厨。 他趴在后厨外窗，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老闆，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牙，笑嘻嘻道：「老闆，今天外面天太冷了，要不，我把我手机也押您这儿，您能不能借我们五套衣服……」 「滚！」 「好嘞！」 王择豫识趣，转头就走。 回来时，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老闆现在心情肯定不是很好……」 众人：「……」 杜娴苦恼，嘟囔起来：「咱们现在去哪搞现金啊，又不可能直接找爸妈要，他们压根不认识现在的我们，闹不好还会以为我们是什么骗子……」 这话似乎提醒了申向衍，他眼底一亮。 「我有办法了。」 申向衍看向孔舒，「在我们成年之前，银行会留存父母的银行帐户，我知道我爸妈的帐户密码，我们可以去银行取走我爸妈的钱。」 众人瞬间燃起了希望。 「可你能记住他们的银行卡号吗？」 申向衍2号仔细想了想，他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专门去背过银行卡号。 「不记得。」申向衍回答的干脆利落。 众人的希望又灭了。 申向衍不慌不忙，淡淡一笑：「福利院校长办公室有一个上了锁的文件柜，柜子里有每个人的信息，包括曾经的父母以及收养后的养父母，上面就有银行卡号。」 孔舒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我以前经常因为打架被叫去校长办公室罚站，别说是文件了，校长办公室哪里藏着蟑螂，我都一清二楚。」申向衍说。 「够贼啊，申向衍，不愧是你！」王择豫夸赞中，已经按捺不住，「福利院在哪啊，走啊，得走多长时间？」 「在北外三路。」申向衍2号沉道。 「北外三路？！」王择豫大惊。 一日食府所在位置，是距离市中心很近的通达一路。 而北外三路，则是完全脱离了市中心，夹在城市与郊外之间的一条路。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开车需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北外三路的福利院。 「咱们这样怎么过去？」王择豫差点骂骂咧咧起来。 孔舒站在门口，看见马路对过，一辆公交车从站牌处缓缓停下，下来了零星几人后，又缓缓开走。 她忙说：「可以坐公交车，五个人到北外三路，只需要五块钱。」 听到孔舒的话，五人面面相觑。 话是没错，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连五块钱都没有。 几分钟后，王择豫又厚着脸皮站在了后厨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老闆……我这次不要五套衣服了，我就想要五……」 王择豫话还没说完，只见老闆举着手里的大菜刀，气势汹汹，面目狰狞，大步朝他冲过来。 「没完了，不要脸了是吧！」 「哎！老闆！淡定！」王择豫连连后退。 「我淡你奶个腿！」 老闆一点也没有要剎住停下的意思。 甚至觉得菜刀会要人命，放下了菜刀，抄起了门口足足一米多长的擀面木杖。 08年，法治还存灰色地带，那时候，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情况，并不少见。 「艹艹艹艹快跑快跑快跑，真急眼了！」 王择豫嘴里边像子弹发射似地吐字，一熘烟从四人中间穿了过去，头也不回向外跑去。 「你们都别跑！」 老闆一声怒吼，吓得四个人也连忙扭头就跑。 在跑之前，申向衍眼疾手快，瞥见收银台盒子还没关上，里面有银晃晃的钢镚闪闪发光，顺手在收银台里抓了一把，然后沖向门外。 「老闆，回来还你！」 只见一日食府先后冲出五个人。 王择豫遥遥领先，穿过马路，杜娴紧随其后。 申向衍2号拉着孔舒的手腕，穿过了马路。 申向衍赶上以后，抓住了孔舒的另一只手。 眼见老闆追出门，两个大长腿跑得飞快。 孔舒跟不上，踉跄了一下，身体向前倾歪，眼看着脸快着地，她倒吸一口凉气，绷直了身子，屏住了唿吸，整个人与地面保持了45°夹角。 两条胳膊还在被向前拽着，最后一段路，孔舒几乎是鞋尖擦着地面，直挺挺被拖了过去。 穿过宽阔的马路，到了对面。 老闆见追不上，甩着手里的擀面杖，破口大骂一阵后，气唿唿回了饭店。 停下以后，孔舒有些恍惚。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磨黑的白鞋鞋尖，微微挑了挑眉，心有余悸。 幸亏，这鞋质量好。 「妈呀！」杜娴岔了气，捂着肋巴骨下边，喘着粗气，「之前就听说过老闆脾气大，没想到一点就炸。」 「别提了，之前咱们学校还有学生吃霸王餐，结果被他揍进医院去的呢，幸亏咱们跑得快……」 王择豫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冻得不停打寒颤，「现在怎么办啊，不能在这儿干站着吧？」 申向衍摊开手掌，露出了手里一大把硬币。 仔细数了数，不止五个。 「72个。」 申向衍数完，自己都懵了。 他情急之下抓了一把，谁能想一下子抓了这么多，跑的时候还掉了几个，不然更多。 孔舒干笑两声：「这下不光能坐公交车了……」 几分钟后。 五人拦了一辆计程车，和司机商量好价钱后，60块，上了车。 车上。 杜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有节奏地吸气吐气，缓解岔气。 后排，孔舒托着腮帮，坐在中间，盯着挡风玻璃前的路，时不时和杜娴交谈几句。 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一左一右，坐在孔舒身边，皆环抱双臂，歪头望着窗外。 后备箱传来一阵无能怒吼，声音虽然沉闷，但能隐约听到说了什么。 「凭什么剪刀石头布赢了的躺在后备箱？凭什么！我不服！凭什么！」 第174章 n号篇 （14） 北外三路，沂川儿童福利机构。 到达目的地时间，八点三十分。 在距离福利院不到百米远的地方，司机停了车。 其他人先下了车。 孔舒捧着一捧硬币，一个一个数着，交给司机。 「我跟你们说，也就是我好心，拉你们五个，这种硬币啊，收起来太麻烦了！」 司机师傅嘴里不乐意地念叨着，「你们五个这么多人，还穿的这么奇怪，换旁的司机都不拉你们的，收你们这么便宜，你们觉得合适吗？」 「啊，那实在是麻烦师傅了……」 孔舒尴尬地笑着，嘴里说着和气的话。 最后，数完60个硬币，在司机的注视下，又默默往司机手里多放了几枚硬币。 「师傅辛苦……」 申向衍走到车后，将后备箱打开，王择豫一脸幽怨地从后备箱里爬了出来。 「我好不容易猜拳赢一次，你们却让我输的这么惨……」 「后备箱可是vip座，一般人可坐不了这里，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是疼你。」申向衍慢悠悠将后备箱的门关上。 王择豫咬牙切齿：「那我可真是谢谢了，大恩大德，必将永世难忘，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以命相报……」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话音刚落，福利院的大门缓缓驶出了一辆大巴车，大巴车上坐满了小孩子。 「是我们坐的那辆车吗？」 孔舒不确定地打量着车身，可是她记不得当时自己坐的车长什么样子了。 申向衍2号看了一眼司机车上的时间，应道：「没错，我记得是在八点多的时候出发，福利院只有不到五十个孩子，只安排了一辆大巴，我们现在一定就在这辆车上。」 闻言，杜娴歪着脑袋瓜，朝前快跑了几步，边跑嘴里边喊着：「我真想看看小时候的孔舒长什么样！」 「等会上山，你就能看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孔舒笑了笑，她揉了揉被冻到发红的鼻子，说话时带着一丝鼻音，「从福利院出发，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郊外山上了，我们尽快在那之前拿到钱，买好厚衣服，上山。」 众人点头，走向了福利院。 福利院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来，所以警戒度并不高。 每次出游的时候，几位老师和校长都会一同随行，院里只留下做饭的师傅们和看门的保安。 孔舒和双申在这里生活了八年之久，对这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 所以，熘进校长办公室找出银行帐户的任务，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他们三人的肩上。 杜娴和王择豫则负责外应。 二人顶着寒风去了保安室。 保安室里有两个老大爷，正一人手捧一杯热茶，看着桌上的老式电视机。 电视机正播着88年版本的西游记，是孙悟空大战盘丝洞的那一集。 他们面前的墙上还挂着两台电视机，屏幕上，分成了9个小画面，是福利院里的实时监控录像。 杜娴裹缩着身子，伸出红紫的手，拍了拍保安室的窗户。 「大爷！」 保安室里的两位大爷被动静吸引，看向窗外，见一男一女，在这零下几摄氏度的天里穿着凉袖。 其中一位大爷缓缓起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你们是干什么的？穿这么点儿？」 杜娴颤声：「大爷，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暖和一下？」 另一个大爷，站起来打量了二人：「你们是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我们刚刚被打劫了，有、有一群虎背熊腰的壮汉抢我们身上的钱，还把我们的衣服都抢走了，我们能不能先进来暖和一下，借、借一下电话？」 王择豫一脸苦相，眉头皱着，嘴唇发紫，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杜娴被他逼真的演技惊讶到。 这还真不是王择豫装的，再搁外面多待一会儿，他恐怕就冷得翻白眼儿了。 见这可怜样，保安大爷也没再多问，连忙让两人进来了。 一走进保安室，王择豫扑到小小的暖气片上，抱着不肯撒手。 「哎哟，地上脏，那里有个板凳，坐板凳上暖和！」一位大爷好心提醒。 杜娴趁机瞥了一眼监控画面。 在监控录像上的某个画面格里，孔舒三人已经贴着墙根，迅速熘进了福利院里。 而两位保安大爷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两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身上，对监控录像上的情况浑然不觉…… 另一边。 三人进了院里，循着记忆，轻车熟路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福利院一共有两层楼，内部的装修有些像医院。 白墙、白砖、白地板，就连每个教室的门上也刷了一层白色的漆，颜色单调统一。 唯一和医院有区别的地方，就是墙上会有很多用蜡笔画的涂鸦，颜色各异，奇形怪状。 或许是为了把办公室和教室区分开来，唯独校长办公室是用棕黄色的油漆刷了门。 远远看去十分显眼，都不用费心思去找。 办公室的门栓上挂着一把灰黑色铁锁。 申向衍变魔术似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根铁丝，蹲在门前开锁。 「哪来的铁丝？」孔舒问。 「刚刚进来的时候，顺手从墙缝里拿的。」申向衍仔细盯着锁，声音很小。 「墙缝里？」 孔舒瞅了一眼密不透风的墙，不明所以，却又瞥见申向衍2号手里也有一根铁丝。 「你也是从墙缝里拿的？」孔舒问。 申向衍2号点点头：「但凡只要校长离开办公室都会把门锁上，以前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在福利院各个空隙里都藏了这种铁丝……」 孔舒半懵半懂，点了点头，却还是没太搞懂，又问：「可为什么要放这么多铁丝？」 恰好在此时，办公室的门锁被撬开了。 申向衍拿下锁，推开门，嘴上道：「谁叫你小时候那么笨，老是被其他小孩锁起来，我这撬锁的本事，还真是多亏了你。」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啊，不对，你现在也很笨。」 「我才不笨……」孔舒低声控诉着。 明明被申向衍骂笨，孔舒这次却一点也不生气。 一旁，申向衍2号轻轻笑了笑，附和道：「确实笨……」 孔舒：…… 第175章 n号篇 （15） 进了校长办公室，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头放久了之后，发潮的味道。 这勾起了孔舒的回忆。 之前每次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总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经年不变。 直到她离开福利院那天，记忆里也是这个木头味道。 「哪个文件柜？」 孔舒问了一嘴，顺势停在了其中一个文件柜前。 校长办公室里，光是文件柜就有大大小小六个，里面放满了牛皮纸包装的档案袋和塑料夹文件。 明明整个福利院就几十个孩子，却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文件。 「在这儿。」 申向衍走到办公桌前，办公桌侧面有一个足以塞下一个小孩的侧柜。 他撬开了上锁的侧柜，打开柜门，用力拉出了柜子里的保险箱。 「你管这叫文件柜？」孔舒惊愕，「这明明就是保险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没区别。」申向衍头也不抬，「不管是文件柜还是保险箱，能打开的，就是装着纸的盒子。」 他说着，食指和中指缓缓拨动密码锁。 孔舒蹲在一旁，盯着神情专注的申向衍，不禁佩服：「撬门就算了，你还会听声破解保险柜密码，你也太厉害了吧……」 闻言，申向衍瞥了孔舒一眼，嘴角撇了下，似乎在忍笑。 申向衍2号解释：「之前我见校长打开过这个保险箱，记住了密码。」 孔舒张了张嘴：「哦……」 不知不觉中，申向衍在孔舒心里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且稳重，。 她总觉得申向衍似乎什么都懂，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保险箱打开以后，里面放着三个文件夹。 申向衍将三个文件夹递到了孔舒和申向衍2号的手里。 「找，找到以后记下来。」 三人迅速翻看着资料，孔舒速阅能力很强，厚厚一沓的资料很快便看过一遍。 「我这里没有你爸妈的资料。」 孔舒抬眼看向申向衍，发现他盯着一份文件发愣。 文件上，是宋淑妍的身份信息，左上角还贴着一张红底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宋淑妍依旧是那么年轻，眉眼弯弯，温柔地笑着，正视前方。 盯着照片久了，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照片里的宋淑妍就是对着他笑一样。 申向衍2号的动作随之停下来。 他垂眼看向文件上的照片，也沉默了。 「我好久没看见她的脸了。」申向衍突然轻声说了一句，「原来她长这样，我都快要记不清了。」 申向衍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可以忘了，起码不会太难过。 可看着这张照片，他还是感到痛苦，当时的悲痛依旧能清晰感受到。 正黯然伤神时，头顶突然被轻轻安抚。 一下接一下，动作很轻。 申向衍愣了一下，抬眼，对上了孔舒那双好看的眼眸。 她的眼底也隐隐含着难以言喻的哀伤，感同他的身受，为他而难过。 「阿姨在最后那一刻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虽然……好像一直是你照顾我更多。」 孔舒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摸摸头，不要太伤心了。」 申向衍的睫毛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正想靠近孔舒，却被申向衍2号横插身前。 申向衍2号伸着脑袋：「你不能只摸他的头，我也是申向衍，我也伤心。」 孔舒迟疑了一秒，看着申向衍2号一本正经的样子，最后还是笑着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似的。 得到摸摸头，申向衍2号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申向衍黑脸，但想起自己不能跟自己计较，便又低下了头，将资料上的一寸照片撕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抄下了宋淑妍的银行帐号。 拿到想要的东西，几人将东西归位，迅速离开了办公室，按照原路绕了回去。 离开福利院之前，双申都各自将自己刚刚顺手拿到的铁丝放回了原位。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些铁丝到后来都能派上用场。 他们可不想让这个世界的小申向衍，因为他们的原因而保护不了孔舒。 几人熘出了大门，走远了几步，又一本正经掉头转了回来，回到了保安室前。 孔舒上前拍了拍保安室的窗户。 听见动静，里面的人全都向外看。 杜娴见成功了，连忙走出了保安室：「你们终于来了！」 「啊！我不想离开这里……」 王择豫一声哀嚎，依依不捨地从暖气片旁离开，内心挣扎着离开了保安室。 「福利院西边就有一家银行，拿到钱后，打车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就可以上山了。」 申向衍说完，绕到了孔舒身前，顶去了寒风。 申向衍2号也跟他动作一致，并肩走着。 两人就像在竞走，迈的步子一个比一个快。 王择豫穿着凉袖和五分运动短裤，露的比其他人都多，实在太冷，受不了，直接一个箭步冲去了银行的方向。 后面的两个女生不得不一路小跑追上。 很快，五人便到了银行。 以防万一，申向衍取了六千块钱。 离开银行后，几人连忙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到达商场已经是九点四十二分，临近十点。 商场面积很大，到处都是人，每家店铺四下分散。 「一人一千，买完冬装迅速来这儿集合。」 申向衍将钱分到各位手里，「速去速回。」 孔舒跟着杜娴去了女装店，挑了几件厚衣服和长款羽绒服，又拿了两条围巾和耳罩。 去前台结帐时，听到收银员口中说出「一共是998块」时，孔舒心底暗暗唏嘘一阵。 差一点钱就不够了。 杜娴繫着围巾，嘀咕了一句：「冬装可真贵……」 孔舒默默贊同，转头进了更衣室，将衣服全都套在了身上。 店里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 上面正放着gg，能隐约听到08年熟悉的gg台词。 「今年过节不收礼~」 孔舒和杜娴几乎同时念出了下一句gg词。 「收礼只收脑白金！」 可下一句gg词并没有和她们同步出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传来的，是一阵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声。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北外三路环山路段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目前，警方正积极配合医护人员对车祸受伤人员进行救治……」 孔舒连忙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看向电视机。 「目前已知伤亡人数共计174人，其中一辆承载几十个孩童的大巴车因为紧急避让，不慎坠下山崖，死伤不明，请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暂时不要去往北外三路，以免造成交通堵塞，影响救治……」 第176章 n号篇 （16） 电视画面上，镜头悬在上空拍摄。 能看到百米远处，车烟瀰漫，场面惨烈。 孔舒连忙拉着杜娴，向店外走去。 「那新闻上说的大巴车，不会是福利院的车吧？」杜娴的脑袋一时有些懵，心里也开始发慌。 「恐怕是了。」孔舒沉声说。 一时间，五个人分别四面八方从不同的方向跑到了集合点，都是看到了电视上的紧急新闻。 王择豫边朝身上套着羽绒服，边朝着他们跑来。 他远远喊着：「你们看见刚刚电视上的新闻了吗，北外三路出车祸了！」 孔舒心情忐忑，她看向一如既往没什么反应的申向衍。 「我现在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们之所以会一同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和这场车祸有着某种联繫…… 「别多想，还是按照原计划，去北外三路，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申向衍伸手拉住了孔舒羽绒服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扯着帽子边沿，向商场外拉去。 五人离开商场，打了一辆计程车。 这一次，王择豫没有一句怨言，自觉进了后备箱，甚至还主动让申向衍2号帮他关上后备箱的门。 孔舒上了车，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把我们送到北外三路。」 「北外三路不行的啊。」 司机想都没想，「那边现在出车祸了，而且交警也把附近的路段都封住了，那周围堵得很。」 孔舒想了想，又说：「那麻烦师傅把我们送到离那边最近的地方。」 「这个没问题。」司机痛快应了。 一路上，车内十分安静。 之前一路吵吵嚷嚷的王择豫也只是偶尔问一句「到哪了」「还有多久」。 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就像头顶悬着一把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司机在北外二路停了车。 五人匆匆下了车，申向衍抽出一张一百元塞给了司机。 「师傅不用找了！」说完，五人便向着北外三路跑去。 北外三路与一段很长的环山路相接。 发生车祸的地方，正是半山腰处的山路，那里地势不平，且弯路多。 所以经过那里的司机，都会分外小心，降低车速，以免对面突然来车，造成两车对沖。 若一旦发生车祸，就会像现在这样，造成无法挽救的局面。 沿途路上，密集的车流堵塞，持续不断的喇叭声让人心情烦躁，时不时有人破口大骂。 「没看到前面有车，别往前挤了！赶着去投胎啊？！」 「你刮我车的后视镜了！」 「前面出车祸了，你特娘的跟我急有什么用！你也想赶去投胎？！」 「……」 五个人从每辆车之间的空隙中穿过，飞快向前跑着。 好不容易跑到了到了北外三路和环山路的交界处，结果却被几辆警车拦住了前路。 孔舒试图越过，交警便立马拦住了她。 「小姑娘，现在那边很危险，不能过去，都不能过去啊！哎！那个小伙子，不准翻栏杆！」 王择豫默默收回了跨过栏杆的腿，退了回来。 「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能在这等了。」申向衍皱眉道。 几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互相围着对方原地打转，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王择豫眼珠子一转，迈着小步子走远，歪着脑袋向上看了一眼，然后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王择豫带着他们绕回了北外三路，然后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王择豫，你要去哪啊？」杜娴问。 「我小时候家就住着附近，经常来熘到山上玩，我知道一条小路，能从山头那边绕过去。」 王择豫顿了一下，扭头对他们说，「就是可能有点危险。」 「事到如今了，还怕什么危险，咱们都还不知道能不能回自己的世界呢，快走吧。」 杜娴推着王择豫，快步走着，绕去了小路。 王择豫所说的小路，根本不能称之为一条路。 只是一条不那么陡峭的小土坡，很狭窄，周围也都是脏土和烂树叶，只有鲜少的几个小脚印。 「这条路是我发现的，非常隐蔽，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王择豫一步跨上了小土坡，就近抓着树干，回头伸胳膊拉人。 杜娴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王择豫的手，踩上了土坡。 「你就沿着这条小土路，一直向上走，悠着点儿。」王择豫边说，边跟上了杜娴，小心向上走去。 见状，双申一齐跨步，抓住了树干，同时回头，向孔舒伸出手。 孔舒看着面前的两只手，不解皱了皱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最后，谁的手也没有抓，自己迈步跨上了小土坡，抓住了单独的一根树干，整个过程，并不吃力。 「你们有点夸张了，我自己也可以。」 孔舒幽幽说了句，然后转头跟上了前面的王择豫。 双申尴尬，默默收回了手，向上走去。 到了环山路的山顶，几人跟随王择豫，又从另一条小路绕了下去。 中途，孔舒试着向外看了一眼，可实在是太高，她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连忙收回了视线。 不畏高的王择豫翘着脑袋，朝远处看了一眼，恰好看了看到山崖下的情形。 「快看，你们的大巴车！」 闻言，其他人停下脚步，顺着王择豫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遥远的山崖下，大巴车的车头垂直栽进了茂密的树丛之中，只有车尾还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吊车停在一旁，抢救人员挂在吊车的绳子上，正缓缓向山崖下靠近。 抢救人员抓住了大巴车的车窗，爬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就被他抱了出来，怀里的人血肉模煳，看不清模样。 「啊！」 杜娴受到冲击，连忙捂住了嘴，眼眶瞬间便红了。 「别看了。」 申向衍提醒其他人，「继续走。」 王择豫回过神，转头继续带路，表情还有些呆滞。 几个人走下山坡，绕进了发生连环车祸的地方，也看清了整条路上的全貌。 有被勐烈撞击挤压后烂掉的车，有因为拐弯而底朝天的车…… 像是串糖葫芦一般，一辆接一辆，看不到头，也望不见尾…… 冰冷的空气中，瀰漫着浓重的汽油与烧焦味道。 有几个人伤势不严重，还能从车上下来，头破血流，拖着身体向外走着。 而有的则被困在车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如此大型的伤亡，救护人员穿梭在车辆之间，抬车救人，警察眉头紧锁，记录着伤亡人员的信息。 忙到晕头转向，谁都没注意到路上多了五个人。 孔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一辆侧翻的私家车上，车的半边被挤压畸形。 门缝中，有一只小小的血手垂在地面。 孔舒缓缓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疼……」 听到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孔舒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车前。 车的后座位上，有一个满脸是伤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脚颠倒，身体依旧在缓缓向下滑着，看到了孔舒，蠕动嘴唇：「姐姐……我疼……」 小女孩的脸侧，有一个尖锐的玻璃碎片。 眼看着小女孩的脸一点一点靠近玻璃的尖端，孔舒急上心头。 「别怕，姐姐马上就救你！」 第177章 n号篇 （17） 车窗破碎，四处都是尖锐锋利的玻璃碎片，每个碎片之中粘连着丝丝的胶水，无法完全分开。 「别急，姐姐马上就救你！」 话音刚落，小女孩的身体勐然下坠。 孔舒也在这紧要关头，将手迅速穿过满是玻璃碎片窗的窗户，伸进了车内，紧紧攥住了玻璃碎片。 小女孩的脸恰好顶在了孔舒攥紧的拳头上，没有被玻璃碎片，刺穿那娇嫩可爱的脸蛋，躲过了一劫。 唿吸之间，孔舒的整条手臂开始渗出细长的红线，赫然多了几道鲜明的伤口，有深有浅，参差不齐。 细碎的玻璃渣宛若钻石晶体，嵌在伤口之中，有的被溢出的鲜血冲出了伤口，有的被鲜血浸透，红得晶莹剔透。 与此同时，孔舒握紧碎片的手也开始汩汩冒血。 然而，孔舒就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只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这次自己终于救下了一个人。 申向衍绕到另一侧，踩在车上将车门拽开。 申向衍2号则迅速将上半身探进车里，抱出了小女孩。 见状，孔舒这才松开了手。 玻璃尖端从手心的肉中瞬间剥离，一阵剧烈的刺痛，顺着神经直钻心脏，疼得孔舒直冒冷汗。 她颤抖着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抬眼看去，发现申向衍皱紧了眉头，正紧紧望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她咧嘴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另一边，杜娴看到了小女孩的脸，瞳孔一震，连忙冲上前，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这、这是小时候的我……」 众人惊愕。 「小时候的你？」王择豫凑近，仔细看了看。 小女孩的脸带着婴儿肥，但是五官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和杜娴很像。 尤其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还有下颌处的一点痣。 「我怎么会在这辆车里？」 杜娴不解，开始自言自语，「我现在应该和画画班的同学一起在山上写生才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嘀咕之间，杜娴的目光落在了主驾驶座上。 驾驶座上躺着一个没了唿吸的女人，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侧脸。 杜娴仔细看了看，觉得似曾相识：「这个女人，好像是我画画班的老师……」 「应该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你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所以被牵连进了这场车祸里。」申向衍分析道。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金属与石壁剧烈撞击发出的巨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啊——」 只听几声惨叫。 倒立卡在山崖树丛之间的车轰然坠落，庞大的车体沿着陡峭的山崖翻了下去。 原本正在大巴车内救人的急救员也被卷进了大巴车里，绑在身上的绳子瞬间被挣断，一齐滚下了山体。 很快，整辆大巴车淹没在了茂密浓绿之中…… 现场的人全都脸色惨白，孔舒等人也都瞠目结舌。 一个意外还没解决，另一个意外就接踵而至，不给任何人留喘息的机会。 大巴车这样滚下去，人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情况，申向衍2号怀里的小杜娴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微弱的低吟。 「疼……」 小杜娴的嘴唇青紫，整个身体红得吓人，五官皱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痛苦，「我想回家……妈妈……」 还没等说完，一口鲜血从小杜娴的嘴里喷涌出来。 血色呈深红，几乎快要逼近黑色。 申向衍立马解开了小杜娴身上的外套，将上衣拉开。 只见小杜娴的腹部有大片青紫，肋骨处还有明显的凹陷。 周身皮肤之所以那么红，是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毛细血管几乎全部破裂。 「肋骨断了，这么严重的撞击，内脏应该碎了……没办法了……救不了了……」申向衍冷静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不行，我还不能死，我还要回家，我还要活着！」 杜娴嚷嚷着，跪倒在地，从申向衍2号的怀中抱过小时候的自己，将脸贴在小杜娴的脸上，悲痛大哭。 然而，杜娴怀里的小杜娴已经彻底合上了双眼，没了唿吸。 「那我呢……」 王择豫怔怔地盯着死去的小杜娴，「这个世界的你们都死了，那我呢，小时候的我今天也来了，我现在是不是也死了？」 说完，王择豫疯了似地朝着远处跑去，查看着每辆车，每个人的脸。 他嘴里大喊着：「王择豫！你给我出来！你好死不死今天跑出来玩！出来！」 「快点出来，别玩了！中午之前必须回家！」 「喂！」 站在车旁的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不耐烦地冲着王择豫喊了一句。 「别喊了！烦死了！这里的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喊，早就乱套了！」 中年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身上有几道不算严重的伤口，倚靠在身后的，就是他自己的车。 王择豫哪里还听得进旁人说话，依旧不停地穿梭在每一辆车之间，弯腰去看车里的人。 见此，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喊有什么用，一直不应声的，肯定都死了，这里但凡还有活着的，早就爬出来了！」 「你说什么？」王择豫直起腰，涨红着眼，瞪向男人，「你他妈再说一遍！」 中年男人显然也是个不好惹的。 见王择豫敢这样瞪着他，立马回驳：「我说现在没动静的都死了，有什么问题吗，死人是你喊就能喊活的吗！别跟个傻逼一样在这儿喊了！」 一看情况不对，双申连忙向王择豫的方向跑去。 奈何王择豫理智全无，攥紧拳头，直接沖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立马扭头吐掉了嘴里的菸头，上前掐住了王择豫的脖子。 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带着火星的菸头落地，掉在了车子油箱渗出的汽油中，本就撞成破烂的车冒出了小火星。 电光火石间，中年男人的车爆炸，声音响彻天空，火焰连天，瞬间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如同导火索一般，车一辆接着一辆爆炸。 孔舒的耳朵顿时被爆炸声伤到，短暂失聪，只能听到耳边嗡嗡嗡个不停…… 她捂住耳朵，看向前方，漆黑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金黄的火光，越来越大，越来亮，逐渐向她逼近，逐渐变得炽热…… 第178章 n号篇 （18） 梦境。 无边无际的镜像世界。 镜中千千万万个一模一样的孔舒。 孔舒已经习惯了做这种梦了。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面镜子中的自己，明明都是她，可似乎又都不像她。 「申向衍？」 孔舒试探地叫了一声，想要在这场梦境听到那个能让自己踏实下来的声音。 「申向衍你在吗？」 「孔舒？」申向衍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语气似乎有些不确定。 孔舒立马激动起来：「是我，我是孔舒！申向衍，你在哪？」 「孔舒！」 申向衍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我终于又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孔舒大声回应：「我现在在做梦，可你总是在我的梦里，你一直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让我去找你，我该去哪里找你！为什么只有我才能阻止这场循环？！」 申向衍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孔舒，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所有分叉世界的你都已经死了，你是仅存唯一的一条时间线，找出所有分叉线上的你，改变其他孔舒死亡的结局，只有这样，你才能逃出这个循环。」 「那你呢？申向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告诉我这一切！」孔舒的声音迴荡在空旷的镜像世界中。 「孔舒，我只要你活着。」 孔舒慌了：「什么意思？为什么只要我活着，你不是就在我身边吗，你明明和我一起在北外三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然而，再无回应。 …… 「孔舒，醒醒……」 醒？ 为什么要醒？ 他们不是在北环三路的山上吗？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孔舒睁开眼睛，眼前……是两个申向衍。 哇，睡醒就能看到两张这么帅气的脸，可真是人间…… 一阵冷风涌进，孔舒立马清醒了过来，勐地坐了起来，环视四周。 红绿灯，十字路口，光秃秃的人行道，盖了一层细雪的绿化带……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了。 时间又循环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身后，王择豫的声音传来。 他蹲在路边，双手不停抓耳挠腮，整个人精神恍惚，「不是游戏，不是做梦，真的死了……不对不对不对……」 杜娴的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地上闷头哭着，身体不停地颤抖。 听见孔舒醒了，杜娴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 她连忙爬到了孔舒身边，抓住孔舒的胳膊。 「你快想想办法，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个世界呆着了，我想回去我一开始的世界，孔舒，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快点想想办法！」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孔舒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她望着杜娴崩溃的脸，想起了自己最初也是这样，绝望又无助。 杜娴哭腔更重，声音都在不停颤抖：「你们都循环这么多次了，肯定有什么规律吧，不可能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这么聪明，能不能快点把我送回家！我现在感觉好害怕……我不想再经歷一次刚才的事情了……」 孔舒轻声安慰：「杜娴，你先冷静，先别哭，我们一起想办法……」 「冷静？！孔舒，你他妈告诉我怎么冷静！」王择豫勐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刚才你也都看到了，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血，连我们也死了！」 「王择豫好好说话！」申向衍2号吼了一句。 「别他妈叫我名字！」 王择豫指着申向衍2号的鼻子，又移向申向衍的脸上，最后指向了孔舒。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三个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劝我们冷静，你们就是冷血，没有人性，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冷静不下来！」 孔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们不是冷血，只是……」 「只是什么？！」 王择豫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走向孔舒，拳头重重怼了一下孔舒的肩膀，「你不是死了就能循环吗，现在我们遇见这种情况，肯定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们牵连进来！」 申向衍一拳落在了王择豫的脸上，力道极大。 王择豫整个人摔了出去，踉跄了几下，扶住了路灯杆子，才没能摔倒。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申向衍咬着牙，揪起了王择豫的领子，又是一拳。 「你知道在你们进入这场循环之前，孔舒死过多少次吗，她被车撞死十七次，被炸死了七十三次，被变态杀人犯害死了六次，被水淹死了四次……」 听着申向衍的话，王择豫充满怨气的眼神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懊恼。 「不是孔舒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她也是这场循环的受害者，我不准你再对她发疯乱吼！」说完，申向衍勐地松开了王择豫的衣领。 王择豫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气焰全无，面如土色。 「我、我不知道……你们没有说过这件事，我不知道……」 半晌后，他抬眼看向孔舒，愧疚不已，「孔舒，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我、我就是想赶紧回去，这一切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不怪你，人本来就没有办法在恐惧下保持理智。」 孔舒说完，环视了一圈，抬头看向了天空。 灰濛濛的，一片白茫茫。 她回忆着刚刚的梦，静静思考了一会儿。 不管梦里的申向衍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都选择相信申向衍。 半晌后，她缓缓开口道：「之前，我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平行世界，想要试图改变未来，改变申向衍父母死亡的结局，可是我发现结局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一开始，我还不明白是为什么。」 孔舒将目光从天空向下移，落在了申向衍的脸上，继续说，「可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因为那是我的时间线，是直线上的一点，我没有办法改变我自己的结局，这样就会违背你之前说过的悖论……」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外祖母悖论……人无法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未来。」 「对。」孔舒点点头，「而我们现在所在的，是直线分支出来的一条时间线，这条时间线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走向，换句话说，这里的我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申向衍：「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阻止北外三路连环车祸的发生，救下平行世界的我们？」 孔舒：「对，我就是这样想的。」 杜娴连忙擦了擦眼泪，眼中充满了希望：「那是不是把这个世界的我们救下来之后，我们就能回去了？」 孔舒毫不犹豫，重重「嗯」了一声。 看到孔舒答应的如此痛快肯定，申向衍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纳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第179章 n号篇 （19） 人一旦有了希望和目标，就会变得迫切。 从孔舒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杜娴和王择豫心中的不安和恐慌消失了大半。 「只要能回去就好……」杜娴松了口气，「那我们快点赶去北外三路，阻止连环车祸的发生。」 孔舒微微活动了下冻僵的手：「阻止是一定要阻止的，在此之前……需要厚衣服……」 现在时间，07：00。 十分钟后，申向衍在就近的银行里取出了钱。 孔舒看着申向衍手里厚厚一沓的红票票，感慨：「还好你上次把帐户背下来了……」 「多点准备总是没错的，自从进入循环以后，咱们遇到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申向衍说完，将钱放到了孔舒的手上，然后将手揣回了口袋里。 站在银行门口的申向衍2号，一直望着地面，发愣不语。 他一直在回想刚刚申向衍对王择豫说的那些话。 被车撞、被炸、水淹、被杀害，循环了多少次，就死过了多少次…… 孔舒虽然告诉了他循环的来龙去脉，对死亡也提及过了几次，但却从来没有说过她死了这么多次…… 他回过头，看向银行里的二人，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心疼孔舒。 同时，他也无比羡慕和嫉妒，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他，居然能和孔舒一起经歷这么多事情…… 「我们找到大一点的车了！可以走了！」 不远处，王择豫和杜娴一路跑了回来。 听见动静，取完钱的孔舒和申向衍也从银行里走了出来。 王择豫指着不远处正朝这里驶来的银灰色面包车，高兴道：「我们刚才找了一辆面包车，师傅说可以拉我们，这样，我就不用去后备箱了。」 申向衍对王择豫仍心存怨气，没有搭理他，直接上了车。 其他几人也上了车。 孔舒和杜娴一起坐在了最后一排，双申坐在了第二排，只留下了副驾驶给王择豫。 王择豫自知刚刚犯错，也没再多说什么，闷闷不乐上了副驾驶。 到了商场，因为有了一次经歷，几人这次买衣服的动作迅速了许多。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几人便回到了最初的集合点。 面包车司机师傅在商场外等着，他们上了车之后，便迅速赶往了北外三路。 「现在是七点半，我们一定能赶在九点之前到达北外三路。」 孔舒估算着时间，拿出了刚刚在商场里顺手买下的笔记本和笔。 她在笔记本上画出了刚刚她们上山的路线，以及北外三路的环山路段的车祸范围。 「我记得当时我们在商场看到新闻的时间是……」 孔舒眯着眼睛，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时间。 「是十点整。」 申向衍2号说，「当时新闻在播报的时候，左上角正好出现了十点整的时间提示。」 「所以连环车祸的发生时间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 孔舒在笔记本上方标註了时间，写下了9和10这两个数字。 「既然是连环车祸，就一定有一个车祸的源头。」 孔舒手中的笔沿着北外三路环山路的交界处一直往山上走去，最后停在了一处，打了一个圈。 「假设这里是我们救小杜娴的地方，那只要我们再继续往山上走，就能找到车祸发生的原因，知道了原因，那想要阻止它就非常简单了。」 孔舒说完，抬眼看向众人，「你们还有什么想法？」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环山路段没有人行道的，在车祸发生之前，我们不能像上一次那样去爬山坡，否则我们自己也会有危险。」 孔舒点头，贊同了申向衍的想法。 除了拐弯处时，司机会降低车速，其他时候，环山路段上的车速足以撞死一头牛。 若他们只待在山坡上观望，根本看不到环山路段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若他们沿着山坡进入环山路段，大概率会被高速行驶的车的撞飞。 说不定，也会因为他们而引发一场连环车祸。 杜娴托着腮，目光盯在笔记本上，发愁道：「可是如果我们不上山坡，就不知道环山路上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们需要车。」 申向衍淡淡道，「只要有车我们就能进入环山路段了。」 「我们能去哪借车？」 王择豫的身子扭着，抻着长脖子，看着四个人讨论，「08年的时候还没有共享汽车，咱们总不能去抢吧？」 听到这话，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的脸上，然后，缓缓转移到了司机师傅的身上。 察觉到炙热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咧嘴笑了两声。 「我听你们说的……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 「司机师傅，我们有一个不情之请……」 申向衍慢慢挪动身子，靠近了驾驶座，「我们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车？」 …… 一分钟后。 五个人站在马路边，望着前方，时不时有一辆车唿啸而过，掀起一阵尘土。 寒风吹过他们的脸，憔悴又萧瑟。 「不管怎么想，人家司机师傅也不会同意把自己的车借给我们吧……」 孔舒将两只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将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语气无奈又沉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不仅被扔下了车，还被司机师傅「问候」了全家。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万一人家就借了呢。」申向衍不紧不慢道。 「要不直接报警算了。」 王择豫不耐烦说，「直接报警跟警察说等会儿环山路上会发生车祸，把那个段路全都封了得了。」 申向衍2号轻应了一声，「嗯，这是个好办法。」 见一向聪明有主见的申向衍贊成了自己的想法，王择豫忍不住兴奋。 「是吧，你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吧，与其我们自己去阻拦，不如直接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得了！」 王择豫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嬉皮笑脸起来，「你看我想了个这么好的办法，而且你刚刚也揍了我两拳，我也和孔舒道了歉，咱俩就一笔勾销，你也不要生气了。」 闻言，申向衍2号幽幽瞥了一眼王择豫：「你认错了，刚刚揍你的不是我，是我旁边这个。」 王择豫愣了一下，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申向衍，收回了胳膊，悻悻道，「谁让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第180章 n号篇 （20） 申向衍并不在意王择豫认错了人。 他淡淡道：「报警也算是一个办法，只是，在警察把环山路段封起来之前，你可能会先去警察局里喝杯茶。」 「对啊……」 孔舒微微嘆了口气，「暂且不说警察会不会把你的电话当做一个恶作剧，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连环车祸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发生的，我们总要先搞清楚原因，再去实行策略。」 「啊？去搞清楚原因？」 杜娴想起上一次被炸死的感觉，心里十分发憷，「那我们会不会被捲入连环车祸里，再死一次啊……」 孔舒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嘴，算是默认了。 如果想要搞清楚连环车祸发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那不可避免就要让车祸再发生一次。 「没错，现在搞清楚连环车祸发生的原因才是当务之急，再打一辆车，去环山路吧。」申向衍说。 申向衍2号抬起手，准备挥手叫车。 一辆匀速行驶的白色suv，车身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没了劲儿一样，缓缓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再仔细一看，那suv的前车轮胎瘪了下去，跑气了。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一个女人从慌忙从车上下来，弯腰去查看车的轮胎。 女人身穿白色套装，长髮及腰，用黑色皮筋简单绑了起来，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妆容简单干净又大气。 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第一眼看去，这个女人就给孔舒一种富有智慧，又事业有成的感觉。 「啊……轮胎怎么这时候坏了……」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手扶着车身，四处张望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路旁的五人身上，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五个人整整齐齐，笔直地站立在大路旁，实在是奇怪…… 王择豫抬手整理了一下髮型，清了清嗓子，上前，抬手撑住了车身，站在女人面前。 「小姐姐你好，需要我们帮忙吗，如果你的轮胎坏了，我恰好会换轮胎……」 女人一听，迟疑了几秒。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面露难色：「那实在是麻烦你帮帮我了，我现在有些着急，再叫修车的人来，恐怕时间有点不够了。」 女人说话间，王择豫这边已经开始撸起了袖子。 「备用胎有对吧，麻烦您开一下后备箱。」 「有！工具箱也在里面！」 女人连忙打开了后备箱。 「好嘞，你搁旁边歇着，五分钟就能解决！」 王择豫边说着，边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工具。 那备用轮胎有些许沉，王择豫一人去搬，有些吃力，于是抬头冲着他们说道：「你们别在那傻愣着了，快来帮我抬轮胎！」 申向衍2号走上前帮忙。 杜娴不明喜怒地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王择豫居然还会换轮胎呢，我还以为天天就只知道打篮球呢！咱们这边还急着忙正事儿呢，那边跑去撩妹换轮胎去了，我服了……」 听到杜娴的话，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啊，我也没有想到我的车突然坏了，实在是麻烦你们帮忙了，你们等下要去哪里？」 孔舒回道：「我们要去北外三路，上山。」 闻言，女人惊喜：「那真是太巧了，我现在也正要上山，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捎带你们，也算是谢谢你们帮我修轮胎了。」 一听这话，几人诧异地看了看对方。 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下连打车费都省了。 「王择豫，快快修！」 杜娴连忙收起了刚刚的阴阳怪气，上前去帮忙递工具。 换好轮胎以后，几人上了车。 女人的suv足够宽敞，恰好可以坐下他们五个人，只是后排坐四人，稍稍有一些拥挤。 孔舒被申向衍安排到了副驾驶上，然后和其他三人挤在了后排。 女人驶动车子，驶向了北外三路。 路上，孔舒注意到了女人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饰品。 是由一个铜块雕制而成的花状，花瓣很多，一层叠一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细细数了一下，大概有十片花瓣。 若是换作梅花、郁金香或是玫瑰这种易于分辨的花，孔舒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可她盯着这个花雕看了半晌，也没有想出这是什么品种。 「这是什么花？」 孔舒好奇问道，「我从来没见过。」 女人瞥了一眼花雕，扬起了笑容。 「这花是重瓣扶桑，也叫朱瑾，因为很难把它养好或者养活，很少有人会去养它，所以你叫不上名字来也很正常。」 「这样啊……」 孔舒若有所思盯着看了一会儿，「这像是手工雕的，都能看到上面有指纹的纹路。」 说着，孔舒伸手指了指花雕上的某一个花瓣。 花瓣上有一个很浅，很难被人察觉的指纹纹路。 「你的眼睛可真尖，这个花雕，是我丈夫亲手给我雕刻的，每次下了班，他一有空就会去雕这个东西，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雕好。」 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深，孔舒从她的笑中看出了幸福。 「哇……」孔舒羡慕，「真好，你丈夫一定很爱你……」 「对呀，所以我才会跟他结婚。」 女人笑着说，「扶桑的花语是体贴入微的爱，我的丈夫也是这样，体贴温柔，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察觉到我的情绪，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什么都知道。」 奇怪，明明是在坐车，怎么好像被莫名其妙塞了一口狗粮…… 申向衍2号默默朝前移动了一下：「孔舒，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雕，给你雕一百个。」 申向衍暗暗使劲，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死。」 一旁，杜娴和王择豫认真地吃瓜看戏。 「大发了，这纯纯三角恋啊……」 杜娴伸手戳了戳孔舒，一脸八卦，「孔舒，选哪个？」 王择豫嘀咕：「我跟申向衍玩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一点都没发现他喜欢孔舒，我还以为他一直喜欢陈话书呢……」 听见几人的发言，女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长相一模一样的申向衍，然后轻轻对孔舒说：「哥哥和弟弟都喜欢你？」 孔舒嘴角一抽，干笑两声，将头偏向窗外。 第181章 n号篇 （21） 车内的气氛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之下，变得轻松了许多。 此起彼伏的笑声，让众人暂时忘却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多么棘手的一件事情。 只不过，这令人舒适的气氛还没有维持多久，便在进入北外三路后消失了。 原本有说有笑的几人突然沉默，各自望着车外，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面对氛围突如其来的转变，女人感觉到奇怪，她笑了笑，问：「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一下都不说话了。」 孔舒一直没有怎么参与后排的热闹，她随口搪塞：「肯定是他们说累了。」 「这样啊……」 女人好声好气地应着，神情一直很柔和，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总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姿态。 孔舒瞄了一眼女人方向盘后的錶盘，看了一眼车速，又看了一眼时间。 09：13。 「进了环山路段之后，可不可以稍微降低一下车速？」孔舒轻声地询问。 女人开车的速度一直很均匀，谈不上慢，但是也并没有快到让坐车的人觉得脚底发飘。 只不过，为了能拖延停留在环山路段的时间，孔舒只能尽量让女人开慢一些。 听到这话，女人立马松了松油门。 她看了一眼孔舒，关切问道：「你是晕车了吗？」 孔舒立马皱起眉头，装作身体不适：「有点，我一坐车就犯晕车的毛病。」 「那我就开稳一些吧。」女人目视前方，一点不耐烦也没有，甚至还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透口气会好一些。」 女人如此的善良温柔，让孔舒突然萌生出一种罪恶感。 她将脸慢慢缩进了围巾里，压住了这份感觉，只能在心底默默说一句「对不住了」。 车子驶入了环山路段，一切格外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 意外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越是风平浪静，孔舒等人越是提心弔胆，不知未知的死亡何时会到来。 也许是十分钟后，也许是下一秒。 后排，王择豫不停地在抖腿，甚至让前排的人也感觉到了抖动。 「你能不能不抖腿了？」杜娴的情绪被他影响，变得越发焦虑。 「我紧张，我控制不住，它自己抖……」 为了证明自己，王择豫用力压着大腿，可那腿还是不听话地细微颤抖。 「你腿抖的我更紧张！」杜娴发泄似地，用力狠狠锤了王择豫的侧腰一拳。 王择豫一声闷哼，腿瞬间就不抖了，捂着腹部缩成一团，痛苦道：「你下次打我能不能……提前说声……」 听着后排动静，孔舒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突然，远处的山坡坠下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一闪而过。 前车紧急剎停，女人也连忙剎车，但为时已晚，一场惨重的连环车祸，一触即发。 勐烈的撞击让孔舒几乎脱离了车座，身上的安全带又及时将她拉住，可还是一头撞在了玻璃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 一阵萧瑟的风吹过，大马路边，五个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 孔舒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对身边的申向衍淡淡道：「又回来了，原来在平行世界里发生循环，还是会回溯到不同的时间点。」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 而其他三个人显然不那么淡定了。 「孔舒……我、我要吐了……呕！」 杜娴说着，扭头跑向了身后的绿化带，扶着树干吐了起来。 王择豫两腿发软，扶着申向衍2号，双目空洞。 「刚刚是出车祸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颠倒过来了……」 申向衍2号的心情万分复杂，他怔怔看向淡定的二人。 「你们一直以来经歷的循环，就是这种感觉吗？」 孔舒点了点头，她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王择豫居然也有了循环的记忆？」 之前。 黎鸣在看到黎鸣2号以后，便有了循环的记忆。 而黎鸣2号和3号，在早就在很久以前就见到了对方，当孔舒和申向衍意识到循环的时候，黎鸣2号和3号也同样意识到了循环。 因此，孔舒和申向衍那时候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遇见平行世界的自己，便会留存循环的记忆。」 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遇见了对方，所以申向衍2号留存了记忆。 杜娴在上一次的连环车祸中，遇见了小杜娴，对于循环留下记忆也是正常。 可王择豫……他是什么时候遇见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的？ 申向衍被她的话提醒了，连忙去问王择豫：「你之前有没有看见过自己？」 王择豫懵了一下，迷迷煳煳地回道：「我没有遇见吧……我如果能看见小时候的我自己，我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没看见啊……」 「你小时候长什么样？」申向衍又问。 王择豫纠结了一会：「 嗯……有点胖吧……我也有点想不起来了，我爸妈都没怎么在我小时候拍过照，但是！肯定跟我现在长得一样帅！」 「……」 「算了，现在这不是重点。」 孔舒将话题拉了回来，「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个东西从山坡上掉了下来？」 「我看到了。」 申向衍2号当时坐在后排靠中间的位置，视野较后排的其他人更宽阔些。 「但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车祸就发生了，然后就是现在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只能看清楚是一团黑色的，看抛物线的弧度，像是被人扔下来的。」 「哪个神经病往大路上扔东西，这还不得抓起来！」王择豫双手叉腰，一阵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白色suv又如同上次一样，车身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女人下了车，观察车况，面露焦急，几秒后，诧异地看向路旁的五人。 「王择豫。」申向衍不客气地叫了一声，「修车，换轮胎！」 「怎么又……」王择豫撇了撇嘴，「修就修……」 他走上前，在女人面前站定，扬起一抹疲倦的笑，「小姐姐，你的车轮胎坏了对吧，我可以帮你换。」 一阵简短的交流过后，梅开二度，王择豫又开始了换轮胎。 「唉……」孔舒微微嘆了口气，「这附近打不到车，怎么上山啊……」 见女人站在车旁，正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哀声嘆气。 孔舒清了清嗓子，又提高了音量，「唉！刚刚那个司机拉不了我们了，这下我们还怎么上山啊！」 第182章 n号篇 （22） 听见孔舒的话，女人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 「你们也要去北外三路？」 女人面露喜色，「那实在是太巧了，我正好顺路可以捎带着你们也算是，谢谢你们帮我修轮胎了。」 孔舒也露出惊讶之色，兴奋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而其他几人似乎并没有心情和精力配合孔舒的演出，在修车的装没听见，扶着树干的还没缓过来。 还有一个申向衍2号，手里拿着工具，站在车旁发愣，也不知在想什么。 孔舒尴尬地挠了挠脸，没有旁人衬托，显得自己刚刚的演技有点干巴。 只有申向衍咧嘴一笑，对女人说：「那真是谢谢你了，我们正愁在这里打不到车。」 「不客气，互相帮助。」 很快，轮胎换完，几人上了车，和上次一样赶往了北外三路。 只是这一路上，车里死气沉沉，毫无上一次的玩笑调侃。 孔舒主动要求坐在了副驾驶，她看着挂在后视镜上的花雕，一时出神。 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刚刚在环山路段抛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是谁闲的没事，往路上扔东西？ 「我看你一直盯着花雕看，是认识这上面的花吗？」 女人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死寂。 孔舒回神，歪头看向女人：「啊……是重瓣扶桑，有十片花瓣。」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很少碰见认识重瓣扶桑的人。」女人诧异地说。 孔舒抿了抿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她看着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好奇问道，「您结婚多长时间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也没多久，上周结的婚。」 「上周？」 孔舒挑了挑眉，「还在新婚期呢，你怎么一个人着急要上山？」 「老家出了点急事，所以着急回去一趟。」 「那你老公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 「他最近工作太忙了，科研项目马上就要收尾，在忙着准备数据证明的材料。」 「哦……」孔舒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 09：13。 上一次，车祸发生的太快，她没有看到具体的时间，只是估摸着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车祸就会发生了。 「我们要在这里下车了。」申向衍突然冷不丁说。 女人愣了一下：「在这里下车，你们不是要上山吗？」 「我们的计划有变，不上山了。」 申向衍说完，冲着孔舒暗暗使了个眼色。 孔舒心领神会，对女人说：「谢谢你了，停在路边就可以了。」 「那好吧……」 女人心中虽疑惑，但最后还是停在了路边。 五人下车以后，目送女人的车子拐上了环山路，然后转头，沿着路边小道去了小山坡那里。 「去山坡上，看看到底是谁扔东西。」 几人刚拐到矮坡那里，一个小胖墩儿滑滑梯似的，从那个斜山坡上滑了下来，差点撞到领头的王择豫。 「哎！」 王择豫连忙躲开，伸手，一把揪住了小胖墩的棉袄领子。 「知不知道这样滑下来危险啊！你家大人呢！你也不怕摔死啊！」 小胖墩又矮又胖，下巴足足有三四层，小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一行鼻涕挂在人中上。 他绿豆大的小眼睛，兇巴巴地瞪着王择豫，用力甩开了王择豫的手。 「你管我干什么，这一片我最熟了，我才不会摔死呢！你可别摔死了就好！」 「哎哟嘿！你小孩还挺刚啊！」 被小孩教训了，王择豫不服，弯腰低头，看了一眼小胖墩的脸，眉头一皱，「你有点眼熟。」 他反应了几秒，然后表情僵住，松开了手。 小胖墩连忙趁机跑了。 杜娴问：「怎么了？王择豫？你认识那小孩？」 「不是，我不认识他。」 王择豫摇摇头，脸色不太好看，「咱们第一次到环山路上的时候，我看见那小胖墩了，他被压在一个车底下，都是血。」 几人看了一眼小胖墩跑远的方向，一阵沉默。 片刻后，王择豫和杜娴先爬上了山坡，接着，申向衍2号上了山坡，孔舒和申向衍走在最后。 申向衍步速很慢，似乎在刻意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跟在他身后的孔舒，不得已也放慢了速度。 「你怎么走这么慢？」她奇怪道。 「我有点事想问你。」 申向衍声音很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阻止车祸发生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孔舒酝酿了措辞，缓道：「也不算是我发现的，你还记得之前我告诉你的梦吗？」 「记得。」 「我又做那个梦了。」 越朝上，山坡便越陡峭，孔舒走路也吃了些劲，说话也有些喘。 申向衍向她伸出了手，孔舒犹豫了一下，抓上了他的手腕，借力。 「梦里，我站在一个到处都是镜子的地方，我还听见了你的声音。」 「我又在你的梦里？」申向衍这话意味不明，他的表情也有些难以捉摸，似是高兴，又似是疑惑不解。 「嗯。」 孔舒眼帘低垂盯着地面，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将自己做梦的内容，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申向衍。 听完孔舒的讲述以后，申向衍不解：「这些都是我说的？」 「对，全都是梦里的你告诉我的。」 孔舒无比确定，「之前我以为梦境都是我大脑自己编织出来的，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就是你在通过这个梦，试图告诉我什么。」 「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其他分叉线的孔舒都已经死了，也不知道阻止你的死亡就可以结束循环。」 说白了，孔舒纳闷，申向衍更纳闷。 「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你？」 孔舒突发奇想，「说不定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你找出了逃离情况的办法，所以通过梦境告诉我？」 「不知道，或许是吧……」 申向衍默默想了一会儿，「不过现在看来，目前我们所遇到的分叉线上的你，确实都死了……」 孔舒耸了耸肩，早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如就试试这个办法，万一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在帮我们呢……」 第183章 n号篇 （23）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那边说悄悄话了。」 申向衍2号不知何时折了回来，看见二人互相拉住的手后，郁闷地盯着他们。 孔舒松开了手，越过二人，继续向上爬着，留双申在后面暗暗较劲。 此时，杜娴和王择豫已经到了山坡的最顶端。 他们在山坡上观望了一阵。 孔舒跟上以后，杜娴拉住孔舒，问道：「当时扔垃圾的地方，应该就是我们最初下山坡的地方对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嗯，差不多就是那附近。」 孔舒说完，继续顺着山坡向下走着。 还没走两步，只见不远处的树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正快走向山坡边缘。 孔舒定睛一看，见那道黑影竟然是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束身服，外面还套着一个黑色的长袍风衣。 像极了漫画里的神秘黑衣人。 那人的手里拎着一团看上去沉甸甸的黑色袋子。 眼看黑衣人抬起手，要将手中的东西向下扔去，孔舒连忙大喊：「住手！」 似乎是听到了孔舒的声音，黑衣人的扔东西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孔舒这才注意到，此人戴着黑色面罩，连脸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喂！别随便乱扔垃圾，你知道你扔了垃圾以后会死多少人吗！」 王择豫边跑边喊，很快便超过了孔舒，追上了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王择豫向自己跑来，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黑色袋子，扔下了高高的山坡。 短短唿吸之间，山坡下的环山路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撞击声。 「你大爷！」王择豫咬牙咒骂，伸出胳膊，去抓黑衣人。 眼看手就要搭上对方的肩膀，黑衣人侧了个身，躲开了王择豫的手。 接着，脚跟用力一蹬，身体向后一仰，黑衣人直直地从山坡上坠落…… 王择豫抓了个空，身体重心不稳，也向山坡下倒去。 离他最近的孔舒连忙上前，拉住了王择豫的胳膊。 幸而杜娴和双申三人及时抓住了孔舒的身体，把孔舒和王择豫都拉了上来，不然，凭孔舒的小身板，势必会被王择豫的惯性带下山坡。 下一秒，黑衣人坠落的地方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火焰沖向半空中，差点燎了眉毛，将孔舒等人向后逼退。 王择豫后怕，一阵腿软瘫坐在地，怔怔地望着漫天的黑烟：「那人是个疯子吧……」 孔舒也有些懵，一时大脑空白。 原本以为就是一个缺德乱扔垃圾的普通人，可现在看来，好像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行为。 「有没有可能，刚刚那个人是为了报復社会？」 孔舒提出了一个假设，「生活不顺，活不下去了，就想拉着别人一起死，然后自己再自杀。」 「不排除这种可能。」申向衍站起身，朝着下坡的地方走去。 环山路段已经是一片狼藉，他沿着路边，向黑衣人坠落的方向走去。 孔舒跟在他身后，刺鼻烟味呛得她唿吸困难，只能捂住口鼻朝着里面走去。 「找不到那个黑衣人的尸体了。」 申向衍在附近绕了一圈，甚至还仔细地翻看每一个人，去查看他们的穿着，「那么剧烈的爆炸，要么变成人肉碎片，要么被爆炸冲到了山崖底下，看样子是找不到了。」 「大巴车也和上次一样，坠下山崖了……」 孔舒看着吊悬在山崖半空的大巴车尾，沉默了几秒，「不如下一次直接去福利院，阻止校长带我们上山好了。」 孔舒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只顾好自己不就行了吗？ 「只要能阻止平行世界的我死亡，就可以逃脱循环了不是吗？」 她对申向衍说，「干嘛要费尽头脑去阻止这场车祸，凭我们几人的能力，去阻止上百人的死亡，难道不是自找麻烦吗？」 听到孔舒的话，申向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话倒是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我只是……想快点脱离循环。」 孔舒说完，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也觉得这话不像自己能说出来的。 她将视线从山崖处移开，恰好落在了车群中那辆熟悉的白色suv上。 「是那个姐姐的车！」 孔舒心下一惊，快步穿过了车群，跑向了白色suv。 suv的车身受损相比其它车来说，并不算严重，车前挡风玻璃呈蜘蛛网状破裂，看不清车内驾驶位上的状况，只能隐约看到女人的姿势，是趴在方向盘上。 「姐姐！」 孔舒焦急地唿唤着女人，绕到车门旁，拉开了车门。 车门打开，女人趴在方向盘上，额头满是鲜血。 孔舒将手探到女人的鼻底，感觉到微弱的热气，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姐姐，你别睡，醒醒！」 孔舒不停地跟女人说话，试着将女人恢復意识，保持清醒。 听到孔舒的声音，女人果然有了些反应。 她睁开被血煳满的眼睛，看向孔舒。 「姐姐，你醒了，别害怕，等下救护车的人就会来了，你再坚持一下，不要睡过去，跟我聊聊天！」 「幸好……你们下车了……」 女人说话十分吃力。 她皱着眉头，额头上的汗很快稀释了血迹，和头髮黏在一起，「你们没事就好……」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担心我们了……」 之前好不容易压住的罪恶感，又重新涌上了孔舒的心头，她鼻酸难抑，眼眶微微湿润。 「孔舒。」 身后，申向衍轻轻叫了她一声。 孔舒回头看向申向衍，却见申向衍面色凝重，「她的伤很重。」 「……什么意思？」 孔舒重新看回女人身上，发现被女人用手捂住的肚子，鲜红的血迹浸过白色的厚外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出血量骇人。 「申向衍，你快想办法救救她，你学过急救知识，你肯定懂得怎么止血对吧……」孔舒带着哭腔，却被女人拦住。 「不用了……」 女人伸出手，将攥紧的拳头摊开，手心里攥着的，是那枚铜色花雕。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刚刚在车上……我看到你一直看它，肯定是喜欢得紧，送给你……」 孔舒伸手接过了女人手中的花雕，铜雕上，每个花瓣纹路里都沁满了鲜血。 她哽咽，紧紧抓着女人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应该救你的，我应该让你下车，不该让你上北外三路的，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的眼眶含着泪，她咧开干裂的唇，笑了笑，安慰着孔舒：「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车祸，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听到女人的话，孔舒一时觉得难以唿吸，自责不惜。 「可我……知道……」 第184章 n号篇 （24） 她知道会有车祸，也知道女人上了环山路大概率会死，但她没有阻拦女人。 哪怕是提醒一句也好，她也没有…… 孔舒无力地跪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车里已经停止唿吸的女人，悲痛大哭。 申向衍半跪在一旁，将孔舒从女人身边拉走，轻声地安慰：「孔舒，我们都知道会发生车祸，这不是你一个人面对的问题。」 说着，他拭去孔舒脸上的泪，将她搂进了怀里，像是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头髮。 「可、可我刚刚还说要救他们是自找麻烦，我不该那样说……」孔舒的半张脸埋在申向衍的肩颈里，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都知道，我都明白。」申向衍喃喃着，「我也知道会发生车祸，也是我说下车的，你没有错。」 孔舒很善良，甚至善良到有时会让人觉得懦弱。 就连被人欺负的时候，孔舒也会第一时间想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完全没有想要復仇，更没有产生过去伤害其它人的念头。 可孔舒仅仅是这么一次想要自私一些，想要试着抛下所有的人，却反而被内心的罪恶感吞噬。 正是因为了解孔舒这一点，申向衍才会一直选择做一个冷漠的人，哪怕是坏人也好。 对他来说，只要可以保护孔舒，哪怕在孔舒的心里，他也是一个坏人，那也无所谓。 「别哭了，孔舒，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那个黑衣人，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申向衍的话，孔舒攥紧了手里的花雕，用力眨眼，挤掉了眼眶中的泪水。 「我们去下一次循环吧，我们一起想办法，不光救下另一个我，也去救下所有人。」孔舒平復了心情。 「好，当然好，不管循环多少次，我都陪着你呢。」申向衍颇有耐心地应着。 孔舒从申向衍的怀里抽出。 她望着申向衍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指尖顺着手臂划向他的手，挑起了他的指尖，手指缓缓插入了他的五指指缝中，掌心相合。 望着孔舒的脸逐渐向他靠近，沁着细碎泪珠的长睫毛也越发分明，申向衍的瞳孔微微放大。 砰砰！ 砰砰！ …… 「为什么？」 王择豫看着面前的大马路，迷惑不解，「咱们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刚刚我也没死啊，我刚从山坡上走下来！」 「对啊……」杜娴也同样不明情况。 她看向孔舒，「不是只有死了才会循环吗……孔舒，刚刚发生什么了？」 孔舒的心跳尚未完全平復，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我刚刚摔下山崖了……」 「啊？」杜娴懵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还能摔下去？」 「我……」 孔舒正想怎么继续编下去，一旁的申向衍清了清嗓子。 「她去找大巴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的，总之，就这么发生了。」 「对，不小心摔的，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孔舒连声附和，顺势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刚刚，我们都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可以确定就是他引发了车祸，接下来，我们一起阻止连环车祸，确保不会再有人因为这场车祸身亡，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这次一定要赶在那个杂碎之前，把他拦住，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王择豫愤愤不平。 白色suv不给几人多余的商量时间，掐着点，车轮胎跑了气，停在了他们面前。 看见女人下了车，孔舒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对女人笑了笑，开始了熟悉的客套。 或许是因为王择豫这次带着怒气，化愤怒为力量，居然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用上，便换好了车轮胎。 几人搭上女人的车后，有一句没一句商量着对策。 因为顾及到有女人在，所以男生们将话题变成了游戏里的常用话术。 申向衍：「咱们现在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所以我们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致命武器，静步靠近也很容易被刀。」 王择豫：「这还不简单，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打……我操作贼熘，只要到时候咱们一前一后把那黑衣人夹击了，一套丝滑连招直接带走他，不就完事了，反正我们有存档，开挂了，那黑衣人更不可能以多胜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杜娴点了点头：「就是，我到时候去抢他手里的那个……物资，看看他到底拿的是什么！」 申向衍：「嗯，至于孔舒，就站远一点，当辅助就好，她掌握着循环的技能，所以不能出事，否则稍有不慎，我们又要读档重来。」 …… 孔舒听着后排的对话，一知半解。 她对游戏完全不懂，有很多词她听不明白，但代入情景以后，大概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的朋友一直在聊什么游戏啊？」女人好奇地问孔舒。 孔舒沉吟一会儿：「应该是抓捕黑衣人游戏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看着女人专心开车的侧脸，问道，「姐姐，我能问一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女人笑了笑：「我啊，我大四保了研，没课的时候去做导师助教，平日里代代课，还没有正式的工作，以后也打算继续读博，深造自己。」 「难怪……」孔舒看向女人的眼里不由自主多了几分仰慕。 「难怪什么？」 「你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聪明。」孔舒发自内心地夸赞。 她要是能在大学保研，一路直通硕士博士，恐怕祖坟冒大火都不够…… 「还好，也没有特别厉害。」 女人谦虚地笑了笑，「你呢，你应该还在读大学吧？」 「嗯，开学读大三了。」 「大三啊，大三真好。」女人感慨。 「到了，姐，我们要下车。」 申向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他拍了拍孔舒的肩膀，「准备走了。」 女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这还没到环山路，你们怎么在这里下车？」 「不好意思，姐姐，我们在这下车有点急事。」孔舒解释说。 她打开车门。临下车前，最后嘱咐了女人一句，「姐姐，进了环山路段以后，注意安全，有缘再见。」 说完，她关上车门，转头迅速跟上了申向衍。 几人这次飞快绕到了矮坡处，一步不停，直接上了山坡。 第185章 n号篇 （25） 五人走到山顶顶端，恰好遇见了上次在山坡上熘下来的小胖墩。 小胖墩的肉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的顶端分出了三根有弧度的小树杈。 他握着树杈，原地挥舞，宛若手中拿的是一把三叉戟，能用它披关斩将，上阵杀敌。 小胖墩嘴里，还时不时还发出夸张的打斗声。 「嚯！哈！」 「嚯嚯嚯！受死吧！」 王择豫打量了一眼，伸手握住了「三叉戟」最中间的那个叉。 「小胖墩，别在这儿拿着你的武器打打杀杀了，危险，赶紧回家吧！」 小胖墩完全不领情，将手中的树杈收回来，想要藏到背后。 结果却一不小心用力过勐，树杈直接在中间断开了，成了两半。 「我的武器！」小胖墩心疼地大喊。 眼看着小胖墩五官委屈地皱在一起，像个包子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王择豫连忙举起双手：「这可不能怪我，我可没使劲，是你自己弄断的！这下好了，你三叉戟可没得玩了。」 听见这话，小胖墩儿张大了嘴，更难过了。 「王择豫，别跟小孩子闹了！」杜娴喊了一句。 一听这名字，小胖墩委屈的表情立马消失，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王择豫。 他笑了笑，露还没有长全的乳牙，指着王择豫。 「你也叫王择豫？我也叫王择豫！我们俩重名！」 众人诧异。 原来王择豫早就已经碰到小时候的自己了，只不过没认出来罢了。 不过，真的……一点都不像…… 小时候的王择豫白白胖胖，而且还没眉毛，现在的王择豫又高又瘦，浓眉高鼻，而且还黑…… 王择豫更是难以置信：「你是我！不可能！我小时候哪有这么丑！」 「噗哈哈哈！」杜娴没忍住，发出一声爆笑。 小王择豫的表情复杂，看着王择豫的眼神，像是看怪叔叔一样。 他扔下手里的树杈扭头就跑，嘴里还不忘喊了一句：「救命啊！」 虽然小胖墩看上去胖，但是行动十分灵活，王择豫都没拉住，直接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朝着下坡的方向跑。 「王择豫，你以后还得打篮球呢！不准再吃了！」王择豫指着小王择豫的背影高喊。 「救命啊！」 很快，小王择豫的背影消失众人的视野中。 王择豫挠头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小时候怎么长这样。 一回头，见众人忍着笑，望着他。 「笑什么！」王择豫不乐意地说，「没听说过男大十八变啊！快点走吧，办正事呢……」 说完，王择豫格外积极，领头跑在了前面，赶到了上次黑衣人出现的地方。 孔舒探着脑袋打量了一圈，整个山坡的景色一览无遗，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连黑衣人的衣角都没看见。 她看了一眼时间，纳闷：「没错啊，上次我们也是这个时间到了这里，为什么那个黑衣人没有出现在这里了？」 「会不会是我们的行为，导致后面的事件也发生改变了。」申向衍2号说。 「应该不会，我们的行为虽然有变化，但是基本上没有影响到时间。」申向衍走到山坡边缘，看向山下，又开始了他的思考时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原路返回，折回了山坡的最顶端。 「申向衍，你发现什么了？」王择豫跟在他身后问。 申向衍头也不回，说道：「山坡视野比这里广，你们留两个人在这，如果看到了黑衣人，立马喊我们，我和孔舒回去山顶看一看。」 「我也去。」申向衍2号边说，边跟上了他们。 在快要走到山坡最顶处时，他们看到山坡边缘处，突兀地多了一个黑色。 孔舒立马反应过来，是黑衣人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但这次，黑衣人的手里并没有一团黑色的袋子。 双申同时冲上前，想要去抓住那个黑衣人。 却见那黑衣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出现在那里似的，回头看向了他们，只是在那厚实的黑色面罩下，完全看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神情。 只见他张开了双臂，身体直直地向山下坠落，黑色的衣袍下，腰上围了一圈奇怪的东西。 「是炸弹！」 申向衍最先反应过来，抓住了申向衍2号，一起回头跑去。 孔舒站得远，连忙扭头向山坡下看去，只见黑衣人在即将要坠落到地面的时候，轰然爆炸，震耳欲聋。 孔舒连忙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紧皱眉头，强睁着眼睛，继续看下去。 周围的车全部遭了殃，行驶在不远处的大巴车紧急剎停，直接翻车倒下了山崖，一辆接一辆，又是一次连环车祸。 但由于黑衣人坠落点发生了改变，所以车祸的起始点也变了。 「怎么回事啊！」 王择豫和杜娴被爆炸的余波震慑到，相互拉扯着走了过来，神情都有些恍惚。 「下去，找那个黑衣人！」 申向衍没有解释，直接飞奔下了山坡，孔舒等人也跟在了身后。 跑到黑衣人坠落点时，孔舒的体力耗尽，气喘吁吁。 哭喊声和求救声充斥着车祸现场，几人硬着头皮四处寻找黑衣人。 「不对，就算被炸死了，也应该有尸体碎片才对……」 申向衍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找不到黑衣人的尸体。 整个车祸只留下了爆炸后的痕迹。 这让孔舒忽然想到了黎鸣3号。 黎鸣3号和她一样被卷进了平行世界，而且，她和黎鸣3号最后都死在了那个平行世界。 可在到了下一个平行世界后，她发现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没有她和黎鸣3号存在过。 警察的记录也说明了一切，申向衍的家中只有三具尸体，并没有她和黎鸣3号，申向衍父母的死也因此成了一桩找不到兇手的悬案。 只因黎鸣3号和她并不属于那个世界，所以不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当中。 简而言之，异世界的人被杀之后，关于此人的一切会凭空消失，包括，尸体、dna。 但是，此人的所作所为依然存在，例如吃了一口的苹果，或是被此人杀掉的人…… 这样看来，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想到这儿，孔舒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念头。 她对众人说：「那个黑衣人，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他或许和我们一样，都来自其他平行世界。」 见众人对她的话感到疑惑，孔舒将自己之前遇到黎鸣3号的事情又大致讲给了他们。 听到她的话后，其他三人都没有发言。 因为他们对整件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脑子里自然没什么话，只能单方面被孔舒带着走。 但是申向衍眉头紧锁，反而更疑惑了。 「可陈话书该怎么解释，她既然是来自申向衍2号的世界，那她被杀以后，尸体却还依然存在？」 「这个我也想过。」 孔舒沉默了几秒，随即，面色严肃地看向申向衍，「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就不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第186章 n号篇 （26） 孔舒又补充：「不光我们一开始不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连黎鸣也和我们一样，被不停地捲入不同的平行世界。」 申向衍没有说话，静静琢磨着孔舒的话。 几秒后，他贊同了孔舒的话，淡道：「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和我们一起，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了……」 但凡有了循环的记忆，就会和他们一起在不同的世界穿梭。 说来说去，孔舒的死亡依旧是这场循环的触发点。 其他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即便申向衍2号能勉强跟上二人的思路，可是听到陈话书被杀那句话以后，他便彻底迷茫了。 「你们刚才说陈话书被杀是什么意思，她在你们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吗？」 「嗯，我们刚刚所说的陈话书，大概率就是你们那个世界的陈话书。」 孔舒看着申向衍2号，解释说，「我在陈话书手机上看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和你手机上基本是一致的，而且今天在一日食府，我们也没有看到陈话书不是吗？」 申向衍2号紧皱眉头，又问：「也就是说……陈话书进入了你们所在的平行世界，并且被人杀害了？」 孔舒点头。 「杀得好！」杜娴鼓掌叫好。 虽然她并没有听懂这半天孔舒说的循环啊……平行世界啊……到底跟她有什么联繫，但是，知道陈话书遭报应了，杜娴就觉得解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什么玩意……」王择豫蹲在地上，托着下巴嘟囔起来，「我怎么越听越迷煳……」 要不是现在身处车祸现场，他感觉自己都能睡过去，「反正你们这半天说来说去，就是那个黑衣人也是异世界的呗，可他是谁啊，为什么又要一直制造车祸啊？」 这个问题，孔舒也很疑惑。 刚刚，她的大脑自动对黑衣人面罩下的脸，进行了一番推敲。 能如此残忍，不惜自己死掉也要制造连环车祸的人，她能想到的没几个。 黎鸣？黎鸣2号？黎鸣3号？ 又或许都不是。 也有可能是她不认识的人。 这个世界早已混乱，说不定有其他人身处这个循环当中。 正思索之际，不远处来了救援队和警车，还有摄像头和媒体记者围在最外侧，半空中还悬着一个高空摄像机。 人多眼杂，他们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孔舒站起身，结果一不小心起勐了，眼前一黑，连忙扶了一下身后的车，却听见身后的车突然诡异地响了一声。 他们的视线一起落在了身后的车上。 车底下，一道火星突然毫无徵兆地冒出，待众人反应过来时，车便已经轰然爆炸了…… …… 马路边。 「疼啊……」 王择豫捂着自己的双眼，痛苦地哀嚎着，「刚刚爆炸的时候，有东西飞进我眼睛里了！我瞎了！我瞎了！」 「行了……」 申向衍2号扯了扯王择豫的胳膊，想将他的手从脸上拿开，「又循环了，你眼没瞎，别狼嚎了，调整好情绪，等会该修车了。」 王择豫这才把手放下来，面色难看地放进了兜里，准备暖和好了去修车。 杜娴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孔舒的肩膀上。 她嘆了口气：「这个循环还有完没完啊，再来几次，我觉得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孔舒安慰：「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正常，习惯就好。」 「黑衣人也有循环的记忆，恐怕我们要先搞清楚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申向衍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依旧在冷静地分析，「他要么就是单纯想死，但就是别有目的。」 「要不然报警试试？」 王择豫说，有困难找警察，万一人家警察相信咱们说的话呢，总比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强多了……」 王择豫很有自知之明。 他认为以自己发达的运动神经，逃命一绝。 但是，动脑筋绝对不是他的强项。 他继续说，「警察的号召力也强，一堆人朝那一站，说不定，那个黑衣人就吓得不敢扔垃圾了。」 「警察，对啊，可以藉助警察的力量！」 孔舒灵机一动，「既然我们很难阻止车祸，那我们就自己制造一场车祸，让警察帮忙！」 「自己制造一场车祸？」杜娴疑惑，「什么意思？」 「我们在连环车祸发生之前，制造一场足以妨碍交通的小型车祸，警察一定会来处理车祸并且拦住环山路段，让所有人都上不了环山路。」 「好主意。」 申向衍2号接着道，「一旦环山路上没人，即便黑衣人自爆，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而且，我们还可以趁机去查清楚黑衣人的身份。」 「可我们怎么制造车祸？」杜娴问。 孔舒抿了抿嘴，视线在几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你们几个，谁的车技不错？」 「这题我会！那当然是我了！」 终于有了自己擅长的，王择豫自豪地说，「我自打驾照拿下来以后，几乎天天都在开车，要不然我怎么还会换轮胎呢！人送外号，秋名山小车神是也！」 「那就你了！」孔舒重重拍了拍王择豫的肩膀，露出了微笑。 王择豫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脸警惕地看着孔舒。 「什么意思……你不会要让我冲进环山路被车撞死，制造车祸吧……」 「当然不是……」孔舒摇摇头，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了他们。 王择豫听后，连连摇头，却在被杜娴扇了一脑门后，安静了下来，被迫成为了这个计划的主角。 几分钟后。 白色suv坏在了他们面前。 王择豫修好轮胎，几人轻车熟路上了女人的车。 只不过这一次，王择豫坐在了副驾驶上，孔舒坐在了后排。 一路上，孔舒一直和女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用来分散女人的注意力。 王择豫的腿却抖得像筛子似的。 杜娴伸手拽了拽他的耳朵，咬牙狠道：「别抖了……」 「你怎么看上去很紧张？」女人也注意到了王择豫有些不太对。 王择豫停下了抖腿，开始揉搓自己的手掌，他对着女人干笑两声：「我没紧张，一点也不紧张……」 第187章 n号篇 （27） 车驶入北外三路，眼看着即将进入环山路。 坐在女人正后方的申向衍突然起身，将女人的手从方向盘上反扣过来，束缚在座椅后面。 女人受到惊吓想要大声喊叫。 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孔舒用手紧紧捂住。 「唔！唔！」 「对不住了，姐姐！」 与此同时，副驾驶上的王择豫迅速抓住了方向盘，看准了左后方没有紧跟上来的车后，勐地扭转方向盘，调转了车头的方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白色suv车身瞬间横了过来，因为速度快，险些翻了车。 眼看着车沖向山崖护栏，王择豫立马拉起了手剎，车子骤停，后排的孔舒直接滚到了前排，恰好卡在了两个座椅中间，捂住女人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啊！！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救命啊」 后车连忙急剎，车轮摩擦地面发出「滋啦」一声。 砰！ 两车相撞，白色suv原地滑出了几公分，孔舒感觉自己脑壳里的脑浆都要被震匀了。 申向衍2号立马将她从座椅之间拉出。 孔舒连忙翻身，想要下车，女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好心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说完，孔舒抽出手，从女人的手中挣脱，然后转身跑下了车。 白色suv的车身只能占据环山路段的一半，另外一半路还是可以勉强让车通过。 她毫不顾忌，拉着杜娴坐在地上，挡住了另外半边路，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再上山。 这时候，申向衍和王择豫早已经下了车，冲上了山坡，去抓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申向衍2号则负责在山坡下照应。 分工明确，和计划好的一样，每个人的行动都没有拖延。 环山路之外的地方堵得水泄不通，环山路上却堵得干干净净，一辆车没有。 最前面的司机纷纷下车，查看情况。 「喂，你们两个别躺在这里挡路行不行啊，你们看看后面堵成什么样了！」 「我们上山还有急事啊，能不能先让出来，能走车也行！」 「伤得不重先让到一边行不行啊，这么多地方非要躺在这，遭不糟心啊！」 孔舒躺在地上，学着碰瓷老头老太的模样，捂着肚子，嘴里「唉哟」不停，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一个心焦气躁的车主甚至直接发动了车，朝前开着，故意将车子引擎声弄得很大声，车轮缓缓逼近孔舒，试图吓唬她，让她赶紧让路。 「我上山还有急事儿！再不让路就直接从你身上碾过去了！」 见状，孔舒干脆闭上了眼。 什么也看不见，自然就不慌了。 司机见孔舒躺在地上，雷打不动，也不敢再继续往前开了，将车停住了。 杜娴坐在一旁，冲着司机嚷道：「我们也想走，没看到出车祸动不了了吗！」 「明明伤得不重！先把她拖到一边，不然再等一下，整条路都瘫痪了。」 几人上前想要把孔舒拉走。 孔舒连忙大喊：「你们别碰我，谁要是碰我把我搞骨折了，谁就得赔钱！我就要在这里等警察和救护车来！」 这话一出，几个司机要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谁都不敢再碰，都连忙去报警叫救护车了。 关键时候，还是提钱管用。 孔舒沖杜娴飞快挑了下眉梢，然后翘着头，看向众车之后的大巴车。 大巴车夹在车流之中，进退两难。 校长下了大巴车，站在车旁，伸着脖子查看情况。 几个小孩开着窗户，将小脑袋探在窗外，好奇地望着外面的情况。 孔舒想，只要大巴上不了环山路，应该暂且安全了。 …… 山坡上，申向衍几人到达山坡顶上时，黑衣人恰好站在山坡边缘处，可却迟迟未跳。 「没车了，跳不了了吧！」 王择豫得意地喊，「我真是搞不懂，像你们这种报復社会的，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拉着陪葬才开心是吗！」 黑衣人并不同他废话，当即转身，向下山坡处跑去。 「别跑！」 王择豫和申向衍赶紧向下追去。 黑衣人对这里的地势十分熟悉，从下坡处直接滑了下去，很快与他们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本以为黑衣人会朝上山路跑去，可他竟然直接转头朝着孔舒等人所在的方向跑。 「他就是想杀人！」申向衍咬牙说了句，然后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另一边，申向衍2号看到黑衣人跑来，用身体去阻拦，拽住了黑衣人的胳膊。 下一刻，黑衣人手中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握小刀，直接顺着他的胳膊刺去，划出了长长的一条伤口。 申向衍2号吃痛，没了力气，黑衣人直接他的手中抽出胳膊，迅速逃走。 「你没事吧？」申向衍只好停下。 「我没事。」申向衍2号表情痛苦地皱在一起，「赶紧去追……」 虽然申向衍2号没能抓住，但是也给而后追上的王择豫留出了时间。 他很快追了上去，伸出长臂猿般的胳膊，眼看着就要碰到黑衣人。 可那黑衣人却出人意料，翻身跳下了山崖…… 直接把人看懵了。 申向衍走到山崖边，却看不见黑衣人的踪影，便以为是掉下去摔死了。 他扶起受伤的申向衍2号，朝孔舒那边走着。 见三人男生回来，一个负伤，两个大汗淋漓，孔舒便知道出问题了，也不装疼了，双手撑着地面，翻个身，站了起来。 身后立马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不是能自己站起来吗！」 「装什么的！赶紧走，别挡道！」 「故意妨碍交通，都拍下来了，等着受罚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孔舒厚着脸皮，继续装聋作哑，上前去查看申向衍2号胳膊上的伤。 厚厚的衣服直接被刀划开，伤口很深，足以看出黑衣人下手之狠。 「让路吧，不用挡了，黑衣人是有目标的，他不是想要所有人都死。」申向衍突然说。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众人回头，看向了声音来源，正是大巴车的方向。 只见一个八爪一样的钩子抓住了大巴车的车身，一条几乎肉眼难以看见的细长银色绳索连接在钩子上，直接顺下了山崖。 杜娴发出了一声疑问：「那是什么……」 绳索勐然回收，一道黑影迅速从山崖下飞出，被绳索拉动，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后，黑衣人双脚落地，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大巴车车顶，落脚的冲击力。震得大巴车身摇晃了几下。 王择豫惊唿：「我艹，特工！」 第188章 n号篇 （28） 众目睽睽之下，黑衣人敞开了穿在外面的黑色衣袍，绑在腰间的炸弹清晰可见，火线根根分明。 「是炸弹！」 不知是哪个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绑在黑衣人腰上的东西，一声大喊，周围的吃瓜群众瞬间崩溃退散，连车都不顾了，弃车逃跑，还有几个拖家带口的。 申向衍逆着人群直接跑进了车流，向着大巴车的方向跑去。 可被四处逃跑的人冲撞，总是遇到阻碍，他干脆踩上了其中一辆车，把每一辆车当作踏板，跑向黑衣人。 「等我！」 难得有一次能不计后果踩车奔跑的机会，王择豫相当兴奋。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着，王择豫一个跨步踩上了车前盖，把连贯的车当作了跑道，向着申向衍追去。 远处，那黑衣人拉住大巴车的窗框，头朝下翻了过去，动作被车挡住。 孔舒看不清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于是也连忙爬上了离她最近的白色suv，踩在车顶，以便看的更清楚。 可当黑衣人从窗户里抓住一个小孩的衣领，并将其拖拽出来的时候，孔舒直接愣住了。 黑衣人抱在怀里的小孩，不是别人。 就是小时候的她。 为什么偏偏抓她？ 有目的地杀人，难道杀的是她？ 「放下她！」 「放下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正在车顶拼命奔跑，大声嘶吼的申向衍。 另一道声音略显稚嫩，是从车里爬出来的小申向衍喊出口的。 小申向衍抓住小孔舒的脚，踩着窗框借力向大巴车顶上爬。 小孔舒也不停地在黑衣人怀里使劲挣脱，但却被黑衣人一记手刀，打晕了过去。 「申向衍，咬他！」 申向衍对着小申向衍高喊。 接收到命令的小申向衍，立马伸手抓住了黑衣人的脚踝，对着小腿，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黑衣人吃痛，用腿去踹小申向衍，手仍紧紧将小孔舒锁在怀里，不肯轻易松手。 这时，申向衍终于跑到了大巴车旁。 他踩着脚下的车，膝盖弯曲，用力向大巴车车顶跳跃，直接将黑衣人扑倒，一拳落下，狠狠捶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只听一声闷哼，黑衣人抱住小孔舒的手松了松。 趁此机会，申向衍连忙将小孔舒抱在了怀里，他起身准备跑，却被黑衣人抓住了脚踝，险些摔倒。 「王择豫，接着！」 感觉到危险来临，申向衍顾不上那么多，将怀里的小孔舒朝着身后追上来的王择豫扔去。 「这不是球！」 王择豫看着几十斤的小孔舒朝自己飞来，震惊到五官乱飞，胳膊却还是乖乖张开，接住了小孔舒。 抱住小孔舒的王择豫硬生生被撞下了车顶，摔在了地上，擦着地面，滑出了几米远。 他连忙忍着疼，翻身，将小孔舒抱着，一瘸一拐地远离大巴车。 大巴车车顶。 申向衍喘着粗气，去扯黑衣人脸上的面罩。 「我的目的不是你。」 突然，那密不透光的面罩下发出一道机械似的声音。 不男不女，不老不少，无法分辨身份。 说完，黑衣人按下了手中的爆炸器，身上的炸弹轰然爆炸。 王择豫被爆炸余波震倒在地，他弓着腰，双膝跪地，护住了怀里的小孔舒。 「申向衍……」 望着连天火光，孔舒喃喃着，连忙跳下了车，朝着车流跑去，但却被申向衍2号拉住了，硬是拽了回来。 「别去了，还会炸的。」申向衍2号说。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爆炸声，彻底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不行！松手！我要去找他！」 孔舒不愿眼睁睁放任申向衍一人去死，想要甩开他的手。 申向衍2号将孔舒搂在怀里，不让她再去看。 「我上次看到你和申向衍接吻了。」 他附在她的耳边，「你说过，对申向衍心动就会进入循环，重新开始，那我也可以。」 申向衍2号松开她，宽大的手抚上孔舒的脸庞。 与申向衍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深情款款望着她，眼底隐隐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哀伤。 「对我心动吧，孔舒。」 说完，申向衍2号趁孔舒尚未反应过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上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右手臂汩汩向外流着鲜血，可他丝毫不在意。 两唇相撞。 砰砰！ 望着二人在接连而起的爆炸声中接吻，杜娴瞠目结舌，感到深深的疑惑。 孔舒一把推开了申向衍2号，连连后退。 她的心跳确实加速了，但她已经分不清是那是被吓到还是心动了。 然而，等了几秒后，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变。 她没有死亡，也没有循环。 申向衍2号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 他垂了垂眼帘，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眼角发红。 「为什么……不能对我心动，明明，我和申向衍就是同一个人……」 孔舒心情复杂，她木讷地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转身，跑进了车流之中。 「孔舒！等等我！」 杜娴也立即跟了上去。 到了大巴车附近，孔舒看到大巴车里未能逃走的几个孩子都已经被炸弹波及，失去了生命，样貌惨烈。 「杜娴帮我一下！」 孔舒抓住了大巴车窗框，在杜娴的帮助下爬上了车顶。 可大巴车车顶空空如也。 不仅没有黑衣人的尸体，也没有申向衍的。 她连忙四处寻找大巴车周围，可什么也没有。 「申向衍凭空消失了……」 孔舒声音控制不住发抖，「他们都消失了……」 站在下面的杜娴不明情况，正忙着四处寻找王择豫和小孔舒的身影。 最后，目光落在了躺在不远处的小孔舒身上，附近却没有王择豫的身影。 「孔舒！小时候的你也、也没唿吸了！」 杜娴抱起地上的小孔舒，颤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鼻底。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孔舒望着周围的狼藉一片，深深吸了口气。 远处，警笛声传来。 孔舒后退几步，望向深不见底的山崖，一鼓作气，奔跑，纵身一跃。 「孔舒！」 身后，申向衍2号跨过栏杆，随她一起跳了下去，消失在山崖树丛之中。 望着身边的朋友全都消失不见，杜娴格外无助。 「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她将小孔舒轻轻放在地上，目光看向远处的人群，最后聚焦在上次那个抽菸的大叔身上。 她迅速跑去，抢过了大叔手中的烟。 「大叔，我自己实在是没那个勇气跳崖，借你烟用一下！」 杜娴拿着正在燃烧的香菸，跑远，找了一辆没人的废车，将菸头扔进了油箱，又狠狠踹了两脚。 砰！ 车子轰然爆炸，火焰暴起，吞没了杜娴…… 第189章 n号篇 （29） 待几人意识清醒时，发觉又全部回到了大马路边。 杜娴扶住路灯杆，缓缓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们了，这比死还吓人……」 「那个黑衣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专抓孔舒？」 王择豫歪头看向申向衍，「你当时跟他打架，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申向衍摇头，沉声道，「在我把他面罩摘下来之前，就爆炸了 ，不过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四人的目光瞬间紧盯申向衍。 「他说，他的目的不是我，而且，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装了变声器，分不清是男是女，完全猜不到他是谁。」 「他的目的不是你……」 孔舒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那他的目的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了。」 可得出这一结论后，孔舒反而更加困惑。 只要阻止所有平行世界的孔舒死亡，就可以逃出循环。 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想要杀掉平行世界的她…… 「黑衣人想要阻止我们逃出循环，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孔舒双手十指交叉扭在一起，感觉脑细胞也快要拧成一团。 思来想去，一直在循环里与她和申向衍为敌的人并不多。 「有没有可能是黎鸣里的某一个？」 她看向申向衍，「你跟他近距离接触过，有没有一个大概的猜想？」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有条不紊道：「黑衣人身材并不魁梧，个子也不算高，身手很快，像是专门训练过，单凭他身上那一身装备来看就不简单，至少，在我们见过的黎鸣当中，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我想不到会是谁。」 他停顿了几秒，眉头微微皱起，又说，「而且，我觉得他很清楚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且认识我们每一个人。」 空气沉默了几秒。 孔舒的后背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敌在暗她在明，看样子，还是个比他们段位高很多的敌人。 杜娴站起身，掸去了裤子上的灰尘，一鼓作气，嗓门洪亮：「既然他的目标是孔舒，那我们保护孔舒，让他没有办法得逞！」 「没错。」申向衍贊同，「保护孔舒才是当务之急，如果黑衣人制造车祸的目的是为了杀掉小孔舒，那只要我们阻止大巴车上山，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说着，他歪头看向了马路另一侧。 白色suv正向他们驶来，王择豫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换轮胎。 十分钟后，几人上了车。 在北外二路的路口时，几人看见了路口另一边正在等待红灯的大巴车，连忙让女人停了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分开，拦大巴车！」 申向衍喊了一句后，五人分散开来，各自去往路口不同的方向。 王择豫拽着杜娴朝路口西边走去。 孔舒想要跟上申向衍，扭头时，对上申向衍2号的目光，她连忙下意识躲开了。 孔舒很少和异性相处，尤其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觉得窘迫，甚至看到申向衍2号那张脸，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似乎是察觉到孔舒的不自在，申向衍2号默默挪到了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不想让你和我之间太尴尬，如果你能和他在接过吻以后相处自然，那我也希望你也能这样对我。」 申向衍回头，恰好瞥见这一幕。 他脚步一顿，折了回来，一巴掌拍开了申向衍2号的手。 「管好你的手。」 「彼此彼此。」申向衍2号将手收回口袋里，戴上了帽子，挡住了半张脸，向前走着。 斑马线对过的绿灯开始倒数读秒，孔舒加快了脚步，走过了马路。 申向衍则走在她的身侧，不愿意再领头走在最前面了。 申向衍2号第一个走到了大巴车前，他抬起手，跟大巴车司机比划了几个手势。 大巴车司机不明情况，将车门打开。 「怎么了，小伙子？」司机大声问道。 「我看到你车后的轮胎好像出了问题，你最好过了路口停在路边查看一下！」 申向衍2号面不改色，掰扯着瞎话。 「好，谢谢提醒啊小伙子！」司机笑道。 申向衍2号点了点头，向后退了退。 孔舒和申向衍则趁此机会过了马路，在路口的另一边，等待大巴车停下。 过了路口，大巴车果然停下了。 司机下来，走到后面查看轮胎。 申向衍上前同司机交谈，分散司机的注意力。 趁这个机会，杜娴和孔舒上了大巴车，想要假借搭车之意，吸引校长和老师的注意力。 王择豫则趁这个机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铁锥子。 是他趁着刚刚司机不注意在驾驶位旁边的工具箱底下偷偷顺走的。 他绕到大巴车前侧，干脆利落地将两个车前轱辘都扎了。 随后，他将铁锥子揣进怀里，哼着歌，当作无事发生，走到了垃圾桶旁，迅速将铁锥子扔了进去，消灭「罪证」。 车上。 孔舒表情诚恳，语气真挚：「老师，我看到你的车上还有几个空位置，能不能顺路也把我们带到山上？」 「不可以的啊，我们车上都是小孩子，不方便的……」校长为难地拒绝了孔舒。 孔舒和杜娴见王择豫那边已经处理完了，便面露惋惜地下了车，退到了路边。 等了一会儿后，校长起身下了车，去询问司机情况。 司机检查过后，发现车后轮并没有任何问题。 「没事啊，可能刚才那个小伙子看错了，车轮胎没事，能继续走。」 说着，司机上了车，刚一坐下，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连忙下车，弯腰一看，一拍大腿：「哎哟，前车轮都漏气了！不行了，走不了了！奇了怪了！」 一听到司机的话，车上的小孩子都纷纷发出遗憾的喊声。 「啊，老师！我们想去山上玩！」 「我们不想回福利院！」 校长连忙拍了拍手：「大家安静啊，不要闹，我们可以耐心地等一等，换一辆新的车以后再上山，不要闹啊！」 「好！」车上的孩子们齐声应道。 孔舒站在路边，发现坐在窗边的小孔舒正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她冲着小孔舒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唿。 小孔舒连忙羞涩地别开了头，去和身边的小申向衍说话。 「黑衣人会来，我们只需要盯紧小孔舒就好。」孔舒轻轻对身边的杜娴说道。 「我知道，就算那个黑衣人有循环的记忆又能怎么样，咱们这么多人，我还就不信打不过他！有炸弹有什么了不起的……」 杜娴这话音量很小，似乎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第190章 n号篇 （30） 黑衣人身上的炸弹不是闹着玩的。 其中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因此，三个男生都各自站得很分散，以便于应对黑衣人可能会在各种地方出现。 「老师！我想要上厕所！」 车上，不知是哪个小孩儿喊了一句，「我快要憋不住了！」 校长下车打量，看到不远处有公共厕所，便转头去组织孩子们。 「现在，想上厕所的小朋友举手，我带你们去那边上厕所，你们要乖乖听话，不准乱跑！」 几个小孩儿跟在校长的身后下来，其中，便有小孔舒和小申向衍。 杜娴始终像是看待一个新鲜玩意儿似的，盯着小时候的孔舒看。 「小孔舒，你好呀……」 杜娴没忍住，小声地说了一句，右手小幅度挥了挥。 小孔舒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向她们两个人。 「你们怎么会知道孔舒的名字？」 小申向衍警觉地挡在了小孔舒的身前，打量着面前的孔舒和杜娴。 「因为……」 杜娴咧嘴，干巴巴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就是知道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后面的，不要掉队，快点跟上来，注意安全！」 校长远远喊了一声，小申向衍便拉住小孔舒的手走向了公共厕所。 杜娴望着他们的背影，啧啧称奇。 「申向衍小时候对你的保护欲就这么强了，怎么高中那么长时间咱俩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要是早知道原因，或许就不会干巴巴暗恋他三年了。」 孔舒避重就轻，没有同杜娴过多谈论申向衍之所以会在高中疏远她的原因。 这一点，申向衍本人都没有同她细讲过，只是从申向衍2号口中，得知他自称「瘟神」，不愿意祸及她。 孔舒奇怪的是，一向坚定无神论的申向衍，居然会自诩瘟神，以这种理由故意冷漠她。 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她拉着杜娴，跟上了小孔舒：「走吧，我们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 杜娴：「上厕所也要看着吗？」 孔舒：「……嗯。」 …… 半晌后，申向衍站在路口，见孔舒和杜娴跟着小孩子的队伍，从厕所的方向走了回来，小孔舒也回到了车上。 他这才垂了垂眼帘，余光瞥见有人影向他靠近，侧脸看去。 申向衍2号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与申向衍并肩站立，望着孔舒的背影，沉默了几秒。 「图书馆那天，我在图书馆外做题，等天黑下来，我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孔舒就出事了。」 面对申向衍2号突然提及的话题，申向衍有些诧异，他瞥眼看向申向衍2号。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个？」 「我想知道，在你那个世界的那个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孔舒会在那天出现了不同的结局？」 申向衍2号一直想不明白。 图书馆那天究竟是什么样的选择，导致了孔舒死亡。 申向衍：「你说的图书馆那天，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是吗？」 申向衍2号「嗯」了一声。 申向衍皱眉琢磨了一会儿，「那天我没去图书馆。」 闻言，申向衍2号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没去？」 申向衍也同样不解，反问：「我为什么要去？」 申向衍2号：「我去图书馆，因为我想买几套卷子，做一做冲刺题，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申向衍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我没去，我睡了一整天，在家补觉，反正多做那两道题，也不会让我考上清华北大。」 「所以孔舒会死……难道就因为我去了图书馆吗，可我什么也没有做，应该不会发生改变才对……」申向衍2号自言自语地嘀咕。 申向衍听着申向衍2号的话，沉默不语。 他完全能够理解申向衍2号的心情，对于失去孔舒的痛苦，他在这场循环里已经体会过上百遍了。 每一次，他都害怕循环会就此结束，害怕孔舒的死亡，会变成真正的死亡。 「可能就是因为我太靠近她了吧……」 申向衍2号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神情黯淡，望着地面，「或许就是因为我这个瘟神，去了图书馆，太靠近她了。」 听到这话，申向衍的心脏也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他想到了孔舒说的那个梦。 申向衍望着孔舒的方向，缓缓说道：「孔舒总是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申向衍2号好奇地问。 「她梦里似乎有另一个我，另一个我告诉她，其他世界的孔舒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眼前的孔舒，是唯一仅存的孔舒，只要阻止分叉时间线上，平行世界的孔舒死亡，循环自然而然就会结束。」 「其他世界的孔舒都已经死了？」 申向衍2号眉头紧锁，他思索片刻，又说，「有没有可能，孔舒原本的生命结局就是死亡，所以平行世界的她，也会因为各种意外死亡？」 「不知道。」申向衍不愿意去细想，也不敢细想。 …… 孔舒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浑身不自在。 还以为是黑衣人躲在暗处，她紧张地四下打量，却对上了不远处双申的视线。 这两个人……看她做什么？ 她又不是黑衣人…… 孔舒幽幽将头转了回来，目光落回在大巴车上，再次对上了小孔舒的视线。 这次，小孔舒并没有再躲开她的目光，而是大方地回应了她的微笑。 孔舒也笑得更深。 忽然，黑衣人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从小孔舒的身后缓缓站起。 孔舒瞳孔皱缩，笑容僵在了脸上。 黑衣人是什么时候在车上的？ 面对车上突兀地多了一个打扮奇怪的人，其他孩子的表现都很夸张。 有的兴奋尖叫，有的害怕地躲起来。 校长和老师正聊着天，被声音吸引，疑惑地看向黑衣人。 「你是谁啊？什么时候上来的，这不是公交车啊！麻烦你下去！」校长不乐意地说。 黑衣人并不理会她，只是抬起手，对着窗外的孔舒举起了大拇指，然后，缓缓调转方向，拇指向下…… 纵使看不到黑色面罩下的脸，孔舒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面罩下的那张脸，一定充满了不屑与戏嚯…… 就好像在说「你输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不等所有人反应，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迅速划过了小孔舒的脖子，伤口很深，血液向外喷涌。 小申向衍愣住，立马伸手捂住伤口，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小孔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 孔舒冲上了大巴车，推开了所有人，沖向黑衣人，将对方扑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孔舒怒喊着，伸手去扯黑衣人脸上的面罩。 黑衣人手中的刀狠狠刺进了孔舒的手掌，刀尖穿过手掌，疼得孔舒一声惨叫。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一道诡异的机械声在孔舒耳边响起。 「老师，孔舒没唿吸了！小申向衍崩溃，嘶哑大喊，「你快救救她！」 听到这话，黑衣人拔出了插在孔舒手掌中的刀。 「结束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在下一个世界。」 说完，他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绑在他腰间的炸弹再一次爆炸…… 第191章 n号篇 （31） 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孔舒的心下一惊。 面前站着的人，黑色鸭舌帽，黑色眼镜框，黑衣黑口罩，几乎与夜晚那如墨浓的天色融为一体的黑…… 黎鸣2号。 而他们现在身处的地点，是傍晚，蔚蓝公寓的长亭之下。 这个场景她再熟悉不过。 是黎鸣2号假借交流商谈之意，和黎鸣3号一起埋伏他们，并且实行了血祭，她也是在这之后进入了其它的平行世界…… 很快，孔舒确定，他和申向衍又回到了最初的世界，时间也回溯到了与黎鸣2号对峙的时候。 「别害怕。」 黎鸣2号扯下口罩，露出了他的脸，「我想跟你们聊……」 「不用聊了！」黎鸣3号突然不按套路，沖了出来，面目狰狞，眼中泛着浓重的杀意，「直接杀了他们！」 他们的手中握有电击棒，申向衍没有多想，当即拉住孔舒向外逃跑。 蔚蓝公寓虽然在这个时间并没有多少人，但黎鸣3号发出的骚动还是吸引了零星经过的几个路人，他们以为是在吵架或是在拍摄短视频，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并没有产生过多怀疑。 孔舒拼命跑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黎鸣3号就像疯了似的，紧追不捨，双眼中除了憎恶之外，还掺杂着一种激烈的感情。 对杀戮的兴奋！对血液的贪婪！ 孔舒想起黎鸣3号残杀申向衍父母时，便是这种神情。 疯子！ 黎鸣3号就是一个失去老婆以后，一心想报復一切，报復社会，彻头彻尾的疯子！ 「别回头，快跑！」 申向衍握紧了孔舒的手腕，高声提醒她。 孔舒将头转了回来，目光落在申向衍的后脑勺上，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回到了多年前。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被强烈的紧迫感充斥，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四肢都开始不听她使唤，双脚像是注了铅似的，越来越沉，越来越累。 「啊打！」 一道李小龙式的尖利唿声凭空响起，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打击声，身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孔舒和申向衍回头看去，只见王择豫手里举着一块不知道在哪里掏出来的大石头，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而对他们紧追不捨的黎鸣3号面朝地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和电击棒一併脱了手。 再向远看，黎鸣2号也躺在了地上，瘫软地像一滩泥，身边站着申向衍2号，还有举着电击棒欢唿雀跃的杜娴。 「孔舒你快看，我会用电棍了！太刺激了！」 「你再喊大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申向衍2号撇嘴无语。 杜娴连忙收敛住，紧紧闭上了嘴。 孔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角噙着因为跑步而刺激出的泪花，劫后余生般放松一笑。 他们将两个黎鸣抬到了地下室，找出了登山绳索，将他们捆了起来。 「这是什么味啊，闻得我想吐……」 杜娴捂着鼻子，嫌弃地打量着地下室里的情况。 「是血和消毒水和混杂的味道。」孔舒不放心地将地下室门关上。 「这是哪，这又是什么？」 王择豫绕着地下室中央的仪器转了一圈，伸手想要触碰仪器上的按钮，却被申向衍2号一巴掌将手拍开。 申向衍2号收回手，双臂交叉环抱于胸前，看向孔舒：「这应该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黎鸣杀掉24个人以后，完成血祭需要用到的仪器吧。」 「对，就是它。」 话音刚落，黎鸣3号咳嗽了一声，从昏迷中逐渐恢復了意识，他额头和眉间被撞破，血肉模煳，伤口里还夹着脏土。 「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还得睡上一会儿呢！」 王择豫立马弯腰，抱起他从绿化带里抠出来的大石头，准备再给黎鸣3号来一下子。 「别。」孔舒拦住了他，「我们还有话要问他。」 孔舒蹲在黎鸣3号面前。 黎鸣3号抬了抬眼皮，看向孔舒的目光十分阴冷，他又将目光缓缓移向其他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看来被你卷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早就该杀了你。」 「你杀不死我。」孔舒眉头紧蹙，「我的死亡只会引起下一次循环，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黎鸣3号的脸色更冷了，却不合时宜地笑了笑，「我迟早会找到能彻底杀了你的办法，哪怕杀千万次。」 杜娴越听越气：「你有病吧，孔舒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你变态啊！」 黎鸣3号冷瞥了一眼杜娴，没有搭理。 孔舒问他：「你和我一起到了其他平行世界，可你为什么要杀害申向衍的父母？明明你的目标是我。」 「看不顺眼就杀了，需要什么理由吗？」 黎鸣3号故意挑衅地盯着申向衍，「失去至爱至亲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申向衍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肩膀开始颤抖。 申向衍2号亦是如此。 时隔多年，终于找到杀害父母的真兇，可没想到却仅仅只是因为一句看不顺眼……他的父母便无辜惨死…… 「我就是想让你们都尝尝这种感觉，反正我已经是孑然一人，不如让世界上多添几个和我同病相怜的人，哈哈哈！」黎鸣3号猖狂地笑了。 这个笑声，在孔舒听来格外刺耳。 孔舒黑着脸，站起身，搬起地上的大石头，用力高举，然后狠狠砸在了黎鸣3号的腿上。 「啊！」 笑声戛然而止，一声痛苦的惨叫响起。 黎鸣3号见自己激怒了孔舒，反而继续得逞的笑。 他忍痛咬牙：「你打我又能怎样，他的父母也回不来了，不能循环，不能復活，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爸妈为了保护他，被我捅到穿膛破肚……」 「闭嘴！」 孔舒红着眼大吼，高举手中石头，接连几下，像是捣蒜一样，一下一下又一下，最后一下，瞄准了黎鸣3号的下三路，勐地砸去。 「啊！」 黎鸣3号整张脸充血，汗如雨下，双腿已经皮开肉绽，苍白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已经疼到彻底笑不出来了。 看着孔舒面无表情，有一种不该在她眼中出现的狠戾，黎鸣3号一时慌了神。 地下室里，充斥着无比压抑的气息。 其他人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孔舒，皆愣在原地，看傻了眼。 然而，孔舒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她冷冷地盯着黎鸣3号，嘴唇轻启，缓缓吐出了令黎鸣3号感到无比窒息的话。 「你知道比开膛破肚更要恐怖的是什么吗。」 「我会在这场循环里，一遍一遍折磨你，像现在这样，每一次，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92章 n号篇 （32） 「我会让你饱受痛苦，后悔你刚刚说过的话，哭着求我们原谅你做过的事！」 话音未落，在黎鸣3号惊恐的眼中，孔舒高举手中的石头，朝着他的头狠狠砸下，头破血流。 黎鸣3号的身体已然被砸到千疮百孔，最后一击头击，让他直接翻了白眼，断了气。 「孔舒……」 申向衍刚刚心中积攒的愤怒，以及恨不得将黎鸣3号千刀万剐的心情，此刻已经被孔舒的举动打消。 他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望着满手是血，却仍面不改色的孔舒。 孔舒已经被愤怒沖昏了头脑，她无法容忍黎鸣3号对申向衍所做的一切，更无法接受黎鸣3号居然敢说出让申向衍伤心的话…… 她扔下了手中的石头，站起身，向着申向衍走去，按住了他的脑袋，朝自己靠近，吻了上去。 砰砰！ 砰砰！ 孔舒心脏骤停，呕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又一次循环。 孔舒没有思考，只是遵从自己愤怒的心，她重新搬起地上的大石头，走向了被捆绑在地的黎鸣3号。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黎鸣3号刚刚血肉模煳的躯体，此时已经恢復了原样，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对眼前的情况感到迷茫和恐惧。 同样迷茫的，还有地下室里的其他人。 尤其是申向衍。 这次循环回溯的时间只是提前了几分钟，若不是刚刚孔舒吻了他倒地死亡，他甚至觉得没有发生循环，时间间隔实在是太近了。 思索之际，眼前的孔舒像是着了魔一般，手中的大石再次狠狠砸在了黎鸣3号的身上，一下，一下。 如同上次一样，先是腿，然后是男人的命根，最后，脑袋开花。 撕心裂肺的喊声充斥在地下室里。 「孔舒！」 申向衍连忙上前，抓住孔舒的手，「你怎么了，你别这样了……」 可孔舒依旧是红着眼，眼中怒意未消，她勐地靠近申向衍，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砰砰！ 砰砰！ ……循环。 「啊——」 惨叫声中，孔舒搬起手中的大石，仿佛不知疲休，在黎鸣3号恢復如初的身体上再次砸出斑驳伤痕，血花四溅。 「停手！我要杀了你，住手！」 黎鸣3号望着孔舒的脸，宛若恶魔，手中的大石更像是地狱的酷刑，永无止境地让他感受着一遍又一遍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要杀了你……」黎鸣3号双眼猩红，汗如雨下，狠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视觉上的刺激与孔舒的反常，吓得杜娴崩溃地哭了出来，王择豫更是脸色惨白。 现在的孔舒，在他们的眼中，惊悚又可怕…… 孔舒高举手中的大石头，对准了黎鸣3号的脑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黎鸣3号瞳孔一震：「别……我错了……」 然而，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孔舒的大石已然落在了黎鸣3号的脑袋上，一击致命。 孔舒转头，想要再次去亲吻申向衍。 可申向衍躲开了，他皱着眉头，神情复杂。 「孔舒，够了，做到这里就够了，别再死了，你也会疼……」 然而，孔舒像是没听见，依旧想去吻他。 申向衍摇着头，向后退了退。 见此，孔舒直接捡走了地上的刀，咬紧牙关，对准自己的脖颈，一刀果断捅了下去，刀尖拔出，血泉涌出。 …… 再循环。 孔舒搬起地上的大石，走向表情痛苦扭曲、疯狂摇头的黎鸣3号，高高举起手。 「我错了……我向你求饶，求你原谅我……别再打了……别再继续了……」 黎鸣3号痛哭流涕，对孔舒的恐惧已经到达顶峰，无以復加。 「不是向我求饶！」 孔舒沉声说完，一石头砸在了黎鸣3号的脚上。 「啊——」 黎鸣3号连忙扭曲着被捆绑住的身体，爬到了申向衍的脚边。 「我错了！我不该杀你的父母，求你原谅我，都是我的错，给我个痛快，让我死，让我给你父母偿命，原谅我，求你了！」 「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好……你、你让我做牛做马也好，我求你了！」 黎鸣3号又拖着伤腿，在地上爬到了申向衍2号的脚边。 「原谅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杀人了，我会一辈子给你的父母烧香拜佛，给我一次机会……」 黎鸣3号刚刚的嚣张气焰一点不剩。 只是像孔舒一开始所说的那样，一个劲地跪地求饶，恳求原谅…… 申向衍走向孔舒，拿走了她手中的大石，紧紧抱住了她。 「孔舒，好了，我不难过了，你肯定是累了，休息吧……」 在浓厚的血腥味道中，孔舒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葡萄清香，心中的愤怒与悔恨全部消失，浑浊麻木的双眼忽而清明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后，孔舒瞳孔皱缩，无比清醒，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整张脸埋在申向衍的怀中。 良久后，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是梦境。 孔舒躺在地上，只觉得好累好累，分不清是身体上的累，还是精神上的累。 为什么在梦里也能感觉到累？ 孔舒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但她还是强撑着疲累坐了起来，望着面前数不清的镜子，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面镜子上。 镜子里的她，目光坚定，却又带着几分与她完全不同的成熟。 「我刚刚折磨了黎鸣3号。」孔舒对着镜中的她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那不像我，而且，你也不像我。」 镜中的她蓦地扬起微笑：「不，孔舒，那就是你，那样才是真正的你，一直以来，你不过是在压抑自己，为了申向衍，你又能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为了申向衍……」孔舒有些难以接受，她皱了皱眉，望着镜子，「那你又是什么，是平行世界的我吗？」 镜中的她依旧保持着笑容：「算是，可我也是未来的你，这个梦境，似乎是我们唯一能相通的方式。」 「相通？」孔舒不解，「你能不能多说一些，那你知道黑衣人是谁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一旦我说了，便会破坏我们原本的生命轨迹，等到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镜中她抬起手，掌心贴在镜面上，「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孔舒，你终于能够控制这场循环了。」 第193章 n号篇 （33） 控制循环？ 孔舒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葡萄香气，抬了抬眼皮，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场景也恢復了清明。 「孔舒，你终于醒了！」 杜娴蹲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你看这是几？」 「一。」 孔舒笑了笑，抬起脑袋，才发觉自己一直是靠在申向衍的肩膀上昏睡。 「完了，孔舒傻了，不识数了！」 杜娴不信邪，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孔舒，你再仔细看看这是几？」 「别闹了，我又不是刚做完麻醉手术，我现在脑子很正常，也很清醒。」孔舒咧嘴笑了笑，举起胳膊，攥住了杜娴的手，放了下去。 「我睡了多长时间，现在几点了？」孔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又想起手錶上的时间早就混乱不准了，索性将手錶直接摘了下来。 「不到一个小时，现在八点半。」申向衍2号拿着从黎鸣2号身上找出的手机。 自打离开原世界之后，他们的时间就全部停止混乱了，像是被某种磁场干扰了似的。 黎鸣2号尚未清醒过来。 黎鸣3号被绑在一边，一对上孔舒的视线，他便立马躲开了，脸上还透着几分惧怕。 王择豫见孔舒恢復了正常，这才敢从远处凑上来。 「孔舒，你刚刚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快吓死爷了！」 「你懂什么！」 杜娴瞪了一眼王择豫，「谁让那个杀人犯害死了申向衍的父母，还说那种变态的话，真是神经病，要是我喜欢的人也被这么对待，我一定比孔舒还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王择豫怯怯地躲到一旁，低声嘟囔：「我爷爷说的对，不能随随便便招惹女人……」 「孔舒，你有没有意识到刚刚我们循环回溯的时间离得非常近，甚至每一次，都精准地停在了黎鸣3号被打的前一刻？」申向衍问道。 他最初便察觉到了这一点，很奇怪，在孔舒昏迷的时间里，只不过他琢磨了很久也没有琢磨明白。 申向衍的话提醒了孔舒，她盯着地面，眉头微微皱起。 「我刚刚又做那个梦了。」 她想起镜中她最后说的那句「你终于能控制循环了。」 「梦见什么了？」申向衍问。 孔舒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开始对控制循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控制循环，或许就是像刚刚那样，能够控制循环的回溯点！ 想法一产生，孔舒看向申向衍：「我好像能控制循环的回溯点！」 申向衍脸上浮上一层迷茫，显然没有理解。 「刚才黎鸣3号的话实在是太让我生气了，我甚至气到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只是想杀了他，让他痛苦百倍。」 孔舒说着，凌厉的目光落到了黎鸣3号身上，黎鸣3号心里咯噔一下，板着脸，垂下了眼帘。 「当下，我的脑子里全是回到同样的时间点，没有想别的。」 「所以回溯点一直都是由你的思想来控制的？」申向衍有些难以置信。 若真如孔舒说的那样，那么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明白时间回溯的规律，也不奇怪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需要印证。」 「印证？」 申向衍刚说完这两个字，瞬间就明白了孔舒想要做什么了。 接吻，心动，循环。 砰砰！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心跳加速了。 孔舒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让自己能方便俯身去吻申向衍。 申向衍2号也猜到了孔舒接下来的行动，脸色一沉，将视线移开，不愿去看。 「等下！停！」王择豫一声叱喝。 孔舒动作一顿，奇怪地看向王择豫：「怎么了？」 「我从刚刚就奇怪了，孔舒，你为什么老亲申向衍？你们亲的时机也太奇怪了吧！」 刚说完，王择豫就被杜娴的胳膊肘狠狠捣了一下，「你也太蠢了吧，我都看出来了，他俩每次接吻之后就会进入下一次循环……」 王择豫眼珠转了半圈，恍然大悟：「哦！原来不光死了能循环，接吻也能循环啊！」 说着，他扭头看向杜娴，「他们接吻能行，咱俩要不要也试试？万一我们也能循环，那不太刺激了！」 杜娴嫌弃地挥手，一巴掌落在了王择豫的胳膊上。 「你去死！」 「啪」一声脆响。 王择豫倒吸一口凉气，揉搓着被打的胳膊，又转头走向申向衍2号。 「申向衍，她不愿意，要不咱俩试试，反正就是碰下嘴……」 申向衍2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他连忙抬起脚，作势要踹。 「滚远点！」 见状，王择豫不乐意地缩了回去。 「……」孔舒无语。 她转头看向申向衍，还没动作，申向衍便先一步勾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自己想好自己要回溯到什么时间，最好是你醒来之后的时间。」他淡淡说，然后轻轻吻上了孔舒的唇，如蜻蜓点水般，点到为止。 砰砰！ 砰砰！ …… …… 「孔舒，你终于醒了！」 杜娴蹲在孔舒面前，伸出手，刚想比划三根手指头，接着，她脸色一僵，连忙收回了手，「又循环了啊。」 孔舒又惊又喜，刚刚她听到申向衍的话后，便想到了这个场景，循环也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看来她果然可以控制回溯点了。 「你这次没死。」 申向衍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格外诧异，「你没有死，直接循环了。」 「啊！真的啊！我没死！」 孔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有死亡没有疼痛，只是觉得有一点累。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感觉。 「那这不就是升级了吗，之前一直循环积累了经验，成功进化，解锁新功能，控制循环且免伤！」 王择豫将现在的情况，用他的游戏思维重新阐述了一遍。 孔舒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该高兴的事情，但是比起现在他们所处的情况，显然控制循环是有益的。 这份新发现所带来的激动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孔舒看着地下室中央的仪器。 心中突然泛起了疑惑。 十二点以后她便进入了其他平行世界，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血祭的作用？ 她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知道，血祭仪式是真的可以让人回到原世界，还是压根就是一个骗人的幌子。 孔舒指了一下地上还在昏迷之中的人，「把黎鸣2号叫醒，我有事情要问他。」 「体力活，就交给我来！」 王择豫走到黎鸣2号面前，蹲下身，伸出手，去拍打着对方的脸，一下比一下重。 黎鸣2号的脸颊肉眼可见红了。 最后，一声巴掌脆响，黎鸣2号勐然惊醒，布满血丝的双眼睁得滚圆，看着眼前的情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第194章 n号篇 （34） 黎鸣2号并没有像黎鸣3号那样，和孔舒一起进入了其他平行世界。 所以，当黎鸣3号突然不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反而一心想要杀掉孔舒等人时，他就意识到，事情或许已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 地下室内，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几张陌生面孔，黎鸣2号懵了几秒后，眼神立马恢復了原本的镇定，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于他而言，以不变应万变，可以最大程度让他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黎鸣，血祭之后，你有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孔舒盯着黎鸣2号，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试图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此人内心的想法， 可相比疯子一样的黎鸣3号，黎鸣2号的城府显然要深一些，让孔舒完全看不透，甚至在这种情况下，黎鸣2号表现出的疑惑也只是稍纵即逝。 黎鸣2号并没有回答孔舒的问题，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周围。 王择豫等的不耐烦了，「你耳朵塞驴毛了，不好使啊，没听见有人问你话吗？」 黎鸣2号冷冷地瞪了王择豫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王择豫生吞活剥。 「靠，还敢瞪我，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你才是被绑住的那个，我劝你乖乖回答问题，不然的话……」 王择豫抱起大石，学着孔舒当时的话术，威胁道，「不然我就用这个石头，让你生不如死！」 只不过这话从王择豫的口中说出，毫无威慑力，反而还有些滑稽。 「呵。」 黎鸣2号不屑，冷哼一声，视线掠过了王择豫，直接看向了孔舒，「你为什么想知道我有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如果你没有回去，那就说明这个血祭失败了，又或者说，世界上压根不存在什么血祭仪式，根本就是某人随便编造出来的谎言。」 孔舒双手支撑地面，站了起来，勐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同于血液循不畅的眩晕感，还伴随着太阳穴处针扎般刺痛，但这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她没多想，走向黎鸣2号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你这么聪明，应该审时度势，很清楚当下的情况，凭你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自有办法，让你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黎鸣2号愣了一下。 他分明地感觉到，孔舒的周身所散发出的气质变了。 之前，他从来没有把孔舒放在眼里，只觉得一个二十岁的丫头片子，不会有多大本事能耐。 可明明只是过了一个循环，居然判若两人…… 他歪头，看向和他一样被捆成麻花的黎鸣3号，却发现一向容易冲动、无所顾忌的黎鸣3号，此时此刻，居然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像是在忌惮某个东西。 这其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十二点的血祭发生之后，你到底有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孔舒垂眸，用均匀的语速，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地下室安静了半晌后，黎鸣2号最终还是松口了。 「没有。」他心有不甘地说，「我确定血液都精准地汇聚到了中心圆，可是我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而是又回到了小区长亭下，遇见你们的时间，也就是现在。」 「那看来血祭就是假的了。」 申向衍的指尖落在血祭仪器上，若有所思，片刻后，又说，「虽然循环和平行世界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围，但是血祭更是不靠谱，杀掉二十四人……真是蠢，黎鸣如果知道了他十四年的执念是假的，恐怕恨不得咬舌自尽了。」 血祭是假的，那么穿梭平行世界的方式，只有孔舒对他的心动了。 申向衍将手从仪器上收回，「我们应该把黎鸣换出来。」 现在，黎鸣还因为陈话书的死，被关在审讯室里，只因警察尚未找到杀害陈话书的真兇，也就是黎鸣虚构的「双胞胎弟弟」。 「为什么？」孔舒不明白为何要让黎鸣出来。 「黎鸣跟我说过，他知道逃离循环的办法，并且那个办法只有他知道。」 申向衍歪了歪脑袋，「我想问出他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和你梦见的一样。」 孔舒沉默，思考了几秒。 「可以，这样的话，我们只需要交出黎鸣2号，就能换出另一个了。」 「把他交出去！」王择豫指了指黎鸣3号，「他脸上除了多了道疤，其他地方都长得一模一样，他害死了申向衍爸妈，还一直嚷嚷着要杀掉孔舒，我看，就属他最危险！」 「别胡扯了！」黎鸣3号一点也不怕王择豫，怒道，「等我有机会，一定先杀了你！」 王择豫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朝后退了两步，「你们听啊，他还说要杀了我，必须把他交给警察，让他蹲大牢！」 「不行。」 孔舒将目光落在了黎鸣2号上，「让他进去。」 「为什么啊……」王择豫纳闷，不太愿意把黎鸣3号留下。 「因为他更危险。」 申向衍替孔舒解释，「心眼子都八百个了，把这样的人留下，想想都可怕。」 就这样，黎鸣2号被再一次被电晕， 下手的依然是杜娴，她似乎对电击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直嚷嚷着让她来动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众人将黎鸣2号拖到了小区最显眼的地方，然后迅速报了警，说他们发现了杀害陈话书的真兇。 不出五分钟，附近巡逻的警车便赶到小区，将已经晕倒的黎鸣2号带走了，同时，也没收了电击棍。 理由是「太危险了」。 杜娴痛失心仪武器，心塞。 黎鸣2号被带走以后，孔舒和申向衍也上了警车，留下其他人在地下室里看着黎鸣3号。 到了警局，小陈警官见两个人又回来了，颇为惊讶。 「哎？你们两个刚刚不是做完笔录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孔舒回：「听说真兇被抓住了，那就说明黎老师是无辜的吧，我们想在这儿等等他。」 「这样啊，那你们坐在那边等吧，估计还要一会儿。」小陈警官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孔舒自觉走到了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打算暂歇片刻。 申向衍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09：17，距离十二点，还有充足的时间。 第195章 n号篇 （35） 在恢復记忆后，孔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申向衍独处过了。 各种突发的事件、计划之外的情况也接踵而至，不给予她喘息的机会。 此时此刻。 孔舒和申向衍并肩坐在长椅上，没有交谈。 在等待过程中，那看似短暂的几分钟，于他们而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几个循环之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孔舒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该先和申向衍叙叙旧，重温往事？ 还是先谢谢申向衍从小到大为她所做的一切？ 又或者，干脆省去所有不必要的步骤，直接和他谈恋爱？ 有些话，有些事，没来得及当下说出口，拖了这么久，现在再去提起，反而好像有些奇怪了。 然而，这场循环让孔舒学会了一件事：有话直说。 她眼帘低垂，认真想了一会儿。 片刻后，抬眼，扭头看向身边的申向衍。 「我有些话想说。」 申向衍没开口，只是同样转头看向了孔舒，回应了她的目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我十四岁之前的记忆，都已经记起来了，包括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一起吃饭，一起看书，到后来，去了福利院，你和我一起相处的时间，我都记得很清楚。」 这话，是重温往事。 「嗯，这个你之前提过，我都知道。」 「申向衍2号向我解释过，你之前装不认识我，故意疏远我，还用刻薄的语气拒绝了我的表白，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是个瘟神，身边所有人都遭遇了变故，害怕太过靠近我之后，也会让我遭遇不幸，所以用这种方式拉开你和我之间的距离。」 「他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申向衍并不情愿让孔舒知道这事。 虽然孔舒并不清楚在她离开福利院以后，申向衍到底经歷过什么，但她可以猜到，应该是他身边的人和他父母一样，彻底离开了他。 可这样怎么能算是瘟神？ 明明申向衍安慰她时总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可换到他自己身上怎么就不行了。 孔舒笑了笑，安慰道：「你才不是瘟神，也不会给我带来不幸，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早就死了，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活得不那么难过。」 这话，算是感谢。 申向衍触动，瞳孔不易察觉地震了一下。 一直以来，申向衍总将自己封在一个厚实坚硬的城墙中，很难产生感动这种情绪。 亦或者说，身边从来没有什么人或事，能够赋予他这种情绪。 但孔舒就可以。 只那么几句话，让申向衍早就崩坏溃烂的心仿佛得到了治癒。 如一阵带着暖意的春风轻轻闯过，很轻，很随意，却让根基深筑的城墙，地动山摇。 或许大概是终于能有一个人告诉他，「你才不是瘟神，那些人的死，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申向衍难以形容自己心中此刻的感觉，只觉得喉头泛起了酸涩，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啊……」 孔舒双手交叉，十根手指扭曲搅在一起，脚尖也不安地敲点着地面，鼓足了勇气，长吁一口气。 「所以逃出循环之后，我们要不要……」 在一起。 这三个字还没能说出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也将她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勇气，全部都打散了。 「孔舒，我刚刚听小陈师哥说你又回来了！」 班长大步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孔舒笑不出来。 「班长？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记得在陈话书被杀害后塞进后备箱的那个循环里，班长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出现在警局。 「我刚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电话，说是陈话书遇害了，还说嫌疑人是黎老师，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所以就赶过来，想看一看什么情况。」班长解释。 孔舒「哦」了一声。 班长又说，「我还听说是你们报警抓到了杀害陈话书的真兇。」 孔舒点了点头：「这算是巧合吧，我们也没想到回到蔚蓝公寓之后，能碰到兇手……」 「不管怎么样，你们帮助警方抓到了兇手，也帮黎老师洗脱了嫌疑，这都是大功一件，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肯定会受到表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班长正准备坐在和孔舒间隔一个位置的椅子上，瞥见申向衍就坐在孔舒旁边，挨得很近。 他也干脆直接坐在了孔舒旁边的椅子上。 「你没受伤吧？」班长关心地询问。 「没，我没受伤。」孔舒笑了笑。 感觉到身后申向衍的气压似乎有些低，她慢慢收起了笑容。 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这么一看，申向衍的确是吃醋了…… 「听说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起帮忙抓住了兇手？是杜娴吗？」班长问。 「嗯，杜娴和王择豫都在。」 多说多错，孔舒并不想再多谈论关于抓捕真兇的事情。 她连忙转移了话题，「班长，黎老师既然都不是兇手了，那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马上了。」 班长看了一眼时间，「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审讯室那边已经在收尾了，估计也再问两三个问题，他们就会放黎老师走了。」 之后的几分钟里，班长又问了一些问题，多半都是在担心孔舒。 直到黎鸣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班长才捨得结束话题。 黎鸣看到他们以后，只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孔舒，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我还要留在这里，帮师哥整理材料，不能送你了。」班长的神情中有些遗憾。 「没关系，不会有什么事的。」孔舒礼貌地回应。 告过别后，他和申向衍跟着黎鸣离开了警局。 一出警局的大门，四下无人，黎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回到蔚蓝公寓之后，到底循环了多少次？」 黎鸣对于循环的记忆，与黎鸣2号是大致一样的。 他们都不知道孔舒穿梭了很多个平行世界，也没有像黎鸣3号那样，随着孔舒一去往了其他平行世界。 在黎鸣这边看来，他被关进审讯室，并且通过口型提示孔舒，回蔚蓝公寓找黎鸣2号。 时间过了12点以后，眼前的场景就变了，时间又回溯到了几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孔舒和申向衍离开警局后的那段时间。 可是在此之后，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 他发现，时间开始不停地回溯，并且回溯的时间点很近，几乎是只回溯到了几分钟前。 若不是审讯室墙面上挂的表，黎鸣甚至都不会发现时间一直在回溯。 他眼睁睁看着表上的数字，不停地回跳到8:40上。 过了几分钟之后，又回到了8:40上，再过差不多的时间，又回…… 如此周而復始，循环了至少三次才停止。 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黎鸣对此困惑至极，殊不知是孔舒一直在控制循环，去折磨黎鸣3号。 第196章 n号篇 （36） 「你们回到蔚蓝公寓之后，到底循环了多少次？」 黎鸣盯着他们，急切地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循环突然变得频繁了起来？而且间隔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先回蔚蓝公寓，那里还有人在等着我们，路上我会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向衍说完，抬起手，朝着马路上向他们驶来的计程车挥了挥。 计程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申向衍打开副驾驶，让孔舒上了车，然后自己和黎鸣坐在了后排。 面对黎鸣，孔舒和申向衍从未放下过警惕，但比起孔舒，申向衍一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向黎鸣解释的事情经过，几乎都是申向衍的任务。 申向衍将黎鸣3号出现的事情告知了黎鸣，并且血祭失败的事情也告诉了黎鸣，暂时避开提到他们在其他平行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也没有将孔舒能够控制循环的能力说出来。 可当黎鸣从申向衍口中听到血祭仪式压根就是哄骗人的东西时，后面的话，他便再也听不下去了。 单是这一句话，便给了黎鸣巨大的打击，他整个人已经浑浑噩噩了。 「别说瞎话了！血祭不可能是假的！」 黎鸣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申向衍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但是我不会相信的，在我自己完成血祭之前，我坚信血祭就是真的。」 「他没骗你。」 孔舒歪头，余光看着黎鸣，「你想要自己试一次，我们当然不拦着你，但是黎鸣2号已经替你试过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我们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拿血祭的事情来骗你。」 「或许黎鸣2号没有准确的完成血祭！反正不管怎么样，在我自己尝试之前，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黎鸣阴沉着脸，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孔舒和申向衍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到了蔚蓝公寓，回到了地下室，杜娴他们正百无聊赖坐在地下室里。 看到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后，黎鸣愣了愣。 「这个黎鸣就是最开始的黎鸣？」 申向衍2号打量着黎鸣。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变了，其他地方完全是一模一样，黎鸣3号好歹还有脸上的疤痕可以区分，可黎鸣和黎鸣2号在外表上几乎是一模一样。 「申向衍，你可没有告诉我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黎鸣的视线定格在申向衍2号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居然还有另一个你，呵，这下真是彻底混乱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逃离循环的办法是什么？」申向衍没有回答他，直入主题。 闻言，黎鸣奇怪：「这可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交易没有完成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可你想要的就在你面前。」 申向衍指了指仪器以及仪器旁边装有24根试管的冷藏箱，「东西都在这里，我们也不会阻拦你去完成血祭，可以结束了。」 「交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孔舒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了。 难道申向衍还有事情瞒着她？ 申向衍皱了皱眉头，不由得生出一丝紧张，他转移话题：「没什么，只不过是血祭的事情罢了。」 黎鸣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故意挑拨离间：「孔舒，你应该不知道申向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吧？」 地下室的气氛凝固，所有人异常安静，似乎都想听到黎鸣的口中会说出什么。 申向衍欲言又止，脸色发白，最后也没开口阻拦。 反正孔舒早晚都会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瞒着这件事了。 「他为了从我口中获得摆脱循环的办法，帮我一起杀掉了陈话书。」 黎鸣唇角上扬，万分得意，「申向衍本性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残忍的人，为了逃出循环，甚至不惜杀掉喜欢他的女同学，孔舒，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吗，申向衍有很多秘密瞒着你？」 孔舒抿了抿嘴，低垂眼帘，眼底的情绪被遮掩在睫毛打下的阴霾之中，分不清喜怒哀乐。 黎鸣了解孔舒的脾性，知道自己的挑拨八九不离十是成功了，便缓缓走到仪器面前，准备拿出试管，准备血祭仪式。 「只要我完成血祭，不管血祭是真是假，我都会告诉你摆脱循环的办法，但是，孔舒，我只会把方法告诉你，到时候，由你来决定要不要告诉申向衍。」 黎鸣故弄玄虚，可孔舒的反应与他想像的有些出入。 「我之前说过，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挑拨离间的话，黎老师，我想你的记性应该没有这么差吧。」孔舒的情绪很平静。 黎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本以为孔舒会无法容忍申向衍的所作所为，去质问申向衍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质问他！ 他眯了眯眼睛：「孔舒，你煳涂了吧，就算申向衍是你同学，可他也主动成了一个杀人犯，你不生气？」 杀人犯？ 孔舒感到可笑。 「黎老师，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是迟钝了些，可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蠢了，我们之所以把黎鸣2号交给警察，换你出来，是因为你或许能帮助我们摆脱循环，不是让你在这里评判申向衍的。」 第197章 n号篇 （37） 孔舒如此坚定地偏向申向衍，这一点让黎鸣感到惊诧。 但很快，他眼中的惊诧便消失，双眼眯了眯。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关于你和申向衍的曾经，还有你们一起在福利院生活了八年的事。」 孔舒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 「我会知道这件事纯属巧合，在调查申向衍过去的时候，我查到了他曾经的福利院，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黎鸣的手掌慢慢划过着仪器中央光滑的模型边缘，眼底透着对血祭的渴望。 「但你们两个在班上几乎没交集，为了搞清楚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便以辅导数学为由，接近了你，结果发现你只是有创伤后的记忆障碍症，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而不是觉得我还有潜力。」 孔舒心中对于黎鸣最后那一丁点「良师」的好印象，也被抹上了一层阴谋的暗黑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黎鸣毫不在意，淡淡一笑：「我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回去的办法，怎么可能会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不想干的人身上。」 孔舒苦笑：「亏我还对你存有一丝感激。」 如今，黎鸣把这最后一丝感激也从她心底抽走了。 「我从来也没让你感激过我，是你自己情感泛滥。」 黎鸣打开了冷藏箱，「既然挑拨不了你们的关系，我也不绕弯子了，让我完成血祭，倘若我真的回不去，救不了我老婆，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也会把我知道的逃离循环的办法，全部告诉你们。」 他的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已经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却想让我们选择相信你，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申向衍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连血祭也是假的，那也就说明世界上没有能让我回去的办法了，救不了她，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黎鸣已经做好了万念俱灰的准备，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痛快。 这个血祭仪式，到底是真，还是假。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 「你们就相信他一次吧！」 黎鸣3号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黎鸣3号身上，他就像是喝醉了似的，说话的腔调沉重又忽高忽低的 「你们知道我脸上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是我上吊的时候，绳子断了，我的脸摔在了柜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但那绳子不是自己断的，是被另一个我割断的，也就是你们嘴里的黎鸣2号，他的出现让我知道还有很多个世界，只要我老婆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不管我怎么样都好，所以，你们就让他完成一次血祭，如果是假的，他一定会和我一样，没法再活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孔舒犹豫了。 让黎鸣完成血祭这事并没有什么难的，她也想知道血祭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让她感到迟疑的，是血祭必须要在十二点以后才能完成。 上一次时间过了十二点，她便被动去了其他平行世界，这一次难保会像上次一样。 倘若如此，她不确定申向衍他们几个，会不会和她一起去往同一个平行世界。 孔舒看了一眼申向衍，想听听他的想法，发现申向衍也在望着她。 他的眼神仿佛在对她说「这次由你来决定。」 思忖几秒后，孔舒点了下头：「黎鸣，你一定要确保这次的血祭精准无误。」 「当然。」 黎鸣颇为自信地笑了笑，从冷藏箱中拿出了试管，放到了仪器抓夹上：「我从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失误。」 待黎鸣将全部试管嵌入抓夹，并且调整好位置后，已经是11：40。 在等时间到达十二点之前，孔舒嘱咐了几句。 内容多是关于十二点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给他们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以免他们进入其他世界之后感到迷茫和恐惧。 「我有点害怕。」杜娴紧紧贴在孔舒的身上，心中不安。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孔舒紧握杜娴的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还有一分钟了。」申向衍2号看着手机，提醒了一句。 黎鸣按下了按钮，仪器上的抓夹开始向下移动，靠近模型，试管开始倾斜。 二十四根试管，包括中心圆上装有黎鸣血液的试管，同时向外流淌厚稠的红色液体。 与此同时，孔舒闭上了眼睛，不断在心底念叨着同一句话。 不要去别的世界，不要将我们分开。 00：00。 孔舒回神。 眼前是白天，她身处路口。 面对这种情况，孔舒已经毫不意外了，她看向左方，没有申向衍，等了几秒，依旧没有人出现。 手錶又回到了她的手腕上，可时间依旧是错乱的，毫无作用。 孔舒迅速开始判断周围的环境，大步地向一日食府跑去，推门走进，一阵凉气涌上。 她看向墙上的表。 八月一日。 13：03。 时间又重新开始了。 老闆见孔舒急匆匆地跑进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姑娘，你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吧，直接去二楼就行，第一个包间就是。」 孔舒扭头上了二楼，尚未走进门口，便听到包间内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她勐地推开门，包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班上人正在用剪刀石头布选出拿饮料的人选，杜娴探出脑袋，看清门口来者。 「孔舒你终于来啦！」 孔舒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的杜娴并不记得循环的事。 她在包间里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在，包括陈话书、高庭，但没有申向衍。 看来……她还是和他们分开了，十二点以后所到达的平行世界，显然是不受控制的。 孔舒没有浪费时间叙旧，关上包间的门，跑下了楼，冲进厨房，把厨房的几位做饭师傅吓了一跳。 她迅速拿了一把刀，对准自己的脖颈用力割了下去。 必须回去！ 回到血祭开始之前！ 刀子拔出，血液喷张，厨房里一片混乱，几个人纷纷涌上来捂住孔舒的脖子，滚烫的血液依旧能顺着指缝流出。 短短几秒，孔舒便停止了唿吸。 …… 回来了？ 望着地下室的昏暗的场景，以及飘浮在空中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孔舒咧嘴笑了笑。 真的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控制循环的感觉…… 第198章 n号篇 （38） 地下室里其他人面色各异，有迷茫，有恍惚，有呆愣。 「刚刚我和王择豫回到了一日食府，我突然就坐在餐桌前，手里还拿着筷子准备夹菜。」杜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回想刚刚那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是啊，我当时正在给旁边人倒水，完全就是回到了今天中午同学聚会的时候啊。」王择豫傻眼，看向他们，「你们呢，你们去哪了？」 「我正骑车经过路口，是在去一日食府的路上。」申向衍2号说。 孔舒：「你们有没有看时间，是不是回到了一点的时候？」 三人纷纷点头。 杜娴：「幸好你提前告诉我们了，我们发现异样之后，立马去看了时间，就是一点整。」 黎鸣3号瞥了一眼孔舒：「我情况差不多，都是回到了一点，当时我正和黎鸣2号在家里。」 「那看来我们都回到了今天一点的时候，继续着当时正在做的是事情。」孔舒心中随之浮上一层疑惑，「有没有可能是十二点以后，我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但是你们还是会被我的死亡卷进循环。」 孔舒说完，下意识看向申向衍，却突然发现这半晌，地下室里有两个人异常安静。 一个是站立在仪器旁，面如死灰的黎鸣，他一定已经知道血祭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绝望了。 另一个，是申向衍，他眉头始终拧成一团，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申向衍？」孔舒叫了叫他，「你去哪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申向衍回过神，迟疑了两秒：「我哪也没去。」 孔舒不解。 申向衍解释说：「我一直在一个很黑的地方，那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又感觉很空旷，没有任何声音，我一直在走，却感觉永远也走不出去，也感觉不到累，然后我就回来了。」 听到申向衍的描述，孔舒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她的梦境，有几次的梦境里，她便看到了申向衍身处黑暗之中。 孔舒之前便猜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系，如今看来的确有某种关系，但她现在找不到原因。 到底是预示，还是别的什么？ 砰—— 黎鸣突然倒在了地上，身体像是一滩烂泥，撞在了仪器上，仪器的底部发出「滋啦」一声，沿着地面摩擦移动了几公分。 本以为是黎鸣身体出现了问题，晕了过去，可他还睁着眼睛，可那双眼像是空洞了，没有了任何的光亮，一直睁着，也不眨眼，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若不是看到他的胸口还微微起伏，他们都以为他是死了。 「黎鸣？」王择豫用脚尖碰了碰黎鸣的胳膊，「还活着吗？」 黎鸣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死了。」黎鸣3号突然说，此刻他已是泪流满面，「心死了，人也活不下去了。」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会出现很多极端的情况，孔舒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悲伤到这种程度，心底生出一丝悚然与惊愕。 黎鸣现在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我早就应该知道没用的，当时我就应该吊死，也好比这样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 黎鸣3号与黎鸣相反，像是疯了似地，时而哭泣，时而癫笑，时而面目狰狞，喊着要杀了所有人，要报復所有人。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害我老婆出车祸的那些人也杀了，我要把所有的人都杀了！」 申向衍起身，从地下室角落的工具箱里翻出了一个废灯泡，掐着黎鸣3号的下巴颏，使劲塞进了他的嘴里。 「你太吵了。」 申向衍不悦，又转身走到黎鸣面前，蹲下身，「黎鸣，我不管你是人死还是心死，都要把摆脱循环的办法说完再死。」 可黎鸣仍然是没有反应，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 申向衍干脆拿起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话，不然我就杀了你。」 刀尖抵在脖子那层薄薄的皮肉上，轻易便刺破，血液顺着刀尖溢出。 黎鸣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发出嘶哑干枯的声音：「杀……了……我……」 见状，申向衍气得直接把刀狠狠摔在了角落里。 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生无可恋，威胁都没有用了，杀不杀又有什么区别。 「黎鸣，我有办法能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孔舒认为只有给予希望，才能让黎鸣重新恢復生机了。 看黎鸣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孔舒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情我们没有告诉你……我可以控制这场循环了，将时间回溯到任何我想回溯的地方，包括不同的世界。」 黎鸣的眼珠子突然动了一下，慢慢在眼眶中转动，看向孔舒。 黎鸣3号也突然停止了发疯，怔怔地盯着孔舒。 「我可以尝试去往你原本的世界，回到你结婚的那一天。」孔舒看到她的话起了作用，又补充，「既然都活不下去了，不如选择相信我一次。」 终于，黎鸣灰暗的眼中生出了一丝光亮，他的身体动了动，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骗你，但是，等价交换，我要知道摆脱循环的办法。」 「摆脱循环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黎鸣嗓音异常沙哑，「那就是开启这场循环的人，彻底死亡。」 「那你这不是废话！」王择豫瞪着眼珠子，扯着嗓子，「孔舒压根就死不掉，她一死就循环，你这个办法和没有一样！你是不是在这胡编瞎扯呢！」 「这个办法，你是怎么知道的？」孔舒问。 「很显而易见的事不是吗，在这十几年里，我几乎把世界上所有关于这方面的书都读过一遍，循环循环，这场循环从你的死亡开始，那势必也会以你的死亡结束，只要你有一天还活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也逃不出循环。」 黎鸣顿了顿，看向孔舒，「一定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让你死亡，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 孔舒垂了垂眼帘，心中五味杂陈。 她遇到了比火车问题更难的两难困境。 第199章 非黑即白篇 （1） 「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非黑即白篇」 「这就是我知道的逃离循环的办法。」 望着仪器上二十四根试剂，以及上面所贴的二十四个名字，黎鸣的神情很复杂，那一刻，他的心中万千思绪闪过。 最后，他看回孔舒，「等价交换，该你了。」 「我需要你再详细描述自己结婚时身处的场景。」 对于孔舒来说，控制循环去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有些困难，像是强制她在一张空白的画纸上画出未曾见过的风景，握着笔，却无从下手。 黎鸣的目光停留在一处，回忆着十四年前的那天，也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天。 「那是冬天，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在去往结婚宴席的路上，能注意到天很蓝，衬得云特别白，宴席用得是她喜欢的中式，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金色的彩片洒满了红毯，深红色的气球漂浮在头顶，大屏幕上缓缓闪过他们相识以来所有的照片。 黎鸣与亲朋寒暄敬酒，可酒量欠佳，几杯下肚，便按耐不住，去了洗手间。 等他解决完，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那一刻，两眼一黑，一阵眩晕。 待眼前的黑渐渐褪去，眼前的场景突然从映满眼帘的大红，变成了一面洁白空荡的墙。 所有声音也都消失了，万籁俱寂。 「宴会很大，光是布置场地，就花了很多天的时间，洗手间的镜子中央也贴着一个红色的喜字，因为我老婆的家里人都来了，所以摆了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之间都隔了很宽阔的距离，每个人都在笑，都很开心，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我老婆在一桌一桌敬酒，当时……正好敬到了她父母那一桌，我喝完一杯后，便抽空走了，她则坐在她妈旁边，有说有笑……」 听着黎鸣的描述，孔舒脑海中那张空白的画纸逐渐填满，有了色彩，有了空间，还有了活生生的人。 她不动声色牵住了申向衍的手。 申向衍身子一僵，垂眼落在孔舒的手上。 他明白孔舒要做什么，所以握紧了那只手，很柔软，很温暖。 「若是能永远这么牵下去，那该有多好。」他轻轻说了句。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孔舒可以听清楚。 砰砰。 砰砰。 …… 「新郎官怎么总是往洗手间里跑啊！留新娘子一个人不合适啊！」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穿过宴会厅，朝着角落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刚到洗手间门口，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唰一下就没了。 「啊！」 本站在地下室的孔舒，在心跳加速之后，忽然脚底一空，像是失重了一样，摔在地上，脸着地，撞了鼻子，一阵酸麻，泪就冒出来了。 地上厚实的红地毯起到了缓冲作用，才没能让她鼻子流血。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入眼是一双皮鞋。 翘起脑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身酒气。 男人震惊地看着她，然后又看向别处：「你你你、你们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孔舒愣了一下。 回头一看，申向衍他们几个都和她一样，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姿势各异，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样子都摔得不轻。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眼前是华丽的宴会场，红得亮堂，宴会桌上人们推杯换盏，喜笑颜开，光是眼瞧着就让人心生幸福感。 「我们这是真来了？」杜娴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胳膊，稀奇地看着周围。 「你们到底是谁？」男人指着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小孙！你喝多了！」 洗手间里，身穿敬酒红服的黎鸣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黎鸣，孔舒心下一惊。 眼前这个黎鸣，样貌年轻，身材偏瘦，脸上没有岁月摧残过的痕迹。 「我没喝多，他们就是擦一下子从我眼前闪过来了，黎鸣？你认不认识他们？」男人被酒精麻痹，眼皮一直在打架，他使劲晃了下脑袋，仔细看了看孔舒。 「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总不能是新娘子那边家里的人……」 「你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了，少喝点，回去歇着吧！」黎鸣扶着男人向宴会中央走去。 申向衍：「这到底是不是黎鸣？怎么突然变这么年轻？」 孔舒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黎鸣的背影：「不知道，很奇怪……」 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你们快看！」 杜娴指着远处中央大屏幕，「照片上的新娘，不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吗！」 众人纷纷向大屏幕看去。 屏幕上停留的照片是在一片草地上，身穿黑色西装的黎鸣端正站立，而他身边的新娘，正是那个开着白色suv车的女人。 孔舒惊愕，「环山路，车祸……原来她就是黎鸣一直心心念念的老婆……」 不远处，黎鸣将男人扶到桌子前后，走向了另一个桌子，坐在了穿着红色复式敬酒裙的女人身边。 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正脸。 孔舒走进宴会厅，朝着女人的那个方向，她停在桌前，看到了女人的正脸。 是她，就是那个姐姐。 孔舒还以为她与这个姐姐只是一面之缘，不会再见到了，却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桌上的人看到有一个女人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新娘子，还以为是有什么内情，又或是黎鸣在外面藏的女人，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女人疑惑地看向孔舒，站起身：「你是？」 孔舒回神，支吾一阵：「我……」 这时，申向衍他们也跟了上来，申向衍2号不知何时找了个口罩，挡住了脸。 「你们是认识我们的吗？」女人奇怪地在众人之间打量了一圈，全是陌生面孔。 黎鸣站起身，扶上女人的肩膀：「朱槿，他们是我学校认识的师弟师妹，顺路来打声招唿。」 孔舒一直没有问过女人的名字，原来是叫朱槿，扶桑的另一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女人脸上的迷惑消失，笑逐颜开，「黎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这样多不礼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他们来得突然，我也没有料到。」黎鸣笑了笑，走到他们面前，「走，我去给你们找个地方坐。」 黎鸣这番波澜不惊的反应，让孔舒猜到，他一定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黎鸣。 面容变年轻了，但那饱含沧桑的眼神没变。 「不用了，师哥，我们还有其他事，我们就想过来道贺，顺便和你聊几句。」孔舒冷静地说。 黎鸣：「那好，我们去后面聊，那里安静。」 第200章 非黑即白篇 （2） 黎鸣转头向朱槿交代了几句，带着孔舒他们到了后面的空桌上。 离开众人的视线后，黎鸣的表情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申向衍脸色一沉：「你果然有循环的记忆。」 黎鸣并不否认，他出奇平静。 「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以后，也觉得很神奇，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唐大梦，但是从洗手间走出来看到你们之后，我就知道那都不是梦。」 黎鸣有条不紊地说，「但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现在不是我该高兴激动的时候。」 孔舒：「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外貌会一起改变，明明你在另一个世界是真真切切过了十四年，来到这个世界反而变得年轻了，这太离谱了……」 黎鸣静静想了一会儿：「你之前有没有遇见过我这种情况？」 孔舒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黎鸣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申向衍说，「平行世界的时间点不会发生改变，所以他带着记忆回到了原身。」 杜娴举手抢答：「这个我知道，就是电视上演的重生！女主被男主和他的白月光害死之后，重生归来，復仇并寻得真爱！」 申向衍：「……你这样解释也没有问题。」 孔舒没有说话，慢慢消化着申向衍的解释。 之前她曾有过一个判断，那就是她一直都不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可是若按照黎鸣现在的情况，再结合申向衍的说法，她也并非是一直都不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是在自己的世界与其他的平行世界来回横跳。 现在，她大概可以推断出自己的原世界是什么时候了。 她说出了心中所想：「也就是说，当我每次回到八月一日下午一点的时候，才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后我们所循环的每一次停留的时间，都并非自己的世界，而是到了其他平行世界？」 申向衍点头：「对，而且从黎鸣的身上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循环的很有可能不是我们的肉身，而是意识，我们一直在不停地带着意识，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 仔细一想，孔舒突然觉得惊悚。 她死了上百次，也就是说，有上百个平行世界的她死了。 同理，申向衍、杜娴和王择豫一样。 「对了，黎鸣，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孔舒看了一眼宴会中央的朱瑾，继续说，「我们之前曾到达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和现在一样，也是08年冬天，12月21日，在环山路段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死亡人数达到100多人，其中就有你老婆，她开着一辆白色suv，车的后视镜上还挂着一个刻有扶桑花的花雕。」 闻言，黎鸣瞳孔骤缩：「不对，当我从结婚当天突然到了你们的世界之后，朱瑾的家人告诉我，她是在我结婚的第二天就出车祸去世了，没有什么连环车祸。」 申向衍：「那也就是说，你老婆在每一个世界死亡的时间和方式都有所不同。」 黎鸣没说话。 孔舒：「那有没有可能在你的世界，朱瑾没有出事？」 黎鸣神色黯然：「但愿如此……」 这时，朱槿端着茶盘走了过来，他们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朱瑾将杯子放在他们面前：「喝点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干聊天。」 黎鸣侧脸看向朱瑾，眼中瞬间柔了下来，他的喉结不停的滚动，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要表现得太过夸张，免得让朱瑾感到奇怪。 「朱瑾，你不要太累了，休息休息吧……」 朱瑾看到黎鸣深情的目光，脸颊闪过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说：「别这样盯着我看，还有人在……」 「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想多看看你……」黎鸣说完，将视线移开，他恐怕自己再多看一秒，情绪便会崩溃。 「你说什么呢，这才几分钟没见而已。」朱瑾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皱的眉头，「那你们继续聊吧，我不打扰了。」 朱瑾又看向他们，「你们走之前一定要带一个礼盒，可以沾福气。」 说完，朱瑾转身走向大厅中央。 孔舒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在环山路上时，朱瑾到临死都还想着把花雕送给她。 「你可真是找了个好老婆。」她忍不住感慨。 黎鸣受宠若惊，同时也颇感自豪。 可立马就被申向衍泼了一盆冷水：「可惜你老婆眼光倒不是怎么样，如果你老婆知道你为了她在另一个世界杀了24个人，该会是什么反应？」 「你敢！」黎鸣急了。 「怎么？你能挑唆我和孔舒，我就不能挑唆你和你老婆之间的感情？ 」申向衍还记着仇。 黎鸣泄了气：「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也只是想要达到我自己的目的，赶快血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申向衍闷哼一声，没什么表情，也不知是领情还是不领情。 「我去！那个灯是不是动了？」 王择豫向来对这种事很敏锐，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异样，指着不远处顶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我没看错！那灯就是动了！」 话音刚落，重达几十斤的吊灯赫然从屋顶坠落，直接砸中了从底下经过的朱瑾，水晶灯破裂，碎片四溅。 朱瑾被压在灯架底下，头破血流，脑袋底下大片血迹蔓延，浸入地毯当中，亮堂的红地毯也随之变成暗红色。 「朱瑾！」 黎鸣大喊一声，朝着朱瑾跑去，他推开沉重的灯架，抱起地上的朱瑾，一直忍耐的情绪在此刻全部崩盘，他把朱瑾紧紧搂在怀中，嚎啕大哭。 「看来这个世界的朱瑾不是不会死，而是会在今天死。」申向衍依旧在冷静地分析。 孔舒的唿吸有些不稳，她看着朱瑾的脸渐渐褪去血色，抬手抓紧了申向衍的衣角。 「都这种时候了，申向衍你就别分析了……」王择豫五官皱到一起，面色如土。 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不管看多少次都没有办法接受。 「我不冷静，难道和黎鸣一样坐在那里哭吗？」 申向衍淡淡道，「平行世界的结局若没有办法改变，那朱瑾的死就是必然，我们需要想清楚接下来是否能阻止朱瑾的死，如果可以改变朱瑾的死，那就说明我也能改变分叉线上孔舒的死。」 孔舒吃惊地看向他。 原来申向衍一直都在琢磨逃离循环的两全之计，甚至到了这种时刻，他也还在想。 申向衍的目光很坚定，「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相信黎鸣口中摆脱循环的办法，我信我自己，我要救下所有分叉时间线上的你，我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活着，脱离这个循环。」 第201章 关于平行世界设定补充 此设定仅仅个人脑洞。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考虑到有很多小可爱在阅读本书之前，没有接触并看过同类型的脑洞文，在读的过程中，可能会感到迷茫难懂，甚至看得晕头转向。 再加上本文有悬疑色彩，没有办法将我所想展现的世界观，在一开始就写明清楚。 所以，本章专门为没有理解平行世界设定的小可爱进行一个简单的补充说明，也方便读者能对之前以及之后的内容，看得更加清晰顺畅。 只是补充，正文中不会因为补充了就不写的！ （因为没有办法在前面插入章节，所以只能在这里补充这一章了。） 平行世界的两个设定 上图是我本人画的粗略图（书写潦草请不要介意），希望能够更直观地将《一日逃离》中的世界观展示出来。 黑色箭头为女主的时间线，也是她的原世界，她的出生直到她的死亡。 红色箭头则为女主做出不同选择，或被别人的不同选择所影响而衍生的分叉时间线。 本文所设定的平行世界有以下两种情况。 1直线：指过去、现在和未来（结局不可改变） 以孔舒为例，在旧事篇之孔舒中，她先后回到了6、13岁的世界。 这两个世界都是直线平行世界。 直线可化为圆，相当于一个闭环，圆上有无数个点，一旦有任意一个点出现了问题，那将无法构成闭环，也违背了本文中所提到的外祖母悖论 。 所以，直线平行世界每一个人的结局都无法改变。 也就是说，孔舒即便回到了过去，也无法阻止申向衍父母的死亡。 相反，她其实是促成申向衍父母死亡的一个原因，因为她引起的循环，所以才导致黎鸣3号在她的牵扯之下，来到了她的过去，杀掉了申向衍的父母。 如果看到这里还是有小可爱不懂，那我再举一个更明了的例子。 假设孔舒回到过去，将小孔舒和小申向衍分开，那么，孔舒和申向衍就不会有交集，更不会有她暗恋申向衍，以及八月一日去参加同学聚会并对申向衍心动的情况，触发条件没了，循环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循环的事情，那她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分开小孔舒和小申向衍了。 所以想要改变平行世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即便女主介入了过去，那么也只能说明，她的介入是本就该发生的。 通俗地说，上天註定她选择b，但她以为上天想让她选择a，她想要逆天改命，选择了b，殊不知恰恰顺遂了上天的安排，而她本人却仍然以为是自己逆天改命成功了。 以上是直线平行世界。 下面来说分叉线平行世界。 2分叉线：因为选择不同而衍生出的平行世界（结局可改） 在n号篇中，孔舒和小伙伴一起来到了环山路段，并且遇到了小时候的她们。 在环山路最后一次循环中，孔舒等人将大巴直接在环山路之前拦停，逼黑衣人献身杀小孔舒，其实就是变相阻止了连环车祸的发生，避免了上百人的死亡，其中也改变了朱槿的死亡结局。 这便是分叉线平行世界。 分叉线上的结局之所以能改变，是因为衍生出的新世界已经和孔舒的原世界没有关系了，所以即便她改变了分叉线上的结局，也不会影响到她原本的直线结局。 以下含一丢丢未写剧情，算是书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在孔舒的梦境中，梦里的申向衍曾经告诉过她，拯救所有分叉线上的孔舒，就能脱离循环，其实是未来的申向衍知道了这一点，所以通过「梦境」的方式告诉了现在的孔舒。 目前，非黑即白篇中，黎鸣终于回到了他的原世界。 那么他的原世界，到底是分叉线还是直线？ 他们到底能不能阻止朱槿的死呢…… 那个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谁…… 等我更新吧，就这些，没了。 ………… 如果评论区发现还有读者对其他设定不明白的地方，我会单独分章补充。 第202章 非黑即白篇 （3） 黎鸣3号也同样落入了黎鸣的原世界。 可他却没有像孔舒那样直接出现在结婚的宴会厅，而是出现在了洗手间的其中一个隔间中。 他的手脚还被绳子紧绑着，脑袋狠狠着地，昏迷了好一阵才醒过来。 看清楚面前的情况后，他挣扎半晌，才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像蛆一样爬出来。 直到遇上进来的服务生，他才得以从绳子的束缚中逃出。 当他走出宴会厅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朱槿的死亡画面。 他怔怔看了半晌，跪倒在地，心如刀绞，捂着堵塞的胸口，难以接受，忽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孔舒。 之前对孔舒的那一份忌惮，顷刻间被另一种情绪顶上。 他忙从地上爬起来，从服务员手中夺过刚刚帮他剪断绳子的剪刀，藏在身后，朝着孔舒的方向走过去。 彼时，孔舒等人背对着洗手间的方向，对死亡的来临浑然不觉。 王择豫余光瞥见有动势，扭头看见黎鸣3号举着剪刀，面目狰狞地沖向孔舒和申向衍那边，连忙拔腿跑去。 「你们小心！」 在提醒他们的同时，王择豫与黎鸣3号之间还有一段距离，王择豫勐地急剎，整个身子倾斜歪向地面，一个滑铲铲向黎鸣3号的脚。 黎鸣3号猝不及防，被铲倒在地，摔在地上，杜娴忍着害怕，连忙上去从他手里把剪刀抢了过来，抱着跑远了。 黎鸣3号不甘心，冲着孔舒狂吼：「快循环，救她！」 骚动吸引了许多目光。 「喂，警察，我们这里出事了，还有、有个疯子，刚刚拿着剪刀要杀人！」 「你们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和黎鸣长得有点像！」 …… 孔舒被突然窜出的黎鸣3号吓了一跳，她很快恢復镇定：「就算没有你在这里威胁我，我也会去救朱槿，但如果你若是在这样想要杀我，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黎鸣3号脸色一僵：「……求你别伤害朱槿……」 孔舒从未向想过伤害朱槿，但想到这样或许会让黎鸣3号减少发疯的次数，她便也没解释。 另一边，黎鸣将怀中的朱槿轻轻放在地上，起身走向孔舒他们。 「我知道你们不愿做亏本的买卖，那等价交换，循环救我老婆，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黎鸣对于孔舒他们循环的细节并不了解，只是此刻悲痛过度，单纯用自己的思维去考虑，因为他就从来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所以他认为孔舒他们也是一样。 「不需要你等价交换，我会去救你老婆。」 孔舒认为，当初朱槿送给她的那枚花雕便值得她去救。 更何况，她现在不需要死亡也能循环，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似乎没料到孔舒会答应的如此痛快，黎鸣微微吃惊，甚至对孔舒浮上了一丝愧疚。 他张了张嘴：「谢谢……」 孔舒侧身抱住申向衍，双手揽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可以感觉到他胸口的心脏起伏，申向衍覆上她的头髮，轻轻揉了揉。 光是抱一抱，足以心动。 砰砰。 砰砰。 「喝点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干聊天。」 朱槿将茶盘上的茶杯刚刚拿起，下一秒被黎鸣一把紧紧抱在了怀里，把朱槿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没端稳，泼了申向衍一腿。 申向衍：「……」 「黎鸣！你在干嘛！把水都洒到人家身上了！」 朱槿连忙从黎鸣的怀里挣脱，不知所措地看着申向衍。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去给你拿毛巾擦一擦。」 朱槿忙转身朝宴会厅中央走。 「哎！」 众人一齐发出了阻拦声，黎鸣也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朱槿懵了。 「没大碍！」 申向衍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用纸擦一擦就好。」 他从孔舒手中接过递来的纸巾，去吸裤腿湿掉的地方。 孔舒就留意了一下远处的吊灯，很稳，并没有摇摇欲坠要掉下来的样子。 黎鸣让朱槿坐在了他旁边：「今天你就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朱槿奇怪：「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反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不想让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吧。」黎鸣的神经竖起了一道警戒，对周围的所有的东西都留意了。 朱槿虚惊一场：「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对了，下周我要回老家一趟，把家里的户口迁过来。」 孔舒忙问：「你回老家，是去北外三路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朱槿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老家就在过了环山路那里没多远。」 孔舒：「我听黎鸣……师哥提过一次。」 看来，平行世界的朱槿的整段时间线是大致相同的，都会在结婚一周后去往环山路段。 黎鸣心下一紧：「别了，迁户口什么时候都可以，别下周去，再等等，我陪你一起。」 「你怎么了？」 朱槿十分不解，「迁户口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还是你帮我给老家那边的人约好了时间，错过了可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反正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黎鸣厉声，瞪圆了眼睛，攥紧了朱槿的手。 朱槿还是第一次见到黎鸣这副样子，她怔住，像是第一次认识黎鸣一样。 几秒后，黎鸣脸色一僵，连忙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过分了。 「朱槿，我不是在对你发脾气，只不过我是为了你好，想要保护你。」黎鸣握紧朱槿的手，语气变得很柔和。 朱槿略有僵硬的脸色缓和了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说要保护我，我最了解你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黎鸣面露难色。 「因为你要死了。」申向衍冷不丁说。 「嗯？」 朱槿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转头看向申向衍，「你说我怎么了？」 「朱槿，你不要听他瞎说，他老是爱开一些有的没的玩笑。」 黎鸣显然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真相。 朱槿若有所思，又看向了孔舒等人，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并不轻松，好像是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说你要死了。」 申向衍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已经被吊顶砸死过一次了，如果不好好看着，谁知道你接下来会……」 「申向衍！你闭嘴！」 黎鸣揪住了申向衍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拽起，摔在了地上。 「不准你跟我老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鸣咬牙切齿，死死瞪着申向衍。 「不说的话，你老婆就不会死了吗？」申向衍淡淡地看着黎鸣，一点也不畏惧他。 「那你也不能说！」 黎鸣举手便要落拳，拳头刚举到半空中，便被朱槿拉住。 与此同时，孔舒也跑过去护住了申向衍。 宴会厅的宾客被骚动吸引，纷纷起身走了过来，见新郎官似乎和别人要打架，纷纷上前拉劝。 「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过不去，吵什么吗，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新郎官走，别在这了，去我们那桌喝酒。」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孔舒将申向衍从地上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什么感觉都没有。」申向衍轻描淡写地说。 朱槿眼含泪花：「黎鸣，你到底怎么了！你之前从来不会动手打人的，一丁点暴力你都看不下去，现在是怎么了？」 「朱槿我……」黎鸣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已经完全不是十四年前的那个斯文儒雅的黎鸣了，他现在身上背负了几十条人命，双手早就已经满是鲜血。 别说动手打人了，他如今连杀人都像杀一只鸡一样简单。 朱槿见他欲言又止，一阵心寒，转身穿过人群向外跑去，黎鸣连忙追上。 孔舒等人也跟着二人后面追了出去。 谁知刚一走出宴会大厅的门，楼顶的玻璃突然爆破碎裂，巨响震耳，玻璃向下坠落，只朝朱槿的方向砸去。 落地瞬间，玻璃碎片四处迸溅，孔舒被申向衍拽进了怀里，看不见眼前的情况。 片刻后，几道惨叫声响起。 孔舒抬起头，发现眼前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十几米长的落地玻璃砸在地上，黎鸣护着朱槿的半个身子，被压在了底下，可朱槿仍旧是未能倖免，脑袋汩汩留血。 「崩了一身的玻璃渣子……」 离得近的人都无一倖免。 杜娴拍打着附着在身上的细碎的玻璃晶体，心有余悸，「差点蹦我眼睛里去了……」 孔舒上前去查看朱槿的情况，她踩过碎片，探了探朱槿的鼻息，没气了。 「啊——我的女儿！」 朱槿的母亲直接坐倒在了大门口，痛苦地捶打着喘不上气的胸口。 孔舒皱眉，她看向申向衍，发现他站在原地，右手捂着自己的后脖颈，一动不动。 「申向衍，你怎么了？」 第203章 非黑即白篇 （4） 申向衍慢慢转过身，唇色有些苍白。 他咧嘴沖孔舒笑了笑，然后将插在他脖子里的一块长而尖玻璃碎片拔了出来，眼皮都不眨一下，干脆利落。 他把碎片扔在了地上，掌心还有一滩血迹。 孔舒脸色一白，快步朝着申向衍走过去，发现他伤口很深，虽未伤及动脉，但是出血量却并没有少到哪去，很快便浸透了衣领。 若是当时申向衍没有将她挡住，那么现在那块玻璃碎片就会穿过她的眼睛，戳爆眼球。 「孔舒，这个世界朱槿的死有点奇怪，都是非正常的现象。」 申向衍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跟孔舒谈论关于朱槿死亡的原因。 「申向衍你流血了。」孔舒抬手捂住了他出血的位置，心脏隐隐抽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我还好，不过这次有点疼，现在重要的是，朱槿的死有特点，之前我们在环山路……」 申向衍话未能说完，孔舒便踮起了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砰砰。 砰砰。 …… 「喝点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干聊天。」 耳熟的话语，申向衍抢先一步从朱槿的手中接过茶盘，放在了桌上。 他想支走朱瑾，便说：「朱槿小姐，多谢你的茶，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块毛巾过来？」 朱槿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黎鸣的神情恍惚。 他没有阻拦朱槿走远，因为他也和申向衍一样，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的嘴里不喃喃着：「这样我该怎么阻止……我没办法阻止……」 申向衍没理会黎鸣，他清了清嗓子：「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在环山路上时，黑衣人的出现是造成连环车祸的直接原因，而我们改变了那个黑衣人的行动轨迹，才使得环山路上的人得以逃过一劫。」 众人点头，「记得。」 申向衍继续说：「车祸死亡这个情况很正常，但是这个世界朱槿的死，先是吊灯莫名其妙掉下来，又是楼顶玻璃突然掉下来，你们觉得这样的死亡正常吗？」 众人摇头。 「非常不正常！」 王择豫指着远处的吊灯，「你们看，现在那个吊灯多结实，要不是有人故意割断绳子，才不会突然掉下来呢！还有刚才那个玻璃也是！就算是玻璃渣工程，也不可能那么巧就在朱槿跑出去的时候掉！」 申向衍2号：「你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我们没有办法阻止这个世界朱槿的死了吗？」 「有可能，除此之外，我只是又想到了一件事。」申向衍眉头紧缩，手抚在脖子上，盯着桌上的茶杯又开始了思考模式。 他所奇怪的是，孔舒梦境中，为什么会是救下分叉线上的孔舒，而不是所有平行世界的孔舒…… 想到这儿，他看向孔舒：「你所理解的分叉时间线是什么？」 孔舒想了想：「因为我们个人的原因，改变了未来的走向，从直线分叉出的一条新的时间线。」 申向衍2号加入分析：「也就是我所在世界的孔舒，因为某个原因，导致了她在去图书馆那天死亡了。」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我在想，这既然是黎鸣的原世界，那有没有可能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原世界的结局，所以，即便我们干涉了朱槿，她也会以离谱的方式死去，从而达成她的死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鸣的脸色阴沉，「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救下朱槿吗？」 「如果朱槿的死是必然，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改变。」 申向衍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不管我们再试几次，如若她的死亡在我们的干涉下始终是非自然的，那么就说明，救不了她。」 黎鸣从沙发上滑下，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一种嘶哑沉闷的哭声。 孔舒跟着申向衍的思路细细思考，恰好与申向衍想到了一处。 她说：「救下分叉线上的孔舒，而不是所有的孔舒……难道是因为直线上的救不了吗……」 「嗯，那会违背外祖母悖论。」申向衍说。 见孔舒和其他人都还有些迷茫，申向衍伸手在茶杯里沾了沾水，在桌子上边画边解释。 「我把我和孔舒一开始的世界称为1号。」 申向衍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在旁边写了一个数字「1」. 「后来，我和孔舒开始陷入了循环，不停地在很多个平行世界里穿越，但只有最一开始的世界，才是我和孔舒的原世界，所以我把之后循环所穿越的所有平行世界，统称之为n号，相当于一个集合。」 申向衍在桌上又点了一串省略号，在最后写了一个大写字母「n」。 众人围在桌旁，紧盯着申向衍的指尖，仔细听着他的解释。 王择豫听不懂，回头戳了戳身后蜷在地上痛哭的黎鸣，凑近他小声说：「你要不要来听，毕竟现在是在救你老婆……」 然而，黎鸣仍在悲痛中，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王择豫撇了撇嘴，继续转过身听讲。 「在这n个世界中，我们不知道哪个是直线上的世界，哪个是分叉线衍生的世界，但这不重要，所以我先暂且把这个省略。」 申向衍画了一条直线，以及直线上的分叉线，但是他说完，又统统擦掉了。 「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学派曾经主张平行世界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我综合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把直线时间线归为我们的现在、过去和未来。在不停穿梭n号世界的过程中，我和孔舒遇见了三十多岁的黎鸣，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他又变回了二十岁时的模样，因此可以断定，他是带着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过去，而过去，就代表平行世界中的直线时间线。」 申向衍搓去了手上的水，收回手，「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是黎鸣的过去，也就是直线时间。」 「什、什么意思？ 你怎么就突然这么肯定这个世界是条直线了？」王择豫探着脑袋看着桌面上的水迹，一脸懵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申向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王择豫就像那上课走神的学生，老师在讲台上写了个式子，并且费尽口舌讲了半节课，最后得出答案，x等于23倍的根号3，他却后知后觉问，「老师，你怎么算出根号3的？」 申向衍2号与申向衍一样聪明，所以轻易就听懂了申向衍的逻辑。 他问：「所以这是理论推导出来的，实际呢？」 申向衍反问：「你说的是什么实际？」 申向衍2号：「这个世界是你拿理论推导出的，那万一其他世界又变样了，这不就直接推翻了你的结论吗？」 简单来说，申向衍2号认为缺乏实践的理论是不可靠的。 申向衍反驳：「实际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只需要二次验证就好了。」 申向衍2号皱眉想了想：「怎么二次验证？再循环几次？你还想和孔舒亲几次？」 申向衍：「你眼红？眼红也没用。」 申向衍2号冷脸：「你就是想趁着循环亲孔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门儿清！」 申向衍：「你闭嘴！」 第204章 非黑即白篇 （5） 「那个……」 孔舒无奈地打断了他们，「你们跑题了……」 双申这才停下来，皆一声冷哼，不屑一顾。 「我也有问题……谁能把后面的话给我用简单的语言解释一下？」杜娴弱弱问了一句。 她一直在很认真地听见，但是逐渐吃力，前面还能听得一知半解，到后面不知怎么，双申就突然开始辩论了，杜娴的思路就彻底跟不上了。 「就是，我们阻止不了这个世界朱槿的死。」孔舒直白地解释。 「不可能！」 黎鸣赫然抬起头，脸上涕泪纵横，他双膝跪地，快速地挪到了桌前，指着申向衍所画的n的位置。 「你说你和孔舒在n个平行世界穿梭，但你都不知道他们是直线时间还是分叉线时间，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用一百年前的理论推导我的世界是直线时间，没有试验次数的累计，你怎么敢得出这个结论！」 说完，黎鸣将桌上的水迹统统擦乱，重重拍了下桌子，恨不得把牙根都咬碎。 他的说法与申向衍2号大差不离，都是需要实践来证明理论。 可是两个人之所以会这样说，目的却不相同。 申向衍2号单纯是想怼申向衍。 而黎鸣则是不想相信这一事实。 「可你其实知道我说的没错，也没有其他理由来反驳我，因为现在对于平行世界和循环的事情，你知道的远远没有我和孔舒的多。」 说话间，申向衍看了一眼在宴会厅中央和亲友聊天的朱槿，「当然，你如果想要试验次数，也不是不行。」 言外之意，让朱槿多死几次，来论证他的结论。 黎鸣攥紧拳头：「如果现在换做是孔舒经歷了这些，你还会说出这种没有人性的话吗？」 「跟我偷换论证对象可没用，我才不会换位思考，去心疼你老婆。」申向衍淡淡说。 黎鸣气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不过申向衍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黎鸣3号从洗手间的隔间走了出来，像个疯子一样紧紧抱住了宴会厅中央的朱槿。 「我好想你啊！朱槿！你一点都没有变样……我真的好想你……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经歷了什么……没了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疯子啊！」 宾客连忙上前，将黎鸣3号和朱槿拉扯开。 黎鸣冲上前，狠狠给了黎鸣3号一拳，二人扭打在一起，朱槿被吓得躲在母亲的怀里。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保安赶了过来。 「不能把事情闹大！」孔舒正想上前阻拦。 恰在此时，朱槿不知是何原因倒在了地上，口鼻开始向外冒血，白眼不停上翻，十分骇人。 黎鸣和黎鸣3号停下了手，动作整齐划一，从地上爬起来，沖向朱槿。 宾客们都傻了眼，不清楚眼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医生！让一下！让我来看看！」 一个女人走上前，蹲在朱槿的身边查看了一番，眉头紧锁，「她有没有心血管之类的疾病？」 「没有，她什么病都没有！」二黎异口同声。 「真是太奇怪了，不可能好端端地突然口鼻流血……」 这位女医生格外困惑，遇到了她从业之后的第一个难题，「这样看实在是找不到原因，只能等到了医院才能查清楚了。」 他们一起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想要搞清楚朱槿的死因。 黎鸣3号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被王择豫带走，揍了几拳，晕了过去，趁着没人注意，又被重新绑好，扔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里，并且反了锁。 医院。 孔舒他们坐在走廊上，等着朱槿坐完一系列的检查，已经过去了很久。 最后，从黎鸣口中得出的死因。 「不明原因，血管破裂，如果还想要继续查下去，要解剖。」 黎鸣怔怔地摇头，「我是不会同意解剖的，我不会让他们把朱槿的身体割开的……」 他瘫坐在地上，「难道我回来了也还是没有办法吗……那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干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良久后，他闭上了眼睛，「孔舒，麻烦你再循环一次。」 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平静又坦然，孔舒不解：「再循环一次，你打算做什么？」 「把我这十四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告诉朱槿。」黎鸣沙哑说。 不知怎么，孔舒感觉此刻的黎鸣，似乎又回到了地下室里的那种尸体的状态，只不过这一次还能说话。 她点点头：「好。」 申向衍默默牵上了她的手，二人掌心相贴，将温热传递给彼此…… 砰砰。 砰砰。 …… 「喝点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干聊天。」 申向衍果断起身，端走了朱槿手中的茶盘。 黎鸣抓住了朱槿的手，低垂着眼：「朱槿啊，跟我聊聊吧。」 「怎么了，想跟我聊什么？」 朱槿坐在黎鸣身边，拉住他的手。 见此，孔舒等人起身，走到了一旁，留给黎鸣和朱槿两个人一些时间。 孔舒靠在大厅的柱子上，看着黎鸣和朱槿的背影。 「他真的会跟朱槿把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的事情说出来吗？」孔舒问。 「不知道。」申向衍说，「我又不是他。」 孔舒歪头看向他：「那你帮黎鸣杀陈话书的那一次，如果不是黎鸣，你会主动告诉我吗？」 「不会。」申向衍毫不犹豫。 「为什么？」 「怕你会觉得我做了坏事，成了坏人，因此而讨厌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黎鸣？」 「因为我想快点带你逃出循环。」 孔舒沉默。 见她突然没了动静，申向衍侧脸看了她一眼：「那你现在讨厌我吗？」 孔舒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 「这是什么意思？」申向衍奇怪，「又摇头，又点头，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我不该站在我的道德制高点去评判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你，老话说的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孔舒眉梢一挑，俏皮地看向申向衍，饶有兴趣，「向衍兄，你怎么看？」 申向衍没忍住笑出声，缓缓回道，「向衍无异议。」 第205章 非黑即白篇 （6） 黎鸣同朱槿讲了很多。 他的口吻一直很平静，像是在讲故事，又像是在倾诉。 十四年来积压的思念，全都化在几句波澜不惊的语气中。 朱槿最初真的把黎鸣的话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她笑意盈盈，像个孩子似的，托着下巴，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黎鸣，听着他的讲述。 可慢慢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因为她发现，黎鸣好像并不是在讲故事。 他的口吻，语气，还有表情与眼神，仿佛他就是口中故事的主人公。 妻子的死亡、穿越到平行世界、被关进精神病院、杀人…… 朱槿渐渐松开了黎鸣的手，长长的睫毛开始细微地颤抖。 「我杀了好多人，当他们的滚烫的血流过的手时，我没有任何的感觉，我麻木了，好像我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朱槿开口：「黎鸣……你说的是到底是谁的故事……」 黎鸣沧桑一笑：「我的。」 朱槿不信：「怎么可能，你做实验的时候连个小白鼠都不敢解剖，怎么可能去杀人，别骗我了，我们去敬酒吧，还有一桌没敬完呢……」 朱槿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黎鸣摇了摇头：「槿啊，我也希望我在骗你，我每天早上睡醒，我都希望一切只是我的梦，而你还在我身边，可我一睁开眼，只有空荡荡的客厅，和一屋子装满血液的假心脏，就是没有你……」 「我在这里，你看，我就活生生坐在你面前，你说什么没有我？」 朱槿不知所措，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再次去抓住黎鸣的手，想拉着他进去宴会厅。 「快走吧，我们去敬酒……不然他们该等急了……」 黎鸣纹丝不动，他将头放的很低，低到什么表情也看不到，肩膀开始发抖。 「可我救不了你……怎么办啊，我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却还是救不了你，朱槿……我为什么救不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朱槿捂住嘴，将自己的哭声挡了回去，她蹲在黎鸣面前。 「那肯定是在做梦，你在说什么怪话，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平行世界？」 她指尖擦拭着黎鸣的眼中不断溢出的泪水，「再说了，我的黎鸣这么善良又温柔，怎么会杀人呢。」 朱槿将黎鸣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肯定是你最近又忙工作，又忙婚礼，所以忙昏头了，太累了，我们早点结束，回家休息吧……」 黎鸣抖得更厉害，他跪在地上，将朱槿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哭到泣不成声。 ……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孔舒看着黎鸣的方向。心中莫名沉重。 申向衍也面色凝重，然而心里却全然想的另一回事。 他以后绝对不会在孔舒面前哭得这么狼狈…… 这时，黎鸣3号从洗手间里爬了出来，被王择豫赶忙拖着，又拽了回去。 「你先别来碍事！」 「凭什么，那也是我老婆……唔！唔！勾命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 始终不见婚礼的主角，宾客们等的有些急了，几个人走了过来，查看什么情况，却看见新郎新娘抱头痛哭，吓得朱槿母亲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回事啊？」朱槿母亲将朱槿和黎鸣分开。 却看到朱槿开始不停地呕血，连脖子都被染成了红色。 朱槿母亲吓得脸色惨白：「哎呀！朱瑾！」 「妈……」 朱槿的手指勾着黎鸣的袖角，最后也没了力气，手垂在了地上。 黎鸣抱紧了朱槿，只听见朱槿用尽最后力气，在他耳边说了句：「求你，别为了我做蠢事……」 洗手间门口，黎鸣3号再次艰难地从洗手间里爬了出来。 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救不了，黎鸣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为什么救不了！他不是很聪明吗，不是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有被发现吗，他怎么连个救朱槿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黎鸣3号被绑的结实，躺在地上挣扎着，「再循环啊！再救她啊！试一万次也好，总会有成功的时候吧！」 「申向衍，我们再多试几次吧，万一呢……」孔舒看着朱槿垂在地上的手，心中不忍。 「好啊。」申向衍弯下腰，精緻的五官赫然在孔舒眼前放大，他闭上眼睛，「我当然不会拒绝，亲我吧。」 孔舒唿吸一滞。 砰砰。 砰砰。 …… 「喝点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干聊天。」 申向衍依旧是抢先一步端走了朱槿手中的茶盘。 「可惜了，没亲到。」 他甚是可惜，小声嘟囔，将茶盘放在了桌上。 孔舒连忙端起茶杯，狂喝。 这一招猝不及防，对她的「杀伤力」比接吻还大。 「小心茶烫。」朱槿贴心提醒。 「没关系。」孔舒笑了笑，心中琢磨该怎么样才能救朱槿。 心脏骤停、暴毙、随机意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能够阻止。 「朱槿，坐下陪我一会儿吧。」 黎鸣轻说，他脸上扬起微笑，「你太累了。」 「可是我们还没敬完酒呢，还有一桌子，万一人家等急了怎么办？」朱瑾说。 「让他们等，等急了也不能累到你，坐过来。」 黎鸣慢慢说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朱槿高兴地坐在了黎鸣旁边，自然地牵上了他的手：「这么关心我啊？」 「那当然了，我可是你老公，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黎鸣将朱槿的手包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 朱槿看着黎鸣的脖子，觉得空旷：「马上要入冬了 ，给你织一条围巾吧，过几天去逛商场，买一些灰色的毛线球，给你织个灰的吧，去年织了一条黑色的了。」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黎鸣眼圈微微泛红，声音依旧温和。 朱槿脸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看了孔舒他们一眼，「你别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我是想，如果早点认识你，这样你就能多给我织几条围巾了。」 朱槿嗔怪：「你就一个脖子，还想要多少条？」 黎鸣也笑了笑：「色板上的颜色，每个都来一条。」 「哎！」宾客中有个人喊了一嗓子，向着这边方向挥了挥手，「两个主角怎么跑那边去了！还没敬完酒吶！快回来！」 「走吧，我们去把酒敬完吧。」 黎鸣淡笑，牵起朱槿的手，走向了宴会中央。 第206章 非黑即白篇 （7） 一开始，孔舒还不明白，之前疯了似地杀人，拼了命想要完成血祭回来救老婆的黎鸣，为何在这种时候突然就一副岁月静好了。 但她代入黎鸣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 之前的黎鸣未曾真正看见过朱槿的死亡，只是突然就被迫去往了其他世界，突然接受了朱槿死亡的事实，他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执念，一种极致病态的执念。 是这份执念让他变得疯狂，让他仇恨所有的一切。 可终于回来了，看到了朱槿一次次死在他面前，黎鸣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也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终究要失去朱槿的…… 「看来不用试了。」申向衍说了一句。 杜娴抽了抽鼻子：「我突然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王择豫托着腮，有些惆怅：「是啊，那么年轻又漂亮，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唉……」 洗手间里。 黎鸣3号被服务员发现，服务员找来剪刀，帮他剪断了绳子。 他从服务员手中拿过了剪刀，满腔怒火与愤懑，他跑进宴会大厅，沖向正在敬酒的黎鸣。 「黎鸣！」 黎鸣3号大吼，「你个废物，救不下朱槿！你就是个废物！」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剪刀，对准黎鸣的胸口位置，直直刺了下去。 情急之下，朱槿下意识挡在黎鸣的身前，锋利的剪刀没入她的胸口，捅破了鲜红的喜服，刺穿了她的心脏。 黎鸣3号拔出剪刀，被心脏泵出的鲜血溅了一脸。 他狰狞的五官在看清面前人的那一刻，僵住。 「朱瑾——」黎鸣大吼一声，愤怒涌上，将3号扑倒，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黎鸣3号脸色瞬间变得涨红，手里的剪刀混乱挥舞，朝着黎鸣的身上刺去，「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一看朱……瑾……」 黎鸣的脖子被剪刀刺入拔出，血流不止。 可他却仍未收手，双手青筋暴起：「你不配！」 3号挣扎几秒后，青紫着脸，翻了个白眼，断了气。 黎鸣不顾血流不止的脖子，狼狈地爬到了朱槿身边。 「朱槿，我来了……」 然而，朱槿已经没了唿吸，他瘫坐在地上，紧紧将朱槿的尸体抱在了怀里。 周围有人拿毛巾捂住了黎鸣的脖子，可黎鸣并不愿，推开了那人：「让我陪着她，我不需要……」 渐渐地，黎鸣没了力气，抱紧朱槿的双手渐渐垂在了地上。 他湿润的眼睛看向孔舒的方向，嘴唇蠕动了几下，好像要说些什么。 孔舒连忙凑上听。 「回你们的世界，去东芜……我的、我村里的荒林……」 「荒林怎么了，有什么？」 可黎鸣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看上去，心满意足…… 孔舒的手上沾了血，不知道是谁的，又或许是谁的都有。 一眨眼，手上的血迹消失了，干干净净…… 她愣了愣，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 不再是满堂红色，而是西式洁白端庄婚礼殿堂，大屏幕中央，每一张照片上的新郎，都不再是黎鸣，而是一张陌生的脸。 黎鸣消失了，3号也不见了，如同人间蒸发似的，地上杂乱的血迹没了，朱槿躺在地上，身上并没有伤口。 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朱槿，身穿红色新郎敬酒服，只是敬酒服的样式变了，除了颜色还是红色，其他细节更为偏向西式简约。 再仔细一看，男人的脸与大屏幕上的张脸一模一样。 男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老婆，老婆醒醒？」 朱槿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晕倒了是吗……一定又是低血糖了……」 她的母亲长吁一口气：「可把我吓死了，是不是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 孔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看向申向衍他们，看到他们也同样错愕。 怎么回事？ 为什么黎鸣突然人间蒸发了？ 「那个……」 孔舒拉住一个人，「新郎不是黎鸣吗？」 那人疑惑地皱了皱眉：「没听说过这人，你应该走错宴会厅了，这里没有什么叫黎鸣的吧。」 不对啊…… 孔舒迷茫。 不论哪个世界，黎鸣的老婆一直是朱槿没有错，为什么突然会改变？ 「请问你们是？」朱槿留意到孔舒。 孔舒回过头，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她身边陌生的新郎：「我们走错宴会厅了。」 「原来是走错了啊……」 朱槿刚刚从低血糖的晕倒中清醒，脸色还有些苍白。 她笑着转身去拿了两个礼盒，「走错了也沾一下福气，礼盒带两份走吧。」 「谢谢……」 孔舒接过礼盒，看向朱槿，「可是，你不记得黎鸣了吗？」 朱槿愣了愣，仔细回想。 「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他是谁？我应该认识吗？」 孔舒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 「老婆，咱们该去敬酒了。」 一旁的新郎催道，「不然人家该等急了，就还剩最后一桌了，你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朱槿点头：「好，知道了。」 他们转身走向宾客。 「你不是喜欢中式婚礼吗？」孔舒开口叫住了她，「为什么婚礼会是西式的？」 朱槿回过头，眼中很是诧异，松开了新郎的手，可似乎是顾忌新郎的心情，她只是笑了笑。 「只是婚礼的风格而已，没什么区别。」 她说完，重新挽上了新郎的胳膊，走向了宾客。 孔舒无言。 …… 半晌后。 他们站在了宴会厅外。 王择豫从洗手间的方向跑了回来：「另一个黎鸣也不见了，绳都没有了，看样子真是凭空消失了……」 孔舒突然有一个大胆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黎鸣杀了黎鸣？两个平行世界的人杀掉对方，就会彻底消失？」 「看来还要循环一次了。」 申向衍说，「如果情况还是像现在这样，那你的想法就是对的。」 说着，他俯身，要去亲孔舒。 突然，宴会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他们折回了宴会厅，发现朱槿倒在了地上。 她的母亲抱着她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女儿啊！」 新郎坐在地上，面目呆滞，神情麻木。 「朱槿怎么了？」孔舒向一个人问。 「突然倒在地上，没唿吸了，好像是猝死了……」 孔舒心里一沉。 朱槿的结局仍旧没有改变，她还是死了。 身后，申向衍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向后拉去，孔舒回过头，被俯身而来的申向衍吻上了唇。 牙齿撞上了对方的嘴唇，嘶……有点疼。 砰砰。 砰砰。 第207章 非黑即白篇 （8）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昏暗漆黑。 成千上万块镜面将孔舒的身体折射扭曲，四肢躯干变得参差分裂。 她望着镜子中无数个自己，无声地嘆了口气。 孔舒不仅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梦，甚至还给她那奇怪的梦，起了个还算顺口的名字。 镜中梦。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镜子里做梦一样，看着一个个相同的脸，时间久了，有一种让人后嵴发凉的诡秘感。 她的目光落在离自己最近的那面镜子上，镜中她只有一张脸，脖子以下的部分完全看不见。 突然，镜中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 孔舒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一阵恶寒。 所有镜中她的镜像，全都跟随她一齐后退。 可面前这面镜子里的她，却并没有随她一起改变动作，依旧笑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眼皮也不眨一下。 几秒后，孔舒冷静下来：「你不用装神弄鬼吓唬我了，我知道你是未来的我。」 镜中的孔舒觉得无聊，收起了笑容：「没想到我在这时候胆子就这么大了，居然没有吓得哇哇大哭？」 孔舒生出一丝不满：「就你这点小把戏，还不至于吓哭我。」 她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心中盘算，一开始在梦里，她明明一直梦见的是申向衍，为什么这几次出现的会是她自己。 「这是我们第几次在梦里见面了？」孔舒问。 镜中她回：「第二次。」 孔舒皱眉，觉得不对：「我之前还见过另一个我，她神情很麻木，眼睛里一点生机都没有，那不是你吗？」 镜中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豁然开朗：「啊，我记得她，如果你下次再见到她，一定不要被她说的话骗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三个就是直线时间线的同一个人，她是未来的你，是过去的我，她在试图改变整件事的结果，总之，小心点就是了。」 孔舒又说：「可我们刚刚推出直线时间线上的结局是不能改变的。」 「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就知道那是结局？」镜中她笑了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洋溢向上的开朗。 孔舒想，若镜中她真的是未来的她，那想必是有一个好的结局，所以现在才会笑得这么开心。 「那我最后逃出循环了吗？」孔舒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镜中她点点头：「嗯。」 「申向衍呢，他和我一起逃出来了吗？」孔舒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 可却没有想到答案，镜中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失焦。 孔舒茫然。 接着，梦便醒了。 她赫然清醒，惊魂未定，感觉像是被人从梦里勐地踢出来似的，没有任何准备，猝不及防。 镜中她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难道申向衍最后没能和他一起逃出循环吗…… 只有她自己逃离了循环吗…… 不安油然而生，孔舒唿吸不由得变得紊乱，心脏顿时压了千斤重的大石。 「黎鸣人间蒸发了。」 申向衍一如既往冷静的语气，让她回过神来。 入眼，是洁白的婚礼殿堂，朱槿如上次一样，面色苍白倒在地上。 将她抱在怀里的男人，并非黎鸣。 然而，孔舒被那梦影响，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虽面上镇定，心中却已经是一团乱麻。 片刻后，朱槿醒来，向众人解释自己是低血糖，然后注意到了一旁的孔舒。 「请问你们是？」 宴会上人多，可孔舒等人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奇怪。 尤其是孔舒，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惶惶不安，朱槿就算是想不注意也没有办法。 孔舒张了张口：「我们是……」 「抱歉，我们走错宴会了。」申向衍拉起孔舒，向宴会外走去，没有多留。 宴会门口。 「不是，黎鸣就这么消失了？」 王择豫一手叉腰，一手挠头，「这会不会有点太突然了，循环明明……明明……」 他「明明」个半天，也没「明明」出个所以然来。 「明明什么？」杜娴大概知道王择豫想要表达什么，替他说了出来，「明明循环死不了人？」 王择豫一拍掌：「对啊 ！咱们都死了这么几次了，不还是循环之后活过来了，黎鸣难道真就这么死了吗？」 杜娴嘆了口气：「这样也只能说明孔舒的推测没错，被平行世界的自己杀掉，就会彻底消失。」 说完，杜娴不忘用手比划，对着自己脖子拉了一条线，吐出歪舌头，装死。 这话说出去的同时，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甚至连一向不爱动脑筋的王择豫意识到了。 「那这样一来，如果孔舒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杀死，那她不就彻底死了吗！」 王择豫睁大了眼睛，「黎鸣原来没说错，真的有让孔舒彻底消失的办法啊，孔舒死了，循环也就真的结束了，咱们也就能恢復到原来的世界了！」 此时，宴会里再次因为朱槿的死传来了一阵骚动，但谁也没有心情再去关注宴会里的情况。 孔舒突然成为了脱离循环的关键，倍感压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光是她……所有人都会一种面临内心的挣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王择豫见气氛僵硬，连忙解释：「那个，孔舒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的意思，我不可能拿你的命去逃出循环的，咱们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既能留住你的命，也能顺利逃离这个循环！」 「孔舒，你别担心。」 杜娴怕孔舒难过多想，忙安慰，「王择豫要是敢有这个念头，我第一个先掐死他！大不了咱们循环一辈子呗，长生不老多好！」 孔舒垂着眼，没有和任何一个人的视线对上，「想要逃出循环这个想法没有问题，而且，你们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你们。」 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私慾。 就连她自己都无比渴望逃出循环，更别说被她卷进循环的其他人了。 「当然有别的办法可以逃离循环。」申向衍缓道，「救下所有分叉时间线上的孔舒，就能逃出循环。」 「分叉时间线，那该有多少个？」 申向衍2号疑问，「会衍生出无数条平行世界，我们该怎么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救下所有的孔舒？」 申向衍：「不知道，但不管多少个，我都会救。救孔舒，也是在救我们自己。」 申向衍2号冷哼：「哪怕一直救下去，我也会救的，别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耍帅……」 杜娴凑近孔舒，两个胳膊熊抱贴贴：「我才不想孔舒死，我也要一直救下去，反正孔舒现在去别的世界都不费吹灰之力了，一直救下去又能怎样，凭我们的本事，还怕救不完？」 见状，王择豫高抬右腿踩在石阶上，高高举拳，铿锵有力喊：「事不宜迟！那走吧！」 孔舒喉咙微微发酸，心生一丝感动。 第208章 非黑即白篇 （9） 虽然是齐心协力，说走就走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孔舒控制循环的能力只能到达她所能看到过，或者有画面的地方，我们怎么知道哪个分叉线上的孔舒会出现意外？」杜娴问。 申向衍淡道：「这个问题我想过，我们没有办法事先知道，只能不停地试了。」 不停地去往其他时间点，寻找孔舒，若遇到发生意外的孔舒，那便一定是分叉时间线上的平行世界。 既然都已经做好了一直救下去的准备，申向衍也早就事先想好了每一步。 就算再麻烦，对他来说只要能和孔舒一起逃出循环，也便不麻烦了。 「那都要试了，不如先把我们已知的救下来。」申向衍2号迫不及待，「去我的世界吧，孔舒坠楼身亡的那天。」 「嗯，肯定是要去救的。」孔舒轻轻应了一声。 因为那个梦的原因 ，她情绪始终不高，说话的语调一直很低。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申向衍奇怪。 孔舒：「黎鸣在死之前，跟我说，回我们的世界，去东芜，我村里的荒林。」 杜娴：「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申向衍想了想，说：「黎鸣之前讲过，他小时候是一个孤儿，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他老家就在东芜。」 「所以我村里的荒林，这话的意思……」 孔舒说到这儿，脑子里不由自主了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画面。 村里、荒林，黎鸣又杀过那么多人…… 「他不会把自己在那个世界杀过的人都埋在荒林里吧……」 「大概率是，到底怎么回事，去了就知道了。」申向衍说。 若想去往黎鸣所说的那个东芜荒林，那么他们就必须要回到原世界。 为了确保准确无误，孔舒脑补的是循环一开始，她与申向衍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路口。 申向衍配合地握上了她的手，弯腰凑近她，想要去吻她。 每每在他们接吻之前，申向衍2号都会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将头歪到一边，45度角抬头仰望天空，心中的酸涩与惆怅，无人知晓。 王择豫想看，却又不好意思，一手捂着眼睛，但是却还是能透过指缝看见。 只有杜娴看的津津有味，总是笑到颧骨升天，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她甚至还觉得申向衍委婉，恨不得开口叫他再更激烈些，发挥出男人的气魄来。 这里正值冬天，天气很冷。 虽然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有提前换上厚衣服，但在宴会外面站了这么久，申向衍的手仍无可避免变得很凉。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孔舒的手心时，让她不由得想到她的梦境。 申向衍难道真的不能和她一起逃出循环吗？ 因为太过忧愁，她甚至都无瑕心动。 砰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孔舒，其他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怎么还不循环？」 王择豫把手拿下来，错愕地望着他俩，「你们俩刚刚是亲上了啊，为什么不循环啊？」 申向衍2号知道循环的触发条件是孔舒的心动，如今二人接吻却没有循环，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杜娴不信邪，撸起袖子想按着两个人的头再来一次，却被申向衍2号抬手拦住了。 发觉孔舒似乎心不在焉，申向衍一向清冷的桃花眼中，顿时涌上了许多情绪。 凄凉，悲伤，心酸，还有难以置信…… 「孔舒，你为什么……」他睫毛微颤，眼底是浓浓的哀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孔舒上一秒心情低落，满脑子陷入会失去申向衍的痛苦之中。 下一秒回神，看到申向衍失落的模样，一下子慌了。 她忙解释：「啊不是，那什么、我刚刚走神儿了！」 「走神？」申向衍双眼睁得更大，「你走神？！」 他又气又无奈，分外委屈，「孔舒，这才亲了几次，你就腻了？没感觉了？我对你没吸引力了？」 一旁，申向衍2号一开始还幸灾乐祸，觉得挺高兴，可紧接着，他也代入了申向衍的情绪，笑容瞬间消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孔舒慌不择言：「没，我没腻！我不是没感觉！我不是故意想别的事情的！」 「那你证明。」申向衍生气地盯着她。 「证明就证明。」 孔舒想着循环要去往的场景，深唿吸，调整好情绪，踮起脚尖，贴上了申向衍的嘴唇。 砰砰。 申向衍似乎是不满意，用牙齿狠狠咬住了孔舒的下唇，想报復她。 嘶…… 疼得孔舒勐吸凉气，脑袋向后想躲开，却又被申向衍一把按住后脑勺，咬得更重。 砰砰。 砰砰。 …… 嘀嘀嘀—— 一辆大货车狂按喇叭，从面前唿啸而过，扬起一阵尘土和热风。 孔舒等人站在斑马线上，被吓得连连后退。 货车司机拉开窗户，啐了一口唾沫大骂：「突然冒出来要死啊，抱团死别死我这儿！」 接着，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我靠！吓死我了！」 王择豫惊魂未定，望着跑远的大货车，「差一点又要重开……孔舒你下次能不能想一个安全的地儿……」 孔舒摸着自己的下唇，也感到心有余悸：「我也没想到会离马路中央这么近……」 都怪申向衍突然咬她，让她分了下神…… 她幽怨地看向申向衍。 然而，这个「罪魁祸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此刻正笑得洋洋得意，刚刚那失意的模样已然不在。 半晌后，几人没再耽搁，直接叫了一辆小型商务车，去了东芜。 东芜市就在沂川市旁边，上了高速后，三个小时便能到达。 至于黎鸣说的村子，虽然并未提到准确的名字，但很容易便能锁定。 二十年来，东芜和沂川两个相邻的城市互相竞争，不断发展，最后相互成全 ，都成为了经济最繁荣的大城市。 东芜未经开发的村落少之又少，有荒林的，就更少了。 众人看着实时全景地图，很快便把范围缩小在了东芜市一个名叫「黎家村」的地方。 「就这里了。」 申向衍指着地图上一个指头大点的地儿，「黎鸣说的肯定就是这个地方，再加上他吃百家饭长大的，姓黎，一定是黎家村没跑了。」 第209章 非黑即白篇 （10） 在去往黎家村的路上，众人又重新将黎鸣的死重新捋了一遍。 黎鸣真的死了。 和黎鸣3号一起死在了对方的手里，并且一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不单单是肉体的消亡，而是连黎鸣曾在世界上活过的痕迹。也一併消失了，甚至连他最爱的人都不记得他了。 没有了黎鸣，朱瑾的生命轨迹也随之变了。 她遇见了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并结了婚。 黎鸣一直为了朱瑾而活，甚至不惜残害无辜生命，最后却落得个被朱瑾遗忘的下场。 比起千刀万剐折磨致死，这或许对他要来的更加挫骨锥心。 可黎鸣死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为了验证黎鸣是否也在其他平行世界中彻底消失，孔舒用手机给班长发了一条消息。 「班长，我想问一下学校今天是黎鸣老师在值班吗？」 此时，正是八月一日下午13：00。 同学聚会才刚刚开始，对于循环之外的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班长秒回：「黎鸣老师是谁？我没有印象……同学聚会开始了，你什么时候来？」 孔舒惊愕：「班长不记得黎鸣了……」 这样一来，黎鸣和黎鸣3号都彻彻底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了，能记得黎鸣存在过的，只有他们这些还在循环里的人了。 孔舒：「可黎鸣没了的话，s档连环杀人案岂不是也凭空消失了，那些被黎鸣杀死的人其实也都还活着？」 「不行，得折回去。」 申向衍连忙叫停司机，「师傅，麻烦回一趟一日食府。」 索性没走多远，司机在路口掉了个头，折回了饭店。 在还没有到饭店门口时，孔舒便看见了白色宝马车。 「车还在。」 下了车后，孔舒缓缓靠近白色宝马车，做好了心理准备，鼓足勇气朝车里面看去。 吴水笛的尸体仍然还在里面，黎鸣消失，车子也没有爆炸。 她抬眼看向申向衍：「黎鸣杀人的痕迹还存在，和当时黎鸣3号一样。」 黎鸣3号杀掉了申向衍的父母后死亡，消失在当时的那个世界，因此申向衍父母的死在当时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如今黎鸣死了，而且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连循环都没有办法再復活。 「所以s档连环杀人案，也要成为一桩永远无法破解的悬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孔舒反应过来，感到难办，最后，所有的话化成了一声「啧……」 「你们在看什么呢？」 王择豫好奇地凑上来，也想要观摩观摩，却被申向衍先一步拦住。 要是王择豫看了，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再把司机和更多人招过来，那他们可真就是麻烦了…… 「没什么好看的，走了。」 申向衍把王择豫推上了车，然后转头冲着 孔舒喊：「孔舒，先上车。」 孔舒连忙跟上。 上了车，司机又再次赶去了黎家村。 申向衍坐在最后一排，用手指掰扯着他所知道的平行世界的规则。 「第一，循环最终时间不会超过晚上十二点，一旦超过时间，孔舒便会回到循环起点，八月一日下午一点整，而我们则会被动去往乱七八糟的世界。」 「第二，循环的触发点是孔舒，所以她能控制循环，并且，每次的回溯点，其实都和她一瞬间的想法有关，她想到什么，我们便会回溯到那个时间段。」 「等等。」王择豫打断了他，「为什么触发点是孔舒，不应该是你们两个接吻吗？」 「其实是我的心动……」孔舒的胳膊担在车椅靠背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有些不好意思，「每次我对申向衍心动，时间就会循环……」 「哦！」王择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杜娴也才刚刚知道，她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了眼孔舒：「真的假的？」 孔舒沖她笑了笑，缓缓眨了下眼睛，认了。 申向衍心无旁骛，继续说道：「第三，不管孔舒是心动，还是意外死亡，都会循环。」 「第四， 循环里改变的任何事情，在下一次循环都会重归原样，所以在我们逃出循环之前，做任何试图长远改变的事情，都是徒劳。」 「第五，也就是我们通过黎鸣知道的，不同世界的自己互杀，会真正死亡，彻底消失，但他们留下的痕迹还会存在于异世界。」 他说完，抬眼看向其他人，「我刚刚想到的就这些，你们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孔舒补充：「第六，平行世界的自己遇到，会对循环有记忆。」 申向衍点了下头：「对，还有这一点……」 一旁，申向衍2号眯了眯眼睛：「那我现在杀了你，你不就彻底死了？」 申向衍一点也不怂：「你可以试试，咱们两个互杀一下，看看谁能赢？」 孔舒脸色一沉：「你们敢？」 双申害怕。 申向衍2号撇了下嘴：「我开玩笑，杀了他对我们逃出循环没有任何好处。」 虽然可以看出申向衍2号并无恶意，但孔舒的心中还是萌生出一丝不安。 那场梦境便是她产生不安的最大原因。 看出她的心思，申向衍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他心里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我们两个谁都不会对彼此动手的。」 「我不管你们……」 孔舒将身子转回去，闭上了眼睛，想要让自己入睡，试图再做一场镜中梦，向未来的那个她问清楚。 路途漫长枯燥，这么多次循环也消耗了她的精力。 不知不觉中，孔舒便睡着了。 第210章 非黑即白篇 （11）「黎家村」 「前面路不好走了啊，都是干泥巴路，没铺平路，我的轮胎不抗颠簸，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司机师傅的声音将孔舒从熟睡中唤醒。 她睁开眼睛，窗外天都暗了，西边只剩太阳最后一点光晕边边。 「师傅，能不能麻烦在这儿等我们一下，这儿太偏了，不好打车，我们马上就回来。」申向衍轻声和司机商量着。 「等不了，我从不等人的啊，你们自己想想办法……」 「我可以给你双倍车费，来回的油钱也算我的了。」 司机面上十分为难，「真的不行啊，时间太晚了，这地儿我不熟，我不在这里久留，钱转过来就赶紧下车吧……」 听着二人的对话，孔舒坐直身子，见杜娴和王择豫他们已经开门下了车，也打开车门下车。 申向衍见谈不妥，也只好跟在孔舒后面下了车，带上了车门。 他们一下车，司机立马掉了个头，扬长而去，好像再多待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孔舒刚睡醒，望着远去的车，有些懵。 「到黎家村村口了，下了高速以后国道有些堵，现在六点，你睡了一路。」 申向衍的话解答了孔舒心中的疑惑，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微微有些诧异。 东芜一直发展很快，市中心都是高楼大厦，商业物流发达，按理来说，村庄也在不断建设，基本都能盖上平房，向城市发展靠拢。 可黎家村放眼望去，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发展落后，全都是土坯砖瓦房，参差错落。 水泥混凝土铺成的路，到了黎家村村口便断开了，之后的路相比水泥路，崎岖蜿蜒，宽窄不一。 最主要的，是路不平，稍一不注意，很有可能会被凸起的地面绊倒。 远处是田地，田里种了些菜，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片隐约绿色。 「好怀念啊，我小时候奶奶家就是这样的，过年地里没菜，还能去放鞭炮呢，现在我奶奶家那边现在都盖成商业街了，已经看不到这种房子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杜娴边感慨，边走上了土路，她指着远一点的地方，「你们看，那边有一片树林，是不是就是黎鸣说的荒林啊？」 杜娴指向的树林是一片落叶松树林，在北方很常见。 这种树极高，树干的粗度大约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大腿围度，由下至上越来越细，树叶呈线性，尖端扎在人身上，像针一样疼。 若要进入那片林子，必经之路就是黎家村。 孔舒等人靠近了村子，看到有人家的房顶冒着烟。 现在正是饭点，村民都在家里吃饭 ，路上没有什么人。 他们根据经验和王择豫的指引，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结果进了死路，被一道矮泥巴墙挡住了，墙边还铺着一堆柴火垛，上面盖着一堆稻草。 「怎么走死胡同里来了？」 王择豫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导航，「这导航导的什么玩意儿？」 「这种村子能在地图上有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每一条路都给你指出来？」 申向衍转头，从死路折了出去，恰好碰上了一个端着铁盆出来餵鸡的老头。 老头身材佝偻，面上皱纹横生，慈眉善目，看见他们一帮陌生面孔，眼睛瞪圆了些，看上去很吃惊。 「你们是哪来的，我看着面生，不是黎家村的……」 老头说话带着一点地方口音，但并不算特别重，他们大概能听懂说了什么。 孔舒上前，礼貌询问：「爷爷，我们是外地来的，在这不认识路，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指一下去那片树林的路？」 老头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这都太阳落山了，你们去那边干什么，那边什么都没有，全是小坟包子，也没人住那附近。」 「什么包子？」王择豫没听清，「林子里怎么还有包子？」 「是死人坟头。」申向衍2号幽幽地提醒他。 「哦。」王择豫小脸一白，闭上了嘴。 老头狐疑地望着他们：「你们去林子里是要干什么的？」 申向衍搪塞：「我们是学生，研究树的，想去那片採样，带点土回去，咱们这地太偏，找过来就已经天黑了。」 老头琢磨了一会儿，抬了抬粗糙苍老的手，「从这条路往前走到头，朝西边一拐就到了，那边有一条小渠沟，小心着点，天黑别摔着。」 「知道了，谢谢。」 申向衍走在最前头，孔舒紧跟着他。 路上没有路灯，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几人都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着路。 也许是没了房子的遮掩，越朝树林的方向走，就越觉得凉。 明明是夏天，几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太瘆人了……」 王择豫走在最后头缩着脖子，挨得杜娴很近，「我最怕什么墓什么的了，想想就后背发凉，关键还这么黑……」 申向衍2号嘲讽：「人死了被埋在地底会被细菌和真菌分解为上等肥料，有什么好怕的？孔舒和杜娴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干什么呢，丢不丢人？」 王择豫也觉得有些丢面子，他硬绷着脸：「白天来我肯定不怕！」 杜娴吐槽：「我们这不是没办法白天来，循环一开始就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再快也不可能飞过来。」 领头的申向衍停下了脚步，手里的手电筒照了照前路。 前面有一条细长的小水沟，半浑半清的浅水潺潺流过，很浅。 「你们看着点路，别一脚踩进水沟里了。」 申向衍说着，迈步跨过了水沟，回头照着路，伸手将孔舒拉了过来。 孔舒跨过水沟，抬手，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远处。 这片树林不算大，但一点也不小，落叶松错落有致，每棵树都间隔很大的一片空土地，还能看见几个高矮不一的小坟包子，有的立着牌，有的什么都没有，很凄凉。 「黎鸣到底想让我们在这里找到什么？」 孔舒实在好奇，再加上她一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的迷信之说，举着手电朝前走去。 几人一前一后，每经过一个小包子前时，他们都会留意了一下。 有些刻着名字，但都是不认识的人。 突然，孔舒感觉奇怪。 她停下了脚步，放下了手电筒，借着朦胧月光去扫视整片树林。 「怎么了？」 杜娴虽然不像王择豫那般夸张，但是夜晚到这种地方，她心底也一直在发憷，表情很僵硬，一点也不自然，「孔舒，你干嘛把手电筒放下？」 孔舒眯了眯眼睛，眉头紧皱，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你们有没有发现那颗树很奇怪啊。」 「我靠，孔舒你别吓我！」王择豫咋唿一声。 这一大嗓门，反而把认真思考的孔舒吓了一跳，她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王择豫，又赶忙解释：「不是，你们仔细看，是不是觉得那颗树粗过头了？」 第211章 非黑即白篇 （12）「黎家村」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去。 落叶松的树干一般粗细均匀，可孔舒所指的那棵树，比其他树的围度粗了不止一倍，仔细看便能发现明显区别。 孔舒走近那棵树，「在同一片区域生长的树不会有这么大的区别，除非这棵树底下有一堆可以供它汲取的养料……」 那树的周围并没有小坟包子，周围的土地很平坦，上面积了一层雨后潮湿的淤泥，和几片湿塌的落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黎鸣或许把他杀过的人都埋在了这里。」 申向衍说着，蹲在了地上，用手指捻起一块土，揉搓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指伸直，插进了土里。 那土很松，半个手掌轻易没了进去。 他又起身快步走向其它落叶松附近，对着周围的土研究了一会，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可手指只陷进去一个指节，便很难再继续向下。 申向衍起身，边拍打着手掌上的土，边说，「虽然早上下过了一场雨，可是其他地方的土下面还是像石头一样硬，只有那棵树的土很松，一定是经常被人翻动。」 孔舒目光锁定在树旁，眉头紧锁。 她并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感觉，反而很迫切。 自做了那个梦之后，她的神经始终紧绷，一直悬着，只是渴望找到某种答案。 不管是逃离循环的答案，亦或是黎鸣想要告诉他们的答案。 关于申向衍到底能否活着逃离循环，当下，除了梦境中的那个她，没人可以给孔舒一个肯定确切的回答。 孔舒希望能快些找到些什么，仿佛只要找到了什么，就可以暂时安定她的不知所措。 「既然黎鸣让我们来，就一定是希望我们在这里能发现什么，挖开这片地，就清楚了。」 孔舒绕着树周找到了一块比较薄的石头，几乎是个石板，她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挖。 双申看了对方一眼，也上前去帮忙。 王择豫本身就怕，现在居然又要挖一个，底下可能埋着几具尸体的土，他更发憷了。 「这样挖太慢了，我去村子里面借几把铁锹，杜娴，你陪我一块去吧，铁铲多的话，我一个人拿不了……」王择豫苦着脸，拉扯着杜娴的袖子。 杜娴咽了咽口水，转头跟着王择豫朝村子方向跑去，「孔舒，我们借了工具就马上回来！等我们！」 然而孔舒并没有应声，只是奋力捏着手里的石板，使劲铲着土。 自从黎鸣死了之后，申向衍便察觉到孔舒的不对劲，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去问。 他手上扒拉着土，抬眼看向孔舒：「你一直在想什么，我看你情绪不太对。」 申向衍2号动作慢了一些，也想知道孔舒到底怎么了。 「我又做那个梦了。」孔舒说话时，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这次你又梦到了什么？」申向衍问。 「梦里还是有很多的镜子，其中一面镜子上有另一个我，她说她是未来的我，于是我就问她，最后我有没有逃出循环，她说逃出去了。」 申向衍笑了笑：「那这是一个好梦，我们最后还是能逃出去。」 孔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然后我又问她，那申向衍呢……可她突然就不笑了，也没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就醒了。」 双申挖土的手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又看向孔舒。 孔舒却并没有看他们，只是一直低头挖土，手一刻也不停。 「所以你看上去一直不太高兴，是因为这个？」申向衍沉声问她。 孔舒「嗯」了一声，「循环是两个人一起循环的，可如果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逃出去，那我宁愿永远都不逃出去。」 「孔舒，你抬头看着我。」申向衍轻声说。 可孔舒装作没听见。 她的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煳，只是在一直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孔舒，我就在这里，你看看我。」 见孔舒一直不肯抬头，申向衍苦笑，「还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们最后的结局？」 孔舒瞳孔一震。 申向衍现在说的话，和镜中她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抬眼看向申向衍，眼泪不听使唤地滚了下来。 申向衍用干净的手背，擦去了她脸颊的泪。 「别哭了，我这么聪明，才不会死，你看我什么时候真做过让自己吃亏的事情？」 「对啊，我永远只做损人利己的事情。」申向衍2号也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想去擦掉孔舒另一边的泪痕。 申向衍拍开了他的手，「你手脏。」 申向衍2号皱眉：「你手就不脏了？」 申向衍继续扒土：「比你的干净。」 申向衍2号：「……」 看着双申的斗嘴，越发像两个小孩吵架，幼稚万分，孔舒抽了抽鼻子，没有吭声，抱着石板继续铲土。 与此同时。 杜娴和王择豫走到了村里。 原本空无一人的路上多了几个村民，正在一起聊天，多是些年纪大的，不过也有一两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 见来了两个生面孔，他们都好奇地上下打量。 其中有那个今天给他们指路的老头。 王择豫看见老头，面色兴奋：「大爷你也在啊，村情报局的高级特工们都在这儿饭后聊天呢！」 可村民并没有听懂王择豫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板着脸，面色各异。 杜娴捣了他一下，咬牙低声说：「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在这里自来熟了，快点借铲子……」 「啊，对，我们想借几个铲子，山上土太硬了，不好铲，咱这儿有种地用的铁锹吧？」王择豫乐呵呵地问。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递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胖大婶抬了下胳膊，招了招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小姑娘小伙子，我有，正好我家离这近，你们来搬吧！」 大婶很热情，上前拉着杜娴的胳膊，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谢谢阿姨啊！」 王择豫大步跟了上来，「我们大概需要四五把，用完就给您还回来！」 「不用客气，拿去用就行！」大婶嗓门大，走得也很快，手一直死死的攥着杜娴的胳膊。 种地人家本来力气就大，杜娴硬是没能挣脱开，只能干笑着跟着大婶走。 第212章 非黑即白篇 （13）「黎家村」 大婶虽然嘴上说着她家不远，可二人还是走了几分钟才到。 路上，大婶一直好奇地问着杜娴一些家常， 「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么晚了怎么到这来了？」 「还在上学吗？」 杜娴也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 可大婶脸上的笑容和接地气的话，不由自主便让人觉得亲切，像极了她姨姥姥家的二大娘。 没过一会儿，杜娴也同她聊得热火朝天。 到了大婶家，她进屋去拿工具，杜娴和王择豫则站在外面等着。 二人趁机打量了一下这里，一个小院四面墙，厕所在最角落，院里有一块很小的菜地，其余的便没什么了，非常简朴。 「真破……」 王择豫嘟囔了一句，「房顶上还有蜘蛛网，人怎么能从这儿住下去……」 「你说什么呢，别让人家听见……」杜娴不乐意地说。 片刻后，大婶空着手又出来了。 她一脸懊恼：「你们瞧我这记性，昨天我把铁傢伙全都借给大壮家了，我给忘了，现在家里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王择豫头疼，挠了挠脖子，「我们实在是着急用，我朋友他们还在林子里等着，再不快点儿，他们该等急了……」 一想到孔舒他们正在那林子里刨地，说不定等下还能刨出个死人来，他就更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杜娴问大婶：「大婶，那你知道谁家还能借着工具吗？」 「不用急！大壮刚刚就在那儿呢！」 大婶快步走出了家门，朝着村口那边一群人高喊，「大壮！把铁傢伙拿来！着急用！」 「哎！」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男人高声应了一声。 然后快步跑走，其他村民也纷纷都散开了，只留下几个老太太还站在那里聊闲天。 大婶手掌相互揉搓着：「稍等一下啊！你们林子里还有三个朋友对吧？」 「是啊，我的几个同学……」 杜娴说到一半，愣了一下，「哎？大婶，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三个朋友？」 大婶笑着拍了拍她，调侃道：「你刚刚跟我说的，你自己还能忘了？大学生就这记性？」 杜娴纳闷，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说过。 「你可没说过有三个人。」 王择豫刚刚一直没怎么插上话，只能干巴巴听着她们说话，倒也听得仔细，杜娴说了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反驳大婶，「再怎么聊也聊不到几个人上吧，她可没说过有几个人……」 一听这话，大婶脸色变了变 ，「哎哟，那就是我记错了，是一开始给你们指路的那老头跟我们聊起来的，我给记混了！」 杜娴觉得奇怪 。 不容她多想，被叫作「大壮」的中年人扛着几个铁锹跑了过来。 大壮面相憨厚老实 ，又高又壮，皮肤黝黑，只是总是不用正眼去瞧人，看上去唯唯诺诺，好像在害怕什么。 尤其是目光瞟到杜娴脸上的时候，立马傻笑着扭开了头，可又忍不住去看杜娴，畏畏缩缩，神情举止相当怪异。 杜娴心里头越来越不踏实了。 这本来就是大半夜，他们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人生地不熟。 她又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什么人贩子拐卖妇女儿童…… 「行了大壮，别盯着小姑娘傻笑了，想娶回家当媳妇啊？想得美吧你！」 大婶瞪了大壮一眼，从他手里夺过了铁锹，又笑眯眯地看向杜娴。 「别见怪啊，他这人脑子有点问题，生下来就缺根筋！」 王择豫倒也没细想，上前伸出手，接过一个铁锹，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他嘴里还不忘吐槽：「就她这暴脾气还当人媳妇儿呢，可拉倒吧！」 听见王择豫的话，大壮傻唿唿的笑脸突然就扬起一丝愤怒，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的发抖，举起手里的铁锹，照着王择豫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咣当一声。 王择豫直接被这一下打懵了。 刚摸到手的铁锹一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他抬手捂着后脑勺，身子晃荡了几下，头晕目眩。 「王择豫！」 杜娴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去扶他，却被身旁大婶一把抓住，嘴被捂上了一块布，又厚又难闻，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腥气。 「唔！」杜娴闷叫，身体不停地挣扎着。 可那大婶的手就像钢筋一样，动也动不了。 很快，那布里的东西似乎有药劲儿，杜娴浑身发软，没了意识，脑袋垂下。 王择豫已经是晕头转向，回头看见杜娴有危险，他踉跄着，朝杜娴那边走过去。 「大壮！按着他，回头让这姑娘送给你当媳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大壮听着这一声喊，神情异常亢奋。 他一把将王择豫扑倒在地，硕大的拳头一通乱打，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喊着：「你不能跟她一起，你不能跟她走一块！打死你！打死你！」 王择豫抬起胳膊抵挡。 看见不远处跑来了几个村民，他连忙大声唿救。 「救命啊！这有疯子打人了！申向衍！孔舒！救命啊！」 可那几个村民走近之后，王择豫看到他们手里竟然拿着又粗又长的麻绳。 他们个个目光贪婪，朝着王择豫走来，仿佛他现在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猎物。 「大壮！轻点！别把眼睛什么的打坏了！卖不出去！」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王择豫心里头咯噔一下，随即蒙上了一层绝望，大张着嘴，却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大婶将昏迷的杜娴拖进了家里。 然后他眼前一黑，脑袋被套上了一个黑布，又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记得了…… …… 孔舒就着一小片地方朝深了挖，直到石板落在一块硬东西上，她才停下。 「我好像挖到东西了。」 孔舒连忙放下石板，开始用手去扒土，申向衍也帮忙将土坑周围的土扩开，堆到了一边。 孔舒将最后一层土拨开，土下的硬物也随之露出了露出了全貌。 是一只发黑僵硬，还连带着腐肉的手，刚刚被石板铲到的地方，已经有了一道像裂纹似的痕，像是鸡蛋壳上的碎纹。 孔舒愣了一下，立马收回了手，一股恶臭涌上，引得她胃里翻腾倒海，一阵作呕。 「这么热的天，还没全烂，这人应该死了没多久。」 申向衍刚刚不小心摸到了那只手，嫌弃万分。 他甩了甩手，用干土搓了一下，想要去掉手上沾染到的腐臭味，从地上站起来，「王择豫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去了快十分钟了。」 第213章 非黑即白篇 （14）「黎家村」 村子的方向并没有看到王择豫和杜娴的身影，但却远远走来了另一个偏瘦又佝偻的身影。 孔舒连忙捧起一捧土，把那只乌黑髮臭还嘎嘣硬的手盖上，起身和双申一齐朝着前面走去，以免对方过来以后看见这副场景，引起麻烦。 天色昏暗，实在看不太清，林子里降了温，空中还起了一层薄雾，只能隐约看到来者步伐匆忙，似乎很是着急。 孔舒等人快步走到小水渠那里，这才完全看清对方的模样。 是今天给他们指路的那个老头。 那老头还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副体力不支，马上就要倒过去的模样。 他对着最前头的申向衍，手忙脚乱地胡乱比划道：「跟你们一块来的那个小伙子昏倒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昏倒了？」 申向衍皱眉，他看了一眼孔舒，然后转身快步走向村子的方向。 孔舒紧随其后：「王择豫好端端怎么会昏倒，不会是刚才被吓得吧？」 「谁知道他小子又出了什么么蛾子，一让他干点什么就出问题……」 申向衍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眼底的忧虑还是情不自禁流露。 毕竟这么多年的好哥们儿，说一点不担心那是假的。 申向衍2号也同样担心，只是每每什么话都被申向衍抢先一步说了，他也只能保持沉默，静静地跟在最后。 在老头着急忙慌的絮叨声中，几人折回了村子，却见几个村民站在路边围成一堆，不知在聊些什么。 见他们来了，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孔舒在他们之中扫了一眼，不见杜娴，又问老头，「他们在哪？那个女生呢？」 那老头抻着脖子，翘起脑袋，冲着人群中其中一个老太太喊了一声。 他嗓门很高，但却听不清喊了什么，只有模模煳煳一个字节，似乎是在叫老太太的名字。 老太太步伐缓慢地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驼背严重。 她直勾勾地盯着孔舒，因为苍老而眼皮搭垂成三角形，眼白几乎被眼皮遮到看不见，只能看到黑色的眼瞳。 「在我家，就在前头。」老太太说着，边向前走着，给他们带路。 孔舒跟在老太太身后走着，可老太太走得实在是太慢，她心中焦急，便上前问：「奶奶，您能给我指一下哪个是你家吗，我好快点走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就是那个……」 老太太回头拉上孔舒的手，皱纹横生的脸上一笑全是褶子，能把蚊子夹在里头闷死。 「小妮子，你扶我一把，我腿脚不方便，走得太慢……」 不等孔舒反应，那老太太的手就已经紧紧攥上了她的手腕。 枯藁且骨瘦如柴的手在触碰到孔舒皮肤的那一剎那，令孔舒莫名其妙不寒而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孔舒瞧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站着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人， 他缩着脖子，身子倚靠在墙上，正冲着她咯咯地笑，也不知到底在笑什么。 「大壮。」 老太太沖中年人招了招手，「去跟你婶子说一声，来人了，让她赶紧出来。」 「知道了！」大壮嗓门响亮地喊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然后又冲着孔舒呵呵笑了笑，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屋里，嘴里还激动地大声嚷嚷着，「婶！媳妇儿，又一个媳妇！」 大壮的发音很含煳，但是孔舒还是隐约听清了什么。 刚刚那个男人嘴里，说的应该是「媳妇」两个字。 虽然说傻子嘴里通常什么匪夷所思的话都能说出来，可孔舒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对劲。 刚刚那群村民看他们的眼神不是好奇，而是另一种带着其他意图的打量。 一个人若是不怀好意，即便面上不表现出来，那心思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杜娴和王择豫出事了。 孔舒停下脚步。 身后，申向衍突然快步走了过来，挤在她和老太太的中间，把她们两个人硬是隔开了。 「老人家，你要是实在走不快，我扶你。」 申向衍将老太太的手从孔舒的手腕上掰开，然后把老太太的胳膊高高挎起，大步朝前走着。 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看那动作，似乎是要把那老太太一副骨头架子拎碎。 「哎哟！小伙子你走的太快了！」 老太太跟不上申向衍的脚步，整个身体被申向衍架着，双脚几乎就要离地，半边身子下垮，几乎是被拖着走。 她感觉到申向衍在暗暗使劲，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恐，「我自己走就行了，我这身子骨不经折腾呀！哎哟！松手！老李快来！」 孔舒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站在路边聊天的那几个村民，开始先后向他们逼近。 「他们有问题，小心，快跑。」申向衍2号对孔舒低声说了句，然后拉着她想要从侧路逃走。 与此同时，申向衍松开了老太太，也扭头准备跑。 可前路又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了几个村民，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榔头棍子和耙子，都是平日里干农活的工具。 其中一个老人手里拿着割麦子专用的弯刀，上面还有一层深红锈色，分不清是干掉的血迹还是生了锈。 「坏了，这是进人贩窝子了……」申向衍2号低声喃喃了句。 几个村民纷纷上前将他们围住，个个面色阴沉，鹰钩般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上头一定肯给提价！」一个手握榔头的壮年人面露喜色。 「动手都小心点！别把值钱的弄坏了！别再像上次那个一样了！」 申向衍2号向外推了孔舒一把，「保护好自己，找机会循环！」 说完，又飞快捡起离他最近的石头，二话不说，和围上来的村民打了起来。 刚刚那个叫大壮的傻子从一栋房子里冲出来，兴奋到眉飞色舞，朝着孔舒的方向跑了过来。 孔舒当下扭头就跑，完全是被身体的求生意志所控制，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 主要是身后那疯疯癫癫，还嘻嘻哈哈傻笑的大壮，实在是太过狰狞吓人，她连头也不敢回。 生怕一回头，就有张五官乱飞的大脸紧跟在身后。 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又早有谋划，工具武器齐全，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双申被村民打到遍体鳞伤，昏倒在地，被人双双扛走。 村民有所顾忌，所以下手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把人打晕，让他们受了一些皮外伤。 孔舒也被追上来的大壮一把推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倒在地上时，孔舒看见有一个胖大婶高兴地朝她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发了发了，两个姑娘，这下肯定赚大发了……」 孔舒的腿脚已经麻了，摔到失去了知觉，她突生绝望。 这个黎家村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黎鸣怎么死了也不让他们好过！ 一块厚厚的白布蒙在了她的脸上，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传来，渐渐地，孔舒闭上了眼睛。 第214章 非黑即白篇 （15）「黎家村」 周围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孔舒的手被绑住，伸不出五指。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尘土味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酸味。 几乎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孔舒分辨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可以靠感觉判断出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门，没有窗。 孔舒绷直身子，用腹部发力，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束缚在身后，只能感觉到身后放着一堆东西，很硬，且凹凸不平，于是用手去摸索。 摸到了一个粗糙并且沾有干土的块状物，而且不止一个，身后有一堆，形状大小各不相同，应该没什么，就是一堆结了块的干土。 是地窖？ 孔舒虽没有什么幽闭恐惧症，可是在这又黑又暗，没有空气流通的地方，她仍然有一种随时可能会窒息的感觉。 这里安静到能将她的心跳与唿吸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申向衍他们怎么样了。 现在一定也像她一样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黎家村不单单只是一个落后的村庄，这里的村民虽然看上去淳朴善良，可实际上却是拐卖人口的团伙。 看他们配合起来的默契与熟练，对这种事很有经验的样子，也不知有多少人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孔舒思索之际，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轻微，很细碎，像是有什么活物摩擦地面的声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老鼠？ 还是别的什么？ 孔舒曾听她爸说起过关于地窖的一些事。 小时候，村里都会有自家保存蔬菜的地窖，天热的时候地窖是空的，天冷的时候会存放一些地瓜萝蔔之类的菜。 地窖入口小，家里的大人常常会让家里的孩子去地窖里搬菜，用一个篮子装着向上送。 每次进地窖之前，家里的大人都会提醒小孩一句。 「进去以后，别抬头。」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句话，是因为阴暗密闭的地方常常会生出一些怪虫，地窖的墙壁上往往爬满了潮蚯、蜈蚣还有蚰蜒一类的虫，甚至还有活蛇，多者密密麻麻，在地窖各处蠕动爬行。 想到这儿，孔舒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她最怕腿多的虫子。 幸好地窖很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光是凭她脑补，刺激性还不算特别强。 她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眼不见为净眼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直到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趴在了她的腿上，孔舒终于沉不住了，五官全部皱到一起，可却仍是一点也不敢动弹。 救命啊……她腿上现在是什么东西…… 怎么还有点热乎……不会是老鼠爬她腿上了吧…… 「我好饿……」 孔舒愣了一下。 心中的恐惧顿时消减了大半。 「求你给我点饭吃……」 一阵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孔舒彻底冷静了下来。 不是老鼠。 是个人，活人。 从声线可以判断是个女人。 难道也是被村民关进地窖的受害者？ 「你没事吧？」 孔舒看不见对方，只能转过身，伸直手指去摸索。 她摸到了一团头髮，顺着头髮向上摸，是人的皮肤，但能摸到突起的骨骼。 孔舒指尖颤抖，这个人实在是太瘦了，一层皮下没有肉，只有硬邦邦的骨头。 「你是被这里的人绑架关在这里……」 她话还没说完，无名指被狠狠咬住，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抽出手。 对方带着哭腔开始小声恳求：「给我吃的，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我乖乖听话……」 看来对方已经饿到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清醒一点，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被他们关进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孔舒依稀分辨着对方的位置，尝试通过交流让对方恢復理智。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你多大了？」 哭腔突然消失，对方安静了下来。 孔舒侧耳想要听对方的动静，忽然被对方死死抓住了胳膊。 「救我，救我，我是被拐过来的，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救我……」 「你先别激动，我会救你的，你要冷静下来。」 可对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嘴里依旧不停地祈求着：「他们每天打我，我一跑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你救救我吧，我想回家……」 对方激动的情绪让孔舒也有些不冷静，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 「我会救你，但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家在哪，你父母是谁，这样我才能让警察来救你。」 或许是听到了警察的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味安定，对方的情绪渐渐稳定了许多。 她声音颤抖地说：「我叫陈思宇，我家在横州市水化路三街，我爸叫陈明昆，我妈叫王湘，我在沂大读大一，过年回家，火车站门口有司机说可以带我回家，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把我救出去吧，我想见我爸爸妈妈，我想出去……」 说到最后，她哭腔变得浓重，声音断断续续。 孔舒的喉咙酸涩，她咬牙问：「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陈思宇哭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好长时间了，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太黑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地窖顶上传来了一阵骚动。 陈思宇吓得立马安静了下来，手也松开了孔舒的胳膊，似乎缩进了角落。 地窖入口的门被打开，有一束光照了进来，让漆黑的地窖突然亮了几分。 孔舒也借着光看清了陈思宇的面容。 她怔住了。 她看到的好像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个人，倒更像是一具裹了一层皮的骨架。 而这副骨架连半片遮掩的布料都没有，光秃秃的，那张皮包骨头的脸格外骇人，因为太瘦而眼球突出，几乎不成人样，干瘪的手捂着自己胸口，小腹隆起，似乎怀有身孕已经七八个月了，都快要被肚子里的东西撑爆了，在这副瘦弱的骨架上格外突出。 孔舒无法想像，人被虐待成这副模样却居然还活着。 「这个新的皮子不错，送出去能卖个好价。」 孔舒抬头，看向蹲在地窖口的大婶。 大婶盯着她，相当满意，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傻子大壮。 大壮听见大婶的话，连忙挥了挥手：「不送，不送，媳妇儿！」 「呸！去你的！」大婶朝他身上啐了一口口水：「你还想要几个媳妇，给你一个还不够？！」 大壮委屈地扁着嘴，挠着脏乱的头髮躲到了一边。 第215章 非黑即白篇 （16）「黎家村」 大婶打量了一会儿地窖里的孔舒，又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陈思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给她拿点饭，别真饿死了。」 身后的大壮得到命令，乖乖地掉头走了。 「你们拐卖人口，这样虐待人是犯法的！」孔舒瞪着大婶。 「犯法也轮不到你来说道！」 大婶放了一个木头梯子下来，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她抓住孔舒的衣服领子，粗鲁地朝地窖上走去。 「今天晚上就把你卖了给人家当媳妇生孩子，你去给那家人讲道理去吧！」 「你怎么不去给人家当媳妇！」孔舒用尽全力，一头顶在了那大婶圆胖的肚子上，将大婶一脑袋撅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嗨哟！」 大婶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摔得不轻。 孔舒的手脚都被绑住，没办法再继续动弹，她踉跄了几下，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小妮子劲儿还挺大！」 大婶脸色铁青，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孔舒的头髮连扇了好几巴掌。 「敢还手？」 「我不打死你！」 「我看你还敢不敢还手！我看你想变得跟她一样！」 大婶那常年干农活的手掌又厚又粗，一巴掌接一巴掌落在孔舒的脸上，到最后孔舒半边脸都没了知觉。 「行了！」 一个壮年人站在地窖口，大声呵斥，「车马上就来了，明天就得让人家验货卖价，你把她脸打花了，人家不要了你留着？！」 大婶这才停下手。 孔舒感觉到自己的人中一股热流缓缓流出，她低垂着脑袋，一滴鼻血「啪嗒」滴在了地上。 角落里的陈思宇吓得瑟瑟发抖，蜷成一团，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 鼻血流进孔舒的嘴里，她闭上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子腥甜味。 陈思宇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怕是少不了每天被这么虐待，再有骨气的人被这么折磨，最后也会因为恐惧而屈服。 「我的朋友们呢？」 孔舒抬眼，冷冷看向他们，「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你们想要对他们做什么？」 「他们？」大婶嘲讽一笑，「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女的跟你一样，送去山沟子里，能买个千把块，男的都是小年轻，浑身上下都是宝贝，眼角膜，心肾肝，随便一个都能卖高价！」 孔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原来不止是拐卖人口，连器官交易都敢碰…… 与此同时。 杜娴和王择豫被锁在了一个破屋子里，二人的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分别锁在了房子的东南角和西北角。 门外有几个村民，用方言低声交流着。 「仓山那边一会来车，这个小妮子拉到那边去，男的有三个，得提前商量好，让人家专业人士来挖走，咱们自己碰不了，一不小心碰坏了人家就不要了……」 「人太多了，价低一下，赶紧弄出去，不能久留……」 听着外面人的对话，杜娴听了个大概，她撇了撇嘴，「呜」一声哭了起来。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被拐卖到山里……救命啊……」 「那我都要被掏心掏肺了，我说什么了吗？」 王择豫被揍得鼻青脸肿，腮帮子高高肿起，像是含了个大核桃。 「咱们就是想逃出这个破循环！跑来这个破地方！怎么连这种破事儿都能碰见啊！」 杜娴边哭，边不停地拉扯着困住她的铁链子，头顶的丸子头都已经蓬松散开，乱七八糟，十分狼狈。 「别哭了，孔舒和申向衍一定会想办法的，再说了，这不还有循环吗，说不定等下我们就突然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王择豫一说话就会扯到嘴角的伤，但他还是呲牙咧嘴，忍着疼安慰杜娴。 「我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杜娴眼泪婆娑，看向王择豫那张猪头一样的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择豫愣了一下。 「不是，杜娴！你精神分裂啊？一会哭一会笑的？？」 「你太丑了……」杜娴又想哭又想笑，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王择豫无奈，但看见杜娴好歹是不哭了，他也只是低下了脑袋，没再多说什么。 「等我逃出去了，我一定找警察把这里抄了……」他低声幽幽道。 「我也是。」杜娴脑袋靠在墙上，抬起胳膊蹭干了脸上的泪。 这破屋子顶上有一盏昏暗的灯，上面脏兮兮的，沾了一些脏灰，有一阵小风吹过，也会晃来晃去，整个屋里都忽明忽暗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娴过了那阵要死要活的劲了，没了喊救命的力气，只瘫坐在地，脑袋靠在墙上。 她盯着王择豫那张肿胖的脸，发现王择豫竟然没有大喊大叫，比她要淡定了不知多少。 这倒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 杜娴：「你怎么这么冷静？跟申向衍似的……」 「不是，大姐……我都被揍成这样了，我现在说话都费劲……」 王择豫抽了抽鼻子，抬了抬下巴，向她展示自己脸上的伤。 杜娴抿了抿嘴，「没关系，等孔舒循环了，你的脸就没事儿了……」 「嗯……」 王择豫拖着长腔应了一声。 他看着头顶的灯，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张了张嘴，缓道，「我突然感觉我也太废了，这种时候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等着申向衍和孔舒他们想办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听见他的话，杜娴垂了垂眼：「我不也一样吗，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卷进循环，一点忙也帮不上孔舒……」 王择豫灵机一动，眯了眯眼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们也能控制循环，只不过还没发现？」 杜娴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就算能控制循环，咱们也没申向衍那脑子……」 王择豫又蔫了：「也是，这样一看，我果然还是废。」 见他情绪低落，杜娴安慰：「也没有，你不是会打篮球吗，好歹也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好多人想考都考不出来呢……」 王择豫自嘲一笑：「在这种时候篮球有什么用，难道我给外面的人表演一个三分投篮，他们就能鼓掌叫好，然后把我们放走？」 第216章 非黑即白篇 （17）「黎家村」 自打进到这循环里，他们的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说白了，杜娴也思考过，但也没想明白。 但是她相信只要能坚持下去，一定会拨雾见月，全都清晰明了的。 王择豫一直都是虎头虎脑，粗神经又大大咧咧，她从来没见他这般情绪低落过。 就连前两次循环也没见他伤心到哪去，顶多就是吓懵了，啊啊叫唤两声，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听说表面上越是没心没肺的人，其实内心深处就越是敏感。 杜娴实在是不习惯他这样，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那要是你这样说的话，我在这个循环里不是更没用了，现在我也就可以说说英文，骂他们几句，让他们听不明白。」 「那你骂一个让我听听？」 「骂就骂！」 杜娴清了清嗓子，冲着屋子外面大喊，「youre a bunch of iots.things worse than pigs and dogs.i want you all dead sooner orter！！！」 骂完之后，她看向一脸懵的王择豫。 「不是，你骂的什么意思？」 「你们这群大傻逼，猪狗不如的东西，早晚让你们全死光……」 杜娴顿了顿，意犹未尽，「啧，英文骂人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就那几个词直接翻译出来跟过小孩子家家吵架似的，再说了，被骂的人不知道我在骂他，那这骂的还有什么意义。」 王择豫乐呵了，「那也牛啊，对了，你不是还会学过美术吗，画画。」 杜娴撇嘴：「画画啊，当年你把我画板踹下山之后，我就再也没画过了。」 「啊……」王择豫眨巴几下眼，「那，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能画画了，画板再买一个不就好了吗？」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坐在画板前，太无聊了，拿着一根画笔在纸上对着一堆景，比划来比划去，一坐就是一天，但我不敢跟我妈说，可那天之后，我妈以为是我把画板扔下去，阴差阳错知道了我不喜欢画画，把我骂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让我去过辅导班，这事说来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我画板踹下山，我妈可能还在逼我画画。」 「哟，那你还得感谢我呢！」王择豫厚着脸皮道。 「感谢你把我画板踹下去？多怪啊……」杜娴才不乐意。 她转移话题，问，「那我们如果平平安安逃出循环了，你打算做什么？」 王择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拿下洲际篮球冠军，再顺便考一个一级运动员，三年之内进入nba。」 看见王择豫对自己的未来有这么清晰明确的规划，杜娴反而有些羡慕。 「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可能毕业以后，就找一份合适的工作，然后，上一辈子班？」 王择豫直接躺在了地上：「既然不知道干什么，那就别想了呗，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得过且过，珍惜当下。」 当下？ 杜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拴住她的铁链子，干笑两声。 那还是算了吧，这个当下，不珍惜也罢…… 王择豫：「你知道打游戏的时候最爽的时候是什么吗？」 杜娴：「赢？一直拿人头？获得全场最佳？」 王择豫摇摇头：「不对不对，是自己菜得要命，以为都要输了，结果被队友带飞了，那一刻，才是最爽的，所以，与其自己努力，不如队友带飞。」 杜娴不以为然：「也不能总是把希望全都寄託到队友身上吧，这样也太躺平了……」 王择豫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不紧不慢地说：「不，这才不叫躺平，这叫信任，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苟住，帮不上忙，但也不要拖队友后腿。」 杜娴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默默认同了王择豫的想法。 此时。 距离小屋几十米远的院子里。 双申背靠背，被捆在了一起。 粗长的麻绳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绕了足足有十几圈。 单单这十几圈还不够，他们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的很结实，栓在了院子里的石柱上，一下都动不了。 「我刚刚扫了一眼，上了岁数的老头有五个，壮一点的有三个，其中有一个是傻的，老太太有俩，妇女有一个，估计从咱们进村的时候就盯上我们了。」 申向衍2号一边回忆着自己昏倒前看到的，一边分析着，「孔舒被那个傻子追上了，现在肯定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申向衍盯着面前的石柱子愣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听见对方反应这么冷淡，申向衍2号也不奇怪。 以他们两个人的共脑，来分析现在的情况，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武器，手脚还被困住，这里又人生地不熟，其他人又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毫无逃脱的可能。 当下他们能依赖的，就只能是孔舒那边的循环了。 申向衍2号奇怪道：「孔舒对你心动就可以循环，可你们俩现在不在一起，她能光靠想像就对你心动吗？」 「我也不清楚，孔舒没有仔细跟我说过，但是好像可以。」 在申向衍的印象中，最一开始的循环好像都是孔舒自己脑补出来了什么，才心动的。 不过他很好奇，之前孔舒屡次心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就这么有魅力？什么都没做就让孔舒心动了？ 申向衍2号又说：「这么久了没有循环，说明孔舒还活着，但是她遇到了困难，让她既没有办法死亡，也没有心思去心动，孔舒不会挨打了吧……」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申向衍突然开始动弹了起来。 他抬高双手，沿着石柱子边缘的棱用力磨绳子，想要将绳子磨断。 他一动，跟他绑在一起的申向衍2号便十分难受，回头又看不见申向衍的动作。 「你干什么呢，能不能别瞎动？」 「磨绳子，救孔舒。」申向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申向衍2号看了一眼捆住自己手的绳子，这得磨到猴年马月才能磨断，他也使劲挣脱了几下，手腕都快磨破皮了，也不见绳子松半分。 「你别磨了，断不了！」申向衍2号喊了一声。 申向衍这才停下手，沉着脸开始想办法。 过了半晌，他无奈地嘆了口气。 自打进入循环，他一直都没有和孔舒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孔舒遇到危险会害怕，万一那些人贩子再对她做一些过分的事，没了他怎么能行？ 「你是不是在想，孔舒没了你怎么能行？」申向衍2号也知道，一遇到关于孔舒的事情，自己便会心生浮躁，总觉得孔舒离开他便会受委屈。 申向衍没有应声。 「可你应该也注意到孔舒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吧？」申向衍2号问他。 申向衍「嗯」了一声：「自从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记起来之后，我就感觉她变了。」 开始变得和他越来越像了。 「别担心了，孔舒可以保护好自己。」申向衍2号语重心长地说。 双申都长吁一口气。 下一秒，两人又开始挣扎起来，申向衍沿着墙棱磨绳子，申向衍2号直接上嘴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第217章 非黑即白篇 （18）「黎家村」 地窖。 大婶爬着梯子上了地窖，重新将地窖的门关上，和上面的其他村民不知在聊些什么。 声音被一块厚厚的木板隔绝，只能听到乱七八糟的嘀咕言语声。 孔舒右半边脸颊热辣地疼。 她需要找个机会，进入下一次循环。 孔舒闭上眼，想要沉下心来，可就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刚刚在林子里挖出的紫黑色尸手，还有陈思宇那骷髅骇人的模样…… 完全静不下心来。 「你别跟他们斗了，你会被打死的……」陈思宇声音颤抖地提醒。 孔舒的思路被打断。 她睁开眼睛，摸着黑朝陈思宇的方向凑近了些，想要将陈思宇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女的就是他们的工具，生完一个孩子，还要再继续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思宇低声喃喃着，「我之前逃过好几次，根本逃不出去，他们一个村的人都是一伙的，我又一次都跑出村子了，又被抓了回来，他们打折了我的一条腿，我差点就死了……你别反抗了，他们会打死你的……」 孔舒垂了垂眼帘，若有所思。 打死？ 想想就疼。 既然如此，她还是乖乖在这等到十二点好了。 「陈思宇。」孔舒轻轻叫了一声，「我一定会逃走的，等我逃出去以后，我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坚持，好好活下去。」 陈思宇缩在角落里，鼻头一酸，眼泪因为泪腺堵塞，已经流不出来了。 她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她也清楚地知道孔舒是在安慰她，她尝试了这么多次都没能逃走，孔舒更不可能了…… 没人能逃走的……逃不走的……这里比地狱还要可怕…… 但人总会抱有一丝希望，哪怕那希望再渺茫。 陈思宇仍然想要帮一帮孔舒，哪怕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 她干瘦的手去摸索孔舒，最后碰到了孔舒的胳膊，她又顺着胳膊向下摸，落在了麻绳上。 「我给你把绳子解开，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跑，但是如果被抓到了，你一定要跟他们认错，别再跑了……」 陈思宇用力去解绳子，可她又瘦又没力气，那绳子绑成了死结，死活解不开，陈思宇便用牙去咬，费了半天，终于才解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地窖的门又被打开了，黑暗的地窖再次被光照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陈思宇害怕，再次缩回了角落里。 大壮端来了一个铁碗，里面放着凉透的杂烩菜，一看便是将吃剩的菜掺和到了一起，上面还盖着两个白馒头。 「给这么多馒头做什么？一个就够了！吃多了有劲就想着逃跑！」 大婶不满意，从碗里拿走了一个馒头。 大壮缩了缩脖子，看上去十分忌惮大婶，扭头乖乖把铁碗放在了陈思宇的面前，用脚朝角落里踢了踢。 角落里的陈思宇已经饿红了眼，看到有吃的，连忙将碗端起，拿起馒头就朝嘴里塞，手抓着菜狼吞虎咽，仿佛碗里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见此情景，孔舒于心不忍，移开视线，没再继续看下去。 她抬头看向地窖外的大婶，高声质问：「把人拐了过来，当畜生养着，为什么连一顿正儿八经的热乎饭都不肯给？」 大婶阴阳怪气地说：「我可没不给！一开始可是好汤好饭伺候着，是她不知好歹老是想着逃跑，要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早就把她打死餵狗了！」 趁着说话的机会，孔舒连忙去挣手上的麻绳，绳子越来越松，听着对方的话，孔舒对大婶的愤怒值也达到了顶峰。 大壮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大婶将手里的馒头塞给了他，厉声道，「这个新来的别给她饭吃，让她饿两顿就知道怕了！」 「恐怕她生下来的孩子，你们也要拿出去卖吧！」 孔舒将双手彻底从麻绳里挣脱，一把掐住了陈思宇细瘦的脖子，手上用力，却也掂量着，没敢太使劲。 「等我掐死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你一个都别想！」 大婶急了，连忙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你这贱皮子什么时候把绳子挣开的！给我撒开手！看我不弄死你！」 话音未落，孔舒松开了陈思宇的脖子，勐地扑向大婶，一口咬住了她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死命咬了下去，血肉撕扯，硬生生咬下来一快糙皮肉。 「啊——！」 那大婶一瞬间脸色惨白，胳膊血肉模煳。 孔舒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脏死了。」 大婶疼到脑子嗡嗡作响，怒气攻心，眼珠子瞪得滚圆，一把掐住孔舒的脖子，狠狠朝着她肚子上踹了几脚。 「有本事你一刀捅死我啊！」孔舒大喊。 事到如今，孔舒已有必死决心，她是无论如何也沉不住气等到十二点了，她说什么也要让对方也吃尽苦头。 她抓住大婶那只缺了肉的胳膊，顺着伤处用力一挖，血液肉汁顺着她的指甲横流，「今天你不杀了我，我就杀了你！」 大婶痛到使不上劲，松开了手，捂着胳膊瘫坐在地，「大壮，把她给我拉上去，这样的贱皮子卖不了了，给我打死剁碎了餵狗！」 「餵你妈的狗！」 孔舒双手掐住了大婶的脸，狠狠扇了几巴掌，把刚刚自己挨的巴掌全都加倍还了回去。 突然，孔舒整个人被大壮凭空拎了起来，使劲摔在了地上。 「不！不！不准打我妈妈！」大壮苦着脸，带着哭腔怒吼。 陈思宇飞快爬过来，单薄的身体想要护住孔舒：「别打她……别打了……她会听话的！」 「这轮不到你说话 ！」 大婶从地上爬起，直接揪着孔舒的头髮，顺着梯子拉上了地窖。 孔舒望着跪在地窖里发抖的陈思宇，「陈思宇！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坚持住！」 砰！ 大壮用力关上了地窖的门，慌忙抄起一旁的棍子，对着孔舒便是一通乱砸。 孔舒没有反抗，紧咬牙根，闭紧双眼，脑海中想着她刚到黎家村时的画面。 心中不停地在念叨着，回去，回去，快点回去，要找真相，要救人…… 她被疼痛充斥，浑浑噩噩地睁开眼。 眼前是拿着棍子，面色狰狞的大壮，一旁，是捂着胳膊冷冷瞪着她的大婶，门外还站着几个看戏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似乎早就已经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人在呲着大牙咯咯笑，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比死亡本身更恐怖…… 最后一棍落下，孔舒的眼前一片血红，如有红色血花绽放，瞬间将眼前的所有人和物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第218章 非黑即白篇 （19）「黎家村」 「前面的路不好走了啊，都是干泥巴路，没铺平路，我的轮胎不抗颠簸，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司机的声音响起。 「哦吼！」王择豫发出一声兴奋的猴叫，「读档了！我们又回来了！杜娴，我说的没错吧，相信队友！」 杜娴松了口气，但一回想，还是忍不住后嵴发凉。 双申正跟手上的绳子「战斗，」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他们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反应过来是循环，立马收回了手。 他们看向孔舒，发现孔舒还在睡。 她的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在做噩梦。 「孔舒，醒醒。」申向衍轻声唤醒她。 昏睡的孔舒皱了皱眉头，仿佛仍置身于地窖，无法脱身，棍棒重重地落在她身上，还被恶魔一样的村民围观着…… 在其他人的一声声唿唤中，孔舒赫然惊醒，双眼布满血丝，看见申向衍的脸后，她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怎么了？」 申向衍感觉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孔舒缓过神，扶额，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然后摇摇头：「没事，就是被关进一个地窖里了。」 「然后呢？」 「然后……」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孔舒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看见情况不对，就赶紧找机会循环了。」 「要不……咱们别去了……」 杜娴实在害怕，她苦着脸，「咱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这个村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了，能不能先逃出循环啊，谁知道黎鸣是不是害咱们啊，你看他杀了那么多人，能有什么好心思啊……」 「来都来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孔舒静静想了一会儿，又说，「再去一次。」 这一次，他们对村里的路已经比上次熟悉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熘去了树林。 在经过其中一户人家门口的时候，申向衍调了个头偷偷熘了进去。 几秒钟后，他拎着三个铁锹跑出来了。 「刚才我们两个就被困在这里，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干农活的工具，体力活交给我们男生，你们两个注意把风。」 申向衍将铁锹分给了王择豫和申向衍2号，然后便赶往了荒林。 幸而现在是饭点，他们动作快，没有碰上黎家村的村民。 到了荒林，双申二话没说便在那棵粗壮的落叶松下开挖。 王择豫迟疑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心一横。 「挖就挖，尸体再吓人也是死的，那帮要挖心挖肺的村民比它吓人多了！」 说完，他开始奋力刨土。 在这过程中，他们将自己被绑架之后遇到的情况都核对了一遍。 孔舒也将自己遇见陈思宇的事情讲给了他们。 众人听后，都是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想要救人，举报黎家村的人，我们必须要先逃出循环，不然做再多的事情都是徒劳。」 孔舒一想起地窖里陈思宇的模样，心情便异常沉重。 不知不觉间，逃离循环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单纯求生，也无形之中多了一种责任。 「黎鸣从小在这里长大，不可能对黎家村拐卖人口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他让我们来这里，到底是想让我们发现什么……」 孔舒的直觉告诉她，黎鸣一定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他们，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捉弄他们。 「妈呀！」 王择豫吓得一把将手里的铁锹扔下，连连后退。 那双紫黑的尸首被他挖了出来。 双申见状，连忙加快了挖土的速度。 「王择豫你行不行啊！」 杜娴恨铁不成钢，却也不敢自己上手，站在孔舒身边一动不敢动。 「行 ……我怎么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王择豫嘴上逞能，弯腰重新拾起铁锹，咽了咽口水，皱紧眉头，继续去铲土。 不一会儿，尸体的全貌露出，是个男人，可却十分悽惨，令人难以直视。 整个胸腔呈y字形被割开，有用的器脏已经被掏空，皮肉瘪了下去，灌进去了一堆泥土尘石，肋骨外翻裸露，已经生出了一团蛆虫，又肥又胖，密密麻麻，再往上看，脸上挂着的皮肉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像是干树皮一样，眼眶没了眼球的支撑，非常空洞。 那浓郁的腐烂臭鸡蛋味道，掺和上血腥味熏天刺鼻。 「呕——」杜娴捂着鼻子，阵阵干呕。 王择豫早就跑了老远了 。 孔舒用手捏住鼻孔，忍着噁心说道：「这应该不是黎鸣埋的，估计是黎家村的人把那些处理不了的尸体都埋在了这里……」 就连一向淡定的双申，也实在撑不住捂住鼻子，退到了一旁。 孔舒皱着眉头，又闷声道：「黎鸣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发现这些，想让我们逃出循环之后报警？」 「他？」申向衍讽道，「他能有这么正义的时候？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他是单纯想给我们找麻烦。」 孔舒也无话可说。 毕竟黎鸣那自私自利，眼中只有老婆的变态杀人犯形象，已经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 「唉！」 王择豫缩着脖子，快步朝他们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听见有动静，村子那边好像来人了！」 他们看向远处，透过黑暗和薄雾，确实有几道人影在忽闪，再定睛一看，何止几道人影，是十几道！ 三两成群，步伐急促，如丧尸围攻。 「我们明明没有碰到他们啊，怎么他们还是过来了？」杜娴害怕地抓紧孔舒。 「跑！」王择豫扛起铁锹，一个箭步朝林子深处跑。 其他人见状，也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纷纷朝着反方向跑。 他们不知道林子的尽头有什么。 也许是一个小山崖，也许是一条河，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村子。 但是比起前路的未知，孔舒更害怕身后这一帮人。 然而已经有人靠近，跑得再快也还是会被人看到。 这里的落叶松针树干偏细，完全挡不住一个人，只有高大一些的坟包子能够作为遮掩。 「先找一处躲着！」申向衍喊话时，拉着离他最近的申向衍2号躲在了一个坟包子后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孔舒也拉着杜娴藏在了另一个小坟包子后面。 王择豫跑了老远，听到申向衍的声音，拐了个弯，看了一眼旁边荒凉的无名坟包，欲哭无泪，蹲下身子，躲在了后头。 他对着坟包子小声念叨着：「不知道你叫什么名，无意惊扰，我就躲躲，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第219章 非黑即白篇 （20）「黎家村」 穿过薄雾，十几个村民纷纷走到了那棵树干粗壮的落叶松旁。 领头的人是胖大婶，她在黎家村的村民之中，似乎有很大的话语权。 靠近树旁，他们看见被挖开的地，还有暴露在外的尸体，顿时议论开来。 「有人动地了！」 「大壮刚才没看错，咱们村就是有外人闯进来了！」 大婶抬头，打量着林子里的动静，从大壮手里夺过了一把斧头，缓缓朝着林子深处走着。 「怎么可能，咱们这一点风声都没透出去过，更不会有人发现林子里的尸体，他们怎么会知道？」 胖大婶喊道：「估计又是不知死活的记者，上一个闯进来的不就是个记者吗？还不是被我们埋在这里了！谁来都一样！」 她说话时，故意抬高了音量，仿佛知道有人躲在林子里。 其中一个村民说道：「正好！上边有人着急要肾，最近管得严不好找，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孔舒坐在坟包后，大气都不敢喘，而身边杜娴的手已经抖得像筛子似的。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躲在另一个坟包后的双申，发现他们竟然互相比起了手语，手指在半空中小幅度动着。 申向衍还会手语？ 「把他们给我找出来，他们现在肯定还在这个林子里没跑出去！」 大婶一声吆喝，身后的村民便四下散开，朝林子深处寻找。 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 黎家村的人视人命如草芥，一定不会留给她时间让她讲道理。 她也不是唐僧，更不可能用三言两语感化他们。 「杜娴，能跑吗？」孔舒轻声问。 「能……没问题……」杜娴颤声应道。 「现在就跑，我们一起朝林子里跑，别回头。」 话音刚落，孔舒便和杜娴同时起身，头也不回地向林子深处跑。 双申眼色快，见孔舒那边有动作，也连忙起身跟上。 王择豫见孔舒她们起身，也拔腿就跑，一刻也不犹豫，边跑边大声啊啊惨叫，似乎这样能让自己跑得更快。 「站住，别想跑！大壮，追上去！」大婶高喊。 那大壮虽然智商低下，可是四肢出奇发达，像是一条疯狗，对他们紧追不捨。 不一会儿，就远远拉开了其他村民一大截，快要追上孔舒。 孔舒本就缺乏运动细胞，跑了一段路，两只脚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再跑她就要吐血了！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左手边那一堆小坟包子里的其中一个坟包，上面立着一块石碑。 碑上无字，只刻着熟悉的十字花图案。 以菱形十字为中心，周围是纤细曲折的波浪条纹，像许多尖细的叶子…… 不对，不是叶子。 是花瓣， 是朱槿车上的铜雕图案，重瓣扶桑！ 这是孔舒第一次看见黎鸣杀人匕首上的平面展开图。 之前，匕首上的图案环绕着刀柄，能一眼看到的图案仅仅只是一个十字花形状，而周围的花瓣，顺着托圆柱形的刀柄环绕交织。 孔舒一直以为，是黎鸣为了防滑随便刻出来的凹凸，杀人的时候用来加大摩擦力的。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匕首上的不是十字花，而是黎鸣把重瓣扶桑的花蕊具象成了菱形十字的形状，让人第一眼以为是刻了一个十字花的标志。 原来黎鸣是想让她找这个！ 等孔舒回过神来，大壮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伸长了胳膊，兴奋地望着孔舒。 「孔舒，蹲下！」申向衍的声音突然响起。 孔舒就像是接收了指令，甚至都还没在脑子里把她听到的话过一遍，身体就立马蹲了下去，双手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申向衍绕了后，举起铁锹在空中挥了半圈，从孔舒的头顶划过，最后狠狠落在了大壮的脸上。 大壮向后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又被重重拍了一铁锹。 「孔舒，跑！」 申向衍2号给了大壮后脑勺一下后，又对孔舒发出了指令。 孔舒放下手，后脚跟蹬地，直接起跑，也顾不上吐不吐血了。 「大壮！」 胖大婶见自己儿子被打倒在地，瞬间急眼。 「不准打我儿子！」 双申收铲，扭头就跑，很快跟上了孔舒。 却见远处跑得贼拉快的王择豫又扛着铁锹，调头跑了回来。 「前边没路了！是向上的斜陡坡，爬不上去，是死路！跟他们干！妈的！」 孔舒停下脚步，和杜娴一同，躲在了双申身后。 村民们将他们包围，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傢伙。 其中最具杀伤力的，当属斧头和锯子。 「人太多，打不过。」申向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转口又说，「但是真打起来，可以干掉几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孔舒大口喘着粗气，「我知道黎鸣想要我们找什么了，有一个坟包前的石碑上面刻着重瓣扶桑，黎鸣要我们找的东西肯定就在那里面埋着！」 「那我们直接进下一次循环吧，没必要和和他们打，我没劲了……」杜娴跑得腿软，无力地瘫跪在地上，「我、我以后一定每天锻鍊身体，坚持跑步，做仰卧起坐，跑八百再也不抄近道……」 王择豫举着铁锹，对准他们。 「我们是来找黎鸣留下的东西的，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黎鸣！我们这里没有这号人！你们闯进了这个村子，还打了我儿子，就别想好好走出去！」 大婶扶着头破血流的大壮，撸起了袖子，手里的斧头蠢蠢欲动。 死后留下的痕迹会存在于异世界，那个刻有重瓣扶桑的墓，是黎鸣留下的。 而黎鸣3号是这个世界的原主，他死了，他在黎家村生活过的事，自然也会在村民的记忆中消失。 所以跟他们提起黎鸣，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印象。 杜娴扯着嗓子怒骂：「你们做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你们早晚遭天谴！不得好死！」 「小妮子嘴还挺毒！」 胖大婶不以为意，冷哼一声，只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是在垂死挣扎。 她对其他村民吩咐道，「都抓起来，女的尽量留活口，别伤着脸！」 村民举着手里的刀斧，四面八方向他们冲来。 「申向衍，不要浪费时间 ，循环！」 孔舒上前，一把拉住了申向衍的手，结果没站稳，使劲向后拽了一把。 申向衍身体放轻，任由自己被孔舒拽倒，他松开了手，将铁锹扔下，拦上了孔舒的腰，将孔舒抱在了他身前，随即直直躺在了地上。 孔舒被申向衍护住，没有摔倒，只是跪趴在地，双手落在申向衍脸侧，撑住了地面。 摔倒在地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申向衍被后背震疼，忍不住皱了下眉。 「申向衍你没事吧……」孔舒担心，生怕申向衍聪明的脑袋瓜摔傻了。 申向衍不语，眉头舒展，唇角上扬，沖她微微一笑。 「你不疼就没事。」 砰砰。 砰砰。 这种时候还能笑得这么好看 ，真是要命…… 第220章 非黑即白篇 （21）「黎家村」 「前面的路不好走了啊，都是干泥巴路，没铺平路，我的轮胎不抗颠簸，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司机停了车。 孔舒还是被申向衍叫醒的。 她扶着把手，下了车。 「这一次直接去找黎鸣留下的墓。」 「孔舒，你刚才就应该让我跟他们干一架！让我把他们的头锤爆再循环！」 王择豫手里已经没有铁锹了，他假装手里还握着工具，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觉得没有动手，实在有点不过瘾。 杜娴无情嘲讽：「你想得美，你真以为你开挂啊我看到时候是你把他们头锤爆，还是他们把你头锤爆！」 口嗨选手王择豫蔫了。 孔舒清了清嗓子，拿出了手机，找出了她平日里刷短视频的软体，打开了直播。 这里的信号很不稳定。 直播间的画面不停地在卡顿，但是仍然有一个还算清晰的画面。 「你们把手机拿出来，搜索我的帐号，加入直播间，给我凑人头。」 孔舒高举着手机，举在半空中转着圈，寻找信号最强的方位。 「不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直播？」王择豫难以置信地看着孔舒。 双申也是有些疑惑。 但紧接着，他们眉梢一挑，豁然开朗，拿出了手机，低头捣鼓着。 孔舒不紧不慢解释：「我们越畏畏缩缩，人贩子就越猖狂，他们在自己的村子里天不怕地不怕，到了外面肯定就不一样了，我们没有办法把他们引出村子，不如就把人带进村子里，那就边直播，边正大光明进去，声势越大，他们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孔舒顿了顿，将手机塞进了杜娴的手里，「你和王择豫最适合当气氛组了，你俩开直播，我们打配合。」 杜娴看着空无一人的直播间：「可没人啊……」 孔舒拍了拍杜娴的肩膀：「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就算没有人，你也要装作有千万粉丝在场的样子。」 「没关系，我可以充钱引流。」 申向衍加入了孔舒的直播间，大手一挥，充了千把块，给帐号做引流。 他又说，「反正钱花不完。」 几分钟后。 王择豫和杜娴一人一边举着手机，大摇大摆走进了黎家村。 因为充了钱的缘故，直播间里的人都各有1000名左右，但是都很不活跃，似乎是殭尸粉，来凑人头的。 「哎！直播间的家人们都在啊！咱们这一站，来到了一个穷乡僻壤，黎家村！今天我就带大家参观参观这里！见识一下这里鬼迷心窍的乡土文化！」 王择豫胳膊长，一伸直，黎家村一半的光景都被拍了进去。 他扯着大嗓门吆喝，学主播学得有模有样。 不一会儿，就吸引了许多黎家村的人。 他们站在自家门口，面色各异，不知这几个生面孔是做什么的。 孔舒举着手机，跟在两人的身后，录着像，把周围的一切都拍了下来，假装是一名工作人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就在这时，那胖大婶听见了动静，从屋头走了出来，眉头紧皱。 「你们是做什么的？来找谁啊！」 王择豫立马大咧咧走了过去，站在了大婶旁边，勾上了她的肩膀 。 「大婶，我是大网红！我正直播呢，你看我直播间里一千多万个人正在看，你跟网友们打声招唿！」 王择豫硬着头皮指着手机屏幕上的1000+，说是一千多万人。 一听到有一千多万人，大婶的脸色立马扬起笑容，面上十分好奇，「哎哟，这么多人呢！你这么有名，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孔舒举着手机走上前。 「阿姨，我们就是在做徒步直播的，恐怕要打扰你们了，我们团队等下还有二十几个人要来，可能会吵一些，但我们不会久留，直播一结束马上就走！」 「对，等下他们来了，还有礼物给咱们村里人准备！」杜娴远远喊了一声。 而双申低着头，疯狂在杜娴和王择豫的直播间里刷礼物和弹幕，营造氛围。 王择豫指着其中一条弹幕，乐呵呵地对大婶说：」哟，大婶，你看这还有夸你年轻又貌美的……」 杜娴走在另一边，嘻嘻哈哈和村民打招唿。 可当镜头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迴避了镜头，不像是羞涩腼腆，更像是忌惮。 不一会儿，大部分村民见孔舒这帮人不好下手，便全都回了屋里。 只有大婶还跟在他们后面，一直不肯离开，很是警惕。 傻大壮也在。 他并不知道孔舒他们是在做什么，目光落在孔舒身上，傻呵呵笑着。 「媳、媳妇儿……」 大婶害怕大壮说错话，露了馅，立马一巴掌扇在了大壮身上。 「你跟出来做什么？回去待着，别吓着人家！」 大壮被呵斥，委屈巴巴地转头回了家。 「不好意思啊，我儿子脑子有点问题，没吓着你吧？」大婶和善地笑着。 孔舒干笑道：「没事……多大点儿事……」 你儿子还打死过我呢。哈哈哈。 快要走到林子时，身后已经彻底没有村民跟着了。 若是换作普通村子，遇到这种场面一定是由很多人来围观，可这村子的人却全都躲回了家里。 做贼心虚。 大婶停下了脚步。 「这村子就这么大点，前面都是树林子，没什么好看的了。」 王择豫立马推搡着大婶。 「哎！别啊大婶，我粉丝们就想看我进小树林，你就带我们进去熘一圈！」 大婶面露难色，可耐不住王择豫那咋咋唿唿的大嗓门一直磨她，最后，还是进了林子里。 经过那棵粗一点的落叶松时，大婶一直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朝着另一边走。 这也正合了他们的意。 众人越走越深。 空中也渐渐起了薄雾。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刻有重瓣扶桑的墓。 孔舒收起了手机，四下打量一番，捡起了一块石头，视线落在了大婶的身上。 申向衍向她伸出手，示意把石头给他，体力活交给他就好。 孔舒摇了摇头。 「靠，我嗓子都叉噼了。」 王择豫声音沙哑，他收起手机，笑容也收起来了。 大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们，发现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几个人，全都沉着脸盯着她。 「怎么了这是，不播了？」 第221章 非黑即白篇 （22）「黎家村终章」 申向衍冷冷盯着大婶。 「不播了，接下来的画面可播不了了。」 话音还没落，孔舒已经握紧手里的石头，冲着她的脑门狠狠砸下，果断利落，毫不犹豫。 大婶发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有些懵。 她睁大眼睛看向孔舒：「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打我！」 她想要反抗，却被申向衍2号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奈何她再力气，也被申2压制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我们是专抓人贩子的。」 孔舒垂眼看着大婶，再次举起手中大石。 结果下一秒，手里的石头被申向衍抢走了。 申向衍手劲极大，下手比起孔舒除了快之外，还多了几分狠劲，直接将大婶砸晕了过去，一股血柱顺着头皮流下。 他扔掉手里的石头，看向孔舒：「这种事你以后别干了，脏了手。」 孔舒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哦」了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黎家村其他人没发现异样，把黎鸣埋的东西挖出来。」 孔舒活动了几下手指。 又要扒土了。 王择豫眼神好使，耳朵又灵敏，便在一旁把风，顺便看着这大婶，免得她醒过来，坏事儿。 孔舒几人则围着黎鸣留下的墓扒拉了起来。 这次人多，他们的动作比上次都要快上许多。 很快，石碑被他们从土里挪了出来，接着，又看到了土里埋的一个金属银色保险箱，箱体并不大，一只手便可以拎上来。 保险箱上没有密码，只有一个栓扣。 申向衍打开了保险箱，发现里面有一个u盘，除了u盘，还有一个用牛皮纸袋包裹的文件夹。 文件夹打开以后，里面有一封手写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字迹工整，是黎鸣的笔迹。 【今天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4年，截止目前，共收集了22份血液，第23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就在我身边，是一个新来的医护老师，名叫吴水笛。 我终于能看到回去的曙光了，我终于能回去了。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这个问题我琢磨了十四年都没能想明白，后来也只能认命，想自己可能是被捲入了奇怪的宇宙黑洞，所以才会面临现在的情况。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 我自知自己杀了这么多人，罪孽深重，可我不得不那么做，哪怕我最后不得善终，但只要能再让我见一次她，只要我能救下她，即便我死后坠入万丈深渊，我也可以承受。 在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我会将这封信的存在公诸于世，包括黎家村的秘密。 我出生在黎家村，没有父母，靠吃百家饭长大。 这一切，是村里人对我的说辞。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生下我的，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女人，她生下我后便大出血死亡，她的尸体被村里人埋在这个林子里，但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了解甚少。 黎家村的人早些年便开始了人口贩卖的勾当，最近几年也开始拐卖男人，为的是器官。 而我的父亲，是这个村子里的村长，在我得知他对我母亲所作所为后，我杀了他，并将他埋在了这片林子里，给我母亲陪葬。 没有人发现这一切是我做的，我作为这个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走出了这里。 只不过我没想过会遇到朱瑾。 而我更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她。 我以为自己终将能得到救赎，可是上天还是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它让我来到了一个没有朱瑾的世界。 为了完成血祭，我一共杀掉了47个人，他们的身份以及资料全被我放到了u盘和文件夹里，除此之外，文件夹里还有黎家村我所查到的全部被拐卖人口的资料。 若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被发现，说明我一定是达到了我的目的，我一定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而我会做这些事，只希望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即便有因果报应，也报应我一个人。 希望她可以好好活着，哪怕没有我。 ——黎鸣留。】 落款是一朵小小的朱瑾花。 …… 看着这封信，孔舒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事先想过很多种黎鸣可能会留下的东西，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些。 她将文件夹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有两份，一份是黎鸣所杀的47个人，还有一份，是黎家村拐卖人口的信息。 孔舒翻了几页，在最后一页，看到了陈思宇的名字。 「跟我一起被关在地窖的那个女生也在这份文件里。」孔舒指着陈思宇的名字，拿给他们看。 「那我们到时候只要把这份文件交给警察，黎家村拐卖人口的事不就能天下大白了！」 杜娴拿着u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对，我们还在循环里，做什么都是白费，这份文件到了下一个循环，还是会回到土里……」 申向衍把文件放回了保险箱，淡淡道：「想要把这些交给警察，前提是我们自己先逃出循环。」 「嗯……」孔舒想了一会儿，又抬眼看向申向衍2号，「去你的世界吧，去你们三个的世界，回到孔舒被杀的那个时间点，我们一起救下所有的我。」 「你们……」 大婶从昏迷中醒来，看向孔舒他们的方向，迷迷煳煳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村的事……」 醒这么快？ 孔舒走到她身边，「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在你家的地窖底下，关着一个瘦骨嶙峋，怀有身孕的女人。」 大婶瞳孔震了震，表情蒙上一层迷茫：「这件事只有我和几个人知道，你……」 「为了钱，你真的就一点良心都不要了吗？」孔舒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人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将人性磨灭到一丁点都不剩。 大婶打量了一下周围，翻了个身，一把推开了孔舒，起身想跑，被前头过来的王择豫一脚又踹了回去。 「哎哟！」 大婶又一下子瘫回地上，捂着肚子，大喊，「大壮！大壮快来啊！」 「你还想摇人？！」 王择豫一把捂住了大婶的嘴，胳膊肘死死锁住了她的脖子，「你休想！」 孔舒无奈，将头髮挽到耳后，看向申向衍2号。 「是高考前的那个周末，市中心图书馆对吗？」 申向衍2号：「没错。」 「当时你在做什么？」 「在图书馆外面的长椅上做题，做数学题。」 做题…… 孔舒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对图书馆外的场景很熟悉。 她常常会去那里借书，所以脑补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申向衍，循环。」 她睁开眼睛，看向申向衍。 「好。」 申向衍迫不及待靠近孔舒，自然地拦上她的腰，低头碰唇，接吻动作已经变得相当娴熟。 砰砰。 砰砰。 第222章 非黑即白篇 （23）「图书馆」 仲夏。 黄昏时分。 舒适的暖风夹杂着一丝凉意从袖口穿过，涌入全身各处，柔软地抚过每一寸肌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头顶摇曳的树叶勾出夏风的轨迹和形状，周围偶尔有人经过，但都不约而同保持了安静，只默默抱着怀中的书或是笔记本匆匆走过，时不时有车在身后的绿荫马路上驶过，发出一阵划风唿啸声。 申向衍2号坐在图书馆外的长椅上，静静感受着这宜人的温度。 黑色中性笔在他指尖丝滑旋转，高考理综冲刺题在他腿上摊放。 他清冷的视线落在其中一道物理题上。 「一名太空人在某星球上完成自由落体运动实验，让一个质量为2kg的小球从一定的高度自由下落，测得在第5s内的位移是18m，则物体在2s末的速度是多少？」 申向衍2号看着这道题，指尖上转动的笔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甩手扔下手里的笔和题，飞快跑向了图书馆。 申向衍2号与黎鸣一样。 在返回原世界的那一瞬间，像是大梦了一场，几秒后，才能从那恍恍惚惚中清醒过来。 他已经是大学生了，做什么理综题？ 他两年前就毕业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救下孔舒，救下属于他的孔舒。 与此同时。 孔舒和申向衍穿过图书馆的每一层，直奔顶楼，他们留意了每一层，都没有发现另一个孔舒。 孔舒试图将循环到达的时间点向前推，最好赶在孔舒2号进去图书馆之前。 可是事与愿违，她控制循环虽然能到达一个大致的时间点，但是却无法精准到分秒上。 他们反应过来以后，便已经身处图书馆了。 申向衍2号曾经说过，孔舒2号进入图书馆的时间，大概是在下午六点四十分左右。 而图书馆钟錶上的时间已经是六点五十了。 孔舒2号已经进入图书馆了。 孔舒还发现杜娴他们三人都不在身边，想到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回到了原世界的缘故，所以现在是在当下时间点所身处的位置。 到了图书馆顶楼。 孔舒发现天台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似乎是从里面反了锁。 她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有一道身影在天台一闪而过。 「门锁了，推不开。」她说。 「你往后稍稍。」申向衍边说，边向后退了几步。 孔舒连忙听话让道，只见申向衍助跑加了个速，一脚飞踢，硬生生踹开了门。 「砰」一声巨响。 空中顿时扬起一层灰尘，一看便是鲜少有人上来。 「谁啊！敢踹门！」 天台里面，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大爷走了过来，看到门闩都断了，脸色顿时铁青。 「你们是干什么的，锁了门你们还敢踹？」 怎么是保安在上面，不应该是孔舒2号吗？ 「有人要跳楼！」 孔舒喊了一句，趁机探出身子打量了一下天台。 天台上空空荡荡，排气扇在顶上唿唿转动。 除了大爷，没有其他人。 「跳什么楼跳楼，这里就我一个人上来巡逻，别人都进不来，你们不准走啊，把门踹坏了得负责！」 听到这话，孔舒转头拉着申向衍就跑。 她边跑边说：「既然这里锁了门，那说明孔舒其实根本不是在天台上被推下去的！」 申向衍三步并作两步超过了她，拉着她朝图书馆六楼跑去，然后匆忙拐了个弯，躲进了其中一间阅读室。 二人站在墙边，用书架遮掩。 申向衍：「可是申向衍2号说，孔舒确确实实是在顶楼被推了下去，而且图书馆每一层都有监控，除了天台，高庭也没有其他可以动手的机会。」 他说完，顿了顿，随即，他与孔舒异口同声道，「四楼有监控死角。」 孔舒愣了愣。 她之所以会说出四楼监控死角，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孔舒2号到图书馆还书，那一定会先去四楼。 那里的书架分类是人文景观。 她借的大部分课外书，都是人文景观类的。 但她没想到申向衍居然会这么清楚。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申向衍坦然解释：「不用惊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还了解你了。」 见保安没有跟上来，他拉着孔舒的手走出了阅读室，迅速去了四楼。 然而，当他们到达四楼的时候，却发现四楼是一片吵闹。 一群人围在窗户边，张望议论。 孔舒心凉。 来晚了？ 等她挤进人堆里一看。 申向衍2号和高大壮躺在地上，死死扭打在了一起。 申向衍2号失去理智似的，将高大壮压在身下，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一拳接一拳。 …… 几分钟前。 高大壮拿着手机在四楼找到了孔舒，用他手里的照片正威胁孔舒，不成想一个拳头就朝他脸上砸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是申向衍。 高大壮块头大，体格比申向衍不知大了多少倍。 在打架上 ，申向衍是处于劣势的。 可是即便高大壮块头再大，打架再怎么占据优势，也没想到申向衍2号会这么疯，疯到几乎拿命在打架，让高大壮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申二，别打了！」 申向衍冲着申向衍2号喊了一声，飞快冲了上去，将申向衍2号一把扯到了一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申向衍2号嘴角淤青烂肿，在看到申向衍的脸时，眼神却依旧狠戾。 「他手机里都是孔舒的照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申2咬牙切齿，从地上翻身而起。 听到申2的话，申向衍不拦了。 申向衍转身从地上捡起高庭的手机，碎裂的手机屏幕下，相册里有许多张关于孔舒的露骨照片。 申向衍沉着脸，将照片全部删掉，然后徒手将高大壮的手机掰成了两半。 他拉住了申向衍2号的手臂，暂时拦住了他。 「照片，谁给你的？」 「我自己拍的……」 高大壮鼻青脸肿，只感觉眼前的申向衍都有了两个重影，他虚弱地说，「我找人偷拍的。」 高庭一向爱推卸责任，不可能把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 可他现在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申向衍蹲下身，冷冷盯着高大壮。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把这些照片给你的？」 与此同时，申向衍掐着高大壮的脖子，渐渐用力。 高庭终于还是怂了，他知道以申向衍那不要命的作风，都敢一人拿着板砖单挑数人，一定还能做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也不想威胁同学，是陈、陈话书，都是她让我这么干的……」 不等他说完，申向衍使劲把折断的手机塞进了他嘴里。 趁着围观的人更多之前，他拉起申向衍2号，向外走去。 可他环视一圈后，愣了一下。 孔舒呢？ 孔舒不见了。 第223章 非黑即白篇 （24）「图书馆」 双申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十分焦灼。 孔舒慌忙在人群之中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孔舒2号的身影。 她又掉了个头，再次挤出人群。 一歪头，视线扫到了一抹黑影。 那道黑影极快地上了楼，孔舒看见那人脚上穿的鞋子。 黑色皮质登山鞋。 鞋的侧面，有一行英文字母「z」开头的凹面印记。 这双鞋很眼熟。 孔舒曾在环山路上看见黑衣人也穿过。 她心一沉，又是黑衣人。 见最后一抹黑色残影也消失不见，孔舒连忙追了上去。 可等她到了楼梯上时，黑衣人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孔舒茫然。 她想起上一次黑衣人的出现，目标便是杀掉孔舒。 这一次恐怕也是。 这个时候，高庭出现在了四楼，说明他并不是在天台约孔舒2号见面，可当年孔舒2号是在天台坠落…… 难道真正导致孔舒2号在天台坠亡的，不是高庭，而是黑衣人？ 想到这儿，孔舒飞快冲上了天台。 …… 天台的门大敞着。 孔舒2号站在天台上，看着刚刚手机收到的简讯。 「孔舒，我是申向衍，来图书馆天台找我，我有话要告诉你。」 号码是陌生号码。 孔舒2号知道申向衍的手机号是多少。 她一直把申向衍的号码存成了联繫人，哪怕她知道，这个号码永远不会主动联繫她。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申向衍会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约她来图书馆天台，心中存疑。 但她还是来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好奇申向衍要跟她说什么了。 这种心情太过于迫切，以至于刚刚四楼发出的骚动她都没有去理会，直接上了天台。 以往，天台都会锁的很严实，今天不知怎么，天台的门没有上锁。 她瞥见门锁松动了，想来也许是门锁坏了，还没有来得及修。 可天台上并没有人。 申向衍还没有来？ 她看着手机里的那条简讯，心情有些紧张。 余光瞥见有一道黑影，以为是申向衍来了，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转头看去，却发现是来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穿着一身黑衣，浑身上下不见其他颜色，脸也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睛都被一副像墨镜，但却不是平常墨镜的东西挡住。 「你是？」 「我就是给你发消息的人。」 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很不正常，既不像男声也不像女声，机械变声感很重。 孔舒2号微微皱眉，疑惑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警惕。 「你为什么要假装申向衍给我发消息？」 「因为你的存在是个错误。」 黑衣人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刀，他面对着孔舒2号，「你必须消失。」 话音一落，黑衣人迅速沖向了孔舒2号，对准了她的脖颈，手起刀落。 孔舒2号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住。 明明知道应该逃跑，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 刀刃划过空中，刺进了柔软的皮肉之中，但刺进的，却不是孔舒2号的脖子。 一道身影突然冲出，挡在了孔舒2号的身前。 白裙，齐肩长发，侧脸和她……一模一样。 其实孔舒曾经幻想过自己空手接白刃。 她想像敌人向自己挥出刀，而自己只需要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便能轻易拿捏那薄薄的刀刃，微微一用力，就能将刀「咔巴」掰断。 可自打陷入循环，她明白自己之前的那些幻想全都是瞎扯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确实是空手接了，接的也确实是白刃。 只不过不是用指尖夹住，而是手心握住，微微一使劲，那刀刃便割进了她的皮里，嵌入她的肉中。 疼疼疼…… 孔舒咬牙，手上使劲，瞪着面前的黑衣人。 接着，她抬脚，用力踹向黑衣人腹部。 可黑衣人的动作要比她更快，他将被孔舒攥住的刀勐地拔出，然后一脚踹在了孔舒的肚子上。 白色刀刃染上一片红。 孔舒倒在地上打了个滚，连忙顺势又爬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顾不得疼。 看着一旁愣在原地的孔舒2号，她忙喊：「孔舒，快跑，他要杀你！」 孔舒2号回过神，扭头便向门口跑。 黑衣人转头去追。 孔舒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我只是想逃出循环，救我自己，你却要阻拦我，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那黑衣人狠狠踹了孔舒一脚。 「松手！」 「我不松！」 孔舒抱得更紧，想要拖延孔舒2号逃跑的时间，「除非你杀了我！但我根本就死不了，我跟你一样，死了还能活！」 黑衣人明明手中握着刀，可是面对孔舒却迟迟不用刀，只是一直在用蛮力挣脱孔舒的纠缠。 眼看着孔舒2号跑出了天台，黑衣人将刀反握住，用刀柄重重砸在了孔舒的脑袋上。 孔舒眼前一黑，被黑衣人一脚踹开。 与此同时。 孔舒2号跑出了天台，却迎面撞上跑来的申向衍。 申向衍向后晃了下身子，被身后的申向衍2号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形。 看清面前的人后，申向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另一个孔舒，他的孔舒还在天台，于是，他连忙将孔舒2号给了申向衍2号，冲进了天台。 申向衍2号一把搂住孔舒2号，心有余悸，指尖控制不住地不停颤抖。 「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着。 另一边。 申向衍刚跨进天台，迎面而来的是黑衣人。 黑衣人毫不犹豫挥起手中的刀，向他攻击，申向衍弯腰，用肩膀去顶黑衣人，将黑衣人推倒在地。 「申向衍，你别碍事。」 黑衣人的声音蓦地响起，一头撞在了申向衍的鼻子上，手里的刀再次刺向申向衍。 申向衍翻身躲过，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勐地一脚踹在了对方腹部，然后用力向后折断了对方的手腕，抢过了刀。 「唔！」 黑衣人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正当申向衍以为，他终于可以揭开黑衣人的真面目时，只见黑衣人按下了衣服上的一个按钮。 下一秒，他的腕处传来了一阵极强的电流。 申向衍触电，松开了手。 黑衣人趁着这个空挡，连忙爬了起来，向着跳台边缘跑去。 接着，他踏上天台的台阶，纵身一跃…… 第224章 非黑即白篇 （25）「图书馆」 高考前一周的周末。 杜娴听妈妈的话，窝在辅导班听老师讲高考预测题。 而王择豫刚从体育馆练完球，准备回家，沖个澡打游戏。 两个人在黎家村回到原世界后，大脑都迟钝了几秒，然后赫然从当下清醒。 他们都没有过多留恋。 杜娴拔腿从辅导班沖了出去，老师拦都拦不住，王择豫也连忙打了个车，赶往了图书馆。 图书馆外，二人碰了个头，正准备去找孔舒他们，一个人影突然从图书馆顶楼坠落在地，发出一声脑袋爆裂、骨头折断的闷响。 杜娴和王择豫懵了。 他们来晚了？ 孔舒已经坠楼了？ 可定睛再一看，不远处有人坠落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 周围的人也未曾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切平静的有些诡异…… 王择豫呆呆地望着图书馆顶楼的方向。 「杜娴，我刚才看见有个人掉下来了。」 「……我也看见了。」 二人又连忙向图书馆里面跑去。 与此同时。 孔舒趴在天台边缘，目睹黑衣人摔死后，又凭空消失，也有些茫然。 打不过就直接跳楼？ 死不了还能这么玩命？ 狠人吶！ 申向衍从地上爬起来，对此时的情况同样感到不解。 黑衣人为什么自杀？ 孔舒2号就这样救下来了？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申向衍，你还好吧？」 孔舒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掌心，上面浮着一层薄薄黑色粉状，「刚才怎么回事？」 「他身上还有电击装置，太贼了，不然就能逮到他了。」 申向衍攥了下发麻的手，瞥见孔舒的手心全是血，不悦皱眉。 「你又空手接白刃了？」 「什么叫又？」孔舒将手背在身后。 「你之前有一次也直接用手握刀刃，真就这么不怕疼？」 「情况紧急，再晚一步孔舒就没了，我哪有时间想那么多，换做是你，恐怕也会空手接白刃吧……」 申向衍不语，默认了。 孔舒2号走进天台，惊愕地望着孔舒和申向衍，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申向衍2号。 「你们……为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信息量爆炸，她突然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孔舒看着孔舒2号，眯了眯眼。 刚才没注意瞧，两年前她长这么嫩吗？ 「我知道你现在很懵。」 申向衍缓缓道，「但是你先别懵，刚刚我们在图书馆引起的骚动不小，需要换个地方。」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他们兵分两路，去图书馆旁边的小公园集合。 离开图书馆的路上，孔舒遇到了杜娴和王择豫，直接半路拦截，没给他们解释，拉去了小公园。 小公园里，有一个名叫大转盘的健身器材。 一根柱子，延伸出六个支架，每一个支架上都有一个黄澄澄的大圆盘，上面还有数不清的圆形凸起。 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大圆盘，聚在一起。 气氛严肃又认真。 杜娴看着面前的两个孔舒，提出疑问：「刚才掉下来的是谁？」 孔舒答：「是黑衣人，他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他想要杀掉这个世界孔舒。」 王择豫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会突然消失！」 他顿了顿，又问，「那现在算不算是救下了一条分叉线上的孔舒？」 孔舒沉吟几秒：「目前不确定，按照朱瑾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不确定，但结果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可能要在这个世界等到十二点以后，如果直到十二点，孔舒还活着，那应该就是没事了。」 孔舒2号懵…… 申向衍2号愁眉不展：「可这是我的世界，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过去。」 孔舒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乍现。 「那如果之前申向衍的推测错了呢？」 「什么意思？」 申向衍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刚买的绷带和消毒棉，「我的什么推测错了？」 孔舒清了清嗓子。 「在黎鸣的原世界，朱瑾都是非人为死亡，这种情况，我们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可在环山路上时，朱瑾的车祸死亡，是黑衣人导致的，但我们阻止了黑衣人，恰好救下了朱瑾，而现在，孔舒2号的死，也和黑衣人脱不了关系。」 申向衍2号：「所以，阻止黑衣人杀掉孔舒，才是我们真正的能逃出循环的办法？」 孔舒拍了下大圆盘，「没错！」 申向衍思忖片刻：「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之前我的推论也只是结合当下的情况，按你这样推，似乎更合理。」 第一次推翻了申向衍的推论，孔舒忽然有一种成就感。 孔舒2号继续懵…… 王择豫懵…… 申向衍伸出手，轻轻挑了下手指。 孔舒反应了一秒，把自己受伤的手伸了出来。 申向衍夹出消毒棉，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他沉声道：「被你推翻结论的感觉还不错。」 孔舒微微挑眉：「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申向衍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反而还很高兴，孔舒终于变聪明了，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明明只是上个药，两个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都快要顺着空气「攻击」到其他人了。 孔舒2号看傻了。 刚刚听着几人的对话，她一知半解。 不过隐约猜到他们都来自未来，并且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在身，要逃离什么…… 可是未来的她和申向衍为什么会牵扯到一起……还有点儿……暧昧？ 申向衍2号干咳了几声。 他看向孔舒2号，耳尖泛红，「你不要管他们，他们脑子有问题。」 孔舒2号望着他，手指拧在一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在孔舒2号的认知里，申向衍离她很远。 每次她想要靠近申向衍，申向衍总会自动远离她，有时候她对申向衍打声招唿，他也会装作看不见，然后擦肩而过，刻意疏远。 可现在，面前的这个申向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什么情况…… 「需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杜娴轻声问道。 杜娴知道，她那胆小内向且不知所措的社恐孔舒，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他们的。 孔舒2号咧嘴笑了笑：「当然需要。」 第225章 非黑即白篇 （26）「图书馆」 杜娴简单解释了当下的情况。 虽然难以置信超脱现实，但是情况已经摆在她眼前了，就算她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 两个一模一样的申向衍，便是最有说服力的解释。 对现在的情况捋的差不多了以后，孔舒2号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杜娴以为她会有很多问题，等了半天也不见她问。 「你就没有问题？」 孔舒2号摇头：「没有啊。」 「一点问题也没有？」 孔舒2号不确定了：「我需要问什么吗？你们被困在同一天里，没有办法离开，刚刚那个黑衣人杀了我，你们是阻止他的，这样你们最后才能逃出循环，没错吧？」 杜娴想了想：「没错……理解满分，厉害……」 孔舒知道，自己总是表面淡定，甚至有时候会让人以为脑子缺根筋，孔舒2号现在说不定脑子里还在忙着消化，都没心思吃惊。 「那咱们现在该去哪？」 王择豫看了看周围，路过的人时不时有人在朝他们这边瞟，「总不能在这里呆到十二点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去我家吧，我家就在这附近。」申向衍2号说。 循环之前，申向衍从未提起过关于自己的家庭，连与他「如胶似漆」的王择豫也毫不知情。 所以当申2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申向衍以外，其他人都颇为惊讶。 在去往申2家的路上，申向衍又说了一些关于家里的事。 大部分孔舒之前都有听过。 13岁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后来他们出了车祸，便和堂妹一起，但没过多久堂妹抑郁症跳了楼，之后申向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申向衍在说到自己堂妹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对。 不单是他，申向衍2号也一样。 不过这眼神都稍纵即逝。 二人双双沉默，其他人也都默契地安静下来。 申向衍说得太轻描淡写，搞得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图书馆附近有一片小区，申向衍的家就在那里。 几个人上了楼。 申向衍从门口的脚垫摸出了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门。 屋里很空旷，基本的沙发桌子都有，毫无生活气息，这让孔舒想到了黎鸣的家。 桌上只放了一个玻璃杯，里面还剩下半杯水。 有三间卧室，但有两个房间都是空的，只有其中一个房间里有床，还有一张书桌。 「这个房子是我叔叔婶婶的，因为离学校近，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们随便坐。」 申向衍2号也懒得招唿什么了。 孔舒望着孔舒2号，若有所思。 几秒后，她说：「孔舒，你和我换衣服吧。」 孔舒2号：「换衣服？」 「嗯，黑衣人目标是你，我们两个长得一样，换了衣服或许她就会转移目标。」 孔舒不等她回答，拉着她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关上门以后，反锁，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孔舒2号望着她，不禁担忧：「可你跟我换了衣服，你也会很危险，如果黑衣人杀了你……」 「没关系，我死不了。」 孔舒已经死过许多次了，疼痛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物理攻击，她的精神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麻木不仁，对于死亡的恐惧也开始变得有些淡薄，顶多就是疼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并不想让孔舒2号面临死亡的恐惧，那种置于死地的绝望氛围，还是越少人承受越好。 她将手背到身后，想要将裙子后面的拉链扯开，可是摸了半天也没能摸到拉链，便转过身，背朝孔舒2号。 「帮我拉开拉链吧。」 孔舒2号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拉链拉开，拉链下，是光滑白嫩的肌肤。 过了一会儿，孔舒2号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她穿了牛仔裤和卫衣，平时在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孔舒终于换上了裤子，做了一个大跨步的伸展动作，压了压腿。 舒坦！ 「没想到这两年，我的身材保持的还是这么好，既没胖也没瘦。」她乐呵呵地开了句玩笑。 进入这个循环后，她无数次在后悔自己早上出门穿了裙子，即便中途换了，到了下一次循环，裙子也还是会回到她的身上，不方便打架。 「两年后我过得好吗？」 孔舒2号觉得她的未来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孔舒收腿，站直了身子：「好，特别好。」 一直都是对父母报喜不报忧，居然有一天也会对两年前的自己报喜不报忧，孔舒暗暗深吸一口气。 孔舒2号看着她牵强的模样，干笑两声。 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走出房间以后，孔舒向申向衍2号要了一把剪刀，对着镜子，干脆利落剪了。 她让杜娴帮忙把脖子后面的杂毛修剪整齐，与孔舒2号的长度一模一样。 望着镜子里短头髮的自己，孔舒梦回两年前。 她回到客厅时，原本瘫倒在沙发上的申向衍，眼底突然闪过一抹亮光，然后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怎么样？」孔舒摊开手掌，原地丝滑的转了半圈，「是不是和两年前的我一模一样。」 「是一样。」申向衍仔细端详着，「但又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孔舒眼巴巴看着申向衍。 申向衍蹭了下鼻子，「你没两年前皮肤嫩了，老了老了。」 孔舒脸色一沉，想揍他一拳，叫他滚远。 其实申向衍并未说实话。 在他的眼中，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孔舒都是最好看的。 可他发现的不一样，是孔舒的眼神。 之前，孔舒眼神清澈，各种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总是无忧无虑。 可现在，孔舒明明在微笑，可笑总不达眼底，似乎藏着心事。 他不难怀疑是这循环导致的。 在经歷这么多次死亡，即便是再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人，也会变得阴郁。 更重要的是，孔舒恢復了小时候的记忆，童年那无法磨灭的阴影，重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她开始不快乐了。 这让申向衍感到无力。 若是这样，他宁愿孔舒永远记不起他。 第226章 非黑即白篇 （27）「图书馆」 之后的时间。 他们坐在客厅，熬时间。 熬到晚上十二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此时，是晚上九点三十分。 孔舒靠在沙发上，杜娴躺在她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一开始他们还有话聊，聊聊过去，聊聊未来 可越到后面，话题就越干巴。 尤其是聊到现在，直接一个扫兴，把所有人的兴致全扫没了。 而且几乎都是王择豫和杜娴两个嘴碎的人在说。 其他几位都一声不吭。 偶尔孔舒应一声，跟不开口一样。 王择豫围着电视转悠了半天，这拍拍，那按按。 「申向衍，你家电视怎么连个插电线都没有啊？你不看电视啊？」 「那电视早坏了，我不看电视，再说了，有手机还看什么电视？」 「可我手机没电了，没得玩，在这等也太无聊了。」 王择豫急性子终于发作，等不及了，抓耳挠腮，「那黑衣人不都死了吗，咱们不用这么硬绷着了吧。」 「实在无聊的话……」申向衍2号低下头，在沙发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副陈年老扑克，背面是红色花纹。 「打牌吧。」他把扑克扔在桌上。 「我觉得行。」王择豫起劲了，从电视机那边走了过来，盘坐在地上，抓起了扑克。 「看爷给你们露一手。」 他抽出牌，熟练地把牌分成两份，然后「唰唰」洗起了牌，一张张牌在他的手里闪出了幻影，那花里胡哨的洗牌动作，看的人眼花缭乱。 杜娴清醒了不少，她抬起头，坐直了身子。 「真人不露相啊，王择豫，你还会这么一手呢？」 「那当然了，我打遍牌场无敌手，论刷牌，没人能比得过我！」 王择豫洋洋得意，把洗好的牌合在一起，挨个给他们发牌。 「四个人，玩拖拉机。」 两个孔舒不会打牌，自动退出这边牌局，所以王择豫只分了四份牌。 申向衍2号闷笑一声：「我看你是为了撩妹子专门学的吧？」 「去，你格局小了，撩妹子只是其中之一，装逼才是我的目的。」 王择豫把手里的牌发光。 众人开始捋牌。 孔舒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时不时瞄一眼时间，可那时间就像蚂蚁爬一样，过得十分慢。 申向衍看着手里的牌，调侃起了王择豫。 「学一些有用没用的，结果，你到现在也没找到女朋友。」 王择豫不乐意：「谁说我没有女朋友的，我有女朋友，人家还是个舞蹈生呢，可漂亮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理牌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停下了。 王择豫有女朋友？ 他……居然有女朋友？！ 「你别吹牛了。」杜娴撇嘴，明显不信。 「这个有什么好骗人的？」 王择豫耸了耸肩，十分正经，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双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都以为王择豫喜欢的是杜娴，这么明显了，谁看不出来。 可突然冒出个女朋友是个什么情况？ 「这么久了也没听你提过，藏的够深啊。」 申向衍从手里抽了两张牌，扔在了桌上，轻飘飘道，「对三。」 「这有什么好说的，谁大学还不谈个对象？」王择豫看了一眼手里的牌，眉头一皱：「要不起。」 杜娴垂着眼帘，闷闷不乐地抽出两张牌。 申向衍2号的牌特别丝滑，一条龙，一个炸，只要能拿下主动权，能直接走人。 他手里捏着两张6，正准备出，瞥见桌上杜娴刚刚扔的两张牌。 ……王炸。 「……」 会不会打牌？ 不会打别打！ 孔舒望着牌桌几个人的反应，若有所思。 杜娴为什么不开心，难道她喜欢王择豫？ 怎么可能…… 孔舒嘴角一抽。 不会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杜娴藏得也太深了，从来没表现过。 气氛莫名其妙开始凝固。 王择豫浑然不觉，指着杜娴的牌：「你这么二，就一个对三你就扔炸弹，你笨死了吧。」 申向衍2号扔下手里的牌，伸腿对着王择豫屁股踹了一脚。 「啊！你踹我干什么？」 王择豫无辜，捂着屁股，「翘臀给我踹扁了怎么办……」 「别打牌了，你跟我去夜市买点吃的，他们应该饿了。」 申向衍2号从椅子上起来，拿起钥匙准备出去，又转头问了一句。 「有什么想吃的吗？」 众人摇头。 「行，那我随便买点。」申向衍2号扯着王择豫走了。 客厅里。 安静…… 很安静…… 孔舒清了清嗓子。 「杜娴，你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太好，是不是……」 「谁说的，我哪有情绪不好了？」 杜娴放下牌，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牌，面上风轻云淡，「我是看这牌太差劲了，这还怎么玩？」 「你喜欢王择豫？」申向衍十分「委婉」。 孔舒2号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她呛了一下，睁大眼睛看向杜娴。 「你喜欢王择豫？！」 语气中掺杂着几分难以置信又十分不解。 杜娴脸一黑，两腿使劲一蹬，桌子擦着地面划出去几公分，她往后倒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过了几秒，她重重说：「别跟王择豫说！」 「为什么？」 「我承认，我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但是也没像孔舒你喜欢申向衍那样的……」 孔舒2号窘迫，手默默挡住了半张脸。 孔舒拍了下杜娴的肩膀：「好好说你自己的，别转移到我身上……」 申向衍对杜娴点了下头，颇为欣慰：「没关系，多说点。」 杜娴仰天长嘆：「反正你们千万不能让王择豫知道，不然他又得牛上天了，不知道怎么装呢！」 孔舒一向守口如瓶，杜娴自然是不担心，可是申向衍…… 她转头看向申向衍，投去一记眼刀。 申向衍微笑：「放心，我绝对不可能让王择豫那小子知道，他装起来没完。」 他顿了顿，又问，「不过，他有时候比我还欠，你喜欢他哪里？」 杜娴想了一会儿：「可能就是……好玩吧，他这人挺逗的，跟他交朋友会很开心。」 这一点，申向衍同意。 和王择豫做朋友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很开心。 第227章 非黑即白篇 （28）「图书馆」 即便是晚上九点，市里也仍是灯火通明。 宽敞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小道上停满了三轮车，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凑成了一条长长的小吃街。 沂川最不缺的就是小吃街。 出门每隔两条街，就会有一个夜市。 「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王择豫熘到章鱼小丸子的摊前，对着老闆伸了五根手指，「老闆 ，要五份八块的。」 「为什么是五份，我们有六个人。」申向衍不解 。 「杜娴不吃，海鲜之类的东西都不爱吃，给她买了也是浪费。」 王择豫举着手机，对着摊上挂的二维码扫，然后低头 付钱。 申向衍2号奇怪地看了一眼王择豫。 「杜娴不爱吃什么你也能记得？」他眼睛微眯，打量着王择豫。 王择豫不以为意，「我跟她认识这么长时间，她什么我不知道，再说了，她天天嘴边念叨着自己不吃海鲜不吃海鲜，不想记也能记住了。」 是吗？ 申向衍2号仔细想了想，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就压根没听杜娴说过自己不吃海鲜。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杜娴。」 这里没了旁人，申2叫他出来也是为了问个清楚，顺便缓解刚才在客厅的气氛。 王择豫五官放大，犹如五雷轰顶，他惊恐地看向申向衍2号。 「申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这话多吓人啊，我要是喜欢杜娴，我这辈子吃方便面没调料包……」 申向衍2号又问：「那你知道你现在的女朋友爱吃什么 ，不爱吃什么吗？」 「当然！」王择豫张嘴，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他居然想不起来自己女朋友爱吃什么。 申向衍2号挑眉：「不知道？」 王择豫心虚，哈哈干笑搪塞：「我跟我女朋友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而且我那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打球，没什么时间跟她吃饭，我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很正常！」 申向衍2号沉默。 这种时候，王择豫已经有了女朋友，他说什么都不太好，只是总觉得怪怪的。 「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走去买点喝的。」 王择豫转移话题，拎着刚做好的小丸子，推着申向衍2号朝另一边走去。 「阿姨，要六杯红枣燕麦牛奶！」 王择豫朝着热饮铺子喊，「我毕业之后就没喝过燕麦奶了，馋了。」 「要四杯就好，另外两杯要橙汁就好，常温的。」申向衍补充。 这次换王择豫不解了：「为什么？谁不喝？」 「孔舒对枣过敏，一点也不能碰 。」申向衍2号慢悠悠付了钱。 王择豫狡黠一笑：「你还说我呢，你不也记得孔舒对什么能不能吃吗……」 「因为我喜欢她。」申向衍直接把王择豫的话堵了回去。 他的语气 ，仿佛是在说「我喜欢喝橙汁」一样平常。 之前某人打死也不说自己对孔舒有意思，现在反而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申向衍2号继续说，「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专门去记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果不喜欢 ，就算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去在意。」 王择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王择豫跟在申向衍2号后面，一直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搭上申向衍2号的肩膀，琢磨道：「我怎么感觉你刚才是在点我呢？」 「哟，我还以为你要进棺材那天才能悟出来。」申向衍2号阴阳怪气地说。 这次，王择豫一下就听出来是在说他笨：「你他妈……」 申向衍2号突然停了下来，目视前方。 「你怎么出来了。」 不远处，穿着牛仔裤和卫衣的孔舒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我看你们还没有回来，以为出什么事了，所以出来看看。」 孔舒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瞄了一眼他们手里的东西，脸上波澜不惊。 「买了这么多，难怪这么慢。」 王择豫跑到孔舒旁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申向衍。 「孔舒，你可得为我做主，申向衍对我阴阳怪气！说我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孔舒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才发现吗？为什么找我做主？我也只会说你笨。」 「啊，我服了，你们两个都是一伙的！」王择豫愤愤地朝前走。 申向衍2号快走几步，和孔舒并肩。 孔舒问他：「把孔舒救下的感觉怎么样？」 申向衍2号唇角扬起：「等逃出循环了以后，我会好好和她在一起。」 他转头看向孔舒，「循环结束以后，我们应该都会回到各自的世界吧，希望那个时候，在你的世界，你和申向衍也能好好在一起，活的幸福快乐一些。」 孔舒垂了垂眼帘，睫毛打下的阴霾，遮去了眼底的光，看不清眼神。 她没有应声。 因为她不是孔舒，也清楚地知道，申向衍2号口中对美好世界的幻想，根本不会发生。 她来自未来。 是与孔舒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的，两年后的孔舒，从2024年来到这里。 而她的目的，就是杀掉所有时间线上的孔舒，最后杀掉过去的她。 到那时，她也将不復存在。 世界将会恢復正常，循环也会从未发生，也不会再有那么多人牺牲，申向衍也不会因此消亡。 她，就是黑衣人。 到了申向衍2号的家，王择豫第一个冲上楼，敲了敲门。 孔舒3号站在王择豫的身后，身体几乎被王择豫的身体完全挡住。 她的手几乎没有从卫衣口袋中抽出来过，始终握着一把小刀。 申向衍打开门以后，王择豫举着手里的吃的兴沖沖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屁股就勐挨了一脚踹。 他往前一个踉跄，直接膝盖着地跪了下去，为了护住手里的吃的，他两个胳膊肘撑着地，狗爬似地趴在地上。 这也恰好给了孔舒3号一个踏板。 她踩着王择豫的后背，目光落在了沙发角落的白裙孔舒2号身上。 换了衣服也没用！ 孔舒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懵了一下。 孔舒3的动作实在太快，而且早有准备，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双申距离太远，即便他们反应是最快的，可等他们上前拦住孔舒3号，也已经迟了。 孔舒3号整个过程面不改色，完全不像是跑两步就能喘半天的孔舒。 这些动作她已经做过无数遍，两年内，高强度的练习使她身体素质也与从前大不一样，杀掉平行世界的她，轻而易举。 第228章 非黑即白篇 （29）「图书馆」 眼看着刀马上就要刺入孔舒2号的心口，离她最近的杜娴下意识抱住了孔舒2号，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接下了刀。 整个刀刃直接卡在了肋骨之间，穿破了肺脏。 杜娴控制不住咳喷出来，掺杂着血沫子，溅了孔舒3号一脸。 「杜娴！」 王择豫脸顿时白了一个度，扔下手里的东西，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杜娴跑去。 与此同时，申向衍夺过了孔舒3号手里的刀，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 望着孔舒3号死气沉沉的双眼，申向衍微微皱了下眉头，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 「你是黑衣人？」 孔舒3号反握住申向衍的手，向后一拧，翻身，用出了标准的擒拿，拉拽着申向衍的胳膊，将他整个人直接腾空翻了过去。 申向衍摔在地上，懵了两秒。 这个孔舒怎么这么厉害？ 孔舒3号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麻烦，若刚刚杜娴没有帮孔舒2号挡刀，那她现在就可以成功离开这个世界了。 门口的位置被申向衍2号挡住。 她看了一眼孔舒的方向，瞥见她身后的厨房有一扇没有防盗窗的窗户，然后迅速沖向了孔舒，锁住了她的脖子，面向众人。 「你们再动，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孔舒3号故意威胁，「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如果她被我杀了，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别！」众人一齐开口，连意识模煳的杜娴也留存最后一丝力气，望着孔舒3号，不停地摇头。 申向衍慌了神，从地上站起来，难得不知所措，却看见孔舒沖他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让他放心。 孔舒对她身后这个孔舒3号有些印象。 之前在梦中的时候，她在镜子里见过一个看上去绝望、麻木，没有任何感情的自己。 和现在的孔舒3号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就是你，是不久以后的你。」 这句话，是当时在梦境中，镜中她对她说的。 其实孔舒对这句话琢磨过很多次，之后的梦境中，她遇见了另一个自己。 如果现在的孔舒3号是未来的她，那么…… 「你杀了我吧。」孔舒淡淡地说。 身后，孔舒3号微微皱眉，她知道孔舒认出她了。 在不久之前，孔舒3号也做了梦，在梦境中，她梦见了过去的她，也就是现在的孔舒。 那一场梦境，是孔舒与孔舒3号的第一次沟通。 趁着孔舒3号不注意，孔舒侧眼瞥见电视柜上有一个空的玻璃花瓶，一把抓过玻璃瓶朝着后狠狠一砸，又迅速将花瓶砸向墙面，花瓶四分五裂，她抓住一块碎片，用力割破了孔舒3号的胳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孔舒3号吃痛，胳膊松了松。 孔舒趁机抽身，跑向申向衍。 申向衍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孔舒，又将她护在了身后。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孔舒？目的是什么？」孔舒高声质问。 孔舒3号捂住自己汩汩向外冒血的胳膊，向后退了退。 「我是为了你们才这样做。」 她视线落在孔舒身上，「他们不懂，但你迟早会明白的。」 最后，她深深看了一眼申向衍，然后转身跑向了厨房，从窗户跳了下去。 申向衍2号连忙沖向厨房看向窗外，没了孔舒3号的影子。 他家是五楼，摔下去不死也残。 这种毫不犹豫去死的做法，和黑衣人如出一辙。 她就是黑衣人没错了。 客厅里。 杜娴瘫坐在地，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后背已经被完全浸透成血色。 血不停地从她的肺部顺着气管，从口鼻涌出，她痛苦万分。 王择豫抱着她，又觉得自己笨手笨脚，一直不敢用力。 他红着眼望着孔舒，颤声道：「孔舒，你循环吧，救救杜娴……」 孔舒2号哭得泣不成声，蹲在一旁，紧紧握着杜娴的手。 「我会控制循环回到三十分钟前。」 孔舒看向申向衍，脑海中想像着王择豫洗牌时的场景，然后胳膊勾上了申向衍的脖子，微微踮脚，吻了上去。 砰砰。 砰砰。 时间回到了王择豫刷牌的时候。 他手里的牌在他的左手流畅地飞过，落在右手里。 接着，他手一抖，手里的牌撒了一地。 他勐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杜娴，见她相安无事，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循环是件好事，人还能死而復生。 刚才，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就像是心头被挖了一块。 孔舒2号懵了，她有了循环的记忆，对现在的一切有些恍惚，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刚刚是循环了？」她试探地问。 「对。」孔舒长话短说，「这就是我们一直经歷的循环，因为你看到了我，所以你才有了循环的记忆。」 闻言，孔舒2号红了眼，转头抱住了杜娴。 「杜娴……刚刚我都快要吓死了，我以为你就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杜娴清了清嗓子，虽然仍然手脚发软，但是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她挥了下手。 「这有什么，我被杀了还能活，你要是被那个坏孔舒杀了，你就彻底没了！」 杜娴现在对孔舒3号的印象已经极差了，直接安上了坏孔舒的名号。 不知怎么，孔舒听到这个称唿，托着下巴挑了挑眉，忍不住发出一声「嘶」…… 「但她好像是未来的我，我以后或许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绝对不可能！」 杜娴直接驳回她的话，「你才不会变成她那个样子，咱们现在救孔舒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杀其她的自己？那个坏孔舒一定是其他分叉线上的你，她变坏了，所以想要搞破坏！」 孔舒轻咬下唇，缓缓解释：「我之前在我的梦中见过她，既然她能那么狠地去杀孔舒，那她也应该也能杀我，可她每一次都没有，这只能说明杀了我，她也会消失，因为她是未来的我。」 申向衍静静思忖着，沉默。 他认同孔舒的话，只是看到孔舒未来会变成那副模样，他的心情不免有一些沉重。 原来孔舒的未来没有他了，他不能陪她到最后吗。 第229章 非黑即白篇 （30）「图书馆」 时间临近十一点。 这一次孔舒3号没有再来，不知是放弃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孔舒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十二点以后，你们就会消失吗？」 孔舒2号有些捨不得，明明只在一起相处了不过短短半天，却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能遇见未来的自己和朋友，她觉得很意外，也很高兴。 「嗯，这里不是我们的时间点，我们会回到属于自己原本的时间。」孔舒跟她解释。 申向衍2号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找出了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然后对摺，放进了口袋里，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听见她们的谈话，他淡问道：「下一次准备去哪个分叉线，要一个个试吗？」 孔舒点头：「嗯，目前也只能一个个试，似乎没有更快的办法了。」 申向衍突然想到了什么：「孔舒，你能不能试着控制循环，去找黑衣人所在的分叉线，如果我们能找到孔舒3号，直接阻拦她，事情就简单多了。」 孔舒眼前一亮。 这么简单的办法，她居然一直没想到。 「我可以试试。」她自信满满地应了，直觉告诉她，把握很大。 「那我们下个世界见。」申向衍满意微笑。 「我要是能跟你们一起去就好了。」孔舒2号托住下巴，期待又无奈地望着他们。 众人沉默。 王择豫第一个驳回：「算了算了，你要是知道有多恐怖，打死你也不会想和我们一起循环。」 孔舒2号撇了下嘴，又问：「不过，你们为什么能一起进入循环，穿梭平行世界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众人摇头。 「其实我们也很想知道原因，但是好像无解……」杜娴干笑两声。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和孔舒一起掉进河里淹死了，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但是转念一想，黎鸣和黎鸣3号明明没有和孔舒一起死，却也能跟随他们一起进入其他平行世界。 这让他们无法判断。 他们也想过，既然孔舒可以控制循环，说不定也是她的意志决定了跟随者。 只是，事到如今，纠结这些也无关紧要了。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分钟。 「只要十二点一过，你就安全了。」孔舒对孔舒2号说道。 之所以孔舒会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她被控制在同一天里。 既然如此，那孔舒3号一定也是一样。 一旦12点过后，孔舒2号便进入了第二天，而她和孔舒3号被囚禁在一天里，无法去往孔舒2号第二天的时间。 这是她和申向衍之前一起商量得出的，她也曾自己尝试过，靠控制循环，去往平行世界的第2日，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逃不出循环，就逃不出同一日。 「还有一分钟了。」孔舒2号从沙发上站起来，紧紧抱了抱孔舒。 她轻轻在孔舒耳边说，「希望你们可以成功，也希望平行世界的我也过得开心。」 孔舒轻轻「嗯」了一声：「你也是，你要记得自己很优秀，会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还有，其实申向衍偷偷暗恋你好多年了。」 申向衍2号听见孔舒就这样把他的秘密说了出来，一下子挺直了腰板，耳尖滴血般红。 孔舒2号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申向衍2号，她想问为什么，可时间已经不够了。 在最后的几秒里，申向衍2号起身，迅速向孔舒2号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在时间变成00：00的那一刻。 客厅突然变得空荡。 只剩下孔舒2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变成了第二天，时间上的秒表一点一点顺时针走着。 她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 空落落的。 不过，这辈子能有这样非同凡响的一天，她觉得值了。 孔舒2号默默将申向衍2号塞给她的纸条打开。 「两年后，等我来找你。」 孔舒2号忍不住唇角上扬。 她长吁一口气，起身，收拾好桌上的凌乱的扑克牌，将一切回归原位，离开了申向衍的家。 走出小区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申向衍。 此时此刻，这位申向衍正头晕脑胀，刚才，他一觉醒来，发现天都黑了，而自己竟然睡在了图书馆外的长椅上。 原本担在腿上的冲刺题都掉在了地上，而且他的脑子昏昏沉沉，身体也十分疲惫，像是走了一天。 申向衍看到孔舒2号以后，愣了一下，望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都十二点了。」 孔舒2号也十分惊讶，但她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申向衍是她认识的那个申向衍，现在的他还没有循环的记忆。 她沉吟一会儿，笑了笑：「那个，我迷路了。」 申向衍疑惑不解，依旧冷言冷语：「到底是蠢成什么样，才会迷路到十二点都找不到家。」 说完，他不再理睬，绕过了孔舒，直直地向小区里走。 孔舒2号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纠结了几秒，开口道：「那个……」 申向衍的步子停下，转身看向她，不语，只是望着她，等着她说话。 「天太黑了，我一个人害怕，你能不能帮帮忙，送我回家？」 孔舒2号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种话的。 申向衍沉默了几秒，又不耐烦走了回来。 「笨死了，还要人送。」 他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走吧，我还要早点回家睡觉。」 孔舒2号暗喜：「谢谢你。」 申向衍没说话，耳朵尖却早就红透了，只不过没入了黑夜，并不明显。 第230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1）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孔舒？嗯……大概是她看上去总是很悲伤，让我好像看到了自己。——旧事篇之申向衍」 八月一日。 13：00。 闷热潮湿的空气使路人都不再出门，因为阴沉的云已经预示着暴雨即将来临，宽敞的马路显得空旷，车子飞驰而过时扬起的暖风形成风旋，让树叶晃动。 在香樟树道上，孔舒面色苍白地躺在红砖上，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陷入了昏睡。 周围空无一人。 路口是红灯，斑马线的另一侧也迟迟没有人出现。 几秒后，一辆货车从路口快速驶过，然后便再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 申向衍2号的世界一如既往地运行着。 他在马路上正骑着车，徐徐赶向一日食府。 片刻后，他的脑海突然开始涌入一些记忆。 像是新的记忆，但又好像在脑海中沉淀了很久。 …… 「那个，我迷路了。」 「天太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你能不能帮帮忙，送我回家？」 …… 「申向衍，我喜欢你。」 「不喜欢懦懦怯怯的女生……你拒绝我？你确定？申向衍，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 「我考上我喜欢的大学了，你呢，学什么？」 「不知道学什么，那你学兽医吧，以后我开个流浪动物救助站，你负责治，我负责养，怎么样？」 …… 申向衍2号欣喜若狂，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他知道这些记忆的出现，代表着他的孔舒活下来了。 每一个记忆片段都在告诉他，从图书馆内救下孔舒以后，他此后的世界都充满了孔舒。 到了路口。 他看见了孔舒。 孔舒2号的头髮已经长到了腰间，她谨记孔舒的话，在八月一日聚会这天，不要穿裙子，所以她穿了牛仔裤运动鞋，万一出什么事，方便逃跑，还耐磨。 她望着路口出现的申向衍2号，高高举起手，挥了挥，一头茂密的长髮随着她的举动跳跃摇曳，俏皮灵动。 「申向衍！好久不见！」 望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申向衍2号不禁心脏狂跳。 他过了马路，下了车，走到她面前，什么都没有说，紧紧地抱住了孔舒2号。 孔舒2号乐呵呵地笑了笑：「我就说你会后悔吧。」 「嗯，后悔了。」 「你在纸条上说会在两年后来找我 ，我一直在等着你。」 「嗯，我知道你会等我。」 「那既然你来找我了，你们是不是逃出循环了？」 申向衍2号愣了一下。 没有。 他们还没有逃出循环。 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去往另一个世界，居然还停留在这里。 难道不会再被捲入循环了，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还是说孔舒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她没能控制成功？ 已经坐在一日食府的杜娴和王择豫等了几分钟，不见眼前场景有什么变化，不由得有些着急。 他们借着下楼拿饮料的藉口，离开了一日食府。 一通乱找跑到路口之后，看见了申向衍2号和孔舒2号。 「哎？」王择豫叫唤了一声。 杜娴回头：「怎么了？」 王择豫指着孔舒2号的方向：「你有没有发现孔舒留了长头髮有点变了……」 杜娴看了看，只是头髮长度变了。「没有啊，哪里变了。」 「变好看了。」王择豫又倒吸一口凉气，「嘶……早知道我就应该劝孔舒早点儿留长头髮……」 「孔舒长发短髮都好看，你眼睛就是个摆设！」 杜娴白了他一眼，跑过路口，剎住，停在申向衍2号面前。 「申向衍，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们现在还留在这里？」她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事先说好了，若是孔舒没有办法控制循环找到黑衣人所在的时间线，那么不断试错去往其它分叉线也同样可以。 过了这么久，孔舒一定已经开始了尝试循环了，不应该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不过只有两种可能，我们三个摆脱循环了，所以才会没有反应，要么就是孔舒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耽误了。」 王择豫在后边发愁，踹了一脚路灯杆子。 「之前巴不得摆脱循环，这下突然没动静了，结果还烦的要命，他们最好是没出什么岔子，咱们在这里一点忙都帮不上。」 杜娴瞟了他一眼：「之前也没帮上什么忙！」 王择豫张嘴欲反驳，却想不出什么词来，又闭上嘴。 几个人站在路口，望着红绿灯变绿，变红 ，再变绿，全都心急如焚。 当他们不知所措却又心中隐隐不安的时候，申向衍却被困在一个诡异又黑暗的地方。 上一次过了十二点的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身处一个漆黑无比的地方，没有光，没有实物。 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时间永远不会的流逝的囚笼，双眼也失去了光明，双耳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他就只能这样静静地等待。 如果没有孔舒的循环，他便会像这样一直等待下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目视着凄清黑暗的前方，忍不住自言自语。 在确定自己还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以后，他的心中踏实了一些。 申向衍不喜欢这种被动感。 他开始静静在心中数着，从1开始，一秒一秒地往上数，以便他知道时间到底流逝了多少。 「162、163、164……」 「789、799……」 「2000、2001……」 这么数下去，申向衍觉得孔舒可能是出事了。 他停下了默数，忽而看见有一抹光亮在极其遥远的地方。 他站起身，朝着那微弱的光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中倒映着他。 申向衍眉头微蹙，感觉这似乎和孔舒描述过的梦境有关，于是他开始细细审视周边的情况，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面镜子。 他伸手，用食指指节轻轻敲了敲镜面。 嗯，就是玻璃材质。 但是普通镜子要更加厚实一些，敲起来有一种较为沉闷的声音。 接着，他攥紧拳头，勐地像镜子砸去。 「咣当」一声。 镜子没有任何的反应，而申向衍的手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他开始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孔舒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镜中梦，镜子……为什么会是镜子…… 「最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我才对。」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声线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申向衍身躯一震，瞳孔渐渐放大。 他抬眼看向周围，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的人，都在随着他的动作变换。 申向衍站起身，试图寻找刚刚那个声音传出的地方。 第231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2） 申向衍冷静，在面对任何超出预料的事情时，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想好对策，并且付诸行动。 可现在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符合常理。 即便他还能保持冷静，可是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对策与办法。准确来说，他聪明的大脑，宕机了。 忽然，那道似他非他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 「是我杀了他们，我就是个瘟神，他们都会因为我而死……」 申向衍转过身，发现最开始的镜面中，他已然是另一种面貌。 颓废的表情，黯淡无光的双目，满是冷漠与自嘲。 这张脸让申向衍觉得似曾相识。 五年前，申雨在他眼前死去以后，他每天就是这样的状态。 那个时候，申向衍身边没有任何人了。 他曾尝试想要找到孔舒，却发现孔舒的养父母早早便搬了家，不知去了哪里。 那是申向衍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他甚至想过就这样一死了之，连身后事都不用麻烦别人。 直到高中入学的第一天，申向衍走进乌泱泱热闹的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孔舒。 她没怎么变样，还是那么好看，穿着崭新的校服，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讲台上，面带微笑，安静又美好。 当时，他死寂的双眼微微睁大，心脏开始难以遏制地加快，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 他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 …… 「最后连孔舒也会因我而死……」 镜中的他还在絮絮叨叨。 申向衍收起了思绪。 他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不会是另一个我吧，想用这么几句话让我破防？」 镜中的他似乎连眼皮都很沉重，抬眼看向申向衍的时候，速度格外缓慢迟钝。 「是又怎样，你当初应该和她一起跳下去的，你为什么松手了。」 「我没松手，是我没了力气……」 「别再给你自己找藉口了，你就是没想全力救她，你觉得申雨死了也许会更好，这样你以后就不需要再带着一个拖油瓶过日子了……」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申向衍怒喊，一拳砸在了镜子上。 「啪」一声，镜子顿时四分五裂。 镜子里那张脸也变得破碎，却依旧在说，「别装了，你明明就有过这个念头，即使一闪而过，你也还是有过。」 申向衍被戳到了痛处，一拳又一拳砸在了镜子上，「我说了，我力气不够了，我没抓住！没抓住！！！」 手上没有痛觉，但是心脏在抽痛。 因为申向衍清楚地知道，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申雨的死是他的错。 镜子里的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没有用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妹妹，他就应该陪他妹妹一起……跳下去。 申向衍瘫倒， 望着无数个镜面中的自己，眼中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另一边。 原世界。 香樟树道上，孔舒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身体疲惫。 自从她能控制循环后，这份疲惫感变得越来越重，到现在，她居然开始不自知地昏睡了。 孔舒不知道自己这样多长时间了，只是觉得感觉应该没有过太久。 她想从地上坐起来，可手掌落在地面上像是落在一层棉花上，软绵无力，便干脆直接躺着，望着头顶纵横交错的枝桠，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试图控制循环去往孔舒3号所在的分叉线。 几秒后。 「啊！」 听到了熟悉的叫唤声，孔舒知道成功了，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还是头顶那茂密的香樟树，孔舒感觉到身体的虚弱缓解了许多，于是从地上坐了起来。 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掉进绿化带里的王择豫。 他两条腿搭在绿化带的边缘上，上半身包括头已经整个埋进了绿化带里。 唉，可怜的花花草草。 申向衍2号站在他的脚边垂眼看着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笑得很含蓄，手指着王择豫捧腹大笑，肩膀上下一抖一抖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能不能别光站在那儿笑，还是不是兄弟？拉我一把！」 申向衍2号这才收敛笑容，伸手将王择豫拽了起来。 「你怎么掉进草绿化带里了？」孔舒望着一身草叶的王择豫，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王择豫拍打着身上的叶子和灰尘，风轻云淡地说：「害，眼前场景突然一变，吓一跳 ，没站稳，一头栽进去了，问题不大！」 杜娴走到孔舒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别说他了，你怎么坐在地上？」 「站累了，休息休息。」孔舒笑着搪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她探着脑袋找申向衍，看见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旁边，斜倚在杆子上，面朝马路，也不知又在盯着什么发愣想事情了。 申向衍2号心情很好，眼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喜色：「我们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后见到了两年后的孔舒，她没有事了。」 「没有事就好，那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只要救下其他的我以后，过了十二点，便算是成功了，而黑衣……孔舒3号就是我们需要阻止的对象。」 事情向前迈了一大步，孔舒倍感欣慰，只是心中惴惴不安。 每一次控制循环似乎都在损耗她的身体，她自己能够分明的感觉到，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救下所有孔舒，她就先死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要杀了孔舒3号。 孔舒走到申向衍身边。 发现申向衍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忍不住眉心拧成一团，以为申向衍也和她一样在损耗身体。 「你看上去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申向衍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 他歪头看着她，「反倒是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循环？」 「控制循环费了些时间。」 孔舒扭头冲着其他人挥了挥手，「我们去看一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时间，开始办正事吧。」 两分钟后。 几人站在一日食府前，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的时间。 「2017年8月1号……」 趴在玻璃门上的杜娴扭回头，询问道，「咱们还没上高中啊，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吧……」 话音未落，双申同时不确定地走上前。 确认了时间后，申向衍2号本还算正常的脸色，瞬间变得和申向衍一样惨白。 「……这是申雨跳楼的那一天。」申向衍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颤抖。 第232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3） 双申跑向路边，想要打车。 可是这马路上偶尔才见一道车影疾驰而过，更不要说计程车了。 「申雨是三点跳的楼，现在还不到两点钟，还有时间！」 申向衍沿着马路边向市中心的方向跑去。 在这里到申向衍的家大概有一公里路程。 以申向衍的速度，拼了命跑，不到八分钟便可以跑到。 孔舒望着双申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又要开始长跑了。 她默默嘆了口气，和杜娴王择豫一起跟上了申向衍他们。 在跑到小区的时候，孔舒发现双申都停了下来。 不远处，有另一个孔舒。 短头髮，穿着t恤和短裤的孔舒，正手里拿着一个雪糕，拎着一个套了两三层大红色塑胶袋。 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个子也才刚刚一米六左右，没有完全长成，一眼便能看出是15、6岁的孔舒。 她正不紧不慢地吃着手里的雪糕，向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 「是这个世界的我，孔舒4号……」孔舒捂着胸口，不停地朝下咽带着血腥味的口水。 望着孔舒4号手里的红色塑胶袋，还有这一身熟悉的打扮 。 孔舒突然想到2017年的这一天，她在自己的世界，也曾拎着大袋子来到这个小区。 当时，她的妈妈让她去住在附近的一个阿姨家送活鱼，大红塑胶袋里，应该就是一条新鲜的大鲫鱼。 而那个阿姨家，恰好和申向衍家在同一个小区。 孔舒还记得，她从阿姨家离开以后，小区里就进来了警车和救护车。 她好奇发生了什么，就站在人群之中看了一会儿，最后却因为个子不高，什么也没看到，便离开了。 原来那时候，是申向衍的妹妹…… 「你17年的时候还跟申向衍不认识吧，为什么会在他家小区这里？」 杜娴双手叉腰，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 但她情况比孔舒要稍微好一些，起码不咳嗽。 「应该是我妈让我来送鱼！咳咳！！」 孔舒使劲咳嗽了几下，拖着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正准备走过去，余光瞥见一辆黑车正飞快朝孔舒4号的方向横冲直撞。 眼看着车就要撞上，申向衍2号迅速沖了过去，抱着孔舒4号躲过了车的撞击。 那车见没能撞上，紧急剎车，轮胎打了个转，车身沿着地面直接甩了一个大摆尾，冒出一道白烟。 空气安静了几秒。 车门打开，黑衣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伸出手，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了脸，而那双冷漠的眼睛则看向孔舒。 「你来得比我记忆中还要及时。」孔舒3号淡淡道。 「你到底又是为什么这样做，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孔舒打量着孔舒3号。 论身手敏捷，她现在完全不是孔舒3号的对手，而且她身上的那一身似乎还是专业装备。 论智取……孔舒的思维与她大概一致，未来的孔舒或许更甚于她。 孔舒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会是个这么难办的角色。 另一边，申向衍心急如焚。 他一面担心即将坠楼的妹妹，而这一边又被黑人扯住。 梦境中的那些话充斥在他的脑海，他现在整个人近乎濒临崩溃的状态。 这使他第一次对救孔舒产生了一丝犹豫。 「这边有我们，你快去救申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申向衍2号喊道，「这次一定要抓牢她！你跳下去都不准松开她手！」 听到这话，申向衍看了一眼孔舒，只见孔舒沖他微微点了下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申向衍这才抛下了最后一丝犹豫，转头跑进了小区里。 …… 与此同时。 楼顶天台。 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光着脚站在天台边缘上，头髮凌乱的披在肩上，面色消瘦蜡黄，手腕上满是小刀留下的划痕。 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还露着鲜红的血肉。 她便是十五岁的申雨，年纪与申向衍只相差几个月。 十五岁的申向衍3号回到家后，找不到申雨，猜到可能会在天台上，于是慌忙向楼顶跑去，果然在楼顶看见了申雨。 她寻死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申雨！」 申向衍3号冲着申雨大喊，「你疯了！快下来！」 听到哥哥的声音，申雨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回过头，怒瞪着他。 「我没疯，我只是待在你身边，活不下去了，我爸妈因为你死了，我也要被你逼死了！」 自从申雨的父母意外死后，她便觉得是申向衍的错。 在申向衍来她家之前，一切都好好的，都是因为他这个瘟神来到这儿，才让她的家支离破碎！ 「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 「你剋死了你自己爸妈，你还要来克我的爸妈，我每天活在这一个世界上都感觉到是一种折磨，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瘟神！扫把星！」 申雨指着申向衍3号，「你才是最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才是最该死的！」 申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剜申向衍3号的肉，钻心的疼，又让他觉得愤怒，他的身体开始细微颤抖。 在申雨的父母去世之前，他和申雨关系很好，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申雨也非常开心自己能够有一个哥哥，每天总是喊他「向衍哥哥」。 这让当时的申向衍3号心中感到了些许安慰，因为他又再次有了家人，他不会孤单一个人。 申雨父母的死是天降横祸，打破了当时一切的美好，也让他和申雨之间的关系破裂。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面对申雨的指责，申向衍3号无话可说。 因为连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瘟神。 「申雨……求你别跳……」 他只能祈求，祈求上天能够留下一个人在他身边，哪怕对方恨他一辈子，恨到想杀了他也行。 「申向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拦着我爸妈，让他们不要把你带回家。」 申雨冷冷地盯着他，「所有人靠近你都不会有好结果，你就一辈子活在痛苦里吧。」 说完，申雨转身，跳了下去。 申向衍3号冲过去，一把抓住了申雨的手腕。 十五岁时的申向衍3号力气还没有那么大，他只能用一只手抓紧天台上的栏杆，另一只手拼了命抓住申雨的手腕。 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快要悬在了天台内侧。 第233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4）「含作者的话」 申雨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后悔了。 那恐怖的坠楼感与她平常的想像截然不同。 小刀割入手腕时，那感觉虽痛，但无法给她造成死亡的恐惧，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那尚且无法让她真正死去。 只是让她发泄了心中的怨恨，以这种办法报復申向衍，看到申向衍自责痛苦，她便觉得格外痛快。 可当她悬在半空中的那一刻，她第一次觉得死亡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 一旦坠落，她便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哥……」 她声音颤抖得像筛子，「我害怕……我不想死……」 「申雨，抓紧我的手，别松开！」 申向衍3号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力，他紧咬牙关，脸色涨红，血管暴起。 「我快要抓不住了！」申雨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手心不停出汗，正在缓慢地向下滑，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下坠。 她低头向下看去，那骇人的高度让她腿软手也软，她开始忍不住大哭。 「我不想死！哥！」 「哥！我错了，救我上去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我不想死……」 听着申雨的哭喊，申向衍3号的眼圈泛红，眼泪一滴一滴朝下掉。 他抓住天台栏杆的手已经沿着铁片边缘刮掉了首长的一层皮，血液向外冒出，摩擦力开始减小，申向衍3号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干般，他五官都皱在一起，眼泪像是雨水般密集地落在申雨的脸上。 「申雨……抓紧我……」 话音刚落，二人的手便赫然松开。 申雨的婆娑泪眼满是绝望，申向衍3号也顿时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他的脸侧伸出，勐地抓住了申雨的手腕。 粗重急促的唿吸声在耳边异常清晰。 申向衍3号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随即瞳孔一震。 是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男人…… 但比他要看上去成熟许多，而且眼神格外冷静。 「别傻看了，帮忙。」申向衍对他说了一句。 申向衍3号反应过来，用双手抓住了申雨的手腕，和申向衍一齐将申雨拽了上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而申雨已经因为过度惊恐而晕了过去。 申向衍3号紧紧抱着申雨，一阵后怕。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申向衍。 「谢谢你救我妹妹……」 申向衍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蹲在了申雨的面前，看着那张干瘦虚弱的小脸。 他抬起手，将申雨脸前的头髮轻轻拨开：「原来你当时长这样啊，我都快记不清了。」 「你认识我妹妹吗……」 申向衍3号不确定地看着申向衍，又问，「你跟我长的很像……你到底是谁？」 申向衍收回手，将视线移到申向衍3号的身上。 「我不认识你们 ，我只是个路人。」 申向衍知道申向衍3号不会信。 但他还是不想将自己在这个世界停留过的记忆营造的过于深刻，自己之所以来救下申雨，只是想要弥补心中的一个遗憾罢了。 如果当年也能有个人像现在这样帮他一把就好了。 「以后好好和你妹妹一起生活，还有，一定要去参加沂川一中的入学分班考试，那里会有你想见的人。」 说完，申向衍站起身，离开了楼顶。 他加快了脚步，向着小区门口奔跑。 …… 小区门口。 「告诉我，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孔舒做了一个很不好的假设。 若她会像孔舒3号一样杀起人来毫不手软，那恐怕自己一定是经歷了什么难以想像的事。 就比如，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而她不得不为了救人，去杀掉自己…… 在这几次的循环中，她从未和自己身边的朋友分开过，至少她没有和申向衍分开过太长时间。 而孔舒3号自始至终救只有自己一人，形单影只，独自面对他们，这让孔舒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申向衍和其他人在未来一定发生了什么。 「你心里应该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孔舒3号静静地望着她，「你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异样了吧？」 孔舒没有想到孔舒3号会直接说出来，微微一愣。 杜娴第一个听出了不对。 她皱眉看向孔舒，「孔舒，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身体怎么了？」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孔舒仍想隐瞒，至少目前不是说这件事的最好时机。 可显然孔舒3号不给她这个面子。 「每一次控制循环，都会对控制者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份伤害会不断叠加，直到超出你的身体负荷，你就会彻底死掉。」 孔舒3号歪了歪头，伸出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道。 「而这份伤害最明显的表现方式，便是昏睡，你以后昏睡的时间只会变得越来越长，然后，永远也醒不过来。」 「什么意思？」申向衍的声音蓦地响起。 他走了过来，脸色极为难看，「什么昏睡，为什么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孔舒僵了一下。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申向衍说明。 孔舒3号转头看向申向衍，唇角微微上扬。 「我的意思是，等不到你们救下所有分叉线上的所有孔舒，孔舒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陷入昏睡，可她不会死掉，她会在八月一日里永远的睡下去，而你们则会被困在这场循环里，永远不会结束。」 孔舒质问：「可你为什么要杀掉分叉线上的孔舒，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孔舒3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永远停止循环，等我杀掉所有分叉线上的孔舒时，我便会想办法杀掉你。」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 孔舒盯着她，「循环如果因为我而开始，那只要我死了，一切不就结束了，你是另一个我，杀掉我，我就会永远消失了！」 孔舒3号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缓缓靠近孔舒，淡淡道：「我当然这么想过。」 说完，她从黑色衣袍后像变魔术似地掏出了一把精緻小巧的长弩，然后对准了孔舒的心口，按下了发射。 锋利的弩箭头直接穿进了孔舒的心脏，孔舒睁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 …… …… 【各位小可爱们，我又突然出现了，这是一本脑洞非常非常大的奇幻文，我事先也在简介上标註了脑洞产物，后期的脑洞将会非常非常非常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打一个预防针，就是可能后期会出现一个新元素，从而推翻前期主角们的所有推论…… 不过相信各位也看出来了，我这本书的元素啊……可以说是十分之混杂…… 这本书除了是我的练笔文之外，也算是我的发疯文 写的时候，整个人思路已经是放飞，完全放飞，大纲改了几十次，从一开始一直改到现在 这本预计百万字以上啊，关于更新的问题，从今天开始，我会尽量能多更就多更，快快更，快快写完】 第234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5） 这个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孔舒。 前几次，孔舒3号都有对她手下留情，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孔舒3号暂时不会杀掉她。 可弩箭刺穿孔舒心脏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猜错了。 她被另一个自己杀掉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这次她会像黎鸣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回忆起黎鸣曾经说过，破解这个循环的办法，就是她的死亡。 这样也好，循环结束的话，其他人都能回到正轨，只不过死了一个她而已…… 「孔舒！」 申向衍跑向孔舒，将孔舒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抱了起来，伤心到极致，发不出半点声音，也流不出一滴泪。 孔舒的伤口处向外渗血，箭头堵住了伤口，使得血液无法痛快地向外喷涌，积攒在心口，流出的血并不多。 但她的眼白已经变得血红，连棕褐色的瞳仁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看着申向衍悲痛欲绝的脸，孔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堆话堵在胸口，也不知道哪一句才是最重要的了。 她垂了垂眼帘，视线落在了孔舒3号的身上。 孔舒3号手里握着弩，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那张脸依旧是冷漠，甚至唇角上扬，饶有兴趣，让孔舒感觉到了一丝嘲弄之意。 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她才不会杀了人以后露出这种表情…… 「你个疯子！」 王择豫万分震惊，恼怒，想要发泄，却两手空空，便夺过孔舒4号手里的红色塑胶袋，连袋带鱼甩向了孔舒3号。 眼见袋子快要砸在孔舒3号身上的时候，孔舒3号迅速举起手里的弩，按下了发射，弩箭瞬间射穿了袋子，将里面的鱼击碎，继而刺穿了王择豫的肩膀。 庞大的惯性力让王择豫整个人向后滑出了半米，坐倒在地。 他痛苦地捂住肩膀，感受到力量的悬殊。 她有弩，她开挂，打不过。 在孔舒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孔舒3号对准了孔舒4号的脑袋，举起了手中的弩…… ∞ 时间又循环了。 回到了一分钟前。 发现孔舒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孔舒3号举起了手中的弩，对准了孔舒，申向衍冲上去将孔舒3号摁倒在地，将她握着弩的那只胳膊毫不留情地扭断，然后抢过了她手里的弩。 可一旁，即便没有中箭，孔舒还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申向衍愣了一下，不明情况。 「我这次本就没打算放箭，我只是想证明我说的话……」 孔舒3号胳膊被扭断，忍痛说道，「我根本杀不死她。」 申向衍站起身，转身将倒在地上的孔舒扶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孔舒身上无伤，还有唿吸，没有大碍。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向衍感到奇怪，事态远比他想像的复杂，他并没有因为孔舒还活着而松了一口气。 孔舒3号用另一条胳膊将身子撑起，她冷冷地盯着申向衍。 「我说了，我只是想证明我说的话而已，孔舒现在陷入了昏睡，再这样下去，他会永远的睡在同一天中，醒不过来。」 「那这和你杀掉分叉线上的孔舒有什么关系？」 「为了修正时间，孔舒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不能救，你们这是在破坏世界的原本秩序！」 「你在说什么疯话？」 申向衍眉头紧蹙，「分叉线上孔舒的死，明明就是你在恶意破坏，我们只不过是在阻止你的行为而已！」 「是你们错了。」 孔舒3号长吁一口气。 「即便没有我，分叉线上的孔舒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是因为你们的插手，所以改变了其她孔舒的死亡结局，而我只是想将这一切恢復原样。」 申向衍想了两秒：「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时空管理局。」 孔舒3号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时空管理局。 申向衍之前听见这个名字，还是在国外的一款游戏里。 时空管理局是一个存在于多元宇宙，也就是平行时空中的组织，不受任何管辖，完全自治。 「这个世上存在时空管理局，他们负责管理平行时空，让每个世界保持正常运行，互不干涉。」 孔舒3号解释，「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在未来的不久，我们会因为破坏时间秩序而被管理者逮捕，关在时间的囚牢中，而我想办法逃出来了。」 王择豫对这个东西还算了解。 他平时就爱玩一些奇幻科幻，又带点玄幻色彩的东西，而时空管理局更是常常出现在各大游戏以及美剧、电影中。 「这个世上真有时空管理局？」王择豫半信半疑地问。 孔舒3号点了点头：「我是从未来过来的，不久后，时空管理者就会发现孔舒一直在进行时间循环的行为，我必须要在此之前，让我的存在，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口中所说的「我」，便是全部时空的孔舒。 申向衍微微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孔舒才可以？」 「现在管理者只是刚刚察觉到时空产生了混乱，他们找到你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在这之前，只要我先一步除掉孔舒的存在，让循环停止，你们才不会被管理者一起带走。」 孔舒3号的表情非常严肃。 「你知道被抓到时空管理局以后，会发生什么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第235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6）「时空管理局初现」 时空管理局存在于浩瀚宇宙中。 无人知晓它的起源是什么，从人类发现宇宙虫洞的那一刻，时空管理局似乎就已经存在了。 一百多亿年前，宇宙大爆炸，平行世界也由之而衍生，穿越虫洞，便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 而与平行世界一同出现的，还有时间之石。 时间之石状如不规则椭圆体，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层褐黄色的光辉包裹在外，散发出耀眼的光晕。 当它握在手里时，像是握着一颗凹凸不平的鸭蛋，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而当它悬浮于空中时，便成为了庞然巨物，比人大上百倍不止。 宇宙爆炸后七十亿年，虫洞出现了一次巨大的能量波动。 这场波动使得时间之石爆裂破碎，而解体后的碎片，散落宇宙各处，成为了时间碎片。 即便是一块小小的时间碎片，也可以使持有者任意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之中，不受束缚。 只要是他们想去往的地方，无一不达。 而一些持有者在拾取到时间碎片后，肆意地穿越回到过去，搅乱了原本发生的事情，使得未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久而久之，所有的世界都会因此而混乱。 而为了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时空管理局便出现了。 时空管理局不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 它位于宇宙深处，有着森严的制度，时空管理者的职责，便是逮捕那些拥有时空碎片，并且利用碎片在平行时空恶意破坏的人。 而被逮捕的人，将会面临这世间最残酷的罪罚。 囚禁。 没有时间限制的囚禁。 从时间破坏者进入时空管理局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便已经停止了流逝。 他们不会老不会死，也不需要任何的水和食物。 他们会永远的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 那里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任何活物，永无止境被关在那里。 百年，千年，甚至亿万年…… 「被关在那里的人，活着才是他们最大的折磨，他们每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油煎火烹还要痛苦万倍。」 孔舒3号一直以来波澜不惊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一丝恐惧在她的眼底闪过，且久久未能隐去。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双申、杜娴还有王择豫。 「如果不杀掉孔舒，你们都会被关在那种地方。」 没人应声。 是长久的安静。 申向衍2号一直捂着孔舒4号的耳朵，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刚刚，孔舒3号拿起弩对准孔舒4号的时候，时间正好循环了，所以孔舒4号才倖免于箭下。 「可既然那里守卫森严，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申向衍2号奇怪问道。 「我在牢狱里发现了时空裂痕，就像一面镜子，这似乎是因为孔舒的缘故，她的身体里有时间碎片，所以她能与平行时空的我建立联繫。」 听到这话，申向衍眼前微微一亮。 原来那黑不隆冬的鬼地方，不是什么梦境，而是是时空管理局的监狱。 他不解道：「可孔舒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时间碎片？」 孔舒3号看向仍在昏迷中的孔舒。 「这个我也是从时间管理者的口中听到的，其实孔舒早在5岁那年就死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 但谁都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等着孔舒3号继续往下说。 只见她抬手放在了孔舒的心口，继续解释道，「五岁那年的冬天，孔舒被母亲虐待致死，其实已经停止了心跳。」 听到这话，申向衍抱着孔舒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 「只不过好运的是，当时有一个时间破坏者带着时间碎片，躲避管理者的追捕，而当他发觉自己无处可逃时，却又不愿意将碎片交还于时空管理局，所以他把碎片放进了孔舒的心脏里。」 孔舒3号用食指轻轻指了下孔舒的心口。 「时间碎片不仅能穿梭时间，其中所蕴含的能量，还能让人起死回生，孔舒便是依附于这种能量存活了下来，而年幼的她自然而然躲过了管理者的搜索，活到了今天。」 申向衍垂眼看着孔舒的脸，眼底若有所思。 孔舒3号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现在，她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全盘托出了。 「我告诉你这么多，是希望你们能不要再继续阻止我，我无法取走孔舒心脏中的时间碎片，只能让所有的孔舒消失，到时候，时间碎片自会回归原位，你们都会摆脱循环，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过自己的生活，让我杀了所有的孔舒吧。」 只有杀掉其它的衍生品，最后才能杀掉正主。 申向衍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愠色，其中还掺杂着浓重的不甘。 「一定还有办法，不能让她就这样死。」 孔舒3号眼睛隐隐泛酸。 她无奈笑了笑。 「申向衍，没有办法了，你难道想让杜娴和王择豫他们被关在时空管理局的监牢里，永世不得脱生吗？」 申向衍自然是不愿意。 他可以陪着孔舒一起死，但前提是，不连累任何人。 杜娴听着孔舒3号对于时空管理局监狱的描述，心生恐惧，抱着脑袋不停地摇头，嘴里念念有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我想回家……我不想被关起来……」 王择豫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紫，他呆愣在原地，被无名的恐惧感充斥。 监牢，这两字光是听上去就可怖。 申向衍2号没什么太大的表现，心中却早已经被绝望笼罩了。 半晌后，申向衍缓缓闭上了眼睛。 「知道了，你动手吧。」 孔舒3号望着他的脸，轻声道：「申向衍，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的理智。」 说话间，孔舒3号重新戴回了黑色面罩。 手中的弩早就自动顶上了新的箭支。 她抬起弩，对准了孔舒4号，按下了发射。 十五岁的孔舒4号心脏被勐地射穿，一口血从口鼻中喷出。 申向衍2号甚至都还未能反应，怀里的孔舒4号便已经没了唿吸。 整个过程，短短一秒，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一丝迟疑。 咔咔…… 新的弩箭再次顶上了空位。 孔舒3号将弩转了回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再次按下了发射。 箭头穿透头颅，血液迸溅。 几秒后，她便凭空消失了。 她其实并不需要自杀，就能去往下一个世界， 可她仍选择以死亡来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杀死自己的行为，让她觉得万分愧疚，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她的罪恶感。 对不起了，其他世界的我，我只是想要救下自己的朋友们，让他们从无尽的囚禁中脱离，你一定也能理解我的，对吧…… 第236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7） 孔舒3号又去往了下一个世界。 而孔舒4号则是彻底消失了。 只有横挡住小区门口的车，还有地上装着活鱼的红色塑胶袋能证明她们存在过这个世界。 杜娴坐在地上，埋头闷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王择豫有气无力地问。 「我不想被抓走，也不想让孔舒死……」 王择豫嘆了口气，竟然也有一丝想哭。 他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将目光投向了申向衍。 「喂，申狗，怎么办啊。」 申向衍摇了摇头，没有应声。 他想要和大家一起逃脱循环的希望，似乎又再一次落空了。 片刻后。 他对其他人说道：「刚才孔舒3号说的那些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孔舒。」 申向衍2号不解：「可这件事瞒不住，她迟早会知道。」 申向衍淡淡地说：「迟一点再讲，我有我的打算。」 说话间，他的眼睛盯着前方一处地方一动不动 ，眼底暗流涌过，似有万千思绪从中翻涌。 申向衍2号能看出来，申向衍还没有放弃，他仍然在想办法，只要还能喘气到最后一秒，申向衍就能一直试图思考出万全之策。 只是申向衍2号猜不透申向衍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他已经开始彻底跟不上申向衍的思路了。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孔舒终于从昏睡中醒了。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蔚蓝的天空。 她愣了几秒。 没死？ 怎么还能活着？ 明明就被另一个自己杀掉了啊…… 「你终于醒了。」 头顶，申向衍的声音缓缓响起。 孔舒连忙坐了起来，却发现孔舒3号和孔舒4号都已经不见了。 「我怎么没死？」 看见杜娴泪眼婆娑，她的心里有成堆的疑问，又扭头看回申向衍，「孔舒3号和4号呢？」 见申向衍欲言又止，孔舒便猜到一定是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孔舒4号被3号杀了，对不对？」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动作比我们想像的要快得多，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消失，我也不清楚。」 孔舒并不意外，她大概也能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那这样没完没了，我们岂不就永远也逃不出循环了。」 孔舒心如死灰，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感觉虚弱。 这份虚弱甚至已经削弱了她的情绪波动，让她没有力气去太过愤怒或是悲伤。 孔舒认定这虚弱是循环后遗症，只是她想不明白，孔舒3号明明亲手杀掉了她，可她仍然好端端地活了过来。 难道之前的推测又是错的？ 孔舒想了想，看向申向衍。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刚刚循环之后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 申向衍将孔舒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这次循环到了孔舒3号杀你的前几秒，她反应过来之后，直接用手中的弩杀掉了孔舒4号，然后自杀了，没过多久，你就醒过来了。」 申向衍在解释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打断。 连一向只偏袒孔舒的杜娴也没有开口说话，她选择沉默，是因为她认为即便是告诉了孔舒，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转机，反而会让孔舒更加难过。 孔舒听得迷煳，但是并没有怀疑申向衍有在刻意隐瞒她。 「我要再试一次。」 孔舒仍抱着一丝希望，「我循环到孔舒4号被杀之前，说不定可以。」 杜娴担心孔舒的身体遭不住，忍不住开口提醒：「孔舒，算了……」 这样一来，孔舒下一次昏睡的时间便会更久，如果孔舒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情况只会更麻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但杜娴话说到一半，就被申向衍开口打断了。 他轻声道：「好，再试一次。」 其他人纳闷了。 申向衍为什么要再来一次？ 更多免费小说公众号：阿乐资源库 他明明也知道越是循环，孔舒的身体情况就会越差，怎么还会答应孔舒？ 申向衍2号眯了眯眼睛。 申向衍应该是在座各位中最心疼孔舒的人了。 嘶…… 他越来越搞不懂申向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另一边，孔舒回忆着孔舒3号出现之前的画面，缓缓靠近了申向衍，轻轻碰上了他的嘴唇。 申向衍嘴唇很柔软。 对于孔舒来说，百亲不厌。 砰砰！ 等了几秒，然而，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的变化，人也没动过，时间依旧在正常运行。 孔舒愣了愣。 她稍微向后撤了撤，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不信邪，又捧住申向衍的脸，再一次深深吻了上去。 孔舒分明是心动了，可是却并没有如她想像中那样，进入下一次循环。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申向衍。 「为什么不循环了？」 申向衍也面露疑色，他不解地歪了下脑袋：「你不心动了？」 孔舒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明明……心动了啊。」 她伸出两根手指，「而且还是两次，两次！」 申向衍微微抿了下嘴，垂下眼帘，眼中带着一丝失落，黯然伤神。 孔舒傻眼了。 她迷茫地看向杜娴，杜娴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再试试？」 说着，孔舒再次靠近申向衍，却被申向衍微微歪头，躲了过去。 「有可能是你太累了。」 申向衍温柔地看着她，「我发现你在循环以后开始昏睡了，你实话跟我讲，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 循环突然不灵了，孔舒顿觉头疼。 面对申向衍的询问，她无声地嘆了口气，也只能实话实说。 「从我能控制循环开始，身体就感觉到不舒服了，随着循环的次数越多，不舒服的感觉就越明显。」 申向衍默默咬紧牙关。 孔舒3号说的是对的。 孔舒出现这种情况，是循环的次数过于频繁，导致身体里的时间碎片开始消耗孔舒自身的能量。 见申向衍不语，孔舒猜想申向衍一定在担心她的身体情况，于是又说，「我觉得循环的次数可能会有限制，我想杀掉孔舒3号，只要她死了，或许循环也就结束了。」 孔舒看向申向衍2号和王择豫，「下一次循环，你们一定要帮我控制住孔舒3号，好让我亲手杀了她。」 「这怎么控制……」 王择豫有些懵了。 孔舒3号刚刚才说不让他们阻止她。 孔舒现在又让他们帮忙杀掉孔舒3号。 这一下该帮谁，王择豫是彻底不知道了。 他只能向申向衍2号投去求助的目光。 申向衍2号清了清嗓子，对孔舒说：「好，等你休息好了，下一次循环我们一定会帮你抓住她。」 第237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8） 申向衍2号话音刚落，不远处，一辆救护车携着急促的急救铃声向他们这边驶来。 片刻后，救护车开进了小区。 救护车？ 孔舒恍惚了几秒，突然想起申雨跳楼的事，然后连忙拉住申向衍的手。 「你妹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救下她，她还活着吗？」 申向衍望着救护车远去的背影，淡淡地说：「她没事，就是吓晕过去了，救护车是我刚才找人帮忙叫的。」 「那就好……」孔舒放下心来。 他们随着救护车进了小区，远远看见救护车停在了申向衍家楼下，两名医护人员用担架将晕倒的申雨抬上了车，而十五岁的申向衍紧跟其后，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驶离小区的时候，双申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 「原来申雨那时候已经长这么高了。」申向衍2号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过去了太久，他都已经快记不清申雨的模样了。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神色中带着欣慰。 「我们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吧。」 孔舒见他们两人都依依不捨的模样，开口道，「反正现在我需要休息，没有办法循环，不如就去看看申雨。」 不等他们回答，孔舒已经招手打了车，双申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分别打了两辆车，去往了附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双申都各自戴上了口罩，以免他们因为相同的长相，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医生给申雨做了几项检查，确认只是受到了惊吓，陷入了暂时的昏迷。 病房里。 申雨挂着点滴，而十五岁的申向衍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申雨。 全程，双申都远远地观望着，谁都没上前打扰。 孔舒、杜娴还有王择豫三人坐在医院大厅。 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孔舒不禁心生感慨。 「医院里好像总是有很多人。」 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发烧的婴儿。 婴儿的头皮上插着针，贴着固定胶，挂着点滴，似乎很不舒服，一直在哭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杜娴抿了抿嘴：「因为每天都在有人生病，所以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 生老病死是人类不能避免的。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孔舒，「孔舒，你害怕死吗？」 孔舒挑了下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她语气轻松地说：「我都死了这么多次了，也没什么感觉了，就是死的时候特别疼，你也死过，肯定知道什么感觉……」 「我说的死，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死，你被孔舒3号杀死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杜娴表情甚是严肃。 这让孔舒也正经起来，她认真想了一会儿。 「其实当时不害怕。」 坐在最边上的王择豫听见这话，探出了脑袋，看向孔舒：「怎么可能？」 孔舒沉吟几秒：「人的害怕是建立在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上，比如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死了以后会不会变成鬼，或者会不会还有什么遗憾没有完成，可是啊，当我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我突然一点不害怕了，反而很平静。」 只是或许会有遗憾。 在被孔舒3号用弩箭射穿心脏的那一刻，孔舒确有很强烈的遗憾感。 没能和朋友们一起逃出循环，她感到可惜。 但谁这一辈子还没点遗憾？ 这样一想，孔舒其实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孔舒的坦然让杜娴的心情更加难过。 她鼻尖一酸，却又不想让孔舒察觉，于是将头转向另一边，面向了王择豫。 看见杜娴的眉眼皱在一起，眼圈也泛红，王择豫愣了一下，心思难得细腻了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哎呀，嘴有点干巴，渴了，想喝水！」 他拉起杜娴的手腕，站起身，「别坐着了，陪我去买水！孔舒，你要不要喝点别的什么？」 孔舒摇了摇头：「不用，水就好。」 「得嘞，没问题！」 王择豫拽着杜娴向外走去，大大咧咧地搭上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买水的钱，你出。」 杜娴又好气又想哭，用胳膊肘捣了王择豫肚子一下。 动作很轻，可是王择豫还是很夸张地捂着肚子。 「完了……我肋骨断了……你赔……」 …… 杜娴和王择豫一走，便只剩下孔舒一个人坐着。 她望着对面正在啼哭的婴儿，默默嘆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她总是隐隐有种自己马上就要彻底消失的感觉。 这诡异的第六感，让她没有办法忽视，但她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快愁破头了。 与此同时。 病房外。 双申并肩坐在长椅上，透过病房上的竖长玻璃窗，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申雨。 她仍然在昏迷中。 即便申雨再怎么任性骄纵，申向衍也从来没有生过气。 申雨失去了父母，需要一个发泄口，申向衍心甘情愿当申雨的宣洩对象。 因为他清楚，只有身边有人依靠的时候，人才会变得任性。 若是他的父母还活着，想必他也会发发脾气，时不时埋怨几句父母的唠叨。 他是申雨仅剩唯一的依靠。 现在的申雨正值青春叛逆期，她还什么都不懂，但她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至少这个世界的申雨会明白。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申向衍2号开口打破了安静。 「什么意思？」申向衍反问。 「还能是什么意思。」申向衍2号侧脸看向他，「你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让孔舒3号杀掉孔舒，你到底在想什么？」 申向衍唇角微微上扬，闷声笑了笑。 「申二，你不就是我，怎么猜不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你能不能别叫我申二了，凭什么我是申二？」 申向衍2号对这个称唿相当不满，之前他就想抱怨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申二顺口又好记，反正我挺喜欢的。」 申向衍饶有兴趣地又叫了几声，「申二，申二，申二……怎么样？多顺口。」 申向衍2号冷哼一声，舌尖顶了下腮帮，忍了。 「说正经的，刚才孔舒没能循环，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申向衍的表情。 「嗯。」 申向衍淡淡一笑，「其实，能控制循环的不光只有孔舒，还有我。」 申向衍2号愣了愣。 对于申向衍会用什么办法去改变现状，申向衍2号假设过很多可能性。 但申向衍也能控制循环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238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9） 在循环的最初。 申向衍在路口见到孔舒的第一面，他那原本沉淀平静了很久的心脏突然开始加快跳动。 接着，孔舒便出了车祸，死在了他的面前，不等他悲伤，时间便倒流了。 申向衍知道他陷入了死亡循环。 他一次次尝试去救孔舒，阻止她的死亡，即便失败了，也只会使他下一次救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 直到他第十五次尝试将孔舒从路口斑马线后拉回来时，一直没有记忆的孔舒，突然有了变化。 孔舒惊恐地对他大喊。 「等、等下！」 那一刻，申向衍知道孔舒和他一样，开始意识到了时间在循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渐渐地，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申向衍便已察觉到了循环的条件也许是他的心动。 但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他一向能藏得住心事。 对于孔舒的感情，他已经藏了那么久，区区一个心动，若是没有必要，他能瞒一辈子，带进棺材里也不让任何人知道。 经歷了很多事后，当孔舒说出循环的条件是她的心动的时，申向衍感到意外。 他这才发现循环的条件，原来一直都不是他单方面的心动。 而是要两个人同时因为对方心动才可以。 循环的开始，是他与孔舒。 那么循环的结束，也必定是他与孔舒。 他无法停止心中对孔舒那份汹涌的爱意。 申向衍想过，如果他和孔舒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为这场循环的结束去奔赴消亡。 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 孔舒3号的出现以及时空管理局的存在，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要寻一个万全之计。 一个只牺牲他一人，便能让所有人逃出这场循环的办法。 「其实，能控制循环的不光只有孔舒，还有我。」 直至此刻，申向衍决定将他打算带进棺材里的秘密说出来。 申向衍2号惊讶地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 但他好像也能理解申向衍为什么一直隐瞒这件事。 他长出一口气，转口问：「你既然已经瞒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在这种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我需要你。」申向衍情绪平静地说。 申向衍2号预感不好，微微蹙眉：「需要我什么？」 「杀了我。」 空气安静了几秒。 申向衍2号暗暗攥紧了拳头。 申向衍又徐徐开口：「孔舒的心脏里有时间碎片，所以她进入睡眠的时候，会做一种梦，前不久，我也做了孔舒所形容的那个梦，并且看见了所谓的镜子，当时我也以为那就是一场奇怪的梦境，但是直到孔舒3号形容时空管理局的监狱时，我才发现，我和孔舒看到的，其实根本就不是梦，而是时空管理局的监狱。」 过到这儿，申向衍停顿了。 申向衍2号接着他的话，继续分析：「那既然如此，孔舒进入了时空管理局的监狱，可以解释是她心脏中的时间碎片将她连接到了时空管理局，让她处在监狱之中，而孔舒3号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了监狱里存在的时空裂痕，得以逃脱，可问题是，你为什么也能进入监狱……」 申向衍2号说到这里，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几分，恍然大悟。 「你身体里也有时间碎片？」 「概率很大，九成。」申向衍说。 「可如果你的身体里也有时间碎片，我杀不掉你。」 就像孔舒3号无法彻底杀死孔舒那样。 「不一定。」申向衍解释，「我和孔舒的情况很明显不一样，孔舒一旦死亡就会循环，可是我不能，我死了就是真死了。」 申向衍2号沉默。 他曾经也像杜娴和王择豫一样，常常思考自己被卷进这场循环的原因。 能救下孔舒2号，他感到庆幸，认为是上天冥冥之中在拯救他，才让他被卷进了循环。 可现在，他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这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孔舒3号的心情。 那种不得不杀掉另一个自己的糟糕心情。 「别让我来，我不想杀你，这会让我有负罪感。」 申向衍2号轻轻抬了下头，用下巴点了一下病房里十五岁的申向衍，「他也是申向衍，你让他动手，效果一样。」 申向衍：「……」 申二这话一定不是认真的…… 过了几秒，申向衍2号认命般轻嘆一声：「算了，我也不想再牵扯另一个自己进来了。」 「谢了。」 申向衍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 「你不用谢我，既然让我知道了逃离循环的办法，就算你不想死，我也会毫不犹豫把你杀了。」申向衍2号故作轻描淡写，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申向衍闷声笑了笑。 这也确实是他申向衍能干出来的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死？」申向衍2号歪头斜睨他。 申向衍静静地盯着其中一处：「再等等，我还需要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安排后事。」 病房里，申雨醒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歪头又看见哥哥坐在自己的床边。 申向衍3号瞧见她醒了，忙道：「申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哥……」 「嗯，我在，怎么了？」 申雨眼睛一酸，翻身坐起，抱着申向衍嚎啕大哭。 「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 申向衍3号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抬手抹了一把，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好了，申雨，别哭了，再哭丑死了。」 可申雨反而在怀里哭得更大声。 自从申雨父母意外去世后，申雨是第一次放声大哭，情绪一直压抑在心中，终于在此得以释放。 病房外的双申默默望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片刻后，皆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申向衍开口。 申向衍2号轻轻「嗯」了一声，起身，跟着申向衍一起向着医院大厅走去。 …… 也不知哭了多久，申雨的哭声渐弱，转变为啜泣。 她低着头，似乎觉得愧疚，不敢去看申向衍3号的脸，又瞅见申向衍3号的左手掌心蜕了一层皮，还没来得及包扎，血液都干在上面了。 「哥，你手流血了……」 申雨心中越发愧疚，说话带着一丝哭腔。 「啊。」 申向衍3号后知后觉，抬起手，「没什么大碍，我去找护士包扎一下就好了。」 「你现在就去吧，不然感染了……」申雨小声地催促他。 「好。」 申向衍3号离开病房，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他目光看向已经空荡荡的长椅，又歪头看向了走廊远处。 「他们两个走了啊……」他轻声喃喃着。 几秒后，申向衍3号转身，走向了护士站。 第239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10） 「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孔舒蹲在正在挂点滴的小婴儿面前，笑眯眯地用手掌挡住自己的脸，然后缓缓打开手掌。 「哎？姐姐突然出来了。」 她又缓缓合上手掌：「哎？姐姐又没了……」 再打开手掌，「哈！姐姐又出现啦~」 再缓缓合上手掌，故意拖着俏皮怪腔：「姐姐又要没了咯……」 如此反覆了不知多少次，那小婴儿早就不哭了。 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舒，没牙的小嘴笑咧咧的，露出了一排粉嫩的牙龈，还有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流出来。 非但不让人觉得脏，反而格外可爱。 余光中，孔舒看见双申一前一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她收回手，轻轻拉着小婴儿肉乎乎的小手。 「握握手，不准哭，姐姐要走了，跟姐姐说拜拜。」 「呀呀呀！」 小婴儿兴奋地咿呀啊哦了几声，两条小短腿扑棱着，看样子心情大好。 「宝宝这么开心啊，要不要吃奶嘴啊？」 孩子妈妈开口说话，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孔舒这才放心地悄悄地退下，快步走向双申。 申向衍见孔舒心情不错，挑眉问：「哄小孩儿呢？」 孔舒点头：「看他一直在哭，我就去逗逗他。」 「就这样哄？」 申向衍有模有样地开始学刚刚孔舒逗小孩的样子。 他将手掌合併挡住了脸，慢慢凑近孔舒，然后突然打开。 四目相对，一双桃花眼在眼前放大。 孔舒愣了一下。 砰砰。 申向衍唇角上扬，眼中透着狡黠。 「怎么没有被我逗笑？不会是……又心动了？」 孔舒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 她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充分将她的小鹿乱撞表现出来了。 申向衍站直了身子，「心动了却没循环，看来你还没有休息好，走，出去熘达熘达。」 他若无其事地向医院外走去，又问，「那两个人呢，去哪了？」 孔舒郁闷，没好气地说：「出去买水了！」 每一次都让申向衍挑逗得逞，总是她傻乎乎地心动。 不行，她必须要得想个办法「报仇」。 刚走出医院大门，便碰上了买水回来的杜娴和王择豫。 他们在便利店门口坐了好久，杜娴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哎！申狗！」 王择豫高举着手里的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妹妹没事吧？」 「没事。」 「没事。」 双申异口同声。 他们顿了顿，摘下了口罩。 「闷死了。」 申向衍将口罩扔进了垃圾桶，然后顺势将手揣进了裤兜里，「四处逛逛吧。」 「我同意。」 王择豫连忙贊成。 他和申向衍他们一样，也想尽量拖延进入下一次循环的时间，好让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能更多一些。 他面上乐呵呵地说，「劳逸结合，劳逸结合嘛……」 医院隔了两条路，便是商业街。 他们朝着商业街的方向慢慢熘达过去。 孔舒和杜娴二人手挽手走在最前面，三个男生则跟在后头。 路上有些安静。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临近商业街广场，王择豫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玩着全自动独轮平衡车的一个小男生。 「哎？那不是班长吗！」 王择豫快走两步，抬手挡着太阳，定睛一看。 班长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制服，戴着墨镜的男人。 那男人面色严肃，身体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守着班长。 「我去，那是保镖吧？原来班长家境富裕是真的啊？！」 班长脚底下踩着的一个轻薄的轮胎一样的东西，就是当年正流行的全自动扶轮平衡车。 好的牌子几乎上万块一辆，普通家庭一般都不会去买那种独轮平衡车代步。 当年，王择豫在电视上看见有人踩着平衡车滑行，原地不动就能移出百米远，炫酷炸天，那叫一个羡慕，一直缠着他妈给他买一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最后，平衡车没要到，倒是换来了一顿胖揍。 孔舒也不稀奇，她淡淡地说：「班长家真的很有钱，你们知道他们家送亲戚礼物都送什么吗？」 几人好奇地看着她。 「送什么？」 「汽车，一日食府门口那辆同款白色宝马。」 「卧槽！」 王择豫震惊，他将目光投向班长的方向，忍不住咂舌。 「啧，早知道我当年就对班长好点了，还能跟他交个朋友，太可惜了！」 「呵。」双申同时闷哼一声。 申向衍嘲讽：「跟班长交朋友，他的钱就能变成你的了？」 申向衍2号接道：「就是。」 申向衍又讽：「再说了，有钱又能怎么样？」 申向衍2号再接：「没错。」 他们都很默契地不喜欢班长。 杜娴缓缓说了句：「有钱确实不能怎么样，但是没钱确实不怎么样。」 「不是，申狗，你俩是不是仇富啊？」王择豫不解。 在他印象里，申向衍在高中就一直和班长不对付，就像是有仇一样，明明这俩人都没怎么说过几句话。 「对，我仇富。」 申向衍也不避讳，「因为他有的，我没有，所以我嫉妒。」 说完，他看了一眼申向衍2号，「申二，你觉得呢。」 申向衍2号耸了下肩：「没毛病。」 孔舒纳闷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申向衍不是会嫉妒有钱人的人。 他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 等他们回过神时，王择豫不见人影了。 回头一看，他早就跑到班长身边，乐呵呵地借玩了平衡车，踩在上面，胳膊大张，游刃有余地绕着班长和他的保镖转圈圈。 他又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几分钟后。 杜娴沉寂的购物细胞觉醒了，拉着孔舒冲进了的沿街服装店里。 十五岁的班长和王择豫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王择豫，踩上平衡车以后彻底放肆，明明都已经是个大人了，玩起来却比小孩还疯。 王择豫弯腰，指着平衡车上液晶屏中央的一个圆形黑色按钮。 「时礼，这个按钮是干嘛用的？」 「这个按钮是用来定位的，按下以后，你朝前随便走，然后停下以后，再按一下，他就可以自动返回原路……」 说话间，十五岁的时礼总觉得后背隐隐发凉，好像怪怪的。 与此同时。 双申并肩站在服装店门口，幽怨地盯着班长的方向。 「在你那个世界，他也喜欢孔舒？」申向衍闷闷不乐地问。 申向衍2号倚靠在玻璃壁窗上，恹恹地应了一声：「嗯……没错……」 半晌后申向衍无奈地笑了笑，长吁一口气。 申向衍2号奇怪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 「没什么。」 第240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11） 在申向衍的眼中，孔舒瘦弱小巧，相貌温婉耐看。 他光用一只手，就能将孔舒的整张脸包住。 孔舒总是留着齐耳短髮，轻薄的齐刘海盖住了额头，显得脸更加小，一双杏眼总是带着好奇的目光，始终藏不住心事，心底的情绪常常表现在脸上，很容易便能让旁人看透。 她总是静静地坐在教室的一角，不吵也不闹。 当然，这或许全靠同桌衬托 杜娴的活泼好动，把孔舒衬得更加沉稳内向。 只不过，孔舒越是安静，申向衍的心情就越是悲伤。 渐渐地，他眼中的孔舒也开始变得悲伤起来。 申向衍发现孔舒常常会盯着某一处愣神，一看就是很久. 而他常常望着愣神的孔舒，一看也是很久。 学校里自然有喜欢孔舒的男生。 但这些男生往往都来不及去靠近孔舒，便被申向衍半路杀出，劝退了。 有朝孔舒桌洞塞礼物和情书的。 申向衍便会在孔舒进教室之前，将桌洞里的东西拿走，并物归原主，并附上纸条。 「别再送了。」 这算是申向衍比较客气的方法了。 其实他更想在纸条上写个「滚」字，或者「别tm再送了。」 有想要当面表白的。 申向衍便会像个鬼一样，突然窜出来，打断对方的告白，或者，让什么也不知道的王择豫过去横插一脚，片叶不沾身，也能达成目的。 总之，申向衍总是很有办法将所有想要接近孔舒的男生赶走。 他认为那些人根本保护不了孔舒。 他们不配。 直到某一天。 坐在最后一排的申向衍，如往常一样望着前排的孔舒。 可他的视线中，突兀地多了另一道的视线。 那是班长的视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班长的视线也常常像申向衍一样，落在孔舒的身上。 那道视线小心又谨慎。 谨慎到全班那么多人，却只有申向衍一人察觉到了。 班长是一个富有正义与责任感的人。 富裕的家庭让他的言行举止比别人更礼貌规矩，心思比起其他人来说，也更为细腻温柔。 他总是在默默对孔舒好。 孔舒低头捡东西时，若班长经过旁边，会不动声色地将桌角用手护住，再漫不经心地与旁人说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直到孔舒把东西捡起来，坐得端正，他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离开。 孔舒来例假不舒服时，班长也会借别人之手，几经百转，将暖贴送到孔舒的手中。 孔舒在课上遇到听不懂的题时，总会有下意识挺直自己的腰板，然后用笔戳着下巴，盯着黑板皱紧眉头。 每到这时候，班长总会举起手。 「老师，我没听懂，能不能再讲一遍。」 若有人在背后议论孔舒，一向温和的班长，更是会面带不悦去斥责对方。 班长对孔舒所有的好，都被申向衍尽收眼底。 申向衍的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可以保护孔舒的人出现了。 有一个人，能代替他了。 班长是唯一一个申向衍认可的男生。 所以，班长也是申向衍最讨厌的男生。 …… 「之前，我不敢离孔舒太近，可是我又不想让其他男生靠近孔舒。」 申向衍望着远处，向身边的申向衍2号发问。 「你说这样是不是特别自私？」 申向衍2号思忖了几秒：「嗯，我们都很自私。」 「什么自私？」 孔舒跟着杜娴从服装店里走了出来。 她好奇地盯着双申，「你们在说谁？」 「在说王择豫。」 申向衍面不改色地扯谎。 「他自己跑去玩，不带我们，自私，狗欢没好事，他等下肯定摔。」 话音刚落，踩在平衡车上的王择豫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疼得嗷嗷直叫唤。 申向衍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自己胡诌八扯居然这么灵，说来就来。 他有点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对孔舒说，「你看，刚说完，他遭报应了。」 孔舒咧了咧嘴，笑不出来。 这摔得，翘臀得给王择豫摔瘪了吧。 过一会儿，王择豫把平衡车还给了班长，也不玩了，捂着屁股，委屈巴巴地走了过来。 「申向衍，完了，这下我翘臀真摔扁了！」 孔舒：…… 双申：…… 杜娴：哈哈哈哈 ！！！ 半晌后，几人又在附近逛了逛。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他们走到了沂河之上的跨河大桥上。 这个世界正值初夏。 微风习习，温度适宜，最适合在桥上看灯会。 五个人齐刷刷站成一排，靠在栏杆上，姿势各异。 孔舒面向沂河，两只胳膊跨在栏杆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栏杆上。 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她迎着风缓缓深唿吸，格外舒服，嘴角不自觉上扬。 王择豫拉着栏杆直直地朝后仰。 突然，他心生一计。 「哎？咱们要不要像一开始那样，从这里一起手拉手跳下去，一块死，说不定咱们就能回到各自的世界了！」 杜娴冷瞥了他一眼。 「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上我们。」 王择豫还想为自己的想法争辩几句。 他右手背一下接一下拍着左手掌，一本正经地说：「你别这么快反驳我，你先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咱们一开始在自己的世界好好的，就是因为掉进沂河里，不小心一块儿淹死了，所以我们可能就被捆绑在了一起，咱们再跳下去，说不定就能解绑了……」 「歪理……」杜娴懒洋洋地回了句。 她现在正被小风吹的舒服着呢，难得心绪干净了一回，才不愿意去想那些烦心事呢。 「怎么就是歪理了？」 王择豫不乐意，「我再给你分析一波，你知不知道游戏里出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我们几个人之间出现了命运连结，所以同生共死，这是一种诅咒，我们应该想办法破解……」 另一边。 孔舒和申向衍正窃窃私语，压根没在听王择豫「头头是道」的分析。 「你还记不记得黎鸣留下的那份文件，上面一共写了多少个被拐卖的人？」 申向衍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 孔舒也没觉得奇怪，认真回想了一番。 「我记得是三页纸，每一页大概有十个人，三十个左右。」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地窖里遇见的那个女生，她的家庭住址还有个人信息？」 「嗯，当然记得。」 孔舒绝对不可能忘记。 在地窖中，陈思宇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她的神情和动作，孔舒都记得一清二楚。 「陈思宇家住横州市水化路三街，她爸爸叫陈明昆，妈妈叫王湘，她也是是沂川大学的学生，如果没有被拐卖的话，现在应该是我的学姐吧。」 第241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12）「旧事篇终章」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会问我这些，你不记得了吗？」 孔舒感到奇怪，疑惑地看着申向衍。 「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的记忆力，顺便也温习一下我的记忆，免得记不清了。」 申向衍淡淡地说，「如果我们逃出了循环，一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身犯险进入黎家村找证据，我们必须直接找警察，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把陈思宇的信息告诉警察，他们一定会在失踪人口的申报资料中查到陈思宇的信息，自然就会相信你的话，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孔舒点点头：「如果警察认定我们说的是真的，一定会尽快出动警力，去营救陈思宇。」 黎家村那种鬼地方，多呆一秒都是折磨。 「没错。」 申向衍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口又说，「不过，如果我们告诉了警察，之后我们肯定也少不了被警察问询，他们一定会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陈思宇被拐卖到黎家村的。」 孔舒凝眉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一定会问清楚的，那我们到时候该怎么说，如果回答不好，有可能会被认为我们和拐卖案件有关系。」 虽然到时候，警察不会在他们身上找到证据，但是被怀疑和调查的滋味，也实在不好受。 孔舒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们打匿名电话不就好了，这样警察就不会知道是谁提供的信息了。」 申向衍摇了摇头：「平时恶作剧报警的人太多了，匿名电话有很大可能会被忽视，即便引起了警察注意，也可能会耗费很多时间去调查黎家村，你觉得，被拐卖的那些人，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不能。 那些拐卖犯草菅人命，恨不得第二天就把人卖出去，割肾的割肾，挖心的挖心。 「有什么一箭双鵰的办法吗？ 」孔舒问，「既能让警察尽快出动，也能避免将我们牵扯的办法。」 「有，去找班长，把信息全都告诉他，让他帮忙保密。」申向衍毫不犹豫地说。 班长在读警校，和警察又认识，若是他能从中帮忙，将会省下很大的麻烦。 孔舒撇了下嘴。 「可是，班长应该也会问清楚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吧，他那么守规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们瞒着其他警察。」 申向衍轻轻笑了笑：「相信我，他会的。」 孔舒不明白为什么申向衍会这么有把握。 但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她相信申向衍的判断。 申向衍觉得会，那就一定会。 申向衍2号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突然明白了申向衍口中所谓的「安排后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申向衍一定是担心孔舒一个人会解决不好脱离循环之后的事情，所以，他在为孔舒一点一点铺下之后的路。 唉…… 申向衍2号垂了垂眼帘，抬手用指尖轻轻捻了下眼角。 风都把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黎家村的事情交代完了。 申向衍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栏杆，思忖了片刻。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循环之后需要解决的？」他故意反问孔舒。 「还有黎鸣留下的烂摊子，s档连环杀人案。」 说起这个，孔舒忍不住嘆了口气，「其实我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些被黎鸣杀死的人没有消失？」 之前他们推断，人在异世界死后，肉身会消失，存在的记忆也会从其他人的脑海中消失，只会留下活过的痕迹。 黎鸣所杀的那24个人，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可他们被杀之后，却一直没有消失。 这一点，孔舒郁闷了很久。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认为他们没有消失，有两种可能。」 申向衍浅浅分析，「第一个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自异世界的人，是黎鸣愚蠢地误判了，毕竟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一个能完美判定他们是否来自异世界的方法，连黎鸣也是根据那些人有没有出现两眼一黑，眼前场景有没有变化来确定的，万一那些人都是神经病呢，万一那些人都是在胡言乱语呢，而且，血祭也根本没有成功。」 一口气说完一串话，申向衍顿了顿，歇了一秒，又说，「第二个可能，就是我们的推断错了，并不是所有异世界的人死后都会消失，而是同一条时间线上的才会消失，又或者是被平行世界的自己杀死才会消失，黎鸣3号杀害了我的父母之后会消失，也许就是因为他是来自未来的人，和我们都是处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所以，他死后才会消失。」 他说完以后，扬起一抹微笑，温柔地看向孔舒。 「你觉得，这两个可能性，哪个更大？」 孔舒被申向衍强悍的逻辑能力震撼。 她咽了咽口水。 申向衍说的两种可能性，都能合理解释当下的情况。 但若真让她选择一个…… 「第二个可能性更大吧，毕竟，24个人都在胡言乱语可能性太低，而且，我们也能确定，陈话书的确是从异世界来的不是吗。」 申向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继续说，「s档连环杀人案这件事情太棘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而且现在黎鸣死了，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兇没了，死无对证，即便我们告诉警察，也没有用了，我们总不能让还活着的黎鸣2号去顶黎鸣的罪。」 「……所以我们管不了s档连环杀人案的事。」孔舒轻喃。 申向衍轻「嗯」一声。 「没错，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警察的事就让警察去办，我们只需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孔舒两眼放光，仰慕地望着申向衍。 「申向衍，你好厉害。」 发自内心的夸赞，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开始，孔舒喜欢申向衍，是一份朦胧的感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后来，她注意到申向衍的面冷心热，善良勇敢，虽然嘴毒，但为了朋友可以奋不顾身，那份朦胧的喜欢才渐渐变得清晰明了。 被申向衍拒绝以后，她将这份感情掩埋于心底，实际上却从未真正放下过。 只是她错以为自己放下了。 直到陷入这场循环，经歷了这么多事情，她看到了申向衍真正的一面。 此时此刻。 明珠塔的柔和的灯光照映着申向衍的侧脸。 他的髮丝、额头还有鼻尖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仿佛被光笼罩。 这一刻，孔舒能够百分百确定，她喜欢申向衍是值得的。 她的选择从来都没有错。 并且，这份喜欢早就越来越深，成为了不可替代的存在。 孔舒鬼使神差。 「申向衍，我真的，好喜欢你。」 砰砰！ 砰砰！ 第242章 破晓篇 （1） 「申向衍，我真的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申向衍毫无防备。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想要克制自己的心动，却发现为时已晚。 砰砰！ 砰砰！ 时间，回溯了。 「哎？咱们要不要像一开始那样，从这里一起手拉手……」 王择豫的声音戛然而止。 「循环了？」 孔舒仍站立在桥边，已经陷入了昏睡，身体摇摇欲坠，直直地向后倒去。 申向衍一把抱住了她。 可孔舒的身体软烂如泥，缓缓下沉。 申向衍不得不跟着她一起，跪坐在地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就这样呆坐着。 申向衍2号垂眼望着申向衍。 「你没能控制住心动。」 申向衍没有应声。 他没能控制住。 他控制不住。 「怎么气氛突然这么严肃……」 王择豫眼神闪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大桥上始终车来车往，唿啸而过，对岸街道的灯会照亮了整整一条街，却反而衬得桥边有些暗淡。 「申二。」 申向衍开口，「杀了我吧。」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万全之计。 他与孔舒同时心动是这场循环的触发条件，只要他消失了，这场循环便再也不会被触发。 十二点以后，所有人都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申向衍已经做好了被所有人遗忘的准备，就像黎鸣那样。 申向衍2号虽然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可还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什么意思？」王择豫慌了。 他快步走到申向衍面前，「为什么要杀了你，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见申向衍不说话，王择豫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该不会你也和孔舒一样，能控制循环吧？」 「哟，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申向衍意外，没想到王择豫居然猜对了。 王择豫眼圈泛红，视线在双申之间看了看。 「你们两个都瞒着我……真以为我是傻逼是吧，我跟你玩了那么多年，他妈的什么都不告诉我！连他妈去死也不跟我说明白？！」 他走到桥边，狠狠踹了栏杆一脚。 「操！」 然而事到如今，申向衍仍然不打算解释。 王择豫迟早会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选择。 申向衍看向杜娴。 「杜娴，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孔舒，我要和申二聊聊。」 杜娴红着眼，点点头，走到申向衍身边接替了他的位置，扶住了孔舒。 临走前，申向衍从口袋里翻找出了一支笔，是他在医院的时候拿的。 他蹲在孔舒面前，在她的胳膊上写下了一行字。 然后收起笔，起身看向申向衍2号。 「走吧，陪我去明珠塔最高的地方看看风景。」 「申向衍！」 王择豫叫住了他，语调带着一丝浓重的哭腔。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死……逃不出循环咱们不逃了还不行吗，被什么时空局什么的抓进监狱里就让他们抓，大不了一直关着，最起码你们都还活着，你不为我想你起码也要为孔舒想想吧，你要是死了，你觉得孔舒还能好好活着吗？」 申向衍眉头微微蹙了蹙，但很快舒展开，并没有回应，装作听不见，和申向衍2号走向了明珠塔。 明珠塔最高层的风景可谓震撼。 几乎能将大半个沂川城俯瞰入眼，高楼大厦也变成了茫茫中的星星点缀，微弱渺小，只能看到宽阔静谧的沂河河面。 申向衍望着其中一处灯光最为璀璨的地方。 「我之前来过这里几次，可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令人震撼。」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们说清楚吗？王择豫都气成那样了。」申向衍2号问他。 「反正等我消失之后，你们都会忘记我，说不说，都一样。」申向衍淡淡道。 他怕他说多了，就捨不得离开了。 「为什么要来明珠塔？」 「因为我想在沂川最高的地方跳下去。」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看向明珠塔底。 沂河河面在明珠塔灯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可明珠塔下却如深渊一样黑，那是光照不到的位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我想知道坠落的那十几秒里，我都会想什么。」 申向衍顿了顿，扭头看向申向衍2号。 「申二，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遗憾以这种方式分开。」 他缓缓张开双臂，面向申向衍2号。 申向衍2号迟疑了片刻，僵硬地抬起手，走上前，轻轻抱住了申向衍。 「我不是让你抱我。」申向衍说，「是让你把我推下去。」 「别管，是我想抱的。」 虽然我们之前互相看不顺眼，但是我们永远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 孔舒做了噩梦。 是实实在在的噩梦。 梦里的她好像遇到了很痛苦的事，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一种巨大的绝望感笼罩着她，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心脏像是刀绞一般，阵阵抽痛。 她赫然惊醒。 睁开眼，是浑黑的天空。 明珠塔上的灯光瞬间闪过，她衣服背面已经被冷汗浸湿。 一阵风吹过，激起一阵寒意。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是杜娴的哭声。 孔舒发现自己靠在杜娴的怀里，连忙撑着身子坐直。 环视一周后，发现双申都不在，只有杜娴和王择豫在桥边。 「杜娴，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杜娴泪眼婆娑地看向孔舒，哭声更大。 「……孔舒，我、我不知道……」 杜娴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孔舒，其实她隐约知道了申向衍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连她都这么难过了，孔舒一定会更加难以接受。 「到底怎么了？」 孔舒的唿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 她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王择豫。 「王择豫，申向衍呢，他们人呢，去哪里了？」 王择豫张了张嘴，哑声道：「他们去明珠塔最高的地方了，说是要看看风景。」 他的视线重新投回了沂河河面，情绪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与严肃。 「去明珠塔做什么？」 孔舒头部还残留着晕眩感，让她阵阵反胃作呕，眼前天旋地转。 她强忍难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告诉我！我昏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孔舒急迫大喊。 「申向衍和你一样，一直都能控制循环，他让申向衍2号杀了他，可是却不跟我们说为什么……」 王择豫沉声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只想牺牲自己一个人，来换我们逃出循环……他装什么大英雄……」 说到最后，尾音颤抖。 第243章 破晓篇 （2） 自进入循环开始直到现在，申向衍每一步、每一个想法和决定，都是为了能让所有人一起逃离循环。 他想要守住每个人。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即便申向衍从未主动提起过，并且总是冷言冷语，一副全天下人死了都跟他没关系的吊儿郎当模样。 可他的所作所为，所有人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总是言行不一，做的比说的多。 而正是因此，他们不知不觉中，一直在无形地依赖着申向衍。 因为申向衍总是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因为申向衍是最靠谱的人。 因为申向衍是全天下嘴最硬，可心却最软的人。 当孔舒3号说出要杀掉所有的孔舒才能让他们解脱时，不单单是申向衍2号，就连杜娴和王择豫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申向衍的身上。 在这场循环中，孔舒看不到的每一分每一秒，申向衍都在望着孔舒。 他看向孔舒的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诉说着心中那波涛汹涌的爱意。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王择豫，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 申向衍一定会想办法救孔舒的。 他一定不会放任孔舒的死。 除了孔舒不知道，其他人都对此不谋而合。 王择豫狠狠捶了一下栏杆。 「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那时候申向衍肯定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救我们了，但他一直不说，就像他一直喜欢你，但却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一样，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王择豫连拦着申向衍的勇气都没有。 他也清楚，申向衍一定是逼到绝处，别无他法，才会这么选择，若任由循环继续这么下去，他们所面对的事情会比想像中更加恐怖。 听着王择豫的话，孔舒越来越迷茫，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所有人蒙在了鼓里。 她想起刚刚在大桥边，申向衍突然莫名其妙地跟她说起黎家村还有s档的事，这才反应过来。 那根本就不是申向衍在温习回顾记忆，而是在告诉她之后的每一步该怎么做。 就像是老师把题目的答案以及过程扔在了面前，而她只需要拿起笔，在卷子上写下答案就能解决。 「我想在沂川最高的明珠塔上跳下去。」 「我想知道，在这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13秒里，我都会想些什么。」 申向衍曾经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孔舒忽然感觉到唿吸困难。 她用了这辈子以来最快的速度，朝着明珠塔的方向奔跑。 孔舒从未像此刻这么害怕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头缝里的恐惧，蔓延到了每一寸，就像她刚刚做的那个噩梦。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消失……」 孔舒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向上走着，心急如焚，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双腿已经软了，几乎是向前踉跄着跑了出去。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是申向衍被推下明珠塔的画面。 申向衍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眨眼间便落了下去，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孔舒僵在原地。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按下了静音，只有尖锐磨人的耳鸣声，贯穿了她的大脑。 申向衍2号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然后缓缓攥成了拳头，用力到每个关节都泛白。 他转头，看见孔舒，愣住了。 「孔舒，你怎么会在这……」 「你为什么要推他？」 孔舒五官控制不住地皱在了一起，心中的悲伤与愤怒集中到了一起，统统向着申向衍2号发泄。 「你为什么要推他……他如果像黎鸣一样被我们全都忘记了怎么办！就算他让你杀了他，你也不应该这么做！！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他要去死，但是却都不告诉我！」 孔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哭腔，听不清在说什么。 申向衍2号不知该如何解释，睫毛微微颤抖。 他的身体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在将他剥离，身体每一处的知觉开始减弱，四肢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他知道申向衍是对的了。 循环好像真的可以结束了。 孔舒发现申向衍2号的神情有些奇怪，顿时停下了怨怒与发泄。 心中强烈地直觉告诉她，所有人都要离她而去了。 「你怎么了……」 孔舒不知所措地抓住申向衍2号的手臂，她不停地摇着头，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不行，你们不可以走，你们不能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求你们了……」 杜娴和王择豫紧紧追上了孔舒。 他们刚到明珠塔顶的那一刻，便感觉到身体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孔舒！」杜娴朝着孔舒大喊。 孔舒转过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仿佛刚刚杜娴的叫声，是她出现了幻觉。 与此同时，她的手也突然空了。 原本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臂不见了。 申向衍2号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消失了。 这个世界，只留下了孔舒一个人。 孔舒捂住胸口，嚎啕大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必须要循环，循环一定还没有结束。 循环之后，申向衍一定还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像之前那样。 正当孔舒准备跳下明珠塔时，她看到了手臂上有一行字。 那清丽潇洒的字体，是申向衍的笔迹。 「不准自杀，要活着，听话。」 孔舒握住手腕，将写着字的地方贴在了心口的位置，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拉住，向后一扯。 「你不要想不开啊！」 一个上来观景的女人，将孔舒从明珠塔边缘处拉了回来。 「有什么事情要用死来解决的啊，听话啊，咱们不要想不开，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都能解决！」 孔舒摔在地上，发出不小的闷响，却无半分挣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她四肢无力，瘫躺在地，空洞的双眼望着天空，眼睛一下也不眨，眼泪一股接一股地顺着眼角向外流，却始终将手腕紧紧地贴在心口的位置。 下一秒。 原本漆黑无比的天空，突然变得亮堂，刺痛了孔舒的眼睛。 阴沉的天空下，是茂密葱郁的香樟树。 第244章 破晓篇 （3） 八月一日。 浓云密布，闷热潮湿。 在这样一个令人不适的午后，香樟树道上几乎无人经过。 没人察觉到人行道上躺着一个人。 像是一具横尸，双眼瞳孔濒临涣散，仿佛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没有任何的情绪。 唯一能证明那人不是尸体的，是还在缓慢微弱起伏的胸口。 全身的血液依旧循规蹈矩地循环流淌，胸腔之中的心脏也在有节奏地跳动。 良久后。 孔舒的瞳孔重新聚焦，变得清明，继而多了一丝迷茫。 她坐了起来，看着前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干净的长裙上沾得到处都是灰尘。 「嘶……」 孔舒连忙捂住脖子，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好疼，就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去了似的。 明明是去参加同学聚会的路上，可她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低血糖了？ 还是中暑了？ 孔舒皱着眉，弯腰去拍打裙子上的灰尘，顺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已经一点多了。 等裙子上灰尘掸得差不多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路口走去。 没走几步，孔舒突然停了下来。 她低头，注意到脚底翘起的红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幸好她停了一下，不然就要被这块红砖绊倒了。 孔舒用脚将红砖用力踩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样，之后也不会有人被它绊倒了。 路口是红灯。 孔舒站在斑马线后，不由自主地看向马路的左边。 并没有什么人。 看来今天实在是不适合出门，她从来没见过这条路上的人这么少过。 几秒后，一辆大货车从路口飞快地穿过，她这才收回视线。 见红灯变绿，她过了马路，去了一日食府。 老闆正坐在前台算帐，听见开门的动静，抬眼看向孔舒，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是吗？」 孔舒点了下头。 老闆抬手指了指楼梯。 「二楼上去，第一个包间就是。」 「谢谢。」 孔舒上了二楼。 还没走近包间，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嬉笑声。 她的手握在门把手上，迟疑了几秒，刚准备开门，门却先一步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我今天就是运气不够好，不然我石头剪刀布肯定赢！」 王择豫开了门，扭头和身后的杜娴说话，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孔舒，一个不小心，撞了上去。 「哎哟！」 王择豫感觉到撞了人，连忙剎住车，扭头一看，「吓我一跳……」 孔舒向后退了退，瞥了一眼王择豫。 两年不见，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毛手毛脚。 杜娴看见孔舒，分外惊喜。 她一把将挡在身前的王择豫推开，张开双臂去抱孔舒。 「孔舒,你终于来了，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都没有回，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孔舒拿出手机一看。 果不其然，有很多条未读消息，都是杜娴发来的。 「路上有点事耽误了，没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 「没关系，来了就好，走，陪我下去一起拿饮料。」 杜娴高兴地拉着孔舒的手，朝着一楼走去。 王择豫被忽略，不乐意地跟在后面。 「孔舒一来，你就把我当摆设了呗？」 「你能跟孔舒比？」 杜娴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上来之前我就跟你说了拿可乐，不要拿雪碧，咱们班还是爱喝可乐的人多！」 「这我哪知道，我还以为都跟我一样爱喝雪碧呢。」 「这我哪知道，我还以为都跟我一样爱喝雪碧呢！」 王择豫说这话的同时，孔舒也忍不住小声嘀咕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三人都愣了愣。 「哎？孔舒，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话？」王择豫惊讶地问。 杜娴也好奇地看着孔舒。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会说这句话。」 孔舒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也有些懵。 她只是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不对，是非常熟悉。 「奇了怪了……」 王择豫摸不着头脑，觉得稀奇，但也没太当回事儿，跑去冰柜前拎了两瓶可乐出来。 「咱班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我可不管因为什么迟到啊，一会儿上去，自罚三杯。」他用食指点了下孔舒。 孔舒滴酒不沾，自然是不情愿。 「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我倒是可以自罚三杯可乐。」 王择豫半信半疑地看向杜娴。 「是吗，她是酒精过敏吗？可别是骗我的。」 杜娴还真不知道孔舒过不过敏，但是依然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肯定是啊，骗你干嘛？」 王择豫无奈。 「那行吧，不为难你了。」 他拎着可乐，一步仨台阶，上了二楼。 哗—— 外面毫无徵兆地下起了雷阵雨，雨点声大到在饭店里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杜娴忍不住感慨：「我给你发消息让你带伞，你没带吧，幸亏你进来的早，不然你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孔舒看一下门外，视线落在了遮雨棚上，不走了。 「你愣什么呢？」 杜娴见孔舒直勾勾盯着外面，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走吧，上去。」 孔舒回过神，上了楼。 进了包间，孔舒打量了一圈。 有两张很大的圆桌，几乎坐满了人，只有其中一张桌子留下了一个空位，在杜娴的旁边。 看来王择豫没诓人，她还真是最后一个来的。 包间里大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孔舒一向社恐，并不想搞特殊，她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晕在半路，迟到这么久。 「孔舒，你好呀，好久没见了！」 陈话书举高了手，向着孔舒打招唿。 孔舒有些意外。 她和陈话书高中的时候关系还算不错，不过，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联繫过了。 两年过去，她们二人之间应该生疏了许多，但是没想到陈话书居然还是这么热情，一点也没变。 明明每个人都变了，但又好像都没有变，这让孔舒感到了一丝亲切。 孔舒沖陈话书笑了笑，抬起手小幅度地挥了挥，然后坐在了桌前，端起了桌上的水杯，扭头看向门外。 「孔舒，你今天怎么来的啊？」 一旁，杜娴拿起筷子，边夹菜边问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可话问出去，半晌没听见回答。 她侧脸看向孔舒，发现孔舒又开始盯着门口发呆。 第245章 破晓篇 （4） 「孔舒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杜娴伸出手，在孔舒面前来回晃了晃。 「啊？」孔舒愣了一下，视线移回来，「你刚刚说什么？」 杜娴越发觉奇怪。 「你怎么动不动就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发呆了吗？」 孔舒完全没有意识到。 杜娴点点头：「嗯，你发呆了，从咱俩见面到现在，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我热着了，今天外面太闷热了，我一路走过来估计是中暑了，头晕脑胀的。」 孔舒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坐在另一桌的班长听到这话，默默站起身，绕着后面走向了门口，按下了墙上的按钮，打开了风扇，调到了中等档位。 「哦……那你喝点冰可乐吧。」 杜娴说着，转头拍了拍王择豫的肩膀，「可乐呢，藏哪儿去了？也不倒？」 王择豫反应过来，连忙把可乐从桌子底下提起来一瓶。 刚才他一进门，光顾着跟别人说话去了，都忘了倒可乐了。 「来，我给你们倒可乐，今天我来为大家全程服务啊，杯子凑过来……」 王择豫走过来，给孔舒的杯子里先倒满了可乐。 风扇缓缓转动，速度逐渐提高。 孔舒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凉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看到飞快转动的扇叶，她突然应激似地抱住了脑袋，勐地向后躲，坐了个空，重重摔在了地上。 慌乱之中，撞到了王择豫手里的可乐。 他一个没拿稳，可乐「哗啦」一下，撒了孔舒一身。 孔舒紧靠墙边，蜷缩身体，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头顶的风扇，唿吸急促。 包间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孔舒，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孔舒，你怎么了？」 杜娴紧张上前，蹲在孔舒的面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风扇要掉下来了……」孔舒害怕地说，「风扇就要掉下来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风扇。 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风扇很牢固地定在天花板上，徐徐转动。 「风扇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掉下来？」其中一人说。 杜娴也接着说道：「孔舒，你是不是真的中暑了，出现幻觉了，风扇是突然不会掉下来的……」 听到她的话，孔舒的身体一僵。 她现在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她为什么会觉得风扇会掉下来…… 孔舒用手掌使劲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又连忙站起来。 「不好意思，我可能真是中暑了，脑子煳涂了，我去洗把脸……」 在众人的注视下，孔舒快步走出了包间，向洗手间走去。 杜娴拿起桌上的抽纸盒，跟在了身后。 洗手间里。 孔舒将水龙头里的水开到最大，不停往脸上拍打着凉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始终魂不守舍。 刚刚她的行为就像是疯子犯病了一样，太蠢了…… 可是，她抬头看向风扇的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种风扇掉下来割破她喉咙的即视感，害得她产生了混淆。 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杜娴走了过来，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她。 「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多了吗？」 孔舒用纸巾擦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好点了，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她将脸上的水擦干以后，又用纸巾去蘸吸手上的水。 纸巾扫过手腕的那一刻，孔舒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不动了。 手腕上干干净净。 可是她却觉得应该有什么东西才对。 杜娴刚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结果见孔舒又呆愣住了，她也懵了。 「孔舒……你为什么哭了？」 孔舒回神，不解地看向杜娴，扯起嘴角笑了笑。 「我没哭啊，脸上这是水。」 「不是……」杜娴缓缓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一丝诡异，「你就是在流眼泪……」 孔舒扭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眼眶不知道何时泛了一圈红，眼泪不停向外流。 嘴角上扬着，可是却在哭，表情难看极了。 她连忙用纸巾擦了几下眼睛，将眼泪全部都擦干。 可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外流。 「我没想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今天是怎么搞的……」 孔舒胡乱地擦着眼泪，心脏阵阵揪痛，最后，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感觉喘不上气。 杜娴慌了神，连忙去扶她。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是不是哪里疼啊？」 孔舒摇着头，努力抑制自己的难过：「我没事，我哪也不去，我哪都不想去。」 杜娴便只好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几分钟后，孔舒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鼻子已经彻底堵住了。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沉声说：「杜娴，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那我陪你一起慢慢想。」 杜娴不懂到底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孔舒哭成这个样子，但她还是很有耐心地想去开导孔舒的心情。 她轻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 「那该不会是你最近喜欢上了某个男生，结果人家有女朋友？」 「没有。」 「也是，你千年老树不开花，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你喜欢过男人，我看你真是要将母胎单身贯彻到底了。」杜娴开玩笑地逗道。 孔舒笑了笑：「什么千年老树，也没这么夸张吧……」 她顿了顿，长吁一口气，「算了，我估计我可能是中邪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走，去吃饭！」 她拉着杜娴向洗手间外走。 一出门，发现班长就在外面，站得笔直。 见孔舒出来了，他举起手，手中还有一瓶洗洁精。 「我刚刚问老闆借了洗洁精，你裙子上的可乐洗不掉的话，可以用它试试。」 他伸出手，将洗洁精递给孔舒。 孔舒迟疑了一秒，接过了洗洁精。 「谢谢你……」 孔舒的嗓音有些沙哑。 她低着头，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哭过。 班长看出她红肿的眼睛，却也什么都没问，只是笑了笑，轻声回道：「不客气。」 「时礼，你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站在洗手间门口干嘛呢？我还想让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呢！」 陈话书迈着小步，轻快地走了过来，视线始终盯着班长。 等走到了跟前，她才将目光移向孔舒，微微一惊，装作才注意到她。 「啊，我刚刚没注意到，原来你们在说话，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吗？」 「没有。」班长礼貌回应。 「那就好……」 陈话书又关心地看着孔舒，「孔舒，你的眼睛红了，是不是哭了呀？」 第246章 破晓篇 （5） 几分钟前。 孔舒在包间里说出去洗把脸，就匆匆出了门。 没过几分钟，陈话书注意到班长也出去了。 她知道班长一定是为了孔舒才出去的，就连刚刚孔舒随口说了一句热，班长就去默默把风扇打开了。 陈话书顿时没了心情。 为什么这么好的男生会喜欢孔舒？ 她又比孔舒差在了哪里？ 陈话书自认为她的长相还有性格都要比孔舒优越，不可能会输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因为她是后来转学过来的，所以出现的时间晚了？ 可班上已经有很多男生喜欢她了，她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出现的时间晚。 饭桌上的男生总是试图寻找吸引人的话题，和陈话书搭话。 但自班长出去以后，陈话书的心思便已经不在饭桌上了。 陈话书从小到大便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最知道怎样做，能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不过时间久了，这种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渐渐发生了变化，她偶尔也会对围绕在她身边的一些人产生厌恶。 就像是苍蝇一样飞在身边，赶也赶不走。 陈话书开始觉得唾手可得的都没意思。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即便是她不喜欢的、不想要的，她也要想方设法得到。 班长走后，陈话书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高大壮趁机地坐了过来。 「话书，过几天有一个好看的电影上映，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陈话书睁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高大壮。 「新电影？我也想和你一起看，不过……我最近家里有些事，我需要看一看有没有时间，等我确定下来了，我们再定时间，可以吗？」 高大壮见陈话书答应了，十分激动。 「好，如果你有时间，我马上就买电影票！」 陈话书微笑点点头。 见班长还没有回来，她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包间。 一出门，看见班长站在洗手间门口，正在和孔舒说话。 她酝酿了一会儿，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蓦地扯出了一丝开朗的微笑，走了上去…… 「孔舒，你眼睛红了，你是不是哭了呀？」 陈话书佯装关心。 她并不在乎孔舒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想要营造出在众人眼中一个在乎朋友同学的积极形象。 「啊，没什么事……」孔舒揉了下眼睛，搪塞了过去。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走，我帮你去洗裙子上的可乐。」 说话间，陈话书已经揽上了孔舒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拿过了洗洁精，再次走进了洗手间。 杜娴站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 她记得陈话书和孔舒平时也没怎么联繫，怎么这时候倒是积极起来了？ 而且，好像她才是孔舒的朋友吧，要帮忙也是她帮才对吧？！ 「杜娴，孔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班长满心担忧，却又觉得不该直接问孔舒，只想在杜娴这里多获取一些信息， 「我也不清楚。」 杜娴愁道，「她也没有说清楚，但我总感觉是有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 说白了，她几乎都没见孔舒掉过眼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洗手间里。 孔舒用洗洁精揉搓着裙子上的可乐渍，陈话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孔舒，毕业之后，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 孔舒用水沖净了，裙子上的泡沫，可乐渍几乎看不见了。 「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陈话书好奇地看着她，「是因为有喜欢的男生，但是却不能在一起吗？」 孔舒摇摇头，抽出纸吸了吸裙子上的水：「也没有……」 「那肯定有男生追你吧？」 「……没有。」 「啊……」陈话书故作一脸想不通，「你也挺好的，为什么一直没有男生喜欢你啊？」 陈话书很擅长利用这种话术，让对方产生一种思考或是自我反省，这会使人不由自主地去寻找自己身上的缺点。 久而久之，会衍生出自卑。 换做以往，面对这种问题，孔舒会出于礼貌地回答：可能因为我不是男生喜欢的类型吧…… 又或者回答：不知道，估计是我长得还不够好看…… 但是这一次，孔舒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回答。 她微微皱了下眉。 不知怎么，她听见陈话书说话，莫名其妙觉得很烦躁。 孔舒将手中湿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抬眼看向陈话书，几乎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能不能别再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陈话书脸色一僵，笑容凝固在嘴角。 以她对孔舒的了解，得到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孔舒已经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孔舒又向班长道了声谢，然后将洗洁精还给了老闆，又借了个冰袋，放在眼睛上敷了两分钟，等到眼睛红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掉头回了包间。 她刚坐下，陈话书便也紧跟着进来了。 「哎？话书，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哭了？」 孔舒转头看去，陈话书的眼睛果然泛着一圈红，显得水汪汪，楚楚可怜。 陈话书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将视线移开，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孔舒眯了眯眼睛。 不会是因为她刚才那句话吧？ 至于吗？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孔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她的备忘录闹钟。 她的忘性很大，所以常常会在备忘录里写好以后，设置一个提醒时间。 孔舒并不记得自己最近有设置过备忘录。 她点开了备忘录。 「同学聚会结束，一定要和申向衍谈清楚，不准一看见他就怂，不然后悔一辈子！！！」 「备註时间：7月31日21：00」 「提醒时间：8月1日13：30」 在看到「申向衍」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关于循环的全部记忆便翻江倒海地涌了上来。 申向衍的名字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石子。 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像是被封藏在了一片结了厚冰的汪洋大海上。 只是一颗石子轻轻落在了冰面上，整片汪洋上的厚冰，便全部顷刻间崩裂碎开。 孔舒瞳孔骤然一震，僵愣住了。 与此同时。 班上人的注意力全在刚进门的陈话书身上。 「话书你怎么了？刚刚出去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我没事……」 陈话书尾音微微颤抖。 高大壮见状，心疼得要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话书，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陈话书轻轻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看向孔舒，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孔舒的裙子边边。 「孔舒，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孔舒。 连班长也觉得惊讶。 明明两个人刚才进洗手间也就只有几分钟，怎么会发生矛盾？ 气氛低沉，王择豫眼珠子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不明情况。 「陈话书，你讲讲怎么回事啊？」 陈话书眼巴巴地盯着孔舒。 不知道的，都以为她在孔舒那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我帮孔舒洗裙子上的可乐，想着好久没见她了就好奇问了几个问题，可是孔舒好像很烦，让我别问这些无关紧要的……」 陈话书说着说着，一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啪嗒砸在了地上。 高大壮急了，不分青红皂白，瞪向孔舒。 「孔舒，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自己心情不好，凭什么冲着话书发脾气啊，会不会好好说话？」 第247章 破晓篇 （6） 杜娴一下子不乐意了，张口便怼。 「高大壮，你会不会说话？陈话书的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她没长嘴，还是你多长了张嘴？」 「我就替话书抱不平怎么了！」 高大壮气势汹汹，眼珠子一瞪，凶神恶煞的，「要不是孔舒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话书怎么可能委屈成这样？也就是她顾及孔舒的面子，不好意思跟大家直说罢了！」 陈话书拉着高大壮，小声地说：「你别吵了，没有那么严重，我没事……」 「有我在，你怕什么？！谁欺负你都不行！」 然而，事件的主角孔舒始终背对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只低头盯着手机，像是事不关己似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高大壮一把扯过孔舒的凳子，指着她鼻子，「孔舒，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你把她惹哭了，就必须要道歉！」 孔舒身子被晃了一下，手机掉在了地上。 班长连忙挡在了孔舒身前。 「高庭，今天这种场合，你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 「我他妈不管什么场合，我就知道陈话书受了委屈，必须给她道歉！」 孔舒站起来，冷冷地看向高大壮。 「我没有欺负陈话书，是她莫名其妙跑进来无病呻吟，演一齣戏，我凭什么要道歉？」 高大壮正欲张嘴。 孔舒立马高声道：「高庭，你是陈话书什么人，居然敢指着我鼻子让我给她道歉，你追了陈话书那么多年，她要是喜欢你，早就答应你了，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利用你！」 这话戳到了高大壮的痛处。 他的怒气一下子涌上了头，也不顾是男是女了，伸出手就要去揪孔舒的领子，想狠狠揍她一顿。 班长和王择豫连忙冲上前，拦住了高大壮。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孔舒的眸子沉到了底，黯淡无光。 陈话书面色难看，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孔舒，你在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在装，我也从来没有吊着什么人！」 孔舒垂了垂眼帘，麻木的视线落在陈话书的脸上。 「不管有没有申向衍在，你都是一样针对我，原来你不是喜欢申向衍，你只是讨厌我。」 陈话书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你在说什么？申向衍是谁……你能不能不要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了……」 孔舒没说话，却突然笑了。 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似乎上天只是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让她短暂地忘记了申向衍，不至于太过痛苦。 可现在还是让她记起来了一切。 「别他妈拦我！」 高大壮的身躯庞大 ，胳膊粗壮，力气尤其蛮横。 班长和王择豫两个人差点压不住。 班长甚至还被高大壮揍了一拳，脸上的眼镜都砸落了。 可班上其他几个男生，愣是没有一个上去帮忙，只是干巴巴地瞧着，张嘴劝几句。 偶尔几个人上前拦一下，但也只是意思性地拉了拉，压根没帮上什么。 若是申向衍在场，高大壮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野蛮地动手。 因为高大壮只忌惮申向衍。 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被申向衍压制着，身后没人罩着，他自然也不敢动粗。 当年申向衍靠着一个板砖，打群架不要命的疯样子，是他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可现在，申向衍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在高大壮心中，忌惮的人从未存在过，他依旧横行霸道，睚眦必报，没人敢招惹他，谁都不想在关于他的事上掺和一脚，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也一样。 高大壮在那边破口大骂。 可孔舒丝毫不想去在意。 她浑浑噩噩，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想要再看一眼备忘录。 结果却发现手机黑屏了，按不开了。 坏了。 孔舒脸色一黑。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反手抄起桌上一瓶啤酒，转身，狠狠甩在了高大壮的脑袋上。 「啊！」 伴随着一声哀嚎，玻璃破碎的巨响充斥了整个包间。 孔舒握着瓶口，瓶身已经碎开，底部参差不齐，尖锐的玻璃碎片暴露在外。 瓶子落在高大壮脑袋上，虽然没到让人晕倒的程度，但是让他实实在在懵了几秒。 他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啤酒顺着他的头流了一脸，滴到身上，却成了红的。 头破血流。 世界安静了。 班长和王择豫人都傻了。 其他人更是惊愕失色，傻了眼。 谁能想到一向安安静静的孔舒，居然敢用酒瓶子砸人，还是朝死里砸的那种。 陈话书捂着嘴，也不哭了，被吓得脸色惨白。 孔舒蹲下，将手里剩下半节的啤酒瓶塞进了高大壮的手里，抓住他的手，将尖锐的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来，你不是想揍我吗，你不是想替陈话书打抱不平吗，我不道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说话间，孔舒按着高大壮的手，使劲将玻璃尖刺进了脖子，扎得极深。 鲜血顺着玻璃流出，源源不断。 孔舒却不痛不痒似的，面无表情。 「啊！」 高大壮惊恐地松开了手，像是见鬼一样望着孔舒，蹬着地，使劲朝后退了好远。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第248章 破晓篇 （7） 原以为孔舒只是想震慑一下了事。 结果，她握着手里的酒瓶，没有停手，继续朝深了割去。 见状，班长连忙将将啤酒瓶从孔舒手里抢走。 「打120！」 「先止血！」 包间顿时乱作一团，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众人眼中，孔舒神情恍惚，像是掉了魂一样，旁人对她说什么，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救护车到来时，孔舒的浅色领口已经被血染透，但尚存一丝清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她看见杜娴哭得伤心，可却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时候她应该想哭才对，可是哭不出来，只觉得从嗓子眼一直到心口，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渐渐地，孔舒感觉自己的意识消散，她缓缓闭上眼睛。 要是这一觉醒来，能看见申向衍就好了。 深夜。 沂川市医院。 「幸好你们的急救措施到位，控制了出血量，输血后没有生命大碍，等她醒了以后，只需要补充营养就可以。」 「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 孔舒从昏迷中醒来，吃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蔓延在空气中，床的侧边，悬挂着已经输了一半的点滴瓶。 「女儿，你终于醒了啊，吓死妈妈了……」 李椿手里还拿着热水壶，看见孔舒醒了，着急忙慌走了过来。 孔舒被送进急救室后，医院便联繫了孔舒的父母。 孔佑国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李椿便一个人匆匆赶来了医院。 「妈……」 看见李椿，一股热泪瞬间顺着孔舒的眼角流了下来。 「你说说你，去参加个同学聚会怎么还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急到恨不得飞过来……」 李椿现在仍是一阵后怕。 她想起医生嘱咐过，孔舒醒来以后，要第一时间按铃唿叫他们来检查孔舒的身体状况，便抬手飞快抹了把眼角的泪，按下了唿叫铃。 「我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检查，你现在有没有哪里难受？」 「妈，你记不记得申向衍？」孔舒答非所问。 李椿没有听明白。 「记得什么？」 「你和我爸去福利院领养我之前，想领养的其实是一个小男孩，他叫申向衍。」 麻药劲还没完全消失，孔舒说话使不上力气，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李椿脸色一僵，随即扯出一抹微笑。 「你胡说什么呢，哪来的福利院……」 见孔舒直直地盯着自己，李椿顿了顿。 她收起了笑容，「你十四岁之前的事，都记起来了？」 孔舒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椿很惊讶。 几年前，孔佑国夫妇二人无法生育，便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去了福利院，遇见了孔舒。 在他们领养孔舒后的第二天，孔舒突然不记得自己被领养之前的事了。 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记得。 关于十四岁以前的全部记忆，就像是被一剪子咔嚓掉了，完全没了印象。 孔佑国和李椿带孔舒看过很多次医生，也进行过无数次的心理疏导。 可是始终都搞不清楚，孔舒为什么会想不起自己在被领养之前的事情。 但是，这对他们夫妇二人来说，也算是个好事，他们可以顺理成章，让孔舒认为自己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如今，李椿以为是孔舒走了一趟鬼门关，所以才全都记起来了，也不打算再继续瞒着了。 在李椿目前的记忆中，她去福利院的第一天，正巧碰见一群孩子在欺负瘦小的孔舒。 她觉得孔舒可怜，便想要将孔舒收养，并没有和其他孩子再接触过。 「我跟你爸爸去福利院的时候，我第一个就看见你了，并没有一个叫申向衍的孩子。」 闻言，孔舒将目光转向窗外。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妈，现在几点了？」 孔舒的问题毫无关联，李椿觉得奇怪。 但她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半了。」 孔舒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十二点半？」 她伸出手，从李椿的手里拿过手机。 8月2日。 00：30。 循环真的结束了。 可为什么申向衍死了就结束了？ 申向衍到最后都在瞒着她，什么也不告诉她，明明说好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对方。 连到最后，申向衍一直能控制循环的事情，居然还是她从王择豫口中知道的。 孔舒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世界上存在时空管理局。 也不知道她和申向衍的的体内，都有一个名叫时间碎片的东西。 更不知道申向衍从一开始，就想过拿自己的命来摆脱这场循环， 孔舒只知道申向衍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 可偏偏只有她还记得，像是在故意折磨她。 孔舒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进了病房，照例检查了孔舒的身体情况。 整个过程，孔舒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下没有动过，眼皮也不眨。 医生觉得奇怪，便用手在孔舒的眼前晃了一下。 「孔舒，转一下你的眼睛。」 孔舒缓缓转动了眼球，看向说话的医生。 死寂无神的目光，在对上医生视线的那一瞬间，竟让医生感到后背一凉。 他将手电桶对准了孔舒的眼睛，检查了瞳孔反应。 一切正常，遇光会收缩。 他关掉手电，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病人家属，麻烦跟我出来一下。」 李椿预感不好，沉着脸跟着医生出了门。 「你女儿的身体现在一切正常，没有输血后的排异反应，不过，我听说她脖子上的伤是她自己动手造成的，我建议可以之后去精神科见一见心理医生，判断一下她有没有自杀倾向……」 听见医生的话，李椿的脸色立马变了变。 「医生，我女儿一直都很正常，今天的事情也是有人把她逼急了，她是不可能会做出自杀这种事情的。」 「您先不要着急，我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女儿现在的反应有一些反常，我这也只是希望你能带她……」 李椿开口打断了医生的话。 「我知道了，医生，谢谢您的建议，我每天和我女儿生活在一起，她的精神状态我是再清楚不过的，肯定没有你说的什么自杀倾向。」 李椿知道医生也是一片好心。 可是孔舒一直都乖巧，平时在家也很爱笑，从来没有什么忧郁的情况出现。 她根本不觉得孔舒会做出残害自己的事。 见李椿这么笃定，医生也不好再多劝什么，便点点头，扭头准备离开。 李椿也转身回了病房。 刚一打开门，便看见窗户大敞着。 身穿病号服的孔舒站在窗边，低着头，正欲向下跳。 「孔舒！」 第249章 破晓篇 （8） 李椿大惊失色，跑进了病房，一把拉住了孔舒的手。 「你要干什么你！」 李椿吓得说话带着强烈的颤音. 「孔舒，听话，你先下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妈妈说，妈妈什么都听你的！」 「妈，你别怕，我死了以后还可以活，而且还能一直不停地循环。」 孔舒一手扶着窗户边缘，看向李椿。 「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回到过去，申向衍也就能活过来了……」 李椿根本听不懂孔舒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使劲，一把将孔舒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孔舒没什么力气，被李椿一拽便向前倒去，实打实摔在了地上。 李椿紧张地抱住孔舒，泣不成声。 「你在说什么妈妈都听不懂，你不要想不开，自杀以后是不会再活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动静传出了病房。 还没有走远的医生连忙赶了回来，见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的母女二人，大步上前。 「怎么了？」 「我女儿她刚刚想要自杀，她站在窗户边差点就跳下去了！」李椿哭着说。 「我不是要自杀！」 孔舒挣脱了李椿的怀抱，努力解释，「我只是要循环，我要见申向衍。」 此时的孔舒已经无法保持理智正常思考。 她不能接受申向衍就这样消失。 她更不相信申向衍就这么死了。 她要回到过去，去见申向衍，问清楚申向衍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孔舒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地向窗外跳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医生立马控制住。 「别碰我！让我循环！求你们了！」 孔舒的手被束缚，便抬脚去踹医生，用力吃奶的力气挣脱。 「拿安定过来！」 医生冲着门外的护士大喊。 护士迅速将镇定剂送来。 几人死死地按着孔舒，将镇定剂从她的手臂注射进了她的身体里。 片刻后，孔舒停下了疯子一般的挣扎。 她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被人从地上移回了病床上。 李椿望着安静下来的孔舒，捂着嘴小声地啜泣，不愿意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今天早上她还好好的，还说晚上想吃我做的糖醋肉，怎么才一个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医生无声地嘆了口气。 「现在看来，您女儿恐怕不止有自杀倾向这么简单，或许还有很严重的臆想症状，不过具体到底是什情况，需要精神科医生的判断。」他语重心长地说。 这下，李椿也无话可说了，只能点点头。 与此同时。 一班班群突然冒出了一条消息。 【高庭退出本群聊】 班级群立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乱成一团。 「他怎么退群了？？？」 「没脸呆下去了呗，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背后有点人就作威作福的，真当自己是个爷了。」 「孔舒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手术结束了，没有生命危险。」 「好吓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敢用碎片割破脖子……」 「今天高庭确实是有点太过分了，就看见陈话书哭了就急眼了，还要动手打人……」 杜娴、王择豫还有班长，三人坐在医院附近的餐厅里。 他们三个跟着孔舒一起上了救护车。 一直到孔舒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他们还守在病房外。 熬到十二点，觉得肚子饿了，便出来吃点宵夜，填填肚子。 三个人的手机都在不停地嗡嗡震动。 杜娴拿起手机，见是班群里发的消息，仔细看了看。 大致浏览了一遍后，她立马放下了筷子，气汹汹地在群里回復。 「陈话书也很莫名奇妙好吧，一开始哭了，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结果孔舒就说了一句话，也没恶意，她就哭成那样，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这条消息一发，群里突然就安静了。 因为陈话书还在群里。 一分钟后。 班群弹出了一条消息。 【陈话书退出本群聊】 王择豫和班长也都在看手机。 注意到了杜娴的消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瞥了她一眼。 「看我干什么？」 杜娴不乐意地回瞥，「我说这话有问题吗？孔舒从来就不会和别人产生什么矛盾，今天这事儿，就是陈话书矫情了，我以前就看她不对劲了！」 王择豫嘴里还嚼着饭，见杜娴瞪他，连忙开口附和。 「没问题，你说这话特别对，特别直爽，我敬你是条汉子！」 班长低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一直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察觉到班长的安静，杜娴以为他是等的无聊，想要回家了。 「班长，其实这里有我和王择豫就行了，你可以回家，孔舒这边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给你随时发消息。」 「没关系。」班长微微一笑，「我家里没人，回家也没有什么事。」 「你家为什么没人？你爸妈呢？」王择豫好奇地问。 「他们工作很忙，很少回家。」班长淡淡地说。 王择豫咽下了嘴里的饭，端起水杯漱了漱口，清了清嗓子，搬起凳子朝班长身边凑了凑。 「班长，我问你个问题，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 班长沉吟片刻：「还行，也没有特别有钱……」 王择豫不信，又说：「班长你就别谦虚了，之前，班上有人看见有司机开着一辆豪车来接你，你肯定是个富二代。」 桌子底下，杜娴狠狠踢了王择豫一脚。 「人家家里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你八卦什么呢？」 王择豫立马疼得呲牙咧嘴，弯腰捂着自己的小腿骨。 「我没在现实中见过富二代，稀奇，想见识见识还不行吗……你踹我骨头了，疼死了……」 班长有些坐不住了，没心思闹。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椅子推回了原来的位置。 「吃的差不多的话，就走吧，去医院看一看孔舒醒了没有。」 「好！」 杜娴连忙收拾东西，起身跟上了班长。 「哎，你们等等我，我还有一口没吃完！」 王择豫连忙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了嘴里，然后匆忙起身跟了上去。 第250章 破晓篇 （9） 三人回到医院后，找到了孔舒的病房。 却发现病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李椿也不见踪影。 连病床的床铺都收拾得干净整洁，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人呢？」 杜娴再次确认了一下房间号，203，「就是这个房间没错啊，换病房了？」 班长拉过走廊上经过的一名护士。 「你好，这间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护士瞧了一眼病房的房间号，又看了他们一眼。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个病人应该是被转移到了其它医院。」 班长不禁奇怪。 孔舒已经被抢救过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转院。 「方便问一下是哪家医院吗？」班长又问。 「不好意思，关于病人更多的信息，我不方便透露，你们如果认识病人的话，可以去问一问病人的家属，转院过程包括手续，都是病人家属知情并同意的。」 见护士为难，班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文件里，翻找孔舒母亲的联繫方式。 拨出李椿的电话以后，却迟迟不见对方接听。 「孔舒她妈妈不接电话。」 班长又接连打了很多通电话，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会是孔舒出了什么事吧？」 杜娴心急，跑向了护士站，找到了护士长。 「你好，能不能告诉我们203病房的孔舒被转院去了哪家医院吗，她是不是突然出了什么事情？」 护士长打量了他们三人。 看着眼熟。 是一直在203病房外守着的病人朋友。 半小时前。 203号病房的病人，在病房里突然发疯，自杀跳楼，闹得这一层人尽皆知。 注射了镇定剂后没过多久，主治医生便让其转去了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 说是那里设备全，能够给病人做更加详尽的检查。 其实病人刚刚抢救过来，完全可以等到病人身体情况稳定了以后，观察具体的精神状态，再做定夺。 可主治医生和家属已经要求了，她一个护士长自然也不能干涉什么。 办理了出院手续，病人便仓促地转院了，并且让医院的人对这件事情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护士站桌子上的电脑界面，显示着孔舒的转院信息。 护士长不动声色地将页面关掉。 「病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转院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至于转去了哪家医院，我们不太方便透露。」 「我们都是孔舒的朋友，只是联繫不上她的家人，比较着急，您就告诉我们医院叫什么，我们不会做别的事情。」杜娴无比诚恳地说。 护士长礼貌微笑，摇了摇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因为医院有规定，病人的一切个人信息，我们都不能随意泄露，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好交代……」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 班长伸出手，轻轻拍了下杜娴的肩膀，「算了，我们再联繫联繫孔舒父母吧，说不定晚点就能联繫上了。」 杜娴无奈，也只好点点头。 三人离开，站在医院门口。 班长看着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既然护士长已经说了孔舒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先各自回家吧，如果能联繫上孔舒，我们各自通知对方，好吗？」 熬到这么晚，他们都多多少少感觉到了疲累。 继续在医院这么呆着，也是徒劳。 杜娴轻轻「嗯」了一声。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谁联繫上了孔舒，一定要第一时间互相通知！」 「好，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班长叮嘱他们。 「知道了！班长，你也早点回家吧。」 王择豫挥挥手，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朝路边走去。 没走两步，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杜娴说，「这么晚了，咱们顺路，我们坐一辆车，先送你回去，走。」 杜娴抿了抿嘴：「好吧。」 二人随即打车离开。 注视着车子拐去了另一个路口，消失在视野之中，班长才收回视线。 他摘下眼镜，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底若有所思。 刚刚在护士站，他分明在电脑上瞥到了孔舒的名字。 既然身体没有大碍，不应该会莫名其妙转院。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班长重新戴回眼镜，转身回了医院。 他要搞清楚，他们不在的那段时间，孔舒到底发生了什么。 …… 「重新推一支安定，让她继续睡。」 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孔舒的眼球在眼皮底下不规律地快速转动。 「她在眼动。」 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是个女人在说话。 男人再次开口：「是做梦了，有可能是连接了时管局的监狱裂痕，记得观察记录她的脑电波频率，有任何的剧烈波动，都要随时通知我。」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把她心脏挖出来，把碎片取出来不就好了？」女人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不行，她心脏中的碎片是时间之石的核心，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我们需要谨慎行事，不能被时管局的人发现，不然功亏一篑。」 「知道了。」 偌大空旷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床。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孔舒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她的头部、胸口以及四肢都贴满了银白色的感应片。 无数条线顺着感应片延伸落地，末端连接的，是三台和人等高的精密仪器。 其中一台机器上显示着心电图。 孔舒的心脏，正以每分钟62次的频率匀速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而另外两台，各自实时监测着她的大脑，以及全身各处的脉搏。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床边，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男人观察着病床上的孔舒。 片刻后，他淡淡道：「这里交给你了，她的养母还在外面等着，我去处理一下，让她离开。」 男人说完，转身欲向外走去。 女人不屑一顾，她笑了笑：「不如我直接去杀了那个养母，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免得碍手碍脚，还要浪费时间周旋。」 男人开门的手一顿。 他冷冷地看向女人。 「胡岚，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你最好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敛起来，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女人觉得无趣，耸了耸肩膀，把玩着手里的细长的针管。 「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吧，这里我会好好看着的，不会出半点差错。」 第251章 破晓篇 （10） 孔舒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 这次也一样。 仿佛循环停止，镜中梦也随之停止了。 孔舒现在的梦境开始变得正常，却又很不正常。 她的梦境十分血腥。 充斥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孔舒梦见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永无止境。 只不过，死亡的对象变了。 不再是她，而是申向衍。 申向衍一遍一遍地在她眼前死去。 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从刚刚眼动开始，她的脑电波就变得很剧烈。」 耳边忽然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孔舒的意识渐渐甦醒，从噩梦中剥离。 接着，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也许是连接到了监狱裂痕，等她醒过来，必须问清楚她都做了什么梦。」 孔舒的眼球慢慢转动。 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养母已经走了？」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那看来还是对养女没什么感情，一听见养女的精神有问题，立马乖乖听你的话把她送到这里来了，人的感情可够虚伪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到底是谁在她身边说话？ 什么监狱裂痕？ 养母又是谁？ 是她妈妈吗？ 孔舒想要醒过来，但是体内的剩余的药物仍在作用。 她的眼皮千斤般沉重，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似的，死活睁不开。 「她好像快要醒了。」 女人注意到孔舒的脑电图突然变得平稳下来 一定是停止了做梦。 男人靠近孔舒，轻轻扒开了她的眼皮。 一束强光照进孔舒的眼睛，瞳孔皱缩，可不见清明。 「你是不是镇定剂打多了，她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醒过来？」 「没有，我就是按照你的话，给她推了一支，肯定是她自己体质太弱，醒不过来。」 女人心虚地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里面有两支已经用空的镇定剂针管。 男人并不相信女人的话。 他将孔舒的两条手臂拉出，仔细端详了一番。 两只胳膊的内侧静脉血管处，各有一个很微小但很新鲜的针眼。 「胡岚，你为什么要给她注射两支安定？」 男人将孔舒的手臂放回，阴沉着脸看向女人。 「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再这么任性，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只是看她太累了，想要让她多睡一会儿，这样我们也可以收集更多的脑电波信息，不是吗？」 话音刚落，不等女人反应，男人已经迅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里多了一支注射剂。 粗长的针眼用力地扎进了女人的心口处，男人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剂里的液体，全部推进了女人的身体里。 「唔！」 女人闷哼一声，两双眼睛爆满了猩红的血丝，七窍开始不停地向外流血。 她倒在地上，身体抽搐扭曲，看上去痛苦不堪。 眨眼之间，女人便断了气。 下一秒，她就凭空消失了。 男人面不改色，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注射剂放回了口袋里。 他视线重新落回到了孔舒的身上。 那双看似沉静且波澜不惊的双眼之下，暗藏着无尽的贪婪与阴谋。 过了几分钟。 男人的余光突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你居然真敢杀我？」 女人难以置信地瞪着男人，「你别忘了，我的身体里可也有时间碎片，你杀不了我。」 男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下次你再任性妄为，就不是杀你这么简单了，我会把你身体里的时间碎片取出来，然后把你扔进时管局的监狱里，以我的身份，做到这些轻而易举，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女人脸色变了变，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孔舒醒了。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眼前的两个似乎是医生的人，满是迷茫。 「我妈呢？」 男人将阴冷的目光收敛，恢復平静，侧脸看向孔舒。 「你终于醒了，你妈妈把你送来这里以后，就离开了。」 孔舒这才看见了男人的正脸。 正是刚刚在医院里，给她检查身体的那名医生。 「把我送来这里？这是哪？」 孔舒边说，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完全不像是她日常生活中见到的那种病房。 这里四面环墙，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在墙面的上方，还被黑色的铁栏杆焊死了。 没有其他的摆设，只有一张床和几台冰冷的仪器。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淡淡的铁锈味道。 格外压抑。 男人薄唇轻启，不紧不慢地说：「这里是精神病院。」 孔舒愣了一下。 她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想要下床，双脚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 低头看去，脚踝上多了两个金属铁环，牢牢地锁在了床边。 孔舒惊讶地看向男人。 「我不是精神病，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 「你在医院里试图自杀，并且胡言乱语，精神错乱，是你的母亲李椿办理了转院，将你送来这里进行更加详尽的检查。」 「不可能！」 孔舒慌忙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角，「我妈绝对不可能把我送来这种地方的，我要见她！我很正常，我没有精神错乱，让我出去！」 一旁，女人笑了几声，开口道：「这里的病人都说自己很正常，你还是配合我们，好好治疗吧。」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护士焦急地说道：「秦医生，又有病人突然发病了，麻烦您过去看一下！」 男人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女人。 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胡岚，这里暂时交给你了，我马上回来。」 男人离开后，孔舒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 明明男人是普通医院的主治医生，为什么现在又成了精神病院的医生。 到底哪个身份是真的？ 「我问你，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做梦？」 女人坐在床边，靠近了孔舒。 她脸上的妆容很淡，五官却依旧显得浓艷，两双丹凤眼眼尾上挑，仿佛能摄人心魄。 孔舒望着她的眼睛，却反而更加冷静清醒。 这里如果真的是精神病院，那么她就不能再说出关于循环的半个字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这样只会让别人以为，她真的就是个疯子。 孔舒端详着女人。 片刻后，她缓缓说道：「我没有做梦。」 女人脸上扬起一丝不悦。 她抬手掐住孔舒的下巴。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信不信我把你这双眼珠子挖出来？」 …… …… …… 【章外话】 【申向衍目前正养精蓄锐中……】 第252章 破晓篇 （11） 「精神病院的医生，会随随便便恐吓病人，要把病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吗？」 孔舒对于女人的话丝毫不害怕。 相反，她巴不得女人真的能动手杀了她。 这样也省得她自己想办法了。 女人见孔舒不为所动，横生几分烦躁。 要不是男人不让，她早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杀了，再把她的心脏挖出来，直接取出时间碎片带走。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的这条命是男人给的，就必须无条件听从男人的话，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当然不是。」 女人按捺住心中的不悦，露出了虚伪的笑容，「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你的精神到底正不正常，这只是诊断病人的一个手段而已。」 她伸出手，握住了孔舒的手，语气放得很轻柔。 「我叫胡岚，你叫我胡医生就好。」 孔舒看着胡岚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手心上没有半点纹路，光滑细腻，握住的时候，又像是没有骨节一样柔软。 「我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想要出去很简单，现在我要开始对你进行正常的心理谘询，你可一定要配合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判断你有没有精神疾病，要不要放你离开这里。」 胡岚将手从孔舒的手中抽出，然后指着一台仪器上的脑电图。 「刚才在你昏睡的时候，你的脑电波活动得异常剧烈，你一定是做梦了，告诉我，你的梦都是关于什么的？」 孔舒顺着胡岚手指的地方看去。 她并不了解精神病院是如何给病人治疗的，但是给她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人，同时动用三台看上去甚是昂贵的医疗器械，好像是有些太夸张了。 「我做了噩梦。」孔舒说。 「什么噩梦？」 胡岚略微兴奋地看着她，「梦里都有什么？」 「梦见了一个人，他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可是我却救不了他。」 胡岚又问，「还有没有别的奇怪的东西？」 「没了，就只有这些。」 胡岚眼中的兴奋，瞬间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倦怠无味。 孔舒口中所说的梦，并不是时空管理局中监狱裂痕的景象。 她梦里谁死谁活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真扫兴，能做这样的梦，看来你精神就是很不正常，恐怕你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孔舒惊诧地看向胡岚。 「仅凭一个梦，你就判定我精神不正常？」 胡岚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在这里听一个已经不正常的精神病说自己做的梦，还要判断正不正常吗？」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又有病人在发疯吵闹。 虽然隔了一扇厚厚的铁门，但是孔舒还是隐约听到了外面的人在喊什么。 「我看了另一个自己！我看见了另一个我！时间一直在循环！已经循环了上百次了！我没疯！我没疯！！！世界要毁灭了！末日要来了！」 孔舒心下一惊。 她清楚外面的人所说的，正是她现在所经歷的。 陷入循环的难道不只她和申向衍，还有其他人？ 「吵死了，一群疯子天天没完没了！」 胡岚不耐烦地从床上站起来，走出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孔舒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一个中年男人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绑住。 中年男人不停地挣扎着，走出门的胡岚在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新的镇定剂，狠狠扎进了中年男人的脖子里。 「给他打针让他闭嘴不就好了，干嘛要废这么大的力气，对这群疯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门缓缓虚掩上，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孔舒越发感觉这里很奇怪。 尤其是那个叫胡岚的女人，言行举止明明更像个精神病。 女人不在，孔舒趁机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手边没有称手的工具，整张床被固定住了，无法挪动，脚上的脚镣也没有办法挣脱，并且牢牢地锁在了床尾上的铁栏杆上。 她现在连下床都很困难。 医疗器械都放得很远，就算探出半个身子，悬在床边，手臂伸直放到最长，也完全够不到。 孔舒没有办法判断现在过了多久。 但是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有很多的针眼，她可能像刚刚那个中年男人一样，被注射过许多镇定剂，她昏睡的时间一定比想像得还要久。 仪器还在实时记录她的身体情况。 孔舒靠在床头，将目光落在心电图上，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心动来循环，回到过去。 良久后。 孔舒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紧紧抱住了自己，眼泪不停地向外渗，接着被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吸收，很快衣服便浸湿了一大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她现在一想起申向衍，心中却只有悲痛。 就连以前能让她感到心动的点点滴滴，如今回忆起来也变得苦涩不堪。 门口传来「呲呲啦啦」的细微开门声。 孔舒止住了眼泪，睁开了眼睛，通过余光看见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来者并非胡岚。 「你在哭。」 耳熟的声音响起。 是刚刚那个男医生。 孔舒蹭着衣服，使劲擦干了湿润的眼角，抬眼看向对方，微微一愣。 医生的脸变了模样。 原本是一张正统的中式面庞，髮型也是中规中矩的短髮。 可现在，全然换了另一幅面孔， 男人的短髮，变成了蓬松的中长发，长度参差不齐。 最长的地方没过肩膀，短的地方刚刚眉梢，但却打理得十分有层次，并不凌乱，尤其是脖子后面的部分，就像是狼的尾巴。 稜角分明的面庞上，有着摺叠度很高的五官。 即便在很阴暗的房间里，仍然能看出他的瞳色很浅，散发着近棕色的橄榄绿，似乎是个混血。 孔舒第一次没办法仅凭外表判断出一个人的年龄。 因为男人的眼神与那张年轻的面孔很不协调，成熟淡薄，喜怒掩藏于其中，深不可测。 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眼神。 若不是身上的衣服还有那特有的磁性嗓音，孔舒会以为他是另一个人。 看出了孔舒的困惑，男人淡淡解释：「现在才是我原本的模样，之前只不过是我的乔装打扮，我在这里的名字是秦元鹤，你叫我秦医生就好。」 「你不是医生。」 这是孔舒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判断出来的。 包括刚刚的胡岚，他们都不像是医生。 可除此之外，孔舒无法判断他们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我当然是医生，并且是你唯一的主治医生。」 秦元鹤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可是孔舒分明地感觉到他在笑，眼底带着不明意味的得意。 「之后关于你的所有治疗，将会由我全权负责。」 望着秦元鹤那双幽深的双眸，孔舒的心中横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被软禁了。 第253章 破晓篇 （12） 孔舒消失的第二天。 杜娴睡醒，发现依旧没有收到孔舒的回信，便给班长发了消息。 「班长，你联繫到孔舒了吗，我打孔舒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到后来直接就提示我关机了，我心里总不踏实。」 班长回覆：「孔舒的妈妈给我回了电话，说孔舒现在正在其他医院进行康復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杜娴：「在哪家医院？」 班长：「不知道，她妈妈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们别担心。」 杜娴：「……可能是孔舒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被人打扰吧，她没事就好，我可以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聊天结束。 班长放下手机，站在医院门口，面色沉重。 今天凌晨三点左右。 他一直坐在护士站旁边的长椅上，时不时起身徘徊，在护士查资料的时候，找机会记下了医务系统的登录密码。 趁着护士站没人，他登录了医务系统，调出了孔舒的资料。 却发现根本查不到孔舒的资料，连就诊记录也没有，似乎在他们走后，孔舒的信息被人隐藏或是删除了。 同学聚会上，从孔舒出现开始，不单单是孔舒的状态让人觉得疑惑，包括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过于奇怪。 这让班长不得不去调动他的侦察细胞。 孔舒妈妈确实有回覆他的电话。 但是李椿话里话外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班长站在医院门口，瞥见门口停着几辆车。 他昨晚就看见这些车停在这里了。 行车记录仪上或许能拍到什么。 班长走到车前，用手机拨打着车上留下的挪车号码，联繫车主。 一天下来，班长一连看过许多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都没有任何头绪。 他便又去了医院的侧门，联繫停在侧门的汽车车主。 终于，他在医院侧门外一辆汽车的行车记录仪中，看到了孔舒的身影。 她坐在一个轮椅上，被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从医院里推了出来 医生将孔舒抬上了一辆私家车。 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拍到车的车牌号。 孔舒脑袋歪垂着，没有任何动作，看上去并不是清醒状态，李椿则面色焦急地跟在身后，和医生一起上了车。 班长觉得事情不对，再次拨通了李椿的电话。 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刚打过去便立马断了，并且提示对方忙碌。 他的号码似乎在李椿被拉黑了。 最后，班长无奈一下，拨通了林景茹的电话。 「喂，师姐，我是小时，我现在遇到一点麻烦……」 …… 孔舒不清楚她被关在这个地方多久了。 只是大概能判断出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半个月？ 又或者是一个月。 她曾试图用蛮力去挣脱脚镣。 双脚脚踝在挣扎中磨出了一圈很深的伤口，可那伤口现在都已经结痂，快要脱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一旦她情绪过激或是尝试自杀，胡岚就会给她注射镇定剂，让她反覆陷入昏睡，神志不清。 久而久之，孔舒变得异常安静，她不再轻举妄动。 秦元鹤每天都会给她输入适量的营养液和水，不给她任何的食物。 像是在吊着她的命。 不让她死，但又不让她好好活着。 原本单薄的身体变得瘦骨嶙峋，一开始还算合身的病号服，如今却松松垮垮地挂在孔舒的身上。 透过那一层布料，仿佛能看清楚躯干骨骼的走势与形状。 偶尔，孔舒能离开这个像监牢一样的房间。 每次离开这个房间，她的双眼都被蒙住，会有人将她带到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以后，才会将她的眼罩摘下。 那个房间很明亮宽敞，摆放着桌椅，还有一张洁白柔软的躺椅。 孔舒每次躺在那个躺椅上，都会被问同一个问题。 「昨晚你做了什么梦？」 秦元鹤看着波动剧烈的脑电图，转头看向孔舒，「还是噩梦吗？」 孔舒静静地看着秦元鹤，不语。 秦元鹤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孔舒，你昨晚做的梦，还和那个男人有关系吗？」 孔舒垂了垂眼帘。 「嗯。」 她一直在梦到申向衍。 从申向衍死后，噩梦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每次都是一样。 都是申向衍一遍又一遍从明珠塔上坠落，那画面在她的梦中十分鲜明。 也许是怕她忘记了，所以用做梦的方式不断地提醒她。 申向衍死了。 被申向衍2号从明珠塔上推下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甚至连申向衍死之前是什么样的表情都猜不出来。 会不会还是那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 秦元鹤并不知道孔舒梦中的男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看见孔舒如此念念不忘，且醒来梦里都是那个男人，想必一定是个对孔舒很重要的人。 秦元鹤还发现了一点。 他只有在提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孔舒才会张口回答他的问题。 而现下，他打算利用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撬开孔舒的嘴，获取更为详尽的信息。 时间之石碎裂后，核心被破坏者偷走，时管局的管理者费尽心思追捕，破坏者虽然抓到了，可是核心却下落不明。 时间之石的核心只有一个。 拥有核心的人，核心不灭，生命不止。 在取出核心之前，没有任何人能杀掉拥有者，包括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核心拥有者不仅仅能够控制循环，甚至还能控制一切拥有时间碎片的人。 简单来说，只要孔舒想，她可以让所有体内存在时间碎片的人，陪她一起进入每一次的循环。 如此重要的东西，秦元鹤找寻了十几年。 他想要成为核心的拥有者，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成为世上唯一能够支配时间的人。 到时候，区区时空管理局，他自然也会将其踩在脚下。 只是他没想到。 时间之石的核心，最后却在一个丫头片子的身上找到了。 而这个丫头片子显然不清楚自己的心脏里有这么一个东西，她似乎连自己为什么会循环都不清楚。 真是暴殄天物。 秦元鹤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从孔舒的心脏中取出核心。 直接掏出心脏意味着杀掉孔舒。 那样的话，他也会受制于时间之石的核心，被迫进入下一次循环，重新开始。 循环的次数多了，只会引起时管局的注意。 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 第254章 破晓篇 （13） 秦元鹤探究的目光在孔舒的脸上停留。 「你梦里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你问他的名字做什么？」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自然要了解你，不过你可以放心，关于我们两个人的谈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他叫申向衍。」 「申向衍……他对你很重要吗？」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那他现在在哪里？」 孔舒没有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秦元鹤手中握着一支復古的吸墨式钢笔。 笔尖落在纸面，停留在了「申向衍」这三个字上。 黑色的墨迹在之上晕染，逐渐覆盖了字迹，「衍」字变得模煳不清。 久久等不来回应，秦元鹤主动开了口。 「他死了，是吗。」 秦元鹤看似在问问题，可说出来的语气极为肯定。 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时管局高层的位置上待了那么多年，他洞察人心做出判断的时候，从未出过差错。 「他是怎么死的？」 秦元鹤抬起笔尖，将钢笔插回了墨盒之中，又把那张晕染的纸条慢慢摺叠，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孔舒干瘦的双手握紧：「他是怎么死的，对你治疗我有很大的作用吗？」 提起申向衍的死，她已经哭不出来了，但是身体开始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孔舒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身体上的不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但每每当她胃里翻腾时，她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连黄水都呕不出来。 「当然有。」 秦元鹤轻耸肩头，轻描淡写地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有可能和他的死有关系，我需要搞清楚原因，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看着秦元鹤皮笑肉不笑的面庞，孔舒心中思忖着。 她已经猜出秦元鹤的身份不止是精神病院的医生那么简单，可是，她摸不透秦元鹤的目的，也不敢轻易声张什么。 若是换作申向衍在，想必他会说「敌不动，我不动。」 顺从对方，在被对方获取信息的同时，也可得知对方的目的。 「他被人从明珠塔上推下去了。」 「谁推的？」 「另一个他。」 「另一个他？」秦元鹤故作疑惑。 孔舒注视着秦元鹤：「对，就是另一个他，平行世界的申向衍。」 「可平行世界的申向衍为什么要把他从明珠塔上推下去？」 「因为我们被困在一个循环里了。」孔舒缓缓说道。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从秦元鹤的脸上移开过。 同样的，秦元鹤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像是用眼神在进行一场无形的博弈。 谁先找出破绽，谁就赢了。 「被困在循环里，和申向衍的死有什么关系吗，他死了，你们就可以摆脱循环了吗？」 「秦医生，你为什么不好奇什么是循环？」孔舒淡淡地问。 秦元鹤沉默了几秒。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试探我。」 他垂下眼帘，收敛目光，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只是笑不达眼底，似乎笑容这种东西，永远只是他的伪装。 「你也一样，一直想要从我的身上获取什么不是吗，不如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孔舒实在是不擅长这种推杯换盏的迂迴战术，她远远达不到秦元鹤那种深不可测的地步。 聊得越久，她的心思也就暴漏得越多。 秦元鹤慢慢点了下头。 「可以。」 孔舒长出一口气，但神经依旧没有丝毫松懈。 「你不是医生，但你却把我困在这里，每天都在问我同样的问题，也就是说你想从我的梦里得到什么信息，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孔舒的直觉告诉她，秦元鹤和胡岚他们和循环有关系。 但孔舒压根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时空管理局和时间碎片这种劳什子，更不可能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和他们联繫到一起了。 「你有没有做过一种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漆黑，有的时候，你或许还能看到一个镜面。」秦元鹤问。 孔舒面不改色，但心中暗暗吃惊。 秦元鹤提到了镜中梦。 说明镜中梦不止是一个她大脑构造出的单纯的梦境。 「那是什么？」 孔舒微微皱眉，面带迷茫，「那个梦有什么用？」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那种梦？」 秦元鹤顿了顿，又驳回了自己的问题，「不，我不该这么问，你肯定做过这种梦，我想问的是，你做这种梦的时候，具体都看到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孔舒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秦元鹤起身，走到孔舒的身边，站在她的右后方。 他棕绿色的眼眸暗流涌动，用手背的掌关节轻轻扫过孔舒的脸颊，然后又用手掌抚摸着孔舒的脸颊。 像是在抚摸一个珍贵的宝物。 「你之所以会陷入循环，随意地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是因为你的心脏拥有时间之石的核心，只有拥有核心的人，才可以连接到时空管理局的监狱，而那像镜面一样的东西，便是被你强制打开的监狱裂痕，裂痕连接着任意一个世界，穿过裂痕，就可以逃出监狱。」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顺着孔舒光滑的脖子，向心口的位置移动。 孔舒心生反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甩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秦元鹤之间的距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太想得到你心脏里的东西了，情不自禁，没有管住自己的手。」 秦元鹤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恢復了冷淡。 「对于你身边发生的所有奇怪的事情，我都会跟你一一说明，请坐。」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两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向着孔舒的方向伸出手臂，示意她坐下。 孔舒犹豫了几秒，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你到底是谁？」 「时空管理局的最高管理者……之一。」 「时空管理局是什么？」 「一个组织，存在于宇宙黑洞之中，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负责管理时间秩序，维持平行世界相互独立，正常运行。」 第255章 破晓篇 （14） 「你刚刚说我身体里有个东西，那是什么？」 「时间之石，你可以把它想像成是一个有魔法的石头，得到它的人，可以任意支配时间。」 「那它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很多年前，时间之石四分五裂，它的碎片漂浮在宇宙中，被居心叵测的人拿走，我们称那些人为破坏者，破坏者拿走了很多碎片，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是时间之石的核心。核心可以控制其他的时间碎片，若拥有者能力够强，完全可以凝聚所有的碎片，将它重新组成一个完整的时间之石。」 秦元鹤看向她的心脏位置，眼睛微眯。 「之后，破坏者为了逃避我们的追踪，将核心藏进了你的心脏之中，我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可从前不久开始，时间的秩序突然变得混乱，有人一直在循环，我便猜到核心的拥有者出现了，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不过，有一点让秦元鹤一直想不通。 孔舒虽然拥有核心，但她现在根本做不到完美的控制时间。 所以，一旦时间循环开始，孔舒没有办法能够停下来，即便她不死，过了十二点后，循环会再次开始。 可是为什么循环突然停了？ 一定不是孔舒自主停止了循环。 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巧合？ 还是运气好？ 原本秦元鹤还在担心，时间不停地循环下去，时空管理局的人也会发现。 虽然他是时管局的最高管理者，可一旦孔舒被时管局的人逮捕，送进监狱，那他将很难在时管局众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对孔舒下手。 好在上天眷顾。 循环停止了。 而他也在循环停止之前，找到了核心的拥有者。 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取出核心。 孔舒默默消化着秦元鹤的话。 虽然秦元鹤所说的词彙超出了科学范畴，但是在经歷了循环和平行世界之后，孔舒觉得再出现什么新鲜的词，都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平行时空的人互杀后会消失？」孔舒又问。 「因为他们的相遇就已经违背了平行时空中互不干扰的运行规则，一个世界只允许有一个自己存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亘古不变的道理，在平行时空中也一样适用。」 「那他们消失之后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即便我控制循环也不可以吗？」 孔舒仍抱有一丝希望。 既然连时间之石这种东西都存在了，那復活一个人应该也是有可能的吧？ 秦元鹤摇头。 「不会，除非他们有核心，可核心只有一个，就在你的身上。」 孔舒黯然，「所以你的目的，是想要我身体里的核心。」 「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取走？」 「我取不走。」秦元鹤突然有一丝不爽。 他找了核心这么长时间，最后只能干看着，拿不走，郁闷。 「时管局的人抓到破坏者时，会先取出他们身体里的时间碎片，再将他们关进监狱里，取出碎片的方法很简单，把心脏挖出来，拿出碎片之后，再把心脏装回去。」 简单？ 孔舒忍不住皱眉。 明明这个方法残忍又噁心。 「可我没办法取出你的心脏。」 秦元鹤无声地嘆了口气。 「其实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曾拿出过一次你的心脏，但是一旦你的心脏停跳，循环就会再次开启，回到你死之前，我又不能让时管局的人察觉到，便不得不暂时停手。」 孔舒心里咯噔一下。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想到自己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开膛掏心，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秦元鹤淡淡道：「掏出心脏，只是直接果断又快速的方法而已。」 孔舒咽了咽口水。 「你不是时管局的最高管理者吗，为什么我的事情，不能让时管局的人知道？」 「因为觊觎核心的人太多了，如果把你带回时管局，你一定会遭受非人的折磨，我一向心慈手软，不想看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落得那种惨况。」秦元鹤似笑非笑地说。 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出秦元鹤说的不是真心话。 孔舒无语。 这位心慈手软的大善人，不仅把她关起来不给她饭吃，还把她的心脏给掏了。 她说：「我不知道时管局里的其他人是不是觊觎核心，但你的觊觎已经很明显了，就差直接告诉我了。」 秦元鹤挑了下眉，「我本就不打算瞒你，你并不是我的敌人，我做事一向各取所需，将利益摊开，摆在明面上讲，我需要你体内的核心，而你……怕是想要那个名叫申向衍的人。」 孔舒不解：「你不是说他们没有办法再活过来吗？」 「我确实说过控制循环不会让他们復活，但我可没说过，没有别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孔舒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可又怕这份希望落空，并没有显露于表面。 「之所以会存在平行世界，是因为当主体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后，所衍生出了一个新的时间线。」 「这我知道，我叫它分叉线。」孔舒说。 她与申向衍总结出来的推论，可算是有一个是对的了。 「分叉线……这个名字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更加通俗易懂，那之后我也这么叫好了。」 秦元鹤很喜欢这个称唿，比时管局的什么「衍生平行世界」的叫法要简单多了。 他又说，「想要救你心上人的办法很简单，成为时间破坏者，改变过去，杀死所有分叉线上的孔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孔舒愣了一下。 因为她想到了孔舒3号。 孔舒3号穿梭在各个时间中，只是为了杀掉分叉线上的她，该不会……和秦元鹤有关？ 「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分叉线上的我？」 「因为你，早就死了。」秦元鹤说道，「你早就该死在十几年前的冬夜中，要不是破坏者给你心脏里放了核心，你根本就活不到这个时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而分叉线上的你，则是错上加错，所以修復时间线，恢復原本的秩序，才是最正确的举措。」 孔舒想了一会儿。 「所以你说的这个办法，是只有我死才能让申向衍活吗？」 「对，因为你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个错误，或许正是因为你，才导致了你心上人的死。」 秦元鹤坦白道，「等你消失后，我也可以从你的身体里拿到我想要的核心，而你也能救下你的心上人，这何尝不是一个两全之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因为你别无选择。」 秦元鹤的脸色冷了下来，「要不要做这个交易在于你，而不是我，若你不想要杀掉分叉线上的你，那我也会想到别的办法，取出核心，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我，多的是时间。」 第256章 破晓篇 （15）「含作者的话」 沂川市刑警支队。 大门口。 小陈警官坐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一份盒饭，吃的正香。 远远瞧见林景茹和时礼过来了，他连忙用袖角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将盒饭盖子盖好，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班长见小陈警官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奇怪。 「师哥，你怎么在这儿吃饭？」 一旁的林景茹闷笑一声，「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资料没整理好，要不就是又说了什么蠢话，被姜老师骂出来了呗。」 在师弟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窘状，小陈警官倍感没面子，想要反驳林景茹，可事实确实如此，他无话可说。 刚才，他在姜毅面前出了个纰漏，把资料上受害者的名字列印错了。 姜毅一向不允许他们犯这种低级错误，脸色当时比煤球还黑。 小陈警官在姜毅这里的地位不比林景茹。 姜毅直接扔给了他一句「赶紧滚，今天别让我在这里看见你」，他就灰熘熘地跑出来了。 现在，姜毅正坐在休息室里吃饭。 小陈警官为了不给姜毅添堵，干脆直接跑出来吃了，顺便透口气。 「我在哪吃饭不重要，倒是你，怎么来这里了，是又发现了什么案件线索，想来给我们出一把力？」小陈警官好奇地问。 时礼对刑事案件的兴趣相当浓厚。 但凡那些未结未破的悬案，他都要了解透彻才罢休。 明明是个世代从商的富家公子哥，却非要另闢蹊径，走上这又苦又累还危险的路。 小陈警官表示不理解。 「人家是来找我帮忙查个东西。」 林景茹说完，又转头对时礼说，「这种忙，下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被发现可是要给我处分的。」 「知道了师姐，这次多谢你了。」班长浅浅弯腰，向林景茹鞠了一躬。 林景茹也早就习惯了时礼的客气过头，她点了下头，揪着小陈警官进了队里。 「进去跟姜老师认个错就好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挨骂。」 班长望着师哥师姐进了门，然后拿起手机找出了导航。 他之所以找林景茹，是想要查孔舒失踪那天医院附近的监控录像。 可是他现在还是个警校学生，没名没份的，交通科的人才不会给他走这个后门。 恰巧林景茹和交通科的人混得熟，便借查案为由，调了路上的监控，也找到了带走孔舒的车。 那辆车最后驶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开设的精神病院，名叫一日精神病院。 一开始，班长还以为是认错了车。 反覆确认后发现，孔舒就是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这件事情蹊跷。 班长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孔舒送去那种地方，而且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他走到路边，打车去往了一日精神病院。 与此同时。 一日精神病院。 秦元鹤与孔舒做了个交易。 准确来说，是个强制交易，孔舒别无选择。 秦元鹤向孔舒做出了保证。 若孔舒选择去杀掉分叉线上的全部孔舒，那么相应的，他会让孔舒蜕变，对她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让孔舒不仅能够控制核心，随意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还能拥有能够与人搏斗的身体素质。 当秦元鹤说出这一点时，孔舒也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孔舒3号的身手会那么好。 原来是进行特殊培训了。 孔舒没有考虑太久，便答应了秦元鹤。 离开那个房间时，孔舒被重新戴上了黑色眼罩。 她听见了高跟鞋靠近的声音。 那是胡岚的脚步声。 这家精神病院的医生都很奇怪，秦元鹤居然还算是这里最像医生的。 最起码他会张嘴交流。 不像胡岚，但凡能推一支镇定剂解决的，她绝对不会再多浪费自己的力气。 「你们聊得也太久了，我在外面都站累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胡岚的食指勾上孔舒的衣角，若有似无地去触碰她胸口的肌肤，「怎么样，你跟秦医生聊得还算开心吗，我都没和秦医生单独呆这么久过……」 孔舒没有说话。 只是心底纳闷这两个人怎么都爱动手动脚，不搞点小动作是会死还是怎么。 见她不说话，胡岚也没再继续问下去，拉着孔舒离开了房间。 每当走出那个房间，踏上医院走廊，孔舒总会感觉到气温骤降，有明显的温差。 一直到孔舒回到关押自己的病房，温度始终都是低的，散发着阵阵寒意。 就像进入了地下停车场，即便是炎炎夏日，也依旧凉爽。 凉爽到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眼罩被摘下。 孔舒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脚镣被胡岚重新锁在了床尾的栏杆上。 「砰」一声。 胡岚将铁门重重关上，用手里的钥匙锁了门，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孔舒坐在床上，安静地思考着秦元鹤所说的话。 若秦元鹤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意味着只要核心还在她体内一秒，循环就从未真正停止。 可申向衍死后，循环暂时停止了，时间继续正常流动了。 以她对申向衍的了解，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申向衍是不会轻易做出赴死的决定。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申向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的。 可自陷入循环以来，她和申向衍分开的次数少之又少，等到孔舒3号出现以后，她和申向衍压根没分开过。 孔舒眼底微光一闪。 是在她昏睡的时候？ 想到这儿，孔舒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嘆了口气。 看来，她要想办法先见到孔舒3号。 「孔舒……」 突然，一道很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上去有些遥远，但隐约能听清是她的名字。 孔舒连忙从床上坐起，看向门口的方向。 然而，门口被铁皮门挡得严实，她不知道门外是谁来了。 孔舒没有办法离开床走到门口，又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不能大声回应，便只能拿起床上的枕头朝着门的方向使劲一扔。 铁门晃荡，发出一道不高的动静。 外面安静了几秒。 接着，声音再次响起，近在咫尺。 …… …… …… 【章外话】 【在破晓篇（5）中，关于孔舒恢復记忆的备忘录，这在前期是该有一个铺垫的，但我在前面写的时候，忘记了，没写，可我的脑子记得我写了，导致后期我填完坑也没有注意到，直到看见读者评论，去回看剧情，我才意识到没写铺垫……】 【这个错误比较严重，扎心了，我会在循环篇加入备忘录提示这一铺垫，之后，我会避免再犯此类错误。】 第257章 破晓篇 （16） 「孔舒，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很耳熟，孔舒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回应。 「班长？」她含蓄着声音，「是班长吗？」 铁门又晃荡了两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门外的人似乎正在尝试将门推开，可失败了。 「孔舒，你果然在这里！是我，我是时礼！幸好我发现这家医院还有地下负二层，不然真的找不到你了。」 听到班长的声音，孔舒万分激动。 她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找到她。 为了将声音听得更加清楚，她干脆直接趴在了地上，将腿悬在床边，拉近了自己与门口的距离。 「班长，我被他们软禁在这里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我出去？」 「你为什么会被关进这种地方？」 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发疯的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几名医生去制止。 但是秦元鹤和胡岚两个人就像是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孔舒担心班长在这里停留久了，也会被牵扯进来，于是长话短说。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你之后别再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好，你说，我全都记着。」班长应道。 「一日食府门口有一辆白色宝马车，车牌号是c9526，里面有尸体，而且车里充满了易爆气体，接触空气就会发生剧烈爆炸，会炸死很多人，还有，黎家村的村民都涉及人口拐卖，有一个名叫陈思宇的女生被关在其中一户人家的地窖里，你一定要带很多警察去把她救出来。」 孔舒的话让班长越听越迷惑，他奇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也一定别忘了救我出去……」 孔舒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了。 这里的每一处都让她感到窒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不容易抓住了班长这根救命稻草，她此刻的心情异常迫切。 话说出去半晌，没有听到外面有回应。 孔舒隐隐不安，试探地叫了一声：「班长……你在吗？」 「请问，这里是我们的特别管辖区域，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元鹤的声音蓦地响起。 班长愣了愣。 他抬头，望着面前这个长相特别的男医生，十分错愕。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脚步声，连余光都没有看到人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是孔舒的朋友。」 班长有一丝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我想知道她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被关进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地下二层？」 「这里是我们的特别病房，专门治疗一些精神疾病特别严重的病人，并且住进来的人都有正常的手续，也经过了家属的同意。」秦元鹤从容不迫地说。 门内的孔舒意识到事情不妙。 「我的精神很正常！」 她开始用力地拍门，并且大声嚷嚷着，「我没有病，就是有两个世界，时间就是一直在循环，我不是疯子，我说的是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进入下一次循环！」 孔舒的胡言乱语迴荡在整个走廊。 其它病人隔着门听到了声音，全都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疯了似地大喊。 「我没疯！世界要毁灭了！」 「我看见了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哈哈哈哈，你们猜怎么着，我用刀把他给杀了！！」 「一定是世界末日！一定是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宇宙要吞噬我们了！」 「我是正常人，他们才是疯子，是他们把我关在这里的，救我出去！」 顷刻间，走廊上充满了嘈杂的吵闹声，此起彼伏。 几名医生匆匆赶了过来。 其中便有胡岚。 他们迅速进了每一个病房，去控制病人。 胡岚则快步走了过来，对秦元鹤附耳低声说：「这个人还有几个保镖跟着，在上面，他和警察那边还有关系。」 秦元鹤眼眸一转，重新看回班长。 他淡淡道：「想必不用我多解释，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都看清楚了，不过，我可以让你见一见你的朋友。」 说着，秦元鹤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孔舒在门里发疯似地大叫，嘴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班长的脸色越发惨白。 他不敢想像门打开以后，孔舒会是怎么一种模样。 门开了。 孔舒抱着脑袋坐在床上，头髮被干瘦的手抓得凌乱，嘴里一直在嘟囔不清，不知在说什么，又突然咯咯笑起来，然后惊恐地大声叫喊。 活脱脱就是个疯子。 班长难以接受，这和他印象中那个文静的孔舒截然相反。 他想要走进病房，却被胡岚伸手拦住。 「哎……小帅哥，别随便进去，病人发起病来，会有攻击性的，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好跟你家里人交代。」 班长停下了脚步，后退几步，撤到了门外。 他脸色僵硬，「怎么会突然这样……」 从一日食府的时候孔舒就不对劲了，难怪孔舒的妈妈不愿意明说，原来孔舒真的疯了…… 那刚刚孔舒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胡言乱语吗…… 秦元鹤轻轻将门关上。 「需要我把孔舒住进这里的手续一一拿给你看吗？」 「不、不用了……」 班长摇摇头，心中久久不能平復。 秦元鹤见班长不再继续追究了，垂了垂眼帘，语重心长道：「这里的病人都有很严重的自残行为，不适合在医院和其它病人一起活动，涉及隐私，对于你在这里看见的一切，还希望能保密，没什么别的事情，请尽快离开。」 「……好。」 班长望着关住孔舒的那扇铁门，无可奈何，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秦元鹤的脸色一黑。 「看门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偷跑进来？」 胡岚见秦元鹤不高兴，笑道：「他们收了钱不办事，吃白饭，不如让我把他们的杀了，换一批新人过来守门？」 「你随便。」 秦元鹤这次没有反对，他又重新将门打开。 孔舒已经恢復了正常，不再继续装疯卖傻，她坐在床边，冷静地盯着他，和刚刚判若两人。 秦元鹤面带不悦，沉声道：「既然已经和我做了交易，就不要再试图让别人救你出去，从现在开始，胡岚会为你进行特训，务必配合。」 第258章 破晓篇 （17） 见班长安然无恙离开。 孔舒虽然感到意外，但也实属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秦元鹤不会轻易放过班长。 现在看来，秦元鹤还没有狠到把所有碍他眼的全都除掉。 虽然，孔舒并不知道申向衍为什么让她去找班长办这些事，但是，从班长能在精神病院找到她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班长是值得信任的。 其它病房的病人一个接一个安静下来，杂乱的喊声渐渐消失，想必都被医生注射了镇定剂。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孔舒可以确定，跟她一起管在这一层的病人，根本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们就像黎鸣一样，突然从原世界到达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或是被捲入了循环。 秦元鹤将这么多人关在这种地方，难道只是为了做研究，他们身体里难道也有时间碎片这种东西吗？ 思索之际。 胡岚走了进来。 她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剂。 里面的液体与之前有所不同。 并不是透明的白色液体，而是掺杂着一丝淡蓝色。 淡到几乎快要看不见，只是在光照进来的时候，能看到散发出了晶莹的蓝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这是什么？」 孔舒不知道胡岚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她的胳膊现在都快要被胡岚扎成蜂窝了，快活活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鼠了。 「肌肉强化剂，可以让你的训练事半功倍。」 胡岚拉起她的胳膊，又强调了一句，「这可是秦医生让我给你注射的，跟我没有关系哦，其实我是不建议用这种东西的，如果一不小心注射多了，很有可能会猝死的，但是，谁让你死不了。」 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整？ 孔舒憋闷，但没吭声。 反正挣扎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岚将那一管注射剂，从她的胳膊推了进去。 「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格斗擒拿，还有一些武器的使用方法。」 胡岚顿了顿，美艷的面庞缓缓靠近孔舒，「别看我长得漂亮又柔弱，其实我可是很能打的，连男人也没几个能打得过我的。」 「你之前有没有训练过其他人？」孔舒问。 胡岚有些不乐意。 「我又不是专门给别人当什么教练的，我可没教过别人，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她挑起孔舒的下巴，「难道你不喜欢我训练别人，该不会是吃醋了？」 孔舒皱了皱眉。 胡岚的性情乖张，孔舒总是预料不到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但是总归脱不了一个离谱。 见孔舒一点也不配合，胡岚也没有再继续闹下去。 「我注射了双倍的肌肉注射剂，再过不久，你的身体应该会非常难过。」 说完，胡岚直起腰，抬手掩着嘴，悠哉悠哉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出了病房，并锁了门。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孔舒浑身上下的肌肉开始隐隐作痛，到后来，疼痛感像针扎似的，越发强烈。 她痛苦地缩成一团，眼白布满了血丝，心脏跳动得无比剧烈。 好像下一秒就能从她的嗓子眼里跳出来。 与此同时。 时空管理局高层，大厅中央。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时间之石高悬在半空，即便破碎残缺，可残余的部分依旧将时管局的一切照耀得无比辉煌。 高大的乳白色石柱顶端耸入星海，没入无尽的宇宙，背对时间之石的方向打下了一片阴影。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身形高挑的男人绕过石柱，从阴影中走出，慢慢踏入了光亮之中。 白皙的皮肤在时间之石的光芒下，几乎曝光。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宽大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心口位置。 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像是被什么牵引。 走在男人前面的佝偻老人见他停下了，也随之停下脚步。 「怎么停下了？」 老人拄着粗长的拐杖。 拐杖上面有着崎岖不平的刻痕，像是一串串特殊字符连贯在一起，他的头髮与鬍鬚几近雪白，与身上的刻着金纹的黑袍交相映衬，宛若一个超脱凡尘的智者。 男人回过神，抬眼望向老人，深邃的桃花眼中满是清冷。 「她有危险。」 「既然你能感应到她，说明一分为二的核心要开始融合了……」 老人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苍老的声音迴荡在大厅之中，「鹤肆最近很不安稳，我只需要你去把他给我带回来，其他的，我不管你。」 「知道了。」 …… 离开一日精神病院后，班长始终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孔舒疯疯癫癫的模样。 他将带来的保镖打发了回去，然后又让司机将他送去了刑警支队。 班长一向不与人太过亲近，虽然和每个人的关系都看似不错，可始终会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能与他说心里话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回到那偌大的家里，父母不在，只有保姆和管家。当下，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刑警支队。 可刚刚看见的事，又不能同任何人说。 走到半路，班长突然拍了拍驾驶的座椅。 「叔，麻烦先去一趟一日食府。」 到了一日食府附近，班长下了车。 看见饭店临近路口的那个方向，有一辆白色宝马车，且车牌号是沂c9526，和孔舒说得一模一样。 他让司机停在远处，然后自己踱步到车边。 犹豫了几秒后，他摘下眼镜，缓缓靠近白车，凑近车窗向里观望。 车的后座果然有一具尸体。 班长愣了一下。 尸体已经开始膨胀变形，开始呈现巨人观，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只有身上的衣服和长发，能辨别出是个女性，明显死了已经有几天日子了。 若不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一定免不了被吓一跳。 孔舒说的是真的。 她说的那些话并非疯言疯语。 班长来不及去纠结孔舒是如何知道的。 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景茹的电话。 同时，他迅速向后移动，大大拉开了与白车之间的距离。 孔舒说车里的易爆气体，与空气接触会爆炸，他不得不小心。 电话被林景茹接通。 「小时啊，怎么刚走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师姐，出大事了。」 班长将情况大致说明，并且几次三番提醒车会爆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林景茹听后，立马将这件事情向上头报告了。 没过多久，大批的警员，带着消防队和防爆队出动了。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时礼是万万不会诓骗恶作剧他们。 第259章 破晓篇 （18） 孔舒所说的第一件事情已经得到了验证。 宝马车内，有一具尸体，车内有大量的高浓度氢气。 为了尽量不破坏尸体，保持原状，经过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警方才将车内的气体，用专业的设备隔氧抽空。 尸体完整的从车里取出，送去了法医科进行解剖。 除了一具尸体以外，警方在车里发现了一把雕花匕首，本以为已经销声匿迹的s档连环杀人案，又再次引起了一番轰动。 无指纹、死者无任何关联、作案手段缜密、连蛛丝马迹也未曾留下。 黎鸣虽已消失，可他留下的痕迹依然存在， s连环杀人案的档案也永远不会消失。 这也将会成为一桩永远无法找不到杀人兇手的悬案。 可警方并不知情。 他们依旧没有放弃。 姜毅在听说此事之后，连夜启动了档案，组织专案小组，继续深入调查调查。 班长又将孔舒所说的黎家村人口拐卖告诉了小陈警官。 查询后，发现失踪人口中，真的有一个名叫陈思宇的女大学生。 在两年前失踪，下落不明。 其父母为了找寻自己的女儿，跑遍了每个城市，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头髮已经白了大半。 在得知女儿的下落后，他们立马赶来了警局，焦急地等待着警方对陈思宇的救援。 三日后。 「昨日，警方在知情人士提供的线索中，在东芜市黎家村的一处地窖中，找到了失踪两年的女大学生陈某，也抓获了黎家村与人口拐卖案相关的二十余人，此外，警方还在黎家村不远处的树林中挖出了多具尸体，这起案件性质恶劣，惨无人道……」 「不久前，在通达一路路边的一辆白色宝马车内，发现一具女尸，经警方调查后，这具女尸，引出了数年前，惊动全国的一桩连环杀人案……」 之前还算清闲的刑警支队，突然变得格外忙碌。 支队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桌上的文件恨不得满天飞。 电话、手机接连响个不停。 负责接电话的警员讲得口干舌燥，杯子里的水喝空了，都来不及去接。 小陈警官忙里抽空，吃了个饭。 在吃饭的时候，他看着一旁帮忙整理资料的班长，欲言又止。 「师哥，你光这样盯着我，是有什么事要问？」班长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未停。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辆车会爆炸，还有黎家村拐卖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跟我讲实话，我绝对不跟别人说！」 这个问题，小陈警官已经问过班长很多次了。 但班长始终卖着关子，只说是有那么个人告诉他的。 s档杀人案和黎家村这两个案子非同小可，班长本来是不想将孔舒暴露。 因为他担心以孔舒现在的状态，无法招架警方的问询，稍有不慎，孔舒或许会被列入嫌疑人名单。 他一直都在想其他办法，把孔舒从那个精神病院里救出来。 可最难办的一点，那个地方对于病人的入住，有全套且正规的手续，并且孔舒母亲也同意了。 班长思来想去，意识到好像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通过明面的手段，将孔舒正大光明地带走。 那么，当下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师哥，其实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人，在精神病院里。」 小陈警官狐疑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小时，你这就不地道了，不想跟我说，你就不要说你胡诌八扯，应付我有什么意思。」 「师哥，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班长一本正经地说。 闻言，小陈警官放下了手里的盒饭，表情也随之严肃了下来。 「告诉我，到底是谁把这些告诉了你？」 「我的高中同学，叫孔舒，她现在被关在一日精神病院的地下负二层。」 班长顿了一下，「我觉得她或许还知道一些别的事，能不能把她从精神病院里带到这里？」 「等着，我现在就去问一下姜老师。」 小陈警官飞快从桌面上抽出两张抽纸，潦草地擦了下嘴，然后快步走出了休息室，去往了姜毅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 姜毅正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他手中举着一份吴水笛的尸检报告， 而桌上放着的，则是其他几位s档连环杀人案受害者的尸检报告。 姜毅正试图寻找这几桩杀人案中的共同点，并且将重点放在了自己的女儿，姜果儿的尸检报告上。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可姜毅过于专注，并没有听见，也没有应声。 小陈警官也清楚，姜毅在办案的时候，外界很难干扰他。 所以只敲了两下门，他便推门进去了。 那门刚一推开，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像步入了仙境。 刺鼻的菸草味呛得小陈警官直咳嗽，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办公桌上的菸灰缸里插满了菸头。 「姜老师，您抽这么多烟，不怕小林看到以后又说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小陈警官抬手挥散着空中的烟雾，将窗户打开散味儿。 「你进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不要随随便便进办公室，敲门了吗！」 查案前后的姜毅判若两人。 没大案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师与上司，一旦有了案子，那兇巴巴的模样，谁都不敢靠近。 「我敲了！您没听见！」 小陈警官为自己辩解后，立马扯开转移话题，转移火力。 「我进来是有要紧事要跟您说，时礼告诉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他的，是一个叫孔舒的小姑娘。」 姜毅将手里的资料扔在了桌上：「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把知情者带过来，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我也想把她带过来，可得需要您去上头讨个批准，那个孔舒，她现在在精神病院里……」小陈警官说。 在查案的时候，对于有精神疾病的特殊人群，他们不能直接去询问或是把人随意带到警局，需要有上头的批准，才能继续查下去。 「精神病院？」 姜毅眯了眯眼睛，面露一丝不解。 片刻后，他沉声道，「我知道了，等我跟局里说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一趟。」 姜毅离开了办公椅，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又问，「那个孔舒，在哪家精神病院？」 「一日精神病院。」 第260章 破晓篇 （19） 这几日，孔舒都会被胡岚注射那个名叫肌肉强化剂的东西。 接着，便是整晚的煎熬与痛苦。 第二天早上，床单都被汗水浸得潮湿，孔舒也脱了水，需要挂一袋生理盐水才能缓过来。 用胡岚的话来说，孔舒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几针下去，居然愣是没死过，命比石头还硬。 训练的时候，孔舒的脚链会被暂时解开。 这家医院除了病房之外，还有一个宽敞的训练场，在地下三层，有特殊的通道，那里很隐蔽，只有秦元鹤和胡岚知道通道的入口在哪。 训练场地面铺着一层塑胶，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训练工具。 与其说是训练工具，孔舒更愿意把它们叫做刑具。 因为那些东西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都能让她遍体鳞伤。 秦元鹤让胡岚认真地训练她。 但大多数时候，孔舒在单方面挨打。 至少最一开始是这样。 训练场中。 胡岚穿着束身衣，身材窈窕紧緻，长发高高绑起，不留一丝碎发。 若是胡岚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凭她的外貌条件，想必能在某些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可偏偏胡岚脑子有点问题，只不过是被秦元鹤救了一命，她对秦元鹤的崇拜便已经达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程度，更像是一种病态的痴迷。 但她表现爱意的方式，从不像其他人那样追求或是纠缠，而是默默守在秦元鹤的身边，帮秦元鹤剷除一切碍眼的东西。 胡岚对孔舒很有意见。 她不喜欢秦元鹤的身边出现任何……过于「亲密」的人。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秦元鹤的心思过于放在某人的身上，胡岚都会对其十分厌恶。 但胡岚并不能对孔舒做些什么。 因为孔舒的身体里有秦元鹤最想得到的核心，所以，她只能以虐待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快。 「这个动作，我只教你一次，不管你学不学得会，我都不会教第二遍。」胡岚冷冷地看着孔舒。 不等孔舒反应，胡岚便反手拉住了孔舒的胳膊，然后迅速转身，用肩背顶着孔舒的身体，将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压在了身下。 「唔！」 孔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是过背摔，比过肩摔用的力气要更多一些，但是很实用。」 胡岚抬脚踩在了孔舒的腹部，居高临下地看着孔舒，「如果我的力气再大一些，你的肋骨就会在刚刚断掉，可我没这么做，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趁着胡岚说话时，孔舒一把抓住了胡岚的脚踝，身体勐一扭转，用腿绊住了胡岚的另一只腿，将她摔在了地上。 这下，轮到胡岚发出一声闷哼。 她脸朝地趴在地上，脸色涨红，太阳穴处青筋暴起，看样子摔得不轻。 「多谢，的确实用。」 孔舒从地上爬起来。 刚刚摔的地方阵阵作痛，但是比起肌肉强化剂带给她的痛苦，这点疼已经不算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胡岚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向她头部甩腿，孔舒连忙侧身躲过，与胡岚过起了招。 孔舒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比以前要大了不止一倍。 虽然她的体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明显感觉到肌肉含量比以前高了许多，已经能够将一百斤的胡岚毫不费力地扛在肩上，并将其摔在地上。 这也只能说明胡岚在注射剂这件事上没有骗她。 最后一击，孔舒和胡岚势均力敌，双手都死死地压制着对方，不分上下。 突然，训练场的角落传来了几道鼓掌声。 秦元鹤缓缓走向她们：「没想到才短短几天，你就进步了这么多，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胡岚一把推开了孔舒，双手撑在身后，满头大汗坐在地上，阴沉着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这番夸奖到了孔舒耳朵里，只觉得讽刺。 她沉声问道：「那现在，可以让我去其他平行世界了吗？」 秦元鹤笑了笑：「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杀掉其他自己了。」 孔舒不语。 秦元鹤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忍心对另一个自己下手，可以请教胡岚，在这方面，她比任何人都有经验。」 「我哪里算是有经验了，我不过才杀了……」胡岚数了数，「二十七个自己，我的目标是七十个，现在还差得远。」 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孔舒一阵恶寒，但同时也十分不解：「你为什么要杀掉你自己？」 「因为我和你一样，只不过，你运气比我好罢了……」说话间，胡岚嫉妒的目光落在孔舒的心脏处。 胡岚和孔舒一样，在年幼的时候便已经死去。 是秦元鹤遇到了她，然后将一片时间碎片放进了她的心脏中，救活了她。 自那以后，她便一直一直跟在秦元鹤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胡岚之所以会说孔舒的运气比她好，是因为孔舒的心脏中有核心。 那是秦元鹤的最为渴求的，所以他才会对孔舒格外上心。 若是核心在她的心脏中就好了，那样……她就会成为秦元鹤心中最特殊的那个人了。 「什么意思？」孔舒不解。 「这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了。」 秦元鹤耐心地对孔舒解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早已经死去，但是却依靠时间碎片得以维持性命的人，时管局会搜寻这些人，并且将他们体内的时间碎片取走，再把那些人关进监狱，作为他们破坏时间秩序的惩罚，然后再毁掉平行世界的他们，这便是时管局修復时间线的手段。」 「这和胡岚杀掉平行世界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了躲避时管局的搜寻。」 秦元鹤说，「随着时间推移，平行世界的胡岚会越来越多，时间秩序也会因此而变得混乱，一个蝴蝶都能引发一场飓风，更不用说一个人了，所以胡岚只能杀掉平行世界的自己，这样，时管局就不会太快发现她的存在。」 孔舒垂了垂眼帘，差不多明白了秦元鹤的意思。 就像孔舒3号猎杀其他的孔舒一样，都是为了修復时间线。 时间线一旦修復，她的存在就会被抹去，申向衍也就不会被她的存在所影响。 这一切看似乱七八糟，实则环环相扣。 第261章 破晓篇 （20） 「秦医生，你跟孔舒说那么多，我可是会不开心的……」 胡岚走到秦元鹤的身边，不满，低声道，「您总是对她这么好，我吃醋了，万一我忍不住把她杀了，到时候，你拿不到核心，可不要怪我。」 「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尽管杀了她，我不会拦着你。」 秦元鹤无表情地看向她，「但是，如果我的核心出现了任何的问题，我会把你关进时管局的监狱。」 时管局的监狱，是胡岚最害怕的地方。 秦元鹤曾经把她关进去一次。 那种感觉，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一万倍，倒不如秦元鹤亲手了结了她要来得更痛快。 每一次秦元鹤都会拿时管局的监狱来威胁胡岚，胡岚也十分吃这一套威胁，不敢再吭声。 其实就算秦元鹤不阻止，胡岚也不会真的做出破坏核心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好让秦元鹤能够多关注她一些。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 胡岚将黑色的眼罩戴到了孔舒的脸上，将她的双眼遮挡得严严实实，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训练场。 秦元鹤跟在他们身后，步伐不紧不慢。 安静处，能听到他皮鞋和地面发出的轻微脚步声。 上了负二层，秦元鹤的脚步声突然停下来了。 胡岚也不再走了。 孔舒侧耳，想尝试用耳朵辨别此刻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她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 「怎么了？」秦元鹤淡淡地问。 「秦医生，警察来了，要见孔舒。」说话的人，应该是负责传话守门的。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找孔舒？」秦元鹤又问。 「没有，而且，上次那个偷偷闯进来的男人，也跟着警察一起来了。」 「知道了，等下我会上去。」秦元鹤的手掌放在了孔舒的肩膀上。 孔舒感觉到秦元鹤的手掌在暗暗使力，几乎要将她的右边肩骨捏碎了。 孔舒低下头，皱紧了眉头，攥紧了拳头来分散这股疼痛。 「上一次来的那个名叫时礼的男人，你跟他说了什么？」 秦元鹤阴沉的声音在孔舒的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力道依旧在不断地加大，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宣洩自己心中的愤怒。 孔舒咬紧牙关，不语。 见状，秦元鹤松开了手，不屑道，「我可以不追究你说了什么，但是你等下见到警察的时候，你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你的朋友还会不会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体内，可没有什么时间碎片。」 说完，秦元鹤阔步离去。 孔舒则被送回了病房。 这一次，胡岚没有立即离开病房，而是一直站在病房门口守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孔舒的整条右胳膊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左手用力地按住右手，克制住了那份颤抖。 几分钟后。 病房外传来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秦元鹤带着警察到了孔舒的病房。 第一个进来的，是姜毅。 看到姜毅的那一刻，孔舒的心情五味杂陈。 姜毅的不苟言笑和沉稳虽然会让人惧怕，可也此时此刻，他的这份严肃，反而让人有安全感。 孔舒有很多话想要跟姜毅说。 关于s档，关于姜果儿的死，还有她在这里经歷的一切。 可当姜毅向她投来陌生的目光时，孔舒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了。 班长站在姜毅的身侧，眼中满是担忧。 「孔舒，你在这里怎么样？」 「班长？」孔舒神经兮兮地咧嘴一笑，「你怎么来了，你来找我玩吗？」 班长脸色僵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姜毅。 姜毅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班长继续问下去。 「孔舒，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告诉我一辆白色宝马车里有尸体，还有黎家村，那个叫陈思宇的女生已经被警察解救了，她现在在医院。」 孔舒歪了歪头，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来找我玩的吗，我有一个超能力，能让时间循环，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怎么见识？」 「你杀了我，我就能循环啦。」 孔舒一把抓住班长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掐死我，只要我死了，就能进入循环了！」 班长被孔舒这副模样吓到，想收回手，却发现孔舒的力气比他想像的还要大，连着挣脱了好几下才将手抽出。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元鹤。 「医生，上次我来的时候，孔舒不是现在这样的，她怎么了？」 秦元鹤无奈道：「她的病情反覆无常，有时候会加重。」 姜毅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蹲在了孔舒的面前。 「孔舒，你记不记得车牌号沂c9526这个车牌？」 孔舒看着姜毅的眼睛，呆呆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车……」 察觉到孔舒的右手在细微的颤抖，姜毅眯了眯眼睛，又问：「那你是怎么认识陈思宇这个女生的，你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她？」 孔舒的嘴唇微微蠕动，眼眶忍不住湿润。 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 姜毅站起身，自然地拍了拍孔舒的右肩膀，「你一定要好好治疗，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他转过身，对班长淡道，「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走吧。」 班长不甘心就这么走，正想说什么，姜毅却朝他挥了挥手。 「在精神病人这里获得的线索也不一定可靠，走吧，小时，别浪费时间了。」 班长只好作罢。 临走前，姜毅又和秦元鹤客套了几句。 「秦医生，我们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就先离开了。」 姜毅向秦元鹤伸出了手。 「如果还有其它地方需要我们配合调查，尽管知会。」 秦元鹤微笑着，握上了姜毅的手，很快便又松开了。 他又道，「我送你们上去。」 「好。」姜毅没有拒绝，跟着秦元鹤，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其中一间病房时，病房的门突然被里面的人重重拍响。 「是姜警官吗！我认识你的声音，我是宋施亮！你以前办案的时候我做过证人！我不是神经病，他们把我关在了这里！求你救我出去，我没疯！」 第262章 破晓篇 （21） 姜毅停下了脚步，他看向那扇门，思忖了几秒，然后转头看向秦元鹤。 「秦医生，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 「当然可以。」 秦元鹤心中不快，但面上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他将那扇门打开，里面的人连跪带爬出来了，紧紧抱住了门外姜毅的腿。 「姜警官，求您救我出去，我真的没有疯，真的是这个世界混乱了！」 那人的头髮已经长了很长，毛毛躁躁，眼睛被遮挡看不清楚。 两名医生迅速上前，将他拉回了病房之中，控制住了他。 姜毅也由此看清了那人的脸。 还真是几年前做过证人的宋施亮。 「我认识他，是我之前一个案子的关键证人。」姜毅疑惑地看向秦元鹤，「他之前明明很正常，精神怎么会出现问题？」 「恕我不能告知，姜警官，您是警察，应该也知道医院不能随意泄露病人的消息，您只有问询孔舒的批准，如果还想问询宋施亮，恐怕我现在不能配合。」 秦元鹤有条不紊地避开了姜毅的问题。 姜毅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点了下头，准备离开。 「姜警官救我，我真的没有疯，真的有平行世界存在！」 宋施亮依然在竭力地求救。 但是姜毅现在也无能为力。 作为警察就要守警察的规矩，不能滥用职权。 他现在也只能暂时离开。 离开医院后，姜毅等人上了警车。 望着站在医院门口的秦元鹤，姜毅若有所思。 「姜老师，上次我来这家医院的时候，真的是孔舒把那些事情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变成这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班长本以为借搜查可以把孔舒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可是孔舒的精神状态，完全不适合给警察提供什么线索。 「我知道。」 姜毅垂下眼帘，单手摩挲着下巴。 回想起他刚刚轻拍孔舒肩膀时，孔舒的表情明显不对，右肩受了伤，但孔舒很明显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伤势。 真正的精神病人，恐怕不会这么做…… 怕是被人威胁了。 「这家精神病院有些问题，等我回去以后申请搜查令以后，我们再来。」 说完，姜毅示意警员开车，离开了精神病院。 秦元鹤返回负二层时，将目光落在了宋施亮的身上，原本平静的目光也覆上了一层阴霾。 他的不悦被胡岚尽收眼底，胡岚走过来：「要不要我杀了他？」 闻言，病房内的宋施亮表情一变，连声求饶。 「别杀我，我错了，我刚刚不该乱喊的！」 「刚刚来的警察是个老油条，我不想跟警察那边扯上乱七八糟的关系，这些人都留不得了。」秦元鹤抬手指了宋施亮，食指轻点两下，「先从他开始，把他带到训练场，还有孔舒，也一起。」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不走，别拉我走！」 宋施亮害怕地大喊。 可还是被两个医生绑住了手脚，从病房里拖了出来。 外面的哀叫声传进孔舒的耳朵里。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没有好事。 或许是胡岚又开始发神经杀人了。 没过多久，她的病房又被再次打开。 秦元鹤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顶光，孔舒看不清他的脸色。 「走吧，去训练场。」 孔舒通常每天只会去一次训练场，可是今天出奇地去了第二次。 她跟着秦元鹤到了训练场，眼罩摘下后，面前跪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的双腿和双脚都被紧紧捆在身后，眼睛被蒙上，上衣已经被人脱下，满头的大汗和急促的唿吸，证明了他现在格外的恐惧。 孔舒猜出此人应该就是刚刚大声向姜毅求救的宋施亮。 「这是要干什么？」孔舒不安地问。 「你作为一个核心拥有者，应该学会如何去控制并且凝聚其他人身体里的时间碎片。」 地下负二层关押的这些人，他们的体内都有时间碎片，原本，秦元鹤是打算得到核心之后，拿这些人练练手。 可是现在警察一来搅和，搞得他不得不把这些人清理干净，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这练手的机会也只能让给孔舒了。 「什么意思？」孔舒不解，「我该怎么凝聚？」 「杀了他。」 孔舒心下一紧。 秦元鹤面无表情地说，「挖出他的心脏，用你身体里的核心，将他心脏中的时间碎片融合到一起，到时，你支配时间的能力会也会变得更强。」 「我不想死，别杀我，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别杀了我……」 宋施亮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抖，涕泗横流，脸颊上的水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如果我不杀呢？」孔舒冷声道。 「你不杀？」胡岚姗姗来迟，她手上戴着黑色手套，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那不如让我来帮你。」 胡岚走到宋施亮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脑袋，然后用手术刀在他的胸口前比划了几下。 「很简单，就是用到稍稍一用力，划开，然后再用肋骨钳，剪断保护心脏的肋骨，就能取出心脏，一点也不费力。」 宋施亮听到胡岚的话，已经彻底崩溃。 裤子湿了大片，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裤管渗出，脸色早就吓没了血色。 见状，秦元鹤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 胡岚见秦元鹤不高兴，一脚踹在了宋施亮的脑袋上，然后用力地踩着他的脸。 「你给我安静点！」 接着，胡岚看向孔舒，将手里的刀塞进了她的手里。 「第一次都会生疏，熟能生巧。」 「我才不会杀人……」 孔舒冷冷地瞪着他们，「我也不需要凝聚什么时间碎片。」 秦元鹤的脸色始终低沉着，他本就不多的耐心所剩无几。 「这由不得你，你若是连个人都不敢杀，到时候又怎么能杀掉平行世界的自己？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吗？」 孔舒不为所动：「若是以这样的方法，那么，我不干了。」 申向衍才不会希望她杀掉那么多无辜的人。 这一刻，孔舒做出了一个与孔舒3号截然相反的决定。 她绝不会如秦元鹤所愿，杀掉任何一个人。 「你说什么？」 秦元鹤难以置信，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你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 孔舒直视着秦元鹤，没有开口，但眼神已经表明了她的想法。 她已经做好了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准备。 秦元鹤咬牙，「你放弃了你的心上人，他岂不是会很难过，你明明可以救他，却没有救。」 想到申向衍，孔舒心中忍不住有一丝动摇，但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红着眼：「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继续配合你，有本事，你就直接把核心从我身体里拿走。」 第263章 破晓篇 （22）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被秦元鹤关在精神病院的这几日，孔舒想了很多。 不论是申向衍还是她，都想要竭尽全力让对方活下去，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事实上，申向衍已经这么做了。 孔舒想，既然她和申向衍两个人无法活着在一起。 那死了，也一样能在一起。 她不想变得和黎鸣一样疯魔。 黎鸣救活朱槿的那份心情，乍一听让人嘆其感天动地，夸黎鸣情深似海，竟然为了自己的爱人做到了这种地步。 可说白了，黎鸣的所作所为，都是源于他的自私。 他无法承受失去朱槿的那份痛苦，无法接受自己独自一人生活在世上。 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去杀害更多的人，甚至都不清楚朱槿想不想承担着无数人的鲜血活着…… 这不是自私，还能是什么？ 不要成为黎鸣那样的人。 若无法承受失去申向衍的痛苦，那便去死就好了，这样，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这是孔舒这么多天来，自认为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有本事，你就直接把核心从我的身体里拿走。」孔舒缓缓道，「没本事，就别想再控制我。」 秦元鹤心中的怒意已经透过那双暗绿色的眸子显现出来了。 不等他动手，胡岚便一把扯住了孔舒的头髮。 「我最讨厌你这种心中富有正义感的人！」 胡岚抓着孔舒细瘦的右胳膊，将她的手肘向上，接着，像是掰断木棍一样，将孔舒的肘关节勐地向腿上撞击。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剧烈的疼痛逼得孔舒发出了惨叫，眼泪混着汗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了塑胶地面上。 她的右胳膊就这样被胡岚折断了。 接着，胡岚将手术刀塞进了孔舒的左手，紧紧包着她的手，拖着她靠近了宋施亮。 「这样的方法怎么了？」胡岚嘲讽，「你瞧不起这样杀人的方法吗？」 孔舒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冷瞪着她：「我瞧不起，像你这样把杀人当作游戏的人，又蠢又噁心！」 胡岚恼羞成怒：「我杀人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放弃救自己的心上人，才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说话间，她握紧孔舒的手，将手术刀刺进了宋施亮胸口的皮肉中，然后缓缓向下割划。 一股鲜血冒出，染红了孔舒的手。 「啊！！」 宋施亮哀嚎哭喊，充斥着绝望。 「胡岚！放开我！」孔舒涨红着脸嘶喊着。 可是她的右手已经骨折，用不上力，又被胡岚死死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胡岚握着她的手动作。 「你不是觉得这样又蠢又噁心吗，那我让你也变成这样的人……」 刀子已经彻底将宋施亮的胸膛剖开，露出了血肉和白骨。 「松开，胡岚！你该死！」 孔舒没想过他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她。 看到宋施亮渐渐停下了挣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时，孔舒濒临崩溃。 「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还不错？」 胡岚得意地笑着，望着孔舒越痛苦，她便越兴奋，「接下来，就该切断肋骨，拿出心脏了。」 突然，训练场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停在了胡岚的身后。 下一秒。 胡岚脸色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握着孔舒的手渐渐松开，双眼睁大，满是难以置信。 猩红的血从她的口中呕出，瞬间浸透了她身上的白色大褂。 孔舒注意到，胡岚的心口位置，空了。 甚至都能透过那个空洞，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怎么敢握着她的手去杀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 孔舒愣了愣，刀子从手里滑落在地。 她循着声音，抬头望去，看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申向衍。 孔舒张了张嘴，想要喊出那三个字，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先一步夺眶而出，泪水模煳了她的眼睛，也模煳了眼前的人。 孔舒不停地眨眼挤去眼眶中的泪水，想要看得清楚。 生怕下一秒，那个人就突然消失不见。 申向衍站在胡岚的身后，手心之中捧着鲜活的心脏，周围还连接着血管与神经，保持着跳动起伏。 他的手上有一副银色的手套，上面包裹着一层纤维，闪着微弱的晶光。 这一层纤维锋利坚硬，能瞬间掏穿人的胸膛，取出人的心脏，是时管局特有的装备。 「你是谁？」 秦元鹤通过申向衍身上的服饰判断出他是来自时管局。 可他从未在时管局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然而，申向衍并没有回答。 他冷漠的视线落在胡岚的心脏上，然后用体内的核心，控制着胡岚心脏中的那枚时间碎片，将其缓缓剥离…… 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时间碎片，从心脏中移出。 胡岚绝望地看向秦元鹤，嘴唇蠕动。 「鹤肆，救我……」 秦元鹤震惊。 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可以随意控制时间碎片，明明只有核心拥有者才能够自如地取出碎片…… 「鹤肆……」胡岚痛苦地望着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秦元鹤这才开口替胡岚求情。 「我知道你是时管局的人，我是最高管理者鹤肆，放了她，她是我的人。」 「不可能。」 申向衍冷冷开口。 下一秒，时间碎片完全脱离了胡岚的心脏。 胡岚的眼中瞬间失去了光亮，她望着秦元鹤的方向，流下了一滴眼泪。 申向衍收回手，胡岚重重地倒在地上，下一秒，胡岚的尸体便凭空消失了。 没有了时间碎片维持生命的胡岚，彻底死了。 申向衍收起时间碎片，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孔舒，冰冷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掺杂着心疼。 他蹲下，俯身紧紧抱住了孔舒。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孔舒身上的骨头硌人，他抱得更紧，却又很小心，生怕把怀里的人抱疼了。 「你瘦了。」申向衍轻轻地说。 「我好想你……」 孔舒紧紧靠在在申向衍的怀里，哽咽不止。 听到申向衍的名字，秦元鹤眉头紧锁。 这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好端端的在这里，而且他的体内好像也有核心。 秦元鹤想不通。 他离开时管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64章 破晓篇 （23） 孔舒在申向衍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葡萄香， 是那熟悉的味道。 本来她的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是在这一刻突然就什么也不想问了。 只想像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感受着申向衍向她传递的温度。 申向衍并没有抱得太久。 他轻轻在孔舒的耳边说道：「晚一些，我会把一切跟你解释清楚。」 说完，申向衍松开了孔舒，然后站起身，转头看向秦元鹤，视线也随之冷了下来。 「你就是鹤肆？」 秦元鹤对上申向衍的视线，答非所问：「原来你就是申向衍，久闻大名，你的体内，该不会也有核心？」 「元首让我带你回去。」申向衍自顾自地说，他并不想搭理秦元鹤的问题。 听到「元首」这两个字时，秦元鹤的眼色黯淡了几分。 那个老头总是守着自己的一套规矩，不懂得变通，非要维持什么时间秩序，遵循自然规律。 秦元鹤只觉得老头是在惺惺作态，可他身为时管局最高管理者之一，又不得不对那老头俯首称臣，唯命是从。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说。 孔舒的胳膊疼痛难忍，脸色越发苍白。 她强撑着，想要再多保持几刻清醒。 可身体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 片刻后，她抬手握住申向衍垂在身侧的手，身体向前倒去。 接着，意识全无。 这一觉，孔舒睡得极其安稳。 之前一闭上眼睛，便是申向衍坠落明珠塔的场景。 可现在，她被葡萄香味充斥包裹着，似乎还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替她将鬓间的碎发撩到耳后。 孔舒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冷的天花板和各种医疗器械。 而是被微风徐徐吹动的淡蓝色窗帘，窗帘上有星星点缀，外面天色大亮，一丝暖风透过纱网吹进来，夹着一丝燥热。 这里是…… 她的卧室？！ 孔舒连忙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好好的。 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也恢復了最初的模样。 浑身上下一点伤也没有。 四肢灵活，身体倍儿棒。 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匆匆下了床，走出了卧室。 墙上的钟表显示的时间，是九点整。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醒，今天不是还要参加同学聚会吗，赶紧洗漱收拾收拾。」 李椿穿着合身的浅色西服，手里拎着笔记本电脑，俨然一副女强人的装扮。 她站在门口边穿鞋，边对孔舒说：「我今天可能会加班，如果不加班，我就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孔舒愕然。 她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拔丝地瓜？」 李椿提鞋的手顿了一下，稀奇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突然想吃拔丝地瓜，我还以为你会说想吃糖醋肉呢，你今天回家早的话，可以帮我先把地瓜买了，我下班回来就给你做。」 说完，李椿着急出了门。 孔舒立马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疼。 没做梦。 她转身回到房间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八月一日。 孔舒愣了愣。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所经歷的一切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刻骨铭心，她就算像把那些事情解释为是在做梦，也根本骗不过自己。 然而现在，时间却再次回到了八月一日。 这难道是……又循环了？ 孔舒在通讯录中找到了申向衍的号码。 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她的心情忐忑不安。 虽不相信那一切是梦，可又生怕申向衍活着是她的臆想。 最后，她还是按下了拨出键。 电话铃声刚响的第一声，就被接通了。 安静了几秒后。 手机那边的申向衍清了清嗓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孔舒话都等不及听完，飞快冲向家门外，下了楼。 楼下。 申向衍穿着白t恤，牛仔裤，单手插兜，手机还贴在他的耳边，身后还有他那辆自行车。 孔舒想都没想，飞奔上前，一把抱出了他。 申向衍的身子向后歪了一下，一只脚向后撤了小半步，稳住了身形。 「你现在，这么主动了吗？」 申向衍嘴角上扬，满心欢喜，但还是故意道，「之前还扭扭捏捏，连个话都不好意思讲，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搂搂抱抱？」 孔舒头也不抬，手也不松，闷声道：「那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 申向衍从口袋里抽出手，搂上了孔舒的腰：「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但是能不能先让我这么抱一会儿？」 孔舒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算是回答了他。 申向衍也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双手一齐抱紧了孔舒。 半晌后。 二人依依不捨地分开，可手还紧紧牵着。 「你跳下明珠塔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孔舒问。 「我被困在了时管局的监狱。」 「监狱？」孔舒想到秦元鹤对她说的那些，原来还真没骗她。 「嗯，就是你之前梦见过的梦境，那其实就是时空管理局的监狱……」 申向衍坠下明珠塔后，进入了一瞬的死亡。 他被冰冷的沂川河水包裹，唿吸与心脏几乎同时停止了。 可是下一刻，申向衍便醒了过来，发现周身一片漆黑，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仿佛失明了一样。 时管局的监狱无边无际，即便申向衍一直沿着一条路走下去，他也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监狱没有空气流动，没有任何微生物或是气体存在。 进入监狱的申向衍，脱离了时间的控制，停止了衰老，被永无止境地困在了这里。 申向衍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适。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感，他开始计数。 从1开始向后数。 不知过了多久，申向衍坐在了地上，垂下了脑袋，埋在了手臂之中。 「1亿……1、2、3……」 每数到一亿，申向衍就会重新从1开始，继续朝后数下去。 终于，申向衍的意志力被这座诡异的监狱消耗殆尽，所剩无几。 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能够保持清醒。 也是在这一刻，申向衍意识到孔舒3号说得是对的。 这所监狱没有人能呆的住。 神仙来了也不行。 他试图去控制循环，可是毫无变化。 也试图去入睡来让自己暂时放松，可是这里最折磨人的地方，便在于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 身体里的睡眠细胞似乎已经彻底死了。 不仅没有睡意，反而格外清醒。 「我以为我永远也离不开那所监狱了，但是后来，我看见了一个镜面，那是监狱的门，一个拄着拐的老人走了进来，将我带离了监狱，那个老人自称是时管局的元首。」 「元首？」孔舒忍不住发出疑问。 她记得在神经病院的时候，申向衍也提到了元首。 「对，就是元首。」 第265章 破晓篇 （24） 时空管理局存在许多时空管理者，他们的体内都存在时间碎片。 但是他们与时间破坏者不同。 他们自诩代表着正义的一方，遵循时间的秩序，认为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 他们更不会随意地利用时间碎片去改变什么。 但是时间破坏者并不这么想。 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时间碎片去随意地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改变了过去与未来，破坏了本来的轨迹。 让不该活的人活了，让本该活的人死去。 所以时间管理者组织在了一起，逮捕时间破坏者，并且制裁他们，将丢失的碎片重新收集起来。 一旦有了组织，便会不可避免地存在阶级。 时管局有着六位最高管理者。 元首，阅歷最深，经验最丰富，是其中地位最高的管理者。 变相来说，他就是时管局的统治者。 而秦元鹤则是其中排行第四位的最高管理者。 秦元鹤只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他的本名其实是鹤肆。 申向衍说到这儿，看向孔舒。 「我迟早会让他消失。」 孔舒僵了一下：「为什么？」 「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 申向衍垂下眼帘，眼底夹杂着几分懊恼，「如果我能早点感应到你，那就能更早一些来救你。」 「感应到我是什么意思？」孔舒不解道。 「我们两个人在共享同一个核心，时间破坏者不单单将核心放在了你的身体里，还把另一半放在了我的体内，所以，我们两个人对对方同时心动的时候，便会触动核心，进入循环。」 「所以你也一直在对我心动，但你不说？」孔舒幽幽地盯向申向衍。 她还真是被蒙在鼓里好久好久好久…… 申向衍面不改色心不跳，躲开了孔舒的视线，看向远处。 「这些都不重要，至少现在我们两个相互喜欢的事，彼此都心知肚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你想就这样矇混过去？」 孔舒又气又无奈，但现在又不是她该翻旧帐的时候，便长吁一口气，继续问，「算了，我先不和你计较这些，我现在还有很多没想明白。」 「问，有问必答。」 「秦元鹤说我在小时候就已经死了，是核心让我维持了生命，可你为什么会有核心，你也死了？」 「并不是人死了才能有时间碎片，活着的人也一样可以拥有，你之所以会在循环之后陷入昏睡，就是因为核心在每一次循环会进入短暂的休眠，而你也会随着核心一起昏睡，而我不会，我还是很正常。」 孔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被那个元首从监狱里带出去以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元首察觉到我的体内有核心的存在，所以便将我带出了监狱。」 申向衍顿了顿，将自己被反覆掏心的血腥片段删去，简单说道，「他们试图取出我体内的核心，但是发现没用，取不出来，所以，元首就和我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对申向衍来说，元首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 起码挖了几次心脏发现没有任何卵用的时候，就停手了。 秦元鹤急功近利，迫不及待想要从孔舒的身体中取出核心，所以连杀掉所有分叉线孔舒的这种损招都用上了。 但是元首沉得住气。 他说他并不着急将申向衍的核心从他的身体内取出。 因为，一分为二的核心是没有办法脱离主体的，只有两个核心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核心，才可以将其取出。 然而，因为孔舒和申向衍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再加上他们接吻的次数直线飙升，肢体接触频繁，所以两半核心感应到彼此，开始互相融合了。 而元首和申向衍做下的交易很简单。 核心在二人体内期间，申向衍需要与孔舒多多亲密接触，加快核心融合。 除此之外，申向衍需要利用体内的核心，帮时管局处理一些难搞的时间破坏者。 胡岚就算是其中一个难搞的破坏者。 她在秦元鹤的庇护下格外猖狂，也只有申向衍敢把她当着秦元鹤的眼皮子底下杀了，而且秦元鹤也拿申向衍没办法。 等到核心合二为一，时间之石重新凝聚完整，元首会破例利用时间之石的能力，帮孔舒逆天改命，让她能够在脱离核心以后，继续活下去。 「之后，我们就会彻底摆脱循环，回归到正常生活，把大学读完，谈个恋爱，结个婚，过一过二人世界，无聊了再生个孩子玩玩……」 「打住！」 孔舒红着脸打断了申向衍，「你扯太远了。」 申向衍不甘心就此打住，他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们现在要多多亲密接触。」 孔舒投去一记眼刀。 怎么申向衍死了一遭，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那现在又怎么解释，明明时间已经开始正常流动了，可是为什么又回到了八月一日？」孔舒又问。 「因为循环从来都没有停止，核心还在我们的身体里，之所以能正常流动，是因为我暂时控制住了核心，让它休息了一会儿，但这种控制不能维持太久。」 孔舒郁闷…… 循环从来没有停止，那不就说明她之前费劲巴拉让班长去找警察帮忙，完全是多此一举！ 申向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所以归根结底，我们还是要多多亲密接触，让核心快些融合。」 孔舒：「……」 片刻后，申向衍收起了笑容。 他认真地看着孔舒。 「从明珠塔掉下去之后的那十几秒里，我想的全是你。」 在那十几秒里，申向衍还有一丝遗憾，他一直都收敛自己对孔舒的感情，拘谨又小心。 可若能又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一定，要肆无忌惮地向孔舒表达他的爱意。 「我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了。」 申向衍无比认真地说，「孔舒，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说话间，他缓缓靠近孔舒。 面对申向衍这突如其来又直球的告白，孔舒睁大了眼睛，侷促又紧张。 「等等……」 「不等，一刻也等不了。」 申向衍捏住了孔舒的下巴，微微抬起，俯身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动作并不像之前那样收敛。 而是与申向衍的爱意一样，肆无忌惮。 第266章 破晓篇 （25） 砰砰！ 砰砰！ 当孔舒和申向衍同时对对方心动时，时管局上方的时间之石光芒闪烁，突然变得耀眼了几分。 那是核心正在融合的徵兆。 元首望着时间之石，那双看透万物的眼中多了一丝希望与欣慰。 终有一日，世界能再次恢復平静，时间的秩序也将不再混乱，每个平行世界都能正常运行。 接着，他苍老的眼皮沉了沉，转头看向身后的秦元鹤。 「鹤肆，你既然是最高管理者，那就要以身作则。」 此时的秦元鹤已经脱去了身上的白大褂，换回了一直以来的黑色制服，最外面穿着与老人相差无几的黑色长袍，长袍上的金纹散发着与时间之石相同的光芒。 这是最高管理者的象徵，也是为了区分他们和其他管理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对于元首的话，秦元鹤不痛不痒。 最高管理者的身份就是一层庇护。 他的所作所为，除了元首，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只要他想，没有任何人可以惩戒他。 「你应该很清楚我这样做的目的。」 秦元鹤不冷不热地说，「再说了，精神病院里的那些人都有时间碎片，我把他们关押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反正交到时管局，他们不还是一样要被关进监狱？」 元首早已经猜到秦元鹤会用什么藉口来搪塞这次的事情。 与其是藉口，倒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耍赖。 他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心中对于秦元鹤的所作所为依旧感到气愤。 「名唤胡岚的时间破坏者，你怎么解释？」 「她不是已经被杀了吗。」 秦元鹤的脸上扬起虚假的笑容，歪理正说，「被另一个核心的拥有者杀了，杀她之前，你们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现在我却要我来解释？」 胡岚的死并没有给秦元鹤造成任何的影响，但他还是稍微有些可惜。 毕竟丢了称手的「工具」，说秦元鹤一丁点感觉没有是不可能的。 再去找个新的工具，又要浪费很多时间。 元首握紧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怒道：「鹤肆！」 「元首！」 秦元鹤用更高的音量盖过了元首的声音。 大厅迴荡着秦元鹤的声音，渐渐消失，安静了良久。 那一刻，元首在秦元鹤面前气势锐减。 「您的年纪已经太大了，就连时间碎片都快要无法支撑你这衰老的身躯了，你难道就真的不想拿到核心，做时管局永远的统治者吗？」 元首苍老的手握紧了拐杖，眼中并无半分动摇。 「鹤肆，我死去之后，自会有人接管我的位置，一个人若永远处在高位，那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秦元鹤冷哼，不屑一顾，「身居高位却没有远见才是可怕，时管局需要一位永远的统治者，若您一直固执，那么我也不会坐视不管，您若看不惯，尽管可以将我踢出最高管理者的位置！」 秦元鹤的心思从来都是展露在外，毫不收敛。 他以沾满鲜血的野心为荣。 在时间之石破碎后的那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就对时管局的一切都厌倦了。 良久后， 元首心中哀切。 他不曾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说要带领时间管理者修正所有混乱时间线的鹤肆，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一心崇尚权力的刽子手。 鹤肆与其他四位最高管理者，在元首的心中，像家人，像朋友，他无法亲手去惩戒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鹤肆，等其他四位回来以后，我会让他们对你公开审判。」 说完，元首无声地嘆了口气，转身背对鹤肆，缓慢地挪步离开。 秦元鹤望着元首的背影，沉声道：「鹤肆静等审判。」 …… 亲吻过后。 申向衍不舍地与孔舒分开，目光落在孔舒红肿的嘴唇上，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这才肯罢休。 孔舒抿唇，低下头，羞于直视对方，心跳得格外快。 「女朋友，下午一点同学聚会，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要不要上去换身衣服？」申向衍笑着提醒。 刚刚孔舒从楼上着急跑下来，还穿着睡裙，脚踩清凉拖鞋，毫无形象可言。 反应过来后，孔舒连忙转身跑上了楼梯，跨台阶的时候，恨不得三步并做两步。 她回到家，在镜子面前一站。 脸一黑。 想死。 额前的刘海蓬松凌乱，曲折离奇，后脑勺的头髮睡得翘起了一个尖尖角，调皮地从侧面露出来。 像经歷了一场世纪大战，被手榴弹炸过。 歷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能脱单，可被表白的时候，她居然顶着一头像炸了毛的鸡窝一样的头髮？！ 孔舒捂着胸口，心塞不已，走进了浴室。 洗过澡后，孔舒的头髮恢復了柔顺整齐。 她站在衣柜前翻找衣服的时候，特意略过了那件白色的裙子，然后找出了牛仔裤和上衣。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穿裙子了。 申向衍正在盯着草坪里的某一处愣神，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孔舒下了楼，他回过神，抬眼看向孔舒。 「怎么不穿裙子了？」 「循环结束之前，我不会再穿裙子了。」孔舒态度坚决。 申向衍伸出手，想要牵她。 孔舒下意识躲开，将手放在了身后。 申向衍的手悬在半空中，愣住了。 孔舒奇怪地看了申向衍一眼，不确定地问：「你是要牵我手吗？」 申向衍反问：「那要不我牵鬼？」 「哦……」孔舒一时还有一些不习惯，她轻轻牵上了申向衍手。 砰砰。 明明牵的都是这只手，可是之前与现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像是从隐秘的悸动，变为了坦荡的心动。 申向衍拉着她向外走去。 见他自行车还孤零零的停在那里，孔舒忙指着车：「你车。」 申向衍头也不回：「不要了，扔那得了，没人偷那破玩意儿。」 孔舒垂眸，看向紧紧相牵的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申向衍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突然，孔舒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了胡岚的那只手。 柔若无骨，连掌纹也没有。 而申向衍的这只手，曾将胡岚的心脏活生生地掏了出来，当时的申向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这儿，孔舒连忙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打消。 她问：「你刚才盯着草坪在想什么？」 申向衍沉吟片刻，淡淡道：「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时管局里，跟在元首身边，听他说了许多关于时管局的事。」 第267章 破晓篇 （26） 元首就像一个空巢老人。 当他发现申向衍的身体里有核心时，他同申向衍聊了许多。 但在最初，元首并不诚恳， 他在与申向衍交谈的过程中，始终都在试探着申向衍，也许元首是在担心，核心的拥有者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不得不提防申向衍。 直到他发现申向衍并无恶意，并且只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时，元首才坦诚地与他聊起了时管局的琐事。 在元首的话中，申向衍知道了很多。 时管局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内里波涛汹涌。 随着最近循环的次数增加，时间秩序越来越混乱，最高管理者之间开始了互相试探，勾心斗角，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抱有私心。 就像秦元鹤一样。 而元首也对此很清楚。 他感到悲哀，却也很无奈。 时管局为了时间之石而存在，如今也因为时间之石而摇摇欲坠。 永远都不能高估人类在面对欲望时的自制力，这是永恆的道理。 申向衍：「时管局内部很不稳定，除了元首之外的其他五名最高管理者，都有可能在觊觎核心。」 孔舒惊讶，同时后嵴一阵寒意。 「其他人都和秦元鹤一样？」 那她和申向衍岂不是要惨了？ 「我不知道，目前为止，六名最高管理者中，我只见过元首和鹤肆，其他人都在带领着队伍追捕时间破坏者，都不在时管局。」 申向衍感觉到孔舒的异样，垂眼看向她，「我知道鹤肆对你做了什么，你在害怕其他管理者也像他那样伤害你吗？」 孔舒「嗯」了一声。 「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申向衍柔声安抚。 孔舒自然是信任他。 她话锋一转，「但比起秦元鹤对我的伤害，当时更折磨我的，是你的消失。」 申向衍没有应声。 对于他当时的选择，他虽然心疼孔舒，但并不后悔。 「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那我还是会选择被申二推下明珠塔。」 「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样做，你才不会成为孔舒3号。」 孔舒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申向衍解释说：「你没有答应秦元鹤的条件不是吗，他让你杀掉所有分叉线上的你，可你并没有为了救我而这样做。」 若是申向衍没有选择死在申向衍2号的手里，而是假装不知情，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那么，他们所有人就会像孔舒3号所说的那样，被时管局的人发现并逮捕，然后永远地困在监狱里。 相比之下，现在的情况要好上不止百倍。 至少他们还能手牵手去参加同学聚会。 孔舒欲言又止，她看着申向衍平静的侧脸：「我不是不想救你……」 不等她说完，申向衍立马开口打断了她。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明白，你永远都不需要向我解释。」 他顿了顿，唇角上扬，「孔舒，你没有选择救我，是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正确，可孔舒并不开心。 申向衍这么安慰她，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在申向衍与众多无辜的生命中，她选择放弃了申向衍，恐怕这件事无论过去多久，她想起来都会感到愧疚。 二人踏上了香樟树道，走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 此时是12:30。 这一次孔舒终于不用迟到了。 路口是绿灯。 过了马路，他们看到了前方的白色宝马车。 孔舒突然想到了之前她与申向衍一起讨论的问题。 黎鸣杀掉的那24个受害者，到底是不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人，究竟是黎鸣的误判，还是他们的推测错误。 孔舒好奇地问：「既然你现在什么都知道，那被黎鸣杀掉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 「你猜。」申向衍故意卖关子。 孔舒静静地看着申向衍，眉头微皱。 「这怎么猜……难道都不是？」 「你要不要去宝马车后座看一看？」申向衍还是继续卖弄关子。 孔舒狐疑地走向宝马车。 她停在后座，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俯身趴在车窗上仔细一看。 后座是空的，没有尸体。 孔舒凑得更近，恨不得整张脸都贴在车窗上。 她没看花眼。 确实是没有吴水笛的尸体了。 「人呢？」她诧异地看向申向衍，「吴水笛的尸体没了。」 「因为时管局发现了我们的世界因为黎鸣而混乱不堪，所以他们修復了黎鸣所搅乱的时间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只有体内拥有时间碎片的人，才会无意间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并且捲入循环。 黎鸣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和孔舒他们被捲入循环，也正是因为他的体内有时间碎片。 但现在黎鸣已死，时管局没办法揪着人问罪，也就只能修復时间线，然后顺便取走遗落在黎鸣原世界的时间碎片。 修復了时间线后，黎鸣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了，s档连环杀人案也从未存在过。 本该死于黎鸣手下的人，全都正常地活下来了。 「也就是说，这下，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记得黎鸣存在过了。」 孔舒直起腰，看着白色宝马车的车牌，感到一丝欣慰。 不管怎样，至少那二十四个人都能平安地活着了。 「至于你问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自平行世界，其实……都不是。」 申向衍伸出一根手指，「在黎鸣血祭的那二十四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是来自异世界的。」 不知怎么，听到申向衍的话，孔舒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即使匪夷所思，但是她强烈的直觉告诉她，申向衍要说的那一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 「陈话书？」 「bingo。」 申向衍顺势打了个响指，「不愧是我女朋友，脑子转得就是快。」 还真让她误打误撞猜对了…… 但孔舒并没有因为自己猜对了名字而沾沾自喜，她反而更加困惑。 「那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被杀之后没有立马消失。」 「因为只有直线时间线上的人在异世界被杀后，才会消失。」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 当初申向衍假设的两种可能性，居然全都是对的？！！ 不仅黎鸣误判了，而且他们的推测也错了。 「我佩服你，真的，发自内心。」孔舒由衷地夸赞。 申向衍骄傲地挑了挑眉梢：「我知道，你就没有不喜欢我的时候。」 「我说的是佩服。」孔舒纠正他。 申向衍赖皮道：「佩服就等于喜欢，没区别，你就是喜欢我，真的。」 孔舒有被申向衍的厚脸皮笑到。 她刚张口想要反驳，申向衍连忙捂住了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两个人插科打诨之际，一旁的白色宝马车突然响了。 给孔舒吓得心里头一咯噔。 她还以为这车又要炸了…… 第268章 破晓篇 （27） 伴随着车响声，白色宝马车的车灯闪烁了两下，门锁开了。 不远处，一道靓丽的身影正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孔舒定睛一看，是吴水笛。 和车里相框上的照片一样，嘴角浅浅上扬，眉眼弯弯，有着很大的卧蚕，梳着高马尾，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 这可比尸体吴水笛好看多了。 吴水笛走近，见有两个人站在她的车旁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有什么事吗？」 孔舒连忙摇头。 吴水笛也没多想，走到副驾驶上，打开了车门，从座椅上拿起了一个白色的斜挎包。 是她今天下车的时候粗心大意，忘记拿包了，刚刚才想起来，连忙出来拿包了。 吴水笛重新关上门，表情愉悦，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好像有好事发生。 她重新将车门锁上，临走前，又不忘看了一眼孔舒他们。 突然，吴水笛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目光定格在了孔舒身上。 「……你之前是不是一中的学生？」她不确定地问。 孔舒感到意外，她点头应道：「对，我是，17级的学生。」 吴水笛惊喜。 「难怪我觉得你眼熟，之前优秀毕业生墙上贴着你的照片，你的高考成绩很优异。」 她顿了一下，又意识到孔舒没有见过她，便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肯定没见过我，我是一中新来的医务老师，我姓吴。」 吴水笛边说，边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上面涂了一层淡淡的桃粉色指甲油，就像是自然肉色，显得手指甲很有气色。 从精緻淡雅的妆容可以看出，吴水笛是个很爱美的女人。 「吴老师好。」孔舒也伸手回握。 之前躺在车里那具狰狞的尸体，如今正充满活力地向他们说话，这让孔舒感觉很良好，这或许便是修復时间线的意义。 让本该有灿烂人生的人，继续他们的生活。 「申狗！」突然，一个大嗓门传过来。 一日食府门口，王择豫刚下了出租，一转头就看见申向衍站得老远，还和两个女生一起。 众人转头，看向王择豫，他正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你来得还挺早！」 王择豫乐呵呵地拍了一下申向衍的肩膀，然后将目光移向孔舒，在脑海中短暂搜寻了几秒她的名字。 「你是孔舒。」 接着，王择豫又看向吴水笛，「嘶，同学，你是谁来着，我怎么没印象？」 吴水笛也不生气。 被人认成是年轻同学，她反而还觉得高兴。 「我可不是你们班同学，我是一中新来的医务老师。」 「害！我就说，我们班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同学……」王择豫俗套地吹捧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吴水笛知道王择豫是故意嘴甜，轻轻一笑，然后又说：「今天是我在学校值班，我听说今天有毕业班的学生要聚会，结束以后会回母校看一看，应该说得就是你们吧。」 「是我们，17级1班。」孔舒回答。 「那既然这样，不耽误你们聚会，我还要回去值班，我会在学校等你们来。」 吴水笛朝他们三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向了学校。 望着她的背影，王择豫一手叉起腰，忍不住感慨。 「当年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年轻又漂亮的……」 后面还没说完，他一扭头，发现申向衍和孔舒两个人早就走远了。 「哎？」 王择豫连忙转身跟上，「你们两个人走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而且，你们两个怎么凑一块儿去了，你俩家住的很近吗……」 进了一日食府，三人上了楼。 申向衍走在孔舒前头，推开了包间的门。 门一打开，里面安静了几秒，看见是申向衍来了以后，下一秒接着又热闹起来。 申向衍同几个熟人打着招唿。 趁这个空档，孔舒走向了杜娴。 杜娴正聚精会神地低着头，拿着手机一直在给孔舒发消息。 「你怎么还不来，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快要无聊死了。」 「到哪了？」 「快要一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我消息，是不是路上出啥事了啊……」 杜娴又嫌弃打字太费劲，直接给孔舒的微信打过去了语音通话。 电话铃声在身后响起。 杜娴转过头，看见孔舒笑眯眯地拿着手机，然后当着她的面，挂断了她的电话。 「你怎么不回消息啊！」 杜娴努了下嘴，拍了孔舒胳膊一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走着来的，路上慢了一点。」 孔舒拉开杜娴身边的凳子，慢慢坐下。 「走着来？那不热死了，今天太闷了，估计等会儿就要下雨了，你拿伞了吗？」 「没，忘了。」 「向衍！」 陈话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银铃般清脆响亮的声音很是抓耳。 孔舒歪过头，看了看情况。 只见陈话书拉开了身边的椅子，拍了拍椅面，期待地看着申向衍。 「这里有空位置，坐这里吧！」 坐在陈话书斜对面的高大壮听见这话，脸当时就黑了，幽怨地盯着申向衍。 可申向衍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了孔舒的另一边，拉出椅子坐下。 陈话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王择豫不明情况。 「申狗，你怎么坐那去了？」 「我想和我女朋友坐在一起。」申向衍无比自然地说。 说话间，他拿起孔舒面前的杯子，顺手捞起了桌上的水壶，然后给孔舒的杯子里倒上了温水，最后，又放回到了孔舒面前。 包间顿时沸腾起来，其中夹杂着难以置信和兴奋八卦的唿喊。 众人之所以会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把孔舒和申向衍联繫到一起。 他们曾经给申向衍连七八糟配过很多对，但偏偏没有人提及过孔舒，谁能想到之前在班里连话都不说的两个人，现在居然会在一起。 「我靠！！！」 王择豫后知后觉爆了粗口。 昨天申向衍还是单身，怎么一夜之间，他奶奶的多了个女朋友？！ 兄弟脱单，这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班长背对着众人，站在门口电风扇的开关旁。 他手指还放在旋钮上。 听到申向衍的话后，他的动作僵持了很久。 许久后，他缓缓转动旋钮，将风扇打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孔舒握着水杯，尴尬到快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她真的永远也没办法适应这种场合…… 「你俩真在一起了？」 杜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孔舒微笑不语。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了？」 「谁先提的？」 「进展到哪一步了？」 面对接二连三的「拷问」，孔舒无奈地看向申向衍，希望他能来救救场。 申向衍这才清清嗓子，准备转移大家的话题。 这时，陈话书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板着脸，气沖沖地走出了包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了下来。 第269章 破晓篇 （28） 班上人也都不是什么傻子。 脸色好与坏，他们看得都一清二楚。 打从以前还没毕业的时候，陈话书就已经一口一个「向衍」了。 谁还能看不出来她对申向衍有意思。 「申向衍！」 高大壮走到申向衍面前，丝毫不顾忌场合，直接揪上了申向衍的衣领。 「你明知道话书喜欢你，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有女朋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申向衍最讨厌别人揪着自己的衣领。 把他衣服都扯大了。 他一把拍开高大壮的手，不耐烦地说：「滚开，别碍事，你要是怕她伤心，你去哄她不就行了，在这里跟我吆喝有什么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高大壮也担心自己和申向衍闹起来不好收场，毕竟打起架来，他可没有申向衍那股子狠劲。 他沉着脸，低声咒骂了句：「这破聚会，老子不参加了，真他妈没劲！」 说完，高大壮愤怒地离开了包间，也重重地关上了门。 楼上响亮的关门声清清楚楚传到了楼下老闆的耳朵里。 饭店的门都是红木做的，贵得很…… 老闆心痛。 包间里。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被陈话书和高大壮一前一后破坏了。 班上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乱说什么。 王择豫瞥了一眼班长，还指望班长能出来打打圆场。 结果，班长始终低着头，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而且，他整个人就像精神恍惚了一样，拿着手里的筷子一直在空盘子上画圈圈，魂不守舍的。 没了办法，王择豫连忙站起来，高声缓解气氛。 「没事，小插曲！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别让这点事闹得不愉快啊！咱们不是还没买饮料吗，全都一起石头剪刀布啊，输了的人，下去拿饮料……」 场子很快便在王择豫的主导下，重新热闹了起来。 然而，孔舒和申向衍的本意压根就不是来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这一场同学聚会他们早就参加烦了，光是剪刀石头布这一段，孔舒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他们两个从进这个门开始，就是奔着陈话书来的。 更准确地说，是奔着陈话书体内的时间碎片。 孔舒对申向衍使了个眼色。 申向衍心领神会，起身加入了剪刀石头布的猜拳队伍中。 几次猜拳后，申向衍和王择豫两个人是最后的输家。 「我今天运气应该还不错啊，怎么还是一直输？！」 王择豫不信邪。 他摆足了气势，将手背在身后，要和申向衍决一胜负。 王择豫出拳有个习惯。 永远都是先出剪刀，然后再是布，最后才是拳头。 这雷打不动的习惯，别人想不发现都难。 更缺德的是，从来都没有人把这件事情向王择豫说过。 所以，他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只以为自己在猜拳上是个白痴。 「来！最后一句定胜负，剪刀、石头、布！」 王择豫大喊，然后飞快地出了个剪刀，不出所料。 见申向衍出的是布，王择豫痛快地一拍掌。 「我就说嘛，我不可能一直输，申向衍你输了！下楼拿雪碧！」 他又转头指向孔舒，开玩笑地说，「那边那位家属啊，麻烦一起，连坐啊……」 「好吧，连坐就连坐……」 孔舒坦然起身，在班上的起闹唏嘘声中，和申向衍一起离开了包间。 王择豫挠了挠脖子，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是他猜拳赢了，可他怎么有一种输得很彻底的感觉？ …… 在时管局的时候，申向衍一直都想要仔细研究时间碎片，探索探索。 谁让他一向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极其有兴趣。 关于时间之石，他知道的太少，而且跟他们密不可分，所以必须要了解更多。 可是收集来的时间碎片都被封锁在了时管局的一扇门中。 只有六名最高管理者同时都在的情况下，才能打开那扇门，取出全部的时间碎片。 没有碎片，申向衍便决定自己取。 他打算赶在时管局的人注意到陈话书之前，将时间碎片从陈话书的体内取走。 所以，申向衍和孔舒在路上的时候，便商量了这件事。 取出陈话书体内的时间碎片后。 陈话书便会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也会忘掉自己在进入平行世界以后发生的全部事情。 离开包间后，申向衍问孔舒：「你现在对体内的核心，能控制到什么地步了？」 孔舒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能控制循环到达我想要去往的时间点，其余的，不太行。」 「那正好。」 申向衍轻道，「等下我教你怎么去控制别人体内的时间碎片。」 下了一楼。 外面已经早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高大壮举着一把崭新的雨伞站在门口，帮坐在长椅上的陈话书遮雨。 雨伞上边还挂着没拆下来的标籤。 看样子，是他去隔壁小卖部买的。 「核心控制时间碎片的时候，并不会特别费力，因为当时间碎片遇到核心的时候，便会蠢蠢欲动，就孩子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一样。」 申向衍抬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孔舒的心口，然后在触碰到孔舒身体之前停顿了。 「只要你想要拿出它，它自然就会从对方的体内脱离，回到你的手里。」 「那我要把陈话书的心脏掏出来吗？」孔舒弱弱地问。 她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申向衍：「不需要，你和我可以直接利用核心把时间碎片取出，不需要像时管局那群人那么麻烦。」 孔舒奇怪：「可你当时明明把胡岚的心脏一把掏出来了。」 她说着，手上还不忘模仿着申向衍当时徒手掏心脏的动作。 申向衍：「我只是不想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孔舒意外。 她还以为掏心脏是必备流程…… 申向衍又说，「当然，如果你讨厌陈话书，你也可以把她的心脏掏出来，如果你不敢，我可以帮你。」 说着，申向衍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副亮银色手套。 正是上次他掏胡岚心脏时戴的那副。 他将五指伸直，正准备将那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戴上，连忙被孔舒拦下。 「不，不用……也没讨厌到那个程度……」 闻言，申向衍又默默把手套揣了回去，当无事发生。 第270章 破晓篇 （29）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外面的雨渐小，几乎近停。 门外屋檐下。 陈话书背对着他们，肩膀在细微地抖动，多半是在啜泣。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会以为陈话书很喜欢你。」孔舒轻声说。 可即便没有申向衍，陈话书依旧还是在刻意针对她。 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不管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她不值得你在她身上耗费半点精力。」 申向衍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外人保持冷漠，他视线落在外面， 「雨停了，可以去取出时间碎片了。」 孔舒推开了一日食府的大门，陈话书的啜泣声变得清晰，断断续续地在抽噎。 单听这声音，格外委屈。 高庭的脸上始终挂着心疼。 看见孔舒和申向衍出来，他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 「你们两个怎么还敢过来？」 申向衍想都不想，接着回怼：「怎么，这地方你家的？」 高庭生气：「申向衍，你可以不喜欢陈话书，但你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面！」 「好了……我没关系。」 陈话书飞快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劝说高大壮，「他们也不是故意的，申向衍本来就不喜欢我……」 孔舒不需要陈话书假惺惺地帮忙说什么。 如今，这些话听来只剩虚伪做作。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孔舒冷冷地看着陈话书，「如果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 「什么？」 陈话书明显愣了一下。 「孔舒，你能不能别给脸不要脸？！」 高庭手中的伞已经收起来了，他挥舞着手中的伞，用伞头指向孔舒。 见状，申向衍沉着脸要上手。 他手刚抬起，孔舒已经拽住高大壮手中的伞，用胡岚曾经教给她的擒拿术，出脚顶住了高庭的脚踝，然后拉住他的胳膊，同时发力。 高大壮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 接着，孔舒反身跳起，用腿拴住了高大壮的脖颈，整个人在空中几乎旋了一圈 最后，她松开高大壮，轻巧落地。 而高大壮已经被撂倒在地，躺在雨水里，摔懵了。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快到让人看不清孔舒几乎是如何做到的。 「当面对体型比自己高大的对手时，要擅长运用自己的身体。」 这话是胡岚之前对她说的，也算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没了肌肉强化剂的加强，但是撂倒一个高大壮，还是轻而易举的。 陈话书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 孔舒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指向高大壮。 「高庭，我想和陈话书单独聊聊，你能不能先离开这里？」 高大壮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被孔舒那么个小身板摔在了地上。 他摔得瓷实，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腰从地上坐起来，后背的衣服全部湿了，狼狈至极，刚刚的嚣张气焰也被雨水浸灭。 高大壮又飞快地瞥了孔舒身后的申向衍一眼。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已经在陈话书面前丢尽了面子，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孔舒给的台阶，一瘸一拐地走进一日食府。 「等等。」 孔舒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高大壮推门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孔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可以看出，一定是不高兴。 高大壮从来没害怕过女人，但是孔舒现在给他的感觉，像随时都敢杀人的疯子，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这感觉像一个人，可高大壮一时想不起像谁…… 「你的伞，拿走。」 孔舒将伞扔向了高大壮，他连忙伸手接住伞。 在扭头进门的时候，他的视线不小心对上了申向衍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高大壮恍然大悟，瞬间想起孔舒的眼神像谁了！ 申向衍！ 高大壮没再多停留，连忙进了门，可又想起自己刚刚在包间里放了狠话，没脸再进去，转悠了一圈，拐进了一楼的洗手间里去了。 申向衍忍不住挑眉，想夸孔舒。 可现在不是时候，他抬手蹭了下鼻尖，转身进了一日食府，悄无声息拿出了软薄的手套，然后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外面只剩下孔舒和陈话书二人。 「你要跟我聊什么，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陈话书不安地说。 「换衣室、洗手间还有医务室，在这些地方，你还记得你都做过什么吗？」 孔舒缓步靠近陈话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陈话书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拧紧瞪着孔舒。 「你在说什么，我做过什么了？」 「你的手机里，当年应该存了我不少照片吧，都是让高庭拿来威胁我的？」 陈话书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高庭不可能把这些告诉你。」 孔舒很意外陈话书没有继续装疯卖傻。 「你因为自己的不痛快，就把我朝着绝路上逼……」 「可我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不是吗，你不还是考上了大学。」 陈话书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反而用更加刁钻的语气狠道，「像你这种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人，就应该永远都不起眼才对，怎么？和申向衍在一起以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孔舒眸子一沉。 真该把陈话书的心脏掏出来。 可即便是掏出来了，等到时间碎片取出以后，陈话书也不会记得。 孔舒不紧不慢地说：「像我这么不起眼的人都能影响你这么久，你真可怜，比我还可怜。」 「我才没有！」 「可怜」这两个字看似没什么重量，可却戳痛了陈话书的心，让她感觉自己被人瞧不起了，对方还是她一直看不起的孔舒…… 孔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话书。 事到如今，如申向衍所说，不该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连报復对方都是在浪费精力。 孔舒只是单纯觉得陈话书可悲。 这么多年来，陈话书因为太过在乎身边人的看法，失去了自我。 「你不准这么看着我！」 陈话书抓住孔舒的肩膀，用力地摇晃，无能宣洩：「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比你漂亮自信，喜欢我的男人比申向衍优秀的多了去，你凭什么可怜我？！」 孔舒垂了垂眼帘：「你这样更可怜了。」 「啊！！！」 见孔舒波澜不惊，不再以前那样因为她的一句话就黯然伤神，陈话书气得放声尖叫，几乎恨到快要把牙齿咬碎。 就像是玩了很多年的提线木偶，突然不受她的控制了。 孔舒抬起手，停留在了陈话书的心脏位置，想要将时间碎片取出。 第271章 破晓篇 （30） 可孔舒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停顿。 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陈话书的微信，然后按下了语音通话。 刚拨出去，便立马显示对方正在忙线中。 「你把我拉黑了是吗。」 孔舒一直对异世界通讯是否互通这一点心存疑虑。 最初她给和陈话书无法互相发讯息，可黎鸣却可以。 在取出碎片之前，她理应搞清楚这一点。 到底是被她被拉黑了，还是有更为复杂的原因。 「这种时候你还很在意我有没有把你拉黑吗？」陈话书涨红着脸怒道。 孔舒懒得废话，将陈话书的手机直接从她的手里夺了过来。 「还给我！」 陈话书上手去夺，孔舒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伸出了手。 「再见，平行世界的陈话书。」 下一秒。 陈话书身体一僵，然后跪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面色痛苦。 孔舒按照申向衍所说，脑海中一直想着取出碎片，渐渐地，她的心脏跳动开始加快。 仿佛是核心在兴奋，在吸引着陈话书体内的时间碎片。 一片散发着金色光晕的不规则碎片缓缓从陈话书的心口移出，在孔舒的眼底倒映出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不等孔舒握住，那碎片迅速飞向孔舒，然后从心口处，融进了她的身体。 砰砰！ 「唔！」 孔舒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下，全身血液的流动都在加快，像是一股超负荷的巨大能量突然涌进了她的心脏，让她一时间难以承受，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马上要炸开似的。 这是核心第一次自发开始吸引并凝聚其它的时间碎片。 彼时， 时管局的时间之石开始发出剧烈的晃动。 那份晃动几乎牵动了整个时管局。 像是一场地震，毫无预兆，大殿摇摇欲坠。 元首看向时间之石，困惑万分，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会引起如此大的震动。 除了时管局被影响，就连分散在各个平行时世界的其他四名最高管理者，也纷纷感受到了异样。 他们手中收集到的时间碎片都开始蠢蠢欲动，闪烁着光芒，似乎都想要奔向某处。 很快，这份异样便消失了。 一切重新回归了正常，时管局的时间之石也安稳下来，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四名最高管理者并不知道时管局发生的一切，对于鹤肆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不清楚，更不知道核心早就已经出现。 但是刚刚的波动，让他们不约而同地知道了一件事。 「核心出现了。」 一个体型健硕强壮，如同野熊一样的男人站在空旷的建筑工地上，脚边躺着一个臃肿的胖子。 胖子的心脏被掏了出来，时间碎片已经被取出。 「是时候该回趟时管局了。」男人的嗓音雄厚低沉，与他的体型极为匹配。 接着，男人一只手将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是拎着兔子一样轻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他向前走去，刚迈出一步，周围的场景便开始缓缓变换，由空旷的工地逐渐变为了时管局明亮宽阔的大殿。 散发着金纹的长袍出现在他的身上，袍尾随着步伐飘动。 穿过大殿，到了监狱门口，男人将胖子无情地扔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那胖子进入监狱的那一瞬间，心脏的伤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没过多久，胖子便醒了。 「这是哪？！这是哪！？」 「救命！救命啊！！」 绝望的声音迴荡在监狱里。 而在监狱外，寂静无声，一片宁静祥和。 难受的感觉在孔舒的身上只持续了几秒，便恢復了正常。 她看着失去了时间碎片的陈话书昏倒在了地上。 眨眼间，陈话书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孔舒没来得及想别的，她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坐在了长椅上。 申向衍匆忙从一日食府里跑了出来。 见陈话书已经消失，他紧张地看着孔舒。 「你把时间碎片凝聚了？」 「不是我凝聚的，是那个碎片自己跑进去的……」 孔舒咽了咽口水，「融合了会怎么样？」 「凝聚碎片的事，元首并没有提到太多，他只是说要等我们二人的核心融合以后，再将所有的碎片凝聚起来。」 申向衍从未去凝聚过碎片，他都是将取出的碎片直接交给了元首保存。 他担心道，「你的身体在凝聚之后很不舒服吗？」 孔舒连连点头：「我刚刚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但是很快就好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来是你还做不到完全控制体内的核心，所以核心失控了。」 申向衍自责，「怪我，不该让你去拿碎片。」 孔舒并不在意：「我总要学会控制，吃一堑长一智，不怪你。」 她拿出陈话书的手机，又说，「我在送走陈话书之前，拿了她的手机，我要搞清楚不同世界的人到底能不能彼此联繫。」 说完，孔舒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反光，看到了屏幕上一条清晰的「z」型线条。 这便是陈话书的手机密码。 孔舒解开陈话书的手机密码后，点开了陈话书的黑名单。 黑名单里并没有她。 可是消息就是无法发送。 「为什么黎鸣可以和她正常联繫，但我们却不能？」 「等下。」 申向衍想到了什么，他伸出手，点进了陈话书的微信主页。 「这个陈话书的微信号是手机号码，但是你发消息的这个陈话书，她的微信号是串字母。」 孔舒愣了一下。 两个陈话书的微信不一样？？？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可是黎鸣为什么能联繫到陈话书？」孔舒纳闷。 申向衍欲言又止。 他拿过孔舒的手机，然后退出了微信界面，拨出了陈话书的手机号码。 嗡—— 陈话书的手机开始震动。 来电显示是孔舒的手机号码。 孔舒懵了几秒。 两个世界的陈话书手机号码虽然一样，但是微信号不是用同一个号码註册的。 「我只想到用微信联繫陈话书了，而黎鸣是通过打电话联繫的陈话书，我当时忽略了这个细节……」 孔舒抱头懊恼，「我怎么能没想到这一点，太蠢了……」 申向衍笑了笑：「这不是你蠢，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而且这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谁会浪费时间去思考这个？」 话音刚落，孔舒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陈话书接电话了。 第272章 破晓篇 （31）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 他们手中陈话书的手机立马显示对方正在忙线中，然后通话便自动断掉了。 孔舒和申向衍对视一眼。 在同一个世界两个陈话书的设备可以同时被打通，但是不能同时被接通。 「餵？」 手机那边传来了陈话书的声音，「是谁呀？」 「是陈话书吗？」孔舒试探地问。 「对，我是，你是？」 「我是孔舒。」 手机那边安静了几秒，不知电话那边的人在想什么。 接着，传来了陈话书惊讶的声音。 「啊！孔舒！好久没联繫了，我都没能听出你的声音，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啊？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听上去格外热络。 「……今天同学聚会，你怎么没来？」孔舒问道。 「同学聚会……我本来是想去的，可是我临时家里有些急事，去不了了，我一忙就忘记告诉你们了，怎么，是有人问起我了吗？」 不是，是有另一个你来参加同学聚会了，而且还搞出了一堆么蛾子…… 孔舒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但她嘴上回应：「啊，对……」 「陈话书快来！」 手机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遥远的叫喊，依稀能听到那边有些杂乱，似乎人很多，分辨不清具体是在哪里。 「知道了，马上就过去！」陈话书高声应道。 她又对孔舒说，「孔舒，我还有点急事，我去不了的事，就麻烦你帮我转告其他同学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不等孔舒回答，电话便已经挂断。 孔舒看着不过一分钟的通话记录，微微皱了下眉头。 「两个世界的陈话书，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不奇怪，能改变一个人的因素有很多，或许两个世界的陈话书有着不一样的童年经歷，所以造成她们现在有差别。」 申向衍话音刚落，只听饭店里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楼的洗手间门口围了几个人。 孔舒疑惑，起身走进饭店， 「有人晕倒了，先叫辆救护车。」 洗手间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老闆蹲在旁边，拿出手机打求救电话。 孔舒探着脑袋瞧了一眼。 是高大壮。 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没了意识，白眼几乎都快要翻上了天。 「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了？」孔舒不解。 「谁知道呢。」申向衍慢悠悠地斜靠在墙上，一脸悠然。 孔舒抬眼看向他，盯了一会儿，怀疑地眯了下眼睛。 「我看见你刚刚也进洗手间了，该不会是……」 「我可什么都没做。」 申向衍一脸无辜，坦然道，「我就是吓唬了他一下，谁让他那么不撑吓，说晕就晕，白长这么大体格子。」 也不过就是给高大壮看了看他的心脏构造和形状，然后又扔进监狱里待了一会儿…… 包间里的同学听见了楼下的骚动，下来了几个人。 其中有杜娴和王择豫。 见孔舒也在，杜娴好奇地问：「怎么了这是？」 「高庭晕了。」 孔舒简短回，又顺口问，「你今天见过陈话书吗？」 「没有啊，见她干什么，她爱来不来，跟我又没关系。」杜娴不咸不淡地说。 她对陈话书今天出现在一日食府的事已经完全没了印象。 今天的同学聚会，本来就不该出现陈话书，也不会发生刚刚在包间里的闹剧。 这样，被异世界陈话书破坏的时间线，便算是恢復了正常。 王择豫踮着脚看向洗手间，然后轻轻咂舌。 「我就说你们俩下楼拿饮料，怎么拿了这么半天，原来是高大壮晕了啊，他怎么还能晕了？」 孔舒摇头：「不知道。」 但以孔舒的直觉，一定跟申向衍脱不了关系。 她心不在焉地看向门外，发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 「申向衍。」 孔舒用手肘轻轻碰了申向衍一下，然后用眼神示意他门外站着人。 申向衍瞥向门外。 看着陌生，他原本并不在意。 可当他瞥见那人领口处印着一个金色螺环纹时，立马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那个金色的螺环就像是一个「∞」。 只不过，比起两个椭圆连接在一起，它更像是一个螺环化合物。 由两个大小不一的多边形单环连接在一起，共用一个碳原子。 螺环化合物具有着刚性结构，结构稳定，与循环「∞」所带来不确定性恰恰相反。 这个标记，也代表着时空管理局最初创立的初衷。 追求稳定，遵守秩序。 印有鬼画符金纹的黑色长袍，是最高管理者身份的象徵，那么，这个小小的金色螺环，便是其他普通管理者的标志。 「是时管局的人。」申向衍轻声说了句。 他走出了一日食府，和门外的男人一起走向了另一边，被墙壁遮掩，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那个人是谁？」 王择豫瞅着那男的面生，申向衍认识的人他基本都见过，突然冒出来个不认识的，让他感到十分好奇。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准备朝门口走去。 「估计是申向衍认识的人，有事情要说，别去打扰了。」孔舒阻拦道。 「我就看一眼是干嘛的，不去打扰。」 王择豫不理会孔舒的话，迅速熘到门口，向外一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疑惑。 外面就只有申向衍一个人。 刚刚那个男的早就不见影了。 王择豫推开门。 「申狗，那男的你认识？」 「大学认识的，不熟，碰巧遇见就打了个招唿。」申向衍不慌不忙地说。 「哦……」 王择豫也没在意，又问，「那咱们要不要管管高大壮？」 申向衍想都没想：「他死不了，不用管。」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和孔舒先去个地方，你帮忙把饮料拿上去。」 王择豫好奇：「去哪？！」 申向衍脱口而出：「反正不去你家，别管。」 王择豫：「……」 申向衍拉着孔舒向路口的方向走去。 最后拐了个弯，进了学校那条小路，离开了王择豫他们的视野。 「时管局的人来找你做什么？」孔舒问他。 「让我处理一个难办的时间破坏者，而且那个人，你和我都认识。」 「谁？」 「梁术南他儿子，梁颂。」 第273章 破晓篇 （32） 「梁颂？」 一想起梁颂，孔舒脑子里就是梁颂那傻乎乎又憨巴巴的模样，一口一个「姐姐」喊着她，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孔舒错愕：「他为什么会是时间破坏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申向衍思忖片刻，开口解释：「假设梁颂1号智商低下，而梁颂2号是个智商正常的时间破坏者，那么梁颂2号利用时间碎片穿梭各个平行世界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杀掉梁颂1号，去做一些坏事，然后伪装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听到申向衍的话，孔舒仔细回忆了一番。 她之前与梁颂见面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一些紧张的状况下。 那时的她，要么在逃命，要么就是在去死的路上，没有办法去抽出心思，去思考面前的梁颂是真傻还是装傻。 只不过当时她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就觉得梁颂怪可怜的。 若真的是一直在伪装，那么梁颂实在是不简单。 「时管局之把梁颂划分为棘手的破坏者，正是因为他有一个傻子的身份，让时管局没有办法去判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破坏者梁颂。」 时管局的人在追捕时间破坏者的过程，靠的都是时间线的混乱与波动。 如果其中一条时间线上发生了很多违背原本时间线的事，那多半是破坏者在捣乱。 而管理者确定了时间线后，又需要再继续确定时间点。 简单来说。 管理者逮捕破坏者，就像警察追捕兇手，需要靠一点点蛛丝马迹来确定罪犯，然后取出碎片。 当然，管理者也有抓错人的时候。 他们掏出心脏以后，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碎片，只是搞了一场乌龙。 为了弥补被掏出心脏的冤大头，他们不得不将时间线重置，将冤大头的记忆也重新来过。 但重置时间线，本身就是在干涉时间秩序。 这也违背了元首建立时管局的初衷。 所以时管局的人在取出碎片之前，都会格外谨慎，再三确认，尽量减少乌龙事件的发生。 这样一来，就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而孔舒和申向衍作为核心的拥有者，他们体内的核心不仅仅可以凝聚时间碎片，亦可以吸引，时间碎片也会响应核心的吸引。 至于响应的方式，便是跟随核心拥有者，一同进入每一个循环当中，乃至不同的平行世界。 不过，有的人见过另一个自己，有了循环的记忆，像黎鸣。 而有的人则没有，比如陈话书。 申向衍：「时管局发现我们这条时间线上的混乱实在是多得要命，所以让我先从这条线上的梁颂查起。」 孔舒想了下。 他们这条时间线上确实混乱。 拥有时间碎片的黎鸣杀过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引发的混乱一定不止一星半点。 陈话书倒是还好，也就时不时给人不痛快，她造成的影响比起黎鸣做过的事情来说，不值一提。 还有她和申向衍两个核心拥有者，让本就混乱的时间线，更加混乱…… 如果梁颂也是个破坏者，那这条时间线简直就是天选之线。 她要是时间管理者，早就把这条时间线拉进黑名单了。 孔舒沉吟片刻，将心中想法说出：「如果时间破坏者梁颂看见了另一个自己，那他一定拥有循环的记忆，我们只需要试探他，不就可以知道了？」 「没错，这对我们来说并不难。」 申向衍轻笑，「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多多利用亲密接触去循环。」 又来…… 孔舒还是不适应。 她忍不住窘迫脸红，没有办法自然地回应申向衍的话。 于是，她就装没听见，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说：「我们现在打个车去趟蔚蓝公寓……」 说完，她朝着路边走去。 申向衍忍不住笑了笑，慢慢跟上她。 时管局。 元首站在时间之石的下方，仰望着庞大的时间之石。 身后站着四个人，各个身着黑袍。 而鹤肆单独站在石柱旁，黑着脸色，冷冷地扫视着每个人。 六名最高管理者难得凑齐。 最高管理者根据能力排名，都有着不同的名字。 元首无名，他从一开始便顶着元首这个称唿，从未变过。 第二位，则是一只手便能轻易把一个两百斤大胖子拎起来的熊贰。 熊贰在这之中体型最为高大健硕，他没有耐心和其他几人在这里冷战周旋。 「元首，你和鹤肆早就知道核心出现了，却还一直瞒着我们，是不是不拿我们当自己人了。」 熊贰粗犷的声音迴荡在大殿中，衬得其它几人更加沉默安静。 元首苍老的声音响起：「核心的出现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没有打算瞒着你们任何一个人。」 「那老子直接去把那两个核心的拥有者抓回来不就好了！」 说话间，熊贰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去抓人了，手里的弩都上好了膛，仿佛下一秒就能出现在孔舒和申向衍的面前。 「熊贰，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说话声音聒噪死了，吵得我耳朵都疼。」 说话的人身形矮小，与熊贰站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第三位最高管理者，名为鼍叄。 （鼍，tuo，二声，古代扬子鳄的称唿。） 鼍叄的两双眼睛极大，眼球突出，眼尾却又向上方斜吊，眼白过分大于眼黑，其它五官在眼睛的衬托下显得侷促狭小，整张脸看上去十分诡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他一手掏着耳朵，相当不耐烦，「现在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鹤肆吗，他居然想偷偷取走核心，我觉得应该把他这样心怀不轨的人扔进监狱里，以绝后患！」 排名第五位的龙伍与鹤肆的关系匪浅，在成为最高管理者之前，他们二人便已经是熟识。 鼍叄的话让龙伍横生一丝怒意。 他忍不住嘲讽道：「呵！你倒是有脸说，我看你比鹤肆更想要拿到核心吧，你长得就一脸奸邪样！」 「龙伍，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攻击别人的长相，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人不可貌相。」鼍叄不悦地说。 他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脸了。 「那我现在再告诉你一句话，叫相由心生，你个丑货……」 「你！」鼍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龙伍翻了个白眼，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雪茄盒。 刚抽出来一根，想起时管局禁止吸菸，默默又把雪茄放了回去。 他看向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鹤肆。 「鹤肆，你就不给自己狡辩狡辩？」 鹤肆瞥了他一眼。 「我不需要，我想要改变时管局的现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真的觉得时管局现在所作的一切，就是完全正确的吗？」 众人沉默。 鹤肆的视线又落在最后方的鲸陆身上。 「别人我不敢保证，鲸陆，至少你的想法，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吧？」 她一直戴着那一副破面罩。 鲸陆抬起手，伸手拽下了脸上的面罩，大口唿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她的脸暴露在外，与孔舒的脸别无二差，只有那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表明了她并非孔舒。 「别牵连我，我对核心和时管局什么的，都没兴趣。」 第274章 破晓篇 （33）「孔舒3号时间线」 成为鲸陆之前，孔舒3号一直被关押在时管局的监狱。 在孔舒3号的世界里，她与她的申向衍一起经歷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陷入循环、碰到车爆炸、遇到黎鸣、得知平行世界的存在…… 孔舒3号与申向衍始终坚信，他们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刻能够逃出循环。 直到时空管理者的出现，以他们破坏时间线为由，将他们都关进了时管局监狱。 孔舒3号这才明白，一直以来循环的原因，是因为她和申向衍的体内都有时间碎片。 她在监狱里经歷了漫长的煎熬，始终被绝望笼罩着。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申向衍，想他在监狱里会不会与她一样难过痛苦。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镜面似的东西，忽然打破黑暗，出现在了孔舒3号的监狱里。 那便是孔舒打开的监狱裂痕。 孔舒3号站在那一扇镜面前，发现镜子的另一面，还有着另一个她。 这是孔舒3号第一次与另一个自己见面。 她与孔舒不同，从未梦到过什么镜中梦。 孔舒3号看到镜中孔舒的脸上富有生机，也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感到好奇。 显然是还没有经歷她现在所经歷过的一切，是过去的她。 不像她，在监狱里被困住的时间里，她太久太久没有和人交流，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做表情，只能垮着个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孔舒。 「你是……平行世界的我？」镜中的孔舒问她。 孔舒3号想了想：「不，我就是你，是不久后的你。」 「什么意思？」 镜中的孔舒伸手想要触碰，裂痕却很快消失了。 孔舒3号的眼前重归黑暗。 后来，裂痕再次出现在监狱，但是镜中并没有再次出现孔舒，孔舒3号借着这个裂痕逃离了监狱。 在逃出监狱后，她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遇见了一个身着黑袍的长髮男人。 男人脸上深绿色的眸子打量着她，自称是时管局的最高管理者，名为鹤肆。 鹤肆告诉孔舒3号，她是第一个逃出时管局监狱的人。 孔舒3号本以为鹤肆会将她重新带回时管局，关进监狱里，可他并没有。 这个鹤肆似乎唯恐天下不乱，而她的出现，恰恰给了鹤肆一个意外之喜。 那时，一直跟在鹤肆身边的胡岚恰好去了其它平行世界，所以孔舒3号的打斗身手，全是鹤肆亲手教出来的。 孔舒3号清楚地知道鹤肆是在利用她，但也帮了她很多，至少没有折磨她，并且还告诉她，该如何才能改变过去，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像胡岚那样，杀掉所有分叉线上的自己，改变过去，并逃过管理者的耳目，游离在各个世界之间。 在穿梭不同的平行世界的过程中，孔舒3号遇见了孔舒和申向衍。 在最初，孔舒3号尝试过直接杀死孔舒，但是她发现自己不但杀不死孔舒，反而还会卷进下一次循环时，她开始意识到孔舒一定是有特别之处，最起码，身体里那个东西不太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的孔舒3号并不知道，除了时间碎片之外，还有核心这种东西的存在。 孔舒3号从来没有把申向衍的名字告诉过鹤肆。 而转换身份成为最高管理者鲸陆，也是她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接触到时管局的监狱，找到被关押进监狱里的申向衍他们，将他们救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可至今为止，孔舒3号仍然没有靠近监狱的权限。 谁叫她曾被列入破坏者的名单中，还被他们关进了监狱。 其他几名最高管理者对此倒是不会说些什么，但是元首至今都对她抱有戒备心。 鹤肆有时候说的也不全是错的，连孔舒3号也觉得元首实在是死板固执，不懂得变通。 正当孔舒3号发愁该怎么样才能拿到权限时，却无意间在鹤肆那里得知了核心的存在。 核心那么强大。 那么，拿到核心不就好了。 孔舒3号本是这么想的，可当她知道核心在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各有一半时。 她对取走核心那一闪而过的念想，立马就消失了。 这么牛的核心都在自己人身上了，她直接让孔舒和申向衍帮忙不就好了。 她只给他们需要递个情报，帮他们躲开时管局这几个心怀鬼胎的……最高管理者。 「别牵连我，我对核心和时管局什么的，都没兴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鲸陆一点面子也不给鹤肆。 鹤肆本就不指望鲸陆能像胡岚那样听他随意指挥，只是他也实在是不喜欢鲸陆这么叛逆。 当初，他帮助鲸陆成为最高管理者之一，可不是为了让她现在这么驳他的面子。 「废什么话！元首，直接把鹤肆关进监狱里，让他吃吃苦头！」 熊贰一向看不惯鹤肆，因为他总是阴沉着脸，而且还喜欢忤逆元首。 在熊贰心里，元首可是像他亲爷爷一样的存在。 元首沉默。 他并不是想包庇鹤肆，而是刚刚时间之时出现的异动，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 在申向衍离开之前，他明明特意嘱咐过，不要擅自凝聚时间之石。 可是刚刚那阵波动，分明就是核心在凝聚的表现。 鼍叄善察人心。 见元首不语，他琢磨了片刻。 「元首，您真的确定那两名核心拥有者没有其他心思吗，核心一旦凝聚，那时间之石也很有可能被他们夺走，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就该直接把他们带回来，扔进监狱里！放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也总比他们带在身上到处跑要来的安全！」熊贰简单粗暴地说。 他解决事情的方式，从不拐弯抹角拖泥带水，能扔进监狱就扔进监狱，从不搞那动脑子玩心眼的事。 「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鲸陆开口，为孔舒和申向衍解释，「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脱离循环，回到原来的生活罢了，才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鼍叄阴恻恻一笑。 「鲸陆，这里面我最不相信的人就是你，你和其中一个核心拥有者本质就是同一个人，最有可能做出背叛我们时管局的事情了。」 第275章 破晓篇 （34） 熊贰也添了一把火。 「那就把鲸陆也关监狱，反正她也一直不干什么正事，从她当上最高管理者一直到现在，我就没有见她取过几个时间碎片！」 「我看你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关进监狱，就留你自己一个？」龙伍讽刺地说。 熊贰重重哼了一声，不愿搭理，而是转头看向元首：「元首！你说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你要让我把他们全都关起来，我现在就动手！」 「现下把任何一个管理者关进去，都只会对我们不利。」 元首语重心长道，「你们可都是最高管理者，若是你们其中一个人进了监狱，那都是在向其他管理者宣布我们时管局要走到尽头了，到时候我们还怎么修復时间线，怎么扶正时间秩序？」 「那我总能把那两个核心拥有者带回来吧！」熊贰又说。 「鲸陆说的也没错，我之前与申向衍交流过，他的确没有什么野心，但是这次核心凝聚碎片的事情也实在蹊跷，我需要你们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元首不紧不慢地说。 熊贰不乐意了。 「核心就在眼前，结果光看不能碰，就连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行，我们时管局的人难道成了摆设！」 鼍叄轻轻拍了下熊贰的肩膀：「这么心浮气躁，我觉得你才最应该去监狱里冷静冷静再出来。」 熊贰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同他体型相当的银色铁锤。 他将那大锤头狠狠地锤在了地上。 锤头加锤柄的高度，竟然与鼍叄相差无几。 那锤头落在地上的时候，震得地面咣咣作响，就连鼍叄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上下颠簸了两下。 「我不需要！我从未忤逆过元首，也一直遵循时管局的规则，而且我的能力远在你们之上，你们谁敢说让我进监狱？！」 熊贰发火的时候，还真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毕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他那个大锤头，落在人身上疼得很。 曾经，龙伍就因为逞一时之口快，挨了熊贰一锤头。 当时龙伍的半边身子都碎了，那混着红血的白花花肠子流一地，抓都抓不起来，最后还是鹤肆重置了时间。 「这件事情让我去吧。」 鹤肆开口，「既然这次是我犯的错，那我知错，所以就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鼍叄扬声尖道：「让一个小偷去看管金库，美其名曰是将功补过，谁知道这个小偷到底会不会把金库里的东西吃干抹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阴阳怪气。 鹤肆眯了眯眼：「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这话正合了鼍叄的心意。 他拱手向元首鞠躬请示。 「元首，既然鹤肆都这么说了，那就请让我和他一起吧。」 见此，元首无可奈何，沉声应了。 在他们临走前，元首又不忘补充，「如果核心凝聚碎片的事，并非核心拥有者故意为之，你们不要对他们多做些什么，尤其是你，鹤肆。」 鹤肆：「知道了。」 这场称不上时管局最高会议的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几个人各怀心思。 离开时管局之前，龙伍跑到了鲸陆的身旁，嘴角扬着微笑。 「鲸陆，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去帮那两个核心拥有者，而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安安稳稳地待在时管局。」 鲸陆没有理会他。 她跟龙伍这人不熟，龙伍好像无欲无求。 她听时管局的其他管理者说过，龙伍整天混在各个世界，拈花惹草，花天酒地。 偶尔才干点儿正事儿，去取两个碎片，然后继续混迹于人间。 这也是他为什么排名第五的原因，不上进。 和有着远大野心与抱负的鹤肆全然不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他好像既不想向元首看齐，古板地遵守时间秩序，又不想像鹤肆那样，为了夺得核心，去干一些费劲头脑和力气的事情。 自己佛系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劝别人和他一起佛。 鲸陆沉声回应：「我要是你，我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什么建议，少管闲事。」 龙伍也不生气，温温地笑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头与鲸陆分开，去了别处。 鲸陆重新将面罩戴回脸上，准备赶在鹤肆与鼍叄之前，去往孔舒和申向衍所在的世界，找到他们。 …… 「蔚蓝公寓到了，二位带好随身物品，不要丢东西。」司机小哥客气道。 孔舒和申向衍下了车，走向蔚蓝公寓。 这次没有了黎鸣给他们开门，门口的保安大爷将他们拦下，让他们填了个出入登记表，才肯放他们进去。 申向衍在一旁拿着笔填表，孔舒直勾勾地盯着他写字，不由得想起他在自己手腕上留下的那一行字。 孔舒举起手，指了指手腕。 「你能不能再把那行字给我写一遍？」 申向衍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奇怪道：「为什么还要再写一遍？」 「我就是想让你再写一遍。」 孔舒并不是想给自己找什么刺激，只是单纯想重现当时申向衍在她手腕上写字时的模样。 那是她没有看到的，她想看一看。 「好，我给你写。」 申向衍填完表后，转头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用笔在她手腕上最嫩的皮肤上轻轻写下了几个字。 「写好了。」 申向衍松开她的手腕，将笔放了回去。 孔舒看了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申向衍微微弯腰，歪头看向她。 「怎么，被我感动到了？」 孔舒抬头，沖他一笑：「嗯。」 她笑得好看，申向衍的瞳孔不自觉放大了些。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握住孔舒的手，轻轻地说：「那你也太容易感动了。」 「你懂什么。」 孔舒将手护在背后，不想蹭到手腕上的字迹。 「我怎么不懂了？」 申向衍反问，「我这么聪明，还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地方？」 「是，你天下第一聪明，没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孔舒故意将他的问题绕开，笑而不答。 申向衍也没再继续问下去，牵着孔舒的手进了蔚蓝公寓。 第276章 破晓篇 （35)「梁颂线」 进入蔚蓝公寓后，孔舒和申向衍找到了梁术南停车的位置。 这个时间，梁术南的车并不在停车位上。 这次他们来得早，梁术南约莫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 但找到了停车位，只是知道了梁术南家在哪栋单元楼，却不太清楚他家具体在几楼。 上次在小区楼下，他们听到有人拍窗户的响动，当时梁术南的反应便有些不对劲，后来孔舒才意识到那响动一定和梁颂有关系。 听声辨位，梁术南家并不算高，约莫是在三四楼的位置。 孔舒仰着头，盯着那几扇窗户短短打量了几眼。 那窗户距离有些远，再加上玻璃反光，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虽然核心能够吸引时间碎片，但是也没有牛到可以直接锁定核心的位置。 「挨家挨户敲门试一下吧。」申向衍轻声说。 砰！ 突然，四楼的一扇窗户被勐地拍响，力度极大。 窗户玻璃震动了几下。 再用力些，估计都能将那玻璃拍碎。 孔舒和申向衍双双定格在那扇窗户上。 也不知道这梁颂是无意的，还是在刻意吸引他们的注意。 不过倒是帮他们省了找人的时间了。 「他是不是看见我们故意拍的。」 孔舒盯着那扇窗户，能看到窗帘晃动，是拍打窗户时掀起了窗帘。 「说不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单元楼，上了电梯。 到了四楼后，却被梁术南家的密码门给绊住了。 他们起初敲了几下门，始终不见里面有动静。 孔舒蹲在密码锁前看了半晌。 「要说梁老师不愧是当过刑警的人，这上面居然一点指纹也没留下，擦得干干净净。」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问：「你知道梁颂的生日吗？」 孔舒摇了摇头。 她连梁术南的生日都不清楚，更别说梁颂的了。 谁会把自己老师儿子的生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孔舒试探着按下了4个「0」。 密码错误。 毫不意外。 她正准备在按4个「6」时，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声。 孔舒手一抖，向后退了退。 她看了一眼申向衍，然后轻轻拉开了门。 门缝中，梁颂趴坐在地上，贴着门边，露出了一只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们。 「你不是爸爸。」 梁颂喊了一声，伸出胳膊连忙要将门拉上。 孔舒用力扯住了门，申向衍趁机从门空隙中钻了进去。 孔舒也跟进了梁颂家，关上了门。 她迅速打量了一圈樑术南家中的环境。 家具和摆设都很简单干净，并不杂乱，门口的鞋柜就只有一双鞋子，生活用具倒是十分齐全。 「我不认识你们！」 梁颂缩着脖子，像只兔子似地窜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蜷缩在床尾角落里，两只胳膊将自己环抱，不敢看孔舒和申向衍。 申向衍不语，他对这个梁颂半分好感没有，懒得交流，只是蹲在他面前，试图拿出梁颂体内的时间碎片 。 可尝试了半天，也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申向衍收回手，微微凝眉：「他体内没有时间碎片，不是破坏者。」 他站起身，对于梁颂不是破坏者这一点有些不快。 这样一来，他和孔舒还要再去其他的时间线寻找破坏者梁颂了。 「你们快走，你们不能来我家……爸爸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不然我会挨打的……」 梁颂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衣服领口松垮，露出了后背上的紫红淤青。 「我们走吧。」 一无所获，申向衍也不想在此多留。 「等下。」孔舒俯身，对梁颂轻声说，「你爸爸为什么打你？」 梁颂畏畏缩缩地瞧着孔舒，不敢说话。 「是不是因为你和姜果儿姐姐玩的时候，黎叔叔让你拿刀刺进姜果儿姐姐的身体里了？」 孔舒的话仿佛触碰到了梁颂身上的开关，他突然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我没刺果儿姐姐，不是我刺的！不是我！」 梁颂的表情看上去委屈巴巴。 「不是你，那是谁？」孔舒又问。 「就不是我，不是我刺的，我没拿刀……」 梁颂说话语无伦次起来，只是一味说不是他刺的。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不是你刺的，不怕不怕。」 孔舒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顺着梁颂的头髮。 申向衍撇嘴。 梁颂含着泪地点点头，使劲在胳膊上抹了两下眼泪，又不忘再补充一句：「就不是我！」 孔舒觉得不对劲，扯着笑容，又问：「那黎叔叔家的小狗呢，你是不是给小狗狗剪毛了？」 「没有……」 梁颂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孔舒，脑袋使劲摇着，「我没见过黎叔叔的小狗。」 孔舒一点也看不出梁颂是在骗人。 即便智商只有四五岁，可是自己什么做了，什么没做，也很清楚，也不至于撒谎。 「姐姐知道了，梁颂真乖。」 「你们快点走吧，我爸爸一会就回来了，他看见你们来了会打我的……」 梁颂用力推孔舒。 「好，我们现在就走。」 孔舒站起身，和申向衍向门外走去。 梁颂紧跟在他们身后，两只手推着他们，直到把他们推出门，然后连忙关上了门。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孔舒坐在台阶上，手扶着额头，盯着地面想事情。 她现在有点分不清，之前和她一起的梁颂和现在的梁颂，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了。 「之前的梁颂很轻易就把自己用刀刺姜果儿的事情，当作游戏就说出来了，完全不是这个反应。」 「那很有可能破坏者梁颂确实来过这条时间线，但是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确没有时间碎片。」 申向衍话音刚落，安全通道的门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接着，门被推开。 孔舒愣了一下。 是黎鸣…… 2号。 孔舒差点忘了，还有个黎鸣2号。 最后一次见黎鸣2号，是把他送进警局，换黎鸣出来。 在那之后，就一直没能顾得上黎鸣2号。 黎鸣2号早就知道他们在，波澜不惊地说：「刚刚我看见你们进了蔚蓝公寓，所以跟了上来。」 他顿了顿，「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们。」 孔舒神经下意识紧绷。 她搞不明白黎鸣2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根据之前的经验，一定不是什么好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似乎是察觉到了二人对他的警惕，黎鸣2号轻轻闷哼一声。 「你们把我打晕送进警局的事情，我不打算跟你们计较，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在我被关进警局以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找不到黎鸣和黎鸣3号了？」 第277章 破晓篇 (36)「梁颂线」 黎鸣2号这段时间备受煎熬。 他被扔进警察局之后，在审讯室待了很长时间。 根据审讯室墙上的时间表，他意识到时间循环了不止一两次。 黎鸣2号从来没有进过什么审讯室，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审讯室真是有够折磨人的，同样的问题他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 但这些，他也倒是能忍受得了。 不管警察怎么问，他一问三不知就是了。 只不过，一想起自己居然栽在孔舒几个人手里，他就郁闷得直上火，再加上审讯室干燥缺水，他嘴上一连起了好几个泡。 直到其中一次循环，黎鸣2号回到了八月一号的中午一点，这才得以逃脱审讯室那破地方。 那个时间点，黎鸣2号原本是打算从蔚蓝公寓出发，前往沂川一中，拿到最后一个血祭需要的血髓。 而在循环以后，他已经身处蔚蓝公寓，便调头先去了一趟黎鸣的家，却发现那里早就住进了一户人家，根本没有叫黎鸣的人住过这里。 黎鸣2号万分疑惑。 他找遍了所有黎鸣和黎鸣3号可能出现的地方，发现他们都不在，甚至没人记得他们。 黎鸣和黎鸣3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是s档连环杀人案依旧存在。 中间，黎鸣2号又进入了几次循环，他猜测这循环一定和孔舒有很大的关系。 直到某次，黎鸣2号睏倦之下睡着，醒来时，却发现时间竟然出奇地进入了八月二日。 循环……停止了。 在这场循环停止后，黎鸣和黎鸣3号依旧不存在。 不仅如此，就连s档杀人案也从未存在过。 黎鸣2号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很多个地方徘徊了许久，想要找寻事情的经过，摸索清楚事情真相。 终于，他在蔚蓝公寓遇见了孔舒和申向衍。 黎鸣2号第一次因为看见这两个人而感到高兴。 见孔舒和申向衍进入了梁颂家所在的单元楼后，他观察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你们把我打晕送进警局的事情，我不打算跟你们计较，但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在我被关进警局以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找不到黎鸣和黎鸣3号了？」 面对黎鸣2号的疑问，孔舒和申向衍相视一眼。 即便时管局修復了黎鸣的那条时间线，黎鸣2号也依旧在这里，说明他身体里也有时间碎片。 可他没有像黎鸣和黎鸣3号那样与他们一起进入平行世界，是因为孔舒或申向衍无意识地控制了核心，让黎鸣2号没有同他们一起，反而带走了黎鸣和黎鸣3号。 只不过，三个黎鸣的身体里都有时间碎片，这倒是让申向衍觉得稀奇。 黎鸣2号不等他们开口，问道:「他们是死了，还是去了其它世界了？」 其实，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黎鸣2号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两者都有。」孔舒回答。 黎鸣2号神情复杂，分不清他是高兴还是难过。 「那血祭呢？血祭成功了吗？」 孔舒：「失败了，血祭本身就是假的，不存在。」 「那他们是怎么进了其它的世界？」黎鸣2号迷茫地问。 「说来话长。」 孔舒选择不说。 她顿了顿，「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黎鸣 2号眯了眯眼睛，直勾勾盯着孔舒：「既然说来话长，那我现在就只想听一个回答，朱槿她在其它世界过得好吗？」 是好，还是不好呢…… 孔舒微微垂了垂眼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很好。」 申向衍淡淡地说，「我们在其它世界救下了出车祸的朱槿，她好好活下来了。」 「那就好。」 黎鸣2号心中也谈不上开心，反而是无奈更多一些。 被关在审讯室里的那段时间，难得有一丝清净，他想了很多事情。 黎鸣和黎鸣3号消失后的那短短几天里，也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人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是被人彻底遗忘，只要他还能记得朱槿，那朱槿便永远活着。 孔舒问:「姜果儿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黎鸣2号闷笑两声。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了，无非就是姜果儿和梁颂当年的事，这件事确实和我有关系，是我让梁颂杀了姜果儿。」 「为什么？」 「因为姜果儿查到了黎鸣的身上，她开始怀疑s档连环杀人案的真兇是黎鸣了，我不得不杀了她。」 「利用梁颂也是你的计划？」 「差不多吧，毕竟没人会跟一个傻子谈论道德和法律。」 「那你有没有发现梁颂哪里奇怪？」 黎鸣2号疑惑。 「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问问。」 到了这种时候，孔舒已经不想再将什么时管局之类的事情，从头到尾和黎鸣2号解释一遍了。 黎鸣2号清楚孔舒是故意有话不说，但也懒得管梁颂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他问:「黎鸣和黎鸣3号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相残杀了。」申向衍简洁明了道。 黎鸣2号愣了一下。 接着，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真蠢，真蠢……」 孔舒望着黎鸣2号的模样，觉得他更像在骂他自己。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黎鸣2号平静下来，那笑说收就收。 「什么平行世界乱七八糟的，我都不想管了，我就想回到我的世界，就算是死，我也一刻都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呆下去了。」 他眼中随即涌上浓浓的绝望，「可血祭是假的，我永远也回不去了，只能被永远困在这里。」 孔舒感觉到黎鸣2号的性情变了许多，有一种幡然醒悟，看破红尘的感觉。 「怎么，不回去救老婆了？」 申向衍对黎鸣2号的话半信半疑。 他试探地问，「之前宁愿放弃生命也要救老婆的那股劲头呢？」 「我和其他两个我不一样，朱槿死的时候，我是陪在她身边的。」 黎鸣2号说话间，不由得想起当时的情景，一直锁住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眼底也变得温柔了些。 「她明明已经疼得受不了了，却还在一直让我好好活下去，让我不要太伤心。」 说到这儿，黎鸣2号红着眼苦笑。 这让孔舒情不自禁想起在环山路上时，她遇到的朱槿也是如此。 善良又温暖。 「我来到这个世界，救下了准备上吊自杀的黎鸣，然后又遇见了一心准备血祭的黎鸣，我承认我确实一直都想通过血祭，回去救下朱槿……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那都不是朱槿想要的。」 第278章 破晓篇 (37)「梁颂线」 黎鸣到死也没想明白的事情，黎鸣2号自己便想通了。 良久后，孔舒只能感慨一句：「你真的娶了一个很好的老婆。」 黎鸣2号笑了笑。 「可惜了，像我这样的人，配不上那么美好的她。」 听到这话，申向衍微微抬眼，视线在黎鸣2号的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然后又重新落回地面，什么也没说。 这时，一直未动的电梯又开始动了。 楼层数一点一点下移，到了一楼后，停下了。 孔舒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是梁术南该回来了。 「应该是梁老师要回来了，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安全通道。 孔舒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后，透过两扇门之间的空隙，看见电梯停在了这一层。 她向后挪了一步，靠在了墙后。 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是按密码的声音。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寂静无声的楼道瞬间被铃声充斥，还带着回音。 意识到是自己手机响了后，孔舒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静音。 自打进了循环就没人给她打过电话，到底是谁？！ 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备註的手机号码。 但看着十分眼熟，孔舒仔细一想，是今天她拨出的陈话书的号码。 孔舒无语。 这电话打的可真是时候。 脚步声逼近，安全通道的门被拉开。 孔舒抬眼看向门口的梁术南，咧嘴一笑。 「梁老师，好巧，你怎么在这……哈哈……」 梁术南的表情原本还很严肃，但是看到孔舒之后，缓和了些。 「孔舒，你怎么会在这？」 他的目光又移向一旁的申向衍和黎鸣2号身上。 在看到黎鸣2号的时候，梁术南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像是第一次遇见的陌生人一样。 孔舒一本正经胡扯：「我们来找朋友玩，正要走呢。」 梁术南奇怪：「怎么不坐电梯？」 「吃多了，走走楼梯活动活动……」 梁术南点点头，客套地说：「我家就住这儿，但是家里太久没收拾了，很乱，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改天再来我家玩。」 很乱？ 明明干净得很。 孔舒明情，笑着摆摆手：「知道，梁老师，那我们开学见。」 几句寒暄后，三人从容地下了楼。 梁术南始终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口，看着他们。 直到几人消失在楼梯拐角，梁术南才关上了安全通道的门，转身进了家门。 听见关门的响动，孔舒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已经不见梁术南的影了。 但她还是没吭一声，拉着申向衍一个劲地下楼，出了单元楼，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才停下。 黎鸣2号默默跟在后面，始终低头沉思。 片刻后，他无声地嘆了口气，鼻腔中传出长长的气声。 「你嘆什么气？」孔舒好奇地问。 黎鸣2号扬了下眉，感慨道：「只是看见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记得黎鸣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们不是人吗。」申向衍冷不丁地说。 黎鸣2号的刚酝酿出的情绪，被申向衍一句话打消。 他咧嘴笑了下，颇为无奈。 「我可以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申向衍的话让黎鸣2号愣了下，他惊讶地看向申向衍，半信半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怎么回？」 「这你不需要知道。」 对于申向衍来说，取走一个时间碎片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反而给他刷时管局业绩了，说不定，这么一路收集下来，他还能顺便当个时管局的最高管理者。 当然，申向衍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只是想早早回归正常生活。 「反正我能送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就是了，其他的，你知道了也没用。」 等黎鸣2号回去以后，他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根本不会记得他们，更不会记得他们说过的话，说了也是浪费感情。 黎鸣2号狐疑：「那你是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除了时间碎片，好像也没别的能得到的。 但申向衍没说，关于时间碎片，他半个字也没有提起。 这件事情上他和孔舒保持一致，能不说就不说，解释都是白费。 「我没想得到什么。」申向衍轻飘飘地说。 黎鸣2号拧眉，心中更加疑惑。 他之前对这两人可是又绑架又折磨的，才不认为孔舒和申向衍会平白无故帮他。 申向衍看出黎鸣2号的顾虑。 他清了下嗓子:「我们这短时间经歷的事情，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我们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人，想送你回到原来的世界不是在开玩笑。」 申向衍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了那双特制手套，不紧不慢地戴在了手上。 见状，孔舒知道申向衍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她微微抿嘴，移开了视线。 闻言，黎鸣2号眼神闪烁。 他并没有黎鸣那么深的执念，对于之前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懊恼与后悔。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血祭，他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不管怎么样，之前我对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我的不对，我真心想要向你们道歉……」 申向衍对黎鸣2号的道歉毫无感觉。 他仔细地将手套的位置调整好，薄若无物的手套完美地贴合在他的皮肤上。 「跟我单独聊聊吧。」申向衍面无表情地说。 黎鸣2号点头:「可以。」 申向衍走进了其中一个单元楼的地下室处，黎鸣2号也跟了上去。 望着二人先后消失在单元楼的阴影之中，孔舒坐在了台阶上，托着下巴，静静等着。 拐进地下室时，头顶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白炽灯照亮昏暗的地下室。 「还记不记得其中一次循环，你和黎鸣3号一起杀了我，然后把我扔进了下水道里。」 说着，申向衍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向黎鸣2号。 黎鸣2号无地自容。 半晌后，他开口道:「记得，当时我为了完成血祭，只想留下孔舒……」 申向衍又问:「在那之后，你对孔舒做了什么？」 黎鸣2号不明白这和回到原世界有什么关系。 但出于愧疚，他还是如实说了。 「只是餵了让她肌肉松弛的药，免得她自杀导致循环，妨碍我完成血祭。」 申向衍没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垂了垂眼帘，眼底尽是阴霾。 「我真的很抱歉……」黎鸣2号地话语苍白无力。 若是可以，申向衍想把黎鸣2号留在这个世界，让其一辈子忏悔度日。 可黎鸣2号的体内，有他必须要拿走的东西。 第279章 破晓篇 (38)「梁颂线」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话音未落，申向衍用力地捅穿了黎鸣2号的皮肤和肋骨，握住胸腔中那颗滚烫跳动的心脏，扯断了周围的血管与神经，掏了出来。 血液迸溅了申向衍一脸。 黎鸣2号的看着自己的心脏，瞳孔震颤，脸上血色褪尽，张嘴欲喊，却被申向衍顺势一拳打到下巴脱臼，只能呜咽。 血液倾注般从胸腔的空洞流下，将申向衍的白鞋浸红。 「你到底……」 黎鸣2号难以置信地看着申向衍，无法想像仅凭一双手是如何如此轻易便穿透了人的肋骨。 「你不该伤害孔舒的……」申向衍只轻声低喃。 黎鸣2号的眼中涌上一层晶莹的液体，那泪水并非恐惧和害怕，而是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接着，他好像认命了，惊愕的表情松弛了下来，多了几分坦然，嘴角微微上扬。 「朱槿……我来陪你了……」 地下室惨白的灯光下，申向衍望着手中那颗逐渐失去活力的心脏，取出了其中的时间碎片。 他脸上交织纵横的鲜血在下一刻忽然消失，浸入红的鞋子也恢復了洁白干净。 鲜血淋漓的地下室重回原样，黎鸣2号的尸体，包括他的心脏也都不在了。 申向衍对着眼前的空地，缓缓开口：「可惜了，你还不能去陪你老婆。」 回你的世界赎罪去吧。 孔舒握着手机，见上面又多了两通未接来电。 都是陈话书打来的。 楼栋里面一直没什么动静。 孔舒点开了通话记录，正犹豫要不要把电话拨回去，陈话书又再次打了过来。 想她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孔舒接通了电话，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孔舒。」 手机那边，陈话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但听上去似乎在极力克制，「我刚刚听同学们说，你和申向衍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是真的，怎么了？」孔舒果断地说。 手机那边陷入了片刻沉默。 「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陈话书的声音很明显听上去不太对。 孔舒扶额。 她还以为两个世界的陈话书多少会有些区别。 现在看来，都是不喜欢她的。 「没有为什么。」孔舒冷声回应。 「你当时明明跟我说过，你永远都不会喜欢申向衍的……」 「够了陈话书。」 孔舒忍无可忍，「我和申向衍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事，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吧？」 「有关系！」陈话书激动地说，「我不想让你和申向衍在一起！」 孔舒无奈。 她算是发现了，不管哪个世界的陈话书，总是很容易在她面前暴露本性。 到底是讨厌她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连装礼貌都装不下去。 孔舒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对陈话书的恼怒压下去。 这样无理取闹的人，不值得她动气伤肝…… 「你根本就不喜欢申向衍，为什么要装作对申向衍喜欢到无可救药，非他不可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申向衍！」 手机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申向衍！」 孔舒愣了一下。 她缓缓将手机移开，远离了耳朵。 手机那边的声音变得细碎，但隐约还是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毕业后我不主动联繫你，你就永远也不主动联繫我，不管我做什么，你眼里永远只有申向衍，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申向衍，我喜欢的人始终……」 孔舒又将手机拉远了几分。 可陈话书后半句话还是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 她瞳孔骤缩，怔怔地望着前方，举着手机，一动不动。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对方挂断了电话。 绿色的通话界面变红，没过几秒又暗了下去。 不一会儿，视野中出现了申向衍。 他朝这边走着，摘下了手套，塞回了口袋里。 见孔舒脸色僵硬，直勾勾盯着他，他加快了脚步，半跪在孔舒的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你在发愣。」 孔舒回神，对上他的视线。 「申向衍，你说……平行世界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性取向会不一样吗？」 「啊？」 申向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不一样？」 「性取向。」 听见她的问题，申向衍并不惊讶，反而认真思考起来。 「我不太了解这方面，不过应该会有这方面的可能性。」 申向衍顿了顿，奇怪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突发奇想。」 孔舒笑了笑，脑子还是懵的。 她将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又看了一眼空荡荡黑漆漆的楼栋里面。 「黎鸣2号他……」 「他回去了，估计现在正抱着他老婆的遗照痛哭流涕。」 申向衍说着，将手心摊开，露出了时间碎片，小巧不规则的晶体在他的手心中散发出微弱的光。 「我刚刚看你拿了那双手套，你是把黎鸣2号的心脏掏出来了吗，像对胡岚那样。」 申向衍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片刻后，他又开口，「我这么做，你会害怕我吗？」 孔舒忙说：「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她就算害怕谁，都不可能害怕申向衍。 但申向衍很在意这件事。 之前他在孔舒面前维持的形象，虽说不近人情了些，可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冷血残忍。 申向衍解释：「因为我……」 孔舒打断他:「没有因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不会害怕你，而且，你这么做也是因为我，这样说的话，我才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 申向衍扬唇浅笑。 他拉过孔舒的手，将时间碎片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可孔舒仍未能完全控制核心，时间碎片刚落在她手心的那一刻，她心脏中的核心开始变得蠢蠢欲动，吸引着手中的时间碎片。 时间碎片散发着异样的强光，孔舒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难受起来。 见此，申向衍迅速将时间碎片收回。 他扶住孔舒：「看来这碎片你是一下都碰不得了。」 孔舒干咽了两下口水，心有余悸，纳闷。 「明明我们都是核心，为什么你拿着就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再菜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第280章 破晓篇 (39)「梁颂线」 申向衍也在奇怪。 若他想要用体内的核心去凝聚碎片，必须要主动去控制核心，才能使核心与时间碎片凝聚。 可孔舒身体里的核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光是嗅到了时间碎片的气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占据吸收。 就像是只饿极了的寄生虫，连宿主都顾不得，只为了捕食它想要的东西。 「不是你的问题。」 申向衍安慰孔舒，但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具体的原因。 对于核心，申向衍目前也还在摸索阶段，不单单是他，甚至连时管局的人都没能彻底了解核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自从时间之石碎裂四散后，核心就压根没到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里，而是直接被时间破坏者带走了。 孔舒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她将手机打开，入眼便是刚刚那不足三分钟的通话记录。 回想毕业之前，陈话书虽未曾亲口说过，但她对申向衍的喜欢是全班皆知的，嘴边总是挂着申向衍的名字，凡事都找申向衍。 就算神经再怎么大条，也都能看出来陈话书对申向衍有意思。 别人不清楚，但孔舒是这么认为的 孔舒承认自己是迟钝。 但是陈话书对她的感情未免也藏得过于深了。 即便让她现在去想，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完全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让孔舒找寻。 不知不觉，孔舒盯着手机发愣的时间有些久。 申向衍伸出手，从她手中拿过了手机，迅速瞄了一眼，看见了通话记录前的那一串陌生但眼熟的号码。 他想了想：「陈话书又给你打电话了。」 「是……」 「你情绪不对，是不是她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申向衍不悦。 他将陈话书的手机号码利落干脆地拉进了黑名单，「不要再和她来往了，你很多次心情不好都是因为她。」 「也没有……」孔舒顿了顿，「陈话书她曾经有没有私下向你表白过？」 「没有。」申向衍脱口而出，「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孔舒补刀：「可我一直觉得她是喜欢你。」 「真不是。」 申向衍摇了下头，「我能感觉到陈话书接近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什么的，更像是在故意吸引你的注意。」 孔舒诧异。 连申向衍都察觉到了？ 申向衍一本正经地思考着，徐徐地说：「陈话书当时一定是看出来你的心思，所以才故意接近我，她单纯就是为了给你添堵。」 孔舒张了张嘴，想将刚才陈话书向她告白的事告诉申向衍。 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说出来似乎不太好，这毕竟不是一份能够大大方方公之于众的感情。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莫名其妙讨厌你，非要给你找不痛快，这种人的心理很奇怪，多少是有点疾病。」 申向衍想不通，忍不住撇了下嘴。 孔舒抿嘴。 有没有可能……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陈话书不是讨厌她，而是…… 但孔舒没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谁知道呢，人的感情太复杂了。」 申向衍贊同：「没错，很复杂。」 复杂。 不知怎么，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孔舒的大脑突然联想到了另一件事。 姜果儿。 孔舒一直隐隐觉得姜果儿的死实在没那么简单。 刚刚在和梁颂交流的只言片语中，孔舒感觉之前她见到的梁颂和现在并不是同一个，极有可能是破坏者梁颂。 「既然黎鸣2号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这条时间线上没了他的存在，那姜果儿现在应该还活着……」 姜果儿的死和黎鸣以及黎鸣2号都脱不了关系，准确来说，黎鸣2号算是直接害死姜果儿的真兇，只不过借了梁颂的手，来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如今，黎鸣和黎鸣2号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时间线也被修正，那么导致姜果儿死亡的两个主要因素便都不存在了。 因为脑中的想法，孔舒的神经变得有些亢奋。 她原本放松的身体绷直，拿出手机，找出了班长的联繫方式。 「我要问一问班长，姜果儿如果还活着，他一定会知道。」 孔舒边说，边拨出了电话。 铃声还没刚响起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她按下了免提，方便让申向衍也能够听到班长的话。 「孔舒，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班长的语气听上去很惊讶。 「班长，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你……」 「什么问题？」 考虑到循环重新开始，班长在警校读书的事情她现在应该不知道才对，孔舒不停地在心中酝酿着措辞，免得问出的问题突兀又奇怪。 只听申向衍轻声说了句：「直接问。」 孔舒便没再纠结，直接问道：「你认识一个名叫姜果儿的警察吗？」 手机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知道……」班长沉吟片刻，正欲开口询问孔舒为何要问这些。 孔舒紧接着又问：「那她现在在哪？」 「她六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孔舒原本还在因为自己能够见到活着的姜果儿而感到高兴，班长的话就犹如晴天霹雳，让她脸上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凝重下来。 「为什么？」她木讷地问。 面对孔舒的追问，班长虽然好奇孔舒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些，可在此之前，他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孔舒。 「这件事还上过新闻，六年前一名警察在水库遇害，身中数刀身亡，尸体在水里被浸泡了很久才被发现，遇害的警察，就是姜果儿。」 孔舒懵了一下。 死亡地点还是水库，时间也仍然是六年前，明明黎鸣和黎鸣2号都已经消失了，可姜果儿的死亡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为什么？ 「兇手呢？兇手是谁？」 「兇手当时未成年，而且还是个智力残障人士，没有办法定罪，只能在特殊精神病院接受相关治疗，具体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智力残障…… 孔舒不确定，但又很确定地说道：「那个兇手，叫梁颂？」 「你怎么知道？」班长话锋一转，「孔舒，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些，是出了什么事吗，如果需要我帮助的话……」 「需要，班长，我们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忙。」申向衍突然冒了出来。 听到他也在，班长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又弱弱地传来一句。 「你也在啊……」 第281章 破晓篇 (40)「梁颂线」 申向衍知道自己的出现对于班长来说不合时宜。 他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是啊，班长，我一直在。」 此时此刻，班长想直接挂电话的心都有了。 但从小到大接受严格谨慎的家教，让班长没有办法随随便便就挂对方的电话。 他仍保持着礼貌，只是说话的语调明显没有刚刚那么生动了。 「要我帮什么忙？」 「我们想知道梁颂现在在哪家精神病院，班长你手眼通天人脉广，查这种消息想必应该十分容易……」 申向衍认真却没有感情地夸赞着。 「查这个做什么？」 班长不为所动，甚至想挂电话的念头多了几分。 他不情愿地说，「我最近比较忙……」 孔舒忙说：「班长，我们是真的有事，求你帮帮忙，之后我一定会跟你说明原因。」 如果你还能记住这件事的话。 班长拒绝的话说到一半，及时剎住了车。 「忙，但也不是不能查，我正好有认识的人在警局，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重要机密，应该很快可以问到。」 一旁，申向衍发出一声闷哼。 这看人下菜碟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儿。 孔舒知道班长向来人好，以前在班上的时候，就对同学们几乎是有求必应，她道了几句谢，挂断电话后捋了捋现在的情况。 刚刚还跟她说过话的梁颂，在黎鸣2号消失，时间线发生改变后，进了精神病院。 没想到梁颂的生活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 孔舒又在网上搜索了姜果儿的名字，果不其然，翻到了六年前的新闻，姜果儿的黑白照片出现在页面上。 照片中，姜果儿身穿警服，面带微笑。 但关于兇手的信息，通篇新闻只提到了一个梁某。 梁颂的智力缺陷是经过科学和医学验证，即便是装，也不可能打从出生起就开始装成一个智障。 「一定有一个梁颂是真傻。」 孔舒盯着手机上姜果儿的相片，眉头紧锁，「六年前杀害姜果儿的，很有可能是破坏者梁颂。」 …… 申向衍和孔舒重新返回了梁颂的家门口。 但孔舒没有露面，她躲在了安全通道里，让申向衍一人去敲了门。 梁颂的时间线改变了，可是在孔舒的记忆中，关于梁术南的印象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在她的记忆中，梁术南仍是她的大学导师，她不露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寒暄对话。 两声敲门过后，等了十几秒钟，梁术南打开了门。 他的头髮蓬松，胡茬凌乱。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刚才他们遇见的梁术南，打扮规整，脸上光滑干净，起码没有胡茬，这前后差别足以看出梁颂对他的影响。 「你是？」 梁术南干到快要发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倦。 申向衍在他的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酒气，逐渐向外发散。 眼白处的红血丝密集，似乎刚睡醒，也有可能是喝了个大通宵，直到现在还没睡。 「请问这里是王择豫家吗？」申向衍向门内瞥了一眼。 之前梁颂的房间房门大敞着，里面空空荡荡，连个杂物都没有。 「不是，你找错了。」 梁术南说完，重新带上了门，没再多同申向衍废话。 申向衍转身走进了安全通道，看向了孔舒。 「梁颂现在的确已经不在家了。」 这时，班长的消息传来。 「我知道梁颂在哪里了。」 离刚刚挂电话也不过短短五分钟，孔舒被班长的办事速度惊到。 下一条消息紧接着传来。 「他在一日精神病院。」 看到这个名字，孔舒静止了。 被关押在精神病院那段时间的记忆，迅速涌上了她的脑海。 寒意不由分说便裹住了全身，那是孔舒最不想去回想的片段。 失去申向衍与被困在令人窒息的病房中所带来的多重折磨，成为了根深蒂固的阴影，让她颤慄，恐惧。 注意到孔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惨澹，申向衍上前轻柔地将她圈进了怀里，手掌从孔舒的脖后停留片刻，然后又移到了后脑勺，揉了揉，另一只手则攥住了孔舒发凉指尖。 「对不起。」 这三个字飘进孔舒的耳朵里，却不是她想听的。 她不想在申向衍的口中得到什么道歉，她不觉得申向衍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申向衍却又重复了一次。 他自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孔舒，怪自己不能替孔舒承受这份伤痛。 申向衍总是在怪自己，殊不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永远都是他的自责，将孔舒拒之于门外，越推越远。 但好在孔舒如今懂他了。 「我们去找梁颂，找破坏者梁颂，把时间碎片拿回来吧，我想让核心融合，想让时间之石恢復正常，想快点回到正常的生活。」 孔舒侧脸，将耳朵紧紧贴在申向衍的胸膛。 胸腔中的心跳声让孔舒的心绪莫名安稳，是除了那耳畔后葡萄香之外的第二味「安定剂」。 「嗯，好。」 即使鹤肆回到了时管局，一日精神病院也依旧在正常的运转着。 里面有很多病人，也有很多医生和护士，明面上，它就是家普通的私立医院。 鲜少有人知道在这医院的地下还有病房。 地下里的病房，关押的都是些正常人，只不过他们的体内多了个时间碎片，使得他们陷入了循环以后，对于其他人来说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可自从申向衍从一日精神病院带走孔舒后，那群人也全被时管局的人带走。 时管局取走了时间碎片，修復了因为他们而混乱的时间线，并让无故捲入且什么坏事都没做的人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一日精神病院的地下现在已经变得空荡荡，只有被睡到褶皱的白床单还能证明这里曾有人住过。 孔舒之前一直被关在地下病房。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日精神病院的上层长什么样子。 大厅的窗户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光线将精神病院整个大厅都照得十分亮堂，穿着统一病号服的患者在大厅活动。 有的在独自画画，有的则成群结伴玩着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与地下阴暗的病房简直天差地别。 患有精神疾病的罪犯会被关在单独病房中，不能和其他精神病人一起在室外活动。 根据班长传来的具体信息，他们找到了梁颂的病房位置。 病房的门上只留了一扇巴掌大小的窗口，上面被一根根细铁柱焊死，只是为了让人能够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 梁颂躺在病床上，蜷缩在被子里，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双眼闭着，但细微颤抖的眼皮表明他并未睡着。 第282章 破晓篇 （41）「梁颂线」 不管是哪个精神病院，病房布置得都格外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张床。 梁颂的身体绷得很紧，看上去有些紧张，似乎在害怕什么。 正当孔舒感到疑惑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名护士手中端着药盘，上面放着未拆的一次性针筒和拇指大的药剂瓶，还有消毒药水和棉球。 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安保服的男人，男人的腰上还别着一根电棍。 孔舒摇头，迅速退到了一旁，护士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走进了病房。 男人则跟在护士的身后，在走进病房以后，便靠在临近的墙边。 「梁颂，该打针了。」 听到这话，蜷缩在病床上的梁颂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一些。 护士似乎是已经习惯了。 她一边将药剂瓶中的液体抽进针管，一边说着：「装睡是没有用的，装睡也要打针。」 梁颂丧气，这才睁开眼睛。 眼瞧着明晃晃的针头在空中划过，晶莹的液体从细小的针眼渗出，梁颂苦着脸，从床上坐起来，向后躲去。 「我不想打针。」 起初，护士还算有耐心。 她慢慢地靠近梁颂，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胳膊。 但梁颂突然开始像小孩子一样闹起来，嘴里头哼唧着，瘦而长的身体在床上扭动，双脚胡乱地踢踹着，脚踝上的电子镣铐还在闪烁着红点。 「不行，不打针的话要挨打了。」 「不打！疼！」 梁颂胳膊放肆挥舞着，只要稍微一靠近，便会被他的胳膊误伤。 护士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男人心领神会，上前控制住了梁颂，将梁颂的整个人面朝下，死死压在床上，两只手反扣在身后。 这个动作让梁颂没法再继续挣扎。 护士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的衣服领口拉下，露出了手臂，将针刺进了皮肤，迅速把药剂推了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梁颂痛到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护士和男人习以为常，没有再做其他的，也没有任何的交流，一前一后迅速离开了病房，将门关上。 孔舒盯着病房里哭得脸红脖子粗的梁颂，直到护士将门关上，视野中只剩下了门，孔舒才转移了焦点，落在了护士身上。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护士奇怪道。 这两个人站在门口一直打量什么呢。 但刚刚一打眼，又看见孔舒的视线一直望着病房里的梁颂，她不由得猜测，「你们认识这个房的病人？」 「认识。」孔舒看向药盘中用空的针管，「这是什么药？」 「消炎药，病人的身体有炎症。」 孔舒记起胡岚当时每天给她注射镇定剂，不由得认为这医院的传统，就是给病人打镇定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口服药？」 「口服他不会吃的，总是偷偷吐出来。」 护士顿了顿，在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上来回打量，「不过，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我第一次看见你们。」 申向衍张口就来：「远房亲戚，他爸爸梁术南是我们亲叔。」 听到梁术南的名字，护士点点头，倒是没多怀疑。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找到这儿来，还把病人家属的名字都说对了。 护士又说：「除了他爸爸之外，从来没有其他家属来过这里，你们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透过小窗，仍能看见梁颂趴在床上，从刚刚的嚎啕大哭渐渐变为了啜泣。 他抬手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然后坐在床边，撅着嘴生气地瞪着门，身体因为抽噎，一顿一顿，富有节奏。 「梁颂在这里怎么样？」孔舒询问。 「也就那样。」 护士笑了笑，「六年前他来的时候，就是我和另一名护士负责看护他，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把他当个小孩来照顾。」 申向衍：「即便他是杀人犯？」 护士摇摇头，感慨：「说句实话，他和一个五岁小孩没区别，不像是能做出杀人那种事的人，当然了，我也不是警察，是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我光看看就能判定出来的。」 别说是和梁颂相处这么多年的护士了。 就连孔舒和申向衍刚刚看了那么一会儿，也觉得梁颂完全不像是能杀害姜果儿的人。 尤其是没了黎鸣2号的教唆后，就更不可能了。 况且，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怕打针装睡嘛，正常的成人怎么可能会从护士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兮兮地装睡。 就在这时，走廊拐角进来了一个人。 「梁颂爸爸，你也来了啊。」 护士熟络地同对方打招唿。 孔舒心下一紧，转头一看，梁术南正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脸上的胡茬已经修理干净，穿着灰红相间的条纹polo衬衫，规整地扎进了裤腰里，手上拎着一个半透明的手提袋。 与刚刚在家里看见的他判若两人，精神了不少。 这也是孔舒一直以来印象中的那个导师形象。 「我拿了几个贴身的衣服，给梁颂换一换。」 梁术南举了下手里的袋子。 手提袋里面放的是衣服。 「我正和你的侄子和侄女聊着，我就奇怪他们应该不会是自己来看的，原来你也来了。」 护士和梁术南打交道已经这么多年，说起话来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谈。 闻言，梁术南微怔。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侄子和侄女。 抬眼看见孔舒后，梁术南又是一愣。 视线游移，定在申向衍的脸上，他又又又是一愣。 申向衍淡定插兜，仿佛事不关己。 孔舒尴尬地扯起嘴角，抿紧。 梁术南也没有同护士解释，只是自然地应下了这所谓的「侄子侄女」。 几句交谈过后，护士离开，剩下樑术南和他们两个人干对眼。 「你们两个……」 梁术南抬手指了指他们，又重点指了下申向衍，「刚才是你敲了我家的门……」 一时间，关系混乱，梁术南竟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 最后，他干脆不掰扯了，直接甩手，朝墙边一站。 「刚刚敲我家门，一定不是敲错了，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别跟我说是巧合，侄子侄女，给我解释解释吧？」 「梁老师，其实是我在网上看到了六年前的新闻，想要具体了解一下樑颂的事。」孔舒委婉道。 申向衍开口，一起解释：「去您家原本是想问问您，但是我看您状态不太好，所以也没再多打扰。」 梁术南半信半疑。 但是除此之外，他对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也找不到其它更合适的理由。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小颂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还想了解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现场的情况。」 第283章 破晓篇 （42）「梁颂线」 新闻报导上，梁颂当时是在水库旁被当场逮捕，受害者姜果儿已经身亡，而逮捕梁颂的人，就是姜果儿的父亲姜毅。 据说，当时和姜毅一起的，还有梁术南。 再具体的，新闻上也没有提了。 「梁老师，您当时也在现场，我想知道，您是亲眼看见梁颂杀害姜果儿的整个过程吗？」 梁术南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严肃。 他的视线随着思绪一起飘向了远处，但很快，便强制打断了自己飘忽的思绪。 「孔舒，如果你单纯是因为好奇想要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还是算了，当年的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不想再提了。」 梁术南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六年前的事也被时间逐渐尘封，没有人会将一桩杀人案再联繫到他的身上，他更不会去主动提。 因为这件事，他失去了刑警的身份，失去了多年的挚友。 现在的他，无脸面对好友，只每天守着自己在精神病院的儿子，作为继续活下去的精神寄託。 「如果这个既定事实根本就不是事实呢？」孔舒假设，「如果杀害姜果儿的，根本就不是您儿子梁颂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不可能。」 梁术南几乎是脱口而出，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孔舒。 他攥紧了拳头，沉声说道，「虽然没有目击者，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小颂，而且现场除了小颂和果儿，没有出现过第三个人的痕迹。」 即便他无数次地希望真兇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是终究抵不过一个又一个铁证。 见梁术南对此事并非只字不提，孔舒尝试再问出更多信息。 「所以，没有人亲眼看见是梁颂杀死了姜果儿？」 「没有，那水库水深，也没有灯，很危险，没有人会到那里去。」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梁颂和姜果儿会到那里去？」 梁术南苦笑。 「不知道，我也很想搞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出现在那里，我到现场的时候，小颂的手里握着把血淋淋的刀，面前，就躺着果儿的尸体……」 能解释清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水库的，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不能正常表达，只会重复地说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我和受害者的父亲是多年好友，所以果儿也常常会带着小颂出去玩，那天，果儿本应该是带梁颂去游乐场的。」 申向衍听着梁术南的话，目光始终望着病房里的梁颂。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梁颂？」 梁术南点了下头：「梁颂因为精神问题，加上犯案时还没有成年，所以不负刑事责任，只是必须在医院接受治疗，他的情绪很稳定，也很安全，可以正常看望。」 孔舒疑问：「那电子镣铐……」 梁术南推开了病房的门：「是我要求给他戴上的，免得他又突然发疯，到处乱跑。」 病房里，梁颂看见了梁术南，神情兴奋。 「爸爸！」 梁颂激动从床上走下来，手臂大张想要拥抱，他比梁术南还要高上一个头，光着脚，迈着小步子抱住了梁术南。 而梁术南也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颂今天有没有乖乖听护士阿姨的话啊？」 「听了。」 梁颂用力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领口朝下扯了扯，露出了胳膊上的针眼儿，向梁术南炫耀。 「今天阿姨又给我打针了，打针的时候我都没哭，我可听话了。」 然而，他发红的眼圈和鼻尖证明了他说的话显然不是真的，只是想接受大人的夸赞。 梁术南看在眼里，笑了笑：「没哭啊，真棒，小颂变勇敢了。」 「嗯！小颂可厉害了，那爸爸你能不能每天都来看我？」 梁颂睁大了眼睛，眼巴巴望着梁术南。 「当然可以，只要你听话，我每天都来看你。」 梁术南将手上的手提袋放在床上，转头介绍，「小颂，这两个人是来看望你的哥哥姐姐，问好。」 梁颂瞟了一眼孔舒和申向衍，乖乖问好：「哥哥姐姐好。」 说完，他害羞地将视线撇到一旁，有些扭捏。 「他腼腆，对第一次见的人都不好意思。」梁术南解释。 孔舒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记得之前跟梁颂见面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是那种害羞腼腆的小孩子，反而还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喊着，十分上道。 申向衍靠近梁颂，抬手落在他胸口的位置，控制自己的核心，浅浅试探。 发觉梁颂体内并无时间碎片后，申向衍，将手移到他的衣领。 「你的领子乱了，哥哥帮你弄好。」 申向衍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随即，将手收回。 「谢谢哥哥。」梁颂笑嘻嘻地说。 一旁，梁术南把袋子里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又问：「孔舒，这马上就快开学了，我们过一个月又要在学校里见面了，你的假期课题完成了吗？」 梁术南在大学里主要负责教授一些法律方面的实践案例，让学生结合法律法条进行综合分析。 比如，李狗蛋在村口玩的时候，看见王二傻掉进了粪坑里，就快要死了，李狗蛋见状，着急忙慌去救王二傻，救到一半，李狗蛋发现王二傻浑身沾满了粪便，又脏又臭，把他一脚给踹回了粪坑，跑了，最后，王二傻在粪坑里淹死了。 那么，李狗蛋有没有犯罪？ 如果有，那他犯的是什么罪？ 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梁术南常常在课堂上问出的，再加上樑术南曾经是刑警，有很多亲身经歷的案件，可以给学生们作为学习案例。 除此之外，他经常会布置几个课外作业。 一般上了大学是没有作业的，但是梁术南就乐意给他们布置作业。 美名曰，假期也不要放下专业知识，也要坚持提升专业能力。 这个暑假，梁术南照旧布置了课题。 孔舒还没做。 准确的来说，放假以后，她连笔和电脑都没有碰过。 不曾想来趟医院，居然还会被老师问到作业的问题。 孔舒支吾了一会儿。 「还没……」她小声地回答。 「我就随口问问，你不用紧张，离开学还有一个月，课题不着急做。」 梁术南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拉过了梁颂，「我该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了，没什么事，你们走吧。」 第284章 破晓篇 （43）「梁颂线」 医院里有专门为病人准备的单间浴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梁颂的衣食起居一直由医院的护士负责，可唯独洗澡这件事，只能梁术南来。 换谁也不行，梁颂都会使出小孩子脾气，吵着闹着要爸爸来洗。 梁术南带着梁颂进了走廊尽头的浴室。 虽然孔舒和申向衍嘴上应了梁术南说要离开，可却没着急走。 他们原本站在梁颂的病房门外等候。 半晌后，又觉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憋闷，便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 「他身体里没有时间碎片，估计是破坏者梁颂杀了人以后，让梁颂来顶替他的罪名。」 申向衍坐在台阶上，一条腿伸得笔直，越过了四层台阶，担在台阶边缘，脚跟落在平地上。 孔舒坐在了他身边，也学着他的姿势，将腿伸直，却比申向衍短了一大截，鞋跟都落不到平地上。 于是，她又默默将腿收了回来，将胳膊搭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坐着。 她蹭了下鼻子，接着申向衍的话，继续发问：「那既然核心会吸引时间碎片，那么我们每次循环的时候，可不可以控制拥有时间碎片的人来到我们的世界？」 「可以。」 申向衍话锋一转，「但我们目前做不到。」 「因为核心未能合二为一吗？」 「是这样没错。」 申向衍解释道，「之前申二他们几个，包括黎鸣和黎鸣3号，无一例外，身体里全部都有时间碎片，所以他们才能和拥有核心的我们一同进入其它的平行世界，可是同样拥有时间碎片的黎鸣2号，却留在了原世界，这正是因为核心的不完整，导致了吸引无法达到最大化，只能随机地吸引几个人，和我们进入相同的世界。」 孔舒：「照这样说来，如果拥有一颗完整的核心，就会在进入循环的人，让所有拥有时间碎片的人都同他进入同一个世界？」 申向衍：「对，只要拥有核心的人想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 孔舒惊愕。 想像所有拥有时间碎片的人突然都挤在了同一个世界，将会出现许多和黎鸣一样的人，n个平行世界的对方相遇，世界将会变得相当混乱。 「如果真的发生，那画面一定很诡异……」 不过，孔舒也更明白了秦元鹤为什么会那么想要拿到核心了。 单单一个完整的核心都那么强，那完整的时间之石所带来的，将会是空前绝后的能力。 这般想着，孔舒突生一念。 「申向衍，不如我们别把核心还给时管局了，等碎片收集完整后，直接把时间之石一起带走，支配时间，统治世界，怎么样？」 申向衍愣了一下。 接着，他垂下眼帘，盯着一处不动，竟真的开始思考该怎么把时间之石占为己有了。 见状，孔舒忙阻拦道：「停，别想，我说着玩的！」 就算她真有那个野心，也没那个能力。 时间之石送到她手里，她也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巴不得赶紧再送出去。 申向衍轻笑：「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可以考虑，反正时管局已经摇摇欲坠了，几个人守着一个石头勾心斗角，迟早会出事。」 「算了。」 孔舒一手撑着下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他们斗的时候别把我们卷进去，就是烧高香了。」 就比如秦元鹤。 她真是不想再碰到那人第二次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同飞燕一般，勐然从医院顶部上空划过，在他们二人面前甩出一个抛物线。 纳米制成的细长绳索在高空中几乎隐形，只有在某个特定的角度时，会反射一道亮光，随即隐去。 黑影落在地上，惯性使然，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 那纳米丝也「唰」一下收了回去，进入了手腕上的一个结构复杂的机械盒子里。 速度快到眨眼之间，一气呵成。 若周围有人经过，不仔细看，也只会以为是一只燕子什么的飞了过去。 孔舒还以为是自己乌鸦嘴，提谁来谁。 再定睛一看。 全身上下一身黑，包裹得严严实实。 除了孔舒3号，没别人了。 几个小时前，两人手牵手去往一日食府的路上，申向衍已经跟孔舒简单解释过关于孔舒3号的事情，包括她那时昏睡，孔舒3号所说的话。 孔舒也了解，孔舒3号之所以会杀掉分叉线孔舒，是为了救下她的申向衍。 她被秦元鹤囚禁的时候，一直想见孔舒3号，却怎么也见不到，现在不想了，孔舒3号倒是自己出来了。 孔舒3号快步走向他们，将头上的黑色面罩一把扯下。 细软的头髮随着面罩飘扬，静电作用下，髮丝略微凌乱。 孔舒3号轻轻晃了下脑袋，那头髮便听话地回归整齐。 「我找了你们很长时间。」 孔舒3号之前总是轻易地能找到孔舒他们，仅仅是因为孔舒经歷过的事情，孔舒3号也经歷过。 她知道孔舒会在何时出现在何地，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可是自从申向衍坠下明珠塔，之后发生的事情便全然不同了。 简而言之，孔舒3号已经不再是未来的孔舒了，而是成为了分叉线上的孔舒。 她没有办法再像一个通晓未来的预言家一样，去得知孔舒的情况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为什么找我们？」孔舒奇怪道。 「来帮你们。」 孔舒3号简单明了地说，「时管局最高管理者第六位的鲸陆，是我。」 孔舒错愕。 申向衍也吃了一惊。 进入时管局后，申向衍对于孔舒3号的身份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孔舒3号会是正在逃匿的破坏者，没想到，居然会是最高管理者之一。 早就猜到他们会是这种反应，孔舒3号也不奇怪。 她紧接着又说：「我问你们，不久前，时管局的时间之石出现了一场剧烈的震动，是不是你们用核心凝聚了碎片？」 申向衍很快反应过来，回道：「是孔舒体内的核心不受她控制，主动凝聚了碎片，怎么，时管局出什么事了？」 第285章 破晓篇 （44）「梁颂线」 「鹤肆和鼍叄马上就会找到你们，他们怀疑你们故意想要将核心据为己有，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们，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千万小心他们两个，核心一定不能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手里。」 孔舒3号顿了顿，目光落在申向衍的身上。 这张熟悉的面庞，令她欲言又止，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可又意识到那并非是属于她的申向衍。 最后，只轻轻说了句，「我没想到你会选择被申向衍2号杀掉，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申向衍没应声。 他明白孔舒3号的意思。 不管结果如何，他选择被申二推下明珠塔是正确的。 「我之前听信了鹤肆的话，以为除掉所有孔舒，一切就会恢復正常。」 孔舒3号的眼神闪烁，「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核心在你们的身体。」 申向衍：「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相信时管局的人，但我百分百相信你们。」 孔舒3号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们能在核心融合之后，救出属于我的申向衍，然后取走我体内的时间碎片，修復我的时间线，让一切都恢復正常。」 申向衍迟疑：「你的申向衍……他现在在哪？」 孔舒3号：「原本和我一样在时管局的监狱里，可我现在觉得，鹤肆把他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申向衍：「为了控制你？」 孔舒3号点了下头：「他想让我帮他取缔元首之位，成为第二个胡岚，可我不愿意，而当下，我只相信你们，也只有你们能帮我。」 申向衍思忖片刻后，淡道：「知道了，我们会帮你。」 孔舒3号松了口气。 「多谢，我也会在时管局帮你们传递消息。」 她原本还在担心申向衍不会帮她。 毕竟她曾向孔舒的心口射箭，也算是杀过一次孔舒。 虽然同为孔舒，可也不排除以申向衍的性格，会将每个世界的孔舒区别对待。 考虑到鹤肆和鼍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孔舒3号并未久留。 转个身的功夫，趁无人注意，她便进入时管局的空间，消失在了他们眼前，来无影去无踪。 望着眼前空荡荡一片，孔舒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们都是怎么进入时管局的？」 她抬起手翻转，比划着名，「就这样，突然一下子就没了。」 「只要有时间碎片就可以，时管局说白了，就是另一个世界，你只要在你的脑海中想像着时管局的场景，你便能进入到那个地方。」 孔舒长长「哦……」了一声。 但她现在并不好奇时管局长什么样。 因为有一件更让她担心的事情，就是刚刚孔舒3号所说的。 「鹤肆和鼍叄这两个人，会不会把我们强制带回时管局？」孔舒不安。 鹤肆她见过，心里起码有底，来了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这个鼍叄万一更难对付…… 申向衍安慰：「放心，只要核心还在我们两个身上，谁也动不了我们，他们就是怕我们从他们手里抢走时间之石，来监视我们罢了。」 除此之外，申向衍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鹤肆没有被惩罚。 他犯的错误并不小，现在却还能自如地行动。 这意味着元首在偏袒鹤肆。 又或者不单单只有元首在偏袒，而是整个时管局都在互相包庇。 难不成，平日里时管局内部斗来斗去，到了这种时候，全都开始一致对外了？ 若真如此，那么他和孔舒，就是那个「外」。 申向衍眉梢一挑。 原本放松的身体坐直，双手十指交叉，陷入了沉思。 「你想到什么了？」孔舒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最高管理者往往都是单独行动，很少结伴而行，可这次鹤肆和鼍叄两个人一起，估计各怀心思，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奔着核心来的。」 申向衍顿了顿，苦涩道，「恐怕我们很难不被卷进去。」 孔舒长吁一口气：「那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突然，医院的大厅里乱作一团，传出一阵骚动，几名医生护士纷纷涌向了走廊的另一侧。 正是浴室的方向。 孔舒连忙起身，掉头冲进了医院。 浴室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孔舒在最外侧踮着脚，只听到里面呜呜的哭声，似乎是梁颂在哭，却被人挡着，怎么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申向衍走过来，弯腰，一把搂住孔舒的双腿，用肩膀顶住，将孔舒整个抱了起来。 突然悬空，孔舒吓了一跳，连忙死死勾住申向衍脖子。 差点闪了她的腰。 她心有余悸，嘴里刚想说「你吓我一跳」，瞥见那浴室里的场景，又硬生生把她的话又咽回去了。 空旷的浴室里，梁术南躺在地上，腹部千疮百孔，穿肠烂肚。 整张脸已经变成了紫青色，乌黑的嘴唇张开，向外断断续续冒着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在了地面，两双眼睛瞪得滚圆。 头顶的花洒还在持续不断地喷洒热水，鲜血被稀释，流进下水道。 一旁，梁颂被警卫摁在地上， 他挣扎哭喊着，手里攥着一块碎瓷砖，上面沾满了血，还在用力挥舞，试图攻击安保人员。 「闪开！爸爸！别打我，爸爸！」 在大厅活动的病人似乎觉得还不够热闹，都以自己的方式添乱子。 其中一个病人手持塑料泡沫「宝剑」，面色严肃地和身边的医护人员展开了「搏斗」。 嘴里还嘟囔着：「呔！妖魔鬼怪，你胆敢杀人，看我今天不把你拿下！打得你魂飞魄散！」 孔舒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 申向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然后拉着她向后退了几步。 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梁术南，从浴室里快步走了出来，经过的地方滴了一串血水。 「啊！」 浴室里传来一声惨叫，警卫捂着眼睛躺在地上，手缝里渗出了鲜血 「爸爸！爸爸！」 梁颂嘴里不听唿唤着梁术南，甩着手里尖锐的碎瓷砖，疯了似地冲过来。 所有人都吓得躲开，生怕被这疯子误伤。 照顾梁颂的护士，险些被那瓷砖划到脖子，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捂着嘴。 第286章 破晓篇 （45）「梁颂线」 冲出浴室的梁颂环视一圈，却看不见梁术南的身影，单薄的病号服半边被血水浸透，黏在身上，能看出衣里瘦骨嶙峋。 额角多了一个血肉模煳的豁口，有硬币大小，脸颊上蹭得满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梁术南的。 他站在原地，无助地哭着，视线又恰巧落在了孔舒的身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我爸爸……」 梁颂快步向孔舒走去，嘴里嘟囔不清。 还没能靠近孔舒半步，申向衍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梁颂的胸口上。 「啊」的一声，梁颂躺倒在地上，五官皱缩在一起。 申向衍顺势压住梁颂的胳膊，攥住了梁颂拿着碎片的那只手腕。 与此同时，申向衍的另一只手停在了梁颂的胸口。 依旧是没有时间碎片的反应。 梁颂的身体已经耗光了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微弱的哭腔带着颤音，嘴里不停喊着「爸爸」…… 其他警卫姗姗来迟，上前按住了梁颂，用手中的电棍将其电晕。 软成一滩烂泥的梁颂被拖着扔进了病房，病房的门也被上了一道锁。 孔舒干咽了两下唾沫，脑子混乱。 走廊上，照顾梁颂的护士吓得腿软到现在还没能站起来。 「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孩子，现在一看就是个疯子，脑子就是有毛病！」 护士后怕，气愤地碎碎念，「傻到连自己的亲爹都杀，我照顾他这么多年，没死在他手里真是我命大！」 直到另外两名医护人员上前扶她，她才停下了碎碎念，离开了走廊。 地上一串血水被人踩得到处都是血脚印。 保洁拿着墩布将其抹掉，地面很快又恢復了光洁干净。 急促的警笛声响起，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在到达医院附近时，声音戛然而止。 林景茹从警车上下来，和医院的医护人员交谈了几句。 接着，副驾的门打开，姜毅沉着脸下了车，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担架上。 他靠近担架，伸手攥住了白布的一角，停顿了几秒。 像是在心中做了什么决定，才敢将白布彻底掀开。 看到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后，姜毅的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面颊肌肉却在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 「姜老师，围观的人全看见了，现场只有梁颂和梁术南，梁颂用的兇器是墙壁碎掉的瓷砖。」林景茹边说，边将装着碎瓷片的密封袋拿给姜毅看。 姜毅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将白布重新盖了回去，嘴唇蠕动，声音沙哑道：「去看看梁颂。」 浴室门口拉上了黄色警戒线。 病人全都回到了各自的病房，原本吵闹的走廊变得很安静。 孔舒站在远处，望着姜毅的方向。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姜毅抬眼，对上了孔舒的目光。 但也只是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姜毅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朝着梁颂的病房走去。 不一会儿，林景茹走了过来。 「你们好，负责梁颂的护士说你们是梁术南的侄子和侄女，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麻烦配合。」 林景茹按下了录音笔，然后放在了制服的上衣口袋，又用一根黑色中性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你们叫什么名字？」 「孔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申向衍。」 「事发时，你们都在哪里？」 孔舒乖乖回答：「医院大门口。」 说完，孔舒看了一眼大门。 如果警察调了医院外的监控，岂不是会发现孔舒3号从天而降，又像鬼一样消失？ 林景茹又问：「那你们看望梁颂的时候，他和梁术南之间有没有什么争执，或是其它异样？」 孔舒摇了摇头：「没有。」 「小林！」 姜毅站在病房门口，对她说，「这就是梁颂精神导致的杀人案，问他们也没有用。」 「可他们是受害者的侄子和侄女。」 换作其它命案，不管兇手再怎么明显，姜毅都会让手下的人反覆确认情况，录细緻的口供。 可到了这桩案子上，姜毅倒是一反常态。 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听说死者是梁术南，队里看着姜毅的脸色没一个人敢吭声。 从刑警支队到医院那一路，车里的气氛低八度，憋得林景茹都不敢大口唿吸。 林景茹没底气地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闻言，姜毅目光像刀一样投在了孔舒和申向衍身上。 「我怎么不记得梁术南有什么侄子侄女……」 孔舒面不改色心不慌，直勾勾迎着姜毅的目光，任其打量。 片刻，姜毅垂下眼帘，「算了，别管是侄子还是侄女，把流程走一遍后，就赶紧过来。」 说完，他转头折回了病房。 「是……」 林景茹见状，也问不下去了，朝着孔舒他们点了下头，便转身跟上了姜毅。 梁颂病房的门紧闭着，连小窗也被关上，一丁点声音和动静都透不出来。 孔舒回想刚刚浴室里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她又一时说不上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拉开，林景茹望着他们。 「你们进来一下。」 孔舒不明缘由，但还是和申向衍一起进了病房。 身后，林景茹又重新将门关上。 「爸爸……我找爸爸……」 梁颂已经醒了。 他蜷缩在床头，把自己抱成一团，头髮湿漉漉的一直在朝下滴水，比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还要湿。 再转眼一看，姜毅的脚边放着空的塑料桶。 「他一直只重复念着爸爸，你们如果真是梁术南的侄子侄女，应该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吧？」姜毅沉声问道。 「我试试……」 孔舒缓缓靠近一步，轻声问道，「小颂，你爸爸呢？」 梁颂抬起眼，见是孔舒，他喊了声：「姐姐！」 「我要找爸爸……姐姐，你能不能带我找爸爸……」 梁颂从床上朝着孔舒爬去。 申向衍护在了孔舒身前，冷冷地盯着他。 梁颂看见他，想起自己刚刚被这人一脚踹倒，吓得不敢再向前爬。 他眉头一皱，语无伦次哭道：「梁颂打爸爸，我打他，都是血，我要找爸爸，爸爸晕倒了！」 姜毅皱了皱眉，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女儿死的时候，梁颂也是这般哭喊。 哭得人心烦…… 可梁颂终归是梁术南的儿子。 当年，姜毅什么都没有说，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 哪怕梁术南跪在他面前求骂求打，他也未曾说过梁颂半句。 可如今……梁颂这个傻子，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而且死的还是疼他爱他的亲生父亲！ 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怒与怨涌上。 姜毅咬紧牙根，忍无可忍：「你也知道你是在打你爸爸，你这不是打，你是弒父！」 第287章 破晓篇 （46）「梁颂线」 「我没打！」 梁颂扯着脖子喊，双手使劲抓住了姜毅的胳膊，拉扯他的衣服。 「我没打爸爸！」 梁颂虽说智商和五岁小孩差不多，可终归有区别。 五岁小孩尚能和大人正常交流，只不过思想稚嫩了些。 而智力残障不一样。 他们最常见的症状，便是无法正常表达，情绪不稳定，激动或者害怕时，只会反覆说同样的内容。 姜毅强压怒意，一把推开了梁颂。 和梁颂讲道德和法律，和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 「姜老师……」林景茹弱声叫了句。 这是林景茹跟着姜毅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他动怒。 嗡—— 林景茹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不忘带上了门。 「我要见爸爸，爸爸身上都是血！」 「梁颂打爸爸，我没打爸爸！」 「我要见爸爸……」 病房里迴荡着梁颂语无伦次的声音。 其他人只觉得梁颂是在胡闹。 其中一名警员说道：「一会说是自己，一会又说不是自己，恐怕不是智力残障，是精神分裂了。」 孔舒眉头紧缩。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因为梁颂的表达方式和他们不一样。 「他说的梁颂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说完，孔舒看了一眼申向衍。 申向衍小幅度点了下头。 他和孔舒想到一块去了。 其他人向孔舒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心想这丫头怕不是也脑子不正常了。 他们不知道循环，更不知道破坏者梁颂的存在，自然无法想到这一点。 可孔舒清楚，并且越发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和破坏者梁颂有关。 她柔声询问道：「梁颂，姐姐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梁颂打你爸爸了？」 梁颂点点头。 「嗯！梁颂打爸爸，爸爸很疼……」 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 林景茹面色紧张地走到姜毅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姜毅脸色变了变，肉眼可见地震惊。 他纠结地看向梁颂，又望回孔舒。 「你为什么会说，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梁颂？」 「因为梁颂一直在说，是梁颂打爸爸，他不是在念自己的名字，而是在称唿别人。」 孔舒没办法向姜毅解释太清楚。 总不能告诉姜毅，平行世界有个破坏者梁颂在到处跑，有可能是他在杀人。 真说了，恐怕她也会被划到精神病的行列了。 然而孔舒的回答并没有让姜毅想明白，反而让他更加困惑。 「法医那边刚刚来了电话，说梁术南身上的伤口截面光滑，并非是瓷砖碎片造成的，而是匕首一类的刀具。」 姜毅沉声道，「小林，重新调查，把医院内外所有的监控调出来，还有案发时的在医院的所有人，全都录一份口供。」 「是。」 半晌后，姜毅离开病房，进了浴室。 鑑定科又重新对现场进行了搜查勘测，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警方正忙碌找线索。 梁颂的病房则被严格守住。 而孔舒和申向衍站在医院角落，低声商量。 孔舒：「我们可以循环到梁颂和梁术南进入浴室的那一刻，强制破坏者梁颂也回到当时的时间。」 申向衍贊同，不忘嘱咐：「到时候你保护好自己，我去取他的时间碎片。」 「放心，现在的我能保护好自己。」 孔舒撇了下嘴，「我怎么把高大壮撂倒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虽然……」申向衍话锋一转，「但是……」 他就是放心不下孔舒。 就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老父亲…… 「别但是了，循环。」 孔舒当机立断，朝申向衍那边挪了挪。 「咳……」 申向衍轻咳一下。 看见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孔舒嘴角忍不住上扬。 耳尖红了等于害羞了。 说一刻也等不了上来就亲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人矜持。 「害羞了？」 「没有。」 申向衍只是受不了孔舒主动。 每次孔舒突然靠近他，他还是下意识紧张，全身血液加快。 孔舒直勾勾盯着他。 「那亲一个？」 只需四个字，申向衍方的壁垒已全面崩塌沦陷。 想保持淡定影响，结果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孔舒也笑了笑。 片刻后，申向衍收敛了笑容，视线落在孔舒的嘴唇上，慢慢靠近，轻轻碰了一下。 砰砰。 砰砰。 原本身处大厅的二人，下一刻，双双站在了梁颂的病房门口。 他们相视一眼，二话不说，扭头朝着浴室跑去。 在靠近浴室的时候，他们才听到里面有沉闷的吵闹声。 浴室的隔音比其它地方做的都要好，也难怪上次循环时，梁术南都几乎要死透了才被人发现。 推开浴室门的，场面一片混乱。 花洒喷出的水，让整个浴室充满气雾，就看着三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躺在地上。 门外的气流与浴室的热气交汇，使整个浴室的气雾散了一些，眼前变得清明。 梁术南腹部受了一刀，捂着肚子，倚靠在墙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梁颂。 破坏者梁颂早就已经习惯了循环。 自知进入了下一场循环，只能再把刚刚杀害梁术南的事再来一遍。 可他并不知晓这场循环是奔着他来的。 浴室门推开的那一刻，破坏者梁颂极快地扔掉了手里的刀。 那刀沿着湿滑的地面滑出去老远，停在了孔舒的面前，上面还沾着血迹。 接着，两个梁颂都开始哭喊起来，声音吸引了附近的几人。 他们站到门口往里一看，都震惊到说不出话。 护士哎哟了一声，「这、这怎么有两个梁颂啊！」 他们身上都穿着同样的病号服。 其中一个梁颂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而那个被推的梁颂立马转过身，哭着朝躺在地上的梁术南爬去。 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爸爸」。 另一个梁颂则瘫坐在浴室中央，也在呜呜哭着，手上全是血，看上去很无助。 一时间，难以分清谁是破坏者。 玩六耳猕猴那一套？ 孔舒和申向衍一齐进了浴室，各自奔向了不同的梁颂。 第288章 破晓篇 （47）「梁颂线」 申向衍跑向了坐在浴室中央的梁颂，他将手在梁颂的胸前迅速掠过。 他体内核心闪烁，却不见梁颂的身体里有任何的反应。 没碎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这个梁颂不是破坏者。 与此同时。 「爸爸流血了……快来救我爸爸！」 真正的破坏者梁颂正抱着梁术南，一直在冲着浴室门口的方向大喊，上演着一场父死子啼的感人场面。 孔舒停在了他的面前，与他短暂对视。 破坏者梁颂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接着重归于无。 「姐姐……」 孔舒将手探出，控制核心，试图搜寻他身体里的核心。 突然，孔舒体内的核心感应到了时间碎片的存在，开始蠢蠢欲动，不停吸引着破坏者梁颂体内的时间碎片。 感觉到身体异样，破坏者梁颂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瞬间停止了哭泣。 他心如刀绞，阵阵疼痛。 那种感觉，像是某个极为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开他，整个人笼罩着浓浓的剥离感。 破坏者梁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时间碎片。 在碎片尚未完全脱离身体时，破坏者梁颂一把攥住了孔舒放置在他胸前的手，将孔舒勐地向一旁甩去。 孔舒在地上滚了一圈，磕到了墙上，她吃痛，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核心的吸引强制中断。 破坏者梁颂转身想跑，却被尚还清醒的梁术南拽住了脚踝。 他低头看向梁术南，用力将脚挣开，想利用身体碎片进入其它平行世界。 刚迈出两步，孔舒冲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一脚将其铲倒。 浴室的地面带水，本就湿滑。 破坏者梁颂失重向后倒去，摔在地上，继而，被孔舒死死锁了喉。 申向衍则趁此机会，上前取出了他体内的碎片。 时间碎片从梁颂的心脏位置移出。 申向衍还未能来得及将其握住，它便迅速地冲进了孔舒体内，与核心瞬间凝聚。 「唔！」 孔舒痛苦地闷哼一声。 剧烈的疼痛充斥着她的全身。 她松开了破坏者梁颂，紧紧捂住几乎快要爆炸的胸口。 核心再一次凝聚碎片，时管局上方的时间之石剧烈晃动。 鹤肆和鼍叄纷纷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时间碎片的明显波动。 「核心拥有者又将碎片凝聚了，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把时间之石占为己有了。」 鼍叄斜眼看向身旁的鹤肆，幸灾乐祸「若真要是让时管局的外人拿走了时间之石，还不如让你拿走，肥水怎么能流了外人的田？」 鹤肆没有搭理他，神情却已是明显不悦。 几秒后。 一切都变得正常下来。 时间之石停止了晃动，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 可孔舒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恢復正常，平静下来。 不完整的核心贪婪地凝聚了时间碎片，却不顾虑了它的宿主，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类。 孔舒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服，揪成了一团，恨不得把快要炸开的心脏掏出来。 「哇」一下，她的嘴里呕出了一滩血。 就连皮肤上，都渗出了很小很细微的血点。 「孔舒！」 申向衍来到她的身边。 慌乱之下，他试图控制核心，将已经凝聚的时间碎片，重新从孔舒的身体里取出。 可并无任何反应。 反而是那核心感应到宿主无法支撑这强大的能量，自己将刚刚凝聚好的碎片，又排斥出了体外。 只是为了守住它的宿主一命。 也是为了它能够更好的寄生下去。 外力无法让孔舒真正死亡。 可若是核心出现了一丁点问题，或是脱离她的身体，那么孔舒将必死无疑。 排斥出体外的时间碎片，再次进入了破坏者梁颂的身体，维持了他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与存在。 孔舒的身体也变得好受许多。 她喘着粗气，眼圈泛红，嘴里瀰漫着一股甜腥味。 破坏者梁颂起身。 聪明的他立马意识到刚刚从他身体出现的那个会发光的东西，很有可能和他一直以来能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有关。 他还一直以为是他的超能力。 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并非那么简单 于是，他又如之前一样，脑海中想像出其它世界的模样，准备逃跑。 「他要跑！」 孔舒见破坏者梁颂莫名开始闭眼，好像在冥想些什么，意识到他要控制碎片进入其他世界。 就像她进入其它的世界一样。 她一把抓住了破坏者梁颂，不肯让他逃走。 然而，这一想法隐隐控制了她的核心。 核心既不能随意凝聚，却又不轻易放任时间碎片离开范围内，便与破坏者梁颂一齐进入了下一个平行世界。 申向衍身前一空。 破坏者梁颂和孔舒，双双消失在了浴室之中，人间蒸发。 「人呢？」 「这两个人凭空消失了！」 其他人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要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申向衍低头。 他的手上，还染着孔舒刚刚呕出的血。 忽而，血迹消失，手上变得很干净。 「唉？」 其中一个人懵了一下，他看见一堆人，包括他自己，全都在浴室门口站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咱们都在这站着干啥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二丈摸不着头脑。 而刚刚腹部中了一刀的梁术南，此刻已经没事了，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坐在地上，把裤子都浸湿了。 反应了一会儿，他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突然晕了。 而梁颂也坐在地上，依旧在大哭着。 他遇见了另一个自己，他的记忆依旧存在。 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在他的脑子里清晰地浮现着。 「爸爸……」 「小颂！」 梁术南赶忙从地上起来，将坐在地上的梁颂扶起，「怎么坐在地上了，赶紧起来！」 梁颂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梁术南。 「爸爸疼！爸爸都是血……梁颂和姐姐……不见了！」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就刚刚摔了一跤，不疼，没有血！」梁术南笑着安慰道。 不一会儿，浴室外人群散开。 申向衍恍惚离开了浴室，歪头，看见走廊上站着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差距很大。 高的那个，他认识，鹤肆。 而旁边那个身材像土豆一样，五官十分古怪的，应该就是孔舒3号所说的鼍叄了。 第289章 破晓篇 （48）「梁颂线」 「又见面了，申向衍。」鹤肆问候道。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捉摸不透。 「他就是拥有者？」 鼍叄打量着申向衍，又看了看申向衍周围。 「不是说有两个人拥有者吗，另一个跑哪去了？跑了？」 申向衍没搭腔。 他想孔舒或许是进入了其它平行世界。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与孔舒一起进入，疑惑之际，心中也不放心。 面对鹤肆和鼍叄的到来，申向衍表面上不慌不忙。 「二位从时管局找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我还想问问你要做什么。」 鹤肆厉色道，「时管局的时间之石出现了强烈的震动，而刚刚又再次出现，你们用核心将碎片凝聚了两次，别跟我说你们想把时间之石占为己有。」 申向衍：「如果我说这两次都是巧合，你们会信吗？」 鹤肆：「不信。」 申向衍：「那你还废什么话。」 鹤肆嘴角抽搐。 「也对。」 他缓步靠近申向衍，幽幽地说，「元首让我不要随意动你，可没说不能动，如今两次凝聚，不管你怎么解释，你觊觎时间之石，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申向衍冷哼一声。：「怎么，想把我送进时管局的监狱？」 「是，又怎样。」 鹤肆的手上戴着那一层特制的银色手套。 右手食指指腹上，贴着一枚薄薄的金属片。 那金属片约摸有两毫米的厚度，而在那厚度之间的空隙中，含着稀少的液体。 在金属片朝外的那一面上，有密密麻麻，肉眼仔细看才能够看到的尖针。 那面针可以刺破人的皮肤，在人不痛不痒的情况下，将金属片的液体顺着那针尖儿注入人的肌肉。 顷刻间，液体便会流过人的大脑，麻痹人的神经。 比麻药和镇定剂还要烈上几分。 鹤肆拿出空手道的架势，胳膊和手掌都笔直地挺着，挥向申向衍。 申向衍立即向一旁躲去。 那指腹上的金属片擦着他的脸颊上过去。 那尖针与脸上的绒毛短暂接触，传来一阵细微的痒，细微到几乎没有感觉。 鼍叄依旧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盯着二人打斗，就像是在看一齣好戏。 医院人多眼杂，走廊上的空间又难以施展拳脚，以一敌二更是没有胜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申向衍得了空，转头，跑向窗户，一脚迈上窗台，纵身一跃，跳出了医院。 鹤肆也迅速追上。 「这群人总是爱动手动脚，真是粗鲁。」 鼍叄装模作样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医院窗户的高度，跟鼍叄一般高。 他没办法一步跨上去，便只能两手扒着窗台，一条腿高抬，担在窗台上，磨磨蹭蹭翻了过去。 哼哧哼哧的，有些吃力。 「还非要爬窗台……真！真是粗鲁……」 鹤肆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 他只知道把核心的拥有者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 而时管局的监狱，便是能困住他们最好的办法。 元首一向自诩心慈手软，胸怀宽阔，不会做出把核心拥有者硬关进监狱这种事。 而是选择相信申向衍，做下交易，让他们自行融合两半核心。 这恰恰也是鹤肆最讨厌元首的一点。 像核心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不明白元首怎敢放心的交给别人，让别人去融合，让别人去控制。 申向衍沿着医院后方的小路，一直向前跑。 在这个过程中，他试图通过核心去感知孔舒。 但核心并没有这种gps亲友定位功能。 他只能被动吸引，无法主动探寻。 申向衍甚至怀疑自己体内的核心和孔舒的压根不是一对。 身后，鹤肆的手中多了一把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他按下弩上的按钮。 「咔咔」声，弩箭上膛，他举起弩箭，瞄准了申向衍，射出一发。 申向衍倒地，滚了一圈，躲过了弩箭。 鹤肆又射出了第二箭。 两发弩箭前后间隔时间不过一秒，申向衍根本无法反应，躲不及。 眼看弩箭冲着自己的胸口射来，一道纳米丝，突然在他的面前横过，直接将弩箭的金属箭杆击穿。 箭头停在了申向衍的面前，随即掉落在地上。 纳米绳索的顶端在穿透箭杆后，一直向外延伸，直到射进了墙壁，勾住了里面的硬质组织，才停下。 孔舒3号从半空中划了个弧，然后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她站在申向衍的身前，面向鹤肆，目光冰冷。 「鲸陆，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鹤肆凝眉，眼底透出肃意，「即便你是最高管理者，但别忘了，我才是让你成为管理者的人，能让你离开监狱，我也能让你再回去。」 「是元首让我来的。」 孔舒3号不露声色地说，「我只是听从元首的命令，把两位核心拥有者，请回去罢了。」 她刻意加重了「请」这一字。 鹤肆手中的弩渐渐隐去。 不管是「请」还是「抓」，他都很乐意让申向衍回到时管局。 是元首的命令，他不乐意。 「还两位……另一位早就跑了。」 鼍叄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两手背在身后，慢步走了过来，突兀的大眼珠子盯着孔舒3号。 「不过，元首当真让你把他们带回去了？」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们，也骗不了你们。」 孔舒3号侧身，向申向衍伸出了手，想要拉他一把。 但申向衍并没有握上她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孔舒3号又将手收回。 她轻声问：「孔舒呢？」 申向衍拍了下身上的灰尘：「应该是在混乱之中，去了其他的平行世界……」 「她自己？」孔舒3号惊讶，「以往的循环都是两个人一起，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呵！」 鼍叄阴恻恻地笑了笑，「恐怕是你们做的一场戏吧？故意凝聚了时间碎片，又不想被我们抓到，所以兵分两路，各自行动了？」 「不用理他。」孔舒3号白了鼍叄一眼，「废话真多。」 鼍叄不乐意地发出一声鼻嗤。 他走到鹤肆身边，轻飘飘说了句：「鹤肆，我发现，你总爱给自己身边留下一些烫手的山芋，胡岚是一个，这个鲸陆，又是一个。」 闻言，鹤肆咬了咬牙根。 第290章 破晓篇 （49）「梁颂线」 鹤肆想，他早晚要把鼍叄的嘴封上。 时空管理局。 监狱。 上一秒，还在亮堂明媚的浴室里。 下一秒，进了漆黑无光的无垠空间。 孔舒和破坏者梁颂两个人的眼睛难以适应，眼前皆有白色圆点不停地闪烁，格外难受。 还未能搞明白现在的情况，孔舒只感觉一道微弱的风扑面而来。 是破坏者梁颂想打她，但看不着，打空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最后，索性握着匕首，放肆地在身前挥舞。 也是借着刚刚那一阵微弱的风，孔舒找到了破坏者梁颂的位置。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以便自己能够更加敏锐地感知对方一举一动之间发出的微弱声响。 想到对方手里有刀，不宜从上方反击，孔舒蹲下身子，蓄力，一个扫堂腿给了过去。 同时，一声闷哼在面前响起。 接着，是肉体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孔舒上前，两手抓住了破坏者梁颂。 黑暗中，孔舒分不清自己抓住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能隐约猜到是脚踝。 至于到底是左脚脚踝还是右脚脚踝，她没时间去分析了，只是手上用力，勐地将脚踝向上一推，顺势向上，一脚跺在了对方的…… 下三路？ 应该是。 那脚踩感很柔软，但又不像肚皮那样平滑，而是有凹凸感，柔软，但是又不算特别柔软…… 总之，触感一言难尽。 「啊！」 惨叫声一响，比杀猪还要惨烈几分，孔舒便更加确定她刚刚一脚跺下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于是高高抬脚，用了吃奶的力气，又是一下。 「靠！」 破坏者梁颂几乎崩溃，疼得几乎抓不住东西，手里的匕首松开，身子用力向左一翻，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抽搐的虾。 那金属刀刃落在地上的时候，有明显的金属碰撞声，声音很尖，轻易便能找出刀落的位置。 时管局监狱的地面并非普通水泥石砖一类的材质，更像是玻璃一样光滑，格外坚硬，更有可能是金刚石制成的。 孔舒连忙去摸索地上的刀。 摸到那冰凉的物体时，孔舒刚想攥紧，继而感受到锋利的刃片割入了她的皮肤。 她心下一惊，连忙松了下手，去摸刀柄，这才放心将刀拿起，然后抵住了破坏者梁颂的脖子。 痛苦的呻吟持续传来，却在刀刃抵上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看来还不是那么疼，还知道怕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破坏者梁颂身上布料摩擦发出的动静。 「别乱动。」 孔舒手上又使了些力气，锋利的刀尖刺进了他的皮肉。 破坏者梁颂瞬间静止不动了。 「漂亮姐姐……」 破坏者梁颂说话时夹杂着浓重的气音。 他仍能感受到刚刚收到重击的地方传来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且余感久久不消。 「你变得好厉害……」 孔舒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其是那一句「漂亮姐姐」出现的时候，她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意味着，之前叫她漂亮姐姐的梁颂，都是这个破坏者梁颂。 瘆人。 「之前果然也是你。」孔舒不冷不热地说，「你一直在冒充这个世界的梁颂。」 梁颂笑了笑，脖子也跟着一颤一颤，也不顾忌刀尖继续没入皮肤，越来越深，血都沿着刀刃渗了出来。 「漂亮姐姐，原来你也知道有很多个世界存在，难怪你之前表现那么奇怪。」 他顿了顿，「但是，这里是哪里啊，好黑啊，漂亮姐姐，小颂好害怕，抱抱小颂吧。」 一字一句虽然是在模样傻梁颂的口吻，但是没有注入感情，就像是在刻意逗弄孔舒。 孔舒不悦皱眉。 刀架在脖子上都还不老实？ 这什么疯子？ 她没机会，直截了当地问：「姜果儿，是你杀的吗？」 「漂亮姐姐，好不容易跟我见一面，你第一个问题就要问我这个吗？」 「你为什么要杀姜果儿？」 「漂亮姐姐，能不能把刀拿开？小颂好害怕刀，疼，脖子好像流血了。」 「别装疯卖傻了，你能像个正常人和我说话吗？」 「我才没有装疯卖傻，我只是想和姐姐多说两句话……」 孔舒无奈。 这破坏者梁颂一直不配合，真是够憋人的。 她将刀缓缓移开，迅速起身，又朝着他下三路勐地踹去。 一下不够解气，孔舒又补了一脚。 「啊！」 破坏者梁颂痛到浑身颤慄，差点晕过去。 汗水混着泪顺着脸颊滴落，他唿唿吐着气，缓解这份刻骨的疼痛。 良久后，他翻了个身。 「漂亮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小颂，好疼啊……」 说话时紧咬着后槽牙，尾音都在颤抖。 看样子是真疼。 然而，话说去半晌，不见有人回应。 「漂亮姐姐，你为什么不理小颂？」 他捂着下腹，从地上坐了起来，向前摸索了几下。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漂亮姐姐？」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忍着痛站了起来，在黑暗中无头苍蝇一样乱走着。 「漂亮姐姐，你生气了吗，不理小颂了？」 然而，寂静无声。 连个回音都没有。 没有声音，什么也看不见，连个活物都没有，连温度都仿佛低了下去，像是个冰窖。 破坏者梁颂就这样四处摸索，像失去导盲杖的盲人，双臂在身前试探着，时不时侧耳去仔细听声音，想要找到孔舒。 「漂亮姐姐，小颂会好好和你说话的，你不要生气了，快点出来吧，这里实在是太黑了，小颂真的害怕了。」 「小颂会和你说实话的，你就出来吧，别跟小颂玩什么躲猫猫了，小颂不喜欢这个游戏。」 「漂亮姐姐？」 「……」 仍旧没有人回应。 孔舒远远坐在监狱的某个角落里，一声不吭，连唿吸都放得很轻，几乎察觉不到。 听着破坏者梁颂的声音迴荡在监狱里，孔舒无动于衷。 比起那刀威胁破坏者梁颂说实话，不如让他好好享受时管局的监狱「美好」待遇。 眼球忽而有些干涩，孔舒眨了下眼睛。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现在这样身处监狱，比做梦梦见的时候，感觉更要真切。 回想申向衍说自己曾被关在这里很久很久，孔舒如今倒是感同身受了。 只不过，有一个吵吵闹闹的破坏者梁颂在那边，孔舒倒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孤寂。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一时间，心中不解的问题有很多。 她为什么不能像申向衍那样，自如地控制核心，只能任由核心凝聚时间碎片？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破坏者梁颂一起？ 现在，又该怎么从这个监狱出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有很多问题让孔舒摸不着头脑，但是她竟然并不感到紧张与无助，反而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找到答案，无非是时间问题。 第291章 破晓篇 （50）「梁颂线」 与此同时。 时空管理局。 监狱外。 申向衍跟随孔舒3号进入了时管局的大殿。 鹤肆和鼍叄二人则远远地跟在身后，各怀心思。 回来的路上，鼍叄嘀咕了一路。 「早知道就不跟你去了，什么收穫都没有，还找罪受，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跳窗台……」 鹤肆不咸不淡道：「怎么，不是你自己主动请缨，非要跟着来监督我，现在你又想怪谁？」 时间之石下，元首背对着众人，雪白的头髮被镀上了一层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他经常站在这里，仰视着时间之石，深邃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时间之石，眼底映射着时间之石地光，诚恳的目光像是在祈祷。 大殿中央，除他之外，还有熊贰和龙伍。 熊贰站在元首的身后，从侧面的角度看去，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将元首整个人都挡住了。 而龙伍像以往一样，守着一根乳白色的石柱，不肯去其它地方站，就爱靠着同一根樑柱。 见来了人，熊贰和龙伍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申向衍的身上。 只不过，前者神情肃穆，眼神兇狠，似乎下一秒就能抡起手边的大石锤，把申向衍敲碎。 后者则漫不经心，像是在看一个没见过的新鲜物品，饶有兴趣，手里把玩着雪茄盒，时不时打开，抽出一根，放在鼻底轻嗅那淡淡的菸草味。 申向衍打量了一圈。 这样一来，时管局的六名最高管理者，又再一次全聚齐了。 孔舒3号在他身边低声介绍着。 「那个最壮的，是排行第二的熊贰，石柱边那个，是排行第五的龙伍，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申向衍认了认人，然后垂帘，收敛了目光。 鹤肆走上前，停在了元首的身后。 他沉声道：「元首，为什么突然让鲸陆把他带回来。」 元首转过身，视线落在了申向衍的身上，然后又穿过申向衍，看向后方的鲸陆。 其实，元首并没有打算把申向衍带回时管局。 既然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鹤肆和鼍叄去办，那他便没有理由再去插手。 是鲸陆担心鹤肆和鼍叄会对申向衍和孔舒他们动什么手脚，便找到了元首。 鲸陆拿自己的性命向元首保证，前后两次核心的凝聚，一定不是孔舒和申向衍刻意而为，必是出现了什么差错。 她希望元首能将申向衍和孔舒带到时管局，好好聊一聊。 元首答应了鲸陆的请求。 「元首不会是不信任我和鹤肆，觉得我们两个会沆瀣一气，想办法取走核心吗？」鼍叄不满地抱怨。 「若我不相信你们，那一开始也不会派你们去了。」 元首语重心长道，「我只是想亲自见一见两名核心拥有者。」 可是，另一位居然没来？ 「哪里来的两位？」 龙伍将手中的雪茄塞回雪茄盒，眯了眯眼睛，「不就这一个人吗，另一个呢？别跟我说另一个核心拥有者是鲸陆。」 「我们不知道她去哪了。」 鲸陆高声道，「另一名核心拥有者和破坏者一同消失了，也许是因为核心失控的缘故，去了其它的世界。」 「核心失控？你的意思是，前两次核心凝聚时间碎片，都是因为核心失控了？」 龙伍说完，看向了鹤肆，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然而，鹤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龙伍只能悻悻然收回了视线。 申向衍淡声道：「孔舒的核心在遇到时间碎片的时候，就像是暴走了一样，不受控制孔舒控制，自行凝聚时间碎片。」 他顿了顿，盯着元首，「我想知道明明我和孔舒各自拥有了一半核心，为什么她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元首，关于核心，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说。」 元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那松弛的眼皮垂搭着，彻底遮住了眼球，像是阖了眼，睡了似的。 「关于核心，我也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不过，关于这两次核心的失控，我倒是有一个比较确定的想法。」 「是什么？」 「你和孔舒唯一的不同，便是核心进入身体时的状态，当年，你是在活着的情况下，得到了核心，你与核心各自独立，不相互依附，核心像是你的附加品，可孔舒在拥有核心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是依靠核心的力量，她才活到了现在，或许，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核心早已经和她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比起说是孔舒控制核心，倒不如说，是核心在控制孔舒。」 「这是什么意思！」 熊贰粗犷浑厚的声音盖过了元首，「难不成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核心了，时管局还要把她当个神仙给供起来？！」 鼍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可不一定，元首不是也说过了，只要两半核心合二为一，我们就能将核心整个取出。」 孔舒3号眼眸一沉：「可那样的话，孔舒也会消失。」 鼍叄不屑：「一条人命和关乎世界秩序的核心相比，孰轻孰重，想必显而易见，鲸陆，你可别太天真了，时管局和我们这群管理者的存在，就是为了时间之石能恢復原状，守护时间秩序，别因为区区一条人命在这里大惊小怪。」 申向衍的眼底暗流涌动。 「元首，之前的交易，还作数吗？」 元首犹豫了几秒。 之前他还能确定，可以利用时间之石的能力，去改变孔舒的死亡，让她继续活下去。 可现在情况变了。 核心若真是与孔舒不可分割，那么，在核心融合以后，孔舒的存在也会覆灭。 「作数。」 元首坚定地说，「我既然答应过你，就绝对不会失言，哪怕到时候会豁出我自己的命，我也会去换她的活，这是我对你的保证。」 然而，申向衍已经不信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恰恰是元首刚刚那片刻的犹豫，让申向衍原本对他建立起来的本就不稳定的信任，顷刻间，不復存在。 不管元首现在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把握，申向衍都觉得不重要了。 他垂了垂眼帘：「知道了，元首。」 孔舒3号转头，望着申向衍的侧脸。 那张脸上越是风平浪静，她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申向衍，你到底又在想什么？ 第292章 破晓篇 （51）「梁颂线」 「啊——！」 终于，破坏者梁颂的精神崩溃，嗓子里发出了声嘶力竭哀喊。 他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已经不能顺畅的唿吸，只能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监狱里长时间的压抑，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个地方的空气似乎在一点一点减少，他快要窒息了。 片刻后。 他直起腰，无力地放下手。 「漂亮姐姐，你如果在的话，能不能说句话……」 他的嗓音已经沙哑到了某种快要听不清咬字的程度。 再多说几句话，恐怕脆弱的声带都要坏掉了。 孔舒依旧不吭声。 任凭梁颂再怎么吵再怎么闹，她只是一直默默在心中数着数字。 申向衍便是用这个办法，度过监狱里难熬的时间。 从「1」开始，慢慢向后数。 渐渐地，已经数到了「259200」。 按照时间正常的流动来算，她已经在这监狱里困了三天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对于破坏者梁颂来说，后半段时间是对他的一种折磨。 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不知道这里是哪，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里离开。 冷静的心情渐渐被黑暗和寂静侵蚀，耳边始终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声。 周围越安静，那耳鸣声就越刺耳。 到最后，他开始一下一下，重重地拍打自己的耳朵，试图让那烦人的耳鸣声消失。 「漂亮姐姐……」 破坏者梁颂停了一下。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孔舒，你还在吗？」 孔舒心中的默数也到此为止。 数了这么久，她也心累。 现在可算是能停下了。 只听见破坏者梁颂用粗糙的声音继续说：「姜果儿是我杀的。」 孔舒：「为什么要杀她？」 破坏者梁颂突然咧嘴，苦涩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在，你果然在，你一直都没走……」 孔舒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杀姜果儿？」 「因为她在利用那傻子找到我。」 他循着孔舒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靠近。 「什么意思？」 孔舒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清晰，然后，停住了。 「姜果儿看见我了，有一次我来看那傻子的时候，被姜果儿碰巧看见了，虽然我很快就消失，但姜果儿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直在追查，而且总是动不动就出现在那傻子身边，碍手碍脚的。」 破坏者梁颂跪伏在地上，朝着前方缓慢挪动，摸索，想要触碰到孔舒。 至少他能知道，有一个除他以外的物体存在于这个地方，而不是只有孤孤单单的自己。 孔舒感觉到他正向自己靠近，倒也不害怕，毕竟刀现在在她手里，单论身手，破坏者梁颂也打不过她。 「她或许只是心地善良，想要照顾梁颂。」 「那又怎样，杀了就是杀了，反正她也不会一直陪着那傻子。」 破坏者梁颂碰到了孔舒的鞋子，知道孔舒的位置，微微欣喜，随即收回手，盘坐在了原地。 孔舒：「你既然拥有时间碎片，也很早就见过了另一个自己，那你应该知道时间在不停的循环，也察觉到了时间线在某个时刻发生了变化。」 「我知道，有个人消失了，黎鸣，有两个黎鸣，他们都消失了。」 破坏者梁颂的声音已经彻底恢復了正常，语速不快不慢，有条不紊。 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20多岁，能够正常沟通交流的男人。 孔舒对于他发现这一点感到意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有两个黎鸣的？」 「很早就知道了，梁术南有时会让一个黎鸣去照顾那傻子，而另一个黎鸣，有的时候会趁前一个黎鸣不在的时候，去跟那傻子说一些有的没的，但是他不知道，有的时候，他并不是在跟那傻子说话，而是在和我说话。」 破坏者梁颂笑了笑，「在黎鸣还没有消失之前，是他想利用我去杀掉姜果儿，我便将计就计了，在水库杀了姜果儿，反正还有那傻子替我顶罪。」 孔舒：「可黎鸣消失以后时间线发生了变化，你伤害姜果儿那天，姜果儿原本是要带梁颂去游乐场。」 「谁说的？」 破坏者梁颂语调冷了几分，「姜果儿压根没带那傻子去游乐场，她把那傻子一个人扔在车上，然后去外面查线索，什么去游乐场？说的好听！」 孔舒不能理解。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把姜果儿杀了？」 「是，就因为这个，那傻子一个人在车里怕得跟个孙子似的，结果姜果儿满脑子就想着查案子，既然这样，她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带梁颂去游乐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那梁术南呢，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早就想杀他了，只不过杀了他，就没人能照顾那傻子了。」 孔舒越听越奇怪了。 她一直认定破坏者梁颂只是在利用傻梁颂，好在自己杀过人后，有一个人替他去顶罪。 可现在听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三句话不离那傻子。 破坏者梁颂对傻梁颂的感情，好像很复杂。 「你好像很在乎他。」 「谁？」 「还能有谁，你口中的那个傻子呗。」 梁颂冷哼：「一个傻子有什么需要在乎的？」 「可你不该杀梁术南，他是梁颂的父亲，变相来说，也是你的父亲。」 「他称不上父亲，他只不过是在发现自己的错误之后，因为承受不住愧疚，想方设法去弥补而已，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称职的父亲，那么他一开始就不会让那傻子烧坏了脑子，也不会在傻子杀了人以后，把他关在家里，一味地用棍棒去打！」 「可他没杀人，是你栽赃嫁祸给了他，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杀了姜果儿，梁术南怎么会把他关在家里，他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所以我替他挨了那些打！」 孔舒愣了一下。 在最初见到梁颂的时候，他身上却有斑驳的伤痕淤青。 破坏者梁颂确实是替傻梁颂挨了打。 黑暗中。 破坏者梁颂的话音渐渐落去，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孔舒沉思了几秒。 最后，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结论：「可你杀了不该杀的人，你就是错了。」 破坏者梁颂气馁，躺在了地上。 「连那傻子都知道杀人是不对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可我厌恶他的存在，可我又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破坏者梁颂说完，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孔舒的鞋子。 「漂亮姐姐，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孔舒想了想：「你既然不傻，那在你的原世界里，你的生活应该和傻梁颂截然不同吧？」 「嗯，截然不同。」 第293章 破晓篇 （52）「梁颂线」 破坏者梁颂在他七岁那年，改了个名字。 叫陈回。 因为亲生父母找上了门。 说是当年抱错了孩子。 梁术南妻子生下的，其实是个女儿。 可是因为护士那边出了一些差错，导致孩子抱错了。 就这样过了七年，亲生父母才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并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陈回。 名字的寓意很简单，就是回来了。 陈回只知道来了一对夫妻，自称他的爸爸妈妈，要把他带走。 他不肯，抱着梁术南的腿大哭，求他不要把他送走。 而梁术南没有犹豫，便将他还给了那对夫妻，并且换回了自己的女儿。 他还给女儿改了好听的名字，叫梁星夙。 陈回想不明白。 不管过去多久，他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当时梁术南会毫不犹豫地便把他交给了别人。 好歹也是七年的感情，就那么不值得他挽留一句。 直到分离的那一刻，梁术南都没有和他说一句父亲该有的话。 哪怕是一句「乖乖听话」都没有。 陈回很聪明。 到了新的家庭后，不吵不闹，格外听话。 甚至，还在八岁那年拿下了数学奥数竞赛的第一名，物理知识竞赛第二名。 他的亲生父母很喜欢他。 没过多久，陈回的亲生父母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 但那弟弟是个傻子。 或许是因为陈回太聪明了，所以陈回的弟弟就变成了智力缺陷。 也正是因此，父母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傻弟弟身上，小心谨慎地照顾。 而傻弟弟不喜欢父母，偏偏特别喜欢陈回，总是跟在陈回的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 但陈回真的很讨厌这个傻弟弟。 陈回上高中时，弟弟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但是因为智力问题，弟弟上的是特殊学校。 那地方离陈回的学校很近，走几步，连马路都不用过便能到。 有一天，陈回放学，弟弟出现在了校门口，领子前还兜着一个口水兜兜。 因为弟弟的下颚发育不全，总控制不住地流口水，所以只能挂着一个奶黄色的口水兜兜。 上面沾满了口水，蹭上了灰尘，显得脏兮兮的。 明明已经是个大孩子模样了，却还挂着小婴儿用的东西。 弟弟嘴里喊着「哥哥」「哥哥」，脸上很是欣喜，眼中满是期待。 憨傻的模样，吸引了陈回同学的注意。 「陈回，那是你亲弟弟吗？」 陈回感觉到窘迫，丢人。 他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走得飞快。 傻弟弟就在后面跟着跑，还以为是陈回在跟他比赛跑步，咯咯地笑。 后来，学校关于陈回有个傻弟弟的消息，便传开了。 「陈回，你弟弟脖子上挂着的口水兜，是你小时候用的吧？！」 「陈回是学校第一，但他的弟弟是个傻子，生物学的角度分析，陈回的弟弟一定是基因突变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陈回，你弟弟和你长得真像，你要不要也安排一个口水兜戴上啊？」 「……」 久而久之，陈回越来越讨厌他的弟弟。 他认为自己现在所受的所有嘲笑和屈辱，都是因为这个傻弟弟。 他希望弟弟从来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每当弟弟叫「哥哥」的时候，陈回就会捂住耳朵，或是装听不见。 有时候弟弟在一旁自言自语，嘟囔个没完没了，陈回就会抓起桌上的书本，朝着弟弟身上砸去。 有次，陈回扔书的时候，扔偏了，不小心砸到了弟弟的脸。 弟弟头破血流，眉心中央留下了一个很显眼的细长疤痕。 后来，弟弟也就再也不敢缠着陈回了，遇见陈回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 弟弟很爱吃巧克力。 天热的时候，陈回拉开抽屉，常常会在自己的抽屉里看见已经化掉的巧克力。 那巧克力的糖水黏在他的书本上，弄花了书页上的字迹。 陈回会拿着被巧克力黏到不成样子的课本，去质问弟弟为什么要把巧克力放在他的书上。 弟弟只是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 一直重复，重复到陈回无可奈何又心烦。 十八岁那年，陈回喜欢上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留着秀丽的长直发，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 仅仅那一面，就在陈回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自那之后，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女孩。 再次见到那个女孩，是一次上门家访。 陈回打开门，看见了那个他惦记了很多年的女孩，但那个女孩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你好，我是陈勛的口语训练老师，你是他哥哥陈回吧？」 陈回很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惦记了那么久的女孩，居然就是弟弟的老师。 「嗯，我是陈回。」 「很高兴见到你，我总是听陈勛说自己有个哥哥，他很喜欢你。」 女孩微笑着，向陈回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梁星夙，星星的星，夙愿的夙。」 那一刻。 陈回陷入内心强烈的挣扎。 他对女孩那美好的印象，也在此刻全部崩塌，反而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覆盖。 厌恶、不甘与嫉妒掺杂在一起。 因为女孩笑得太美了，好像她的生活也像那笑容一样，美好，快乐。 看来，梁术南把亲生女儿，保护的很好。 陈回没有握上樑星夙的手，而是转头回了房间。 梁星夙感到奇怪，但是并没有过于纠结，而是去了弟弟的房间，给弟弟进行单独辅导。 每次梁星夙来到家里时，陈回都不会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 时间久了，陈回总是会在深夜，听到弟弟在痛苦地呻吟，好像哪里很痛。 陈回只觉得烦躁，戴上耳塞，翻身睡觉。 有一次，弟弟半夜跑到他的床上，叫醒了他。 「哥哥，我难受……」 弟弟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胳膊和肚皮。 陈回被吵醒，格外不耐烦。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起床开了灯，给弟弟查看身体，却发现他的身上有几个小血点。 「怎么弄的？」 「小勛学不会说话，太难了学不会……学不会……然后然后……」 「学不会然后呢！」 弟弟被吓到，带着几分哭腔：「然后……然后我……我就……」 陈回仅有的一点耐心被耗光。 他一把推开了弟弟，带上了耳塞，重新翻身睡觉。 但弟弟没走，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他背后。 「哥哥，明天……明天你陪我一起上课，陪小勛一起上课吧……」 「滚开！」 弟弟没敢再说话，扭头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第294章 破晓篇 （53）「梁颂线」 这件事没过多久，陈回便开学了。 陈回上的大学，离家很远。 也许是为了逃离这个城市，逃离自己父母和弟弟，所以他当年报志愿的时候，才选了个很远很远的大学。 远到坐火车需要买两天一夜的卧铺，坐汽车需要不间断地坐上一天一夜。 陈回的生活还算不错，起码在生活费上，亲生父母从来没有少给过他，衣食住也是能好则好的。 而弟弟也是让老师帮忙照顾着。 陈回在大学里的生活很自在。 至少不需要每天被傻弟弟缠着，听他说那些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陈回想，他终于摆脱那傻子了。 直到某天，陈回接到了一通电话。 陈勛死了。 内脏多处破裂，长时间出血不治，死亡。 陈回买了机票，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赶回了家。 他赶在火化前，见到了弟弟最后一面。 父母在太平间抱着弟弟的尸体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而陈回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旁边是负责尸检的法医。 「内脏好好的，为什么会出血？」 「胃里有很多针，针扎穿了食管和胃，肺上都有，舌头上也有很多伤，都起疮了，没有药物方面的治疗，很难自愈，这孩子也是乖僻，疼也不知道说，要是大人早点发现，也就不会这样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陈回嘴唇微微颤抖。 「谁干的？」 「不知道。」 「针是谁给他吞的？」 「这……真的不知道……」 陈回一直希望傻弟弟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当真切地看见傻弟弟的尸体时，他后悔了。 母亲抱着陈回抽噎。 「陈回，你弟弟临死之前，一直在找你，一直在喊哥哥，问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陈回轻轻问：「那傻子难道就没跟你们说过他很疼吗？」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陈勛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很疼。 陈回没有说话。 弟弟的葬礼结束后，陈回休学了。 陈勛的死原本是要追究特殊学校的责任，可是因为找不到真兇，最后无果而终，只收了一笔赔偿金。 陈回在殡仪馆里守了很多天，才回到家。 进了卧室，他坐在自己的桌前，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很多块巧克力，已经化得不成形，黏在抽屉底部的木头上。 擦不掉了。 那是陈回七岁后，第一次掉眼泪。 而且还是为了他最讨厌的弟弟。 陈勛下葬后，陈回把弟弟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准备烧掉。 他在一个儿童书里，偶然发现了一张纸。 纸条上用歪扭的字迹，混着拼音字母写着： 「我说话不好，老师给我吃针，说这样就会更快学会说话，只要学会了，哥哥就会喜欢我。」 陈回将纸条攥紧在手里，懊悔与愤怒交织，浑身发抖。 他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家。 那个在他记忆深处的家门。 他敲下了门。 开门的，是梁星夙。 看见来者是陈回后，她微微吃了一惊，随即笑了笑。 「陈回，你怎么会来？」 梁星夙完全没有认出，陈回就是当年那个和她交换父母的男孩。 「我弟弟死了。」 陈回没有波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梁星夙，「他的胃里有很多针，我本来好奇谁会这么狠毒，逼他吞针，然后我就在他的书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他将那张被揉到皱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上面崎岖不平的字迹面向梁星夙。 梁星夙的笑容凝固。 她垂了垂眼帘：「是我做的，但我没想害死你弟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回嘴角抽搐，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她面前流下一滴眼泪。 「明明很简单的话，他总是学不会，只会反反覆覆说一句，你不觉得很讨厌吗？」 梁星夙沉着脸，「你也讨厌他不是吗，有一个傻子弟弟，不好受吧。」 「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的，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害死了我弟弟，你该坐牢。」 闻言，梁星夙立马跪在了地上，神情慌张。 「陈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是刺激疗法，可以让他学的更快，只不过我的方法出现了错误，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而且……而且那个针，我只是让他轻轻扎舌头，没有想到他会吞下去。」 「星夙，你跪在地上干什么？」 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迴转头看去。 梁术南穿着便服，站在门口。 看到陈回，梁术南微怔。 他眯了眯眼睛：「是你报的警？」 陈回突然觉得可笑。 「对，是我报的警，你是警察，你的好女儿逼我弟弟吞针，害死了我弟弟！你这个当父亲的，教导女儿可真是成功！」 梁术南神情复杂，但并不惊讶。 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爸，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梁星夙不停地祈求。 「星夙，站起来，别跪在地上，地上凉。」 梁术南嘴上说着，但目光始终看着陈回，「你弟弟的事，我深感惋惜，但是这件事情听说已经过去了，你家人也收到了赔偿金，你现在找我女儿，口口声声说她害死了你弟弟，你有证据吗？」 「梁术南，别跟我说你想包庇你女儿！你是警察！你不能这么做！」 陈回气上心头，掏出了自己事先准备的水果刀，架在了梁星夙的脖子上。 「你女儿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能这么偏心！我曾经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不能帮我一次！」 梁星夙愣了愣：「什么意思，陈回，当年我爸养的那个儿子是你？！」 梁术南眼中有了些波动，稍纵即逝。 他掏出了自己腰间的配枪，指向了陈回的脑袋。 「陈回，你持刀入室，威胁我的女儿，我无奈之下，不得已用枪击毙，属正当防卫。」 陈回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手脚都软了几分。 浓浓的绝望瀰漫上了他的心头。 「你不能这么做……」 砰！ 一声枪响。 陈回整个人向后倒去，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脑后血浆蔓延，如璀璨红花绽放。 一行泪从陈回的眼角滚落，滴在了血泊中。 意识消失之际，他看见了梁术南走到了自己身边，拿走了他手中的纸条。 我也当过你的儿子，为什么…… 他嘴唇蠕动，想要说话，可最后，眼前彻底黑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就算不是亲生的，难道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第295章 破晓篇 （54）「梁颂线」 陈回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是漆黑的天空，月亮被乌云笼罩，乌云缓缓移动，透出了隐约半个朦胧的月亮。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落在他的脸上，凉丝丝的，泥土的味道混着青草味钻进他的鼻子。 他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墓地之中。 周围全是墓碑。 而他躺着的地方，是一个棺材。 棺材盖上还有钉子，棺材盖的边缘已经不完整了，像是已经钉上，但是又被人撬开过，土很松软湿润，旁边还有一把铁铲，似乎也是刚刚被人挖开。 他爬出墓坑，站在墓地之中。 放眼望去，全是刻字的石碑。 而他的墓碑之上，刻着一行字。 「爱子陈回之墓。」 陈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后脑勺被枪子贯穿打爆的地方已经恢復了原状，以为自己重生了。 他拖着脚步缓缓向外走去，却遇上了正在拿着手电筒巡逻的守墓人。 那守墓人守了快十年的墓园，胆子肥得很，可还是被突然冒出来的陈回吓个半死，翻了个白眼，直接撂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陈回没管。 他的目的很明确。 杀了梁术南和他的女儿梁星夙。 为陈勛报仇，也为自己报仇。 彼时。 梁术南在警局获得了荣誉表彰，而他的亲生女儿，依旧在特殊学校的教室里给那些无法正常与人交流的孩子们上课。 陈回站在教室外，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梁星夙。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灿烂的笑容。 如夏花一样美丽，似星辰一般耀眼。 然而，这道笑容在看到窗外的陈回后，瞬间消失。 梁星夙瞳孔震颤，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你笑的真好看。」 陈回对她说，「像你的名字一样。」 他用刀割开了她美丽的红唇，将一盒崭新的刺绣银针，全数塞进了她的嘴里，逼她吞了下去，一个不落。 针将口腔皮肉划到血肉模煳，汩汩的鲜血从梁星夙的嘴里冒出。 她的眼底透着深深的绝望与恐惧，眉眼痛苦的皱缩在一起。 「我真的错了……我给你弟弟道歉……」 「在这里道歉没有用，那傻子听不见你的道歉，我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当着那傻子的面，给他道歉。」 最后，陈回带着梁星夙的尸体，来到了梁术南所在的刑警大队门外。 梁术南从大队里面跑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戴着荣誉徽章。 他看到女儿的尸体，被横放在了门外。 而死去的陈回，就站在他女儿的尸体旁。 许多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陈回，警方用大喇叭高声警告着，可陈回始终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直直地望着梁术南。 那一刻，梁术南崩溃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向自己女儿的尸体跑去。 梁星夙死不瞑目，一双没了生气的眼睛向着天空的方向，染了血的双唇格外鲜艷，而两边唇角被刀割开的地方，像是在微笑。 「你应该死了才对……」 梁术南不可置信，他颤巍巍的双手掏出了配枪，对准了陈回的脑袋。 陈回的目光麻木空洞，但眼眶始终是湿润的，晶莹的。 「我也当过你的儿子，七年，为什么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女儿，而不是我。」 可梁术南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之中，根本无心回答他的问题。 「梁颂！你害了我女儿，我杀了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梁术南扣动了扳机，然而，陈回的刀已经捅进了梁术南的脖子。 砰砰砰！ 接连的枪响。 其它警员纷纷扣动了扳机，陈回的心脏和身体各处都中了枪。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刀抽出，再次捅进了梁术南的脖子。 血与枪声交织。 陈回躺在了地上，他的双眼猩红。 而梁术南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临死的那一刻，也不肯放开怀里的女儿。 「你还是叫了我的名字。」陈回眼神闪烁，他皱了皱眉，「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陈回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勛，哥哥来陪你了。 还带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 孔舒正听得入神。 陈回突然不讲了。 他的指尖依旧搭放在孔舒的鞋面上，时不时敲点一下，似乎是在确定孔舒还在。 孔舒的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所以你是把这个世界的梁颂，当作了你的弟弟。」 「漂亮姐姐。」 他沙哑地说道，「你没见过我弟弟，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真的很像，特别像。」 「……」 孔舒沉默了片刻，「然后呢，你杀死了那个世界的梁术南和他的女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嗯……」 他沉吟了一会儿，翻了个身，朝着孔舒身边靠得更近了一些。 「之后，我又醒了，像是获得了什么超能力一样，死不了，可是我发现，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陈回也没想到自己会再復活。 他第二次死的那天。 是7月31日。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 是8月1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坪里，而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被仇恨蒙蔽的内心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本就聪明，一些平时世界的理论很快就被他琢磨明白了，也渐渐发现自己可以任意地进入其它的平行世界。 但是，陈回意识到自己只能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的8月1日。 他无法回到之前的时间，更不能回到过去，阻止自己弟弟的死亡。 就这样，他像是一个游魂一样，在各个平行世界穿梭，找寻， 直到进入了一个世界，他遇见了傻梁颂。 他熟练地推开了梁术南的家门，不管是哪个平行世界，梁术南家的门锁密码永远都是一样。 在一间卧室的床上，陈回看见了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你不是爸爸……我不……不认识你……小偷！小偷！」 望着床上像个孩子一样磕磕巴巴的傻梁颂，陈回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流。 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在他面前哭闹，说话语无伦次的陈勛。 「我不是小偷。」 陈回嘴角微微上扬。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巧克力。 每到达一个世界，他都会在身上准备一块巧克力。 陈回将手伸到了傻梁颂的面前。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第296章 破晓篇 （55）「梁颂线」 「漂亮姐姐，你猜怎么着？」 陈回激动，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特别爱吃巧克力，和那傻子一样，我每次给他的巧克力，他都吃的特别开心。」 漆黑之中，孔舒虽然看不见陈回的表情，但是光听他上扬的语调，也大概能猜到他此刻的兴奋。 「所以你就是把梁颂当成了你弟弟陈勛。」 孔舒不紧不慢地说，「你对你弟弟感到愧疚，所以想要弥补在梁颂的身上，但你弥补的方式好像不对吧……杀了梁术南，就算是弥补了吗，杀了姜果儿，梁颂就会开心吗？」 「漂亮姐姐，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陈回答非所问。 他将随身的巧克力放在了孔舒面前的地面上，用食指敲了敲巧克力外面的那层硬纸壳，想通过发出的声响，让孔舒听出巧克力的位置。 「给你吃巧克力。」 「我不吃。」 孔舒拒绝，她顿了顿，又说，「你应该比我还大几岁，总是姐姐姐姐的叫，不别扭吗？」 「这有什么别扭的。」陈回笑了笑，「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漂亮。」 孔舒没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 此时此刻，在这个监狱里，从陈回的嘴里说出来的夸奖，孔舒只觉得是糖衣炮弹。 有毒。 陈回又说：「而且，你很像我妈。」 孔舒平静的表情瞬间迷惑。 她嘴角一抽：「长……长得像？」 陈回：「不是，感觉像。我说的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梁术南的老婆。」 孔舒想了下，回道：「在梁颂的世界，梁术南的老婆生下孩子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之后才有了梁颂发烧，烧坏脑子这事。」 陈回：「在我的世界，她活到了我三岁那年，然后病死了。」 三岁……三岁能记得什么……只能记得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在陈回的记忆深处，他仍然对那个只相处了短短三年的妈妈留存着一段记忆。 那美好又温柔的妈妈，身上会有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在冬日的暖阳下，总是会抱着他，晒得头顶、身上还有小脚，都是暖洋洋的。 「如果在我的世界，她也早早就死了，那我肯定会和这个世界的梁颂落得一样的下场，变成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 陈回将巧克力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朝着孔舒又凑近了几分。 感觉到他的靠近，孔舒朝一边挪了挪。 「不要再朝我这边靠了，我不是你妈妈。」 陈回的动作停住。 「漂亮姐姐，一直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的，从我身体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我看的清清楚楚，我之所以能復活，并且可以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是不是依靠那个东西？」 其实，自从陈回见到孔舒的时候，就意识到，是这个世界变了，是世界出现了问题，而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力。 「循环，是不是也是和我身体里的东西有关系？」 陈回又问，「那你们为什么能拿走我身体里的东西，这个东西，该不会是对你们很重要的东西吧？」 然而，这些问题孔舒一个也没有回答。 她一直在想办法离开这个监狱。 陈回见她不搭理人，便也知趣地没有再问。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因为憋在心里那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一个人能倾诉，格外轻松。 监狱内重新陷入了平静。 监狱外却早已乱成一团。 时空管理者在时管局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几位最高管理者也时不时消失在时管局的大殿，过了片刻，又忽然再次出现，摇摇头，接着再次转身离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其中，当属熊贰出入的最频繁。 他转个身，消失在了大殿。 不到几秒，又重新出现在了大殿。 「还没找到另一名核心拥有者？」 熊贰看着手底下的管理者们，脸上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 手下人各个面面相觑，不敢回应。 熊贰看不得他们这般磨磨唧唧，一把银锤凭空而出，在他们面前甩过，甩出一阵强风，随后重重砸在了地上，吓得一众人脸前一凉，面色惨白。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找一个人还找不到？」 有一个勇气可嘉的管理者，向前踏出一步。 「报告，我们把每条时间线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关于核心拥有者孔舒的身影。」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熊贰收起锤头，「继续找！重新找！仔细找！」 「是！」 手下人迅速离开了大殿。 熊贰的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申向衍身上。 「喂，你不是另一半核心的拥有者吗，你就不能感应感应另一半？」 申向衍瞥了他一眼：「我感应到了还会在这里？」 这时，龙伍懒洋洋地从外面回来了，还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倦意。 也不知他跑出去，到底是找核心拥有者了，还是出去睡懒觉了。 「龙伍，你每次就这样，找碎片的时候不好好找，找核心你也不好好找，你干脆别当你的最高管理者了，滚回老家养老去吧！」熊贰暴躁地说。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待着？」 龙伍对他不屑一顾，「再说了，核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会让你轻易找到了。」 「去他的核心！」 熊贰愤怒地指向头顶的时间之石，「这个石头要是有点灵性，就该自己把那一堆碎片和核心召唤过来，省得让我们东奔西跑的！」 说话间，鼍叄也回来了，他恰好接了话：「真能那样的话，还要我们时管局做什么？」 他的视线投向申向衍：「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能找到孔舒，不会是你把她藏了起来吧？」 申向衍垂帘不语。 孔舒3号上前：「鼍叄，申向衍有什么必要把孔舒藏起来，你少在这里说一些有用没用的废话！」 鼍叄不满：「怎么，鲸陆，你这下是彻底胳膊肘往外拐，都不装一下了？」 「行了，吵吵嚷嚷的，没完没了……」 鹤肆低沉的声音传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他。 只见他不悦皱眉，用手拎了一下身后的衣袍。 飘扬的衣角一下拍过了鼍叄的脸，发出了响亮的一声。 像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鼍叄脸色一黑。 龙伍幸灾乐祸轻笑一声。 第297章 破晓篇 （56）「梁颂线」 「元首呢？」 鹤肆站在时间之石下，环视四周，其他人都在，却不见元首身影。 「元首在封藏室。」龙伍回答。 封藏室是时管局最重要的地方。 那里存放着时管局一直以来收集到的所有时间碎片。 鹤肆转身，朝着封藏室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眼前便被熊贰那庞大的身躯挡住。 「鹤肆，别人跑出去找核心也就算了，你这个戴罪之身，乱跑什么？你现在是最不该进入封藏室的人，什么时候等你抵消了你的错误，才能进去。」 「你不让他进，那我进。」 龙伍离开石柱旁边，大步走到鹤肆的身边，「鹤肆，需要我做什么，还是我直接帮你把元首叫出来？」 「不用，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看看元首在做什么，我继续去找核心拥有者，你们最好也别在这里闲着。」 鹤肆的口吻就像是在命令。 他说完，转身走向另一侧，然后消失在了大殿上。 「鹤肆，等等我，一起啊。」 龙伍跟在鹤肆的身后，也消失了。 没过多久，熊贰也转身离开了。 整个时管局都在寻找孔舒。 顺着每一条时间线，任何一个孔舒可能会去往的世界，一个不落地全部搜查一遍。 鼍叄幽幽地望着孔舒3号：「鲸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一起去找吗？」 孔舒3号板着脸：「我找不找，不需要你管。」 闻言，鼍叄心中不快，可面上不动声色。 他转身，很快也离开了这里。 大殿上只剩下申向衍和孔舒3号。 孔舒3号打量着申向衍的表情。 见他一直都很平静，便猜测道：「你是不是知道孔舒在哪里？」 申向衍想都没想：「不知道。」 「那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因为我知道孔舒没有出事。」 申向衍思忖片刻，又问，「不过，孔舒有没有可能在时管局的监狱？」 灯下黑？ 孔舒3号轻轻「嗯」了一声：「很有可能，我刚刚也想过，如果那么多时间线上始终找不到孔舒，那么只剩时管局的监狱还没有找过。」 申向衍有些按耐不住：「你能去监狱吗？」 孔舒3号无奈摇头：「不能，最高管理者当中，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权限靠近监狱的一个。」 「你不能靠近监狱，那直接让元首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申向衍起身，朝着封藏室的方向走去。 封藏室的空间比起大殿来说，并不算大，但容纳几十人倒是绰绰有余。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球状物体，那球状物的体积，足以容纳下一个成年人站立在其中，它的外壳很薄，就像是吹出的泡泡，但是触碰它时，又格外的坚硬，敲击下能发出阵阵焦脆的声响。 而着球状物里，就放着时管局收集的所有时间碎片，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山堆。 这里没有灯光，但是却比白天还要明亮，这全都要归功于这堆时间碎片所散发出的光芒。 若想要从这里取出所有的时间碎片，则需要六名最高管理者同时在场。 元首站在这个球状物前，若有所思。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申向衍靠近那个球状物，里面的光倒映在他的眼底，闪烁不停。 「居然已经积累了这么多的时间碎片了。」 「是啊，不知不觉间，时管局已经找到了这么多的碎片。」元首缓道，「马上就快要结束了……」 「什么意思？」孔舒3号追问，「快要结束，意味着碎片马上就要集齐了吗？」 「没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快要拼凑完成了，只要核心融合，一切都会彻底结束，时管局存在的意义，也将会得到永恆的实现。」 元首的手掌轻轻放在了球面上，掌纹纵横交错，像是千年老树皮上的纹路，又深又乱，不似普通人那般清晰明了。 隔着那层薄而剔透的物质，他们似乎看到了元首的眼角闪着泪花。 良久后，他才依依不捨地收回手，回神，看向申向衍。 「你们进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们想要进入监狱的权限。」孔舒3号说，「另一个核心拥有者很有可能会在监狱，但我现在没有办法靠近监狱。」 元首思忖片刻，拄着拐杖朝着外面走去。 「你的权限，一直在鹤肆那里是吗？」他边走边问。 「是。」 「据我所知，你的朋友们还在监狱，鹤肆夺走你的权限，是想利用你的朋友们来让你帮他做事，是吗？」 「……是。」 「鹤肆以前虽然有野心，但是他的野心，是想要让时管局变得更好，也为了恢復时间秩序而努力，可现在，他的野心逐渐转移了方向，这恐怕也是我的问题，是我的管理方式，没能做到他的心坎里。」 「元首，您没有错，是他们的初衷变了。」 对于时管局的这几位，孔舒3号唯一尊敬并保持礼貌的只有一个元首。 至少，在其它几位最高管理者嚷嚷着要将她杀死时，是元首开口留她一命，才让她活到了现在。 这一句安慰十分单薄，轻飘飘的，但是却让元首疲倦的内心得到了一丝的安慰。 「我会把权限直接交给你，你的几位朋友，我会放他们走，取出他们体内的时间碎片，然后让他们回到原本的时间线，至于另一位核心拥有者孔舒，能找到她的话，当然是最好。」 孔舒3号惊讶。 她的眼圈迅速泛红，但又极力克制住了。 她半信半疑道：「您真的会把他们放出来吗？」 「当然是真的，你的朋友们没犯错，何必把他们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元首说话间，衣袍上的金纹开始隐隐发光。 那件刻有金纹的衣袍，是进入监狱的钥匙，也是最高管理者才能拥有的权限。 他将衣袍解下，交给了孔舒3号。 孔舒3号一直以来沉积于底的心脏难得悬了起来，紧张到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她披上了衣袍，衣袍上的符文赫然灭掉，却又很快重新燃起了亮光。 似乎在自动更新主人，连结新的时间碎片。 他们停在了大殿的边缘处。 再往前走，便是尽头，眼前只有浩瀚的宇宙与星辰。 孔舒3号抬起手，颤抖的手指在眼前如拨水般轻轻划过，蓦地，出现了一道漆黑无比的门。 那便是监狱的大门入口。 就在他们要踏入监狱的时候，监狱的门又重新被关上了。 「元首！」 一声怒吼响起。 他们回过头，只看见鹤肆冷冷地望着他们，杀意四起。 「您怎能擅自决定把权限交给鲸陆！」 第298章 破晓篇 （57）「梁颂线」 鹤肆走到了元首的身边。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刚刚和他一起离开的龙伍。 「鲸陆是我逮捕回来的破坏者，我不愿把权限交给她，是因为她还在接受惩罚。」 说话间，鹤肆想要将孔舒3号手中的衣袍拿走，孔舒3号立马抓紧衣袍，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什么惩罚，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我从没做过任何坏事，凭什么把我和我的朋友都列为破坏者！」 时管局对于破坏者的定义还算清晰。 「利用时间碎片，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做了许多更改时间线的行为，并且所造成的影响致使无辜人受到了伤害。」 这便是时管局对于时间破坏者的定义。 可不管在哪个平行世界，孔舒和申向衍是无端被捲入这场循环的。 他们并不想变成这样，他们始终是被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可即便如此，鹤肆还是把他们当作破坏者来对待，将他们关进了监狱。 鹤肆冷声道：「你搅乱了那么多时间线，怎么不算破坏者？」 「那你呢，你的所作所为，就不是破坏者吗，你任胡岚杀了那么多人，就不是在搅乱时间线吗？」 孔舒3号看向元首，眼中带着不甘，「元首，您就是这么包庇他的吗，他犯的错误，难道你就看不见吗！」 元首沉默。 申向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从孔舒3号的手中拿过衣袍，将其展开，披到了她的肩上。 「多谢元首的权限。」 说完，他带着孔舒3号，走进了监狱入口。 鹤肆眸子一沉，身上黑袍的符号隐隐闪烁。 「龙伍，走，一起进去。」 闻言，龙伍身上的黑袍从身上显现，同样带着金色光芒。 二人一前一后走向监狱入口。 「鹤肆。」 元首开口叫住了他。 鹤肆脚步一顿，侧脸看向他。 只见元首沖他摇了摇头，沧桑的眼底满是殷切的恳求，虽然他没有开口，但眼神便已说明了一切。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他已经太衰老了，老到威严尽数褪去。 就如同衰老的父母，无法再像年轻时那般呵斥教训儿女，剩下的，只有卑微与谨慎。 鹤肆收回目光，装作没有看见，直直地走入了监狱。 门外，龙伍转身面向元首，清了清嗓子。 「您也知道鹤肆一旦决定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您还是省点力气，不要再劝他了，他想要的只有时管局，一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元首沉声道：「虽然我不能说我的统治方式完全正确，但鹤肆想要的独断专制，一定是错的，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是鹤肆最好的朋友，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永远都会站在他那边。」 龙伍唇角微微上扬，这笑容意味不明，接着，他转身跟上了鹤肆。 …… 此时此刻。 监狱最深处。 孔舒盘腿打坐，闭目凝神中…… 「漂亮姐姐，我们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别说话。」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是不是之前也来过这里？」 陈回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他一手抱着脑袋，另一只手拽着孔舒的衣角，悠然自得。 能在监狱里这么清闲乐呵的，陈回恐怕是第一个。 「你身体里的时间碎片，是不是和我的不太一样，应该比我的要高级一些吧？」 孔舒皱眉：「最后再提醒你一遍，别说话了。」 陈回依旧喋喋不休：「其实我暗中观察你很久了，你和你身边那男的，应该都能控制循环吧，为什么？」 孔舒无声地嘆了口气。 她睁开了眼睛。 刚刚冥想的那段时间。 她多次尝试控制核心，也想像着申向衍的那张俏脸蛋，浅浅心动了一会儿，可是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监狱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自打进入这里开始，核心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样，什么动静都没了。 「漂亮姐姐，既然我们能进来，那一定也有一个办法可以出去，你觉得会是什么？」陈回漫不经心地说。 孔舒想了想。 这座监狱是超自然的存在，定然不是时管局的人一手打造出来的。 在这里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人在其中，能不老不死。 而世上能够支配时间的，仅仅只有时间之石。 想到这儿，孔舒眼前一亮。 这个监狱，说不定就是时间之石的内部。 「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孔舒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陈回连忙也从地上爬起来，手却始终不肯松开孔舒的衣角。 「怎么出去……唔！」 话音刚落，陈回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强烈的绞痛，痛到他没有站稳，又「扑通」一下跪回了地上。 伴随着这阵痛苦，时间碎片从他的心口出现，散发着微弱的亮光，照亮了二人的脸。 可对于长时间身处黑暗中的他们来说，这道光明亮又刺眼。 孔舒的手握住了那个碎片，陈回抓住了她的手。 「还给我……」 然而，孔舒并没有理会陈回，而是将时间碎片强制与体内的核心凝聚。 时间碎片靠近核心的那一刻，整个时管局发生了巨大的动盪。 包括刚刚进入监狱的申向衍等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震盪，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稳住身形。 而孔舒体内的核心在接收到新的碎片时，再次出现了排斥反应。 心脏的绞痛，让她难以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孔舒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高举手中的刀子，狠狠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几乎难以承受的疼痛，折磨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 孔舒咬紧了牙根，将刀子向下划去，割出了一道足以让手掌伸进去的口子，然后狠狠抽出了刀。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迅速的将手掌穿进了自己的心口，活生生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下，触感富有弹性，湿滑柔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孔舒异常轻松。 她向后倒在地上，嘴唇嚅动：「我要出去……」 心脏中的核心感受到自己离开了宿主，开始变得慌乱，无措。 它吐出了刚刚凝聚的时间碎片，开始发了疯地寻找宿主。 而那时间碎片，又再一次回到了陈回的身体里。 一时间，所有的时间碎片都在闪烁着。 最高管理者全部都回到了时管局的大殿。 他们纷纷捂紧了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不已。 第299章 破晓篇 （58）「梁颂线」 「怎么回事？」 熊贰的身体素质一向是管理者当中最好的，可是现在，他必须要扶着身边的大锤才能站稳，而且感觉下一秒人就要猝死过去了。 鼍叄痛到嘴角抽搐，汗如雨下。 他趴伏在地上，挣扎道：「是……是我们体内的时间碎片出现了异常……」 元首也亦是如此，并没有好到哪去。 除了他们三位，进入监狱的其它三位管理者也是一样。 孔舒3号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她想要抓住什么来缓解这份痛苦，最后抓紧了离她最近的申向衍。 「怎么回事？」申向衍皱眉问道。 他发觉身后的鹤肆和龙伍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与时间之石有关联的，似乎只剩下他一个还安然无恙。 孔舒3号喘着粗气，吐字断断续续：「不知道……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感觉碎片好像要离开我的身体了……」 时管局上空的时间之石一直在剧烈晃动。 正当拥有时间之石的这几位，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这里寿终正寝了，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却突然消失了。 时间之石也停止了晃动…… 沉闷的风吹过了孔舒的脸颊，她被刺眼的光照到睁不开眼，翻了个身，抬手挡住了眼睛，遮去了光。 她从地上慢吞吞爬了起来，脚步一挪，感觉踹到了什么东西。 直到她终于能忍受光照，睁开了眼睛，才看清自己脚边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大坨陈回。 陈回躺在地上，眉头紧皱着，还未从刚刚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孔舒环视了周围。 香樟树道、宽阔且没什么人的马路、还有阴沉的天空…… 这一切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孔舒甚至都不需要去看时间，就知道现在是一点钟。 连前头翘起的红地砖，都是那么亲切。 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会是陈回和她一起捲入了循环。 但好在已经脱离了监狱那个鬼地方。 她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会去凝聚陈回体内的碎片，想要藉此引起核心的混乱，看看是否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强制进入新的循环。 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只不过这倒是让她更捉摸不透核心这个东西了。 正想得出神时，孔舒的脚腕被一把拽住。 她低下头，见陈回已经醒了。 「这是哪……」 他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双目短暂失神，迷茫地四处张望。 接着，他抬头看向孔舒，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 「我们出来了？」 「如你所见，出来了。」 孔舒在亮堂的地方，看着正常的陈回，微微有点不适应。 陈回半信半疑，他反应了几秒，手掌覆上胸口。 「我刚刚又死了一次，每次那个东西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的时候，我都会立刻失去意识，如果那东西一旦消失，我恐怕就会真的死了。」 「你现在之所以能活着，也全靠它续命。」 陈回从地上站起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和时间有关系的什么石头。」孔舒模稜两可地回答。 她迈开脚步，向前方路口走去。 如果按照时管局的说法，那陈回就是破坏了时间秩序，应该把他体内碎片取走，然后永远的关进监狱里。 「嘶……」 孔舒脚步一顿，眯了眯眼，忍不住发出一道疑惑。 根据陈回的讲述，他被梁术南枪击后，原本是该和他弟弟陈勛一样被火化，可他并没有，而是实行了土葬，并且，在他醒来以后，周围的土壤和棺材都有明显的人为翻动痕迹。 最初孔舒听故事听得入神，一心想知道故事的进展和结局，并没有过于在意这一点。 可现在转念一想。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转过头，仔细打量着陈回，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阻止了你火化，又把你从坟墓里挖了出来，还把它放进了你的身体？」 陈回眨巴眨巴眼，无奈，发出一声闷哼。 「我连自己身体这个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放进了我的身体里？」 「一定是有一个人……」孔舒轻声喃喃。 难道是时管局的人，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下，若是非要孔舒想一个人出来，恐怕也只有鹤肆会做出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 陈回直勾勾望着孔舒，嘴角蓦地裂开一抹笑。 「漂亮姐姐，刚才一定是你做了什么，那东西才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的，你能不能把实话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孔舒盯着他：「真想知道？」 陈回真诚地点点头。 「那你想吧。」孔舒扭头就走。 陈回愣了一下，又连忙跟上了她：「你不信任我，所以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是吗？」 「知道还问？」 孔舒也不知道该说陈回是机灵还是不机灵了。 陈回挡在了孔舒的面前，面对着她，后退着走。 「我想杀的人已经杀完了，我不会害你的，你对那傻子没有任何伤害，而且，你之前看傻子的时候，眼神明显是……」 话说到一半，陈回被地面翘起的红砖绊倒，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孔舒的视野，实打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他呲牙咧嘴，愣是把后半句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明显是在心疼。」 「心疼梁颂和信任你，这两者没有关系。」 孔舒越过陈回，走向了路口。 路口是红灯。 她按照惯例，向左边瞧了一眼，不出所料，没有申向衍。 申向衍现在一定在找她，她也要尽快找到申向衍。 等了一会儿后，红灯变成了绿灯，可没有货车从眼前经过。 孔舒疑惑，她看了一眼手机，确定现在的时间是一点没错。 「这里到底是哪，我没来过这片地方。」 陈回跟了上来，与孔舒一起过了马路。 「这里是我陷入循环的地方。」 出场率极高。 「那现在你要去做什么？」陈回不解问道。 「去确定一件事。」 孔舒望着一日食府外的路口，并没有看到白色宝马车，连遮雨棚的装修都不太一样。 「这里不是我原本的世界。」 第300章 破晓篇 （59）「梁颂线」 陈回的视线四处扫了扫。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每次到达一个世界的时候，都要停留很久，才能确定自己进入的是一个全新的平行世界，而不是他之前已经到达过的。 孔舒抬手指着不远处：「在我的世界里，那里原本有一辆车，而且，那遮雨棚的棚顶颜色变了。」 原世界的遮雨棚棚顶就是最原始的不锈钢色，并没有刷漆，而这个世界的遮雨棚棚顶上了一层白漆，但是明显有些年头了，白漆有些掉色，露出斑驳的底色。 孔舒推门进了一日食府。 食府内的装修倒是没变，假山和人造小池塘在大厅中央，墙上的表显示也是八月一日。 老闆坐在收银台后不知在忙什么，听到门开的动静，他探出了脑袋。 「几位？」 老闆说话间，绕过孔舒，视线看向门外。 门外，陈回依旧穿着那一身病号服，身形枯瘦，脸上也没什么气色，活脱脱像个丧尸。 「老闆，今天有没有在这里办同学聚会的？」孔舒顺势向二楼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有。」 「知道了，谢谢。」 孔舒转头走出了一日食府，见陈回正歪着脑袋望着她。 「我都不管你了，你怎么不跑？」孔舒稀奇地盯着陈回。 她还以为一离开监狱，这人就会熘没影呢。 「跟着你或许能找到我死而復生的原因，我不想跑。」陈回认真地说。 孔舒没说话。 陈回现在是时管局追捕的破坏者，他体内的时间碎片迟早要被取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陈回想这样一直跟着她，那早晚也会碰上时管局的人。 到那时会发生什么，就不是孔舒能说了算的了。 「我不管你。」 孔舒从陈回面前走过，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陈回倒也真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她身后，什么也没做。 可不过三秒，陈回又从后面转悠到了孔舒的面前。 「漂亮姐姐，你身边那男的，之前你们两个人几乎寸步不离的，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和你一起了？」 「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孔舒不冷不热地说。 「他是你男朋友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陈回一脸八卦意味：「我只是好奇漂亮姐姐的男朋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舒没有敷衍，反而仔细想了想。 片刻后，她轻道：「是个独一无二的人。」 「啊，那男的居然真是你男朋友，啧。」 陈回故作惋惜，仰天长嘆，「可惜啊……」 不知他是又想要作什么妖，孔舒瞥了他一眼：「可惜什么？」 「恋爱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更何况，你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谈恋爱只会影响你的判断，跟他分手吧。」 「再废话，我就让你回棺材里去！」 孔舒的视线刚落在陈回的心口，他立马举手做投降的姿势，嘴角带着悻悻然的微笑。 「我不闹了，漂亮姐姐，我还想多活几天。」 片刻后，他收回手，转过身，目视前方，正常走着。 「漂亮姐姐，我想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陈回突然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孔舒。 孔舒应了激，下意识反击，先一步握住了陈回的手，然后将其背摔在地。 甚至连孔舒的大脑还没有清楚具体情况，她的身体就已经先发制人，完成了一系列动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若论原因，是在一日精神病院时，胡岚总是动不动就突然袭击她。 高大壮那种体型，孔舒需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但是陈回这种瘦弱的身材，孔舒基本是没费力。 连她都觉得惊讶，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居然这么轻。 陈回空有蛮力，不懂什么打架的技巧。 他整个人在空中旋了半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孔舒将陈回的胳膊压在他背后，用膝盖死死压着。 一声痛苦的沉吟响起，趴在地上的陈回呲牙咧嘴。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那你突然伸什么手？」 「我想给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是我穿梭这些世界总结出来的！」 「真的？」 「我骗你干嘛啊！」 孔舒半信半疑松了松手，陈回抱着胳膊从地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漂亮姐姐，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一段时间没见，你居然都能把我撂倒在地上……」 孔舒不乐意地盯着他：「说正事，你总结出来了什么？」 「就是我每次进入各个世界的时候……」 陈回慢吞吞地说着，他顿了一下，忽然抓住了孔舒。 孔舒还未能做出任何动作，便突然有一种滞空感。 接着，她眼前的场景就变了，被一栋栋明黄色的楼房围绕。 她打量了两秒，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没有来过。 「我能在同一个世界瞬移，怎么样？」 陈回一脸骄傲地看着她，「只要到达一个世界，我都能很快地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 孔舒不信，她问：「你怎么知道你到的地方是同一个世界，说不定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处地方。」 「不可能，我试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同一个世界，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陈回无比肯定地说。 孔舒疑惑：「你怎么做到的？」 陈回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就是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孔舒奇了怪了。 她一直以为时间之石只能循环时间，没想到居然还能有空间上的转移。 可这个功能从来没有在她身上体现过，连申向衍也没有发现。 想到这儿，孔舒用狐疑的目光打量陈回。 该不会他身上也有跟核心类似的东西？ 陈回不明情况，莫名心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孔舒：「你一开始就能这样吗？」 陈回点了下头，又眼前一亮：「听你这个语气，该不会我瞬移的这个能力很罕见？」 孔舒：「反正我是第一次见。」 陈回沾沾自喜，轻笑道：「原来我还算是特殊的。」 「特殊有什么好的。」 孔舒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第301章 破晓篇 （60）「梁颂线」 「这里是我家。」 陈回望向了其中一户人家，「每次当我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时，我都会来到这里，找一找有没有那个傻子的存在。」 「你在找陈勛。」 「嗯，只是我找过了那么多世界，都没有碰见另一个陈勛。」 陈回朝着其中一个单元楼走去。 孔舒跟着他上了二楼，见他停在一扇门前，在门口的地垫下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我的父母经常因为工作原因不在家，家里大部分时间只剩下我和那傻子，以前这个时间，那傻子一定是在家的。」 门打开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挂的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的三个人对于陈回来说并不陌生，分别是他的亲生父母，坐在中间的男孩子，便是平行世界的陈回。 除此之外，没有第四个人存在。 「全家福上如果没有那傻子，那就说明这个世界也没有他。」 这种场景，陈回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重新关上了门，将钥匙放回了地垫下。 「好像只有我的世界有那傻子的存在，其他世界都没有他。」他平静地转身走下了楼。 突然，小区公园的方向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 「小勛，别乱跑！」 陈回的瞳孔骤然放大，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大步跑向了公园。 靠近一看，却发现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在玩耍。 只不过小孩的名字恰好也是小勛。 陈回的眼底重回落寞。 片刻后，他转过身，看向孔舒：「漂亮姐姐，我们去有那傻子的那个世界吧。」 那傻子？ 孔舒微微蹙眉，疑惑问道：「你说的那傻子是陈勛还是梁颂？」 「是梁颂，另一个我。」 陈回伸出手，想要抓住孔舒的胳膊，可还未碰到，一道银色光影从孔舒的眼前闪过，继而掀起一阵强风，吹得孔舒刘海起飞。 孔舒愣了愣。 一个巨大的银锤悬在她的眼前，离她仅仅半臂之距，锤面锃亮反光，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僵愣的表情。 银锤的主人体型高大健硕，手紧握着锤柄，方正的脸上表情肃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而被这一锤重击的陈回已经倒在了十几米外远的地方，动也不动，素色的病号服被血染成了红色，肋骨到胯骨的部分凹陷，塌了下去，似乎是骨头碎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即便不走近去看，孔舒也能猜到陈回铁定是凉了。 她咽了下口水，看回银锤主人，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 小区公园里，小孩的妈妈目睹全程，吓得连忙抱起了孩子，两条腿却软得一塌煳涂，只能瘫坐在地上，捂着孩子的眼睛，瑟瑟发抖。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熊贰收了收手中的大锤，抬手蓄力，向孔舒砸去。 眼看着那比自己身子还大的锤头要落在自己头上，迅勐强劲，孔舒心下一沉，明白自己马上就要像陈回那样飞出去，然后变凉了。 除非她能飞天遁地，瞬间移动，不然，再怎么反应都躲不及。 就在这时，已经断了气的陈回，突然又从地上坐了起来。 见远处孔舒有危险，他神色一凌，下一刻，孔舒凭空消失，接着，又出现在了陈回的身前。 熊贰的锤子甩了个空，身子旋了半圈，差点闪了老腰。 孔舒又是一愣。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回。 「你怎么又活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问，「等等，是你把我弄过来的？」 陈回浑浑噩噩，还没有来得及回话， 那把银锤直直地向他们二人飞过来。 锤头的横宽，足以将两个人同时全部锤烂。 可那银锤飞到一半，突然向受到了什么撞击，发出了一声脆响，偏移了方向，飞向了另一侧，然后砸在了地上。 孔舒纳闷之际，看到一道极细的纳米丝在光下反射出了一抹光。 她便瞬间猜到是孔舒3号来了，于是向后看去，却发现是申向衍正在回收纳米丝，孔舒3号则站在他的身侧。 「申向衍！」 孔舒嘴角不自觉扬起笑，迈开步子跑向申向衍。 申向衍也张开双臂迎她。 对孔舒而言，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申向衍了，所以抱得格外紧。 申向衍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也落下了，他轻道：「你没事就好。」 另一边，鹤肆和龙伍紧跟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见场面混乱，他们便站在远处观望情况。 熊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武器被打歪，愤怒地看向他们。 「鲸陆，你知道阻止我逮捕破坏者会是什么下场！」 孔舒3号回驳：「我可没有阻止你，只是你不该对他们动手，明明好好说话，他们是会跟你走的。」 「跟这帮人好好说话，他们才不会听！」 熊贰一向只听元首的话，其他人的话权当空气。 他捡起银锤，指向坐在地上的陈回，「核心拥有者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个破坏者，必须给我滚到监狱里呆着！」 陈回一听，连忙从地上爬起，想要逃窜到下一个世界。 死而復生后，他隐约感觉到一直有人在找他。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陈回也能够感觉到危险，所以一直在躲。 陈回正欲想像进入下一个世界，熊贰手中的银锤又再一次朝他扔来，他只能像刚刚移走孔舒那样，将自己瞬移，躲开熊贰的锤子。 只见陈回眉头一紧，赫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又突然出现在了孔舒的脚边。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孔舒面前，身子向前倒去，双臂顺势抱住了孔舒的小腿，额头一下子磕在了孔舒的脚面上。 这姿势，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叩拜自己的神。 见状，远处的鹤肆和龙伍都不约而同地惊讶。 鹤肆微微眯起了眼睛，视线紧紧盯着陈回。 「他可以在一个空间里随意移动，时间碎片做不到这一点。」 「该不会是空间之石？」 龙伍的神色也难得正经下来，「可空间之石不是存放在元首那里吗，怎么可能会在他身上。」 鹤肆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三番四次失了手，熊贰感觉自己像是被他们戏耍了似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不愿善罢甘休。 「老子今天就把你碾碎了！」 粗沉的怒吼让陈回禁不住心底发憷。 他抬起头，看向孔舒，祈求道：「帮我，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回话音刚落，银锤瞬间砸碎了他的半边肩膀。 第302章 破晓篇 （61）「梁颂线」 陈回痛到喊不出声，被熊贰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血肉模煳的肩膀露出了断了半截的白骨和筋肉。 「小子，我可找了你很长时间，你身体里的东西，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熊贰活动了几下右手，然后抬手对上了陈回的胸口，手上还戴着特制的银色手套。 其实熊贰都不需要这副手套，凭他那快要赶上人脑袋大的铁拳头，轻易便能将人的肋骨戳断，但是那样还要洗手，所以他才戴了手套。 听到熊贰要取出他身体里的东西，陈回猜到是时间碎片，心中蒙上一层恐惧。 他的眼睛里爆满血丝，转动眼珠望向孔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救……我……」 「停下！」孔舒脱口而出。 情急之下，她控制了核心循环了时间。 「小勛，别乱跑！」 公园里传来喊声。 时间回到了熊贰出现之前。 孔舒刚要松一口气，陈回一把紧紧抱住了她，把她吓了一跳。 陈回比孔舒要高上一个头，他低垂着脑袋，抵在了孔舒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我还以为你不会救我，漂亮姐姐，你真好。」 「好你大爷！」 站在后面的申向衍骂骂咧咧，一脚飞踢狠狠踹在了陈回的屁股上。 孔舒控制核心的同时，顾及到了申向衍，使得申向衍一同进入了循环，留在了她的身边。 「啊。」 陈回应声倒地，侧摔在地上，姿势娇弱似黛玉。 他委屈地看了一眼孔舒：「漂亮姐姐，你男人踹我……」 孔舒：「……」 在这种时候，还能开出玩笑，她实在是佩服陈回。 砰！ 突然一声巨响，地面震了震。 熊贰将锤子砸在了地上，把坚固的水泥地都砸出了数十道裂痕。 他紧咬牙根，抬手，微微一摆，十几个人忽然出现，将孔舒等人团团围住。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衣领处有一个「∞」的金纹。 与在一日食府找到申向衍的管理者，是同样的穿着。 孔舒3号挡在他们身前：「这些都是熊贰的手下。」 孔舒僵了一下。 「熊二？」 她看向远处体型高大的熊贰，「狗熊岭里的那个？」 申向衍发出一声闷笑，也不解释，顺应道：「没错，就是那个。」 孔舒抿嘴。 虽然觉得有趣，但眼前这情况，她实在笑不出来。 然而二人的这一番窃窃私语在熊贰眼中看来，是在蔑视他。 熊贰沉道：「直接取了他们的心脏，管他是什么核心拥有者还是别的！」 「取什么取，都住手。」 鹤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吃瓜吃饱了，觉得是时候该自己出场，「有什么好打的？」 熊贰眉头一紧：「鹤肆，你也想拦我？」 「我不是想拦你，你在这里打打杀杀，只会留下一堆烂摊子，元首也不希望这样，还是把他们都带回时管局。」鹤肆不紧不慢地说。 他最知道该怎样说熊贰才会把话听进去。 闻言，熊贰转头扫了一圈。 小区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熊贰眼神闪烁，也只能作罢。 他对手下人说道：「把这条时间线恢復正常，消掉那群人的记忆，回时管局。」 「是。」 鹤肆笑了笑，看向孔舒，绿眸深幽，这让孔舒不由得回忆起了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那段不美好的记忆。 「跟我们回一趟时管局吧。」鹤肆目光又掠到了陈回的身上，「恐怕时管局又出了一点麻烦事。」 …… 时管局。 孔舒在申向衍的带领下，踏入了大厅。 当她看见悬浮在大厅上空的时间之石时，唿吸一滞，双眼都忍不住放大了一圈。 她想过时间之石会很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一想到这玩意的核心，就在她和申向衍的身体里，孔舒便不由得唏嘘…… 陈回走在孔舒3号的身边，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戳了戳孔舒3号。 「时管局全称是什么，时间管理局？」 孔舒3号不搭理陈回，一个字都没回他。 一旁，孔舒轻声回：「是时空管理局。」 「还是漂亮姐姐好。」 陈回笑嘻嘻地回到了孔舒身边，低声嘟囔，「明明都是同一个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申向衍冷瞥一眼，不乐意地问孔舒：「他什么时候这么黏你了？」 孔舒低声回：「说来复杂……」 陈回故意打断二人对话：「可为什么要叫时空管理局，而不是时间管理局，你们说这石头是时间之石，不会还有一个石头，叫空间之石吧？」 这话一出，除了孔舒3号以外的最高管理者，全都脸色一变。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陈回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看你们的反应，不会真让我说对了吧？」 「聪明。」龙伍象徵性鼓了下掌，道，「的确还有一个空间之石。」 「你们从来没有说过还有一个空间之石。」孔舒3号不满，她甚至连空间之石的名字都没听过。 龙伍接着道：「你才进时管局多长时间，没有资格知道空间之石的存在，而且空间之石一直完好无损地放在时管局，不像时间之石那样碎的四分五裂，也不需要你去找。」 如今又冒出了一个空间之石，孔舒感到诧异。 一个时间之石就够头疼的了，居然还有个空间之石？ 她看了一眼申向衍，见申向衍垂眸，正听着几人的对话思量着什么，她便也默默听着几人的对话，没有插嘴。 这时，鼍叄搀扶着元首，从封藏室里走了出来。 熊贰上前，指着陈回的方向：「元首，这小子会瞬移，是不是和空间之石有关系？」 元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熊贰不解：「可空间之石不是被您保管在了封藏室吗？」 鼍叄看了一眼元首：「元首，还是我来跟他们说吧。」 他扫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人，高声道，「我和元首在很久之前发现空间之石已经不在封藏室了。」 熊贰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怒道:「丢了？好端端在封藏室里怎么会丢！」 鹤肆和龙伍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他们紧紧盯着鼍叄和元首，希望他们能给出个交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鼍叄冷哼一声：「能进入封藏室的人只有最高管理者，而能接触到空间之石的也只有我们几个，我和元首猜测，是我们之中出了叛徒，偷走了空间之石，至于怎么跑到一个普通人身上，就要之后再讨论了！」 第303章 破晓篇 （62）「梁颂线」 提到叛徒这两个字时，几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鹤肆的身上。 人人都知道鹤肆想要取代元首的位置，得到支配世界的力量，他就差把「野心」二字写在脸上了。 龙伍见鹤肆被怀疑，心中升起不悦：「你们看鹤肆做什么，就算真是他拿了空间之石，也不可能放在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拜託你们怀疑人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熊贰不以为然：「除了他还能有谁，他这段时间搞出来的么蛾子还少吗？」 龙伍想要继续替鹤肆解释几句，可无奈鹤肆的确做过许多意图不轨的事，甚至从来不遮掩，即便被逮到了也不会去为自己辩解什么，反而底气十足，好像自己做的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见鹤肆一言不发地沉着脸，龙伍有一丝的迟疑，以为空间之石的失踪真的和鹤肆有关系。 「鹤肆，别一到关键时候就装哑巴，说话。」龙伍的语气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鹤肆歪了下脑袋，不急不躁地解释说：「不是我，我对空间之石不感兴趣。」 他顿了顿，蓦地看向了大厅角落的孔舒。 本以为这件事和自己没太大关系，再加上在监狱那段时间消耗了太多精力，孔舒难得倚靠着申向衍的肩膀小歇，结果被对方这么一看，她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迎着鹤肆的视线抬起了头。 紧接着，鹤肆越过了她，看向了身后的陈回。 鹤肆：「这个破坏者，是叫梁颂对吗？」 陈回立马纠正：「是陈回！」 鹤肆感到新奇：「改名字了？」 时管局在追捕破坏者的时候，没有遇见平行世界同一个人改名字的情况。 这也难怪时管局的人一直抓不到名为「梁颂」的破坏者。 原来是把名字都给改了，信息对不上，抓起人来自然困难。 陈回没有回答，他第一眼看见这个眼睛绿绿的长髮男人就觉得浑身不适，总觉得阴森森的。 「我看过你的时间线。」 鹤肆边说，边走向了陈回，「你早就死在了你父亲的枪下，可是因为空间之石的缘故，你活到了现在，甚至杀掉了你的父亲包括他的亲生女儿，导致多个平行世界的时间线一片混乱。」 申向衍和孔舒3号吃了一惊，异样的目光全都投向陈回。 世上哪会有父亲忍心枪杀儿子的？ 陈回咬了咬牙：「他不是我父亲。」 鹤肆无所谓地摆了下手：「我不想了解你们之间复杂的关系，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是谁把空间之石放进了你的身体里。」 陈回：「我怎么会知道，我都死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墓地里了。」 熊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把空间之石取出来，又不是不能取。」 如今存在于陈回的身体里的空间之石是完好无损的。 完整的空间之石与破损的时间之石不同。 时间之石核心与主体分离，分别在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寄生，孤立无援，只能依附于二人才能免于失控，所以难以取出。 完整的石头则是另一种情况。 空间之石在陈回的身体里，维持着陈回的生命，同时也可以任由陈回支配，并且能随时取出陈回的身体。 这也是鹤肆迫切想要从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取出核心，融合时间之石的主要原因。 只有完整的时间之石，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 然而，比起时间之石，鹤肆对空间之石这种只能位移的石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更不着急取出什么空间之石，反而对空间之石进入陈回体内后发生的一切更为好奇。 鹤肆盯着陈回，徐徐问道：「你在操控空间之石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鹤肆，收起你的好奇心。」 龙伍在一旁轻声提醒，「快把空间之石取出来。」 鹤肆无声嘆了口气，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那一副银色手套。 「取出来……我不就死了……」 陈回脸色煞白，后退几步，心中预感不好，转身就逃，下一刻，他便操控时空之石，消失在了时管局的大厅。 人跑了，鹤肆不仅不急不躁，反而微微扬唇，慢悠悠地说：「人跑了。」 熊贰黑了脸。 他对鹤肆早有积怨，只不过碍于元首没有发作，眼看着鹤肆故意把到手的鸭子放飞了，他实在忍无可忍，手里的大锤用力一甩，脱手而出，直直地朝鹤肆飞去。 论战斗力，时管局没几个能比得过排位仅次于元首的熊贰。 这一锤头飞出去，鹤肆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 眨眼之间，银锤重击鹤肆的胸口，他整个人横空飞出，撞在了石柱上，腹部被锤子砸了个粉碎，画面血腥，不堪入目。 锤头贯穿了鹤肆的身体，一角嵌进了石柱，鹤肆紧贴柱身，悬挂在半空，绿眸黯淡，脑袋低垂，已经断了气。 孔舒吓了一跳，身子僵住，眼睛怔怔地望着鹤肆的尸体，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磨磨唧唧的，这下又要老子去追。」 在咒骂中，熊贰将自己的银锤收回，上面的血迹像是被锤面吸收了似的，渐渐消失。 惨不忍睹的鹤肆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半的心脏裸露在外，里面隐隐闪着淡淡的金光。 那是时间碎片。 「妈的。」 龙伍骂了一句，扔掉手里未点燃的雪茄，走到了鹤肆的尸体前，想起他之前也曾被熊贰一锤砸碎了半边身子，忍不住骂道，「熊贰，你每次都用这种野蛮暴力的方式，跟个无脑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说谁是畜生？！」熊贰狠狠瞪向龙伍，攥着锤子的手青筋暴起。 这时，鼍叄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尖声厉道：「这里还有外人在，起什么内讧？熊贰，即便鹤肆做了再多的错事，也自有元首惩罚，你随随便便对同伴出手，是不把元首放在眼里吗？」 熊贰冷哼，扭头，恭恭敬敬向元首弯腰行礼：「元首，我并非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实在是我对鹤肆的行为忍无可忍。」 说完，却没有得到元首的回应。 熊贰小心翼翼抬眼，发现元首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猜到也许是元首在隐忍自己的愤怒，便又连忙低下了头，「元首，我去将那叫陈回的破坏者抓回来，拿回空间之石。」 第304章 破晓篇 （63）「梁颂线」 熊贰离开后，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鹤肆那残破的尸体显得更为诡异凄凉。 元首身穿黑袍，时间之石洒下耀眼的光，通过袍子上的帽檐，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不出是喜是悲。 鼍叄与其他人反应截然不同，只望着鹤肆的尸体阴森森笑着，看足了好戏。 龙伍背对着孔舒等人，蹲在鹤肆的尸体旁，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暴露在外的时间碎片已经失去了维持生命的能力，没有时间之石的帮助，鹤肆难以復活。 龙伍慢慢伸出手，指尖触碰在鹤肆的时间碎片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又收回了手，起身面向孔舒和申向衍。 「你们不是能随意控制核心倒流时间吗，让我见识见识。」 龙伍用脚轻轻踢了踢鹤肆的尸体，脸上没什么情绪，他又说，「能不能给我展示展示，把时间朝前调一调，回到这人死之前。」 若是鹤肆就这样死了，孔舒反而觉得心中痛快，她不情愿道：「凭什么。」 龙伍悻悻然撇了下嘴，一脸可惜，只好自己将鹤肆残破的躯体，拖拽到了时间之石下，搞得满地血色泥泞。 只见鹤肆心脏的时间碎片在靠近时间之石的时候，光亮异常。 「龙伍，你要动时间之石？」 鼍叄站在了时间之石前，阻拦龙伍，「你也不把元首放在眼里了，打算直接使用时间之石吗？」 龙伍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装模作样地看向了元首：「元首，请您允许我用时间之石将鹤肆復活。」 「不。」元首平静地说，「这么久以来，鹤肆犯下的过错太多，我本就该惩治他，是我心慈手软一拖再拖，结果让错误越来越严重……来人！」 话音刚落，几名时空管理者出现在了大厅。 「把鹤肆带进监狱。」元首没有半分犹豫。 龙伍难以置信，他认为就算时管局所有人都想要杀了鹤肆，但至少元首会包庇鹤肆。 可情况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看谁敢动他！」 龙伍手中赫然显现出一把油黑色的九节长鞭，鞭身与普通的九节鞭略有不同，它的周身密布金属倒刺，是一种异常兇勐且极难操控的冷兵器，落在人的身上能让人掉一层皮，瞬间毙命。 这场斗争属于时管局的内斗。 孔舒3号带孔舒和申向衍躲得远远的，免得被误伤。 「这是我进入时管局以来，第一次看到龙伍拿出他的武器。」 孔舒3号站在石柱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尤为期待时管局内战的爆发。 「那条鞭子我觉得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申向衍打量着龙伍手中的九节鞭，越发觉得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孔舒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九节鞭出自少林，后来也被北方骑兵用作武器，龙伍用这个，跟他曾经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吗？」 孔舒3号摇头：「关于龙伍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和鹤肆都活了几百年，年龄仅次于元首，不过他以前好像还真是个将军，而且还是为国杀敌的那种。」 孔舒吃了一惊。 龙伍看上去很年轻，并且言行举止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感，完全不像个将军。 如果非要把他和将军搭上边，应该是个吊儿郎当，浑水摸鱼的将军。 「我想起在哪见过龙伍手里的鞭子了。」 申向衍道，「我以前曾经在野史图册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鞭子，这条鞭子名叫策神鞭，使用者姓尉迟，名不详，书上说这人通敌叛国，是千古罪人，享年二十六岁，死因不详。」 孔舒：「这么巧，该不会这个尉迟和龙伍是同一个人？」 孔舒3号附和道：「很有可能。」 孔舒若有所思地点了下脑袋：「他果然不是个好将军。」 大厅前方，鼍叄嘴角抽搐，对龙伍手中的九节鞭也有所忌惮。 「龙伍，你真不愧是鹤肆的好朋友，平日里逮捕破坏者，不见你拿出这条鞭子，如今对抗自己人却反而拿出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策神鞭是几百年前鹤肆亲手为龙伍做的， 从火淬到打磨，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龙伍曾拿着它驰骋沙场，杀敌数万。 除了鹤肆，谁也不能从他的手中拿走这条鞭子。 「谁敢拦着我救鹤肆，我就用这条鞭子踏平这里，砸碎时间之石，谁也别想好活！」 鼍叄脸色一变，认定龙伍真的能做出踏平时管局之事，给时管局增添麻烦，他暗暗扶了扶元首的胳膊。 元首咳嗽了两声，举起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好了！别再闹了，你如果执意要救鹤肆，我不拦着你，救了他，你们二人将不再是最高管理者，时管局会把你们划为破坏者。」 「那又如何，如果你们有本事能抓到我，那我甘愿被你们关起来。」 龙伍冷笑一声，收起策神鞭，高高举起手，掌心面向了空中的时间之石。 庞大的时间之石瞬间变得像拳头那般大小，浮于龙伍的手掌之中，龙伍将手臂微微弯曲，使得时间之石缓慢进入了他的心脏。 残缺的时间之石虽然没有核心，像一具破了壳的形状不规则鸡蛋，但是仍有重置时间的能力，只是会对使用者造成一定的反噬效果，就像是在吸取使用者的生命力，会使他们短时间内变得异常虚弱。 龙伍瘫坐在地，扯过了鹤肆僵硬冰冷的手，控制了体内的时间之石，循环了时间…… 与此同时，孔舒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由内而外的散发。 见她表情不对，申向衍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孔舒松了口气：「只是突然有些心慌，没事。」 第305章 破晓篇 （64）「梁颂线」 【龙伍循环时间前十五分钟】 陈回控制时间之石逃出时管局，熊贰一路追击，四处找寻陈回的踪迹，最终停留在了某处时间线上。 熊贰观察片刻，发觉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被更改了无数次，便意识到这里正是孔舒和申向衍的原世界。 而且前不久，时管局的人刚刚修復过这条被篡改的时间线。 他找到了该世界梁颂所在的位置，进入了蔚蓝小区，一锤噼开了梁术南家的大门。 屋内，痴傻的梁颂吓得抱紧自己，飞快地爬上了床，蜷缩在了角落。 「你是谁，这里是我家，你不能这样闯进来，我爸爸是警察！他会抓你的！」 「你爸爸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熊贰一把掐住了梁颂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将其举在了半空，「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坏人！」梁颂脸色涨红，双脚悬空蹬踹熊贰，「放开我……」 可熊贰却纹丝不动，反而将他举得更高，掐得梁颂脸上布满青筋，眼白爆满红血丝，眼看再多一秒就要断了气。 「够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陈回突然出现，用身体去冲撞熊贰。 他瘦弱的身体撞在熊贰那铜墙铁壁一样的身躯，就宛若棉花撞在了钢板上，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就猜到你小子会在这里！」 熊贰利用梁颂逼出了陈回，达到了目的，一把将无用的梁颂扔到了一边，继而银锤现身，砸向陈回。 陈回连忙利用空间之石的能力瞬移，躲开了致命一击。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死死盯着熊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就会被对方一锤砸成肉酱，再也活不过来了。 「求你让我再……」 陈回求情的话才说到一半，熊贰便等不及向他扔来第二锤。 无奈之下，陈回只好闭上了嘴，专心躲避熊贰的攻击，也算是看出熊贰不是一个会听他讲道理的人。 几次攻击，次次都被陈回躲开，熊贰心燥不已，灵机一动，便将目标转向了瘫躺在地、因为缺氧而神志不清的梁颂。 他的锤子越过了陈回，直直甩向了梁颂。 陈回唿吸一滞，瞬间移动挡在了梁颂的身前。 顷刻间，锤子砸断了他的双腿，他痛到惨叫，却反将怀里的傻梁颂抱得更紧。 梁颂嚎啕大哭，泣不成声：「我要找爸爸……」 「你没有爸，那个人不配。」陈回咬牙道。 他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痛觉，也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 熊贰戴上了银制手套，拎起了陈回，穿过他的骨肉，取出了他的心脏。 「求你饶我一命……」 陈回嘴唇蠕动，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眼中含着泪水，求生的欲望仍存，「别杀我……」 对于这种求饶一类的话，熊贰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甚至觉得厌恶，只是果断将心脏中的空间之石取了出来。 陈回眼中的高光渐渐消失，变得黯淡，他的嘴唇还停留在半张的状态。 饶我一命，我还没有找到一个能照顾傻子的人。 我还不能死…… 【龙伍循环时间后】 陈回停止唿吸心跳的那一刻，孔舒心中阵阵发慌。 四肢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倒流了。 她垂了垂眼帘，眼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申向衍温热的手掌牵住了她：「怎么了？」 申向衍的声音与体温就是一味精神上的安定，孔舒的不安全无，松了口气，轻轻回应：「没事。」 她猜想，也许是因为龙伍利用时间之石循环时间，牵连到了她体内的核心，所以心中才会产生不安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时管局大厅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消失，鹤肆好端端地站在大厅中央。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胳膊腿都还在。 很完整，没有缺失。 熊贰随着时间的循环回到了时管局，他举着锤子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刻晶莹剔透的蓝色晶石，脸上尽是得意。 「鹤肆，怎么样，我的银锤给你按摩的够不够舒坦？」 鹤肆嘲讽：「一般，比起龙伍的九节鞭要差了些，也就只有蠢人才用这种野蛮的武器。」 熊贰被激怒：「不知好歹！我看你是又想尝尝我锤子的滋味了！」 噗通！ 龙伍突然倒在了地上，这才打断了二人的吵闹。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是唇无血色，连唿吸都困难。 「鹤肆，拉我一把。」 龙伍虚弱地说，「上次你用时间之石救我一命，这次我又救了你，我们扯平了。」 正当鹤肆伸出手要拉起龙伍时，十几名管理者瞬间包围了他们。 鼍叄站在他们之中：「鹤肆，龙伍，你们已经不再是时管局的最高管理者，你们的名字将会出现在破坏者名单上，从现在开始，时管局将会全力逮捕你们。」 鹤肆不屑听鼍叄的话，他抬眼看向元首：「我就死了一会，怎么就成破坏者了？」 然而，元首并未搭理他，只是挥挥手，冷声道：「动手。」 鹤肆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快跑！」龙伍用尽全力喊道，「别跟他们废话，没用！」 鹤肆皱眉，连忙将龙伍抱起，身上黑袍展开，消失在了大厅之中，逃之夭夭。 鼍叄厉声道：「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十几名时空管理者便追出了时管局。 熊贰不明情况，但看到鹤肆和龙伍落得这般狼狈，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首，您为何会将他们列为破坏者？」熊贰恭恭敬敬地向元首发问。 鼍叄接过了他的问题：「元首的决定，你最好还是不要问那么多。」 熊贰瞥了一眼鼍叄，大声呵斥：「那你就有资格替元首回答我的问题吗！」 鼍叄语塞，顿时脸色铁青。 熊贰高捧空间之石，走向元首。 「元首，我已经将空间之石取了回来，请您这一次务必保管好，不要再让某些人偷去了。」 还未靠近，元首开口道：「交给鼍叄就好，最近几日我身体不适，时管局大小事务多有鼍叄打理，有什么事，找鼍叄就好。」 第306章 破晓篇 （65）「梁颂线」 熊贰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元首，您说要交给鼍叄吗？」 「你没听错，就是交给我！」 刚刚还在熊贰脸上的得意，此刻已经转移到了鼍叄的脸上。 他走到熊贰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掌，「元首年纪大了，身体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最近这几天你们都不在时管局，大大小小鸡零狗碎的事都是我来做，这空间之石，自然也该交给我。」 熊贰攥紧了空间之石，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元首，您是觉得鼍叄比我更适合做时管局的管理者吗？」 元首徐徐说道：「熊贰，论勇勐，时管局没人能比得过你，但是接管时管局的人，需要的并不是勇勐。」 言尽于此，熊贰即便是愚钝，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元首已经默认将时管局下一任元首之位交给鼍叄。 他咬了咬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摊开了手掌，将空间之石呈现在了鼍叄的眼前。 淡蓝色的萤光映在鼍叄那双三白眼中。 他的瞳孔因为兴奋随之放大，满心欢喜地接过了时空之石。 「我定会好好保管空间之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鼍叄笑眯眯地将空间之石收进了他事先准备好的方盒中。 方盒是半透明色，空间之石放进去后，整个盒身都被染成了淡蓝色。 「可是如果你想拿空间之石做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熊贰不放心地说。 鼍叄锁上了盒子，捧在手心之中，将钥匙拔下来，用力折断了钥匙，然后又仰起脖子，张开大嘴，把断掉的钥匙吞进了肚子里。 「这下，谁也不会打开这个盒子了，你放心了吧。」 熊贰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陈回呢？」 孔舒上前问熊贰，「你把他身体里的空间之石取出来了，他现在是不是被关在监狱？」 熊贰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他黑着脸，沉声道：「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破坏者，只会把监狱污染了，我把他的尸体扔进了火场，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孔舒不吭声。 她没有资格去干涉时管局处理陈回的方式。 可心中不是滋味。 见孔舒面色阴着，孔舒3号问道：「你觉得陈回可怜吗？」 孔舒点头，又摇了摇头：「陈回被梁术南枪杀那天就已经死了，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有空间之石的存在，而且他也做了错事，没什么好可怜的。」 她只是觉得陈回死得有些草率。 「孔舒，申向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元首突然开口，「我想和你们谈谈，请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了封藏室，孔舒瞄了一眼申向衍，和他一起跟着元首进入了封藏室。 「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元首挥了挥手中的拐杖。 门外，管理者将封藏室的门关紧，大厅里的人看不见他们，也不会听见任何的声音。 「这段时间我观察时间之石，发现你们的核心融合的速度很慢，几乎没有任何融合的迹象。」 元首停顿了两秒，又说，「时管局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继续拖延下去了，必须要尽快融合时间之石，停止一切时间乱象。」 申向衍隐隐感觉面前的元首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往深了想，只是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 「我们当然也想摆脱现在的情况，可核心融合不是我们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再说了，你的人总是来干涉，这让我和孔舒怎么安心融合核心？」 孔舒贊同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元首，知道自己在这里插不上什么话，只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申向衍与元首的对话，必要时也能帮申向衍说上几句。 元首沉默了片刻：「我会替你管好他们，如今鹤肆自身难保，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们。」 这时，封藏室的门被打开。 鼍叄走了进来。 孔舒与他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小矮个长得实在是有些诡异，让孔舒想起了哈利波特里的小精灵多比。 只不过，鼍叄长得更有些人样。 「元首，这次能收回空间之石，也多亏了有孔舒和申向衍在，他们利用核心逮捕破坏者比我们方便了许多，所以，鼍叄有个不情之请。」 「说。」 「鹤肆和龙伍的追捕，我希望他们也能够帮忙一起。」 鼍叄说完，又看向孔舒和申向衍，扬起一抹微笑。 他平时很少沖人露出和善的表情，现在已经尽力了，可脸上的笑容仍然看上去假到不能再假。 「如果有你们二位的帮助，我们会省不少时间和精力。」 孔舒想了想：「对我们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好处。」 「鲸陆。」鼍叄清楚他们与孔舒3号之间的关系，「我可以把鲸陆一直在找的人交出来。」 似乎是怕孔舒和申向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鼍叄又补充道，「就是另一个叫申向衍的，还有两个朋友，当初和鲸陆一起被鹤肆关进了监狱。」 听到这话，申向衍眯了眯眼，审视地盯着他：「可我听说他们被鹤肆藏在了其他地方，怎么也找不到。」 鼍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鹤肆把他们藏在了哪里，只要你们愿意帮我逮捕鹤肆，我会把他们交出来。」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又或者，你们可以抓到鹤肆，之后亲自审问他。」 这下，孔舒和申向衍还真没什么理由拒绝。 但这感觉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孔舒3号一直想要找到她的申向衍，救出朋友。 孔舒也完全能够对孔舒3号的心情感同身受。 而如今恰有一个机会可以完成孔舒3号的愿望。 出于感性，这忙，不帮也得帮。 反正他们也可以在追捕的过程中融合核心。 虽然逮捕鹤肆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危险，但是留在时管局也未必就是安全的。 「可以。」申向衍应了。 申向衍都同意了，孔舒自然也没意见。 她点了下头，忽而又想起什么，看向了元首，「元首，空间之石和时间之石有关联吗？」 元首没有应声。 孔舒疑惑地叫了一声，「元首？」 「一定是元首累了！」鼍叄连忙去搀扶元首，「元首，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过了片刻，元首重重咳了两声：「是啊，我恐怕不能跟你们多聊了……咳咳！！！」 「有什么问题就等元首身体舒坦了一些再问吧，我先扶元首去休息。」 鼍叄没再多说，拉着元首，走向了封藏室的深处。 第307章 破晓篇 （66）「梁颂线」 元首和鼍叄一走，管理者便把孔舒和申向衍带离了封藏室，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停留。 如此提防，好像光凭他们两个人，就能把封藏室中央装满时间碎片的透明大圆球偷走。 孔舒望着那一堆摞成小山的时间碎片，不仅没别的想法，还希望以后都不用再看见这东西了。 离开封藏室时，申向衍轻声问她：「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空间之石和时间之石。」 孔舒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陈回会跟着我一起循环进入不同的世界，不过，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这两块石头的原因。」 她顿了顿，又说，「之前听你的讲述中，我觉得元首的形象，怎么也应该是一个睿智善良，沉着冷静的老人，但今天一见，感觉好像并不是这样。」 反倒是像得了老年痴呆，有一种迟钝感。 而且似乎也不算善良。 今天大厅之中发生的一切，元首都在冷眼旁观，不予理会。 申向衍不否认，低声道：「我也觉得他刚刚有些奇怪，我以为他不会把鹤肆和龙伍赶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至少不是以刚刚那样的方式赶走。 但具体的，他们并未去深究。 或许真的是因为元首身体不适。 又或是时管局目前的局势，真的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现如今，鹤肆和龙伍的存在只会成为时管局恢復时间秩序的绊脚石。 在申向衍看来，除去这两个人倒也是个正确的选择。 孔舒3号一直守在封藏室门外。 见他们出来，她忙上前，问道：「元首和你们说什么了？」 孔舒解释： 「元首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鼍叄想要让我们帮忙抓捕鹤肆和龙伍，作为交换，他说他会告诉我们，你的申向衍被藏在了哪里。」 孔舒3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眼底的波动再明显不过。 但她很快恢復了冷静，双手捏成了拳，关节都泛白，怒气填胸：「申向衍果然是被他们藏起来了，就是为了关键时候能利用他，来要挟我或是你们……」 她用力地捶了一拳石柱，似乎在懊恼，「我迟早要让时管局的人自食恶果！」 孔舒还以为孔舒3号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反应会是开心。 即便不开心，能救出另一个申向衍，那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可孔舒3号想到的却是另一层。 没有喜悦，反而是懊恼与怨恨。 孔舒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酝酿了几秒后，她拉住孔舒3号的手，轻声安慰：「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把他救出来。」 孔舒3号看着孔舒平静温和的脸，忽然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的心底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知道了……」孔舒3号扯出了笑容。 为了尽快找到鹤肆和龙伍的位置，孔舒、申向衍和孔舒3号三人离开时管局后，分别进行了三次循环。 第一次循环。 孔舒想要亲申向衍，可还没等亲上，两个人便不争气地心动了。 砰砰。 砰砰。 时间因此循环到了五分钟前。 孔舒3号也藉此观察起了时间线，只见她突然消失，眨眼间，又忽然出现。 以她的速度，能在短时间内就去往大多条时间线。 如果孔舒3号的心思放在追捕破坏者身上，那她的排名势必能超越熊贰，一举成为时管局的佼佼者。 「混乱的时间线有些多，需要再进行一次循环，缩小范围，这一次可以将时间朝前循环的多一些。」 孔舒3号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亮的灯泡，反而还期待能亲眼目睹孔舒和申向衍接吻场面。 第二次循环。 孔舒正低头看着时间，琢磨着循环到十五分钟前，结果申向衍飞快地亲了她一下。 孔舒懵了。 申向衍得意一笑。 砰砰。 砰砰。 时间回到了十五分钟前。 孔舒3号又迅速离开，不过几秒后，又很快回来了。 在他们二人面前站定，无奈地摇了摇头：「混乱的时间线数量还是有些多，我觉得你们需要再循环一次，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孔舒3号清了清嗓子，脸颊闪过一丝绯红，又补充了一句，「我建议你们可以换个角度多亲几次。」 养眼。 实在养眼。 孔舒3号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脸和申向衍接吻的时候，居然比电视剧里演的场面还要好看。 尤其是申向衍，亲起来那叫一个欲……性感。 衬得孔舒像一只待宰的兔子。 看着孔舒3号难得不怎么平静的神情，孔舒和申向衍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片刻后，孔舒3号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我不看。」 孔舒转头，眼巴巴看向申向衍，然后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上挑，亲了下去…… 孔舒3号幽幽转过了身，微微一愣。 还能这样亲？ 学到了。 虽然孔舒3号比孔舒经歷的要多。 可和申向衍接吻这方面的经验，为0。 第三次循环。 时间回到了三十分钟之前。 孔舒3号消失离开，可良久后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弩箭，箭在弦上，未能发出，身上受了严重伤。 皮开肉绽，每一处都是撕裂伤。 她跪在地上，差点一头栽下去，索性孔舒和申向衍上前搀扶得及时。 「我碰见龙伍了……」 孔舒3号虚弱地说，「他用他手里的鞭子，我打不过他……」 就在刚刚，孔舒3号见识到了龙伍那恐怖的战斗力，才明白原来龙伍一直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 「他在哪条时间线？」孔舒紧张地问。 「在过去的时间线，在时管局的编号是200010472。」 孔舒3号又将手里的弩箭交给了孔舒，「我有时间碎片，这点伤没什么大碍，他们不知道你们也来了，你们快在他们逃去另一条时间线之前，找到他们，这弩箭拿去防身……」 2000010472。 2000年1月4日衍生出的第72条时间线。 孔舒不清楚，但申向衍在时管局待了一段时间，对这编号略有了解。 这是时管局为了方便记录档案，专门制定的编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我们可以先循环……」孔舒实在不忍心看孔舒3号受疼。 「来不及了，再循环他们就逃了。」申向衍拉起孔舒的手，控制核心，去往了孔舒3号所说的编号时间线。 然而，孔舒和申向衍在到达这个世界后，不知是何原因，双双坠入了沂河。 第308章 破晓篇 （67）「梁颂线」 沂河水刺骨的冷并未让孔舒立刻清醒。 她下意识唿吸，结果却将河水通通吸入了肺里，瞬间明白自己身处的地方，并非充满氧气的地面，而是水里。 想咳又不能咳，痛苦不堪。 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迷迷煳煳中，她的手被拉住，向上拽去。 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孔舒开始剧烈地咳嗽。 边咳边干呕，几乎要把肺呕出来。 救生船开到了他们身边，船上有两名救生员。 其中一名救生员抓住了孔舒，将她拉上了船。 申向衍上了船后，立马到了孔舒身边，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背。 孔舒趴在船边，把刚刚喝进胃里的水全吐了出来，才终于感觉好些了。 「你们两个，这么年轻，怎么想不开，殉情啊？！」 把孔舒拉上来的那名救生员一边朝岸上开着船，一边气沖沖地念叨他们，「幸亏我在这附近转悠，不然你俩今天就去见阎王了！」 他从船上找出了两条单薄的毛毯，给孔舒和申向衍一人扔了一条，刀子嘴豆腐心地说道，「盖上吧，大冬天的，穿这么点就出来，我看没淹死也先冻死了！」 孔舒和申向衍两个人看了看对方，都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已。 孔舒忍不住笑了笑：「倒霉。」 「是挺倒霉。」申向衍也无奈一笑。 他抖了抖额前湿漉漉的头髮，打量了周围一圈。 沂河还是那个沂河，就是周围的环境不太一样。 显然是二十年前尚未完全发展起来的模样。 根本没有鹤肆和龙伍的身影。 不会是找错时间线了吧…… 申向衍扭头看向话多的那名救生员。 看对方年纪并不大，便开口叫道：「哥，现在是2000年1月4日吗？」 冬日的阳光分外明媚，照得他们都没办法把眼睛完全睁开，看不清救生员的面貌。 「是啊。」 救生员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们跳河还要看日子啊？」 直到上了岸，有了沂川大桥的遮蔽，他们的眼睛才适应过来。 孔舒站在岸边，用力拧着衣服，把水全都挤了出来。 她转头想向救生员道句谢谢，却在看见救生员的脸后，愣了愣。 有点……眼熟。 孔舒盯着话多的那名救生员看了很久。 久到救生员觉得不自在。 久到申向衍的眉头逐渐皱成一团。 申向衍一把将身上的毯子扯下来，盖住了孔舒的头，遮上了她的眼睛。 「看他做什么？认识？」 孔舒没有应声，一把扯下了挡住视线的毯子，依旧看着那名救生员。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孔跃德。」 救生员脸上的笑容很开朗。 他以为孔舒之所以问他的名字，是想写什么感谢信之类的。 这样的话，他还能涨些薪水。 「小姑娘，你要是想感谢我，一定要写清楚我的名字，孔跃德，跳跃的跃，品德的德，这样领导想给我奖金的时候，就不会找错了，还有我同事，我们俩一起，他叫……」 望着面前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孔舒神情复杂。 这个名字提醒了她。 小时候，在她所谓的母亲的房间里，挂着一张结婚照，后来被拆了，扔进了垃圾桶。 照片里的男人，孔舒看过很多次，但也只在照片中看过。 孔跃德这个名字的出现，常常会伴随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 「孔跃德这个挨千刀的，我巴不得他死！」 「如果我让再见到孔跃德，我非杀了他！」 「孔舒，要不是怀了你，孔跃德也不会和别的女人跑了……」 孔舒对她亲生父亲的全部印象，就是从她母亲口中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 抛弃妻女、花心、不负责任…… 但好在孔舒对孔跃德没什么感情，所以一直都没把孔跃德这三个字放在心上过。 孔舒甚至有些讨厌孔跃德。 明明孔跃德犯的错误，却全部都是她在承受。 她还以为这辈子不会见到这个男人。 但是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倒霉。 申向衍并不了解孔舒的父亲，也不知道其中的渊源。 但是当他听到孔跃德的名字，又看到孔舒奇怪的反应后，立马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眼前的色彩……」 孔跃德的上衣口袋忽然响起了铃声。 他反手掏出小灵通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了另一边，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口中「哎、哎」地不停应着。 还没能走几步，孔跃德突然「哎哟」叫唤了一声，然后扭头跑到了同事的身边，眉开眼笑，快笑成了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他兴奋地说，「我老婆生了，我得去趟医院，这边交给你了！」 生了？ 孔舒睁大了眼睛。 00年，她还没出生。 孔跃德生的谁？ 他之前还有别的老婆？ 不知怎么，心中像是被什么驱使着，孔舒迫切地想知道生下她的这个男人所有的事情。 她追上了孔跃德，眼看孔跃德上了一辆计程车。 她也二话没说，跟着一头扎进了车里。 这可把孔跃德吓了一跳。 他扭过头看向后座上来的两个人。 「你、你们两个干什么？我现在要去医院！」 「我们也去。」孔舒板着脸，严肃地望着前方。 她现在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她不发疯已经是在忍耐了。 申向衍关上了车门，替孔舒多加了一句：「去医院检查，顺路。」 路上，孔舒接连深唿吸了好几次，反覆调整自己的心情。 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思绪很是混乱，又想起她来到这里是有要事在身，心中歉疚，轻声对申向衍说道：「抱歉，追捕鹤肆和龙伍的事情，恐怕暂时泡汤了。」 「不一定。」 申向衍聚精会神地盯着后视镜的方向，然后转回头看向她，「恐怕是鹤肆故意引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 孔舒不解，她望着申向衍的眼睛，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 但很快，她便明白申向衍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车窗外，高速向后移动的风景，突然出现了一辆车，挡住了全部的风景，并且以更快的车速超越了他们所在的计程车。 开车的人正是鹤肆，他微微侧脸，淡漠地看向了车内的孔舒，随后，微微一笑。 笑容不达眼底，意味深长，像是计谋得逞。 副驾驶上，龙伍歪了歪头，冲着申向衍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看上去已经恢復了精力，没有了虚弱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张嘴，比了个口型：「你们好。」 接着，车子引擎一声巨响。 鹤肆将他们远远甩在屁股后面，到了路口，拐了个弯，驶离了他们的视野。 第309章 破晓篇 （68）「梁颂线」 「这车赶着去投胎啊！」 计程车司机路怒症发作，冲着已经没了影的车骂骂咧咧了半晌。 孔舒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孔跃德。 遇见孔跃德难道是鹤肆故意为之？ 孔跃德此刻魂不守舍，心已经飘到了医院，对孔舒和申向衍的一举一动全然不顾。 他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几乎快要搓掉一层皮，又好声好气地对司机说：「师傅，别骂了，开快点，我老婆要生了……」 司机似乎也找了个台阶，停下了谩骂，同孔跃德攀谈起来。 孔舒抱着脑袋，胡乱地揪着头髮。 这种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往虎山行的感觉，令她抓心挠肝，百般难受。 不管鹤肆为何会来到这条时间线，对他们来说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转头看向申向衍：「或许鹤肆又想借某些事拿到核心。」 申向衍轻声安慰：「核心在我们这里，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拿到的。」 孔舒点了点头，随即陷入了沉默。 车内只能听到司机和孔跃德你一句我一句，聊个不停。 「看你这么紧张，老婆第一次生吧？」 司机脸上一副过来人的风轻云淡。 「是啊，第一胎。」孔跃德笑着点点头。 通过车外的后视镜，孔舒能够看见他呲着一排牙，乐呵呵的。 孔跃德对自己孩子即将诞生表现得极度兴奋。 这反而令孔舒的心情更加复杂。 若孔跃德真的这么喜欢即将出世的孩子，当初为什么还要抛弃她，和别的女人离开。 司机意味深长地「哎呀」了一声，带着感触，缓慢说道：「我老婆生第一胎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紧张，医生让我签字的时候，我手都抖的跟帕金森似的！」 这话并没有起到缓解紧张的作用。 孔跃德迎合地笑着，双手依旧在互相摩擦搓皮，整个手背都已经泛了红。 到了医院。 车还没停稳，孔跃德扔下一张五十元的现金，飞快下了车。 「不用找了！后面俩人的一起算了！」 孔舒和申向衍也下了车，追上了匆匆跑入医院的孔跃德。 妇产科在二楼。 产房在二楼的尽头。 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红字。 「产房」 孔跃德站在产房门口，从医生的手里接过签字单。 拿着笔的手和司机形容的完全一致，抖的像得了帕金森。 好不容易签了字，煎熬的等待便开始了。 孔跃德时而在门口来回踱步，时而坐在长椅上抖腿。 明明孔舒和申向衍就坐在斜对过的长椅上，可孔跃德百长了双牛一样的大眼睛，愣是没瞅见他们。 或许早就瞅见了，但是没有心思和他们搭腔。 这局面持续了长达六个小时。 直到产房的门打开，才让这急迫焦躁的心情得以停止。 陪产护士抱着小臂那么大点儿的婴儿出来了，用蓝色小被子裹着。 孔舒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她站起身，直勾勾地护士怀里的婴儿。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很健康，孩子爸爸可以看一眼。」 男孩儿？ 孔舒懵了几秒。 紧接着，产房里，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孔跃德的老婆，被慢慢推了出来。 孔舒定睛一看。 不是别人，正是王晓。 是她不愿承认的那个亲生母亲。 看到王晓的第一眼，孔舒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指尖发抖，于是连忙握住了申向衍的手来缓解。 此时的王晓大汗淋漓，筋疲力竭，却在看见孔跃德的那一刻，扯出了一抹勉强笑容。 「老婆，辛苦了。」 孔跃德拉住她的手，不停地安慰，眼角挂着激动的泪花，「咱们有孩子了，大胖小子！」 半晌后。 王晓进了病房。 孩子则放进了保温箱。 孔跃德趴在玻璃上，聚精会神地望着保温箱里那瘦瘦小小的人儿。 从刚刚到现在，孔舒看到了一个夫妻恩爱的圆满家庭。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反应来面对这种情况。 申向衍对目前正发生的一切都不意外，他只在乎孔舒的情绪。 可孔舒竟出奇安静，除了刚刚因为恐惧抓住他手指以外，看不出明显的喜怒。 最后，他还是习惯性地分析起来：「或许这个世界你并没有出生，又或者你有一个哥哥。」 孔舒垂了垂眼：「嗯，估计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啊？」 兴奋过后，孔跃德终于注意到了他们，「这半天我也没顾上你们，抱歉抱歉啊。」 孔舒酝酿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给你孩子起名了吗？」 提起这个，孔跃德来劲了。 「起了！之前不知道是男是女，起了俩，男孩就叫孔晖，女孩就叫孔舒，这不，生了个男孩，就叫孔晖。」 听到自己的名字，孔舒忽而有一丝鼻酸。 她皱了皱眉，清了下嗓子，又忍不住问：「是你自己想的？」 孔跃德一拍大腿：「那当然了！我没什么文化，翻了好长时间的字典，女孩的字，舒，舒展松弛，一辈子都过的舒舒服服的，男孩的晖，向阳而生，以后要是能入伍，当个军人……」 放松后的孔跃德异常话多，给人感觉憨厚老实。 这与孔舒脑补出的孔跃德截然不同。 「王晓家属！」护士突然喊了一声。 「哎！这里！」孔跃德立马转头朝着护士的方向跑了过去。 孔跃德和护士说了几句话，然后扭头进了病房，陪王晓去了。 「让我瞧瞧你哥哥。」 申向衍走到玻璃窗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嘴里还不忘开玩笑逗她，「你看他长得像不像猴？」 孔舒笑不出来，撇了下嘴：「我没有哥哥。」 她顿了顿，「你说鹤肆到底想要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 余光一道白色的身影飘过。 孔舒侧脸看去。 是鹤肆。 他穿着医生的白色大褂，手中拿着一张纸，像一缕魂，转眼便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申向衍风一样追了出去，连个前摇都没有，窜出了老远。 孔舒连忙跟上。 眼看申向衍拐了个弯，也消失在了眼前，她加快了速度，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啊！」 孔舒向后撤了几步，慌忙道，「对不起！」 「没事没事！」 对方似乎也有什么着急的事，没有停留，快步朝着另一边赶去。 孔舒却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曾相识。 「等下。」她望着对方的背影，叫了一声。 闻声，对方回过头。 看到对方的脸，孔舒愣了愣，下意识叫道：「梁老师？」 可又反应过来，这并非她所在的世界。 「你认识我？」 梁术南停下脚步，打量孔舒，却觉得陌生。 第310章 破晓篇 （69）「梁颂线」 孔舒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最后摇了摇头，干脆道：「认错人了。」 她现在无暇顾及梁术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着急追上鹤肆。 可是转头看去，别说鹤肆了，连申向衍都没影儿了。 得了。 追人这事也只能交给申向衍。 她转头望回梁术南的方向，发现他径直朝着产房的房间走去。 孔舒眼前一亮。 该不会梁术南的老婆今天也生孩子？ 这么巧？ 那这样一来，她不就可以亲眼目睹梁颂被护士抱错的场面了？ 孔舒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梁术南身边，默默观望着情况。 年轻时的梁术南要瘦一些，没有了油腻的肚腩，显得精神了许多。 和刚才兴奋过头的孔跃德相比，梁术南简直淡定到不能再淡定。 或许是因为他刑警的身份，孔舒才刚刚走到他身边，梁术南便立马察觉到了她。 他歪头看向孔舒，疑惑地抿了下嘴：「你应该是认识我吧？」 孔舒心虚，面上依然淡定道：「不认识，我在这里等人。」 梁术南不信，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多同孔舒讲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这时，一个胖护士从产房里出来，飞快地朝着这边走来。 梁术南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你好，我想问一下，何玉现在是不是正在产房里面？」 「不是。」 胖护士摇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梁术南，「你是何玉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 胖护士的脸色立马垮了几分：「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何玉早就生完了，现在在病房呢！」 「我不是有意迟到的，实在是工作太忙……」 梁术南自知理亏，脸上拱笑，「何玉在哪个病房？生的是男孩女孩？」 「107！男孩！」 问清楚了何玉的病房后，他便扭头赶了过去。 孔舒装作若无其事地熘达，看准梁术南进了哪间病房后，迅速跟了上去。 107病房里，梁术南站在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短髮女人，想必就是梁术南的老婆何玉。 刚刚生过孩子的何玉脸色蜡黄，梁术南的迟到好像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虽然听不到病房里梁术南和何玉在说些什么，但是孔舒总觉得他们的气氛很低沉。 他们表情都很严肃。 不像是在聊夫妻家常，更像是在谈生意。 孔舒又转头去了婴儿房。 既然病房里看不到婴儿，那说明梁术南的孩子和孔跃德的孩子一样，在保温箱里呆着。 婴儿房里的婴儿都长一个样，孔舒趴在玻璃上看了半晌，终于找到了写着梁术南名字的婴儿。 婴儿戴着粉色的手环，是个女孩。 陈回说过梁术南生的其实是个女儿，而保温箱里的也是女儿，说明这时候孩子还没有抱错。 可胖护士为什么要对梁术南说生的是男孩？ 郁闷之际，孔舒视线朝旁边一瞄。 呵！ 躺在梁术南孩子旁边的小婴儿，是孔跃德的孩子。 「小孔晖，你好。」 孔舒并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孔跃德生下了个儿子。 但她还是忍不住对着保温箱里那小小的人问了声好。 突然，一只手紧紧捂上了她的嘴。 「唔！」 孔舒立刻用力用手肘去攻击身后的人。 「嘶……」身后人倒吸一口凉气一声，低声道，「别出声。」 这声音有些耳熟，音色独特轻佻。 是龙伍。 调虎离山？ 鹤肆和龙伍分头行动了？ 孔舒挣扎中，被龙伍拖进了婴儿室内，躲在了一台发电机后面。 「给你看个有趣的。」龙伍轻声说，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不轻。 话音刚落，婴儿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人，正是刚刚同梁术南讲话的胖护士。 胖护士鬼鬼祟祟，歪着脑袋打量玻璃外的情景。 见没人，她迅速将孔跃德的儿子与梁术南的女儿对调了。 「乖乖，你妈妈想要个儿子，让我把你换咯，要怪就怪你找错了父母吧……」胖护士对着梁术南的女儿轻声念叨着。 孔舒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唿吸。 不是护士抱错了。 是早有预谋，故意为之！ 等等，那这样一来，梁颂其实是孔跃德的孩子？ 对调过后，护士匆匆离开了。 此时，龙伍的肩膀还搭在孔舒的肩膀上。 孔舒一把甩开，快步走出了婴儿室。 龙伍跟在后面，饶有兴趣地盯着一脸错愕的孔舒。 「怎么样，刚刚那一幕有不有趣？」 他抽出一根雪茄，刚想放在嘴边，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禁止吸菸」的字样，又默默把雪茄放了回去，表情有些失落。 「你和秦元鹤到底想要做什么？」孔舒警惕地问。 听到秦元鹤这三个字，龙伍唇角上扬。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听别人称唿鹤肆的原名了。 「鹤肆想让你知道陈回真正的身世。」 龙伍顿了顿，强调道，「你亲哥哥陈回。」 说话间，他慢悠悠地坐在了婴儿室外的长椅上，看向了另一侧。 孔舒愣了。 她大脑空白了几秒，又顺着龙伍的视线看向身后。 孔跃德正笑嘻嘻地朝着这边走来，身边跟着另一名护士。 看见孔舒，他高兴地打了声招唿：「你还在这呢，我都要带孩子出院了！」 孔舒不语。 她静静看着孔跃德走向婴儿室。 片刻后，婴儿室传来几声咒骂。 「这不是我孩子！我老婆生的明明是儿子！」 孔跃德怒气沖沖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抱出来的时候我都看过了，裹着小蓝被子，是个儿子！怎么扒开被子成了个女的？！」 那名护士也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直劝孔跃德冷静。 「孔先生，你冷静一下，有可能是陪产护士拿错了被子颜色，忙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的！」 「我去你的，不弄错别的，偏偏把我小孩弄错了！赔我儿子！」 孔跃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起了泼，「今天不弄清楚，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孔舒迈步上前，想要把自己刚刚看见的一切说出来，却被龙伍拦住了。 「你不能干涉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你现在是个旁观者，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可我不能……」孔舒话说到一半，又忍了回去。 随意改变过去的时间线，会引起未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孔舒明白这点。 不到一会儿。 孔跃德的周围围满了人。 医院的医生也赶过来调解。 孔跃德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老婆生的就是个儿子！」 引得周围议论纷纷。 「这人想儿子想疯了吧……」 「就是啊，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真晦气。」 「兄弟啊，生男生女都一样，别想不开了，赶紧抱着你家孩子走吧！」 第311章 破晓篇 （70）「梁颂线」 没人相信孔跃德的话。 那个时候，重男轻女的情况虽然有所改善，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固执己见，对男孩有特殊的情结。 他们认为孔跃德就是这样的人。 这场闹剧直到院长来了才得以结束。 院长是个年纪大的老人，说话沉稳，字字都具有说服力。 他先是让孔跃德冷静了下来，然后又抱着孔跃德不愿意要的孩子，在孔跃德耳边低语了几句。 旁人只能看到院长的嘴唇嚅动，却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确实是医院的问题，我给你十万块钱赔偿，这孩子你抱走。」 龙伍一字一句将院长说的话，念给了孔舒听。 念完，他还格外骄傲地看了一眼孔舒，毫不谦虚道，「鄙人不才，看得懂唇语。」 孔舒还处在陈回是她亲哥这件事的震撼迷茫之中，才不好奇他是不是会唇语。 院长耳语过后，只见孔跃德的脸色变了变，翻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忽然就像变了个性情，不吵不闹，安安静静把孩子接了过来。 「你们医院太马虎了，下次别犯这种错误了……」 孔跃德装腔教训了几声，明显底气不足，然后抱着孩子走出了人群。 梁术南也站在不远处观望。 孔跃德经过他身边时，梁术南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孔跃德怀里的婴儿，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龙伍望着擦肩而过的两人，缓声道：「我和鹤肆在看陈回时间线的时候，发现他和你有关系，于是顺藤摸瓜，去看了孔跃德的时间线，他确实生过一个儿子，但是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儿子成了别人的，孔跃德明知道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还是收了医院的钱，把孩子带回了家，但没过几天，他就把梁术南女儿送给了远房表姐。」 孔舒边听边琢磨：「……你的意思是，陈回后来找到的亲生父母其实是孔跃德的远房表姐？」 龙伍打了个响指：「bingo！」 孔舒不解，暂时放下了和龙伍的恩怨，问道：「可孔跃德的表姐为什么不说清楚，而是直接收养了陈回？」 龙伍不紧不慢地说：「因为那是孔跃德死前交代的。」 孔舒瞳孔一震：「你说孔跃德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身后传来了鹤肆的声音，「在你出生后的第二个月。」 孔舒回头看向鹤肆，发现申向衍也在一旁。 她微微困惑，又忙走到申向衍身边，轻声问，「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了？」 鹤肆抢答：「我对你们没有敌意。」 孔舒鄙夷瞥了他一眼，幽幽吐出两个字：「谁信。」 鹤肆身上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长发扎起，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副眼镜戴着，活像个斯文败类。 「这是陈回和孔跃德的基因检测。」 他将一张轻飘飘的纸递给了孔舒，「空间之石和时间之石互不影响，为了搞明白为什么陈回会和你一同捲入循环，所以我做了个dna想验证我的猜想。」 接着，鹤肆又翻出了另一张纸，「这是你和孔跃德的。」 孔舒望着两张基因检测单上的99.9%，确定两个人皆为亲生。 「不论是哪个世界，也不管是梁颂还是陈回，都和你有着不可割断的血缘关系。」鹤肆徐徐地说，「所以你们两个人才会纠缠到一起，一起进入循环。」 「你说这基因检测是真的我就信了？」孔舒将两张纸甩到了鹤肆身上：「你到底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鹤肆没再继续兜圈子了，他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了两张纸：「我们怀疑把空间之石放进陈回体内的人是鼍叄，只不过他贼喊捉贼，占了上风。」 鼍叄此人身材弱小，没有什么战斗力。 若要是和鹤肆他们过起招来，恐怕不过几下，鼍叄就能拜倒在他们脚下，输得体无完肤。 可偏偏是这样的鼍叄，在时管局的地位却仅次于熊贰之后，排在第三位。 究其原因，恐怕只有鼍叄自己心知肚明。 「你别看鼍叄长得歪瓜裂枣，可他收买起人心，可谓是时管局第一。时管局的管理者们几乎都愿意听从他的指挥，也不知道鼍叄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人各有所长，鼍叄就是人长得太短了，所以心眼子长的多了些。」 龙伍闷闷地吐槽，又犯了菸瘾，拿着雪茄放在鼻底不停地轻嗅着。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和鹤肆在一起，孔舒真的觉得龙伍就是个普通的……二流子。 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乏味、无趣、无吊所谓」。 「就像龙伍说的那样，除了元首，时管局的人多数都效忠于鼍叄。他们人多势众，我和龙伍现在没有办法靠近时管局，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查出来空间之石为何会出现在陈回的身体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鹤肆的语气毫无请求之意，更像是在命令，就好像他生来就不会卑躬屈膝地去请求别人做什么事。 这让孔舒听着很不舒服。 鹤肆似乎是忘记之前在一日精神病院是怎么对待她的了。 就算他忘了，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孔舒问他：「既然你要让我们查，那直接说就好了，为什么要引我们到这里来，还拿出什么亲子鑑定？」 「为了让你相信我的话，不然你不会信的。」 鹤肆顿了顿，又说，「陈回虽然与你不在同一个世界，可他是你亲哥哥的事实不会改变，俗话说，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就真不想跟陈回来个兄妹相认？」 「不想。」孔舒无语。 她知道这件事也只是震惊罢了。 兄妹相认？ 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对她父母都没有这份感情，对陈回就更不会有了。 「不想……那可惜了。」 鹤肆见孔舒答得如此果断，哼笑一声，听上去反而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气势。 孔舒暗暗深吸一口气。 她心底是清楚陈回不想死的。 当初陈回求她救命的时候，孔舒便感觉到陈回有多么想活着。 可相比起什么兄妹相认，孔舒更想知道为什么空间之石会放在陈回的身体里。 为什么不是别人，而偏偏是陈回？ 第312章 破晓篇 （71）「梁颂线」 孔舒思忖片刻，又问：「孔跃德是怎么死的？」 鹤肆用手指点了点申向衍：「这一点，你可以问他。」 孔舒微微皱眉，看向申向衍，等待着他的答案。 申向衍解释道：「他死于癌症，没有接受化疗……」 十分钟前。 鹤肆故意现身，引申向衍追上，又故意留下了一串时间线的编码。 那串时间编码正是孔舒出生后的第二个月。 申向衍控制核心进入了那个时间点，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房子。 那房子是老式平房，用砖和水泥砌成的院子。 房子的装修并不华丽，但生活气息很浓，门框上贴着的福字已经开始褪色翘边，院子里堆着很多陈旧的家具。 当时，鹤肆就站在一间房门外。 申向衍也意识到是鹤肆故意将他引来了这里。 鹤肆身后的房间里，干瘪瘦似骷髅的孔跃德躺在病床上，与在医院看见的他判若两人。 唯一能判断出是同一个人的，便是那双与孔舒相似的眉眼。 「你不用担心孔舒，她现在很安全。」 鹤肆活了几百年，分辨人的能力是有的。 在他眼中，申向衍和孔舒的性情极为不同。 二人虽都沉默寡言，但是周身却散发着极为不同的气质，就像是两个不协调的人被凑到了一起，却还说不出哪里有什么违和感。 从掏出胡岚的心脏那事，鹤肆便能看出申向衍绝不是个会对敌人心慈手软的人，其心思城府深到他难以看透。 鹤肆忌惮申向衍怀有核心，又想起自己曾经为了拿出核心想方设法折磨孔舒，便不得不随时提防。 免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孔舒的父亲并非出轨，而是死于癌症，化疗的费用过于昂贵，他承担不起，便自己躲进这间老房子里等死，他到死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 鹤肆话音刚落，屋里的孔跃德传出了痛苦的呻吟，持续不断。 过了几秒钟，声音戛然而止。 床上的孔跃德也不再动弹。 申向衍走进屋里，瞬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臭气，排泄物发酵的味道挥之不散。 若不是申向衍忍耐力够强，估计已经开始扶墙吐了。 这房间就像猪圈。 不，比猪圈还要噁心万分。 他一手掩鼻，另一只手伸到了孔跃德的鼻底探了探鼻息。 断气了。 孔跃德是被硬生生痛死的。 鹤肆嫌弃屋里的味道，站得很远。 「他其实没必要让自己死得这么悽惨，但是他怕麻烦到周围的人，所以躲在这里，非要选择以这种方式离开。」 说完，鹤肆发出了冷冷的鼻嗤。 他不论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孔跃德的这种「善良」。 见鹤肆大费周折，申向衍也大概猜到他的目的并不是伤害孔舒，便直接问道：「你应该不是为了核心，你的目的是什么？」 鹤肆自己不是个喜欢周旋的人，对申向衍这样果断的人倒是有几分欣赏。 「既然你这么通透，我便也不和你胡诌迂迴了。」 他的脸色严肃下来，低声道，「元首不对劲，我怀疑是鼍叄动了手脚，你和孔舒也很有可能会被他利用，」 申向衍目光移到了孔跃德的身上：「时管局为了块石头这样勾心斗角，有必要吗？」 鹤肆毫不犹豫：「当然。」 之后，二人离开，回到了医院。 申向衍将自己亲眼看见孔跃德死亡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孔舒。 孔舒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她的心脏就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大石。 孔跃德的死是一块石头。 陈回或是梁颂的坎坷身世又是另一块。 鹤肆徐徐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真相，你们也该给我一个真相，查清元首把我们赶出时管局，到底是不是鼍叄在背后暗中操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这一招无非有点强买强卖了。 把一堆真相塞给了孔舒，不管孔舒要不要，鹤肆只管达到自己的目的。 申向衍安静地望着孔舒，不语。 毕竟这是孔舒的事，他想让孔舒拿主意。 「好。」孔舒心有打算，答应了鹤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眯着眼睛闻雪茄的龙伍身上，然后走到了他面前，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龙伍的脸上。 把龙伍手里的雪茄都打掉了。 龙伍歪着头，僵住了，脸颊很快显现出了的红印。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孔舒：「你打我做什么？」 「替另一个我打的，你用你那破鞭子把她打的浑身是伤，我打你一巴掌算轻的。」 孔舒这巴掌从刚才就想打了，「你不该对她动手下这么重的手。」 龙伍眸子一暗，舌尖抵了下腮帮，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的策神鞭拿出来，当场要了孔舒的命，让她变得和孔舒3号一样。 可他抬眼看向鹤肆，又放弃了拿出策神鞭。 「打便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辩解。」 龙伍闷声说着，从地上捡起了雪茄，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放进了雪茄盒中。 他刚刚对孔舒浮现出的杀意被申向衍收尽了眼底，化作一片阴鸷，转瞬即逝，随即看向孔舒，眼底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静柔和。 「孔舒，我们走吧。」申向衍轻声道，「回一趟时管局，见一见元首。」 孔舒瞥了一眼鹤肆和龙伍，心中犹豫该不该就这样放他们走，申向衍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龙伍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略微疑惑。 「鹤肆，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不相信。」 鹤肆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扔进了垃圾桶，朝着另一侧走去，「但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由他们来帮我们重新回到时管局。」 另一边，孔舒再回过头时，龙伍和鹤肆已经消失了。 「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 孔舒盯着申向衍的侧脸，「我觉得我们应该绑了一个做人质，不然怎么对元首交代？」 申向衍停下脚步，手掌覆上孔舒的脸颊：「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这句话在这里显得突兀。 孔舒觉得有些奇怪。 她若有所思盯着申向衍看了几秒，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申向衍点了点头：「嗯。」 孔舒眉梢一挑。 因为对申向衍抱以完全的信任，她也不打算追问：「现在还不能告诉我？」 申向衍笑出了声：「嗯。」 孔舒拖着长腔，点了点头：「哦——」 申向衍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肤：「但迟早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第313章 破晓篇 （72）「梁颂线」 时管局。 大厅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清。 平日里，即便有追捕破坏者的任务在身，大厅也往往会有管理者留在这里。 尤其是浑水摸鱼的龙伍。 他是最频繁出现在大厅的最高管理者。 可现在鹤肆与龙伍被驱逐，大厅的常驻人员没了。 熊贰更是一身热血，不是在追捕破坏者，就是在追捕破坏者的路上，鲜少见他停留在时管局超过一个钟头。 孔舒和申向衍进入大厅时，没有看见元首和鼍叄的身影，便去往了封藏室。 封藏室作为存放时间碎片的地方，往往有管理者定时值守，但现在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出奇的是，封藏室的门大敞着。 金色的光辉如同宝藏，吸引着外人进入。 装满时间碎片的球体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中央，毫不遮掩。 但凡有一个心怀不轨的破坏者闯入，将这些时间碎片全部拿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孔舒绕过大球，朝着封藏室深处走去，「出事了？」 封藏室的四面墙壁上刻着一堆鬼画符，与他们之前在管理者衣袍上看见的循环符号相似。 各式各样的「∞」，形状、大小各异，凌乱地排布着。 申向衍没有应声，细细观察着墙壁上的这一堆鬼画符。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看见墙上有这些东西。」 闻言，孔舒的注意力也落在了墙壁上。 「像是人为刻的。」她抚摸着墙壁上的符号，感受到凹凸不平，收回手时，指尖上沾了许多粉末，「而且还是刚刚刻上的。」 正当孔舒手撑着地蹲下，对着满墙的鬼画符看的正入迷时，手上却摸到了一个湿润的东西。 那触感极为熟悉。 让孔舒想起了之前在黎鸣家地下室时摸到的那些血污。 又滑又腻。 但此刻她摸到的液体是有温度的。 再一感受，却又是凉的。 好像出现了一瞬间的错觉。 孔舒隐约意识到那是什么，身体不由得变得异常僵硬。 她机械性地低下头，瞥见脚下是一滩血迹。 只不过血迹和深色的地面融为了一体，所以他们进来时没有注意到。 那血迹依旧在不断沿着墙角的缝隙渗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申向衍。」孔舒镇定地说，「墙后好像有人。」 申向衍连忙靠近，也瞧见了正在渗血的墙缝。 他皱紧眉头，面色变得凝重。 「这墙后面该不会有密室吧？」孔舒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擦去，上前用力敲打墙壁，得到的是两声沉闷但又空洞的声音。 她又走到封藏室的另一侧，用力敲了敲，声音截然不同。 显然，有血渗出的那面墙壁是空的。 就在这时。 一把硕大的银锤从封藏室门外飞进，重重砸在了封藏室的墙壁上。 孔舒和申向衍都被这动静惊到，身子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看到嵌进墙壁的那把硕大的银锤后，两人便猜到是熊贰来了。 这个人每次出场都要砸点儿东西吗？ 「人呢！」 熊贰浑厚的声音传进。 他跨步走进封藏室，一转头，看见了站在墙壁边的孔舒和申向衍，本就兇狠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熊贰对孔舒和申向衍的敌意已经很明确地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 「我还以为是鹤肆他们闯进来了，原来是你们两个！」 熊贰瞪着他们，怒吼道，「看守封藏室的人是都死了吗？！怎么让这两个外人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话说出去半晌，外头一个回应的都没有。 「不用喊了，我们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申向衍拉着孔舒向后退了几步，与墙壁拉开了些距离。 二人在地面踩出了几个血脚印，没了遮挡，地上的血液映上了时间碎片的光。 熊贰这才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 他愣了愣，意识到不对劲，便将针对他们的锋芒暂且收敛，沉声问：「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元首呢？」 「这面墙后是空的。」 孔舒的视线游移，望向了挂在墙上的银锤，「需要砸开才能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在时管局呆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封藏室的墙后还有什么东西！」 说话间，熊贰举起手臂，银锤脱离墙面，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掂量了两下银锤，攥紧锤柄，大臂一挥，狠狠地砸向了那面墙壁。 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风，孔舒忍不住在心中再次感嘆其这人的力量。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差点没聒聋了孔舒的半只耳朵。 她捂紧耳朵，五官皱在了一起，迅速朝着申向衍身后躲去。 原本以为墙壁被砸碎后，石灰飞尘会四处乱飞，孔舒还特意闭紧了眼睛，免得被灰迷了眼。 等了片刻，寂静无声。 孔舒睁开眼睛，却发现空中漂浮的并非粉尘，而是如星空一样的银色晶粉。 它们悬浮在半空之中，像是失去了重力，久久不落下。 然而，孔舒还未来得及去欣赏这道风景，就被墙后的尸体吸引了目光。 墙后空间狭窄，几乎容不下什么。 元首瘫坐在地，双眼瞪得滚圆，胸口处破了个大洞，但尚未贯穿，甚至能看到后端的肋骨。 而心口的心脏破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里面的时间碎片……不见了。 「元首！」熊贰扑上前，悲痛万分，额前因为情绪激动青筋暴起。 他仰天狂吼，握着银锤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四处乱砸，发泄痛苦。 「谁干的，谁拿走了元首的碎片！鼍叄呢！鼍叄！！！」 周围的墙壁都被殃及，被砸得缺一块少一块的，最后，熊贰干脆把目标对准了装存时间碎片的大球，勐然捶下。 大球坚固无比，可熊贰的银锤也不是盖的。 锤面落在大球上的那一刻，熊贰的动作定格了，接着，透明大球上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一道又一道，伴随着破裂声。 啪！ 时间碎片四处飞溅，申向衍连忙将孔舒护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孔舒和申向衍体内的核心蠢蠢欲动，开始不停地吸引这数不清的时间碎片。 第314章 破晓篇 （73）「梁颂线」 时管局大厅上空的时间之石同样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时间碎片悬浮半空，向孔舒和申向衍围聚过去。 孔舒感觉到体内核心开始躁动，连忙深吸一口气，尽力去控制核心。 幸而孔舒的控制能力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再加上有了前几次险些爆体的经验，核心自己也收敛了许多。 没了核心的勾引，时间碎片只是乖乖地环绕在周围。 「熊贰，你疯了！」 迟来的鼍叄出现在了封藏室外，身后还带着一批管理者。 看见破碎的大球与暴露在外的时间碎片时，鼍叄古怪的五官变得十分僵硬，眼神错愕。 「快！快把时间碎片都给我收起来！一个都不准丢！」 鼍叄急迫地催促手下人，自己也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抓住时间碎片。 嘴里还不忘问候熊贰，「时间碎片是我们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熊贰，你这笨熊恐怕是脑子坏了，居然把大球砸碎！」 熊贰完全没有搭理他，只是迅速从时间碎片中取出了一片，然后将其放在了元首的心脏处。 时间碎片进入元首身体的那一刻，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妈的，脱体时间太久了！」 熊贰的眼白瞬间爆满了血丝，格外猩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普通人靠时间碎片生存，若时间碎片一旦离体，那么人也会很快凭空消失，再无痕迹。 而元首脱离了时间碎片之所以尸身还在，是因为时管局的特殊环境能够暂时保存肉身。 但若时间碎片离体太久，尸身便会渐渐消失。 与鹤肆不同的是，元首年老体衰，时间碎片微弱的能量已经支撑他活了太久太久。 他的身体机能已经下降到连时间碎片都快无法支持了。 如今脱体，再无挽回之机。 众目睽睽之下，元首的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 唿吸之间，消失在了原地。 「元首！！」 熊贰想要迫切地想要留住元首，可只能抓住一片空气。 刚刚，鼍叄的注意力一直在碎片上，这才注意到元首的尸体。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破碎的墙面，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元首明明被我……」 鼍叄嘀咕的音量不高，可还是被孔舒听见了。 她立马问道：「元首被你怎么了？」 鼍叄脸色变了变，正欲开口，却被熊贰拎着脖子高举在半空。 「一定是你杀了元首！」 熊贰边说着，手上边使劲。 「元首已决议将时管局下一任元首之位交託给你，一定是你迫不及待想要登上元首之位，才杀了元首，将他埋藏于此！」 「我没有……」 鼍叄的脸色青红泛紫，从嗓子眼里挤出字来。 他的两条腿在半空中不停的扑腾着，却因为腿短，始终找不到一个着力的地方，只能任由熊贰如此。 鼍叄手底下的人见状，连忙上前为他求情。 「熊贰！鼍叄一直同我们在外面追捕鹤肆和龙伍，我们离开之前元首还是好好的，元首的死不是鼍叄所为，请您务必查清真相，再做定夺！」 愤怒还没有将熊贰的理智完全吞没。 听到手底下人的话，他勐地将鼍叄甩到了地上，凌厉的目光瞪向所有人。 「三天之内，给我查清楚元首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然我就认定是他杀了元首，让他死无全尸！」 熊贰的脚踩在了鼍叄的头上，眼帘低垂，充满蔑视与不屑。 鼍叄跪在地上，眼含屈辱，却又带着一丝困惑。 「我想说的是……我离开之前已将元首妥善安置，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元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熊贰重重哼了一声，抬起了脚，将鼍叄像踹皮球似的踹到了门口。 半晌后。 手下人将身受重伤的鼍叄扛离了封藏室，又将时间碎片临时收进了盒子。 那盒子与装空间之石的盒子是一模一样的，比不上大球那般坚固和安全，只在外面上了一把锁。 若想要再打造一个大球，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熊贰对着元首消失的地方，呆看了良久。 一向昂首挺胸，嵴背笔直的他，此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肩膀耸着，神情落寞。 封藏室被熊贰搞得满地狼籍，凌乱不堪。 申向衍站在一旁，看着他萧条的背影，问道：「明明我和孔舒也有伤害元首的嫌疑，为什么你只针对鼍叄？」 熊贰微微侧目，但视线好像并没有聚焦在申向衍的身上。 他有气无力地说：「元首说过，你们两个只是被无辜卷进来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伤害你们，你们也不会是伤害他的人。」 在孔舒看来，熊贰一点儿也不顾及时间之石，更不在意时间碎片会不会落到坏人的手里。 他从始至终只是崇敬着元首。 对元首的话唯命是从，元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熊贰的话，申向衍微微垂帘，若有所思。 紧接着，他轻声安慰：「元首已经不在了，节哀顺变。」 熊贰头也不回，也没有任何回应。 孔舒张了张嘴，本来也想附和着安慰几句，抬眼却瞥见申向衍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于是，她默默又把嘴闭上，什么也没说。 她确定申向衍有事在瞒着她。 至于是坏事还是好事，孔舒猜不到。 只能在心底期盼，申向衍的选择一定要是正确的…… 孔舒3号一直在大厅等待着他们。 被龙伍打伤后，她回到时管局呆了一会儿，身上的伤便全好了。 其功劳全归功于她体内的时间碎片。 见孔舒和申向衍从封藏室里出来，孔舒3号迎上来：「元首死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孔舒点点头：「嗯，他的尸体被人藏在了封藏室的墙后，心脏里的时间碎片已经不见了。」 孔舒3号眯了眯眼睛：「鼍叄杀的？」 「兇手还不知道是谁。」 孔舒顿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鼍叄？」 孔舒3号闷哼一声：「时管局里除了鹤肆，他最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鹤肆和龙伍。」 「见是见到了……」 孔舒纠结该如何把她们其实还有个哥哥这件事情说出来。 「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孔舒3号眉头紧锁。 孔舒清了清嗓，将他们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孔舒3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孔舒3号听后，万分震惊。 「孔跃德居然不是和情妇跑了？」她一点也不关心什么哥哥，反而更想知道自己亲生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一点，孔舒倒是能和她统一。 孔舒轻轻「嗯」了一声，感慨道：「如果不是申向衍亲口说出来的，我也不会相信。」 说完，她回头看向身后一直不吭声的……嗯？ 申向衍呢？ 刚刚还在他身后，怎么突然就没影了？ 第315章 破晓篇 （74）「梁颂线」 只是被熊贰用力扔在了地上，鼍叄整个人已经快要散架了。 如果没有手下人扛着，他连站都站不稳。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离开了封藏室以后，驱散了所有的手下。 「快去找出到底是谁把元首藏在了封藏室的墙后。」 鼍叄眼底精光一闪，「很有可能是鹤肆他们搞的鬼，继续对他们的追捕，别让他们快活太久了！」 片刻功夫，身边人全部离开 鼍叄一人颤颤巍巍，一瘸一拐地走向了监狱的入口。 在进入监狱之前，他特意仔细打量了周围。 见没人，这才放心扭头走了进去。 沿着漆黑无比的监狱过道，鼍叄借着衣袍上的微光停在了一处。 周围是空旷的，没有尽头的黑暗。 鼍叄轻轻划过衣袍上的「∞」符号，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高大的镜面。 那镜面是连接监狱内部与外部之间的「单向门」。 能够在外面看到监狱里的情况，而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 在那扇镜面后，元首趴在地面四处摸索。 没了宽大的黑袍加身，他已然失去了威严，就像是瞎了眼的乞丐，在监狱里饱受折磨。 「我就说你这老傢伙还在。」 鼍叄从胸腔之中发出两声尖笑，「让你总是偏袒鹤肆他们，你就等着去阴曹地府见他们吧。」 说完，鼍叄慢悠悠地转身，却发现申向衍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鼍叄愣了一下，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了。」 申向衍看了一眼监狱里的元首，又冷冷地看向鼍叄，「你果然是在利用我和孔舒。」 「是又怎样？」鼍叄嘴硬道，「如果不是因为核心在你们的身体，你们早就死了，作为外人，你们不该插手时管局任何事！」 申向衍微微皱眉，他伸出手，指尖停留在鼍叄的胸前。 「我如果非要插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鼍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时间碎片正开始脱离自己的身体，预感大事不妙。 此时，他的身边一个手下没有，而对面是拥有核心的申向衍。 男儿膝下有黄金，鼍叄没有。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恳切求饶：「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如你的愿！」 这变脸倒是变得很快。 申向衍收回手，蹲在他面前：「我要你把空间之石交给我。」 「你要空间之石做什么？」鼍叄不情愿地反问。 如果空间之石再交给申向衍，那他岂不是更无胜算？ 申向衍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盯着他。 鼍叄也不问了，立马点点头：「给给给！」 他一拳狠狠捶在了自己的腹部，「哇」一下呕出了一滩不明物。 又从那滩不明物里扒拉了一会儿，很快找出来一把钥匙。 一把完整的钥匙。 当时，掰断钥匙吞进肚子里，只不过是鼍叄为了给其他人一个明面上的交代。 实际上掰断的那把钥匙，根本就不是真的。 真的早就被他藏进了肚子里。 除非他死不然谁也别想找到。 鼍叄又将装有空间之石的盒子拿出，用钥匙打开。 空间之石淡蓝色的光芒从盒子里溢出，把周围照亮了几分。 「等等。」 鼍叄正要伸手把石头拿出来，就被申向衍开口阻拦了，「我自己拿。」 申向衍实在是嫌弃鼍叄那双碰过呕吐物的手。 他将空间之石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确定是真的没错。 「空间之石到底是不是你放进陈回身体里的？」申向衍言归正转，盘问起鼍叄。 「不是我！」 鼍叄摇头，「我没有理由放在别人的身体里，还不如我自己留着。」 「那好端端的空间之石，为什么会跑到陈回的身体里？」 申向衍的指尖又再次指向了鼍叄的胸前，语气中带着威胁意味，「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鼍叄眉毛耷拉成「八」字，苦着脸说：「时管局里能拿走空间之石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为什么全都怀疑我，除了我，不是还有鹤肆！鹤肆之前为了时间之石已经对你们做尽了坏事，你们应该找他！」 「找了，可鹤肆告诉我是你。」申向衍故意这么说。 「鹤肆……」鼍叄咬牙切齿，「他一定是想报復我，把我一起拖下水！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和龙伍狼狈为奸，一直瞧不起我……」 说到最后，鼍叄的身体已经气的开始颤抖，眼神狠恶。 见鼍叄对鹤肆意见颇深，申向衍不被察觉地扬起嘴角。 他淡淡道：「我不想管你们的恩恩怨怨，只是劝你不要再利用我和孔舒，你不会得逞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鼍叄眼神一转，平缓了许多，他咧嘴一笑，露出来一排不整齐的牙齿：「我知道，我知道……」 目的达到，申向衍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鼍叄眼神瞬间阴冷下来，一只拳头紧攥，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把匕首。 趁着申向衍观察空间之石的时候，他快速冲上前，勐然跃起，对着申向衍的后颈刺去。 下一秒。 他就被人踹飞了。 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脑袋都摔懵了。 申向衍拿着空间之时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一歪头，见孔舒站在身旁。 刚刚那一脚竟是她踹的。 孔舒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白了他一眼：「你也不小心一点。」 周围实在是太昏暗。 申向衍把空间之石放在了她的脸侧，这才看清了孔舒的表情。 他心虚一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孔舒学舌道：「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了。」 申向衍「嘶」了一声：「这话耳熟，是我说的。」 「等下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孔舒说完，走到了鼍叄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想死？」 鼍叄「哎哟」了一声，为自己的刚刚的冲动懊悔不已。 「不敢了，真不敢了！我一时猪油蒙了心！」 「没关系孔舒，他就算真的得手了，我们也死不了。」申向衍在后方不紧不慢地说。 但孔舒心中仍是生气，收起匕首，又往鼍叄屁股上踹了一脚，才算解气， 第316章 破晓篇 （75）「梁颂线」 起身时，孔舒最后又望了一眼监狱里的元首。 她不怎么了解元首，只是看到一个垂暮老人这般受折磨，心中有些不忍。 但既然申向衍都不打算将其放出，孔舒也不会再去多管闲事。 她好奇问道：「元首一直被关在监狱，那之前说把鹤肆和龙伍赶出去的，是假的？」 鼍叄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嗤，心中对他们怨念颇深。 可打又打不过，只能装乖巧听话。 「封藏室里死的那个是我的手下，是我让他易容成了元首，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而且还被藏在了封藏室后面。」 鼍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想明白，「但一定不是时管局内部的人做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孔舒皱了下眉：「那你这意思，是我和申向衍做的？」 能出入时管局的外人，可不就只有她和申向衍。 「我可没这么说，我也不敢这么说。」 鼍叄仰头盯着申向衍，「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发现元首不对劲了，那鹤肆肯定早就发现了，你们一定已经见过鹤肆了吧，以他的性格，一定也拜託你们来调查元首了。」 孔舒吃了一惊。 鼍叄倒是全都说对了。 没想到鼍叄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挺会推测人心。 鼍叄故意嘆了口气，泄气似地挥了挥手：「你们既然已经发现我把元首关起来的事，我也不想狡辩什么，你们愿意说，就说吧，反正我也活够了。」 说完，鼍叄还斜眼飞快打量了一下他们，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 申向衍没有说话，拉着孔舒扭头向外走。 他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挺直腰板，站在孔舒面前。 像极了等着挨训的孩子。 孔舒双手叉腰，盯着他：「你拿空间之石是为了什么？」 申向衍：「我想復活陈回。」 孔舒不解：「可他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復活他做什么？」 「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把空间之石放进陈回身体里这件事，时管局的人都不知情，不然他们也不会互相怀疑。」 申向衍仔细解释说，「我在想，或许和当年把核心放进我们身体里的那个破坏者有关系。」 孔舒眯了眯眼：「可我记得那个破坏者已经被时管局的人抓住了。」 申向衍打量周围没人，沉声道：「没有，这件事情只有元首知道，他曾告诉我，那破坏者其实根本就没有被抓住，至今也没有。」 孔舒愣了一下。 几秒后，她面色严肃道：「展开说说？」 申向衍轻咳一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当时他们抓到的那个破坏者是个假的，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时间之石的存在，看上去像是被真正的破坏者利用顶替了。」 孔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如果想顺藤摸瓜找到这个破坏者，我们就只能去陈回被梁术南枪击埋葬的那天。」 申向衍轻「嗯」了一下：「没错。」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响起。 孔舒和申向衍闻声赶去，只见一道细长的纳米丝径直穿透了鼍叄的手臂。 纳米丝的发射点，孔舒3号像钓鱼一样，将鼍叄沿着地面迅速拖到了脚边。 孔舒3号掐着他的脖子：「申向衍到底被你关在了哪里！」 「鲸陆！你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在时管局这么对我！快来人！」 可没有人回应，鼍叄这才想起他的人都已经被他派出去抓鹤肆了。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把你的时间碎片取出来，让你再也活不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然而鼍叄并不服软，他心中明白那个申向衍是他手里最后的筹码。 只要他手里还有另一个申向衍，他们谁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杀了我，你也永远别想知道申向衍被关在哪里！他也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受折磨！」 闻言，孔舒3号怒不可遏，勐地将纳米丝拔出。 鼍叄痛到又是一声惨叫，抱着血唿唿的手臂蜷缩成一团。 「只要你们能把鹤肆和龙伍抓回来，我自然会按照约定把他交出来！」他咬牙强硬地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 孔舒3号收起纳米丝，转头欲走。 孔舒连忙挡在她身前：「你一个人打不过龙伍，和我们一起。」 「和你们一起？」 孔舒3号冷冷地盯着孔舒，「明明有能抓鹤肆的机会和能力，但你却还是回来了，怎么，不是你的申向衍，你不着急是不是？」 孔舒愕然，她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不着急……只是……」 「只是什么？」 孔舒3号毫不留情，「你们想找出更多的线索，想查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我对这些一点儿不好奇，我只是想找到申向衍，然后离开这个破地方！」 「可你没有办法将他们两个人带回来！你会受伤的。」 孔舒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忽略了孔舒3号，一直都未能察觉到她的情绪。 本以为孔舒3号会和她的想法一样，却忘记了申向衍在其中的作用。 孔舒3号没有申向衍。 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孔舒，让她走。」 申向衍在身后淡淡地望着孔舒3号，「你用你的方式，我也会用我的方式，但你要记住，我们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 孔舒3号眼底波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原来你们和鲸陆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鼍叄明明手臂上还带着伤，却仍不忘看戏议论几句。 孔舒不愿搭理。 他却继续幽幽地说，「申向衍，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保管空间之石。」 鼍叄的神情就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要拿空间之石去救人了似的。 如果不是因为另一个申向衍还在他的手里。 孔舒恨不得抓紧取走他体内的时间碎片，让他早日归西，别在这里噁心人。 这时，熊贰从封藏室的方向缓缓走了出来，没有了往日威风。 他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鼍叄身上。 「鼍叄，我要为元首办一场葬礼，你是时管局的老人了，和我一起。」 鼍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申向衍，然后笑着应道：「当然好，要办就要办一场最盛大的。」 元首没死。 他被关在了监狱。 是鼍叄为了上位在骗你。 换做以前，出于同情，孔舒可能就直接全说了。 可现在熊贰和鼍叄与她和申向衍都不对付。 帮谁，她都不愿意。 不如让他们自己斗。 说不定，还能收个渔翁之利。 第317章 破晓篇 （76）「梁颂线」 孔舒凭藉当初陈回的描述，找到了陈回被埋葬当天的时间线，来到了墓地。 这里的环境和当时陈回描述的差不多。 幽暗、冷清。 已经入了夜，照亮这片墓地的只有月光。 孔舒借着微弱的光寻找陈回的墓，在层层叠叠的石碑之中，看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在一个墓碑前。 来的这么巧？ 难道这个人就是把空间之石放进陈回身体里的人？ 孔舒屏住唿吸，碰了碰身边的申向衍。 申向衍走在前头，顺手从一旁的绿化带里摸出了一块石砖。 靠近时，他们才看清那人头戴面罩，穿着黑皮风衣。 这一身装备实在有点眼熟。 孔舒看向了对方的鞋子。 黑色皮质登山鞋，侧面还有一行「z」开头的凹面字母。 申向衍举起石头刚要砸下去，孔舒连忙拦住他。 「等下！」 申向衍及时剎住了手。 只见对方起身，面向他们，一把拽下了面罩。 是孔舒3号。 她沖二人挑唇一笑：「你们未免来的有点太慢了，我都在这墓地坐半天了。」 孔舒又惊又喜：「你刚刚不是……你装的！」 「也不算是装的，我确实有些意见，但还不至于到责怪你们的地步。」 孔舒3号眼色一沉，语重心长地说，「不能让鼍叄认为我们的关系太好，免得他会想利用我来要挟你们。」 就像利用申向衍来威胁她一样。 知道孔舒3号原来没有真的生气，孔舒心里原本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这时，孔舒注意到面前的墓碑正是陈回的墓。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这里？」她吃惊地望着孔舒3号。 「猜的。」孔舒3号瞥了一眼陈回的墓，「看你们两个在时管局鬼鬼祟祟不知商量着什么，我就大概猜到了一些，再加上看到你们拿走了空间之石，我就更加确定你们要干什么了。」 话音未落，申向衍口袋里的空间之石出现了异样，隔着一层牛仔布料也还是透出了蓝光。 「它变亮了。」申向衍拿出空间之石，放在手心，「刚刚它还没什么反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看着闪烁的空间之石，孔舒脑海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因为感应到了陈回吧？」 孔舒3号有点纳闷：「没有理由啊，元首曾经说过时间之石和空间之石不会认主，谁用都一样。」 申向衍抬眼看向她：「你在这里等我们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孔舒3号摇摇头：「这破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孔舒望着墓上陈回的名字，突然像是魔怔了似的，冷不丁说：「我们把空间之石放进陈回身体里吧，说不定就能找到原因了。」 申向衍看了她一眼，嘴上什么也没说，身体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捏起一把土放在手里揉搓了几下，然后直接上手开始扒。 孔舒扫了周围一圈，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也只好上了手。 陈回是今天下的葬，土还很松软，用手挖起来并不吃力，比起他们上次在黎家村树林里挖的时候要软多了。 只是这种时候，孔舒莫名想起了杜娴和王择豫，还有申向衍2号。 也不知道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以后过得怎么样了，等这些事情结束了，她倒是想去看一看。 孔舒3号站在不远处把风，免得管理员巡逻的时候被他们几个吓到。 陈回的棺埋得不深，就像是在刻意等着人去挖一样，很快露出了棺材边缘。 「钉死了。」 孔舒用力掰了几下，纹丝不动，于是转头对孔舒3号招了下手：「用你的纳米丝能把陈回的棺材板穿透拉开吗？」 「应该能，我试试。」 孔舒3号向后退了几步，正想提醒孔舒和申向衍躲远一点，却发现他们两个早就躲到了另一个石碑后面。 她撸起外衣，露出了手腕上的纳米丝盒，将发射口对准了棺材板按下了发射，肉眼看去棺材没有任何反应，但实际上纳米丝已经穿透了棺材，附着在了木板上。 接着，孔舒3号又接连发射了许多条纳米丝，分别在棺材的不同位置。 她按动按钮，将全部的纳米丝收回，巨大的拉力瞬间将棺材盖掀起，朝着孔舒3号的方向飞来。 孔舒3号连忙翻了个身，躲开了棺材板。 砰！ 棺材板落地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管理员在屋里里睡得正香，突然被这一声巨响吵醒。 「地震了！」 他勐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懵了几秒，才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 窗户外面漆黑一片，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他便拿上了手电筒，出了屋子，走向了墓地。 孔舒和申向衍连忙上前。 陈回的尸体仪容还算整洁，一看就是被入殓师打理过，只是后脑勺缺了一大块，整张脸都显得有些凹陷。 申向衍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空间之石放在了陈回的胸口。 不一会儿，空间之石像是陷进泥潭一样，缓缓进入了陈回的心脏。 「好像要来人了。」孔舒3号低声提醒他们，「先走。」 孔舒也没磨叽，拉着申向衍就跑远了。 三个人躲远了，又不忘找个方便观察的位置躲起来，盯着陈回的。 「咱们是不是该把陈回背上？」 申向衍眼看着远处手电筒的灯忽闪忽闪，越来越近，眉头不由得皱紧。 「不用。」孔舒淡定地说，「他顶多就会把管理员吓晕，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见陈回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露出了一颗脑袋。 几秒后，他像一个丧尸一样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外面 快走到墓地出口时，碰上了巡逻的管理员。 「啊——」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管理员倒在了地上。 陈回无动于衷，失魂落魄地继续朝前走着。 孔舒3号和申向衍双双看了孔舒一眼。 申向衍：「管理员晕了，这也是陈回跟你讲的？」 孔舒点点头：「在监狱里我们呆了太长时间，陈回就差把自己每天吃什么饭讲给我听了。」 她顿了顿，「跟上陈回」 孔舒想要确定陈回跟她讲的那些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又补充了一句，「等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阻拦。」 第318章 破晓篇 （77）「梁颂线」 三人就这样远远跟在陈回的身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走到墓园门口时，陈回的脚步忽而一顿。 孔舒三人也连忙找石碑躲了起来。 只见陈回幽幽地转过身，视线扫过墓地。 突然，他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瞳孔渐渐放大、震颤，麻木的表情变得惊恐。 「啊！」 他发出了一声惨叫，瘫坐在了地上，抱着脑袋，身体不停发抖。 「他怎么了？」 孔舒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回，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身边人回答，便看见陈迴转身爬了起来，疯了似地向墓园外跑去，慌张到四肢极度不协调。 活像个奇形种。 天色本来就暗，加上他们与陈回之间隔着一大段距离，眨眼间就看不到陈回的影了。 孔舒连忙起身去追。 余光瞥见左边的申向衍像个兔子似地窜了出去。 而右边的孔舒3号直接用纳米丝穿透了远处的树，嗖一下飞了出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快，孔舒顿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去？」 墓园在郊外，离城市很远，陈回跑得漫无目的，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在林子里绕来绕去。 因为孔舒说过不能干涉，所以孔舒3号只是默默跟在身后，并没有上前阻拦。 最后，陈回终于没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孔舒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们。 她望着陈回躺在地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陈回抬起红肿的眼，看到孔舒，他愣了一下，然后迟缓地翻了个身，抓住了孔舒的脚踝。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漂亮姐姐。」 说完，他虚弱却得意地哼笑一声，接着就呕了一地酸水。 孔舒顾不得嫌弃，连忙蹲下：「你记得我？之前发生的事你都记得？」 陈回抹了一把嘴，刚「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十分钟后。 申向衍背着昏倒的陈回，沿着林子里的小路朝外走去。 「他身上有一股腐烂的酸臭味。」申向衍幽怨地说，「我能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孔舒走在申向衍身边，想也没想：「不能，他现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有之前的记忆一定和空间之石有关系。」 说到这儿，孔舒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孔舒3号，「时管局的人有没有提过空间之石的事？」 孔舒3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空间之石的存在，他们也不会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但我知道时间碎片是绝对不会继承记忆的。」 在孔舒3号最初成为鲸陆时，她抓到了一名破坏者，取出了破坏者体内的时间碎片，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拿着那枚时间碎片做过许多次实验。 她带着时间碎片回到过去，放回到了同一个人身体内，对方復活，但没有记忆。 也将时间碎片放进过不同人的体内，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总而言之，时间碎片只能令人復活，但和记忆没有关系。」孔舒3号笃定地说。 孔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因为时间碎片只是碎片，而空间之石却是一块完整的石头，所以功能不太一样？」 孔舒3号沉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在时间之石变得完整之前，我们都没有办法证实这个猜想。」 三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深更半夜，这僻静的地方连一辆车也没有。 忽然，昏迷的陈回发出了一声干哕。 申向衍迅速松手，把他丢在了地上。 「啊！」 陈回重重着地，发出一声痛吟。 这一下摔得不轻，但也彻彻底底把他摔清醒了。 他呲牙咧嘴从地上坐了起来，望着面前的三个人。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皱了下眉，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对，我明明已经被那个人杀了……」 陈回清晰地记得自己被熊贰掏出心脏的画面。 「你没记错。」 孔舒「和善」地笑了笑，「所以我这不是来救你了，毕竟你说过，只要我帮你，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陈回疑惑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些。 「我是说过……那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孔舒故作思考，然后干脆道：「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可你们不可能平白无故救我。」 陈回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但思路清晰。 他有条不紊地说，「你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可能会帮到你们。」 申向衍盯着他：「我们想找出把空间之石放进你身体里的人，但你应该没什么头绪吧？」 「……这我的确不知道。」陈回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脑后完好无损，十分平滑，却让他想到了那漆黑的枪口。 梁术南对准他的那个枪口。 他脸色难以控制地阴沉了几分，接着他又抬眼：「能不能让我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 孔舒看他那兇恶的眼神，以为他这一次还是要去杀了梁术南。 却不料陈回只是淡淡地说：「看看陈勛，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陈勛的墓园在另一处。 陈回不清楚为什么父母没有把他和陈勛葬在同一处，但他也不太在意这件事了。 没过多久，孔舒见到了陈回口中的陈勛。 墓碑上的照片倒和陈回有几分神似。 陈回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只是望着照片发愣。 孔舒正看着陈勛的照片动容中，结果被申向衍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孔舒悄声问他。 申向衍悄声回：「你不打算把他是你哥的事情告诉他？」 孔舒立马摇头：「不要。」 她才不想搞什么认亲场面，至少现在不想。 这次反而是申向衍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 孔舒挡住嘴巴，将声音压得极低：「我觉得被叫漂亮姐姐也不错，听着蛮开心的。」 申向衍抬了下眉梢，轻轻「啧」了一下。 几秒后，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漂亮姐姐？」 孔舒惊恐，连忙捂住了申向衍的嘴巴：「你不准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申向衍眼中露出浓浓的疑惑，似乎在用眼神问她「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准你叫。」 孔舒只觉得脸颊发烫，格外别扭，却又说不清哪里别扭，反正就是别扭。 申向衍慢慢眨了下眼，示意「我不叫了」。 孔舒这才松开了手。 第319章 破晓篇 （78）「梁颂线」 他们并没有在陈勛的墓前停留太久。 离开的路上，陈回一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模样。 孔舒实在是看不下去，抬手轻轻拍在了陈回的后脑勺上。 「别再想了。」 「那我现在应该想什么？」 陈回脑袋低垂着，也懒得抬起来，「你既然把我救活了，就应该要让我做些什么吧，不然我现在满脑子都想要杀了梁术南和他生的孬种。」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既然陈回都这么说了，孔舒便干脆发问：「你被復活那天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陈回安静地想了几秒：「没有，当时我也很懵，就没太在意周围的情况。」 说到这儿，他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棺材打开的方式不太一样，上一次是被人用工具撬开的，这次的棺材板像是被暴力拆开的。」 暴力…… 孔舒3号嘴角一抽。 有吗？ 「这一点说明不了什么。」申向衍轻轻开口，「因为不是同一个人打开的，所以方式自然不一样。之前的那个人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孔舒贊同地点了点头，「总之，他救活陈回一定是有目的，只要我们摸索出他的目的，或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申向衍默默从另一侧绕到了孔舒的身边，将陈回隔开，与孔舒肩膀贴着肩膀，挨得很近。 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缓道：「没错，陈回活着一定有用。」 陈回眼珠子瞥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天上的月亮。 他的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身后百米远的一棵枝桠茂盛的大树上，一个人坐在粗壮的树枝上，静静地看着几人的背影，衣领上的「∞」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微光。 孔舒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放眼望去，却只有一片昏暗和树的轮廓。 申向衍同她一起回过头：「怎么了？」 孔舒把头转了回去：「没什么。」 申向衍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今夜无风，周围的树都是静止的，唯独那棵树的枝叶在微微晃动。 原来你藏在那里了。 申向衍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接着，他看向孔舒的侧脸，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髮。 「会没事的。」 孔舒奇怪地抬眼看向了他。 她发觉申向衍最近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然而，孔舒和申向衍之间的氛围在旁人看来却是若有似无的暧昧。 孔舒3号羡慕不已，又无声地嘆了口气。 「既然陈回这里绊住了脚，那当务之急是把鹤肆和龙伍带回去，不管怎样，先把我的申向衍和杜娴他们救出来。」 她特意加重了「我的」二字。 「我同意！」 陈回伸长了胳膊，压根不认识杜娴是谁，却答应的比谁都快，「那我们去哪找他们？」 孔舒思忖几秒：「我大概知道他们会在哪。」 原世界。 一日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之前已经被申向衍带着人搜查过一次。 后来为了将医院地下的那些拥有时间碎片的人清理干净，熊贰又带着手下来过几次。 如今的精神病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空壳。 「鹤肆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这家医院的，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敢打赌他绝对在这里……」 孔舒站在医院门口，深唿吸了两下。 但闻到医院里飘出来的药水味，她还是忍不住反胃，干哕了一声。 那味道让她觉得熟悉。 与平常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不同，像是掺杂了福马林和硫酸的消毒液味道，飘进鼻子里感觉整个唿吸道都在被灼烧。 这味道比之前还要浓烈。 见状，陈回凑过来：「你对这里有阴影？」 孔舒诧异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陈回咧嘴一笑：「因为我就这样。」 想起陈回不久前直接吐在了她面前，孔舒略微嫌弃地撇了下嘴。 夜晚的精神病院很冷清。 保卫科的大叔在打瞌睡，连有人走进去都没有发现，护士站此刻也没有护士在值班。 大厅的大灯没有开，只有走廊上几盏灯亮着。 看来之前严密的安保措施都是给地下那些人准备的。 如今地下一层一空，鹤肆管都不管了。 四人一前一后去了地下一层。 地下一层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申向衍走在最前面，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前路，寻找着去往地下二层的电梯。 「这太黑了。」陈回走在最后，压低了音量，「他们真的会藏在这么黑的地方吗？」 孔舒死死拽着申向衍的衣角，轻声回：「急什么，还有地下二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最后，他们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电梯。 申向衍抬手按下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来，打开了门，孔舒叫住了他们：「等等，我们不坐电梯，走另一边的楼梯，让电梯自己下去。」 说话间，她飞快地按下电梯里的负二层按钮，然后便拉着申向衍朝着楼梯的方向快步走去。 地下一层与二层之间的距离不多，约莫下了十个台阶，他们就进了地下二层。 砰！！！ 滋啦—— 刚踏出楼梯的那扇门，一连串巨响就在耳边。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龙伍的策神鞭直接穿透了电梯，将整个电梯搅了个粉碎。 四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走了楼梯！ 鹤肆坐在训练场的一侧。 看清来者后，他转头沖龙伍喊：「收回来，不是熊贰他们。」 龙伍将策神鞭收回，转头看见了陈回，眼前一亮。 「哟，鹤肆说的没错，血浓于水，孔舒，你果然把你哥哥復活了。」 孔舒神色一凌：「你别乱说话。」 陈回反应了几秒，随即意识到龙伍口中的哥哥似乎就是他，眉间顿时蹙成一团。 「什么血浓于水，什么哥哥？」 龙伍双眸微微睁大，透着几分困惑：「你居然没告诉他？我还以为……」 他像是在故意卖关子，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陈回拉住孔舒的胳膊，神色严肃：「你瞒着我什么？」 孔舒头疼，她低声回：「我以后会跟你解释……」 「我要你现在解释，不然你别想再做其他的事。」陈回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孔舒无奈，只能用极快的语速解释说：「某种意义上，你是我亲哥，孔跃德的亲儿子，当年梁术南老婆重男轻女在医院把你和梁星夙换了，然后又发生了一堆复杂的事，我懒得解释，总而言之，你和我本来应该是亲兄妹。换个意思来说，在我的世界，痴傻的梁颂其实是我的亲哥哥。」 孔舒一口气说完，连个停顿都没有。 她看着陈回震惊的表情，又问：「我这么解释你能懂吗？」 陈回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懂了，我明白了。」 本以为陈回会难以消化这件事，可没想到他却轻描淡写地绕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手指向鹤肆和龙伍：「你们要带回时管局的就是他们两个吗？」 听到这话，鹤肆脸色一变，龙伍手中的策神鞭更是蠢蠢欲动。 孔舒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鹤肆冷道：「看来你们也站在鼍叄那边了，那这样一来，我们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话音未落，龙伍已然朝着他们挥鞭。 与此同时，孔舒3号也举起了手中的弩箭，瞄准了龙伍的脑袋，按下了发射。 第320章 破晓篇 （79）「梁颂线」 策神鞭看似柔软，实则刚硬，朝着孔舒挥去时宛若一条灵活的长蛇，看不清行踪。 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到身上，孔舒已经在心中做好了粉身碎骨，再来一次的准备。 忽然眼前场景变换，她察觉自己居然瞬移到了训练场的另一侧，躲开了龙伍的鞭子。 孔舒懵了一秒，对上远处陈回坚定的目光后，才明白是陈回控制空间之石转移了她的位置。 另一边，射向龙伍的弩箭被他用鞭尾轻易弹开，毫髮无伤。 不知怎么，龙伍似乎和孔舒有仇，专盯着她一个人打。 那鞭子刚收回，便又朝着孔舒狠狠甩去。 慌乱之间，孔舒连忙翻身躲过。 然而陈回似乎是担心她，又再次利用空间之石将孔舒移到了他的身边。 惯性让孔舒一头撞在了陈回的肚子上，疼得陈回倒吸一口凉气。 「空间之石我用的还不太熟练。」他忍痛道。 刚刚那一鞭即使没有陈回的帮忙，孔舒也完全可以躲过去。 但她还是说了一句：「谢谢你。」 陈回沉声回：「谢什么，如果你真是我妹妹，那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他很快就接受了孔舒是自己妹妹的状况，甚至还觉得心情相当不错。 训练场上已然乱了套。 孔舒3号的脖子已经被龙伍用策神鞭紧紧锁住，面红耳赤，无法唿吸。 即便如此，龙伍依旧能分神和申向衍拳脚相对。 龙伍的战斗力可谓惊人。 速度快到人的肉眼难以看清，力量和技巧也不是普通人能匹敌的。 申向衍难以靠近龙伍，二人对打时，申向衍明显处于下风。 如果龙伍早早的展现实力，或许时管局的第二位早就成了他。 可他浑水摸鱼到现在才露出真正实力，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混乱之中，鹤肆突然出现在了陈回的身后，勐然穿透了陈回的胸口，想要取走他体内的空间之石。 「唔！」 陈回一声闷哼，垂眼看向胸前血淋淋的手，脸色青紫。 他抬起猩红的双眼看向孔舒，习惯性叫道：「漂亮……」 姐姐两个字被他硬是憋了回去。 不远处，申向衍抽身高喊：「孔舒！取碎片！」 孔舒立马将手停留在了鹤肆的胸前，心中只想着取走碎片。 很快，她体内的核心开始响应，立刻疯狂地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碎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离她最近的鹤肆瞬间变了脸色，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时间碎片赫然从他的体内离开。 片刻功夫，鹤肆的双眼失去了色泽，黯淡下去，一只手还无力地卡在陈回的胸腔之中。 孔舒刚攥住鹤肆的时间碎片，那时间碎片却又逃出了手心，朝着她的心口迅速飞去。 核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凝聚了时间碎片。 那熟悉的感觉再次充斥了孔舒的身体，爆裂感蔓延全身，让她难以冷静。 一阵痛苦的挣扎过后，她的身体竟然适应了核心凝聚碎片带来的副作用。 不难受了。 她勐地坐起来，眼睁睁看着陈回拽出了鹤肆的手。 孔舒还在懵，见状脱口而出：「这样你会失血更快！」 然而，陈回不等孔舒说完，已经把鹤肆的手拔了出来。 胸腔的血液没有了手臂的阻止，统统喷涌而出，溅了孔舒一脸。 「我不想他的手在我的身体里……」 陈回紧绷着五官，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孔舒眉头紧锁，闭上眼睛，控制体内核心回溯了时间。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们全都回到了一日精神病院的大门前。 刚刚的吵闹突然消失，只有环境微弱的噪音，几乎可以忽略。 身旁，陈回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歷循环，但他还是倍感神奇。 申向衍和孔舒3号异常沉默。 「你们两个都没事吧？」孔舒不放心地问。 「没事。」申向衍摇头，「我们几个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龙伍，不能再和他正面刚了。」 说话间，龙伍缓缓走出了医院，身上还背着鹤肆的尸体。 即便天色黑到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孔舒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把鹤肆的碎片还给我。」龙伍阴冷的声音响起。 望着他手里的策神鞭，孔舒干咽了下唾沫，干脆道：「凝聚了！交不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只见龙伍慢慢把鹤肆放在了地上，然后赫然向孔舒挥鞭。 陈回刚想控制空间之石，却被神出鬼没的策神鞭勐地环住脖子，瞬间拧断了颈椎，没了唿吸。 当下这种情况，除非拿走龙伍的时间碎片，置他于死地，不然谁都别想活着超过一分钟。 可龙伍的武器偏偏又是长鞭，还不等靠近，便瞬间丧命。 孔舒3号刚要按下弩箭，手臂却被策神鞭扯住。 她整个人在策神鞭的挥舞下，就像是轻飘飘的风筝，被无情地甩在了墙上，失去了意识。 就连申向衍也没能倖免。 他被策神鞭圈住了身体，双臂也禁锢其中。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唿吸之间。 孔舒咬紧牙关，看向申向衍。 却发现申向衍在这种生死时刻还在淡淡然沖她微笑。 孔舒万分震惊。 最后，终究是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好再次循环了时间，回到了他们进入医院之前。 循环后。 陈回一脸茫然。 因为死的太快又活的太快，他不清楚自己刚才到底死没死。 循环的时间过于接近，让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还是觉得难以适应。 「别愣，快跑！」 孔舒大喊一声，转头就跑，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就算她有核心能一直循环，也耐不住这样被龙伍折磨。 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办法总要有时间想才行。 陈回和孔舒3号倒是乖乖跟着孔舒一起跑。 可申向衍却原地不动。 孔舒着急地回头看向他。 「申向衍！先走！」 申向衍转过身，张嘴说了一句话，可却被医院里传出的巨响掩盖住，听不清了。 策神鞭打碎了医院的墙壁，瞬间落在了申向衍的身上。 孔舒不忍再看，闭上眼睛，立马循环了时间。 …… 这一次，孔舒刚回过神，就看见陈回扛起了申向衍，疯狂逃跑。 「你别浪费时间！」陈回脸上青筋暴起，咬着牙对申向衍说，「听我妹的话！」 孔舒和孔舒3号紧跟在他们身后。 然而，申向衍却装作不小心从陈回的身上摔了下来，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向衍！」孔舒吓得连忙去扶他，「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龙伍已经追了上来，手中的策神鞭也向他们袭来。 孔舒心如死灰，正欲循环。 申向衍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翻身而起，勐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321章 破晓篇 （80）「策神鞭」 循环被申向衍强制打断。 孔舒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申向衍。 忽而，一道银光擦着申向衍的头髮丝儿飘了过去。 磅——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带着余震声。 孔舒歪头看去，刚刚从她眼前飞过的银光不是别的，是熊贰银锤飞过留下的残影。 飞驰的银锤与迅勐的策神鞭重重相撞，擦出了闪亮的火星，恰好互相抵消了彼此的力量。 龙伍的手被震到发麻，却仍是面不改色。 他转头侧目望去，看到鹤肆的肉身在渐渐消失，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多亏了你们，才让我们这么快找到了破坏者。」 鼍叄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孔舒才注意到时管局的人几乎全在了。 她顿时明白申向衍刚刚原来是在拖延时间。 可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孔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申向衍，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多言。 医院门口，龙伍转身抱起了鹤肆，继而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鼍叄的手下见状，连忙要追，却被鼍叄伸出手拦住了。 「不用追，鹤肆没了时间碎片，又不在时管局，肉身持续不了多久，龙伍肯定带着他回时管局了。」 鼍叄洋洋得意地背起手，「这下不费吹灰之力，龙伍就自投罗网了。」 熊贰不喜鼍叄这般狂妄自大，再加上杀害元首的兇手尚未找到，他也没心情废话，只是冷嗤一声，黑袍显现，转身离开了这里。 鼍叄也不在意熊贰，他满意地看向了申向衍和孔舒：「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会遵守约定，把申向衍还给你们。」 孔舒3号难掩激动，跨步上前：「他在哪？」 鼍叄尖笑一声：「急什么，先跟我来。」 时管局。 龙伍将鹤肆的肉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时间之石下，心中思量着对策。 感觉到背后的戾气渐浓，龙伍深吸了一口气，抽出了腰间的策神鞭，起身面向了熊贰。 两位实力佼佼者四目相对，一言不发，直接开打。 一时间，整个时管局满是叮铃咣啷的巨响。 高大的石柱被无辜波及，破碎倾倒。 龙伍占据速度优势，武器灵活，而熊贰则是绝对的力量，在这种对战中，熊贰原本是落于龙伍之下。 可耐不住熊贰人多。 他的手下乌泱泱全部向龙伍发起了进攻，一人难挡众人之势。 很快，龙伍被熊贰的手下死死遏制在了地上。 孔舒他们来到时管局时，看到的情景便是熊贰将脚踩在了龙伍的脑袋上。 「元首的死是不是你和鹤肆所为？！」 龙伍五官皱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元首死了？怎么死的？」 明明他和鹤肆离开前还好好的。 见龙伍全然不知情的模样，熊贰禁不住困惑。 他不是不了解龙伍和鹤肆二人，若是元首的死与他们有关，他们必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熊贰抬起了脚，对手下人挥了挥手：「把龙伍先关进监狱，至于鹤肆，扔出时管局，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休想！」 龙伍双眼猩红，扭身挣脱了控制，瞬间拧断了其中一名管理者的脖颈，然后从他的胸口掏出了时间碎片，继而又抽出鞭子，使出了浑身力气甩鞭。 鞭子横扫过的地方，无人倖免，全被横腰截断。 剎那间，血流成河。 场上除了熊贰，其余人全部成了尸体，没了唿吸。 鼍叄悄悄躲在了角落，不打算露面。 孔舒等人见状，更不会贸然上前。 血肉交织的画面触目惊心，孔舒一时间都忘记了唿吸。 此时的龙伍就像是嗜血的魔兽，理智全无，之前的轻浮放荡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杀戮，似乎要将这里所有人全部杀光。 「你不能伤害鹤肆一分一毫，他如果死了，我便用这条鞭子，把这里所有人搅碎……」 龙伍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 他冷冷地盯着熊贰，没有丝毫让步。 熊贰望着眼前的龙伍，攥紧了银锤，脸色渐渐阴沉。 既然龙伍使出了全力，那他也不会再顾及往日共事的情分…… 鼍叄的手下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鼍叄拦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鼍叄沾沾自喜地说。 孔舒虽然想过时管局会内斗，但没想过会斗到这种地步。 大厅下那一具具尸体在龙伍和熊贰的斗争之中再次被毁。 他们无情地踩过脚下的尸体，脑海中只有杀死对方的念头。 「我不想看他们再继续打打杀杀下去了。」 孔舒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然而她也说出来了。 申向衍伸出手，捂住了孔舒的眼睛：「那就不要看了。」 孔舒语塞，她握住申向衍的手腕，慢慢地移开：「有些东西不是看不见就没有的。」 说话间，熊贰和龙伍双双停下了。 他们的身上全都血肉模煳，最后竟然是熊贰最先倒在了血泊之中。 龙伍狼狈地扯了扯嘴角，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鹤肆。 他跪在鹤肆身边，拿出了时间碎片，刚伸出手，便被鼍叄轻易抢走了。 「龙伍，你残害了这么多同僚，罪大恶极，现下还想復活鹤肆，恐怕是在做梦。」 龙伍咬紧牙根，想要举起鞭子，可是身上已经没了力气，他倒在地上，身子软的像一滩烂泥，只能任由自己被鼍叄的手下拖走。 「鼍叄，元首的死一定和你有关系，这一切一定都是你谋划的！你才是时管局最该被关进监狱的人！」龙伍咬牙切齿地吼道。 鼍叄幽幽地盯着龙伍，眼神嚣张，似乎是在对他说：「即便如此，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下一秒，龙伍的脑袋便被一记重击，彻底昏了过去。 鼍叄望着大厅满地狼籍，头痛扶额。 「熊贰的手下就算活着对我也没有用，把他们的碎片全都取出来，收走吧。」 「是。」 鼍叄的手下开始一个个取出时间碎片，然后将那些尸体拖离了大厅，那些尸体被扔出时管局以后，很快就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第322章 破晓篇 （81）「策神鞭」 不一会儿。 大厅被打扫完毕。 干净如初。 浑身是伤的熊贰被人抬去了封藏室休养。 鹤肆和龙伍则是被关进了监狱。 没了他们，鼍叄就像打了一场华丽的胜仗，脸上的笑始终未能消下去。 「走吧各位，是时候该完成约定了。」鼍叄迈步走进了监狱。 孔舒3号紧跟在他的身后，脸色是说不出的紧张。 孔舒走在最后。 经过大厅时，她看到了一直带在龙伍身上的雪茄盒。 孔舒上前捡起，仔细端详了一阵。 明明刚才的打斗场面那么混乱，可雪茄盒却还完整无损。 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有四根雪茄，摆放得整整齐齐。 想起每次见到龙伍时，他总是爱把雪茄放在鼻前闻嗅，孔舒也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结果刚闻一下，她便立马转头捂住了口鼻，险些干呕。 这雪茄一丁点菸草味都没有，反而一股熟悉的医院药水味，但又不纯粹是药水味道，还掺杂着一种别的味道。 像是寺庙里燃烧的香火味。 「孔舒？」申向衍叫了她一声。 「来了。」她应了一声，把雪茄盒揣进了口袋，快步跟上了他们。 监狱无边无际，孔舒感觉他走了很久，久到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借着那一丁点的微光都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 申向衍一如既往地面瘫，视线时不时转向她，似乎在确认什么。 陈回反而有些不自在。 上一次他误打误撞进了监狱，可算是吃足了苦头，没想到这一次还要再进来，心中有些牴触。 「到了。」 鼍叄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手对准了一扇镜面，衣袍上的符号微微亮光，镜面也变成了透明状。 「申向衍！」孔舒3号借着弱光走向监狱里。 「孔舒？」监狱里响起了一声虚弱沙哑的回应。 「是我，申向衍，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孔舒3号控制不住哭腔，飞快地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终于，她看到了属于她的申向衍，并上前用力地抱住了他。 门外，孔舒不由自主红了眼，她靠在申向衍身上，望着监狱里的情景，忽然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 「这应该是申向衍4号？」她抬眼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按照出场顺序来，他是4号没错。」 孔舒3号扶着申向衍4号走出了监狱。 申4看见申向衍和孔舒的第一眼，先是惊讶，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在监狱里被关了这么久，申4设想过无数种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现在的这个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鼍叄又接连带孔舒3号去往了关押杜娴和王择豫的地方。 他们出来时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念叨着胡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似乎是疯了。 孔舒3号卸下了一直以来的伪装，抱着他们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孔舒3号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一直在吃瓜的鼍叄。 「我要带他们一起回去。」 「不是不行。」鼍叄巴不得孔舒3号赶紧离开，「但离开之前，你们必须把体内时间碎片全部交出来。」 申向衍4号、杜娴还有王择豫即便没有了时间碎片，也依旧可以正常的活下去。 只不过他们会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忘却。 不会再记得有循环，也不会意识到循环，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 但孔舒3号不一样。 她来自于孔舒未来的时间线。 她依附于体内时间碎片存活。 没了时间碎片，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復存在，也会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孔舒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她怒道：「鼍叄，放他们出来本身就是你事先答应好的，你现在突然加条件，是想出尔反尔？」 「不给就算了。」鼍叄耸了下肩，悻悻然道，「即便我不要，自然也会有人要。」 他说完，飞快瞥了一眼申向衍，然后朝着监狱外走去。 申向衍默不作声，心中却十分明白鼍叄的意思。 核心寄生在孔舒的体内，正悄无声息地蚕食她的生命。 这一点虽然还没有在孔舒身上显现出来，但申向衍清楚这是迟早的事。 如果不尽快融合核心，把时间之石恢復原样，孔舒早晚会撑不下去。 他必须收回所有的时间碎片。 鼍叄难得没有多嘴多舌。 他明白孔舒的身体状况，也看出了孔舒在申向衍心中的地位。 申向衍想要把时间之石恢復完整来挽救孔舒的性命，他便打算推波助澜，帮他一把。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不打扰你们叙旧了。」鼍叄转身走向了封藏室，留了几个手下在封藏室外看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申向衍4号等人见到了光亮，身体难以适应，只能靠在石柱旁暂时歇息。 孔舒3号盯着申向衍4号看了许久，这才起身走向他们。 「你们帮我救人，我会把时间碎片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将时间之石恢復原状，让世界恢復秩序。」 「可这样你会死。」 孔舒于心不忍，「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时间之石恢復原状，让时间碎片留在每个人的身体里不好吗，管他什么时间秩序混不混乱，我想要你活着。」 孔舒3号摇摇头，握住了孔舒的手：「完整的时间之石可以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但独独不能像现在这样变成碎片留在不同人的身体里，今天的这种局面，就是时间碎片造成的，如果不能彻底将它解决，那往后类似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多。」 孔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的衰弱，明白自己命不久矣。 望着孔舒3号的目光，孔舒似乎可以听到她的心声。 「你我的存在已经违背了世界的秩序，我们本不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孔舒垂了垂眼帘，眼睫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孔舒3号扯出一丝生硬笑容：「我知道了。」 我会让世界恢復秩序，也会找出当年把时间之石放进我体内里的破坏者，让一切真相大白。 第323章 破晓篇 （82）「策神鞭」 时管局大厅。 申向衍4号一直在昏迷。 被困在监狱的时间太久，久到即便拥有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无法支撑一个人保持清醒。 所以离开监狱后，申向衍4号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才会陷入了死猪一样的昏睡。 申向衍蹲在他身边戳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陈回蹲在他身边，奇怪地问：「你戳他做什么？」 申向衍目不转睛，语气认真地说：「你不觉得这张脸很帅吗？」 陈回慢悠悠回：「一般，比我差点。」 没想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自恋，申向衍瞟了他一眼，闷笑两声，不吭声了。 他看向申向衍4号的心口，伸出手，缓缓从申向衍4号体内取出了时间碎片，然后又将那枚时间碎片移到了自己胸前处，将其与体内的核心凝聚。 整个过程轻轻松松，完全不像孔舒那般痛苦。 大厅的另一侧。 孔舒和孔舒3号并排坐在一起。 孔舒3号：「说实在的，我在时管局呆了这么久，早就觉得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申向衍他们平安无事就好。」 听到这话，孔舒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孔舒3号望着孔舒的眼睛：「你最近还有在做梦吗，那个黑漆漆的梦？」 孔舒摇了摇头：「没有了。」 孔舒3号：「除了梦见我和申向衍，你有没有再梦到过其他人？」 孔舒：「有，我还梦见过另一个孔舒，那个孔舒似乎比我们经歷的都要多，她应该身处更加遥远的未来。」 孔舒3号：「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孔舒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太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隐隐感觉未来的结局似乎会不尽人意。」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孔舒3号又再次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时管局最近的内斗来得很奇怪。」 孔舒没听明白。 她对时管局的了解远不如孔舒3号多。 对于时管局每一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也只是片面的了解。 「什么意思？」孔舒觉得孔舒3号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这么跟你说吧，以前的时管局的各位虽然都心有隔阂，但是从未有人打破他们之间的制衡，即便鹤肆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也没有闹到像现在这种局面。」 孔舒3号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申向衍，然后转回头来继续说，「但是自从申向衍出现在时管局以后，时管局便乱套了。」 孔舒3号的眼神耐人寻味，似乎是在暗示她什么。 孔舒琢磨了片刻，开口问：「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互相残杀是和申向衍有关系？」 孔舒3号没有否认，淡淡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你，得到完整的时间之石，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孔舒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早就在心底里做过决定。 要无条件相信申向衍，相信申向衍对她的感情。 所以面对申向衍一些奇怪的言行时，她什么都没有问。 望着孔舒波澜不惊的模样，孔舒3号苦笑一声：「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孔舒点了下头：「知道了，所以我更想活下去了。」 就连一开始陷入循环的时候，占据她内心的大多数念头也只是面对未知下的恐惧，而并非活下去。 可只有现在，她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想要活下去。 「如果我死了，申向衍就只有一个人了，我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句话，孔舒3号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捂住眼睛，低下了脑袋，泪水却簌簌地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含着泪，一把握住了孔舒的手。 「现在就取走我的时间碎片，趁我还没反悔。」 孔舒3号的脸上浮出壮士赴死的豪情悲痛。 孔舒默默把孔舒3号的手按了回去：「你先别急，我想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办法。」 孔舒3号愣了一下，立马收回了眼泪：「有办法你不早说，一定要让我煽情一顿吗？」 孔舒抿嘴。 申向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把脑袋凑了上来。 「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 孔舒打量着几人的神情：「融合核心，修復时间之石。」 申向衍面露不解，小嘴一撇：「这算什么办法，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做的……」 「听我说完。」 孔舒一把捂住了申向衍的嘴，「时间之石修復好以后，申向衍就可以拿着时间之石回到过去，救下我和陈回，这样一来，每条时间线上衍生的我都可以活下来。」 「可如果申向衍没能救下我们怎么办，那我们不久全死了？」陈回冷不丁来了句，「你还不如交给我，让我救。」 孔舒幽幽地盯向他：「这里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你。」 陈回捂住心口，倍感受伤：「我可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你居然不相信我……」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我身体里有空间之石，等你们都死了，我可以和申向衍一起救你们。」 等你们都死了…… 虽然陈回这话是好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孔舒听来感觉怪怪的。 修復时间之石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并不难。 如今散落在时间线上的碎片寥寥无几，很快，所有的时间碎片便能全部收回。 唯一棘手的是拿到最高管理者体内的碎片。 元首和鹤肆的时间碎片如今已经到了鼍叄的手里。 现在还剩下龙伍、熊贰和鼍叄三人。 这三个人有两个是能打的，至于鼍叄…… 孔舒实在想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拿着雪茄盒盯着看了一会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你们说，鼍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想要好像不是时间之石。」 「谁知道，反正现在他对我们起不到什么威胁。」申向衍从她手中拿过雪茄盒，「龙伍的？」 「嗯，掉在地上，我捡的。」 孔舒视线随着申向衍白净的双手移动。 她咽了下口水，「熊贰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的时间碎片取出来。」 申向衍收起雪茄盒，看向陈回：「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我就知道你们离不开我，还是要靠我帮忙吧……」陈回一脸傲娇，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得意什么。 第324章 破晓篇 （83）「策神鞭」 封藏室的门前守着几名管理者。 但他们都是鼍叄的人。 熊贰仅剩的几个手下这时候不知又都去了哪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恶战，孔舒等人决定用空间之石直接到达熊贰的身边，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 陈回原本是想控制申向衍瞬移进入封藏室，到达熊贰的身边。 因为申向衍凝聚时间碎片要比孔舒容易得多。 可他盯着申向衍看了半天，憋了好久的劲，也没能把申向衍挪动一丁点儿。 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申向衍。 无奈之下，只好将目标转移在了孔舒身上。 「漂亮妹妹，看来我只能控制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你了。」 孔舒歪了下头，表示那也没有办法。 申向衍不放心，握着孔舒的手像个老父亲一样反覆叮嘱。 「不要硬撑，不要凝聚，把碎片带出来让我来凝聚，你只需要拿出来就好，千万不要凝聚啊……」 孔舒头点的像筛子一样：「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看不下去两人这般腻腻歪歪，陈回清了清嗓子：「3、2、1，妹妹走你！」 接着，孔舒眼前一黑。 不是晕倒的眼前一黑，而是周围一片黑。 又进监狱了？ 陈回把她传错地方了？ 孔舒震惊不过三秒，便看见远处有微弱的光。 她沿着地面朝着微光的地方悄悄移动，直到她看清了对方的脸，她才停了下来。 是鼍叄。 他怎么在监狱？ 孔舒趴在地上，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而躺在鼍叄对面的大块头，不是别人，正是受了重伤的熊贰。 他怎么也在监狱？？ 熊贰喘着粗气，似乎还有一丝理智。 他滚圆的双目狠狠瞪着眼前的鼍叄，却没有力气说话。 「熊贰，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鼍叄踩在熊贰的肚子上，俯看着熊贰的脸，眼中满是不屑。 「你平日里再怎么威风，还不是输给了排在最后的龙伍，你瞧不起我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鼍叄的眼神格外张狂。 他的手已经戴上了银制手套，手指在熊贰的胸前胡乱打着圈圈。 「事到如今，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元首还没有死，他早就被我取出时间碎片，关进了监狱里，就在你的隔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熊贰的身体因为愤怒剧烈颤抖起来。 他抬了抬手，想要将鼍叄大卸八块，可是手抬了一半，就被鼍叄用力踩在了脚下。 「你们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们全都该死，之后的时间，你们就都呆在这间监狱里吃苦头吧！」 话音未落，鼍叄便高抬手臂，重重穿进了熊贰的胸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掏出了硕大鲜红的心脏。 那心脏和鼍叄的脑袋一般大。 孔舒捂住嘴，屏住了唿吸，目睹了熊贰被取出时间碎片的整个过程。 最后，鼍叄将时间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笑眯眯地盯着熊贰。 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变态又恶劣。 突然，他神色一凌，扭头看向孔舒的方向。 孔舒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鼍叄加快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孔舒蜷缩身体，绷紧肌肉，已然做好了打上一架的准备。 可下一刻，眼前突然骤亮。 「啊。」 孔舒连忙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差点瞎了。 「妹妹，怎么样？」 陈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掐着时间把你移出来的，拿到熊贰的时间碎片了吗？」 啪！ 清脆的一巴掌响起。 申向衍扇了陈回的后脑勺一下：「没看见孔舒的眼睛受刺激了？问这么急做什么？」 「我没事……」 孔舒试探地睁开眼睛，差不多可以适应大厅的光亮。 申向衍担心地看着她：「真没事？」 孔舒扯出一丝苦笑：「我没事……熊贰有事……」 她将刚刚在监狱里看到的全都讲了出来。 陈回呲牙咧嘴的吐槽了一句：「鼍叄一定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孔舒打量了他一眼。 陈回和鼍叄也就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看来我们和鼍叄是在互相利用。」 申向衍思考了一会儿，「那他下一个应该会去找龙伍，龙伍的碎片他还没有来得及取出。」 耳边传来「咔咔」两道机械声。 一旁的孔舒3号已经举起了弩箭，箭在弦上。 她转身快步朝着监狱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孔舒看着她的背影。 孔舒3号头也不回：「监狱里没有手下跟着，趁着这个机会，我要杀了鼍叄那个小贱人。」 孔舒一听，也连忙跟了上去：「可你有进监狱的权限吗？」 孔舒3号脚步一顿，面向他们，抬手轻轻扫过胸前，黑袍显现。 「之前偷了龙伍的，他到现在都还没发现。」 陈回举起了拇指：「偷这种事，其实我也挺在行……」 他说话间，身上也有一件黑袍显现，「刚刚我趁乱偷了鹤肆的，反正他都死了也用不到了……」 孔舒：？ 申向衍：？ 半晌后。 几人一前一后进了监狱。 可刚踏进监狱没走几步，一声惨叫从监狱里响起，却很快又被监狱的空间吞没，消失不见。 忽然，孔舒预感到一个东西正朝着他们这边飞过来，于是连忙扑倒了申向衍，将其护在身下。 孔舒3号也顺势躲开。 跟在最后面的陈回却遭了殃，他反应不及，被横空飞来的东西砸到，直接撞出了监狱的大门。 暴露在亮堂的大厅之中，几人才看清刚刚飞过去的是什么。 又是鼍叄。 他的腰间有一圈深深的勒痕，血肉模煳，不用细看，孔舒就猜到那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了。 「是策神鞭！」 孔舒刚喊完，就被龙伍的鞭子锁住了喉咙，勐地拖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又勐然甩了出去。 这一下硬生生将她扔向了大厅。 孔舒的身体撞在了石柱上，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 鼍叄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对着申向衍大吼：「快让时间循环，龙伍他还藏着另一条策神鞭，快循环，不然我会死的！！」 申向衍皱了下眉，并没有听鼍叄的话，而是转身朝着龙伍高喊：「鹤肆的碎片在鼍叄那里，我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恩怨。」 「申向衍！亏我还把空间之石交给了你！」 鼍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跑，「快来人，龙伍还有一条策神鞭！保护我！快来！！救命啊！」 第325章 破晓篇 （84）「策神鞭」 鼍叄的手下在把龙伍关进监狱之前，特地把那条骇人的策神鞭收走了。 在他们眼里，没了策神鞭的龙伍什么也不是。 可谁能想到策神鞭居然有两条？ 鼍叄去监狱里准备取出龙伍的时间碎片并耀武扬威一番时，看到龙伍从他的嵴椎骨里抽出了一条与策神鞭一模一样的鞭子。 那一刻，鼍叄意识到大事不妙。 嵴椎骨里也能藏东西。 这货到底是不是个人？ 一起在时管局共事了这么久，龙伍也不曾说过自己有两条策神鞭。 瞒了他们这么久，难不成早料到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鼍叄一直认为自己心眼子是多的。 可当血淋淋的策神鞭圈到他身上的时候，鼍叄不得不承认他是败了。 他生下来就是个畸形儿，从小到大受人冷嘲热讽，霸凌欺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得到了时间碎片的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好过几年。 没想到在时管局里还要受这群人欺负。 他就这样熬过了上百年。 一幅幅过往画面从鼍叄的脑海里闪现，鼍叄恨得要命。 直到他被扔出了大厅摔了个狗吃屎，才恢復了几分清醒。 「来人！快来人！」 鼍叄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的求救。 他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曾经骂他是「丑八怪」的人手里。 龙伍的肩上还扛着鹤肆。 他走出来的时候，冷眼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我只要一枚时间碎片復活鹤肆，谁若是拦我，应该明白会是什么下场。」 鼍叄的手下个个都变了脸色。 想起熊贰的手下几乎全都死在了龙伍的鞭下，悽惨无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为什么不上，怕什么，现在我才是时管局的元首，他就是区区一个破坏者，你们一起上，直接杀了——」 鼍叄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便血沫横飞。 十几名手下全都成了两截，死状与熊贰手下一致。 他的三白眼赫然睁大，小小的瞳仁剧烈颤抖，身体僵硬，想动也动不了。 「有、有话好说……我给你一个时间碎片还不行吗……」 龙伍径直走向鼍叄，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起。 「一个可不够，交出你手上所有的时间碎片，我就放你这个丑八怪一命。」 又叫他丑八怪！ 鼍叄咬了咬牙，心有不甘。 为了保命，他也只能屈辱地求饶：「我给你，全都给你……」 自从熊贰打碎了存放时间碎片的大球后，鼍叄便将所有的时间碎片都藏了起来。 申向衍曾经特意找过，可是却不知道鼍叄究竟把时间碎片都藏在了哪里。 直到鼍叄忍痛扯开自己的肚皮，从心脏里把时间碎片尽数取出的时候，申向衍可算是傻眼了。 全都藏在自己的心脏里？ 「我本是想试试这时间碎片都放进身体里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鼍叄双手捧着时间碎片，「龙伍，我从来没想和你敌对，我只是站在时管局的立场，所以才追捕你和鹤肆，如果你要当时管局的元首，我现在就可以把位置让给你！」 龙伍连正眼都不瞧他，干脆利落地拿走了时间碎片。 望着那些时间碎片，申向衍的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知道了时间碎片的位置，可却从一个棘手的地方到了一个更加棘手的地方，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龙伍拉住了鹤肆的衣领，沿着地面朝着时间之石的下方拖去，随后松开了手。 他把时间碎片放进了鹤肆的心脏，接着又像上次一样，将时间之石收进手中，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身体，强制性地循环了时间。 孔舒等人也被动回到了一日精神病院的地下二层。 这一次时间之石的消耗明显比上一次还要强烈。 龙伍躺在训练场中央，脸色比上一次还要难看，他望着復活的鹤肆，嘴角扯出了一抹满意的笑。 鹤肆与孔舒等人眼对眼，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啊……」鹤肆长长嘆了一口气，「看来我死了以后又发生了不少事……」 见龙伍没了意识，鹤肆优雅地举起双手，作出了投降的手势，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孔舒。 「我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元首怎么样了，他是真心帮扶鼍叄的吗？」 申向衍面不改色地说：「他早被鼍叄杀了，后来的元首都是鼍叄的手下装的，熊贰也被鼍叄杀了，现在整个时管局全在鼍叄的掌控中。」 孔舒垂眸不语。 元首明明是被关在了监狱，尚且留了一口气。 申向衍撒谎的目的显而易见，是想挑拨鼍叄和鹤肆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两败俱伤。 其实要想得到全部的时间碎片，也不是非要搞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孔舒只能认为是申向衍的心太狠。 但俗话说得好，人不狠地位不稳，心软只会留下后患。 现如今，孔舒统统表示理解。 「哈哈哈！」 鹤肆突然笑出了声，但那笑声夹杂着一丝哭腔。 孔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她看到鹤肆的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哀切。 他在因为什么而伤心？ 「那老傢伙果然没得到善终，时管局刚开始建立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亲人一样，真心实意的对待对方，可现在……呵，我早就该猜到会变成这样。」 鹤肆晃晃悠悠地走向龙伍，拽起他的胳膊，将他扛在了肩上。 「我帮你。」 申向衍走上前，搀扶了龙伍的另一只胳膊。 「你帮我？」鹤肆有些意外，「你不杀我，反而过来帮我，这不对吧？」 「这有什么不对，你们现在对我来说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申向衍语气真诚，暗中已经把龙伍身上的时间碎片全部悄悄拿走了。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鹤肆将龙伍向着自己拉近了一些，摸到龙伍的后背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龙伍。」他轻声叫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龙伍疲惫地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动眼球，却累到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动了第二条策神鞭？」鹤肆眉头紧皱，「另一条去哪了？」 第326章 破晓篇 （85）「策神鞭」 「被、被鼍叄……」 龙伍嘴唇嚅动，结果却只憋出了三个字，便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了。 「被鼍叄拿走后，放进了封藏室。」孔舒替龙伍把话说完了。 放进封藏室里的东西不受时间之石的控制。 说白了，封藏室就是监狱的装潢升级版。 起初，封藏室的建造就是为了存储时间碎片，避免刚刚收回的时间碎片被再次捲入循环。 只不过时间一久，除了存放一些时间碎片之外，还会放一些其它东西。 鹤肆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孔舒靠近申向衍，悄声问：「时间都循环了，他是怎么摸出来龙伍动了第二条策神鞭的？」 申向衍摇摇头，悄声回：「我也不知道……」 他观察着鹤肆的脸色，开口问道：「动了策神鞭会怎么样？」 「我曾经做过两条鞭子，一条策神鞭，一条仿品，真正的策神鞭很多年前就植入进了龙伍的身体，附着在他的嵴柱侧面，每抽出一次策神鞭就会受到挫骨之痛，不到最后一刻，龙伍是绝不会抽出这条策神鞭。」 鹤肆垂眼看向龙伍，低声喃喃，「两次抽出策神鞭竟都是为了我……」 听到这话，孔舒挑了下眉梢。 原来龙伍与鹤肆的感情这么好。 之前孔舒真是没看出来，她还以为这两个人是死对头。 鹤肆沉默了几秒：「我要取回另一条策神鞭，龙伍离不开它。」 孔舒不解：「为什么离不开？这只是个武器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鹤肆淡淡道：「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总之，策神鞭我是一定要取回来的。」 闻言，申向衍向陈回伸出手：「权限给我。」 陈回迷茫：「什么权限？」 申向衍换了个说法：「你偷来的那件衣服。黑色那个。」 陈回顿时警觉起来：「你要我衣服做什么？不给。」 孔舒淡淡道：「陈回，给他。」 陈回不情愿地拿出了衣袍，递给了申向衍：「既然我妹妹发话了，勉勉强强给你吧。」 申向衍接过衣袍，转手扔给了鹤肆：「带上这个，去时管局方便一点。」 鹤肆捡起衣袍，确认是自己的以后，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我的权限。」 他看向申向衍，眼中困惑不已，思忖几秒后，眼神忽而清明，想通了一些，「你是想利用我杀了鼍叄？」 申向衍耸了下肩，没有否认。 即便他否认也没有用，鹤肆的脑子也不是缺根弦。 鹤肆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龙伍，然后穿上了衣袍，站起身。 「帮我照顾龙伍，我很快就会回来。」 孔舒吃惊：「让我们照顾龙伍？你就不怕我把龙伍的时间碎片取出来，让他灰飞烟灭。」 鹤肆毫不犹豫地说：「那你就取吧，我无所谓。」 「无……无所谓？」 孔舒马上收回龙伍与鹤肆感情好的想法。 「嗯，我无所谓，你们随意。」 鹤肆那双泛绿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转身便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就这么把手无缚鸡之力的龙伍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龙伍豁出性命救他，他居然压根不关心龙伍的性命，可他又要为了龙伍取出策神鞭，这也太矛盾了，他到底是在乎龙伍还是不在乎？」 孔舒边说，边蹲在龙伍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龙伍的唿吸很微弱，若有似无的。 申向衍倚靠在墙上，两手插兜：「在我看来，鹤肆根本不在乎，当初胡岚死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嗯……也对，即便站在鹤肆的角度思考问题，也想不明白他这种人的感情。」 孔舒视线落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再加上久违地听到了胡岚的名字，她想起了之前在这里度过的时间。 明明只有一个月，可是却占据了她记忆的顶部，频繁出现。 良久后，孔舒突然产生了浓浓的睏倦，想到他们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觉了，于是轻声开口：「向衍，你困吗？。」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她侧脸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正将刚刚从龙伍身上拿到的碎片一片接一片地凝聚，心无旁骛，并没有听见她的问题。 孔舒抿了抿嘴，重新望回了训练场，没过几秒，她便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又是那个梦。 不对？ 好像不是。 场景有些不一样了，不是黑漆漆一片了，似乎是学校的教室。 孔舒在这个梦里是第三视角。 她可以看见身穿校服的自己趴在课桌上，紧闭双眼，睡得很沉。 周围的同学也都在睡觉。 应该是午休时间。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微风习习，带着凉意，格外舒服。 下一刻，孔舒又变成了第一视角。 她午睡醒来，却发现周围血淋淋一片，身边所有的同学都死了，满身血洞。 他们全都睁着眼睛望着她的方向，眼神充满哀怨，仿佛杀人兇手是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一道身影在同学之间穿梭，身穿黑袍，看不到正面，只有一个背影。 他手上拿着一把刀，刀上沾满了鲜血，还在顺着刀刃向下滴落。 握着刀的是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那只手孔舒再熟悉不过了，她看过无数遍了。 「申向衍？」 孔舒试探地叫了一声，却在心底疯狂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那道身影一顿，然后缓缓转过了身。 申向衍那张清秀的脸上溅上了血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的目光闪烁，望向孔舒的眼神充满了兴奋。 「你终于醒了。」 申向衍慢慢地靠近她。 这与孔舒平时所感受到的申向衍全然不同。 孔舒想逃，可她的腿就像是被黏在了凳子上，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你害怕我？」 申向衍好奇地捧起了她的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他举起了手里的刀，塞进了孔舒的手里，「孔舒，和我一起杀人吧，和我一起把他们全杀了，这样你就可以逃脱这该死的循环了。」 孔舒疯狂地摇头，可申向衍的脸越来越狰狞。 「孔舒，别怕，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会帮你的，你不敢也没关系，我绝对会帮你杀掉他们的！」 第327章 破晓篇 （86）「策神鞭」 「孔舒？！」 申向衍用力摇晃着始终不醒的孔舒，担心不已。 孔舒惊醒，一睁开眼，申向衍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离得极近。 「啊！」 孔舒一声尖叫，勐地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申向衍的脸上。 「啪」一声响起，清脆无比，迴荡在空旷的训练场中。 孔舒3号和陈回都看傻了眼。 感觉到手掌发麻，孔舒被拉回了现实，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她勐地从地上坐起来，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茫然地捂着被扇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与不可思议。 「我不是故意的！」 孔舒手忙脚乱地解释，摸摸申向衍的手，又蹭蹭申向衍的脸颊，「我以为我在做梦……」 申向衍放下手，露出了泛红的脸颊，轻声细语地问：「做噩梦了？」 孔舒点点头，想起梦里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 「梦见什么了？」申向衍温柔地捋着她脸颊两侧略微凌乱的髮丝。 「梦见我在教室里睡觉，好像是午休时间，班上同学也都在睡觉。」这场梦实在是太逼真，孔舒使劲掐了下眉心，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孔舒3号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回到上学的时候不应该是一场好梦吗，我们的高中生活虽然很累，但也是很美好的。」 陈回在一旁不满地撅了下嘴，嫌弃的表情说明了他有多么不想回到上学的时候。 孔舒没有回答孔舒3号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然后我睡醒以后，看见全班同学都被杀害了，兇手……」 她的目光瞟到申向衍身上。 「我？」申向衍哭笑不得，指了一下自己，然后眼皮一耷拉，「梦都是相反的。」 孔舒咧嘴扯了下嘴角，余光看见训练场中央的龙伍动弹了一下，她便立马转头看去，见龙伍眼皮微睁。 「他醒了。」孔舒盯着龙伍。 「呃……」 龙伍虚弱难受，低吟一声，翻身动弹了一下，纳米丝便勒进了他的肉里，感觉到了痛，他眉头紧紧蹙起，立马停止了动作。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蹲了四个人，像是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盯着他。 龙伍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看到他们后便料定自己死期将至，心下一沉。 想不到我尉迟活了这么久，最后竟然会死在这群年轻人手里，早知道这样，当年还不如直接死在鹤肆手里…… 龙伍内心备受煎熬，他连咬紧牙根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地说了句：「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给个痛快，别把我像个畜生一样绑在这里……」 然而龙伍这番话说得有气无力，嘴皮子完全张不开，字词之间含煳不清。 传到孔舒他们耳朵里就成了，「要啥也@#￥%@#￥%—……￥%…畜生一样%^&……」 听不清。 孔舒心中不由得冒出疑问。 他在骂人吗？ 出于好奇，孔舒忍不住问：「你嵴椎骨疼吗？」 龙伍声音沙哑，没反应过来：「什么？」 孔舒3号：「肯定会疼，当时我看到他脖子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血口，把都是倒刺的鞭子从脖子抽出来，不疼才怪？」 龙伍云里雾里。 陈回：「不一定，万一他是没有痛觉的改造人呢，谁家正常人后嵴樑能放根铁鞭子？」 申向衍：「肯定不会是改造人，他肯定知道疼。」 说完，申向衍「啪」一巴掌打在了龙伍脸上，力道不小，似乎还带着几分怨气。 龙伍懵了一下，翘起脑袋，怒吼：「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生气了，所以咬字也清楚了些。 他吼完，又迅速蔫了，脑袋垂了下去，搭在地上，格外不甘。 要不是时间之石下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他早就把面前这几个人头扭断了，岂会在这里被挨巴掌！ 这时，龙伍突然注意到附近没有鹤肆，脸色一白，以为鹤肆已经死在了他们手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鹤肆呢？」他声音颤抖地问，「你们把他杀了？」 孔舒皱了皱眉：「你这人怎么动不动打打杀杀。」 之前没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显得还斯文一点，起码没现在这么残暴。 「我杀了你们！」龙伍眼神充满了杀意，却又瞬间溢上了泪水，变得雾蒙蒙的，毫无威慑力，「我要杀了你们……」 龙伍的音量小了一些，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两行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地。 「我们没杀鹤肆。」孔舒无奈解释，「他知道你的另一条策神鞭被鼍叄拿走以后，就自己去了时管局。」 孔舒停顿了一下，心里有些憋屈，于是又说，「还有，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把人全都一鞭子抽成两半吗？不知道杀人犯法吗？」 最后一句完全是话赶话，孔舒几乎都没有仔细思考就脱口而出。 说完孔舒才意识到她和龙伍这种人讲道理只是在浪费口舌。 果然，龙伍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道轻蔑的不屑声：「可笑，你以为不杀鹤肆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了吗。」 孔舒眯了眯眼。 她有让龙伍感激她了吗？ 孔舒无语道：「算了，跟你这种叛国通敌的人说太多也只是废话。」 这话像是触中了龙伍的逆鳞，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想要试图挣开孔舒3号的纳米丝。 肉眼虽看不到纳米丝，可是他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脖颈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条极细的血线。 「是谁告诉你我通敌叛国，我尉迟何曾有过一时一刻背叛过我的王！」 他激动到连自己曾经的姓氏都说了出来，那是他隐藏了很久，未向任何人主动提起的姓氏。 这一下把孔舒吼愣了。 看着龙伍脸上青筋暴起，再用些力气仿佛血管就会爆开似的。 孔舒张了张嘴：「我不好奇你有没有背叛过什么王，或是国家，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鹤肆曾经做过伤害我的事，我对他有怨恨，但我还不至于现在立马就杀了他。」 起码要等到鹤肆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了，再取走时间碎片。 再说了，取走时间碎片怎么能叫杀呢？ 那只是为了恢復世界本该遵循的时间秩序罢了…… 当然，这个想法孔舒也就在心里想想，不好当着龙伍的面说出来。 第328章 破晓篇 （87）「策神鞭」 听了孔舒的话，龙伍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他脑袋又重新放回地上，眼中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比刚醒的时候还要疲累虚弱。 他安静了几秒，咬字清晰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鹤肆这一趟形单影只去了时管局，恐怕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五五开吧。」申向衍认真地思考，「论战斗力，鹤肆应该是要比鼍叄强的，鼍叄也就仗着人多，他打不过身强体壮的鹤肆。」 说完，申向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回。 陈回敏锐，倒是察觉到申向衍是在示意他什么，可终究他和申向衍之间还是少了点默契，没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孔舒3号倒是听懂了。 五五开。 鼍叄和鹤肆谁也不能活着，这两个人的时间碎片必须全都到手。 但若是非要留一个，那么鹤肆可活。 仔细斟酌起来，确实是鼍叄要更棘手一些。 因为他们实在是不太了解鼍叄的脑迴路，也不清楚他的目的，不太好对付。 孔舒3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训练场，顺带拉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陈回。 「那是你们不了解鹤肆，鹤肆一点也不能打，他就是个文官，能打个屁。」 虚弱的龙伍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离开了，自顾自地说着，「之前连掰腕子都能输给烟柳之地的女子……」 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咧嘴笑了。 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起码比之前的看起来要真诚多了。 他用还能活动的手在身上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他的表情立马就变得不好了。 「你在找这个？」申向衍拿出了雪茄盒，在他面前晃了晃。 龙伍眼前一亮：「对，把它给我！」 申向衍拿着雪茄盒朝他的手边放去。 龙伍努力伸长了手指，去勾雪茄盒，就在他快要碰到雪茄盒的时候，申向衍又飞快收回了手。 「不给。」 「你！」龙伍气到说不出话。 「这个雪茄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它？」孔舒从申向衍的手里接过一根雪茄，却不敢凑近鼻子，只是远远拿着端详，「这里面应该没有菸草吧，能抽？」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龙伍盯着雪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连唿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有点像戒断反应。 孔舒还是拿着雪茄放到了龙伍的鼻底。 龙伍闭上眼睛，贴近雪茄勐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释放了什么一样，痛快地「啊」了一声。 半晌后，龙伍斜眼看向孔舒：「你人还挺好。」 孔舒伸出手：「觉得我人好，那你把时间碎片交给我，你自愿交给我，我还能少一些负罪感。」 龙伍不吭声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孔舒：「鹤肆当初对你做了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孔舒愣了一下。 「鹤肆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龙伍低沉道：「不清楚，鹤肆从来不明确地告诉我他做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应该很过分。」 孔舒见他不像是在撒谎：「的确。」 如果鹤肆能活，那他也一定会带着鼍叄的时间碎片和另一条假的策神鞭回来。 想来现在也没什么事，孔舒便坐在了地上，打算好好和这位歷史上记载的尉迟将军聊上几句。 毕竟除了穿越，能见到古人的机会实在是罕见。 孔舒看着他：「你说鹤肆是文官，那是什么意思？」 龙伍不屑：「跟你有什么关系？」 孔舒又问：「策神鞭是鹤肆给你做的，为什么要做两条？」 龙伍冷哼：「与你何干？」 孔舒不厌其烦：「你以前真的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吗？哪个朝代的？有什么朝代来着？」 她瞥了一眼申向衍，回忆了一下曾经学过的朝代口诀。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与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沿，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穿，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 「尉迟的话，你是南北朝那时候的还是晋朝？」孔舒认真地看着龙伍。 龙伍嗤笑：「没话找话，想杀就杀了我，你到底在磨磨唧唧什么？」 孔舒嘆了口气：「我又不是在拷打你，你干嘛作出这么一副誓死不松口的反应？」 「哼！」龙伍闭上了眼睛，就是不肯说。 孔舒挠了下脸颊：「野史图册上记载有一个尉迟大将军通敌叛国，用的武器就是一条鞭子，那说的应该就是你吧……」 终于，龙伍有了点反应。 「我何曾通敌叛国？不过是他们那帮得志小人胡乱改罢了，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事实到底是如何，即便他们篡改了歷史也没有办法改变。」 「那事实究竟是如何，你不说出来又能有谁知道，后人也只会骂你吧？」 「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孔舒趁热打铁，又问：「那鹤肆呢，你刚刚为什么说鹤肆是文官，他像是混血儿，应该不是纯正的汉族人吧？」 龙伍发现了孔舒的意图，冷哼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多说。 这神情和她不久前在孔舒3号脸上看到的一样。一脸壮士赴死的悲情。 孔舒清了清嗓子，身体突然传来一阵不适，头晕目眩，她便陷入了沉默，没再继续问下去。 为了不让申向衍担心，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没有表现出来。 申向衍似乎是察觉到了，双手轻按上了她的两侧太阳穴，慢慢揉了起来。 「实在难受也别硬撑。」 孔舒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凝聚一次都会更严重一些，头晕的让我有点想吐。」 申向衍没有应声，只是垂着眸，眼底浮上了心疼。 龙伍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孔舒和申向衍二人，若有所思。 良久后，他开口沉声问：「你们到底想在我和鹤肆身上得到什么，直说便是。」 孔舒睁开了眼睛：「我刚刚说过了，你自愿把时间碎片交给我，我的负罪感说不定会少一些。」 龙伍皱眉不悦：「你这话骗一骗小孩子还行，我才不信。」 孔舒眨巴眨巴眼：「我真没骗你，你不信就不能怪我了。」 龙伍不语，又暗暗尝试着挣脱纳米丝，最后还是因为太痛放弃挣扎了。 「把雪茄给我。」 第329章 破晓篇 （88）「策神鞭」 时管局。 鹤肆被鼍叄的人层层包围。 他仰望着上空那高高在上的时间之石，内心突然异常的平静。 这是鹤肆第一次没有以渴望的心情望着它。 「元首不在了，这颗石头仿佛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你们说是吗？」 鹤肆明明是在同鼍叄的手下讲话，却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仿佛只能容得下时间之石的存在。 直到鼍叄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他平静的脸上才有了变化。 「鹤肆，你居然敢自己一个人来，看来是真不怕死。」 鼍叄刚刚躲在暗处观察了好半天，确认龙伍是真的没有一起来，他才敢露面。 别的不说，至少鹤肆的战斗力与他不相上下。 鹤肆依依不捨地从时间之石身上收回了视线，垂帘看向鼍叄，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枪，对准了鼍叄的脑袋。 枪枝一次只能瞄准一个人，在时管局的威慑力远不如龙伍的策神鞭。 鼍叄一点儿也不怕，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就被一枪爆了头。 「上！护住大人尸体！」 鼍叄的手下一层层挡住了鼍叄，一窝蜂涌向鹤肆。 鹤肆不急不慢，用袖口擦拭着发烫的枪口。 滋啦—— 一道类似火花点燃的声音在鼍叄的位置发出。 嘣！ 鼍叄的身体炸开，白色的浓烟从他的脑壳中释放出来。 准确来说，是他脑壳中的子弹发出的。 那道白烟瀰漫的速度极快，最先接触到浓雾的人仅仅只是皮肤沾到，便立马倒在了地上，原地打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啊！救命啊——好烫，好热！救命！啊啊啊——」 他们皮肤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沿着血管出现了斑驳显眼的棕色疤痕，密布全身，没过多久，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只剩下一具干尸。 鹤肆的手里变魔术似的多出了一根针，里面是像牛奶一样的乳白色液体。 他扯下衣领将细长的针头狠狠扎进了脖子里，把里面的液体全部都注射进了身体里。 「这烟有毒，全都不要唿吸！」其中一人高喊。 剩下的人全都捂住了口鼻，屏住了唿吸，朝着外处逃散。 可还是在接触的烟以后，一个接一个倒地，痛苦不堪。 鹤肆慢慢走入烟雾，身边有人承受不住死前的煎熬，向他伸手想要寻求解药，鹤肆也只是视而不见。 他拿出银色的特制手套，缓缓套在了手上，然后走到了鼍叄的身边。 鼍叄已经成了干尸，本就怪异的身体像是一条风干鸡，整张脸缩成了长条状，两个眼球凸出挂在脸颊两侧，肋骨只被一层皮包裹。 鹤肆甚至都不需要用力，手便轻易按碎了鼍叄的肋骨，从里面取出了干瘪到如枣核一般大的心脏。 他拿出时间碎片，然后又一个一个将鼍叄手下体内的时间碎片也尽数取出。 最后，他无力地躺在地上。 明明没有受伤，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就是没有力气。 时间之石即便在浓雾的遮挡下，也还是那么耀眼。 白烟渐渐散去，鹤肆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进了封藏室。 封藏室不再储存时间碎片以后，变得昏暗空荡。 鹤肆摸索着墙壁，按下了壁灯的按钮。 封藏室亮了起来。 鹤肆这才注意到封藏室的墙壁被人砸空了一块，地上还有鲜红的血迹，不管过了多久，那道血迹永远都是那么鲜红。 看到这里时，鹤肆的唿吸声已经明显加重。 若还有一人在场，必定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鼻息。 仿造的策神鞭被挂在墙上，鹤肆伸手将它拿下。 鞭身是尖锐细密的倒刺，鹤肆用指尖轻轻摩挲过刺端，却立马被刺破，指尖渗出了血珠。 他将手攥了下拳头，顺势揩去了血珠，转身准备离开，却瞥见被砸破的墙后角落里躺着一把拐杖。 是元首用的。 他怔怔地盯着拐杖看了一会儿，然后捡起了它，离开了封藏室，走到了时间之石下。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时管局唯一的元首。」 鹤肆拄着拐杖，嵴背挺直，俯瞰着大厅遍地的尸体，神色淡漠。 「时间之石在我的手里，必将会迎来改革，我不会崇尚和平，我要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没有所谓的时间秩序，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秩序。」 他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念台词似的说完了很长的一段话。 蓦地发出一声苦笑，又甩手将拐杖扔在了地上。 「没有那老傢伙在耳朵边念叨，真没意思，不玩了。」 他跨过鼍叄的尸体，黑袍显现，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脚步一顿，转回身，走到了鼍叄身边，抬脚用皮鞋的跟狠狠跺在了干瘪丑陋的脸上。 一下。 又一下。 从脑袋跺到脚趾，每一处都恨不得踩成粉末。 整个大厅只能听到踩踏和骨碎的声音。 孔舒3号和陈回躲在远处的石柱后。 他们赶到之前还以为会有一场厮杀大战，激烈血腥…… 结果来了一看，就剩下满地的尸体了。 白烟已经散去，他们幸而躲过一劫。 看着大厅里没有发疯却胜似发疯的鹤肆，二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孔舒3号。 她了解鹤肆擅长用药，却不知道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这让他不禁怀疑之前鹤肆对付他们的时候一直都留了一手，压根没用出全部实力。 仔细一想，鹤肆和龙伍这两个人城府极深……恐怖至极！ 要不是孔舒和申向衍体内有核心，估计也早就死在了他们手里。 直到鼍叄的尸体已经彻底不成形了，鹤肆才罢休。 他的脸上扬起微笑，慢条斯理地挽起耳边的碎发，转身消失在了大厅。 鹤肆走了好半晌，陈回突然发出了「哇」的一声。 他抓了下自己的头髮，眼神露出了兴奋与难以置信。 「哇哇哇……这里好多精神变态啊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够变态了，没想到他们比我更变态……」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个变态。」孔舒3号都懒得吐槽什么了。 「他一个人把时管局清扫干净了，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 陈回肩膀耷拉下来，一想到不用他动手，也说不上高兴，反而有点小失落，「白来一趟。」 「谁说白来一趟了。」 孔舒3号起身走向了监狱，利用黑袍权限进入了监狱。 「妹妹！等等我！」 陈回追上，却因为没有了权限被阻挡在了监狱门外。 他环视一圈，最后看向了大厅不成人形的鼍叄。 犹豫几秒后，陈回跑到了鼍叄身边，一脸嫌弃地从那滩干肉沫里找出了拥有权限的黑袍。 「咦……」 陈回甩了甩黑袍上的脏东西，然后穿在了身上，快步走向监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妹妹~别走那么快~里面太黑了！好妹妹……妹妹？吱声！孔舒！……唉，想我另一个妹妹了，还是她温柔。」 孔舒3号翻了个白眼，停下脚步：「……闭嘴！不然我把你嘴用纳米丝缝上。」 陈回：…… 第330章 破晓篇 （89）「策神鞭」 「把雪茄给我。」 龙伍拖着长腔，语调之中忽然多了几分慵懒劲。 也不知道他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给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思想工作，孔舒感觉他整个人由内而外又开始散发出漫不经心的雅痞。 「不给。」 孔舒还记恨他刚刚一问三不说，便故意同他较劲。 「小姑娘，不要真以为我不能挣脱身上的纳米丝，我只不过是不想和你们计较，你们扪心自问，我龙伍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害你们的事吗？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龙伍口吻傲慢，打量着孔舒的脸色，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快把雪茄给我，不然再让我闻闻也行。」 孔舒抽出雪茄：「给你可以，那你告诉我这个雪茄到底哪里特别，为什么你会对它爱不释手，到这种时候了还在惦记雪茄。」 龙伍半眯双眸，直勾勾盯着那一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很喜欢它的味道，让我上瘾，闻不到我会唿吸困难。」 「你在里面放毒了？」 申向衍冷不丁来了句，「是个人就应该拒绝赌毒。」 「不，它比毒要更让我沉迷……」 光是想像，龙伍已经得到了满足。 他的脸上竟莫名浮现出一丝动情。 孔舒微微皱起眉头，视线忍不住顺着龙伍的衣服向下游移。 结果发现他的牛仔裤裤裆处撑起了一个大包。 还没来得及多看第二眼，孔舒的眼睛就被申向衍伸手挡上了。 「死变态。」 申向衍低声对着龙伍咒骂。 龙伍挑了下眉，一阵坏笑，故意道：「我就不信你对着她从来没有过反应。」 孔舒尴尬地抿了下嘴，瞟到申向衍的耳尖疯狂充血。 好红。 好纯情。 「一根雪茄能和她相提并论？你再多嘴，我把这些雪茄全都掰断。」 事实上，申向衍说话间已经折断一根雪茄了。 他扭头把两半的雪茄扔了出去，然后迅速的从盒子里抽出了下一根，正准备用力。 龙伍连声求饶：「停停停，我错了，你可以把我折成两半，但千万留我雪茄一命！」 孔舒更加迷惑了。 明明鹤肆没了时间碎片之后，龙伍像疯了一样屠杀，只是为了拿到一枚时间碎片给鹤肆。 可现在鹤肆孤身一人去了时管局这么久，龙伍既不过问，也不着急，反而更在乎一根雪茄。 想了一会儿也迟迟想不明白，孔舒开口问：「你不怕鹤肆死在鼍叄的手里吗？」 龙伍反问：「有什么好怕的？」 孔舒：「你这么厉害都被他们打的不人不鬼，差点没打过，你刚刚还说鹤肆是什么文官，那应该更不是他们的对手吧？」 龙伍不以为然：「小姑娘，听我给你上一课。有的时候，文官所造成的伤害要比纯粹的武官高数百倍，因为武官靠的是肉体，但文官靠的是脑子。在我们那个时候，才华横溢者足以倾覆天下，他们不踏出朝堂一步，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随随便便写几本摺子，就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官们血陷沙场。」 他顿了顿，「所以……永远不要小瞧文官。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多读书，现在是太平盛世，你们呀，实在是幸福。」 「没想到你还挺喜欢给人说教。」 孔舒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把刚刚龙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可是龙伍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没有讲到重点。 「可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你现在又不怕鹤肆死掉了，明明鹤肆没了碎片的时候你急的都失智了。」 「我失智？」 龙伍瞪大了眼睛，有些埋怨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失智？！」 孔舒冷静补充：「是失去理智，不是失去智商。」 「哦。」 龙伍放松下来，「因为我相信鹤肆，所以我当然不怕他会死，至少面对鼍叄那帮人的时候不会。」 「相信我？」 鹤肆的声音忽然响起。 孔舒回头看去，瞧见鹤肆的手里拿着策神鞭仿品，而他的手上却被策神鞭的倒刺划的满是小伤口。 见他这么快就好端端地回来了，申向衍倒是有些意外。 鹤肆走到龙伍身边，把鞭子扔到他身边，「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你可从未当着我的面说过相信我。」 被听到了真心话，龙伍有些窘迫，却又不想被看出来。 于是他冷哼一声，故作高冷。 歪头又看到了鹤肆手上的伤口，龙伍嘲讽道：「这鞭子明明是你亲手做的，可你怎么每次拿起来都会受伤，连个假的都拿不好，真是有够蠢的。」 鹤肆已经习惯龙伍对他的阴阳怪气，心情没什么波动，只是淡淡地望向孔舒他们。 「现如今时管局只剩下我和龙伍二人，我不想和你们再做一些无用的争执，但是时间之石和空间之石你们最终还是要交还到我的手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孔舒自然不愿意：「交给你的之后会只会发生更可怕的事吧，你不是一心想要支配时间，统治天下吗，你以为你秦始皇？不对，你比秦始皇还要狂。」 鹤肆闷哼一声：「随你们怎么想，我是在和你们谈条件。」 申向衍冷道：「你有什么条件能拿出来和我们谈？」 鹤肆：「就凭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恰好鹤肆说这话时，孔舒3号和陈回也赶了回来。 孔舒：「谁？」 孔舒3号：「敌人？」 陈回：「什么？」 申向衍：…… 四人异口同声。 与此同时。 龙伍不知何时挣开了纳米丝，操起策神鞭仿品勐然朝他们的方向甩鞭。 孔舒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挣开的？ 真就这么容易？？ 本以为他们接下来又要遭受一顿鞭刑，却没想到龙伍的鞭子直接甩向了训练场从楼梯口出。 磅！ 鞭子中部击打在墙上，鞭尾却甩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了软绵无力的声音。 龙伍收回鞭子，鞭尾的倒刺上勾了一块碎布。 材质色泽与时管局的黑袍一致。 陈回控制空间之石瞬移到了楼梯口，却发现人早就跑没影了，楼梯上空空荡荡。 「我去追！」 陈回话音未落，已然消失在了训练场。 孔舒望着那块碎布，视线看过每一个人的脸色，最后定格在鹤肆身上。 「你说的共同的敌人……不会是当年那个破坏者吧……」 第331章 破晓篇 （90）「策神鞭」 鹤肆端详着手中的碎布片，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把碎片攥紧手里：「是当年偷走时间之石核心的破坏者，当初时管局丢了一件权限，一定是他……」 孔舒疑问：「他长什么样？」 这把鹤肆问到了，他摇头道：「没见过，他是我们迄今为止遇见过最难缠的一个破坏者，他的长相总是在变，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样貌，如果破坏者之间也会划分等级，他肯定是最高级。」 听到这里，孔舒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 鹤肆都觉得难缠，那可真是太难缠了。 「为了方便区分，我们还专门给了他一个称唿。」 「什么称唿？」 「亚利。」 「为什么叫亚利？」 「有一个变脸大师就叫亚利，这个破坏者很会改变自己容貌的，也不知道是整了容还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 这时，陈回回来了。 他挫败地摇了摇头：「连个影都没有，跑得太快了。」 连拥有空间之石的陈回都追不上？ 孔舒有些懵了。 陈回懊恼地叉起腰，看见龙伍拿着鞭子站在他们之中，慌忙举手大喊：「他挣脱了纳米丝！」 见陈回这么紧张，龙伍故意朝着孔舒走了一步。 陈回立马将孔舒瞬移到了他的身边，一脸警惕地盯着龙伍。 「空间之石只能移动孔舒一个人吗？」龙伍有些纳闷，喃喃道，「是因为血缘关系吗……」 鹤肆在一旁提醒：「龙伍，把策神鞭收起来。」 龙伍这才笑眯眯地收起了鞭子：「开个玩笑。」 陈回神经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死盯着龙伍的脸不放：「破坏者怎么又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他跟你们作对就算了，跟我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 鹤肆在孔舒、陈回以及申向衍的身上分别指了一下，「你们三个身体里的东西，一定是他偷走以后放的。」 陈回半信半疑：「你就这么确定？」 鹤肆淡道：「对，就是这么确定，时管局的人绝不会把这几样东西放到外人身上，而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的，只有亚利。」 陈回皱了下眉：「亚利是谁？」 鹤肆：「我们给破坏者的称唿。」 陈回：「为什么叫亚利？」 鹤肆：…… 真不愧是亲兄妹。 鹤肆没再解释，循循说道：「亚利的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他的行踪让我们捉摸不定。」 孔舒不解：「不应该吧，你们打起架来这么厉害，怎么会抓个人都抓不到？」 鹤肆没有说话。 孔舒猜测：「你们不会是打不过他吧？」 「不是打不过。」 龙伍严肃正经道，「是他总能预判我们所有的行动，就像是寄生在我们肚子里的蛔虫，说不定我们此时此刻在这里的谈话他也早就知道了，包括我们说的每一句话。」 讲到这儿，几人不约而同感觉到后嵴发凉。 「那只能说明他来自未来。」 申向衍不紧不慢地说，「或许他是我们这里的其中一个人，否则他也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鹤肆愣了一下。 他还没有想到过这个方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孔舒3号不太认同申向衍的想法：「可如果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不会很乱吗？」 申向衍淡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鹤肆把自己手中的时间碎片都交给了孔舒：「时间紧迫，你们最好能快些融合核心，修復完整的时间之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时间碎片的数量很多，但几乎没有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就像是放上了几片羽毛。 孔舒突然想到了什么，欣然收下了这些时间碎片，痛快应道：「好，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融合。」 鹤肆见她答应的如此痛快，反而有一丝不放心，但又没有什么地方让他深究，只好点点头，又说，「我与龙伍需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些事情，等事情办好后，我们便会回来。」 这下又轮到孔舒不放心了，她问：「去哪？」 鹤肆：「我和龙伍有一位故人，他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要去看一看。」 提到故人的时候，龙伍的脸色黯淡了几分。 「知道了。」孔舒没再多问，默默把手上的时间碎片交给了申向衍。 鹤肆和龙伍离开没多久，孔舒等人也紧接着离开了一日精神病院。 申向衍凝聚碎片的时候，孔舒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她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忽而又感到了疲乏。 她歪头靠在了申向衍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但却不敢睡，生怕一睡熟又做噩梦。 「孔舒。」 申向衍凝聚完最后一枚时间碎片，垂眸看向她。 孔舒睁开眼睛，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嗯？怎么？」 申向衍：「我们去找申二他们吧。」 孔舒僵了一下，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虽然她很想见到申二他们几个人，可他们这一次如果去了，必定不会只是单纯见他们。 而是要取走他们体内的时间碎片。 片刻后，孔舒眼圈微微泛红，她扬唇笑了笑。 「好，你说去哪我们就去。」 申向衍抬手摸上她的脸颊，吻住了她的嘴角，又慢慢地蜻蜓点水般向下唇移去，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死气沉沉的时管局内，时间之石不停闪烁，光芒照耀着遍地的干尸，却显得这份光芒比以往更加耀眼。 「孔舒，我爱你。」 申向衍与孔舒分开时，眼白有些红。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怎么，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视线贪婪地在孔舒的脸上看过。 恨不得黏在孔舒的脸上。 孔舒被亲的有些缺氧，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水雾，面前的申向衍变得有些模煳。 她笑着盯着他，一字一句，真诚地说：「我也是。」 「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孔舒觉得这个要求真奇怪，但她很乐意。 「申向衍。」 「还想听。」 「申向衍。」 「多叫几声。」 「申向衍、向衍、向衍……」 孔舒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靠在了申向衍的肩膀，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累了就睡吧。」申向衍轻声说。 孔舒3号坐在远处公园的鞦韆上，死死抓住了陈回的衣服。 「放开我！他占我妹便宜！」 陈回使劲向前跨步，衣服都快要扯破了，还是纹丝不动，原地滑行。 「你一个小姑娘力气怎么这么大？！」 孔舒3号幽幽说：「申向衍呆在她身边的时间可比你要久多了，你去了就是个电灯泡。」 陈回回头看向孔舒3号，脚依旧在使劲向前努力。 「可你明明已经把你那个世界的申向衍救下来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们在一起，你难道不想陪在他身边吗？」 孔舒3号突然松开了他的衣服，惯性一下让陈回栽到了地面。 「啊！嘶……」 陈回疼得捂住自己的膝盖。 孔舒3号慢慢盪起了鞦韆，仰头望向了天空。 「想，但没有了时间碎片的申向衍已经被抹去了记忆，不会再记得我了。」 陈回从地上爬起来：「那你也可以躲在暗处保护他啊。」 孔舒3号摇摇头：「即便没有我，他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远处，申向衍背着孔舒朝着他们走来。 申向衍：「等孔舒醒来以后，我们要去申二的世界，取走他们身上的时间碎片。」 孔舒3号：「好。」 陈回：「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申二是哪个，但我妹去哪我去哪。」 …… 第332章 破晓篇 （91）「策神鞭」 山南市郊外。 废旧古墓。 「王上，阿策来看您了。」 龙伍跪在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 「您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阿策没能给您带您最喜欢的酿雪酒，请王上恕罪。」 龙伍抬起头，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三次大礼。 鹤肆站在一旁，行了一个简单的鞠躬礼，便没再多做些别的，只是默默地等候在一旁。 过了许久，鹤肆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差不多了吧？」 龙伍这才起身，他的膝盖上沾满了厚厚的浮灰。 被他跪过的地方也满是积尘。 这片野郊鲜少人至，到处长满了枯草乱树。 在这群杂草之中，有一个石头堆砌而成的方形建筑，约莫三四米高。 这个荒凉破败的地方，便是千年前边疆王尉迟风华死后埋葬的地方。 尉迟风华的年代过去的太快，歷史上对他记载少到只有零星几句，甚至还没有尉迟策这么一位将军的史料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龙伍又盯着这几块石头驻足了很久。 鹤肆这次也没有再催他，只是环抱双臂，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好了，走吧。」 龙伍转身，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鹤肆慢慢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元鹤。」龙伍头也没回，突然开口叫出了鹤肆的本名。 「怎么？」鹤肆背起双手，跟得更紧了一些。 「我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会想一个问题，如果我当时没有远去西国护送你来到边疆，是不是我就能守住我的王，我王的尸骨也不会被埋在这无人知晓的大石头下，而是被风风光光地葬在王陵之中，受后人祭拜。」 龙伍的语气很压抑。 让鹤肆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几分，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龙伍伸了个懒腰，故意发出一阵懒洋洋又极度舒适的长吟，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落寞。 鹤肆停下了脚步，盯着龙伍：「阿策，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不会去西国？」 龙伍也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面向鹤肆：「会，即便让我再重选千万次，我也会去，我的答案一直都很坚定。」 郊外的风很萧瑟。 一刮就会掀起一层风沙，也掀起了一些久远到不能再久远的往事。 公元817年。 边境王室大获全胜，西国惨败。 持续了长达12年的战乱终于在尉迟将军的神武之下结束了。 尉迟策带着余下百名士兵，扬着西国王的头颅，举着边境王室的大旗，凯旋而归。 不久后，西国新王继位，与边境王室定下了和平盟约。 西国需要每年向边境王室进贡大批珍贵石料与金属，还需要送上武器制造的方法。 尉迟策身为武官立下大功，成为了边境王室最大的功臣，享尽了荣华富贵，得到了王的珍重与赏识。 时间一久，便引来了文官和少数不受宠武官们的不满。 「尉迟策一家独大，权势滔天，再这样下去，百姓岂不是唯他独尊，迟早翻了天！」 一本本摺子递到了边境王的桌上。 边境王看也不看，直接将尉迟策叫来了面前，将那数不清的摺子扔到了尉迟策面前。 「阿策，你觉得孤怎样才能平息这群人心中的怒火？」 尉迟策跪在殿下，一言不发。 「阿策，再过不久，便又到了西国进贡的日子了。」 边境王俯视着地上的尉迟策，话里有话，「他们千里传书，说是挖掘到了一种奇异的石头，坚不可摧，要向我们进献三车，但路途遥远危险，这石头又珍贵无比，无数双眼睛盯着，需要有人去一趟西国，将西国的使臣与贡品一併接来。」 尉迟策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 虽然西国已经投降，定下了和平盟约，但都只是表面现象。 西国虽然败了，但始终在养精蓄锐，对边境王室虎视眈眈。 如今挖出了奇石，却这么积极地要交给他们。 其心叵测。 此去西国一趟，凶多吉少，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重任。 这一切尉迟策比谁都要明白。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王上，请让我亲自去一趟西国吧。」 临行前，大雪纷飞，雪花擦过脸，像刀子在割肉一样。 尉迟策向边境王行了三次大礼。 起身，跪拜，再起身，再跪拜。 如此反覆了三次。 边境王将兵令交给了他，眼神复杂，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阿策，平安回来，孤等你归来，一起喝酿雪酒。」 「阿策定不负使命，王上可一定要多备几坛酒。」 就这样，尉迟策骑着铁骑，带领着手下士兵，踩着雪路前往了西国。 西国与边境的气候极为不同。 朝西去的路上，雪渐渐消融，温度也越来越热，尉迟策身上的衣衫也从厚厚的狐绒褪成了薄衫。 他们连日连夜走了约莫半个月，这才到了西国。 西国人的长相很特别，个个高眉阔鼻，皮肤白皙，眼瞳眼色浅淡，身材也高挑瘦长，连男人都长得极为漂亮。 尉迟策见了西国王，也见到了西国王身边的使臣。 「我叫秦元鹤。」 使臣向尉迟策做着自我介绍，暗绿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感情，还留着一头长髮。 尉迟策打量着他：「这是个汉名？」 秦元鹤微笑道：「嗯，我的母亲是汉人。」 晚宴上，秦元鹤给了尉迟策一盒雪茄。 「这是西国的特产，名叫雪茄，送给尉迟大人。」 尉迟策第一次见这东西，看了半天，发出了疑问：「这是吃的？」 他闻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菸草味道，倒是和他们那边的干烟味道有些像。 秦元鹤笑了笑：「不，这是放在嘴里抽的，尉迟大人如果不会，我可以教您。」 尉迟策不屑地将雪茄扔到了地上：「什么破东西都能带个雪字，还不能吃，不如边境的酿雪！」 秦元鹤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将地上的雪茄盒捡了起来，交给了身旁的下人。 「既然尉迟大人不喜欢，那我不会再让这东西出现在大人眼前了。」 尉迟策盯着秦元鹤的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那张脸阴柔又漂亮。 也许是那绿色的眼睛作祟，心中对西国人的恨难以消却，尉迟策对秦元鹤不由得心生厌恶。 即便他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尉迟策也还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第333章 破晓篇 （92）「策神鞭」 宴会临近末尾。 「这里的酒甜兮兮的，一点味道都没有，颜色花里胡哨的倒是好看，和你们西国人一样，中看不中用！」 「给我酿雪酒，我要喝酿雪！」 尉迟策故意装作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倒在桌上吆五喝六，时不时摔杯怒吼，毫无仪态。 西国的臣子见此情景，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 「边疆王室的人真是俗不可耐，大殿之上，居然敢当着王的面诋毁我们西国，真是胆大包天！」 「你看他那粗鄙的样子，想必边境人都是这副模样，成不了什么大器。」 「的确，边境没什么人能拿得出手，也就一个尉迟策能出来撑撑场面。」 西国王坐在王位上，将众人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 他缓缓开口：「尉迟将军远道而来，我们理应对他热情招待，没听见尉迟将军说我们的酒不好喝吗，把酒全都撤下去。」 西国王嘴角挂着微笑，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凑近嘴边。 杯子却被他用手紧紧攥开了一道裂缝，葡萄酒从裂缝里缓缓渗了出来，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尉迟策眼尖耳利，自然注意到了西国王的异样。 他半眯着双眼，笑嘻嘻地看向西国王，用手指着他：「你们王的杯子都裂开了，也不知道是你们王的手劲大，还是你们西国的杯子次。」 「尉迟策你放肆！」 西国王身边的权臣忍无可忍，拍桌怒起，「你来了之后我们西国好吃好喝招待你，你非但不领情，还一直明嘲暗讽，是不把我们西国放在眼里吗！」 尉迟策冷哼一声。 何止不放在眼里？ 连踩在脚下都嫌硌脚。 「你们西国当年大肆入侵边境屠杀百姓，欺辱妇女，放火烧仓的时候，可曾把边境王室放在眼里？」 尉迟策冷漠地扫视过大殿上的每一个人，「如果你们不想新王和先王落到同样的下场，就给我闭上你们的嘴。」 权臣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你！」 西国王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去，他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冲着殿外的弓箭手示意。 边境王室能打的也就只有一个尉迟策。 只要尉迟策一死，就算再来一场战争又能如何！ 他们西国王养精蓄锐，早就已经不是当年败在尉迟策手里的西国了。 十几名弓箭手看到西国王的手势，立马瞄准了尉迟策的脑袋，拉满了弓弦，势必要将尉迟策的脑袋打个千疮百孔。 尉迟策摇头晃脑，表面上醉醺醺，却已经感知到了身边的危险，握紧了腰间的软鞭。 「王上。」 身边的秦元鹤突然站起了身，将他完全挡住。 秦元鹤双手作揖，弯下腰，「尉迟将军一定是是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口不择言，说起话来自然也不顾大局，请允许元鹤将他带到客房休息，免得扰了和气。」 殿外的弓箭手彻底瞄不到尉迟策，又不能打草惊蛇，无奈之下只能收手。 西国王对秦元鹤此举异常不满，却也只能挥挥手：「下去吧，让尉迟将军好生歇息，千万不要怠慢了他。」 就这样，秦元鹤搀扶着尉迟策去了客房。 二人一走，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每个人心怀鬼胎，互相打量着神色。 其中一人悄声说：「秦元鹤此举定是故意的，他本来就不是纯正的西国人，说不定心早就歪到了汉人和边境王室那边。」 另一人回：「莫要作声，王上自有定夺。」 在去往客房的路上，尉迟策低垂着脑袋，将身上全部的重量倚在了秦元鹤身上，走路时一顿一挫，把醉酒状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进了客房以后，秦元鹤关上了门。 「尉迟将军，已经到房间了，该醒酒了吧？」 尉迟策没反应。 「将军您今夜喝了不少酒，但您现在的气息和脉搏比没有喝酒的正常人还要平稳有力，虽然不知道您为何要装醉在大殿上挑衅众人，但现在没有旁人了，您可以自己走了。」 尉迟策还是没有反应。 秦元鹤无奈，长吁一口气，拖着尉迟策走到了床边，正欲把他扔在床上，脚却突然被勐地绊倒，身体凌空反转，倒在床上，腰侧被尉迟策紧紧扣住，压在了身下。 「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尉迟策恢復了清醒，双眼紧盯着秦元鹤的绿眸，视线冰冷。 鼻息之间酒气浓重。 秦元鹤毫不畏惧，直视着尉迟策的眼睛。 「我并不是在救您，我是在救西国的百姓。」 「哦？」尉迟策脑袋一歪，邪邪一笑，「此话怎讲？」 秦元鹤徐徐道来：「若您今日死在西国，大战一触即发，不管最后这场战役是谁胜，受苦的永远只有百姓，元鹤只是不想看到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并非是为了救您。」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即便没有我刚刚的阻拦，凭您的身手，那些弓箭手恐怕也伤害不了您分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尉迟策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打量了秦元鹤半晌，又觉得这人实在不像是在撒谎，便松开了手，翻身坐在床边。 他歪头看着秦元鹤从床上坐起，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头髮，好奇地问：「你刚刚阻止了西国王的计划，恐怕会被排外。」 秦元鹤淡淡一笑：「尉迟将军多虑了，秦家世世代代悬壶济世，用医术救苍生，我父亲现今也是西国王身边唯一的医者，即便我今天阻拦了，王也会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原谅我的。」 尉迟策不语。 难怪他从刚刚接触秦元鹤的身上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原来是个小郎中。 他起身抱拳，清了清嗓子：「不管怎样，我们边境王室一向爽快，不管你今天出于什么目的救了我，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人情就当我欠下你了。」 秦元鹤也连忙起身作揖礼。 「将军客气了，我并非是为了一个人情，只是不想看到再有人因为不必要的恩怨死去了。」 尉迟策爽朗一笑，摊开了手掌：「你身上应该还有那个叫雪茄的东西，刚刚是我冒昧，现在我想收下这份礼物，不知道秦大人给不给这个面子。」 秦元鹤微微一愣，忙道：「那雪茄我刚刚已经给了下人，等明日我一定会带一盒新的送给将军。」 「好，就等明日。」 「夜深了，还请尉迟将军好生休息，元鹤告辞。」 「秦大人也是。」 第334章 破晓篇 （93）「策神鞭」 深夜。 霜露浓重。 尉迟策始终未睡。 他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翻身而起。 门外始终有人在巡逻，来来回回，一夜都没有停歇。 想来是西国王对他不放心，生怕他这位尉迟大将军半夜潜入寝室取了自己的头颅。 此番来到西国，尉迟策不单单只是要护送贡品和使臣，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他趁着门外巡逻的人交班时，悄悄离开了客房，在西国的宫殿内转悠。 西国王自称挖出了奇石，可是尉迟策来到这里以后，不见西国王提到半点关于奇石的事情。 这让尉迟策忍不住怀疑这是西国王的谎言。 目的就是为了引他来到西国，然后将他杀掉。 尉迟策自认这群西国人杀不掉他。 就算是死，他也必须死在边境的土地上，而不是他最厌恶的地方。 在去往西国之前，尉迟策仔细看过西国宫殿的地图。 他沿着宫殿的小路前行了许久，找到了存放石料的仓阁。 仓阁外守卫森严，尉迟策在外蹲守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潜进去的办法。 他不得不放弃了潜进仓阁的办法，重新折回了客房。 在回到客房后，尉迟策辗转反侧，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啊——」 尉迟策捂住肚子，高声大喊。 门外巡逻的人听到动静，直接闯进了客房。 「我肚子痛！要死了！定是你们宴会的饭菜有问题！」 巡逻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尉迟策暗暗骂这群西国人蠢材。 于是又放声喊：「你们这群人愣着做什么！你们的使臣不是医生吗！快把他给我叫来看病！」 很快，秦元鹤背着药箱来到了他的客房。 他的头髮都未能来得及梳起，散落肩头，发梢带着微微捲曲，身上也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衣袍。 秦元鹤将尉迟策身上每一处都检查了一遍，眉头也愈发凝重。 他看不出任何问题。 尉迟策现在的状态甚至比在宴会上时要更加饱满。 他望着尉迟策痛苦的表情，却不见尉迟策的额头上有一丁点汗珠冒出来，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没病装病。 秦元鹤有些生气。 「将军应该是积食了，忍忍就好了。」 说完，秦元鹤合上了药箱，准备离开。 尉迟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粗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秦大人……我是真的很不舒服，你要不要再帮我好好看看？」 秦元鹤转头看向门外的守卫，迟疑片刻：「那元鹤便在帮将军看一看吧……」 话音未落，尉迟策手上突然发力，将秦元鹤拉向自己。 他贴在秦元鹤的耳边轻声问：「秦大人，你们西国挖到奇石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秦元鹤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了尉迟策。 「还请将军不要坏了规矩！」 门外人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 「秦大人，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元鹤攥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说：「我没事，我问诊需要安静，尉迟将军总是问一些问题，我实在让他安静。」 尉迟策在一旁「哎呦哎呦」的小声叫唤着，装得倒是极像。 门外人这才退出了客房，重新守在了门外。 秦元鹤转回头，低声道：「将军，我虽然救了你一次，可这不意味这我会做出背叛西国的事情。」 尉迟策扬起眉梢：「那这么看来，挖到奇石这件事果然不是真的，你们西国对我们虎视眈眈，这次引我来的目的，真以为我们会不知道？」 秦元鹤欲言又止，最后站起身，转身快步离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次日，一大早。 西国王吩咐宫人去请尉迟策。 尉迟策收拾好衣装，跟着宫人见了西国王。 西国王带他去往了仓阁。 仓阁的大门有足足三扇，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有几人在看守。 尉迟策不由得庆幸自己昨夜没有贸然闯进这座仓阁。 西国王带着尉迟策去往了仓阁的最内侧。 打开仓阁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银光闪闪的石堆。 那并非是银子，比银子更加耀眼，是一种散发着银白色光泽的软石。 伸手触碰这软石，像是水一样的流体，可是无论怎么动，这软石都不会断开。 尉迟策两眼放光：「原来还真有奇石这种的东西。」 西国王得意道，「那是当然，事关两国之谊，我怎么会骗你。」 西国人取出了一部分软石，用火灼烧，那软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异常坚硬。 用刀砍，用炮炸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坚不可摧！」尉迟策十分满意。 西国王见状，眼底暗波流转：「既然尉迟将军满意，那想必边疆王也会满意。」 与此同时，一些流言蜚语莫名其妙在宫殿中开始传播起来…… 「秦大人似乎与边疆来使尉迟策私下有苟且，欲背叛西国……」 「……秦元鹤的母亲是个汉人，父亲也改了汉姓，边疆人如今有向皇族倒戈的趋势，秦家有叛变的徵兆，不应该再让秦家人继续呆在王上的身边，否则王上有性命之危……」 「……」 临行之前，西国人按照约定装了满满三车的软石。 秦元鹤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作为此次出行边境的使者，与尉迟策一同出发。 出发前一夜。 西国人再次举行了宴会，送别尉迟策。 尉迟策觉得此举多余。 和一群伪君子一起喝酒吃饭，比让他拿着刀上战场杀人还要受折磨。 但尉迟策没有拒绝，还是去了。 宴会整个过程，尉迟策都没有感知到危险，这倒是让他觉得惊讶，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围满刺客，结果这次西国反而收敛了。 尉迟策得意，认为是西国王忌惮他，不敢再造次。 送别宴会快要结束时，西国王下了一道命令。 「此去边境，元鹤就不要去了。」 秦元鹤事先并不知晓，只觉得意外。 他疑惑问道：「王上，为何要突然换人？是元鹤做错了什么吗？」 西国王笑道：「并非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父亲担心你身子不适应边疆的酷寒，所以向我请愿，让你踏踏实实留在西国，不要四处乱跑。」 秦元鹤更加不解。 他的父亲是最支持他四处游走的，怎么可能突然变卦，又不让他去了？ 但当着大殿众人的面，秦元鹤也只能乖乖应了。 「是，多谢王上体谅。」 第335章 破晓篇 （94）「策神鞭」 西国王找了一位新的使臣。 尉迟策并不喜欢和这个使臣交流。 比起秦元鹤，这位新使臣要圆滑势利得多。 离开当天。 尉迟策驾马，带着西国进贡的物资出了西国的城门。 惦记着秦元鹤答应要把雪茄盒送给他，他便在城门外等了许久，可迟迟等不到秦元鹤露面。 直到身边人开始催了，他才开始上路。 使臣也骑上了马，与尉迟策并肩踏上了去往西国的路上。 队伍行走了八天八夜，路程过了大半。 温度也逐渐随着地势的增高逐渐降低。 路上，使臣有些疲乏，精神也懈怠了一些，再加上身子寒冷，忍不住多喝了些酒。 俗话说喝酒伤身又误事。 一路上寡言少语的使臣，就只是多喝了几口，便什么话都开始向外说。 他看着另一匹马上的尉迟策，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 「尉迟将军，我实在是不愿意和您一同去边境那极寒之地啊，要不是因为秦元鹤怀有异心，欲意背叛西国，王上也不会派我出使边境，王命难违啊！」 听到此话，尉迟策立马勒绳，停下了。 「为何说秦元鹤怀有异心？」尉迟策自然是不信这话。 若要是秦元鹤真的想要背叛西国，那夜早就会将奇石的事情告诉他了。 使臣立马醒了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笑呵呵搪塞：「将军，我酒后胡言，没有什么背叛西国的事。」 然而，尉迟策并未善罢甘休，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软鞭，轻轻一甩，鞭子就缠在了使臣的脖子上。 使臣吓得脸色惨白，在马上都坐不稳了，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尉迟将军！即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也是不谋而合的规矩，您这是要做什么？！」 尉迟策将绳子收得更紧：「秦元鹤到底怎么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就提着你的脑袋回边境，管你是使臣还是什么！」 「我说！我说！」 使臣口不择言地喊道，「王上怀疑秦元鹤有向边境倒戈的趋势，有人揭发他与你窃窃私语，过于亲密，也许是在密谋对西国不利之事，所以王上要惩治秦元鹤，其他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尉迟策狐疑，质问：「可秦元鹤的父亲不是西国王身边唯一的医师吗，如此身份，秦元鹤会因为这种不确定的事被追究？」 使臣忙道：「天底下医师多了去了，没了再找便是！区区一个秦家哪里比得过王上的安危！」 话音未落，使臣的脑袋已经被尉迟策用鞭子拧了下来，身首分离。 「将军！」 尉迟策的部下见状，纷纷感到震惊，「此人是西国使臣，你杀了他，恐怕王上和西国王两边都不好交代啊！」 「无非就是一场大战，我怕他们不成！西国王这次无事献殷勤，必定没安好心，本将军今天就要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尉迟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愤怒，只是调转马头，挥鞭打马，飞快朝着西国的方向赶去…… 西国。 十几名秦家人的尸体被悬挂在宫殿城墙之外，通体赤裸，每一具尸体都遭了酷刑，遍体鳞伤，脸上被烙上了一个大大的「奸」字。 其中便有秦元鹤的父亲。 西国王故意给秦父留了一口气，让他看着秦家的陨落。 秦元鹤跪在宫殿外，被人架起，用力扒开眼睛，硬逼着他观赏自己亲人惨死的全部过程。 「王上！秦家从未背叛过您！求您放过秦家，放过我爹！」 秦元鹤心如刀割，他双眼猩红，泪如雨下，「我从未与边境人密谋过任何事，这些都是假的！」 西国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元鹤，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他缓缓说道：「元鹤，你们秦家是功臣，但也只能是功臣，而我是西国的王，你要明白，我的一些决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西国的百姓，你不曾做过王，自然是不会懂的。」 「王上！您若对我不满，杀了我便是，只求您放了我的父亲！他在您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元鹤望着父亲噙满泪的双眼，苦苦哀求，挣脱身后人，不停地向着西国王磕头，才磕了两下，额头便已经开始汩汩流血。 西国王难得犹豫了一下。 这时，一直不满秦家得到恩宠的大臣走上前，添油加醋地说：「王上，不要再犹豫了，秦家必须斩草除根，如今秦家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若您一时心软，恐怕这秦元鹤日后必定报復！」 这话戳中了西国王的要害。 西国败在边境王室手中后，他作为新王一直养精蓄锐，就等着日后报復。 这种恨意他一清二楚…… 不论如何，秦家一个都不该留了。 西国王垂下了眼眸，不耐烦地说：「杀。」 那一刻，秦元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着。 他怔怔地看着苍老的父亲被万箭射穿了身躯。 临死之际，父亲嘴唇嚅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三个字：「活下去……」 「父亲！！！」 秦元鹤崩溃大喊，失去了理智，冲着西国王怒吼，「西国王你不分青红皂白杀我全家，你不配做这个王，你被復仇沖昏了头脑！你活该被边境王室控制！」 周围人纷纷起闹。 「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果然倒戈了边境！杀了他是对的！」 「应该把他千刀万剐！」 西国万民跪地齐唿，「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西国王自然乘着民意。 「元鹤，你能向我復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像我一样的王，让所有人都唯你是从，让一切都随你支配……可你不能，你这辈子都不能了。」 西国王微微一笑，「顺了百姓的意思，将秦家元鹤千刀万剐，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 秦元鹤被捆在了高高的木架上，双眼无光，像一只待宰的羊羔。 身边三名行刑手正在努力地磨剜肉刀。 一人在身前，一人在身后，还有一人负责四肢。 「王上万岁！」西国万民欢唿，「王上英明！背叛西国的人就该下地狱！」 第336章 破晓篇 （95）「策神鞭」 秦元鹤低垂着脑袋，还未受刑，却已经气若游丝。 锋利的剜肉刀划过他的手腕，瞬间削掉了一大块肉。 疼痛让他有了一点反应，眼泪簌簌地流下。 周围的欢唿声像是索命咒不停在秦元鹤的耳边环绕，久到秦元鹤也快要以为是不是他真的做了背叛了西国的事…… 就在此时，一道勒马长啼声响起。 穿破了西国万民的唿声，传进了秦元鹤的耳朵里。 龙伍仅用一条软鞭闯过了西国宫外的把守，软鞭之上沾满了鲜血，身上也满是血迹，却没有一丁点是自己的。 「背叛西国的人就该下地狱，那我作为西国的敌人，是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龙伍提马冲上了行刑台，用软鞭将三个行刑手头颅全部卷下，救下了秦元鹤。 「尉迟策来了！」 「保护王上！」 然而尉迟策并不想与这群人纠缠，他将秦元鹤护在怀里：「本将军今日就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不分的鬼地方，去边境！」 秦元鹤抬起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尉迟策的袖子。 「尉迟将军……你说过欠我一个人情，能不能……帮我杀了西国王……我要让他们都死……」 尉迟策垂眼，视线落在了秦元鹤右手臂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小臂处已经被剜去了了一大块肉，几乎都可以看到白骨。 「你让我还的这个人情可有些大。」 尉迟策沉沉嘆了一口气，目光渐渐冷冽，「但我尉迟策是说到做到的人，杀了这群西国人，就算今天我死在这里，也是给边境王一个交代了。」 他抱着秦元鹤向西国王走去。 来一个人，他便用软鞭干脆利落地收了对方的命，丝毫不手软。 宛若一个阎王，杀人不眨眼。 手下也很快赶来支援了他，控制了暴乱的西国百姓。 最后，尉迟策站在了西国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 「西国王，你最终还是会和你父亲落得同样下场。」 尉迟策扬唇，「我会提着你的头颅，风风光光地回到边境，送给我亲爱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西国王突然一阵疯笑，竟然丝毫不畏惧死亡，眼底透着得逞与奸猾。 尉迟策并未多想，只当西国王是死到临头，被吓傻了。 他将鞭子塞进秦元鹤的手中，然后握紧了他的手。 「秦大人，看好了，你马上要亲手杀了西国王，为你的家族报仇雪恨了。」 说话间，尉迟策握着秦元鹤的手高高举起，勐然甩鞭，拴住了西国王的喉咙，然后用力扯断了他的脖子。 西国王的鲜血飞溅了秦元鹤一身。 他望着西国王瘫软死去的模样，咧开了干裂的嘴唇满意地笑了笑，血泪交织，随即倒在了尉迟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元鹤感觉到了颠簸，精神也有些恍惚。 手臂缠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布料，他微微翻身，发现身上盖着极厚的被子，还有一个毛茸茸暖袋。 他掀开被子，感觉到一阵刺骨凉意，皱了皱眉，连忙又缩回了被里。 马车外，尉迟策听见动静，掀开车帘。 「马上就到边境了，也不知道你那身板受不受得住边境的气候，就给你找了顶好的棉被和狐皮。」 「多谢……元鹤此行出使边境全靠将军您照应了……」 尉迟策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你在说什么？你秦家都被西国王灭了族，哪里来的出使？」 秦元鹤有些懵。 他潜意识里以为秦家被灭族这件事只是他的一个梦，然而骨子里的恐惧却被尉迟策这一句话全部勾了起来。 他抱着脑袋，气息变得紊乱，身体蜷缩成一团，颤抖不已。 过了半晌，他突然翻身跳下了车，倒在了雪里，胡乱将手臂上的布扯开。 尉迟策连忙下马，跑到他身边，将他揪起：「你在做什么？！本将军好不容易给你包好的，你难道想感染吗？」 「秦家被我牵连至此，我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 秦元鹤尚存理智，他跪在尉迟策面前，「尉迟将军，您已还了我的人情，请您不要再管我了，就把我扔在这里，任我自生自灭吧！」 闻言，尉迟策闷笑一声。 「我鞭子烂了。」 他把炸了皮的软鞭扔在了尉迟策面前，无赖道，「这鞭子用了蟒皇的皮和野牛的筋，跟了我十几年不曾坏过，结果帮你杀了西国王后就炸了皮，坏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赔给我一条新的，赔完了再死。」 秦元鹤看着破败的软鞭，一时语塞。 尉迟策又补充了一句：「必须要赔我一条比这鞭子还要好上千万倍的，最好能用一辈子。」 就这样，秦元鹤暂时收起了赴死之心。 大雪停了一段时间。 秦元鹤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野外的大石头上。 尉迟策又找了一块新的布料，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起了手臂上的伤口。 「我第一次看见雪，西国从来不下雪，也没有过这么冷。」 秦元鹤望着眼前白茫茫一片，脸色也被雪景衬得煞白，「雪真好看。」 尉迟策轻笑：「何止好看，还能做酒喝，边境干旱，鲜少下雨，我们想要喝酒，就把雪化成水酿酒。」 秦元鹤柔声回：「所以才叫酿雪酒。」 尉迟策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酿雪？而且还知道这玩意是酒？」 秦元鹤：「您之前在宴会上装醉的时候提到过。」 尉迟策「哦」了一声，唇角微微上扬：「我们王最爱喝酿雪，我也是，等到了边境，我请你喝上好的酿雪。」 秦元鹤心中有一丝担忧：「可你们的王会接纳我这样的西国人吗？」 尉迟策痛快道：「当然！我王心地善良，像你这种可怜人，他定会热情招待，就算他不接纳，我也会逼他接纳你。」 秦元鹤诧异：「你居然敢这么对王，难道不怕王发怒惩罚你吗？」 尉迟策摇摇头：「不会，我从小没了父母，王把我养育成人，他待我如同亲儿子一般。」 秦元鹤不解：「那边境王如此疼爱你，这次怎么会派你前往西国，他不可能不知道西国对边境虎视眈眈，你去西国凶多吉少。」 提起这个，尉迟策不禁咂舌：「此去西国，要不是那群老油条逼他，他也不会让我去，等我回去，必须和那群老傢伙好好聊聊，不然他们才不长记性。」 秦元鹤笑了笑，眼底却再也不曾有之前那般温润，而是多了几分厌世与怨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第337章 破晓篇 （96）「策神鞭」 边境沿途广阔无垠，大多是雪景。 车马行经之地，不过片刻就又被雪重新覆盖，掩去了痕迹。 起初秦元鹤倒觉得新奇，毕竟初来乍到，第一次见雪觉得有趣。 但赶了许多天的路，随处可见的雪也不新鲜了。 尉迟策担心秦元鹤刚刚经歷灭族与背叛之痛，心里想不开，便时不时说些边境的事情逗他开心。 秦元鹤也看出来尉迟策是想安慰他，偶尔也会主动问一些问题。 「尉迟将军为什么喜欢用鞭？」 「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只是在战场上，鞭子虽然没有刀剑骇人，但是在距离上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且我认为，只要用鞭子的人实力强，不比刀剑差。」 「将军的实力的确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秦元鹤毫不吝啬地夸赞。 尉迟策心生欢喜，眉开眼笑：「那是自然，王上曾经说我天生就是杀人的好料子，至今为止，我就没碰到过一个能打得过我的。」 「哪有人天生就会杀人，又不是阎王。」秦元鹤打趣，扭头看向队伍里装满软石，若有所思。 尉迟策瞥了他一眼：「怎么，对奇石有什么想法？」 秦元鹤淡淡道：「这奇石材质特殊，我想用它做一条长鞭，或许能比你现在用的鞭子好上数百倍。」 「这你还是别想了！」 尉迟策遥望远方，慢悠悠道，「这些奇石珍贵，自然是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给我做鞭就是大材小用，浪费！」 秦元鹤不贊同：「将军在边境的地位一定不低，我在西国都听过你的名讳，说你只身一人沖入敌营，直取西国先王首级，这样的丰功伟绩，在边境一定是立下了大功，而且这奇石也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给你做一条鞭子又怎么会浪费。」 「你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尉迟策轻笑，「若有一条更好的鞭子我当然不拒绝，但我即便用一条破绳子也能杀敌，而我的士兵们却没有我这样的身手，这些软石，还是给他们做更好的兵器才不浪费。」 「看来尉迟将军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为民着想的人。」 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不知不觉便看到了边境王室的大旗在半空飘扬。 「这面大旗便是我们……」 尉迟策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察觉到越靠近边境王室的军营，周围的雪就越是杂乱。 已经被踩得分不清是人脚印还是马蹄印。 「怎么了？」秦元鹤奇怪道。 「出事了。」 尉迟策脸色阴沉，撂下三个字，立马抽出了手里的破烂的鞭子，加快赶去了军营。 跟着尉迟策一同出行的几十名士兵也全都快马跟上，只留下了秦元鹤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坐在马上，迷茫地望着众人的背影，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种不安。 尉迟策冲进军营的时候，发现了遍地血迹，却不见尸体。 「王上！」 他冲进了军营大帐，看到帐里场景的那一刻，尉迟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尉迟风华，他的王的头颅被摆在桌上，不甘地瞪圆了双眼，盯着刚刚进门的尉迟策。 「王上……」 尉迟策声音颤抖，双脚发软，踉踉跄跄地朝着尉迟风华的头颅走去。 「王……」 他跪在尉迟风华的头颅面前，抬手慢慢合上了他的双眼。 「王，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啊——」 帐外响起阵阵惨叫。 尉迟策来不及悲伤，咬紧牙根，握紧手里的鞭子，掀起了大帐的帘。 数百个矛对准了他。 西国的兵暗中埋伏着他，就等他进了这座大帐。 而跟他一起的那几十名士兵已然成为了雪中横尸，惨死在敌军的手下。 「尉迟策，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西国的将军站在他的面前，「我的王用他的性命换西国报仇雪恨，如今我们不仅要带这边境王的头颅回到西国，还要带上你的！」 尉迟策一言不发，他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眼中的戾气是从未有过的浓重。 「杀！」 西国将军一声令下，上百名西国士兵持矛围攻。 尉迟策一把扯下帐帘，将他们的矛卷进帘子里，然后一鞭甩过，将西国兵打的连连后退。 尉迟策全然不顾自己死活，有人将矛穿进他的身体，他仍旧是一脸麻木，用鞭子绞掉他们的头颅。 上百名士兵，最后被他杀的还剩下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西国将军。 他将另一个人的脖子用力拧断，然后站在了西国将军的面前。 西国将军浅褐色的瞳孔剧烈震颤，仿佛眼前的尉迟策是个怪物。 然而，尉迟策的模样也确实像一个怪物。 他的身上插满了矛，全身是血，连眼睛都煳满了血，渗进了他的眼角，染红了他的眼。 「你不是说要带着边境王和我的头颅离开吗？」 尉迟策放声惨笑，「来啊……现在就砍下我的头回你的西国去……」 他将鞭子缠在了西国将军的脑袋上，然后把鞭子的手柄放在了对方手里，又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就自己拿着你自己的头颅，下地狱见你的西国百姓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西国将军瞪着尉迟策，倔强道：「你杀我便是，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如今心甘情愿为我的王献出生命！」 尉迟策用力向后扯紧了西国将军的手。 咔嚓一声脆骨响。 西国将军的脖子断了，咽了气。 本就破旧的鞭子现下也彻底烂掉了。 尉迟策松开了手，丢弃了鞭子，拖着一身的伤，围着军营转了一圈。 所有人的尸体都被西国兵堆在了一个营帐里，男女老少，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偌大的边境王室，只剩下尉迟策一人。 尉迟策跪在了尉迟风华的头颅面前，嘴里不停地向外流着血。 秦元鹤站在帐外，痛苦地望着尉迟策，他对尉迟策此刻的经歷感同身受。 「王上……」 尉迟策颤颤巍巍地行了三次大礼。 最后一次，他的脑袋磕下去，却没有抬起来。 秦元鹤心下一惊，以为尉迟策死了。 正欲走进帐内，却听见尉迟策声音颤抖道，「边境王室……没了……是我回来晚了……」 说完这话，尉迟策便侧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静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尉迟策看见了秦元鹤面色慌张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尉迟将军！」 第338章 破晓篇 （97）「策神鞭」 寺庙。 燃烧的香火味道萦绕瀰漫。 尉迟策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没了边境的白雪，巨大的金佛坐立在他的眼前。 佛低垂的眼睛，好像在注视着他，又似乎是在怜悯他。 他慢慢坐起，发现身上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些地方竟然都已经结了痂。 尉迟策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嗤。 这样都活下来了，真是贱命一条。 「你醒了。」 秦元鹤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到他醒来甚是高兴。 「我还以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会醒过来了，没想到尉迟将军不光是实力强，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 秦元鹤抓过了尉迟策的手腕，搭上了他的脉搏，安静了几秒。 「脉象比前几日平稳多了，你昏睡了半个多月，这里是汉人的地方，我身上没有银两，就暂时在这个寺庙借住了……」 尉迟策盯着秦元鹤双眼，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是莫名想起了西国人的脸，西国人的瞳色，还有边境王的头颅…… 气血瞬间涌上了他的大脑，他狠狠掐住了秦元鹤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呃！」 秦元鹤后脑勺磕在地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吟，眉眼皱在一起，难以置信地望着尉迟策。 「尉、尉迟将军……！」 「你们西国人骨子里流淌的就是恶，全都该死……」 尉迟策手上越发使力，掐得秦元鹤脸色涨红。 「我是元鹤啊将军……」 秦元鹤试图唤回他的理智，他双脚挣扎着，胡乱扑腾着。 「秦元鹤，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早就能赶回边境，王上也就不会死！都是因为你！边境所有人都是因为你死的！你跟那些西国人一样可恨……」 尉迟策越说越愤怒，「还是西国王故意派你接近我，来赢得我的信任，你该不会就是西国王撒下的诱饵吧？」 秦元鹤被这话伤害到，张了下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他干脆放弃了挣扎，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愤怒的尉迟策，眼泪夺眶而出。 看见他泪眼婆娑，尉迟策愣了一下，手上微微一松。 恰巧此时寺庙里的僧人赶来，连忙将尉迟策拉开，救下了秦元鹤。 刚刚醒来便动了大怒，尉迟策一口血从嘴里呕了出来，死死盯着秦元鹤的方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尉迟策再次醒来以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回想起自己对秦元鹤的，突然有些茫然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施主，小僧要进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秃头小和尚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施主，您的药，专门补气血的。」 尉迟策勐地翻身从床上坐起。 小和尚刚刚亲眼看见尉迟策差点掐死秦元鹤，还以为现在又要轮到他，吓得手里的药都洒出了一些。 「施主饶命！」 小和尚瑟瑟发抖，开口求饶。 尉迟策郁闷，皱了皱眉：「我看上去有这么恐怖吗？」 小和尚连连点头。 尉迟策话锋一转：「秦元鹤呢？他在哪？」 小和尚想了想：「施主说的可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秦大夫？」 尉迟策点头。 小和尚答：「秦大夫被你差点杀死，一整天都窝在房里不出来了。」 尉迟策愧疚，垂眸，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上：「这药是他给我熬的？」 小和尚点点头：「是，昨夜就熬上了，秦大夫一直守在药炉子前，一步也不离开，只不过他现在不肯出来，我怕这药浪费了，就给您端来了。」 尉迟策不语，接过碗，一口闷了，一阵苦涩。 小和尚不解问：「施主，你今天为何要那样对秦大夫？你昏迷不醒的这些时日，一直都是秦大夫在照顾你，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而且秦大夫不像在寺里白吃白住，会给庙里全部的僧人看病问诊，每天他都累的腰疼，还要给你做鞭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做鞭子？」尉迟策奇怪，「他拿什么做鞭子？」 「用一种像水一样的石头，火一烧，那石头就变得异常坚固，秦大夫说那是奇石。要全都拿来给您做鞭子。」 听到这儿，尉迟策已经坐不住了。 他从床上下来，让小和尚带着他去找秦元鹤。 到了秦元鹤的房门前，尉迟策抬手推门，却犹豫了一下。 刚刚居然对着秦元鹤说了那些话…… 又该如何道歉？ 尉迟策不曾给人道过歉，没有经验，无比纠结。 他酝酿了半晌措辞，清了清嗓子。 「秦大人，昨日对你那般，是我一时气话，我并不后悔去救你，回去救你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怪任何人……」 房内很安静，没有回应。 尉迟策猜测是秦元鹤还没有消气。 「我还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现在我就去见阎王了，听僧人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陪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谢意……」 屋里还是很安静。 「我还听说你用奇石给我做了鞭子，能不能让我看看？元鹤？莫要生气了。」 还是没有回应。 最后，尉迟策终于有勇气推开了门：「元鹤，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 房内。 秦元鹤悬在半空中，脖子上勒着一根粗麻绳，拴在了房樑上，脚底下还有一个歪倒的凳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没有了血色，脸色青紫…… 桌上放着一条崭新的鞭子，是用奇石做的。 元鹤…… 尉迟策感觉到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眼圈瞬间泛红。 元鹤…… 他迈着步子上前，抱住了秦元鹤的双腿，将他从绳子上放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元鹤…… 秦元鹤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他将脸全都埋进了秦元鹤的颈间，额头抵在肩膀上。 淡淡的药香掺杂着寺庙里的香火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却让尉迟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不一会儿，秦元鹤肩头的衣服湿了大片。 被尉迟策的眼泪浸透了。 吓傻的小和尚瘫坐在地上，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秦大夫上吊了！」 「秦大夫上吊了！」 「秦大夫没了！」 第339章 破晓篇 （98）「策神鞭」 后来。 那庙里的一位小和尚常提起曾经有一个心地善良的秦大夫上吊自杀。 秦大夫死后，与秦大夫一起的那位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寺庙，临走时手里还拿着一条灰色的长鞭，那鞭子的色泽和手感都像是铁做的，但是却十分柔软，不似铁那般刚硬。 有人问那人带着秦大夫的尸体去了哪？ 小和尚摇摇头，只道自己也不清楚，有的时候，那位只嘴里喃喃着：「只剩我一个人了。」 此事过去了几十年，小和尚依旧对尉迟策和秦元鹤念念不忘，他每每经过秦元鹤弔死的房间时，都会想很多问题。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大夫为何要自杀？ 那位又为何一身是伤，醒来后又无比愤怒，恨不得掐死秦大夫？ 那位带着秦大夫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 想知道的问题太多太多，但小和尚已经无处得知。 这些问题直到临死之前，还在小和尚的心里留着。 实际上，尉迟策背着秦元鹤的尸体回了边境。 因为边境酷寒，他想秦元鹤的尸体可以保存的久一些。 虽然留着一具尸体也没什么用，但他就是想再让秦元鹤多陪他一些日子。 也许是因为心底的愧疚感，让他无法丢弃秦元鹤。 可汉族境内的天气太热了。 他走了三四天，还没有走出汉族境内，就已经闻到秦元鹤的尸体隐隐发臭，已经开始腐烂了。 周围的人见尉迟策背着一具尸体，谁都不敢接待，尤其是客栈店家，避之唯恐不及。 面对这种情况，尉迟策多半是用武力解决，换来短暂吃住，因为他身上没带什么银两。 秦元鹤给他做的这个新鞭子格外称手，比他之前那条要好上百倍。 而且鞭子手柄处还刻了他的字。 「策」 在快要离开汉族境内的时候，尉迟策听到有人在商量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世上有人起死回生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那人都死了七天七夜了，有人往他心口放了一个东西，那人就真活了！而且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什么都记得，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什么东西这么玄乎？」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看着那东西发着金灿灿的光，像是金子一样，但比金子要好看多了。」 「此等稀罕之物，从哪里得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拿着石头的那个人什么也不肯说，只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黄金万两也不换。」 说话的人正激情昂扬地发着言，脖子就被缠上了一条冰凉的东西。 抬头一看，一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条长鞭，而缠在他脖子上的就是那条鞭子的尾部。 「你、你要干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尉迟策冷冷开口：「你刚刚说的那个人，他在哪？」 没过两天。 一户人家尽数惨死，心口处皆被掏了一个大血洞，心脏都被人捣烂了，血腥至极，惨不忍睹！ 尉迟策找到了两枚时间碎片。 他将其中一枚碎片放进了秦元鹤的胸口。 令他感到神奇的是，他刚将那枚碎片靠近秦元鹤胸口，那碎片便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主动进入了秦元鹤体内。 原本已经发臭腐烂的秦元鹤得到了时间碎片后，竟然奇蹟般的再次睁开了眼睛，身上的尸斑也全部消失。 然而，醒来后的秦元鹤性情大变，他对待尉迟策极其冷淡，不管尉迟策说再多讨好的话，他也不予理会，心灰意冷。 就这样，尉迟策纠缠了秦元鹤上百年，秦元鹤才肯跟他说句话。 「元鹤，你做这条鞭子的时候，可给它想好了名字？」尉迟策问他。 「策神鞭。」秦元鹤冷淡回他。 「策神鞭……」 尉迟策不厌其烦地念叨这三个字，「你能不能再给我做一条一模一样？」 秦元鹤瞥了他一眼：「为何？」 尉迟策摸着自己的后背，指着嵴梁骨：「我想把这条鞭子藏进我的身体里，随身带着，既不会丢，也不会变旧。」 秦元鹤错愕。 把鞭子放进自己的嵴梁骨里，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这鞭子我没办法再做一条一模一样的。」秦元鹤面无表情地回。 「那你做一条假的也行，我不介意，只要模样差不多，元鹤，求你了。」尉迟策恳求。 「你疯了。」秦元鹤不愿意，「把鞭子放进皮肉里，且不说难度多高，你可知道有多痛？」 「我不怕，反正有时间碎片，我死不了，疼了也好，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最后，秦元鹤还是做了一条策神鞭，然后将最初的那条鞭子装进了尉迟策的身体里。 在把鞭子装进尉迟策身体里的时候，他边剖开尉迟策的皮肤，拨开他的筋肉，边说：「以后莫要在和我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你我体内流淌的血脉也不会改变，你是边境人，而我是西国人，就算时间过去的再久，我们两族的仇恨也不会因此而消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互不干涉。」 尉迟策痛到汗如雨下，却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可能，除非我死，不然我永远缠着你……」 秦元鹤低垂眼帘，冷淡道：「阿策，是我恨你。」 尉迟策微微一愣，不说话了。 之后，他也再也没有向秦元鹤道过歉。 直到进入时管局，二人改名换姓，关系也若即若离，谁也不知道二人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 风沙又起，迷了鹤肆的眼睛。 他微微低下了头，揉了揉眼睛。 龙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元鹤，你不是一直想要拿到时间之石吗？为何现如今你又好像要放弃了。」 鹤肆抬起头，右眼被揉得有些发红：「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感兴趣了。」 鹤肆打从第一眼看到元首开始，就觉得元首的眼睛像他的父亲。 他那挂在城墙之上，被万箭穿身的父亲。 但他并不想告诉龙伍，他们谁都不该再提起当年的事情。 「那你呢，明明体内有时间碎片，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选择回到以前，改变你去西国的决定，你为什么不肯这么做？」 龙伍掏了掏耳朵，无所谓地回：「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真要把时间碎片给那几个臭小鬼吗？」 鹤肆思忖片刻：「我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我恨的人死了，我爱的人也都不在了，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龙伍撇了撇嘴，有些落寞：「看来我努力了这么久，都不值得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鹤肆淡淡地看向他：「阿策，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配。」 第340章 破晓篇 (99)「策神鞭 终」 龙伍忍不住苦笑。 他静静望着远处，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雪茄，却摸了个空，心痒痒。 「我想要雪茄，但申向衍那个死孩子拿走了。」 说到这儿，龙伍还有些生气，他堂堂大将军在训练场上被人欺负，连心爱的雪茄居然都被人抢走了。 生气生气。 「说起这个，你为什么总拿着那一盒雪茄闻来闻去，却一直不抽。」鹤肆问他。 龙伍心虚，装作没听见，自然地挑起了别的话题。 「话说，你知道歷史上是怎么记载我的吗？」 鹤肆故作惊讶：「你还被人记载在了歷史上？谁？知道你那些事的不都死干净了吗？」 龙伍闷声笑了笑：「怎么就不能了，汉人不是还活着吗！」 鹤肆又问：「歷史上怎么记载你？」 龙伍慢悠悠地说：「说我是背叛国家的人，不过，他们还知道策神鞭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为什么传的这么快。」 鹤肆挑了下眉头，清了清嗓子：「不用好奇了，是我找人写的，那本书叫野史图册，半真半假。」 龙伍眯了眯眼睛：「你就这么恨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鹤肆毫不犹豫：「嗯，怎么可能不恨你。」 龙伍无奈，他没想到自己不理智的几句话，居然让秦元鹤这个吊东西记了这么多年仇。 他嘴皮子都说烂了也不见秦元鹤有一丁点儿心软，难不成他做的事还能比西国王更招人记恨？ 气死了气死了…… 「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鹤肆开口，开启了权限，黑袍显现。 「去哪？找孔舒和申向衍他们？」 龙伍有些不高兴，「你真要把时间碎片主动交给他们？」 鹤肆垂了垂眸，干脆道：「活腻了，不想再看见你了。」 龙伍皱眉，不知该怎么劝他才好。 他更宁愿鹤肆为了得到时间之石到处杀人，也不想让他像现在这样看破红尘。 片刻后，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凌厉了些。 「元鹤，说正经的，我不愿意就这样把时间碎片交给孔舒他们，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 鹤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好奇地看向他：「你还想要做什么？」 龙伍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就这么死了。」 说话间，二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浓重的杀气。 龙伍拿出了鞭子，走到了鹤肆身边：「你感觉到了吗？」 鹤肆轻轻「嗯」了 一声。 「这感觉……像亚利。」 一听到亚利的名字，龙伍顿觉头疼，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连我们在这里也清楚，估计都盯我们半天了。」 鹤肆与龙伍背靠背，四处打量，猜测亚利或许会从某个地方突然冒出来。 突然，一道黑影凭空而出，如空中飞鸟迅捷，数条纳米丝也同时向鹤肆与龙伍射出。 鹤肆反应力与对方相比远远不够，身后龙伍连忙用鞭子抵挡住了射向鹤肆的纳米丝，却没能顾得上自己。 一条纳米丝径直穿过了他的肩膀。 因为纳米丝纤细到几乎看不见，龙伍起初还没感觉到疼痛，直到对方在空中迴旋了一圈，肩膀处的纳米丝被勐然向外扯，他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亚利轻飘飘落地，收回了纳米丝。 即使他的身披宽大黑袍，也依旧能看出他的身材瘦长高挑，他快步沖向鹤肆，龙伍立马挡在了鹤肆身前，与其对抗。 可对方似乎知道他会把鞭子落在什么地方，每一次都能轻巧躲过。 「你这时候才露面，到底想要什么？！」 鹤肆拿出身上的枪，对准了亚利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亚利也早就料到了鹤肆的动作，迅速俯下身，径直到了他面前，勐地掏穿了鹤肆的胸口，扯出了他的心脏。 没有了时间碎片，鹤肆瞬间失去了意识。 龙伍慌了神：「元鹤！」 「哈哈哈哈哈——」 一道极其猖狂变态的笑声从亚利的嘴里传来。 他拿到了鹤肆的时间碎片，然后转头和龙伍对打。 龙伍此刻已经无心和亚利再斗。 他眼看着鹤肆的肉体一点点消失在眼前，想要找寻机会带走鹤肆，赶回时管局。 可亚利显然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阻挡。 不仅如此，他甚至直接从龙伍的身体里抽出了那条真正的策神鞭，顺势锁住了龙伍的喉咙。 「你以为就你会用鞭子吗？」亚利冷声嘲讽。 龙伍的后背大片大片地流血，他跪在地上，直勾勾地望着鹤肆，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元鹤…… 龙伍的眸子黯淡下去，明白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復活鹤肆了。 他抬眼看向亚利：「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亚利扯下了头上的帽子，然后抬手在耳朵边摸了摸，停在了一个地方，用力一扯，一张薄薄的皮扯了下来。 龙伍眼睛渐渐睁大，瞳孔皱缩。 「你……」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亚利扭断了龙伍的脖子，然后掏出了他的心脏，取出了时间碎片。 眨眼之间，龙伍的尸体也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两条策神鞭。 亚利弯腰捡起了鞭子，端详着手里的两枚时间碎片，又传出了一阵轻笑。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找我呢……」 说话间，他将时间碎片攥进手里，离开了这座荒无人烟的破地方。 风颳起了一片沙尘。 尉迟风华的墓孤零零地坐立在荒地之中，没有人会再来这里祭拜了。 时管局。 元首被孔舒3号从监狱里放了出来。 他站在大厅的中央，看着一具具干尸，眼中是浑浊的泪。 望着耀眼无比的时间之石下，他不禁开始反思。 他当初建立时管局……当真是错了吗？ 逮捕破坏者，修復时间之石，维护时间秩序的决定，或许终究不是他区区一个人类能够干涉的。 良久以后，元首悲伤过度，体内的时间碎片终究是再也无法支撑他衰败的身体与失去希望的灵魂。 他重重倒在了地上，用颤巍巍的枯手取出了身体里的时间碎片，缓缓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唿吸。 手心的时间碎片微微闪烁着光。 突然，这枚碎片像是感受到了召唤，被核心吸引，开始剧烈震动，然后便从元首的手中消失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第341章 拂涩篇 （1） 「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拂涩篇」 「还有几天高考？」 「还有两星期。」 「我靠……好想赶紧考完放假啊，学不进去了。」 「我不想毕业，在学校里还有同学一起玩，毕业之后就见不到了。」 「不用怕见不到，班长以后一定会组织同学聚会的，咱们肯定还能见！」 「谁知道呢……」 男生扭过头，冲着时礼高喊：「班长，毕业以后你会组织同学聚会吗？」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了班长。 时礼停下了写题的笔，抬起了头：「会吧。」 男生一拍手：「班长一向说到做到，哦吼！」 时礼笑了笑，视线再次看回了试卷上。 余光瞥见教室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他的视线又重新抬起，看向门口。 孔舒和杜娴在水房接完水，拿着杯子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有说有笑。 时礼的目光随着孔舒缓缓移动。 结果，申向衍突然大步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他两手插兜，步步生风，恰好挡住了孔舒，又很快与孔舒擦肩而过。 孔舒歪了下头，视线就跟着申向衍的背影一起飘到了教室后方。 直到自己的座位前，她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视线。 她刚坐在椅子上，时礼就站起了身，拿着试捲走到孔舒面前，将试卷摆在了她的桌上。 是数学题。 「孔舒，这题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时礼将笔反握在手里，指着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 孔舒愣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 「班长，你怎么会找我问数学题，你明知道我数学不好……」 而且班长的数学一直是班里前三，他都不会的题，恐怕也只能问数学老师了吧。 时礼面无表情地说：「可黎老师不是给你补习过数学吗，你的数学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我怎么不能来找你问？」 孔舒看向最后一题。 很熟悉。 她好像做过，在哪里做的来着？ 记不清了。 「这道题好像要在圆外画辅助线，列二元一次不等式……」 孔舒绞尽脑汁去想之后的步骤，可脑子就像是堵塞了似的，没有思路。 「你不会？」 时礼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这道题你不是做过吗？」 孔舒微微皱眉。 确实是做过这道题，可她究竟在哪做过这道题？ 啊，想起来了。 这是高考题。 她高考那年在考场上就被这道题难倒了，到收卷也没能做出来。 可现在不是还没高考吗…… 「我们走不出循环，都是因为你。」 这话冷不丁的，让孔舒脑袋「嗡」的一下。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没有了未来。」 时礼脸色骤变，高高抬起手，把笔尖勐地刺进了孔舒的脖子里。 周围突然变得乱闹闹。 所有人都朝着孔舒走来，他们面色诡异，眼神麻木无光。 孔舒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迷茫地环视着班上每一个人，无数双手向她伸来，将她淹没在其中。 「啊！」 孔舒赫然睁开眼睛，一身冷汗，率先看到了无边夜色，随后，申向衍的脸闯进了她的视野。 那一瞬间，意识到是在做梦的孔舒立马被安抚了。 「又做噩梦了。」 申向衍坐在孔舒的身边，面露担忧，「你现在一睡就会做噩梦，我猜想是和你的身体在虚弱有关系，人一旦体虚，就会频繁做不好的梦。」 孔舒从地上坐了起来。 看到孔舒3号和陈回蹲在不远处，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杈，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感觉脑袋昏沉，孔舒问申向衍：「我睡了多久？」 申向衍：「还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在等你醒来去找申二，拿回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碎片。」 孔舒点了下头，拽着申向衍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孔舒活动了一下肌肉僵硬的脖子，然后向着孔舒3号和陈回的方向走去。 「你们在干嘛呢？」 她探着脑袋看去，发现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眼熟，就是时管局封藏室墙壁上画的那些。 「我们在想封藏室的墙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堆鬼画符，它们又意味着什么。」 孔舒3号放下树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孔舒好奇：「什么结论？」 陈回抢答：「画着些鬼画符的人一定是个疯子！而且是一个异常崇拜时间循环的疯子」 孔舒盯着这堆形状各异的「∞」看了一会儿，轻声喃喃：「那可真是疯了……」 「不是要去找什么二吗？」陈回看看孔舒，又看看申向衍，「你们谁发挥一下自己的功力？」 「我来试试，我现在控制核心的能力比以前强多了。」 孔舒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控制核心的同时，核心开始了躁动，元首手心中的时间碎片感受到了吸引，消失在了时管局，穿过了重重时间线，定格在了孔舒的时间线上，然后找到了孔舒，勐然进入了她的身体，与核心凝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唔！」 孔舒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眼前一黑。 八月一日。 阴云密布。 孔舒睁开眼睛。 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大马路，熟悉的香樟树道。 她坐起来，身体仍有阵阵余痛。 刚刚穿梭时间线的那一瞬间，她体内的核心好像凝聚了一个时间碎片。 谁的碎片？ 「你好，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孔舒抬起头，看到对方的样貌后，愣了一下。 是留着一头长髮的孔舒。 孔舒大脑飞速思考：「孔舒2号？」 孔舒2号微微一笑：「嗯哼，对你来说，我确实是孔舒2号没错，不过对我来说，你也是孔舒2号。」 不管谁对谁是孔舒2号，这都不重要。 「你一直记得我？」孔舒有些奇怪。 「我何止记得你。」 孔舒2号徐徐道来，「你回到高考前的时间线救下了我，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不光我记得，申向衍、杜娴还有王择豫他们都记得，我们已经在这循环里呆了好久了，就等着你们来找我们呢。」 孔舒「哦」了一声。 他们的体内都有时间碎片，再加上都见过平行世界的自己，所以有循环的记忆并不奇怪。 「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孔舒2号没有看见其他人。 第342章 拂涩篇 （2） 孔舒看了看周围，那三个人不知道去哪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孔舒也不着急，而是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孔舒3号的问题。 「他们和我一起来了，但是不知道又去哪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们肯定马上就能找过来。」 孔舒和孔舒2号并肩朝着路口的方向走去。 「你头髮变得好长了。」 孔舒用食指撩起了孔舒2号的发尾，「长头髮真好看，显得整个人很温婉，有气质多了。」 孔舒2号微笑道：「自从你们离开以后，我就把头髮留起来了，感觉头髮变长的过程，也是时间流逝的过程。」 孔舒：「你的申二现在怎么样了？」 「申二？」 孔舒2号迟疑片刻，时间过去了两年多，她对这个称唿有些陌生了，「你是说申向衍吧。」 孔舒点头：「对，是他。」 孔舒2号甜甜一笑：「当然是在一起了。」 孔舒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亲耳听到孔舒2号说出口，她还是忍不住惊讶。 孔舒2号又补充了一句：「毕业以后就在一起了，没有一丁点儿拖泥带水，我表的白。」 孔舒忍不住问：「他当时就答应了？」 「他敢不答应？」 孔舒2号眉梢一挑，格外自信道：「我们都记得循环的事情，我也知道他喜欢我，他躲都躲不开我，被我表白后，只能红着脸接受了呗……」 这不禁让孔舒想起她对申向衍表白的时候，申向衍的那句经典台词「我不喜欢懦懦怯怯的女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扎心了。 到了路口。 是红灯。 路口左方，申向衍2号骑着车迎风而来，看到孔舒的那一刻，他微微吃了一惊。 他点了下剎车，停在二人面前。 「你终于来了。」 申向衍2号向孔舒打招唿，「好久不见，孔舒。」 孔舒挠了挠脸颊：「看来你们这段时间把循环的事情摸索的更透彻了。」 申向衍2号无奈：「没办法，带着记忆在八月一日循环了这么多次，想不去思考都没办法。」 他说话时，上前自然地拉过了孔舒2号的手，十指相扣，好不腻歪。 在孔舒看来，申向衍2号变了许多。 至少身上的戾气全都褪尽了，完全没有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颓废感。 「哎！」 不远处，王择豫伸着长胳膊指着孔舒的方向，喜出望外。 身边的杜娴也捧着脸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狂奔跑上来给了孔舒一个大大的熊抱：「孔舒！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我的时间线！！」 孔舒身子骨正是虚弱的时候，被杜娴的热烈拥抱一下子创在地上了。 「嘶……」 孔舒胳膊肘率先着地，蹭破了皮，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杜娴也吓了一跳，连忙拉起了孔舒：「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孔舒摇摇头：「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一言难尽……」 王择豫苟着腰，在最后面四处观望了一会儿，然后神色明显落寞了些。 「申向衍没来，他真死了？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了？」 王择豫看上去十分不甘心。 申向衍2号解释说：「申向衍从明珠塔上跳下去以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有一段时间记不得他了，可突然某个时刻我们又想起他来了，很奇怪。」 孔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时间之石说起？ 还是从一日精神病院说起？ 最后，她精简了一下，说道：「申向衍没有死，他跳下明珠塔以后，进入了时间管理局，又发生了很多事……」 说没说完，一条纳米丝穿过了香樟树，扰得枝叶乱晃。 一身黑衣的孔舒3号从天空中划过，由远及近，绕着树转了一圈缓冲惯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与此同时，陈回先她一步闪现在了众人面前，孔舒3号也紧随其后落了地。 陈回朝树上一歪，肩膀抵在树干上，得意道：「我就说我比你快。」 孔舒3号冷哼：「仗着空间之石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有本事别用空间之石？」 陈回：「你事先可没说不用。」 二人斗嘴之际，其他几人的脸都白了。 申向衍2号抓紧了孔舒2号的手，冷冷地盯着孔舒3号。 「他们两个怎么……」 杜娴害怕地向后退着，「梁颂他不是傻子吗……」 在他们三人眼里，孔舒3号还是那四处追杀其她孔舒的杀人狂，而梁颂则是话都说不利索的智障儿。 孔舒连忙替他们解释：「别怕，他们两个现在和我们是一伙的，还有，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梁颂，叫他陈回就好。」 陈回朝着三位招了招手。 看到了长发飘飘的孔舒2号以后，他眼前一亮，然后扭头对孔舒说：「妹妹，你要不要留个长发？」 孔舒没搭理他。 即便孔舒已经解释过孔舒3号现在并无恶意，但孔舒3号仍然感觉到申向衍2号对她的敌意。 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无话可说。 那都是她当时被鹤肆矇骗犯下的愚蠢错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申向衍呢。」孔舒3号问。 孔舒摇头：「不知道。他一直没有出现，可能还在找我们的路上。」 毕竟申向衍既没有空间之石，也没有纳米丝。 论速度，肯定是比不上这两个人的。 「等等！听你们这话的意思，申向衍没死啊！」 王择豫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申向衍没死这件事。 他手舞足蹈，难以掩饰自己的欣喜。 在他眼中，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是同等地位的存在，就相当于有了两个好哥们。 所以，当申向衍跳下明珠塔以后，他是三人里第一个记起申向衍的人，也因此郁郁寡欢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就知道申向衍那么牛x是不可能跳个河就死了的！」王择豫激动道。 申向衍2号见他那么兴奋，微微一笑，心里也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别说王择豫了，他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但申向衍2号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他若无其事地问：「本来还以为循环还要继续好长时间，但是你们现在来了，看来是逃离循环的事有了思路？」 第343章 拂涩篇 （3） 「思路肯定是有的。」 面对几人期待的目光，孔舒说出了他们来到这条时间线的目的。 「我需要拿走你们体内的时间碎片，修復时间之石，然后把时间之石交给申向衍，让他回到过去，阻止一切发生。」 空气安静了几秒。 孔舒2号不确定地问：「修復时间之石的话需要你体内的核心，核心不在了，你就会消失，所有时间线的孔舒也都会消失是吗？」 孔舒点点头：「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只要申向衍能够改变曾经的时间线。」 申向衍2号双臂交叉，眉头微蹙：「可如果申向衍做不到呢？」 孔舒坚定道：「他一定能做到，就算做不到，他也会为了我做到。」 申向衍2号看了一眼孔舒2号，不再说话了。 孔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问：「陈话书回到这个世界了吗？」 申向衍2号：「回来了，而且她不记得循环的事情，就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远处，一日食府的门被推开。 陈话书走了出来，她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又来了……」孔舒2号无奈地嘆了口气。 「是啊……」杜娴揽住孔舒2号的肩膀，看向孔舒，又说，「你们知道陈话书有多烦人吗，她一直在有意无意找孔舒麻烦，我们循环了这么多次，她的那些套路我们都摸透了！」 王择豫咂舌，眼角耷拉着，也有些倦意：「可不，连我都看透了，我之前还以为陈话书性格还不错，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与孔舒这边的时间流动不同，每次一经过十二点，申二等四人就会带着记忆重新回到八月一日下午一点整。 自从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他们被困在八月一日这一天从来没出去过，参加了无数次同学聚会了。 眼看着陈话书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孔舒3号二话不说，直接拉走了孔舒，朝着反方向走去，以免陈话书看到三位孔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回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朝这边走来的陈话书，十分好奇，脸上仿佛写了两个大字： 吃瓜。 陈话书迈着大步，沖他们挥了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同学聚会刚开始，你们怎么都出来了？都是出来迎接孔舒和申向衍的？」 安静…… 良久的安静…… 谁都不想吭声回答陈话书的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还有耐心去应付陈话书，可数不清的循环下来以后，他们都感到异常心累。 没人回答，陈话书有些尴尬。 她在孔舒2号面前招了招手：「孔舒，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该不会打扰你们了吧？」 她顿了顿，低下眼帘，闷闷不乐地说，「如果打扰的话，那我就先走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孔舒2号撇了下嘴角，刚想敷衍两句。 结果，陈回却突然出现在了陈话书的身后，就像是瞬移了一样。 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陈回挨得陈话书极近，他挑起陈话书的头髮，凑近闻了闻。 像极了变态。 陈话书还以为是王择豫在故意玩她头髮，笑着回过头，却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长相极其病态的人正在嗅闻她的头髮，面露陶醉之色。 「啊——！」 陈话书发出一声尖叫，吓得连连后退，朝着申向衍2号的身后躲去。 申向衍2号早便猜到她会朝着自己这边来，提前侧了下身子，挪到了一旁，远离了陈话书。 陈话书没抓到申向衍2号，只能慌乱地捏住自己的裙角。 「你是谁啊？！」 她反感地瞪着陈回，「碰我头髮干嘛！」 陈回恬不知耻地笑了笑：「我是孔舒的朋友，我就是好奇你的头髮为什么会这么香，我远远就闻到了……」 说话间，他又迈开脚步靠近陈话书，伸出了手，想要去拉她的头髮。 陈话书被噁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向孔舒2号，语气中难以掩饰地埋怨：「孔舒，你能不能管管你朋友！他像个变态！」 孔舒2号不了解陈回，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操作，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回默默收回了手，一脸受伤。 「这位同学，你说话怎么这么伤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用什么牌子的洗髮水，以后买给我妹妹用……」 说话间，陈回悲伤地扭过头，微微嘆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看向孔舒2号，「孔舒……看来你这位同学不太喜欢我，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一旁，杜娴立马反应过来，走上前拍了拍陈回的肩膀，安慰：「陈回，没关系的，别难过，陈话书绝对不是故意说这话的……」 陈回脸上的悲伤情绪收敛了些，眼巴巴地看向陈话书：「真的吗？同学？」 陈话书愣了一下。 见其他几个人都直勾勾盯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对……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不知道你是孔舒朋友……」 陈回丧气的表情立马喜笑颜开：「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对着陈话书伸出了手掌，「那我们握个手吧，交个朋友，我觉得你挺漂亮的，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单独吃个饭认识认识……」 最后一句话，陈回刻意加重了些，同时，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陈话书脸上扫荡。 那眼神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格外猥琐，连申向衍2号都快看不下去了。 陈话书觉得陈回奇怪得要命，像是大街上那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癫的疯子。 她摇摇头，也没敢伸出手。 「不了，我先回去了，孔舒，你们聊完也快点回来吧，同学们等下要去学校里逛一逛，别忘了……」 说完，陈话书转身快步朝着一日食府的方向走去。 陈回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看着陈话书远去的背影，高喊：「同学，你还没告诉我你用什么牌子的洗髮水呢！」 陈话书头也不回，默默加快了脚步。 陈话书走后，几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陈回的身上。 王择豫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哥们，你刚刚演变态演得不错啊，陈话书居然被你吓跑了。」 「演？」 陈回一脸迷茫，正经道，「我没有演，我只是想问问她的洗髮水什么味道，真的很香……」 王择豫愣了一下，慢慢向后退了退，和陈回拉开了一些距离。 第344章 拂涩篇 （4） 孔舒和孔舒3号沿着反方向走了许久。 然后意识到陈回那货还留在原地没跟上来。 但想来陈话书并没有见过陈回，她们便也没有再管，反正有孔二申二他们，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等了半晌，再回过头时，陈话书已经不见影了。 孔舒和孔舒3号这才停下来，没有再继续向前走，原路折了回去。 孔舒心不在焉，张望着远处。 始终没见申向衍的身影，她不禁有了一丝担心。 难不成申向衍碰上什么麻烦了？ 与此同时。 时管局。 申向衍蹲在元首的尸体前，抬手停在了元首的胸前，却感知不到时间碎片。 元首的时间碎片已经不见了。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东西正朝他勐地袭来，申向衍连忙翻身躲开。 策神鞭打空，勐然落在了元首的尸体上，将元首的肋骨打得凹陷了下去。 申向衍看到对方并不是龙伍，微微诧异。 未能细问，对方又朝着申向衍勐地甩了下鞭子，但却巧妙地避开了申向衍的身体，而是从他的头顶绕了过去。 申向衍也藉此机会观察了对方。 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那张脸太普通了。 普通到申向衍眨眼间就能忘记对方的模样。 明明五官齐全，有鼻子有眼，却没有任何明确的特徵可以让人记住。 但申向衍的直觉告诉他，这张脸绝对不是这个人原本的模样。 恐怕就是鹤肆口中的那位名叫「亚利」的破坏者。 「你是把空间之石放在陈回体内的那个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申向衍肯定地说，「我见过你，墓地那天躲在树上的那个人就是你，你跟踪了我们很长时间，到底有什么目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申向衍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和孔舒。 但这感觉若有似无，每当他刻意去注意的时候，也只会落得一场空，什么都没发现。 申向衍甚至怀疑这种感觉都是对方故意制造给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他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摇晃着手中的策神鞭，然后缓缓摊开了手掌。 两枚时间碎片躺在手心中央，他在故意展示给申向衍。 申向衍凝眉：「你杀了鹤肆和龙伍？」 对方不语，却似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将手心重新攥上，然后便消失了。 申向衍盯着对方消失的空地，咬紧了牙根。 龙伍那么难缠的对手居然就这么快就被这人杀了…… 果然不是善茬。 良久后，申向衍起身，走回了元首身边，扛起了元首。 在扛起元首的那一刻，申向衍的身子顿挫了一下。 好轻。 就像是在扛一具骨架。 他缓了几秒，这才迈开脚步将尸体带离了时管局。 很久之前，元首曾经对申向衍说过，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都请把他的尸体带离时管局。 尘归尘，土归土。 在踏出时管局的那一刻，元首的尸体像是千年后出土见了光的文物，转瞬即逝，被风融化了。 「元首，一路走好。」 申向衍望着空荡荡的远方看了一会儿，然后收起了视线，将手揣进了裤兜里，扭头消失在了原处，进入了申二的时间线。 他看见孔舒和孔舒3号正朝着路口的方向走去。 而路口站着几个人，正是申二他们。 看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几个人已经会面了。 申向衍快步靠近孔舒，然后蓦地探出了脑袋。 「想我了吗？」 孔舒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唿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扭头，看见申向衍，有些懵，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想你？」 申向衍脸色一僵，心脏像是被这话戳中了，耳尖充了血。 又被女朋友撩到了怎么办…… 他从裤兜里抽出手，不知所措地背在了身后，故作淡定地回：「想我什么了？」 「想你为什么还没有来，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麻烦。」 二人脚步未停，慢慢向路口方向走着。 「没有遇到麻烦，我心里不踏实，先回了一趟时管局。」 「时管局怎么了吗？」 「元首死了，他体内的时间碎片不见了。」 孔舒脚步一停，诧异道：「元首怎么会死？」 不远处，王择豫踮着脚挥着手，申向衍抬手回应，嘴上说：「我第一次见元首的手上戴着特制手套，应该是他看到了时管局的景象后，自己取出来的。」 孔舒3号听到这话，心情不由得沉重了些。 「我和陈回去监狱将元首放出来以后就离开了……」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陪陪他了。」 「啊。」孔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进入这条时间线的同时，我的核心凝聚了一枚时间碎片，现在一想，那枚碎片恐怕是元首的。」 申向衍沉默，心情有些复杂。 这老头到死也不麻烦别人，就连他的时间碎片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真是让人捨不得死…… 「你们几个人在嘀咕什么呢！申狗，好久不见！」王择豫呲着大牙，嘎嘎乐。 「见到我就这么高兴？」申向衍打趣道，「怎么，是申二对你不好？」 王择豫摆摆手：「那不是，我劝你不要一见面就贱嗖嗖地挑拨离间。」 申向衍轻笑，眼神一瞟，看见孔舒2号挽着申二的手臂，依赖般依偎在申二的身上。 他顿时心声羡慕，垂眼看向孔舒，清了清嗓子，轻咳两下。 孔舒抬眼看向他，没明白：「你嗓子不舒服？」 申向衍用下巴指了下孔舒2号和申向衍2号的方向，扬眉暗示。 孔舒反应了几秒，恍然大悟。 她笑着对申向衍说：「他们体内有时间碎片，都记得之前的事情，而且他们毕业就在一起了，完全没有经歷那么多麻烦事。」 申向衍嘴角一抽，压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让你看看孔二很黏申二，你不应该也那什么点儿？」 孔舒故意眨巴眨巴眼，装作没听明白，继续笑眯眯地说：「而且你知道吗，她向申二表白的时候，申二马上就答应了呢，一点也不冷淡，也没有说什么我不喜欢懦懦怯怯的女生之类的话，是不是特别好？」 申向衍顿悟。 他倒吸一口凉气，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却看见申二一脸看好戏似地盯着他。 王择豫全然状况外：「什么懦懦怯怯，谁不喜欢懦懦怯怯，申向衍？」 陈回蹲在一边，眯着眼睛琢磨，小声嘀咕：「那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洗髮水……」 第345章 拂涩篇 （5） 几个人聚在一起，却又站得很分散，每个人之间都隔了不小的空。 陈回和孔舒3号离得最远。 尤其是陈回。 他和眼前几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商量着取走时间碎片的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我没什么意见。」 王择豫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攥着绿化带里的叶子，面上没什么表情，「你们如果需要我的时间碎片直接拿走就得了，反正这么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活路。」 杜娴一脸闷闷不乐。 片刻后，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用力一拍大腿。 「不拿走碎片的话，孔舒横竖都活不下去，这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边说，边对着孔舒挺了挺胸脯，「孔舒，来！把我碎片拿走吧！」 孔舒伸出手，心里没拿定主意，在她心口随便比划了一下。 杜娴吓得连忙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胸口，向后退了退。 「等等等等……让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就这么拿走还是有点太突然了！」 拿走时间碎片以后，就意味着彻底不会再记得循环的事情，也不会再记得平行世界，更不会记得平行世界里也存在着孔舒和申向衍。 想到这些，杜娴心里就像压了一堆大石头，喘不上气。 孔舒微微一笑，将手收回，余光瞥见一日食府乌泱泱一堆人出来了。 「同学聚会好像结束了。」 申向衍看了一眼时间，「他们马上就会去学校，咱们几个避一避。」 说话间，他拉着孔舒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孔舒2号和申向衍2号则是若无其事地走向了一日食府，和同学们汇合。 杜娴和王择豫有气无力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脸怨气。 这母校他们已经回了八百遍了。 哪里长了什么花他们都记得一清二楚…… 走了几步，孔舒回了下头，正巧对上了其中一个同学的视线。 孔舒连忙又将头扭了回来。 「吓死我了，和一个同学对上眼了，不会被发现吧。」 孔舒3号走在她身边：「没关系，人家看见你的脸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会联想到这世界上有两个孔舒的。」 「也对。」 孔舒点了下头。 突然又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盯着地面，眉头越拧越紧。 那奇怪的感觉就像答案到了嘴边，死活说不出来。 「怎么了？」申向衍奇怪地看着她。 「不对……」孔舒缓缓摇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对不对。」 「到底是对还是不对？」陈回忍不住吐槽，「妹妹你犯病了？」 「刚刚对上眼的那个人，我好像不认识……」 孔舒轻轻咂舌，又立马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毕业这么久了，说不定人家变样了。」 说着说着，她的大脑有些雾蒙蒙的。 那张脸太普通了。 在一群同学之间很容易被埋没，没有什么存在感。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了。 「认不认识的，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回上前，用手掌叩住了孔舒的肩膀。 「你要干嘛？」孔舒疑惑道。 没听到答案，只听陈回飞快说了句：「哥带你上房顶。」 话音刚落，孔舒眼前场景骤变。 她垂眼一看，自己此刻就站在在沂川一中教学楼的顶楼钟錶后方，半个身子悬在天台外。 「你就不能带我到一个好地方……」孔舒无奈嗔怪。 钟錶最外层的白漆经歷了风吹雨打，晒不到太阳的角落里长满了湿滑的苔藓。 孔舒微微挪了下脚步，想要朝里走一走，鞋子边缘恰好蹭在了苔藓上。 孔舒猝不及防滑了一跤，脚底一空，向后倒去。 所幸陈回反应及时，一把拉住了孔舒，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回了天台上。 孔舒一屁股坐在天台上，心脏砰砰乱跳，一阵后怕。 陈回也吓得够呛，心有余悸地扶着边缘扶手，干咽了一下。 「我不太清楚你们学校的结构……抱歉……」 「没死就行。」孔舒自暴自弃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边缘，看着同学们大批从校门口进来，她微微弯曲膝盖，躲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陈回也有模有样地蹲在一旁：「你刚刚说的那个不认识的同学在哪？」 孔舒的视线像扫描仪一样在每个同学脸上扫过。 她的记性好，每个人一看到脸，她就能想起名字，一点错都没有。 可偏偏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孔舒就顿住了。 脑子卡壳了。 「看见了。」 孔舒盯着那张脸，形容道，「人群最后面，穿着白色短袖和运动裤的那个男生，我确定我绝对不认识这个人，他不是我们班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同学带来了自己的朋友？」 陈回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后，没当回事儿，有理有据地推测，「或者是谁带来了自己的男朋友。」 孔舒也觉得陈回说的有道理，只是她依旧觉得怪怪的。 「可我的时间线里，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那人混在同学堆里，没有和任何人结伴走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人去找他说话。 孔舒继续分析，「而且如果是班上同学带来的人，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扔在人群里。」 孔舒2号四个人走在最末尾，但他们的注意力好像也没有放在那个人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那个男生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陈回见她还在对着一个陌生人纠结，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便说：「时间线变化多端，或许是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位同学存在，你看他这么自然的融入在里面，如果不认识，肯定早就有人说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总操一些没用的心？」 这口吻，真像是哥哥在教育妹妹。 孔舒抬眼瞥向他：「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还不是你大惊小怪带我上了天台，我也没说非要看看他。」 陈回仔细一想。 哎！好像还真是他带着孔舒上来的。 「那我再把你拎回去。」 陈回搭上孔舒的肩膀，也没个提醒，直接把孔舒带回了香樟树道，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孔舒有点想吐…… 申向衍还在双手插兜，原地等着她，好像早就料到两人马上会回来。 看了一圈，孔舒发现孔舒3号没了影。 「孔舒3号呢？」她问。 「找你们去了，她有纳米丝，跑得快，我懒得跟。」 申向衍话锋一转，又问，「看见刚刚的人了？是不认识还是记错了？」 孔舒撇了下嘴：「是真的不认识。」 第346章 拂涩篇 （6） 「平行世界可能性本来就多种多样，说不定这个人是因为某种可能性才进了我们班，又或者是谁带了自己的朋友。」申向衍淡淡道。 孔舒和陈回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向申向衍投去了奇异的目光。 申向衍不禁奇怪：「你们这什么眼神？」 他向后闪了一下，试图躲开这两道奇怪的视线。 陈回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 申向衍皱了皱眉：「我才不想和你英雄所见略同，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这人肯定有问题。」 陈回耸了耸肩：「我可是孔舒的亲哥哥，你喜欢我妹妹，迟早要过我这一关，你不应该讨好讨好我？」 申向衍回驳：「我喜欢你妹妹，又不是喜欢你，和孔舒在一起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陈回想了想：「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能这么说……」 他一句话翻来覆去，就是说不到正题上，净说些车轱辘话。 孔舒耷拉着脸色盯着陈回，心想他最近也不提陈勛和梁颂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了什么别的算盘。 突然，身边的香樟树干裂开了。 孔舒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一眯眼，注意到了一根纳米丝。 头顶树枝摇晃，沙沙作响。 孔舒抬起头，看见孔舒3号落在了粗壮的树杈上，继而径直向前一倒，半空中翻了个身，落在了他们面前。 孔舒看到她的脸，微微一愣。 孔舒3号的半边脸上有迸溅状的血点。 「你受伤了？」 「不是我。」孔舒3号神情有些难看，「是班上同学的血……他们都死了。」 她说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并不是因为她身体受了伤，实际上，她毫髮无损。 本以为进了时管局以后，就不会有什么场面再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可刚刚她看到的那副场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让她一时间难以承受…… 「我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他们的尸体堆在一起，班长手里还拿着相机，好像是要拍合照……」 说到这儿，孔舒3号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但很快便压住了。 孔舒僵了僵。 梦里的场景突然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 她连忙拉住陈回：「陈回，带我去教室。」 陈回没废话，攥紧了孔舒的手，瞬移到了教学楼的走廊。 孔舒看清眼前的场景后，直接扭头跑上了楼梯，去了一班教室。 在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浓浓的血腥气直钻鼻子。 地面已经形成了一片血泊，脚落在上面，甚至能盪起小小的涟漪。 十几具尸体堆在教室的后方，剩下几十具尸体有的在讲台，有的在教室门口，还有挂在窗户边缘的…… 似乎是想要逃跑，但却没能逃走…… 每个人的面部都无比狰狞，他们瞪着猩红的眼睛分别望向各处，全都死不瞑目。 更诡异的是，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席捲过，伤口呈现撕裂伤。 孔舒捂上了嘴，指尖颤抖不停。 陈回脸颊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 这种大面积的死亡场面，他闻所未闻。 即便他曾经也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但他胃里还是忍不住翻江倒海。 就如同杀死一只蚂蚁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趣，即便变本加厉的杀死五六只蚂蚁也觉得无所谓。 可当成千上万只蚂蚁堆聚在一起被杀死，被热水烫死，或被抽干氧气活活憋死…… 那时候，杀死一只蚂蚁的愉悦感便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恐惧，源自内心身处的颤慄。 眼前的几十具尸体散落在一间四方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其视觉杀伤力不比成千上万只蚂蚁低，甚至要远高于蚂蚁。 因为是同类的尸体。 班长的尸体躺在教室的中央，他的手中还握着相机，相机的屏幕还是敞开的，顶端红点闪烁。 孔舒机械地挪动脚步，缓慢地走到了班长的身边，从他手中拿过了相机，点开了相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相册第一张照片，是同学们的大合照。 每个人笑容满面地站在教室的最后放。 孔舒翻到了第二张，唿吸一滞。 第二张照片，完整地拍下了教室里的场景。 每个人死去的模样都拍摄得一清二楚，包括班长的尸体也在这张照片里。 而且拍照的角度似乎是站在了讲台上，高举着相机，俯拍下了教室的全景…… 这么短的时间内，兇手杀了几十个人之后拍的？ 孔舒后嵴发凉。 她回过头，申向衍不知何时站在讲台上。 孔舒恍惚了一瞬，她下意识叫道：「申向衍……」 申向衍面色凝重观察着教室里的情况，听到孔舒的声音，他回过神，看向她。 「怎么了？」 孔舒立马打消了脑子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对他说：「你看这相机里的照片。」 申向衍走过来，从她的手中接过相机看了一眼，立马拧紧了眉头。 他转身走回讲台上，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相机，找了一个差不多的角度，然后按下了快门。 申向衍的冷静让陈回感到吃惊。 他默默站在孔舒身后一言不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申向衍。 「你发现什么了？」他开口问道。 申向衍低头对比着他刚刚拍的照片，头也不抬地回答：「兇手拍下了这些照片，像是在炫耀，他是在故意拍给我们看的。」 「该不会是在警告我们？」 门外蓦地响起了孔舒3号的声音，她犹豫了几秒，走进教室，继续说，「我刚刚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口，能造成这种撕裂伤的只有龙伍的策神鞭。」 提起策神鞭，申向衍眼色微微一动：「龙伍已经死了，恐怕同学们的死是他们嘴里的破坏者亚利干的。」 龙伍死了？ 孔舒震惊。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陈回不信任他的话，觉得申向衍是随便找了个人定罪。 「我见过亚利一面，他手上拿着策神鞭，还有两枚时间碎片，我猜测那两枚碎片是鹤肆和龙伍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陈回质问道，「你瞒来瞒去到底是想干什么？」 申向衍无奈垂帘：「因为我不确定他的身份，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我面前出现了不到两分钟就消失了，我想找到确定的证据以后再告诉你们。」 陈回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显然是不信。 第347章 拂涩篇 （7） 不信归不信，怀疑归怀疑，二人都没有继续为此争论下去。 毕竟谁都没心情在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地方闹别扭。 他们在堆叠的尸体中翻出了孔舒2号和申向衍2号，杜娴和王择豫的尸体躺在教室的另一侧，脸上已经被血染红，仔细看才能分辨出来身份。 孔舒扒拉出杜娴的时候，心情格外沉重。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时间碎片取出来了。」 陈回很快就适应了眼前的场景，他各处打量着，「有可能杀死他们的兇手是在帮我们。」 孔舒3号奇怪：「你这又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陈回有条有理地分析：「全杀了让你们干脆点取碎片，快点修復时间之石，免得你们互相牵挂，等来等去，而且如果他是我们的敌人，他早就来找我们麻烦了，何必躲躲藏藏，闹出大屠杀这一出？」 孔舒3号不贊同，反驳道：「找我们麻烦又能有什么用，孔舒和申向衍现在有核心，抢不走也杀不死，他就算找我们麻烦，也只不过是白用功。在我看来，这人肯定不是在帮我们。」 「杜娴身体里的碎片不见了。」 孔舒蹲在杜娴身边，尝试了很多次也没有感应到碎片。 申向衍走上前，伸出手在杜娴的身前停留了几秒：「真的没有了。」 他又转身分别查看了其他三人的，「他们三个还有。」 孔舒伸手擦去了杜娴脸上的血迹，百思不得其解：「可为什么偏偏只拿杜娴的？」 她扭头，目光落在了相机上，于是重新拿起相机打量起来。 经过了长达一分钟的缜密思考后，孔舒收起相机。 申向衍盯着她，等待着孔舒说出自己的发现。 孔舒望着眼前的血红，最后总结出了两个字：「循环，问一问他们三个就知道了。」 说罢，她放下相机，「循环之后，陈回你利用空间之石跟在同学们附近，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 陈回伸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孔舒闭上眼睛，将时间回溯到了同学们从一日食府出来之前。 …… 香樟树道上。 原本站在孔舒身边的杜娴，在时间回溯之后，倒在了地上，陷入了短暂的昏睡。 孔舒连忙扶住杜娴，以免她摔倒在地。 眼下杜娴的时间碎片被取走，她没了关于循环的记忆，等下她醒过来以后，恐怕没法很快跟她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 王择豫刚刚从绿化带上揪下一片叶子，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嘴巴张了一半，然后勐地把手里的叶子扔在了地上。 「靠！有杀人犯！」 孔舒2号红着眼，扭头抱紧了申向衍2号，脸埋在申向衍2号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申二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孔二，一边说：「我没看见那人的脸，只看到一条鞭子从我眼前闪过，然后鞭子落在了我的眼睛上，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陈回没有继续听下去，他转了个身，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考虑到陈回不太能打架这一点，孔舒3号也很快离开了这里，打算跟在远处。 孔舒2号抬起头，飞快擦了擦眼泪：「我看见了，是个不认识的男生，他杀我的时候表情特别兴奋，好像认识我一样……」 孔舒忙问：「你能不能具体形容一下他长什么样子？」 孔舒2号沉吟片刻：「他长得……眼睛就是很标准的圆眼，嘴巴……」 她努力回忆，可是那张脸就是找不出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就好像有很多人的特徵，却又什么特徵都没有…… 「我有点记不清了，他穿着黑色的一个大斗篷，动作太快，我只看到了一双眼睛，总之是很普通的长相，不然我肯定一眼就能记住。」 这番模煳不清的形容倒是让孔舒想起了刚才他看见的那名男生。 如果让她形容那个男生，她大概也会给出和孔舒2号差不多的形容。 王择豫惊嘆不已：「那个人动作太快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班上同学一多半都已经没了，他们、他们……」 他们死的太惨了。 就在这时，杜娴眼皮动了动，已经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孔舒看向王择豫：「你过来。」 王择豫还处在惊嘆之中，他朝着孔舒走过来：「干什么？」 「杜娴的时间碎片被兇手拿走了，她一定不会记得了我们了。」 孔舒边说，边让王择豫扶着杜娴，「你们照顾好她，我想去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孔舒的眼前突然被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挡住，她懵了一下，抬头望去，看见了陈回半死不活的那张脸。 「扑通」一声，陈回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他艰难地开口：「孔舒3号的时间碎片被抢走了……她消失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唿吸，手心里还握着一枚时间碎片。 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陈回又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在空间之石的作用下全部癒合了。 他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他这次换了目标，我跟着你们同学去学校的时候，那人就去偷袭了孔舒3号……」 陈回刚刚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利用空间之石提前瞬移到了学校的顶楼，远远看见孔舒3号跟了上来，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再一回头的功夫，孔舒3号便没了影。 陈回以为是孔舒3号又躲去了其它地方，可他越想越不对劲。 就在那时候，他注意到了那一群学生之中，少了一个人。 少的就是孔舒说的那个长相普通的陌生男生。 陈回连忙瞬移到了孔舒3号的身边，却只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权限黑袍，长相普通，但的的确确就是孔舒指给他看的那个男生。 「孔舒呢？」陈回瞪着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他摊开了手掌。 掌心之上放着一枚时间碎片，还有存放纳米丝的盒子。 陈回立马瞬移到了对方的身边，抢走了对方手中的时间碎片。 只不过抢的太轻松，陈回有一种故意被让的感觉。 在他拿到时间碎片的时候，对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银锤。 那银锤陈回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时管局最高管理者熊贰手里的那把锤子。 怎么会在他手里？ 还未能下一步思考，一锤落在陈回的身上，将他直接打飞了百米远，摔得头破血流。 紧接着，那人便消失在了陈回的面前。 陈回追都不知道该朝何处去追，只能迷茫地躺在地上，神智也越来越模煳…… 第348章 拂涩篇 （8） 陈回抬眼看向申向衍，无奈道：「我现在算是信了你的话，那个人什么也不说，就出现了那么一瞬间，故意把孔舒3号的碎片拿给我看，像是在挑衅我。」 他顿了顿，垂下了脑袋，「是我没保护好她，如果我跟着她，她也不会被那人抢走碎片，也不会消失……」 「这碎片，给你，凝聚了吧……」陈回依依不捨地将时间碎片交给了申向衍。 申向衍接过碎片，没有拖延，迅速将那枚碎片凝聚了。 这时候，杜娴已经睁开了眼睛。 关于循环的记忆，她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今天出门准备参加同学聚会。 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是满身是血的陈回。 她瞬间清醒了几分，睁大了眼睛，扭头便看见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孔舒在望着她。 「啊——」 杜娴失声尖叫，勐地睁开了身后的王择豫，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后退，向外跑去。 「杜娴，冷静！别怕！」孔舒2号冲着杜娴喊道。 「见鬼……冷静了才怪……」杜娴语无伦次，「一定是我疯了……幻觉！」 她粗喘着气，视线飘忽在几人身上，看到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申向衍时，她的五官皱在一起，哭着扭头，飞快向路口的方向跑去。 砰！ 一道急剎车响起。 杜娴闯了红灯，被飞驰的轿车撞向了大路中央，摔在了地上，立马不动弹了。 孔舒2号懵了一下，慌忙跑向了路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王择豫怔怔地看着路口的方向，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他迈开步子，向着路口跑去。 申向衍皱了下眉，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择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王择豫不明白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申、申向衍你拉我干什么？杜娴都被车撞了，我得去看看，之前都这么多次循环了，我还是有点受不了这场面……」 申向衍平静道：「与其让那人一个接一个的拿走碎片，闹得局面像现在这样混乱，不如先把碎片交给我。」 王择豫一把推开了申向衍。 「等下，我被拿走碎片不就和杜娴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让我再想想……」 申向衍没有说话，只是迅速将手掠过王择豫的胸口，取走了他心口的时间碎片。 王择豫瞳孔立即涣散了几分，然后闭上了眼睛，朝着申向衍倒去。 「抱歉。」 申向衍把王择豫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转身朝着申二和孔二的方向走去。 孔舒望着申向衍的背影，伸出手想要拉住申向衍，却被陈回拦住。 陈回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妹妹，不要在这时候对自己的朋友心软。」 孔舒没有听陈回废话，侧身绕开了陈回，快步上前抓住了申向衍。 申向衍回头看向她。 「我来。」 孔舒攥紧了他的手，「剩下两个人让我来拿。」 说完，她松开了申向衍的手，走向了路口。 孔舒2号正抱着杜娴的尸体崩溃大哭。 申向衍2号蹲在一旁，看见孔舒向他跑过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了孔舒的目的。 「抱歉，我要拿走你们的时间碎片，不然被那个人拿走以后，我们修復时间之石会更加艰难。」 孔舒向孔舒2号伸出手，却被申向衍2号一把抓住。 「等等。」 申向衍2号突然迟疑了，「如果申向衍没能救下你，你会不会后悔。」 孔舒摇摇头：「不会，因为申向衍一定会救下我。」 申向衍2号眼神波动，松开了手。 孔舒2号看着孔舒的脸，忽然有一丝紧张与恐惧，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在这么多次的循环中，孔舒2号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准备。 「孔舒，你拿吧，我相信你和申向衍能救我一次，一定还可以救我第二次。」 孔舒眼睫微颤，心一狠，取出了孔舒2号体内的时间碎片。 申向衍2号眼睁睁望着孔舒2号消失在了他的面前，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 「在这场循环里，不记得或许才是最好的。」 孔舒对着申向衍2号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取走了他的时间碎片。 申向衍2号无力地坐在地上，向后倒在地面，闭上了双眼。 申向衍走到孔舒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碎片，迅速与体内的核心凝聚。 他安慰孔舒：「你做的很好。」 孔舒转头望向他：「我只是不喜欢你做任何意义上的坏人。」 申向衍愣了一下，觉得孔舒这话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垂了垂眼帘，扭头看向错愕的轿车司机，轻轻说道：「我们该修復这条时间线了。」 他们将时间回溯到了八月一日下午一点整，然后离开了这条时间线。 孔舒3号不在，陈回变得异常安静。 他曾经没能保护好陈勛，现如今又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即便孔舒3号从未要求陈回保护自己，但陈回早就已经在潜意识里认定了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也不管有几个。 「现在还剩下几个时间碎片没能凝聚？」孔舒问申向衍。 凝聚时间碎片的事情申向衍比她要清楚的多。 申向衍算了算：「不算元首的，还剩三枚时间碎片。」 「那这样看来，剩下的三枚全在那人手里。」 孔舒十指交叉，大拇指飞快地绕来绕去，「亚利……亚利……」 她轻声喃喃着亚利的名字，回忆起了关于此人的全部信息碎片。 「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当年是他偷走了核心放到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里，有可能他比我们活的时间要更久。」 孔舒一条一条分析着，「假设陈回身体里的空间之石也是他偷出来放进去的，那他的目的或许压根就不是时间之石和空间之石，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把这两个石头收入囊中，没必要再放到另外的人身上。」 申向衍缓道：「之前我认为这个破坏者之所以拿走核心和空间之石，是想要和时管局作对，可现在时管局的人全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却反而又再次露面了。」 「对了！」 陈回突然出声，一惊一乍，「他打我的时候，用的是熊贰的那把大锤！」 孔舒面露疑惑：「可我当时是亲眼看见鼍叄杀死了熊贰，而且那把银锤一直在熊贰的身上不离身，现在也应该在监狱里。」 第349章 拂涩篇 （9） 「那说明他在熊贰死后进了监狱，毕竟他身上也有那件黑袍。」 申向衍想起一班同学死去的惨状，又补充道，「他不止拿了熊贰的武器，龙伍的策神鞭也在他手里，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特意展示给我看，也不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此时此刻，他们在时管局的大厅里待着。 离开申二的时间线以后，他们既不想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一条时间线呆着，最后还是来了没有时间流动的时管局。 然而时管局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孔舒靠在石柱上，仰头望着悬在半空中的时间之石：「现在就剩下那三枚碎片了，我们必须主动去找他，把那三枚碎片拿回来。」 陈回一直绕着石柱慢慢转圈圈，听见孔舒的话，他停下脚步：「这么多时间线我们该上哪里找，不如让他来找我们得了，反正我们时间多的是。」 说完，他又想起孔舒的身体里还有一枚正在消耗她的核心，于是轻轻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啊」。 「我差点忘记你的身体经不起等了，要不然你和申向衍先把核心融合了？」 孔舒抿了下嘴，歪头看向申向衍：「我想确定一件事。」 申向衍不明其意：「什么事？」 孔舒迅速靠近了他，然后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他的嘴唇。 砰砰！ 砰砰！ 时间之石发出的光明显变得更加耀眼，闪烁不止。 陈回从他们身上移开了视线，望向了时间之石，眼中倒映着时间之石奇异的光芒。 孔舒与申向衍分开。 她注视着申向衍的脸，发觉他的表情格外淡定，她又将目光看向了申向衍的耳朵。 「你的反应什么时候能和你的耳朵一样诚实？」 申向衍抬手摸了下耳朵，不自信地垂了垂眼帘：「不知道。」 他也不是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每次一紧张就会变得僵硬，看上去就是面无表情。 「总是特别高冷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时间之石的反应，我还真是有点受挫。」孔舒开玩笑道。 「我是不是真高冷，你还不清楚吗？」申向衍紧握着她的手，「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说我只觉得很冤枉。」 孔舒笑了笑：「得了吧，要不是因为循环，你这辈子就被我冤枉死了。」 申向衍不语，默认了孔舒的话。 陈回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是谁先喜欢的谁？」 「我。」 「我。」 孔舒和申向衍异口同声。 陈回诧异地挑了挑眉：「到底是谁？」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又再次异口同声地说：「我。」 母胎单身的陈回感觉有被伤害到。 孔舒和申向衍出现了分歧，但却都不约而同地想要在这上面分个高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先喜欢你的，从高一晚自习停电提前放学那年看了一眼后脑勺就喜欢你了。」孔舒认真地理论起来。 砰砰！ 申向衍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迅速正经起来：「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故意去拉你的手，你又怎么会看到我的后脑勺？」 砰砰！ 孔舒张了张嘴，语塞，她支吾片刻，又说：「你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你那喜欢都不算男女意义上的喜欢。」 申向衍摇头：「我比同龄人成熟，不管怎样，就是我先喜欢的你。」 砰砰！ 孔舒沉默了几秒，思来想去，又找到了一个突破点：「你早喜欢我又怎样，是我先对你表白。」 这一点，申向衍无法反驳：「那算我们打了个平手。」 砰砰！ 砰砰！ 二人争辩期间，时间之石时不时闪烁，象徵着核心融合。 陈回不解。 这有什么好比的…… 「让我说一句。」 他打断了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刚刚你们在聊天的时候，我有一个想法，亚利有可能是在故意引我们去找他。」 孔舒望向他：「展开说说。」 陈回清了清嗓子，准备长篇大论：「他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鹤肆和龙伍体内的时间碎片，然后跑到申向衍面前炫耀，又杀了全班同学，拿走了杜娴的时间碎片，不仅如此，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还有闲心拿起相机拍一张照片。」 说到这儿，他指了一下孔舒，「我问你，你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什么？」 孔舒想了下：「毛骨悚然？」 陈回左右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是你对拍下这张照片的人的第一感觉，他的行为给你产生了什么印象？」 孔舒沉吟片刻，肯定道：「他在炫耀。」 陈回拍了下手掌，又看向申向衍：「你怎么想？」 申向衍回：「我和孔舒想法一样。」 「既然我们想法一样，那说明亚利想要传达给我们的信息，就是炫耀。」 陈回忍不住感嘆，「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他又开始绕着石柱慢慢走了起来，仿佛他的身体在跟着大脑转动。 他慢悠悠地继续说，「循环以后，亚利知道我们会去保护同学，所以刻意去偷袭了独自一人的孔舒3号，拿走了她的碎片，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故意把孔舒3号的纳米丝和时间碎片给我看，然后拿出锤子打了我就走了，这对我来说就是一次赤裸裸的挑衅！你们觉得他会无聊到这样玩弄我们吗？」 孔舒长吁一口气：「他刻意拿走三枚碎片就是想让我们去找他，而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不得不去找他，问题是我们该去哪里找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陈回思忖半晌：「如果是我，我就会呆在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又或者是最容易想到的地方。」 孔舒问：「比如呢？」 陈回：「比如……躲在时管局的监狱。又或者在你们的原世界，不过也有可能他还停留在申二的时间线上。」 申向衍缓道：「如果我是亚利，我就会悄无声息地换掉我们三个之中的其中一个，然后易容成我们的模样，自然地融入其中。」 孔舒立马伸出手在申向衍的脸上扯来扯去，又用力在耳朵上扭了扭。 确定申向衍的脸百分百纯真，她才放心下来，又将手移到了陈回的脸上揉捏了半天。 「都是真的。」 孔舒放下手，然后将脸面向申向衍，「来，你掐掐我的脸。」 申向衍抬手在孔舒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没用什么力道。 「你用点劲。」孔舒催促。 「捨不得。」 申向衍放下手，「他是个男人，易容成你的可能性不大。」 申向衍话音刚落，陈回伸出手勐地在孔舒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疼得孔舒五官全皱在一起，脸颊火辣辣的。 「真的。」陈回坏笑，「这皮子结实，绝对保真。」 申向衍颇为不满地看了陈回一眼。 第350章 拂涩篇 （10）「图书馆屠杀事件」 「所以我们三个现在谁都不能离开对方的视线。」 孔舒打量了一番陈回和申向衍，「定个暗号？」 可她又想起亚利总是能知道他们的行动，即使定了暗号也会被亚利知道。 「算了，暗号没有用。」 孔舒靠在石柱上，盯着时间之石，灵机一动，「亚利无法取出我和申向衍身体里的核心，所以到时候只要我们互相对对方心动，时间之石自然会证明我们的身份。」 「那我呢？」陈回抻着脑袋，「我的空间之石可很容易被人拿走。」 「所以你是最不应该离开我们视线的人。」 孔舒盯着他，有模有样地威胁，「离开的话，你就会被我们怀疑……到时候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陈回，我都会拿走你身体里的空间之石。」 陈回郁闷…… 三人又在时管局待了半晌。 他们清理了时管局里的尸体，把鼍叄和他手下的尸体全都带出了时管局，让他们的尸骨消散于人世间。 最后，三个人离开了时管局。 走之前，孔舒问：「现在去哪？」 「去我们的世界。」 申向衍淡淡道，「我刚刚注意到我们的时间线出现了异变。」 原世界。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八月一日下午一点，市中区图书馆发生一起大规模屠杀案，图书馆内约千人无一倖免，警方正在……」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就在刚刚，沂川市图书馆发生了一起闻所未闻的骇人事件……」 「观众朋友们好，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沂川市图书馆外，我们可以看到图书馆外围满了人，警方正在控制现场，……」 短时间内，沂川市所有的屏幕都充斥着图书馆屠杀事件的新闻。 荧幕上，一具接一具的尸体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出来，尸体上的白布染上了斑驳血迹。 镜头转移到了围观群众的身上。 孔舒夹在人群之中，踮着脚望着图书馆外的情况，眉头紧皱。 申向衍和陈回一左一右站在孔舒身后，前者面无表情，后者面露兴奋。 陈回用肩头碰了一下身边的申向衍：「八月一日从来没有出现过屠杀事件，你猜是谁干的？」 申向衍沉声回：「这还需要想吗，除了亚利，还能有谁短时间内造成这种破坏力？」 陈回笑了笑：「这人真有意思，用这种方式引我们来这里。」 孔舒回头瞪了一眼陈回：「如果是你躺在担架上，我看你还觉得有没有意思。」 陈回把手搭在了孔舒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我的好妹妹，你不需要可怜这群人，他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话说到一半，陈回的注意力被一道身影吸引过去。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孔舒注意到陈回突然不说话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瞧见了一个长髮及腰的背影站在警察身边，乌黑的头髮上戴着一个蓝色的发箍，身材纤瘦。 对方转过身来，清纯的脸庞挂满了泪珠。 她一手抓住警察的胳膊，嘴巴一张一合，问个不停，着急慌乱。 不认识。 但孔舒隐约猜到了对方是谁。 在陈回所叙述的故事中，只有一个女生符合这样的描述。 梁星夙。 梁术南的亲生女儿。 但在原世界中，梁术南依旧和傻梁颂生活在一起，并未与他的亲生女儿相认。 「她是梁星夙吗？」孔舒问。 「是……」 陈回的脸色有了波澜，他的视线紧紧定在梁星夙的身上。 图书馆里依旧在不停地把死者向外抬出。 其中一个担架上，白布下露出了一片衣角，梁星夙仿佛就是看到了那片衣角，顿时激动起来。 「妈！」 梁星夙哭着跑到了担架前，握住了担架上尸体的手，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警察连忙上前把梁星夙拉出了警戒线外，远离了现场。 孔舒想了想。 梁星夙倘若没有和梁术南相认，那经歷了当年医院里那一通乱七八糟的换孩子事件，她现在的父母就是陈回世界的养父母，也就是孔舒她亲爹孔跃德的亲戚…… 反应过来后，孔舒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陈回，却发现身后早没了陈回的影。 「你是怎么过来的！」 警戒线内响起一声呵斥。 陈回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出现在了担架的旁边，把抬担架的人都惊到了。 人群里响起议论声。 「刚刚那个人怎么过去的？！」 「我一眨眼他就在旁边了，是我眼花了吗？」 「不是，我手机拍下来了，他就是瞬间出现在那里的！」 陈回毫不顾忌周围的目光。 他红着眼掀开了担架的白布，看清了死者的脸。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了孔舒，眼神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但这份复杂恰恰孔舒能懂。 因为只有孔舒听陈回说过一切的真相，以及陈回在讲述那段故事时对养父母的感激。 警察上前，以相同的方式把他揪到了警戒线外，让他站在了梁星夙的身旁。 孔舒连忙穿过人群，朝着陈回的方向走去：「让一让……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陈回冷冷地盯着泪眼婆娑的梁星夙。 梁星夙感受到这份目光，奇怪地看向他。 「你认识我吗？」 「何止认识。」 陈回沉声道，「我问你，为什么我……你妈会在图书馆？」 梁星夙捂着脸，断断续续哽咽：「我让她陪我来图书馆给孩子们挑选图书……我就出来接了个电话，我妈就、我妈……」 剩下几句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化作了一段哭声，听得陈回心烦不已。 孔舒走到他身边，拉住了他，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干嘛当着这么多人面用空间之石。」 「怕什么。」 陈回掩住了眼底浓浓的悲伤，无所谓道，「反正你也是要循环的，循环以后，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孔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一抬眼，申向衍不知道何时也钻进了警戒线里，走到了梁星夙母亲的身旁。 只见他弯下腰，俯身对着尸体上的伤口观察了起来。 警察无奈，现场混乱，一不留神就会有不听话的人跑进来。 他走到申向衍身边：「小伙子，你是从哪里过来的，不要破坏现场！快出去！」 正在此时，又有一辆警车来到了现场。 姜毅推开副驾驶的门走了下来，身后跟着林景茹和小陈警官。 第351章 拂涩篇 （11）「图书馆屠杀事件」 姜毅一下车便看见有个小伙子站在受害者身边端详，看见小伙子要伸手去碰尸体的时候，他稍微被震惊到了。 他当了刑警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新人，十个里面有九个看见尸体都不淡定，还有一个看都看不了。 难得能碰见心理素质强到看见尸体一丁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敢靠近观察。 更关键的是，这些受害者的样貌都不是很可观，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这小伙子，是个当刑警的料子！ 申向衍伸出手刚想看看尸体伤口的破损形状时，就被身后的警察拽走了。 他也没反抗，就乖乖扭头跟着警察叔叔后面走出了警戒线。 「你们几个，再扰乱现场我就要把你们带走了！」 警察对着申向衍、陈回和梁星夙三人一通严厉的警告后，转身重新回到了警戒线里。 申向衍回到孔舒身边，目光还盯着远处担架的尸体上。 「用的是策神鞭，但是比起上次，他这次杀人要收敛了一些， 给死者都留了全尸。」 申向衍沉声对孔舒道，「如果他只是为了让我们找他，没必要杀掉这么多人。」 孔舒抬起手，对着眼前的场景比划出了一个相机的长方形：「有没有可能他在向我们展示什么，想让我们发现？」 话音刚落，梁星夙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星夙因为悲伤过度，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手机响了。 陈回侧脸看去，看见她手机屏幕亮了。 「你来消息了。」陈回语气很冷淡。 因为对平行世界的梁星夙有很大仇意，导致陈回没有办法客观对待这一世界的梁星夙。 当他看见梁星夙的脸时，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种想要杀了她的冲动，并且这份冲动越来越强烈。 如果不是顾及到孔舒和申向衍，他恐怕已经动手了。 梁星夙这才拿起手机，边用手揩去眼泪，边点开了简讯。 在看到简讯内容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像是见了鬼一样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手机在落地的一瞬间，屏幕立马四分五裂。 但好在只是摔坏了外屏，内屏还是好好的，里面的内容还能看到。 孔舒捡起手机，仔细一看，继而愣了一下。 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一张图片给梁星夙。 图片的内容正是此时此刻他们站在图书馆外的场景。 拍摄的角度是俯拍，黄色的警戒线恰好在照片的对角线处，将整张照片的构图一分为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照片的左上角是警戒线内，警方正在维护现场，搬运尸体，右下角则是以孔舒为视觉中心点的围观人群。 孔舒抬头望去，发现拍下这张照片的方位，是一个方位指示牌，指示牌上就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个位置不可能藏人，更不可能有人站在上面。 亚利难道是通过这个摄像头在监视他们？ 申向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目光也看向了摄像头。 「破案了。」他幽幽道，「我知道亚利的身份了。」 孔舒回头看向他：「亚利是谁？」 申向衍认真道：「亚利其实是个监控摄像头。」 孔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大眼睛看向申向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申向衍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知道，我看你这么严肃，开个玩笑。」 孔舒眉眼耷拉下去，表示笑不出来。 梁星夙刚刚的反应恰好吸引了姜毅。 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身快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手机上是什么？」 他停在孔舒的身旁，双眼敏锐地盯着孔舒手中的手机。 孔舒看到姜毅的眼睛时，便控制不住地把手机交给了姜毅。 「兇手发的照片……」 姜毅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凌厉：「这手机是谁的？」 梁星夙不安地小声道：「是我的……」 「小林，查查上面的号码。」 姜毅将手机交给了身后的林景茹，然后又抬头看向了头顶的摄像头。 小陈警官站在林景茹身边，皱眉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神色逐渐愤怒。 「这个兇手真是够嚣张的，还敢发照片挑衅死者家属！」 听到死者家属这几个字，情绪刚缓和一些的梁星夙又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陈警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犯了难，安慰道，「小姑娘，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出这次事件的真兇！」 一旁，陈回默不作声地盯着梁星夙，看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只觉得想笑。 林景茹的脾气也不比温和到哪去，她气道：「兇手一定是把监控的录像截图传了过来，姜老师，我能不能去一趟监控室？」 姜毅沉道：「一起去。」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申向衍身上，他抬起手冲着申向衍挥了挥，「那个男生，你跟我一起。」 申向衍正低着脑袋琢磨，听到姜毅的话，受宠若惊，也没拒绝，点了下头，迈步跟上了姜毅。 孔舒也想跟上，却被小陈警官伸手拦住：「小姑娘，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别乱跑。」 「可我……」 孔舒望着申向衍的背影，想起不久前才约好了不能分开行动，于是厚着脸皮对小陈警官说，「警察叔叔，我一离开男朋友就害怕到头晕眼花喘不上气，你放心我绝不打扰你们办案，我就跟着不说话。」 小陈警官犹豫了几秒，点了下头：「那行吧。」 「谢谢。」 孔舒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陈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连忙又折了回去。 「陈回，走，监控室。」 「我不去。」 陈回语气强硬，「你不觉得兇手只把消息发给她一个人很可疑吗？如果他是为了吸引我们，为什么不发给我们三个其中一个，而是发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孔舒认为陈回说的不无道理。 但现在申向衍已经跟着姜毅他们走远了，她必不肯让申向衍错过去监控室的机会，便劝说起陈回：「可我们三个人现在不能分开，那亚利会变脸，他万一混到我们里面怎么办？」 陈回想也不想：「那你就更应该跟着我了，你和申向衍之间还能靠时间之石辨别真假，我没了就是真没了，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吧？」 他说完，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够强，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孔舒只好跟着陈回留在梁星夙身边。 她低声道：「先跟你说好，我可不是因为你是我哥才陪着你。」 陈回眼底得意，可对上樑星夙的视线，他又立马冷下了脸。 第352章 拂涩篇 （12）「图书馆屠杀事件」 方位指示牌在图书馆的管理范围内。 所以指示牌上面安装的监控摄像头也一同合併到了图书馆的监控室。 可现在图书馆里已经没有人活着给他们带路了。 在图书馆内的每一个人都遭到了兇手的迫害，无一生还。 提前来到现场的警察为姜毅等人带路。 申向衍走在姜毅的身侧，沉默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姜毅终于开口。 「申向衍。」 姜毅目视前方，只通过余光望着申向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申向衍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姜毅缓道：「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很亲切，好像之前从哪里见过你。」 申向衍挑了下眉：「有可能我们在平行世界见过很多次，所以你觉得我亲切。」 姜毅笑了笑，并未把这话当真。 他继续试探：「刚刚我看见你在警戒线内观察死者，你看出什么了？」 申向衍如实说：「兇手用的不是常见的刀，是鞭子，一种由特殊材料制成的鞭子，带有锋利的倒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姜毅的确发现了死者身上的伤口与他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 创伤面并非光滑平整的切面，而且还有许多被反向刮开的肉碎，有少量肉甚至已经不在死者的身上了。 可看上去并不像电锯。 具体是用什么杀了人，他必须要等人专业鑑定过以后才能知道。 「我这么多年的经验都没办法分辨出兇手用的是鞭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申向衍压低了声音，用仅仅只有姜毅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因为我见过兇手，而且他和普通的兇手不一样，只要他想，你们一辈子都不会抓到他的。」 姜毅对申向衍的话感到匪夷所思。 在他听来，申向衍和兇手就像是一伙的，可另一方面，他的经验又告诉他，面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绝对不是这次案件的兇手。 这是姜毅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产生出两种矛盾的想法。 像兇手，但绝对不是兇手。 但姜毅没有细想，更没有直接拷上申向衍，把他带去警局。 因为他还想再观察观察这个叫申向衍的人。 很快，他们到了监控室。 监控室四处都被迸上了血点，多为喷射状。 可以判断出保安是被兇手直接破坏了大动脉，当场死亡。 监控室的一面墙上足足有上百个小屏幕，所有的屏幕都被毁掉，液晶屏被暴力打破。 唯独图书馆外的监控画面还好好的，能清楚地看到画面。 申向衍能看到监控里，孔舒和陈回二人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姜老师……」 小陈警官突然开口叫了一声，「你快看后面。」 众人回过头，发现监控室的后墙角落里有两个拳头大小的「∞」。 一上一下，画的很整齐。 「是用血画上去的。」林景茹靠近看了一眼：「这上面有指纹！」 姜毅连忙指挥：「提取指纹，拿去化验。」 小陈警官歪着脑袋，琢磨起来：「为什么要写两个横着的8在墙上，不对，这应该是数学里面那个无穷的符号吧……」 申向衍盯着那两个循环的符号，再次确定了兇手就是亚利。 他在留记号。 两个循环又是想暗示他什么？ 姜毅注意到申向衍的表情，忽然觉得这起案子的突破点或许就在这年轻人身上。 他故意支开了小陈警官。 「小陈，去外面帮忙维护现场，把围观群众全都疏散。」 「知道了。」 小陈警官依依不捨地把目光从那两个符号上移开，快步离开了监控室。 此时此刻，监控室就只剩下姜毅和申向衍。 「你觉得这两个符号是什么？」 申向衍收回视线，看向姜毅：「我不知道，像是数学里的符号，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两个。」 「今天这起案子不是简简单单的兇杀案，短短时间内，死了成百上千个人，而且兇手竟然没有半点踪迹，已经完全能够被列为是恶性屠杀事件！」 姜毅板着脸，手搭在申向衍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你刚刚说你见过兇手，他是谁，长什么样子？」 申向衍回应着姜毅的目光，如实回答道：「他的代号叫亚利，是四处逃亡的破坏者，他有权限黑袍，能随意穿梭在各个时间线，我觉得他的目的应该是想拿到时间之石，支配全世界，我也一直在找他，不过他会变脸，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 监控室里足足安静了有半分钟之久。 姜毅盯了申向衍也足足有半分钟那么久。 直到他发现申向衍的脸上居然只能看到真诚，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时，姜毅有些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酝酿了几秒，然后又闭上了嘴。 最后，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走吧，没事了，找你朋友去吧。」 申向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林景茹把指纹送出去以后，又原路折了回来，迎面碰上了从监控室里走出来的申向衍。 二人对上眼时，林景茹看到申向衍的唇角是上扬的。 她再定睛一看，对方又恢復了面无表情。 林景茹没在意，与申向衍擦肩而过。 她小跑到监控室，见姜毅一个人在里面，正专心致志地研究墙上的两个「∞」。 「姜老师，我以为你叫那个男生跟过来是觉得他会给出什么线索，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 姜毅头都懒得偏一下，他用食指点了下太阳穴，低声道：「那个男生估计脑子有点问题，问也问不出什么。」 林景茹「哦」了一声，似懂非懂，于是转移话题，递给了姜毅一份资料。 「姜老师，这件事上头领导们都知道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派人下来一起查了，一份文件上是协助调查名单。」 姜毅一点也不意外：「这起案件的严重性前所未有，除了毒和机关枪，我还没见过什么人用别的武器杀了这么多人，而且就用了短短五分钟，甚至可能还不到五分钟。」 林景茹凝眉思索，片刻后，她看向姜毅：「那就只有可能是团伙作案了，这种杀伤力，团伙里起码不少于五个人，说不定，就和墙上这两个符号有关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姜毅不语，又开始盯着墙上的符号研究起来。 第353章 拂涩篇 （13）「图书馆屠杀事件」 图书馆外围观的人始终不见少，反而越聚越多。 有死者家属闻讯赶来，在图书馆外哀嚎啼哭，悲痛欲绝。 也有陌生人架起了手机支架打开了直播，想要藉此机会蹭一波流量。 但这种混乱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小陈警官赶来后结束了。 小陈警官带着其他几名警察驱散了围观吃瓜群众，把警戒线不断向外扩展，最后干脆拉到了马路上。 交警也在马路两侧疏散交通，人们无处可待，不一会儿也就纷纷散去了。 驱散到孔舒这边时，小陈警官看见孔舒在，微微诧异。 「你刚刚没有跟着你男朋友一起去吗？」 孔舒摇摇头：「没有，我觉得我在这里等着他也挺好。」 小陈警官打量了一眼孔舒。 反应过来刚刚孔舒说的那些是在诓他，小陈警官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他故意夸张地问：「你和男朋友分开难道没有头晕眼花，胸闷气短，感觉马上要晕倒了吗？」 孔舒心虚地干笑两声，利落回了句：「警察叔叔再见！」 她立马扭头朝着另一边走去。 小陈警官望着孔舒的背影，不乐意地念叨：「叔叔？我怎么就成叔叔了？我明明才刚从警校毕业没几年……」 陈回跟在孔舒身后，视线却始终不离梁星夙。 终于，梁星夙被这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盯得忍无可忍。 她用泛红的双眼瞪向陈回：「你好，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陈回没有收敛，反而冷哼一声：「虐待狂。」 梁星夙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像从来没见过吧？凭什么说我是虐待狂？」 见状，孔舒连忙拽过陈回，打起圆场：「不好意思，他脑子有点问题，你别跟他计较。」 梁星夙脸色阴沉，将脑袋转向另一边，不再搭理他们。 孔舒白了陈回一眼，将他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她现在不是那个害死你弟弟的梁星夙，她可能在这里都不叫梁星夙这个名字，而且人的脾性会根据家庭环境的不同有所改变。」 「就算不是同一个世界又能怎样，有些人骨子里的恶是不会改变的。」 陈回肯定地说，「梁星夙是个伪善的人，就算在这个世界也一样，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说完，他冷不丁抬眼，对上了梁星夙的视线。 梁星夙眼神闪了一下，迅速躲开了陈回的目光。 这让陈回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他看向孔舒，一字一句地说：「她绝对有问题。」 孔舒耐心道：「那你想怎么做？」 陈回脱口而出：「杀了她。」 孔舒冷瞥他一眼。 陈回不得不改口：「调查她。」 孔舒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吧，只要你别单独行动，别离开我的视线，我都没有什么意见。」 陈回：「好，我妹妹离不开我，我自然不会跑远。」 孔舒：「……」 没过多久，申向衍独自一人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图书馆里的尸体还没有搬运完成。 因为尸体太多，连车都不够用，一些尸体被临时摆在外面，像是露天停尸间。 申向衍从另一侧绕过，避开了这些尸体，径直走向孔舒。 孔舒迫不及待地问：「监控室里有什么发现？」 申向衍倚在路灯杆上，看着前方的监控录像：「亚利在墙上画了两个符号，就是我们在封藏室墙上看到的那一堆。」 他边说，边拿出手机，「进去的时候我录了个像，视频的最后就是那两个符号。」 孔舒接过手机，看到了录像最后的两个符号，疑惑不解。 「他为什么要画两个？」 申向衍摇头：「不知道，没头绪，也没有任何线索。」 就在这时，小陈警官走了过来。 他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抬眼扫过每个人。 「谁叫陈回？」 陈回懵了一下，心想又关他什么事儿？ 「我。」 「我。」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陈回和梁星夙同时回答了小陈警官，让人一下子看傻了眼。 他们两个人也看了对方一眼。 小陈警官又补充道：「草字头那个，茴香的茴。」 梁星夙走上前一步：「是我。」 孔舒看了一眼陈回。 别的不说，她那素未谋面的远方亲戚在起名这件事情上，倒是挺会省自己麻烦。 男孩叫陈回，女孩叫陈茴。 「陈茴，你是受害者家属，等下你去那辆车上，我们会对你进行一个基本的询问，希望你能配合。」 梁星夙的情绪已经比刚才要平静了许多，但两双红肿的眼泡和苍白的脸显得她格外憔悴与消沉。 她按照小陈警官的指示上了一辆警车。 车窗贴了防窥膜，在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陈回也暂时放弃了对梁星夙的视线追踪。 他转头看向孔舒：「你打算循环吗？」 「不，现在循环我们也抓不到亚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孔舒盯着录像上的「∞」符号，琢磨了一会儿：「亚利既然留下了符号，说明他就是想让我们发现什么，循环以后这些东西就都会不见了，所以我们需要再想一想……」 说到这儿，孔舒突然感觉亚利像是在和他们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 他们是「猫」，而亚利是那只偷了奶酪的「老鼠。」 申向衍开口道：「我们现在知道的有用线索，不过也就是墙上的符号，还有发给梁星夙的照片……嗯，在这里应该叫陈茴。」 「不管她叫陈茴还是梁星夙，我今天就要把她盯死。」 陈回的心思全然不在找线索上。 他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或是藉口，把梁星夙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 孔舒轻轻对申向衍说：「他魔怔了，从看到梁星夙开始，他的魂就飘到梁星夙身上了，还当着人家面说人家是虐待狂，我估计要是不好好看着他，他就能趁我们不注意把梁星夙……」 后面几个字孔舒没说，只是用手慢慢在脖子上抹了过去。 申向衍明白她的意思，他垂下眼帘：「可亚利把照片发给梁星夙这件事确实奇怪，现场的死者家属有很多，可偏偏只发给了梁星夙一个人，更关键的是，陈回认识梁星夙。」 这一切未免过于巧合。 一个巧合是巧合，几个巧合凑在一起就是别有用心了。 第354章 拂涩篇 （14）「图书馆屠杀事件」 「陈茴是吗？」 警车内负责询问的是上级领导派下来的人。 他们刚刚下飞机，便匆匆赶来了图书馆，了解了情况后就立马开始了对现场家属的询问。 这辆警车被临时改造成了一辆简单的审讯车。 坐在车内最中间的中年女人名叫方婷。 她是这次图书馆屠杀案的主要审问负责人，也就是上级里的上级。 方婷的身后还坐着两个较为年轻的男警察，他们都是方婷的下属。 林景茹作为沂川刑警队的人，也要从旁辅助询问。 原本这件事应该是姜毅来干，毕竟来的是上级领导，刑警队队长不来实在说不过去。 可姜毅才不管那些上下级的规矩，只想留在现场搜寻证据， 所以这种事，自然就落到了他徒弟林景茹的头上。 其实这场询问不需要她辅助，只是让她坐在旁边旁听，以免出现口供不一致的情况。 说白了，怕有人换供词。 梁星夙坐在警车里，第一次面对警察，表现得有些侷促，以至于方婷询问第一遍的时候，她没有反应过来。 方婷又问了一遍：「你是叫陈茴吗？」 梁星夙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我是。」 「受害人孔兰香是你的母亲对吗？」 「是。」 孔兰香便是孔跃德的远房亲戚。 在原世界中，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孔兰香并没有找到梁星夙的亲生父亲，所以梁星夙也一直没有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梁术南见过面。 「你母亲为什么会去图书馆？」 「我想让我妈陪我去图书馆给孩子们挑选一些书……」 梁星夙眉头一皱，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不会拉着我妈一起了……」 林景茹看梁星夙这副模样，忍不住心疼。 她拿出纸巾递给梁星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婷与林景茹不同。 她经歷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 即便觉得可怜，她也不会表现出过多的同情， 因为一旦她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只会引发被询问者更大的情绪波动，很有可能会无法控制询问进程。 「你说的孩子是指什么？请说的详细一些。」方婷继续问道。 梁星夙努力压住泪水：「我是特殊学校的老师，专门给一些年龄小的孩子们上课，我有的时候会给他们买一些故事书送给他们。」 「图书馆遭遇兇手袭击的时候，你不在图书馆里，当时你去了哪？」 「我出去接了个电话。」 「谁打给你的？」 梁星夙有些迟疑：「我不是兇手，需要问的这么详细吗？」 方婷：「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你最好还是说一说，这样或许能够对抓捕兇手有帮助。」 梁星夙抿了下嘴：「我当时是接到了小区物业的电话，说是我家里漏水，都漏到楼道里了，让我赶紧回家一趟。」 方婷：「你打完电话以后就回到图书馆了吗？」 梁星夙点了点头。 方婷：「回到图书馆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注意到兇手？」 梁星夙一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恐惧。 她害怕地摇了摇头：「我没看见，我回到图书馆里的时候，就看见了好多血，到处都是死人。」 林景茹在一旁轻声安慰：「不要怕，现在你在我们身边，很安全。」 梁星夙眼含泪，点了点头，抓紧了林景茹的手。 林景茹也回握住了她的手，却恰好看到梁星夙的手腕上有两道明显的抓痕。 像是被猫爪子挠破了皮，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方婷接着询问：「电话打了几分钟？可以看下你的手机吗？」 梁星夙松开了林景茹的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找出了通话记录，交给了方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通话记录显示电话打了3分14秒。 方婷皱了皱眉。 兇手居然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造成了如此大规模的屠杀。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方婷抬头看向梁星夙：「这次的案件，你应该是唯一一个倖存者，你的证词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梁星夙激动地向前探出了身子：「我绝对没有任何隐瞒，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全都如实回答了，我现在就盼着你们赶快找出杀害我妈的兇手！」 方婷伸出手示意：「陈小姐，冷静，我没有说你在撒谎，只是希望你接下来的问题也要如实回答。」 梁星夙慢慢坐回了座位上。 方婷继续询问：「你除了接电话，还有没有做别的事情，或者去别的地方，因为图书馆里的监控全部被破坏，我们需要通过你的证词，来确认兇手到底在图书馆停留了多长时间。」 梁星夙想了想：「我接完电话以后，想去买两瓶水，去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但是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实在是心里不踏实，所以赶紧回了图书馆。」 「大概用了几分钟？」 「离开图书馆应该用了七八分钟……」 就在这时，方婷身后其中一位年轻警察把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拿给了她。 电脑上是刚刚查到的关于梁星夙的详细资料。 方婷大概扫了一眼。 然后点点头，年轻警察便收回了电脑。 方婷轻咳两声：「你还有一个弟弟叫陈勛，没错吧？」 梁星夙愣了一下：「弟弟？啊！我是有一个弟弟叫陈勛……但他从小就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他、他怎么了？」 方婷摇摇头：「没怎么，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为什么会不和你们一起生活？」 梁星夙的十指交叉，不安地相互揉捏着：「因为他身体不好，有哮喘，城里的空气品质差，所以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把他送到了乡下，和我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林景茹注意到了梁星夙手上的小动作，心里头有些纳闷。 明明刚刚被审问的时候还没有手上动作，怎么问起弟弟的时候，反而开始有小动作了？ 「好，你的询问结束了，可以离开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联繫你，请一定保持电话畅通。」方婷淡淡地说。 梁星夙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 身后的年轻警察发出了疑问：「方老师，她不是她父母亲生的，你怎么没问一问她？」 第355章 拂涩篇 （15）「图书馆屠杀事件」 方婷回头看了一眼年轻警察，顿觉自己这个徒弟不争气，做什么事总是慢上半拍。 她解释道：「她如果压根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不就是我们多嘴？该问的问，跟今天案子无关的就不用问。」 年轻警察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方婷看向林景茹，脸上扬起了微笑。 「你师父可是个大忙人，我都亲自下来了，他还一门心思破案子？」 林景茹尴尬地笑了笑，为姜毅开脱：「方老师，姜老师他每次办案都废寝忘食的，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方婷瞭然：「既然这样我就不麻烦他抽空来见我了，等下询问结束，你带我去见见他。」 林景茹听不出方婷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也只好点头先应下。 梁星夙下了警车，看见陈回等人还站在不远处没挪步，心生烦躁。 心想今天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看见小陈警官站在图书馆门外清点尸体，于是快步走上前。 「你好，我接受完审讯了，我想见见我妈……」 梁星夙长相本就素净，睫毛挂着小泪珠，但眼底又带着一股子韧劲，一副我见犹怜…… 小陈警官欲言又止，他「呃」了一声：「因为这些受害者的身上可能会残留兇手的dna，所以……」 「所以你们是想要尸检吗？」 梁星夙神色立马严肃下来，「我不同意，我是受害者的家属，我不同意你们尸检，我要把我妈的尸体带走！」 小陈警官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图书馆受害者数目庞大，并且发生地点在闹市区。 如此大规模的屠杀案，到目前为止竟找不到一丁点关于兇手的线索，所以他们暂时就将希望放在了这群受害者身上。 哪怕只有一名受害者身上携带了兇手的dna，那都是对这次案件莫大的帮助。 可问题难就难在，许多受害者的家属并不同意他们对尸体进行检验。 此时此刻，刑警大队检验科室那边都已经闹翻了天。 死者家属的电话就没有断过，大部分也都是不同意尸检的。 小陈警官抱着一丝希望，对梁星夙劝说道：「姑娘，你要知道，多一份检验样本，就多一份抓住兇手的希望，如果你能……」 「在你们眼里，我妈难道就只是一份检验样本吗！」 梁星夙打断了小陈警官的话，高声怒斥，「我不管，我就是要把我妈的尸体带走！」 小陈警官无可奈何，只好连连应下：「好好好，我这就联繫那边，你去刑警大队那边找人，认领你家人的尸体就好。」 梁星夙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小陈警官联繫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半晌后，她转身走到了路边，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 孔舒把梁星夙激动之下喊出的话都听了个大概。 「她不同意尸检。」孔舒提了一句。 「她没道理不同意。」 陈回依旧固执己见，「如果是我，我就会同意他们解剖孔兰香，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肉体不过是各种物质组合在一起的化合物，抓住兇手才是最重要的，梁星夙一定是想隐瞒什么，所以才不同意警察对孔兰香进行尸检。」 孔舒知道陈回现在是一根筋，不管什么都要联繫到梁星夙身上。 她劝不动，干脆也就不浪费口舌。 申向衍站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一直盯着那两个符号在琢磨些什么，几乎快要把手机看穿了。 眼看着梁星夙上了一辆计程车，准备离开，陈回站不住脚了。 见他身子紧绷，孔舒意识到他是想控制空间之石瞬移，便连忙伸手抓住了他。 「陈回！我说过不准单独行动！别再继续死磕梁星夙了！」 陈回听话了，但只听了一半。 他拉上了孔舒一起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申向衍回过神时，身边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下。 女朋友没了。 良久后…… 孔舒被陈回带了一路，走走停停，一路跟踪梁星夙的计程车。 最后，终于在刑警大队外停下了！ 刑警大队外人来人往。 除了警察，大多都是来认领尸体的家属。 孔舒站在门口，脸色耷拉，幽幽地看了一眼陈回。 「你在你的世界已经復过仇了，为什么偏偏要盯死这个世界的梁星夙呢，万一她真的就是个好人怎么办？」 陈回躲开了她的目光，转过头看向马路，装聋作哑。 不一会儿，计程车停在路边。 梁星夙从车上下来，付过钱后，转身走向刑警大队。 在看到陈回的时候，梁星夙的脸上肉眼可见闪过了一次惊恐，难以置信。 陈回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写满了敌意。 孔舒默默低下了脑袋。 她再一次庆幸这世上还有循环这种东西。 梁星夙飞快眨了两下眼睛，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移开视线快步进了刑警大队。 「她不敢看我，她心里有鬼，所以心虚。」 陈回自信地翘起二郎腿，食指指尖雀跃地敲击起了大腿。 「你的猜测最好是真的。」孔舒说话间，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见是申向衍打来了电话，她连忙接通了电话。 「在哪？」 电话里，申向衍的声音很温和，但又夹杂了一丝无奈。 孔舒回：「在刑警大队外面，陈回跟着梁星夙来的……」 申向衍轻道：「把电话给一下陈回。」 孔舒乖乖把手机放到了陈回耳边。 陈回后知后觉：「餵？」 申向衍咬牙切齿：「陈回，下次你如果再敢突然把孔舒带走，我就杀了你……」 陈回挠了挠鼻子，淡定地回：「知道了。」 孔舒拿回手机，贴近耳边：「要不你来找我们吧，我觉得短时间内，可能是走不了了。」 申向衍温声回：「好，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 孔舒好奇地看向陈回：「刚刚申向衍和你说了什么？」 陈回慢悠悠说：「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孔舒半信半疑：「就这些？」 陈回：「他还说，下次如果再带你离开，需要先提前跟他知会一声，不然他会生气。」 孔舒「哦」了一声。 第356章 拂涩篇 （16）「图书馆屠杀事件」 孔舒和陈回在刑警大队外面等了许久。 等得孔舒有些睏倦了。 那股子睡意又席捲而来，孔舒不想睡，只能托着下巴硬撑着。 又过了没多久，申向衍到了，手里还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他下车走过来的时候，陈回第一个先注意到了他。 不仅注意到了，还感受到申向衍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气。 「妹夫来了啊。」陈回厚着脸皮笑眯眯地说。 闻言，孔舒稍微有了些精神，立马回头看向了申向衍。 申向衍的戾气瞬间消失。 他对孔舒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孔舒身边。 「又困了？」他注意到孔舒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 孔舒点点头，顺势将脑袋靠在了申向衍身上。 「这几次困得有些频繁，估计是活不久了。」 申向衍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 孔舒重新抬起脑袋：「你能瞒着我偷偷去跳明珠塔，我就不能说我快死了？」 申向衍不作声，把她脑袋又重新按了回去，顺带轻轻揉了一下。 陈回听见了他们的话，转头盯着申向衍。 「你跳过明珠塔？」 申向衍心中有气，目光看着别处，不愿意搭理他。 「你为什么会跳塔，跳完塔死了吗？」 陈回不依不饶地问，「有一段时间循环突然停止了，我短暂地脱离了八月一日，是不是和你跳明珠塔有关系？」 申向衍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陈回垂眼，看孔舒居然睡着了，便闭上了嘴。 可安静不过三秒，陈回又突然冷不丁地说了句：「唉，这也能睡，看来我妹妹是真的活不久了……」 话音未落，一个矿泉水瓶子突然砸在了他脑袋上，然后掉在了地上。 正是申向衍手里还剩一半的矿泉水。 陈回弯腰捡起了水瓶：「谢了，正好我有点渴。」 申向衍黑脸。 要不是孔舒现在靠在他身上睡着了，他非要和陈回打上一架不可！ 图书馆。 监控室。 姜毅把监控室里的所有证据都取过一遍。 尤其是那两个用血画的符号，360度无死角拍了下来，他恨不得直接把这块墙挖出来带走。 刚踏出监控室的门，他就看见远远来了个人。 方婷。 他的老同学。 方婷的身边跟着林景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景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好久不见了，姜大队长。」 方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对他伸出了右手。 姜毅回握了方婷的手：「方大局长，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 方婷含笑摇头。 自从警校毕业，两个人被分派到了不同的地区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一晃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但在警校的日子好像还是昨天。 「原来您二位认识啊！」 林景茹提心弔胆了半天，就怕姜老师因为不重视上级被说教。 结果是她虚惊一场…… 「我和你师父是警校的同学，算是老相识了。」 方婷习惯性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我到现在还是能听到你们姜老师破案的奇闻，只能说你姜老师风采一点也不减当年。」 姜毅附和一笑，回忆起曾经，他倒是说不上怀念，心酸反而更多一些。 方婷察觉出姜毅的神情，收敛了些笑容：「你女儿的事……」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姜毅便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闲话就不说了，说说今天的这起案子吧，你负责询问现场的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实话，有用的线索不多，不过问了几个人以后，我可以确定兇手的整个作案过程，大概在八分钟左右，而且一定不会超过十分钟。」 方婷将刚刚询问的名单翻开，停留在了梁星夙的那一页，「这个叫陈茴的小姑娘，是死者家属，也是唯一一个避开了兇手屠杀时间的人，她进入图书馆后，因为接电话暂时离开了图书馆，才倖免于灾。」 姜毅凝眉盯着资料扫了一眼，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那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比较重要的一个证人了。」 「的确。」方婷贊同，转口又问，「你这边有什么重要线索？」 姜毅看了一眼林景茹，然后将手头上的证据给方婷大致讲了讲，也算是交换信息。 半晌后，方婷接到了电话，不得不暂时离开现场。 她与姜毅告了个别，便匆匆离开了。 姜毅在图书馆内的其他地方搜寻着线索。 这里四处是血，他走起路来必须处处小心，免得破坏了证据。 林景茹跟在他身边，忍不住问：「姜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姜毅的眼睛挨个扫过每个证物。 「今天我在询问陈茴的时候，发现她在回答关于今天的问题的时候，表现都很正常，就是死者家属的伤心，可是在问到她是不是有一个弟弟的时候，陈茴的表现突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好像不愿意说。」 「她弟弟怎么了？」姜毅嘴上问着，视线依旧在其它地方扫视。 「她不是父母亲生的，是在后来才入了死者的家庭户口，但是她有个弟弟叫陈勛，是死者的亲生儿子，可她说她弟弟有哮喘，从小就在爷爷奶奶家生活了，不在父母身边。」 林景茹翻开了资料，想要让姜毅仔细看看。 可姜毅还是没有当回事，只是反问：「这没有什么疑点，陈茴为什么要支支吾吾？」 林景茹干脆直接站在姜毅面前：「对啊，姜老师！我就是这个问题想不明白，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陈茴要支支吾吾？」 姜毅停下了动作，看向了林景茹，开始当回事儿了。 「你们在说什么支支吾吾？」小陈警官一路小跑过来，「姜老师，你是不是又在教林景茹什么破案技巧了？」 「不是，我们在聊刚刚询问的事情。」林景茹问，「尸体都搬运完了吗？」 「还有一百多个人没运走，车不够用了，正在等车。」 小陈警官面露苦涩，「提起这个我就头疼，好多家属非要把死者带走，不肯让我们检验。」 他的视线恰好落在了林景茹手里的资料上，眼睛一瞪，「哎，这个小姑娘也是其中一个，就是不愿意让我们对她妈妈进行尸检，说什么也要带走，还把我教训了一顿……」 姜毅直觉有问题，忙问：「小陈，这小姑娘去哪了你知道吗？」 小陈警官点头：「当然知道，她去刑警大队认领死者尸体了，去了好久了。」 姜毅想了几秒，然后立马朝着图书馆外走去。 「小林，走，跟我去见见这个叫陈茴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林景茹兴奋应道：「好的姜老师！」 小陈警官望着二人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情况，迷茫问道：「姜老师，我能不能也去啊？」 姜毅头也不回：「你留在这里保护现场！」 小陈无奈：「唉……」 第357章 拂涩篇 （17）「图书馆屠杀事件」 孔舒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刑警大队外乌泱泱站了许多人。 其中离她最近的是个老太太，老太太身体颤颤巍巍，被一个中年人搀扶着，嘴里时不时发出「唉哟唉哟」的哭声。 「我的孙子啊……」 孔舒抬起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她缓了几秒，转头看向申向衍：「他们都是死者家属吗？」 申向衍：「嗯，刚刚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孔舒注意到天色也暗下来了：「几点了？」 「七点多了。」 申向衍小幅度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胳膊，「你这次做噩梦了吗？」 孔舒眼睛一转，有些惊喜：「没做噩梦，睡得很踏实。」 陈回轻飘飘吐槽：「一动不动睡了两个多小时，你倒是挺能睡，赶上猪了。」 两个多小时？ 孔舒以为自己顶多也就睡了半个小时。 「梁星夙呢？两个小时她是不是走了？」 孔舒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事，到处张望，寻找梁星夙的身影。 「你觉得如果梁星夙走了，陈回还会好好坐在这里吗？」 申向衍瞄了一眼刑警大队里面，「她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过，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他停顿片刻，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刚刚姜毅和林景茹来了，他们进去以后也一直到现在没出来。」 陈回有些不耐烦：「我刚刚进去看了一眼，结果被人拦了出来，说是非内部人员不得进入。」 孔舒好奇：「你的瞬移呢，这时候怎么就不用了？」 陈回反问：「妹妹，你不是让我不要单独行动吗？」 孔舒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好样的，刚刚我其实睡着就是在考验你，你果然是听话的。」 陈回突然心虚，闷哼一声掩饰过去。 其实他刚刚不是没用过空间之石。 他趁着申向衍不注意的时候，瞬移进入了刑警大队里。 结果，因为不清楚里面的建筑构造，直接闪现到了审讯室里。 当时审讯室里有两个人。 一个警察，一个犯人。 陈回冷不丁出现在了人家的桌子上，把桌子旁边的两个人都看懵了。 陈回当时脑子里也迅速闪过了两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 所幸陈回反应快，不等人家反应，连忙又瞬移回了原位。 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与此同时。 梁星夙坐在刑警大队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中年刑警，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环境原因，她显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询问时的侷促。 「陈茴，你已经认领过你母亲的尸体了对吗？」 姜毅也捧着一杯茶，但半天都没喝。 他这么做，只是想要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严肃，免得端坐在沙发上，让对方平白无故觉得紧张。 提到母亲，梁星夙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点点头：「已经认领过了，我爸现在人在外地出差，等他回来了之后，我们就会处理我妈的后事。」 姜毅眼皮低垂，他点了下头，飞快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我可以问一问你为什么不肯让你母亲尸检吗？」 梁星夙的脸色有些僵硬：「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我只是不想我妈死了以后还被人碰来碰去。」 「我明白。」姜毅皮笑肉不笑道。 他开始没话找话，趁此机会观察梁星夙，「很多家属都不能接受这一点，我都可以理解。」 梁星夙低着头，盯着自己手里的热茶，先是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姜毅：「我想知道为什么还要再询问我一次，之前在图书馆外面不是已经问过一次了吗？」 「这可不是询问。」 姜毅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和蔼道，「这次图书馆屠杀案，在某种意义上，你算是唯一一个倖存者，你看到了那样血腥的画面，对你精神和心理上的都应该有很大的打击，我只是想要给你做一个疏导，以免给你造成阴影。」 梁星夙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去。 她抬手扶上了额头：「我妈很少会主动提出陪我一起给孩子们买书的，她最近退休了，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所以才陪我一起出了门，我本来还很开心……」 泪水从梁星夙的眼眶里打转，她抽了抽鼻子，「她还说要陪我一起去学校陪那些孩子上课……」 梁星夙说得情绪激动，让林景茹听着也觉得鼻酸。 但姜毅却不知为何，对这种哭诉无动于衷，在他看来，这个女孩子好像不是真的在伤心，像是在演给他看。 他轻咳两下：「你刚刚提到了你父亲过几天会回来，你弟弟应该也会一起回来吧，毕竟是母亲去世了，全家人应该都到齐才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梁星夙飞快擦了擦眼泪：「对，我弟弟也应该会来，但他……」 「他怎么了？」姜毅探究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梁星夙摇摇头：「倒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我这个弟弟他不仅有哮喘，在智力上也有一点缺陷，现在已经上小学了，但是他的语言能力还停留在三岁小孩的水平。」 姜毅眉梢一挑：「那你弟弟这算是特殊儿童，你不就是特殊学校的老师吗，为什么要单独把你弟弟寄养到乡下？」 「我当然也想带我弟弟。」 梁星夙皱了皱眉，「可他每次见我妈妈都很害怕，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所以我妈也很少去见他，再加上他哮喘，乡下环境要好一些，所以……」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家庭情况要比我想像的复杂……」姜毅感慨道。 梁星夙有些坐立不安：「我现在只想回家休息，不需要疏导了，能不能让我离开？」 不等姜毅回答，她伸手拿过桌上的包包，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 就在她伸手拿包的时候，姜毅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 「等等。」他叫住了她，「你手上这条疤痕是怎么弄的？」 梁星夙向下拉了拉袖子，微笑道：「就是之前餵流浪猫的时候，遇见了一只认生的小猫，被挠了一下。」 说完，她微微鞠了个躬，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第358章 拂涩篇 （18）「图书馆屠杀事件」 梁星夙前脚刚走，后脚姜毅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林景茹忙问：「姜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不对劲了？」 姜毅「嗯」了一声。 「她跟今天这个案子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她还有别的问题。」 他反手拍了下林景茹的胳膊，「你出门叫住她，想办法把你的联繫方式留给她，让她之后主动联繫你一次。」 林景茹想问为什么。 但眼看着梁星夙已经走出了刑警大队，她便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反正姜老师让她这么做了，肯定是有姜老师的道理。 刑警大队外。 孔舒盯着越来越暗的天边，不禁想起了最开始进入循环的时候，她和申向衍被带进刑警大队，还有那些奇怪的梦境。 恍惚。 路边的路灯蓦地亮起，远处沂河大桥上的霓虹灯开始闪烁，明珠塔上的照明灯也亮了起来，昏暗的光景瞬间明亮起来。 在活跃闪耀的霓虹灯的映衬下，刑警大队外死气沉沉，气氛压抑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低谷。 死者家属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却谁都不愿意离开，非要等警察给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梁星夙推开了刑警大队的门，快步走了出来。 她目不斜视穿过人群，从孔舒三人面前走过，停在了路边。 紧接着，林景茹从里面追了出来，一路小跑。 「陈茴。」林景茹叫道。 陈回和陈茴都下意识给了反应。 意识到不是在叫自己的陈回露出了一脸无语。 「我不喜欢和她叫同样发音的名字。」陈回沉沉道，「我要杀了她。」 孔舒已经习惯了，纯当没听见，继续观望林景茹的动作。 只见林景茹停在了梁星夙的身边，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 这时候，孔舒突然想到了龙伍。 他会读唇。 而且读得很标准。 申向衍干脆站起身，朝着林景茹的方向走了过去，方便听得更清楚。 林景茹：「陈茴，你记一下我的号码吧。」 梁星夙奇怪：「为什么要记号码？」 林景茹表情诚恳：「我们年纪相仿，你如果心理不舒服之类的，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像朋友一样聊聊，散散心，我懂你的感受，你不用一个人硬撑着，这次的事不是小事……」 梁星夙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记下了林景茹的号码。 林景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提醒道：「一定要联繫我，我会等你电话的。」 「谢谢你，我会联繫你的。」梁星夙笑了笑，转身拦住了一辆计程车。 上了车，她转头冲着林景茹招了招手，恰好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陈回。 她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像是看见了瘟神，迅速将头扭向了一边。 车子很快驶离，渐渐驶出了他们的视野。 林景茹转身走回，瞥见一旁的申向衍，她微微惊讶。 「你……怎么也在这里？」 申向衍礼貌回：「我想来看一看案子的进展，我对这些很感兴趣，而且刚刚也和你们一起进了监控室，看到了那两个符号，我有一些想法，想要和姜警官当面聊聊。」 林景茹不太清楚在监控室里的时候，申向衍和姜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但她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姜老师会突然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跟他们一起进入案发现场的监控室。 林景茹凑近申向衍，格外好奇。 「那个，你能不能先跟我说一说，姜老师和你在监控室的时候，他到底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申向衍淡淡一笑：「姜警官就是问了我对墙上的符号有什么看法。」 林景茹又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申向衍故意卖起了关子：「我只能告诉姜警官，能不能让我和我朋友跟他见一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林景茹咂了下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应道：「行吧，你们跟我进来一趟吧，我帮你去问问姜老师。」 就这样，孔舒和陈回跟着申向衍一起进了刑警大队。 申向衍进了休息室和姜毅面谈，孔舒和陈回则等在休息室外。 陈回有点不情愿。 他在孔舒耳边悄声说：「我觉得现在跟上樑星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说不定能发现她有问题。」 孔舒低声回：「不可以。」 陈回垂头丧气，急躁到抓耳挠腮，开始四处张望，把内部的结构看了个差不多。 申向衍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还冒着徐徐热气，但是一口未动的两杯热茶，脑子里忍不住闪过了一个问题。 在警察局里倒这么热的水，到底是想让人喝，还是不想让人喝？ 这个想法还在他脑袋里飘着，林景茹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喝水。」 申向衍轻轻倒了声谢，然后移开视线看向了姜毅。 姜毅也直勾勾地盯着他，但就是不开口。 其实并不是姜毅在故意试探什么，而是姜毅单纯猜不透申向衍嘴里下一秒又要蹦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新词。 「姜警官，我觉得对于墙上的符号，我还有另一种看法。」申向衍徐徐开口。 「请讲。」姜毅盯着他。 「墙上的符号除了是数学里的无穷大以外，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时间循环。」 申向衍开启了胡诌模式，「可您知道现实中不会有时间循环这种现象存在，所以我揣摩了一下兇手的心思，感觉他想表达的是因果报应，所以这场屠杀案并不是兇手的随即杀人，而是预谋已久的仇杀，并且是极具针对性的仇杀。」 姜毅眼前一亮，觉得申向衍分析的十分有道理。 他坐直了身子：「你继续说。」 申向衍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等待的陈回和孔舒。 「能不能让我的朋友们进来，因为我的这些推理，也有他们的功劳。」 姜毅看了一眼门外的二人，冲着林景茹说：「小林，把他们两个叫进来。」 片刻后，孔舒和陈回也坐在了休息室里。 他们不清楚申向衍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叫了进来，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场极具针对性的仇杀？」姜毅眯着眼，神情专注地望着申向衍。 申向衍继续说道：「兇手把现场的照片只发给了一个女人，而且也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场屠杀中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你难道不觉得这位唯一的倖存者很奇怪吗？是不是该查一查这个女人所有的人际关系？」 第359章 拂涩篇 （19）「图书馆屠杀事件」 姜毅沉默不语。 孔舒盯着他的脸，依旧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所以你觉得这起案子和一个女人有关。」姜毅说话时，冲着林景茹招了下手。 正巧林景茹手边有关于陈茴的资料，她走上前，把资料交给了姜毅。 申向衍坚定且自信地点头：「绝对有关系，兇手或许和陈茴有私仇或是情仇，所以制造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屠杀案，只留下陈茴一个人，想要惩罚她。」 孔舒撑着脑袋听着申向衍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亚利这是在惩罚他们还差不多…… 能扯出这么离谱的情节，也实在是难为申向衍了…… 这时，身边的陈回坐不住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落在他身上。 他顿住脚步，转过头，没什么精神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圈。 「不用理会我，我只是在这里坐着觉得很无聊，想出去走走。」 说罢，陈回拉开了门把手，想要离开这间令他窒息的空间。 和警察呆在一起，他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一刻也坐不住，唿吸都困难。 尤其是他对面的中年刑警，那双眼睛仿佛要把人看穿。 真是讨厌。 「别啊。」 申向衍一本正经叫住了他，「你不是在陈茴的身上发现了很多疑点吗，我觉得你有必要和警察说一说，说不定能帮忙破案，立个功。」 陈回脚都踏出去了一只，又愣是硬着头皮收了回来。 他转回身，看了一眼申向衍，眼神中仿佛写着： 我什么时候发现疑点了？ 结果申向衍挪开眼，不看他了。 姜毅对申向衍刚刚的那一番推理，起初是有点相信的，可是越想越觉得离谱，总是有一种驴唇不对马嘴的错觉。 「是什么疑点？」 他看向傻站在门口不动弹的陈回，「别着急走了，坐下吧，说一说你的想法。」 陈回又慢慢走回了沙发旁，正准备坐下的时候，他瞥见了姜毅手里的资料，身体动作定格了。 资料的右上角贴了梁星夙的照片，即使照片倒了过来，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脸。 他毫不遮掩地指向了姜毅手里的资料：「你手里的那是什么？」 姜毅顺势将资料翻了个面，把内容盖住了。 「这是受害者家属的资料，都是一些隐私信息。」 陈回坐了回去，又看了一眼申向衍，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姜毅以为陈回有所顾虑，便开口道：「不要有隐瞒，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尽管说出来，这次谈话内容绝对保密，不会被传出去。」 「那好吧。」 陈回猜测申向衍可能是想要让他拖延时间，便准备也胡诌一番。 他又不敢直视姜毅的眼睛，就看向桌面，酝酿了几秒后，缓缓道，「她是个虐童狂。」 孔舒勐地睁大了眼睛，连忙端起申向衍的杯子，凑近嘴边想喝口水压压惊。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这两个人在此说一些疯言疯语？ 我能不能走？ 结果水烫得很，她刚碰到唇边，被烫了一下，又默默把杯子放了回去。 倒这么热的水，到底是想让人喝还是不想让人喝？ 孔舒面不改色，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镇定听着几人的谈话。 陈回的话让林景茹联想到了陈茴手臂上的那道疤痕。 但为了严谨，她敲了敲桌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有没有证据？」 「没有。」陈回坦然，「我为什么要找证据，找证据不应该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吗？」 姜毅皱了皱眉，语气却依旧沉稳：「那你为什么要说她虐童？当着警察的面诽谤他人，性质可是很严重的。」 陈回抬起干瘪的手指着自己：「我自己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亲口问的，她表面上装得善良亲切，背地里就是个喜欢给别人吞针的虐待狂。」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孔舒想要拉住他，阻止他继续再说下去，却反被陈回甩开。 陈回从沙发上站起来，转头看向孔舒，眼神阴郁，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孔舒，陈勛的死就是因为她，不管她是哪个世界的，我都要杀……啊！」 孔舒端起杯子，将杯里热水统统泼到了他脸上。 「嘶……」陈回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热气从他的指缝之间徐徐冒出。 「你疯了吧？」孔舒心脏砰砰乱跳。 她知道接下来陈回要做什么，一定是想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这个世界的梁星夙。 可陈回也不看看他们现在在哪，当着警察的面嘴里就要喊着杀人，这不是纯纯自找麻烦！ 陈回脸上热，但心里却凉了不少。 他冷静了下来，睨了一眼姜毅，然后放下了手。 原本陈回是死人一样苍白髮灰的脸色，被热水这么一泼，反而多了几分红润。 他低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申向衍在一旁不动如山。 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陈回身上，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在听陈回扯犊子，只是时不时四处瞟一瞟，在找某个东西。 然而，他们三人的言行举止在姜毅看来，极其可疑，相当诡异。 像是知道什么，但却因为某种原因在故意隐瞒。 「你刚刚说了个名字，是陈勛吗？」 林景茹连忙看了一眼姜毅手中的资料，「勛是勋章的勛吗？」 陈回愣了一下。 他怔怔地望着林景茹：「你怎么知道？」 林景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问：「你和陈茴是认识的关系对吗？」 陈回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他干脆不与林景茹废话，直接踩上桌子，飞快抢过了姜毅手中的资料，然后利用空间之石小距离迅速向后退去。 见状，林景茹认定陈回有袭警的意图，勐地上前翻手将陈回擒拿住，按在了地上。 陈回没有防备，下巴重重磕在了地面，资料也飘落在他的眼前。 「你如果再做出什么举动，我就要以袭警罪名逮捕你了！」 「别别别，他没有恶意！」 孔舒情急之下脱口帮陈回求情，她蹲在地上，护住了陈回，「他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哈哈哈……」 陈回趴在地上突然笑了起来。 孔舒懵了，转头看向陈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以为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直到她瞄到了资料上几个字眼。 家属：陈勛； 关系：姐弟。 第360章 拂涩篇 （20）「图书馆屠杀事件」 陈回在无数个平行世界找寻陈勛。 每到一个世界，陈回都要接受一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陈勛的事实。 他想要找到陈勛。 至于找到陈勛以后他想要做什么，陈回没有细想过，但他就是想要找到陈勛。 终于到了前不久，陈回最后的希望也磨灭了。 他相信了其它平行世界都没有陈勛了。 陈勛果然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当他在陈茴的资料上看到「陈勛」这两个字时，他几乎是兴奋到了癫狂，全然失去了理智。 「孔舒！你快看！这个世界有他！有陈勛！」 陈回激动到眼圈泛红，想要挣脱林景茹的束缚，却反而被林景茹锁得更紧。 他没有再继续挣脱，而是闭上了眼睛。 发现他想要用空间之石逃走，孔舒开口阻拦：「停下！陈回！」 话音未落，陈回已经消失在了休息室。 林景茹也抓了个空，原本压住陈回的手勐地撞在了地上。 她懵了一瞬，抬眼看了一圈。 意识到陈回是真的凭空消失，她僵在了原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姜毅也对刚刚目睹的一切表示难以置信，他一直以来都稳如泰山的目光终于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是真的有个人实打实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刻，姜毅和林景茹的世界观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击碎了。 孔舒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毁灭吧。 同归于尽吧。 而始终置身事外的申向衍终于把注意力放了回来。 他在姜毅和林景茹震惊的目光，以及孔舒生无可恋的目光中，慢悠悠捡起了地上的资料。 「他去找陈勛了？」 申向衍又慢悠悠把资料放回了桌上，无声地嘆了口气，「真会给人添麻烦。」 孔舒看向姜毅和林景茹。 他们二位的脸色由白到青，由青到红，又由红转白。 姜毅坐回了沙发上，又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在申向衍之间看了一圈：「你们为什么不惊讶？」 申向衍站起身，认真地说：「我说过了，你不信。」 他将视线移向窗台的方向。 那个地方很暗，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突然，窗子玻璃诡异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外面刮过了一阵大风，然后又重新恢復了静止状态。 不单单是他，孔舒也注意到了。 孔舒靠近窗子，缓缓靠近玻璃，接着，她看到了玻璃上多了几道划痕。 与其说是划痕，倒不如说是刻上去的，形状不规则，但是依稀能看出来是「∞」。 「亚利来过。」 孔舒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在监视我们？」 申向衍靠近玻璃，抬手抚摸那个符号，玻璃里面是光滑的。 「看来是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一点，亚利就是想让我们找他，而且，他似乎有些耐不住寂寞。」 话音刚落，玻璃突然爆裂，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三条纳米丝分别击穿了窗户玻璃最脆弱的部分，导致了整块玻璃顷刻间破碎。 看来亚利对申向衍说的话相当不满。 孔舒和申向衍连忙抬起胳膊抵挡飞来的碎片。 恍然之间，孔舒看到窗外人群之中站着一个男生。 那普通的长相让孔舒异常熟悉，就是混在一班同学里的那个男生 穿着白色短袖和运动裤，混在人群之中是毫不起眼的打扮。 男生面对着窗户的方向，沖他们微微一笑，然后便转身，朝着路边的方向走去。 直觉告诉孔舒，他就是亚利。 「那个是亚利！」孔舒指着男生大喊。 申向衍不顾窗框周围的玻璃碎片，直接跳出了窗子，朝着人群跑去。 孔舒也想跳窗跟上，但手刚抓上窗框，就被姜毅抓住了。 「别走，说清楚。」 姜毅不愧是老油条了。 他早已经恢復了镇定，拉着孔舒，把她带去了审讯室。 看着窗户外申向衍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孔舒放弃了抵抗。 审讯室，我又来了…… 坐在审讯室里后，孔舒看向了墙上的时间。 21：47。 她现在不可以主动循环。 申向衍能不能抓住亚利不说，陈回估计也已经在找陈勛的路上。 循环对于他们找到亚利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还会让亚利发现她是个只会藉助循环的无用之人…… 那可不行！ 审讯室里只有姜毅和林景茹两个人。 林景茹时不时一阵深唿吸，显然对刚刚的事情还不能完全接受。 有人凭空消失在眼前，这换谁会信？ 他们也不好对其它警察提起，只能逮住孔舒一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那个人凭空消失，是怎么回事？」 「你们嘴里喊得亚利是不是就是这次图书馆屠杀案的兇手？」 …… 姜毅抛出了一连串问题，等着孔舒回答。 孔舒托着下巴，闭口不言，准备拖延时间。 林景茹：「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不会放你走的。」 孔舒垂了垂眼帘：「没关系，反正过了十二点，你们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 姜毅反问：「什么意思？」 孔舒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便决定多说两句。 「时间陷入了循环，我们被永远困在了八月一日这一天，每到十二点以后，时间就会重置，返回到八月一日的下午一点整，但是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时间在循环。」 因为亲眼目睹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所以，姜毅和林景茹对孔舒的话都没有太过震惊。 林景茹提笔想要在笔录本上记录些什么。 但是笔尖落在纸上，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写，她干脆放下了笔，不写了。 这种笔录拿出去给别人看，岂不是丢人？ 姜毅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会发现循环？」 孔舒如实回答：「因为我身体里有时间之石的核心。」 「时间之石？」 姜毅记得申向衍也提起过这个东西，他思忖片刻，「所以，你们口中的兇手亚利就是为了拿到时间之石才杀了图书馆的人？」 孔舒有些惊讶：「这些是申向衍告诉你的吗？」 姜毅点点头：「他跟我说了一些，但我不相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孔舒扬起眉梢：「那您现在信了吗？」 姜毅点点头，又摇摇头：「让我百分百相信还是不太可能。」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眯了眼，「那我该怎么样才能有循环的记忆呢？」 孔舒看着他：「你需要见到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才能保留循环的记忆。」 第361章 拂涩篇 （21）「图书馆屠杀事件」 「那我该怎么样才能见到另一个自己？」 姜毅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反而让孔舒有些意外了。 「很难，只有拥有时间碎片的人才有可能在循环的过程中被捲入其它平行世界。」 「时间碎片又是什么？」 「时间碎片是时间之石破碎以后的碎片，很多年前，时间碎片被心怀不轨之人……」 明知道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但孔舒还是极为耐心地回答了姜毅的所有问题。 包括时管局里有好几个变态的事情都讲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过了十二点以后，姜毅和林景茹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孔舒才会说这么多。 就像是在释放压力，终于能把心里的一些碎碎念全都对着一个陌生人说出来了。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孔舒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23点了。 「既然你身体里有核心，并且也能拿到时间碎片，那下一次，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到平行世界的我，让我拥有循环的记忆？」 姜毅抱着一丝希望，对于孔舒口中的循环，他实在是格外好奇，想要去探索一番。 孔舒皱了皱眉：「这很难，因为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碎片，没有办法让你进入另一个世界。」 姜毅顿觉可惜，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你刚刚说过，还剩下三个时间碎片没有凝聚，那三枚时间碎片，现在在哪？」 孔舒回答：「在亚利手里，他抢走了三枚碎片，还在和我们玩躲猫猫？」 姜毅又问：「他为了让你们找他，那只留下一枚碎片就好，为什么要留下三枚？」 这个问题孔舒还没有想过，她沉默了片刻，最后给出了回答。 「我也不知道。」 23：00。 陈茴躺在客厅的地面上，正对着孔兰香的卧室。 卧室的门敞着，进门便能看到衣柜，衣柜上还挂着一件刚从阳台收进来的衣服。 她望着那件衣服黯然伤神，心中难过不已。 今天图书馆的事情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一合上眼，就能看到母亲死后的模样。 过了几分钟，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卧室，抬手把孔兰香的衣服从晾衣架上扯了下来，然后抱在了怀里，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妈，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出那种惨不忍睹的事情，居然杀了那么多人，连你也……」 她将脸埋进了衣服里，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嘴里发出了一道断断续续地哽咽。 渐渐地，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哽咽声逐渐转化成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她把脸从衣服上拿开，笑声毫不遮掩，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她愉悦地从床上翻了个身，一抬眼，却看到房门口站了个人。 这人披着黑色的长袍，宽大蓬松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 陈茴心下一惊，笑声戛然而止。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明明把门反锁了，为什么一丁点儿声音没有？ 「你是谁？」 陈茴勐地从床上坐起，向后退去，手在身后摸索，抓住了梳妆檯上的花瓶，紧握在手里。 「你不会今天一直盯着我看的那个神经病吧？」 她想起了陈回，完全就是个阴魂不散的。 今天一整天最触她霉头的就是他了，结果到了晚上还跟到了家里…… 对方不吭声，只是缓缓将头上的帽子扯下。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陈茴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样貌，以及对方眼中闪烁的「月光」。 不是今天盯着她看的那个人。 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歪着头打量了着她。 「你到底是谁？」陈茴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未知的恐惧。 只见对方微微侧了身，弯了下腰，然后把身后的一个东西拖了出来。 那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陈茴唿吸一滞。 随即，看到尸体的死状，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 「你是今天图书馆杀人的兇手……没错，就是你……」 对方没有应声，只是把尸体扔到了她面前。 陈茴垂眼看向尸体，通过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尸体的长相，瞳孔震颤…… 那具尸体的脸居然和她一模一样！ 不！ 那就是她！ 陈茴的唿吸变得急促，惊愕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卧室内格外安静，她的喘气声异常清晰，身体因为害怕而僵硬到无法动弹。 但她害怕的并非是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而是脚边这具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那人从黑袍后伸出了一只手。 陈茴注意到那手很修长，指节纤细，手上还戴了银色的手套。 他弯下腰，靠近那具尸体，将手用力地怼进了尸体的心脏，像是搅泥一样，传出来了一阵黏煳煳的声音，然后从尸体的胸腔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闪着金光的时间碎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陈茴盯着时间碎片：「这是什么？」 「我把她带过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对方起身，答非所问，用手擦拭着时间碎片上的血迹，然后缓缓靠近陈茴，「希望你能够物尽其用，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说话间，他将时间碎片放进了她的身体里。 陈茴睁大眼睛望着他，心脏跳动得尤其剧烈。 「你为什么要杀图书馆的那些人？」 她眼中带着期待，迫切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答案。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她。 陈茴犹豫了几秒，伸手从他的手里拿过了匕首，有些疑惑。 「你把刀给我？你想要我做什么？不怕我杀了你吗？」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杀了她，我就告诉你。」 陈茴不明白，她咽了咽口水：「可她已经死了。」 对方没再应答，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陈茴握住匕首，勐地捅向了那具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刀刃穿进脖颈血肉里的手感，让陈茴忍不住拔出刀，再捅了一次。 尸体的血液还未冷却，血液迸溅了她一脸。 「我杀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陈茴笑着抬头看向眼前，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向客厅跑去，只看到了敞着的大门。 「啊……」 陈茴懊恼地抬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却注意到她手上的匕首无比干净，没有血迹。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卧室，却发现卧室里的尸体不见了…… 若不是她手里的匕首和敞开的门，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第362章 拂涩篇 （22）「图书馆屠杀事件」 陈茴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她扬起唇角，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欢喜雀跃过。 因为她终于遇见了一个人。 陈茴能够感觉到那人的气质与她同频，或者说，和她一样对某种事物有着同样的迷恋与痴狂…… 今天的那位……一定是她的真、命、天、子。 这般想着，陈茴捧着手里的匕首，反覆欣赏，又小心翼翼地把匕首用手帕包裹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她忍不住哼起了歌，音量不高，但却充斥着整个房间，以至于陈回早早便出现在身后，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望着刚刚失去母亲的陈茴心情如此不错，陈回便知道他猜的没错。 不管到了哪个世界，梁星夙都本性难移。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陈茴身子一僵。 她抬眼，视线落在窗户上，恰好看到了窗户上有一个模煳的倒影。 他又来了。 是她的真命天子！ 陈茴笑容满面，回头望去，结果看到对方的脸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 「神经病，今天跟了我一天还不够吗，居然还跑到我家里……」 陈回并不想和她多废话。 他进入这个屋子以后，大概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不仅没有陈勛，连陈勛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之前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陈勛，好歹也同意他父母在墙上挂了一张全家福。 可这个家里墙上的全家福，居然只有三个人，没有陈勛。 「陈勛在哪？」 他步步紧逼，将陈茴逼到退无可退。 陈茴靠在桌子边缘，反手抄起了梳妆檯上的花瓶，勐地向陈回的脑袋砸去。 她眼看着花瓶即将要落在了陈回的头顶，结果却愣是砸了个空。而对方却已经离她更近一步，并且用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花瓶掉落在地上，甩了个粉碎。 「梁星夙，我问你，陈勛呢，这个世界明明有陈勛，为什么他不在这个家里和自己的父母生活？」 陈茴唿吸困难，她抓住陈回的手，用力挣脱，双眼狠狠地瞪着他。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梁……」 陈回手上更加用力，他低沉冷道：「告诉我陈勛在哪，不然我就杀了你。」 缺氧让陈茴的眼前变得有些雾蒙蒙。 陈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才刚刚遇见我的真命天子，我还不能死…… 「陈勛在乡下老家……」 陈茴从嗓子里发出细碎的祈求，「别杀我……」 纵使她再怎样哀求，陈回都没有打算放过她。 他将陈茴用力甩向了床上，捡起了地上的锋利的花瓶碎片，瞬移到了陈茴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死死压住。 陈茴的泪溢出眼眶，她细眉皱紧，模样可怜。 「求你……」 这双水汪汪的眼睛，让陈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陈勛的脸。 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陈勛趴在床边吵醒他，用同样可怜委屈的眼神望着他，嘴里喊着： 「哥哥，我难受……」 「哥哥……小勛学不会说话……」 这一刻，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陈回的头部。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死死咬紧了牙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我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陈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深色的眼瞳有一个尖锐的东西在逐渐靠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别！啊——」 碎片刺入球体，响起了微弱的爆破声，尖端划过了凹凸不平的眼窝，走过白嫩的皮肤，画出了一道细长的红线，最后落在了娇嫩的脖颈，用力向下一按。 啪。 00：00 ∞ 啪！ 一道响亮的声音把孔舒惊醒，她心里咯噔一下，赫然睁开了眼睛。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八月一日下午一点，市中区图书馆发生一起大规模屠杀案，图书馆内约千人无一倖免，警方正在……」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就在刚刚，沂川市图书馆发生了一起闻所未闻的骇人事件……」 「观众朋友们好，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沂川市图书馆外，我们可以看到图书馆外围满了人，警方正在控制现场，……」 孔舒夹在图书馆人群之中，脑子有些懵。 她明明还坐在审讯室里和姜毅聊得正起劲，当时距离十二点好像还有一些时间。 哦，想起来了，她好像是睡着了。 等等？她居然在审讯室睡着了？ 这也太离谱了，自己到底是有多累，居然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记得了。 她看向刚刚那道将她惊醒的声音，是不远处的陈茴撞到了孙兰香的担架，担架连带着尸体摔落在地上，才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陈茴突然跪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髮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比撞见鬼还要悽惨的哭喊从她嘴里发出，然后竟身子一歪，晕过去了。 围观群众见此情景，忍不住心生悲悯，发出感慨。 「这姑娘真可怜，亲眼看见自己亲人的尸体……」 「是啊，我就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令人心疼的哭喊，杀人兇手真是作孽啊！」 孔舒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倒没有觉得同情，只是心中疑虑。 为什么这次担架会被撞倒？ 上一次她记得梁星夙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思索之际，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人堆里拽了出来。 孔舒抬眼看去，对上了申向衍担心的视线。 「你怎么样？」他问。 「我很好啊。」 孔舒抬了抬下巴，显得自己更加有精神一些。 她反问，「你去追亚利，追到了吗？」 「没有。」申向衍苦恼，「我追出去以后，总感觉被耍了，他在犯贱。」 孔舒努了努嘴，暗暗诅咒亚利走路被路过的蛤蟆绊倒，摔它个狗啃泥！ 申向衍：「我跑出去以后，你怎样？」 孔舒耸了下肩：「当然是被姜警官带进审讯室聊天了。」 「聊天？」申向衍不信，「不是严刑拷打？」 「当然不是了，他反而很认真和我聊了聊关于时间之石和空间之石的事情。」 说起空间之石，孔舒想起了被他抛到脑后的陈回，连忙四下观望。 最后在路边的电线桿子旁边看到了陈回。 他笔直地站在电线桿子旁边，像是在与电线桿子比谁更直。 第363章 拂涩篇 （23）「图书馆屠杀事件」 孔舒靠近他，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见他死气沉沉地盯着陈茴的方向，孔舒怀疑地问：「陈回，你是不是亚利？」 这问题有点奇怪。 不过陈回压根就没在听她说话，视线还是直勾勾盯着陈茴，快要射出一道雷射来了。 孔舒干脆朝他胸口上捶了一拳。 这一拳显然没有什么力道。 陈回过了两秒才垂眼看向孔舒，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打我干什么？」 「你当着警察的面突然跑出去，去哪了？」 「找梁星夙去了，我问了她陈勛在哪。」 「然后呢？」 「然后就循环了。」 「没干别的？」 「没有。」 孔舒半信半疑。 但现在去纠结陈回有没有做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又问：「陈勛在哪？」 「在乡下老家。」 陈回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找陈勛吗？」 孔舒对陈回老实巴交徵求她的意见的行为感到惊讶。 她点头：「可以，但这次你不能再用空间之石乱跑了，申向衍也必须和我们一起。」 陈回有些不乐意，但也没有反驳。 三人原地观望了片刻。 图书馆屠杀案的情况没有变化，唯独陈茴晕倒，又被救护车拉走这一点与上次循环有所不同。 虽然觉得奇怪，但谁也没有把陈茴和亚利这两个人联繫在一起。 考虑到申向衍不受陈回控制，所以三个人拦了一辆计程车，去了乡下。 陈回所说的老家并不远。 离开市郊后，再行驶半小时左右，就能到达一个名叫陈阁村的地方。 在陈回的世界里，他很少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 因为爷爷奶奶不能接受他是一个半道被接过来的儿子。 比起陈回，他们要更加想念陪伴他们多年的小孙女梁星夙。 陈阁村一直在开发建设，要建商业区和高楼，所以到处都在施工，矮平房和小旧楼都被砸得七七八八。 空气中瀰漫着厚厚的尘沙，远远看去，就像蒙上了一层泛黄的薄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陈回走在最前面为孔舒和申向衍带路。 路面翻开，凹凸不平，压满了错乱的车辙印。 踏过长长的车辙印，他们来到了为数不多剩余的一栋老房子前。 虽说是老房子，但是并不破。 墙壁和大门都是刚上的新漆，岁月还没有在它们身上留下痕迹。 老家房门大敞着，陈回直接走了进去，穿过大院，走进了主屋。 两位老人正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有些年头的大型狗血连续剧《出家的诱惑》。 见有人进来，两位老人把视线投向门口。 「谁啊？」 爷爷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眼神不好，他只能眯着眼睛盯着陈回，「哪家的？」 孔舒站在后面，冲着两位老人礼貌笑了笑，表示他们没有恶意。 「我是孙兰香外甥。」陈回不客气地说，「我来找陈勛。」 「兰香外甥哦……」 奶奶把陈回的话重复了一遍，想了想不认识这号人，但又怕是自己记性不好把孙兰香有个外甥这件事忘记了。 她粗糙的手在空中迟钝地挥了两下，「陈勛不在这里，他没回来。」 「什么意思？」 陈回目光阴鸷，「陈茴明明说陈勛一直在老家生活，你说他没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陈勛没住在这！」 爷爷将他们朝门外赶去，「陈勛不跟我们住一起，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陈回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弹，脸色阴沉得厉害。 孔舒不得不拉着陈回离开了人家的房子。 「梁星夙在那种情况下还在骗我……」陈回攥紧了拳头，闭上了眼睛，准备控制空间之石。 孔舒连忙打断他：「陈回，你明明答应过要和我们一起的，你不能再自己擅自行动了。」 陈回睁开眼睛看向她：「那你们就不要和我一起好了，如果你们怀疑我被亚利顶替了，可以随便把我的空间之石拿走。」 孔舒自然不想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如果陈回孤身一人碰到亚利，最坏的后果就是陈回被亚利杀掉，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空间之石自然也会落到亚利手里。 当然，孔舒在乎的不是那一颗破石头，只是不想陈回也白白折在亚利手上。 她质问：「你就这么恨梁星夙吗，你告诉我循环之前你对她到底做什么了，肯定不是单纯只问了她陈勛在哪吧。」 「对，你猜对了，我杀了她，可那又怎样，循环不结束，我杀了她也没有任何用，我现在就只是想见一见陈勛，有那么难吗！」 陈回越说越激动。 他本就比孔舒高许多，音量一高，压迫感也提了上去。 孔舒气从心起，涨红了脸，也高声反驳：「可你如果被亚利杀了怎么办？之前你还说要和申向衍一起回到过去救我，你要是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你有没有想过这点？！」 「和你们在一起，难道就能对付的了亚利了？」 陈回愤怒地瞪着孔舒，之前那一副哥哥的轻松做派在遇到陈勛的事情后全然消失。 他字字诛心，直白吼道，「现在只不过是亚利单方面在遛我们玩儿罢了！要是他真想杀了我，就算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孔舒哑言。 不知怎么，她感觉自己有那么一刻受到了打击。 但她分不清自己具体是因为陈回的哪句话受挫，只是心情一落千丈。 她突然不想劝阻了。 「那你走吧，再见面的时候你一旦有任何的不对劲，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拿走你身体的空间之石，然后把你重新埋进坟里。」孔舒冷淡地说。 陈回没再回应。 他皱着眉头，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施工的噪音让孔舒更加烦躁，她低着头生闷气。 不仅气陈回死脑筋，也气自己对亚利没有任何办法。 申向衍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似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们孔舒该不会在关心自己的亲哥哥吧？」 申向衍一眼便看穿了孔舒的心思。 他作为旁观者，甚至比孔舒还要清楚她在乎的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孔舒不愿意承认：「谁说他是我哥哥了，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在亚利手里，那样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第364章 拂涩篇 （24）「图书馆屠杀事件」 申向衍也不反驳孔舒，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回有他的执念，就像黎鸣执着于回到自己的世界救下他的妻子一样，也许陈回迫切地想要摆脱令他抓狂的愧疚和自责，所以他失去了理智，只想见到陈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我们就随他们去吧。」 孔舒靠在他的怀里，气虽然散去了，可是心中还是郁闷。 「但是陈回这样也是在给我们添麻烦不是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替别人考虑了？」 申向衍不满：「你这话好像我之前从来不替别人考虑一样。」 实际上，申向衍恨不得把陈回这个不听话的皮扒了。 执念？随他去吧？ 去他妈的。 给他们添麻烦不说，还把孔舒惹生气了…… 孔舒怎么能被除他以外的人惹生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但是为了安慰孔舒，申向衍便装作一副风轻云淡，飘飘然看破世俗的模样，说出了一通心胸开阔的言论。 事实证明，这一招对于平復孔舒的情绪格外有用。 见申向衍如此理智且镇定，孔舒也冷静了下来。 申向衍松开孔舒，弯下腰与她视线相平，轻笑道：「但我们也不能放着陈回不管，他现在肯定跑去找梁星夙了，估计又会做出什么见血的事。」 孔舒点点头，乖乖应了句「好」。 二人离开了陈阁村。 回去市里的路上，孔舒问了申向衍一个问题。 「向衍，你刚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那你执念是什么？」 「你。」 …… 医院里。 陈茴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反覆确认墙上的日期和时间。 终于，她确定了一点。 时间倒流了。 刚刚的那一切都不是梦。 她重生了。 房间外一直有警察守着照顾她。 陈茴从床上坐起，慌忙穿上了鞋子，趁着警察接电话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离开了病房，向医院外跑去。 陈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重生，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于是她打了车，去了一个地方。 沂川市特殊儿童学校。 陈茴进了学校，避开了她班上的学生，找到了正在午睡的陈勛。 她抱起陈勛，飞快朝外走去，正巧遇上了在洗手间回来的值班老师。 「哎？小陈老师，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休息吗？」 值班老师热情地与她打招唿。 陈茴只想尽快离开，她敷衍道：「家里出了点事，我来接陈勛回趟老家，如果有人来问起陈勛，麻烦你就说不知道就好。」 「出了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值班老师好奇地问。 「私事。」 陈茴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学校。 睡梦中的陈勛被颠簸醒了。 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一双眼睛迷迷煳煳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嗯？」 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睡在床上，他有些惊讶，便翘起脑袋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在看到陈茴的侧脸后，陈勛的脸上难以控制地闪过了一丝害怕。 「姐……姐……」 他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咬字含煳不清。 陈茴把他的脑袋重新压回到肩膀，语气冷淡道：「安静，姐姐带你去见爷爷奶奶，给我听话。」 陈勛半张脸埋在陈茴的肩膀上，眼睛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泪花，不敢说话，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陈茴打了一辆车。 上车后，她对司机说：「师傅，去陈阁村，有点着急，麻烦快点。」 计程车收音机上还播放着图书馆屠杀案件的新闻。 「好嘞。」 司机痛快应声，一脚油门上了路。 收音机里，记者正在实时报导图书馆现场的情况。 「现在警方正在清点尸体，我们可以看到警戒线外有很多死者家属，他们的神情悲切，失去亲人让他们倍感痛苦……」 司机不禁咂舌，感嘆道：「我刚刚从图书馆那边绕过来，看了一眼图书馆的情况，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那么血腥的事，死了这么多人，兇手真是挨千刀的，抓到得他妈的枪毙这狗日的……」 陈茴望着窗外，听着司机如此咒骂她的真命天子，顿时心生烦躁。 她紧紧攥着陈勛的手腕，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陈勛的手腕细瘦，很快因为不过血开始泛紫。 他难受道：「姐姐，小勛……」 「安静，别烦我！」陈茴怒斥，声音很大。 陈勛吓得不敢说话，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陈茴，也立马安静了下来。 车子快速行驶在马路上。 离市区越远，周围的车和行人也越来越少。 快要开出市区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车前。 计程车司机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将人撞飞了出去，车前盖撞伤人发出了一声巨响，挡风玻璃都震出了裂纹。 司机剎住了车，看到车前几米远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懵了，心也凉了半截。 陈茴被突然的急剎车闪到了脖子。 她揉着脖子，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司机语无伦次地说：「他突然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明明一直在看路！完了！」 听到这话，陈茴歪头，透过车前挡风玻璃，看到了地上躺了个人，而且有些眼熟…… 她愣了一下，连忙抱着陈勛下了车。 陈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是血，似乎是已经死了，没过几秒，他睁开眼睛，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司机正在路旁叫救护车加报警，哭得涕泗横流，懊恼万分，完全没有注意到人早就爬起来走了。 陈茴抱着陈勛朝着反方向小跑。 陈勛有些重量，她跑起来有些吃力，干脆把陈勛放下，拉着他的胳膊跑，也不管陈勛能不能跟得上。 没跑几步，陈回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陈茴脚步一顿，向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想要什么？」 面对陈茴的反应，陈回有些奇怪，就好像她记得上一次循环发生的事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但陈回不在意，只是把视线望向陈勛。 看着那张熟悉又可怜的脸，陈回的心里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湿润了。 「把他交给我。」陈回指着陈勛。 陈茴连忙把陈勛拉到自己的身后：「他是我弟弟，凭什么交给你！你想带他做什么？」 陈勛被这场面吓到，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哭声让陈回也忍不住跟着心疼。 小勛别哭了，哥哥来了，小勛，这次哥哥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陈回向前迈开了步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视线下移，恰好看到了陈勛胳膊上的一块淤青。 第365章 拂涩篇 （25）「图书馆屠杀事件」 那淤青在胳膊的内侧，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又不像是磕碰的，更像是针扎后针眼出血扩散出的皮下淤青。 手腕还有新鲜泛红的指印，显然是刚刚攥出来的。 陈回甚至都不敢想像陈勛的生活。 在他的世界，陈勛只是与梁星夙短暂相处，就被梁星夙虐待身亡。 而在这个世界，就算梁星夙成了陈茴，也依旧是个虐待狂，陈勛几乎是日夜和她相处…… 他本来只是想见一见陈勛，然后再理智地处理陈茴。 可他高估了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 陈回跨步冲到了陈茴的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狠戾道：「你对陈勛都做了什么？」 陈茴发不出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字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姐……姐！」 陈勛抓住了陈回的衣角，努力说话，「坏人别打……姐姐……」 陈回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他看向陈勛：「别打姐姐？她那样虐待你，你还向着你这个所谓的姐姐？」 「姐姐……」 陈勛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嘴里呜咽，不停喊着姐姐，为姐姐求情。 一辆车从身后飞快驶过，伴随着一道漫长刺耳的鸣笛声。 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陈回松开了手，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松手，于是勐地推了陈茴一把。 陈茴被推倒在地，摔得不轻，她紧蹙眉头，瞪向陈回。 「你神经病吧！我要报警了！」 陈回蹲在陈勛面前，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了他的身上。 除了刚刚的淤青还有一些细小的血点，和他当年在陈勛身上看到的血点一模一样。 逼人吞针，针通过胃的蠕动会慢慢刺破胃壁，进入腹腔，继而会刺破其它的器脏。久而久之，身体免疫力被破坏，就会让毛细血管造成破裂，皮肤就会出现和毛孔一般小的血点。 这种虐待方式不会像疤痕那样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又能对陈勛造成痛苦。 「报警，如果你不怕自己虐童的事情被发现，就报啊！」陈回双眼猩红地吼道。 陈茴愣了一下：「你怎么……」 她不清楚为什么面前这个人会知道她的秘密。她瞒了那么多年，连她父母都不曾发现，居然被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戳穿了。 陈回抱起陈勛，准备去医院，结果被陈茴一把拉住。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虐待我弟弟，恐怕你才是要拐卖儿童的吧！」 说话间，陈茴已经拿出了手机，拨通了110，「我报警了，赶紧把我弟弟放下！」 陈回不为所动。 「滚开。」他冷声道，「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把你的尸体扔到马路中央。」 这眼神震慑到了陈茴，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上次是如何被陈回杀害，那种恐惧感让她犯了怂。 见她不再吭声，陈回便转身走了。 怀里的陈勛不停地捶打他。 陈回只是面无表情地受着。 他宁愿陈勛打得更狠，这样他心里的愧疚也就会更少一些。 「小勛，哥哥带你去看医生，把你身体里的针取出来。」 陈勛不听，依旧在哭喊着，伸出手，泪眼婆娑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陈茴，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到了医院。 陈回站在挂号收费的窗口站了很久。 他没有手机，也交不了钱，没有办法给陈勛做检查。 好在他之前留了个心眼，记下了孔舒的手机号码。 想起自己刚刚和孔舒吵了一架，陈回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借了部手机，联繫了孔舒。 孔舒和申向衍赶到医院的时候，远远看着陈回抱着因为哭累而睡着的陈勛。 陈回的神情极为柔和，他低垂着眼帘，歪着脑袋看着陈勛的睡颜，格外宠溺。 气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孔舒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哇」。 「哇什么？」申向衍不理解。 「你不觉得陈回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吗？」孔舒直勾勾地盯着陈回。 她还蛮喜欢看这种画面，莫名有点温馨。 申向衍淡淡回了句：「母性的光辉我是没看出来，但确实比之前看上去要温顺了些。」 陈回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 他迟疑了片刻，对着孔舒招了招手。 孔舒走到他身边，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一眼陈勛。 陈勛脸上还挂着干掉的泪痕，睫毛又长又浓，睡颜很乖，和陈回完全不像，可爱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付钱。」陈回对着申向衍说。 申向衍嘴角一抽想骂，但瞥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孩子，忍了，拿着手机默默去付了费。 陈回没有叫醒陈勛，把他送进了拍片室，然后便站在外面等着。 「我把他从梁星夙手里抢了过来。」 陈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不认识我，只叫那个虐待狂姐姐。」 想起他带走陈勛的时候，陈勛的嘴里还在喊着姐姐，他心里难受。 孔舒还在和陈回较劲，没有应声。 申向衍嘲讽：「这个世界的陈勛又不认识你，不叫你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真把这个世界的陈勛当你弟弟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在陈回的心上又狠狠扎了一刀。 陈回低下头，心里比谁都清楚。 「梁星夙不会就这样罢休的，她肯定会报警来找陈勛，我没有她虐待陈勛的证据。」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陈回突然安静不出声，孔舒忍不住瞄了他一眼，然后又极快地收回了视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申向衍一点也不好奇陈回在想什么。 但他看了一眼孔舒的脸色，然后又抬眼看向陈回：「怎么突然不说了？继续说啊。」 陈回酝酿了几秒，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最后逃出循环了，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陈勛，至少不要让他继续呆在那个虐待狂身边了。」 「你之前明明很讨厌这个弟弟，怎么，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申向衍阴阳怪气地说。 「我再怎么讨厌他，至少我没有像梁星夙那样虐待他。」 陈回反驳的明显气势不足，他弱弱说了句，「虽然我对他也不怎么好……」 申向衍闷哼一声：「活该。」 陈回不乐意地看向他：「你好像没有资格嘲笑我，我听孔舒3号说过，你以前好像对我妹妹非常冷淡，甚至故意不给她好脸色。」 申向衍「中箭」，沉默了。 陈回得意地笑了下，但也没有因为自己说赢了申向衍而高兴。 起码孔舒还在，申向衍还有很多机会去补偿。 可他好像没有了。 第366章 拂涩篇 （26）「图书馆屠杀事件」 「陈勛哥哥，陈勛的胃部有一些短针，具体数量只看片子不能确定，但能清楚地看到有些针已经穿破了胃壁。」 给陈勛做检查的医生一边分析着光片，一边仔细打量着陈回。 这种情况，医生忍不住怀疑陈回是个虐待狂，便试探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回盯着光片，用力攥紧了拳头：「知道，我弟弟被学校的老师虐待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 说话间，陈勛已经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陌生环境以及陈回的脸时，开始不安地大哭起来。 嘴里还在说话，可咬字含煳不清，让人听不懂他到底在喊些什么。 但陈回听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能判断出陈勛在说什么。 「我要回家……姐姐……害怕……」 这让陈回横生一股怒意。 「别哭了，你没有姐姐，她不配做你姐姐！」他抓着陈勛的胳膊大声凶道。 陈勛哭得格外可怜，孔舒想上前劝陈回冷静，可是却被申向衍拦住。 「让他自己解决。」申向衍轻声道，「我们不需要插手。」 医生不清楚内情，看到陈勛的反应，便认定是陈回虐待了陈勛，于是悄悄联繫了警方。 陈回凶完陈勛以后，立马就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陈勛不认识他，害怕他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他一看到陈勛说话都不利索的模样就感到愤怒，连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躲远点，反而还像个哈巴狗似的舔上去…… 他抱住陈勛，声音放缓：「小勛，别哭了，哥哥是带你来看医生的，你身上是不是会疼，看完医生以后就不疼了，听话，小勛，别哭了……」 半晌后，陈勛的情绪果然被他安抚了许多。 他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回：「你……你我姐姐，你……」 陈回点点头：「对，我认识你姐姐。」 陈勛对于陈回能听懂他的意思感到非常神奇。 连他姐姐都听不懂。 可这个第一次见的哥哥居然可以听懂他想要说什么。 「你姐姐是不是让你吃针？」陈回试探地问。 陈勛不敢说话，嘴巴紧紧抿起来。 「没关系，小勛，害怕就不要说了。」陈回心疼道。 不管有没有陈勛的说辞，他都会去杀了陈茴。 孔舒去医院便利店买了一盒巧克力，她回到医院，走到陈勛面前，把巧克力放在了陈勛手里。 「小勛，喜不喜欢巧克力？」孔舒微笑道。 陈勛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巧克力，然后拿出一块塞到了陈回的手里。 「哥、吃。」 陈回身子一僵，眼圈瞬间泛了红。 他攥紧巧克力，咬了咬牙根，勐地起身沖向门外。 「你要去哪？」孔舒跟了上去。 「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陈回手里的巧克力都被他捏碎了。 孔舒对陈回的冲动束手无策，只能捏住他的软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你不管陈勛了吗！」 陈回脚步一顿，转回身走了回来，将陈勛抱起，继续朝外走去。 医生连忙把陈回阻拦在原地。 「陈勛哥哥，孩子的检查还没有完全做完，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停下！」 陈回没有理会，横冲直撞离开了医院。 孔舒气结，但还是打了辆车，跟上了陈回。 申向衍望着孔舒：「不如等下我们就把他的空间之石拿出来好了。」 孔舒语塞，一时不知道该点头答应还是摇头拒绝。 …… 陈茴并没有报警。 事实上，她并不在意陈勛的死活，之所以威胁陈回说要报警，只不过是害怕自己虐待孩子的事情东窗事发罢了。 她的思绪很混乱。 但她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她打车回了家，想要确定那把匕首还在不在。 可刚下车，就看见她家门前站着几名警察，其中一个是上次询问她的中年女刑警，方婷。 因为陈茴突然离开了医院，所以警方不得不来到她家蹲点查看。 陈茴心虚，以为是她的事情败露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逃走时，陈回抱着陈勛出现了。 比起警察，杀死她一次的陈回要来得更加恐怖。 她想都没想，直接上了楼，见了警察。 「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陈茴没有轻举妄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见方婷的神情和善，陈茴稍微放下了心。 「陈茴，你突然从医院里离开，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会很担心你的，图书馆的案子刚刚发生没多久，我们担心兇手会找上你。」 「原来是这样，我只是太害怕了……」陈茴扯了下嘴角，眼神也变得悲伤，「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妈没了，我不想在医院那种地方继续呆下去了……」 说话间，她看了一眼陈回刚刚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便松了一口气。 「你们带我去警察局吧！把我关在警察局里也好。」 陈茴拉扯着方婷的胳膊，「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怕兇手来找我，万一他想要杀了我，我岂不是躲都没地方躲……」 方婷安慰她：「你放心，我们会派出警力在你家附近守着，一旦有可疑人物出现，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先保护你，现在，我们想对你做一些基本的问询。」 陈茴点点头，打开了家门，带几名警察回了家。 她在给警察倒水的时候，特地转回卧室，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的那把匕首已经没有了。 陈茴不禁有一些失落。 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见到那位，她太想再见到他一次了…… 方婷对她问了一些和上次同样的问题。 这一次，陈茴回答的明显比上一次要熟练多了。 就连问到弟弟的时候，陈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像是在聊家常一般，坦然地便讲了出来。 询问结束后，陈茴送方婷等人离开。 回到家，门一关上，她便感觉到身后冷飕飕的。 她转过身，陈回冷不丁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毫无徵兆。 陈茴也没有太意外。 之前她就察觉到陈回神出鬼没，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到底是不是人？」陈茴冷静地问。 「比起你，我应该算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好人。」陈回沉声道。 第367章 拂涩篇 （27）「图书馆屠杀事件」 孔舒和申向衍一左一右，各拉着陈勛一只手，安静地站在陈茴家楼下。 此时此刻，陈茴家里发生的事定然场面血腥，少儿不宜。 可把陈勛一个人扔在外面，陈回怎么也不放心，知道孔舒也跟过来了，便刻意等到孔舒露面。 孔舒又气又无奈。 她不知道陈回是怎么每次任性一番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找她帮忙。 反而申向衍很乐意接下了照看陈勛的任务。因为他觉得陈勛那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相当好玩儿。 孔舒虽然对陈回有怨气，可却很喜欢陈勛，所以和申向衍一起等在了楼下。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楼下还有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是负责保护陈茴的。 估计警察死也不会想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人瞬移到了陈茴家里。 过了一会儿，陈回从楼上下来了。 他瞥了一眼警车，然后将沾了血的手顺势揣进了口袋里。 「小勛，跟哥哥走吧。」他弯腰向陈勛伸出了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 陈勛挣开了孔舒和申向衍的手，直接越过了陈回，跑进了楼里。 「小勛！」 陈迴转身追上去，二话不说把陈勛扛在肩上，向社区外走去。 「你姐姐欺负你，你为什么还要找姐姐？」他闷闷不乐地问。 陈勛趴在陈回肩膀上，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委屈巴巴。 为了哄他，陈回到小卖部买了个雪糕。 他拿着冰淇淋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孔舒的视线，又飞快移开，低头坐在了长椅上，把雪糕给了陈勛。 「小勛，给你。」 陈勛盯着他手里的雪糕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过了雪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谢、哥……哥。」 再一次听到陈勛叫哥哥，陈回心中格外欣慰，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孔舒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目光盯着陈勛，大脑短暂放空了一会儿。 突然，她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大胆的假设。 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也许都在亚利的掌握之中，难不成还有第三种石头？ 比如预知未来的未来之石？ 申向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以为孔舒是想吃雪糕了，于是去小卖部买了根同款。 他拿着雪糕在孔舒眼前晃了晃。 「嗯？」 孔舒回神，看到雪糕有些惊讶，她接过雪糕，「你怎么买了雪糕？」 申向衍指了下陈勛：「你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雪糕看。」 孔舒没有解释，欣然接过了雪糕，高兴地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向申向衍。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晚自习，有别的班女生给你送了好大一袋雪糕。」 申向衍已经不记得了，他认真想了想：「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起来觉得挺有意思的。」孔舒笑了笑，「当时你真的很受欢迎，追你的女生也很大方。」 申向衍坐直了身子，放松的神经也紧绷起来。 传说中令男朋友闻风丧胆的考验要来了？ 他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大脑居然一片空白…… 孔舒单纯只是在怀念过去，完全没有察觉到申向衍的紧张。 她继续说：「那时候我分到了一根红枣雪糕，可我又想到我对红枣过敏，就把雪糕给了杜娴，最后却被王择豫一口咬没了半根哈哈哈！」 孔舒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捧腹大笑。 申向衍手足无措，一把抓住了孔舒的手，严肃地望着她。 孔舒收起笑容，奇怪地问：「怎么了？」 申向衍不安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孔舒有点懵：「生气？生什么气？」 「陈回刚才在医院里说的那些，我之前对你爱搭不理，故意冷落你，你现在……还生气吗？」申向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现在有种被放在油锅上烹的感觉，这说来都是因为陈回的话，让他不由自主地反省起来。 孔舒看出了申向衍的怪异。 她向后一退，故意开玩笑道：「你……是亚利吧！」 申向衍脸色一耷：「那你要验一验吗？」 孔舒恢復了正经，摇摇头：「不用。」 不需要去时管局接吻验证，她也能感觉出来对方到底是不是申向衍。 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地握紧他的手：「我从来没有真正对你生过气，之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若真要说生气，孔舒永远是在气自己。 之前气自己一厢情愿，没有骨气。之后气自己表白被拒绝竟还对申向衍念念不忘。 只是经过了时间的消磨，那些情绪好像都在她心中淡却了。 申向衍的表情还是有些顾虑。 「担心这种事情，不像你了啊……」 孔舒嘴角浮现出若有似无的坏笑，慢慢靠近他，「看来还是要验一验……」 她用力勾过申向衍的脖子，凑上去勐亲了一口。 对面的陈勛眼巴巴地望着他们，都忘了吃手里的雪糕。 「小勛，少儿不宜。」 陈回把他的头又按了回去，「吃你的雪糕。」 申向衍僵住了。 砰砰！ 砰砰！ 完了。 孔舒忽然意识到她现在不在时管局，没有了时管局的庇护。 她对申向衍心动了。 她要死了！ 申向衍脸色一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下一秒，孔舒胃部一阵绞痛，跪倒在地，口鼻开始流血。 只咬了一口的雪糕掉在了地上。 她指着雪糕，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 「雪糕有毒……」 说完，孔舒倒在地上，没了唿吸。 ……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八月一日下午一点，市中区图书馆发生一起大规模屠杀案，图书馆内约千人无一倖免，警方正在……」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就在刚刚，沂川市图书馆发生了一起闻所未闻的骇人事件……」 「观众朋友们好，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沂川市图书馆外，我们可以看到图书馆外围满了人，警方正在控制现场，……」 孔舒扶着电线桿，捂着胃，不想去回味刚刚的感受。 「早知道就不给你买雪糕了。」申向衍在一旁轻轻嘆了口气。 孔舒摆摆手，无力道：「不，雪糕无罪，是我有罪……」 第368章 拂涩篇 （28）「图书馆屠杀事件」 「雪糕有毒……」 循环之前陈回看到孔舒倒在地上的时候，就连忙跑了过去。 最后只听见了一句「雪糕有毒……」 然后孔舒就毫无预兆的死了，时间也循环了。 陈回后知后觉，懊恼万分：「我居然给小勛吃了有毒的雪糕……」 这种时候你居然先关心的是小勛？！死的明明是我好吗？拜託你清醒点！ 孔舒黑脸，她冷瞥了一眼陈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俗话说生的不如养的亲，孔舒心想自己幸好是没有接受陈回是她亲哥哥的事实，不然现在她能因为落差感一口老血喷陈回一脸。 这小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 图书馆外的吵闹声让他们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 这一次，陈茴既没有拉扯警察靠近孙兰香的尸体，也没有当即悲痛晕倒在地。 而是镇定地装作路人，在警戒线里走了几步，就在警察的催促下走出了警戒线。 图书馆现场很混乱，死者数不清，没人在意陈茴，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是死者家属，更没有人知道她是这次案件的倖存者。 都只以为她是个看热闹的路人。 走出警戒线后，陈茴转过头看了一眼孔舒他们。 孔舒奇怪。 直到她看到陈茴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时，她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是偶然看到他们，是刻意在引起他们注意。 陈茴的目光在陈回身上单独停留了不到两秒，然后就转头上了一辆计程车。 上一次孔舒没发现异常还能说得过去，这一次再看不出来问题就是傻子了！ 她紧紧盯着陈茴上的那辆计程车：「她记得上次循环的事。」 说完，孔舒自己又觉得不对劲，「她怎么会记得？」 要拥有循环的记忆，必须要见过平行世界的自己才对。 可现如今时间碎片就剩下三枚，全都攥在了亚利的手里，其它世界的陈茴不可能到这里来，这个世界的陈茴更不可能进入其他世界。 申向衍嘴里蹦出来了关键词：「亚利。」 孔舒立马把这些事情串到了一起：「对，亚利！除了他没别人了，他肯定利用时间碎片让陈茴见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利就这么喜欢把东西随便放进别人身体吗…… 这一下，陈回可算是找到理由了。 他两眼放光，蠢蠢欲动：「她身上有碎片，我就更应该杀了她，帮你们把碎片拿回来了。」 好合理。 孔舒找不到理由拒绝。 他们上了计程车，跟上了陈茴。 孔舒低声同申向衍讨论：「如果梁星夙体内真的有时间碎片，那说明她和亚利遇见过了，她应该也记得亚利，说不定还和亚利交流过。」 申向衍觉得有理，他回：「想要问出关于亚利的事，就得先按住陈回，让他离梁星夙远点儿。」 陈回回过头，不满道：「我都听见了，别嘀嘀咕咕了，我会给你们时间让你们问清楚的。」 陈茴先去了特殊学校。 孔舒三人特意等在车里，想要看看有了记忆的陈茴会做些什么。 没多久，陈茴抱着陈勛走出了学校，上了车。 计程车掉了个头，去了反方向。 孔舒托着下巴看着前方，眯了下眼睛：「梁星夙应该不是第一次循环了吧……」 陈回扭头问：「怎么说？」 孔舒解释：「她太淡定了，正常人第一次会有这么从容的反应吗，而且故意看我们，这显然很熟练了。」 陈回回忆了前两次循环，发觉陈茴其实早就不对劲了，但他当时也没想的太深。 申向衍说：「除非亚利告诉她，否则她不知道我们也有循环的记忆，等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陈茴坐的车开得并不快，相反，慢到家了。 然后……真的慢到陈茴家了。 陈茴下了车，快步上了楼，一会就不见影了。 孔舒先下了车，拉着陈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陈回默默掏出了一把锃瓜瓦亮的水果刀…… 等等，水果刀？ 「你哪来的刀？」孔舒不可思议地问。 「从司机车上拿的。」 陈回抬手，把刀上的一小截发黄的苹果皮弹了下去，「蛮称手的，我就拿了。」 孔舒：…… 申向衍走在最前面，上了楼，停在了陈茴家门前。 他抬手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没关。 陈茴故意没关？ 申向衍回头看了一眼孔舒，然后沖陈回勾了勾手指。 他担心陈茴会躲在门后面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为了避免他因为太倒霉而被陈茴反杀，所以就打算让陈回这个杀不死的先来开路。 陈回不明其意，走向了申向衍。 「你先进。」申向衍低声示意，为陈回让开了路。 陈回欣喜。 这意思就是让他先把陈茴杀了呗，他可真是求之不得！ 于是举起水果刀，拉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 卧室的门紧闭着。 陈回懒得做一些开门之类的动作，干脆用空间之石一个闪现进了卧室里，给陈茴来一个出其不意。 结果刚出现在卧室，陈回的眼睛就被喷进了一股凉凉的东西，无比辛辣，让他睁不开眼。 一个东西瞬间刺进了他的脖子，凭他经验来看。 是刀。 他被陈茴用防狼喷雾反杀了？ 他好气。 陈回捂着脖子，身体逐渐没了力气，也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陈勛的哭喊声，一时心酸。 难怪申向衍这个挨千刀的让他先进门……这个心眼子比蜂窝巢还多的东西……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见陈茴在他耳边说：「你杀不了我的，他会保护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他？ 他是谁？ 卧室的门反锁了。 申向衍一脚踹歪了门把手，没把门踹开，他又补了一脚。 孔舒在客厅里找了一根唯一有点杀伤力的打气棒。 门被踹开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死在地上的陈回，随即抡起手里的打气棒朝着陈茴抡去。 没成想陈茴居然抱起了年幼的陈勛给她挡。 孔舒差点就没剎住车，偏了个身子，打在了墙上，差点闪到腰。 陈茴向后退去，手里拿着陈回从司机车上偷来的水果刀，抵在了陈勛的脖子上。 「你们要是敢靠近我，我就杀了他。」陈茴冷声威胁。 陈回要是知道自己偷了水果刀，结果最后给陈茴送了武器杀弟弟，估计能气的炸开。 第369章 拂涩篇 （29）「图书馆屠杀事件」 陈茴在上一个循环就已经察觉到了陈回对陈勛的态度很奇怪。 在她看来，陈回似乎很疼爱陈勛。 不仅如此，她第二次被陈回杀死之前，在窗户边看到陈回把陈勛交给了和他一起的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也对陈勛颇为照顾，对待陈勛甚至比她这个姐姐还要亲切。 她看着空荡荡的抽屉，想到了真命天子的那句话。 「希望你能够物尽其用，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陈茴仔细想过为什么真命天子会跟他说那种话，但是经过了两次重生后，她明白了。 真命天子一定是在考验她。 只要她杀了一直碍手碍脚的几个人，说不定就能再见到他了。 「你们要是敢靠近我，我就杀了他。」陈茴的刀尖已经戳进了陈勛的皮肤。 陈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见者心软。陈茴居然这也能下得去狠手。 申向衍从孔舒的手中拿过了气棒，二话没说，勐地向陈茴挥去，速度迅勐，陈茴始料未及，被打得眼前一黑，手里的刀脱了手。 孔舒趁机把陈勛抱走，朝着房间外跑去。 突然，卧室里传出了一道玻璃破碎声。 「小勛，躲好。」 孔舒把陈勛安置好，转头跑回了卧室。 只见浑身是血的陈回已经醒了过来，他抓着陈茴的脖子朝着窗户狠狠撞去，撞碎了玻璃，将她按在玻璃边缘。 「你错了，是你杀不了我。」 陈回冷冷盯着她，然后对身后人说道，「把她身体里的时间碎片拿出来。」 申向衍走上前，刚伸出了手，策神鞭如同鬼魅般从上方出现，转眼就缠上了他的手腕，然后将他整个人拉出了窗外。 「向衍！」孔舒慌忙喊，「陈回救人！」 申向衍的身体在半空中划了半圈，然后策神鞭又蓦地收了回去。 没了鞭子的拉扯，申向衍从高空掉了下去，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陈回不得不松开陈茴，用空间之石先一步闪现到了半空，拉住申向衍做了个缓冲，然后又闪现到了地面，接住了申向衍。 然而，惯性让两个人都摔得很惨。 尤其是申向衍，他的胳膊直接脱臼了。 二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晕头转向，看到一个人站在顶楼的边缘处，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是从那一身权限黑袍判断出是亚利。 陈回立马反应过来陈茴说的「他」是谁了。 是亚利。 与此同时，陈茴扶着脑袋，从窗边站起，她跪在了地上，摸起了水果刀，朝着孔舒挥去。 孔舒侧身闪避，轻易躲过了她的攻击，接着反手握住陈茴的手腕，将其的胳膊向后一掰，又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膝盖窝上，让她跪在了地上。 「杀我你还差点意思。」 孔舒从她手里拿过水果刀，瞄准了她的脖子，「看来这次我要替我哥动手了。」 陈茴的额头抵在地面上，大喊：「陈勛，快来救姐姐！」 不得不说，陈勛对这位虐待他的姐姐实在有着较深的感情。 听到姐姐的召唤，立马哭着跑了过来。 孔舒的刀举到了一半，当着小孩子的面，却愣是没下去手。 她把刀放在身后，嘴角扬起微笑：「小勛乖，我在和你姐姐玩过家家，你先出去。」 陈勛摇摇头：「姐……姐，别打……」 孔舒百般无奈，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也算能理解陈回心里的滋味了。 忽然，一道身影靠近了门口。 孔舒的脸色立马严肃下来。 他这次并没有戴帽子遮掩，整张脸露了出来。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位长相普通到让人难以记住的「同学」，亚利。 陈茴看到了亚利，眼中燃起了希望，嘴角也咧开。 「你来了，我的真命天子，就知道你会来……」 孔舒皱了皱眉。 陈茴果然见过亚利，而且，听陈茴话里的意思，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亚利手中把玩着策神鞭，慢慢走到了陈勛的身后。 从头至尾，他的视线都落在孔舒的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让孔舒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伸出手，揪住了陈勛的衣领，像是抓起了一个布娃娃。 「住手！」 孔舒想要上前阻拦，但身下的陈茴蠢蠢欲动，只要她稍微一松手，估计就会面临前后夹击的困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一个小孩子什么都没做错，你没必要折磨他！」孔舒喊道。 然而，亚利却干脆利落地把陈勛的脑袋重重摁在了墙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原本在呜咽的陈勛立刻没了声。 亚利松开了手，把陈勛扔在了地上。 只见陈勛的脑门瞬间充血红紫，但还有一丝意识，眼皮无力地低垂着，好像马上就会昏过去一样。 孔舒被亚利动手的速度惊到，懵了一秒，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延，于是迅速把刀划过了陈茴的脖子，然后起身沖向了亚利。 亚利的身手却比她要快上不知多少倍，她的手还没落下，亚利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她的脖子狠狠箍住，圈在了臂弯里。 孔舒飞快用刀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了一条血口子，然后张嘴用牙狠狠咬在了他的伤口上。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亚利似乎被她惹急了眼，将她用力压在了墙上，用膝盖狠狠地撞击孔舒的腹部。 接连三四下后，孔舒疼红了眼，没了力气，瘫坐在地，手中的刀被亚利抢走。 亚利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他握住孔舒的手腕，然后将她的胳膊抬起，用刀在小臂同样的地方划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 孔舒喘着粗气，咬牙忍耐，冷冷地盯着亚利，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撕烂。 亚利垂下眼帘，望着她的手臂上的伤口，然后俯身低头靠近，然后张开了嘴，牙齿抵在了孔舒的伤口上，用力一咬。 「啊……」 孔舒难以控制地发出一声沉吟。 此时此刻，亚利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孔舒一个事实。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本领已经被他贯彻到底了。 做完这些，亚利含血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相当满意。 他站起身，一手抓起孔舒，另一只手抓起了半晕半醒的陈勛，离开了陈茴的家。 「别走！」 第370章 拂涩篇 （30）「图书馆屠杀事件」 「别走！」 孔舒刚刚在陈茴脖子上的那一刀明显是割轻了。 陈茴捂着脖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亚利身后，「你一定也发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有相似之处，所以才来找我的，那把匕首，你送给我的那把匕首，就是在暗示我杀了他们对吧……」 亚利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他什么都没说，走出了门，上了楼梯，去往了顶楼。 「你告诉我，你不要什么都不说！」 陈茴跟在他身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和你交流，你杀掉图书馆那群人，是不是在向这个世界示威！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世界烂掉了，有的人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活着只会污染环境，污染这个世界！」 亚利还是没有理会她。 孔舒被亚利扛在肩头，她手臂源源不断地向外流血，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不过耳朵还算好使。 陈茴的话她都听得差不多，要不是没力气，她现在能抬头对着陈茴骂一句「傻x」…… 亚利站在顶楼边缘，垂眼看向躺在楼底下的陈回，若有所思。 「你要杀了他们两个吗？」 陈茴站在下面，仰望着亚利的背影，「是不是我没能杀了他们让你失望了，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我已经摸索出了重生的规律，下一次一定可以把他们全杀了！」 陈勛的意识渐渐清醒了，他看到了陈茴，眼泪汩汩流出。 「姐……姐……」 可陈茴的注意力只放在亚利身上，哪里会听陈勛在喊她。 陈勛被亚利倒着拎起来，悬在了顶楼外，脑子里充血和若隐若现的失重感让陈勛崩溃大哭。 而同样跃跃欲坠的孔舒压根就没有力气喊，只是静静地……等死。 她看着亚利的脸，忍不住问：「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她死了还能活，亚利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但亚利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漠地松开了手，把她和陈勛同时扔向了楼下。 在此之前。 申向衍和陈回躺在地上缓神。 他们眼前都是头晕目眩，脑壳里的大脑好像都摔成了浆煳。 陈回要比申向衍好一些。 他率先从地上坐了起来，只是身上破了些皮，隐隐作痛。 「这个亚利到底在搞什么么蛾子，他妈的……」 陈回骂了一句，抬眼看去，顶楼上，亚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一定想挨个对付我们……」 申向衍的前胸和腹部剧痛，他担心亚利对孔舒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咬牙从地上翻身坐起。 结果刚起身，一股热流顺着喉管涌上了他的喉咙。 「呕！」 一口血从申向衍嘴里吐了出来，他看着身上一大片血，重新躺回了地上，「我动不了了。」 「那要不现在循环？你好我也好。」陈回还有心思开玩笑。 申向衍白眼：「循环有个屁用，不拖延时间搞清楚亚利的目的，下一次只会比现在更惨。」 「行吧。」陈回闷哼一声，「关键时候还是得看我。」 申向衍望着顶楼，神色严肃，他叫道：「陈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陈回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亚利一只手拎着陈勛，另一只肩上扛着孔舒。 「他要把他们两个扔……」 陈回话都还没说完，亚利已经把两个人双双扔了下来。 「孔舒！」申向衍脱口而出，「救孔舒！」 他不想再让孔舒以自身的死亡来进入下一场循环了。 核心马上就要融合，核心的能量也越来越强，这样下去，他担心孔舒的身体会遭不住，所以时间到达十二点，自然进入下一次循环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陈回不懂申向衍的顾虑。 在那一瞬间，陈回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念头。 他好像没有办法同时救两个。 但好像都不用救，循环以后就全都活了不是吗。 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闪现到了半空。 那一刻，陈回对上了亚利的视线。 亚利饶有兴趣地看好戏，好像在问他。 你会救陈勛，还是救孔舒？ 陈回没有犹豫，伸手接住了陈勛，将他紧紧搂在了怀里，然后控制空间之石落了地。 一声闷响。 肉体和水泥地接触发出了一声闷响。 孔舒的身体失去了知觉，她看着不远处，陈回抱着怀里的陈勛，脸上带着放松与庆幸。 应该是庆幸自己救了陈勛，虽然只是一次循环，但却真实地救了自己的弟弟。 不知怎么，孔舒的心里有些难过。 她什么都清楚，只是心中难过。 ∞。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八月一日下午一点，市中区图书馆发生一起大规模屠杀案，图书馆内约千人无一倖免，警方正在……」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就在刚刚，沂川市图书馆发生了一起闻所未闻的骇人事件……」 「观众朋友们好，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沂川市图书馆外，我们可以看到图书馆外围满了人，警方正在控制现场，……」 申向衍一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把陈回按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不救孔舒！明知道有循环为什么不救！」 陈回反驳：「明明有循环，我为什么要救孔舒，她不是第一次死了，又不是不能活！」 申向衍气结，抬起拳头，却被孔舒一把抓住。 「向衍，这里人多，别闹了。」 孔舒的头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下楼导致的神经记忆，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申向衍松开了陈回的衣领，因为生气，眼周泛着红。 陈回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申向衍怒喊。 「去找小勛。」 陈回头也不回，消失在了原地。 孔舒望着陈回消失的方向，因为头晕得厉害，忍不住皱紧眉。 「向衍……」 警戒线内，陈茴甚至已经懒得去搭理孔舒他们了，只是飞快地朝着路边跑去。 「我去把她和陈回身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申向衍的理智被愤怒沖昏，他松开了握着孔舒的手，朝着路边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人群中发出了骚动。 「唉！」 「有人晕倒了！」 第371章 拂涩篇 （31）「图书馆屠杀事件」 孔舒眼前逐渐变成了n个重影，继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吃瓜群众的注意力立马从图书馆转移到了晕倒的孔舒身上。 「有小姑娘晕倒了！」 「正好有救护车，一起拉走……」 申向衍连忙冲进人群里，把孔舒扶了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温热的唿气，他松了口气，也瞬间冷静了许多，他背起孔舒，慢慢朝人群外走去…… 孔舒醒来的时候，有些懵。 此刻，她枕着申向衍的腿，躺在长椅上，正对夜空，觉得自己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结果睁开眼睛……就天黑了？！ 「天黑了？」 因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孔舒又抬起脑袋问了问申向衍。 「嗯，天黑了。」申向衍的喉结上下滚动，「你晕了很久，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他坐在长椅上等待孔舒醒来的过程，比在监狱里还煎熬，害怕孔舒不会再醒过来，就这样昏睡下去。 孔舒望着他：「你去找陈回了吗？」 申向衍摇头：「没有，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孔舒又问：「他也没联繫过你？」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在你昏倒的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亚利的目的，陈回之前说的没错，亚利在遛我们，他故意把你和陈勛扔下楼，想让陈回做选择，而且他应该也知道陈回会选择去救陈勛。」 孔舒不能理解：「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申向衍无奈垂眼：「这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现在，他们对于亚利的身份没有丝毫头绪。 如果亚利伪装了自己的面貌，那么目前为止他所作的一切，既不像是为了时间之石和空间之石，也不像是刻意在报復他们之中的一个。 可若亚利在他们展现的面孔就是他原本的模样，那整件事情就更想不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能跟他们有什么爱恨纠葛，以至于他把杀人当乐子，还不肯与他们正面交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孔舒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亚利在拖延时间，他或许知道我的身体撑不了太久，所以故意拿走了碎片，然后先是杀了全班同学，然后又闹出图书馆的惨案，现在又把时间碎片放到了梁星夙的身体里，和我们周旋……」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两秒，然后说出了她的总结，「他想让我死。」 申向衍琢磨着孔舒的话，神色渐渐严肃。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孔舒搭上了他的肩膀，挑了下眉梢，「既然亚利想和我们玩，那我们不如就陪他玩……」 申向衍转头看向她：「你有办法了？」 孔舒微微一笑：「我确实有一个称不上是办法的办法。」 和亚利拼武力，他们一定是打不过的。 和亚利拼计谋，他们现在就像是被扒光了皮，什么计谋在亚利面前可能都是过家家。 孔舒自知他们现在很被动，几乎是被亚利牵着鼻子走。 化被动为主动，逐渐试探亚利的目的，就是她的办法。 而她唯一能够扭转局面的办法，就是靠体内的核心循环时间。 「只要我们碰上亚利，就立马循环时间，让亚利无法做任何事，然后我们可以藉此机会找出亚利的目的。」 孔舒刚说完，就立马被申向衍驳回了。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申向衍认真道，「这次循环你昏睡了半天的时间，如果你继续通过自身死亡去循环，后果不堪设想，你不要命了？」 「什么意思？」 陈回的声音冷不丁从脚边传来。 孔舒吓了一跳，低头看去，陈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长椅底下。 他探出了脑袋，看向二人：「你昏睡了多久？」 孔舒不想搭理陈回：「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去找陈勛吗？」 陈回从长椅下爬出来，半蹲在孔舒面前，「你会死吗？」 可见孔舒偏着头不理会他，他便又将视线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你快告诉我，孔舒继续循环会有什么后果，之前孔舒3号告诉我循环会消耗孔舒的体力，没跟我说会要命啊……」 申向衍强忍夺走陈回体内空间之石的冲动，解释：「核心是寄生在孔舒的身体里，循环会导致核心的波动，一旦核心波动，必然会吸取孔舒的生命，所以孔舒有时才会昏睡。」 陈回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拉住孔舒的手，「妹妹，别生气，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救你，毕竟你是我的亲妹妹……」 孔舒抽回了手。 陈回马后炮的发言让她更加生气。 她清了清嗓子，客客气气地说：「陈回，我知道陈勛对你很重要，我们两个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也就短短几天，你没必要总是把亲妹妹这种字眼挂在嘴边，等到这场循环结束，我们或许谁也不记得谁了。」 陈回哑言。 三人之间陷入了安静。 半晌后，申向衍开口问：「你不是去找陈勛了吗，他人呢？」 陈回垂眼：「在特殊学校，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孔舒起身，拉起申向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回闭上了嘴，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缝，默默跟上了他们。 其实陈回只是去和陈勛告了个别。 他到了特殊学校后，碰巧赶上陈勛在午睡，他便站在窗外远远地看着陈勛。 这个世界的陈勛口齿不清的程度要更加严重。 想来是在特殊学校呆久了，而且陈茴也没有在用心教他。 陈回清楚记得，在陈勛刚出生的时候，他很喜欢这个弟弟。后来，陈回发现陈勛没有办法和正常人一样表达交流，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反而还很积极地教陈勛说话。 一切都是因为同学的嘲笑，让陈回心怀愤怒，却又无处发泄，所以不得不把怨气撒在了陈勛的身上。 他很后悔，但也很无奈。 陈勛醒了以后，陈回拿着一盒巧克力，拉着陈勛坐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陈勛，哥哥请你吃巧克力。」 陈回把剥好的巧克力放在了陈勛的手上，「吃吧。」 第372章 拂涩篇 （32）「图书馆屠杀事件」 「谢……哥。」陈勛吃力地说。 他把巧克力塞进嘴里，两条腿开心地晃动着，又指着巧克力，对陈回说，「哥、你！也吃！」 「好。」 陈回面带微笑，拿起一块巧克力，慢慢地撕开了包装纸，整颗塞进了嘴里。 真甜，甜过头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爱吃巧克力的原因，快要齁掉牙了。 陈回皱了皱眉，垂下了脑袋，盯着手里的包装纸，艰难地咽下了巧克力，感觉喉咙里像是煳了一层浆煳，痒痒。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又干咽了几口唾沫，才感觉好受了些。 「小勛，以后哥哥应该不会再来看你了。」 陈勛听不懂，只是眼巴巴望着陈回，专心地吃着巧克力。 陈回摸着陈勛的脑袋，淡淡地说：「能见到你我很开心，但我也明白了，你终究不是陈勛，你的世界里没有我，我的陈勛会一直喊我哥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而这个世界的陈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会找陈茴这个姐姐。 陈回由此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即使世界上有无数个平行世界，也有无数个陈勛，但他的弟弟，就只有一个，绝无可能被替代。 他把巧克力放在了陈勛身边，然后站起身。 「哥……你要去……哪？」陈勛好奇地看着他。 陈回高抬胳膊，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道：「小勛，哥哥对你有遗憾，但是哥不能让自己再有更多的遗憾了，之后，哥要去保护哥的亲妹妹了。」 陈勛还是没听懂，但他点了点头，鼓劲道：「哥、加……哟！」 陈回笑了笑：「哥会加油的。」 …… 「孔舒，哥错了。」 陈回跟在孔舒身后，背着双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跟得太近，又不想离得太远。 孔舒装作听不见，快步向前走着，两条腿像是装了马达一样，越走越快。 快到申向衍差点没跟上。 陈回有空间之石，自然是不怕，走几步就偷个懒，藉助空间之石的能力。 就算孔舒现在插上翅膀飞走，他也能追上。 他们沿着街道一直在走，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图书馆门口。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在晚上十点以后看过图书馆的情况。 平日里十一点才会闭关的图书馆，此时此刻尽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盏应急灯在图书馆大门旁亮着。 白天摆在图书馆外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围观的人也早就不见影了。 周边的一些商铺被图书馆的案件影响，生意异常冷清，早早就关了店。 几辆警车停在图书馆附近，几名便衣警察站在路边，看样子是负责夜间巡逻图书馆。 他们在图书馆对面的马路，看着图书馆的景象，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图书馆的每一扇玻璃窗都或多或少被溅上了血迹，在应急灯的光晕中，血迹的颜色变成了深红色。 「这些玻璃上的血迹拼凑在一起，像一幅凌乱的画，有些美感。」 申向衍一手揣兜，一手拉着孔舒，他捏了捏孔舒的手，「你觉得呢？」 孔舒摇摇头。 她不仅没看出美感，还觉得凉飕飕的。 陈回站在孔舒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妹妹，我可以带你进去看一看里面的情况，或许亚利还留下了更多的线索，毕竟我们一直没有进去看过。」 孔舒皱了皱眉，但又的确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她瞥了一眼图书馆附近巡逻的警察，不以为然。 「我不需要你也可以进去。」孔舒不想依靠陈回，和他把界限划得分明。 她避开了警察的视野，从图书馆后方找了个地方，蹑手蹑脚地熘进了图书馆的侧门。 侧门上了一把大铁锁，孔舒走到侧门旁边的窗户附近，然后转头沖申向衍勾了勾手指。 「把我抱起来。」她说。 申向衍不清楚她要做什么，还是弯下腰，扶着孔舒的腿，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孔舒抬手摸索了一阵，然后摸到了一把钥匙。 她本来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 她从申向衍身上下来，走到侧门，用钥匙打开了门。 申向衍吃惊：「你怎么知道那里放了一把钥匙？」 孔舒小声回：「去年我来图书馆学英语六级，结果在图书馆里睡着了，保安把我锁在了图书馆里，后来我醒了，一直喊人把保安吵醒了，就看见他在窗台上拿了这把钥匙，图书馆侧门居然不换锁，也算我运气好。」 没想到孔舒还有这种经歷，申向衍忍不住闷声一笑。 「也亏你能在图书馆睡到半夜。」他轻声吐槽。 孔舒瞥了他一眼，用目光「威胁」他。 接着一歪头，对上了陈回的视线，她立马装作没看见，看向了前方。 不单单是窗户，图书馆的书架上也被溅上了血，很多书都遭殃了。 孔舒随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瞄了一眼书名。 《深更半夜的停尸房》？ 「好应景的名字。」 陈回突然凑上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但在这里反而阴森森的。 孔舒瞳孔都吓得要扩散了，她差点反手一拳抡歪陈回的脑袋。 但她不想在陈回面前做出什么反应，装作没听见，把书放了回去，若无其事，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 申向衍专心地在图书馆里察看，真的想要找出什么线索。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腥味。 虽然尸体已经清理了，但是血迹还都留在现场，经过炎热天气的发酵，血液变得格外难闻，如果有一场大雨，这些味道或许会消去不少…… 「等等。」 孔舒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申向衍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她。 「怎么了？」 孔舒一字一句地说：「今天天气很闷热，因为要下一场大雨，可为什么这几场循环里，一直没下雨？」 申向衍也愣了一下。 炎热的夏天，浓重的血腥气。 昏暗的图书馆里突然格外安静，孔舒和申向衍望着对方，竟都不约而同从心里生出了一丝寒意。 「那只能说明，这里不是我们最一开始的那个世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孔舒缓缓道，「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第373章 拂涩篇 （33）「图书馆屠杀事件」 时间线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也许是我们一开始就进错了时间线。」申向衍分析道。 孔舒仔细想了想，他们离开申二的时间线后，便自主控制核心回到了原世界。 在穿梭平行世界的时候，她要回到原世界的意识很明确，所以进错时间线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申向衍的话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循环的时候走了神，导致时间线错了。 陈回没有当回事，他边背着手绕着书架转悠，眼睛扫来扫去，边说：「进错了又能怎样，不管我们现在在哪个时间线，都不影响亚利骚扰我们。」 孔舒承认陈回说的是对的，可现在的情况让她忍不住心生顾虑。 因为进错了时间线，意味着有些关于时间之石的结论会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比如，核心到底是不是完全受控于她的意识。 这一点，孔舒认为还有待验证。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够把原世界作为参照物，通过环境和人物去判断时间线的差别，时管局每次辨别时间线混乱的办法也是这样，会不会是亚利在混淆我们？」 孔舒很难不把这次的事情和亚利联繫到一起。 他们之所以会回到这条时间线，也是因为起初申向衍发现了原世界的时间线出现了异变，也就是图书馆屠杀案件的发生。 而这异变无非是亚利造成的。 申向衍皱了皱眉，感觉大脑像被蒙上了一层雾：「你的意思是，亚利故意把我们引到其它世界，然后杀了图书馆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混淆我们，为什么？」 这一下把孔舒问语塞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没能推理出个123来。 现下也不能直接把亚利抓过来问个清楚但不管怎样，亚利就是在跟他们绕圈子。 见孔舒半天没吭声，申向衍举起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去照亮孔舒的脸。 在微光闪到孔舒的身后时，申向衍感觉到孔舒身后不远处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可因为图书馆里太暗，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又将手机朝着孔舒身后偏了偏。 「怎么？」 孔舒察觉到他的举动，扭头看去，只感觉到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围了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便被一道强烈的光刺到了眼睛。 啪！ 无数盏白灯亮起，图书馆瞬间亮如白昼。 孔舒三人暴露在亮光之中。 「不要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一道声音高喊。 通过熟悉的声线，孔舒依稀能够辨别出那是小陈警官的声音。 「有人举报你们是图书馆屠杀案的兇手，不要动！乖乖放下手里的一切东西，跟我们走！」 警察是什么时候包围上来的？ 怎么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放下手里的东西！」小陈警官大声呵斥。 孔舒挡着眼睛，乖乖蹲下身子，把手机放在了地上。 突然，陈回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孔舒攥在手里，那东西手感薄薄的，像是塑料片。 她低头看去，是解密卡。 小时候看儿童推理书的时候，书中总会有一些谜题在故事的结尾，但谜题的答案是灰色的，看不到任何字。 只有把解密卡放在灰色区域上面，才能看到迷题答案，其原理是一种简单的光学现象，被称之为莫尔条纹现象。解密卡也可以称之为光栅，当两条线或两个物体之间以恆定的角度和频率发生干涉，就会出现一种特殊的视觉效果，当人眼无法辨别这两条线或物体时，人们就只能看到干涉的花纹。因为解密卡上有明暗相间的条纹，只有部分透光，所以对准灰色区域上同样拥有条纹的光栅时，会发生重叠，出现了遮挡，也就能够看到谜题的答案。在某些情况下，解密卡上的错位条纹也能削弱强光。 简单来说，凑合一下能当墨镜用…… 孔舒把解密卡举起来，放在了眼前，勉强能睁开眼看清周围的情况。 大批黑衣警察将他们团团围住，头上戴了防弹盔，手里举着防爆盾，身上穿着防弹衣，脸上戴了防毒面具。 手里举着的，不知道是真枪还是麻醉枪。 她的心口还有红点瞄准，看来图书馆外还布置了狙击手。 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个是抢银行的。 而且还是那种挟持了好几名人质的绑匪…… 「马上就到十二点了。」 申向衍在身后轻声说，「再坚持一下，听他们的话，他们说什么我们照做就好。」 孔舒闻言，缓缓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解密卡还捏在另一只手里，放在眼前四处看着。 眼熟的就只有小陈警官和林景茹，其他的都看不到脸。 她正准备把解密卡也扔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警察之中有一个人，没有戴面罩，也没有戴头盔，格外特殊。 孔舒眯了眯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只看到那人的喉结上有一个小小符号。 【∞】 亚利。 孔舒脑海里立马出现了这个名字。 她瞳孔一震，便看到混在警察之中的亚利举起了手里的枪，瞄准了她的脑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砰」一声枪响。 孔舒被一枪爆头，勐地向后倒去。 带队的小陈警官也懵了，他大喊：「谁开的枪？！不准开枪！都把枪放下！！！」 申向衍和陈回双双朝着孔舒跑去，警察们也纷纷行动，冲上去抓住了陈回和申向衍。 孔舒的意识渐渐消失，只感觉到耳边嗡嗡作响，心脏泵血的力度也渐渐变小。 三秒后，孔舒的瞳孔扩散无神。 卒。 ∞。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八月一日下午一点，市中区图书馆发生一起大规模屠杀案，图书馆内约千人无一倖免，警方正在……」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就在刚刚，沂川市图书馆发生了一起闻所未闻的骇人事件……」 「观众朋友们好，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沂川市图书馆外，我们可以看到图书馆外围满了人，警方正在控制现场，……」 围观人群中，孔舒没有醒过来，身子晃了两下，朝一旁栽倒。 在孔舒歪倒之前，申向衍先一步搂住了孔舒，将她横腰抱起，穿过了人群。 陈回跟在一旁，面色严肃地望着昏迷的孔舒，连警戒线里陈茴的举动都没心思再顾及了。 他问申向衍：「你看清楚是谁开的枪了吗？」 「还用想吗，除了亚利，还能有谁能悄无声息混在警察里面对孔舒开枪？」 申向衍走到马路对面的长椅旁，把孔舒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扶着孔舒的头，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紧接着，他便皱着眉陷入了思考，盯着面前的马路不动了。 第374章 拂涩篇 （34）「图书馆屠杀事件」 陈回伸出手在申向衍眼前晃了晃。 然而，申向衍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低垂着，直勾勾地望着某处愣神，想事情想得格外入神。 陈回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脸颊。 另一边，陈茴离开警戒线后，看见了马路对面的三个人，继而又对上了陈回的视线。 她的目光没有躲闪，快步过了马路，走到了陈回面前。 「你们和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她直接问道。 陈茴发觉她的真命天子似乎不愿意与她再主动交流，这让她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可她又实在是想再见一次她的真命天子，于是她便把目标投向了陈回三人，猜测也许能够通过他们，打探出关于真命天子的一些消息。 「谁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哪个人？」陈回不悦，阴阳怪气反问，「再说了，我们认识吗，上来就装熟。」 「我知道你们也记得之前的事，你们肯定早就发现时间一直在重复了。」 陈茴索性不和陈回废话，她在前几次重生的时候，发现申向衍这个男生一直沉默寡言，不温不火的，看上去脾性不错，应该要比陈回好说话多了。 于是，她走到申向衍面前，「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要杀你们的人，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申向衍正琢磨该怎么样打破一直被亚利控制的现状，却被陈茴打断了思绪。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为了了解亚利，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她的话。 听陈茴的口吻，她似乎也和他们一样，完全不了解亚利。 申向衍开口问道：「那你和亚利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亚利的关系……」 陈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和亚利的志趣相投，虽然我只见过他两次，但我们未来一定会成为最契合的灵魂伴侣……」 她三言两语之后，竟然陷入了一种迷惑的自我陶醉之中，春心荡漾。 「原来是个心理变态。」申向衍淡淡地说，「那碎片留在你身体里也没有什么用了。」 陈茴愣了愣。 申向衍的声音让她觉得异常耳熟。 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声音分明和她真命天子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申向衍的脸，因为错愕一时说不出话，眼神逐渐变得欣喜。 原来找了这么久，真命天子就隐藏在她的身边？ 申向衍无视了陈茴赤裸的视线，将手伸出，停在了陈茴的心口，指尖微挑，时间碎片便听话地离开了陈茴的身体，回到了申向衍的手心。 失去了时间碎片的陈茴还没反应过来，就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为了不引起注意，陈回开心地把陈茴拖到了另一边，让她躺在了隔壁的长椅上。 回来以后，他发现申向衍望着手里的时间碎片，没有动静。 他奇怪地问：「怎么，不赶紧凝聚碎片，愣着做什么？」 「你不觉得太容易了。」 申向衍握住时间碎片，抬眼看向他，「就好像是亚利故意把这枚碎片交给我一样。」 陈回撇了下嘴：「事到如今，你就别再去猜测亚利的心思了，赶紧凝聚碎片，免得夜长梦多。」 申向衍没有再多想，正准备将时间碎片凝聚，可他又突然犹豫了，把核心攥在了手里。 「现在就只剩下两枚时间碎片还在亚利手里了。」陈回心里头算计着，「孔舒的身体到底还能支撑她循环几次，你心里有数吗？」 申向衍垂眼看向孔舒苍白的脸，沉重道：「应该不多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孔舒每次昏睡的时间都在拉长，上一次甚至昏睡到了十点多。 这样一来，要不了几次，孔舒就会一直在昏睡里循环，陷入一场真正的死循环。 「那怎么办？亚利上次枪杀孔舒，很明显他就是想要孔舒的命，我们显然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循环中之内就抓到亚利。」 陈回神情难过，「总不能就等着孔舒死？」 申向衍抬手捏住了眉间，长长嘆了口气，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陈回：「我有个办法。」 「就知道你小子聪明。」 陈回笑了笑，蹲在身子靠近申向衍，准备认真倾听，「什么办法？」 申向衍徐徐说：「即便没有把时间碎片收集完整，但每次我和孔舒互相对彼此心动的时候，都会促进我们体内各自的核心融合。孔舒的身体一直被不完整的核心寄生，核心因为残缺才会消耗孔舒的生命，如果我把我身体里的那半核心融合给了孔舒，那孔舒应该就会没事了。」 陈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并且表情越来越凝重：「可一旦这么做，你就没有核心了，不仅会没有循环的记忆，更没有办法和孔舒一起进入其它平行世界了，等时间之石修復了，我怎么跟你一起回到过去救孔舒和你们的朋友？」 「急什么？」 申向衍不紧不慢地拿出了刚刚从陈茴体内取出的时间碎片，缓道，「等核心从我的身体离开以后，我需要你帮忙把这枚时间碎片放在我的身体里。」 陈回恍然大悟，随后又暗恼怎么自己没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办法。 明明他的智商跟申向衍不相上下…… 申向衍把时间碎片交给陈回。 陈回伸手接过，望着那枚碎片，问他：「你就不怕我现在被亚利顶替了？」 申向衍反问：「那你现在被亚利顶替了吗？」 陈回摇头：「没有，起码我现在知道我还是陈回。」 「那不就得了。」申向衍放心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没想到你这么相信我……」 陈回有些意外，他拍了拍申向衍的肩膀，「你愿意为了我妹妹捨弃那么重要的核心，我认同你了，妹夫！」 他叫的格外响亮，申向衍不乐意地说：「我说过，我不需要你认同。」 陈回不以为意，把时间碎片收好，又问：「那你要怎么让核心加快融合？孔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我自有办法。」申向衍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紧张，「我需要带孔舒回一趟时管局。」 第375章 拂涩篇 （35）「融合」 申向衍并非完全相信自己看人的水准。 说白了，如果亚利刻意伪装，他完全分辨不出陈回到底是真是假。 从一开始亚利出现，又到了现在的图书馆屠杀案，亚利都在牵着他们的鼻子走，甚至好像是故意让他们踩入某种圈套。 就好比现在，申向衍完全可以怀疑亚利是在故意逼他把体内的核心融合，而他考虑到孔舒，也不得不尽快将核心融合。 现在的他完美地踩入了亚利的陷阱，亚利又怎么会中途跑出来打断自己安排的剧本。 但之所以申向衍放心地把时间碎片交到陈回手上，是因为他有另一个办法，可以帮他百分百确定陈回一定不是亚利。 那就是把时间碎片交给陈回，以此来试探陈回的反应。 毕竟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可刚刚陈回那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完全不像是装的，申向衍也因此放了心。 而陈回对申向衍的想法毫不知情。 他还沉浸在申向衍完全信任他的窃喜中，格外愉悦。 时管局。 申向衍在等待孔舒醒来。 他和陈回并肩坐在石柱旁边，等了约莫有六七个小时。 在现实世界中孔舒的昏迷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申向衍猜的没错，孔舒的昏迷时间在每次循环后都会延后。 终于，在临近十二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孔舒在昏睡中醒来了。 看到她睁开眼睛，陈回和申向衍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双双落下。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陈回面上若无其事，声音却因为害怕有点发虚，「真是能睡，猪一样的妹妹……」 孔舒头晕得要命，懒得搭理陈回。 她注意到自己身处时管局，有些困惑，便问：「我们怎么在时管局了，不是应该在图书馆附近吗？」 「你的昏迷时间马上就要超过十二点了，我们需要尽快将核心融合。」 申向衍说完，转头看向陈回，「时间碎片暂时先交给孔舒吧，等融合结束，我会让她把碎片放进我的身体里。」 「嗯？」 陈回发出了一道疑问，「可你才刚刚把碎片交给我，不是要我放吗？」 时间碎片他放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呢，怎么这就要拿走…… 申向衍淡定解释：「因为我仔细想了想，让孔舒来或许会更好，毕竟我是和孔舒融合，不是和你融合。」 陈回感觉这话怪怪的，却又无可奈何，嘆了口气，把时间碎片拿出来，交给了孔舒。 孔舒拿着时间碎片，有些懵。 「这个碎片哪来的？」 「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申向衍拿着权限黑袍，带着孔舒走向了监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在监狱里，申向衍将黑袍放在一旁，黑袍上的符号散发出弱光，像是一盏烛火。 他将孔舒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她。 包括他为什么要选择回到时管局来融合核心。 「我不确定我们还需要亲近多少次才能够让核心完全融合，时管局不受时间限制，我想在这里，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可以专注地融合核心。」 申向衍和孔舒面对面而坐。 孔舒能看到申向衍神情有些紧张，耳尖也红到快要滴血。 「我知道。」 孔舒看出他的侷促，微微一笑，主动凑上去，亲了一口申向衍，嘴唇轻碰。 浅浅试探后，孔舒拉开了与申向衍之间的距离，澄澈的双眼蒙上了一丝氤氲，直勾勾盯着申向衍，「就像这样，多亲几次，核心就会融合了。」 申向衍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他摇了摇头，正经道：「太慢了，这样太慢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孔舒按倒在地，气息也逐渐变得紊乱。 孔舒身子一僵，瞬间明白了申向衍的意思，脸颊滚烫。 申向衍又怕吓到孔舒，隐忍咬了咬牙，默默收回了手，想要将孔舒拉起来，打算再给孔舒一些时间。 他刚直起上半身，却反而被孔舒反扑在地，位置调换。 「申向衍。」 孔舒心跳剧烈加快，快到她连说话都在微微发抖，「我不想死，我以后以后都想和你在一起，如果能够更快融合，那我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话音落去，监狱里寂静到只剩下两道重合的心跳声。 砰砰！ 砰砰！ 像是不知疲倦，一刻不停地飞快跳动。 申向衍单手扶住地面，将身子撑起了一半，另一只手覆上了孔舒的后脑勺，霸道且肆无忌惮地吻了上去。 孔舒的手笨拙地褪去申向衍的上衣，抚过他结实的肩膀，划过线条分明的腹肌，向下探去…… 砰砰！ 砰砰！ 断断续续的粗喘充斥着整座监狱。 「如果这样核心还是不能融合怎么办？」孔舒问。 「那我们就一直做到融合……」 时管局大厅内。 陈回依靠着石柱，望着半空中的时间之石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刺眼光芒。 不是间歇性闪烁，而是一直亮着耀眼的金光。 他皱了皱眉，起初并不太明白时间之石为何会发出这么异常的闪烁，只是一直静静盯着时间之石，微微眯着眼睛。 可直到某一刻，他这个单身二十多年连女孩子嘴都没有亲过就死了的雏突然就悟了。 他半眯的眼睛渐渐放大，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半晌后，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顶头一直红到脖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陈回都觉得说出准确的时间会让他张不开嘴，抹不开脸的。 时间之石在经歷了漫长的常亮后，终于平息下来，渐渐收敛了光芒。 监狱的入口被打开时，申向衍背着睡着的孔舒走了出来。 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还没有完全干，锁骨处多了许多蚊子咬似的红印。 陈回连忙站起来，看到孔舒微微泛红的脸颊，感觉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但又担心孔舒，便开口问：「融合了？」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 在最后那段时间里，核心终于完成了融合。 核心从申向衍的身体里现身，一枚半圆的晶石状东西第一次主动从他的身体里脱离，然后缓缓进入了孔舒的身体。 孔舒心脏中一直残缺的核心也终于变得完整，稳固。 失去了核心的申向衍也失去了意识，身体摇摇欲坠。 当时，孔舒还没缓过神。 她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时间碎片放入了申向衍的心口，然后便累到昏了过去。 第376章 拂涩篇 （36）「融合」 「你不是说核心融合以后她就不会再昏睡了吗，怎么还是昏睡了？会不会是你判断失误，出问题了？」 陈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想这个世界可千万不要这么搞他，他和孔舒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妹妹不能就这么没了…… 「她不是昏睡了，她是太累了，所以才睡着。」 说话时，申向衍面不改色心不跳，和刚刚在监狱里那一副羞涩到他姥姥家的模样截然不同。 陈回语塞。 他震惊地看着申向衍，难以置信地比划出了一个「6」的手势。 刚刚时间之石连续不断亮了六个小时，比南孚聚能环他妈的还持久。 「真……六个小时？」 即便陈回没有经验，但他也知道六个小时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他这个妹夫看上去文弱，没想到…… 陈回对于男女之事的知识储备量，也仅仅局限在看一些极致艺术的无字幕厚码电影，要么就是比自己年龄大的有经验人士传授的经验。 说白了，陈回那些年一门心思讨厌弟弟，没顾得上接触女孩子。 唯一一个动了心的…… 他现在想都不愿意想…… 「妹夫，六个小时未免也太长了，你是不是有点障碍？」 陈回听过前辈真言，在这时间方面，太长或太短都不是很理想。但陈回忽略了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是可以中场休息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申向衍自动屏蔽了陈回的闲言碎语，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详着时间之石的变化。 「陈回，我有正事要和你说，别不正经了。」 闻言，陈回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我一直很正经。」 申向衍慢慢把孔舒放下，让她舒服地靠在石柱旁，然后起身走向陈回。 他对陈回说：「我现在没有了核心，亚利随时都可能把我杀掉，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亚利杀死孔舒的目的，他其实并不是想要除掉孔舒，而是想除掉我。」 陈回这下是真正经了，他问：「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孔舒？」 申向衍摇头：「如果告诉了她，那她一定会因为顾虑我而不去融合核心，我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回：「你既然都已经猜出了亚利的目的，那之后有什么打算？」 申向衍垂了垂眼帘，思忖了几秒，又说：「如果我体内的时间碎片真的被亚利夺走，那么希望你能保护孔舒，帮她一起对抗亚利，夺回时间碎片，然后修復时间之石，到时候，你再和孔舒一起救我也不迟。」 陈回突然就感觉肩上多了一份重担，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胜任。 见他犹豫，申向衍指向他的胸口：「如果你没有把握，等我的时间碎片被抢走，你干脆就把空间之石给我，让我来保护孔舒。」 陈回立马捂住胸口：「你想得美，我和我妹妹才刚刚相认没多久，她还在生我的气，我才不给你……给你了我怎么办……」 申向衍就猜到他不会给，冷瞥他一眼，然后收回了手，重新揣进了裤子口袋里。 「总之，帮我照顾好孔舒就是了。」 石柱旁，孔舒微微睁开眼，将二人刚刚的对话听得差不多。 她微微攥紧了拳头，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可无奈鼻尖酸涩难忍，装也装不下去。 她作势翻了个身，没靠稳石柱，然后「扑通」一下躺在了地上。 「啊。」 孔舒故意发出一声吃痛，自然而然地醒了，翻了个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申向衍只当是孔舒摔疼了，慌忙跑到了她面前，扶着她的脑袋。 「没事吧，摔到哪了，疼不疼？让我看看？」 「没事……」 孔舒的脸颊感受到申向衍手掌的温热，让她联想起刚刚在监狱里发生的一些细节，忍不住脸红心跳。 啊…… 居然真的睡了…… 像做梦一样。 「没事就好，要不要我背着你？」 申向衍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核心融合以后感觉怎么样？」 申向衍这一连串的问句让孔舒有些不适应。 她抿了下嘴：「核心融合以后感觉头脑比之前清醒多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你说对吧？」 她都这么说了，申向衍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慢慢把她扶起来，视线捨不得从她身上离开。 全然满心满眼都是她。 陈回站在原地，望着两个人，忍不住唇角上扬。 这笑容持续了几秒钟，他突然想起申向衍刚刚说的话，便渐渐收敛起了笑。 …… 申向衍体内的核心消失，他失去了控制循环的能力，但这并非全是坏事。 孔舒控制循环的能力明显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她闭上眼睛后，甚至能够在脑海中看到无数条时间线。 这些时间线就像金色的藤蔓一样，以孔舒为中心，向外蔓延攀爬，又从细枝末节中延伸出更多的时间线，一条条时间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没有闭合的大网。 这让孔舒觉得异常神奇。 之前她闭上眼睛，只是眼前一片黑，然后靠她的想像，才能决定去往哪个世界。 可如今好像是把结果摆在了她的大脑中，而她好像就身处这些时间线之中，伸手即可触碰。 「我需要去往目前亚利所在的时间线。」 这个念头从孔舒的意识中浮现的那一刻，在那数万条「藤蔓」中，竟有唯一一条在闪烁不停。 它就像是在对孔舒说：「选择我，我就是你正在寻找的那条时间线，抓住我，我就可以带你去往你想要到达的世界。」 这难道就是完整核心的能力吗？ 孔舒为之惊嘆。 如果核心能够回到时间之石，那真正的时间之石所展现的能力岂不是要比她现在所看到的震撼百倍？ 黑暗中，孔舒抬手抓住了那条时间线，「藤蔓」散发出来的强烈金光让孔舒暂时失去了视觉。 再次恢復视觉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她坐在餐桌前，周围有些嘈杂。 「孔舒，你到底在愣什么啊？」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孔舒回过神，歪头看向在她眼前招手的人。 杜娴？ 第377章 拂涩篇 （37）「一日食府」 「你从刚刚坐下来就在走神。」 杜娴一脸担心地望着她，然后目光向后一瞥，又凑近她，「不会是因为申向衍吧？」 申向衍？ 孔舒回过头，发现申向衍也在。 他坐在另一个餐桌上，正在和王择豫聊天。 感受到孔舒的视线，申向衍的目光向她移了过来。 但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然后又神色如常地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和王择豫相聊甚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孔舒皱了皱眉。 这一看就不是她的申向衍。 只是没有参与时间循环的其中一个申向衍。 「别再看了，再看你就要把申向衍的脸盯穿了……」杜娴在身后悄声说。 孔舒收回视线。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有点奇怪。 而且申向衍和陈回又不见了，申向衍如今没了核心，她实在担心他会碰上亚利。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忽然想起手机的时间早就乱套了。 便扭头问杜娴：「我手机表不准，几点了？」 杜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一点多一点。」 孔舒歪头看过去。 13：01。 孔舒又问：「同学聚会定了几点？」 杜娴莫名其怪地盯着她：「你人傻了，就是一点啊，只不过大家都到的早，所以干脆就提前开始了。」 孔舒惊讶：「我没迟到吗？」 「没有啊，你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杜娴眯了眯眼，「孔舒，你怎么问这些问题……」 孔舒摇摇头，平静道：「没什么，就是一下子煳涂了，想不起来时间了。」 这个世界的她并没有迟到，似乎是她从未到达过的一条时间线。 她应该是明确找到了亚利所在的时间线，可亚利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亚利现在就潜伏在这群同学之中？ 她立马打量了一圈周围。 没有陌生面孔，全是熟人。 一旁，杜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会是因为时隔两年见到曾经暗恋三年的男生，忽然开始恍惚，觉得以前的事歷歷在目？」 孔舒转头看向她，嘴里敷衍应和：「怎么会，我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别的事。」 「来来来！」 王择豫突然站起身，「石头剪刀布啊！输了的两个人下去拿饮料！」 孔舒一边观察着每个同学的反应，一边上前参与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赢的退出去！」 「石头剪刀布！」 …… 石头剪刀布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所料。 杜娴和王择豫成了最后的两位输家。 两个人手气不好这一点，不管到了哪个世界都是铁律。 「等下我喝口水救下去，刚才喊石头剪刀布都喊哑了。」 王择豫站在门后，端起杯子，嘴巴凑近杯子。 结果服务员来上菜，突然打开门，撞到了王择豫的手肘。 杯子的水一滴都没进他嘴里，全泼到衣服上了。 王择豫连连举着杯子后退，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被浸透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员连声道歉，伸手想要帮忙整理衣服。 王择豫随和摆了下手：「不用不用，是水不是别的，小事儿，我自己去洗手间弄一弄就行。」 他又转过头，对着同学们说道，「各位，我先去趟洗手间啊。」 孔舒把视线落在了刚刚进门的服务员上。 服务员是个中年男人，身材很壮硕，胳膊肌肉硕大，快要赶上孔舒大腿那么粗，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做体力活的人。 服务员会是亚利吗？ 不太像啊…… 就算能改变长相，身材也可以改变吗？ 「我帮王择豫去拿吧。」 申向衍慢悠悠开口，「拿个饮料又费不了什么力气，走吧，杜娴。」 杜娴脑子转得快，见申向衍要下去拿，连忙从后面推搡了一把孔舒。 「让孔舒替我拿吧，我头有点晕，需要歇息。」 说着，她扶着椅子坐下，微皱眉头，趴在了桌上，「我肚子还有点疼，可能还需要去趟洗手间……」 做戏做全套。 她一手捂头，一手捂肚子，熘去了洗手间。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故意在撮合孔舒和申向衍。 申向衍瞥了一眼孔舒，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包间的门。 孔舒也快步跟上。 她走在申向衍的身后，琢磨起来。 平行世界的申向衍排到几号了？ 申2没了碎片，申3是小时候的申向衍，申4也失去记忆回到了孔舒3号的世界…… 那这就是申向衍5号了。 到了一日食府一楼，申向衍5号走到饮料冰柜前，打开门，拿了两瓶雪碧和两瓶可乐。 「我帮你拿吧。」 孔舒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两瓶饮料，抬头望着他，「还拿不拿别的了？」 「不拿了。」 申向衍5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欲言又止。 在知道申向衍的真实想法后后，孔舒现在看不得申向衍这副嘴硬的样子，哪怕是平行世界。 「你想说什么？」孔舒干脆直接问，「直说。」 申向衍5号一手拎着两瓶饮料，另一只手揣进了口袋里，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 他嘴角弧度上扬，带着一丝不屑：「你现在不会还喜欢我吧？」 孔舒挑了挑眉。 这似曾相识的嘲讽。 她干脆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对没错我喜欢你有什么问题吗？」 申向衍5号被这话打了个猝不及防，他愣了下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我没什么好值得你喜欢的。而且我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他冷声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说完，他从孔舒身边绕过，向楼上走去。 「真的吗？」 孔舒转过身，嘴角闪过一抹坏笑。 她走到申向5号衍面前，踩在楼梯台阶上，比申向衍5号高出一些，然后微微俯身，在与他只有一拳之距的时候突然停下。 申向衍5号的瞳孔骤缩，没料到孔舒的这番举动。 孔舒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申向衍，你看着我的眼睛，敢说你就从来没喜欢过我？」 申向衍5号像是被雷击中，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只有耳朵尖自己慢慢充血，红了。 孔舒瞟了一眼他的耳朵，「你耳朵红了，害羞了？」 申向衍5号连忙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无济于事，他张了张嘴，却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孔舒心中痛快，转身上了楼。 「等等！」 申向衍5号叫住了她，放下了手里的饮料，又夺过孔舒手里的饮料放下，然后拉着孔舒走出了一日食府。 走了一段距离，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怒意。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喜欢过你？孔舒，我两年前拒绝过你了，你也不要再想着我了，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孔舒面色淡定。 至于吗，她就说了一句，怎么就急眼了？ 孔舒一口气说道：「我怎么没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喜欢你我也没耽误考大学啊，而且这两年我明明过的很开心，也没去骚扰你，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只是在我脑子里占了个名字，好像没怎么出力吧？别这么自恋了好吗？」 申向衍5号被说到哑言。 孔舒第一次理解了毒舌人的快乐。 毒死别人，快乐自己。 「喜欢也不行，你就不准再想起我。」 他咬了咬牙，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再次开口，「我只要一想到世界上有个像你一样的人还在惦记我，就觉得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黏上了一样，浑身难受。」 第378章 拂涩篇 （38）「一日食府」 孔舒莫名其妙心脏又中了一箭。 这感觉让她哭笑不得。 这个世界的申向衍居然嘴比其他的都要毒。 刚刚他说的话简直就是人身攻击了！ 话说这个世界的孔舒去哪了？ 没来参加同学聚会吗？ 孔舒视线向着远处看了看，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好像哪里怪怪的。 见她心不在焉，申向衍5号皱了皱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孔舒伸出手，挡在他脸前：「你先别说话，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申向衍5号安静下来，沉下心去听。 好像真的有奇怪的声音，有些遥远，但是…… 滋啦—— 一道皮质物划过玻璃的声音突然响起，格外刺耳。 继而是一阵玻璃破碎声，伴随一道沉闷的肉体撞击落地声。 孔舒看向一日食府的方向。 二楼早已乱作一团，窗户玻璃上溅了一层血迹。 其中一名同学从楼上摔下来，面目狰狞，脑袋开花，已经断了气。 「亚利！」 孔舒慌忙跑进一日食府，沖向了二楼。 二楼包间的门大敞着，但里面的空气像是蒙了一层红雾，一层血液分子飘荡，让人看得不通透。 同学的尸体四处横陈，桌椅倾倒，饭菜洒落一地，被血液泡成了红色，像极了烂掉的脑浆。 走廊也躺着几具尸体，其中便有杜娴和王择豫，他们应该是刚刚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 这种场面，这种情形…… 亚利每一次都杀这么多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听见动静的老闆慌忙从后厨跑了出来，三步并作一步，冲上了二楼，看到眼前血淋淋的场景，直接傻眼了。 他差点站不稳，扶着墙大喘气，嘴里「哎哟哎哟」的。 孔舒回头看了一眼申向衍5号。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被吓到，表情格外僵硬，嘴唇都没了血色。 包间里角落里，一个同学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身体被几具尸体压住，他抱着脑袋，满脸是血。 这让孔舒感到意外。 和上次图书馆屠杀的情况相似，亚利留了一个活口。 她走到同学面前，通过五官依稀分辨出对方是张智珂。 张智珂以前在学校里是个很文静的男生，虽然学习成绩在班里不算很好，一直在中上游徘徊，但他总是很努力学习，也不会犯什么大错误。 是老师和同学们口中听话的好学生。 孔舒跟他并不算熟络，唯一一次让她有印象的接触，是高二一次卫生分组的时候，她和张智珂分到了一个组。 他们两个人负责打扫化学器械室的卫生。 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分到了一组，谁也不说废话，分配好任务后，安安静静地打扫完了器械室。 孔舒对他的印象不错，因为他会主动干活帮忙。 不会像某些男生一样，拿着拖把当武器，在走廊里玩起了击剑。 没错，某些男生说的就是王择豫。 孔舒就从来没见他认真打扫过卫生。 「张智珂，你还好吗？」 孔舒蹲下，在张智珂的眼前晃了晃，又留了个心眼，顺便在他的胸前停留了片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没有感知到时间碎片。 亚利没有像上次一样把碎片放进他的身体里。 张智珂抱着脑袋，还没能从冲击当中回过神。 孔舒抓住他的胳膊，却像是按下了张智珂身上的什么开关。 「啊！救命！别杀我！啊啊啊——」 张智珂发疯一样，胳膊四处挥舞，仿佛孔舒是什么妖魔鬼怪。 「张智珂，冷静！别害怕，我是孔舒！」 然而，张智珂的受惊吓程度远远超过孔舒想像，他唿喊得更加用力。 申向衍5号回过神，慌忙跑过来帮忙，他按住张智珂的双臂：「张智珂，你看清楚我们是谁再发疯！」 张智珂被申向衍5号抓着头髮，抬起了头。 看清楚申向衍的脸后，张智珂迷离惊恐的眼神重新聚焦了几分。 他死死抓住申向衍5号的胳膊，痛哭流涕：「申向衍……申向衍，有人要杀我……我们班同学都死了！啊……」 就在这时，孔舒看到了其中一张餐桌上，用血画了三个「∞」。 三个？ 比上次多了一个。 孔舒拿出手机，迅速拍了一张，然后又去安抚张智珂的情绪。 张智珂的情绪起伏不定，直到许多警车和救护车赶来，他被带上了救护车，看到警察的身影，他才冷静了几分。 孔舒坐在他的身边，见他比刚刚平静了许多，便开口问道：「张智珂，你看清刚刚是谁杀了同学们吗？」 张智珂双肩内扣，缩着脖子，使劲摇了摇头。 「没看见吗？」孔舒有些遗憾。 他颤声道：「我看见了，我不认识他，他突然就冒出来，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到处都是血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孔舒，「孔舒，你不害怕吗，我看到他们的尸体都快要吓死了……真的，要不是我躲了起来，我就跟他们一样了……」 警方正在清点尸体，在用担架向外抬，张智珂看见以后，连忙把头移开，害怕到涕泗横流。 孔舒轻声安慰：「没事了，有警察在。」 申向衍5号现在正在警车上，接受警方的询问，孔舒想要下车去看一眼，却被张智珂一把拉住。 「孔舒，你能不能先别走，你一走我更害怕了。」 孔舒迟疑片刻，然后又重新坐回到救护车里。 她看着外面的情况，继续从张智珂嘴里套话。 「你具体给我形容一下，那个人有什么特徵，他穿什么衣服，或者身上有什么东西。」 张智珂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我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先别问了，我不想再去想了……」 他说着说着，哭腔逐渐浓重起来。 孔舒赶紧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申向衍5号下了警车，朝着这边走来。 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眼神中格外难过。 「孔舒，警察找你，你去一趟。」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孔舒应了一声，下了救护车，走向了警车。 第379章 拂涩篇 （39）「一日食府」 林景茹坐在面包警车里，准备接下来要询问的问题。 身边的小陈警官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整理刚刚在申向衍5号口中得到的信息。 见孔舒走近警车，他顺手拉开了警车的门。 孔舒上了车，规规矩矩地坐在他们对面的座椅上。 她注意到姜毅坐在副驾驶上，背对着所有人，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反覆观看。 照片上面具体是什么，孔舒没有看清。 最开始，林景茹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然后才切入了案件的关键。 「你对这个东西有没有什么想法？」 林景茹把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孔舒跟前，但是照片倒了过来，在他们的视角，更像是「888」。 照片正是桌上亚利留下三个符号「∞」。 孔舒盯着符号看了一会儿，然后抬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 林景茹沉思片刻，继而开口又问：「这三个8大概率是兇手留下的，你觉得数字8和你们班同学有什么关联吗？」 原来他们是把数学符号当作了数字。 这也难怪，乍一看就是8，很少会有人朝着数学符号上面去想。 孔舒装作毫不知情：「有可能……是三八的意思？兇手在骂人？」 警车内安静了几秒。 一直在前排副驾驶默不作声的姜毅回头瞥了一眼孔舒。 林景茹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这个可能性我们也会列入考虑中的。」 孔舒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 「哦！」 这时，小陈警官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他一脸认真地敲了敲桌上的照片：「这也有可能是数学里那个无穷的符号，如果真是的话，那兇手也有可能在通过这个符号传递信息！」 「什么信息？」 「什么信息？」 孔舒和姜毅不约而同开口。 小陈警官皱紧眉头：「呃……什么信息的话，三个无穷，有没有可能这是他第三次作案？」 说完，他又很快反驳了自己，「不对，这么大规模的屠杀，之前如果有早就发现了，不可能到第三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警车内几位再一次陷入了焦灼迷茫。 只有孔舒眼前一亮。 三次？ 仔细一想，亚利的确已经进行了三次屠杀。 再想到图书馆屠杀时，亚利在监控室墙面留下了两个「∞」。 这不很有可能是第二次的意思吗？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到第一次屠杀发生时的教室了。 或许亚利也在教室里留下了「∞」，只不过是他们当时太过震撼，所以忽略了。 小陈警官的话提醒了孔舒，或许亚利就是在向他们传递什么信息。 不过这信息太过血腥，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好像早晚会轮到她和申向衍。 林景茹长吁一口气，看向孔舒：「还有一个问题，你发现张智珂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孔舒照实说：「神志不清，很害怕，嘴里一直在说别杀他。」 林景茹：「除此之外，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是把张智珂列为嫌疑人了？ 孔舒想了想：「没有。」 询问结束，孔舒离开了警车。 小陈警官关上了警车的门，转过头说了句：「张智珂的反应还算个正常人，反而是孔舒的反应才奇怪，哪有遇到这种事以后这么淡定的？」 林景茹眯了眯眼睛，拿不定主意，便看向姜毅。 「姜老师，你觉得呢？」 姜毅透过车窗看着孔舒的背影，沉声道：「不止是奇怪，很可疑。」 从孔舒从救护车走下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上了车以后他也在通过后视镜打量孔舒的神情。 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告诉他们。 「盯紧他们三个，尤其是那个叫孔舒的。」 说完，姜毅重新垂下眼帘，落在照片上端详起来。。 照片上面是三个「∞」。 孔舒下了车，径直走向了救护车。 申向衍5号坐在张智珂身边，盯着孔舒：「结束了？」 孔舒应道：「嗯，结束了。」 他又问：「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就是一些基本的问题，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孔舒边说，边扶着车，跨步上了救护车。 她前脚刚坐在张智珂对面，后脚林景茹和小陈警官就跟了上来，一前一后坐了上来。 「你们是关键证人，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你们。」 林景茹又朝着救护车司机挥了挥手，「师傅！出发去医院吧！」 小陈警官伸出手把门关上，然后坐在张智珂身边。 「张智珂，我们现在陪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你不要紧张。」 张智珂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路上，小陈警官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问张智珂关于一日食府的案子，但是都被林景茹用眼神逼退了。 林景茹心思细腻，看出张智珂精神状态很差，打算等等再询问。反正这案子闹得这么大，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 到了医院，小陈警官带着张智珂一项一项检查身体。 孔舒和申向衍5号则一直跟在一旁，林景茹也一直在。 名义上是保护，但孔舒也察觉出来林景茹和小陈警官这是在监视她。 要不然也不会连她上个厕所，林景茹都要跟着她一起进洗手间守着。 申向衍5号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脸上恢復了一些血色，只是一直沉默寡言。 孔舒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对他来说，没有循环，同学们的死不会有反转。 孔舒站在他身边，想要开口安慰，但转念又觉得说再多也是无用。 谁会在同学们都死得差不多了以后被一句话轻易安慰到？ 于是，孔舒只是抬起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什么也没说。 申向衍5号毫无波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 他皱了皱眉头，眼圈泛红，似乎是想哭，但是咬了咬牙，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又将这股情绪咽进了肚子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 孔舒又说，「你又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有什么不能哭的任务在身上，憋着干嘛？能拿奖？」 第380章 拂涩篇 （40）「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话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就打开了申向衍5号的泪腺阀门。 他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又觉得丢人，转过身面壁，胳膊抵在墙上，身体微微颤抖，仍然努力扼制着哭腔。 见他这样忍着，孔舒有些心疼，走上前手掌覆在他的肩头。 「申向衍，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她轻声说。 申向衍5号转了个身，顺势搂上了她，将脸埋在了她的肩膀，哭出了声。 与此同时，张智珂做完了身体的检查，跟着小陈警官走出了检查室，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面色阴沉地注视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眼底尽是不解。 孔舒察觉到这道视线，抬眼对上了张智珂的视线。 张智珂眼神瞬转，可怜地看着她，神色憔悴。 申向衍5号松开了孔舒，发觉自己把她肩头的衣服都哭湿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他欲言又止。 「没事。」孔舒看出他想说什么，拿出两张纸巾，塞进了他手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孔舒隐隐总觉得会用上，就在去卫生间的时候顺手多抽了两张纸。 果然用上了！ 申向衍5号接过纸巾，像个小媳妇似的迴避众人目光擦了擦眼泪，然后清了清嗓子，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小陈警官看到以后，低声对林景茹说：「看来也不是冷漠，就是反应慢了半拍，现在两个人都反应过来了，伤心着呢。」 林景茹嘆了口气，惋惜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对了，姜老师让咱们检查完了把人都带回去，张智珂带给他，咱们……」 林景茹低声和小陈警官商量起了回警局的安排。 一旁的张智珂走向孔舒：「我检查完了。」 他又转头看向申向衍5号，「你没事吧？」 「没事。」申向衍5号若无其事，「我还能有什么事？」 张智珂抿了下嘴，不再说话。 三个人分别乘了两辆警车。 小陈警官和林景茹各自负责一辆警车。 孔舒上了其中一辆车，申向衍5号本来也要跟着上，可却被张智珂拉住。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坐一辆车，你们谁能陪我一起？」他面色为难地说。 申向衍5号看了一眼孔舒，然后转身和张智珂上了另一辆警车。 孔舒默默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心中思量着关于亚利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申向衍和陈回还是没有来找她，能够猜到两个人或许不在这个世界，又或者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车子行驶去往警局的路上，孔舒望着路边飞速向后移动的风景，皱了皱眉。 她只盼望千万不要是遇到了麻烦…… …… 申向衍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眼前遍地尸体，淡定地掏出了手机，报了警。 陈回站在一边，时而望着狰狞的尸体面露兴奋，时而被尸体的腐臭味熏到扶墙呕吐。 他们离开时管局后，出现在了路口，可四处找不到孔舒，也看不到参加同学聚会的同学。 于是两个人便像游魂一样四处转悠。 最后，二人熘达到了孔舒住的社区，继而就看到了散落在小区各处的尸体。 男女老少、躺地上的、挂树上的，还有横在小区健身器材上的、有的留了全尸，有的没有…… 申向衍能通过尸体坠落姿势和血迹喷洒的轨迹，猜测有的人是被杀害以后从楼上扔下来的。 这个小区名叫幸福小区。 房子不是高层，也有些年头了，但是因为离沂川一中很近，称得上是学区房，所以房价一点也不低。 当初为了孔舒上学方便，她父母搬到了这个小区，后来也没有搬走。 陈迴绕着小区转了一圈，端详了每个人的死状，然后又转了回来。 「你说亚利这是怎么做到的？」 陈回不喜欢亚利，但是亚利这杀人的手段残忍到了一定的地步，让他忍不住边作呕边佩服。 申向衍报过警，挂断了电话，听见陈回的问题，他淡淡地回了句不知道，然后开始四处寻找。 「你在找什么？」陈回跟着他，还有闲心打趣，笑道，「找孔舒？」 申向衍脸一黑：「找符号。」 陈回耸了下肩，继续自说自话：「孔舒现在有了核心，自然是不用担心她，比起她，反倒是你更危险。」 申向衍漫不经心地回：「用不着你担心。」 陈回夸张道：「那怎么能不担心，你要是死了，我妹妹还能好好活？我作为你大舅子，是要好好保护你。」 申向衍没再回答他，始终找不到符号。他直起腰，放眼看向这片尸体，心想亚利一定是想要让他找到那个符号的，所以一定不会把符号留在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你是亚利，你会把符号画在哪里？」申向衍问他。 陈回想了想：「为什么一定要画，这个小区这么多尸体，要是我，我就把这些尸体摆成符号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申向衍也似乎发现了什么，转头向一栋楼跑去。 到了楼顶天台，陈回早已经站在了天台，他踩在边缘处，向下望去，忍不住发生一声惊嘆。 「我天，还真让我猜对了……」 申向衍走到他身边向外探出身子，向下看去。 在下面仰看时，尸体扔的凌乱不堪，毫无规律。 可是从上俯瞰，这些尸体恰好可以画出一个「∞」。 申向衍数了数符号：「这次有四个。」 陈回不解：「怎么又变成四个了，直接从两个变成四个，他什么意思？」 申向衍盯着四个符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有没有可能，这是第四次？」 「那第一次和第三次呢？」 陈回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就算第一次是教室那次，那第三次我们没有遇到，不合理。」 申向衍没有可靠依据，只是空想：「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们现在找不到孔舒也很有可能是亚利搞的鬼。我现在就是担心，亚利会装成你的模样，跟在她身边。」 陈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抓偏了重点：「为什么不是装成你的模样？」 申向衍自信道：「如果装成我，孔舒一眼就会看出来。」 第381章 拂涩篇 （41）「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啊——」 突然，一道惊恐的喊声在幸福小区的门口传来。 发出声音的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男生，他背着一个书包站在小区入口的地方，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双腿打颤，一点都动不了。 「一会这里人就会变多了，警察应该也快来了，咱们不能再留了，被发现就麻烦了。」 申向衍转身，准备下楼，不听身边陈回有动静，扭回头看了一眼。 没人了…… 他向外看去，只见陈回已经瞬移到了小区外面，沖他慢慢挥舞着胳膊，面带祥和微笑。 申向衍：「……」 「啊！哎！！」 那名年轻男生发现了站在顶楼的申向衍，指着申向衍乱叫唤，以为他是兇手。 申向衍心底暗骂一声，转身下了楼，可从楼栋里刚出来，就看到小区外围满了警察。 「啧。」申向衍忍不住咂舌。 「他他他……」 年轻男生指着申向衍，拉着赶过来的小陈警官，结结巴巴，「我我我、刚刚他站在……」 话没说完，一阵熏天臭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年轻男生抱着小陈警官，吐了人家一身。 小陈警官欲哭无泪，无处发泄被吐一身的幽怨，于是指着迎面走过来的申向衍，凶道：「你过来站着，别走！」 申向衍无奈，瞥了一眼站在外面看戏的陈回，又对小陈警官说：「外面那也是我朋友，跟我一起的。」 几分钟后。 陈回黑着脸和申向衍坐上了同一辆警车。 陈回面无表情，咬牙切齿：「你不懂什么叫分头行动吗？」 申向衍慢悠悠回：「我只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回若有所思：「这话应该是朋友之间用比较合适吧。」 申向衍脱口反问：「我们难道还不算是朋友？」 虽然申向衍不喜欢陈回做事的风格，但是凭陈回是真心对待孔舒的，申向衍就心甘情愿把他当个朋友。 陈回沉默，他没有回答申向衍，只是扭头望向车窗外，心情有些复杂。 到了警局后，年轻男生一直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申向衍，缩在警察的身后。 申向衍也懒得理，只是想不明白自己长的有那么吓人吗，怎么看一眼就能怀疑是他杀了小区里的人？ 幸福小区的案子性质恶劣，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作案能力范围，所以被警方怀疑是多人有预谋有计划的作案。 审讯室。 申向衍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随意地搭在椅子边缘，面前两个刑警是不认识的生面孔。 他们照例对申向衍进行了审问，申向衍也平静地回答了每个问题。 另一个审讯室。 陈回望着空旷的墙壁，突然触景生情，脑海里盘旋着一句歌词。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满脑子都是旋律，以至于警察问话的时候，陈回好几次都都没听清，一直在「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什么？」 气的对方都想关掉记录仪，对陈回一通破口大骂。 但本着职业素养和道德，忍了。 第三个审讯室里。 年轻男生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又怕又委屈，心情全写在脸上了。 「我就是个路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要被你们审问？」 负责审问他的是林景茹。 林景茹对待年轻男生很耐心，语气温柔道：「不要害怕，我们只是照例走流程，也是在排除你的嫌疑，你只需要诚实回答每一个问题就好。」 年轻男生瞥了一眼单向玻璃，乖乖点了点头。 林景茹开始了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生小声地回答：「张智鸣。」 因为声音太小，林景茹听上去有些吃力，为了不给对方压力，她笑着说：「大点声。」 「张智鸣！」 张智鸣紧张地大喊，像上课回答问题那般洪亮，把林景茹和另一名警员吓了一跳。 林景茹扯了扯嘴角，继续问起了下一个问题：「年龄？」 「十七了。」 与此同时。 监控室。 姜毅坐在三个大屏幕前，大屏幕分别是三个审讯室里的画面。 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名警员，每个人都在认真地盯着监控的画面。 小陈警官一手扶着姜毅椅背，另一只手在屏幕前比划。 「他们三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这个最正常了。」 小陈警官的指尖落在张智鸣的屏幕上，「第一次来审讯室的人都和他差不多，前面两个这么镇定，有没有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很大关系，早就料到会被审问了？」 姜毅心里思量，没有否认小陈警官的看法，只是另外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等下把他们三个放在同一个屋子里呆着，不用安排警员。」 「为什么？」 小陈警官不明白，也不放心，「这个叫张智鸣的孩子算是目击者，把他们三个放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怕是负责不起……」 姜毅瞥了他一眼：「我下的命令，又不需要你负责，怕什么？」 小陈警官不好意思地说：「我倒也不是怕担责任的意思，只是我脑子转不过来弯，想不通您这么做有什么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姜毅缓缓解释：「你没发现审问了这么久，除了张智鸣，其他两个人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抬手，食指显示落在申向衍的屏幕上。 「这个申向衍异常冷静，虽然很配合审问，但一直在说一些绕圈子的车轱辘话，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幸福小区，他也说的模稜两可，态度很不明确。」 接着，姜毅的手又落在陈回的屏幕上。 「陈回就更不用多说了，在这里跟我们装憨卖傻，一副心不在焉的。我们的人几个问题问下来，他愣是一个像样的回答都没有，故意的太明显了。」 小陈警官眉头紧锁，认真地听着。 姜毅继续说：「既然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得不到什么信息，那不如就换个角度试探，把他们三个放在一起，总能看出点什么来。」 小陈警官茅塞顿开，咧嘴一笑：「我明白了，您是想试探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还行，不算傻。」姜毅笑了笑，看小陈警官的目光中带着师傅的宠溺与无奈。 第382章 拂涩篇 （42）「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半小时后。 审问结束。 警方在三个人身上获得的信息少得可怜。 尤其是负责审问陈回的警察，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气疯 他嘴里骂骂咧咧喊着：「还审什么审了，兇手！绝对兇手！」 审问申向衍和张智鸣的警察多多少少还能问出来一点信息，但是陈回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软的硬的都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别跟他们生气，要是能这么容易问出来点什么，咱们就不用花那么多心思查案了，你说是不是……」 小陈警官在一旁给这位气唿唿的警察顺气，过了一会又扭头走进了陈回的审讯室，板着脸把陈回带了出来。 在踏出审讯室的那一瞬间，一直盘旋在陈回脑子里的那句歌词也戛然而止。 陈迴转头看向小陈警官：「你要带我去哪？」 小陈警官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冷声呵道：「别问那么多，乖乖配合我们就行了！」 陈回没有再问，老老实实地跟着小陈警官另一间审讯室。 只不过这间审讯室和他刚刚呆的不太一样，很宽敞，里面还有一张长方形铁桌。 不像审讯的地方，更像是一间谈话室。 进了门，申向衍和张智鸣已经在里面了。 他们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面对面。 陈回扫了一眼，坐在了两个人之间的一边。 「你们三个先在这里等一等，不准起任何的冲突。」小陈警官沉声说完，转身离开。 张智鸣见警察要把自己和两个嫌疑犯留在一间屋子里，吓得连忙喊住小陈警官。 「别走！警察叔叔！你别走！」 小陈警官装作没听见，迅速利落地关上了门。 张智鸣的小脸煞白，要不是手铐把他锁在了桌边，而且桌腿还被焊在了地上，他现在能扛着桌子追出去。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对面凶神恶煞的申向衍。 这也不能怪他觉得申向衍恐怖。 换做是谁，在回到自己小区的时候看见遍地尸体，血肉狼藉，没有一个活人，结果一抬眼，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一栋楼的楼顶，波澜不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小区的里一切，仿佛习以为常…… 能不害怕才是奇怪。 申向衍压根没在意张智鸣的不自在。 他盯着房间里的摄像头看了一会儿，有点奇怪为什么警察会把他们三个放在一起。 陈回顺着申向衍的视线看向摄像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然后又转眼看向张智鸣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忍不住聊起来。 「你几岁？」 张智鸣畏畏缩缩瞥了一眼陈回，然后很快又把眼睛垂下：「17了。」 陈回：「上高三了？」 张智鸣点点头：「开学上高三……」 「高三啊……」 陈回对自己的高三生活没什么好印象。 那时候他因为陈勛被同学们嘲笑了整整三年，活得格外自卑。 他也不擅长给别人什么人生建议，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还是处吗？」 监控室内，一屋子警察看着屏幕陷入了沉默。 这是可以在这里问的吗？ 张智鸣没听明白，问：「什么？」 陈回正经地问：「意思就是你第一次还在吗？」 张智鸣脸色瞬间涨红，他连忙摇摇头：「我、我没谈过恋爱。」 「啊，巧了，我也没谈过。」 陈回像是得到了安慰，微微一笑。 张智鸣一点也笑不出来，但是他被问了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后，反而不那么害怕了，甚至觉得陈回是个不错的人。 申向衍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等在这里也是无聊，便跟着问了句。 「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吗，我刚刚看见你背着包，是上补习班了？」 张智鸣顿时紧张了，他不敢一直盯着申向衍看，眼神不停飘忽：「嗯，我英语不好，总是考不及格……」 申向衍又问：「沂川一中的？」 幸福小区附近就只有一所高中，其它的都太远，所以申向衍也没往其他学校上猜，觉得面前这个十有八九是沂川一中的学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张智鸣点点头：「是。」 陈回稀奇：「哟，这么巧，你们两个校友啊。」 张智鸣十分惊讶，忘记了害怕，直接盯住了申向衍：「你也是沂川一中的？」 申向衍慢悠悠回：「嗯，不过早毕业了，现在大二了。」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校也一样。 虽然张智鸣心里还惦记着申向衍很有可能是杀人兇手，但是有校友这一身份加持，申向衍的形象亲切了不少。 「那看来你是学长了。」 张智鸣望着申向衍，原本凶神恶煞的脸好像也突然变得好看起来。 不过这张脸，张智鸣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监控室内。 姜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三个年轻人刚刚亲眼看见了残忍血腥的案发现场，可三个人坐在一起后，气氛非但不紧张压抑，怎么反而越来越轻松，熟络起来了？ 林景茹觉得这么看下去不是办法，时间紧迫，他们哪还有看三个嫌疑人聊闲天？ 她走到姜毅身边，询问道：「姜老师，要不要我进去引导一下话题？」 姜毅看了一眼时间：「再等个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你再进去。」 林景茹：「好。」 …… 「光荣榜。」 张智鸣对着申向衍的脸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就想起他是在哪见过申向衍，「我在光荣榜上看见过你。」 申向衍撇了下嘴。 他恨光荣榜。 学校里有两面出名的墙。 一面墙挂着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另一面墙是光荣榜。 孔舒因为高考成绩优异被挂在了优秀毕业生的墙上，而他因为拾金不昧挂在了光荣榜上。 如果他当年能再多考几分，就能和孔舒挂在同一张墙上了。 「光荣榜上那么多人，你记性这么好，看几眼就记住了？」申向衍搭茬道。 「因为当时我哥的照片就在你旁边，我注意了很多次，所以记住了。」说话间，张智鸣眼色落寞了些。 「你哥？」申向衍好奇，「你哥是谁？」 「你应该认识我哥，光荣榜上写着你跟他是一个班的，而且都是因为拾金不昧上了光荣榜。」 张智鸣的情绪有些波动，透过微微颤抖的声音传递了出来。 申向衍好像有点印象了。 班里当时有个叫张智珂的。 但他有些不确定，又怕说错了惹人家弟弟不高兴，便问：「是叫张智什么……」 「张智珂。」 张智鸣对于申向衍连自己哥哥的名字都没能记住这件事有些失望。 他又重复了一遍，「张智珂。」 「哦对！张智珂，我记得他。」 申向衍还是挺相信自己的记忆力的，毕竟他能上光荣榜，就是因为张智珂。 「这么巧，你哥居然是我同学。」 申向衍仔细回忆了一下同学聚会上有没有张智珂，但是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中的时候张智珂的存在感就比较低，这也不能怪他记不住。 「今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没去，你哥去参加了吗？」申向衍旁敲侧击地问。 张智鸣神色感伤：「他去世了。」 申向衍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因为什么？」 「心脏病，遗传的。」 第383章 拂涩篇 （43）「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说起拾金不昧这件事，申向衍都不好意思张口提。 因为那钱压根就不是他捡的。 高三上学期下了晚自习，申向衍和张智珂还有其它三名同学留到最后打扫教室。 张智珂这人没什么朋友，是同学眼中…… 哦不，同学们的眼中不常有他存在。 他一直都很安静地在打扫，不说废话，也不去抱怨。 申向衍也没偷懒，把自己该做的活都做完了才收拾东西准备走。 张智珂和申向衍一样都是走读生。 两个人离开学校的时候一前一后，隔了十米远的距离。 出了校门没走多远，申向衍瞥见绿化带边上有一老式的黑色布袋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里面装满了东西。 申向衍也没去看，怕翻包翻出什么脏东西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便直接从旁边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他就被身后人喊住了。 「申向衍！」 申向衍回过头，看见张智珂蹲在那个黑包前。 黑包已经被打开，张智珂一脸错愕地望着他，然后飞快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申向衍在班上跟他几乎没什么接触，非常不熟，他原本打算看一眼然后扭回头接着走，可张智珂又喊了一声：「申向衍，你快过来。」 他这才原路折了回去。 走近一看，包里装满了红花花、崭崭新的百元大钞，被白色细纸条捆着，应该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申向衍盯着它们的眼瞬间亮了。 心想这厚厚一沓赶上四个板砖那么厚了，怎么也得有几十万了。 「这么多，假的吧，天地银行的？」申向衍蹲下身子，伸手扒拉了一下，接着手上一顿。 真的，全是真的。 因为在这堆钱里面还夹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银行大额提款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整整四十万元。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钱是从哪家银行，什么时间提出来的。 申向衍和张智珂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懵了。 「这么多钱，申向衍，怎么办？」 张智珂苦着脸，仿佛袋子里装的不是钱，而是炸弹。 申向衍没有说话。 他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那是一场善与恶的碰撞，欲望与理智的撕扯…… 最后，他在张智珂不知所措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又不是我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他转头就走。 张智珂连忙叫住他：「我们应该报警吧，万一是生病住院要用的钱怎么办？」 申向衍不为所动：「那你报不就行了，反正是你发现的。」 或许张智珂也没有料到申向衍会这么说，他懵了一下，又说:「可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发现的，你也看见了。」 「想报警你就自己报，这袋子钱你爱干嘛干嘛，我要回家。」 申向衍没有再继续和张智珂掰扯，把张智珂一人扔在那回了家。 他不想去碰那袋钱，因为一想到那么多钱不是自己的，他真的很难过。 第二天，张智珂什么也没和申向衍说，申向衍也懒得去问。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无事发生。 申向衍也把这件事淡忘了。 直到某个上午，正在上英语课。 申向衍听了不到十分钟，就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再睁开眼睛，抬头一看，讲台上的美艷大方的英语老师不见了，化学老师在黑板上飞快写下了一行化学方程式。 申向衍看了一眼时间。 他竟然从英语课一觉睡到了化学课。 还没人叫他？ 一歪头，王择豫睡的比他还沉。 他坐直身子，靠在后墙上，视线不由自主地就瞥向了前排的孔舒，然后就定格了。 讲台上老师讲得噼里啪啦、激情四射，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忽然，一双手伸到了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以为是王择豫那货醒了，不耐烦地皱眉看过去。 是班主任。 申向衍瞳孔一震，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见班主任板着脸，指了指门外，示意申向衍出去。 申向衍以为让他出去挨骂，不情不愿地起身向外走，余光感觉到孔舒似乎在回头看他。 心情突然就好了。 班主任背着手，盯着申向衍出了教室，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回手给了王择豫脑袋一巴掌，然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王择豫梦中惊醒，压得满脸睡痕，一脸懵逼地看了一圈教室，找不到「袭击」他的「罪魁祸首」，于是拍了拍前桌。 前桌回头：「干嘛？」 王择豫：「你打我干嘛？」 前桌纳闷：「谁打你了？」 王择豫瞪着俩大眼珠：「你小子别给我装，不是你打的还能是谁打的？」 前桌急了：「真不是我打的！」 王择豫压低声音：「你还装，你给我等下课着。」 前桌：「……」 申向衍离开教室后，自觉地贴在了墙边站好。 班主任瞥了他一眼：「谁让你站着了，跟我去趟办公室。」 申向衍惊讶又迷茫地跟着老班到了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还有张智珂。 一进门，张智珂便指着他，对着面前的校长说：「校长，就是他，他就是申向衍。」 申向衍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妙。 难道张智珂私吞了那袋子钱，然后栽赃嫁祸给他了？ 校长对着申向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走到了申向衍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拾金不昧！」 「什么？」申向衍面露狐疑。 校长：「你和张智珂同学上周捡了一个钱包，报警还给了失主，要不是失主给学校捐了款说明了原因，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事情！」 申向衍看了一眼张智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智珂沖他笑了笑，并无恶意。 申向衍如实说：「这钱不是我捡的，跟我没关系，张智珂一人捡的。」 校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谦虚什么，张智珂同学都说了是你们两个人一起看见的，做好事不用遮掩！」 申向衍：「真不是我……」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解释。 横空飞来一个帽子「pia」一下扣在了申向衍的头上，申向衍想摘也摘不掉。 就这样，申向衍的名字隔天就出现在了学校的光荣榜上。 申向衍实在想不明白张智珂为什么要这么做，便在放学的路上跟了张智珂一路。 张智珂自然也发现申向衍在跟着他，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唿。 「你为什么非要说是我和你一起捡的？」申向衍问。 「因为就是我们两个一起看见的啊，而且上光荣榜不是好事吗，你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申向衍不满，「扣上一顶假帽子有什么好高兴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越过张智珂的时候，又补了一句，「神经病。」 张智珂脸色一僵。 他只是单纯想要和申向衍交个朋友，以为这样做会得到申向衍的好感，没想到申向衍并不领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对不起……」他望着申向衍的背影喃喃。 但申向衍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 第384章 拂涩篇 （44）「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警局。 乱作一团。 省刑警大队又派了几个人手来调查情况，连警察平时吃饭午休用的休息室都被占用，成了办公的地方。 孔舒、申向衍5号以及张智珂三人坐在姜毅的办公室里。 休息室没了位置，张智珂本来就受了很大的惊吓，他们便更不可能把人放到审讯室那种压迫感极强的地方了。 于是他们就被安置到了办公室。 姜毅此刻不在，小陈警官和林景茹坐在三人的对面，什么也没有做，他们的任务仅仅是保护好现场的目击证人。 孔舒端坐在沙发上，试图把目前为止发生的几起屠杀联繫到一起。 可她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姜毅面色凝重，愁眉不展，拿着一份文件。 他进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走到办公桌前，把文件顺手放在了办公桌上。 孔舒的坐的位置离桌子最近，她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率先看到了右上角的照片。 上面是张智珂生涩的脸。 显然，这是一份关于张智珂的资料。 林景茹和小陈警官见姜毅脸色不好，连句话也不敢说。 「你们三个人里有一个人目睹了兇手杀人的整个过程，我只和那一个人谈谈，其他人都出去吧。」 姜毅抬眼打量了一下孔舒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张智珂身上。 看见姜毅凌厉的目光，张智珂本就煞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姜老师，他们是证人，不是兇手……」林景茹从旁轻声提醒了句，「他们受的惊吓都不轻，您别太兇了。」 屠杀案让姜毅心里压上了一块砖，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林景茹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管理没能做好，咄咄逼人的视线瞬间消失，他目光放缓，想要扬起点笑容，但是嘴角僵硬，笑比不笑还恐怖。 林景茹凑过去小声补了一句：「您还是别笑了。」 姜毅尴尬地收回嘴角，挥了下手：「出去吧，留他一个人就行。」 眼看着孔舒和申向衍5号都要走，张智珂有点急了，他带着一丝哭腔，向姜毅请求：「能不能留一个认识的人陪我啊，我不想一个人……」 说着，张智珂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拉住了离他最近的孔舒。 「求你们了……」张智珂再次开口祈求。 「要不留下一个人？」林景茹询问。 姜毅点了点头。 看出张智珂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有个人陪着或许能够安抚他，提高问话的效率。 申向衍5号临出门前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孔舒，没能等到孔舒回应他的目光，就便被身后的小陈警官带了出去。 和张智珂一起留在办公室也正合了孔舒的意，她现在很想知道张智珂看到的亚利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个小时后。 木椅从办公桌拉出，椅子腿摩擦地面突然发出了一道略微尖锐的摩擦声。 孔舒被这道声音惊得清醒了过来。 她差点就要睡着了。 或者说，她已经睡着了，只不过没能睡几秒就被吓醒了。 她看着刚刚发出声音的来源。 是姜毅拉开了椅子。 他手里端着一个茶杯，从容不迫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然后……他竟然又开始拿起了菸灰缸抠灰！ 孔舒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亏她刚刚还短暂激动了一秒。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姜毅没有跟他们两个人说一句话。 他先是拿起窗台上的菸灰缸，把里面洗不干净的灰底用钥匙一点一点抠了出来，抠了一半，他把抠出来的灰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又开始拿起扫把开始扫地，把每个犄角旮旯桌底缝隙都扫得比脸还干净。之后又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每张每份都码的整整齐齐，比孔舒小时候自己用剪刀一刀切的齐刘海还齐。 姜毅对他们两个人视若无睹，仿佛他们是空气，不存在的。 孔舒沉默地看着姜毅低着头抠菸灰缸，看的烦了，就移开了眼，才注意到一旁的张智珂早已经放松了下来，甚至也和她一样无聊，在期待姜毅的开口。 她意识到原来这一个小时的等待是姜毅的战术。 姜毅在分散张智珂注意力。 做一些再日常不过的事情拖延时间，让张智珂内心的恐惧都渐渐消磨不见了。 又过了约莫二十分钟。 张智珂坐不住了，他盯着还在抠菸灰缸的姜毅，小声试探：「你能开始问我了吗？」 姜毅手上的动作停顿。 抠的手都酸了，终于等到对方主动开口了。 「当然可以。」 他面上满不在乎，把菸灰缸放在了桌上，打开了桌前的监控和录音机，两手随意搓了搓，顺势交叉在了一起，先是引入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话题，「你还有个弟弟也在沂川一中上学，听说还是年纪前三名。」 「嗯。」提到弟弟，张智珂有些骄傲，「我弟他学习很好，初中的时候他一直是班里的第一。」 「那你学习应该也不错了。」姜毅又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张智珂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我没他那么聪明，我高中每天都在努力学也还是考的不好……」 姜毅看着资料上的一行字【身体状况：有家族遗传性心脏病。】，皱了皱眉：「你还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 「不严重，我每年都会去做检查，本来医生还说我活不到二十岁，但是我还多活了一年。」张智珂乐观地说。 听到这话，孔舒诧异地看了一眼张智珂。 同学三年了，她还真不知道张智珂还有心脏病。 只是印象里他没上过体育课，似乎也没有参加过军训。 张智珂的乐观反而让姜毅感到难受。 他吸了口气，决定开始切入正题:「你看见坏人的脸了吗？」 姜毅刻意没有用「兇手」这两个字，他使出了对孩子询问的「坏人」用词。 张智珂对突然严肃问题接受的还算自然，他摇摇头：「没看清，我太害怕了，没敢看。」 姜毅：「那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徵？让你记的很清楚。」 张智珂想了下，激动道：「有，他拿了一把锤子！」 「锤子？」姜毅狐疑。 用锤子杀了一个班的人？ 「什么样的锤子？」他又问。 张智珂回：「银色的，很大，感觉有我半个身子那么大了。」 姜毅：「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话？」 张智珂摇头：「他没说话，但是我听见他的笑声了，他好像杀人杀的很开心。」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张智珂的唿吸又开始变得急促，神色明显紧张了起来。 孔舒听见张智珂的形容，越发觉得亚利真的是在以杀人为乐。 姜毅停止了问话，安慰：「你不需要紧张，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把你看到的整个经过，包括事发前你们在做什么，你的同学们都说了什么，统统讲给我听。」 张智珂咽了咽口水，边回忆边讲起了当时的情况。 第385章 拂涩篇 （45）「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当时，张智珂坐在包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同学们之间的吵闹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闷头吃着饭，没有人好奇他的近况。 除了王择豫。 王择豫一开始为了热场子，把桌上的每个人都cue了一遍，包括一直没人理会的张智珂。 王择豫过来给他倒水的时候，张智珂受宠若惊，连忙拿起杯子，用不高但足以让王择豫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声「谢谢。」 「我怎么感觉你比上学的时候还白了，你有没有什么秘诀，晚点微信发给我，千万别忘了，我很需要。」 王择豫笑嘻嘻地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去给下一个人倒水了。 后来就是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去楼下拿饮料。 张智珂看着申向衍5号和孔舒两个人在杜娴的撮合下一起离开了包间。 他很羡慕，羡慕他们有这么好的朋友。 打从小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那刻起，本就内向的他更加不爱说话了。 后来去体检，医生很委婉地表示他的心脏功能一直在衰退，可能很难坚持到二十岁。 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多活几年。 张智珂出生那年，奶奶家的老狗生下了一窝小狗，张智珂他爸抱了一只回家养。 那小狗和张智珂一起长大，张智珂活到12岁的时候，小狗也活到了12岁。 张智珂还是个小孩，狗却变成了老狗。 没过几个月，那狗就自己跑出了家门，找了个许久没被人修剪过的绿化带，挖了个坑蜷在了里头。 找到它的时候，狗的身子都已经硬的像块石头似的了。 张智珂跪在狗的尸体前，嚎啕大哭，看着他爸用铁锹一铲一铲用土没过了狗，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寿命比狗长不了多久。 狗死了，他很伤心。他死了，他身边的人也会很伤心。 从那之后，张智珂再也不主动交朋友了。 即便如此，看着同学有自己的朋友，张智珂还是忍不住羡慕，想要交朋友的念头屡次升起，又被他努力压下。 正当张智珂坐在吵闹的包间里，却独自沉浸在伤感之中时，他眼前突然就黑了。 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崩上了他的脸，把他的眼睛煳住了，眼睛火辣辣地疼。 他连忙去揉眼睛，好不容易能看清前面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极度震惊。 上一秒还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包间，此刻血肉横飞。 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一把明晃晃的银锤转眼将一名同学捶到了墙上，鲜血就是那样被硬生生摔出来。 张智珂僵在原地，一具尸体朝着他甩了过来，将他从椅子上砸了下来，他缩在了角落，身上还压着同学们血肉模煳的尸体。 杀人者传来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声，他不敢抬头，就这样一直躲到了最后…… 张智珂省略了自己的心路歷程，只把兇手杀人的前后经过讲了出来。 说完，他已然泪流满面。 看着他抽噎的模样，孔舒真的害怕他下一秒就心脏病发。 她拿起桌上的抽纸连抽好几张递给了张智珂。 「谢……谢……」张智珂抽抽道。 姜毅沉着脸思考。 几十条人命容不得他遗漏一丝一毫的线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小陈警官喘着粗气，涨红着脸喊：「姜老师，路边有车辆监控拍到了疑似兇手的人！」 姜毅忙不迭地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孔舒也连忙起身，想要跟上去看一看，哪怕是瞄一眼。 「小陈，看着他们俩！」 姜毅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走远了。 孔舒刚走到门口，就被小陈警官拦住了。 「你们现在很危险，别乱跑！」小陈警官好心劝阻。 孔舒：「我就看一眼，说不定我会认识兇手！」 「等下需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去看，。」 小陈警官苦口婆心地说，「兇手还没有落网，张智珂是唯一一个看到兇手本人的人，万一兇手混在人群之中，你们两个是最危险的，听话，乖乖呆着。」 孔舒吸了口气：「那刚刚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叫申向衍的男生呢？」 小陈警官：「你放心，他在另一个房间，有警察陪着他，很安全。」 孔舒只好坐了回去，看张智珂还在掉眼泪，手里的纸巾都擦出球了还在擦，她便又抽了几张，递给了他。 「谢……谢……」张智珂又抽抽道。 「这种时候，就别跟我说谢谢了。」孔舒嘆了口气。 张智珂没再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平復下来。 他看着一直都很冷静的孔舒，忍不住说：「孔舒，你真厉害，这种时候居然还这么冷静，也不哭。」 孔舒「呃」了一声，感觉这话像是在变相说她冷漠无情。 她低头扶额，表情伤感：「我不是冷静，我只是……不善表达。」 张智珂不太理解她所谓的不善表达。 但他曾经观察过班上的每一个同学，孔舒在班里的确算是沉默寡言的。 「你不善表达也还是有很好的朋友。」张智珂徐徐地说，「连申向衍那么难相处的人你也能和他相处的很好……」 「其实申向衍他……」 孔舒下意识想为申向衍解释几句。 但是仔细一想，申向衍在被人了解之前的确是个难相处的。 光是他那张嘴，就能让多半人退退退…… 但为了安慰身边人，孔舒还是加以修饰地说：「申向衍其实刀子嘴豆腐心，他只是害怕连累身边人。」 张智珂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申向衍居然也害怕连累别人？ 「为什么，他身体也有什么病吗？」张智珂好奇，心脏也沉了几分。 「嗯对，脑子有病。」孔舒开玩笑说，「他脑迴路总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张智珂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申向衍和我一样……」 他刚刚满脑子都是同学们的死状，现在倒是被孔舒的玩笑话转移了注意。 「你为什么觉得申向衍难相处？」孔舒问，「他以前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张智珂再次惊讶:「你怎么知道？」 真让她猜对了。 孔舒在心底「呵」了一声。 申向衍啊申向衍，我还不了解你？ 「我猜的。」孔舒轻声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第386章 拂涩篇 （46）「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张智珂把捡钱的事告诉了孔舒。 包括最后申向衍骂的那声「神经病」。 孔舒听完，十分同情张智珂。 毕竟她曾经也遭受过差不多的待遇，感同身受。 「申向衍一定讨厌我。」张智珂做出了这个断定，「是我做了让他反感的事。」 孔舒解释:「或许申向衍这么说是有别的原因，等下见到他，我们亲口问一问就知道了。」 「算了吧。」张智珂面露难色，「我不想让他更讨厌我了。」 与此同时。 技术部里，数名警察围着一台机器。 其中一名警员指着屏幕，向众人说明情况：「这段视频是从停在一日食府不远处的白色宝马车取到的，行车记录仪里拍到了嫌疑人的侧脸，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很模煳，我们现在正在復原人像清晰度。」 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点一点加载，直到100%，嫌疑人的侧脸清楚地展示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到嫌疑人的模样后，姜毅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了。 「姜老师！」 林景茹也同样震惊，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姜毅，「这不是张智珂吗？」 姜毅飞快眨了几下眼，头脑风暴：「先不要声张，把张智珂转移到审讯室，技术部看看有没有样貌相似的人，再继续分析这段录像有没有被人进行过剪辑。」 说完，姜毅又想到了什么，「张智珂还有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弟弟，把他弟弟找过来。」 很快，技术部里的消息便实时发送给所有在警局里的警察了。 小陈警官注意到消息以后，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张智珂。 他放大了手机里的照片，又看了看张智珂。 这侧脸不能说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孔舒正用尽毕生词彙去挽救申向衍在张智珂心中的形象。 门忽然开了。 一名脸生的警察走了进来，先是二话不说拽起了张智珂。 「你要干什么？」张智珂牴触地躲开。 「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你，麻烦配合。」警察边说边拉着他继续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张智珂懵了，只能由着警察把他带去了审讯室。 孔舒不明情况，跟在了后面，却被小陈警官拉住了。 小陈警官摇摇头，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被带去审讯室？」孔舒奇怪。 「行车记录仪拍到了嫌疑人的侧脸，和张智珂长得几乎一样，现在警方还在调查，不清楚具体情况，总之，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小陈警官辞严义正地说。 孔舒第一反应还是亚利。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要么是异世界的张智珂混进了这个世界，要么是亚利伪装成了张智珂的模样故意被拍到。 孔舒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如坐针毡，于是又站了起来。 小陈警官也一样，他被指派保护证人，无法插手案件的进程，只能在群里了解大概的情况。 门外时不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经过，窗外也开始有了骚动声。 小陈警官实在好奇，打开门，探出脑袋观望外面的情况。 他脑袋刚探出去，就看到隔壁房间里的林景茹也探出了她的脑袋。 同样备受煎熬的两个人目光相对，默契地冲着对方点了下头，然后又都默默将脑袋缩了回去。 警局外又围满了群众和记者，包括遇害同学的家属也在其中。 和图书馆屠杀案的情况如出一辙。 孔舒觉得自己的父母应该八成也听到消息赶来了。 她听着外面家长的哭喊，心情沉重，思绪也尤其的乱。 直到落日洒下的暖光穿过窗户照进了办公室里，孔舒才意识到已经傍晚了。 她转头望向正在看手机的小陈警官：「警察叔叔，我同学现在在审讯室里怎么样了？」 小陈警官疲倦地抬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地说道：「我也想知道……」 孔舒无声地嘆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她趁小陈警官低头看手机不注意的时候，绕到后方，准备偷偷熘出去。 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把手，就听见身后人幽幽道：「回来。」 孔舒淡定道：「我上个厕所。」 小陈警官后知后觉：「……哦，那我让林警官陪你。」 孔舒走出了办公室，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小陈警官迅速进了隔壁房间，换出了林景茹。 趁这个机会，孔舒把目光所及之处全都看了个遍。 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看出来。 审讯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连个蚊子都进不去。 她转头走向洗手间，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张智鸣。 「抱歉。」孔舒道歉抬眼，瞅着是张不认识的脸。 她转头要走，又觉得这人长得有点像张智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却已经背过了身子。 「张智鸣！你哥呢！」 一对中年夫妻满头大汗地朝着这边走来，女人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哥呢！」 一看到爸妈，张智鸣的委屈劲一股脑就钻上来了，他哽咽道：「我哥在审讯室里，刚刚警察拉着我问话了，他们说我哥是杀人犯……」 张氏夫妇懵了。 大儿子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怎么能跟杀人犯沾上边？ 张母仓皇无措，看见穿着警服的林景茹，连忙拉住了她。 「姑娘，我儿子怎么就是杀人犯了，我儿子他不可能干出来这种事，你们让我见见他，他还有心脏病，怎么可能有力气去杀那么多人啊！」 林景茹被缠住，一时脱不了身。 孔舒终于逮到机会抽身，连忙走向了走廊的尽头，拐了个弯进了安全通道，想从后门绕出去，却发现后门守着两个警察，她只好改变主意，往上走，去了天台。 幸好警局内因为屠杀案的事情一片混乱，她才能这么顺利离开警察的视线。 警局最高也只有四层，天台不算高，一个人都没有。 孔舒望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顺着天台另一侧边缘的下水管道，一点一点挪了一下去。 下水管道有些老旧了，中部的衔接处会向外渗水，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层苔藓。 孔舒的脚好巧不巧落在了上头，她试探着踩稳了，才敢挪动另一只脚。 刚一松脚，她整个人就滑了下去。 正当孔舒以为自己会结结实实摔到地上时，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反而落在了某个人的怀里。 申向衍？ 孔舒希望是申向衍。 她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映入眼中，让孔舒顿时后嵴发凉。 第387章 拂涩篇 （47）「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他背对着夕阳余晖，将怀里的孔舒笼罩在了若有似无的阴影之中。 警局正门的方向仍然在持续不断发出的噪音，却丝毫不影响孔舒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剧烈的心跳。 震惊之下，孔舒颤抖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亚利。」 似乎是在回应她的唿喊，亚利嘴角蓦地上扬，露出了颇为灿烂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眼里闪着异样的精光，却没有丝毫的善意，伪装亲切的模样，让人感到极度诡异。 孔舒立马从他的怀中挣脱，翻身落地，又踉跄着爬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她不想和亚利正面起冲突，只要亚利想要她死，她活不了。 结果，孔舒刚站直身子，一抬头，漆黑锃亮的枪口正对她的脑门。 他拿枪，他作弊。 孔舒懒得跑了。 她将不自觉发抖的手背在了身后，长吁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问。 「唉。」 一道嘆气声从亚利的口中传出，继而被刺耳的枪响掩盖过去。 那嘆气声微弱，短促到让人觉得好像他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孔舒的额头中枪，子弹贯穿了头颅，冲击力让她向后摔去，撞在了墙上，瘫坐在地。 她的眼睛没有阖上，她看见亚利蹲在了她的面前，表情冷漠。 他嘴唇开合，口型变换，说了几个字，却没有声音。 孔舒不知道是自己听不见了，还是对方故意没有发出声音。 接着，她眼前一黑，心脏骤停…… ∞ 「孔舒，你到底在愣什么啊？」 杜娴伸手在孔舒眼前晃了晃，孔舒眨了下眼，转头看向杜娴。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光滑平整，又开口问：「我今天没迟到是吗？」 「是啊。」杜娴敲了下手机屏幕，屏幕亮起，「你提早来了十分钟呢，脑子煳涂了？」 屏幕上的时间刚刚好是一点整。 「但是你来了以后一坐下就在走神。」杜娴向后瞥了一眼，凑近孔舒，「不会是因为申向衍吧？」 「那倒不是。」孔舒淡淡回道，又抬眼望向角落里的张智珂。 张智珂坐在角落里低头吃菜，安安静静的，时不时抬眼看一看正在说话的人，眼神很单纯。 孔舒收回目光，琢磨起来。 她一直怀疑亚利会伪装在同学之中，可上次的循环显然亚利并没有这么做。 只要时间之石完整凝聚，那自然而然可以从她的身体里取出。现如今还有两枚时间碎片捏在亚利的手里，但他显然不想交出碎片。 若是亚利和鹤肆一样想要得到时间之石，那他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更让孔舒感到费解的，是亚利的嘆气，包括他最后说的内容。 她嘴唇微微嚅动，试图还原亚利当时的口型。 没头绪。 完全没头绪。 但凡孔舒能听到或是能读懂唇语，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 孔舒足足愣了好半晌。 杜娴看了会儿手机，无聊地托着腮帮，眼巴巴瞅着神游的孔舒。 「你别愣了，我一个人干说话太没劲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孔舒回神，端起桌上的水杯，意思性地抿了一口，眉头皱起，佯装头晕脑热。 「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有点中暑，缓缓。」 「那要不要去洗手间洗把脸啊？」杜娴担心，也不管孔舒答没答应，站起来就要拉着她朝洗手间走。 申向衍5号的注意力飘到了这边，好奇地看了过来，张了下嘴，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闭上了嘴，挪开了视线。 正在绕着桌边给同学们倒水的王择豫看见二人要走，同样好奇，便开口问了句：「哪去啊？」 「关你什么事？」杜娴顺口一怼。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 王择豫仰着脖子回怼，忘了手里的水壶还是倾斜的，手一晃荡，本就没盖紧的水壶盖子「啪嗒」掉了。 里面的水「哗」一下，全淌在手边无辜的张智珂身上了。 幸而是冷水，但张智珂也被冷水激了一下，打了个寒颤，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 见状，王择豫惊得五官乱飞，连忙放下水壶去帮忙。 「我靠，对不起啊！我给你拧拧！」说着，王择豫上手给张智珂拧衣服。 「不用不用，我去趟洗手间用烘干机吹下就好，不怪你……」 张智珂怯生生从王择豫手里抽出了衣服，向外走去。 「还是那么会给人添乱。」杜娴幸灾乐祸撂下一句，拉着孔舒跟在张智珂后面出去了。 到了洗手间。 张智珂站在门口，对着烘干机吹衣服。 孔舒在洗手台洗了把脸，抽了两张纸，放慢速度擦起来。 「孔舒！你手机在桌上震！」 包间里，王择豫探着脑袋，扯着嗓子，故作夸张地喊，「都把水杯震掉了呢！用不用我帮你看一眼啊？」 「你不准乱碰孔舒的手机！」 杜娴指着王择豫，迈步沖了过去。 王择豫乐呵呵地朝着二楼的空地上躲。 杜娴一过去，两个人便火速开启了过家家式拌嘴打闹，看上去乐在其中。 孔舒愣了一下。 手机响？ 申向衍来电话了？ 她慌忙朝包间跑去。 一进包间，却看见申向衍5号站在她的位置前，盯着她的手机。 她飞快拿起手机。 不是来电话，是她备忘录提示响了。 每次循环备忘录一响，她顺手一滑就关上了。 不过备忘录是锁上的，只有她能打开，里面的内容别人看不见。 她看了一眼申向衍5号。 申向衍5号连忙解释：「我是想给你送过去，你别想多了。」 「我没想多。」孔舒没同他多废话，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转身朝外走去，返回了洗手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张智珂还在那吹衣服。 他看了眼突然出现在镜子里的孔舒，又腼腆地垂下了眼睛，盯着自己衣服。 孔舒面上若无其事，走到洗手台，又洗了把脸，抽纸开始擦。 洗手台的气氛有些尴尬，她能感觉到张智珂有点不自在。 「呃……那个……」孔舒主动找话，「张智珂，你是不是还有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弟弟啊？」 张智珂诧异：「你怎么知道？」 孔舒干笑两声：「也不是知道，就是见过一个男生，跟你长得挺像。」 张智珂：「在哪里见到的？」 哈！当然是在警察局了！你当时还被关在审讯室拷问呢！ 孔舒胡诌：「就是在这附近碰见了，好久之前的事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呢……」 张智珂笑了下：「那应该就是我弟，他现在也在一中上学，估计在附近转悠的时候被你碰到了。」 孔舒「哦」了一声。 看来她在警局看见的就是张智珂的弟弟。 「我弟学习可好了，考过年纪第一。」 提起弟弟，张智珂变得话多了，「成绩最坏也不会掉出前三。」 「这么厉害？」孔舒震惊。 能在沂川一中占领过年级第一的人，一定是智商相当变态的人物。 「对啊，他从小就聪明，而且还很健康。」张智珂笑着说。 孔舒哑言。 她现在应该是不知道张智珂有心脏病的。 「衣服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张智珂放下衣服，小心翼翼地问，「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孔舒点头：「好多了，我没事。」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说完，张智珂扭头走回包间。 孔舒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同情。 回到包间后，一切如常。 这一次，没有亚利出现，没有屠杀。 直到同学们吃饱了，开始陆陆续续向外走，准备去回母校逛一逛，也依旧没有任何的怪事发生。 孔舒跟着大家去了学校，但总是心里不踏实。 班上有人一惊一乍，她都心里咯噔一下。 难免是有了应激障碍。 进了学校以后，同学们涌进了一半，拍下了毕业照。 班长检查毕业照的时候，发现毕业照上，孔舒环抱双臂，脸上的负面情绪直接拉满。 无奈、不耐、厌倦、崩溃…… 仿佛上天欠她八千万，而她只能恨天恨地恨自己。 除此之外，班长还注意到了后排的申向衍5号并没有看镜头，而是望着孔舒的方向。 他抬头看了一眼，申向衍站在教室窗边，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心想毕业这么久了，申向衍居然也还没有放下孔舒。 而此时，孔舒绕着学校转了一圈。 走到医务室的时候，她透过门上的窗户朝里面瞄了一眼。 吴水笛正在值班，她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平板。 果然，黎鸣彻底消失后，所有关于他的痕迹也都消失了。 她扭头走出教学楼，操场上打篮球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径直走进图书馆，像个巡逻员一样，四处检查，甚至连书架底下的小柜子都拉开看一眼，好像亚利能躲在里面似的。 正当她站在书架前打量时，图书馆的地板「咯吱」响起。 一回头，发现有人影闪进了后方的书架，速度极快，不像是正常人移动的速度。 又是亚利。 孔舒警惕，抽出手边的一本书，慢慢挪步后退，准备绕到那个书架附近。 突然，后背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孔舒用吃奶的劲，将书向后拍去。 书面清脆地拍在了对方的脸上，比巴掌打脸还要响亮。 对方直接被孔舒拍倒在地。 孔舒喘着粗气，抬脚准备补刀。 她往地上一看，瞅清楚对方的脸，悬在半空的脚顿住了。 陈回斜躺在地，捂着脸颊，呲牙咧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不是，你手劲怎么突然这么大？！」 「怎么是你？」 孔舒又惊又喜，放下了脚，「你们去哪了？申向衍呢？」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吓她。」 申向衍的声音响起。 他一手插兜，悠哉游哉地从书架另一边走了出来，对着陈回嘲讽，「活该。」 第388章 拂涩篇 （48）「一日食府＆幸福小区」 申向衍一露头，孔舒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嘲讽陈回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 可当他望向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饱含着情绪，就像是会说话。 说着「我很想你。」 就这么短短一瞥，孔舒便确认眼前的这位申向衍是她的申向衍，而非亚利或其它时间线上的申。 她放下了手里用来揍人的书，走上前抱住了申向衍。 瞧见孔舒的动作，申向衍立马张开双臂，将她迎在怀里。 孔舒的脸颊贴在申向衍的胸前，耳朵能听见他胸腔之中有力的心跳。 「你没事就好。」她轻声说。 申向衍不想气氛莫名变得伤感，于是语气轻快地问:「一个循环不见，想没想我？」 「想，怎么可能不想？」孔舒不加掩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陈回还躺在地上，脸部传来阵阵余痛，他望着二人，也不加掩饰地说:「能不能管管我？」 孔舒松开了申向衍。 申向衍依依不捨，手臂遵循着他的意愿，迟迟不肯收回。 孔舒转身时，他的指尖沿着孔舒的后背滑过了她的手臂，最后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了她的手背。 眼看着手拿远，申向衍的眉头也肉眼可见地蹙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连稍微离开一下孔舒，都感到极为的不适。 下一刻，孔舒的手又伸了回来，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申向衍眉间的疙瘩平了，嘴角又悄无声息地勾起来了。 他表情的变化被陈回尽收眼底。 陈回:「……」 好你个纯情死变态。 见陈回神情奇怪地望着申向衍，孔舒又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人，发现申向衍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变化。 她感到奇怪，以为是这两个人在上个循环里发生了什么。 「上个循环，你们在哪里？遇到什么事了？」孔舒问。 「我们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申向衍说，「为了找你，我们找去了幸福小区，发现那里也遭了亚利的屠杀，小区里的很多人死了。」 孔舒诧异:「我这里也遭到了屠杀，在一日食府聚会的时候，亚利杀掉了我们班的同学，可我当时不在包间，连他的影子都没能看见。」 陈回震惊，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亚利在两个世界都进行了屠杀，那我们分开进入不同的世界是亚利干的？」 孔舒摇头:「不一定是同一个时间，但能说明亚利可以随意进入其它平行世界……」 她眼底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也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亚利是想要让我们发现什么，我们拦不住他，不如就干脆顺着他，找到他想让我们发现的事。」 申向衍:「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孔舒:「一日食府遭到屠杀后，亚利留下了三个无穷符号，他可能在标记次数，一日食府是他的第三次屠杀。」 陈回一下子来劲了。 他咧嘴一笑:「那看来申向衍的猜测是对的，符号就是在标记次数。」 「什么意思？」 孔舒有些迷茫，「你们也发现了？是不是幸福小区里也留下了同样的符号？几个？」 「四个。」申向衍解释，「用尸体摆出来的，我们跑到楼顶上才发现。」 陈回摩挲着下巴颏，眯了眯眼睛:「那这么说来，教室那次就是第一次屠杀，只不过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个符号。」 申向衍表示贊同:「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不然，我实在想不到这几个符号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话音刚落，图书馆一层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噤声。 他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孔舒慢慢转身，绕过书架走向外面。 她站在二楼的扶手旁，看清楚了一楼来者的样貌。 「张智珂？」 孔舒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好让躲在书架后面两个人也听见。 听见这个名字，申向衍和陈回都面露疑色。 他们看了对方一眼，申向衍轻轻摇了下头，抬手指了指后面，然后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前面。 意思是:「你绕后看看，不要打草惊蛇，我去前面找孔舒。」 陈回心领神会，点点头。 接着，他就消失在了申向衍的面前，出现在了张智珂的身后。 申向衍睁大了眼睛，一口气差点憋胸口里上不来。 张智珂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异样，他回过头，看见一张煞白煞白，瞳孔涣散的死人脸离他半拳那么近，吓了一跳，心口一疼，瘫坐在地，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气。 孔舒连忙跑下去，蹲在他身边。 「张智珂，你身上有药吗？」 「有、有……」张智珂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手匆忙地在上衣口袋摸索。 孔舒连忙将手伸到他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小药瓶，上面刻着「麝香保心丸」几个字。 她倒出了一颗小药丸，塞进了张智珂嘴里。 申向衍跟了上来，气道:「你绕后绕的也太他妈后了，怎么不直接干人家脸上？」 陈回捂着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干他脸上？这不太礼貌吧。」 申向衍服了。 另一边，张智珂吃了药之后，喘息逐渐平復下来。 他坐在地上，倚靠在孔舒的胳膊上，手抖的像筛子。 「张智珂有心脏病，不经吓。」孔舒不解看向陈回，「你跑他后面吓唬他干嘛？认识他？」 陈回低头打量着张智珂，眼神带着浓浓的探究意味，他歪了歪头:「他应该死了才对，心脏病引发的猝死不是必然死因吗，平行世界还有倖存的情况？」 申向衍没出声，盯着张智珂不知道在揣度些什么。 孔舒望着陈回:「你们上一次循环也见到张智珂了？」 「没。」陈回蹲下，冷漠地盯着张智珂，「见到他弟了，他弟说张智珂早死了。」 张智珂抬起头，以为是自己疼出了幻觉，他根本听不懂这几个人在说什么。 忽然，陈回的死人脸又勐地凑近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你……不会是亚利装的吧？」 说话间，陈回的手已经掐在了张智珂的脖子上。 第389章 拂涩篇 （49） 陈回的手枯藁干瘦，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使力。 用力时连手背上筋骨的动向都看得一清二楚。张智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他抓住陈回的手拉扯，两条腿毫无章法地踹向陈回。 「干嘛呢你们几个？」 王择豫抱着篮球从器材室的方向走过来。 他瞧见几个人围在图书馆门口，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乐呵呵地朝这边走来。视野恰好被图书馆敞开的半扇门挡住，看不到全貌，只能看见申向衍的半边身子以及地上有四只脚交错着，猜不出是个什么姿势。 陈回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在有了新的旁观者以后更加兴奋。 他干脆将张智珂整个人压在了地上，用两只手去掐他脖子。 「够了。」孔舒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要把事情闹大，他不是亚利。」 「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演戏？」陈回边说边用力。 眼看身下人奄奄一息，但是却而没有丝毫能挣脱的迹象，他这才立马松开了手，纳闷嘀咕，「是有点不像亚利……」 孔舒一时不知道陈回这过分谨慎的行为是好是坏。 但地上几乎被吓傻的张智珂实在令人同情，他护着脖子不停向后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向外冒泪。 陈回突然瞪大了眼睛，沖他笑了一下，顺带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张智珂直接绷不住了，抱着脑袋原地呜咽。 「怎么回事？」王择豫加快了脚步，向里一瞧，「打架了？」 陈回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去搀扶张智珂，可张智珂并不配合他，连忙爬起来向外朝着王择豫跑过去。 王择豫没搞清楚情况，不过出于同学情谊，他还是伸手把张智珂拉到身后，挺身挡在了前头。 见申向衍和孔舒中间还站着一个面生的，他奇怪地问：「你谁啊？」 陈回阴阴地笑着：「我是孔舒的……朋友，碰巧在这附近，来见见她。」 「朋友？」王择豫向孔舒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是我朋友。」 孔舒深吸一口气，走向王择豫，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张智勛，「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躁郁症，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替他给你道歉，对不起啊……」 张智珂对她的话持有怀疑。 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合适的说法能解释为什么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想要掐死他。 王择豫倒是信了。 他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得让你朋友注意一下，有病就别乱跑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申向衍，「申狗，别站在这了，你要的新球我给你拿来了，走，打球去！」 申向衍知道王择豫是把他当成另一个申向衍了，他望了一眼篮球，自然回应道：「你先去，我上个厕所就过去。」 「行，快点儿的啊！」王择豫运着手里的球，朝着操场一路小跑。 结果到了操场，看见申向衍站在篮球架底下，王择豫懵了一下。 「唉？你刚刚不是……」 王择豫指着他，手里的球都忘了运，落在地面滚向了别处。 申向衍5号扭头看向他：「球都跑了，你愣什么？」 王择豫回过神，也没心思去追球，他靠近申向衍5号，满是困惑。 「你刚刚不是在图书馆门口说要去上厕所吗？」 申向衍5号觉得莫名其妙：「我一直在这里，什么时候说去上厕所了，你昏头了？」 「不对劲，不对劲……」王择豫嘀咕。 几秒后，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完了，申狗，我好像精神分裂了。」 申向衍5号奇怪：「你什么时候精神正常过？赶紧把球捡回来。」 「不对啊，明明就是看见了……还说话了……」 王择豫自言自语地朝着球滚远的方向走去，越是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越是模煳，搞不清是记忆错乱还是他真的在图书馆门口看见申向衍了。 他捡起球，转头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图书馆外。 孔舒望了一眼张智珂，他脖子上泛着新鲜的红印，靠近血管的地方还有血点渗出，不难想像陈回用了多大的力气。 张智珂心中后怕，他牴触地看了眼陈回：「我、我走了……」 话音未落，他像逃命似地朝着操场的方向跑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孔舒才开口问：「张智珂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申向衍张口想要解释，可看见几个同学要朝着这边走来，他向门后躲了躲。 「换个没人的地方吧，免得被太多人看到出乱子。」 几分钟后，三人站在了教学楼的顶楼，迎着下午闷热的风，探出半个脑袋便能看见底下的光景。 在这里一方面不用担心会撞上同学，另一方面是可以随时观察同学们的情况，如果亚利出现，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申向衍长话短说，把他和陈回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孔舒。 在听到张智勛说自己的哥哥猝死那段，孔舒的眉眼压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二人：「我在上个循环中见过张智珂弟弟一面，但也只是见了一面，没有什么交流。不过我可以确定亚利当时没有伪装成张智珂。」 陈回狐疑：「你怎么确定的？」 孔舒淡定地说：「张智珂被关在审讯室的时候，我从警局跑出去，结果碰上了亚利，他上来就一枪把我给崩了。」 陈回见孔舒阐述的时候如此平和，觉得有意思，他没忍住闷笑了一声，随即立马收敛，板着脸问：「他什么都没说就把你一枪崩了？」 孔舒点了下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他还嘆了口气，最后嘴皮子动了几下，应该是说了什么，可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声嘆气听上去饱含无奈。 这让孔舒想起自己高二有一场考试，所有的分数都考得不错，偏偏就数学不及格时，班主任就是这样对着她的成绩单嘆了口气。 申向衍蹙眉思忖，过了一会儿，他望向孔舒：「核心融合以后，你的身体还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孔舒摇头：「没了，连之前的虚脱感也消失了。」 如果说之前是体内的核心一直在汲取孔舒的能量，那现在就是核心在提供能量，让她觉得精神饱满。 申向衍放心点了下头：「那就好。」 第390章 拂涩篇 （50） 「你看见孔舒了吗？」 「你们有没有人看见孔舒啊！」 找不到孔舒的杜娴一直满学校乱窜，逮住一个同学就问一句「看见孔舒了吗」。 在接连听到否定的回答后，杜娴干脆站在操场外的高台阶上，气沉丹田，放声大喊，「孔——舒——」 声音飘到教学楼顶楼都还听得格外清楚。 申向衍挑眉回头，向楼下瞥了一眼，接着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世界的孔舒呢？」 孔舒：「我来到这里以后没见过，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一日食府参加聚会了。」 陈回趴在顶楼边缘：「死了？」 「不可能。」孔舒想也不想，「她在我出现在一日食府之前就在了，而且她没有迟到……」 孔舒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陈回说的没错。 这个世界的孔舒有可能真的死了。 并非肉体意义上的死，而是精神上的死亡。 「该不会是我的意识进入了这个世界的孔舒身上，顶替了她的意识？」 孔舒的脸上渐渐浮现出迷茫。 很快，她又迅速否认了自己的话，「不对，不应该是顶替，之前黎鸣回到过去时间线上，他就是他自己，他只是继续了不同时间线上自己的行为……」 她抓着自己的头髮，思绪混乱，但又有一种马上就要明了的感觉。 望着她的怪异行为，陈回有些懵。 在他眼里，孔舒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变得神叨叨的，嘴里嘟囔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申向衍神色如常地盯着孔舒，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眼瞅着孔舒纠结到几乎快要把自己的头髮薅下来，也不敢轻易打断她。 良久后，孔舒凝成疙瘩的眉头忽然松弛了。 她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错愕与疑虑。 「核心融合以后，我好像不是身体在时间线中穿梭，而是意识游离于时间线中。」 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孔舒忽然想到了在核心融合以后，她置身于黑暗之中所看到的画面。 那如同藤蔓一样纵横盘错的金色线条，密集到数不清，像蛛丝网缠绕，将她包围在其中，与黑暗相互包容。 虽然这些线条乱七八糟，可当她想要找到亚利时，那线条便仿佛在指引她，闪烁着与时间之石同样频率的光芒，将她带往那一时间线。 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不太真实，与之前循环的感觉略有不同，仿佛是将她的意识从身体里抽离，再带往那一时间线。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申向衍问，「这跟核心融合有关系吗？」 「不知道。」 孔舒不敢过于肯定，她委婉道，「我觉得时间之石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她顿了顿，又问，「上个循环里，你们两个意识清醒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 申向衍想了想：「我已经在一日食府里坐着参加同学聚会了。」 陈回挠了挠下巴：「我在蔚蓝公寓附近……转悠……」 「转悠？」孔舒疑惑。 「好吧，其实是准备杀了梁术南……」陈回微微一笑。 孔舒抿嘴不语。 陈回体内拥有的是空间之石，他的不确定因素太大，孔舒只能从申向衍的身上验证。 她看着申向衍:「你这两次循环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申向衍眯了眯眼:「没，和之前一样，清醒后眼前就是另一个场景。」 孔舒有些纳闷，还以为拥有时间碎片的申向衍也会和她有相似的情况。 现在这么一看，只有她出现了这个情况，这便不难判断是与她体内刚刚融合完整的核心有关。 「孔——舒——」 杜娴仍然扯着嗓子在下面喊，甚至已经发动班上一部分同学四处张望，寻找孔舒。 孔舒独自离开顶楼，朝着操场走去。 「杜娴，别喊了！」她抬高音量，「我刚刚去了趟洗手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杜娴立马停下了叫喊，她沖孔舒招了招手。 「咱们等下结束去逛街吧？」 「好啊。」 孔舒扬眉，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 「你瞎啊？！」 操场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戾气十足的声音。 「明知道这里有人在打球还往这边走，球不砸你砸谁？」 高大壮不耐烦地朝着站在篮球场边的张智珂发火，「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这一球我就投进去了！」 刚刚，高大壮好不容易从申向衍5号的手中抢过了篮球，正准备三步上篮，却被出现在篮球架底下的张智珂吓了一跳。结果手里的球没能投进篮筐，篮球也砸在了张智珂的身上。 「对不起，我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这里了，我就想捡个钥匙……」张智珂边说，边把钥匙揣进兜里，扭头去捡滚远的球。 他抱着球回来，还给了高大壮，脸上带着一丝怯意。 「要不是你，这球我就进了！」 高大壮心里清楚自己刚刚那一球即便没人过来，也还是进不了。但不想脸上没面子，正好把错赖到张智珂头上。 他没好气地说，「懒得跟你计较！」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申向衍5号，「刚刚是因为有人跑过来，不然我就进了！」 申5耸了下肩：「那让你一次，再进不了，就别怪人家突然冒出来。」 高大壮看了一眼篮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球，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说：「不用，输了就是输了，没投进就是没投进。」 王择豫瞧着可稀奇，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么有骨气刚才就别赖张智珂啊……」 「谁赖了？！」 高大壮把球砸向王择豫，「你他妈说话给我注意点儿！谁赖他了！」 篮球没砸中王择豫，倒是砸到申5的胸口上了。 申5低头一看，白衣服上多了一道灰印子，他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灰，倒是没说什么。 但一旁的王择豫可就按耐不住了。你砸我行，砸我兄弟可不行！ 他指着高大壮：「没赖？没赖你冲着人家埋怨什么，还说什么懒得跟你计较~你嘴上说的倒是大气，自己投不进去就怪别人？」 高大壮脸一热，厚着脸皮吼：「我什么时候说了！」 他转头看向坐在观赛台上的张智珂。 两年没见，高大壮一时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便高喊：「那个谁！你过来！」 张智珂懵了一下，一脸无辜，毫无底气地问：「过去干嘛……」 「我有话要问你！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高大壮说。 张智珂推了一下脸上的眼睛，起身朝着篮球场走去，步速很慢，看上去极不情愿。 「……你要问什么」他小声地问，不敢直视高大壮的脸。 「你跟他们说，我刚刚埋怨你了吗？我说是你的问题了吗？」 高大壮拉扯着他的胳膊，让他面向王择豫等人。 第391章 拂涩篇 （51） 「没有，你没说……」 张智珂牵强地笑了笑，他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目光看着王择豫，「他没赖我……」 王择豫对人情世故并非一窍不通，见张智珂为难，他把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认命似地点了点头。 「行，算我耳朵有问题，听错了。」他白眼一翻，扭头向篮球场外走。 申5跟在后边：「不打了？」。 王择豫一肚子气，沉着脸头也不回：「打个屁！我输不起！不打了！」 二人一走，这场篮球赛也无法继续，不欢而散，只有几个人还在随意地投篮。 高大壮也没心情继续在场上凑合，他拍了拍张智珂的肩膀：「你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没变。」 张智珂说不出话，也笑不出来。 高大壮朝着看台上走去，张智珂低下头，离开了操场。 孔舒望着王择豫气沖沖地出来，径直去了厕所。 紧接着，申5也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孔舒，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回头，快步跟上了王择豫。 「两年不见，高大壮还是这么讨人厌。」杜娴抱着胳膊闷声吐槽，「一点风度都没有……」 孔舒的目光落在正朝外走的张智珂身上，他似乎是为了躲开高大壮才离开了操场。 「张智珂。」孔舒叫住了他。 张智珂应激似地脚步勐然一顿，无措地看向她。 「你没事吧？」孔舒轻声问。 「没事。」张智珂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没有继续和孔舒交谈的意思，移开视线，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进入了教学楼。 孔舒抬眼看了下顶楼，没有看见申向衍和陈回的影儿，也不知他们又去了哪里。 杜娴望着张智珂离开的方向，说道：「高大壮就爱挑软柿子捏，看张智珂脾气好才找他麻烦，之前我就看见高大壮欺负过张智珂，结果这么多年还是死性不改。」 孔舒奇怪：「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杜娴咋舌：「我就偶尔看见过一次，高大壮那时候不是总爱把别人的东西理所应当地据为己有吗，张智珂当时坐前几排，高大壮把他的手錶要走了，而且我总觉得不是第一次了。」 孔舒脱口问：「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杜娴疑惑：「没跟你说吗，我不记得了，都过去好久了。」 孔舒不语，心想或许那只是这个世界的张智珂所遭遇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也是正常。 她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教学楼一层并没有看见张智珂的身影，于是孔舒便去了二楼。 刚踏上去往二楼的台阶，孔舒便听到了一阵说话声。 她停下脚步，抬头向上看去，勉强可以看到张智珂的半个身子，他坐在三楼和二楼之间的台阶上。 「你等下骑车来带我回家吧，天太热了，我不想走回去。」 张智珂在打电话，说话有点含煳，仿佛说的是什么令他难以启齿的内容。 手机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张智珂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那好，你认真学习吧，不用告诉爸妈，我等晚点走回去，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回家顺路带回去。」 安静了几秒。 张智珂应了一声：「好。」 听着电话约莫是挂断了，孔舒才迈步上楼。 她故意发出点动静，好让张智珂听见。 张智珂连忙从楼梯上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孔舒，然后绕过了孔舒下楼。 「你刚刚是在和你弟弟打电话吗？」孔舒问。 张智珂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见过一次。」孔舒打量着他的脸，「和你长得挺像。」 一提起弟弟，张智珂的话匣子就自动打开了。 「你是在学校附近见过我弟的吗？」 张智珂站在原地，没有想走的打算，感觉到孔舒没有恶意，他还向上走了几个台阶。 「对，因为我家就住这附近，有一次经过这里遇到了。」孔舒说。 张智珂笑了笑。 孔舒又问:「你要走了吗？」 张智珂点头:「我弟让我帮他买几支笔回去，他学习很好，做题会用掉很多笔，我怕他没笔用了，得赶紧回去了。」 孔舒迟疑两秒，干脆直白道:「给弟弟买笔应该是藉口吧，你是不想呆在这里？因为高庭吗？」 「不是。」张智珂摇头，「我只是不喜欢在学校里待着。」 因为学校里没有朋友？ 孔舒的心情有些沉:「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讲讲，有困难我也会帮你。」 张智珂诧异地看了一眼她，低头要走，没走两步，他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孔舒以为他是打算敞开心扉了。 张智珂看向她:「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为什么以前不帮我？」 孔舒懵了:「以前怎么了？」 张智珂没有说话，他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孔舒反应过来，连忙下楼。 亚利之所以在上一次循环中只留下张智珂活口，一定是张智珂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必须要问出点什么。 到了一楼，孔舒正准备走出教学楼，却看见张智珂站在门口，背对着她，没有走远。 「你跟我讲讲，我真的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孔舒盯着他的后脑勺。 「你都不记得了……」张智珂回过身，「你们没有一个人会在乎我。」 他的眼角泛红，表情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孔舒有些迷茫:「是因为高庭吗？」 「不光是因为他。」张智珂失落地说，「我被他欺负的时候，你们明明都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帮我，你也是……」 他顿了顿，泄了气似地靠在了后墙，「明明我也是班上的一份子，可你们都当我不存在，今天聚会上能叫出我名字的都没有几个……」 孔舒微微皱眉。 她并不记得高中时候有人欺负过张智珂。但是她不怎么在意张智珂倒是真的。 也许在她原来的世界也发生过同样的事，可就是她的这份不在意导致了她不记得，或是她当时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班上除了高庭，还有其他人欺负你吗？」 她不确定地问，「有人霸凌你吗？」 张智珂沉默了片刻，他低垂着眼:「身边所有人的无视和冷漠，不就是最大的霸凌吗？」 第392章 拂涩篇 （52） 这一句话把孔舒噎住了。 她现在好像被置于一个加害者的位置，没有资格去安慰受害者。 「也许是因为你看上去总是不和人亲近，所以别人才会主动远离你，而不是他们故意在无视你。」孔舒说。 张智珂转眼望向外面，始终不用去看孔舒的脸，他说：「刚刚高庭在操场上对我撒气的时候，你应该也在，当时你在想什么？」 孔舒看着他的侧脸，不回答。 张智珂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不说？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可怜？是不是在同情我？」 他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不如之前内敛文静。 孔舒嘴唇嚅动：「是……」 张智珂又问：「那你既然觉得我可怜，觉得高庭做的是错的，你为什么站在那里，像看戏一样什么都不做？」 他终于抬眼看向了孔舒，眼中充斥着负面情绪，又带着一些麻木不仁。 「因为我觉得会有人帮你……」孔舒解释着，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罪恶感。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为什么非要人帮，你自己不会反抗吗？为什么要怪什么都没做的人，你自己就什么都错都没有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她立马压住了这份念头。 可这稍纵即逝的念头却似乎被张智珂看穿。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有错，因为我不反抗？」 他蓦地一笑，缓缓朝着孔舒靠近，「你真的觉得有人是无辜的吗？」 他说话的语调旋即一变，高了几分，多了几分雀跃，极度怪异，「不，孔舒，压死一匹骆驼的，永远都不只是因为那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几个字从他口中传出的时候轻飘飘的，却实打实让孔舒从头冷到了脚。 望着张智珂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冷漠无神，孔舒的唿吸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张智珂是什么时候被亚利换了。 孔舒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伸出手试图感应亚利胸口处的时间碎片。 可没有任何的反应。 亚利的身体里……居然没有时间碎片。 孔舒心中奇怪，无奈之下，她嘴唇颤抖道：「我不想再被你杀死了，你到底想让我知道什么，要么就告诉我答案，要么给我个痛快彻底杀了我，让这场循环到此为止吧。」 亚利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哀伤，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沉声道：「我怎么捨得让你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循环也是一样，永远不能停止。」 他的声音突然恢復如常，没有再刻意压着或扬起声调说话。 那熟悉又特别的声线很难不让孔舒联想到了申向衍。 孔舒愣了，僵在原地。 他抬手去触碰孔舒的脸颊，指尖还未触碰，一个人影凭空冒出，将亚利整个人推到了墙上。 「你别乱碰孔舒！」 陈回抓着亚利的胳膊，正准备给他来上一拳，下体却被亚利勐踹一脚，痛得陈回使不上力，紧接着，脸上又被亚利来上了一拳，倒在地上。 「他是亚利，不是张智珂！」孔舒高喊。 申向衍赶了过来，听见了孔舒的话，又见亚利闪身逃走，他连忙冲出去追。 陈回忍着剧痛，拉住了孔舒：「快，咱俩一起，千万不能让他再跑了。」 话音未落，陈回已经控制空间之石，带着孔舒离开了教学楼，出现在了学校的外面。 也不知道是陈回太会选地方，还是选错了地方，两个人不偏不倚地摔在了张智珂的身上。 「啊！」一声痛苦的喊叫响起。 孔舒连忙爬起，看了一眼地上的张智珂，一时不确定他是张智珂还是亚利。 但紧接着，孔舒看到了他喉结有一处被粉底盖住但是却又被蹭去了一块，露出了一半的符号。 恰在此时，追赶亚利的申向衍从大门口跑了出来。 「他是亚利！」 孔舒按住了身下的张智珂，「杀了他！」 陈回接收到她的话，瞬移离开，眨眼的功夫又出现了，手里还多了一块砖头。 张智珂被眼前的状况搞得云里雾里，但看到陈回的那一刻，他顿时就清醒了，恐惧蒙上了他的心头。 「你们干什么？！」 他用力挣脱了孔舒，钻着空子，躲开了陈回向他脑袋砸来的砖头，想要逃走。 孔舒抓住他的脚踝一拽，张智珂「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亚利，你之前杀我那么多次，这次我说什么也要还回来。」 孔舒手上使劲，擒住了张智珂的双臂，让他无法动弹。 「我不是你说的亚利，你认错人了！」张智珂哀求道，「求你了！」 孔舒注意到了张智珂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犹豫了。 可还未等她确认，陈回便已经举起砖头，勐然向张智珂的脑袋砸去。 一声骨肉烂泥闷响，身下的张智珂瞬间没了动静。他的双眼睁得滚圆，蒙着一层湿润的水雾。 见他不动了，陈回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断气了。 「这么容易就死了，我还以为会很难杀。」陈回欣喜，还有点不可思议。 申向衍蹲下身子，翻过张智珂的身子，从他的胸前掠过，想起自己身体内已经没有核心，没有办法再去试探。 「亚利身体里应该有其他的碎片，拿出来。」 申向衍抬起头看向孔舒，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孔舒？怎么了？」 孔舒怔怔地望着张智珂，用拇指去擦他脖子上印记。 本以为会擦掉粉底，露出完整符号，可符号却被轻易搓掉了颜色，成了破碎的黑色泥团，消失不见。 孔舒手上的动作一顿。 陈回在一旁盯着张智珂的脑袋，欣赏自己的战果，忍不住摇头可惜：「啧，不太美观，要是有刀，我能把他的脸雕出花来……」 孔舒迟疑、慢慢地将手放在张智珂的胸前…… 忽然，她感受到了张智珂胸腔之中有微弱的能量在回应她体内的核心……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收回手，向后瘫坐。 可已经晚了。 核心吸引到了时间碎片，从张智珂的身体里脱离。 当一枚小小的金色碎片脱离张智珂身体的那一刻，张智珂凭空消失了。 第393章 拂涩篇 （53） 眼前空荡荡，孔舒握住时间碎片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杀错人了……」孔舒喃喃，「他不是亚利，亚利的身体里没有时间碎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申向衍皱了皱眉。 「难怪连你都挣脱不了……」陈回不以为意，撇了下嘴，「想救他不是很简单，现在你的身体里有完整的核心，循环时间就可以了。」 孔舒平復唿吸，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心跳。 心跳与核心闪烁的频率一致。 砰砰！ 砰砰！ 下一刻，孔舒仿佛置身于黑暗中，她睁开眼睛，便是无数条金色线条在她的面前，蔓延生长。 时间线比以往更加具象化了。 庞大的信息展现，像是走马灯一样从孔舒的脑海闪过。 之前孔舒需要想像具体的场景，才能达到她想去的时间线。而现在，她可以去主动从这一堆时间线选出她要回去的地方。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眼前的金色线条。蓦地，线条发出了比其它线条更为剧烈的光芒。 孔舒被这道光刺得睁不开眼，不得不紧闭双眼。 与此同时，时间碎片被核心吸引，缓缓进入了她的身体，与核心凝聚。 片刻后，孔舒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操场上。 申5正与高大壮抢球。 高大壮从申5的手中抢过了篮球，转身跨步跳跃，向着篮筐投篮。 篮球砸到了篮筐边缘，打了个转向外滚去。 没进球。 本该出现在篮球架下的人却没有出现。 孔舒迅速地扫视了一圈操场，却没有看到张智珂。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杜娴，问：「张智珂呢？」 杜娴一开始没听清：「谁？」 孔舒又重复了一遍：「张智珂。」 杜娴迷茫：「张智珂谁啊？」 孔舒愣了一下：「咱们班的，你忘了？」 杜娴笑了下，奇怪地看着她：「咱们班哪有叫张智珂的，你记混了吧？」 剎那间，巨大的窒息感笼罩住了孔舒，让她一时无法唿吸。 孔舒很清楚杜娴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像黎鸣那样不留一丝痕迹，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张智珂并没有被平行世界的自己杀死，可他的存在消失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 如陈回所说，先天性心脏疾病导致的梗死应该是不可抗力，每个世界张智珂的命运都已经註定了，他活不过二十岁。 而张智珂体内的时间碎片，也许就是亚利在强行为他续命…… 「为什么……」孔舒嘴里嘀咕，目光呆滞。 她迈着步子走进操场，就近拉过一个同学：「咱们班上有个叫张智珂的，你还记不记得？」 同学一脸懵：「咱们班没有叫张智珂的吧……有吗？」 另一个同学摇头：「没有这号人。」 「哦。」孔舒怔怔地说，「是我杀死了张智珂。」 「你怎么了？」面前的同学被孔舒僵硬的表情和奇怪的话吓到，朝着一边挪了挪，又问，「孔舒，你没事吧？」 孔舒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勐地向前倒去，趴跪在地。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脑海里满是张智珂最后望着她的眼神，她喘不上气，却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一个劲地干呕。 杜娴上前搀扶她，却发现孔舒的身体紧绷，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胃疼还是肚子疼？」 不远处，申5听见骚动，连忙扔下手里刚抢过来的篮球，跑了过来，他跪到孔舒身边，俯下身子。 「孔舒，你哪里不舒服？」 孔舒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陈回挤进了人群：「让一让，麻烦让一下！我是孔舒她哥！亲哥！让一下！」 他走到孔舒身边，二话不说，拉住孔舒的手臂，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孔舒的肚子硌在他单薄的肩膀上，姿势极为别扭。 可孔舒依旧是没有反应，她双手和脑袋无力地搭垂在陈回的背后，任由陈回把她向外扛去。 陈回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扛一具尸体。 他快步朝外走，见杜娴和申5等人一直跟在后面，他拐了个弯用树木遮掩，然后迅速移动到了教学楼顶楼。 一到顶楼，申向衍连忙伸手接着孔舒，把她抱了下来。 孔舒两双眼睛瞪得滚圆，麻木无神，视野中突然闯进了申向衍的脸，她的瞳孔开始聚焦。 望着眼前人的脸，她鼻尖一酸。 「向衍啊，怎么办……我踩进了亚利的圈套，他把时间碎片放进了张智珂的身体里，可我把时间碎片引了出来，杀死了张智珂，他们都不记得张智珂了……」 孔舒声音嘶哑，「我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听到她的话，陈回愣了一下。 张智珂没了时间碎片就立刻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那他身体里的空间之石一旦离体，到时不止是死亡，而是连存在都被抹灭…… 陈回看了一眼孔舒和申向衍，深吸一口气，不再去胡思乱想。 他对着孔舒说：「不是你杀死的张智珂，是我，是我杀的他！你什么都没做！」 孔舒哽咽：「是我让你杀了他的，是我把他按在地上……」 申向衍捧着她的脸，冷静道：「你不要被亚利洗脑，张智珂的死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亚利，他早就应该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清醒一点，这都是亚利为了逼疯你，逼疯我们做的一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他的嗓音与亚利的嗓音重合，没有丝毫的差别。 孔舒突生绝望，她望着申向衍的脸：「不能是你，千万不能是你……」 申向衍眉头紧拧：「别害怕，现在又回来了一枚碎片，这是好事，我们马上就能恢復时间之石了……」 孔舒伸手，指尖抵住了他的唇，封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向衍，别再说了……」 她紧紧抱住了申向衍，害怕极了，「向衍，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一定要记得我爱你，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能活得快乐，也希望你永远是善良的。」 申向衍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 他只是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嗯。」 如果任何一种形式的爱能够在堕落之际拉人一把，孔舒希望她的爱能够滋养申向衍，让他永远也不要变成亚利那样的人。 于是，她一遍又一遍的说，「向衍，我爱你。」 「我爱你。」 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理由，不讲任何道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 这份爱意沉甸甸的，却蒙上了一层无法言喻的悲伤。 申向衍的眼角湿润，他低下头，把眼睛埋在了孔舒的肩上，让耳朵靠近了她的嘴巴。 「我爱你」三个字更加清楚地在耳边响起。 第394章 拂涩篇 （54）「亚利的骗局」 教学楼斜对面的钟楼。 亚利站立在支撑钟錶的石柱后，听着孔舒口中传出一遍又一遍「我爱你」。 他的眼眸低沉，暗流涌动。 在不知道听了多少声「我爱你」后，亚利再也无法听下去了。 他转身从钟楼踏上了顶楼，站在天台边缘，手里握着鹤肆的枪，先是瞄准了申向衍的脑袋，后来，他又移开，瞄准了孔舒的脑袋。 正当亚利准备扣动扳机时，陈回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身边，去抢夺那把枪。 亚利迅速将枪口对准了陈回。 砰！ 一枪贯穿胸口，陈回向后倒去，呕出一大口血，立刻断了气。 孔舒挡在申向衍的前面，警惕地望着亚利。 忽然，亚利开口了，故意变了个声调：「到了这一步，你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吗？」 孔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惑：「发现什么？」 亚利淡淡说：「太蠢了。」 孔舒睁大了眼睛。 她发现最后亚利的口型和之前那次一样…… 太蠢了。 原来当时他说的是「太蠢了。」 见状，亚利脸上萌生了一丝不悦，索性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避开了孔舒的脑袋，击中了她的脖颈。 孔舒捂着脖子，被申向衍搂在怀里，脖子上的大动脉汩汩冒血。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自己渐渐衰弱的心跳。 黑暗中，金色线条再次出现，盘旋缠绕，它们的光芒似乎因为她生命的流逝变得黯淡。 她想，我要知道亚利的目的，找到亚利做出这一切的真相，希望时间之石能够告诉我答案。 突然，一条线变得耀眼了几分，它开始围绕着孔舒肆意「生长」，变大，迅速膨胀。 孔舒伸出手，触碰了它。 ∞ 一阵欢快的钢琴曲铃声闯进了孔舒的耳朵里。 紧接着，喇叭里再传来一道令人愉悦的女声。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们，你们辛苦了……」 哗啦啦—— 合书声、推拉凳子声、脚步声、说话声…… 好吵。 孔舒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摞厚厚的书。 语数英物化生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学霸笔记习题练习册…… 这些书挡住了孔舒的视线，她坐直身子，歪头，看到了写满粉笔字的黑板。 「伽马射线，原子衰变裂解时放出的射线之一。光量子，简称光子，是传递电磁相互作用的基本粒子，由爱因斯坦提出……」 后面的字被黑板擦擦掉了，班长拿着黑板擦，将黑板的字一点一点擦干净。 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句:「班长，今天的值日生醒了，别擦了，让值日生擦！」 孔舒转眼望了一圈。 她现在来到了高三的某个时间线。 这条时间线能告诉她一切真相吗？ 思忖之时，班长站在了她的面前，将手里的黑板擦冷不丁地扔到了桌上。 「擦黑板，别愣着，马上就要上课了。」他冷声说。 孔舒看了一眼黑板擦，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刚醒过来的值日生。 她拿起板擦，朝着讲台走去，将黑板迅速擦干净，转身下讲台，却被脚下突然出现的拖把绊了一跤。 她猝不及防，向讲台下倒去，又下意识用手撑了下地，原地翻了个滚，毫髮无伤地站了起来。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练家子。 班里安静了两秒。 所有人都望着她，眼神怪异，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孔舒看向后排，申向衍不在。 接着，她又看向了杜娴。 刚对上杜娴的目光，杜娴便立马移开了视线，像是躲瘟神一样。 孔舒感到奇怪，不忘弯腰扶起拖把。 她走上讲台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拖把，是刚刚有人故意放在她后面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谁这么讨厌她？ 孔舒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预备铃响起，班上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 孔舒转身看向杜娴，轻声问：「杜娴，你刚刚看见是谁把拖把放在讲台上吗？」 杜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了，我刚刚写作业，没抬头看。」 孔舒更奇怪了。 这个时间线上的杜娴看上去似乎跟她不是很熟，好像还有点害怕她…… 「好了同学们，都安静坐好——」 语文老师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从走廊里传进了教室，赶着最后的话音，语文老师也露了脸，跨步走上了讲台。 「先检查昨天我让你们背的赤壁赋。」 语文老师把课本放到讲台上，扫了一圈讲台下的人，「谁想先来？」 一毕业就把知识全都还给了老师，孔舒现在连赤壁赋的开头都想不起来。 她抽出语文课本，连忙翻到赤壁赋那一页。 「老师，孔舒背了，她上课前还说自己背的滚瓜烂熟！」 坐在孔舒后面的男生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孔舒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男生一眼。 语文老师将视线落在了孔舒身上：「孔舒，你来。」 孔舒站了起来，趁机瞄了一眼开头，然后开始背：「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她背的磕磕绊绊，到了后面完全想不起来，干脆放弃了背诵，对老师说，「老师，我不记得了。」 「之前你不是背的还可以吗？」 语文老师明显不高兴，「马上就考试了，这么重要的文章还能忘，知道我的规矩吧，抄五遍，明天带着你抄的赤壁赋到我办公室里背，坐下。下一个！」 孔舒坐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生，他正一脸幸灾乐祸。 不仅如此，连班上其他几个人也看好戏一般望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孔舒转回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结果她刚看过去，同桌就将脸偏向了另一边，明显不想搭理她。 孔舒还是凑上去，小声问：「班上气氛为什么怪怪……」 话还没说完，同桌突然挺直了腰板，高高举起了手。 「老师，孔舒一直在跟我说话，我能不能先去前面的空位坐？」 语文老师被打断，脸色一沉，瞪着孔舒。 「孔舒，你如果再说话，就不要听我的课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同桌，「你到前面来坐。」 闻言，同桌立马抱着东西跑去了前面的空座。 第395章 拂涩篇 （55）「亚利的骗局」 这堂课孔舒上的云里雾里。 她隐隐觉得这个世界的孔舒是被同学孤立了。 但她一时摸不清原因，只能闷声观察。 申向衍一直没有出现在教室，他因为个子高，从高一开始就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但这里后排没有空余的位置，而刚刚前面唯一的没人用的座位也被她的同桌占用了。 没有申向衍的位置？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孔舒有些诧异。 一节课这么快就过去了，她以前还觉得一节课漫长到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下了课，同学们纷纷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离开教室。 孔舒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 今天周六，只上半天课。 她起身，打算从后门离开，却被班长叫住。 「孔舒，你今天值日，别走。」 孔舒脚步一顿。 还要打扫卫生？ 她才不干。 她当作没听见，径直走出教室。 前面的男生突然转过身，用力推了她一把。孔舒勐地撞到了后排的桌子上，桌子倒了，她也坐在了地上。 「你推我干嘛？」孔舒一脸懵。 男生头也没回，若无其事地挤进人群，飞快下了楼。 班长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不想值日吗？」 孔舒回过头，发现教室里就剩她和班长两个人。 「就我一个人值日？」她皱眉。 「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帮你做值日吗？」 班长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从试卷夹里抽出一张空白卷子，低头开始做了起来。 孔舒：「申向衍呢？他请假了吗？」 班长答非所问：「你最好快点干，我可不想陪你等到最后。」 孔舒走到卫生角，拿起拖把，走到他身边，开始低头卖力地拖把。 「班长，抬脚！」 孔舒逮着班长的座位狠狠清理，阴阳怪气地说，「免得我打扫慢了耽误你的时间！」 她一拖把抹过班上的鞋面，又故意来回擦了两下。 班长看见自己崭新的白鞋上多了几道脏水痕，脸一下子绿了。 他被笔朝桌上一甩，站起身：「孔舒你够了！教室这么大空，偏偏就扫我这边，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怎么了，你打我啊。」孔舒把脸凑上去。 班长气结，绕开孔舒去了讲台：「我走了，你自己锁门。」 孔舒走到讲台前，死盯着他：「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班长捏了下眉头，看上去很头疼：「你离我远一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见他要走，孔舒用拖把杆顶住了黑板，拦住了他的去路。 「今天你不说出来原因，咱们谁都别想走。」 班长无奈，他酝酿了一会儿，含煳道：「因为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而且，你还……你还……」 最后几个字像是烫嘴似的，班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孔舒：「我还什么？」 「你还染了不干净的病，流过产……」说完，班长自己都觉得羞耻，低下头，不去看她。 孔舒眯了眯眼睛：「是我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看见的？」 班长欲言又止。 他看向后门，脸色变了变，话锋一转：「孔舒，你还是快点干值日吧。」 孔舒回头看去。 陈话书站在后门，望着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孔舒没理会，又回头看向班长：「申向衍呢？」 班长：「不认识。」 孔舒奇怪：「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们班上没有人叫申向衍吗？」 班长斩钉截铁：「没有，别说我们班了，我们年级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没有！ 居然没有！ 这个世界的差异未免也太大了点！ 孔舒立马待不住了，她放下拖把，扭头朝外走。 「你不做值日了？！」班长喊。 「不做了！你找老师告我啊！」孔舒愤愤离开。 经过陈话书身边时，她淡淡瞥了一眼，却注意到陈话书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心。 孔舒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她收回视线，与陈话书擦肩而过。 她被班长的话搞得有些无语，合着她在这个世界已经被人造谣造翻了天。 孔舒长吁一口气。 这一次申向衍依旧是没有和她一起进入这个世界，不过有陈回在，孔舒还不至于太担心。她可以专心调查这个世界与亚利的关系。 亚利在杀死他之前，所说的话分明是希望她发现什么。 孔舒思来想去，觉得亚利想让她发现的应该和时间之石有关。 结合前四次的屠杀，以及亚利刻意留下的符号，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孔舒赶往了幸福小区。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孔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绝对敢以性命保证，不管哪个世界的孔舒，都不会做出抢别人男朋友还流产的事…… 而能最快了解真相的方式，便是回家找到手机。 学校和小区之间有一条小巷子，是最快的捷径。 孔舒以前每次下了晚自习都会穿过那条巷子回家，最快的时候用不到五分钟。有一次还破了记录，一路狂奔，两分钟就到了小区。 这巷子在许多的平房之间，每栋房子之间都会隔出一条窄窄的水泥石子路。 孔舒飞快跑进巷子。 在经过一处巷口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她的脚下窜了出来，孔舒跨步躲开，眼前又忽然冲出来了一个人，她剎不及，直接撞上了那人。 停下来定睛一看，是高大壮。 刚刚突然出现在脚下的黑影也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一只脚。 用脚绊孔舒的是个生面孔，打着耳钉和唇钉，嘴里叼着根细烟，挤眉弄眼，不像个好惹的。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三四个人躲在巷子里，就等着埋伏她。 孔舒向后退了两步:「你们干什么。」 高大壮扬起下巴，点了一下巷子里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 「这我哥们儿，童哥，知道他女朋友谁吗？」 孔舒:「我有必要知道吗？」 这所谓的哥们，就是高大壮的学校外面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一群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高大壮哼了一声:「他女朋友何曦婷，这下你总知道了吧。」 孔舒:「……不知道，听都没听过。」 「呀！」 叼烟那男的一听这话，开始挑唆，「抢了人家的男朋友，还不认识人家，这不明显没把何曦婷放眼里！童哥，这你能忍？」 戴鸭舌帽的男生蹙着眉头，抬手挠了下脸，迈步走向孔舒。 「你之前抢过婷婷的男朋友，这事儿吧，其实我该感谢你。没有你，婷婷也不会做我女朋友，可是吧……我女朋友咽不下这口恶气，非要我来教训教训你。」 他脑袋向后缩了一下，眯着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孔舒一番。 「但是你这小身板……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你也说不过去……」 孔舒冷眼盯着他:「所以呢？」 童哥伸出手，掌心面向了孔舒:「你挨我两巴掌，我女朋友这事就这么算了。」 见孔舒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他反而感到惊讶，于是变本加厉地说:「如果你不挨，那你不管是在学校里面还是出了学校，都别想好过，我天天找人蹲你。」 第396章 拂涩篇 （56）「亚利的骗局」 孔舒挑了下眉梢:「就两巴掌？」 童哥咧嘴一笑:「没错，就两巴掌，多一巴掌我都不带打，就是这么讲信用……」 不等他话说完，孔舒抬起右手便给了他脸狠狠一巴掌。 「啪」一声清响，直接把童哥后半截话全都打回了肚子里。 孔舒紧接着又抬起左手，无缝衔接，给了他另一边脸一巴掌，鸭舌帽都给他打飞了。 童哥捂着一边脸，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你这婊子tmd要死？我给你脸不要脸了？！」 他伸出手去抓孔舒的头髮。 孔舒歪头躲开了他的手，一脚踹在了他的下三路上。 童哥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疼得脸红脖子粗，捂着裤裆蹲了下去，发不出一点声音。 其他几个男生看愣了，尤其是高大壮。 平时他在学校里看见的孔舒都是一副懦懦怯怯，一声不吭遭人欺负的样子，怎么可能还手去打人？ 叼烟男把烟一吐，站起来抬腿，用力给了孔舒后背一脚。 孔舒朝前踉跄了几下，紧接着又被叼烟男补了一脚在膝盖后面，她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这叼烟男是个能打的，动作快，虽然细胳膊细腿，但力道一点也不小。 他立马抓住了孔舒的头髮，把她从地上硬生生扯了起来，脸上透出狠绝。 孔舒用脚去踩他的脚，用胳膊肘狠狠向后捣了两下。 叼烟男吃痛，松了松手。 趁着这个机会，孔舒立马转身，用力打了他鼻子一拳，又绕到他身后，用胳膊锁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再敢动手，我就勒死他。」孔舒沉着脸，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几个人被吓到，不敢轻举妄动。 高大壮指着孔舒:「我不信你真敢勒死他。」 说话间，叼烟男忽然跪在地上往前一滚，整个身体的重量带动了孔舒。 孔舒整个人从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后背着地，重重躺在了地上。 「就你还想勒死我？」叼烟男冷笑。 其他几个人立马上前，对着孔舒又踢又踹。 人多势众，孔舒心知自己不该再单打独斗。 她抱着脑袋，瞄了一眼近处有一块破了一半的砖头块，于是不动声色朝着砖头的方向挪去。 就在她找准机会，想伸手去拿砖头反击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众人转头一看，陈话书站在巷口，紧紧捂住耳朵，闭紧了双眼，不停地尖叫。 高大壮连忙说:「先别打了！快住手！」 众人这才住手。 高大壮走向陈话书，慌张安慰:「话书，你别害怕，我们在这里闹着玩呢，没真打，你看她好好的，她还睁着眼睛呢。」 孔舒立马伸手去拿砖头，爬起来，用力将砖头拍向了几人中最能打，也是手最黑的叼烟男。 或许是没有料到孔舒敢拿砖头砸人脑袋，叼烟男被砸到的那一瞬间懵了一下。 几秒后，额头上一股血柱便流了下来。 孔舒觉得自己不能白挨一顿打，她必须得还回去。 于是转头又朝着剩下几人抡砖，每一下都是用了吃奶的劲去砸。 高大壮见状，立马上前拉扯，把孔舒手里的砖头抢过去，往旁边一扔。 「都住手！有人来了你们还打？」 叼烟男才不管有没有人，捡起砖头，走到孔舒身后，甩手一砸。 顿时间，孔舒只觉得眼前头晕目眩，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时，童哥缓过劲来了，咬着牙走到孔舒身边，揪着她的领子，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但这远远不够，他还想接着打。 陈话书立马跑过来，挡在孔舒的身前抱紧了她。 「我求你了，别打了，你们都把她打成这样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再打出人命怎么办？」 陈话书哭哭啼啼地哀求，「孔舒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别再打了……」 高大壮捨不得陈话书哭成这个样子，上前劝说:「童哥，咱们就别跟着一个女的计较了，传出去不好听，话书说的没错，真打出事来，咱们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娘们把我打成这样，说算就算了？」 叼烟男指了指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两眼珠子瞪得滚圆，恨不得把人都吃了。 「行了。」 童哥发了话，「你也给了她一砖头，算是还回来了。咱们走，再吵下去，估计一会儿就要把住在附近的人引过来了。」 叼烟男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不情愿地离开。 童哥跟在后头，看向孔舒，不忘恐吓几句:「孔舒，我女朋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今天你踹我这一下，我记住了，以后别再让我碰见你。」 说完，几人向外走去。 高大壮想走，但又不想扔陈话书在这。 「话书，咱们一块走吧，我送你回家，她死不了，她家不就在前头吗？」他说。 陈话书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怎么会知道在这里等着孔舒！你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高大壮无话可说，只能灰熘熘跟着前面几人离开了。 他们一走，陈话书连忙把孔舒扶起来。 她红着眼，心疼地望着孔舒:「你疼不疼啊？还能不能站起来？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孔舒不清楚陈话书是真情实感还是现场表演。 她站起身，捂住胀痛后脑勺，深吸一口气。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她推开了陈话书搀扶她的手，「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你都伤成这个样子，好歹让我送你回家吧。」陈话书声音颤抖。 孔舒不说话，只是迈着步子朝着巷口的另一头走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陈话书跟在了孔舒身后，寸步不离。 到了小区门口，陈话书还在跟着，孔舒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淡淡道:「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陈话书:「他们一定还会再找你麻烦的，而且他们都知道你住在哪里，你现在一个人住，不安全……你来我家吧，我家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你住。」 孔舒捕捉到了关键词，狐疑道:「你为什么说我是一个人住？」 陈话书愣了一下:「你爸妈不是……」 孔舒不解:「我爸妈怎么了？」 陈话书面露疑惑:「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你妈妈车祸去世了，你爸爸不久后也因为酒驾被……被抓了……你不记得了吗？」 孔舒身躯一震，转头向家的方向跑去。 第397章 拂涩篇 （57）「亚利的骗局」 即便知道平行世界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情况，但孔舒第一次遇到太多事情都不符合原本时间线的情况。 她回到家里，看到空荡荡的卧室以及电视柜旁一个裱着黑白照片的相框，有短暂的不适。照片上的李椿面带微笑，目光慈祥。 孔舒无声地嘆了口气，放下照片，走进自己的卧室，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机。 她用指纹打开了手机，点进了常用的聊天软体，搜索了申向衍的名字。 列表不存在此人。 这个世界难道不存在申向衍？ 孔舒又点进了聊天列表。 列表里只有一个人的对话框。 【陈话书】 孔舒点进对话框，开始翻看记录，眉头也开始皱起。 那段聊天记录是很久很久以前的。 陈话书：「我问你一个问题。」 孔舒：「什么问题？」 陈话书：「如果有一个女生喜欢你，你会是什么感觉？」 孔舒：「喜欢？哪种喜欢？」 陈话书：「就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孔舒：「呃……我有点接受不了」 陈话书：「你觉得噁心吗？」 孔舒：「说实话，有一点，但只要别是喜欢我，就还可以接受。」 陈话书：「这样啊……我也跟你想法一样」 孔舒：「嗯嗯」 …………………… 在那之后，还有几段引人注意的聊天记录。 陈话书：「你最近怎么总是和杜娴在一起说话？」 孔舒：「我跟她坐的近啊」 陈话书：「可下课你也总是去找她说话」 孔舒：「那我以后下课也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玩，杜娴人很好的」 陈话书：「不行，你只能和我玩，不准再去找杜娴，你们一句话都不能再说了！」 孔舒：「为什么，你可以找其他人说话，我也可以，你不能剥夺我再去交朋友的权利」 陈话书：「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孔舒：「……」 孔舒：「你别小孩子脾气了」 …………………… 几天后。 陈话书：「你确定你这几天还要继续和杜娴混在一起吗？」 孔舒：「你又要发脾气吗？我又没有冷落你，而且杜娴也蛮想和你一起玩的」 陈话书：「没有……那好吧，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 孔舒：「嗯嗯」 又过了一段时间。 陈话书：「最近有人在到处传你的谣言，你没事吧？」 孔舒：「……没事」 陈话书：「杜娴真是让人无语，听到谣言以后就不和你玩了，墙头草」 孔舒：「……谁让谣言越传越真，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陈话书：「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所有人都不理你，我也会陪在你的身边」 孔舒：「话书，你真好」 ……………… 又过了半个月。 孔舒：「话书，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班上人都在孤立我，我不想去学校了」 陈话书：「你还有我，我不是每天和你在一起吗」 孔舒：「现在谣言几乎都传遍了学校，我们小区住了好多学校的人，连他们的父母都知道，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陈话书：「他们没欺负你吧？」 孔舒：「我去交水电费的时候，听见有几个阿姨在议论我，还让她们女儿离我远一点，我想解释，但是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我太害怕了……」 陈话书：「要不你来我家住几天吧，我陪你散散心？」 孔舒：「好」 ……………… 三天后。 陈话书：「孔舒，其实你来我家住的那两天我本想当面和你说，但是没能鼓起勇气……」 孔舒：「说什么？」 陈话书：「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以后，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孔舒：「我们肯定要一直在一起啊，做一辈子好朋友」 陈话书：「不是朋友」 孔舒：「？」 陈话书：「其实我转学的那天，第一眼就看到你了，你坐在角落里，看上去很可怜，班上同学说你的父母前不久都出事了，我就更心疼你了，所以我主动去和你交朋友」 孔舒：「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陈话书：「我一直都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本来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只是感觉这段时间你好像也有一点喜欢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从这条消息以后，孔舒没有再回復过。 ………………… 陈话书：「拜託你理理我」 陈话书：「你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过，我们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陈话书：「你一个人真的太可怜了……让我陪陪你吧……」 …… …… …… 看完这些聊天记录，孔舒的心情复杂。 她想起之前中打给陈话书的那通电话，以及陈话书的表白…… 头疼。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翻找卧室里的其他东西。 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桌上摆放整齐的习题，干净的床铺。 孔舒拿起桌上的日历本。 之前她会在日历本的封面上写申向衍的名字。 明明写他的名字不会有任何事发生，但是她总是在写「申向衍」这三个字的时候满怀期待。 既然这个世界的孔舒不认识申向衍，那么应该也不存在暗恋申向衍这么一说。 孔舒翻到了日历的封面，看到了左上角写着三个小小的字体。 【张智珂】 孔舒盯着这三个字，发出了她平生最不可思议的怪叫。 「呀咦！」 叫声有多怪，她就多意外。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孔舒坐在桌前，环抱双臂，面色严肃地看着日历上的名字。 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疑问，也伴随着几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假设亚利是某一时间线上的申向衍，那么亚利从头到尾做的这些可能都是是因为她。 可为什么在第三次屠杀时，亚利只留下了张智珂活口？ 每个世界的孔舒几乎都喜欢申向衍，可偏偏这个世界的孔舒喜欢张智珂。 莫非亚利是看不惯这一点？ 以申向衍那吃醋成狂的个性去推测亚利的话，那应该第一个就杀了张智珂才对，还留个屁的活口？ 难不成亚利单纯是想看她亲手杀死张智珂？好一解心头之恨。 但如果只是为了解恨，干嘛要如此大费周章？他不累吗？ 嗯。 这个推测显然不太靠谱。 亚利做了四次屠杀又是因为什么？ 这四次屠杀的地点几乎没有什么关联，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去把这四个地方串联起来。 她在利用时间之石的时候，明确要找到亚利做这一切的真相，所以答案应该就在这条时间线才对。 可她进入这条时间线这么久了，获得的信息就只有以下几个。 孔舒拿出一张纸，在上面边写边想。 第398章 拂涩篇 （58）「亚利的骗局」 1、这个世界的孔舒并不认识申向衍，并且暗恋张智珂。 2、被同学们孤立，谣言传播程度严重到连小区的人都知道 3、陈话书跟孔舒告白了，孔舒从那以后便没再理过陈话书，彻底变成独自一人 4、父母出了意外，孔舒一个人住…… 谁造的谣？ 孔舒在最后这个问题上圈了好几圈，最后停笔。 信息量太少，她无法总结并推出亚利的目的。 这时候，孔舒忽然有些想念申向衍了。 如果他在的话，或许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什么。 孔舒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两点了。 她找出了张智珂的联繫方式，犹豫了片刻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孔舒：「在吗？」 本以为张智珂会因为谣言的事情而无视这条消息，可他竟然很快就回復了。 张智珂：「在，怎么了？」 还配了一张表示友好的表情包。 孔舒：「你在哪，我有事要见你。」 张智珂：「我在图书馆呢，你要来吗?」 孔舒：「嗯」 孔舒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临走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孔舒心惊了一瞬。 镜子里的她干瘪瘦弱，面容凹陷蜡黄，衬得两只眼睛更大，眼中没有一丁点儿活力，像死鱼眼，有些骇人。 孔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自己，在循环中最狼狈的时候，她也没有憔悴到这种程度。 她弯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重新抬起头。 「我会查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孔舒对着镜中的自己说。 她离开了家，打了辆车，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的三楼，她找到了张智珂。 他站在书架旁，手里捧着一本书，低头看着，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神情专注，仿佛书中的世界将他整个人都吸引了进去。 孔舒走上前：「你在看什么？」 张智珂回神，抬起头看见她，嘴角的笑意不曾褪去。他合上书本，将封面朝向孔舒。 「时间机器，威尔斯写的。」 孔舒目光落在封面上，问着无关紧要的话：「讲的什么？」 「主角发明了一种机器，能够在时间纬度上任意驰骋于过去和未来，后来他在未来看到了奇异的景象，经歷了很多事情。」 张智珂把书递给孔舒，「你可以看看，这本书的想像力很丰富。」 孔舒接过书，象徵性地翻了两页，然后又抬眼看向他：「班上同学都希望我离他们远一点，你为什么不躲着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张智珂看着书架上的书，没有去看她，他笑着说：「我觉得你应该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坏。」 「为什么？」孔舒盯着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坏？」 张智珂：「有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值日，你一直安安静静地打扫卫生，一句话都不说，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顺路，我看见你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哭。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孔舒不语。 张智珂：「我当时还追上了你，给了你很多纸巾让你擦眼泪，你忘记了？」 孔舒沉吟两秒：「没忘，我记得，你……你人挺好。」 张智珂笑了笑，没再说话，伸手从书架上又抽出一本书，自顾自翻了起来。 孔舒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孔舒会喜欢上张智珂了。 在所有人都排挤自己，无依无靠的时候，一个默默无闻递纸巾的男生的确能给予她很大安慰。 「对了。」张智珂说，「你说你有事情来找我，什么事？」 孔舒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事，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 张智珂眼前一亮：「你笑了。」 孔舒：「嗯？」 张智珂：「自从出了事后，我没再看见你笑过，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孔舒抿嘴：「谢谢。」 她偏头看向四处，打量着其它地方，再转回头时，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撞上了她的肩膀。 孔舒向一旁闪躲，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摸了一把，并且力道还不小。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没事吧？」男人连忙道歉。 孔舒懵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看了一眼张智珂，发现他望着这边，表情明显不对，分明是看见了什么。 果然是有人摸她屁股。 孔舒立马回头，叫住了那人。 「别走，揩了油就想跑？我要报警了！」 男人回过头，模样斯文，穿着西装，打扮得体，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小姑娘，你别乱冤枉人，我什么时候揩你油了？」 他一脸无辜地说，「我就是刚刚经过你旁边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可能是我的公文包碰到你了。」 两声吵闹在安静的图书馆格外刺耳，引来了三楼所有人的注意。 孔舒一口咬定：「公文包还会用力抓？你分明就是摸了我屁股，装什么？」 男人不乐意了：「你有什么证据啊，怎么这么自恋啊，别人不小心碰你一下你就觉得是被人摸了，你真以为自己长得有多漂亮啊？」 孔舒翻了个白眼，如果现在没人，她连话都懒得和这人争论。 「证据是吧？」 孔舒气道，「调监控啊，这里监控开着呢！你别走！」 孔舒找来了工作人员，声色俱厉地要求图书馆调出监控。 工作人员起初说自己没有查阅监控的权限，一来二去，事情闹大，又找来了图书馆负责人。 图书馆负责人看到男人，面露喜色，连忙上前和男人握手。 「陈先生，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男人笑了笑，谦虚道：「我就是来借本书，也没想干别的。」 负责人乐呵呵地扭头，对工作人员低声说：「这是领导小舅子，记住了，下回见他来得通知我。」 孔舒感觉自己好像被晾在了一边儿。 她清了清嗓子：「我已经报警了，麻烦调出监控！」 闻言，负责人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小姑娘，你放心，监控绝对给你调，我们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咸猪手，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他笑眯眯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们这边找出监控以后，有问题一定交给警察！」 第399章 拂涩篇 （59）「亚利的骗局」 负责人不停地安抚孔舒的情绪。 他言语之间让人觉得亲切随和，似乎一定不会做出那种善恶不分的事。 孔舒暂且相信了他，但也不完全那么相信。 因为这无数场循环下来，她已经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 负责人去监控室调出了刚刚的监控录像。 录像中放在孔舒屁股上的，分明是男人的手，而不是什么公文包。 监控室里的几个人都看得真切。 孔舒指着监控录像，「摸女生的屁股属于猥亵他人，处5日以上15日以下的拘留，录像上一清二楚，你跑不了的。」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显然是知道自己行迹败露，无言以对，更无处遁形。 孔舒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得到解决，十拿九稳。 可负责人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他的手放在滑鼠上，手指头轻轻一点，竟将一个星期之内的录像全部删掉了。 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孔舒懵了。 只见负责人转过了头，笑着说:「刚刚的录像大家都看到了，什么也没有，对吧？」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说些什么。 男人一看负责人这般作为，便心知负责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立马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拍了拍负责人的肩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眼神的传递已经让二人无形之中达成了默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一种丑陋的合谋。 「你们是看我一个人好欺负吗？把录像删掉，这事就没发生过吗？」 孔舒看向身边的工作人员，「你们都看到他把录像删掉了，他这么做是不对的，你们不应该帮他们遮掩。」 可工作人员非但不帮她，反而好声相劝起来:「小姑娘，这个事儿就这么过去吧，把警察叫来，事情闹大了，对你的名声也影响不好呀……」 「去你的名声！名声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孔舒心底萌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反感。 人性的丑陋此刻在她的面前展露无疑，她怒不可遏，推开了挡在门口的人，跑到外面，找到了张智珂。 张智珂站在监控室外，看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孔舒拉住了他:「张智珂，你刚刚看见他摸我了对吧？」 「我看是看见了……」张智珂支支吾吾。 「看见了就好，等下警察来了，你一定要跟警察说，把你看到的都告诉警察。」 孔舒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情愿，将他拉进了监控室。 「我的同学都看到了，你们就算删掉了监控录像也没有任何用。」 负责人一听，脸色变了变。 没想到还有目击证人，这事有些难办了。 张智珂挣脱了她的手:「我没看见。」 孔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了一眼张智珂。 他又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我家里人还在等我……」 张智珂害怕了。 他听到会有警察要来，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在围观，其中还有他们学校的人。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他担心事情闹大后自己会惹上麻烦，会有一些不必要的事缠上他。 他更不想变得和孔舒一样，在学校遭人唾弃，被人白眼。 「张智珂……」孔舒难以置信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不出意外，她现在是被背刺了。 同时，她深深为这个世界的孔舒感到不值。 能在她哭泣的时候递给她几张纸巾，嘴上说相信她不是传言中那么坏的人，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帮她说明真相…… 算什么男人！ 张智珂不敢直视孔舒。 他的眼神飘忽着，小声地说:「孔舒，我先走了，你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监控室，像是在逃亡，转眼便消失在了下楼的地方。 「小姑娘，你同学也说没看见，你也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赶紧走吧。」负责人朝外推搡她，已经有些不耐烦。 无理取闹？ 图书馆外的吃瓜群众纷纷向她侧目，还有人在小声嘀咕，议论纷纷。 「是怎么回事啊？有人咸猪手摸这个小姑娘了？」 「听他们说的话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应该是这个小姑娘乱冤枉人……」 「呵，现在的确有很多女生稍微被碰一下就随便说人家摸她的，真是自恋……」 「……」 「这不是咱们学校一班那女的吗？搞别人男朋友那个！我记得叫孔舒……」 「我去，还真是，哈哈哈，这是搞学校里的人嫌不够，又跑到学校外面搞人了？」 「估计是，太脏了……我都不敢和他一个学校了，万一她身上的病传染怎么办？」 「咦，你说的吓死人了。」 「……」 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是生怕孔舒听不到似的。 换作以前，孔舒或许会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无力辩驳又害怕事情闹大，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离开。 可现在，孔舒身在一个活，活不成，死，死不透的境地，她一点儿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开始发疯。 她从书架上抱起一摞书，朝着男人身上砸，朝着负责人身上砸，朝着工作人员身上砸，朝着每一个议论她，嚼舌根的人身上砸。 不计后果，不管不顾。 砸得他们四处躲窜，吱哇乱叫。 「就你们长了一张嘴！」 「就你们会明辨是非！」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装的自己很懂的样子！你们闭上嘴能死？！」 「还有你！」 孔舒恶狠狠的看向那个「咸猪手」，骂道，「人模狗样，就该有人把你的手剁了。」 发完疯后，孔舒逃离了图书馆，她死命地狂奔，向着家的方向。 她回到了家，在镜子前站定，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想哭。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令人生气了，太委屈了。 连她都觉得压抑，那每天都要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那个孔舒，岂不是更加崩溃？ 孔舒攥紧拳头，一拳砸碎了镜子。 镜面四分五裂，镜中的她也变得割裂破碎。 碎片刺破了她手上的皮肤，血液向外缓缓渗透，沿着碎裂成蛛网一样的的缝隙四处蔓延。 孔舒看着那一点点渗出留下的血液，邪恶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们就不该活着…… 孔舒瞳孔骤缩，觉得这个念头的产生实在是大事不妙…… 就在这时，她忽然意识了什么。 她知道亚利为什么要杀死图书馆里的人了，也明白他为何要杀死一班的所有同学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他在復仇。 为这个世界的孔舒復仇。 第400章 拂涩篇 （60）「亚利的骗局」 傍晚七点，夜幕降临。 亚利披着黑色衣袍，戴着宽大的帽子，坐在幸福小区其中一栋楼的楼顶上，迎着微风，双目轻阖。 他纤长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粗糙的大理石面。 一下、两下、三下…… 像是在打节拍，又像是在倒计时。 在敲击到第十下的时候，他停下了，睁开了双眼，望向对面那栋楼的其中一扇窗户。 透过那扇窗户，能看到孔舒站在窗边，正在用绷带包扎自己的右手。 不远处，小区里进来了一伙鬼鬼祟祟的人，是白天在巷子里堵孔舒的几个小混混。 看着孔舒正一点一点陷入他设下的骗局，亚利清冷的眸子中浮现出一丝戏嚯，嘴角微微上扬。 真有趣。 …… 与此同时。 申向衍坐在一日食府不远处的路边，静静等着时间流逝，等待着下一个循环，等待着和孔舒见面。 他手里握着一根树杈，在潮湿的地面不停地画着的「∞」。 这里一点多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和最初的循环一样，他参加了同学聚会，跟随同学们回了一趟母校。 只不过没有孔舒，他忽然有些不适应，始终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余光里突然多了个人影。 申向衍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向左边看了一眼。 陈回身上沾满了湿土，一脸无奈地拎着裤腿，坐在了马路牙上，双手环抱着腿，像个乞丐。 「来了。」 申向衍老练地打了声招唿，把视线又落在了树杈上，开始划拉起来。 陈回「嗯」了一声。 申向衍：「这次怎么这么慢？」 陈回：「去蔚蓝小区看了一眼傻梁颂。」 申向衍：「身上怎么回事？」 陈回：「瞬移的时候没控制好位置，摔公园泥坑里去了。」 申向衍：「……」 陈回：「为什么核心融合以后，孔舒循环反而不和我们一起了？」 申向衍：「不清楚。」 陈回：「在下一次循环之前，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坐着吗？」 申向衍：「嗯。」 陈回:「哦。」 两个男人就这样肩并肩坐在马路边，无所事事，且弱小无助。 过了一会儿，陈回又开口。 「你说，张智珂没了时间碎片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那我没了空间之石也应该会被人们忘记吧？」 申向衍点了下头：「不出意外，是这样没错。毕竟你已经死了，空间之石也是在为你续命，没了空间之石，你的下场应该会和张智珂一样。」 陈回沉默了。 申向衍瞥了他一眼：「怎么，怕死？」 陈回不屑：「我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只不过是一想到我杀死梁术南和梁星夙的光辉事迹没有办法留下来，有点可惜而已。」 申向衍闷哼一声。 光辉事迹……杀人算什么狗屁光辉事迹。 陈回岔开话题：「你脑子转的快，就没猜到亚利什么目的？」 申向衍想了想：「有一点头绪，但不多。」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按理来说，张智珂应该和其他世界的张智珂一样，在一年前就因为心梗死亡。是亚利把时间碎片放到了他的身体，让他活了下来，但如今张智珂体内的时间碎片被我们取走，张智珂彻底消失，这一切应该都在亚利的掌控之中。」 陈回眯了眯眼睛：「你是说亚利故意让我们从张智珂身体里拿走时间碎片，为什么？」 申向衍挥舞着手里的树杈，视线随着树杈一起飘摇：「我猜……或许有一个世界的孔舒是喜欢张智珂的。」 陈回迷茫皱眉：「什么玩意儿？怎么突然就扯到这方面来了？」 申向衍转头看着他，神色肃然：「因为亚利好像是我。」 陈回心下一惊，毛骨悚然：「何出此言？」 申向衍：「你还记得循环之前，孔舒抱着我说了什么吗？」 陈回回忆了一下。 接着，他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缓缓道：「向衍……我爱你。」 申向衍虎躯一僵，咬牙切齿：「滚。不是这句。」 陈回：「……不能是你，千万不能是你？」 他说完，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孔舒已经猜到亚利的身份了？！」 申向衍：「对，所以我就把我自己代入到了亚利的位置，换位思考了一些事。」 陈回盯着他，不自觉皱紧眉头：「你思考的结果，就是有一个世界的孔舒喜欢张智珂？」 申向衍点了下头：「因为我左思右想，觉得张智珂实在没有什么有效价值。他比较善良，而且懦弱又胆小，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所以亚利利用他来害我们的可能性小之又小。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用树杈在地上画了个「1」，继续说，「如果孔舒喜欢张智珂，我恐怕会嫉妒到发疯。」 陈回插了一句：「你会杀了张智珂。」 「如果可以，我会。」申向衍说，「但如果换位到亚利的身上，那我的想法必须要比现在更加极端变态……我会想看到孔舒亲手虐杀张智珂，这样岂不是能获得更多的精神愉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陈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他望着面前的面色平静的申向衍，自愧不如。 如果说他只是单纯靠行动杀人去获得刺激与快感，那申向衍的境界比他还要高上一层。 陈回忍不住暗暗感慨。 变态，这才是真正的变态。 一想到自己妹妹这么单纯善良的小白兔身边居然有个魔鬼一样的存在，陈回的心情五味杂陈吶…… 陈回又问：「那你既然都推测出这么多了，四次屠杀是怎么回事，有头绪吗？」 申向衍摇头：「这个其实没太有，因为这四次屠杀的范围太广，像是无差别攻击，我找不到可靠的关联线索去推测亚利的目的。」 陈回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看来，亚利就是奔着孔舒去的，那孔舒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申向衍沉道，「如果亚利真的是我，或者是某一条时间线上的我，那孔舒反而是最安全的一个。」 陈回撇了撇嘴，没再接话。 他一把抢过了申向衍手中的树杈，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大咧咧地向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晃悠着树杈。 「你就这么肯定其它的你也真心喜欢孔舒？」他反正是不信。 申向衍无比肯定：「对，不管多少种可能性，几万条时间线，申向衍永远都会喜欢并且只会喜欢孔舒，没有例外。」 陈回翻了白眼，用树杈扫了申向衍的脸：「噁心。」 「噁心？」申向衍嗤笑，「你这个死母单永远别想懂了。」 陈回：…… 第401章 拂涩篇 （61）「亚利的骗局」 幸福小区。 高大壮跟在童哥后头，低头看着手机。 「几号楼几单元？」叼烟男边问，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叼着，另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打火机。 「四号楼三单元304。」高大壮说。 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和陈话书的聊天界面。 上面的对话很简短。 陈话书:「她家在四号楼三单元304。」 陈话书:「你们注意分寸，吓唬吓唬她就好了，别把事情闹大，更不能出人命！」 高大壮回復了一句:「放心，我有数。」 「我靠，我火机呢？」 叼烟男在身上摸索半天，找不着打火机，脸上浮现出一丝烦躁，「一定是今天跟那女的打架的时候掉了。」 童哥瞄了他一眼:「少抽一根死不了，去把那女的家电闸拉了。」 「知道，催什么催。」 叼烟男找到了四号楼三单元的位置，在楼道里面转悠了一圈，停在了控制整个单元楼的电闸面板前。 他找到了304的电闸，正准备抬手拉，却想到了什么，停下来动作。 「把我的工具箱拿过来。」 高大壮将一个收纳箱递给了他。 叼烟男带上橡胶手套，伸手放在304的电闸上，轻轻一拨。 「啪」一声响，电闸弹了下去，闪出了小小的电光火星。 叼烟男眯了眯眼睛，从箱子里掏出一个螺丝刀，在电闸旁边忙活起来，手法娴熟，相当专业。 「你要干什么？」高大壮有点不安。 他们事先说好了只拉电闸，跑到楼上踹门吓唬吓唬孔舒，让她不敢再一个人住。 但叼烟男显然不这么打算。 他熟稔地卸下了整个电闸的面板，又卸下了几个不知做什么用的小零件，从收纳箱中拿出了其它零件换上。 「你到底要干嘛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就拉个电闸吗，你换了什么？」高大壮有些急了。 「你怕什么？」 叼烟男把刚刚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了下来，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凑近了电闸，「我不过是把她家的电闸弄松了，换了个小零件加个阻力……正好点个烟。」 说话间，他上下来回掰动了十几下电闸。 「你们几个躲远一点，可别让火把眉毛烧没了……」 电闸发热短路，「滋啦」一下，电光火星从闸刀周围冒出，稍纵即逝。 短暂的安静后，一道紫红色的火焰像是挣破了束缚，勐地呲了出来。 见状，叼烟男把菸头飞快伸进了火焰中，点燃了香菸，然后迅速远离了电闸。 「你疯了？」童哥也觉得这样有些过了，他瞪大了眼睛，「搞的这么大？」 叼烟男不以为然，把烟放到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没事，等下我把总闸一拉它就自己灭了。」 他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你们上去吓那女的，我在这帮你们守着。」 高大壮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叼烟男的话。 叼烟男一直都不太靠谱，像个亡命徒，连童哥都不太清楚他的底细。之所以让他跟在身边，无非就是因为他比较能打，懂的也比他们多一点。 电闸都烧了，高大壮一咬牙，豁出去了，跟在童哥和另外两个人后头，三步并作一步朝着三楼跑。 …… 孔舒坐在书桌前想事情正想的出神，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她起身去按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以为是卧室的灯泡坏了，于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光走到客厅开灯，却发现客厅的灯也没有反应。 看到窗户外面其他住户的灯还亮着，孔舒便排除了小区停电的可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她走到门口的电闸前，一看，果然是跳闸了。 她伸出手把电闸向上推回，在推回去的那一刻，一道火焰直接喷了出来。 刺啦—— 孔舒连忙后退，那火险些烧到她的头髮。 很快，火消退了下去，一股子浓浓的焦味蔓延。 电闸短路烧了。 砰！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响。 孔舒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去找防身的东西。 她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缓缓靠近门。 砰！ 又是一声巨响。 有人在踹门。 「孔舒！你个臭娘们给老子出来！我可知道你家在哪了，给我滚出来，不然以后我天天来你家踹门！」 孔舒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是今天在巷子里堵她的那伙人。 那个被称唿为童哥的人站在最前头。 他似乎猜到孔舒会用猫眼看他，把眼睛凑了上来，对准了猫眼。 「你应该一个人住吧？」他高声喊，「出来！」 邻居睡梦中被吵醒，顶着起床气，蓬头垢面打开门，想要指责他们扰民。 一开门就看见两三个纹着花臂，手里拿棍子的小混混，长得凶神恶煞。 邻居一声没吭，立马又把门关上了。 砰砰砰！ 童哥抬手在门上接连拍了几下，制造噪音。 孔舒握上门把手，刚想开门，却想到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孔舒，她一定不会开门。 孔舒了解曾经的自己，因为害怕，所以绝对不会打开这扇门。 砸门声不断响起，孔舒时不时通过猫眼看向外面，也不出声，也不作任何反应。 突然，卧室的窗户外映出一道火光，扑朔忽闪。 孔舒连忙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下观望。 她看见叼烟男脸色站在单元楼外，惊恐地望着单元楼的楼栋里。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暖色，可依旧掩盖不住他脸色的苍白。 叼烟男眼睁睁望着火势以无法控制的趋势变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分钟前，他就坐在楼梯上抽菸，任由电闸那边冒火。 每家电闸之间都是互不关联的，冒一阵火也就停下了。 可他忽略了幸福小区是个老小区。 电闸部分许久没有维护，闸刀早就松动，线路也老化了。 一个电闸烧了，其它的也一连串冒起了火。 叼烟男正眯着眼，抽菸抽的飘飘然，隐约感觉到身后有点热。 他扯了扯领口，心想这烟还挺带劲，居然还活血。 就是有点奇怪怎么是后背先发热？ 他扭头一看，傻眼了。 整个单元楼的电闸面板都烧起来了。 那电闸附近堆着一堆杂物，火苗一触及到杂物，便立马变成了「血口勐兽」，眨眼间将杂物吞没，大火开始顺着楼梯向上蔓延。 「着火了！着火了！」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喊叫。 转眼间，小区里许多住户亮起了灯。 叼烟男四处张望，眼看着事态严重，他扔下楼上的几人，落荒而逃。 第402章 拂涩篇 （62）「亚利的骗局」 砰！ 童哥不清楚楼下的情况，也没有听到刚刚外面传来的喊声，依旧在卖力地踹门。 一股烟煳味飘到了几人的鼻子里，最先察觉出不对劲的人向下看了一眼，然后慌忙大喊:「着火了！童哥，别踹门了，赶紧跑！」 童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扭脸就跑，直接冲到了几人前边，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火朝着二楼燃烧，童哥眼瞅着下不去，直接打开了二楼走廊的窗户，翻身跳了出去。其他几人也跟着一起跳。 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跑出了幸福小区，中间还有个跳楼崴了脚的高大壮，一瘸一拐。 整个单元楼的电都停了。 孔舒打开门，浓烟燻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又关上了门，朝着洗手间跑去，用水把自己的身上打湿，又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再次开门向外跑去。 此时，二楼已经彻底被浓烟占据，往下便是灼人的火焰，向三楼紧逼，寸步难行。 孔舒只好又退了回去。 邻居全都被困在了楼上，他们对着窗外大声求救。 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四号楼的附近围满了人。 幸而消防车及时赶来，扑灭了大火。 没有人受伤，三单元的住户全都站在楼下，惊魂未定。 孔舒灰头土脸地站在人群后方，脸上全是黑灰，两只眼睛又干又疼，不停向外冒泪。 一楼电闸板已经变得焦黑，二楼也被烧得不成样子，墙壁都蒙上了一层黑灰。 「这单元所有人今晚都不要住了！」 指挥人在最前面高声大喊，「去安全的地方过夜，等我们把所有的危险都排除！」 其中一个住户愁眉苦脸地说：「好端端的电闸怎么就烧了！」 对面楼过来围观的住户说：「我正巧在阳台抽菸，看见一群人在你们单元楼电闸前面捣鼓，我还以为来修电闸的，结果没一会儿就起火了！」 「这火是来找你的那几个人弄出来的吧？」住在对门邻居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孔舒，「他们就是来报復你的，结果把我们这么多人都连累了！」 孔舒低头去按摩干涩的眼睛，并没有理会这位邻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同单元的住户一听这话，纷纷看向了孔舒，目光中多带着埋怨。 「我就说电闸没事也不会烧……」 围观人群中有一位大妈认出了孔舒，开始小声和身边人嘀咕。 「我闺女和这个小姑娘同一个学校，这小姑娘在他们学校可出名了，不检点，在学校里也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拈花惹草！自己一个人住……估计啊……还往家里带男人。」 大妈几句话吊足了人胃口，小区里八卦的人不在少数，纷纷凑到了大妈跟前，当着正主的面议论起来了。 「你说她祸害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累人呢，这下好了，大晚上的都睡了，要不是有没睡的人喊了这么一嗓子，还不都烧死在家里头了……」 邻居似乎是早就看孔舒不顺眼了，混在里面添油加醋：「何止呢，我刚才还听那群人说要天天来砸门，这以后我们这小区可没安生日子了。」 「……唉，这小姑娘看着挺老实，怎么……」 孔舒瞬间成为了众人逞口舌之欲的目标。 小区里的人多是些年纪大的，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含煳，像刺一样扎人。 「我儿子也跟我提过，说她身上有脏病，会传染。」一个女人说，「说这种病会通过母婴和血液传染，还有个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反正啊，得了的人都活不长！」 顿时间，人们以孔舒为圆心，向外拉扯出了几米远的距离。 孔舒始终沉着脸，她抬眼扫过每个人的脸。 「你们知不知道祸从口出。」 孔舒哑着嗓子，刚刚那浓烟都把她的嗓子熏坏了，「你们迟早会因为自己说的话遭报应的。」 「小丫头片子嘴还挺毒！这么咒人！」一老太太气道，「要遭报应也是你先遭报应！」 「跟她个不懂事的吵什么，赶又赶不走她，她爸妈都没了，回头直接跟物业投诉！」另一个大爷说。 孔舒剜了他一眼：「你说谁爸妈都没了！」 大爷背起手：「你爸妈没了！之前还觉得你可怜，现在一想，你爹妈就是叫你气死的！」 「你！」孔舒攥紧拳头，硬是忍下了这口恶气。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孔舒四处张望，她想亚利一定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亚利，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是想让我理解你，贊成你？还是想让我帮你？ 然而，孔舒没有看到亚利，却看到了偷偷摸摸在小区门外缩着脑袋的高大壮。 他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打字，不知和谁在聊天。 孔舒不再去管那些嚼舌根的人，朝着高大壮的方向跑去。 高大壮发消息发的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孔舒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孔舒伸手夺过了他的手机，瞟了一眼。 陈话书：「都说了不要把事情闹大！」 陈话书：「你快回去看看孔舒怎么样了，她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你干什么你！」 高大壮连忙抢回自己的手机，看清眼前人是谁，高大壮懵了一下。 「孔舒你没事啊……」 「陈话书？」孔舒眸子一沉，「是她让你们来的？」 高大壮：「不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孔舒威胁：「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告诉警察是你把电闸烧了。」 高大壮：「不是我烧的！我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孔舒冷道：「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高大壮欲哭无泪：「是陈话书让我来的……她就是让我吓唬吓唬你，谁让你最近不理她了……」 孔舒：「学校里关于我的谣言是谁传的？」 高大壮：「这个我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所有人都在说，怎么可能找到一开始是谁说的……」 所有人都在说。 孔舒意识到她现在去追究这个谣言一开始到底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已经毫无意义了。 因为每个将谣言传出口的人，都在帮真正的「兇手」遮掩罪行。 到最后，谣言变得面目全非，而真相被深深埋葬。 即便有一天真相被人挖出来，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了，因为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 「啊啊啊！！！」 身后传来了哭喊与尖叫。 孔舒回过头，眼前已是一片血海。 围聚在小区楼下的人们被拦腰斩断，一命呜唿，尸体堆聚。分不清这胳膊是谁的，那身子又是谁的。 活着的人在四处逃窜，扯着嗓子哀嚎。 亚利身披黑袍，手持策神鞭，从尸体上踏过，帽檐遮住了他半张脸，另外半张脸也因为他的行动迅捷而看得不真切。 策神鞭在他的手中如水蛇游走，与龙伍用鞭方式别无二致。 有几人朝着门外逃跑，却被鞭子砍断了头颅，大动脉喷溅出的血液迸溅到了孔舒的脸上、眼中。 孔舒飞快眨了下眼睛，继而又睁大了眼睛，眼白上是被血染的红。 头颅脸上的表情清晰地映在她的眼里。 她眼眶含泪，望着亚利的方向，用尽全部的力气，尖声大喊：「亚利——！！！」 血红的眼泪从眼眶中挤出，她的眼神充满愤怒与抓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这一刻，孔舒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理解亚利。 亚利听到了孔舒的声音。 他转身面向孔舒，抬手扯下了帽子。 远远的，孔舒看见了他的脸。 那还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的记忆点。 第403章 拂涩篇 （63）「亚利的骗局」 亚利回应着孔舒。 他向着她走去。 猩红的血汇聚在地面低洼处，黑色长皮靴踩过那汪血水，策神鞭的尾部在地面拖曳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红痕。 高大壮被吓傻，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向他们走近的亚利，裤子被尿液浸湿，腿软到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亚利停在了离孔舒一步远的地方，挥起了手中的鞭子，将高大壮的脖颈缠绕。 高大壮连声「救命」都还没有喊出口，颈椎就被勒断，当即咽气了。 碍眼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亚利收起了策神鞭，望着孔舒。 「你不觉得他们都该死吗？」他说。 孔舒的双眼仍是猩红的，她想要杀了亚利，哪怕她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她依然选择动手，选择同归于尽。 她手中没有武器，便冲着保安亭的窗户一脚踹了过去。 窗户玻璃四分五裂，孔舒从其中捡起了一块最为锋利的玻璃碎片，扑向了亚利。 亚利没有任何的动作，既不躲闪，也不反抗，任由碎片尖端刺进了他的脖颈。 他倒在地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始终用他那双死寂的眼睛盯着孔舒。 孔舒一方面诧异他居然没躲，另一方面注意到他脖子与脸交界的地方有些奇怪。 那被刺破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细长，不规则的裂痕，像是干涸的土地，一块一块儿拼凑在一起，斑驳又突兀。脖子动脉流出的血液流入了裂痕，在他的皮肤下蔓延开来，亚利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孔舒愣了一下。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是谁吗。」亚利开了口，嗓音实实在在，和申向衍的一模一样。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脖子上还插着块玻璃，嘴角缓缓上扬，「现在撕下我脸上的面具，你就可以知道我是谁了。」 说话间，裂痕越来越大，那皮肤似乎被血液泡软泡发，开始膨胀，亚利脸上的五官开始变形，逐渐变得扭曲。 孔舒把手放在了他脸颊的裂缝之间。 只要撕下他脸上的这块东西，就可以知道他是谁了。 可她的指尖在颤抖，她在害怕。 明明已经猜到亚利的身份了，可她却不敢面对。明明苦苦追求的真相就在眼前，可她却心生胆怯。 她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可无论如何，孔舒都清楚自己必须要阻止亚利，她用指尖抠进了那道裂痕，用力撕拉。 面具脱离亚利的那一瞬间，在孔舒的手心之中融化了，手感似泥巴一样软烂，却又比泥巴细腻上千倍万倍，黏在手上，甩也甩不掉。 但孔舒并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亚利的脸上。 原本普通的脸变得不普通，那双有鲜明记忆点的桃花眼比申向衍的还要无情，麻木。仿佛看透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只剩得厌恶与疲倦。 即便亚利的嘴角是上扬的，可也只是皮笑肉不笑，他对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加掩饰了，就如此赤裸张扬地望着濒临崩溃的孔舒。 「孔舒。」亚利握住了她的手腕，拉过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用近乎病态的腔调说道，「我是你最爱的向衍啊。」 「申向衍才不会变成你这样……」 孔舒咬牙切齿，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你怎么敢顶着他的脸跟我说话！」 她用手去抓挠亚利的脸，试图再撕下一副面具来。可他的脸上并没有再出现裂痕，只有一道道错乱的红色抓痕。 最后，孔舒放弃了。 她清楚这张脸下不会再藏着另一张脸了，再抓挠下去就只会是血肉模煳…… 「这个世界的孔舒并不会像你一样去反击，她所遭受的要比你想像中更痛苦。你既然拥有能够去往全部时间线的核心，不如亲眼看一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是对的，和我一起……」 亚利的嘴唇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他的双目黯淡，瞳孔扩散，失去了生机。 在他停止唿吸的同时，时间变成了00：00。 ∞ 八月一日。 浓云密布，天气闷热潮湿…… 香樟树道上，孔舒望着香樟树道的尽头，那命运般的路口。 不出意外，路口斑马线的另一侧，还会有一个命运般的人出现。 她应该欢喜雀跃，应该兴高采烈地奔去路口，去拥抱申向衍，说着一个循环不见，甚是想念这种老土却真诚的话。 可现在，孔舒有点没力气，身体的气血好像正源源不断地流逝，沉重的心情迫使她身体也变得沉重，迈不开脚，也跑不动。 她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身体蜷缩一团。 亚利可以是任何人，偏偏她不希望是申向衍。哪怕是其它时间线上的，她也不希望。 「地上不硬吗？」 头顶忽然响起了申向衍的声音，「躺我怀里多好，我怀里软。」 孔舒睁开眼，翻了个身，看见申向衍的脸，是倒着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他蹲在她的头顶前面，饶有兴趣地问:「又一个循环不见，想不想我？」 孔舒从地上坐起，转过身抱住了他，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股淡淡的葡萄香传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好香。」她闷声说。 「好想还是好香？没听清。」 申向衍听清了，但还是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个「想」字。 「都有。」孔舒说，「你的身上好香，我也好想你。」 她顿了顿，又说，「我看见亚利的脸了。」 申向衍没有说话。 「他故意让我撕下了他脸上的面具，我看得清清楚楚……」孔舒欲言又止。 申向衍轻轻说：「亚利是我，对吗？」 「嗯。」孔舒并不惊讶申向衍能猜出亚利的身份。 他一向聪明，光是看着她之前的反应，他也应该会猜出来。 陈回本来远远站着，不想离他们两个人太近，就在一棵香樟树下等着，隐约听见二人提起了亚利，他便立马闪身到了二人身边。 他抓住孔舒的肩膀，把她从申向衍怀里扒拉出来。 「你看见亚利的脸了？申向衍的模样？」陈回皱眉，「是他真正的脸吗，确定不是他伪装的？」 「不会再出错了，他面具后已经没有面具了。」孔舒说。 陈回看了一眼申向衍，心里开始骂骂咧咧。 是哪个不好，偏偏真是申向衍？ 心眼子多就算了，还没得感情。 这下可「好」了。 第404章 拂涩篇 （64）「亚利的骗局」 思考了片刻后，陈回又问：「申向衍，什么情况下你会变成亚利那样？」 申向衍想了想：「我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变成他那样。」 陈回：「孔舒死了你也不会？」 申向衍冷瞥他一眼：「不会。」 陈回不信：「哪怕她死的很冤枉，被人害的很惨，你也不会？」 申向衍咬了下牙根：「不会，至少我不会像亚利那样滥杀无辜……」 有了这句话，孔舒那仿佛压着千斤重大石的心情忽然就轻松了些。 陈回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孔舒：「上个循环你都遇到了些什么？」 一提这个，孔舒就来气。 她把上个循环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地讲给了申向衍和陈回。 说到被咸猪手摸屁股那段的时候，申向衍的脸色阴沉到没边儿了，他一声不吭，垂着眼，但是一股子戾气还是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了。 见状，陈回闷哼一声，指着他笑怼起来：「就你这样，你说你不会变成亚利那样，我才不信。」 说完，他收敛笑容，转头看回孔舒，「妹妹，如果我在你旁边，我一定找机会把那人碰你的手剁了，你信不信？」 孔舒嘴角一抽。 怎么不信呢…… 陈回把话题的重点拉远了，孔舒又扯了回来，她说：「亚利最后对我说，既然我拥有能够去往全部时间线的核心，不如亲眼去看一看。」 「亲眼看一看？」申向衍奇怪，「只是让你亲眼看一看？」 孔舒点了下头，反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让你救下那个世界的孔舒，可如果只是这样，他就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孔舒垂眸，她也不是没有申向衍的顾虑。 片刻后，她又重新抬眼，淡淡道：「那就亲眼去看一看，说不定答案就会自己出来了。」 「等等。」陈回撇了下嘴，面露不满，「自从核心融合以后，就不再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循环，只有你自己进入了那一条时间线，你不能再把我们两个人扔在某个时间线上，然后自己行动了。」 「对。」申向衍立马接话，「之前回到黎鸣结婚当天的时候，你怎么做到将我们全部带过去的，这次也试一试。」 孔舒回想起之前，她想像了场景，然后便紧接着进入了场景所对应的时间线，并没有再做过多的举动。 这让孔舒犯了难。 「我试一试……」她不确定地说，「如果这次还是我自己去了另一条时间线，麻烦你们保护好自己，千万别死。」 她诚恳地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陈回欣然接受了她的叮嘱，故意扬着声调说：「知道，我怎么会让我可爱的妹妹没有亲爱的哥哥呢。」 孔舒：「……」 申向衍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别的。 在孔舒闭上眼睛感受核心的时候，她感觉到手上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睁开眼睛，发现是申向衍握住了她的手，他视线望着别处，没有看她。 孔舒正要重新闭上眼睛，另一只手也被突然握住。 「握手也是一起进入循环的办法吗？」陈回用力抓紧了她，「那我也要。」 孔舒哭笑不得，紧紧回握了二人的手，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在无数条时间线中找到了最明显的那一条，并抓住了它。 ∞ 噔…噔……噔—— 沉闷的钟声传进了孔舒的耳朵里，她的瞳孔渐渐聚焦，看向四周。 她站在香樟树道上，但天气并不闷热，万里无云，没有要下雨的徵兆。 刚刚的钟声她分外熟悉，是学校钟楼发出的钟声，每到整点的时候，老钟就会发出缓慢的敲击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钟响了12下，现在是12点。」 身后突然冒出声音。 孔舒回过头，申向衍站在身后，旁边还躺着陈回。 成功了。 三个人一起穿梭时间线难道真和他们握手有关系？ 「你……为什么躺在地上？」孔舒指着陈回。 陈回翘起脑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样躺着还挺舒服的。」 说完，他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本来就长得像个死人，一闭眼，尸体本体。 孔舒对于陈回没什么办法，不单单是因为他身体里有空间之石，也不是因为他是她无法摆脱的血缘上的亲哥，而是他脸皮厚到刀枪不入…… 她看回申向衍:「钟錶只有在上学的时候是开着的，这里应该就是我上个循环所在的世界。」 话音刚落，沂川一中的学生零零散散地从不远处走了出来。 孔舒特意走到一日食府前看了一眼时间，确认了此刻就是高三某个周六中午放学的时间。 在她看时间的时候，申向衍去隔壁小卖部买了个口罩。 「戴上。」 他边说，边撑起口罩两侧的耳撑，轻轻挂在了孔舒的耳朵上，最后将口罩下方拉扯开。 孔舒盯着他的脸，推测道:「我觉得可怜孔舒或许已经死了，不然亚利不会这么极端。」 「可怜孔舒？」申向衍把关注点放在了称唿上，他在心里数了数，又说，「孔舒……5号？」 孔舒:「嗯，可怜孔舒既没有遇见她的申向衍，又被同学们霸凌，父母都出了事，她真的很可怜。」 申向衍:「的确。」 孔舒继续说:「亚利就是这个世界的申向衍，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他不在沂川一中读书，这或许也是造成可怜孔舒遭遇霸凌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合理。」申向衍向后退了一步，端详自己有没有为孔舒戴好口罩，嘴上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在，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更不会出现全班都孤立你的情况。」 孔舒点头:「亚利或许是认为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好可怜孔舒，所以才想要为可怜孔舒报仇。」 她顿了一下，心怀顾虑，「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推测，总觉得还是不能解释亚利的全部行为。」 一旁，陈回咋舌:「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你不确定自己现在的推测是不是对的，那就暂且认为你的推测是正确的，然后去验证这一推测，如果验证失败，那再逆向推理，就说明亚利不是这个世界的申向衍，让你救出孔舒5号也不是他的目的。」 好一个逆向推理。 申向衍调侃:「你考逻辑一定可以拿满分吧。」 陈回惊讶，若有似无地炫耀道:「你怎么知道我大学逻辑拿过满分？」 申向衍有点不爽，沉道:「瞎猜的。」 陈回飘飘然道:「其实我逻辑能拿满分纯属巧合，一些选择题我瞎猜的。怎么，你难道不能拿满分吗？」 申向衍冷哼:「不好意思，我大学不学逻辑。」 陈回欠揍一笑:「那你大学学什么？动物医学……母猪的产后护理？」 申向衍黑脸。 孔舒表情怪异地盯着二人。 她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清了清嗓子:「要不你们两个打一架，打完我们再聊别的？」 陈回噤声，随即面露微笑，乖巧地看向她:「妹妹，不要理申向衍，他太幼稚了，我们继续聊正事。」 申向衍气结。 第405章 拂涩篇 （65）「亚利的骗局」 撇开刚刚两个男人的斗嘴不说，孔舒认为陈回的话是对的。 既然不知道自己的推测对不对，那就干脆认为是正确的。 现在，孔舒遇见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孔舒5号。就算没有亚利，就算推测是错误的，她都会选择去帮助孔舒5号。 哪怕这份帮助微乎其微，她也想尽最大努力去救赎平行世界的自己。 她逆着人流，走到学校门口，保安守在大门口，紧盯着周围的情况。 见状，孔舒便没打算再进去，只等在门外。 望着从学校里出来的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孔舒心生感慨。 虽然自己不觉得变了，但是往往会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自己和曾经的自己有了很大改变。 才过了两年，怎么变化就这么大呢？ 「看着他们，我想起一句话。」她轻道，「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但对青春的感受也是青春的一部分。」陈回望着校门口，正经道，「当人活在青春时，往往不能感受到当下是多么美好。只有被时间拂去青涩后，人们才会开始回忆青春，不管回忆里是快乐还是遗憾，这些情绪都会是青春的一部分。」 因为太惊讶陈回居然会说出如此细腻的话，孔舒和申向衍的目光双双落在了陈回脸上，震惊到半天没挪开眼。 陈回不乐意，翻了个白眼:「你们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我死之前也是个大好青年！对人生有点感慨没问题吧？」 孔舒和申向衍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 又等了半晌，不见孔舒5号出现。 孔舒按耐不住了:「我还是要进去看一看。」 陈回拍上她的肩膀:「用走的做什么，跟着我更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那我……」申向衍话还没说完，前面就没了影，他原地愣了一会儿，对着空气说，「……自己想办法吧。」 他看了一眼守在大门口的「四大天王」，觉得自己不可能躲过这四双「火眼金睛」从正门熘进学校，于是转身去了操场外围，搬过附近的两块大石头，叠在一起，踩着它们翻墙进了学校。 …… 孔舒被陈回带到了一班教室的后门。 教室里并没有孔舒5号的身影，只有班长一人坐在座位上低头做卷子。 「可怜妹妹去哪了？」 陈回淡淡说，「是不是已经离开学校了，只不过我们没有看见她。」 孔舒摇头：「不可能，我一直在注意学校的方向，她没有离开学校。」 班长察觉到后门有人，回过头，看到有两个人，茫然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找孔舒，她在吗？」她问。 听到孔舒的名字，班长握笔的手攥紧了几分，他扭头看回卷子：「她今天做值日，我也不太清楚她具体在哪，有可能去洗拖把了……」 孔舒皱了下眉，转身去了拖把间。 拖把间在走廊的尽头，挨着洗手间，比较狭窄，只有一排接地水龙头，方便学生沖洗拖把。 刚走到拖把间，孔舒就听到隔壁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似乎是暖气片受到剧烈撞击后发出的声音。 孔舒走到洗手间，看到门是关着的，她伸手拉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明明就是你偷拿了我的手鍊，你为什么不承认？」一个女生的声音传出。 伴随着一阵啜泣声，还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拿，我不知道是谁放在我这里的……」 那声音对孔舒来说有些陌生，人往往不能准确地辨别自己的声音，但是陈回一听便听出来了，他说：「是你的声音，可怜妹妹在里面哭。」 孔舒抬手想要砸门，却被陈回拉住了。 他将她拉出洗手间，说道：「我们来到这条时间线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个世界的你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帮了她，就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轨迹，到时候还怎么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孔舒哑言。 她看了一眼洗手间门口：「可是她现在经受的痛苦是真的……」 「没有可是。」 陈回打断了她，「既然亚利让你亲眼看一看，那你就只看一看就好了，等到知道全部真相，再回到现在帮她也不迟，你觉得呢。妹妹，咱们要顾全大局，丢掉不必要的怜悯心。」 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裂开，笑了笑，「你丢不掉也没关系，我会拦着你的，你是我妹妹，让你摆脱循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去救孔舒5号的心情怎么会只是不必要的怜悯？ 我是你妹妹，里面那个就不是了吗？ 孔舒总觉得陈回这个人有一种割裂感。 这份割裂感使她一直没有办法像信任申向衍那样信任陈回。 似乎对陈回来说，她是陈勛的替代品。 因为陈回在看着她的时候，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每每陈回喊她妹妹时，孔舒觉得他是在刻意去强调这件事，并不自然。 孔舒沉默不语。 她被陈回拉到了窗边，远离了洗手间。 「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陈回盯着她。 「你说的对。」孔舒沉重道，「哪怕一个羽毛一样轻的举动，也有可能会引发时间线上翻天覆地的改变。」 洗手间里依旧在传出打骂声。 孔舒捂住了耳朵，她蹲下，转身面壁。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时间对孔舒来说漫长极了，洗手间的终于门开了，几个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孔舒看了她们一眼。 有同班同学，也有其他班的。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孔舒想冲上去问她们。 可是她清楚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让她舒心的回答。 那些女生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像是无事发生。 陈回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又转回头，嘀咕道：「申向衍怎么还没跟上来，我去看一看他，免得他出事。」 他顿了顿，又说，「妹妹，什么都不要做，听话，哪怕是一句安慰也不行。」 孔舒没有吭声。 陈回揉了揉她的脑袋，消失在了原地。 他并没有去找申向衍，而是跟上了刚刚那几个女生。 她们一路欢声笑语，离开了学校。 陈回盯准了为首的一个女生，在分岔路上，几个女生分开，他便拦住了为首的那个女生。 女生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感到奇怪，她打量着陈回:「你谁啊？」 陈回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我叫陈回。」 女生疑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陈回缓缓说，「就是……你刚才好像吓到我妹妹了。」 说完，陈回不等女生反应，趁着周围无人，抓住了女生的头，勐然向墙上撞去。 一声闷响，女生瞬间没了意识。 接着，陈回又把她拖到偏僻处，掀开了下水道井盖，将女生扔了进去，盖上了井盖。 做完这些，他满意地离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第406章 拂涩篇 （66）「亚利的骗局」 孔舒站在楼梯拐角的地方。 这个位置能看到洗手间的方向，也不会被洗手间走出来的人看到。 在那几个女生走之后不久，孔舒5号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手拿拖把，头髮和衣服上全是水渍，眼睛泛着红，慢慢走回了教室，开始打扫卫生。 班长坐在位置上做题，她没有提出任何的不满，将教室打扫完，然后离开了学校。 孔舒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看到申向衍远远从操场那边走了过来。 「陈回没去找你吗？」孔舒问。 「没有。」申向衍说，「我连他的影都没看到。」 孔舒纳闷:「他又跑到哪去了……」 二人跟着孔舒5号走到巷口，停下了脚步，向里面张望。 孔舒5号被高大壮那几个人围堵在巷子里。 童哥站在孔舒5号面前，摊着手：「你挨我两巴掌，我女朋友这事就这么算了。」 申向衍看到童哥的脸，觉得眼熟，压低声音对孔舒说：「我认识这人。」 高中时候申向衍打过的那场群架，第一个挨板砖的就是童哥。 申向衍就记得这个人说起话来吊吊的，打起架来怂怂的。 啪！ 一道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童哥的手重重扇在了孔舒5号的脸上，那力道大的把身后的几个小弟都吓到了。 在远处观望的申向衍愣了一下，也像是挨了一巴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就连孔舒也没有料到童哥这一巴掌打的这么狠，也没有想到孔舒5号竟然一点都没有反抗，她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童哥抬起手，勐地又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孔舒5号扇倒，她摔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仍是一点动静都不出。 「我靠，这娘们死了一样，连声都不吭。」 童哥稀奇地打量着孔舒5号，看她脸上都肿起来了，有点心虚，生怕真打出什么事来。 他挥了下手，「行了，我说话算数，你挨了两巴掌，我女朋友这事算了，赶紧滚。」 孔舒紧皱眉头，抑制着怒意。 申向衍已经迈开步子上去，但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手拉住。 他回过头，看到了陈回。 「我还以为你会比孔舒冷静。」陈回收回手，瞄了一眼巷子里坐在地上狼狈的孔舒5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稍纵即逝。 孔舒盯着陈回，警觉道：「你刚刚去哪里了，申向衍没有看见你。」 「去校门口了，我也没看见他。」陈回解释。 「真的？」孔舒半信半疑地问，「去校门口用了这么长时间？」 「你不会怀疑我是亚利吧？」 陈回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我真没骗你，我真的去校门口了，骗你我死。」 申向衍补刀：「你已经死了，是空间之石在维持你活着的状态。」 陈回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干脆放弃。 他发出一声鼻嗤，无所谓地说:「不信就算了，把空间之石从我心里拿走吧，你们自己收好。对了，千万别忘了把我杀掉梁术南和梁星夙的光辉事迹流传下去。」 本来孔舒还在怀疑他，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瞬间知道面前的人绝对是陈回无疑了。 「亚利应该不会把关注点放在你的光辉事迹上。」 孔舒刻意加重了「光辉事迹」四个字，略带阴阳怪气的意味。 陈回也不知听没听出她的嘲讽，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能把我和亚利区分出来了，之前你只能分辨出申向衍，我还挺伤心的。」 「我可没在你脸上看出伤心来。」孔舒将脸扭回去，看回巷子里。 童哥带着他的小弟们从另一条巷子离开，孔舒5号已经朝着幸福小区的方向走了很远。 孔舒跟了上去，看到孔舒5号进了单元楼才停下。 申向衍对着小区四处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孔舒家单元楼对面的楼顶天台。 他指着那边说道：「那里应该是视野最好的地方，能看到你家的方向，也能看到小区里的情况，不如我们上去。」 与此同时，陈回已经到了他指的地方。 几秒后，陈回又闪了回来：「还能看到小区门口，视野确实很不错。」 他顿了顿，拉住孔舒，「妹妹，楼顶天台堆了很多杂物，不好走，我直接带你上去。」 说完，陈回便带着孔舒到了天台。 申向衍习惯了。 他一手揣裤兜，不紧不慢地朝着对面楼顶走去，爬上了顶楼，翻过了几近堆成小山的废旧家具和杂物，来到了天台，在孔舒身边站定，迎着微风望着远处。 若是衣服没有在翻过挡在门口的破书柜时蹭到大片黑灰，他此刻看上去一定很从容，很淡定。 …… 孔舒5号回到了家。 她放下了背包，站在母亲的遗照前看了很久。 半晌后，她转身走到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洗了把脸，抬起头，镜子中的脸格外红肿，嘴唇干裂起皮，眼里没什么精神。 后背隐隐作痛，她撩起了衣服，转身背对镜子，看到后背全是斑驳的淤青伤痕。 她放下衣服，走回卧室，从枕头下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还留着陈话书的消息，但她却一点都不想点开。只是在联繫人列表里翻啊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最后，手指定格在「张智珂」的名字上。 她指尖点着「张智珂」的名字，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仿佛光是这样看着，对方就会回应她。 直到屏幕熄灭，她才放下手机，转身走到书桌前，抱起了之前在图书馆借了没还的书，准备去图书馆归还。 还完这些书，我就去死。 孔舒5号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垂了垂眼帘，转身走出家门。 天台上的三人看见孔舒5号从单元楼里走出，还抱着一摞书。 「她要去图书馆了。」孔舒说。 她很想知道孔舒5号在图书馆会发生什么，在遇到咸猪手后，孔舒5号会怎么做？ 「走吧。」她说，「亲眼看一看就知道了。」 图书馆。 孔舒5号把手里的书全部归还给了图书馆，准备离开前，在图书馆二楼看见了张智珂。 他低着头看书，神情温和。 孔舒5号站在楼梯处望了他一会儿，犹豫半晌，鼓足勇气走到他的面前。 察觉到面前多了个人，张智珂抬起头。 看到对方的脸后，他嘴角上扬：「孔舒，你也来图书馆了。」 现在，学校里恐怕只有张智珂看到孔舒5号后会表现出友好。 孔舒5号也牵起嘴角：「嗯，我来还书。」 张智珂笑道：「我经常在图书馆看到你来借书，就是不知道你在看什么类型的书。」 孔舒5号小心翼翼地说：「看一些人文景观之类的书，上面有的照片很好看，也很震撼，……以后我想去书上的地方看一看……」 「啊，我也想，不过我可能没什么机会去了。」张智珂黯然。 不等孔舒5号问为什么，他便转移话题，将手里的书举起来，「给你推荐一本书，时间机器，里面也有很精彩的场景，而且是现实中不存在的，是作者的想像。」 孔舒5号从他的手中接过书，看着书名，她的眼里忽然有了些光亮。 她想，那就看完这本书吧，或许看完这本书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了。 「谢谢你。」她内心激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重复着说，「张智珂，谢谢你。」 张智珂：「不用谢，一本书而已。」 但孔舒5号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张智珂有些不好意思：「真的不用谢……」 不远处，目睹一切的陈回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边的申向衍。 「看到别的世界的孔舒喜欢这小子，你什么感觉？嫉不嫉妒？」 申向衍斜睨他一眼：「这只能说明孔舒不认识申向衍的情况下，才会喜欢上别人。逆推可得，只要有我，孔舒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陈回闷哼一声，不再接话，视线重新落在孔舒5号身上。 孔舒5号抱紧手中的书，视若珍宝。 同时，身后一个人快步经过，撞在了她身上，手也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这一次，作为旁观者的孔舒看得分明。 男人站在书架的尽头，早就把孔舒5号视为目标，然后找准时机，假装经过，那只蠢蠢欲动的手再「不小心」触碰到孔舒5号…… 孔舒忍不住攥紧拳头。 等到这场闹剧结束，她一定要替孔舒5号讨回公道。 申向衍原本还松弛地靠在楼梯扶手上，看到这一场景，身体顿时绷起来了。 陈回也不例外。他冷冷地盯着「咸猪手」的脸，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把这个男的碎尸万段。 之后发生的事情，与孔舒在上个循环经歷的基本一致。 孔舒5号虽然胆怯，依然硬着头皮叫住了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与图书馆的馆长是亲戚，图书馆的管理人包庇了中年男人的行为，当着孔舒5号的面删掉了监控录像。 而作为孔舒5号精神支柱的张智珂临阵脱逃，成了缩头乌龟。 刚燃起的希望被张智珂无情离开的背影浇灭，孔舒5号备受打击。 但她并没有像孔舒那样发疯，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她陷进了图书馆众人的窃窃私语与异样的目光中，难以自拔。 孔舒5号离开图书馆时，并没有带走那本张智珂推荐的书。 她被阴霾笼罩，好像有千斤顶压在了她瘦弱的身躯之上，让她的行动变得迟缓。 在以第三视角旁观一切的时候，孔舒意识到一个问题。 即使她亲身经歷过孔舒5号所发生的一切，虽然能够理解，却依旧不能完全与此刻的孔舒5号感同身受。 在物理和生物层面上，她与孔舒5号是同一个人。 可在人类的心理层面上，她与孔舒5号并不相同。 生理特徵完全一致，可思想与心理不同的人，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那亚利呢。 他又经歷了什么？ 夜晚。 和孔舒掐算的时间一样。 童哥和他的小弟们出现在了幸福小区外，叼烟男开始拿着他的工具在电闸前鼓捣。 见此，孔舒也算明白了当时停电的具体原因。 当孔舒5号的家里停电后，童哥带着高大壮等人上了楼去开始踹门，留叼烟男一人坐在楼下开始抽菸。 为了能更清楚近距离地看到发生的情况，陈回利用空间之石悄无声息出现在了童哥和他小弟的身后，混在其中，装成了其中的一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不同的是，在童哥的威胁与踹门下，孔舒5号打开了门。 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童哥十分诧异，威胁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卡了壳。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恢復了凶神恶煞。 「你还真敢开门？」 童哥一把推开了孔舒5号，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她的家中。 「你家就这么破，这么烂啊，难怪你同学都瞧不起你了，原来你家这么穷——」 他话未说完，扭头看到了桌上的遗照，脸上嘲讽的笑意凝固了。 孔舒5号转过身，面向他。 地上「啪嗒」落了一滴血。 众人这才看清孔舒5号手中有一把美工刀。 她另一只手腕上已经有了许多道深浅不一的割痕。 童哥傻眼，一下子变哑巴了，吓得说不出话。 高大壮慌了神，开口劝道:「孔舒！你别冲动！别想不开……有、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陈话书聊，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孔舒5号一反常态地平静。 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好像马上就会消失。 高大壮咽了咽口水，望着孔舒5号手腕流出血液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腿有些发软:「陈话书一直在关心你的情况，学校里的人都欺负你，但她从来没有欺负过你！」 孔舒5号的眼圈映出泪光，她喃喃道:「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不会和别人说我坏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你们来欺负我，她才不是我朋友。」 高大壮震惊，磕磕巴巴地问:「你什、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 孔舒5号捏紧手里的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把陈话书当朋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好朋友做出的事。」 说完，她绝望地望向桌上的遗照，举起了手里的刀，朝着自己的脖子割去。 「住手！！！」 童哥一声大吼，上前扑倒了孔舒5号，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美工刀，像是扔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扔出了十米远。 孔舒5号倒在地上，脑袋磕到门框上，似乎不觉得痛，没有任何的反应。 手腕上的血仍在汩汩地流，但是没有过深的伤口，失血量并不足以致死。 「起火了！！！」 一道遥远的喊声从小区中响起。 摇曳的火光映照在窗上，童哥一把拖起躺在地上的孔舒5号朝外跑去。 但孔舒5号软的像一滩烂泥，那重量，并不是他一个人能拖得动的。 他怒吼一声:「快帮忙！」 高大壮后知后觉，连忙上前帮忙，和童哥两人一起把孔舒5号抬下了楼。 把孔舒5号放到安全的地方后，童哥带着他的小弟们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幸福小区。 消防人员赶来，大火渐渐灭去。 小区里的人们看到割腕的孔舒，非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反而低声议论起来。 「脑子有毛病的人才割腕吧，正常人谁会自残？」 「青春期的孩子就这样，一点什么大不了的就要死要活，你看那手腕割的，也不像是真想去死的样子，血都没流多少……」 「她都没妈，她割给谁看，除了他妈，谁会心疼她？」 「她是身上有不干净的传染病，家里人也都死了，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勾引男孩子，结果闹得全校皆知，丢脸丢大了，不想活了。」 「自己不想活，还连累我们小区的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还把房子烧了，住哪？！」 「你小点声……」 「我凭什么小声，被烧的不是你家，你倒来装好人！」 「……」 陈回回到了楼顶天台上，把刚刚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都讲给了孔舒与申向衍。 孔舒听后，望着楼下的孔舒5号，一言不发，心情异常沉重。 「我觉得亚利是对的。」陈回表情严肃地说，「换做是我，我也会杀掉他们。」 「她一直都知道是谁造的谣。」申向衍有一丝不解，「可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第407章 拂涩篇 （67）「亚利的骗局」 「也许是害怕说出来以后，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自己。」孔舒缓道。 申向衍:「是吗？」 孔舒:「是吧。」 临近十二点。 「还剩下一日食府，亚利的第三次屠杀。」 孔舒边说，边用手指在墙壁上画着「∞」，「其他三次屠杀都和孔舒5号有联繫，那一日食府的屠杀一定也一样，班上同学唯一一次聚会，就是在八月一日。我们需要去往孔舒5号两年后的时间线。」 陈回和申向衍静静地望着她，没人提出异议。 孔舒拉住了他们的手，闭上了眼睛。 ∞ 孔舒5号时间线，八月一日，时间12:47。 孔舒意识清晰后，入眼是香樟树，人行道，红地砖，前面还有个她在走路。 准确来说，是孔舒5号。 见孔舒5号要回头，孔舒一头扎进了绿化带里。 她躺在灌木丛底下，静若处子。 等了半晌，没什么动静，孔舒才敢抻着脖子向外看。 好在孔舒5号不怎么敏锐，并没有深究身后传来的诡异感，此刻已经走到了路口。 孔舒这才从绿化带里出来，顺手掸去身上的浮叶，向路口走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申向衍和陈回站在斑马线的另一侧，等她好一会儿了。 见她出现在路口，二人一前一后走过斑马线，来到孔舒身边。 申向衍走过来以后，从裤兜里抽出了自己的右手。 孔舒顺势拉上了他的右手，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申向衍僵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二人十指相扣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接着又恢復了自然。 孔舒盯着路灯:「绿灯亮了。」 她拉着申向衍过马路。 陈回跟在后头，和这对小情侣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 眼瞅着孔舒5号进了一日食府，孔舒加快脚步，进了隔壁小卖部，买了一个口罩戴上。 在她买口罩的功夫，陈回和申向衍已经推门进了饭店。 她付过钱后，也进了饭店。 「你好！几位？」老闆热情地问候他们。 「三位。」申向衍淡淡回，「我们想去二楼的位置。」 「可以！没人的地方你们随便坐！」 老闆指着其中一个桌子上的二维码，「你们人少，坐下以后自己扫码点餐更快，我就不给你们递菜单了！」 「好。」 孔舒扭头上了二楼，坐在了靠近聚会包间的散桌上。 「咱们剪子包袱锤，输了的下去拿饮料！」 包间里吵吵嚷嚷，一打耳就先听出了王择豫的嗓音。 那贯穿力，简直视包间门为无物。 「王择豫又要开始剪子包袱锤了。」孔舒盯着包间的方向说。 申向衍坐在对面，单手撑着脑袋，垂眸望着眼前的茶杯，轻轻应了一声:「的确，很吵。」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茶水上了二楼。 孔舒向上扯了扯口罩，起身走到服务员跟前:「我来吧，正好他们让我出来拿水，不麻烦您了。」 服务员没推辞，提醒道:「好的，小心烫。」 孔舒接过茶壶，推开了包间的门:「打扰一下，送茶——」 包间里的同学们瞥了她一眼，很快又继续自己的事。 孔舒把茶壶放在桌上，扫了一眼，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孔舒5号。 她看上去很不自在。 孔舒不知道孔舒5号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聚会。 换作是她，打死也不来。 「孔舒！」 一个男生突然站起来，端着杯子，里面倒满了白酒，「我跟他们打赌说你一定不会来，没想到你居然来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当年……」 一提起当年的事，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孔舒5号身上。 「当年是我们不懂事，信了那些风言风语。」 男生把酒杯递到孔舒5号手里，「这杯酒你一定要喝下，我也自罚一杯，算是我为你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孔舒5号没有想到男生会给自己道歉，她感到受宠若惊，摆摆手:「我不会喝酒……」 「给个面子。」男生央求道，「同学们都看着，别让我下不来台，当年我也跟着别人笑话过你，我特愧疚，你今天不喝了这杯，就说明你还记恨我！那我以后可要缠着你，天天跟你道歉了！」 孔舒5号为难。 其他几个人开始起闹，纷纷拍手鼓掌。 「一口闷！一口闷！」 在众人的哄闹和男生的催促下，孔舒5号仰头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一杯下肚，男生紧接着又将下一杯塞进了她手里，开始花言巧语，嘴皮子不停地劝酒。 作为一名「服务员」，孔舒在包间里待的时间有些太久了，她不得不离开包间，带上了门，留了一个门缝。 她走回桌前坐着，没好气地说:「他们在让孔舒5号喝酒。」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酒量很差，三杯就倒，还是不省人事的那种。」 陈回再不济也是个男人。 男人的小心思他一清二楚。 劝一个女生硬喝酒还能干什么，算盘珠子都快崩他脸上了。 「这你能忍？」陈回回头看向申向衍。 申向衍没理会他，看向孔舒，问道:「你怎么打算？」 孔舒想了想，回道:「亚利让我亲眼看一看孔舒5号经歷的一切，八成是想利用我体内的核心去改变孔舒5号的生活轨迹。」 陈回:「可孔舒5号不认识申向衍，如果亚利是孔舒5号世界里的申向衍，那亚利也不会认识孔舒5号啊，哪来的感情？」 孔舒假设:「万一亚利认识呢……」 陈回白眼:「那只有亚利才知道了。」 「不要纠结这个了，再纠结又绕回到一开始问题了！」孔舒敲了下桌子，视线落在申向衍脸上。 在与申向衍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孔舒心里没由来咯噔了一下。 那并非心动，而是感觉申向衍看她的眼神变了样。 甚至不需要过多的验证，单单一个对视的眼神，孔舒就察觉到了。 不对劲。 似乎从刚才就不对劲了，只是她一直把心思放在孔舒5号身上，没能及时发觉。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故作忧愁地嘆了口气:「啊，好烦，我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孔舒站起身，快步进了洗手间里的一个隔间，关上了门，一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循环才刚刚开始，他们分开的时间不足以让亚利顶替申向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亚利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充了申向衍，还是申向衍压根没有进入这次循环？ 申向衍现在又在哪？ 第408章 拂涩篇 （68）「亚利的骗局」 三十分钟前。 申向衍跟随孔舒进入新的时间线后遇到了亚利。 若是有人经过，想必一定会认为是有一面360度高清无死角的镜面立在申向衍身前。 亚利顶着申向衍的脸，穿着与申向衍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鞋子。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申向衍的心口，缓道：「我会拿走你身体里的时间碎片，代替你留在孔舒的身边。」 申向衍向后退步，紧盯亚利：「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顶替我？这不对吧……」 亚利不屑一笑：「当然不只是为了顶替你，我也不稀罕成为你。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副模样，从这场循环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你比我想像中还要没用，不单单是你，所有世界的申向衍都是这么不争气……我想，或许是因为你们身边都有一个孔舒。」 申向衍没有听明白：「难道你的身边就没有孔舒吗？你费尽心力搞出这么多麻烦事，杀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你的那个孔舒？」 亚利迈开步伐靠近申向衍，眼底暗流涌动：「我的孔舒？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做这一切了？」 申向衍一愣。 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拧，沉道：「你根本就不认识孔舒……」 「没错。」亚利伸出手，停在申向衍的胸前，厌弃道「我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孔舒，我只是想知道孔舒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心甘情愿变得这么无趣。」 说到这儿，亚利停顿了一下，脸上浮过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嫉妒之色，「你应该和我一样才对。」 申向衍知道他逃不过亚利。 他以为自己会被掏出心脏，拿出时间碎片，死在另一个自己手里，然后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可当他看见亚利竟能把时间碎片从他的体内凭空取出，并且凝聚到体内里的时候，申向衍懵了。 一直以来关于亚利的疑点，顷刻间在他这里揭开了答案。 原来，亚利之所以能够随意的穿梭时间线，知道他们所有的动向，是因为亚利的体内也有核心。 这令申向衍感到震惊。 在时管局的那段时间，甚至于时管局所有人全部死光，也没有人提起核心居然会出现两个。 申向衍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亚利：「你为什么也会有核心……」 「因为我来自过去，而不是未来。」亚利回答。 可申向衍没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孔舒，更没有时间去问亚利更多的问题。 失去时间碎片的他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这条时间线中，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原地只剩下亚利一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起这个世界的申向衍有把手揣进裤兜的习惯，他便把右手放进了裤子口袋，然后朝着斑马线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斑马线上，陈回忽然出现在了亚利身边。 「我这一次居然又在蔚蓝公寓……孔舒控制时间之石的能力是不是还不够稳定，不然怎么会每次回溯的地点都不太一样呢。」陈回一边吐槽，一边看向前方。 孔舒5号出现斑马线的那一边，正在过马路。 陈回忍不住发出疑问：「亚利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可怜妹妹，为什么不直接求我们帮可怜妹妹改变她的悲惨命运？」 「求？」亚利冷瞥他一眼，「亚利应该不会做出去求别人的行为。」 「为什么？」 陈回完全没有察觉到身旁人情绪的不对，「你都能为了孔舒去死，他怎么就不能为了孔舒去求人。」 亚利不冷不热地回：「我说他不会，他就不会。」 陈回不屑：「呵，说的就好像你怪了解他似的……哎！我说错了，你是该了解他，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不过，你倒是比亚利要善良多了。」 亚利没有应声，他目光阴沉地注视着对面，直到孔舒出现在了路口，他才稍稍调整了自己的眼神，使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 …… 半小时后。 孔舒在卫生间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推门向外走去。 她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左思右想，决定将计就计。 忽然，男洗手间里传来一阵交谈。 「我没说错吧，孔舒跟我在同一个学院上课，我碰见她好几次，她现在比以前漂亮多了。」一个男生说。 「我早就觉得她长得还行，就是人品不好，不然我高中就找她了。」另一个男生说。 「你小子是用什么办法让孔舒来的？之前她在咱班那么惨，我还以为她不来。」前者问。 「还能用什么办法，像她那样的人不知道拒绝，我就告诉她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让她必须要来，她就来了。」 后者吊儿郎当地说，「等下她喝多了要是走，你找机会把她带走，这聚会没什么意思。」 「放心，我房间都开好了，等下咱俩直接走人。」 孔舒本就因为亚利冒充申向衍的事心情烦闷，听到隔壁两个人的话，更是忍无可忍。 她拿起一旁的拖把，刚要走进去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余光忽然多了个人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孔舒。」 亚利站在洗手间外，嘴角挂着温温的笑，「你在做什么？」 孔舒僵了一下，脑子短暂宕机了一秒，继而恢復正常。 她扔下手里的拖把，凑近亚利：「向衍，我听到他们要把可怜孔舒灌醉，带到酒店……」 亚利并不意外，他早些便知道会有这事发生，问道：「你想怎么做？要帮她？」 「别在这里说，他们要出来了。」 孔舒推着他走回了散桌的位置，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了陈回身边，「当然要帮，可怜孔舒是分叉线上的我，我既然能够改变她的生活轨迹，为什么不帮？」 她打量着亚利的神情，又严肃道，「说不定帮了可怜孔舒以后，亚利的仇恨就会消失，也不会有屠杀之类的事情发生，你觉得呢？」 亚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那你想怎么帮？」 「回到过去，阻止可怜孔舒的母亲发生意外，也阻止陈话书传播谣言，查清楚可怜孔舒的世界到底有没有申向衍这号人。」 亚利笑了笑：「可以，那既然这样，事不宜迟，现在就回去。」 「不急。」孔舒说，「我们还没有看完可怜孔舒在这个世界的全部经歷。」 亚利觉得无聊，但面上没有表现，只是轻声应下：「好，我听你的。」 第409章 拂涩篇 （69）「亚利的骗局」 聚会尚未结束，包间里仍在嘻嘻哈哈。 孔舒5号从包间出来，脸颊熏红，她朝着洗手间走去，步伐乱飘，身形不稳。 一看便是喝醉了。 灌醉孔舒5号的男生贼眉鼠眼地从包间里跟了出来，故作好心地上前搀扶她。 「你怎么才喝了这么点就醉了，来……我扶你。」他扶着孔舒5号的肩膀，调了个头，朝着一楼走去。 「我要上厕所……」孔舒5号难受道，「不要下楼……」 「我知道，这边厕所被人占了，我送你回家，你回家再上厕所。」男生连拉带拽，将没了力气的孔舒5号带出了饭店。 不一会儿，另一个男生也从包间悄悄熘了出来，快步离开了饭店。 两个男生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把孔舒5号架了上去，也一同钻进了车里。 计程车缓缓驶离，向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陈回目光阴鸷地望着计程车离开的方向：「我先走一步，你们两个打车跟上。」 说完，不等孔舒开口叫住他，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陈回一离开，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孔舒看向亚利：「我们打辆车跟上吧。」 亚利配合着伸手去拦计程车。 他语气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亚利是因为仇恨才做出这些事？」 「不然也没有第二种可能性吧。」 孔舒故作亲昵地牵上了他的手，靠近他，试探道，「不管哪个世界的你，不都是很喜欢我吗？」 亚利眼球半转，若有所思。 他不懂为什么要喜欢孔舒。 自循环这么久，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很无趣，还很碍眼，要不是为了验证一些事，他才不会把这个女人留到现在。 他更不懂为什么喜欢上孔舒就要为了她做出改变。屠杀是，心慈手软也是。 杀人这种事，难道不是只要想，就可以去杀吗。 亚利沉默了一会儿，他稍稍松了一下孔舒的手，寒声问：「你的手很凉，你难道很冷吗？」 孔舒心道，在你身边能不凉？ 她不动声色地仰头望天：「可能是要降温了吧。」 亚利看了一眼阴沉的天。 这么闷热的八月……会降温吗？ 计程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孔舒立马把手从亚利手中抽走，弯腰上了车。 「向衍，快上车。」孔舒回头喊他。 亚利跨步上了车，坐在了她身边。 他模仿着申向衍，与孔舒坐得极近，大腿贴着孔舒的腿，又将手掌摊开，放在膝盖上。 「手。」他言简意赅地说。 孔舒心中有苦难言，忌惮又紧张，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牵上了亚利的手。 「你的手更凉了。」亚利突然说，「你应该是生病了。」 孔舒嘴角抽搐：「循环结束之后，我会去看医生的。」 亚利没再说话。 半路时，陈回将酒店位置传给了孔舒。 很快，孔舒和亚利也赶到了酒店，来到了陈回说的房间门前。 陈回手里攥着一把带锯齿长刀，是他刚刚在酒店会堂拿来的。 那里现在正在办一场盛大的西式婚礼，陈回经过那里，顺手捎走了切婚礼蛋糕专用的刀。 「他们刚刚进去。」陈回端详着手里的刀，刀面崭新锃亮，「其实我觉得不需要再继续看下去了，不如现在我让那两个男人变成太监。」 孔舒看了一眼身旁的亚利。 亚利没有比较明显的情绪反应，既不着急也不生气。 接着，她沖陈回点了下头，目光坚定地说：「哥，你去吧。」 哥…… 陈回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孔舒喊他哥，之前一直都是叫陈回，或是干脆不叫的。 他呆望着孔舒，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哥，别浪费时间了，再等就来不及了。」孔舒皱眉提醒，特意在「哥」这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毕竟不能当着亚利的面直说，她也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法子，希望陈回能够察觉到异样。 可陈回没听出来，只是像是打了鸡血，浑身是劲，接着消失在了房门口。 孔舒无声地嘆了口气。 陈回进到房间，看到场面一片混乱。 已经从酒精中清醒过来的孔舒5号正大声哭喊并用力挣脱，她被男生按在床上，衣衫不整。 「别喊了，你喊有什么用，你都有脸来参加同学聚会，怎么就不能让我们拍一下？」 男生面目狰狞地大笑，「你还真以为我们是给你道歉呢，我们凭什么给你道歉，当初勾引别人男朋友的又不是我们！」 另一个男生正举着手机拍摄，表情激动，嘴上还在不停地催促：「别废话了，你快点脱，怎么连一个女的都控不住？！」 两个男生格外兴奋，以至于门口忽然出现了个拿刀的男人都没有察觉。 眼前的一幕让陈回怒火中烧，他沉道：「你们……比我还要变态。」 两个男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你谁啊？」拿手机的男生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脱衣服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和我一起玩切乌龟……」陈回举起了手里的刀，蓦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陈回的脸就近距离出现在了男生的眼前，他手起刀落，切断了乌龟脖子，速度快到男生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几秒后，男生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裤裆一片鲜红，瘫坐在地，崩溃惨叫。 另一个男生见状，连忙扔掉手机，扭头向门口跑去，却被陈回一把抓了过来。 陈回渐渐兴奋，咧嘴笑起来，「你跑什么，切乌龟不好玩吗？」 话音未落，男生感觉自己的裆部一凉，低头看去，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陈回扔掉手上的刀，看着四处迸溅的鲜血，感到无比愉悦。 孔舒5号心如死灰，她穿回了衣服，毫不犹豫地沖向了窗户，推破了纱窗，从高楼坠落。 等陈回回神时，窗户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新郎带新娘回新家！」 酒店婚礼会堂，身旁礼炮齐响，喷射出五彩绚烂的彩带。 新郎抱着新娘在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中酒店走出，朝着停在门口的轿车走去。 砰！ 一个白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伴随着一道巨响，轿车顶被狠狠砸扁。 孔舒5号仰面死在车顶，死不瞑目，血液顺着车顶流下，吓傻了目睹的所有人。 「啊——」 尖叫声响起，人们纷纷乱了阵脚。 混乱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第410章 拂涩篇 （70）「亚利的骗局」 孔舒闻讯来到酒店大门。 她在人群后方，望着孔舒5号死去的惨状，心如刀绞。 陈回闪现到了大堂，连身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处理，看着远处，脸上写满了懊恼。 「我只顾着教训那两个人了，忘了去照顾可怜妹妹了……」陈回愧疚地看向孔舒，「妹妹，哥没能救下她。」 孔舒心情复杂，她垂眼看见他身上的斑驳血迹，格外显眼：「你身上都是血，还是先不要在人前露面了……」 陈回这才注意到自己模样骇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孔舒扭回头，看到亚利站在人群的另一边，眼中饶有兴趣，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痛。 她皱紧眉头。 亚利，你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可怜孔舒…… 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似的，亚利忽然望向了她，眼神也随之流转变换，多了许多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让孔舒忍不住想赞嘆他一句，好出神入化的演技！ 他走到孔舒身边，一只手有意识地揣进裤子口袋：「不管刚才有没有陈回出现，孔舒5号的结局一定是像这样死去，只有这样，亚利才会带着遗憾和仇恨为她报仇。」 亚利的口吻很笃定。 他早就在很久之前旁观过孔舒5号的结局。 八月一日当天，遭受了矇骗与侮辱的孔舒5号彻底失去了对世界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决绝地选择跳下高楼。 孔舒红着眼望向亚利。 她想说：「为什么要误导我？你明明根本不在乎她！」 可她嘴唇嚅动，最后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她现在还不想让亚利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他了。 亚利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忍不住困惑：「你要哭吗？为什么？」 孔舒咬牙，咽下了喉头涌上的酸涩：「因为我在心疼可怜孔舒，她很可怜。」 亚利却不觉得。 对他来说，只是有一个人死了而已，像是死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瞧见孔舒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亚利突然觉得孔舒比起申向衍更令他心烦。 他探究问道：「她既然都有勇气去死，为什么不敢反抗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伤害别人不比被别人伤害要好吗？」 「善良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经歷同样的痛苦。」孔舒从人群中离去，向外走去。 亚利跟在她的身后：「可我觉得她是懦弱，不是善良。」 孔舒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善良的人不会在伤害别人这件事中感到快乐和愉悦，留给他们的只会是二次痛苦。向衍，你难道会觉得伤害别人这件事是快乐的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亚利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柔声虚伪道：「不，你不觉得快乐，那我也不觉得快乐。」 他嘴角微微上扬，透着难以捉摸的意味，「我们一起去帮孔舒5号吧，不管怎样，只要你说我都愿意。」 孔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若是这话从申向衍口中说出来，那她现在一定会相当开心。 可亚利这么说，只让她怀疑是话里藏刀，其心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陈回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找到了他们。 见二人动作亲昵，陈回无奈：「这种时候你们两个还有心思调情？」 孔舒眼皮耷拉，一副蔫儿样。 你看我这表情像是在调情吗？ 「这下可怜妹妹的事我们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亚利到底是想让你亲眼看过以后做什么，你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陈回语重心长地问。 孔舒心想，你要不要问一问我旁边亚利本人？ 她顺着亚利的意思，装傻道：「……亚利是想让我站在他那一边，去救可怜孔舒，为她復仇，毕竟向衍也是这么说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亚利，「对吧，向衍？」 亚利淡淡「嗯」了一声：「没错，我觉得亚利是这么想的。」 他自然地牵上孔舒的手，「走吧。」 陈回也拉住孔舒的胳膊，回想起刚刚孔舒叫的那两声哥，他便忍不住高兴，一直笑盈盈地盯着孔舒，眼中尽是宠溺。 「妹妹，记得拉紧哥的手，免得等下你又跟哥分开了。」 孔舒不明白陈回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兴奋，她表示疑惑，但尊重。 「那按照时间线顺序，我们现在应该先去阻止可怜孔舒的妈妈发生意外。」孔舒故意说给亚利听。 亚利望着她，应了一声:「好。」 她慢慢闭上眼睛，进入了布满金色「藤蔓」的黑暗，并没有像事先说好的那样回到孔舒5号的过去。 【去往申向衍所在的时间线，我要找到申向衍】 这个想法生出后，所有的时间线都不约而同地散发出光芒。 孔舒迷茫，想要上前抓住一条，可尚未触碰到，所有的时间线忽然全部消失了。 黑暗中，仅剩一条时间线散发着微弱的光，如水蛇一般在孔舒周身环绕。 孔舒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别无选择，只能伸出手，握住了这一条时间线。 ∞ 「孔舒。」 申向衍清冷的嗓音从身旁传来。 孔舒立马睁开眼，欣喜看向身侧，却对上了亚利的眼睛。 孔舒：「……」 香樟树的枝桠光秃，黄叶满地，铺满了人行道，冷风阵阵，将香樟树上悬着的最后几片黄叶吹落。 陈回姗姗来迟。 他出现在树杈上，又紧接着站在人行道上，脚踩枯叶，发出清脆的叶碎声。 「妹妹，我这次明明握住了你的手，可还是在蔚蓝公寓清醒过来。」陈回对此感到厌烦。 他羡慕地看向亚利，「凭什么你每次就可以离孔舒那么近。」 亚利忍不住鼻嗤：「这样不好吗，你有点碍事，我想和孔舒单独相处。」 孔舒不动声色地撇了下嘴。 她可不想单独相处…… 陈回扯了下嘴角，冷切一声：「真是不好意思了，这场循环结束，我也还是会留在我妹妹身边。」 「阴魂不散……」亚利口吻没什么情绪，不怒不恼。 孔舒打量着周围，她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哪一个。 陈回凑到她身边：「妹妹，刚刚我经过一日食府门前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的时间，你猜现在是什么时间？」 孔舒不确定地说：「1……1点？」 「对了。」陈回意味深长一笑，继续卖关子：「那你猜现在是哪年？」 孔舒没有任何的头绪，她猜不出，眉头蹙起。 见状，陈回怕她生气，连忙说：「是15年前的11月份。」 15年前？！ 孔舒吃惊。 陈回奇怪:「15年前，是要阻止撞死可怜妹妹她妈的车生产出来？」 「我……」孔舒欲言又止，她瞄了一眼亚利，嘆了口气，还是实话说道，「这次不是我主动选择的。」 陈回狐疑：「核心在你身体里，怎么不会是你自己选择的？」 孔舒哪里想得通？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至今为止都没能真正参透核心的正确用法！ 第411章 拂涩篇 （71）「亚利的骗局」 除了怀疑自己没能理解核心的用法之外，孔舒还觉得这事儿和亚利绝对脱不了干系。 毕竟这人神出鬼没，在时间线里穿梭来穿梭去，像个哆啦a梦似的时不时能掏出个武器，说不定心口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核心…… 敌人太强大，而我太弱鸡。 孔舒长吁一口气，冲着亚利软声撒娇道：「向衍，我好笨啊，连控制核心都控制不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亚利张嘴想说「还算有自知之明，你简直蠢到家了」。 可转念一想换作是申向衍，应该不会这样说，于是改口回道：「你不笨，既然核心让你来到这条时间线，或许也是有原因的，万一这条时间线就是孔舒5号小时候的时间线呢？」 孔舒没想到自己这一番示弱竟真能从亚利口中套出点东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亚利用猜测反问的方式来引导她，这变相说明了亚利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到这条时间线了。 难不成亚利体内真还有一个核心？ 孔舒垂眸想了想，然后一脸惊喜地看向亚利：「还是你聪明，换做是我，我就想不到……」 亚利向来高傲自满，听到孔舒的夸赞，只觉得是理所应当。 不过除了理所应当，他还有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他独自穿梭在无数个时间线过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个人这样称赞他。旁人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恨与怨，他什么时候听过几句好话。 孔舒在亚利身上找到了突破口，眼巴巴望着他：「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孔舒5号小时候生活过的那栋老小区？」 亚利居高临下地说：「没错，是该去那里。」 孔舒扬唇，皮笑肉不笑。 你小子原来吃软不吃硬，看我不早晚抓住你的软肋！ 「喂，我带我妹妹先走了，你记得跟上。」陈回拉住了孔舒，却被亚利眼疾手快一把拽回。 「不行。」亚利手上用力，攥得孔舒手腕有些疼，他不满地盯着陈回，「从现在开始，她不能离开我身边。」 孔舒怕陈回惹恼亚利，连忙开口缓和道：「哥，我还是想跟向衍一起，你自己走吧，反正空间之石在你身体里，你想去哪就去哪，没必要非留在我身边。」 陈回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不乐意，只是小声嘀咕：「行吧，谁让你喜欢呢，唉，女大不由哥。」 三人打了一辆车，到了老小区。 下车前，陈回趁着亚利不注意，悄声对孔舒说：「妹妹，我感觉你有点怪怪的。」 孔舒以为他终于开窍了，低声反问：「哪里怪？」 「你之前从来都不叫我哥哥，可你却突然叫我哥了。」陈回一本正经想了想，「你是不是……」 孔舒心情逐渐激动：「是不是什么？」 陈回：「是不是忽然良心发现，觉得我体贴又温柔，特别适合当哥哥？」 孔舒直接哈哈笑出了声。 无语笑了。 她认真地望着陈回：「是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适合当哥哥的人，哥，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长命百岁。」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陈回瞄了一眼后方的亚利，没再应声，移开视线，若有所思。 计程车上暖气开得很足，导致孔舒下车的那一瞬间冷的打了个哆嗦，她搓了搓胳膊，朝着小区里走去。 老小区的门口有一家很小的店面，小到老闆一个人坐在里面就已经占了一大半的面积，玻璃窗后摆着一堆孩子们爱吃的零食。 孔舒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葡萄味的棒棒糖。 她隔着玻璃指着那棒棒糖：「老闆，给我拿一根葡萄味的。」 老闆拿出一根递了出来：「五毛。」 孔舒看向玻璃上，没有收款码，她回头看向陈回：「我没现金。」 陈回身上也没钱，他懵了一下，继而灵光一闪：「妹妹，你等下啊！」 说完，他绕到了没人能看到的地方，消失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陈回毫无徵兆地出现在了孔舒身边。 若不是孔舒早已练就了遇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领，估计能反手给陈回来上一巴掌。 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枚一元硬币。 孔舒拿过硬币，好奇地问：「哪来的？」 陈回：「在一日食府前台硬币盒子里拿的。」 孔舒不可思议：「向衍都能一抓一大把，你就拿一个？」 陈回突然矜持：「够用就行，老闆赚钱也不容易。」 孔舒举了个大拇指：「想不到你在这方面这么有道德。」 她把硬币递给老闆，阔气道：「再来一根！」 两根棒棒糖到手后，孔舒客气地让给了陈回一根：「给你一个。」 这画面让陈回想到了陈勛当年给他巧克力的时候，他委婉推辞：「不了妹妹，哥不爱吃甜的，这两个你自己留着吃。」 孔舒没再继续让。 亚利站在不远处，环抱双臂盯着二人，并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 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有心思为了两根棒棒糖推辞，还为了买糖去偷钱？还就偷一块？ 不可理喻！ 孔舒没吃这糖，她隔着糖纸闻了闻，那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开始疯狂想念申向衍。 其实亚利出现后，这两次循环都没有申向衍的身影，她内心深处有一个最坏的念头，但被她刻意逃避，不敢去细想。 她相信申向衍现在一定好好在世界某个地方。 不知不觉，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你的眼睛红了，你又想哭吗，这次是因为什么？」亚利困惑，他不太不明白孔舒为何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孔舒举起手中的棒棒糖：「因为我太喜欢这个味道的棒棒糖了，它太香了，我被香哭了……」 亚利沉默了。 孔舒把棒棒糖硬怼到他鼻子底下，戳着他的人中：「葡萄的味道真的很好闻，这个给你了……」 亚利脸一黑，抬手接下了棒棒糖，咬了咬牙：「好……」 第412章 拂涩篇 （72）「亚利的骗局」 孔舒对老小区里的一切记忆犹新，当时在这里遇见小孔舒和小申向衍，她也恢復了14岁之前的记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孔舒走向小时候所住的单元楼，准备上楼，却碰上了正在下楼的王晓。 红唇，捲髮，永久式的黑色眼线，还有那双令孔舒备受折磨的高跟鞋。 孔舒脸色一沉。 王晓挎着小包，步伐略快，手里拿着电话，她容光焕发，笑容满面：「陈哥啊，我这就出门了，您别着急。」 她瞥了一眼站在单元楼前的三个人，视线在孔舒脸上多停留了一秒，接着收回视线，匆匆离开。 孔舒还以为她不会再碰到这个女人。 「她很漂亮，和梁星夙一样漂亮。」陈回望着王晓离开的背影，轻声感慨，「她的口红不够红，我倒是想帮她化一化。」 他有些出神，竟不自觉将心里话说出来，「啊……真想撕烂她的嘴啊……」 亚利颇为欣慰地看了一眼陈回。 这几个人里也就只有陈回让他觉得顺心。 孔舒当没听见，上了楼，到了家门前，从地垫下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门开后，屋子不见有人，卧室房门紧闭。 孔舒走到卧室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个瘦弱的小人儿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眼眶含泪，手握铅笔，面前摆着田字格本，本子上写着几个扭曲的字体。她手臂上有一片新鲜的掐痕，掐痕尚未变成青紫色，泛着一层密集的小红血点。 「阿姨你是谁……」小孔舒5号发出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 陈回扒着门框，幽幽探出了脑袋。 他这死人脸一露，吓得小孔舒5号鼻子一皱巴，直接哭了。 陈回还不自知，进了房间，蹲在了小孔舒5号面前:「别哭啊，哥是来救你的。」 他抱起小孔舒5号，不料对方哭得更惨，身子都害怕地绷直。 「你不喜欢我？另一个你可是很喜欢我的。」 陈回不乐意地嘟囔，一熘烟走到了亚利身边，把怀里的孩子直接塞给了他，「她应该喜欢你，快哄哄她。」 亚利抱住孩子，听着聒噪的哭声，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意。 「给我！」孔舒连忙将小孔舒5号抱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了棒棒糖，「给你，葡萄味的。」 可小孔舒5号并不喜欢，她推开了孔舒的手，依旧嚎啕大哭。 「小妹妹，姐姐和哥哥们不是坏人，别哭了好吗？」 孔舒把棒棒糖重新放回了口袋，温柔地擦去小孔舒5号脸上的泪珠，用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刚在练字吗？我看你有一个字写错了。」 小孔舒5号看了一眼自己的本子，哭声减小，哽咽道:「……哪个字？」 孔舒把她放下，走到书桌前，指着本子上其中一个字:「陆，你把陆下面的山写成口了。」 小孔舒5号抬手抹了一把泪，走到书桌前拿着橡皮擦掉了那个错字，笔尖钉在本子上方，却迟迟不下笔。 若是王晓在这儿看到这错别字，恐怕又会对着自己的女儿又骂又打，也不知一个小小的错别字怎么会让她有这么大的怨气。 小孔舒5号不敢吭声。 孔舒知道她不敢开口说不会，于是握上了她的手:「来，我教你怎么写。」 在孔舒教小孔舒5号写字的时候，亚利一直观察她们，也在心底琢磨着一些事。 与此同时，陈回出了门，走到了对户的人家门口。 他凑近猫眼儿，试图从外面去看里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干脆直接进了人家家里。 可进门后的景象跟他想像中完全不同。 这里的摆设与布置都像是老人居住的房子，墙上没有照片，卧室只有一张床，阳台挂的衣服是老人服饰，就连这个屋子瀰漫的味道都是一股典型的老人味。 「谁啊？」 一个老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年纪约有七十多岁，「你谁啊？」 陈回犹豫了一下，客气道:「奶奶，我看见门没关就进来了，这里不是申向衍的家吗？」 老太太摆摆手:「不是，你找错门了，赶紧走。」 陈回又问:「这里以前是不是住着一个叫申向衍的，或者是您孙子叫申向衍？」 「不认识，不知道有叫申向衍的，赶紧出去！我这里有报警器，我儿子可是派出所的！你赶紧走出去……走走走……」老太太不停赶人。 陈回悻悻然离开，不过倒是没用空间之石，而是老老实实推门走了出去。 他刚迈出门槛，突然被老太太叫住。 「你说的那个名我有点印象。」老太太说，「我搬来之前见过上一家人， 那家人里的男人就姓申，他儿子好像就叫你说的那个名。」 陈回连忙又问:「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老太太摇头:「这不知道。」 陈回:「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吗？」 老太太:「这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跟这一家人不熟。」 陈回:「那联繫方式……」 老太太:「没有！」 陈回没再问了。 他回到小孔舒5号的家中，说道:「对门住的不是申向衍，就一老太搁里边住着，她说申向衍一家人早就搬走了，我问她搬哪儿了，为什么？有没有电话？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这老太太脾气糟透了，要不是我尊老爱幼，她……」 说尊老爱幼陈回还真没骗人，一想到老太太年纪这么大，看家里的情况应该是独居，他也不想去嘴碎什么，乖乖闭上了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搬走了？」孔舒脸色一白，「全世界这么多地方，找下去岂不是大海捞针？」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孔舒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申向衍曾经跟我提过他表叔表婶住在什么地方，他们一定知道申向衍和父母搬去了哪里。」 「妹妹，不愧是你，聪明。」陈回脱口而出。 孔舒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小孔舒5号:「等王晓回来以后，她肯定又要受折磨……」 「你可以带上她。」亚利冷不丁地说。 陈回:「别啊，带个小孩多累赘，我可不想被当成人贩子。」 小孔舒5号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望向陈回，泪汪汪的。 陈回撇了下嘴，改口道，「我觉得带着也行。」 第413章 拂涩篇 （73）「亚利的骗局」 十分钟后。 陈回背着小孔舒5号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你怎么不用你的空间之石赶时间了？」亚利语气之中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我想不想用你管得着吗？」陈回斜瞥他一眼，「吓着可怜妹妹怎么办？」 亚利闷哼一声，交叉双臂站在路边，忽然记起身旁的孔舒，他便把手放下，向孔舒伸出手。 他只知道申向衍经常会去拉孔舒的手，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他推断这是二人之间的某种暗号。 具体是什么暗号，他还得再琢磨琢磨。 孔舒余光瞄见他伸出的手，眼神立马飘忽望向远处，顺势把双臂交叉抱起，当没看见。 不拉手倒也合了亚利的心意，他慢慢收回手，沉声问：「你在想什么？」 孔舒在想该如何从亚利嘴里套出申向衍的下落，不过她自然不会实说实说，于是明嘲暗讽道:「我在想亚利杀人不眨眼，做事不留情，在循环里把我们当玩具一样熘来熘去，却到现在也不敢和我们当面对质，他一定活得很悲惨。」 「悲惨？」亚利神思恍惚一瞬，回神又问，「这和他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关系？」 孔舒直言：「悲惨的人生让他变得扭曲畸形，只会像个过街老鼠似的，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杀人也是，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不肯露面也是。」 「呵。」亚利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淡淡的笑，轻蔑又不屑。 这些话并不会惹得他不开心，他已经习惯了，并且觉得对他说这些话的人是被气到狗急跳墙，才会骂骂咧咧。 孔舒听见他笑，便愈发捉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计程车到了之后，几人上车，赶往了申向衍的表叔表婶家。 表叔表婶的家在沂川市的市东区，路上花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下了车后，孔舒领路找上了叔婶家，并敲响了家门。 开门的是个高瘦男人。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孔舒以为自己找错了门。 男人的面庞硬朗挺俊，单看脸，就是一个青壮年。可再向上看，却是满头灰发，深灰色的头髮之间还夹着许多银丝。 「你好，请问是申雨家吗？」孔舒问。 男人的眼神情绪波动明显，喉结上下滚动，表情苦涩：「你……认识我女儿？」 哟！申向衍的表叔竟还是个少白头？ 孔舒高兴道：「对，我认识，我知道您是申向衍的表叔，想问您申向衍和他父母搬去哪里了？」 「你是来找申向衍的？」男人的脸色立马变了，「找他这个杀人兇手做什么！」 孔舒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她不解道，「申向衍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怎么会是杀人兇手……」 男人的胸膛渐渐起伏明显，他眼圈泛红，咬牙切齿地说：「孩子？你们都说他就是个六岁的孩子，可我是亲眼看见他把我女儿从天台上推了下去！结果就因为他是个孩子！没人肯相信我的话！都说我是个疯子！」 他指着自己灰白的头髮，悲怒交加，「我守在我女儿灵堂里一夜白头，我老婆想不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开煤气自杀，结果没能死成，落得个半死不活！成了植物人天天躺在那里！变成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我们当初收留了那个祸害！」 孔舒默默垂下了脑袋，她收回刚刚调侃表叔少白头的念头，功德能不能再加回来？ 说到最后，男人掩面痛哭，涕泗横流，泪水包含无尽的懊悔与不甘。 泪水能蒸发消失，可悔恨不能。 孔舒与陈回面面相觑。 「这个版本，我还是第一次听。」陈回在这时候也不忘贫一句嘴，他眼珠一转，看向男人身后。 卧室的门露出了半张床尾，只能看到被子里鼓鼓囊囊，确实是躺了个人，具体的便看不清了。 男人沉浸在悲伤中，扶着门框跪坐在地上，重重敲打自己的胸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脏砸碎，这样便永远不会再难受了。 「那申向衍的父母呢？他们怎么了？」即便知道再提会戳人心肝，孔舒还是蹲在男人面前，问道，「他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死了！」 男人甩开孔舒上前搀扶的手，他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地盯着孔舒，又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他面色凝重，紧着嗓子低声说，「他爸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心口都被人掏空了，警察说心脏都碎的不成样了！他妈也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地血，可家里连个兇手的头髮丝都找不着……之前我还觉得他们可怜，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被申向衍害死的！那孩子心眼毒得很！不！他根本就不是孩子，他是索命鬼！来索人命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孔舒瞠目结舌，她跪坐在地，怔怔地看向亚利。 心口被人掏空，失踪……手法残忍至极，难以想像什么样的人能做出来这种事，可放到亚利的身上，这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亚利淡漠的眼神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有了变化，他压低眼眸，装作心情沉重。 良久后，男人情绪平復下来，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站直了身子。 一通哭喊使他的脸顿时苍老了几岁，仿佛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下巴就冒出了一片青茬，却与灰白的头髮相衬，少了许多违和感。 「不好意思，是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吓到你们吧。」 他哑声道，「你们要找的申向衍不在这，我女儿死了之后，我老婆也瘫了，我天天跑到警察面前，想从他们那里讨个公道，结果狗屁公道都没有！法院说我精神不正常，养不了孩子，就强制把他送到了福利院，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男人自始至终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找申向衍。 仿佛申向衍的名字恐怖如斯，他唯恐避之不及，单单只是提起就能在他的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他客客气气地关上了门，没有再和孔舒等人继续交流。 刚刚的一通哭喊是他积怨已久后的发泄，发泄完后，他还要守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继续过日子…… 第414章 拂涩篇 （74）「亚利的骗局」 沂川市儿童福利机构。 大门外。 计程车司机停车之前犹豫了好半晌，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回怀里的小孔舒5号，又望了一眼福利院招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路上孔舒便看到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很多次了，估计是把他们当成准备遗弃孩子的不良父母，正纠结要不要问一问他们呢。 「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遗弃孩子的。」孔舒坦荡荡扔下这话，扭头下了车。 关车门前，她听到司机发出一声明显的唿气声，看样子是松了一口气。 孔舒目送司机师傅的车离开，并在心里默默送上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也许是感觉到他们并无恶意，小孔舒5号异常乖巧听话，也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还会主动和背着她的陈回说话。 「你为什么长得和鬼一样？」小孔舒5号天真地问。 「因为我死了。」陈回耷拉着死人脸，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死了当然长的和鬼一样。」 「你为什么死了？」小孔舒5号眨巴眨巴眼，期待地看着他。 她似乎并不觉得鬼和死亡有多么可怕，要真让她选一个可怕的，估计王晓那个女人要比鬼可怕多了。 「因为我被人用枪打死了。」说完，陈回又补充一句，「你很不会找话题，注意一下。」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找话题，更不懂此刻他们正聊的话题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只是好奇什么便问什么。 「枪打在哪里了？」 「脑门。」 「那你疼不疼？」 「可怜妹妹，你问的还真是废话，被打了当然疼。」 「打你的是坏人吗？」 「嗯。」 小孔舒5号没再问下去，她搂住陈回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小手轻轻拍了拍他，力道很小，无声地安慰着陈回。 陈回感到喉头有一股酸涩涌上，他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轻嘆：「不愧是我妹妹啊……」 福利院正门很冷清。 门卫大爷将他们拦在门外：「你们是要干嘛的？」 孔舒说：「我们来找一个叫申向衍的孩子。」 门卫大爷：「有事先联繫校长吗？」 亚利皱了皱眉，颇为不耐，话带着几分嘲讽的笑腔：「怎么还要联繫人，我们又不是来找什么大人物，居然还需要预约？」 其实好好沟通几句，门卫也是会放他们点进去的，但偏偏亚利的话刺耳，让人听起来气不顺。 门卫大爷斜了一眼亚利：「我们这没有大人物，但是你们没事先联繫校长就是不能随便进！」 陈回比亚利有点礼貌，但不会客套，他添油加醋地说：「大爷，我们又不是进去做坏事的，再说了，你要让我们进去见到校长，我们才能和校长联繫上啊。」 亚利也不知是想进去还是不想进去，蔫坏儿道：「放我们进去，还能要你这老头一条命？」 门卫大爷的脸当时就绿了。 在三人辩驳的时候，孔舒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最后，缓慢弯下腰，贴着墙根离开了舌战现场…… 「我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几番来回，门卫大爷一掌拍在了桌上，反手拿起了象徵着门卫至高权力的电棍，吼出了最后通牒，「滚！」 陈回觉得有些麻烦，舌尖舔了下上唇唇珠，心里动了杀人的念头，但是顾及到还有小孔舒5号在，硬是长吁一口气，忍下了。 他只好把希望放在孔舒身上。 毕竟他妹妹不仅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还很懂礼貌，招人喜欢…… 可扭头往身后一瞧，没有妹妹那张令人如沐春风的脸，只有亚利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陈回纳闷地看着亚利。 亚利也转头往身后一瞧，接着愣了一下，诧异孔舒究竟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身边熘走了。 陈回咬牙小声问：「我妹妹人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亚利冷声回：「我不知道。」 …… 桀桀桀桀…… 孔舒内心发出一阵得逞的奸笑，正满足于成功摆脱亚利并潜入福利院，却突然瞥到了墙上的一处缝隙。 奸笑笑到半截，瞬间被巨大的落差沖没了。 记得上次回来这福利院时，申向衍拿铁丝撬门，离开前他又把那铁丝又顺手塞回了原位。 那位置就是这面墙的墙缝空隙。 孔舒特意留意了一眼。 这空隙里没有铁丝，就是一个普通的墙缝。 孔舒晃神一秒，忽然听见福利院楼后方的操场那边传来人声。 她带着疑惑走到操场，却不见操场上有人，再仔细分辨，那声音是从操场烧锅炉的仓库那边传来的。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 她对这间锅炉房的记忆并不算美好。 在她的印象中，那锅炉房没有监控，夏天的时候用不到锅炉，不常有人靠近。福利院的几个爱欺负人的小朋友便把那里当成了聚集地，而孔舒是那里的「常驻嘉宾」，经常被他们嘲笑欺凌。 更神奇的是，老师永远都不会发现。即便是看到了她身上的伤，也只是会问一句「玩的时候又不小心摔倒啦？」 后来，申向衍逮着所有人里面最壮的小胖墩一顿狠揍，揍得小胖墩口鼻流血，揍得小胖墩一路鬼哭狼嚎哭着跑去叫老师。申向衍也一路狂追，追到办公室里当着老师的面又揍了小胖墩一顿，边揍边喊「让你欺负孔舒！让你欺负孔舒！」 这下老师不能不管了，罚申向衍去关禁闭，也罚小胖墩去关禁闭。 从那以后，小胖墩见了申向衍就躲，见了孔舒也躲。 孔舒现在想来，申向衍真是个万中无一的守护神。 …… 所以在听到锅炉房里传出动静后，孔舒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在里面欺负人了。 她越靠近锅炉房，声音也越清晰。 「呜呜呜——别打了！！」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出来，「太疼了！我错了……」 孔舒推了推锅炉房的门，推不开，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她向后退了退，脚底蓄力，一脚踹向了锅炉房的大铁门。 铁门发出了一声聒耳的巨响，里面的各种声音也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锅炉房的门锁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门缓缓拉开了个缝。 孔舒挡在门口，紧盯门缝，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听话的小孩哥在欺负人。 突然，门勐地敞开，一个小人影窜了出来，一把推在孔舒的肚子上，打算从孔舒的身边熘跑，孔舒眼疾手快，反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服领子。 「刺啦」一声，衣服后背的布料被扯了下来，露出了光滑白嫩的小嵴背，让人垂涎欲……啊，绝对不是。 对方也因为孔舒的突然一拽，脸朝地趴在了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孔舒定睛一看。 嘿！小时候的申向衍。 第415章 拂涩篇 （75）「亚利的骗局」 锅炉房里，一个小胖孩躺在地上，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看不清原本模样。 他满脸泪痕，显然是刚刚在锅炉房里呜呜求饶的那个。 「原来欺负人的小孩哥是你。」孔舒拎起小申向衍的细胳膊，「你为什么要打人？」 话音还没落，小申向衍一口咬在了孔舒的小臂上，用了吃奶的劲。 孔舒感到一阵剧痛，拉着他胳膊的手松了松。 小申向衍立马逮住机会爬起来，像个窜天猴似地跑远了。 「嘶……真够狠的。」 孔舒的小臂上多了个鲜明的牙印，被尖牙咬下的地方已经开始向外渗血。 这让孔舒想起亚利也这么咬过她，而且连神态有几分相似。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这货绝逼是小亚利。 她皱眉，望着小亚利跑进了楼里，又收回视线，看回了锅炉房里的小孩，「他为什么打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我！呜呜呜！」小孩委屈地捂脸大哭。 与此同时。 亚利和陈回终于进了福利院。 他们能进入福利院的方法有一百种，偏偏刚刚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次的一种——和福利院门卫大爷battle。 经过长达八分钟的battle后，门卫大爷凭藉手中的武器电棍取胜，二人只好黯然退场。 陈回选择捂上小孔舒5号的眼睛瞬移进入福利院，但在进入福利院之前，他给亚利提出了一个绝佳办法。 「申向衍，这里监控看不到，你爬进去，我帮你。」陈回笑眯眯地看着他。 亚利一口回绝：「不用你帮，我能进去的办法有很多。」 陈回就是不走，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没什么办法，快爬吧，我帮你，不然等下我进去你就没人帮忙了。这么高的墙，除非你身怀绝技，不然不可能直接进去。」 亚利不愿暴露身份，只好踩着陈回的肩膀，狼狈地爬过了墙。 他本可以轻易从墙上翻下并毫髮无伤的落地，可紧接着，陈回就闪了进来了。 他让亚利踩着他的肩膀，从高墙上爬下来。 亚利便只好踩着他的肩膀哆哆嗦嗦下了地。 他们向福利院里走去，刚走到院门，一个小孩突然窜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亚利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亚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对方却向后摔了个大跟头，原地打了个滚，又身手敏捷地爬了起来。 看清楚小孩的脸，陈回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这不是小时候的你吗？」 亚利不语，他低垂眼帘盯着比他矮将近半个身子的自己，眼中没什么情绪。 小亚利眼神冷冷地瞪着亚利和陈回，模样很兇，然后转头朝着楼里跑去。 「别走啊……」 陈回伸手去拽他，却被亚利制止。 陈回奇怪：「拦我做什么？」 亚利：「不用追他。」 陈回：「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他，不追他追谁？追你吗？」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字眼，听上去别有深意。 亚利不自觉蹙眉，他抬眼看向陈回。 二人目光交汇，几秒后，亚利似乎是从陈回的目光中确认了什么，眼中杀意渐显，他冷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回望着小亚利消失的地方，坦然道：「早些时候就知道了，我可不像我那傻妹妹，她到现在都没发现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又说，「但我并不想和你变成敌人，我很喜欢你的手段，尤其是图书馆那次，如果不在循环里，你制造的那场屠杀空前绝后，估计百年后也会被人拿出来讲一讲。」 「我果然没看错你。」亚利微笑，「你跟在孔舒身边，是想利用她得到时间之石吗？」 陈回咧嘴一笑，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亚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望着远处，淡淡道：「孔舒马上就要过来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 「好啊。」 …… 福利院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楼道上空无一人，老师们教孩子认字的声音即便在教室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孔舒找到小亚利的时候，他不在教室，而是在一间没有窗户的空屋子里。 这间屋子还有另一个名字。 小黑屋。 犯了错的孩子们，会被关到这间屋子里，什么时候认错听话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里面有许多孩子们玩坏的玩具，一个和孩子一般高的弹力球放在角落里，有些瘪了，还有几张破烂的小桌子，看上去和玩具屋似的，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灯。 漆黑一片。 即便有玩具他们也看不见。 屁大点的孩子关进去，除了害怕，什么心思都没有。 一开始，孔舒以为小亚利是跑回教室上课去了。 可她看到小黑屋的门没有关严，门闩上没有锁。以往小黑屋的门上会挂着一把锁，防止孩子们跑进去出事。 她推开门的时候，一束光顺着敞开的门照进去了，恰好照在了小亚利的身上，也照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双眼死死地瞪着孔舒，充满了警惕，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椅子腿。椅子腿的上端断裂，变成了一把尖锐又参差不齐的「刀」。 阴鸷的表情让孔舒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冲过来用尖锐的地方捅向自己。 「你为什么要打他？」 孔舒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半边屋子。 她走进屋里，关上门，把手机放在地上，这样不会晃到眼睛。她又站在屋子的另一边，上半身倚靠在墙上，望着眼神兇狠的小亚利，轻声问，「他欺负你了？」 小亚利原本是坐在地上的，见孔舒比他高上许多，他便站起来了，仰着脖子，回道：「他喊我扫把星。」 孔舒从旁边拿过一把椅子想要坐下，但那椅子少了个腿，腿现在在小亚利手里，她便干脆不要椅子了，直接盘坐在地上。 这样小亚利就不用一直抬着脖子和她讲话了。 「那他该打。」孔舒轻飘飘说，「不过，你不应该打他脸，打脸老师一看就看见了，你应该打他屁股，这样老师不容易发现。」 小亚利有些惊讶，他狐疑问：「你不是新来的老师吗？」 孔舒反问：「你以为我是新老师？」 小亚利不吭声。 孔舒默认他就是这么想的了，又问：「既然你一开始以为我是老师，那你推我干什么，不知道要尊重老师吗？」 小亚利：「可老师如果看到我打人，就会把我吊起来，再把我的脑袋放进水缸里，让我喘不上气，这比打我还吓人，我才不想尊重老师！」 孔舒微微皱眉：「老师经常这样对你吗？」 小亚利：「我犯了错他就会这样。」 「我不是老师。」孔舒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小亚利手腕放松，指向孔舒的木棍尖端落在了地上，眼神也缓和了些。 「找我干嘛？」 第416章 拂涩篇 （76）「亚利的骗局」 「找你干嘛……」 孔舒拖了一会儿长腔，「找你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她忽然想起身上还有根棒棒糖，于是拿出来，举在半空中，「这是我特别爱吃的棒棒糖，你猜它是什么味的？」 小亚利盯着她手里的棒棒糖，抿了下嘴，凶道：「我都看见了上面的葡萄，你当我傻子吗？」 「不是哦。」 孔舒故弄玄虚地说，「它上面是葡萄，其实里面是另一个味道，只有吃了才知道。」 小亚利再怎么心思深重，他现在也是个小孩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听孔舒这么说，他好奇地靠近孔舒，从她手里拿过了糖，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厉声道：「就是葡萄味的！你还想骗我？我才不喜欢葡萄……」 孔舒看出他在嘴硬，于是直接从他手里拿回了棒棒糖，把包装皮撕了下来：「这皮很难撕，我帮你撕下来吧。」 「我才不吃！」小亚利继续嘴硬。 孔舒直接把糖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捏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吃吧，给我个面子，边吃糖边陪我聊聊天。」 尝到甜味了，小亚利面上不情愿，板着脸吃起了糖 他咽口水的频率却很频繁，看上去很饿的样子。 「你今天没吃饭？」孔舒避重就轻地问。 小亚利含煳不清地说：「昨天我就被老师关进小黑屋了，一直没吃。」 孔舒愣了一下：「昨天就被关进来了，那你刚才是怎么跑出去的？」 「是那刚刚被我打的胖子打开的。」小亚利咬碎了棒棒糖，含下一块在嘴里，「他又骂我扫把星。」 孔舒无奈：「我今天看见你表叔了。」 小亚利没什么反应，只专心吃糖，但那拇指大的糖块一会就让他嚼碎吃没了。 「你还有吗？」他拿着糖棍问。 孔舒摇摇头：「没了，就一根。」 小亚利坐在她身边，两腿伸直，后背倚在墙上砸吧砸吧嘴。 「我今天看见你表叔了。」孔舒又提了一次。 「我听见了！」小亚利微微皱眉，「他老说是我把申雨推下去的，我不喜欢他。」 「可你表叔为什么说他亲眼看见你推了申雨？」孔舒探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推的，我是想拉申雨。」小亚利蔫声道，「反正就不是我推的，你们都冤枉我，都说我是坏孩子……」 孔舒望着小亚利那张委屈的小脸，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再说了，七岁的小孩哪有大人的心思？ 本来杀人这事放到小孩的身上，孔舒就觉得有些离谱了。 也许真是申向衍的表叔看错了，又或者是表叔无法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所以意识不清醒了。 亚利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可能就是因为小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相信他，间接导致了长大后的自暴自弃…… 孔舒摸了摸小亚利的脑袋：「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你推的申雨。」 小亚利睁大眼睛，抬眼看向她：「真的？」 孔舒坚定道：「当然是真的，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又善良又勇敢的人，别人冤枉你是坏人的时候，你要想办法用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是错的，而不是真的去变成他们口中的坏人。」 「那如果我变成坏人了怎么办？」小亚利问。 孔舒一时语塞。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长大了还真不算个好人！ 她问：「你为什么觉得你会变成坏人？」 小亚利眼珠转了转：「嗯，因为我觉得会……」 孔舒想了想：「那我就会让把你变成好人。」 小亚利：「那要是变不成好人了呢？」 孔舒沉默了。 她心底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倾尽所有也要除掉亚利。 但她不能告诉七岁的亚利，我会杀了你。 她轻轻说：「不会的，你不会变成坏人的。」 咕噜—— 小亚利的肚子不合时宜地传出了声响，在这小黑屋里尤为明显。 「你都能出去，怎么不去厨房找吃的？」孔舒问。 「我本来是想去的，谁让你突然出来了。」 小亚利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出了脑袋，见没人，他回头沖孔舒招了招手，「走。」 孔舒跟上了小亚利，猫着腰蹑手蹑脚，走到厨房以后，她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孔舒直起腰来，瞥见窗外有老师经过，她立马又蹲下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亚利从保温泡沫箱里拿出一个馒头，那馒头是中午剩下的，还是温的。 孔舒看着他咬了一大口馒头，不用就菜也吃的很香。 「你认识一个叫孔舒的小女孩吗？」她问。 小亚利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嘴里嚼着馒头不出声。 孔舒费解：「你这反应认识还是不认识？」 小亚利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开口道：「我知道她，但我们没见过，也没说过话，就不算认识。」 孔舒：「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 「我妈说的。」 即便是提到自己死去的亲妈，小亚利的脸上也还是没什么情绪，好像亲妈还没他手里的馒头来的重要，「我们家对门住的就是你说的孔舒，我妈说她妈经常打她，对她很不好。」 孔舒：「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这下轮到小亚利费解了：「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孔舒「呃」了一声：「你不好奇她妈妈为什么会打她吗？」 小亚利：「我知道，因为她妈妈是个坏人。」 孔舒：「所以你不想把孔舒从坏人的手里救出来吗？」 小亚利：「为什么要救她？」 孔舒又被问哑了，一时不知道是该说他冷血还是该说他单纯。 「因为孔舒有点可怜，她被妈妈打，应该很疼……」孔舒缓缓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小亚利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我妈妈也说过她很可怜，你们大人真奇怪，总喜欢说别人可怜……不知道有哪里可怜的……」 说完，他把最后一块馒头塞进了嘴里，眼睛一边打量外面，一边飞快地咀嚼。 「那你爸妈呢？」 孔舒打量着他，「你爸妈是怎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知道。」小亚利站起来，又拿了个馒头，「他们是被人杀死的，我亲眼看见了。」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忙问：「你看见谁杀死了你爸妈？」 「就看见两个男的，我不认识他们。」 小亚利突然被馒头噎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慌忙找了个碗接了一点水喝下去，紧皱的眉间也舒展开了。 「我吃饱了，要回去了，你别和老师说，不然我又要被吊起来了。」 说这话时，他望着孔舒的眼神有些麻木冷淡。 孔舒不敢相信这种眼神会出现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她忽然有些生气。 气他怎么能连父母被人杀死这话都说的轻描淡写，毫无波澜。 她抓过小亚利的手，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几秒后。 厨房里爆发出了尖锐的痛喊…… 第417章 拂涩篇 （77）「亚利的骗局」 福利院顶楼天台。 陈回和亚利面对面，眼对眼，盯了对方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终于，陈回先忍不住移开了眼，他闭上干涩的双眼，缓缓问道:「原来的申向衍呢？」 亚利：「杀了。」 陈回眼皮开始突突地跳，他用手指按住眼皮，想试图以此让眼皮别再跳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开口道:「那他身体里的碎片应该已经在你手里了吧？现在孔舒体内核心缺少的两枚时间碎片都在你那里了……」 亚利：「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陈回冷笑：「你给，我当然要。孔舒不完成全部碎片的凝聚，核心就没办法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你一直握着两枚碎片跟在她身边，却什么也不做，应该不是为了时间之石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利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天台边缘，望着下方，死寂无神的桃花眼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波动，似乎有一股东西勐地冲进了他的眼中，也搅乱了他的心。 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回神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葡萄味的棒棒糖，盯着那上面的葡萄图案看了一会儿。 接着，他垂下眼帘，将刚刚涌现出的情绪压了回去，又将棒棒糖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个粉碎。 陈回对亚利的这番举动感到奇怪。 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对一个无辜的棒棒糖撒起了气？ 「时间之石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等时机到了，我会帮你拿走时间之石。」 亚利面带愠色，沉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陈回疑惑：「什么要求？」 亚利：「我要你在下一次循环杀了孔舒。」 陈回：「孔舒体内有核心，我杀了她也只会进入下一次循环，我不可能杀死她。」 亚利：「没关系，只要你杀了她，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话音落去，许久没有回应传来。 亚利眯起眼睛：「你不想？」 陈回指尖捏起了眼皮，又搓了搓眉毛，可眼皮还是突突直跳。 他撇了撇嘴：「没说不想，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下一次循环杀了孔舒，现在杀不行吗？」 「不行。」亚利脱口而出，「就下次……」 「啊——」 一道略微遥远喊叫声传来，打破了二人的对话。 亚利眉头拧紧，他抬起左手，看到手腕上多出了一个清晰可见地疤痕。 那是两道牙印…… …… 血腥味蔓延到嘴里，孔舒仍然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愈狠，牙齿已经嵌进了小亚利的腕肉里，痛的他失声尖叫，眼泪都出来了。 直到腕部的血都淌进孔舒的嘴里，顺着她嘴缝又流出来，孔舒才松开了嘴。 她握紧了小亚利被咬的手，呵道：「疼不疼！」 小亚利哭着喊：「疼！」 孔舒红着眼，张着血口，怒道：「以后你敢做坏人，我就让你比这疼一万倍！」 小亚利哭得更大声了。 「你干嘛呢！」 福利院的老师被小亚利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都懵了。 「你干嘛呢！！」 一个女老师冲上来，瞧见小亚利左胳膊上都是血，而他身边的陌生女人嘴里也都是血，连牙齿都是红的。 不用多问，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女的吃小孩！ 老师有些崩溃，厉声大吼，「你干嘛呢！！！」 门口又过来两个老师，他们逮住了孔舒，一直嚷嚷着要报警。 孔舒嘴里泛起浓浓的甜腥味，她盯着小亚利的方向，看着他被老师抱走，离开了福利院，她垂下脑袋，被另外两个老师拉出了厨房。 走出厨房，孔舒看见亚利站在不远处。 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陈旧却显眼的疤痕。 孔舒忍不住笑了，觉得太解气了。 这笑似乎是激怒了亚利，他黑着脸走向孔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压在了墙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你又是谁啊！」拉着孔舒的其中一个老师喊道。 下一秒，一把枪就对准了老师的脑袋。 不等这老师感到害怕，亚利便开了枪。 砰！ 老师的脑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倒在了地上。 「谁敢出声或者动一下，我就杀了谁。」 亚利眼睛是望着孔舒的，话却是对周围所有人说的。 老师们各自护着几个孩子，汗流浃背，不敢轻举妄动。 整个福利院都极其安静，安静到能听清楚每个人混杂在一起的唿吸和心跳。 孔舒冷冷地盯着亚利，发出了一声嗤笑：「装不下去了？」 「你属狗的？」亚利手上使力。 孔舒脸色逐渐涨红，青筋浮起，她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彼此彼此……」 亚利越掐越紧，掐到孔舒的脸色开始由红变紫，连血管好像都有些发黑了。 忽然，他松开了手。 孔舒恢復了顺畅的唿吸，大脑还处在缺氧的状态还没适应过来。 她勐吸一口气，脑子突然一阵晕眩，身子勐地朝前踉跄，身子倾斜几乎要脸朝地摔下去。 亚利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又将她扛在了肩上，向外走去。 正当福利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时，亚利再次拿出了枪，他拨动弹匣，将子弹换成了鹤肆特制的那枚子弹。 「砰」一声枪响。 子弹击中了福利院的一人。 下一秒，一股浓烟从那人中弹的位置蔓延出来，侵袭到人体中，让所有人都痛不欲生…… 见此，亚利满意收枪，带着孔舒转身离开。 陈回站在天台之上，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若有所思。 到了福利院外没人的地方，亚利把孔舒轻轻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去抚摸孔舒的脸颊。 孔舒也从雾蒙蒙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清醒过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申向衍呢？」 亚利以为孔舒是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才发现他不是申向衍。 「我和他长得一样，声音也一样，言行举止我也和他没什么区别，你不如就把我当成他好了。」 亚利淡淡道，「孔舒，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这世界上，只有你说你会相信我，只有你会跟我说那些话……」 「申向衍呢……」 孔舒声音颤抖地问，「我问你申向衍呢……」 「我就是申向衍啊。」亚利说，「我的名字不就是申向衍吗？别叫我亚利了，叫我一声向衍吧……」 孔舒发觉亚利的眼神有些波动，她殷切道：「我相信你，你不是真的坏，申雨不是你杀的，杀害你父母的真兇我也会帮你找到。亚利，求你了，别再继续了……」 她几乎是跪在亚利的面前去求他了。 亚利失望道：「可你不是说如果我敢做坏人，你就要我疼一万倍吗？」 他把手腕举到孔舒面前，露出了那道疤痕，「刚刚我杀了那么多人，你应该让我疼才对，你怎么能跪下来求我，你不应该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 孔舒哽声问：「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亚利缓缓靠近她，附耳轻说：「申向衍被我杀了，他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孔舒瞳孔骤缩，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双手抓住亚利，可却使不上力气。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申向衍已经消失了，但一直有一个可能性在支撑着孔舒。 可当她真的从亚利的口中听到这话，她瞬间就被击垮了，支撑着她的可能性随之消失，沉重的事实将她压倒。 「……别再继续杀人了，停下吧，不要变成真的坏人，你这样反而会让那些一开始冤枉你的人得逞，别再做坏事了……」孔舒有气无力地说。 说到最后，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微弱的气声。 亚利迷茫。 他抓住孔舒的头髮，扯着她的脑袋，让她面向自己：「别再说了，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他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因为孔舒抱住了他。 孔舒紧紧环住了他，手掌落在他的后背上。 她感觉到他的身躯僵住了。 「向衍，你活得这么可怜，我怎么会捨得让你疼一万倍。」 她的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嵴梁骨仅仅被一层皮包裹着，有些硌手，「没关系的，我以后会陪着你，我们一起。」 「你好瘦啊，瘦得真让人心疼。」 她顺着硌人的嵴梁骨向下摸去，嘴上轻声说着温柔话，左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右手顺着向摸索。 直到她摸到了那把冰冷的枪…… 亚利的喉结上下滚动，睫毛不自知地颤抖着。 安静了几秒后，他将头埋在了孔舒的肩膀，嘴唇轻启，沉闷地说道：「忘了跟你说了，申雨真是我推下去的。」 震惊之余，孔舒一把推开了亚利，握住手里的枪对准亚利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正中亚利的心口，他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嘴角上扬着。 孔舒快步走到他身边，在他的身上摸索。 「你在找时间碎片吗？」 亚利笑着说，「它们早就已经在你身体里了，你现在拥有的是完整的核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孔舒手上的动作顿住。 她看着亚利的双目失焦，渐渐停止了唿吸。 在他心脏停跳的那一刻，时间……循环了。 ∞ 第418章 逃离篇 （1） 「八月一日，再见。——逃离篇」 孔舒又做梦了。 但这次的梦十分混乱。 梦里出现了很多场景，乱七八糟揉杂在一起，变幻无常。 有之前发生过的。 白色宝马车爆炸，还有身穿喜服的黎鸣，他抱着他老婆的尸体在哭。 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的。 那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看到了鹤肆还有龙伍，他们俩身上都是血，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在吵架。 哦对，她还梦到了亚利。 梦到她躺在地上，亚利站在她的身旁，手里握着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不规则石头，他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那是核心吗？ 她的核心结果还是被亚利拿走了啊…… 向衍，你在哪…… 莫大的悲伤裹住了孔舒，她不相信申向衍消失了。 不信，就是不信，死也不信。 梦停了，只剩下一片黑暗，黑暗中那千丝万缕的金色线条开始闪烁。 孔舒打量着那些金色线条，忽然想到了什么。 至今为止，她利用核心穿梭时间线都是为了寻找亚利。 若是核心只能对时间碎片起反应，而亚利拿走了申向衍体内的时间碎片，那她找申向衍自然是找不到的。 她必须换一个角度去思考。 之前亚利在每次动手杀人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申向衍，说明他本就不打算让申向衍消失。 这样一来，孔舒便可以大胆假设亚利只是拿走了申向衍体内的时间碎片，却没有亲自动手杀掉申向衍。 失去时间碎片的申向衍不会消失，只会失去循环的全部记忆，并回到自己的世界，也不会再被卷进其它平行世界。 「回原世界！我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 她激动地喊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握住了其中最为活跃的那条时间线。 时间线开始散发出异常刺眼的光芒，迫使孔舒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 睁开眼睛，一滴水恰好落进了眼睛里，疼得孔舒又连忙闭上了眼睛。 哗—— 下雷阵雨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孔舒的身上，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发觉身边没人，于是快步朝着一日食府外的遮雨棚跑去。 到了遮雨棚下，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扫视了周围一圈。 陈回不在，亚利也不在。 她扭头看向一日食府。 玻璃门后墙上的表显示时间是8月1日，13点13分。 孔舒又冒着雨跑进了饭店，快步走向二楼。 包间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也随着她的接近越来越清晰。 她推开门。 王择豫正拎着茶壶绕着桌子转悠，给同学倒水时他那小腰一弯，小手一垂。 听到门开了，他转过上半身回了头，下半身定住不动，身体直接扭成了螺旋s型，尽显婀娜~ 「哟，孔舒来了。」 王择豫嘿嘿一笑，收回了正要倒茶的手，「杜娴念叨你半天了，你可算是来了……」 他闪开身，被他用身体挡住的人也紧接着露出了一个侧脸。 那张眉清目秀的脸转向她，桃花眼眼波一流转，就这么直勾勾望了过来。 这一望，孔舒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 在那一瞬间，她的心中竟然萌生出一丝对亚利的感激。 谢亚利不杀申向衍之恩！ 但紧接着，孔舒就被泼了一桶冷水。 她看到申向衍平静的目光，反应过来他一定已经不记得循环的事了。 没了半个核心，又失去了时间碎片，现在的申向衍是一个完完全全处在循环之外的人。 他不会发现时间在一直重复，也不会再被孔舒捲进其他时间线。 他只会无意识地在循环，参加一日食府的同学聚会，吃饭，回母校……然后再重复，参加同学聚会，吃饭，回母校…… 但不管怎样，孔舒算是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真想谢天谢地谢自己，再烧一把高香给上帝。 她走到申向衍面前，想要抱抱他，最后还是收敛了些，只是拉起他的手，如领导人会晤见面般，握着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好啊，好啊，能看到你真好。」 孔舒眼眶湿润，又不忘趁机在申向衍的胸口前掠了一把。 没有时间碎片的反应。 这一番举动把申向衍整得一愣一愣的，孔舒都把手松开了，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作握手状。 孔舒走到杜娴身边坐下，端起茶杯一口闷。 不能慌，先喝点水压压惊。 「我都给你发消息说让你带伞了，你还是没带伞，你可以避一会儿雨再过来，淋成这个样子，多难受……」杜娴一边嘟囔，一边抽出几张纸巾塞给她。 孔舒用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水。 她还没忘记正事，脸上忍不住愁云密布。 亚利说她的身体里已经拥有了一个完整的核心，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孔舒并不记得她有把最后两枚时间碎片凝聚…… 除非…… 孔舒擦水的手停住了。 除非亚利体内真有核心，他凝聚了最后两枚碎片，然后再把完整的核心放进了她的身体里…… 思路到这儿，孔舒卡住了，他想不通亚利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候，班上有一男生聊起了闲天，嗓门略高。 「之前我还问班长以后办不办同学聚会，班长当时答应的那么爽快，我还有点不信呢，结果真办了，更没想到咱班人还来的这么齐，除了陈话书和张智珂，其他人全来了。」 男生乐呵呵地笑着，又开始感慨，「唉，时间过得可真快，过去我还嚷嚷着快毕业呢，现在我还是觉得高中时候好。你说是吧，班长？」 班长温温一笑，轻声细语地回:「嗯，我那时候也是这么想过。」 他视线扫过孔舒，又缓缓说道，「这就像过去的我对着自己脑门儿开了一枪，枪响了，但没有子弹，以为枪是空的，但是几年后，那枚当初以为空枪的子弹忽然出现，打中了我的眉心，杀死了现在的我。」 王择豫没听懂这话，但他觉得这话听起来非常牛逼。 于是，他拍手叫好:「班长不愧是班长，这话太有道理了，太强了……」 班长的话在孔舒脑子里盘旋。 过去的我杀死现在的我…… 感性上讲，合理。 理性上讲，不合理。 但如果是过去的亚利来到了现在，最后又回到过去将核心放到她的身体里…… 合理！ 孔舒被班长一句无心的话点醒，她恍然大悟。 第419章 逃离篇 （2） 鹤肆曾经说过，破坏者亚利偷走了核心，并将核心一分为二，分别放进了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 时管局不清楚亚利的身份，对亚利把核心放进二人身体里的原因也无从得知。 直到刚才，孔舒才算是把亚利的来路搞明白了。 她迫切地想要和知情者分享自己的想法，于是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隔壁桌的申向衍身上。 靠。 申向衍什么都不记得，跟他能分享个锤子。 孔舒一阵暗恼。 「咱们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下去拿饮料！」 王择豫第n次喊出了他的老台词。 不一会儿，包间的人凑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圆，开始分胜负。 孔舒心不在焉地出着剪刀，出到最后连王择豫都看出来了。 「孔舒，你怎么光出剪刀？你想下去拿饮料就直说。」王择豫开玩笑道。 杜娴眼珠一转，伸手指着申向衍:「他还一直出布呢，你怎么只说孔舒，怎么不让他也一起下去？」 王择豫满不在意地说:「那就让他们俩一起下去呗，多大点事儿……申狗，交给你了。」 申向衍「哦」了一声，瞄了一眼孔舒，然后一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出了包间。 孔舒跟在他身后，下了楼，打开冰箱门，拿了两瓶饮料。 「你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申向衍突然开口。 他没有看孔舒，将目光放在冰箱上，关了冰箱门，又垂眼去看可乐。 总之，他就是不看孔舒，一脸的高冷劲。 若不是一楼只有他们两个人，孔舒还以为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家？」孔舒迷茫，「我家好的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看你从进门开始就一脸凝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被炸弹轰了。」申向衍绕过她朝二楼走去，余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她。 孔舒:「……」 出现了！毒舌申向衍！ 但看在申向衍好好活着的份上，孔舒不跟他计较。 她跟上申向衍，脱口而出道:「向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申向衍愣了一下，回头看她:「你叫我什么？」 孔舒:「……申向衍。」 「不对，你刚才没带姓。」申向衍内心暗爽，面上冷淡，「你如果还喜欢我的话，我劝你还是算……」 「等下，这不重要。」 孔舒打断了他的话，「我想问你的是，如果你得到了一件能够控制时间的宝物，利用宝物可以穿越过去任何一个时间点，但不知情的人拿到这个东西就会变得很痛苦，陷入一种时间上的死循环，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冒着可能会失去这个宝物的风险，把它悄无声息地放到其他人的身上，并且还不告诉对方？」 「这是什么破问题。」申向衍吐槽。 见孔舒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是真想知道答案，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正儿八经开始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看情况。」 孔舒追问:「什么情况？」 申向衍:「第一种情况，我压根就不稀罕这个宝物，它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第二种情况，有另一个东西比这个宝物更要吸引我，我可以为了这个东西，不惜放弃这个宝物。」 孔舒:「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申向衍:「没有。」 孔舒又问:「我再假如你是一个冰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我怀疑你在没话找话。」申向衍撂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孔舒挠了挠脸颊。 一日食府的大门被推了一下，发出了声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她转头看去。 沾了一身泥的陈回站在门外，略显狼狈。 不用他说，孔舒也能猜到他这次又是在蔚蓝公寓小区公园的泥坑里清醒过来的。 孔舒三步并作两步上楼，追上了申向衍，把手里的饮料全都塞进了他的怀里。 「如果你看到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需要记住一件事，跑，玩命的跑。」 说完，孔舒扭头下了楼，走出了一日食府。 申向衍望着孔舒和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搭话，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这时，王择豫出来了。 「你俩行不行啊？怎么拿了这么半天？」 王择豫走过来，没瞧见孔舒，有点纳闷，他往楼下一瞅，正好看见孔舒和一个男的站一块儿。。 「那男的谁啊，孔舒男朋友？」 王择豫眯了眯眼睛仔细盯着陈回看了看，「我去，这男的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看不出来孔舒喜欢这样的……」 申向衍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别叭叭了，把饮料拿进去。」 王择豫从他手里接过了饮料，进了包间，把饮料放在桌上。 再一回头，申向衍人没了。 一日食府外。 「亚利呢？」孔舒小心谨慎地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 陈回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他暴露了身份，估计又躲哪想什么阴招了。」 孔舒奇怪:「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亚利的？」 提到这个，陈回脸上的阴郁退散，他笑道:「因为你从来没叫过我哥，你第一声叫我哥的时候，我就猜到有问题了。」 孔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在我面前装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被亚利杀了，亚利本来就已经够难对付的，如果他身上再多一个空间之石，我都不敢想像我是怎么死的。」 陈回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只听了个前半截。 他感动不已:「这么害怕我死……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与此同时，申向衍从一日食府里出来了。好巧不巧就只听见了陈回的后半截话。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没想到？？？ 申向衍重重地甩上了门。 那玻璃门「哐当」一声响，孔舒和陈回双双回过头，看着申向衍揣着裤兜，顶着一张全世界我最狂的脸，风风火火地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径直进了隔壁的小卖部。 「他是不是不记得循环的事了？」陈回问。 孔舒轻轻「嗯」了一声:「但好在平安活着，这也能看出亚利的目的不是他。」 陈回盯着孔舒的侧脸:「我倒觉得亚利的目标是你。」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交代道，「他以为我跟在你身边是想利用你得到核心，所以拿核心作为条件，让我亲手杀了你，说这样就可以到达目的了。」 孔舒愣了一下，旋即眉头皱起:「你不能杀我。」 第420章 逃离篇 （3） 陈回也愣了一下。 他急道:「当然不可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你……」 激动之下，陈回的音量有些高。 他的话顺着空气飘进了小卖部里某人的耳朵里。 「啪嗒」一声响，打断了陈回的话。 一个空塑料瓶从小卖部里被扔了出来，摔在地上又弹起来，滚了老远。 申向衍幽幽地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捡起了那空瓶，走到路边把它用力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怎么了？」孔舒奇怪。 「不知道。」陈回同样奇怪。 但很快，二人又再次进入了正题。 这一次，孔舒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说你不能杀我，是因为你如果杀了我，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陈回也沉了沉声，轻问:「什么意思？」 孔舒:「在上个循环的最后，我杀死了亚利，在他身上找碎片，可亚利却告诉我，所有的碎片都已经在我身上了，我体内拥有的是完整的核心。核心一旦完整，就可以随时从我的身体里拿出来，没有了核心，我铁定活不成。」 陈回诧异地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孔舒继续说下去。 孔舒继续说:「之前我怀疑亚利之所以能够穿梭在各个时间线，是因为他的身体里也有一个核心，但是这一点我一直没有办法去证实。直到我杀掉亚利，他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时间就循环了。所以我确定他的身体里一定是有核心的。」 陈回觉得事情有点匪夷所思了，迷茫道:「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都有两个核心……」 「不。」孔舒否定道，「核心绝不可能是两个。两个核心出现在同一个世界只会发生冲突，就像是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雪花，我也不会和平行世界的我完全一样。严谨来说，如果在同一时空出现了两个核心，这两个核心一定会产生矛盾的。」 陈回低着头，胳膊搭在膝盖上，指尖抵着额头，静静消化着孔舒的话。 好在陈回能跟得上她的思路。 他缓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就像是相同的磁极遇见以后会发生排斥，如果你们两个同时控制核心，那时间恐怕会陷入一分为二的恐怖局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这恐怖的局面简单来说，就是孔舒想要把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而亚利想要把时间快进到一个小时后。 两块相同的核心同时运作，既要回溯，又要前进。 那么得到的结果，就是时间一边微笑一边裂开。 至于裂到什么程度，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没人能说得准。 因为核心压根不会有两个。 万物守恆，一切都在变化，偏偏时间规律是永恆不变的。 不论有多少个平行世界，时间都会以相同的速度进行。 达到一个完美的闭环后，时间便又一次开始它的循环，直到下一次的闭环完成。 细胞可以分裂，人的精神也可以分裂，但唯独时间不能分裂。 孔舒很庆幸陈回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解释会让事情变得更难理解。 最后，孔舒扔出了结论:「总之，我和亚利体内的核心是同一个。」 陈回「疯了」。 他发现他一下子就跟不上孔舒的思路了。 上一句还能听懂，怎么这句话就听不太懂了？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他和孔舒之间是有信息差的。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孔舒知道，但是他不知道。 「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共用一个核心……」他嘴角一抽，「亚利这么告诉你的？」 「不是，是班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孔舒清了清嗓子，准备大展拳脚。 她从地砖的缝隙里捡起了一个很小的石子，然后在水泥地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假设我们的时间线是这条直线。这时候，亚利一直跟我们是在同一个时间线上。」 说到这儿，孔舒又接着直线的左边画了一个半圆。 「而这条半圆就是亚利原本的时间线。」 孔舒指着半圆远离直线的那一端，然后慢慢地朝着直线的方向移动，「再假设半圆开端的这个点是亚利出生的时刻，然后他长大了，在长大的这个过程中，他得到了核心，他发现了核心可以穿梭时间，于是他就来到了这条直线上，也就是我们所在的时间线。他可以通过核心，无数次来到我们的时间线，然后旁观我们的举动，所以，他总是能知道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孔舒的指尖「走」到了直线的最末，「而这个直线的末端就是我们此时此刻。亚利知晓了我们的所有行动之后，开始制造出屠杀，然后又伪装成申向衍待在我们身边，混淆你我的判断。」 她又捏起小石子，从直线的末端开始向上画圆。 为了便于区分，她这一次并没有用连贯的线，而是用了虚线。 她边画边说，「这段虚线就是我们还不知道的未来，一定是这未来里发生的事情，让亚利决定把核心放到我和申向衍的身体里。」 虚线画到最后，与一开始半圆的上端连接，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图形。 一个不太规则的圆。 陈回对着这个圆盯了半天。 最后，他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也就是说，我们只是亚利y的一环……」 孔舒脸一沉:「……」 「开个玩笑，妹妹。」 陈回笑了笑，正经道，「亚利就像是游戏玩家，拿着上帝视角，一遍一遍攻略我们的时间线，而我们就像是npc，任由亚利攻略，攻略到最后，亚利觉得一直玩相同的剧情太无聊了，于是就开了个外挂，让两名npc觉醒了自我意识，而这两名npc，就是你和申向衍。」 孔舒抿了抿嘴:「你这样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被称之为npc，孔舒心里有些不舒服。 「妹妹，以现在的剧情来看，你这位npc自我觉醒的程度已经开发到100%了，接下来你就应该去反抗拥有上帝视角的亚利了。」 陈回开始兴奋，「我们一起同心协力杀了他，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孔舒不语。 她思忖了许久，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看向陈回，眼神坚定到仿佛下一秒就能入党。 「不能杀他。」 孔舒嘴唇轻启，说出了让陈回意料之外的话，「我要救他。」 第421章 逃离篇 （4） 亚利站在一日食府二楼的窗边，窗户大敞着，正下方二人的谈话隐约传来，时而听得见，时而听不清。 我要救他。 这四个字的分量并不重，传进亚利的耳朵里，像是一颗石子忽地砸进他心底那片平静的湖，盪出了层层涟漪。 良久后，他鼻腔中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冷嗤。 一个男生从包间里出来上厕所，歪头看见窗户边的人，好奇道：「班长，你站在窗户边干嘛呢？」 亚利回头瞥了一眼男生：「没干什么。」 「行，我去尿个尿……」男生喝多了酒，尿有点急，没再继续追问，转头朝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有两个蹲位，四个站位。 男生进门前，瞅见一个蹲位的门紧闭，门上是红色的标识，上面两个白字「有人」。 他站在其中一个站位前，解开裤带释放鼓胀的膀胱，提裤子准备走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关着门的蹲位。 那蹲位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男生低眼瞥了一眼底下的缝，有人影从缝里斜出来。 「哥们便秘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男生脚欠地踢了一下门，随后乐呵呵地走了。 蹲位里半点声音都没有。 班长的尸体被亚利扔在里头，他仰着脑袋，双目圆睁望着天花板，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身体已经僵硬如石，不知死了多久。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男生看见班长还站在窗户边，又没忍住问了一句。 「班长，怎么还不进去啊？」 亚利蹙眉，望向男生，目露寒光，沉道：「管好你自己。」 在班里，班长的性格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没人见过班长脸上露出过不耐烦，男生更是第一次在班长的脸上看到这种惹人厌的表情，不由得生出一丝胆憷。 他挥了挥手，悻悻然道：「行，那你忙你的，我先进去了。」 男生推门进了包间，亚利也离开了窗边，朝着一楼走去。 一日食府外，陈回对孔舒的话感到万分不解。 「妹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也不用太善良。」陈回不放心地问，「你为什么要救他？亚利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洗脑了？」 他抬手摸上孔舒的额头。 孔舒嫌弃地躲开，她向后缩了缩脖子：「我这样不是因为亚利，是因为申向衍。亚利说白了就是平行世界的申向衍，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就变坏，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跟小亚利相处的时候，发现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和我们不一样，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冲着垃圾发泄情绪的申向衍看见陈回的手摸上了孔舒的脑袋，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走到孔舒面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跟我聊聊。」 孔舒自然是想和申向衍多相处的，她笑着应答:「好啊。」 她跟着申向衍去了遮雨棚底下，看着申向衍欲言又止。 「你想聊什么？」孔舒问，「直说就是了。」 「不是我多嘴，你找男朋友的眼光也太差了。」 申向衍倒是一点也不委婉，他嘲讽道，「你好歹也喜欢过我，我还以为你的标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孔舒立马明白申向衍这是误会了。 她一本正经地回:「有吗？哪里差了？我觉得还挺好的啊。」 申向衍气笑了:「哪里好？你上大学这两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身边有哪个男人，他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你搞网恋？」 孔舒起疑:「你怎么知道我上大学这两年身边就没有男人了，你和我又不是在同一个大学里上学。」 申向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一僵，噎住了。 「嘶……」 孔舒步步靠近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胸口上，「申向衍……你藏的挺深啊，这么久了，咱们俩都……你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她游刃有余的模样让申向衍有些心虚，他硬撑道:「你别多想，只不过是咱们班有个人和你上同一个大学，刚刚他在饭局上提了一句而已。」 「哦~提了一句啊。」孔舒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是你太在意我，所以偷偷到我学校来看我呢……」 「我凭什么到你学校看你，你以为你是谁？」申向衍冷哼。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被孔舒全部看光的感觉，好像心底真实的想法都能被她看穿似的。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从容…… 见他还嘴硬，孔舒忍不住想逗逗他。 她深情款款地望向不远处的陈回:「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他说他为了我都可以去死。」 「他说愿意为了你去死你就信？你让他死一个给我看看。」 申向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孔舒，你估计被人卖了都能笑着帮人数钱。」 孔舒怪异地盯着他:「你又不喜欢我，管我做什么，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喜欢我的，你干嘛要干涉我……」 申向衍咬了咬牙，将手揣进了裤兜，把头扭到了一边:「对，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聊完了？」孔舒扬眉，「聊完了我走了。」 见申向衍不吭声，孔舒转头朝着陈回走去。 申向衍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盯着陈回的那张死人脸横看竖看，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总觉得暗里藏刀。 反正不像个好人。 「等等。」申向衍开口叫住了她。 孔舒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申向衍是想提醒她的，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淡淡道:「没事。」 就在这时，一日食府的门被推开了。 孔舒看见班长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头走进了隔壁小卖部。 过了一会儿，班长拿着一瓶矿泉水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望着孔舒，笑问:「你要喝水吗？」 孔舒摇头:「不用了班长，谢谢你，我不渴。」 她顿了顿，又问，「饭店里有水，班长你怎么还要出来买水？」 「那水我喝不习惯，水硷太重。」班长盯着她，「我看你来的晚，也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外面，是不喜欢这场聚会吗？」 第422章 逃离篇 （5） 「没有，我挺喜欢的，这么久没见了，聚会多好啊，我等下就上去。」 孔舒干笑两声，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喜欢就好。」班长轻声问，「我刚刚在二楼窗边透气的时候，听见你说你要救他，救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孔舒诧异，她抬眼看了一下二楼，窗户是敞着的。 二楼和一楼的距离虽然不算很高，可她的声音竟然能传到二楼去吗？ 「我们在聊游戏里的内容。」孔舒搪塞道。 「哦……难怪还听见你们说什么npc之类的。」 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将水瓶递给了孔舒，「要不你还是喝点水吧，我看你说了那么多，嘴唇都有些干了。」 孔舒不明白为什么班长老让她喝水，她正准备推辞，低眼却看见对方左手手腕内侧有两道牙印疤痕。 她心里咯噔一下。 对方淡笑着说:「孔舒，你刚刚说，你要救谁来着？」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那两道疤痕显然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孔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挑衅。 她皱了皱眉，缓道:「我要救亚利。」 「亚利是谁？」他还在继续装。 「是平行世界的申向衍，我们习惯叫他亚利。」孔舒轻声说，「他很可怜，所以我要救他，把他从痛苦中救出来。」 孔舒的话让亚利感到不悦。 他将视线移向遮雨棚下的申向衍，又问:「那这个世界的申向衍你就不管了吗？不怕他遇到危险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孔舒冒出了冷汗。 怕！她可太怕了！ 她强装镇定，问道:「你的目的不是他，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要你救我。」他说，「孔舒，从现在开始，我要和你玩一场真正的游戏。如果你输了，我会杀掉你身边所有的人，你也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循环当中。」 孔舒冷道:「我凭什么要和你玩游戏？」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亚利的表情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孔舒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对申向衍手下留情了。 是为了拿申向衍来要挟她，逼她步入一个更大的陷阱。 「那如果我赢了呢？」她只好默认参加这场游戏了。 「听完游戏的内容你自然就会知道。」亚利有条不紊地说，「在接下来的三个循环当中，你要不遗余力地杀掉小时候的我，而我也会想尽办法阻止你。杀了小时候的我，就算你赢了。不过有个前提，必须是你亲手杀了他，不能藉助他人的手。」 说到这儿，他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回。 孔舒震惊。 怎么会有人用自己的命去做一场游戏？ 「你是认准了我赢不过你吗？」她咬牙道。 亚利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孔舒气结。 「你们俩聊天的时间未免也有些太久了吧……」陈回凑上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亚利， 「我看你老想让她喝水？怎么？自己不会喝？来！我帮你喝。」 说话间，陈回从他手里夺过了矿泉水，仰头一口闷了大半瓶。 手里的水被抢走，亚利不以为意，他看着孔舒，说道:「我会给你时间和他们相处，等到游戏结束以后，你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说完，他转身进了一日食府。 陈回一下子喝勐了，低头把流到食道的水又吐出来了一些。 「呕——」 把孔舒噁心到了。 陈回擦了擦嘴边的水渍，骂骂咧咧道:「他要跟你干什么？我听见他说玩游戏？玩什么游戏？」 孔舒严肃道:「三场循环内，我必须杀了小亚利，不然他就会杀掉你和申向衍。」 陈迴转念一想:「那就杀啊，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我帮你杀，简简单单，一用力的事儿。」 孔舒摇头:「有一个前提，必须是我亲手杀的。」 陈回想了一会儿:「这也简单，我帮你拖住亚利，你去杀掉小亚利。杀掉小亚利，亚利不也就消失了。没了亚利，我们皆大欢喜啊……」 他说的越是轻松，孔舒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明明一开始她是想救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杀人。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她低着头，一手扶着额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她开口道:「杀就杀。」 陈回一拍手:「这就对了，妹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几分钟后。 孔舒坐在了包间里，而亚利顶着班长的脸，坦然地坐在同学之间，虚伪地与人交谈。 他确实是说话算数了，什么都没有做，算是给了孔舒充分的时间，让她和申向衍还有陈回相处。 但孔舒没有心思去抓紧最后的机会和陈回抱头痛哭，更不想对着失去循环记忆的申向衍叽哩哇啦地说些废话。 申向衍在他的位置上坐着，心不在焉地夹菜，半天也不往嘴里放。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要离开包间。 「申狗，你去哪啊？」王择豫喊。 申向衍没回话，他沉着脸出了包间，下到了一楼，出了一日食府。 外头不见陈回的身影。 忽然，小卖部里传来一丁点儿动静。 申向衍走向小卖部，便看见陈回蹲在小卖部的收银台上，拿刀比划着名小卖部老闆的脖子。 老闆站在柜檯后边，苦着脸，大气都不敢喘，嘴里不停嘟囔着「真没了，真什么都没说……」 其实陈回也没打算真对老闆做什么。 他就是想问一问老闆刚刚亚利进小卖部有没有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见此场景，申向衍脸色一变:「你在干什么？！」 陈回扭头看向门外，下一秒就被窜过来的申向衍一把拽下了收银台。 陈回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老闆！报警！」 申向衍一手死死地按着陈回拿刀的手，怒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你在孔舒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回的腹部被申向衍用膝盖顶着，疼得他呲牙咧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孔舒现在不在，我可真敢杀你……」 申向衍目光阴冷，他低声威胁道:「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你最好赶紧从孔舒身边滚远点。」 「凭什么，你现在算个鸡毛？」陈回火上浇油。 「就凭没人比我更在意孔舒……」申向衍眼中透着几分狠厉，「你要是真敢对她做什么，我就弄死你。」 「妹夫，原来你在我妹妹看不见的时候这么变态啊……」 「谁他妈是你妹夫。」申向衍骂道。 陈回又疼又气又想笑，他干脆放弃反抗，意味深长地说:「你说这种话，等你想起来以后，可是会后悔的。」 第423章 逃离篇 （6） 包间里的气氛是愉悦轻松的，孔舒的心情是紧张焦灼的。 她时刻留意着亚利，免得他突然又抽出一条鞭子大杀特杀，再不然就是搞出什么小动作来。 王择豫迟迟不见申向衍回来，有些不放心，他站起来朝包间外走去，说道：「我出去看一眼。」 他的手刚碰上门把手，服务员端着水从外推开了门，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服务员手上的水壶歪了一下，没盖紧的壶盖飞了出去，里面的水小半壶洒在了王择豫的衣服上。 「我靠！」 以为是热水，王择豫吓得腰佝偻起来，连连后退，努力让湿透的前衣远离自己的皮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水并不烫，他才直起腰来。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慌忙道歉。 「小事儿，我去洗手间吹一下就行。」王择豫潇洒摆摆手，揪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孔舒活动了一下脖子，注意到亚利倚靠在椅子，眼皮是耷垂的。 察觉到孔舒的目光，他忽地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班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被亚利顶着，竟然多了几分野性。 「唉。」孔舒轻嘆，面容惆怅，指尖来回摩挲着茶杯杯沿，心里乱七八糟的，却还要尽力琢磨下一步的打算。 她现在就是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接下来的游戏对她来说并不友好，说她处于绝对的劣势也丝毫不夸张。 杀掉小亚利，那意味着亚利也会消失。 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杀掉自己。 除非亚利脑子被驴踢了，不然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 真打起来，孔舒认为三秒内她就会被亚利干掉。 或许都用不到三秒。 孔舒不禁怀疑亚利不是在和她玩游戏，是把她当游戏玩了。 坏了，真成给主控刷经验的npc了？ 她需要时间去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唉。」 想到这儿，孔舒皱眉，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亚利始终盯着她这边。 他不知因为什么皱起了眉头，接着也开始抬手去摩挲茶杯的杯沿。 这一点被孔舒看在了眼里。 亚利好像经常会模仿他人的举动。 学着申向衍揣兜、学着班长递水拧瓶盖、又学她摸杯沿…… 孔舒暂时还分不清他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 半晌后，王择豫惨白着脸回来了。 谁能想到，他就是去洗手间用烘手器吹个衣服，顺便撒了个尿，结果听到男厕所蹲坑里传来「咯噔」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隔板上。 看蹲位门是锁的，王择豫敲了敲门问了一句，里面的人迟迟不应声，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便走到旁边的蹲位，灵活地爬上了隔板，探出脑袋往下头一看…… 日了狗了…… …… 王择豫推开包间门，先是目光涣散地扫了一圈包间，最后看向了班长。 他咽了下口水，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了啊？」一男生问。 王择豫嘴皮子颤抖的说：「我看见死人了……」 众人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你扯什么犊子呢，谁死了？」 王择豫磕巴道：「班、班长……」 班里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好端端坐在位置上的班长。 「王择豫你也太损了，班长，他咒你死，你不揍他？」 所有人乐呵呵地都没当回事，只有孔舒板着脸，认真问道:「班长死哪了？」 王择豫的脑子也有些宕机，他指了下洗手间的方向:「死男厕所里了……」 这事想都不用想，罪魁祸首一定就是此刻装成班长坐在包间里的亚利。 而那罪魁祸首竟还不紧不慢地用筷子挑起了面前盘子里的菜。 见孔舒没把自己的话当玩笑，王择豫也从惊吓中回神了。 他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喊:「真的！我没开玩笑！快报警！真死人了啊！」 几秒后，包间里的人一窝蜂涌了出去，沖向了洗手间。 跑得快的几个男生进去洗手间，再出来以后，小脸个个都是煞白僵硬，看向班长的眼神也都变得怪异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有一个胆子大的还跑到亚利旁边问:「班长，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亚利故作迷茫:「没有，怎么了？」 「里面死的人跟你长得一样……」 另一个人当场用手机发起了帖子。 「震惊！同学聚会当天，一个和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死在了男厕所里……」 孔舒走到亚利身边，不动声色地问:「你是故意想把事情闹这么大的吧？」 亚利淡笑:「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大，可以现在就进入下一次循环，这样我们也可以一起玩游戏，多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 孔舒气的不想搭腔。 「报警啊。」其中一个人催促。 另一个人拿出手机报了警。 挂断电话，还没两分钟，警察就来了。 只见林静茹和小陈警官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众人惊讶于警察的出警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前脚刚挂断电话，后脚就来了人。 不愧是人民的守护神！ 实际上，警察十分钟前就到了。 他们接到了报警电话，说通达一路小卖部有人持刀威胁小卖部老闆。 林景茹、小陈警官和其它两位同事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到了小卖部，就看见申向衍摁着陈回，陈回的身边躺着一把刀。 再加上老闆的指认和监控，毫无悬念，陈回被拷上了手铐，带上了警车。 申向衍见义勇为，被客客气气地请上了另一辆车。 临上车前，陈回优雅地向申向衍比了个中指。 正当警察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准备离开回警局的时候，队里那边的电话就打到林景茹这儿来了。 「林警官，您现在还在通达一路没走吧。」 电话那边的语速很快，「刚刚有人报了警，说一日食府里死了人，麻烦你先过去看看，队里这边马上再派人过去。」 于是，林景茹和小陈警官职业生涯中最快出警的记录就这么创下了。 …… 警察一来，众人自觉地退到走廊两侧，让出一条小道。 孔舒抽身离开，想去找陈回和申向衍，却被警察拦住。 「现在所有人都不要离开！」 孔舒只好原地继续等着。 她环抱双臂，搭在手臂上方的手闲不住，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来回摩擦。 亚利站在她身边，饶有兴趣地问说「可惜了，你和他们最后的相处时间要被占用了。」 「谁说是最后的相处时间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输？」 孔舒觉得自己必须先把气势打出来，就算心里没底，也要装作胸有成竹。 亚利依旧微笑，仿佛孔舒的话对他起不到任何效果。 他望着人群的方向，双臂也环抱在胸前，不一会儿，他的手竟也开始学着孔舒那样来回摩挲。 孔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察觉到这个举动似乎是亚利无意识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便更换了动作，左手反手叉腰，另一只手放松地垂在身侧。 「亚利，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很想问一问你。」孔舒开口吸引他的注意。 亚利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孔舒，双臂自然地垂在了身侧。 孔舒眉梢上挑:「你父母遇害那天，你真的没有看见兇手长什么样子吗？」 「你为什么会好奇这一点。」 亚利的眉梢也微微上扬，「这和我们接下来的游戏有关系吗？」 「有关系的话你就会实话告诉我吗？」孔舒直视他的双眼，余光不忘观察他的动作。 「告诉你也没有任何影响。」亚利自傲道，「我看见了兇手的脸。」 「谁？」孔舒问。 亚利慢慢靠近孔舒，轻轻地说:「你猜。」 说完，他眉梢上挑的弧度更厉害，直起腰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一只手也顺势搭在了腰上。 孔舒看向他叉腰的那只手，心里有了个判断。 是变色龙效应。 第424章 逃离篇 （7） 变色龙效应，又叫做「无意识模仿」，是指模仿者会无意识模仿他人的言行举止。 这是一种渴望得到对方注意与认可的心理现象。 孔舒开始觉得她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亚利潜意识里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他真的不是无药可救，八成是曾经的经歷伤害到了他，致使他走到了极端的路上。 但孔舒觉得她很难改变现下亚利的想法，只能在三观尚未成熟的小亚利身上寻找切入点。 而接下来的「游戏」就是她的机会。 只不过在游戏开始之前，她要先和陈回商量商量。 洗手间里，林景茹和小陈警官看到尸体的长相后，皆是一愣。 望着外面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师弟，二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林景茹沉道声：「等法医，我给姜老师打个电话。」 小陈警官离开洗手间，走到亚利跟前，皱眉问道：「小时，怎么回事？」 亚利装傻：「我也不知道。」 小陈警官又问：「里面那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亚利摇摇头，一脸单纯地回：「完全不认识。」 孔舒暗暗冷笑。 装的倒是一套又一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检验科的人来了，他们对现场进行了全面的侦察，男洗手间的蹲坑里每一处都不放过。 班长的尸体蜷成一团，因为死亡时间太久，已经硬到掰不动，被人裹着一层布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车。 临走前，小陈警官拍了拍亚利的肩膀：「小时，你也和我们一起回队里。」 「让她和我一起。」亚利不客气地说，「不然我不去。」 小陈警官有些诧异。 平时的时礼可是很注重礼仪辈分，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怎么现在连声师哥都不叫，还说什么「不然我不去」？ 这不无理取闹吗这。 小陈警官委婉道：「她和你们班其他同学有另外的安排。」 亚利表情明显不耐烦，甚至还抬起了手朝着腰间移动，好像又要掏出什么杀器。 孔舒立马拉住他的手，对小陈警官说：「警察叔叔，你就让我去吧，我我我……」 一时编不出理由，她磕巴了。 小陈警官看见孔舒紧拉着亚利的手，恍然大悟，立马替她找脱道：「哦！那什么……你先跟我一起走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们都是要去一个地方的。」 亚利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等小陈警官转身一走，他便低声问：「你怕我乱来？就这么不想进入下一次循环吗？」 「是你说给我时间，你不能出尔反尔。」 孔舒甩开了他的手，快步跟上了小陈警官。 去警局的路上，一路无话。 孔舒给陈回发了一条消息。 「在哪？」 陈回半晌不回。 孔舒只好又给申向衍发消息。 「在哪？」 申向衍也不回。 孔舒不禁犯愁。 这两个人不回消息也不见人影，到底去哪了？ 到了警局，孔舒下了车，跟在小陈警官后头。 小陈警官回头沖亚利招了招手，亚利便配合地快走两步，和他并肩行走。 「小时，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特好看那女孩儿吧？」 小陈警官用胳膊捣了一下时礼，小声地问，「你俩有进展了？」 「谁？」亚利不解。 小陈警官咂舌：「你装什么，你说你高中时候有一暗恋的女孩特漂亮，不是她？」 亚利：「我说过这种话？」 小陈警官翻了个白眼，顿时没了兴致：「你就装傻吧你，跟我还有什么可装的，懒得问你了。」 亚利不语，他回头看了一眼孔舒的脸，感到疑惑：「这好看吗？」 他的声音很小，小陈警官并没有听见。 小陈警官将二人带到了等候室：「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孔舒往里一看。 申向衍坐在里头，正无聊地用手撑着脑袋愣神。 原来搁这儿呢！ 除了申向衍之外，还有一个负责监护等候室的警察。 小陈警官和那警察交接了手头上的任务，然后匆匆离开。 孔舒和亚利便先暂时留在了等候室。 「你怎么在这儿？」孔舒坐在申向衍对面。 「和你一块那男的他拿着刀对着小卖部老闆比划，被我拦下了。」申向衍悠哉悠哉地说。 孔舒错愕，不知道陈回这是又搞哪出么蛾子，她问:「那他人呢？在审讯室？」 申向衍微微点了下头，接着开始嘲讽：「我说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多长个心眼，不然下次被人用刀比划的就是你了。」 虽说知道申向衍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听到他嘲讽，孔舒还是隐隐有种想要打他的冲动。 她向沙发后背一靠，脸上愁云密布。 陈回进了审讯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真要在这里等下去，就怕等不到他，时间就要进入下一次循环了。 孔舒看向一旁的警察：「陈回什么时候能出来？」 警察摇头：「我不清楚。」 见孔舒一脸担心 ，申向衍皱紧了眉头：「你就这么喜欢他？你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你还这样担心他，你脑子坏了？」 孔舒张了张嘴，觉得越解释越乱，她又闭上了嘴。 一旁的亚利笑出了声，就像是看了场过家家式的笑话。 孔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亚利也明目张胆地回看她:「看我做什么？」 孔舒:「你笑什么？」 亚利:「想笑，和你有关系吗？」 孔舒:「……」 与此同时。 警方对尸体的指纹和dna都进行了对比。 在对比指纹的时候，他们惊奇地发现，死者与时礼的指纹完全符合。 小陈警官看到这一结果，万分震惊。 死的人是他的师弟，那等候室里坐着的又是谁？ 小陈警官忽然想起他刚刚提起漂亮姑娘的时候，时礼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这点很可疑。 他心中五味杂陈，立马又回了等候室。 等候室里十分安静。 孔舒、申向衍和亚利各自坐在屋里的三个方向，谁也不搭理谁。 直到小陈警官推开了门，这僵局才被打破。 「小时，你跟我过来一下。」小陈警官表现正常。 亚利起身走出等候室，小陈警官便勾上了他的肩膀，「死者不是跟你长得差不多吗？你跟我一块儿去做个调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亚利也没有拒绝，瞄了一眼坐在屋里的孔舒，便跟着小陈警官离开了。 刚进到其中一个屋里，小陈警官二话不说给亚利上了手铐，又把另一半铐环拷在了桌上。 「小时，不好意思了啊，现在我们遇上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给你做个指纹和dna，如果没你的事儿，我到时候一定请你吃饭！」 说话间，门外进来了几个警察，开始对亚利的指纹和dna进行採集。 亚利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摆布。 第425章 逃离篇 （8） 亚利离开等候室以后，孔舒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时间刚过3点，离12点还有很久。 孔舒决定再等一会儿，若是陈回还是不从审讯室里出来，那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申向衍一直闷闷不乐的，时不时看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孔舒直视他。 申向衍垂眼:「你想多了，我看的不是你。」 孔舒没再说话。 她静静地望着申向衍的脸，想起亚利的话，她目光中不自觉浮上了一层哀伤。 这次轮到申向衍反问了:「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孔舒没有迴避，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看来毕业过去两年，你还是对我旧情未了。」申向衍唇角上扬。 上一秒他还在因为孔舒爱上了一个烂人而心烦不已，这一秒突然觉得世界美好。 孔舒看他笑，猜到他大概在想什么，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原来申向衍对她的在意是这么明显又幼稚，之前她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孔舒笑归笑，但笑不达眼底，鼻尖传来一阵酸涩。 申向衍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收敛了笑容，他严肃道:「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孔舒点点头。 这下，申向衍也不摆架子了，他认真地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孔舒深吸一口气，眼圈有些红了:「我需要你的鼓励。」 申向衍愣了愣。 他没有再嘲讽孔舒，也没有去问前因后果，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该怎么样鼓励孔舒。 孔舒起身走向他，张开双臂自然地抱紧了他。 她闻到了申向衍耳后淡淡的葡萄味。 「真好。」她小声说。 申向衍的神经紧绷，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孔舒的后背:「哪里好？」 「哪里都好。」孔舒说，「我喜欢你身上的葡萄味，也喜欢你。真的，这世界上我最喜欢你了。」 砰砰。 砰砰。 孔舒感觉到申向衍的心跳格外的快。 申向衍感觉自己像是在听遗言，他喉结上下滚动，:「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会死吗？」 孔舒:「可能会。」 申向衍将孔舒抱紧了些，他颤声问:「你是生病了吗？」 孔舒沉吟片刻:「没有，比生病还要让人头疼。」 申向衍不说话了。 孔舒继续说:「我遇到了一个问题，解决了问题，皆大欢喜。解决不了……那我就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那看来是个很难的问题。」申向衍问，「我帮不上忙吗？」 孔舒:「现在看来应该不能。」 申向衍挑眉:「有没有我帮忙都一样，我相信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厉害。」 「真的？」孔舒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又会阴阳怪气呢。」 申向衍沉道:「你现在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我不想再打击你。你刚刚说你可能会死，我希望没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孔舒明知故问。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申向衍:「因为我喜欢你。」 孔舒心悸一瞬。 她很意外，以为没有循环记忆的申向衍会死鸭子嘴硬到底。 但她又觉得能下一次循环开始前听到申向衍的表白，真的是太好了。 坐在办公桌前警察默默弯下了腰，用桌子挡住了自己。 他现在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桌底……临时加班就算了，没人说还要遭这份罪…… 将真心话说出来的申向衍表面故作镇定，内心慌的一批。 见孔舒什么也不问，只是微笑看着他，申向衍不禁疑惑:「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孔舒笑着摇摇头:「没有。」 申向衍迷茫:「真没有？」 孔舒:「真没有。」 申向衍更茫然了。 很快，陈回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站在他身旁的警察一脸无语，对着同事吐槽:「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不听人说话！不正眼瞧人！目中无人 ！问都不用问了，直接送到拘留所关他几天！」 陈回一脸无辜。 他没有目中无人，他只是在默唱铁窗泪罢了。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孔舒从等候室里跑出来:「陈回！」 陈回看见孔舒，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孔舒直入主题道:「我有正事要跟你说，在下一次循环之前。」 陈回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铐:「可我现在……」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好。」 陈回对警察说:「我能不能先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警察没好气地说:「两分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陈回笑眯眯地往走廊里头走了走，避开了旁人的耳朵。 孔舒站在他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陈回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他惊讶地看向孔舒，不确定地问:「你确定？」 孔舒坚定道:「我确定。」 陈回表情沉重，最后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好，听你的。」 孔舒点点头，心脏不安地狂跳，她拳头紧攥，暗暗给自己加了把劲。 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后，孔舒快步走向站在等候室门口的申向衍，勾住他的脖子拉了过来，吻上了他的嘴唇。 申向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但又很快垂下眼帘，沉醉其中。 这时，亚利被小陈警官从屋里带了出来。 「小时，不是我想这样对你，死者指纹和你一样，你现在嫌疑太大了。」 小陈警官絮絮叨叨地说，「这案子估计很难办，反正在你的dna和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之前，你乖乖跟我待一块，你好歹也是警校生，肯定能理解……」 亚利没有应声。 他望着走廊上亲吻的二人，好奇地歪了下脑袋，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他看见他们撕吮着对方的唇，动作温柔却又激烈。申向衍的双眼迷离且恍惚，似乎很享受。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噁心吗？」亚利发出了疑问。 小陈警官这才注意到走廊的景象，他下巴都要惊掉。 「小时，别看，对你不好。」小陈警官捂上了亚利的眼睛。 紧接着，周围便安静了。 亚利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慢慢地，眼前无数条金色线条亮起了光，交织在一起。 亚利的眼神渐渐兴奋，嘴角也放肆上扬。 他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孔舒在控制核心，准备进入其它时间线…… 游戏，要开始了。 第426章 逃离篇 （9）「游戏，第一场循环」 孔舒在亲吻申向衍的同时，控制核心进入了一条她事先计划好的时间线。 她选择了小亚利所在时间线中，申雨死亡的当天。 申雨的父亲说自己亲眼目睹女儿是被小亚利推下。 小亚利说不是。 亚利又说是。 到底是不是，孔舒决定还是自己亲眼看一看才知道。 但没人跟她说申雨死的那一天，大雪纷飞，零下十三度。 孔舒顶着寒风，抱着赤裸的胳膊，哆哆嗦嗦地去就近商场，买了几件厚衣服裹在了身上，围巾也随意地绕着脖子缠了几道。 除了衣服，她还买了两个零食礼盒和一些水果。 申雨家所在的社区有几个小高层，市东区的房价是沂川市这几个片区中最高的。 在零几年的时候，只有条件不错的人才能住得起市东区的小高层。 申向衍没有过多地提起申雨家的情况，但孔舒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加上这两次的观察，认定申雨的家境一定不错。 若是没有意外，申雨一家想必会过的相当幸福。 孔舒在申雨家门口徘徊了一阵子，半晌后，她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申雨父亲探出脑袋，打量门外的孔舒。 这时的申雨父亲还是满头黑髮，神采奕奕，眼里有光。和孔舒上次看到的判若两人。 「你是？」申雨父亲面带笑意，和气地问，「找谁？」 「我是宋淑妍的朋友，我来看望向衍。」 孔舒把手里礼盒和水果拎在身前，想要藉此表明自己的诚意。 她思来想去，觉得用申向衍母亲宋淑妍当幌子是最稳妥的。 毕竟她对宋淑妍还算了解，或许比申雨父母知道的还要多。 这样，她既可以近距离观察小亚利的情况，也不用担心露馅。 听到宋淑妍的名字，申雨父亲的脸色严肃了些，他看向孔舒手里的东西，招唿道:「外面冷，你先进来吧。」 孔舒也没客气，跟着申雨父亲进了家门。 「谁啊？」申雨母亲从阳台闻声走来，好奇地望着孔舒这位生面孔。 「向衍他妈妈的朋友，来看向衍的。」申雨父亲先是低声介绍了一番，接着又抬高音量，冲着卧室喊，「向衍，小雨，出来！」 申雨母亲连忙招唿孔舒坐下。 「谢谢。」孔舒有些拘谨，她坐在沙发上，盯着卧室的方向。 卧室门紧闭着，迟迟不见有动静。 申雨父亲又喊了一声:「向衍？小雨？」 他上前推开了门，刚一推开，便看到申雨站在床上，一把将小亚利推下了床。 小亚利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向前出熘了一段距离，脑袋险些磕到门框上。 「哎哟！」 申雨父亲吓得连忙上前把小亚利从地上扶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向衍，没事儿吧？」 小亚利明明就疼得向外冒泪花，却还是睁着一双大眼摇摇头，无辜的模样让人禁不住心生怜爱。 孔舒眯了眯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小亚利。 申雨父亲板起脸，瞪向申雨:「申雨！你为什么要推你哥哥！」 「我才不要他当我哥哥！」 申雨委屈地坐在床上哭，「你们之前明明只疼我的，他来了以后你们就不管我了！什么都让着他！」 申雨父亲好面子，不想让孔舒看了笑话，呵道:「谁说不管你了，给你哥哥道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申雨不情愿，把床上的玩偶朝地上扔。 「我就不！」 「你给我在房间里反省！什么时候给你哥道歉，什么时候你再出来！」 申雨父亲关上了门，把小亚利带到了孔舒面前，「让你见笑了，他们平时不这样的，我女儿一时闹脾气。」 他摸了摸小亚利的脑袋，轻声道，「向衍，你妈妈的朋友来看你了，叫阿姨。」 小亚利望着孔舒，老老实实地喊:「阿姨好。」 孔舒扯出笑容:「你好，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们之前见过吗？」小亚利盯着她。 「见过，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我了。」孔舒感觉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和小亚利聊上几句后，申雨父母便张罗着要孔舒留下吃饭。 孔舒想也没想，痛快答应，反而让申雨父母有些诧异。 当然，他们也很乐意孔舒留下吃饭，双双进厨房洗菜做饭。 孔舒也趁着这个机会同小亚利多聊了几句。 「你妹妹刚刚为什么推你？」她问。 小亚利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坦克模型，嘟囔道:「因为她不喜欢我，她说我抢了她爸爸妈妈的爱。我明明没抢，我又不想要她爸爸妈妈的爱，爱又不好玩。」 孔舒抿了抿嘴:「的确，爱不好玩。」 「我要去看书。」小亚利站起身，走向卧室。 他推开门，对着床上正在抽噎的申雨说道，「申雨，别哭了，我陪你一起看书。」 厨房里的申雨父母听到这话，相视一笑。 申雨父亲感慨:「向衍这孩子脾气好，不记仇，闹了别扭一会就忘，让他们自己玩去吧。等晚点你找个时间好好跟小雨说一说，这段时间咱们没管她，她吃醋也难免……」 小亚利关上了卧室的门，孔舒一下子便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背着手走向卧室。 厨房里的二人看了她一眼，她便沖他们笑回去，轻声说:「我看看向衍……」 夫妻二人心里明白孔舒是来看孩子的，他们不好打扰，就点点头，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孔舒留心去听屋里的动静，也不知道是隔音太好还是怎么，一点声都没听见。 她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从门缝向里看去。 这卧室连通着一个小阳台，亚利手里抱着一本书，和申雨并肩坐在阳台，申雨擦了把脸上的眼泪，便低头看起了书。 很美好的场景。 「怎么称唿你啊？」申雨妈妈和孔舒攀谈起来。 「我叫孔舒。」孔舒站到厨房门口，抵在门框上。 不知怎么，她看见申雨父母一人撸起袖子淘米，一人蹲在一旁择菜的场景，就觉得格外温馨，神经也不自觉放松了些。 「哦……向衍爸妈去世的太突然了，我们就先直接把向衍带回来了，也没来得及知会旁人，你是怎么知道的？」申雨母亲问。 「我专门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在这儿，我就找上来看看。」孔舒说。 「哦 ，这样啊。」申雨妈妈似乎不善交际，问完想问的便不再继续找话题。 孔舒便旁敲侧击地问：「我之前一直在外地，知道了这事儿就赶回来了，听说一点兇手的痕迹都没有，我没宋淑妍提过她有什么仇家啊，难不成是抢劫的？」 申雨父亲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只是担心屋里的孩子会听见，于是压低声音道：「警察说兇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没有丢失财物，不像抢劫，孩子他妈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更像是仇人上门。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孔舒点点头，心知在他们嘴里也问不出太多关于亚利父母死亡的信息。 她从厨房撤出，歪头又朝着卧室里看了一眼。 刚刚还坐在小板凳上看书的二人，此刻已经踩在小板凳上趴在窗台边看起了雪。 第427章 逃离篇 （10）「游戏，第一场循环」 孔舒不动声色地靠近门口，听见二人聊天的声音传来。 「申雨，你看外面的雪下的多大。」 小亚利伸手打开了窗户，「你要不要尝尝雪？」 阳台窗户外有防盗窗，防盗窗上又开了一扇可以打开的小门，目的是为了在发生火灾时，留下一条逃生之路。 「雪才不是甜的，你骗人。」 申雨嘴上不信，可眼睛盯着窗外的雪，好奇不已。 防盗窗上的小门通常是用小锁锁住的，可申雨的卧室并没有上锁，只是用一个铁片钩住了里面。 小亚利伸手把铁片掀起，然后推开了小门：「不信你自己尝尝，用手接来看看。」 「那你先走开，这是我的阳台，你不能伸手碰我的雪！」 申雨把小亚利推到了一旁，将手从敞开的小门伸出去。 楼顶有屋檐，雪被风搅得四处乱飞，可偏偏半晌不往申雨的手上飘，申雨便踮起脚尖，将身体向外探出，把胳膊伸得更长。 小亚利站在她身后，表情阴冷地看着申雨的后背。 眼瞅着小亚利抬起了双手，要推申雨，孔舒勐地推开了门，高声道：「向衍啊！」 小亚利的指尖刚碰到申雨的后背，立马收了回来，两只手顺势放在了背后，一脸心虚地回过头。 「向衍，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孔舒若无其事地拉过小亚利的手，朝着客厅走去。 小亚利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站在孔舒面前，一直看着孔舒的脸，在观察她的表情。 孔舒笑眯眯地打开礼盒，问：「我买的这些有没有你爱吃的？」 「没有！」他摇摇头，扭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申雨父亲见状一笑，对孔舒说：「向衍肯定是害羞了，他到我们家之后一直没有人来看他，你还是第一个。」 「看来向衍比我想像中还要腼腆，哈哈。」孔舒笑着附和。 过了一会儿，孔舒走到小亚利门前，敲了两下门，等了几秒钟，她推开了门。 她看见小亚利趴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雪。 孔舒掩上门，走到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看向窗外。 小亚利警惕地看了一眼孔舒，像是在确认孔舒到底有没有看见刚才的事情。 孔舒低眼看向他，轻问：「你不喜欢申雨妹妹吗？」 小亚利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孔舒沉吟一会儿，开口道：「我看见你要推她了，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告诉申雨的爸爸妈妈，不过刚刚你那么做是不对的，你必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推她？」 小亚利不敢相信：「你真是站在我这边的？」 孔舒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小亚利重新看回窗外：「她想把我赶走，我觉得她好烦。」 「就因为她好烦，你就要把她推下去？」 孔舒真想抬手给他的小脑袋来一下，她继续说，「她不是真的想把你赶走，只是她在吃醋，她觉得你分走了她爸爸妈妈的爱，所以有些难受。等她长大了，明白一些道理之后就不会像再像现在这样了。」 小亚利皱起眉头：「我听不懂，我妈妈老是说她爱我，申雨也老是说我抢了她爸妈的爱，你也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孔舒听着不对劲，她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心理上有点缺陷？」 「我不知道。」 小亚利有些沮丧，「我妈妈经常带我去看医生，但我明明身体没有不舒服。」 孔舒暗道不好。 倘若亚利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他心理上的缺陷，那这岂不是有药也救不了？ 「阿姨。」小亚利突然抬起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孔舒愣了一下。 这么有哲理的问题怎么又会轮到她头上？ 她思考片刻，语重心长地说:「爱是……爱是心甘情愿为对方做任何事，不计回报地付出。」 小亚利撇了下嘴，不乐意道:「我妈也这么说，可是你们这么说，我更不知道是什么了。」 孔舒凝眉道:「那我换个说法，你觉得你妈妈好看吗？」 小亚利想了想:「好看。」 孔舒又问:「那她在你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吗？」 小亚利:「不是，电视上的明星比我妈妈还要好看。」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我又觉得她们不如我妈妈好看，我还是更想看我妈妈。」 「对！没错！」孔舒激动地拍掌。 本来她还想着怎么具象地说明爱这个问题，小亚利的回答也算是变相给了她提示。 她说，「客观上你觉得你妈妈没有那些电视上的人好看，但主观上你又觉得你妈妈比他们好看，这就是爱，是你对妈妈的偏爱。」 小亚利听得云里雾里。 孔舒又把话题扯向了另一件事，「你妈妈被人杀害的时候，你的喉咙有没有酸酸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很难受？」 小亚利点点头:「有。」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可他们都说爱是好的，让我这么难受的才不是爱！」 孔舒试图想要跟他讲明白爱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可单凭只言片语，不能让小亚利明白什么是爱。 很快，申雨的父母做好了饭。 孔舒坐在小亚利身边不停地给他夹菜。 也许是习惯使然，小亚利的父母之前就经常为他夹菜，所以小亚利并没有拒绝孔舒夹的菜，他吃的很自在。 饭后，孔舒又和申雨的父母简单聊了几句，喝了几口茶，没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了，孔舒便裹好围巾离开。 她站在寒风中，望着申雨家的楼层，始终觉得不放心。 于是便找了一处适合观察申雨家的绝佳观测点。 对面楼顶天台。 只不过天台上，风更大，雪更狂。 不过半小时的功夫，孔舒的身上便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从她进入这场循环开始，就总觉得自己在被人注视着，她知道是亚利在某处盯着她。但她有她的打算，便没有刻意去寻找亚利的位置。 不知道是因为死的次数多了还是怎么，孔舒的耐寒性也强悍了许多，她在这冰天雪地里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也没有生出一丁点动摇的心思。 等到风小了，雪停了，天色也暗了。 时间临近八点了。 亚利一直暗中观望着孔舒。 时间马上就要到12点了，他只给了孔舒三次循环的机会， 这第一场循环马上就要结束，孔舒却迟迟没什么动作。 孔舒的行动并没有按照亚利的想法去走，不过亚利并不心急。 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三场循环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他已经经歷了不下万次循环了，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第428章 逃离篇 （11）「游戏，第一场循环」 社区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洁白的雪反出的光映照到天空，显得原本昏暗的天色也亮堂了几分，远边儿天泛着浓郁的紫红色，那是雪后常有的景象。 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声，让人想要把雪塞进嘴里用力嚼一嚼，说不定也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群孩子聚集在社区的小广场上玩雪，堆雪人、扔雪球、打雪仗…… 申雨和小亚利也下楼了。 他们一前一后跑向广场，加入了孩子们的阵营。 但小亚利在里面显得极不合群。 他没有参加到任何一个人的队伍里，他只是站在广场的边上，过了一会又蹲在地上，安静地团着脚边的雪。 孔舒站在天台上观察了半晌，最后离开了天台，走到了亚利身旁蹲下。 小亚利看见她，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雪停。」孔舒伸出手在雪上画出了一个笑脸，「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小亚利没回答她，低下头继续团雪。 他目光暗了下去，片刻后才开口:「申雨和他们玩了很久，申雨不让他们和我玩。」 孔舒看着他落寞的模样，笑道:「那我陪你玩。」 「我才不和你一起玩。」小亚利冷不丁地说。 孔舒尬笑两声。 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哈哈。 她把地上的雪团成了一团:「我给你变个魔术。」 她攥着那团雪，在小亚利眼前晃了晃，然后手腕一转，飞快放进了小亚利的脖子里。 面无表情的小亚利被雪冰到，五官顿时皱到一起，打了个激灵，缩起脖子去反手捞脖子里的雪。 但那雪立马就化成了水，顺着脖子流进嵴后，透心凉。 小亚利涨红着脸，不乐意地瞪着她:「你干嘛！」 孔舒坏笑:「谁让你不和我玩。」 小亚利气急败坏，抓起一团雪想往孔舒身上扔，立马被孔舒摁住。 「别扔啊，我教你团兔子。」孔舒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亚利的脸蛋不小心贴到了孔舒的柔软温热的面颊，他闻到孔舒发间有淡淡的香气，禁不住小脸一红。 孔舒自顾自地抓起一捧雪开始团起了兔子。 这团兔子的手艺还是小时候申向衍教她的。 那时候在福利院，一下雪，申向衍就会给她团上一排的兔子，摆在她面前哄她开心。 孔舒边团边说:「洁白的雪就像白兔子的毛一样，很白。北方的雪很干很松散，所以我们就要把它放到手里捂化一些，才能让它们黏到一起。」 小亚利蹲在一边，抱着两条腿，直勾勾盯着她冻红的手团兔子。 「你愣着干什么，学我一起团，团成一排，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孔舒卖关子道。 「什么秘密？」小亚利问。 「团完了我就告诉你。」孔舒说。 小亚利也学着她团起了雪，不知不觉间，他的小手也冻得通红。 一个小时后，孔舒和小亚利团出了一排畸形的兔子。 有的特别胖，有的特别瘦，有的耳朵一长一短，有的头上缺了一块…… 总之不太好看。 毕竟他们没有办法掌控好雪化的速度。 孔舒不禁好奇申向衍是怎么团出完整又圆润的雪兔。 「小雨，向衍！回家了！」 远远的，楼上传来了申雨母亲的唿喊。 申雨和小伙伴们说了再见，然后便朝着家里跑，跑时还不忘叫了一声:「申向衍！回家了！」 「我要回家了。」 小亚利站起来，「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孔舒挠了挠鼻子。 其实没有什么秘密。 她只是觉得小亚利可怜，想拉他一起团个兔子罢了。 「秘密就是……很久以后我还会和你见面。」孔舒笑了笑，「到时候希望我们还可以一起玩。」 小亚利不乐意了:「这算什么秘密，早知道不和你一起玩了。」 他转身要走，孔舒立马叫住了他。 「拿一个兔子回家，放到冰箱里冻着，明年夏天你还能看见它。」 孔舒从那一排畸形的兔子里挑出一个她团的最好看的，把它递给了亚利。 小亚利看了一眼手里的雪兔，然后转身向家跑去。 直到小亚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孔舒才站起身，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10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这第一场循环就结束了 她和小亚利玩了这么长时间，申雨的死今天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亚利给了她三次机会杀掉小亚利。 而孔舒给了自己两次机会，她要在前两场循环之中，阻止亚利身边的悲剧发生。 若是童年生活环境的改变，仍旧不能阻止亚利变成如今的模样。 那么在第三次循环中，她就不会再心慈手软。 孔舒抬头看向天空。 即使她仍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注视着她，可她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像死了一样，毫不紧张。 小亚利用最快的速度朝家里跑去。 因为他的手心在发热，雪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离家还有两层楼梯时，申雨拦住了他。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申雨好奇地问。 「是兔子。」亚利说，「用雪团出来的。」 「我也想要兔子。」申雨格外羡慕，「你可真好，那阿姨给你买零食，还给你团兔子，你能不能把这个兔子借我玩玩？」 亚利想都没想:「不能，你快让开，兔子要化了。」 申雨拉着亚利的袖子:「你都把我爸爸妈妈抢走了，你给我玩玩兔子又怎么了？」 亚利推开了她:「我就是不想给你玩！」 申雨气急败坏，一巴掌拍在了兔子上，把兔子从他的手里拍到了地下。 那雪兔摔的粉碎。 「你这个小气鬼！你不让我玩，我也不让你玩了！」 申雨气道，「不就是一个用雪堆的破兔子，我才不稀罕玩！」 小亚利望着碎成雪沫的兔子，咬牙切齿。 他追上申雨，拉住了她:「申雨，先别回家。你不是想看兔子吗，刚刚那个阿姨教我怎么团兔子了，我可以给你团更好的兔子，你别生气了。」 申雨不信:「你别骗我，你真会团兔子？」 小亚利点点头:「我会我团的可好看了，比刚刚那个还好看。」 申雨笑了笑:「真的，那你快给我团一个，我们一起拿回家给爸爸妈妈看。」 小亚利的眼中暗流涌动，嘴角是上扬的，眼底却没那么丰富的情绪:「好啊，不过下面的雪都被踩了，我们去天台上吧，天台上的雪又厚又干净，我用那个雪团一个特别大的兔子给你。」 申雨兴奋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第429章 逃离篇 （12）「游戏，第一场循环」 小亚利跟着申雨上了天台。 天台的雪没有被人踩踏，格外平整，厚度与一床棉被差不多，看上去洁白又柔软。 小亚利蹲在地上，双手拢起一大团雪，有模有样地给申雨团起了兔子。 申雨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你为什么要把雪放在手里不动？」 「因为北方的雪又干又松散，需要让它化出一些水，才能把雪黏到一起。」小亚利解释。 「哦……」申雨似懂非懂，她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学着小亚利的模样把雪攥在手里，「那我也做一个，你教我。」 小亚利抬起头，看向天台边台子上的雪：「申雨，你去帮我拿一些上面的雪吧，我觉得那里的雪更好看，做出来的兔子肯定也更好看。」 申雨看向天台边上，有些犹豫。 小亚利又说：「做出来最好看的兔子我就送给你，你可以跟你爸爸妈妈说那是你自己做的，他们肯定会夸你。」 申雨眼前一亮，单纯道：「真的吗？」 小亚利点头。 「好，我去帮你拿！」申雨站起来，轻快地跑向了天台边上。 申雨家中，申雨父亲坐在客厅看电视，迟迟不见申雨和申向衍回家，便起身走进卧室，随手拿了一件外套，边穿边朝门外走去。 「老婆，两个孩子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 申雨母亲正窝在沙发里给两个孩子织围巾，听见他的话，她抬起因乏困而低垂的眼皮，看向门口。 「他们应该又玩疯了，你去吧。」 申雨父亲推门出去，下了楼，走向小广场，发现小广场早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他纳闷，转身折回了楼下，心里乱糟糟的。 他朝着楼上走去，直觉告诉他得去天台看一看。 于是申雨父亲又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向了顶楼。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天台的门，看到小亚利伸出双手毫不犹豫地将申雨推下了楼。 「小雨！」 申雨父亲悲痛的咆哮从楼顶飘出，到楼底的时候，已经被稀释成了一道微弱的喊声。 孔舒打算去对面楼顶天台继续观望。 她已经走到了对面楼的单元门门外，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在她回头的瞬间，一个黑影从高空急速坠落，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犹如包裹摔在地上的沉闷声。 砰。 孔舒怔在原地。 两秒后，她朝着坠落的方向狂奔。 慌忙之中，孔舒没有注意到掩埋在雪下的石头 ，她被石头绊倒，摔在了地上，勐地摔到了尸体的跟前，双手十指插进了被血浸过的雪里。 她的脸与尸体的脸几乎快要贴在一起，眼睛也和尸体的双眼对上了。 孔舒屏住了唿吸。 眼前的尸体是申雨，她口鼻流血，双眼圆睁，瞳孔已然失焦，没了气息。 「我的女儿啊——」 头顶又传来一阵哭喊，这次孔舒听得真切。 她抬头看向楼顶，只能看到申雨父亲趴在天台边上，痛哭流涕。 孔舒感到愤怒和失望，她胸腔燃起了一团火，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天台。 到了天台，孔舒看见申雨父亲跪伏在地，泣不成声，用拳头用力地砸自己的心口，神情痛苦。 而小亚利站在一旁，出奇地安静，他盯着申雨父亲，眼里有好奇，有不解，还有一些别的情绪，唯独看不出恐惧和悲伤。 申雨父亲一把抓过了小亚利，怒吼道：「你个杀人兇手！你杀了我女儿！你为什么要推她？为什么要推她！」 望着申雨父亲狰狞的脸，小亚利终于动摇了，他心虚撒谎道：「我没推……她自己掉下去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听到这话，申雨父亲本就悲痛的心情更是浮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用力把小亚利甩到了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楼底跑去，对于出现在天台上的孔舒视若无睹，一门心思只想去找女儿…… 小亚利摔在地上，吃了痛，五官皱在一起。 看到孔舒，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怎么还没走？」他自然地问道，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孔舒慢慢走向他，颤声问：「是你推的申雨？」 小亚利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点点头：「嗯，是我推的。」 孔舒不禁迷茫：「你为什么刚刚在申雨她爸爸的面前撒谎，现在却又跟我说实话？」 「因为你说过你站在我这边。」 小亚利站起来，走到孔舒面前，仰着头看她，「你帮我保密。」 「你为什么推申雨？」孔舒问。 「她把你给我团的兔子弄坏了。」小亚利的语气平淡到好像在说一些稀松寻常的事，「我把她推下去，她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她死了！」孔舒的眼圈瞬间湿润，她难以抑制地喊道，「你不知道爱是什么，连死也不明白吗！」 她抓住了小亚利的胳膊，扯着他朝天台边走去，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面朝天摁在了天台边上。 「我如果像你推申雨一样，把你推下去，你是什么感觉？」孔舒冷声呵道。 小亚利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害怕。 他只是看着孔舒快要溢满泪水的眼睛，问道：「你在哭吗？阿姨，你为什么要哭？」 孔舒意识到小亚利竟连恐惧都没有，不禁感到绝望。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紧接着咬紧牙关，手上用力，又将小亚利向外推了推。 小亚利也不挣扎，只是用那一双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眼睛望着她。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亚利。」说完，孔舒勐地向外一推。 小亚利失了重，伸手去拉孔舒的手，可没拉出，连指尖都没碰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坠落。 就在此时，亚利出现了。 他就像破空而出一般，赫然现身，双脚踩在天台的高处，一手勾着内侧边缘保持身体平衡，另一只手长长地伸出，拉住了小亚利，将他拽了回来。 亚利对自己也不手软，他狠狠将小亚利甩到一边，又从边缘高处跳下来，迈步上前掐住了孔舒的脖子。 「杀掉我才是你能逃出循环的唯一办法，不要搞小动作。你还有两次可以杀我的机会。」亚利冷道。 孔舒脖子被勒住，发不出声音，便用悬空的双脚去踹他。 紧接着，亚利便把她重重地朝着楼下扔去。 高层落下，必死无疑。 在落地的前一刻，孔舒不得不控制核心，进入下一次循环。 ∞ 亚利的话并不能让孔舒改变她的想法，在这场循环开始之前，她就设想到了失败。 换句话说，失败，也在她的计划之内…… 第430章 逃离篇 （13）「游戏，第二场循环」 上一秒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下一刻便处在温热的夏初。 肉体上能够适应，但大脑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作为总指挥官的大脑发现环境变温，立马向神经与各器官下达了命令。 全体都有！骨骼肌准备……放松！ 孔舒突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用手搓了搓胳膊。 她沿着香樟树道，抄了近道，去了亚利家所在地小区。 刚走到小区的大门，孔舒便迎面碰上了王晓。 真是冤家路窄。 王晓总是会在出门前浓妆艷抹，有的时候妆浓到像是变了个人。 就好比现在，单单看脸，那睫毛黏的跟一堆苍蝇腿似的，孔舒差点没认出她来。 「刘哥，您买了我的东西，我一定给您最好的服务，您要是不满意告诉我，我改进不就是了……」 王晓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着客套话，眼睛瞥了一眼进门的孔舒，接着收回了视线，扬长而去。 孔舒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便转头进了小区。 上次循环算是孔舒给自己试错的机会。 通过再一次的接触，她了解到了小亚利的心性，也得知小亚利在感情上的认知和常人有些不同。想要教育并感化小亚利，似乎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 所以孔舒的目的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根据申雨父亲描述，亚利父母的死状惨烈。父亲心口被掏空，掏出的心脏被弄碎。母亲则失踪，只留下了一地血迹。 心脏被掏空、失踪、兇手没有留下踪迹…… 孔舒越想越觉得兇手是在找时间碎片。 而这个兇手也极有可能是亚利本人。 以亚利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父母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孔舒又将时间向前推了些，来到了亚利父母遇害当天。 她进了单元楼大门，上了楼，停在了亚利家门前，而后又转身走向对门，站在了自家门前。 最后，她又向上爬了一层楼，坐在了楼梯台阶上，决定先观察一阵子。免得因为她的轻举妄动，导致这条时间线也发生改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她刚坐下，小亚利家的门就被打开了。 孔舒悄悄探出脑袋看去。 开门的是小亚利。 他扶着门把手，弯腰低头去穿鞋，手里还攥着几张零钱。 宋淑妍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向衍，不要记错了，是猪的后腿肉，你跟卖肉的叔叔说清楚。买完以后别乱跑，注意安全，快些回家！」 「知道了！」 小亚利把脚蹬进了鞋里，关上门，跑着下了楼。 孔舒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小亚利跑出了小区，拐了个弯，被楼体遮挡，看不见影了。 她又打量了一圈小区里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小亚利的家里也没传出怪异动静。 孔舒便又坐回了台阶上守着。 与此同时。 小亚利跑出了小区，准备去小区南边沿街卖肉的铺子里买猪后腿。 刚跑进南边沿街，他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小亚利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疼得呲牙咧嘴，抬头看向对方，对上眼的是一双棕中含着幽绿色的眸子。 除了那双奇特的眼睛之外，还有一张柔美的面庞和散落在肩上的长髮。 小亚利第一次见到混血人，他看得有些入神，也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直到对方开口说话，声线磁性深沉，他这才知道面前这个长相阴柔的人是个男的。 「你没事吧。」男人淡淡问道。 男人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说话十分随意：「鹤肆，你把人家小孩子撞倒了，也不知道把人家扶起来。」 说话间，龙伍上前，伸手把小亚利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带好心拍了拍小亚利裤子腿上的灰尘。 「小屁孩，你可千万不能跑得这么快，摔坏了我们可不管。」龙伍手里把玩着雪茄盒，拍了拍小亚利的脑袋。 他回头看向鹤肆，「走吧，咱们俩还有正事在身上呢。」 小亚利又看了一眼鹤肆，这才从两人之间穿过，跑向了肉店。 「跟他说了别跑，小孩子就是不听话。」龙伍津津有味地说，「这条时间线我们都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没能找到核心，今天再找不到，我们可就要挨骂了。」 鹤肆向着小区的方向走去，不以为然道:「核心和时间碎片哪能相提并论，时间碎片到处都是，核心可只有一个，要是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我反而觉得稀奇。况且，鼍叄早就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所以找藉口把这件事推给了你和我。」 「既然早就知道这是烫手的山芋，怎么不见你拒绝？」龙伍一手搭在鹤肆的肩头，另一手灵活地打开了雪茄盒。 「你知道的。」鹤肆轻描淡写道:「我想要核心。」 龙伍脸色沉了沉，没吭声，也不敢吭声。 他抽出一根雪茄，把雪茄轻咬在嘴里，将菸头掰断，又反手去口袋里摸索打火机，嘴里嘟囔着:「在时管局里不能抽，在外面又忙着四处奔波找核心，一直没什么机会抽，再这样下去我快要疯了……」 龙伍点燃了雪茄，正准备放纵地来上一口时，身后突然有人撞了过来，轻叼在嘴里的雪茄掉在了地上，沾上了湿泥巴，脏了。 而撞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小亚利。 只见小亚利手里拎着一袋子肉，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龙伍又气又恼，「这么宽敞的路他不走，他偏偏来撞我，还不道歉？我明明扶了他，他倒好？恩将仇报！」 说话间，龙伍弯腰，用颤抖的手捡起了地上的雪茄。 被泥水浸湿的雪茄软了下去，向下弯垂。 龙伍先是把它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子潮味染在了上头，盖住了原先的味道，他只好依依不捨地把它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鹤肆，我要找那小子算帐。」龙伍愤愤道。 鹤肆略微不耐烦:「一根雪茄而已，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浪费时间。」 「那一根是前段时间你亲手给我做的，我求了你那么久你才肯做，我一直没捨得抽！」 越说越恼，越想越气，龙伍直接大步走向了小区。 鹤肆拦也拦不住，只能无奈跟上。 第431章 逃离篇 （14）「游戏，第二场循环」 孔舒看见小亚利风风火火跑回来还觉得有些诧异，像是身后追了什么人。 他重重地敲了几下门，等宋淑妍一打开门，他飞快从宋淑妍的胳膊下面钻了进去。 「怎么跑这么快？」宋淑妍纳闷问道，顺手关上了门。 孔舒起身望向窗外，看见龙伍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紧不慢的鹤肆。 「什么情况……」孔舒忍不住喃喃。 亚利父母的死还和时管局有关？ 她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蹲下了身子，这里视野受限制，不利于观察，孔舒回神佝腰，快步朝着顶楼天台走去。 「这小子跑的倒是快，才进来就不见影了。」 龙伍扫视了小区一圈，忽然察觉到暗中有人，他将手伸去腰间，握住了策神鞭的鞭柄，「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他顿了顿，又歪头看向后方的楼顶，眼睛微眯，眉头紧皱，不确定地说，「好像还不止一个，起码……有三个？」 「是不是你想多了，这里毕竟是社区，住户很多，门口进来了人，他们会趴在窗户边看几眼也正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鹤肆满不在乎地说，「收起你的鞭子，我可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不然熊贰和鼍叄指不定又会怎么说道我们。」 龙伍听话，松开了握住鞭柄的手：「估计是刚才那小子跑回了家，躲在哪里盯着我们呢。」 「我知道他跑去哪了。」 鹤肆望着地面上一滴浅淡的血水，「他手里拎着猪肉，袋子上肯定被沾上了血水，虽然不多，但够我们找到他了。」 他顺着那一滴血水向前走去，约莫走了七八步，便又看见了一滴，到最后，那血水的走向进了一栋单元楼内便消失了。 「论心细，真是没人能敌得过你。」龙伍轻飘飘说了句，随后走向了单元楼。 见状，孔舒转身想要下楼，可又想到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以免鹤肆和龙伍知道她的身份从而影响未来，那迈出去的腿又停住了。 心急如焚之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从天台返回了她家门前，熟练地从地垫下摸出了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 关门的时候，孔舒察觉到鹤肆和龙伍已经走进了单元楼内，于是她关门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什么声响来。 门关上，她也紧接着松了口气。一扭头，看见卧室里，小孔舒5号正害怕地望着她。 「孔舒，别害怕，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来帮她拿些东西，拿完就走。」 孔舒没多废话，扭头进了王晓的卧室。 虽然王晓平日里捨不得给自己女儿身上花钱，但她可太捨得给自己花钱了。 王晓的工作收入并不低，但家里的生活花销总是吃紧，给孔舒穿的用的也是破破烂烂，其中原因就在王晓的衣柜里。 孔舒打开王晓的衣柜，琳琅满目的衣服包包，奢侈品占多数，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都起码要花上苦逼打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看见这些，孔舒心中便来气。但她也觉得王晓不是没有用处，起码现在这一点是帮到了她。 她从王晓的衣柜里翻出了一身轻便衣裳，上身套了件黑色高领的薄衫，下身穿了条紧身黑色牛仔，又把王晓用来防晒的黑色面罩戴在了脸上，最后又在薄衫外套了一件连帽深色外套，将头髮绑起，戴上了帽子，换上了一双黑色登山靴。 之所以孔舒能想到来王晓这里找衣服，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王晓身上的衣服就没有一件重样的。 每次王晓回家，手里或多或少都会拿点东西，多半是些新衣服。 做好一系列准备后，孔舒走出了卧室。 她走到镜子前，端详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仅仅只有两双手，脸上也只剩一双眼睛，还被帽檐遮掩去大半，连是男是女都不好分辨。 确保自己的打扮一定不会被鹤肆和龙伍看出身份后，孔舒这才向外走去。 她拿起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卧室里的小孔舒5号说：「孔舒，这把刀我拿走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还回来。」 小孔舒5号没有应答。 孔舒又不放心地向上扯了扯面罩，随后通过猫眼看向了外面。 最后一滴血水消失在楼梯上，鹤肆站在楼梯最后两个台阶上，望着这一层的两家住户，缓道：「就是这两家的其中一个了。」 「两家而已，我挨个敲门看看不就是了？」 龙伍越过鹤肆，一步迈上了两个台阶，左右打量了一下，最后走到了小孔舒5号的家门前。 眼看着龙伍靠近，孔舒的心不禁悬在了嗓子眼。 「龙伍，找到了他你打算怎么办？元首说过，我们只能处置和时间之石有关的人，不能随意更改他人命运。」 鹤肆抬手想要搭在楼梯扶手上，瞥见上面全是积灰，他万分嫌弃，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住在这种又老又破的地方，就已经够可怜了，你难道想用对付破坏者的法子对付他？」 龙伍回头看向他：「当然不是，我就是想让他给我道歉，撞了人就得道歉！」 说完，龙伍伸手敲响了门。 孔舒不自觉屏住了唿吸，她转头对小孔舒5号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接着又回头看向猫眼。 龙伍不见回应，又敲了几下门。 「有人吗！」他高喊。 孔舒始终不予回应。 等了半晌，龙伍仍不肯放弃，又敲了两下，见还是没有人开门，他不禁纳闷：「不是这家？」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家开门了。 宋淑妍敞开一个门缝，先是看见了楼梯上站着一个混血美男，继而又看见了站在对门家门口的龙伍。 「对面人家出去了，应该没人在家，不用继续敲了。」她提醒道。 宋淑妍早些时候看见王晓出了家门，知道现在只有王晓的女儿被关在家里。 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敲门，宋淑妍担心王晓女儿一个人在家会被他们吓到，这才打开门让他们别再敲了。 龙伍走到宋淑妍面前，朝着里面观望了一眼，没瞅见有别人。 「我不是来找对门人家的，我是来找一个没礼貌的小屁孩的。」 龙伍形容道，「大路那么宽敞，有一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拎着一袋子肉撞了，把我最贵重的东西给撞坏了，而且也不停一下，头也不回地就跑了，我看他是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那小孩是谁家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宋淑妍一听，这小屁孩不是别人，不就是她家的吗。 第432章 逃离篇 （15）「游戏，第二场循环」 宋淑妍立马转头冲着房间里高喊：「向衍，出来！」 几秒后，不知情的小亚利从房间里出来了，刚走到门口，一看见门外的人，他小脸立马就变了。 「向衍你过来。」 宋淑妍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肃意，她拉着小亚利的胳膊，让他站在龙伍面前，「你是不是撞到了这位叔叔？」 小亚利瞪了一眼龙伍，然后飞快地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见状，龙伍哼笑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情就要敢认，我又不是要扒了你一层皮，我就是想让你给我道个歉。」 宋淑妍轻轻晃了晃小亚利，严肃道：「向衍，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要不敢承认，要懂礼貌，撞了人就道歉！」 小亚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声：「对不起。」 「什么，你说话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龙伍微微弯腰，故意刁难道，「你刚刚撞我的时候力气不是挺大？现在怎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对不起！」 小亚利对着龙伍耳朵大吼一声，「但你活该，谁叫你先叫我小屁孩的，你不懂礼貌！」 说完，小亚利甩开了宋淑妍的手，扭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躲了起来。 「对不起啊，我孩子他做错了事，我替他给你道歉，他肯定是害怕担责任，等下我会好好教育他。」 宋淑妍诚恳道，「我儿子撞坏了您什么东西？我可以照价赔给您。」 刚刚那一声差点没把龙伍耳朵聒聋了。 他用手按了下耳朵，撇了撇嘴，摆摆手：「算了，这东西不是你说赔就能赔的，我就是想听他一个道歉。孩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我也不跟他计较了。鹤肆，咱们走吧。」 他下了楼，回头看见鹤肆还站在原地看着宋淑妍，「鹤肆，你傻愣着干嘛呢，走了。」 鹤肆这才收回视线，转身下楼，跟上了龙伍。 二人离开后，宋淑妍无奈地关上了门。 孔舒躲在对门猫眼后，看得心惊肉跳。 她和龙伍相处的那段时间，觉得这人性情不是一般的古怪，虽然表面上龙伍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但又好像是个笑面虎，指不定哪句话就触到了他的逆鳞，惹得他发怒。 该不会亚利父母的死就是因为这件事？ 若真是这样，那龙伍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思忖片刻，孔舒决定继续观望，虽然现在龙伍和鹤肆是走了，但难免不会再折回来。 走出单元楼后，龙伍仍然觉得周围有眼睛在盯着他。他倒吸一口凉气，仔细张望，可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龙伍边嘀咕，边收回视线，看向鹤肆，发现他站在原地发呆，于是唇角一扬，调戏道，「鹤肆，从刚才你就一直盯着人家魂不守舍，难不成是看上了刚刚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你都是处子之身，身边有胡岚那么万里挑一的美女也不入你眼。不过我也知道她们都不合你口味。如果你想，我可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帮你破了你的处子之身……」 鹤肆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到了但故意没有理会龙伍。 只见他面色阴郁，语重心长道：「刚刚见到那孩子母亲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里的时间碎片有微弱的躁动吗？」 龙伍收起了玩味的笑，正经下来，说道:「我刚刚一门心思就想让那小子道歉，没太注意其它的。怎么？你是觉得那个女人身体里有时间碎片？」 鹤肆摇摇头，沉声道：「在遇到其他体内有时间碎片的人时，我体内的时间碎片从未有过反应，我觉得那个女人身体里有的应该是比时间碎片更要重要的东西。」 「核心？」龙伍眉梢扬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浪费什么时间，直接回去掏她心脏看看不就行了。」 说话间，龙伍已经抽出了半条鞭子，准备上楼。 鹤肆搭上了他的肩膀，拉住了他：「现在天还这么亮，时不时有人走动，你也不要用你的鞭子，这件事一旦闹大，时管局肯定会知道。到时候，我就不能悄无声息地拿走核心了。」 龙伍又把鞭子放了回去：「你打算怎么做？」 鹤肆望着天色，眼中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等天暗些，等所有人都睡下了，我会亲手把核心从那个女人身体里取出来。」 傍晚七点。 太阳渐渐落下，剩了天边一缕暗红。 孔舒从小孔舒5号的家里离开后，一直在楼顶天台观望， 鹤肆和龙伍离开了小区后一直没有再折回来，孔舒以为这事真就这么算了，但彻底放松警惕并不可能，她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在天台上待了三个小时，孔舒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她四处看去，可又空无一人，心中有些怨气。 天杀的亚利，到底是有什么偷窥的癖好，非要躲在暗处一直盯着他？ 明明能开口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搞出一个似是非是的游戏，绕得她云里雾里，最后还要让她自己猜游戏的前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她现在就像是在实验舱里被人观察的小白鼠。 当小白鼠她认了，可也应该知道自己是被拿来做什么实验的吧…… 「贱人。」 孔舒冲着空气骂了一句。 但还不解气，她又补了一句，「亚利……你他妈的真是脑子有病。被驴踢了头的傻x……」 又等了半个小时，天彻底黑了。 一辆白色小车驶进了小区，停在了楼下。 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电脑包。他关好车门，用遥控钥匙锁上，绕着车子四周检查了一圈，确定每个门都关严实才转头进了单元楼。 这几次循环，孔舒虽然从没见过申向衍父亲，但她之前看过申向衍小时候和父母出去游玩的合照。 不过没近看，孔舒仍不能肯定眼下这个男人就是申向衍的父亲。 可纵使离的远，男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质还是让她感到了莫名的熟悉。 尤其是男人把手丝滑地揣进西裤口袋的那一刻…… 孔舒认定了。 这妥妥申向衍他亲爹。 第433章 逃离篇 （16）「游戏，第二场循环」 据申向衍曾经描述，他父亲的是个上班族，但在公司的职位并不只是一名普通领薪水的白领，算是个高层管理人员，因此加班是常有的事。 这一点在亚利的世界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个时间点回来，不难猜到亚利父亲是刚刚下班。 亚利父母是死在一起的，亚利父亲回来，就意味着死亡即将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刚转身准备走，小区外又出现了一抹亮眼的红。 孔舒定睛一看，是王晓。 她挎着一个崭新的皮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小区，表情雀跃，看上去心情不错，想必是生意谈成了。 一看见她，孔舒就忍不住皱眉，索性不再看，扭头下了楼。 她停在了楼梯上，找了一处既可以观察到亚利和小孔舒5号的家门，也可以看到窗外的情形，并且还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位置。 一阵哼唱声从下方传来，王晓轻轻哼着歌，与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配合。 在孔舒听来，这死动静难听的让她感到窒息。 王晓从她的新皮包里掏出钥匙，进了家门，哼着歌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孔舒听见了一道喊声从王晓家里传出。 隔音差得要命，连字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翻我衣柜了？！」 接着，传出了一阵乱七八糟，像是东西撞在墙面，还有桌椅板凳在地板上挪动的声音。中间还伴随着小孔舒5号的啼哭与哀求。 孔舒深吸一口气，扶额暗恼，心里泛起了愧疚。 她拿走衣服之前也没忘把衣柜门关好啊，怎么这也能被王晓发现异样？ 就在这时，亚利的家门开了。 小亚利推开门，探出脑袋听了一会儿，随即转头对屋里说：「对面又在打小孩了。」 「向衍，别听了，回来。」亚利父亲的声音传出。 小亚利没有立即把门关上，他又盯着对门看了一会。 对门的声音愈发激烈，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除了好奇之外的神色。 「一定是犯了错才会被打，她活该。」小亚利幸灾乐祸地说。 宋淑妍快步走过来，把小亚利拉回了屋里，阴沉着脸：「什么活该，哪有父母捨得这么打自己孩子？别看了！」 亚利家的门被关上。 小亚利刚刚的话让孔舒的心情有些低沉。 在小亚利的眼中，她所经歷的一切不是可怜，而是活该吗…… 小孔舒5号家中传来的骚动声让孔舒的神经绷着，她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没人后，走到了小孔舒5号的家门口，从地垫下再次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谁给你的胆子敢乱碰我衣服，是不是以后把你锁在自己屋里你才能老实？！」 王晓在卧室里揪着小孔舒5号的头髮，咬牙切齿地尖声呵斥，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自己家。 孔舒慢慢朝着卧室靠近，她的手放在花瓶上，却又想到花瓶会闹出很大的动静，于是又反手去拿电视柜上的一个木制摆件。 那摆件是木头雕刻成公牛的模样，虽然份量不重，但是足够她撂倒一个人了。 孔舒静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小孔舒5号半跪在地上，因为头髮被揪着，她的膝盖只能在地板上擦来擦去，并没有完全碰到地面。头皮已经被王晓拽的发红。 小孔舒5号眼中含着泪花，双手抱着王晓的腿，不敢反抗，身体任由王晓晃来晃去。 忽然，她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孔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孔舒伸出手，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接着握紧手中摆件，狠狠对着王晓的脑袋砸去。 斥责声戛然而止。 王晓脑袋一阵痛，她松开了小孔舒5号的头髮，抬手捂住自己的头，身子左右踉跄了一下，另一只手扶着墙回过头。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只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王晓感觉脑袋又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她便翻了个白眼，躺在了地上。 卧室立马变得安静又祥和。 孔舒把王晓从卧室里拖出去，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衣柜里，然后关上了衣柜门。 她走出卧室时，看见小孔舒5号光着脚站在门口，头髮凌乱狼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孔舒蹲在她面前，轻轻捋了捋她的头髮：「对不住你了，要不是我来拿王晓衣服，你也不会挨这顿打。」 但孔舒心里清楚。 即使没有她，小孔舒5号要经歷的虐待也不会少一星半点。 只是她心情不好，还是想跟小孔舒5号说句对不起。 帮小孔舒5号把头髮整理好以后，孔舒站起身，又说：「不管她怎么对你，你都要好好活着，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从她身边逃走，过自己的生活。」 说完，孔舒便又轻手轻脚离开了。 孔舒以为自己只是说了几句无足轻重的话。更不知道自己今夜的出现让小孔舒5号的人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十年后，当孔舒5号凭藉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曾经难以企及的高位时，她站在大厦的最顶端，从落地窗后俯瞰脚下的一切渺小，仍会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个神秘人在她痛苦绝望的时候忽然出现，两下便打晕了她以为无坚不摧的「恶魔」，让她知道这所谓的「恶魔」也并非如此。 神秘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时过境迁，可孔舒5号仍然记忆犹新。 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出幽蓝色的光，其中思绪万千，难以看透，又有着寻常人不曾有的坚忍。 若是可以，孔舒5号希望她这辈子还可以见到那位神秘人，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她也能认出来…… 而神秘人本人对此并不知情。 此时此刻，神秘人本人正紧张兮兮地蹲在楼梯上守着亚利家。 深夜十一点。 绝大部分人都入睡了，照明灯也灭了，小区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灯还微弱地亮着。 小亚利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香甜。 宋淑妍却难以入眠。 她睁着眼睛，眼珠子像是抹了油一样合不上，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心思重重。 「唉……」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嘆息。 「怎么了？」 亚利父亲听到身边人未睡，从朦胧睡意中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翻身搂住了宋淑妍的腰，将她朝自己身边勾了勾，「睡不着？」 宋淑妍轻轻「嗯」了一声。 亚利父亲声音略微沙哑道：「在担心向衍。」 宋淑妍又忍不住嘆了声气：「虽然医生说向衍的心理障碍不算特别严重，感情什么的能够后天培养，可我有时候听见他说的一些话，还是觉得心寒。」 亚利父亲笑了笑：「有你这么善良的妈妈教他，他的病迟早会好，不用担心。而且向衍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长大些，一定会比现在要好。就算你这个慈母不行，还有我这个严父在，他能坏到哪里去？」 宋淑妍有被这话安慰到，她枕在他的臂膀上，闭上了眼睛，轻声说：「有你在，我也不担心。最近总是加班，辛苦你了，睡觉吧，明天早上给你磨五谷豆浆喝。」 「啊，我的好老婆……」亚利父亲拖着长腔，语气中尽是宠溺，「老婆晚安。」 两人闭上了眼睛，只听着对方的唿吸声，便觉得心里踏实。 忽然，在这两道唿吸声中，多了一些别的声音。 第434章 逃离篇 （17）「游戏，第二场循环」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寂静中却又清晰可听。 鹤肆和龙伍用权限黑袍潜入了亚利的家中，悄无声息。 他们站在客厅环视一圈，判断卧室的位置。龙伍走到门口将电闸拉下，断掉了电。鹤肆则向着亚利父母的卧室走去。 鹤肆脚步放的又慢又轻，但是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的摩擦音还是尤为明显。 亚利父亲睁开眼，勐然从床上坐起，看向门口。 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身披黑袍，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剪影。 「谁？」亚利父亲凌声问道，并将同样被惊醒的宋淑妍护在了身后，翻身准备下床去拿墙角的灭火器防身。 宋淑妍抬手开灯，按下开关却不见灯亮。 她惊慌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鹤肆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针管，对龙伍轻道：「男的交给你，女的我来。」 说话间，亚利父亲搬起灭火器，勐地起身向着鹤肆的脑袋挥去。 灭火器没有砸在鹤肆身上，被龙伍用胳膊挡住，他吃痛蹙眉，一脚踹在了亚利父亲的身上，夺过了灭火器，想要去抽腰间的鞭子。 「别用鞭子。」鹤肆提醒，「别留下任何我们两个来过的痕迹。」 「对付他，也不需要用我的鞭子。」龙伍用手里的灭火器，对着亚利父亲狠狠砸去。 亚利父亲抬手护头，灭火器砸在他的胳膊上，让他忍不住发出痛唿，紧接着和龙伍缠打起来。 眼看着鹤肆朝着宋淑妍走去，亚利父亲用自己的头狠狠撞在了龙伍的脑袋上。 龙伍一声闷哼，眼冒金星，手上脱力，亚利父亲连忙跑到宋淑妍身前，将鹤肆摁在了地上。 「老婆快跑！」 亚利父亲给宋淑妍挣脱了时间，宋淑妍连忙冲出房间，跑向了小亚利的房间。 小亚利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正昏昏沉沉地要下床。 宋淑妍抱起小亚利，正要逃跑，忽然听到卧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打斗声没了，亚利的父亲也没有声音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不需要亲眼看，宋淑妍便猜到卧室里是怎么个情形。 她内心一阵绝望，无声地哭着，将小亚利塞进了衣柜里。 「向衍，千万别发出任何声音，不要被人发现……」 宋淑妍眼含热泪望着他，哽咽道，「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说完，宋淑妍朝着门外跑去，打开了门，张口大喊：「救——唔！」 声音传出去半截，龙伍便捂住了宋淑妍的嘴，将她拖回了屋里。 孔舒听到动静，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她握紧手中的刀正欲冲下去，可她忽然又犹豫了。 既然知道了鹤肆和龙伍是杀害亚利父母的真兇，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她能救下亚利的父母并全身而退吗？ 救的话，不管成功与否，她能承担改变过去的后果吗？ 救的话，她就能保证她和申向衍可以相安无事地逃出这场循环吗？ 龙伍一手死死箍住宋淑妍的双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颈，拇指按住她的喉部，让她发不出一丁点儿声响。 与此同时，鹤肆蹲在了她的身前，手里拿着一根针管，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他把针插进了宋淑妍的脖子，将液体全部推了进去。 唿吸之间，宋淑妍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意识渐渐模煳，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鹤肆拿出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飞快地割开了宋淑妍心口的皮肤。 「妈妈！」 一道稚嫩却又充斥着愤怒的声音从衣柜中传出。 小亚利推开衣柜的门，跑了出来，朝着龙伍身上狠狠撞去。 龙伍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悬空提熘了起来。 「差点把你这个小屁孩忘了。」龙伍不屑一顾，「别碍事儿。」 在听到亚利喊「妈妈」的那一瞬间，孔舒心中的犹豫全部消散。 她闯进了客厅，直奔龙伍，将刀干脆利落地插进了他的脖子，然后迅速拔了出来。 滚热的动脉血喷出，溅进了孔舒的眼睛里，她的一只眼顷刻间被蒙上了一层血雾，变得猩红。 龙伍愣了愣。 他疏忽大意了。 虽然早就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可他轻敌，又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冒出来，还下手如此果断。 他捂住喷血的伤口，将小亚利扔出去，反手去拿鞭子，却发现腰间的鞭子早就没了。 孔舒早便猜到龙伍会用鞭子。 她把刀插进龙伍脖子的那一刻，便抽走了龙伍腰间的鞭子。 如果没了鞭子，龙伍的杀伤力便会大打折扣。 龙伍脖子受伤，动作有些迟缓，孔舒用鞭子将他的腰部绕了半圈，接着身体后倒，双手用力一扯—— 之前，她曾无数次见识过策神鞭的威力。 眨眼间能将一个活人斩成两节，哪怕轻轻擦过也是连皮带肉的掀起来，露出皮肉之下的森森白骨。 但是孔舒以为是用鞭的人强，所以鞭子自然也就强。 可当鞭子像是割豆腐一样，将龙伍的身体硬生生截断成两截时，孔舒突然意识到她手里的这个名为策神鞭的的东西有多恐怖。 鹤肆并没有去管一旁的打斗。 他信任龙伍，并且也不担心龙伍会输。 他用戴着银色手套的那只手伸进了宋淑妍的心口，弄断了肋骨，割开了心脏。 金黄色的光芒从心脏中露出，鹤肆被核心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眼底。 他将核心捧在了手上，无比兴奋。 鹤肆想要与龙伍分享这份喜悦，他高举捧着核心的手，一转眼，看见已经地上几近断气的龙伍，顿时怔住了。 第435章 逃离篇 （18）「游戏，第二场循环」 在看到核心的那一刻，孔舒震惊到无以復加。 原来鹤肆和龙伍并不是因为亚利的无礼而恣意报復，而是因为亚利的母亲体内有一颗完整的核心…… 至于这核心到底是如何进到亚利母亲身体里的，孔舒无处得知，也不重要。 鹤肆看向孔舒，难以置信地说：「你居然可以把龙伍伤成这样……」 孔舒没有回答他，也不敢出声。 她怕自己一旦发出一丁点声音就会让鹤肆在未来率先因为她的声音而认出她。 她用刀插进龙伍的胸口，作势要掏出他身体里的时间碎片，以此威胁鹤肆。 「住手！」 鹤肆慌了。 一想到龙伍体内的时间碎片一旦被拿出，他会顷刻间灰飞烟灭，鹤肆难得的失去了理智，「我知道你是破坏者，你的目的是想要核心，只要你放过他，我可以把核心交给你。」 孔舒对于鹤肆的反应也蛮意外。 她还以为鹤肆满脑子只想要拿到核心统治世界，不会顾及同伴性命。 就在此时，小亚利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见宋淑妍的胸口被刨开，断裂的肋骨露在血口外，样貌无比惨烈，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兇狠，抓狂地朝着鹤肆跑去，想要用自己的弱小的身躯将鹤肆撞倒。 对于鹤肆来说，小亚利地撞击像是弹棉花一样无力，他抓住小亚利，拿出一根针管，向着小亚利身体里扎去。 「这么想给你父母报仇，那我就让你去陪他们。」 孔舒连忙上前阻拦鹤肆，可却晚了一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她的行动再快，也比不过鹤肆推一剂针管的速度快。 液体进入了小亚利的身体，鹤肆便把他扔在了地上，回神去对付孔舒。 正当他拿枪准备干掉孔舒，带着核心和龙伍的尸体走人时，孔舒突然蹲下了身子。 砰！ 枪响。 子弹擦着孔舒的脖子过去，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无暇顾及，滚地翻向鹤肆，踹向了鹤肆的小腿，逼得他跪在地上，然后用擒拿将鹤肆的手腕拧住，踢掉了他手中的枪，接着又用全身的力，把鹤肆整个人凭空抛起，背摔在地。 鹤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黑衣人用的擒拿手段，是当初他教给胡岚，而胡岚又教给眼前人的。 孔舒抓起刀对着他的脖子接连捅了三刀。 直到鹤肆再无还手之力，她才放下刀，拿走了鹤肆手中的核心。 屋里忽然安静了。 孔舒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感觉到脖子凉凉的。 她低头看去，子弹擦过的地方开始向外冒血。 拿着核心的手颤抖不止，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孔舒的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 她以一人之力对付两个人，稍有不慎她就会死在鹤肆和龙伍的手里。 这么一想，孔舒后背一阵发凉，毛骨悚然。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说沖就沖了。 腰后忽然有个东西碰了上来。 她回过头，看见小亚利小脸苍白，血色全无，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出，形成了一汩汩水柱，顺着脸颊流下。 「疼……」 他痛苦地呻吟，有气无力地重复着，「我好疼……我好疼……」 药物剧烈的疼痛让小亚利的瞳孔有些涣散，他无辜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孔舒，蒙上了一层氤氲。 这双眼睛让孔舒想起了申向衍。 小亚利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格外强烈，他用手指勾住了孔舒的指尖。 「疼……好疼……」 一声又一声的痛吟在孔舒听来像是求救。 救我。 孔舒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可以不救，这样都不需要她动手，亚利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一举两得，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 「没关系，没关系，不救也可以……」孔舒嘀咕着。 她躲开小亚利可怜的目光，也收回了被小亚利勾住的手。 小亚利仍然望着她，他的手无力地垂在地上：「我不想那么疼了……我想去找爸爸妈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气若游丝，几乎听不见声响。 孔舒簌簌地落泪。 她转回身，把核心放在了小亚利的胸前，让核心缓缓进入了他的心脏。 核心让小亚利重新恢復了生机。 看见核心彻底进入亚利身体里的那一刻，孔舒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开始放声大哭。 她哭并非全是在可怜小亚利，而是因为她陷入了强烈的自我矛盾与挣扎之中。 明明知道将这核心放进小亚利的身体里会发生什么，可她还是放了。 孔舒深知自己陷入了一场闭环之中，也清楚了亚利身体里的核心到底是从何而来。 当年从时管局手中夺走核心的破坏者不是别人…… 让她陷入这场循环的也不是别人…… 是她自己。 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明白这一切后，孔舒跪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成一团，想要逃避，又不得不面对真相， 她的心中剩下一阵绝望与悲哀。 就在这时，亚利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孔舒，脸上无缘无故地扬起了愠色。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声音还算平静，仍然能让听者不寒而慄。 孔舒抬起头看向他，抹去了脸上的泪，直起了腰。 她张了张嘴，可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亚利掐住了孔舒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狠狠瞪着孔舒，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像是又一团火要从他的眼中窜出。 「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救我！」 亚利失去了冷静，他向着孔舒泄气，又将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移到她的下巴上，将孔舒下巴颏上的皮肤顷刻间掐得泛红青紫，「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救的不是你……」孔舒看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小亚利，「我救的是他。」 小亚利的脸已经恢復了血色，唿吸也变得平稳。 「有什么不一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有什么不一样！」亚利有些癫狂。 他心中有两种理解不了的情绪在冲突，在纠缠争执。 他想要杀了孔舒，让孔舒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孔舒活着会让他难受。 可他下不去手，因为他觉得孔舒消失了，他也会难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只是迫切地想要让这些东西从他身上全部消失。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救。」孔舒平静地回。 这话不仅没有让亚利轻松，反而让他的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苦楚。 良久后，亚利问出了一个他永远无法理解的问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孔舒，你爱我吗？」 第436章 逃离篇 （19）「亚利」 「爱」这个字眼，亚利经常会从宋淑妍的嘴里听到。 「向衍，妈妈爱你。」 「在这个世界上，妈妈最爱的就是向衍了。」 「向衍，爱就是会无条件对你爱的人好。」 「向衍，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 不过在亚利六岁之前，他也不常从宋淑妍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那是一个盛夏，蝉鸣昼夜不停，树木枝桠在烈日的照射下肆意生长，似乎要长到遮天蔽日的势头才肯罢休。 宋淑妍站在广场边上和小区里其它几位住户聊着闲天。 不远处，五岁的亚利蹲在巨大的树荫下，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上的几只蚂蚁。 它们在水泥地面四处爬行，用触鬚寻找食物，最后，它们停在了一小块融化的糖渣前。 那糖渣不过小米粒大小，对蚂蚁来说却是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庞然巨物。 蚂蚁们很快爬了上去，占领了这块糖渣。 其中一只蚂蚁在糖渣前转悠来转悠去，觉得这么大的食物，一定需要很多同伴才能运走。 于是它掉头朝着其他方向爬去搬救兵。 亚利盯着这只准备去搬救兵的蚂蚁，心里萌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驱使他伸出了手指，摁死了那只蚂蚁。 甚至都没有用多少力气，那蚂蚁就被压扁，黏在地上一动不动。 亚利笑了笑，觉得有趣，又接连对糖渣附近的其它蚂蚁下手。 很快，糖渣附近的几十只蚂蚁全军覆没，无一倖免。 结束了闲聊的宋淑妍走向亚利，见他正自娱自乐，便好奇问道：「向衍，在玩什么这么高兴啊？」 宋淑妍走近一看，亚利面前躺着一片被碾死的蚂蚁，像是芝麻洒在了地上，密密麻麻，有些瘆人。 「呀。」 宋淑妍发出一声惊唿，连忙将亚利从拽起，「向衍，这些蚂蚁都是你弄死的？」 亚利一脸骄傲地伸出食指，指肚上还挂着蚂蚁的碎肢残骸：「妈妈，你看，我用一根手指头就把它们全部消灭了！」 宋淑妍拧起眉头：「你为什么要消灭蚂蚁，蚂蚁它们做错了什么？」 亚利答不上来，他看见宋淑妍兇巴巴的表情，判断出她是生气了。 「妈妈，我为什么不能消灭它们？为什么我消灭了蚂蚁你就要生气？」 「因为蚂蚁是无辜的，它们只是出来寻找食物填饱肚子，再把吃不完的食物搬回自己的家留着过冬。我生气是因为它们没有伤害你，你却杀掉了它们。」 宋淑妍面带愠色，但依旧耐心地向小亚利解释。 她觉得亚利问出的问题只是出于孩童对未知的探索与好奇，并没有想的太复杂。 亚利听完她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儿，又说：「可妈妈，我消灭它们的时候感觉很开心，很好玩。」 「让自己开心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觉得好玩，但蚂蚁觉得疼。」 宋淑妍拉过他的手，用力打响了他的掌心，「疼不疼？」 亚利点点头。 宋淑妍说教道：「蚂蚁也会觉得疼，所以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记住了吗？」 亚利又点了点头。 他知道不能消灭蚂蚁了。 因为消灭蚂蚁，妈妈会不开心，妈妈不开心就会打他的手心，他就会觉得疼，一疼他也不开心，所以他不能再消灭蚂蚁了。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因为蚂蚁觉得疼，他就不能再消灭蚂蚁了？ 疼的又不是他。 亚利平日里的表现和普通孩子没有太大差异， 他还在学习和运动方面表现出了高于同龄人的水平。 学校的老师常常会联繫他的父母，建议父母带他去参加青少年的一些智力比赛。 宋淑妍对此感到很意外，时不时会和亚利的父亲聊起这事。 「向衍这么聪明，一定是把我们两个的好基因全部都遗传去了。」 亚利父亲洋洋得意地表示：「我的基因这么伟大，我儿子自然也不会差。」 六岁那年，亚利上了一年级。 然而开学还没有多久，宋淑妍就被叫到了学校。 原因是亚利把铅笔戳进了同桌的眼睛里。 两个孩子各执一词。 受伤的孩子说是亚利欺负他，他什么都没做，亚利就拿笔扎了他的眼睛。 亚利则说是对方偷了他的笔。 闹到最后，除了两个孩子，谁也不知道真相。 宋淑妍从学校离开后，什么也没对亚利说，只是带他去了医院。 医生说受伤的孩子还算幸运，笔尖只是戳到了眼角，没有穿过眼球。如果再稍微偏一点，孩子的眼睛就瞎了。 宋淑妍在医院里不停向受伤的孩子和他的父母道歉，并承诺会付下所有的医药费。 好在对方父母是个讲理的人，没有为难他们。 回到家后，宋淑妍第一次认真动手打了亚利。 她罚亚利面壁，用皮带对着亚利的屁股狠狠抽了好几下，抽得亚利嚎啕大哭。 可即便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硬是不肯认错，只是嘴里一直嚷嚷着同一句话。 「是他偷我笔！呜呜呜——是他偷我笔！是他偷我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宋淑妍越听越来气，也一下抽得比一下狠，边打边掉眼泪。 直到亚利父亲回来，才把宋淑妍劝停了手。 这一顿打后，亚利高烧了整整三天，神志不清。 宋淑妍自责不已，觉得不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等亚利烧退了，精神好些了，她静下心来和亚利好好聊了聊。 「向衍，他偷了你的笔，你可以告诉老师，用文明的方式解决，而不是用笔戳对方的眼睛。」 「向衍，就算他偷了你的笔，他也没有坏到该被你戳瞎眼睛的地步，你应该告诉他，让他给你道歉。」 「向衍，听话，以后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要随随便便伤害别人，以牙还牙有的时候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 亚利全程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宋淑妍的温声细语。 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很温暖。 宋淑妍也不知道亚利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只是把要讲的全都说给了他。 这时候，她已经隐隐觉得她的儿子并不善良了。 即便是再不懂事的孩子，但凡心地善良，有共情能力，也不会随随便便对朝夕相处的同学下那么重的手。 只是宋淑妍依旧没有把亚利的表现和心理疾病关联到一起。 直到家里来了一只狗。 第437章 逃离篇 （20）「亚利」 一日，亚利父亲下班回家，在小区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只眼都还没睁开的土狗。 它像是一坨粑粑窝在那里，还没人的巴掌大。 当时的季节已是深冬，天寒地冻。 连人在外面待久了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狗？ 心软的亚利父亲就把这小狗带回了家。 亚利对于家里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感到分外惊喜。 放学一回家，他就会守在小狗跟前，学着宋淑妍的样子，拿着一个小奶瓶放在小狗嘴边给它餵奶，连睡觉都要把它抱进自己的房间里。 他还给小狗起了个名，叫「海盗」。 因为小狗的脸左边白，右边黑，像是太极图印在了脸上，又像是动画片里的海盗狗。 几个月后，海盗长大了，跟在亚利屁股后头又跑又跳，十分亲近。 亚利在小区公园玩的时候也会带上它。 他在广场上盪鞦韆，海盗就窝在一旁陪着他，小尾巴晃来晃去，眼睛一下也不肯离开自己的小主人。 年后寒冬过去，春意乍现，冰都化的差不多了。 一群常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野狗熬过了寒冬，纷纷出没了。 它们有时会成群结队地觅食，在街边的饭店门外、垃圾桶旁停驻，有时也会潜进社区，在社区里的垃圾桶旁寻找吃食。 亚利盪腻了鞦韆，从鞦韆上跳下来，朝着绿化带走去，想要看看有没有蚂蚁。 刚靠近绿化带，身后的海盗察觉到了危险，冲着绿化带的方向吠叫。 几声吠叫后，绿化带里钻出了两三只野狗。 这些在人类社会上混迹多年的老狗对人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从不轻易和人类接触。只要是看见人，它们能躲则躲。 可看到同类就不一样了。野狗血脉中深藏的烈性被海盗的几声毫无威慑力的吠叫激发，显露出了兽性的一面。 面对突然冒出的几只大狗，亚利的表情有些木讷。 他知道这些狗是危险的，可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点恐惧之色。 小小的海盗瑟瑟发抖地站在亚利身前，抻着脖子叫唤，试图吓退它们。 双方僵持几秒后，亚利弯腰揪住海盗的后脖，飞也似地朝家的方向逃。 其中一只野狗矫健地从绿化带丛穿过，四肢扑腾的速度快到都能看见残影。不仅如此，它竟还懂得绕前包抄，拦住亚利的去路。 前路被挡，亚利不得不改变方向，朝着小区大门口跑去。 海盗依旧在冲着它们喊叫，其中一只狗纵身一跃，一口咬在了海盗的肚子上。 海盗嘴里的吠叫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哀叫，而亚利也因为海盗被咬住而摔倒在地。 一条狗冲着他扑来，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正准备对着小亚利的腿咬下，却被赶来的保安一棍子打的嗷嗷叫唤。 看见高大的成年人，野狗们的气焰顿时蔫了，立马夹着尾巴逃走了。 保安一阵后怕。 要是他晚来一步，这群野狗指不定把孩子咬成什么样…… 他想要去安慰亚利，却看见亚利在这样的情况下既不哭也不闹，只是面不改色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灰，淡定到不像个小孩。 宋淑妍当时正在家做晚饭，得知这个消息，慌忙跑下了楼。 「向衍！」 宋淑妍跑到亚利面前，翻来覆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你有没有被狗咬到或是抓到？」 然而，亚利只是直勾勾看着地上血淋淋的海盗，轻声问：「妈妈，海盗是不是要死了？」 宋淑妍这才注意到奄奄一息的海盗。 她带着海盗去了兽医院，及时做了手术，保住了性命。 兽医给海盗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又留它在院里观察几天。 在这几天里，宋淑妍格外留意亚利的情绪，担心他会因为海盗而难过。 但宋淑妍显然想多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亚利和以往一样，吃饭的胃口很好，家庭作业完成的也很优秀。 他没有问起过海盗，一个字都没提过，仿佛把海盗忘记了一样。 宋淑妍刻意提起：「听保安叔叔说，你在面对野狗的时候很勇敢，海盗也保护了你。海盗被咬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亚利当时正在看动画片，听到宋淑妍的话，他抬眼看向她，不解道：「害怕什么？」 他问完，似乎对答案并不感兴趣，接着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电视上。 宋淑妍有些诧异，没再继续问下去。 又过了几天，亚利的父亲从医院带回了已经度过危险期的海盗。 海盗的肚子上还缠着一圈绷带，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只能在伤彻底养好之前乖乖在家吃药养伤。 海盗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小亚利便把它像以往那样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淑妍看见亚利的心思全在刚回来的海盗身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欣慰。 看来他的儿子只是面上不表现，但心里还是柔软的。 深夜。 海盗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那是还未彻底痊癒的伤口在阵阵发痛。 亚利被这动静吵醒。 他下床蹲在海盗的狗窝前，端详着海盗。 房间没有开灯，外面的月光很亮，透过窗帘把房间也隐约照亮了几分。 借着微弱的亮光，小亚利看见海盗睁着圆滚滚的眼睛。 它因为疼痛在不停地喘着粗气，身体起伏特别明显。 亚利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很疼吗？」 海盗没有办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慢抬起脑袋，用小舌头舔了下他的手，然后又把脑袋重新放回了窝里，发出微弱的哼唧。 不知怎么，亚利觉得他有些难受。 这种难受的感觉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出现，没有疼痛那么强烈，但是却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目光幽幽地望着窝里的海盗，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很疼吗？」 海盗仍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但它嘴里发出的动静已经充分说明了它很不好受。 见状，亚利身体里的难受劲更强烈了。 看着海盗可怜的目光，他渐渐知道这股难受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第二天一早。 宋淑妍推开小亚利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海盗的尸体。 它四脚朝天，肚子上的绷带被拆开，伤口暴露在外，平日里用来睡觉的小枕头盖在它的脸上，身体已经僵硬了。 床上，亚利睡得正香，手上还沾着干掉的血迹和几撮狗毛。 宋淑妍倒吸一口凉气，对海盗的死因猜到了七八分。 她叫醒了亚利，让他站在海盗的跟前，质问道：「你干什么了？海盗怎么变成这样的？」 亚利顶着惺忪睡眼：「它很疼，我就用它的枕头把它捂死了，死了他就不疼了。」 他顿了顿，没有情绪的双眼看向宋淑妍，「妈妈，海盗昨晚因为疼一直在叫，听见他叫，我就喘不上气，有点难受，但是他不叫了我就不难受了。」 宋淑妍难以置信，她怔怔地望着亚利，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什么也没和亚利说，默默收拾好东西，带他去见了心理医生。 第438章 逃离篇 （21）「亚利」 「您儿子的问题是很典型的心理障碍，它并非完全是一种心理缺陷，也受到基因的影响，在心理学上叫做情绪障碍，但情绪障碍又会因人而异。刚刚我和您儿子交流的过程中，发现他和普通孩子相比，缺少共情能力，也不容易理解一些较为复杂的感情，比如恐惧或是怜悯。」 心理谘询室里，宋淑妍坐在心理医生的对面。 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大石压在了她的心上。 她回头望去，玻璃窗外小亚利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等着她。 他是那么的乖巧，不吵也不闹，让宋淑妍的心里生出一阵酸涩。 「可是向衍平时看上去很正常，会哭会笑……」 说到这儿，宋淑妍想到了她似乎从来没有见到小亚利对什么感到过恐惧。 遇见野狗那次是，看到电影里突然冒出的鬼脸也是，还有诸如此类的一些情况……亚利都没有表现出害怕。 医生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会哭会笑，说明他能理解一些简单的感情，比如单一的开心和不开心，造成他哭的原因也要具体细分。您之前说您打他的时候他会哭，他到底是因为疼而哭，还是因为您打他，他觉得委屈才哭？前者是单一的感觉到自己难受作出的应激反应，后者则是一种略微复杂的情绪了。」 宋淑妍的心情难以言喻，她也无法判断亚利当时是因为什么才哭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这种病吃药能治好吗？」 医生摇了摇头。 宋淑妍又沉默了。 医生安慰：「他能理解简单情绪，也很聪明，还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只要您在之后的教导中多留意他的情绪，对他的行为及时的纠正教导，时间久了，他一定会受到周围环境和人的影响。要多多跟他分享表达你的一切情绪，包含喜怒哀乐，更不要吝啬向他表达爱意。」 宋淑妍点点头，带着亚利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亚利发觉宋淑妍一直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他问：「妈妈，你不高兴吗？」 宋淑妍强扯出一丝笑容，刚想要说没有，忽然又想起医生的话，她收起了僵硬的笑，说道：「嗯，我不高兴。」 亚利：「你为什么会不高兴。」 宋淑妍：「因为医生说你生病了，妈妈很担心你，所以不高兴。」 亚利：「我没有生病，我身上没有难受。」 宋淑妍：「不是身体上的病，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 亚利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宋淑妍：「妈妈也不知道，但是妈妈会帮你治好这个病，因为妈妈很爱你。」 自那以后，宋淑妍常常对亚利提起「爱」这个字。 亚利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却仍是不能明白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疼就是疼，痒就是痒。 开心就能笑，不开心也能哭。 但爱不一样，它并不具象。 亚利甚至都无法判断爱这个东西是好还是坏。 因为有的人说爱时脸上会洋溢着幸福与微笑，还有的人说爱时却眼含热泪神情痛苦。 有人口中的爱是假的，是虚伪的，是为了达到目的矇骗对方的说辞。 有人为了爱去死，有人为了爱让别人死。 更有人杀掉自己所爱之人，也心甘情愿被所爱之人杀掉。 有一段时期，亚利以为自己明白什么是爱了。 他想，爱一定就是妈妈说的那样，不想看见爱的人疼，也不想看见爱的人哭。 后来，他看了一部电影。 电影里的卧底警察不知不觉间爱上了犯罪者，警察一遍又一遍对犯罪者说着爱，犯罪者也沉浸在这份爱里。 可到电影的最后一刻，警察却一边说爱，一边把枪对准了自己的所爱之人。 亚利突然又不懂爱了。 爱一个人不想看到他疼，警察明明说他有多么多么爱那名犯罪者了，可为什么警察还是开了枪，让他爱的人疼了？ 最后，亚利得出了一个结论。 警察一定不爱那名犯罪者，他一定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对犯罪者撒了谎。 连怜悯和恐惧都没有的亚利，又怎会明白比它们更为复杂的爱？ 只不过有一件事，让亚利至今都想不明白。 那是个与往常无异的一天。 宋淑妍给了他三十元零钱，一张二十元，一张十元。 说是让他拿着这些钱买猪后腿肉。 当时离动画片播出仅剩下五分钟。 亚利拿着钱，着急忙慌地向外跑，连宋淑妍最后提醒他的话都没听进去，只想快些买完肉，回来看电视。 他跑出了小区，朝着肉店跑去，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长得很特别，像是电视上的人。 那人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嘴里喊他小屁孩，还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有些讨人厌，让他感觉不高兴。 亚利买完肉，往回跑的时候，看见了那个讨人厌的人，想也没想，直接一脑袋撞了上去，然后逃也似地跑回了家中。 后来那两个人找上了门，让他道歉。 亚利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他觉得对方也有错，他不想道歉，可他还是说了对不起，因为他不想看到妈妈不高兴。 那两个人走后，宋淑妍教训了他一顿，也和他说了很多道理。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他在宋淑妍的监督下洗漱完，爬上了床，乖乖睡觉。 临睡前，宋淑妍对他说：「向衍，妈妈特别特别爱你，晚安，希望你今晚能做个好梦。」 每个晚上宋淑妍都会对他说这种话，也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习惯会在今夜被打断。 深夜。 亚利听到房外传来了吵闹声，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宋淑妍面色慌张地跑进来抱住了他。 他被宋淑妍塞进了衣柜里。 他看见宋淑妍在流泪，她颤抖着说：「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亚利有些迷茫，他听话地躲在衣柜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客厅里传来宋淑妍挣扎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便安静了。 亚利透过衣柜的门缝悄悄看出去，只见宋淑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今天他撞到的那个男人蹲在她的面前，拿着一把匕首割开了她的身体。 亚利开始喘不上气。 他感到难受，就像之前听见海盗发出痛吟一样难受。 不，比那一次更难受。 他厌恶这种感觉，他认定闯进他家的两个男人是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 他觉得只要消灭这两个人，就绝对不会再难受了。 胸腔之中随之涌上一股愤怒，他跑出了衣柜，嘴巴不由自主地喊出：「妈妈！」 亚利的出现并没有对两个人造成任何的威胁。 他被掐住脖子吊在半空，眼睁睁望着宋淑妍的死状，心中那份难受的感觉不仅没有减轻一星半点，反而更难受了。 就在那时，一个黑衣人出现了。 黑衣人救下了他，杀掉了闯进他家里的两个男人。 亚利知道自己的脖子里被注射进了一种像水一样的液体，也知道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他总听别人说害怕死，但他不懂得害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他只是觉得疼。 疼到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身上啃噬，疼到无法忍受，疼到没有力气落泪。 「疼……我好疼……」 他开始祈求黑衣人帮他停止这份疼痛。 他看见了黑衣人的眼睛在落泪，还看见黑衣人把一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石头放进了他的身体里。 亚利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要哭。 难道他也很疼吗？ 第439章 逃离篇 （22）「亚利」 亚利再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没有半点疼痛了。 他歪头，看见了客厅里一片狼藉，有宋淑妍和那两个男人的尸体。 三个人的血混杂在一起，流遍了客厅地板的每一处，空气中瀰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而他刚刚一直躺在血泊里。 尸体让亚利确定黑衣人的出现不是他在做梦。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他父亲的尸体横在卧室里。 难受的感觉始终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没什么力气。 他想着，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于是他回了卧室，顶着一身的血躺在了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可他怎么也睡不着，难受的感觉如同失眠一样在折磨并消耗人的精神，他开始愤怒，对着客厅里的尸体咆哮，摔碎了家里的很多东西。 可那份感觉仍然没有消失。 就在他打算把床铺都掀翻发泄的时候，客厅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长得无比高大又强壮的男人。 男人身披黑色衣袍，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锤子，背对着亚利。 「呵呵……」 一道尖笑声响起，但不知从何处而来。 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亚利才看见高大男人的腿边还有个小矮个，「这两个人死的还真是狼狈，只是让他们出来找核心，结果被搞成这个样子，让手底下的人看见了，还怎么甘心在他们手里做事。」 鼍叄逮住机会一个劲地阴阳怪气，看着鹤肆和龙伍的尸体幸灾乐祸。 相比他，熊贰显得格外正经，他沉声道：「鹤肆我就不说了，他除了会捣鼓一些花里胡哨的针药也没什么用，可是龙伍……没几个人能打的过他，看来对方身手不错，而且也很清楚时管局的存在。」 鼍叄端详宋淑妍的尸体，琢磨道：「她的心口已经被掏开，对方是奔着时间碎片来的破坏者。而且看样子，碎片已经被破坏者拿走了。」 话音未落，鼍叄注意到了卧室里的亚利。 「哟。还有个小孩子，怎么办？」 「一个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元首不让我们随便杀人，你也别想对他做什么。我要把鹤肆龙伍还有这女人的尸体都带回去。」 熊贰说完，把三具尸体扛在了肩上，转眼便消失了，留鼍叄一人在原地。 「你们要把我妈妈带去哪里？」亚利盯着鼍叄。 鼍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去一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地方」 他嘴里念念有词，嘀咕着这条时间线的编号，默默在心里记了下来，然后也消失在了客厅。 亚利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呆愣良久。 他眨了下眼，原本布满客厅的血迹忽然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宋淑妍身下的那片血…… 熊贰将三人尸体带回去后，交给了元首。 元首利用残破的时间之石復活了鹤肆和龙伍。 他们醒来的那一刻，他们体内的时间碎片也在某种意义上进行了重置，留在其他时间线的活动痕迹自然而然地凭空消失了。 他们在亚利家客厅留下的血液、指纹和脚印通通都会消失不见。 鹤肆和龙伍只将破坏者夺走核心的事情告诉了元首。 具体的细节，鹤肆全部隐瞒。 除了龙伍，没人知道最一开始是他想要夺走核心。 而宋淑妍的尸体被熊贰扔进了监狱，再也没有管过。 自那天之后，亚利对父母的死闭口不提，就算周围人问的再多，他也只是说自己躲在衣柜里了，什么都没看见。 时间一久，人们便淡忘这件事了。 亚利去了表叔表婶家，生活了不到半年，申雨便坠楼身亡了。 表婶自杀失败成了植物人，表叔也整天疯疯癫癫地说他是杀害申雨的兇手。 不久后，亚利又辗转被送去了福利院。 纵使亚利再聪明机灵，他古怪的性格也让那些领养人望而退却。 他在福利院生活了将近十二年的时间。 亚利不愿意与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亲近，孤僻的他自然也会沦落为群嘲的对象。 可一旦有嘲讽传进亚利的耳朵里，他便会用尽手段让嘲讽的人受到百倍的伤害。 次数一多，福利院的老师们便对亚利心怀不满。 睚眦必报、心思阴狠、没有同情心、不像正常孩子、不讨人喜欢……这些词成了老师们贴在亚利身上的标籤。 福利院里有一名年轻的男老师。 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因为这位男老师总是很有耐心，也会给孩子们看很多新奇有趣的玩意，更重要的是，没有孩子见他生过气，发过火。 但亚利不喜欢他。 每当他犯错，或是和其他孩子起争执，这位男老师就会把他倒着拎过来，走到厕所的水桶前，把他的脑袋放进水里，任由他喘不过气，水呛到鼻子和嗓子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直到亚利感觉自己意识模煳，飘飘然了，男老师才把他从水里拎起来。 其他老师知道男老师的做法，可他们都默认了这一行为。 谁让他们不喜欢亚利，也管不了他。 这位男老师也常常说：「对待无药可救，不知悔改的坏孩子，就要用非同寻常的手段，口头上的说教对他是没有任何用的。」 即便亚利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但他也知道被水淹不是什么让他舒服的事情。 他开始躲着这位男老师，收敛了自己的行为，避免和其他孩子发生矛盾。 可他是坏孩子的印象已经在周围人的心中根深蒂固。 寒冬。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在福利院操场上积累了厚厚一层。 雪停后，老师们放孩子们去操场痛快去玩，亚利也在其中， 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但他自得其乐，独自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默默团了一排的雪兔子。 他清楚地记得那句话。 「北方的雪很干很松散，所以要把雪放在手里捂化一些，才能让它们黏在一起。」 曾经被他欺负过的几个孩子见他一个人都能玩得不亦乐乎，心生不快，纷纷跑过去，笑嘻嘻地踩碎了亚利刚刚团好的雪兔子。 一排雪兔子没有一个倖免，全都碎成了雪沫，还印上了清晰可见的黑鞋底印。 很久没有惹事的亚利被激怒，他开始疯了似地和他们缠打在一起。 三五个孩子打亚利一个，却愣是没能占上风。 他们谁也不敢像亚利那样拼命。因为他们心里害怕。一害怕，就有了顾虑，自然就打不过玩命的亚利。 最后是两个老师赶来分开了他们。 看到亚利也在，老师们默认他就是这场争斗的始作俑者，没有继续深究打架的原因。 男老师听说后，二话不说带着亚利走向了厕所……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男老师自认每次惩罚的手段都恰到好处，不会出任何事。 可偏偏就有一次，他失手了。 亚利的头整个淹在水里，那水冰冷刺骨，还混着冰渣，亚利无法唿吸，冰水大口大口地往他的嘴里灌去。 他被水淹了长达一分钟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奋力挣扎到最后的放弃抵抗。 「你下次再敢犯错，可就不止是水淹了！」 男老师觉得差不多了，把亚利从水里拉了出来，却发现亚利双目紧闭，脸色僵紫，双手无力地向下垂，已然没了唿吸。 淹死人了。 男老师大脑一片空白，他一下子松开了手，把亚利扔在了地上，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慌。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跪在地上使劲按压亚利的胸口，为他做人工唿吸，嘴里不停念叨着「佛祖菩萨耶稣上帝圣母玛利亚……」。 可愣是不见亚利有甦醒的反应。 男老师站起来，喘着粗气，望向窗外。 孩子们都在操场玩雪，厕所里没有人，也没有人看见亚利是怎么死的。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这念头一产生，男老师迅速镇定了下来。 他抱起亚利，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从监控上看去像是亚利睡着了。 他七拐八拐，走出福利院的大楼，绕开了监控，又掉头去往了顶楼。 顶楼有一个大水箱。 里面的水是平日里供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洗澡的水。 没有人会闲得无聊跑上顶楼查看水箱。 寒冬腊月，尸体腐烂的速度慢，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察觉到任何问题。 把孩子弄丢的责任，可远远小于淹死一个孩子…… 男老师抬起来水箱的盖子，毫不犹豫地把亚利扔了进去，然后紧紧拧上了盖子…… 第440章 逃离篇 （23）「亚利」（二修） 封闭的水箱中没有一丝光能照进，亚利幼小的身体沉在水箱箱底，渐渐又漂浮到水中央。 几秒后，亚利赫然睁开了眼睛。 他对此刻身处的环境极为陌生，只知道眼前一片黑暗，感觉如同失明。 喘息之间，水灌进了他的鼻腔，呛进了肺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水里。 肺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始挣扎，他想要咳嗽，换来的却是更多的水涌进嘴里。 他伸手向上捞去，试图浮上水面，但紧接着，缺氧让他失去了意识，身体落回了水下，又慢慢飘起。 良久后，他再次睁开眼睛，一通胡乱的挣扎过后，渐渐失去意识。 如此反覆了十几次后，亚利从死亡中再一次甦醒。 这一次，他出奇地镇定，屏住了唿吸，缓慢地向上游去。 游到最顶上时，亚利碰到了一面坚硬的铁面。 他用力去推，那铁面纹丝不动。亚利开始摸索周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由金属制成的不透明盒子里。 这个盒子并没有被水填满，和铁皮之间有一个能容得他喘息的缝隙，缝隙很狭窄，亚利必须仰着脑袋，让自己的身体几乎与水面平行，才能使鼻子露出水面，争取一丝可以唿吸的余地。 亚利在铁皮壁上找到了一个突出的着力点，摸上去像是悬梯，他踩在悬梯一角，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不动，接着，他开始用力地拍打头上的铁皮。 那铁皮发出的声音很浑厚，很沉闷，亚利不知道声音能不能传出去，他只是一直拍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不知过了多久，亚利的手失去了知觉，分不清是麻了还是冻僵了。 他的身体也从一开始的寒冷开始发热，像是有火在烧灼他的皮肤。 亚利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一直踩在悬梯上的脚也支撑不住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沉下去…… 在亚利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復活的时候，时管局上空的时间之石一直在闪烁。 时管局众人也都发现了异样。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一定是核心拥有者。 元首和其他几位最高管理者认为是拿到核心的破坏者在利用核心做某些利己的坏事，于是便派出大量人员找寻核心的下落，可没有时间线处于极度混乱的情况，管理者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核心的踪迹…… 水箱之中密不透光，亚利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幽闭的环境与窒息的空间让他很不开心，他觉得很累，就像是在跑一场看不到终点的马拉松。 感受不到恐惧是亚利最大的优势。 他虽然疲惫，但是情绪始终保持着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他坚持不懈地爬上去，拍打顶部的铁皮，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他。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在重复做无用功，体内的核心只是在不停地通过回溯时间让他復活。没有人会在那个时间点去往荒凉破烂的天台，更不会有人听见高处微弱的拍打声。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亚利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他已经数不清了。 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从这个地方出去了。 正当他放弃挣扎准备沉入水底重复淹死自己的过程时，水箱忽然被打开了。 盖子闪出一个狭小的缝隙，却有刺眼的白光从外面照进，亚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开始向上游去，他推开盖子爬出了水箱，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如获新生。 天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亚利环顾四周，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雪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却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零下的温度让亚利身上的水顷刻间结成了冰霜，他踩着厚厚的雪离开了顶楼，回到了操场上。 男老师心虚地站在操场上和其他老师攀谈，他装作若无其事，有说有笑。 忽然，其中一个老师看见了亚利，惊唿一声：「哎呀！向衍，你怎么出来了！老师不是说你回睡觉的房间换衣服了吗？」 男老师虎躯一震，转头看见亚利活生生地站在操场边上，瞬间傻眼了。 他肉眼可见地惊慌，像是见了鬼一样，抢先一步跑到亚利面前，表情夸张地说：「向衍，你不是要去换衣服吗，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别感冒了，老师带你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亚利一把推开男老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向着另一个脾气不错的女老师身后跑去。 一整天，亚利打死也不离开其他人的视线。 男老师更是提心弔胆，生怕亚利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同时他也十分困惑亚利，亚利分明是死了，怎么会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难道亚利变成鬼来索他的命了？！ 等到晚上，亚利是不是就该从一个孩子的面孔蜕皮成青面獠牙来杀他了…… 强烈的心虚与恐惧让男老师的精神崩溃了，还没等到太阳落山，他连当月的工资都没要，偷偷捲铺盖熘走了。 自水箱那件事后，亚利开始思考自己为何能不断地死而復生。 之后的几年，亚利一直带着这个问题活着。 他怀疑这一切和他小时候的那场意外有关，黑衣人分明是放了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 可每当他想到这里，更多的问题便会接踵而至。 为什么当时会有黑衣人出现在他家里？ 为什么黑衣人要救他？ 他的父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杀害的？ 杀害他父母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 亚利古怪的性格到他长大也没有改变，只是他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高中时期，亚利在福利院附近的一所普高念书， 三年时间，他没有交朋友，连跟他做了两年同桌的人都没能在他嘴里听到过超过十句闲话。 班上人听到亚利说话，多半都是老师上课提问，他才捨得张开金口吐几句话。 亚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常常窝在图书馆，借阅的都是关于人体、玄学、科幻有关的书，也偶尔会在网吧通宵。 别人通宵都是打游戏，而他则是对着浏览器，一坐便是一夜。 网吧老闆有一次经过亚利的身后，瞥见了他浏览器的搜索记录。 「死而復生有哪几种可能性？」 「沂川掏心案」 「核心……？」 「幻觉能有多逼真」 「人为什么淹不死？」 沂川掏心案在当年是出了名的，沂川市的人几乎都听说过，网吧老闆也略知一二。据说当时夫妻俩，男的心口被掏空，女的直接失踪，尸体到现在都不知所踪…… 看到这样奇怪的搜索记录后，网吧老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电脑前的人。 长的眉清目秀，是并不多见的俊俏帅气。 网吧老闆对这张脸很有印象。 这个男生经常来他的网吧，一坐便是一夜，也不打游戏，就五花八门地搜东西，有时候还在电脑前还摆着一本书扒拉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是个奇葩。 升入高三的那个暑假。 亚利想办法用扶助金在外面租了一个出租屋，搬出了福利院。 出租屋里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个床垫铺在地上，代替了床。 他没有多余的钱再添置新家具，也觉得没有必要，他租下这间屋子的目的本身就不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他坐在椅子上，桌面摆着一个圆形的小闹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 时间是10点29分27秒。 当秒针指到数字12的那一刻，亚利攥紧了一直握在手中的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然后迅速拔出。 这种疼痛亚利尚可忍受，他趴在桌上，镇定地等死。 血液喷涌，煳满了闹钟的玻璃罩，顺着桌面流了一地。 亚利停止了唿吸。 若是没有满桌满地的血，他就像是安详地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亚利睁开眼睛，拿起闹钟，擦掉了闹钟上的血迹，看清了玻璃罩后的时间。 10点29分27秒。 他依旧回到了死亡之前的时间。 当年被男老师扔进水箱，他以为时间过了很久，结果掏出水箱后时间压根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年纪尚小，没有过多的去思索这诡异的一点。 接着，亚利再次拿起刀，面无表情地刺进了脖子里…… 在一整个暑假的不断试验中，亚利发现他的復活时间并不固定，随着他的自杀次数越多，他越是有意识地去死，復活的时间便越快，意识从模煳变清醒的时间也就越短。 到最后，他几乎已经可以做到停止唿吸的下一秒便清醒了。 只不过，亚利仍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清楚自己并非网上所说的天生就拥有不死之身的人，认为自己的死亡和时间有着某种分不开的关系，但他也实在查不到能让他有头绪的信息。 暑假即将结束，临近开学，亚利在屋顶悬了一根粗麻绳，准备上个吊试试。 他踩在桌子上，刚把脖子伸进绳圈里。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的同桌不合时宜地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申向衍，出来玩，恐怖烧脑密室逃脱，六缺一。」 第441章 逃离篇 （24）「亚利」 这位同桌对亚利从来是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却突然叫他出去玩，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亚利没有理会这条消息，继续专心上吊。 他把麻绳勒在脖子上，双脚悬空离开桌面，身体沉沉地下坠，一低眼，瞄见同桌又发了一条消息。 「密室逃脱的主题和死亡重生有关系，绝对是你感兴趣的主题！快来吧！」 亚利双手拉住绳子底部，把自己的脖子拿了出来，落在地上，他拿起手机，回覆：「在哪」 一小时后，亚利来到了同桌给的地址。 除了同桌之外，还有四个同班同学。 其中一个女生自亚利来到之后，目光便时不时投向他。 这一点，亚利察觉到了。 他以为这位女同学只是单纯地看一看，便没再多留意，一门心思扑在密室逃脱的主题上。 【游戏主题：一场离奇的兇杀案发生在了s市，死者是一位普通的女大学生，而杀害她的真兇至今尚未找到…… 某一天，六个互不相识的人被诡异地聚集在了一个逃不出的大楼里。他们身份各异，有学生，有上班族，也有家庭主妇。 神奇的是，他们竟都认识兇杀案的被害人…… 这栋大楼里没有食物，没有水，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瓦斯味道，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味道越来越浓烈，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继续坐以待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于是，他们开始寻找逃出这栋大楼的办法。 而逃出这栋大楼的前提，是他们每个人都要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 随着逃脱的时间的增加，一条接一条的线索被找出，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游戏规则：六位玩家拿到各自的隐藏身份后进入密室，整个逃脱过程中，玩家不能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任务，时刻保持警惕，避免在逃脱途中死在其他玩家的手里。】 【恐怖级别：五颗星】 【烧脑级别：五颗星】 看到这里，亚利没有发现这个游戏和死亡重生有任何的关系。 直到他拿到自己的隐藏身份，他才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的身份：兇杀案受害人，也是将六个人困在这栋大楼的幕后主使。】 【他的任务：1你在临死之前并未看见兇手的真容，从五名嫌疑人中找到杀害自己的真兇并让对方坦白罪行。2找到自己重生的原因。】 【注意：一旦你的身份被发现，或是兇手活着逃出密室，又或是兇手提前发现你的身份并将你杀死，你的任务便失败了。】 正当他津津有味地研究自己的身份时，之前一直对他关注颇多的女生走了过来。 「真没想到你会来玩，这个密室是我选的，正好我们缺一个人，我想起你平时好像很喜欢看一些这种类型的书，所以就让你同桌叫上了你。」 女生脸颊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这种主题吗？」 亚利缓缓合上自己的身份卡，淡淡说：「挺有意思的，至少我没有不想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女生的脸上扬起雀跃，她笑了笑：「那就太好了，看来我没选错。」 进入密室后，亚利一直沉浸在游戏之中，一边留意别人的反应，一边找各种线索，试图通过这些线索找到杀害他的真兇。 其他人在密室各处漫无目的地寻找，时不时小打小闹，心思并未全放在游戏上。 亚利的同桌站在一间房里，对着桌上乱七八糟的道具，毫无头绪，他抱怨：「我真的会谢……怎么选这么难的主题啊，根本想不出怎么逃出去啊——」 「那是你智商不行，申向衍就玩的挺好，这半天他都找出来很多线索了。」女生说完，看了一眼亚利。 见他压根没有在听自己讲话，她有些失落。 半晌后，亚利对杀害他的兇手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他可以初步判定兇手是个男人。 但具体是谁，他还不能确定，于是开始拖延逃出密室的时间。 几个人被卡在了第二关。 第二关的房间里有一扇巨大的门，门上有一把密码锁，亚利实在好奇，于是四处搜罗线索，想要找出密码，打开那扇门。 就在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密码的线索时，女生走了过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说道：「这笔记本是我刚刚在床底下的缝隙里找到的，里面是死者写下的日记，上面有一个日期可能是密码。」 亚利听了女生的话，将一串数字输进了密码锁中。 锁开了。 亚利拉开门，门后的机关忽然启动，整个屋子的灯灭了，一道巨大的轰隆声传来。 昏暗中，女生尖叫着抱住了亚利。 过了几秒，灯亮了。 一个由真人扮演的尸体悬在屋顶，把众人又吓了一跳。女生也一边尖叫一边将脸埋进了亚利的怀里。 亚利全程无动于衷，不仅没有受到惊吓，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反而立马开始找起了线索。 女生看见亚利如此镇定，眼神之中不由得流露出崇拜之意。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亚利发现他的同桌就是兇手，但仅仅找到兇手他的任务并未全部完成。 他还要找到重生的原因。 这也是他最想要找到的。 如果能给他哪怕一丁点提示，他都觉得这场游戏不算白来。 游戏的难度系数远超众人想像。 最后，他们并未在限定的时间内逃出密室，六个人全都被瓦斯毒死在了密室。 亚利也没能来得及找出重生的原因。 最后还是游戏主持人向他们揭晓了全部的真相。 【真相:兇手和死者原本是一对情侣，可兇手出轨被死者发现，二人争吵之时，死者放出狠话，说要将兇手曾经做过的丑事全部公之于众。兇手为了阻止死者，谋划了一场缜密的谋杀。 而其他几个人均是促成这场谋杀的直接或间接对象。 死者重生后，心怀仇恨，决定制造一场逃不出的密室，她把有嫌疑的五个人全部关进密室，找到兇手，并且让兇手承认自己的错误。 除了兇手之外，其余四个人都对死者或多或少地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死者重生的原因:是因为她在临死之前曾经买下一张路边道士的符咒……】 这重生的原因令亚利大失所望。 道士符咒之类的东西和他半点边都沾不上。 游戏终究是假的，是为了丰富剧情编出来的。 但这场游戏，亚利并非一无所获，反而收穫了一个意外之喜。 开学后没几天，那个女生以打扫卫生为藉口，把他叫到了学校的操场。 女生深吸一口气，紧张道:「申向衍……我喜欢你……」 看着女生红到快要滴血的脸，亚利平静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说：「因为……因为你总是做什么都很从容，很镇定，我喜欢你这种性格，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亚利茫然，他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你爱我吗？」 自宋淑妍死后这十二年中，他再也没有听过有人对他说爱，他快要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了。 他的话让女生的脸更红了，她羞涩地抿起嘴，点了点头。 「那你既然爱我，是不是也愿意为了我去死。」亚利说。 女生愣了一下，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不安地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亚利垂下眼帘，轻声说，「只是听说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愿意为了他去死。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说明你不爱我。」 他越过女生，朝着操场外走去。 女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以为他只是想看一看她的喜欢程度到底有多深。 她转身快步跟上了亚利，拉住了他的手。 「我愿意！」她真诚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了你去死！」 亚利回头看向女生，唇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地说：「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觉得很开心。」 第442章 逃离篇 （25）「亚利」 在女生表白后没过多久，亚利就约她来到了出租屋。 女生走进他出租屋的时候，被出租屋的过度简陋吓了一跳。 当看见屋里的笼子养着几只活仓鼠，而仓鼠的笼子外摆着一套小型的手术工具，女生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转身想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我忽然想起了我妈还要让我帮她买东西，我先走了……」 亚利拉住了她。 他干脆利落地把刀捅进了女生的肚子，让她平躺在床垫上。 他认为这是自己能给予她的最大的体贴。 毕竟地上硬，床垫要好一些。 女生既绝望又后悔，她捂着血流不止的肚子，有气无力地问：「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说你爱我，你可以愿意为了我去死。」 亚利用刀剖开了她的胸腔，如同做手术一样小心翼翼又严谨。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之前他一直都对着自己下手，但他觉得这样做仅仅只能验证自己是不死之身，与他想要的远远不够。 黑衣人当初分明是放了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他想要完全剖开自己的身体去检验一番。 可是剖开身体的过程实在是太痛了，比刀直接捅进脖子里疼上不知道多少倍。 亚利时常想，如果有一个又快又不疼的方法能够剖开自己的身体观察里面的情况就好了。 他一直用仓鼠锻鍊自己下刀的手法和速度，没有想过拿人来练习自己的解剖技术。 可偏偏这个女生就出现了。 送上门来的练手对象，他没理由拒绝。 可当他剖开女生心脏的那一刻，他看见女生的心脏里有一个异物。 一个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异物，在血淋淋中闪烁不止。 亮眼的光芒像极了当初黑衣人放进他身体里的东西。 亚利拿出那东西仔细端详了一下，是一枚光滑的不规则的菱形碎片，像极了玻璃碎掉以后的渣子。 他连忙把碎片又放进了女生的身体里，静静等待。 良久后，周围的血迹都已经凝固了，女生却没有半点復活的迹象。 本以为女生会和他一样死而復生，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亚利突然感到头疼。 人的尸体不像仓鼠，很难处理干净， 更重要的是，他想当面问一问这个女生是不是也见过一个黑衣人，她身体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他坐在地上对着女生的尸体发愁，最后泄气似地扔掉了手中的刀，倚靠在墙上。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哪怕回到他杀掉这个女生的前一秒，就前一秒也行…… 这般想着，他眼前突然就黑了， 这种黑和他每次死掉后意识飘落的地方一样，空洞广阔。 渐渐地，黑暗之中有无数条金色的线条亮起，并且越来越亮。 到最后，亚利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线条包裹环绕住。 他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些线条，伸手想去触碰，但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其中一条，那线便化作金色粉末瞬间消散了。 他继续去触碰其它线条，可它们都在他的触碰下消失了。 时间一久，亚利有些不耐烦了。 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他开始安静下来，视线扫过每一根线条。 忽然，他看见了一条比其它线条都要更为明亮的线。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条线，眼前骤然变亮。 ∞ 「我忽然想起了我妈还要让我帮她买东西，我先走了……」女生干笑道，转身向外走去。 亚利有些懵。 不。 他非常懵。 他怔怔地看着女生的背影，思绪出奇地混乱。 眼看着女生走远，他快步追上，拉住了她，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人向你的身体里放了一个散发着金光的东西？」 女生摇摇头，眼神怪异，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亚利。 「那你知不知道你心脏里有一个碎片一样的东西？」亚利又问。 女生依旧摇头。 亚利失望地松开了女生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要走吗？我原本还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不过以后再说也好……」 女生望着亚利慾言又止，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 亚利转头看向自己的房间，「我是个孤儿，这个屋子是我自己租的，我没有钱再买多余的东西，所以是比你平时见的房子要寒酸了许多，我知道你嫌弃，你走吧。」 闻言，女生的心中浮上一层愧疚。 「没有，我没有嫌弃你家寒酸，我只是……」她一时找不出说得通的藉口。 亚利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仓鼠吗？」 女生回:「还好，它们挺可爱的。」 「我养了很多只，送你一只吧。」亚利微笑着说，「你可以挑一只你喜欢的。」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令人琢磨不透并为之着迷，更让女生无法拒绝他。 她迈开脚，重新踏进了亚利的出租屋…… 第443章 逃离篇 （26）「亚利」 在和女生的几句闲聊中，亚利发现女生对自己身体里的东西一无所知，也不曾记得自己刚刚死了。 他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但也仅仅只是猜测。 他还需要验证。 女生站在关着仓鼠的笼子前，弯腰望着里面的小仓鼠：「你为什么要在笼子前放这些手术工具？」 「啊……」亚利站在她身边，淡道，「我在拿它们做实验。」 女生愣了愣：「什么实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通过不断地解剖它们，找出最大程度减轻痛苦的解剖方式，做到即便它们被剖开，但也能保持长时间的清醒和运动。」 亚利不紧不慢地解释，丝毫没有察觉到女生的脸色变了，「我之所以邀请你到我家，其实是想让你代替这些仓鼠……」 话音未落，女生转身向外跑去。 亚利一把抓住了她的头髮，捂上了她的嘴，将她摁倒在地，双手重重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直到女生停止唿吸，他开始重复第一次的解剖，将女生心脏里的碎片取出。 接着再放回去，脑海中盘旋迴到过去的想法。 果然，他再次陷入了黑暗，黑暗中也有千丝万缕的金色线条。 他回溯了时间，第三次杀死了女生。他没有解剖，而是控制时间回溯到了女生被杀之前。 第四次，他没有杀死女生，直接控制了时间倒流。因此发现即便没有女生这个契机，他也可以单方面控制时间。 第五次，他杀掉了女生，剖开了她的心脏，拿出了碎片，然后再次回溯了时间。没有碎片的女生依然復活了，从她体内取出的碎片则留在了亚利的手中。 第六次，亚利杀掉了没有时间碎片的女生，再一次回溯时间…… 经过了不下二十次的验证后，亚利基本已经可以掌握情况。 他死不了，并且可以控制时间去往他任何想去的时间点。 似乎无意间，他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验证结束后，亚利送女生回了家。 她对在亚利家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因为亚利送自己回家而感动不已。 真是一个外冷内热又英俊帅气的男生啊…… 亚利与女生分开后，接着去了网吧。 网吧老闆看见亚利，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唿：「又来了，还是包宿？」 亚利淡淡应了一声，付了钱，转头走向了机位。 这一次，他的搜索内容从「死而復生」变成了「时间倒流」…… 一年后，亚利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学，他没日没夜的泡在图书馆里，亦或是对着电脑看一整天。 不善交际的他偶尔也会去参加线下科幻论坛，和爱好这方面的人交流。 他了解到了很多新鲜词。 平行世界、多维宇宙、莫比乌斯环、虫洞、四维克莱因瓶、循环宇宙…… 这些都在某种程度上和时间有着联繫，只是没有人能科学地验证，亚利也无从得知其中的真实性。 他时常会盯着当初他从女生身体里得到的碎片发呆， 他开始好奇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和他一样。 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 亚利照常去参加科幻论坛，他离开学校，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往论坛举办地点。 论坛里多是一些面熟的人，爱好并沉迷于一些不切实际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论坛举办了无数次，爱好者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 他在角落里坐下，等待着论坛会开始。 一个男人在他的身边坐下，与他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亚利抬眼看去，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二人都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在这类场合中，他们都见过彼此。 对方戴着眼镜，年纪约莫在三十多岁，长相文质彬彬，面前放着几本理科方面的书，看书页的破损程度，能看出是个很爱学习的人。 「你对这些很感兴趣？」对方率先发起话题。 「不感兴趣。」亚利不客气地回。 对方并没有因为亚利的无礼而生气，他淡淡一笑：「我常常在这些场合看见你。实不相瞒，我也暗中观察过你，我发现你一直在倾听每个人的话，几乎从来没有提过问题。你是想在他们的口中找到什么答案吗？」 亚利冷冷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对方说：「确实，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对这些很感兴趣，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一些思路。毕竟，只是单方面的听，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亚利沉思半晌，觉得说的有道理，便问道：「你对一个人能够任意操纵时间，回到过去有什么看法？」 对方认真地想了想：「说明这个人在未来发明了时光机。」 亚利：「那如果没有呢，如果这个人只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就有了这种能力，那又该怎么解释？」 对方轻笑：「那这就不是科幻，是奇幻了。」 亚利并不觉得这又哪里好笑，他问：「那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用控制时间的能力去做什么？」 对方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会回到刚上大学的那一天，找到还不认识我的老婆，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这样我们就可以更早的在一起了。」 「没意思……」亚利冷哼一声，起身准备走开。 对方叫住了他：「都见过这么多次了，认识一下吧，说不定不久后我们还会见到。我叫黎鸣，是个大学教授，教高数的，你叫什么？」 亚利答非所问道：「我不会再来这里了，我们也没有必要互通姓名。」 说完，他便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亚利踩着落叶，听着踩碎落叶发出的清脆咔嚓声，他低着头，思绪有些放飞。 晃神之际，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抱歉。」 他机械性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头也不抬地从对方身边绕开了。 走没两步，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小屁孩。撞了人头也不抬一下，真没礼貌……鹤啊，这时候你倒是不跟人家计较了，平时也不见你对我脾气这么好……」 亚利停住脚步。 他回头望去，两个男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个男人还留着一头蓬松的中长发，像是狼的尾巴。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亚利也知道他们是谁。 这么多年了，二人的容貌没有改变，除了穿着与髮型，他们与十二年前几乎没有差别。 亚利掉了个头，默默地跟上了他们。 第444章 逃离篇 （27）「亚利」 亚利跟上鹤肆和龙伍以后，目睹了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杀人。 起初是龙伍在广场人群中抓住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脏乱，蓬头垢面，像个流浪汉，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以前真是个富二代，我有三层大别墅，玛莎拉蒂美女香槟都不在话下！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是富二代！我才是如假包换的富二代！」 「别废话了。」龙伍勾上那人的肩膀，「老天爷不是没给你机会，自己没能斗得过自己，你还能怨谁？」 那人愤怒地推开了龙伍，疯疯癫癫地喊：「他在我家人面前拼命卖好，做的样样都比我优秀！他们明知道我才是他们的儿子，可他们却选择了更优秀的那一个！对于他们来说，家产比我重要！」 他就像在演一场戏，一场没有人能够理解的独角戏。 鹤肆没有再继续跟他废话，戴上了银制手套，众目睽睽之下掏开了他的心脏。 看到里面有时间碎片后，鹤肆拿出碎片收回手，淡淡道：「把他带回去扔进监狱，修復时间线。」 亚利看见鹤肆和龙伍的身上都出现了一件印有金色符号「∞」的黑袍。 黑袍显现后，他们便连同那个被掏开心脏的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的人无比震惊，骚动四起，有的人拿起手机准备报警，有的人围着空地转圈。 三分钟后，混乱的广场忽然恢復了安静。 所有人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独亚利还记得。 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倒流了。 是刚刚那两个人倒流了时间，他们口中的修復时间线，就是时间倒流。 此后，亚利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存在，他们游离在时间之外，能够随意出现。 并且，他还知道了平行世界是真的。有另一个他存在……准确来说，有无数个他。 回去以后，亚利打了麻药，剖开了自己的身体，割开了心脏，他清醒之际，看见心脏里那莹莹闪着光芒的核心，露出了微笑。 果然他身体里是有个东西…… 广场上看到的那一幕让亚利很快打开了平行时空的大门。 他不再仅仅只局限于倒流时间，而是开始肆意地穿梭在不同的时间线中。 宛若一只曾经被局限于池塘的小鱼，却忽然发现了广阔的河泊湖水，而在这河湖之外，还有一望无垠的海洋。 只是，当这条小鱼以为平行世界的鱼都和它一样对这个世界以及自己本身的存在充满淡漠与麻木时，却发现其它小鱼是生机盎然的，是情绪充沛的，是幸福的，是快乐的…… 他看见另一个申向衍总是在福利院为了一个女孩打架，还会为了哄那个女孩出尽洋相。为了给女孩团出最好看的雪兔子一个人在操场上苦练，冻到手都没了知觉。 他看见另一个申向衍会在操场上和同学们欢笑着奔跑，抱着手里的篮球尽情挥洒汗水，会和所谓的好基友一起逃课，再一起挨老师骂。 他看见另一个申向衍每个晚自习放学后都会远远地跟着一个女孩，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看见另一个申向衍每个周末都会坐着路程漫长的火车来到沂川大学，在远处默默望着女孩，却不曾敢靠近半步。 他还看见另一个申向衍和女孩在香樟树下亲吻对方……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那个女孩始终都是一个人。 「孔舒……」 亚利时常念起她的名字，接着陷入思考。 每个世界的申向衍都是如此，内敛又热烈，深刻又专一。 只有亚利是那个例外。 亚利虽不懂爱，但他并不傻，他知道其他世界的申向衍为什么会千篇一律地守护着孔舒。 因为爱。 申向衍爱孔舒。 亚利在每个时间线上都停留了极为漫长的岁月。 若是他在其他时间线上停留的时间全部叠加在他自己的时间线上，那他现在都已经是个鬍子花白，腰背佝偻的老爷爷了。 他在不停地观察，观察每个世界的运行规律，观察每个世界的申向衍都在做什么。 亚利旁观了申向衍的爱。 除了好奇与不解之外，亚利的心中开始萌生出一丝妒意，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嫉妒。 凭什么只有他不能感受到幸福？ 金钱、权力他样样都可以设法抢来，可偏偏情感他抢不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 漫长的时间线穿梭让亚利感到无聊，他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有趣的念头。 他要插手申向衍与孔舒的生活，试探他们的底线与信任。 又或者说，他想毁掉申向衍和孔舒之间的感情。 他得不到，谁也别想好过。其他世界的申向衍也应该和他一样才对。 自这念头产生后，亚利开始寻找可以下手的时间线。 他神奇的发现，孔舒这号人早该在六岁那年就死在了一场大火里，而其他平行世界也不该有长大后的孔舒存在。 带着这个疑问，亚利找到了主世界的孔舒。 之所以能判断出世界的主次，因为这个世界的孔舒是最先死掉的那一个。她一旦死掉，其他世界也自然不会衍生出孔舒的分叉线。 所以亚利便自以为是地将这条时间线定为了主线。 孔舒和申向衍6岁那年，大火席捲了整个楼栋。 申向衍从家里逃出，想起孔舒还在家里被锁着，他从地垫拿出钥匙打开了孔舒家门，想要救孔舒出来。 打开孔舒卧室的门，却发现孔舒躺在地上，已经被烟呛晕了过去。 申向衍看见孔舒的母亲晕在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申向衍不想管她，他觉得这个坏女人死了正好。 他弯腰将孔舒的身体向外拖去，可当他把孔舒的身体拖出客厅时，火苗咆哮着冲进了大门，阻挡了他的生路。 他们逃不出去了。 浓烈厚重的黑烟呛得申向衍难以唿吸，他意识渐渐昏迷，倒在了孔舒的身旁。 浓雾之中，亚利凭空出现在了客厅里，他缓缓蹲在孔舒和申向衍的面前。 孔舒已经停止了唿吸，申向衍还留有一口气。 亚利毫不犹豫地剖开了自己的心脏，掏出了核心。 他将核心一分为二，打算分别放进二人的身体里。 他要让他们陷入混沌循环之中，从而制造一场精彩绝伦，趣味横生的游戏。 在这场游戏中，他将会成为如同上帝一般的主导者。 想到这儿，亚利便不由得开始兴奋，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正当亚利把核心放到孔舒身前时，他忽然愣住了。 如同程序错误，机器卡顿一样，他的身体僵在了那里，扬起的唇角也凝住了。 片刻后，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眶泛起了一圈红，他攥紧核心又松开，仿佛是做了一个无比慎重的决定。 他把一半核心放进了孔舒的身体，另一半放进申向衍的身体里…… …… 第445章 逃离篇 （28）「亚利」 把核心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放进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并非亚利一时冲动做下的蠢决定。 实际上，在把核心拿出之前，亚利早已经无数次去往过孔舒与申向衍的未来，观察过他们的一切行为以及他们做过或将要做的事。 在孔舒和申向衍开始逃离这场循环之前，他们早已经歷过无数次的逃离。 他们的时间线就像是一个环，他们在这个环上不停地跑。 若再把这个环看作独立的合体，无数个环在一个巨大的环跑道上跑步。 只不过有的环先跑，有的环后跑。但他们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一样的。 亚利自认为是一个旁观者，知道孔舒和申向衍在拥有核心之后会陷入循环，知道他们会遇到黎鸣，知道他们会遇到时管局的人…… 他开始利用核心进入孔舒和申向衍的时间线，并做出一些行为去影响这条时间线的发展。 在最开始先跑的环中，亚利并未制造屠杀。 他只是制造一些误会与困难，让他们在这场循环中互相怀疑对方。 亦或是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在孔舒的身边，与她交流，试图挖墙脚，做一个名义上的小三。 可是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动摇二人之间的感情，他们始终无比坚定地相信对方。 他们几乎涵盖了亚利曾经不理解关于爱的全部行为。 他们既会违心说不爱，也会为了对方去死，更能为了对方去杀死别人…… 这种复杂的感情让亚利抓心挠肝，恨不得撕烂他们，也撕烂自己。 亚利自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孔舒的一切。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一次次观察孔舒的过程，在他一次次靠近孔舒的过程，都是在飞蛾扑火。 他的视线开始渐渐离不开孔舒。 他有意识地模仿他伪装的对象，却开始无意识的模仿孔舒的小动作，想要得到她的注意。 他沉寂了很久的内心突然多了一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开始感到难受，开始厌恶这种感觉，开始将给他带来这种痛苦的罪魁祸首全部归结于孔舒一人。 他从最初随意散漫的循环主导者，变成了抓狂似地想要毁掉孔舒的疯子。 在最后一环，也是当下的这一环中。 亚利做出了与之前几环截然不同的行为。 他布了一个局。 他精心谋划，挑拨离间，从中作梗，一步一步毁掉了表面上和睦的时管局，让时管局的每个人互相怀疑，自相残杀。 在亚利看来，时管局口头上说着公平与公正，这又何尝不是他们在自以为是。 时管局为了区区时间碎片，不论对方是对还是错，有没有做过坏事，只要是影响了时间秩序，都会将人一併列为破坏者，扔进监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什么维护世界和平？ 那只不过是他们虚伪地想要掌控绝对的权力，成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的一个藉口罢了。 时间之石和空间之石生于宇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控制得了，也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去控制。 亚利早就看时管局不爽了。 鹤肆与龙伍杀死了他的父母，他理应报仇。 鹤肆为了从孔舒的身体里拿到核心，将孔舒折磨到不成人样，亚利对此也感到很不开心。 亚利便让鹤肆和龙伍活到了最后，再亲手杀了他们。 昔日辉煌的时管局最终只剩下一副空壳。 碍眼的东西不復存在，亚利感到了些许的欣慰。 可这种欣慰愉悦仍然无法压住他身体的难受。 只要他看见孔舒，就会难受。 可他看不见孔舒，更难受。 自得到核心以来，他从未想过利用核心去做一些统治世界的事。 他对稍微复杂一点的情绪都难以理解，统治世界对他来说就更没有什么意义。 每次控制时间亚利都是在满足自己的未知欲。 亚利想，死亡或许可以让他永远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 可就算死，他也要拉孔舒下水。 他要让孔舒亲手杀了他，沾染着死人的血，一辈子陷入噩梦之中，无法安睡，承受着比他更为难受的痛苦。 于是他开始制造屠杀，他以孔舒5号的死为由头，不择手段地杀人。 只要能引起孔舒的愤怒，他便无所不为。 在幸福小区的最后一次屠杀中，他当着孔舒的面杀掉了所有人。 他看见孔舒血红的眼里含着泪，愤怒地望着他，对他嘶吼。 「亚利——！！！」 他忽然觉得高兴。觉得是时候该让孔舒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他望着孔舒拿着玻璃捅向他的脖子，任由孔舒撕下他脸上的假皮…… 为了了解孔舒打算怎么杀死他，他伪装成申向衍，陪在了孔舒身边。 只是让亚利感到意外的是，孔舒居然还在试图拯救他。 他很生气，很别扭。于是决定不再绕圈子，干脆和孔舒正面冲突。 他以申向衍的性命为赌注，让孔舒陪他玩三场游戏。 在孔舒进入第一场游戏后，亚利一直在暗中观察。 他不知道孔舒想要做什么，但他耐着性子看下去了。 结果发现当年教他团雪兔子的那个阿姨居然就是孔舒。 亚利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 他觉得孔舒并没有认真的在玩游戏，她在耍花招。 她甚至连推小亚利下去的时候都刻意停顿了一下，分明就是在等他出现。 他带着愤怒出现，拉住了即将坠下天台的小亚利。 他掐着孔舒的脖子，威胁道:「杀掉我才是你能逃出循环的唯一办法，不要搞小动作，你还有两次可以杀我的机会。」 …… 亚利以为这样可以了。 孔舒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的。 可在第二场游戏，看到孔舒把核心放进了濒死的小亚利身体里时，他愣住了。 他苦苦找寻了十几年的黑衣人，居然不是别人……是孔舒…… 他怀揣了十几年的问题，也终于能有个人给他答案了。 他将孔舒压在身下，发狂地问:「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救我！」 可听到的答案却让他恨得牙根痒痒，恨到想把孔舒全部嚼碎吞骨咽渣。 「我想救的不是你……」 亚利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但他明白自己想听到的并非是一句「我想救的不是你……」 爱一个人是捨不得看对方疼。 孔舒分明是不想再让他疼，才把核心放到他的身体里的。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孔舒是爱他的？ 他望着孔舒平静到近乎麻木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孔舒，你爱我吗？」 第446章 逃离篇 （29） 这个问题出现的相当不合时宜。 孔舒倒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从亚利嘴里听到这话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恐怖。 她眉头蹙起，难以理解地看着亚利，因为太无语而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我做了这么多事让你厌恶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答案或是直接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可你都没有……」 亚利长舒一口气，似乎在强制自己冷静，可他发现没有用，心中仍有无法消去的怒意，「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杀掉我，我就会杀掉申向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死在我的手里会是什么后果吧……」 他拿出枪，对准了孔舒的脑袋，但却迟迟不扣动扳机，似乎在等孔舒自己进入下一次循环。 孔舒无动于衷，她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恐惧。 「你为什么不开枪。」孔舒嗤笑道，「是捨不得吗？」 亚利的神色紧绷，他的食指在微微颤抖。 孔舒看得分明，心里有了某种猜测，她勐地抓住亚利的手，拇指按在他的食指上，帮他扣下了扳机。 砰！ 随着枪响，她看见亚利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接着，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 深冬，大雪纷飞。 孔舒站在福利院的教学楼后墙的角落里，看到操场上成群结队玩耍的孩子们，其中并没有亚利的身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第三场游戏所进入的时间线并非孔舒自主去选择，她在上一场循环意识消失之前，脑海里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让亚利消失。 除此之外，她更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一个孩子的血，即便对方长大后是亚利。 这般想着，一条时间线鬼魅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孔舒抬手触碰了它。 当她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便是在福利院后墙边的雪地里站着了。 孔舒顾不上寒冷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必须要想办法杀掉亚利。 她熘进教学楼，去厨房摸了一把称手的刀，四处寻找亚利。 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动静，于是连忙躲了起来。 半晌后，她便看见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小孩出来了。 而男人身上背着的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小亚利，而且还是已经死翘翘的小亚利。 孔舒心想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呃。 可转念一想，小亚利如果在这时候就死了，那一定不会有今后的亚利。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小亚利活过来了。 孔舒悄悄跟了上去。 他看到男人鬼鬼祟祟地绕出教学楼，过了一会儿又绕回来，然后顺着楼梯上了顶楼，十分谨慎。 孔舒跟上去，顶楼上遮挡物很多，她在其中一个建筑后躲了起来，亲眼看到男人把小亚利扔进了水箱里，还不忘把水箱的盖子紧紧地拧死，等了片刻才离开。 男人一走，孔舒露了面，走到水箱前。 操场上孩子们玩耍的声音，远远能听个模煳。 过了一会儿，孔舒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觉得时间似乎是回溯了。 可是身上和周围都没有什么活的参照物可以让她参考，于是她起身走向天台边，看着操场上玩耍的孩子们。 约莫等了一二分钟，微妙的感觉再次传来。 这一次，孔舒看的很清楚，其中一个孩子明明已经把手里的雪球扔了出去，但是微妙的感觉传来的那一刻，那个雪球已经回到了孩子的手里。 孔舒确定时间是倒流了。 水箱里传来突然沉闷的拍打声，孔舒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水箱。 听着水箱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拍打声，孔舒约摸猜到了水箱里的情况。 她并没有着急去做什么，而是蹲在水箱边，用手指在雪地里画起了「∞」。 孔舒确定至今她仍在闭环中困着。 闭环之所以是闭环，那就意味着这个环中倘若任何一个构成环的点出现偏差，那这个环就不会出现。 假设一切的开始，是她把核心放进了亚利的身体里救活了他，而之后，亚利又回到过去的时间线，救活了曾经的她。 若是按照祖母悖论，即便是平行时空，她救亚利和亚利救她这两件事也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偏偏这两件事已是既定事实。 她的的确确把核心放进了亚利的身体里，而她的核心也是亚利放进她身体里的。 孔舒越想越觉得矛盾。 她站起身，一脚踩在了符号上，转头却看见亚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箱了的另一侧。 悄无声息，还怪吓人的。 他胳膊担在水箱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孔舒，眉梢上扬道：「现在小时候的我就在这个水箱里，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不想。」孔舒横道，「我什么都不做，你就会被困在这个水箱里永远都出不来，这在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不存在了。」 亚利淡淡道：「我不信你会什么都不做，你真的忍心一个孩子在黑暗的水里一遍一遍承受被淹死的痛苦永远逃不出来吗？」 孔舒毫不犹豫：「嗯。」 亚利眼眸沉了沉：「那你是不打算结束第三场游戏，想永远的被困在这里了吗？」 孔舒不语。 亚利胸有成竹道：「你会救我的，如果你能狠下心把我扔在这里，那你在上一场游戏就不会把核心放进我的身体里。」 孔舒无话可说。 她并不想把亚利犯下的错误加在小亚利的身上，要杀也应该杀大的才对，让小的替自己遭罪算什么道理。 对于孔舒来说，亚利和小亚利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了。 二人一言不发，静静对峙着。 期间水箱内传来的拍打声一直在干扰着孔舒的情绪。 她望着面无表情的亚利，问道：「你在水箱里的时候难道不害怕吗？」 亚利：「不害怕，我生下来就不知道恐惧和害怕是什么感觉。」 孔舒皱眉：「所以你连死都不怕？」 亚利坦然点了下头，眉头不自觉地跟着她一起微微皱起。 「人如果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就会变成让他人畏惧的人。」孔舒说，「就像你这样。」 亚利不以为然：「可你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我。」 「因为我现在也不害怕死了，更没必要害怕你。」 孔舒听见水箱又传来了一阵拍打声，她无奈嘆息，走到水箱前，用力拧开了水箱旋锁，又补充道，「但是我比你要多了许多人情味。」 说完，孔舒抬起了水箱的盖子，露出了一丝缝隙，让光透了进去 亚利眼底泛起一丝微光，唇角也不自觉地上弯。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他爽了。 「我说了，我不是在救你。」孔舒说完，抽出藏在身上的刀飞快朝着亚利捅去。 刀尖儿刚刺破他的皮肉，孔舒的胳膊便被控制住，她用力挣脱，拼尽全力试图去伤他。 拖延拉扯之间，孔舒有意朝天台边缘靠近，二人在天台上留下一地凌乱的鞋印。 在离天台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孔舒抱着亚利，借自己身体的重量把他拖了下去。 亚利下意识护住了孔舒，让自己的身体垫在了底下。 这一番举动发生在一念之间，等亚利意识到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惊呆了…… 第447章 逃离篇 （30） 二人双双坠楼，孔舒身体阵阵发麻，但意识尚清，她缓了半晌，哆哆嗦嗦地撑起了上半身，发现亚利比她没好到哪去。 他躺在地上，面色痛苦，动弹不得。 「原来你还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连疼都感受不到呢……」孔舒嘲讽道。 她忍着痛，颤颤巍巍走到不远处，捡回了一同掉落的刀，捅进了亚利的胸口，在肋骨的缝隙之间毫无章法地割开了他的心脏，直到淡黄色的光芒从中透出。 「你把核心拿出来也没有用。」 亚利虚弱道，「闭环之中的任意一个点你都破坏不了，你现在杀了我，拿走核心，我还是会在下一次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杀不掉我……」 孔舒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顿了一下，她用刀尖撬出了核心，把它攥在了手里。 「我早晚会找到杀掉你的办法。」她说，「游戏结束。」 ∞ 孔舒控制核心回到了原世界。 香樟树下，孔舒立即恢復了意识，朝着路口狂奔。 斑马线左方，申向衍骑着车慢悠悠地出现，又慢悠悠地过马路。 他置身事外，浑然不觉危险正向自己靠近。 亚利出现在了申向衍的身后，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申向衍。 「向衍！趴下！」孔舒边喊边向他跑去。 申向衍面对忽然出现在路口的孔舒有些迷茫，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爬下。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拿着一把枪对着他。 他立马剎住了车，大脑一片空白。 砰！ 枪声响起。 申向衍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眼前却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陈回替申向衍挡了枪，脑袋开花，躺在地上，双目圆睁。 孔舒趁机把申向衍拉走，带着他逃跑：「先跟我走，陈回会帮忙拖住，我之后再想办法。」 几秒后，陈回又从地上坐了起来。 在三场游戏开始之前，孔舒在警局里跟陈回说的悄悄话是：「接下来的三场游戏，绝对不要出现，哪怕我被折磨的再惨，你也不要露面。等游戏结束回到原世界的时候，如果还在，你一定要优先保护申向衍，当然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陈回虽然不理解孔舒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乖乖听话了。 两场循环下来，他一直躲在暗处默默观望。 到第三场的时候他干脆就躲得远远的，看都不看，免得看到孔舒被亚利欺负忍不住冲出来。 三场游戏结束，陈回终于逮着机会出来暴揍亚利了。 他闪现到亚利身后，两条腿缠在亚利身上，双臂死死锁住了亚利的喉：「你小子再快还能有我快？你怎么欺负我妹妹的，我就怎么欺负你……」 说着，陈回张大了嘴，狠狠咬在了亚利的耳朵上。 亚利吃痛，向后倒去，把陈回压在底下，疼得陈回「哎哟」一声松开了他。 亚利由此挣脱起身，陈回疼得有点起不来，便闪现到了亚利身前，当一块绊脚石，将亚利绊倒在地上，然后赶紧扑到亚利身上，死活不让亚利得空去拿身上的武器。 二人再一次扭打在了一起…… 孔舒带着申向衍逃跑的过程，嘴里不停念叨着：「环……莫什么斯环来着……」 她记得在物理学上有一个称号是描述闭环的，只是在陷入这场循环之后，他们一直片面地在说循环和时间回溯。 可这三场游戏循环发生的事情，让孔舒觉得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循环那么简单了，像是两件矛盾的事在同时发生，但是又居然能够串联到了一起。 这才让她想到那个什么什么环…… 忽然，她想到了那东西叫什么了。 「莫比乌斯环！」 「莫比乌斯环？」 申向衍和她同时念出了这个名词，只不过申向衍是带着不解说出来的。 「对！就是莫比乌斯环。」 孔舒停下脚步，见亚利没有追上，便知道陈回成功帮她拖延住了。 她向申向衍摊开手掌，「你的手机给我！」 申向衍乖乖地掏出手机递给她。 孔舒用手机搜索了莫比乌斯环，迅速地浏览起相关资料。 莫比乌斯环又叫莫比乌斯带，简单来说，将一个具有两面的纸带扭转180度后，连接纸带的两端，形成一个类似于「∞」的形状，这就是莫比乌斯环。 纸带在被扭转连接之前，蚂蚁在纸带上爬行，若是想要把正反两面都爬一遍，就必须要跨越纸带的边缘才能进入另一面。 可一旦将纸带扭转连接以后，蚂蚁竟然神奇地不需要跨越纸带的边缘，正常行走，也能把纸带所有的面都爬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这是一个循环往復的过程， 莫比乌斯环中，蚂蚁可以永不停止地在环上爬行。 「你在做什么？」申向衍一脸迷茫地问。 「我在想莫比乌斯环是否能解决祖母悖论的问题，如果可以，那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对付亚利了。」 孔舒顿了顿，又说，「有人要杀你，我要在他杀你之前找到杀掉他的办法。」 申向衍欲言又止。 若是刚才没有人拿枪对着他的话，他一定会认为孔舒现在是犯病了。 他沉吟片刻，最后弱弱地说：「那你……快想办法吧。」 他还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 与此同时，亚利和陈回仍在缠斗。 陈回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将亚利身上藏得武器全都扒了出来，扔的老远，一手死死抓着亚利的头髮，脸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你不就是武器比我多一点，知道的比我多一点吗……」陈回骂骂咧咧地说，「你拽什么拽……」 亚利也扯住他的头髮，咬牙道：「我把你留到现在是觉得你和我很像，你别不知好歹。」 「谁和你很像了，我比你帅多了……反正今天我和你必须死一个……」陈回已经快没了力气，他用最后的力气，一脑袋撞向亚利的鼻子。 亚利脑袋被撞的向后仰去，他望着天，静止几秒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就像是机器再次重启一样，恢復了正常，脸上的伤也不见了。 「你笑你妈呢。」陈回抬拳揍向亚利，却被亚利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比我想像的能打，但我不想再和你玩了。」亚利邪笑道，「我只是想给她留些时间……」 陈回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亚利掰折，腕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冷汗「唰」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第448章 逃离篇 （31） 「你怎么……」 陈回意识到大事不妙，尤其是当他看见亚利像是恢復了力气一样，好端端地又站起来时，他心底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一声这人还能回血啊…… 亚利几乎是已经将核心的作用开发到了极致。他利用核心耍了赖，两次从过去来到了这里，上一秒还是受伤的他，下一秒就被过去没有受伤的他顶上了。 这样一来，陈回无论如何也不是亚利的对手了。 就像是咖啡，前者喝完了才能再倒一杯，但后者没喝完就能无限续杯。 比不过啊比不过…… 陈回还没能从手腕断裂的疼痛中喘口气，亚利一脚便踹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踩在脚底。 「你难道就不好奇你身体里的空间之石怎么来的吗？」 亚利慢条斯理地说，「当年你父亲杀掉你以后，是我拿走了时管局的空间之石，撬开了你的棺材，放在了你身体里，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陈回的脸被他踩变了形，五官挤到一起，仍不忘含煳不清地回怼：「难怪我总觉得一阵阵噁心反胃呢，原来是你放的。」 亚利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我以为你能一直给孔舒和申向衍他们制造麻烦，但是后来你为什么这么听孔舒的话？她给了你什么我给不了的好处吗？你爱她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回闪身从他脚下离开，凌空出现压倒在亚利身上，骑在他身上用另一只手朝他的脸上狠揍，边揍边说，「我就只知道你现在别想走，孔舒也一定会想到办法干掉你，然后逃出这场循环！」 亚利抓住陈回的手，硬生生将他另一只手的手腕也掰折，然后捡起了一旁的鞭子，缠在了陈回的肋骨下侧，勐然一扯。 陈回瞳孔收缩，身体骤然断成两截，横截面能够看到被保护在肋骨皮肉之下正在鲜活跳动的心脏。 「我放进你身体里的，该我拿回来。」 说话同时，亚利没有停顿，他把手伸进了陈回的上半截体腔，抓住了陈回的心脏，用力捏紧，想要连带着颈动脉和神经一同扯断拿走。 「啊——」 陈回痛到发出了破天哀嚎。 他张开嘴，鲜血从他的嗓子眼涌了出来，他开始剧烈咳嗽，血沫从他嘴里溅了出来，落回的血将牙都染成了红色。 他想起了孔舒之前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空间之石跑到亚利的手里。 他不想再让妹妹失望了，更不能给妹妹添麻烦了。 陈回带着这股执念，奋力抬起断掉的手腕，手指虽然已经彻底动不了了，但他的胳膊还在。 他把胳膊绕到了亚利的胳膊下面，然后借力把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提起来，接着张嘴用力咬在了亚利的手上，生生从上面扯下了一块皮肉。 在亚利手抖的那一瞬间，陈回勐地撞上了他，然后带着即将脱离身体，在体腔外甩来甩去的心脏闪现离开了这里。 孔舒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网上的资料头脑风暴。 她现在有点焦灼，像是滚油上的蚂蚁，思绪有些混乱，心里没由来揪得慌。 「莫比乌斯环可以解释亚利和我的存在……」 孔舒嘴里念念有词，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转的这么快过，「但能解释没有用，我必须剪断这个环，让它们不再有任何的联繫……」 话音未落，余光忽然闪过了一个影落在了她面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孔舒抬眼看去，愣了一下。 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肉块躺在地上，说那是人，却已经没有人样了。 刚刚摔到地上时，陈回的肋骨又断掉了几根，没了骨头的支撑，皮肉已经陷下去了，被捏扁的心脏暴露在外，与身体最后的连结，竟是还未彻底断掉的几丝比线还要纤细的神经。其他的血管都已经被亚利尽数扯断。 「哥！」 孔舒是哭着喊出这声「哥」，她的泪瞬间就涌上来，把她的眼睛模煳，让她看不清陈回了，声音也颤抖到连不成一个完整清楚的字。 「哥！」 这两声「哥」听得陈回忍不住唇角上扬，几乎都能靠着它再多活几秒了。 真他妈比止疼药还牛。 孔舒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到最会逃跑的陈回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她分明说过让他保护好自己了…… 她腿软到站不起来，便跪着朝陈回的残躯爬过去，抓住陈回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把它朝着陈回的身体里塞，生怕一不小心那根脆弱的神经就断掉了。 陈回的瞳孔已经开始失焦了。 他喘着粗气，望着孔舒，有预感自己最后那根神经要断掉了。 他没有力气再发出清晰的声音，只能用气声说道：「妹妹，哥本身就是个死人了，空间之石给申向衍，他能靠空间之石想起循环的事……我……我杀掉梁术南和梁星夙的的光辉事迹一定要帮我流传下去，老子要名垂青史……」 孔舒摇头：「别说了，别说了……求你了，至少别这样死……」 她的眼泪断断续续砸在陈回的脸上。 陈回本以为他名垂青史的话能让孔舒开心些，结果没什么用， 但他也是真想名垂青史，他微笑着说，「我还想听你叫我一声哥。」 陈回最后的话让肺部收缩的幅度大了些，硬是扯断了最后能留有他一线生机的神经。 内含空间之石的心脏彻底与陈回的身体分离。 眨眼间，陈回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孔舒的身体向前扑了个空，她趴在了地上，突然没了声音，哭声也戛然而止。 原本沾满陈回血迹的手干净如初，手心里躺着一枚散发淡蓝色光芒的空间之石…… 「哥。」 孔舒小声地喊了一句。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见申向衍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滚圆。 她机械似地走向申向衍，一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又跪了下去。 她佝偻着腰，低着头，拿着空间之石的手靠在他的心口处。 申向衍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他的睫毛在颤抖，低眼看见那颗淡蓝色的石头陷进了他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在空间之石进入申向衍身体的那一刻，陈回拥有空间之石后的所见所闻全部像是复制粘贴一样进入到了他的脑海中，随之一起回来的是关于循环的全部记忆。 就像是死寂的程序被突然激活，深埋的记忆也被作为钥匙的空间之石打开了。 申向衍单纯迷茫的眼中顷刻间思绪万千，暗流涌动，继而闯入了一股浓浓的哀伤。 他垂下眼帘，抱住了孔舒。 「孔舒，别伤心了，陈回并不难过，他是真的很想名垂青史……」 他轻轻安慰着她，却发现怀里的人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申向衍知道这一定不是被他逗笑了。 孔舒愤怒到身体忍不住颤慄，她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不停低声重复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亚利我要杀了他……」 申向衍眼神冷了冷，沉道，「孔舒，我们一起杀了亚利吧，你刚刚说的莫比乌斯环，我们也一起想办法剪断它。」 孔舒抬起头，对上了申向衍那坚定不容置疑的目光。 她飞快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凛然道：「好，我一定能亲手杀了他。」 第449章 逃离篇 （32） 陈回一死。亚利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申向衍。 孔舒从地上站起来时，拉着申向衍的手还在颤抖，手心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亚利总是能找到我们，我想先带你躲起来……」 就这样，孔舒带着申向衍开始了逃亡。 她不停地穿梭在各个时间线，每个时间线停留不超过一分钟，她便为了躲避亚利而立即去往下一个时间线。 事实上，孔舒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若是让她一个人面对亚利，她毫不畏惧。可一旦带着申向衍，她的焦虑就快要从她的体内溢出来了，连申向衍都感觉到了。 在不知穿梭了多少条时间线后，孔舒干脆直接拉着申向衍出现在了刑警支队门口。 「有危险找警察。」说完，她拉着申向衍进了大厅。 亚利虽然能随意穿越时间线，但他不能随意穿墙，即便他能想办法混进警局找到他们，那也要费一些时间了。 小陈警官正抱着一堆资料从大厅经过，孔舒一进门便扑向他，地面被擦的光滑透亮，她差点跪滑在地，给警察磕个头。 她拉着小陈警官的胳膊，惊慌道：「警察叔叔，有人要杀我们，他手里有枪！他一直在追我们……」 大厅的声音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说话者的身上，见孔舒脸色惨白汗流浃背，不像撒谎，队里几个警察便匆忙翻出了防弹衣，还有几个朝着枪械保管室的方向走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林景茹从休息室走出来，不明情况，上前问道：「怎么了？」 「他们说有人要杀他们，还说那人手里有枪。」 小陈警官转口安慰孔舒和申向衍，「你们别怕，你们既然已经到了警察局，那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能伤害你们。」 申向衍想了想，问:「能不能把我们关进审讯室？」 小陈警官和林景茹互相看了看对方。 呵，头一次见主动要被关进审讯室的。 林景茹看两个人面色严肃，怎么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认真道：「审讯室不是能随便进的地方，你们先去休息室坐着，我们会派几个人守着你们，你们放心。」 她又低声对小陈警官说，「我去跟姜老师知会一声。」 小陈警官点点头：「去吧，这边我来。」 林景茹离开后，小陈警官带着孔舒和申向衍去了休息室，给了他们一人一件防弹衣。 「以防万一，你们把防弹衣先穿好，等下会有人询问具体情况。」小陈警官嘱咐道。 「只有防弹衣吗……」孔舒盯着小陈警官，「他要是打脑袋怎么办？」 小陈警官愣了一下，接着默默转身走出了休息室，过了一会儿，又拿来了两个防弹盔。 孔舒抱起防弹盔，先往申向衍头上套：「亚利的目标是你。」 申向衍看着孔舒，轻道：「空间之石让我有了陈回的记忆，这三场游戏里发生的事我能知道个大概……」 他顿了顿，又说，「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说对不起。」孔舒听到陈回心里一沉，但还是不假思索道，「我只要你以后一直陪着我。」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姜毅和林景茹走了进来。 姜毅刚踏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许多问题。 「要杀你们的人长什么样？」 「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杀你们？」 「他手里的那把枪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 这些问题，孔舒一个个答了，只不过真假参半。 毕竟她的目的是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去思考，而非让警察抓到亚利。 姜毅问了一些问题后，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休息室。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看着警察拿着防爆盾守在门口，屋里也有两个警察守着，孔舒瞬间安心了许多。 小陈警官端过来两杯热水放在他们面前，孔舒盯着徐徐向上冒的热气晃了神，手心还在冒着冷汗，她攥了一下手心，湿滑的汗就像是血，像是攥着陈回心脏蹭下的血。 孔舒瞬间回神，身体激灵了一下，迅速把手放在衣服上用力抹了抹，把冷汗擦去。 申向衍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手心向上，五指微微分开。 「牵着我的手吧。」他说。 孔舒反手将五指擦着他的手指插入指缝之间，她明显的感觉到申向衍的手也很凉。 这么热的天，两个人的手却一个比一个凉。 「你说莫比乌斯环如果能够解决祖母悖论，那么就能够对付亚利了，是什么意思？」申向衍转移了话题。 孔舒沉吟片刻，缓道：「我们两个人身体里的核心是亚利放的，而亚利体内的核心是我放的，这两件事在我们的时间线上都发生了，可它们互相矛盾，引起了之前我们提到过的祖母悖论。」 热水雾气在杯沿上凝了一些水珠，孔舒用食指指肚飞快在杯沿上沾了一下，然后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又在「∞」旁边画了两条直线。 「假设我们的时间线和亚利的时间线原本是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但是核心的出现让这两条直线产生了交集。最一开始，我们的时间线就像是一张纸条的正反两面，亚利最先拥有时间循环的记忆，干扰了我们的时间线，让纸条产生了扭曲，连结成了一个闭环，这个闭环像极了莫比乌斯环。」 「祖母悖论中不能发生的事情，却在莫比乌斯环上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所以，我觉得停止循环也可以从莫比乌斯环上切入。」 孔舒又将「∞」的右下端的水痕擦干，继续说，「莫比乌斯环一定有一个连结的地方，只要找到那个地方，把它切断，我们和亚利的时间线就会重新回归到两个平行互不干扰的状态，循环就终止了。」 申向衍凑上来，接着说：「就像解数学题一样，往往答案藏在一个复杂图形重合的地方，交点？」 「对！」 孔舒抬起头看向申向衍，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小陈警官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见孔舒抬眼看他，便顺势问：「需要我找来纸和笔吗？」 孔舒惊奇反问：「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小陈警官微笑：「不知道，听上去跟要杀你们的兇手没什么关系。」 他起身拿了一张纸和一根笔放在了孔舒面前，「你继续？」 孔舒拿起笔，心虚地看了一眼小陈警官。 不会又被当成满嘴胡话的精神病了吧…… 第450章 逃离篇 （33） 孔舒笔尖点在白纸上，盯着白纸顶端的「执法公正 服务人民」一行字，半晌没有吭声。 该说的都说完了，纸和笔也没什么用，为了不让小陈警官白拿一趟，孔舒还是在纸上画了一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你觉得哪个交点有可能是两条时间线重合的地方？」申向衍问。 「能产生矛盾的点只有两处，一个是我把核心放进亚利身体的时间点，另一个是亚利把核心放进我身体里的时间点。这两个时间点一定有一个是我们与亚利时间线重合的。」孔舒说。 核心是让时间线混乱的根本，不论是孔舒把核心放进亚利的身体，还是亚利把核心放进孔舒的身体，两者都是矛盾的。 说白了，在重合的时间点上，亚利有了两层截然不同的记忆但却做出了相同的决定，这才使得闭环成形。 孔舒将视线从纸上转移到申向衍的脸上，她放下笔，犯难道，「但我不确定是哪一个，它们都有可能是亚利为了达到目的而促成的，本身就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和亚利相比，他们对时间线上会发生的事知之甚少。 亚利觉醒得时间太早了， 他或许已经知晓了这条时间线上会发生的所有事情。 就好比同样是跑步，亚利早就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沿途有哪些景点也都记住了。 说不定，亚利连这场循环的结局是什么都知道了。 「只有亚利才会知道是哪一个。」 孔舒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不管是哪一个，我们都必须要选一个。」 只要找到闭环上连结的重合点，再除掉让两条时间线产生混乱的罪魁祸首亚利，循环就能够结束了。 孔舒的直觉告诉她，这么做一定可以结束，也必须结束。 只是她在犹豫该选择哪一条时间线才能够最快解决，拖延只会让申向衍陷入危险。 笔尖不停地点点点，不一会儿就在纸上戳出了好几个黑点，孔舒不想选错。 「你在纠结二选一的问题吗？」小陈警官突然开口。 他一直置身事外，却又好像很想掺和一脚。 孔舒看向他，还没开口，小陈警官便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笔，摁住纸面从桌上滑到自己面前。 「当你在二选一的时候不确定该选哪一个的时候，就交给命运来帮你选。」 他边说，边从纸上撕下了两个小纸片，分别在两张小纸片上写下了「1」和「2」，然后把它们团成了两小团，合上两只手，将两个纸团放在手心里晃来晃去，最后对孔舒伸出两个拳头。 「1和2代表你们刚刚说的选择先后，选一个吧。」 孔舒奇怪地看着小陈警官，并不想把这么重要的决定以这么不靠谱的方式选择出来。 小陈警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意味深长地说：「有的时候，交给命运也是选择的一种。」 孔舒抬手指向小陈警官的右手：「那我选这个。」 小陈警官摊开右手，孔舒拿起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数字「2」。 「看来命运让你选择第二个。」 小陈警官唇角微微上扬，「它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孔舒看着小陈警官，心中生疑。 她向后靠在沙发上，一手去摩挲自己下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小陈警官也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抬手顶住了自己的下颌，指尖小幅度地蹭着皮肤。 他的眼睛落在孔舒和申向衍紧握的手上，神情捉摸不透。 孔舒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笑道：「小陈警官，谢谢你。」 他移开目光看向孔舒，扬了扬眉梢：「不用客气。」 孔舒垂了垂眼帘，拉着申向衍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申向衍轻轻捏了下孔舒手指肚，意思是让她不要紧张。 过了一会儿，孔舒闭上了眼睛，选择了她准备去往的时间线…… ∞ 香樟树道上，孔舒发现身边没有申向衍，瞬间慌了。 她飞快朝着路口跑去，却见申向衍蓦地就出现在了前方。 他身形晃了下，接着才站稳当，想必是控制了空间之石。 孔舒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抓上了他的胳膊：「看不见你可吓死我了。」 申向衍一手腾出来拉着孔舒，另一只手揣进了裤口袋，淡定道：「我刚刚在路口，没有时间碎片后不能和你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只能回到循环开始时我所在的位置，和陈回一样。」 提到陈回，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说，「这空间之石确实不太好掌握，也难怪陈回一开始总是找不到准确的落脚点了。要不是我比他厉害些，我刚刚也差点找错地方。」 见申向衍明知大敌当前还能悠哉游哉开玩笑，孔舒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说道：「刚才小陈警官是亚利装的。之前我每次叫小陈警官的时候，他总是会反问我怎么知道他姓陈，刚刚没有人当着我们的面叫过他，他却没有反问我。」 「难怪他打量我们的眼神让我感觉怪怪的……」 申向衍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转口问，「你最后选择了哪条时间线？」 「是我把核心放在小亚利身体里的那天。我从亚利的手里抓到了2，所以我选了1。」 孔舒说，「亚利估计也能猜到我不会选2，我就是不想顺了他的意。」 孔舒和申向衍朝着亚利住的小区方向走去。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申向衍面不改色，嘴唇轻启道:「亚利既然要杀我，那不如就顺水推舟，让他现身出来杀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不行。」 孔舒直接否决了他，「这太危险了，你现在体内没有核心，死在他手里可就真活不过来了。」 「等他出现以后，你可以赶在他之前杀了我。」申向衍说。 孔舒脚步一顿，错愕道:「亏你能想得出来？杀你我可下不去手。」 「只要不是亚利杀我，我还是能活的。」 申向衍牵起孔舒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能死在你手里我还是很乐意的。」 即便孔舒知道申向衍有多喜欢她，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震惊。 「乐意？这是什么癖好？」孔舒嘀咕，不过申向衍说的也没错。 如果申向衍躲不过一死，那还是死在她手里比较合适。 见她犹豫，申向衍认真地望着她，缓道:「从明珠塔上掉下去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自己还会活着。为了你，我甘愿死在这场循环里。」 孔舒面色严肃地摇摇头:「为了我，活着和我逃出去。」 申向衍笑了笑，点了下头:「只要能达到目的，你就随便利用我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亚利家楼下，又上了顶楼。 在上顶楼之前，孔舒去小孔舒5号地家里拿了一把小刀。 她坐在天台边上，盯着手里的刀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前面甩了下，又对着自己的肚子比划了两下。 申向衍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奇怪道:「你在干什么？」 第451章 逃离篇 （34） 孔舒举着刀重复了刚刚的动作:「我在想怎么杀掉亚利才能又快又狠又准。」 申向衍一脸不信：「那也不应该是对着自己比划，孔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 孔舒沉默了一会儿，又悄声说，「向衍，其实在从亚利手里选择纸团之前，我隐约感觉亚利把核心放在我们身体里的时间线是更有可能重合的。」 申向衍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时间线？」 「我需要让亚利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核心。」孔舒说，「我怀疑每一次我进入循环的时候，亚利都能察觉到我准备进入的是哪条时间线。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自如地通过核心去了解这条闭环上所发生的全部事情。」 亚利之所以能够预先知道他们在这循环当中的一举一动，无非就是凭藉着核心穿梭过无数次时间线，比他们更早知道会发生什么。 亚利可以，那孔舒也可以。 只不过孔舒需要有一段空白。 那段空白既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查看时间线的发展情况，又能让没有核心的亚利不知道她都去了哪里。 「等亚利把核心从他身体里取出来，放到我身体里的那一刻，就是我想要的空白。」 申向衍想了一会儿，：「你想怎么做？」 孔舒反问：「你觉得亚利为什么会把核心放到我们的身体里？」 申向衍眯了下眼：「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从他至今为止做的这么多来看，他好像在挑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他想到了什么，停了一下，「他想杀了我，让你陪在他身边……他喜欢你？」 说完，申向衍如临大敌。 孔舒站起身，扫视了周围一圈：「不可能，亚利他不像正常人，让我陪着他更有可能是因为觉得有意思，而不是喜欢。」 但对于亚利来说，「有意思」大概比「喜欢」要来的有用。 过了一会儿，孔舒又坐下了：「我有一个冒险的计划，它成功和失败的机率都是二分之一，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打败亚利的办法。」 申向衍：「什么？」 孔舒压低声音，附耳轻道：「你刚刚说的顺水推舟，我觉得是一个办法，但死的不是你，是我。」 她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讲给了申向衍。 她想制造申向衍假死的场景，若亚利不杀她，说明亚利还打算留着她，那她就选择自杀，当即抛弃身体里的核心，彻底死亡。 若亚利杀她，那她就只能带着申向衍继续逃跑，另想他法。 之所以敢提出这个计划，是因为在三场游戏开始之前，孔舒就已经在纠结为什么亚利会把核心放在她和申向衍的身体里了。 只不过纠结到最后，孔舒能得到的结论也只有一条「在这场闭环中，亚利把核心放进她的身体里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至于出于什么目的，不重要。」 这场闭环一旦缺少任何一环就会停止，孔舒是构成这条闭环的一部分，若是她死了，这条闭环势必会重新开始，那么就会回到起始点，也就是亚利将核心拿出来放在她身体里的那一瞬间。 孔舒要的就是那一个瞬间。 那瞬间的空白，足够让她利用核心去往很多地方，也是亚利最脆弱的时候。 这个计划在某种程度上天衣无缝，因为闭环里发生的事都不可更改。 但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申向衍，他的假死务必要谨慎，否则稍有不慎就会真的死在亚利手里。 只是在具体怎么执行申向衍假死的时候，孔舒犯了难。 可已经容不她思考了。 二人皆察觉到了危险逼近，他们听到了楼梯方向传来的细微声响。 孔舒下意识拉住申向衍的手准备逃。 申向衍却抽出了手：「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你迟早是要面对他的。你放心，有我在，你的计划不会有纰漏。我一定会活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亚利从天台的入口慢慢走出来，他的脸没有再遮掩，以自己的面容面对二人。 这张脸与申向衍一模一样，二者的神情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你们逃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找你们也找累了。」他不耐烦地说，「孔舒，游戏输了就该接受惩罚。」 「你这场游戏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孔舒一步一步逼近亚利，也不再藏着手中的刀。 计划已经和申向衍说明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俩的默契了。 亚利也不躲，似乎料定了孔舒伤不到他分毫。 在孔舒离亚利还有一步之遥的时，申向衍瞬移在了亚利的身后，双臂锁住了他的脖子，和亚利纠缠。 与此同时，孔舒立马用刀捅向了亚利的腹部。 刀尖才刚刚戳到亚利的衣服，他整个人便向后倒去，躲开了刀。 在他落地的瞬间，申向衍连忙松开了手，从他的身后抽身，移动到了另一处。 孔舒依旧在努力找机会在这条时间线中杀死亚利。 她几乎用出了浑身解数，可亚利似乎时总能猜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一一轻巧地躲开了她的攻击。 当然，这也在孔舒的预料之中。 申向衍一直在控制空间之石分散亚利的注意，让他分神对付两个人。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能做到让亚利分神，却不能真正伤到他的要害。 三人在天台上打的不可开交，看似混乱却又敌我分明。 见实在打不过，拖的也够久了，孔舒便决定实施她的计划。 她收起了刀，趁着亚利双手被控制住的时候，从他的腰间摸出了他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亚利并不忌惮孔舒手中的枪，孔舒一撤，反而让他能够专心去对付申向衍。 他一只手戴着银制手套，用手拉住申向衍的胳膊，勐然一拽，手套瞬间刺破了申向衍的皮肉，触及到了他的骨头。 剧烈的疼痛让申向衍缠住亚利身体的手松开，他拖着血淋淋的胳膊，移动到了远处，倚靠在了天台边，又因为脱力顺着天台边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砰！ 孔舒对着亚利的左边肩膀开了一枪。 亚利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孔舒，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面上带着愠色。 「孔舒，你爱他吗。」亚利问道，他看见她的双眼含泪，可看他的时候眼中只有恨意。 「是。」孔舒咬牙切齿地说，「所以你不能伤害他，我到死也会保护他。」 嫉妒让亚利开始失控，他一把抓过孔舒的胳膊，顷刻间便将她的胳膊从肘关节处折断。 孔舒痛到失声，喊都喊不出来。 见状，申向衍心疼不已，他想要上前帮她，却被孔舒用眼神劝住。 孔舒跪在地上，望着申向衍，小幅度摇了摇头。 为了她的计划，这点小疼小伤算什么。 「你到死也会保护他？」 亚利嘲讽地笑着，他蹲下身子，抓住了孔舒的手，让她拿着枪，「好，听你的话，我不会伤害他。」 他的手握住了孔舒的手，让她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的手握住了枪。 他的指尖按住了孔舒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听说杀掉自己最爱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你这么爱他，我就帮你亲手杀了他，不管过了多久，他死前的模样都会深深地印刻在你的脑海中，反覆折磨你。」 孔舒忍着痛，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放在扳机上的食指。 忽然，亚利靠近了她，轻声说道：「孔舒，你觉得我们俩同时扣动扳机，他是死在谁的手里？如果他消失了，那就是死在我的手里，如果他没有，就是死在你的手里。」 说话间，亚利摁着孔舒的食指，扣动了扳机。 一枪正中申向衍的胸腔，穿透了他的肺部，他咳出了一口血，痛苦地低下了头。 「啊！」孔舒开始大声尖叫。 她回身用腿去踹亚利，与此同时又再一次装作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这一枪，她不偏不倚打在了申向衍的脑袋上。 下一秒，申向衍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452章 逃离篇 （35） 孔舒愣了一下。 但她不是因为自己开枪而愣住的，也不是因为申向衍消失而愣住的。 而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枪法居然这么准，一枪毙命。更惊讶申向衍脑门中枪了居然还能分神去控制空间之石。 牛啊，真是牛啊。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了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的进门处的栏杆上多了一块红色的布，红布缠在栏杆上，潦草地系了一个死结 那原本是一块挂在小区广场中央的大红旗。 这是她刚刚和申向衍设下的暗号。 如果申向衍假死成功，就在门口栏杆上繫上那块红旗布。 孔舒彻底放松下来，躺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但这反应在亚利看来，是悲伤过度的表现。 「他消失了，看来他死在了我的手里。」 亚利蹲下身，抬手用手指指节轻轻蹭去了她眼角的泪，「孔舒，你陪着我吧，我想让你陪着我。」 「为什么？」孔舒哑声问。 「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亚利凝视着她，几乎要将她看穿，眸子里含着些许期待，「如果你能陪着我，我想我应该会很开心，也不会再觉得无聊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他唇角微微上扬，用词像个孩子一样简单。 只是在他的眼神中，孔舒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申向衍也常常用那种眼神望着她。 孔舒以为是自己混淆了。 亚利又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感情？ 可那眼神太情真意切了，真切到孔舒想不发现都难。 看来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了…… 孔舒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向后退去：「你想让我陪着你在这场循环里？」 亚利也站了起来，他在原地静静望着孔舒：「嗯，我可以带你去看很多有趣的东西，你教我的雪兔子我也团的很好了，我可以带你到下雪的时间线，给你团一排的雪兔子，不，我可以给你团无数个。」 他向孔舒伸出了手，「和我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孔舒轻声道：「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循环结束，我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你能给我吗？」 亚利皱眉：「唯独那不行，那种生活没什么好的。」 「那我宁愿死，也不想困在这场循环里永远逃不出去。循环这么好玩，你自己玩去吧！」 孔舒拿出刀，以事先预习过的手法捅进了自己的肋骨下腹部。 她跪在地上，忍着剧痛割开了自己的皮肤。 「你要做什么？」亚利惊愕地看着她，他颤声说，「那样很疼……」 孔舒没有理会他，拿着刀伸进了切开的腹腔中，从肋骨的后方，割开了正跳动的心脏，汗水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 孔舒感觉自己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她看到自己的流下的汗变成了血汗，全是红的。 疼痛被麻木替代，手上几乎用不上力气，但她没有停下，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孔舒割开了心脏，又从里面掏出了核心。 她拿出核心的那一刻，脸上扬起了无比雀跃的表情。 仿佛获得了胜利一般。 亚利知道孔舒会这么做，在之前穿梭时间线的时候，亚利曾经亲眼看到过这个场面。 当时的他与孔舒相处的时间很短，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觉得孔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竟然宁愿以这种痛苦的方式去死，也不愿意留着核心活在一堆时间线之中。 亚利不理解孔舒为何这样，至少他不会这么选择。 这一次，亚利仍然觉得即便亲眼看见孔舒死在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动摇，更不会为了孔舒的疼痛或死亡而难过。 可他错了。 当他再一次身临其境，眼睁睁看见孔舒剖开身体的时候，他唿吸不上了。 巨大的痛苦将他拉进了封闭的泥潭，整个人陷入其中，远远超过了当初他剖开自己身体所带来的痛苦程度。 亚利是最清楚剖开自己身体有多痛的人了。 「不准拿出来！」 他一声嘶吼，上前阻拦，却晚了。 孔舒已经拿出了核心， 她高举血淋淋的核心，浑红的鲜血却丝毫掩盖不住核心的光芒，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让亚利想到了香樟树下和申向衍亲吻的她……也是笑得这般明媚。 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亚利曾经感受到过。 小时候看见宋淑妍露出笑容时，他也忍不住笑了。 宋淑妍告诉他，这是幸福的感觉，人只有感觉到了幸福才会笑。 孔舒，你为什么要笑？你不觉得疼吗，难道你现在感觉很幸福吗？为什么？ 可还不等他问，眼前便空了，视野之中只剩下天台上一面灰暗的墙。 核心从高处落下，他伸手接住，上面的鲜血已经消失了， 没有被鲜血覆盖的核心原本应该更加璀璨闪亮，可此时此刻亚利却觉得它暗淡无光。 他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核心，忽然裂开了嘴角，他开始狂笑，但笑得比哭还难听。 半晌后，亚利整个人窝在地上，紧攥着核心，眼泪一滴不曾流出，反而是全部积压在了他的身体里，倒流回他的心脏。 亚利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身体里滴血，他想剖开自己的身体看一看它是不是真的在滴血。 然而，亚利也这么做了。 他拿起了孔舒自残的刀，熟练地剖开了自己的身体，疼痛似乎能分散他注意，他专心致志地割开心脏上的皮肤，以至于有人站在对面顶楼正观望他也不曾察觉。 他像魔怔了一般，双目圆睁，望着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 他的血液正在正常的涌入动脉循环至全身各处，没有异常，更没有滴血…… 为什么还是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对面顶楼天台上。 申向衍目睹了亚利解剖自己并取出心脏的整个过程。 他觉得亚利真是个疯子，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疯的了。 但他同时也很庆幸。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申向衍，都将义无反顾地爱着孔舒。 「孔舒，你的计划成功了……」申向衍轻声喃喃，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躲在亚利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等待，等待闭环的再一次开始。 …… 第453章 逃离篇 （36） 孔舒的猜测并没有错。 在她取出核心消失在这条时间线以后，两条时间线上关于她的一切便停止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简而言之，她的死亡让闭环的发展到达了终点。 闭环无法像正常的时间线那样无限延伸。 闭环的任意一点都有可能是一点或终点，而孔舒的死亡，亦是闭环的终点。 可闭环仍未结束。 在不同的时间线上还有无数个孔舒和申向衍正在陷入循环，并在闭环中重复孔舒的经歷。 这是由孔舒时间线所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与分叉线上的孔舒所经歷的大相迳庭。 孔舒的目的，就是单方面终止闭环。 她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结果她赌赢了。 在她消失后，亚利穿梭在各个时间线。 起初，他不停地靠自残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痛苦，可后来连自残都无法缓解他的痛苦了，他便开始穿梭时间线去寻找其他的孔舒。 他接近她们，与她们相处交流，可脑海中孔舒刨心死去的画面仍然挥之不去。 渐渐地，亚利好像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孔舒违背了他的初衷，没有按照他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去走，孔舒的死并不在他的想法之中，他只是想让她陪着他一起享受这无尽的循环之中罢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难受，一定只是因为孔舒搅乱了他的安排。 他必须要重新开始。 下一次，他必须要孔舒按照他所布的局一点一点去走，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于是，他回到了过去，步入了闭环的起点。 在亚利进入闭环起点的那一刻，时间线重复了。 同一时空不能出现两枚相同的核心，被他紧握在手中的核心消失了。 而剩下的，也是唯一的核心就只有亚利身体里的那一枚了。 他回到了六年前，孔舒呛死在火场的那天。 火焰在整个楼栋之中内蔓延，洪水勐兽般吞噬着万物，对于生命更是毫不留情。 亚利来到了火场之中，看见了年幼的孔舒紧闭双眼躺在地上。 他蹲在孔舒的身边，门外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他的眼睛是湿润的，情绪繁杂，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割开了心脏，掏出了核心，将核心缓缓靠近小孔舒的身前。 在这一刻，时间线真正意义上完成了重合。 亚利拥有了两层记忆。 闭环所带来的第一层记忆，是他只因为无聊才把核心放进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 那时候的他，没有杂念，只有兴奋与期待。 当时，他把核心放进孔舒身体的前一刻，脑子突然多了一些新的记忆，那段记忆让他感到混乱，他顿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记忆。 现在他懂了。 闭环所带来的第二层记忆，就是此时此刻。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再一次放弃核心，只是他还想再看到孔舒露出那样绚烂的笑容，那笑容让他觉得快乐。 只不过这一次，亚利私心地想把完整的核心放进孔舒一个人的身体里。 但他迟疑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几乎每一次看到孔舒的笑容，都是有申向衍存在的。 在他即将力竭之时，他将核心一分为二，分别放进了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体里。 至此，闭环真正的完整了。 孔舒也得到了那段空白。 核心在脱离亚利身体，放入孔舒身体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个点。 这一点便是唯一亚利体内没有核心的时间点。 孔舒在天台上剖出核心的前一刻，利用核心回到了过去，把自己留在了火场，等待亚利的到来。 亚利知道孔舒在死前循环了一次，但当时的他被巨大的痛苦笼罩，几乎失去理智，无法正常思考。 而留在火场的孔舒，是拥有核心的孔舒。 相当于孔舒的分身进入了过去的时间线，即便未来的孔舒取出核心消失了，分身也可以带着记忆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亚利便是这么做的。 他就是带着核心不停地来到了闭环中其他的时间点，做出了那些事…… 孔舒也是在他身上学到了核心的这一点用法。 她利用这段时间，不停地穿梭在闭环中的每一个时间点上。 终于，她在亚利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到了闭环的重合点。 这重合点正是亚利把核心放进她和申向衍身体的那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作为分身的孔舒出现了。 她手中握着一把刀，抱起了昏迷的小申向衍，把刀放在了他的手里，然后用手包住了小申向衍的手，对准了亚利。 「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利用核心穿梭每个时间点，亚利，杀了你，我就可以逃离这场循环了。」孔舒心脏狂跳，她激动又紧张。 亚利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面色苍白，他躺在地上，望着孔舒，扬起嘴角。 他有些累了，没有了核心的他什么都不是了。 他要死了，但是能死在孔舒的手里，他觉得很开心，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只是之前他希望孔舒杀了他以后会日日夜夜被梦魇缠身，无法安眠，他有些后悔了。 「不要做噩梦……」他虚弱地说。 孔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她握着小申向衍的手，捅进了亚利的脖子里，担心一刀还不够，孔舒又接连对着他的脖子捅了很多刀。 她边捅边哭，泪水都模煳了视线，她看不清亚利的脸，只是心中五味杂陈，既痛苦也痛快。 亚利的脖子已经千疮百孔了，他望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孔舒，眼底是浓浓的悲伤，可嘴角依然是上扬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警局的时候，小陈警官说孔舒特别漂亮，但他觉得不漂亮，他还疑惑地反问「这好看吗？」 当时没人回答他，可现在看着孔舒的脸，亚利笑着张了张嘴，嗓子混着血说出了一句含煳不清的话。 「好看，特别好看。」 他回答了曾经的自己。 他看着孔舒哭得稀里哗啦，心里有些难受，感觉眼睛也酸酸的。 「孔舒……你为什么要哭？你是在心疼我吗……」 但孔舒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看到亚利的瞳孔失了焦，唿吸和心脏都停止了。 亚利死亡后，他的肉体与存在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火场里没了亚利的身影，血迹也消失无踪…… 自得到核心后，亚利便将自己困在了闭环之中，他生于闭环，也死于闭环，永远逃不出去。 他不曾意识到自己的一生都在追寻孔舒，想试图在孔舒的身上理解爱为何物，可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理解什么是爱。 事实上，当他在濒死之际看着孔舒的脸，忽然发觉孔舒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时，他便已经爱上了孔舒。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第454章 逃离篇 （37）「正文完结」 孔舒瘫坐在地上，双手颤抖不已，刀子插肉的手感尚存，浓烟呛得她开始咳嗽。 她抱起了地上的小孔舒和申向衍，将他们裹在了潮湿的被子中，踉踉跄跄地向外逃去。 她的皮肤被火烧灼变焦，发出一股焦煳味。 孔舒躺在地上，掀开了被子，轻抚着小孔舒的脸颊，嗓子也被烧干，发出一阵咳咔不清的声音：「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久违的放松让孔舒顿时感到无比疲累，她望着楼房里冒出的滚滚黑烟，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半晌后，火警赶来的警报声吵醒了孔舒，她睁开眼睛，看见消防员从车上下来，周围一片混乱，人群将她围了起来。 「她都被烧成这样了……」 一个人望着孔舒发出了一声惊嘆，「天啊！她还救了两个孩子出来！」 孔舒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人群外走去。 有人想上前搀扶她，却又怕碰疼了她，不敢再继续上前。 经过一辆车旁时，孔舒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脸上、身上皮开肉绽，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焦黑，十分骇人。 孔舒很想睡觉，睏倦到看见自己这副模样都没什么波动。 天上一阵雷声轰鸣，雨点噼里啪啦落在了她的身上，急促又勐烈，凉凉的雨水落在她身上传来一阵清爽，但继而是盐杀般的痛。 孔舒回头望了一眼，滚滚浓烟即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散，地上的小孔舒和申向衍正被医护人员抬走。 其中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朝着她跑来，嘴唇一张一合：「快回来！你需要去医院！别再走了！你伤的很重！」 医护人员的声音被雨声淹没，断断续续。 孔舒仰头迎着雨水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竟只剩下一条时间线了， 孔舒知道申向衍一定会在那条时间线里等着她。 她抬起手触碰到了那条线，刺眼的光芒泛起。 几秒后，眼前恢復清明。 抬眼是阴云密布的天，天底下是茂盛的香樟树，低眼是一片红地砖，其中还有一个翘起「脑袋」的砖头。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见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恢復了白净。 孔舒有些恍惚。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路口走去。 刚到路口，她就看见了申向衍。 他站在斑马线的另一侧，双手垂在身侧，看到她出现，他才扬起唇角沖她笑了笑。 申向衍控制空间之石来到了孔舒身边，望着她憔悴的脸色，他眼底微微触动，轻声问:「你还好吗？」 孔舒扯出一丝笑容，哑声缓道：「嗯，我很好。」 申向衍抱住了她，抱得很紧。 孔舒能够闻到他耳畔散发出的葡萄香，她闭上眼睛，闷声道：「我握着你的手杀了亚利。」 「那就算是我们两个一起杀了他。」 申向衍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又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做的很好，不要担心，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你做的很好……」 半晌后，孔舒从申向衍的怀中离开， 她把手放在心口，沉道：「我要去一趟时管局。」 再次踏入时管局，对于孔舒和申向衍来说都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当年金碧辉煌的大殿只剩下时间之石的空壳孤零零悬在上空，昔日享有无上荣光的管理者们一个都没能活着。 成也核心，败也核心。 孔舒站在时间之石的外壳之下，她高举双臂，去接受这副外壳。 核心也感应到了它的失联已久的另一部分，开始释放出吸引的信号。 只见那硕大的外壳骤然间变成核桃大小，孔舒双手捧着它，让它进入了自己的心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破碎了数万年的时间之石终于恢復了完整，失去了时间之石外壳支撑的时管局轰然倒塌，转眼间沦为一片废墟，灰飞烟灭，不復存在。 孔舒和申向衍也在瞬间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 完整的时间之石拥有颠覆或毁灭时间线的能力，孔舒只用它修復了全部的时间线。 所有的时间线从此以后互不相干，没有黎鸣和亚利的世界还是会正常的运行。 更不会再出现像亚利那样搅乱时间线导致闭环的人了。 孔舒和申向衍呆坐在路边良久。 他们互相依偎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风景，时不时一辆车从眼前驶过，无事发生。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安逸过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二人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申向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王择豫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还没按扬声器呢，王择豫的嗓门就已经比开了扬声器还大了。 「申狗，这都几点了，你还能不能来了？」 王择豫骂骂咧咧地「问候」，「我们这边都开始吃上了，你是自行车骑半路报废了，还是刚要出门发现你二大爷家的狗掉粪坑里去了？」 孔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3:11。 她盯着这几个数字看了几秒后，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拉起申向衍朝着一日食府的方向。 「还有一分钟就下雨了！」 轰隆隆—— 一道闷雷响起。 手机上的时刻从13:11跳成了13:12。 哗—— 大雨倾盆落下，瞬间浇湿了正在奔跑的二人。 他们不得不就近先到遮雨棚下躲雨。 电话里，王择豫听见了孔舒的声音，嚷嚷起来:「哎？我怎么刚才还听着有个女的在说话啊？申狗你在哪儿呢？是不是见色忘友了？」 申向衍无奈回:「我和孔舒在饭店外面的遮雨棚，给我拿把伞出来。」 嘟。 电话那边连声都没应，直接挂了。 申向衍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又看了一眼孔舒，淡道:「久违的听到王择豫的声音，感觉还不错。」 二人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一日食府的门口传来了两道声音。 「申狗！嘬嘬嘬……」 「孔舒啊！」 王择豫和杜娴的手里各拿着一把伞，朝着遮雨棚的方向跑来。 他们一人伞下装着一个人，勾肩搭背地进了一日食府。 王择豫一边收伞，一边乐呵呵地说:「正好我跟杜娴剪子包袱锤输了，下来拿饮料，你们俩来都来了，手也别空着，一人拎两瓶上去。」 杜娴白了他一眼:「你没看见他们两个都淋湿了？你人可真够好啊！」 王择豫撇了下嘴，厚脸皮道:「那行吧，我拿不就得了，谁让我人好……」 过了一会儿，孔舒和申向衍还是一人拎着两瓶饮料进了包间。 他们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又一起去了洗手间，用烘干器吹衣服。 申向衍吹得差不多了，便站在一旁等着孔舒。 烘干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孔舒摸着衣服差不多了，向后退了一步，烘干机停下，周围恢復了安静。 她回头看向申向衍，发现他一直温柔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今晚别回家了。」申向衍说。 「嗯？」孔舒愣了一下，「不回家去哪？」 「我们今晚去明珠塔上吹风，等到明天太阳升起以后再离开。」 申向衍话音刚落，赶过来送纸巾的王择豫冒出了头。 「你们今晚要去明珠塔看风景？」 王择豫把纸巾塞到申向衍手里，「干嘛不叫我？我也去。」 申向衍正想开口给他几口毒奶，却见杜娴也探出了脑袋:「我也想去……」 孔舒点头应道:「好啊，那就一起去。」 申向衍:「……」 在一日食府吃过午饭后，班上同学回了母校。 孔舒和申向衍虽然已经参加过无数次同学聚会，但他们依旧錶现得兴趣盎然。 孔舒坐在看台上，观望着申向衍在操场打篮球。 在操场上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张智珂的身影，孔舒的眼眸沉了几分。 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即便完好无损的时间之石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可是她总觉得循环好像还没有结束似的。 「孔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杜娴开口问道。 「没有啊。」孔舒扬起笑容，「怎么了？」 「你今天好像一直都很不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感觉出来了。」 杜娴抿起唇，担心道，「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能帮得上你我一定会帮。」 孔舒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八月一日这一天，等到了明天就好了。」 说完，孔舒又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等到了明天就好了。 聚会结束后，临近傍晚。 孔舒和申向衍肩并肩朝着明珠塔的方向走去，前方是正在打闹的杜娴和王择豫。 四个人一前一后，时而说笑闲聊，时而安静地看风景。 落日笼罩了他们的身影，在他们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他们在明珠塔顶上坐了整整一夜。 望着地平线吞没金黄的落日，连最后一丝紫红色的霞光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天的黑。 明珠塔在夜晚准时亮起了璀璨斑斓的霓虹光芒。 夏日夜晚的微风吹拂着他们的髮丝与脸颊，吹拂过他们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与他们一同融在如墨一般黑的夜色之中。 凌晨时分。 杜娴靠在孔舒的肩头熟睡。 王择豫脑袋时不时垂一下，又很快强撑着抬起来，像极了学生上课听不懂时犯困的模样。 只有孔舒和申向衍是清醒的。 当他们看到地平线泛起亮光，太阳撕破黑暗缓缓升起，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从8月1日早已安稳地变成8月2日时，他们激动地望向了对方，心脏一同狂跳。 砰砰！ 砰砰！ 「……循环结束了。」孔舒难以遏制自己的声音，她几乎是对着天空高喊，「我们逃出来了，我们逃出来了！」 申向衍陪着她一起大喊:「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两个人声嘶力竭，高声疾唿，像是在释放循环之中积攒在身体里的所有负面情绪。 他们的声音惊醒了杜娴和王择豫。 这两个困的迷迷瞪瞪的人还有些懵，不知道孔舒和申向衍在喊什么，但他们被那一股难以言喻情绪所感染，也跟着一起喊起来。 「逃出来了！」杜娴先是大喊。 王择豫在旁边小声凑了一句:「逃……什么逃出来了？逃什么？」 但没有人理他，他也就干脆不问了，一股脑地跟着他们大喊:「逃出来了！好耶！哦吼！」 「我们逃出来了！！！」 「八月一日！再见！再也不见！」 「不是再也不见！是明年再见！」 「……」 逃吧。 不仅仅是逃离八月一日。 逃吧。 逃离他们用唇舌牙齿画出的牢笼。 逃离背后只有空壳的虚荣假象。 逃离令人麻木不仁循环往復的日子。 蠢蠢欲动的心终将驱使肉体为此挥洒热血与青春。 摆脱束缚着你我的无形的枷锁，带着热烈的期盼与即使失败也无所畏惧的勇敢，逃吧！ 逃往心之所向的自由！ ——《一日逃离 》正文完—— ——番外篇正火速赶来……—— 【章外话】 【今日《一日逃离》正文完结……原定正文在94w字完结，没想到硬是快干到了98w字，结局这部分绊了我好久，我改了三个版本，磨了好几天，最后定了这一版……唉……一想到马上要和孔舒申向衍他们说拜拜了，有点惆怅……】 【番外篇继续填坑，暂定番外篇有六个章节，看情况会进行增删……】 第455章 番外篇 （1）沂川刑警支队破获人口拐卖大案，陈回光辉事迹永流传 八月四日。 沂川市刑警支队。 林景茹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双眼放空，嘴巴倒是没停下，啃着上班路上买的油条，手边放着一杯黑豆浆。 「早啊。」 小陈警官匆匆赶来，手里拎着一份早饭进了办公室。 见林景茹无所事事，他忍不住调侃，「哟，吃得这么悠闲呢，姜老师让你整理的资料你都整理完了没？」 林景茹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回：「早整理完了，最近队里就咱俩最清闲，也没什么案子。」 「呸呸呸！」小陈警官指着她，「没案子是好事，你少乌鸦嘴，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他咬了口包子，端起茶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但说实在的，咱们队和其他队比起来成绩是差了点，看看人家队里的表彰和晋升情况，墙上锦旗都挂了一排，通红鲜亮，再看看咱们队，标准的养老大队，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就已经过上退休生活了……」 林景茹闷哼一声：「谁能想到咱们片区这么和平，连个打架斗殴的都没有，咱们姜老师的一双鹰眼都快退化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林景茹低头瞥了一眼，一串又长又难记的陌生号码。 她没搭理，继续啃着油条。 小陈警官翘起脑袋瞄了一眼她的手机：「谁啊？你不看看？」 「看都不用看，这种加密过的号码八成是骚扰简讯。要么让我贷款，要么劝我理财。」 林景茹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抽出一张纸巾愤怒地擦了擦嘴，接着又愤怒地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我看上去很穷吗？怎么没有让我买房买车的！」 小陈警官咋舌：「等你买房买车的那天，我说不定都能当上局长了。」 林景茹瞪了他一眼，拿起豆浆靠在椅子上，盯着手机撇了下嘴。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刚刚发来的骚扰简讯。 简讯内容是一条连结。 「切。」林景茹嘲讽，「傻子才点这种不明连结。」 她正准备删掉简讯，这号码忽然又传来了一条简讯。 「连结包含黎家村部分被拐卖人口的信息以及拐卖贩的基本情况，其中有一名叫陈思宇的女生被关在一户村民家中的地窖，她的情况很危急，请警方在看到这条消息后尽快出动，前往救援。」 林景茹盯着这条信息，大脑飞速转动，接着「扑腾」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对面小陈警官吓了一跳，他立马回头看向门口，作出警备姿势，以为是有歹徒闯进来了。 见门口空荡荡，屁事儿没有，他转回头：「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小陈，来了来了……」 林景茹用微微颤抖的指尖点开了那条连结。 连结里是一封邮件，包含一个文本文档，文档里是一长串人名。 小陈警官紧张道：「谁来了？是姜老师来了还是局长来了？」 林景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是案子，案子来了！」 一小时后。 支队里的养老氛围被一股紧张严肃的气氛取代。 大厅里、走廊上来来回回都是人。 每个警员的手中都有一份刚刚列印出来的文档，他们正在对文档上的失踪人口一一比对。 「简讯里提到的陈思宇是三年前失踪的一名女大学生，她家在衡州市水化路三街，等下我会联繫她的父母和横州市警方……」 林景茹一边同其他同事核对信息，一边联繫姜毅。 姜毅正值休班期间，接到这一消息后，立马从家里赶了过来。 一到警局，姜毅二话没说，直接让人开车出动赶往了东芜市黎家村，迅速展开救援行动。 许久没出过现场的林景茹和小陈警官热血澎湃，一副不拿下这群人贩子誓不罢休的神情。 尤其是小陈警官，他摩拳擦掌，咬牙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群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了，等下看我不好好治治他们……」 林景茹面色凝重，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冷静道：「这份邮件的最后还说黎家村不仅仅是贩卖人口，还买卖人体器官，村里的村民几乎全都经手过这些买卖。」 小陈警官冷哼：「队里派的人多，东芜和横水的人也来了，这么多刑警，还怕逮不了村里那几个人？」 这场行动涉及到的受害者与犯罪分子的数量过多，一旦抓获，将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上头尤其看重，派来了几十名警察，还有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就怕人手少了不够用。 警方到达黎家村后，开始了大面积搜查， 起初黎家村的村民全都在装傻充愣，可知道警方在地窖里接连找出了陈思宇和其他几名受害者后，黎家村村民没有一个敢狡辩的，全都乖乖认了罪，也不得不认罪。 除了被关在地窖的受害者，警方还在黎家村后方的荒林中挖出了大批无名尸体。 林景茹负责照顾受害者，将受害者送上了救护车，带去了医院。 小陈警官则看管黎家村的村民，他凶神恶煞，恨不得上手教训他们，可最后他坚持了自己的职业操守，愣是忍住了。 二十多名村民被关押至当地警局，经过审讯后，全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其中包括拐卖妇女儿童的数量、已经被卖出的人口去向和买卖器官的受害者以及上线联繫人。 这一新闻在全省乃至全国引发了轩然大波。网络新闻和报纸上登满了相关信息，电视上也在以各种角度与形式报导这一新闻。 而破获此案的警方均得到了表彰，沂川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陆续收到了受害者家属送来的锦旗。 小陈警官望着满墙鲜亮的红，洋洋自得，怎么看都看不腻。 一旁，林景茹盯着加密号码陷入了苦恼：「你说……到底是谁传来了这个邮件？」 虽然破解了加密号码的地址，可仍然找不到发消息的人。 「找不到就别找了。」 小陈警官心宽道，「人家既然用了这么谨慎的方法把消息传给你，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他，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就从他做的这件事来看，我赌他是个好人。」 林景茹倒吸一口气，还是有些郁闷：「可警局这么多人，这人为什么偏偏发到我的手机上？」 小陈警官摇了摇头。 林景茹也无声地嘆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啊。 …… 「黎家村拐卖人口贩卖器官大案顺利破获，受害者纷纷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回归家庭，警方一直在积极地寻找那些不知去向的受害者。相信终有一天，那些被拐卖失踪的人们都能回到家乡，见到至亲之人……」 电视机里的声音传进卧室，孔舒翻了个身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盯着惺忪睡眼看向电视。 沙发上，孔佑国清了清嗓子：「乖闺女，挡我电视了，你朝旁边让让。」 孔佑国每天早上必须要做的事就是看早间新闻，雷打不动。 孔舒听话地朝旁边挪了挪。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 想起昨天和申向衍约了今天要早点见面，孔舒连忙去洗漱，换了身衣服，饭都没吃，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李椿从厨房里举着锅剷出来了：「去哪？我鸡蛋刚煎上！」 「妈我不吃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先出去一趟！」 孔舒一脚蹬上了鞋，轻轻关上了门。 临关门前，还不忘对李椿和孔佑国挥手说拜拜。 孔舒一走，李椿便开始嘟囔：「你没发现小舒自从参加完同学聚会以后天天出去？」 孔佑国望着电视，稳如泰山：「谈恋爱了，昨个夜里我起来还听见小舒在屋里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呢，我听着小舒叫了声向衍，八成就是她高中喜欢那小子没错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孔舒高中喜欢申向衍的这事儿，是李椿最先发现的， 她在整理孔舒书桌的时候，看见日历上写着申向衍的名字，后来又和孔佑国聊起来。 之后俩人一直默默暗中观察，发现孔舒喜欢的确实是个叫申向衍的小子没错了。 高中毕业后有一段时间，孔舒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李椿常常能听到孔舒深夜里的哭声，第二天盯着肿眼泡却说自己是追剧把眼睛哭肿的。 这话骗骗别人还行，骗李椿可不行。 夫妇二人心知肚明，谁都没提。 听到孔佑国的话，李椿「哎哟」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一时不知道是该替孔舒高兴，还是该担心自家白菜被别家猪拱了。 孔佑国挥挥手：「都上大学了，恋爱自由，别管了。」 李椿琢磨了一会儿，又提起了当年的事：「老孔，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去收养小舒的时候，那有个小男孩，好像也叫申向衍来着。」 孔佑国对此印象全无，疑惑道：「是吗？我不记得了，反正当时我就一眼看见了咱家小舒，多乖一孩子，学习又好，长得又好……」 李椿纳闷，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掉头回了厨房继续煎蛋。 孔舒刚走出单元楼，便看见申向衍站在楼下。 他一手插兜，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孔舒，把手机放回了兜里，伸手去牵她。 「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发条消息？」孔舒问。 「猜到你还没醒。」申向衍说，「你要是醒了，一定会发消息给我说早安。」 两人朝着小区外走去，找了一家早餐店，紧挨着坐在了一起。 「我今早看新闻了。」 孔舒轻声说，「警察办事就是快，邮件才发过去没三天，新闻就登上了。」 「黎家村牵扯的人命太多了，他们肯定不会耽搁。」 申向衍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递给了孔舒，又给自己拆了一双，「也亏了咱们记性好，能把当初黎鸣整理的文件还原的七七八八。」 黎鸣消失，时管局修復时间线后，关于黎鸣一切也随之消失，s档杀人案虽说是不存在了，可黎家村拐卖人口、买卖器官的行为不会因为黎鸣出现或消失而有任何的改变。 八月一日后，孔舒便和申向衍每天聚在一起头脑风暴，一起回忆当时在黎家村找到的文件上的人名信息。 整理了将近三天，他们才把人名还原了个大概，只可惜有一部分死活想不起来，脑浆都快榨干了。 他们把整理好的文件想办法传到警局，幸好孔舒当时把林景茹的手机号码背得滚瓜烂熟，索性直接传给了林景茹。 「只是可惜u盘里的内容没能看到就消失了。」孔舒举着筷子，看着申向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拿出一包纸巾放在她手边。 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s档都消失了，看没看到又有什么区别？没用。」申向衍把两碗面端到桌上，坐在了孔舒旁边，「吃完早饭后我们去横水医院，看一看陈思宇。」 孔舒「嗯」了一声，低头专心吃面。 吃过早饭后，二人去往了衡水市。 陈思宇的病房外还有记者媒体在。 孔舒和申向衍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观望，看到干瘦的陈思宇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她的父母都陪在身边，一直悬在孔舒心尖的一件事也算是落下了。 二人离开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林景茹，她手中拎着果篮，与孔舒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了陈思宇的病房。 孔舒看着林景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林景茹像是感觉到了，她忽然回过头，看向了孔舒，她的眼神很陌生，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孔舒其实和她见过许多次面。 她们就只是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各自转身离开了。 离开医院后，孔舒和申向衍回了沂川。 回去的路上，孔舒有些犯困，申向衍让她靠在肩上睡一会儿。 孔舒摇摇头：「我不想睡。」 申向衍：「那要不要去转一转？」 孔舒有了些精神：「好啊。」 恰好司机驶入了通达一路，申向衍叫停了车。 下车后，二人在香樟树道上漫无目的地熘达着。 今天的天气格外清爽，有明媚的阳光，比起八月一日那天少了闷热，香樟树阴影下也足够的凉快。 「梁颂你打算怎么办？」申向衍问。 孔舒看着地面愣了一会儿，半晌后回神说：「我不知道，黎鸣2号当初利用梁颂杀了姜果儿，姜果儿的死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梁颂的智力有问题，而且他杀害姜果儿的证据已经全部乱套了，我做不了这件事的主。」 「那就别管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们各有各的路，我们也要走好我们的路。」 申向衍抬手替孔舒将鬓边散落的髮丝绕回了耳后，「导师要我提前返校做一些动物实验，过两天我就要走了。」 孔舒撇了下嘴，低眼不去看他的脸，心中不捨得，但返校是板上钉钉的事。 申向衍弯下腰，歪头望着孔舒的眼睛：「我每周都会回来找你，如果你想我，我们也可以随时打视频电话。」 「我知道。」孔舒淡淡道，「如果我想你，我也可以去你的学校找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当然可以。」 申向衍停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但是你这么笨，万一一个人坐火车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孔舒睁大了眼睛。 上一秒还在因为申向衍要走而不舍，下一秒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叉腰质问：「我笨？我可是能拿国家奖学金的，专业成绩是数一数二的，我哪里笨？」 孔舒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认真地想要从他嘴里听出个理所当然，那模样可爱到让申向衍恨不得立马亲上去。 他一手捏住孔舒两边脸颊，笑道：「你要是不笨，怎么会暗恋我那么久都没发现我也喜欢你？」 孔舒愣住，她都准备好和申向衍口头battle一下了，刚燃起的胜负欲被这一句话给灭了。 她哑了。 申向衍不常对她说情话，但常常能一语惊人，说出不是情话但胜似情话的话，让孔舒难以招架。 「昨晚又做噩梦了？」 申向衍松开了手，拇指指肚轻轻扫过孔舒眼下泛起的一圈青紫色，「都有黑眼圈了。」 自循环结束后，孔舒每晚都会做噩梦。 她总是梦到自己还在循环之中，梦到自己杀了很多人，那些死去的人始终顶着血淋淋的模样盘旋在她的梦里…… 这让孔舒难以安睡，惊醒时常常带着一身冷汗。 「做了。」孔舒无奈地扬了下眉，自我安慰道，「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正常的应激……」 话说到一半，申向衍亲上了她，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他凑近时，连唿吸都带着葡萄的清香，孔舒怀疑他连牙膏和口喷都买了葡萄味的。 还没等孔舒反应过来，申向衍便收回了这一猝不及防的吻。 「看来是我的魅力还不够，不能出现在你的梦里。」他慢慢说道，「孔舒啊，多看看我，看看我的脸，晚上做梦也只梦到我。」 说完，他双手搂住了孔舒，低头又亲了一口孔舒，很快拉开一点点距离，又亲了上去，像小鸡啄米，一下一下，有些黏人。 孔舒被他的举动逗笑，笑出了声，她朝后仰着脖子，缩了缩脑袋，躲开了他。 申向衍怕她不小心仰过去，把她向自己怀里勾了勾，用赖皮的语调撒娇道：「过来，还没亲够。只亲这几下晚上肯定梦不到我，过来。」 孔舒嘴角扬起，她凑近申向衍，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也开始小鸡啄米。 在申向衍的眼里，这跟欲擒故纵没什么区别。 还没等孔舒啄两下，申向衍一把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能再躲。 香樟树下，二人深深地吻在一起，漫长且缠绵， 有风扫过香樟树的树叶，枝叶轻摇，他们为彼此沦陷陶醉，神情笑意都洋溢着幸福。 一周后。 网上有一篇虚构文章短短几天内爆火。 「文章讲述了一位名叫陈回的男生在得知自己那令人厌恶的智障弟弟遭人残害死亡后，带着懊悔为弟復仇，却被曾经的父亲亲手杀害。他离奇重生，在棺材中睁开了双眼，展开了一系列扑朔迷离的復仇……」 这篇文章是孔舒和申向衍一起写的。 他们反覆修改，把陈回的经歷以故事的经歷写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谁让陈回临死之前居然都还惦记着自己那「光辉事迹」呢。 他们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人们记住陈回这个名字，包括陈回此人都有哪些「光辉事迹」。 网上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网友a：「陈回有问题，陈回的弟弟有问题，他养父也有问题，他养父的女儿也有问题，总结，没一个正常人。」 网友b：「陈回有苦衷，但他的做法也很极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网友c：「我太不理解陈回养父的想法了，都说生的不如养的亲，他养了陈回那么多年，怎么忍心对他开枪，气死了……」 网友d：「我要是陈回，我比他还疯。。。」 无数条评论之中有一句不起眼的评论，那是孔舒想对陈回说的。 「陈回，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好哥哥。」 …… 第456章 番外篇 （2） 梦魇？镜中梦？ 大火，浓烟。 亚利躺在地上，手捂着腹部，面色惨白，伤口流出的血液将他没有血色的手染上了斑驳的红。 他的眼中映着火光，光点不停闪烁。 光点之上，是孔舒的脸。 「孔舒，别逃了，和我一起留在循环里吧，陪着我吧。」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近在耳畔，可总是像隔了一层布，听不太清。 「去死吧，亚利，杀了你我就可以逃出循环了！」 孔舒浑浑噩噩，被愤怒侵蚀了每一寸神经，仇恨让她握着刀捅向他的脖子。 刀插进皮肉像是在插一块潮湿的棉花，让她的动作有些迟钝，拔刀的动作都变得不利索。 泪水短暂模煳了她的眼，她用力眨眼挤出泪水，再次看清亚利的脸，却发现他在无声地哭，泪水从他的眼角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悲伤地望着孔舒，哽咽道：「孔舒，我是向衍啊……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好疼，好疼啊……」 孔舒的动作停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她看到亚利的眼中不再麻木无神，那双眼充满了千万种情绪，每一种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诉说着对她的爱意。 「孔舒，你认错我了……」地上的人哭道，「我不是亚利，我是向衍……我是向衍啊！」 「啊！」 孔舒赫然惊醒，从床上翻身坐起。 看到眼前的一片黑暗，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她喘着粗气，抱住了脑袋，手指抓扯头髮，有些崩溃。 每晚每晚都在做噩梦，亚利明明已经死了，可却化作了梦魇夜夜缠着她，孔舒的精神快要撑不住了，她感到极度疲惫。 屋里的灯忽然亮了。 申向衍连忙撑起身子，抬手抚上她满是细汗的脸颊，满眼心疼。 孔舒转身抱住了申向衍，颤声道：「我又做噩梦了，我又梦见他了……」 申向衍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帮她调整唿吸，安慰道：「亚利已经死了，循环已经结束了，我们都好好活下来了。你看，我也毫髮无伤地在你眼前。」 孔舒抬眼看向他，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泛着血丝，隐约透着一股倦意。 这段时间，申向衍也被她影响，没能睡过好觉。 申向衍返校后没多久，孔舒也开学了。 期间噩梦一直没有断过，孔舒时而哭着从床上坐起，时而像是陷入泥沼无法清醒，她介于清醒与昏睡之间，一整夜都饱受折磨。 往往一觉醒来，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孔舒还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应激无法缓解。 可时间愈久，她的梦反而像是一部不停重播的电影，只会在她入睡后出现，倒带播放，再循环再播放…… 梦里总是出现亚利消失的那天，每一次他都会望着孔舒哭，就像是申向衍在看着她，孔舒便会因此产生混淆，仿佛她杀的不是亚利，而是申向衍。 十月的时候，孔舒的症状仍是没有好转。 为了不影响室友，孔舒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申向衍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搬到了租的房子，回来陪着她。 到了十月底，孔舒的梦魇仍是没有减轻。 孔舒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姓余，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心理学专家。 原本孔舒这种没钱没势又没名的人是挂不上号的，可余医生曾经也在沂川大学读过书，孔舒沾了学校的光，开了先例，安排了面诊。 孔舒见到余医生的第一眼便被他那惊为天人的容貌所震撼。 长得这么帅也就算了，专业能力竟也如此强悍。 也正是因为这位余医生过于俊俏，申向衍每次都要跟在孔舒身边，直到面诊结束， 若不是这位余医生已经有老婆孩子，申向衍怕是会比被梦魇缠身孔舒还要焦虑。 经过几次面诊后，孔舒的症状竟没有丝毫的缓解， 这让余医生遇到了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他对孔舒进行了一次深度催眠。 在这场催眠中，孔舒再一次看到了亚利消失那天。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第一视角，而是作为旁观者去观望的。 她看见自己以怎样愤怒的神情杀掉了亚利，也看见了亚利的表情。 亚利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也没有申向衍那般丰富的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孔舒，唇角上扬着，似乎从死亡中得到了解脱。 那场催眠后，孔舒竟出奇地没有再梦见过亚利了。 余医生告诉她，梦魇产生的绝大多数原因是由于心中的执念太深，执念会放大人的负面情绪，继而以噩梦的形式反馈出来。 孔舒仔细想了想，或许之所以她会反覆梦到亚利被她杀死的场景，是因为当时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煳了。她没能看清亚利的脸，到最后也没能看清楚，所以她并不知道亚利死前是什么表情，才会在梦中不停地脑补亚利的表情。 余医生给孔舒催眠完后，得知了她的部分经歷，神情有些复杂，他甚至怀疑孔舒也许是精神分裂了，毕竟世界上不可能会有平行世界存在。 噩梦停止后，孔舒就没有再去见过余医生，免得自己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申向衍也松了一口气，除此之外，他也庆幸孔舒终于不用再去见余医生了。 他很少会对其他男人产生敌意，班长是一个，余医生也是一个。 孔舒的生活恢復正常后，申向衍并没有着急回到学校，反而是陪着孔舒一起读书。 每次上公开课，申向衍就会陪着孔舒一起去旁听。 小课的时候，申向衍就在教室外面等着孔舒下课。 时间一久，申向衍甚至觉得自己返校后能够再单开一个法学学位了。 孔舒问他：「我已经不做噩梦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学校？」 申向衍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这样可以省很多每周来沂川的车票钱。」 孔舒微微眯眼盯着他，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是角度清奇。 她摊开双手高举过头顶，像是捧着重重的金钱，戏精上身一样笑道：「申先生，你如果钱不够，我可以承包你来回的车费，虽然我不是百万富翁，但小小车票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申向衍沉默片刻，缓道：「我不缺钱，父母给我留了一笔后半辈子不上班也不愁吃穿的巨额遗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他顿了顿，清亮的眸子凝望着她，认真道，「省车票钱是藉口，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和你分开。」 十一月末。 沂川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孔舒和申向衍蹲在枯树底下，靠四处搜刮来的雪团了两个雪兔子，放进了冰箱保存。 两个人窝在客厅里，投影仪挂在墙上放映着新出的电影。 孔舒身上盖着毛毯，倚靠在申向衍的身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打时间之石恢復完整后，孔舒既要留着它续命，又必须忽略它的存在，有时候都忘记了她和申向衍的身体里还放着两个不得了的石头。 临睡前不知怎么，孔舒的意识迷迷瞪瞪和时间之石连接上了。 她久违地做了那个梦。 那个她叫做「镜中梦」的梦。 无数块镜面崎岖拼凑在一起，倒映着无数个她。 孔舒观察了一会儿。 好像这面镜子里的她又不是她，像是其他时间线上的孔舒。 突然，这位不知是哪条线上的的孔舒n号看向了她。 「我刚刚折磨了黎鸣3号。」孔舒n号看着她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那不像我，而且，你也不像我。」 孔舒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这句话也十分耳熟，让孔舒想到了过去的她。 等等？ 她现在……好像就是在和过去时间线上的自己对话？ 原来当初镜中梦看到的微笑版孔舒是这时候的自己啊！ 孔舒立马端正神色，心想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出错，一定要好好和过去的自己交流。 她扬起微笑，回忆着当时自己听到的回答，淡淡重复道：「不，孔舒，那就是你，那样才是真正的你，一直以来，你不过是在压抑自己，为了申向衍，你又能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为了申向衍……」过去的孔舒皱了皱眉，望向她，「那你又是什么，是平行世界的我吗？」 「算是，可我也是未来的你，这个梦境，似乎是我们唯一能相通的方式。」 孔舒恨不得把后续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过去的自己，好让过去的自己来一场速通循环。 但她不能，她只能默默在心底念叨着「闭上你的嘴，人设不能崩，崩了就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相通？」孔舒不解，「你能不能多说一些，那你知道黑衣人是谁吗……」 是孔舒3号，她正在时管局客串鲸陆。 孔舒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一旦我说了，便会破坏我们原本的生命轨迹，等到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她抬起手，将掌心贴在镜面上，「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孔舒，你终于能控制这场循环了。」 说完这话，孔舒醒了。 申向衍帮她盖紧了毛毯，正巧把她碰醒了。 她坐起来，惊喜地把刚刚自己梦到的场景全都讲给了申向衍。 申向衍听后，忍不住诧异：「既然微笑版孔舒是你，那我呢？你镜中梦里的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增加剧情紧张感的无用npc？」 「这我就不清楚了。」孔舒摇摇头。 和过去的自己对话让她感觉很奇妙。 让她想痛快感慨：「啊！原来这一切都是这样啊！那么困难我都挺过来了！循环也不过如此嘛！」 但她并没有想像中表现得那么激动，只是小声喃喃道：「轻舟已过万重山。」 没过多久，孔舒又一次不小心连接上了时间之石。 这一次，孔舒明显熟练了。 她看见过去的自己后退了两步，所有镜面中的人都同时跟着后退，唯独她没动弹。 孔舒懵了一下。 不好意思，没反应过来。 孔舒直勾勾盯着过去的自己，觉得相当神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上扬到一半，孔舒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对过去的自己来说有些恐怖了…… 几秒后，对方开口了：「你不用装神弄鬼吓唬我了，我知道你是未来的我。」 孔舒收起笑容，发自内心道：「没想到我在这时候胆子就这么大了，居然没有吓得哇哇大哭？」 「就你这点小把戏，还不至于吓哭我。」对方顿了顿，又问，」这是我们第几次在梦里见面了？「 孔舒乖乖回答：「第二次。」 对方皱了下眉，纳闷道：「我之前还见过另一个我，她神情很麻木，眼睛里一点生机都没有，那不是你吗？」 孔舒迟疑了，紧接着才想起来这有这么一段。 她心想，还是孔舒3号，不出意外，她在忙着除掉其它孔舒。 嘴上说：「啊，我记得她，如果你下次再见到她，一定不要被她说的话骗了……」 「为什么？」 孔舒想了一会儿：「因为我们三个就是直线时间线的同一个人，他是未来的你，是过去的我，她在试图改变整件事的结果，总是小心点就是了。」 这么说应该是没什么毛病的，嗯，应该不会误导。 对方不解:「可我们刚刚推出直线时间上的结局是不能改变的。」 「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就知道那是结局？」说完，孔舒「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啊，原来上帝视角是这种感觉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天啊！ 之前她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那我最后逃出循环了吗？」对方神情无比认真，能够看出这个问题对当时的她来说十分重要。 孔舒自然再清楚不过了，她点头：「嗯！」 对方又问：「申向衍呢，他和我一起逃出来了吗？」 孔舒皱起眉，这个地方她好像当时没能听到答案…… 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突然就醒了。 入眼是申向衍那双含着盈盈笑意的桃花眼。 他单手撑着脑袋，看上去也刚睡醒没多久，慵懒的嗓音慢慢说道：「我就轻轻亲了你一下，怎么就把你亲醒了？」 孔舒缓缓瞪大了眼睛，几秒后，她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申向衍！都怪你！！！」 申向衍不明原因，一脸无辜:「我错了，我下次偷亲你的时候一定会轻点儿……」 …… 第457章 番外篇 （3）孔舒与申向衍与王德发 申向衍休学的一年期限到了，在导师的催促下，他不得不拎着行李箱滚回学校。 孔舒也搬回了宿舍，偶尔跟着导师梁术南去法院旁听重要案件。 除了学到专业内的法律知识外，梁术南常常给孔舒开小灶，他会把曾经当刑警遇到的各种奇葩案件一一讲给孔舒。 孔舒也欣然接受了他的偏爱。 只是她跟在梁术南身边这么久，从未听到过梁术南提起过自己的儿子。 梁颂是他无法让别人触碰的秘密，孔舒也从来不提，不过她总是能通过梁术南的状态判断出梁颂过的好不好。 如果梁术南将自己打扮的十分体面，那想必是梁颂最近十分听话，没有给他添堵。 如果梁术南看上去不修边幅，鬍子拉碴，那八成是梁颂不听话了，惹了梁术南生气。 结课后，孔舒修够了学分，不需要再去额外做一些别的实践作业来填补学分，她便空闲下来，提前请好了假去找申向衍。 申向衍课余时间会在学校附属的兽医院做医助，他时时刻刻都会通过微信向孔舒报备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孔舒也不担心突然袭击会找不到申向衍。 天气有些冷，孔舒穿得厚实，脸被帽子和围巾遮去大半。 她找到了兽医院，远远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不凡的男人穿着长长的白大褂，站在兽医院门口，低头不知道在干嘛。 虽没看到正面，但孔舒一眼就认出了他。 孔舒悄悄靠近，看见申向衍一手揣着裤兜，另一只手带着白色的一次性医用手套，手里捏着俩新鲜的小蛋包，脚边放着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一只神志不清的猫，小红舌吐在它嘴边，眼角含晶莹的泪花。 「你在做什么？」孔舒突然开口。 申向衍嘴角还扬着坏笑，听到孔舒的声音，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震了震，紧接着立马把手背到了身后，端正身体，面向孔舒。 「刚刚给猫做完绝育。」 他天真无邪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来了应该给我发个消息，我好去车站接你。」 孔舒歪头去拉他的胳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申向衍微笑：「没什么。」 孔舒闷哼一声：「把人家变成太监之后还中伤人家脆弱的心灵，申向衍，你真够可以的啊……」 申向衍耸肩，也不遮掩了，把手拿出来，手心里是人家昔日的「兄弟」。 「你等等我。」申向衍抱起尚未从麻药中清醒的猫，进了兽医院。 过了半晌，他脱下了白大褂，又牵着一条小柴犬出来了，「我带你出去玩，顺道把它送给它主人。」 孔舒蹲下去摸了摸狗头：「你可真可爱呀，你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王德发。」申向衍说，「跟它主人一个姓。」 孔舒半信半疑，从狗的脖子底下摸出了一个狗牌。 还真叫王德发…… 「王德发的主人就在这附近，那里新开了一家评价不错的小吃店，把它送到家后，带你去尝尝。」 申向衍牵住孔舒的手，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到了主人家，不巧主人刚刚出了门，申向衍便临时变更了计划，打算带着狗先去别处转转。 下楼的时候，王德发绕着孔舒转了一圈求贴贴，狗绳缠在了她的脚上，她没注意，一迈脚就被狗绳绊倒，踩空了台阶，当场掉了下去。 许久没动过空间之石的申向衍，心急之下控制了空间之石，闪身到了楼梯下伸手去接孔舒。 他忘了孔舒也是练过的。 只见孔舒一个单手撑借力翻下了楼梯，双脚平稳落地，姿势极为帅气。 申向衍双臂大张站在一旁，下盘都扎好马步准备抱孔舒了，结果女朋友自己毫髮无损地落地了。 申向衍僵在原地：「……」 孔舒抬头一看：「……」 王德发「汪」了一声，以为申向衍要抱它，飞快跑到了申向衍身边，蹭蹭贴贴~ 临近傍晚。 由于小吃店不让宠物进入，于是申向衍带着孔舒和王德发去了一家露天餐厅。 孔舒和申向衍边吃边聊。 「过段时间王择豫就要去参加全国赛了，他让咱们俩去现场观赛，给他加油。」 申向衍把肉放在清水里过了两遍，准备餵给王德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一低头，王德发在桌子底下睡得狗仰马翻，四脚朝天。 申向衍又收回了手，把肉放在了一边，继续说，「他前不久刚拿了国家一级运动员。」 孔舒奇怪:「一级运动员？之前就老是听他念叨想升一级，如今升上了怎么不见他发朋友圈？」 以王择豫的性格，早就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朋友圈里宣扬这件事了。 申向衍:「他何止是没宣扬，升一级的那天，他给我打电话，刚给我说完这件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夸他，他哇一声就哭了。」 「哭了？」孔舒诧异，「激动哭了？」 申向衍摇头:「他哭着跟我说他买的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孔舒十分迷惑:「没有调料包有什么好哭的？」 「不知道。」申向衍无奈，「他天天就像缺了根筋一样，我第一次听他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不知道谁又招他了，等比赛那天我再好好问问他。」 话音刚落，申向衍感觉自己的腿被蹭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 王德发还是睡的一头死猪样。 申向衍看向孔舒。 孔舒托着下巴盯着他，不明情况，便笑了笑。 这一笑，在申向衍看来是别有用心了。 紧接着，申向衍又感觉到腿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拂蹭，似是在撩拨勾引。 「咳。」 申向衍侷促清嗓，身体向前倾了倾，低声道，「等下把王德发送回去，我陪你回酒店。」 「我们不去别的地方了吗？」孔舒问。 「你还想去别的地方？」申向衍反问。 孔舒看了一眼手里:「这个时间就回酒店太早了，而且在酒店里很无聊。」 「无聊？」申向衍愣了一下，耳朵尖顿时爆红，「……你想在外面？」 「也不是非要在外面。」 孔舒想了想，「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学校附近有一个心形的湖，我想去那里。」 那心形湖周围是幽林小道，一到晚上便会有无数对情侣在那里约会斗嘴。 申向衍微微蹙眉:「那里晚上人有些多，只适合看看风景。」 「对啊，就是看风景，不然还能干嘛，还能去湖里游泳？」孔舒笑着起身向后调了调椅背。 申向衍看着孔舒都站起来了，可腿上却仍有东西在蹭来蹭去。 他懵了，连忙低头查看。 没想到是王德发睡觉睡抽筋了，后腿一直在抽抽，晃来晃去，恰好能碰到他的裤腿。 「靠。」 申向衍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低着头静止了许久。 「哪里不舒服吗？」孔舒担心，「我看你耳朵好红。」 申向衍头也不抬，闷声道:「没事，不小心吃了个辣椒……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心形湖逛一逛……」 说完，他端过杯子装模作样喝了几口。 全然状况外的孔舒把自己的杯子也挪到了他面前:「不够喝我的，我的水凉透了。」 申向衍默默接过她的杯子，一声不吭。 …… 晚上，申向衍把孔舒送回酒店安置好后，带着一股不明的沖天怨气连夜将王德发送回了主人家。 第458章 番外篇 （4）杜娴x王择豫 「有些誓不要乱发」 每个世界的王择豫都在不同的情况下面对相同问题发过同样的誓。 「你是不是喜欢杜娴？」 「我要是喜欢杜娴，我这辈子吃方便面没调料包……」 精明的王择豫选择了这种不痛不痒的誓。 没有调料包又能怎样？ 大不了一辈子不吃方便面。 况且，喜欢杜娴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后来，王择豫看到了杜娴在朋友圈里发了和其他男生的亲密合照。 一向天塌了也要睡觉的王择豫在那一夜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也许是因为饿了才所以睡不着。于是他起床走进厨房烧上了水，拆了一袋方便面。 可当他拆开方便面却没能在里面找到调料包的时候，他眼泪突然就掉出来了。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王择豫给申向衍打了通电话。 申向衍接通电话，噼头盖脸对着他就是一顿臭骂， 说王择豫扰人清梦，道德败坏。 骂的王择豫半天都不敢吱声。 直到申向衍气顺了，王择豫才徐徐说：「申狗，我国家一级篮球运动员的证下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见了面前的方便面，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掉。 「你哭了？」 电话那头的申向衍觉得不可思议，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这一问，让本还绷着一根弦的王择豫彻底绷不住了。 他鬼哭狼嚎地喊：「申狗！我买的方便面没有调料包！没有调料包！」 申向衍沉默了。 王择豫依旧声嘶力竭：「天杀的无良商家，为什么偏偏到我这包漏了调料包，车撞死我也比方便面没有调料包来的概率大！」 申向衍继续沉默。 王择豫开始捶胸顿足：「我的调料包啊，为什么偏偏是调料包……为什么？！」 听他如此伤心，申向衍不确定地问：「你身边有女人叫调料包是吗？」 王择豫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边哭边自顾自地说：「我饿了，我煮面，我拿了包方便面，拆开，妈的，没有调料包，怎么办啊申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申向衍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怀疑王择豫也许是发病了。 电话足足打了三个小时，申向衍眼看着天都亮了。 最后，王择豫的情绪平復下来，嘴里终于不再念叨调料包了。 「申狗，你和孔舒一定要来看我比赛，你们一定要来给我加油。」 「知道，一定去。」 申向衍应下以后，王择豫也挂断了电话。 全国赛当天。 赛场上人声沸腾，看台上座无虚席，王择豫和他的队员在休息室做热身准备。 孔舒和申向衍到后台给王择豫打了打气，然后便去了观众席。 杜娴也来了。 只不过她来的时候迟到了，没能和孔舒他们碰上面， 她直接去了后台休息室，觉得怎么也得在王择豫上场之前见上一面说个加油。 刚到休息室门口，看见王择豫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一起，杜娴便停在了门外。 那女生身材高挑修长，气质特别，眉眼含笑，白皙的手在帮王择豫整理脑后炸毛的头髮。 王择豫的反应也和以往有很大差别。 他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神态不似往常那般轻松，和女生说话时也温声细语，全然不见往日的大嗓门。 杜娴有片刻的晃神。 她从来没见过王择豫那样安静。 在她的印象中，王择豫总是咋咋唿唿的，不烦死人誓不罢休。 杜娴没有走进休息室，直接去观众席上找到了孔舒他们。 她刚一坐下，便嘆了口气。 「怎么了？」孔舒奇怪道，「一坐下就嘆气，心情不好？」 杜娴欲言又止，摇摇头，故意用极为轻松的语气说道：「啧，你说王择豫怎么就能有那么漂亮一女朋友？我刚刚在后台看见他和他女朋友了，你说他女朋友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孔舒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申向衍，震惊道：「王择豫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申向衍皱了下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头疼的事。 过了两秒，他点点头：「嗯，我是听他提过一嘴，好像是个舞蹈生，具体我也不清楚。」 孔舒对此全然不知，她又看向杜娴：「你是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的？」 这时候，王择豫和队员一齐走进了篮球场，周围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唿与掌声。 杜娴对着王择豫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他打电话跟我炫耀的呗，说他比我还早脱单，还说是个舞蹈生，又高又白又漂亮，真是贱死了……」 「嗯？」申向衍发出了一声小小的疑惑。 孔舒转头问他：「怎么了？」 申向衍纳闷：「要是找了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不得跟我炫耀疯了，可我没听他提过。」 孔舒看向篮球场中央的王择豫，幽幽道：「可能不觉得开心吧。」 这一话题很快被紧张刺激的比赛盖过。 三个人一门心思盯着场上的情况，心底里不停地祈祷王择豫一定要打赢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一旦赢了，王择豫就能得到参加国际篮球联赛的资格，并且还能拿到一笔惊人的奖金。 王择豫还指望着拿那笔奖金去见他喜欢的偶像。 可意外却发生了。 在双方比赛分数不相上下时，对方违规越球，撞上了当时正负责防守的王择豫。 明眼人几乎都能看出对方犯规是故意冲着王择豫去的，因为王择豫在球队里的实力是最强的。 犯规选手被警告下场，不准上台。 王择豫头和脸先着地，倒在地上当场昏迷， 医护人员将他抬到担架上时，能看到他满脸是血。 把看台上三个人都吓得变了脸，慌忙离开了观众席，打车跟着救护车赶到了就近医院。 经过急救检查后，王择豫的鼻樑骨折，有轻微脑震盪，没有其它大碍。 王择豫醒来知道比赛输了，抑郁了好几天，一句话都不说，谁安慰都没用。 杜娴住的地方离医院近，医院的饭王择豫吃不惯，杜娴便在家做好了装进保温桶里带去医院。 起初王择豫一口都不吃，最后还是杜娴各种威逼利诱让他把饭吃了下去。 王择豫住院三天，他女朋友一直没来过。 杜娴忍不住阴阳怪气：「你那又高又白又漂亮的女朋友呢，你都在这住三天了，怎么连她影都没见？」 王择豫也不搭腔，闷头吃着饭，一股子可怜劲，让杜娴不忍心再吐槽他。 离开医院的时候，杜娴走了医院侧门的小路， 好巧不巧，碰见了王择豫女朋友站在医院正门外。 还以为她终于抽出时间能来看看王择豫，可谁曾想接下来的一幕让杜娴傻了眼。 王择豫女朋友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脸色很难看，没走几步，车上下来一个男生追上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女生推开了男生，却又被男生霸道地搂住，又低头吻了上去。 王择豫女朋友一开始还反抗，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吻，像是一对吵架的情侣闹掰后一个吻又和好了…… 撞见这种场面，杜娴有些不知所措。 可当她看清男生竟然是赛场上将王择豫撞倒的违规选手时，滔天怒气顿时涌了上来。 她替王择豫感到憋屈，于是跨步上前准备质问一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刚走一步，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是王择豫。 他的脸色相当憔悴，可却异常的平静。 那一瞬间，杜娴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心口堵得慌，她说：「王择豫，你女朋友把你绿了。」 王择豫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打算做？」杜娴可不想受这种气，怒道，「你还想当忍者神龟？」 「她一直不喜欢我。」王择豫淡声说，「我也不喜欢她，这样正好。」 杜娴不解。 她静静地望着王择豫，发觉他的眼神比以往都要复杂深邃，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从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变成了眼前饱经风霜的男人。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从很早以前王择豫就已经开始变了。 只是她从未把这一变化放在心上，因为王择豫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贱嗖嗖的模样，让她没有心思去细想。 二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聊了很久。 第一次没有拌嘴，没有吵闹。 「他们两个本身就是男女朋友，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分手了，我只不过是她用来和好的工具人。」 说这话时，王择豫目视前方，嘴角含着淡淡苦笑，「当时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后来她求我帮她，说想让那男的吃醋回来找她，我答应了。」 杜娴的心情沉重，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觉得特别难过， 她皱眉道：「明明是假的，你干嘛还要专门打电话跟我炫耀？」 「我就是想气气你。」王择豫自嘲一笑，「你当时一个月没理我，我就是想气气你。」 杜娴记不清自己那一个月在忙什么了，但她印象里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能顾得上和王择豫聊天。 但她一定不是故意的，绝对是忙到忘记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了半晌。 「我现在特后悔帮她，如果我知道她男朋友会在球场上报復我，我死也不会帮她。」 王择豫尾音微颤，染上了几分哭腔，「杜娴，我本来能去参加国际联赛的，但我现在去不了了，这都怪我自己……」 帮忙帮到最后，只在手机上收到了女生的一条道歉信息，然后便再没有然后了。 杜娴鼻尖泛酸，又不想表现出来，她笑着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害，这有什么大不了，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今年去不了咱们明年再去，明年……」 说着说着，杜娴哭了，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既恨王择豫不争气，又疼他可怜。 两个人在长廊上抱头痛哭。 孔舒和申向衍拎着水果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俩一人顶着一双肿眼泡。 王择豫默默在角落里啃着香蕉，杜娴则声情并茂，忿恨交加把事情来龙去脉讲给了他们。 申向衍听后，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愣了好半晌。 半晌后，申向衍眸底暗流涌动，许是有了主意。 他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君子能忍，咱们可不是什么君子。」 一看他这反应，孔舒便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其实这事儿原本可以用时间之石轻松解决，可孔舒和申向衍做下了约定，非生死关头，绝不再动用这两个石头。 不过想整垮一个人，对申向衍来说是轻而易举。 不久后，王择豫「前女友」收到了一条消息。 消息中详细列下了她现任男友的全部情史，其中包含恋爱期间仍用各个社交app骚扰并约睡不同女生的聊天记录。 王择豫「前女友」找上男生，二人歇斯底里，大吵一架。 分手后，男生喝醉在暴雨天四处发疯装深情，结果掉进正在维修的下水道，把腿摔折了，当场告别篮球生涯。 男生出院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找上了女生，两个人又大闹一场。 气急败坏之下，男生甚至动手打了女生。 女生哭着去学校找上了刚出院没多久王择豫，一边道歉，一边诉说心中的委屈，还一直后悔自己当初被猪油蒙了心，没能发现王择豫的好，想要和他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然而，当时的王择豫正专心致志就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这件事和客服理论，无心听女生抱怨。 哭到最后，女生问他为什么这么冷淡？ 王择豫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哦，是这样的，我买的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女生差点没被王择豫这一句话憋死。 最终，孔舒给这场「恶战」给予了四字评价：自作自受。 其实申向衍也没干什么，他就是拿现成的火柴把战争的导火索引燃了而已。 「恶战」结束没多久后，申向衍约王择豫喝酒聊天。 王择豫这才把自己凌晨打电话对着申向衍鬼哭狼嚎的真实原因全盘托出。 「我看见杜娴朋友圈里发了她和她男朋友的合照……」 当时申向衍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喷了他一脸。 「王择豫你傻逼吧，那是杜娴她弟。」 王择豫懵了：「杜娴她弟？她弟不是还在上六年级吗」 申向衍：「她弟上六年级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后来申向衍向孔舒交代那口酒是他故意喷的，因为王择豫蠢到没边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申向衍才知道原来王择豫喜欢杜娴，他还以为王择豫真就是纯犯贱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孔舒把这事儿告诉了杜娴，杜娴听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狂拍大腿表示以后又有一个可以嘲笑王择豫的事了。 再不久，王择豫就开始酝酿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向杜娴表白。 某个小长假，杜娴约王择豫回沂川去高中时常吃的面馆吃面。 二人边吃边聊，杜娴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朝方便面上扯。 头脑简单地王择豫自然看不出杜娴的刻意，他一股脑的顺着杜娴的话聊下去。 聊着聊着，他便认真了。 他放下吃面的筷子，端正神色说道：「杜娴，咱们玩了这么多年，你也了解我，我经常犯错，犯了错我承担，那都是我活该，我认了。」 看着杜娴的眼睛，他停了一下，有些紧张，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接着继续磕磕绊绊地说，「可有一个错我不想认，之前我跟别人发誓说如果我喜欢你，我吃方便面就没有调料包，那时候我没意识到我对你……反正就是……我看见方便面没有调料包的时候，我特后悔，当然我不是因为没有调料包后悔，我是……嗯……我是因为……」 因为嘴笨，王择豫有些心急，他神经紧绷，两手攥拳，尴尬不已。 对面的杜娴静静地看着慌乱的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她轻声说：「因为你喜欢我。」 王择豫愣住。 杜娴格外镇定，慢悠悠地说：「正好我也喜欢你，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王择豫怔怔地望着她。 半晌后，他点头：「嗯。」 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捧白玫瑰和数不清的礼物想和杜娴表白。 可这些东西关键时候一个都没派上用场。 不，也算派上用场了。 隔天一早，王择豫把准备的玫瑰和礼物全都送到了杜娴家。 当晚，杜娴就用玫瑰花瓣泡了脚。 第459章 番外篇 （5）时礼 七月二十一日。 江景庄园。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庄园大门外。 几秒后，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沿着长长的单向车道驶入庄园，最后停在了一栋华丽又不张扬的中式建筑外。 司机打开车门，一个西装革履，气宇非凡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他的神情肃然，眉眼锋利，不怒自威。 「时礼呢？」中年男人淡声问道。 「他在自己房间里。」管家轻声回，「时先生，自从您说要小少爷他出国以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男人没有应声，径直走进了建筑内，上了电梯，按下了三楼。 三楼的房间内。 时礼穿着一身宽松柔软的素色休闲服，站在与屋顶一般高的书架前，将摆放不整齐的书重新拿出来规整，直到它们的顶端呈一条整齐的直线才满意。 房门突然被打开。 没有事先敲门，时礼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他父亲回来了。 他没有回头，身后人也一直没有说话。 这算是一向懂规矩的他最为叛逆的表现。 半晌后，身后人率先开了口：「警察过家家你应该也玩够了，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你当刑警，趁着新学期还没开始，去伯克利念书，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时礼缓缓转过身，看向他的父亲，向来表情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我不想去。」 男人无奈嘆气，以柔和的语气说出了令人窒息的话：「时礼，你是个乖孩子，之前我和你妈妈让你去和普通人一样读书，是想让你了解这个社会多样性，而不是让你捨身为社会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如果你想帮助其他人，还有很多方式，不单单只是刑警这一条路。」 不等时礼开口，男人紧接着又说，「我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你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整个过程都格外的平静，没有过激的言语，没有侮辱性的词彙，却让时礼觉得格外压抑。 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架子一样松散，陷进了沙发里。 管家走进来，语重心长地说：「小礼，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可你也是时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一个小小的决定，或许就关乎企业上千名员工的未来。」 屋里寂静无声，时礼低垂着眼帘，余光扫见年迈的管家仍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他于心不忍，抬头扯出一抹微笑。 「知道了，刘叔，我会去国外念书的，没什么事情您去休息就好了。」 管家欣慰地笑了笑，带上房门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时礼望着书架上其中一本书，忽然想到了什么，「刘叔，离开之前我可不可以做一件事？」 管家好奇：「什么事？」 时礼说：「我和我的高中同学们好久没见了，我想以找个理由办一场同学聚会，和他们见一见，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和我父母提？」 管家有些迟疑。 时礼又说：「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参加完同学聚会，我就立刻收拾东西出国。」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管家想了想，又问，「需要我帮您预定梵图酒店的私人包间吗？」 梵图酒店是时家名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时家人大大小小的酒宴聚会都会在那里举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但时礼尤其不喜欢，因为那里处处都让他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他摇摇头：「不了，爸妈说过为人处世要低调，我自己会看着准备。」 管家没再多问，关上门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时礼一人。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了刚刚他注视的那本书。 那是一本牛皮包裹的同学录，他翻开单独夹着书籤的那一页。 上面是孔舒的娟秀清丽字迹。 毕业留言写着：「祝班长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这是他辗转全班，让同学们写下的同学录，只为了想要让她留下痕迹。 如今马上要离开，他想找个理由再见孔舒一面。 七月三十日，晚。 时礼在一班班群的对话框里编辑许久。 第一次编辑：「同学们，我们两年没见了，要不要办一场同学聚会见一面？」 第二次编辑：「同学们，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办一场同学聚会……」 …… 第六次编辑：「家人们，老班把班费发给我了，我数了一下，还剩下不少，咱们都两年没见了，要不要拿班费聚一聚吃个饭啊？」 「真的假的？我在家待的太闲了，游戏都打腻了……」 「……」 「1」 「111」 「2」 时礼在一堆数字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孔舒的名字。 他唇角微微上扬，接着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喂，老班，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明天我们班会办一场同学聚会，吃过饭后想回一趟母校看一看，您能不能跟值班老师和保安大叔说一下？」 「……」 「事情有些突然，麻烦您了，我看您前几天朋友圈发了女儿想去迪士尼，机票住宿还有导游我已经安排好了，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随时知会我，我让人把票都给您送过去……好，谢谢老班，再见。」 聚会当天。 时礼一直在等着孔舒出现，可过了约定的时间，孔舒仍是没有出现。 他倍感失落。 窗外下起了磅礴大雨，时礼本以为在出国之前见不到她了。 可包间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孔舒出现了。 时礼的嘴角也扬起来了。 他的目光随着孔舒移动，见她淋湿了，他刚想起身去递手帕，忽然看见孔舒的身后还有同样淋湿的申向衍。 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神很不一般，像是相处了很久，有很多只有对方才清楚的秘密。 时礼不动声色地把手帕放回了口袋。 他低下头，唇角淡淡地勾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没关系，见一面就够了。 高中三年，时礼因为低调过度，反而让人产生了疏远感，若是没有班长的身份，他在班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父亲常常告诉他，要谨言慎行，少说多看，即使是装也要装的亲近随和。 他总是在观察班上每一位同学，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习惯。 在他日復一日的观察中，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谁喜欢谁，谁又暗恋谁。 王择豫和杜娴互相喜欢却不自知。 申向衍和孔舒互相暗恋而自知，申向衍知道孔舒在暗恋他，但孔舒不知道。 陈话书似乎喜欢孔舒，并且还十分嫉妒申向衍…… 时礼的家教甚严。 他从小到大接触的课程都是枯燥无味的，他需要有着与时家相匹配的文化与实力，更需要不断学习各种经营之道与为人处世的能力…… 班上这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觉得格外有趣。 直到某个课间，他低头安静地做题，前桌的孔舒忽然从高高一摞的书旁探出了脑袋。 「班长，这道题我不会，你数学好，能给我讲讲吗？」 对于讲题，时礼习以为常。 班里每天都有人在找他讲题。 他给孔舒简单讲了讲解题思路，孔舒对他了声谢谢，却忽然在原地静止不动了。 他刚抬头，看见孔舒的脸在他的眼前赫然放大，继而又扭头错过。 「班长，我笔掉你凳子下面了，你、你别动我捡一下……」 孔舒低头弯腰时，发尾恰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随着孔舒的动作肆意划过，痒丝丝的。 他盯着她的发梢，一动也不敢动。 几秒后，孔舒捡起了笔，抬起头笑着看向他，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笔，「捡起来了，你可以动了。」 孔舒飞快回到了座位。 他却还是盯着自己的手背，不知怎么，心里也痒丝丝的。 自那以后，时礼观察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逐渐变得单一。 他开始只望着前桌的孔舒。 但时礼从未想过做什么。 他不敢，也不能。 他只是一个连自己未来都不能做主的人。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时家。 读警校算是他第一次叛逆做下的决定，只是他终究拗不过他的父母。 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时礼便收拾行李，孤身一人出发去往了伯克利。 伯克利的生活于他而言没有什么特殊，他每天在加州大学念书，吃穿住行都是他一个人。 不需要为钱而操心是他唯一舒心的一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过了一段时间，他无聊去翻看朋友圈，却发现孔舒久违地更新了朋友圈内容。 「平行世界的你们也一定要幸福呀。」 时礼看着这句话愣了许久。 「平行世界……」 他喃喃道，「如果整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世界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逃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想到这儿，时礼忍不住因为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而笑出了声。 他放下手机，起身去浴室沖了个澡，早早便睡下了。 深夜。 时礼觉得口干舌燥，便打开床头柜的夜灯下床，走到厨房喝水。 一杯冷水下肚，他的睡意消去不少。 外面的夜色正浓，看不见月光。 他回了卧室，正准备关掉床头灯，却发现他书桌上用来写随笔的笔记本敞开了。 他记得自己分明是随手合上放进抽屉的。 他走到书桌前，发现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迹与他相同。 【时礼，你好，我是来自平行世界的时礼，你愿意和我交换人生吗？】 时礼皱了皱眉。 他不曾记得自己在本子上写过这么一句话。 可除了他，没人会找到这个笔记本。 他以为是曾经写过但是忘记了，于是没当回事，合上了笔记本，把它重新放回了抽屉，转身上床。 很快，他再一次进入了睡梦中。 …… 第460章 番外篇 （6）原时间线 陈话书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申向衍！」 …… 「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申向衍！」 …… 「毕业后我不主动联繫你，你就永远也不主动联繫我，不管我做什么，你眼里永远只有申向衍，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申向衍，我喜欢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啪—— 陈话书反手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手机屏幕顿时四分五裂，当即黑屏。 门外的人听见动静，慌忙开门进来：「话书，没事吧？」 陈话书瞪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情绪复杂，悲恨交织。 几秒后，她低头抱着自己的脑袋，无比懊恼。 「方姐，我说错话了。」 陈话书带着几分委屈的哭腔，「我刚刚一冲动说错话了……」 方姐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马上就轮到陈话书上台了，这次舞台不能出错。 她担心道：「马上就轮到你上场了，这场表演关系到你能不能去参加姜导的节目，你可一定不能被个人情绪干扰……」 陈话书抬起头，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放心吧，方姐，我可以。」 她起身离开了后台化妆间，拎着裙角，阔步走向舞台。 那个聚光灯只聚集在她身上的舞台。 这场话剧表演中，陈话书饰演的是万众瞩目的大小姐，心高气傲，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身边人的偏爱，是舞台上最活跃的焦点。 在踏上舞台的那一刻，陈话书转身看向台下的观众，恍惚了一瞬。 仿佛忽然回到了高二那年。 她转学到新班级，踏上讲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如同剧本里的民国大小姐一般，备受关注。 陈话书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她喜欢被人关注，她微笑着和班上每一个人打招唿。 在所有人都热情和她交谈时，她注意到了教室角落里的孔舒。 孔舒安静地坐在窗边，单手托着下巴，低头皱眉，被眼前的数学题困扰。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斜进了教室，照在孔舒的脸上，立体的五官生出一片阴影，横添几分神秘。 蓦地，孔舒抬头看向了讲台上的陈话书，原本被数学题困扰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肉眼可见地瞪大了眼睛。 她和善地笑了。 那一刻，陈话书如沐春风。 但很快，孔舒重新低下了头，再次陷入了数学题的困扰。片刻后，她拿着试题，转头对着后桌的人说：「班长，这道题我不会，你数学好，能给我讲讲吗？」 陈话书这才从孔舒身上收回了视线，去了自己的座位。 她的座位离孔舒并不近，可她还是主动找上了孔舒。 「孔舒？我听说你英语很好，我有些语法不怎么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这是她第一次开启和孔舒的对话。 孔舒比她想像中要好相处多了。 无论她说什么，孔舒都会答应。 每次孔舒讲题的时候，陈话书的视线总是情不自禁地落在孔舒的脸上，盯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打量她专注认真的表情，还有那一张一合粉嫩水光的嘴唇。 「真好看。」陈话书情不自禁地说。 「什么？」孔舒没听清，「你说什么？」 陈话书笑了笑：「真难啊，我说，这道题真难啊。」 这时的陈话书并未有其他心思。 她只是想和孔舒做朋友。 一个午休，孔舒的同桌请假不在，陈话书坐在了孔舒身边，拿着一瓶易拉罐装的可乐。 「隔壁班男生送的，给你喝。」 陈话书边说，边拉开了易拉罐，却不小心被拉环边缘割破了食指。 钻心的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孔舒连忙拉过她的手，从桌洞里拿出了碘伏替她消毒，又翻出一张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她的伤口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孔舒的动作太小心了，纤细的指尖点在她的食指上，凉凉的，软软的，还能闻到洗髮水的香味…… 陈话书心悸一瞬， 她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怔怔地望着食指上的创可贴，心乱了许久……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话书发现孔舒总在关注班上一个叫申向衍的男生。 她不是傻子，猜也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申向衍的男生拽的像谁欠了他二百万似的，每天一看见孔舒就冷着一张脸。 孔舒居然喜欢他？ 真是不可理喻。 之后，陈话书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做了一些连她自己都觉得厌恶的事。 「孔舒，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对孔舒说，「其实我喜欢申向衍……你千万不要喜欢上他，我可不想和你变成情敌。」 「孔舒，你其实长得蛮好看的，就是可能不太讨男生的喜欢。」 「孔舒，申向衍知道我肚子痛，给我沖了一杯红糖水，他挺贴心的，就是嘴巴太毒了……」 陈话书开始说一些违心话，她想让孔舒知难而退，不要再喜欢别人。 当她在孔舒的脸上看到失落或自卑时，她竟然感到无比窃喜。 可渐渐地，陈话书察觉到孔舒在疏远她了。 她便开始把矛头转向了申向衍。 可没想到申向衍一眼就看穿她了。 「你能不能滚远点，你又不喜欢我，你如果想惹孔舒不高兴，拜託换个法子，别利用我。」 听到申向衍的话，陈话书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想天天看见你那张冰块脸？ 陈话书还以为孔舒早就放弃了。 可高考结束后，孔舒却对她说：「我要和申向衍表白。不管怎样，我都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也为我高中三年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哪怕这个句号不完美。」 那一刻，陈话书感到无能为力。 她与孔舒註定只会停留在朋友的阶段。 她们之间永远都会隔着一层窗户纸。 孔舒能够为自己的暗恋画上一个尽管并不完美的句号。 可她甚至都不用去画，就已经清楚那个句号一定不会完美。 那窗户纸一旦捅破，代表她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舞台上。 陈话书饰演的角色因为父亲嗜赌成性，家道中落。大小姐也不再是当年万众瞩目的掌上明珠，她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黯淡了。 「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 陈话书跪伏在舞台上，念出了她最后一句台词，「再也回不去了……」 台词念完，声泪俱下。 聚光灯灭掉，台下的观众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久久没能回神。 直到幕布降下，台下才响起了掌声…… 第461章 番外篇 （7）分叉线的他们 循环结束，曾经四下散落的时间碎片全部回归原位。 分叉线上所有的孔舒与申向衍无人再记得循环一事。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发展在进行。 虽然孔舒利用时间之石修復了时间线，抹去了自己在直线时间线上的痕迹，也抹去了分叉时间线中人们的记忆，却无法抹去在分叉时间线上产生过的影响。 时间线紊乱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 分叉线上他们的生活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他们的结局也因循环而产生了变化…… 【孔舒2号x申向衍2号】 「——若循环不曾存在——」 高考前，孔舒2号被高庭从图书馆天台失手推下，坠楼身亡。 申向衍2号自此陷进了孔舒2号死亡的沼泽中，怀揣着仇恨迈上了復仇的道路。 他一步一步接近陈话书与高庭，想方设法让害死孔舒2号的两人受到百倍的痛苦与惩罚。 经过了长达八年的勾心算计后，陈话书与高庭身败名裂。 前者精神错乱进了神经病院，后者因为冲动杀人被判无期徒刑。 计划完成的申向衍2号找到了孔舒2号的墓，坐了整整三天三夜，临走前在墓前放了满满一桶的葡萄味棒棒糖。 不久后，在一个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夏日，29岁的申向衍2号跳下了明珠塔。 在坠落的十几秒中，没有走马灯出现，没有后悔没有怨恨。 他的唇角上扬着，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孔舒，我终于能来陪你了。」 …… 「——循环发生后——」 孔舒与申向衍在2号时间线中救下了原本必死的孔舒2号。 虽然已将循环之中发生的事情尽数忘却，可孔舒2号的心境潜移默化受到了影响。 在高中毕业后，孔舒2号对申向衍2号展开了热烈大胆的追求，她无所畏惧地闯进了申向衍2号自封的囚牢，带他逃出了亲人接连死亡的阴影，奔向了充满光明的未来。 彼时，孔舒2号的短髮渐渐长成了及腰长发， 她常常会坐在长椅上抱着一本厚厚的资料翻来覆去背法条。 每到这时，申向衍2号会惬意地枕在她的腿上，指尖绕着她的发尾一圈一圈打转，听着孔舒2号重复背着一条又一条枯燥乏味的知识点。 阳光照在申向衍2号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孔舒2号便会用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帮他遮掩阳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我有时会做一个梦。」 申向衍2号在孔舒2号给予的阴影下得以睁开眼睛，他望着她，口吻淡淡地说，「梦见你死了，然后我跳下了明珠塔殉情。」 「梦都是假的。」孔舒2号轻笑一声，「我也做过类似的梦，但是和你不太一样。」 申向衍2号坐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怎么不一样？」 孔舒2号沉吟一会儿，缓道：「我梦见有人要杀我，但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救了我。不过最近，我不常做那个梦了，在梦里我也越来越看不清她的长相了。」 「是吗？」申向衍2号笑了笑，「那看来你是梦见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平行世界？」孔舒2号好奇，「做梦和平行世界有什么关系？」 申向衍2号说：「你知道量子纠缠吗，今年的诺奖有科学学家证明了量子纠缠现象确实存在。简单来说两个量子无视了距离，能感应到彼此。或许你做的梦就是你和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产生了心灵感应。」 孔舒2号倒吸一口凉气：「那这么说来，平行世界的我蛮厉害的，居然能穿越时空来救我……」 申向衍2号闷笑道：「有我在，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救你，还轮不到平行世界那边。」 与此同时。 原世界的孔舒突然打了个喷嚏，吓了身边的申向衍一激灵。 申向衍：「感冒了？」 孔舒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有小人在背后议论我。」 …… 【孔舒3号x申向衍4号】 「——若循环不曾存在——」 高中毕业当天，孔舒3号向申向衍4号表白被拒，大受打击。 清醒过后，便再也没有和申向衍4号联繫过。 在孔舒3号渐渐淡忘申向衍4号的过程中，申向衍4号从未停止过守护孔舒3号。 直到孔舒3号成家立业，身边有一个可靠的人能够保护她，申向衍3号也不曾把她在心尖上搁下。 十年后的某天。 孔舒3号像往常一样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 女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申向衍4号，发出了一声惊唿，抬手指向了他。 「妈妈，那个叔叔！」 孔舒3号顺着女儿指向的方向看去，却不见有人在。 她奇怪地问女儿：「什么叔叔啊？」 「妈妈，我经常看见那个叔叔，他总是在看我。」女儿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那双眼睛与孔舒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孔舒3号警惕地看向周围，将女儿抱在怀中：「宝贝，如果你在看见那个叔叔，一定要离他远点，去找身边认识的大人，那叔叔可能是个坏人，知道了吗？」 女儿点点头：「知道了，妈妈我想爸爸了……」 孔舒3号：「好，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爸爸啦。」 …… 「——循环发生后——」 时管局覆灭后，孔舒3号摆脱了鲸陆的身份，在监狱救出了被困许久的申向衍4号，将碎片交给了孔舒。 循环结束，在时管局监狱里饱受折磨的申向衍4号始终昏迷不醒。孔舒3号也开始每夜做同样的噩梦。 在梦中，她总是在不停地杀人。 但她看不清她杀死了谁，只有恐惧感是清晰鲜明的。 一个月后。 申向衍4号从昏迷中甦醒，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孔舒3号。 当时，孔舒3号正躺在沙发上，被噩梦缠身醒不过来，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唿吸急促。 「孔舒？」申向衍4号苍白的唇轻启。 他抬手擦去了孔舒3号额角的汗，恰好惊醒了她。 孔舒3号虽然记忆不在，可当初在鹤肆手底下学到的身手还带在身上。 她被惊醒的那一刻，几乎是肌肉记忆让她把申向衍4号擒拿在地。 申向衍4号躺了一个月，本身四肢就有点退化了，被孔舒3号这么大动作一拧……好傢伙，胳膊脱臼了。 一声惨叫响起。 孔舒3号懵了一瞬，立马从他身上爬起来，找来了医生。 本就脆弱的申向衍4号左胳膊又架上了绷带，行动更加不便。 照顾他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孔舒3号的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申向衍4号故意的。 除了上厕所，其他事情都要孔舒3号来帮忙，明明右手健在，却连刷个牙也要她在一旁端杯子。 这些孔舒3号都认了。 毕竟，每个深夜她被噩梦惊醒的时候，申向衍4号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再将她哄睡。 出院以后，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孔舒3号的梦魇愈发严重，只有申向衍4号在身边时才能得到片刻安睡。 申向衍4号也因此不再远离她。 对此，他是这么对她解释：「不等我这个扫把星先把你剋死，你可能就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所以保险起见，我以后还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吧……」 …… 【孔舒4号x申向衍3号】 「——若循环不曾存在——」 孔舒4号去阿姨家送过鱼后，没有遭遇杀害，平安回家，直至高中才遇见申向衍3号。 一切都会循规蹈矩。 高中毕业当天，孔舒4号向申向衍3号表白被拒，二人自此再不相见，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仿佛从未认识过彼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而他们在彼此的口中也只会是「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申向衍这个名字会在孔舒4号的记忆中淡去，记得一切的只有申向衍3号一人。 他会无数次出现在孔舒4号的远处，默默地望着她，也会情不自禁地看着孔舒4号的女儿。 因为母女二人长得很像，女儿像妈妈一样漂亮。 此后，申向衍3号埋头于事业，终身不娶，孤独终老。 「——循环发生后——」 十五岁那年，孔舒4号在送鱼的路上，被孔舒3号亲手射杀，消失于循环之中，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在申向衍3号的记忆中，他在福利院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女孩也不存在了。 申雨坠楼当天，申向衍忽然出现帮助申向衍3号救下了申雨。 在医院中，醒来后的申雨抱着申向衍3号痛哭，申向衍和申向衍2号也离开了医院。 那晚，申向衍3号突然莫名其妙发了一场高烧，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去。 高烧过后，申向衍3号什么都记不清了，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将申雨救下来的。 此后他与申雨相依为命，长大成人。 成年后的申向衍3号忽然对平行世界起了兴趣。 他开始一门心思钻研平行世界的存在，为此大学专业也选择了相关的物理学。 他沉醉其中，常常在研究中废寝忘食，试图找到进入平行世界的契机。 申向衍3号为研究平行世界而着魔，逐渐演变成他心中的执念。 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呢喃：「这个世界是有平行世界存在的，去找到打开平行世界大门的钥匙，去吧，去找回你被改变的命运……」 他开始以过激的方法尝试进入平行世界，被学术界其他人赋予了「疯子科学家」的称号。 穿越平行世界变成了申向衍3号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他已然决定将自己的一生都付诸于此…… 【孔舒5号】 「——若循环不曾存在——」 孔舒5号她在亲生母亲的折磨下对世界怀有怨恨，可懦弱的她不敢向这不公的世界反抗。 十八岁时，孔舒5号遭遇了霸凌与背叛后却不被任何人理解。最终，她绝望地从高楼跳下，结束了自己潦草的命运…… 「——循环发生后——」 六岁那年，孔舒5号看着一个黑衣人两下便打晕了她如魔鬼一般的母亲。 七岁那年，她学会了反抗，第一次用全身上下最坚硬的牙齿咬破了王晓的胳膊。 虽然换来的是更加惨烈的毒打，可她对王晓的忌惮与恐惧却越来越少。 十四岁那年，她抄起厨房的菜刀疯了似地去砍王晓，吓得王晓自那以后再也没跟她动过手。 十八岁那年，孔舒5号只身一人去往了国外，边打工边留学念书。 她从未忘记过当年那个救下她的黑衣人。 她循着回忆在纸上画下了那双眼睛。一遍又一遍，直到与她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别无二致。 她拿着草稿，找上了刺青师。 刺青师看到她的草稿后，发出了惊唿：「哇哦，你要把自己的眼睛纹在身上？」 孔舒5号摇摇头：「不，这不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神没有这双眼睛那么坚定。」 她把那双眼睛纹在了左手手臂内侧，因为她怕自己会忘记这双眼睛。 某天过后，孔舒5号的记忆突然多了一处空白。 她慢慢记不清那双眼睛，也记不清那个夜晚出现的黑衣人。 可纹身帮了她。 不仅仅是纹身，她的家中铺满了那双眼睛的草稿，她的手机和电脑壁纸全部都是那双眼睛。 那双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眼睛…… 她在许多地方都记下了遇见黑衣人的时间，包括黑衣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二十八岁那年，孔舒5号放下了在国外的安逸回到了国内。 孔舒5号优越的履歷使得她在一回国便继任了某公司执行ceo的位置。 她一边忙于工作生活，一边不忘寻找黑衣人的线索。 白驹过隙，一晃八年过去。 三十六岁的孔舒5号已经成为了商界赫赫有名的精英。 她在最繁华的地段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独立大厦。 她常在大厦顶楼的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的风景，思绪随着视线一同放远。 深夜。 助理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她的办公室:「董事长，这份合同需要您签个字。」 孔舒5号没有反应。 「董事长？」助理小声叫道。 孔舒5号回过神，转身看向她：「什么？」 助理笑了笑：「您是不是又在想那双眼睛了？」 孔舒5号拿过合同翻看，没有应声，算是默认了。 「董事长，不管我怎么看，那双眼睛都和您的一模一样，没有一丁点区别，别人都说您自恋……」 孔舒5号随和地笑了笑，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名字，然后递给了助理。 助理离开后，孔舒5号坐回办公椅上，视线看向了桌上的镜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那双眼睛在冷灯的照耀下透着几分凌冽，沉着而稳重。 「还真是越来越像了……」她失神地轻喃道。 ——全文完结—— 完结碎碎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