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后霸总他真香了》 第1页 《谈恋爱后霸总他真香了》作者:麋渡【完结】 简介: 看着那张冷清骨像难敛野性的清冷面孔,贺云屺想,可以玩玩。 底下的人都以为七爷心血来潮养只小狼崽玩玩,没想到养了个小祖宗供着,语气温柔缱绻,七分纵容三分哄骗,对别人的倒贴不屑一顾,毕竟小狐狸又烈又软实在是勾人。 两个人在交易中各取所需,清冷的小狐狸清醒的自己不能沉沦这场强者的追逐游戏里,但那人过于霸道,使他无法抗拒沉沦下去了,那人看似掌握着主动权,其实是在一点点的放纵,是疯狂而不失克制的爱。 终于那人强行入侵占据他的心后玩脱了,顾鹤也不拖泥带水决然抽身,凭本事没老婆的贺七爷开始奔赴火葬场队伍,可惜被丢弃过一次的小狐狸绝然且满是防备,毕竟,开局就是一场游戏。 再后来。 贺云屺不小心弄丢了顾鹤送给他的戒指,在公司暴跳如雷。 「那tm我老婆的定情信物,丢了!tm丢了!」 谢隽很想说,那玩意儿他侄女儿小学门口一块钱三儿,但是为了七爷的颜面,他选择装聋装傻。 直到下班后看到秘书的儿子手上也有一个,于是在公司暗暗被嘲笑了。 顶着大黑脸回家后又气又委屈,「老婆,你给我的戒指、」 「嗯?」 「我弄丢了。」 「哦。」 「老婆,我想你哄哄我。」 「三羧酸循环……起开,你挡着我学习了。」 谢隽:这对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先走肾后走心系列,又名《大佬的过度保护》《拒绝做大佬的金丝雀》 [高亮:背景架空,不映射现实任何团体结构国家] 排雷: 1、攻占有欲极强,先走肾后走心,狗血带虐主调甜,需要避雷,剧情文笔存在各种风险 2、大概全员走追妻火葬场路线?不过还是看心情,毕竟找不到合口味的粮,所以决定自己产 3、解压练笔放飞文,接受合理建议,不接受无理取闹,ky指手画脚的,爬! 第一章 黑西装和白衬衫 苍穹波谲云诡,浓黑的云翻搅滚动中响了几声闷雷,狂勐暴唳,蓝紫色的闪电炸裂云层如巨翻腾直冲云霄又湮没云层。 g市深秋的夜已然有初冬的味道。 pure作为g市最顶级的海艷玉窟,来者都是身份不凡的人物,自然价格不菲也很难逾越。纵是如此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些高级又神秘的地方,就是保密性强,做事方便,俨然也成了权贵们专用的俱乐部。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帕加尼如沉寂的勐狮,里面的人翘着修长的二郎腿,锃亮的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点着,蓝牙耳机里传着德文,男人并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的cohiba任其自由点燃,淡淡的烟雾萦纡在他的指尖,转瞬又消散在空气中,目光随意一略到马路的对面。 一街之隔,如果这边是上流社会消费的地方,那边就应该是贫民窟的世界,有人群,有车流,还有满街粗制滥造的繁华喧闹,也能很好的融入这座城市。 昏暗的巷子口的路灯忽闪忽闪,本来温暖的橘色灯光投射破裂的灯罩映在地上显得有些狰狞,巷口站着一个伶仃消瘦的少年。 或许正值青春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只见他下巴微扬,露出白皙的脖颈,身上穿着简单的白恤,腿长腰细,脚踝骨形明显筋肉分明,牛仔裤勾勒的完美的腿型,像是一瀑清涧,简单的穿着却有说不出的招眼。 少年的对面站了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但是体格比他健壮,显得那个少年有些娇小,对面的男生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少年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淡若琥珀的眼眸冷意肆虐,骨子里的清冷仿佛与生俱来。 那张浅色薄唇轻启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怒了对面的男生,说着就要动手去拉住那个少年,少年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对抗,侧身闪躲了他的接触,说了句什么便消失在路灯下,只留下了那个发愣的男生,失落的模样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谢隽也顺着贺云屺的目光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现在的高中生啊,多么的美好,纯粹的爱恋像杯柠檬苏打汽水,咕噜咕噜直冒泡,就是那高冷小帅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谢隽口袋的手机嗡嗡响了几下,点开看是收到了许纪川的简讯,敛了视线对贺云屺说道:「七爷,人都到齐了。」 「嗯。」贺云屺淡淡地应了一句,不经意瞥了一眼,路灯下已经没人了,忽闪的灯光强光一闪后最终让那个巷子口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谢隽提前下车为他打开车门,把他手里的资料接了过来。 车门关起的剎那仿佛又把两个世界隔开拉回了原来的距离。 不过,当他低头看到资料一角残缺的照片处,愣了几秒,立马收敛好情绪发了条简讯,随即追上了男人的步伐。 第二章 猎物陷阱 「叮。」 电梯已抵达。 「......是爱的唿唤,爱的奉献,才有爱的迴响。让我们与希望携手让生命更有意义,让我们再一次感谢陆总对我们的支持。」主持人完美法汉切换,穿着一身黑天鹅长裙,神色端庄,拥有一头迷人的捲曲的波浪大金髮,明艷动人。 第2页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这里宛如一座宫殿,挑高的门厅气派的大门,尽显雍容华贵,青灰色的大理石明净如澈,清晰的倒影着精巧华丽的水晶玛瑙吊坠灯。 一个气派谈吐都雍容华贵的侍者走上前来,「七爷,荣幸地欢迎您到来今夜的慈善晚会。」 谢隽给了侍者一个眼色,那人瞬间明白,微笑接过谢隽的外套退了下去不再打扰。 这里处处无不充斥这慈善、公益、弘扬各种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一家会所的核心。 毕竟是信息化时代了,做生意做投资什么的自然也要跟得上时代的脚步,这年头混道上的都开始搞这些虚头巴脑,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个文明人,恨不能给自己树立成成杰出青年五好榜样。 也的确是这样,大家敛起了五大粗的形象,个个都改头换面,摇身一变西装革履,比起以前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更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发发邮件打打电话,或者是三五小聚出来喝个下午茶聊聊方案。 那些见点颜色的东西早就被淘汰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外了,哪个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连讨债都会提前发函通知了,事无巨细,安分守己,还会拿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利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早就统统都埋藏起来了,藏在见不得光的缝隙里发烂发臭。 火辣异域风情的弗拉明戈结束后,优雅古典的西方爵士音乐悠扬地疾缓不同地响起。 音乐师竭力吹奏着,在暗淡的温柔光线中,灯上的流苏微微颤动,暗涌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绅士礼貌的邀请穿着旗袍的女士跳舞。 顾鹤穿着这里昂贵的西装,也是这里的工作服,随随便便一套就是他一个月的伙食费。所以有钱人的世界即食物链的顶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并不羡慕,也与他无关。 这里比他去过的任何一间酒吧都高档数百倍,不会有什么五彩灯光和那震天动地的俗乐,环境静谧灯光柔和,客人们品酒闲谈间一派优雅矜贵的氛围。 「对了,我们其实一般都不能换班的。但是你们提前和川哥打过招唿就算了,我们这里规矩虽然立着,但这种场所难免会有客人喝多的。可能会出现一些冒犯的行为被占点便宜也是难免的,重点是看你怎么把握了。」 「另外酒水的话应该都认识吧,卖出多少就是你的本事了,提成直接在你下班的时候会现结给你。」 意思是别惹事,你想赚生意也随便你。但都基于绝对不能得罪上帝的原则上。 「行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么多都记住了吧?」 领班的小帅哥忍不住多嘱咐了他几句。毕竟学生党不太好带,得像个老妈子一样扌喿心护着,不能让人出太大意外。不过这个弟弟真的是帅,还嫩就是冷了点儿。要不是反覆确认了他的身份证还以为是未成年。 顾鹤点点头,都是端酒水的活儿,只是换个场地而已,这里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更小心些就好。反正这些他都做腻了,也不差这一次。 他其实并不喜欢确实这种地方,又吵又乱,味道闻得反胃。尤其是烟味,说他金贵也好矫情也罢。但没有人会拒绝为生活赚钱付出,这个社会从来都不宽容,赚钱并不是基于兴趣的基础上。 生存,从来不容拒绝,更何况,他真的很缺钱。 不过这里终究是有钱人的场所,比低档的那些环境好太多了,至少没有混合的乱七八糟的味道,就是香水味比较浓,熏人。 他微蹙眉头,推门而入,名贵的全铜吊灯闪烁着迷离暧昧的柔光,墙上是使用罗马柱彩绘着浮雕,欧式的古典气派无比奢侈但又不庸俗,每一处的景致都恰到好处不会太浮夸,可见设计师应该是对西欧艺术钻研得很透彻。 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只知道值钱的和不值钱的,显然被这金迷纸醉的晃得眼疼。 顾鹤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睫毛浓密,眼型狭长典型的亚洲美人长相。虽然说这里的男孩儿姿容都不差,但是他绝对称得上是惊艷。 那张小脸白白净净,偏偏睫毛又浓又长,粉嫩的红唇光泽粼粼,细软的头髮让脸庞纯净妖冶杂糅,只是那双琥珀透亮的瞳眸清冷无比,如傲人又像淬冰棱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些人的目光是赤-裸的毫无遮掩的打量,谷欠火也蠢蠢欲动。 「这不是我们的顾同学吗?」赵鹏泰一身藏色的西装,鼻樑上还架着无框眼镜,整个人散发-情动的荷尔蒙,那双桃花眼潋滟着锐利的锋芒,小猎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顾鹤淡淡看了他一眼,真是冤家路窄,闹心,冷淡又疏离地喊了一声赵先生。 第三章 羞辱 「赵总认识啊。」旁边的人也来了兴致,询问道。 「认识。」赵鹏泰玩昧地抿了一口香槟,手不安分地拧了怀中人一把,惹得怀里的人一声嘤咛,「当然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今天在w大开学典礼里撂他的面子,他正愁找不到人呢。 「呵,倒是会找地方,不是做生意吗?过来。」 「请问赵先生要喝什么?」 「你想要我喝什么?」赵鹏泰的手正了正怀里小宠的蝴蝶结,看似和他说话其实不然。 小宠一脸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客人不是在和他说话。 第3页 「我勉为其难帮你开开张。」 然后他随意指了菜单上的cognac,「10瓶。」 众人譁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小宠的提成自然蹭蹭上涨,够狂,「赵总哄人果然捨得啊。」 他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目光看着对面的人,直白又火辣,「倒满。」 顾鹤不言,只是按照他的要求为他倒满了一cognac干邑白兰地酒。 赵鹏泰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底托,轻轻一推,顺着光滑地玻璃桌面滑到他的面前,然后直起了腰杆双手交叉抱胸,姿态傲然,「喝了。」 有人卑鄙无耻,但也有人不卑不亢。 秉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原则,顾鹤还是接过来了仰头灌起,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不是故意撞到他的,手一抖,勐烈撞击让那些琥珀色晶莹的液体从嘴角流下,顺着喉咙漏下衬衣,湿润发亮,冰凉黏腻。 「咳咳咳。」 他第一次喝那么勐的酒,喉咙在烧,胃里也在翻腾,擦了擦湿润的嘴角,双眼有些发红,赵鹏泰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抚上那瓣娇软,却被顾鹤侧身敏锐地躲开了。 「装什么清高?资助你上学,让我碰一下怎么了?」 但那威胁的话对他并没有起多大作用,粉嫩嘴唇中吐出的话语倒是比想像中冷淡:「我已经拒绝了您的贊助。」 「赵总,这、这不是18层。」原本坐在他怀里的男孩有些犯憷,看着顾鹤实在是挺眼生,应该是刚来的吧,不忍帮他忍了句话。毕竟如果他们出格太多管事儿的来了只会更狠。 赵鹏泰没看到预想中的羞愤表情出现在顾鹤的脸上,眼底发红剜了发声的那个男孩一眼,「你想替他?」 「不、不是的。」 圈子里的人都清楚,赵鹏泰玩的手段都特别狠,又毒又辣,不是s倾向的根本就不敢往18层钻,没几个敢惹他。 「小兔崽子还挺烈啊。」周围一圈人的笑容逐渐变态,以为顾鹤是赵鹏泰拎出来调-教的。 最左边的男人嘬了一口唇边的香菸,眼神赤-裸,再徐徐吐出烟雾,或许这样感觉自己魅力十足,毫不客气吩咐道:「过来给我开黑桃a。」 毕竟分享游戏在他们中间很是流行,常常是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局。 顾鹤眯起眼睛捏紧拳头,这一双双眼睛像淬了毒的花蛇贪婪无厌地在他的身上扫视。因为赵鹏泰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乱动。 显然有人先按耐不住了,有个富态油腻的中年男人步态踉跄。自从看到顾鹤的那一刻起,他的两条长腿交叠了一下,欲盖弥彰弓着腰,从头顶到脚底都燥得厉害,只能不停灌酒掩盖自己的欲望。如今人就在眼前酒精也上头,伸手过去就要抓他的手腕。 「够带劲儿哈,我喜欢,不跟赵总就跟我吧,要贊助多少,我给你。」 赵鹏泰脸色一黑,什么货色,连他看上的也敢碰? 顾鹤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束缚,摆正到自己的位置。 被拂了面子的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就长着一张到处勾人的脸,以为自己多干净?」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赵总,你的人好像不太听话啊。」语气极为嘲讽。 「这不会是还没得手吧?那这个投资有点亏啊。」 赵鹏泰自然是不悦,今天早上当了众人面前甩脸,他容忍了那点小脾气,那点自尊心傲骨他可以留下慢慢把玩,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顾鹤还敢给他摆谱。如果是他的欲擒故纵,好的,他赢了,可惜不是,伴随着旁边嘈杂的猜测让他心中的那股怒火燃得更旺了。 顾鹤抓着托盘的手指已泛白。但脸上一片冷漠,似乎他们辱骂嘲笑的不是自己,而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哗啦」一杯红色的液体泼到顾鹤的身上,白衬衫黏着皮肤,里面的肌肤隐隐若现。 「脏了,婊-子。」 粗鄙的字眼实在刺耳,字字诛心。 那双愠怒的眼睛看向赵鹏泰,眸光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第四章 贺七爷 那张冰冷的小脸终于有了其他表情,这一幕又让他口干舌燥喉头滚动,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少年柔软的头髮,强硬地就要吻下去。 「砰!」 顾鹤出手从来不含煳,动作迅速利落,拳拳到肉,精准地冲击着赵鹏泰的脸颊和下颌骨,力量从他纤细的胳膊上传递,皮肉凹陷包裹的瘦弱的手臂竟如此带劲。 「咔嚓。」 沉闷的响声淹没在四周彼伏惊唿中。 赵鹏泰的保镖拎着铁棍冲出来,毫不犹豫地挥向那张脸蛋,滚烫而湿润的血珠子滑过眼角。 顾鹤手掌翻动提前抓住了那落下的铁棍,力道从手腕上挥出,瞬间击倒两个壮汉。 寡不敌众,顾鹤被四五个人擒住,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他的眉骨、嘴角上。 赵鹏泰啐了一口带血丝的口水,心底狠劲儿涌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头髮,「砰」地一声把人压在玻璃桌面上,冰冷的玻璃碾压着脸上的淤青,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的。 他恼羞成怒骂道:「 什么东西!你们这些贫困生不就是靠着卖py讨我们欢心吗?装什么清高!」 「赵、赵总,许老闆来了。」一个手下麻熘第一时间赶忙提醒。 说曹操曹操到。 顾鹤也被松开了,退到一边,大口唿吸了几口浑浊的空气,平復了几分钟后脸上也恢復淡漠。 第4页 「哟,这不是赵总吗?」许纪川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看看赵鹏泰的那些蓄势待发的手下以及他挂彩的脸。啧,这小子身手估计不错,爆发力挺强啊。 那一头火红的发色在灯光下闪着烈烈的光,眼眸明亮,牙齿雪白,他的皮肤也白皙,还化了妆,顶着那头火红的头髮毫无违和感,乖张得耀眼。 「原来是许老闆啊。」赵鹏泰眯着眼打量着,又是这个娘炮。 纯色哪一个不是一绝的,许纪川虽然看起来年轻好打发,但是作为贺云屺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隐藏颇深,笑吟吟的跟他寒暄,睨了一眼顾鹤,「你的人有些不听话啊。」 许纪川瞄了一眼顾鹤,脸有些面生,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有个请假了,说是让他的朋友来替班。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许纪川端着顾鹤手里的一杯红酒就迎了上去,「赵总也知道,这年头生意都是双向选择的,咱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花了钱就要消费,怎么?不给?」 「那得看您出哪个数了。」许纪川笑容意味深长。 「滚你-妈-的。」赵鹏泰眼睛一瞪,显然是脾气压不住了,这龟孙是冷嘲热讽他穷吗? 许纪川收起了笑脸,眼露森然:「赵总,七爷的场子你也敢砸?」 「还有,你-妈-的在叫谁的妈,这嘴是抹了开塞露了吗这么臭?别以为戴上眼镜穿套西装就可以盖住你那臭皮囊散发的噁心味,隔老远都闻到那腌味儿了。」 许纪川是个笑吟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威胁的愣头青。但是一旦他认真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更何况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妈」字,显然赵鹏泰触了他的逆鳞了。 纵使是他不出现,这个名字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人人都说他暴戾恣睢、阴晴难测。 「七爷?脚都没站稳呢就不怕摔跟头吗?一口气吞了老子那么多产业,也不怕撑死!」 话音刚落许纪川一脚狠绝地踹上他的膝盖,髌骨刺痛,「扑腾」的一声跪倒在地,他身边的小弟惊慌失措不敢乱动,这毕竟是人家的场子。 赵鹏泰眯了眯眼,而这一切的狼狈都是顾鹤引起,反手就想给这个兔崽子挥上一拳,声音中夹杂强烈的怒火烧得他理智烬燃,「你也该死。」 顾鹤机警,一个侧身闪躲,不料被旁边的人使坏伸脚一踹勾,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肩头。随即一双宽厚的手贴住了他的后腰把他扶稳。 而赵鹏泰则被谢隽一脚踹到了地上。 疼得龇牙咧嘴,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浇灭,刚想破口大骂看到了对方的那张脸后脸色大变,「七、七爷。」 这间房间里的人几乎是同步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瞬间鸦雀无声,扭动的小兽们立马捡好衣服安静退到一旁。 娘的,这都招来的什么玩意儿。 赵鹏泰心下一沉。 贺七爷,冷面佛。 第五章 强取豪夺 顾鹤眼角带着瘀伤,嘴角结着暗红色的痂,迎上了愠怒的淡蓝色眼眸如同剔透的玻璃珠似的双瞳。 面前这个人拥有着西方人独特的眸色和高挺的鼻樑,又有着东方人深邃,穿着黑色的衬衫凛然的贵气,给人的感觉强大又神秘,看起来冷漠又深沉,手上戴着一串极为突兀的佛珠。 顾鹤从小就是看着人的脸色长大的,现在什么情况他不清楚,最明智之举就是收敛姿态跟着喊七爷,目光扫过他手上的那串檀珠。 那双眼睛如同漩涡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是他? 谢隽显然也认出了顾鹤,这他妈不是今天碰上的小帅哥吗?立马掏出手机催那边赶紧传资料过来,叫他查点资料老半天不回復,忙着掘坟实地考察呢? 那边也干脆利落回復两个字:干净。 成,谢隽心里有底了。 许纪川也吓了一个激灵,刚才在顶上谈判就压抑得不得了,又有人来告诉他7层有闹事,憋着一肚子火冲下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滋事。 这怎么把七爷也闹下来?递了个眼色给谢隽,这他妈什么情况? 谢隽翻了个白眼,你的场子我他妈怎么知道? 不过看着赵鹏泰的那张脸现在倒是有些滑稽,看来这小朋友还挺不好惹。 许纪川立马给贺云屺腾干净黑皮沙发上的杂碎,碰上消毒水,「七爷,请坐。」 被称为七爷的人半眯着的眼睛里明昧不清。 所有人都勐然惊醒,说不清楚是巧合还是刻意,毕竟贺云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的。 顾鹤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应该是极度洁癖。但是把双手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吃痛抬头对上贺云屺双眼,这个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只是一瞬间,顾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好热,像蚂蚁在挠他的心脏,团火灼烧全身上下的肌肤,一层一层逼出他的细汗。 大意了。 赵鹏泰不过是酒精上头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贺云屺一回来就断了他的市场,那些是他先前与贺家那群老傢伙签的协议现在通通作废,最黄金的地段出三倍价钱赔得血本无归,股市连跌两周,再这样下去赵家迟早濒临破产。 这群出尔反尔的老废物!就不该指望他们。 「七爷。」但还是要赔笑。 许纪川嗤之以鼻,心中厌烦极了他副谄人样,老狐狸就是狡猾,表面有意合作背地里拉拢贺家老古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第5页 七爷回来第一个开涮这个狗der,妙啊! 赵鹏泰看了一眼顾鹤,咬牙切齿道:「过来,别污了七爷的眼。」 贺云屺眼神不变,嘴角却露出一点弧度,那双手隔着手套揉了揉他的髮丝,其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这么做了,果然很柔软。 这一暧昧的动作让顾鹤觉得他的髮丝儿都在发烫,贺云屺抬眸看向赵鹏泰却在问顾鹤,「要过去吗?」 他的语气低沉放缓,略带攻击性的嗓音让人闻之惧怕。 「顾鹤。」赵鹏泰仿佛要把他的名字咬碎,狭长的桃花眼阴鹜地盯着他。 周围没一个人敢出声,贺云屺这个人的名字早就在圈子里闻风丧胆,他们站在边上不敢轻举妄动,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了。 许纪川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戏码?还玩起了强取豪夺?! 第六章 交易沦陷 贺云屺这个人最难以揣摩,毕竟是才回来的阎王,谁也不清楚他喜欢什么,传闻都知道他喜欢单纯乖巧又放得开的有分寸的,男女不忌,这是换口味了? 或许是晦暗的灯光众人并没有发现顾鹤的异样,此时他纤细白皙的脖子已经变得微粉,除了贺云屺和站在他身边的许纪川。 许纪川皱眉,一看就知道是赵鹏泰的下三滥手段。 赵鹏泰家生意不太清白,早些年干的都是不干不净的勾当,近年来才开始慢慢洗白,在g市早就和贺家实力并驾齐驱,谁知道富不过三,到他家本是g市的金融大鳄,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基本呈下降趋势,高开低走註定会走向衰败。 为了补救他自然是做了不少面子工程,做慈善、资助贫困生什么的「善举」一样不落。只不过这些里面又让多少东西见不得光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更何况,贺云屺并不是个简单的疯子,他这个人很低调总是神出鬼没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条永远在暗处能随时准备伺机行动的头狼,会步步将你逼下万丈深渊永劫不復。 显然,赵鹏泰并不愚蠢,自然是看到了端倪,益当道以物换物,都是不吃亏的野兽,他想开口不料被顾鹤抢先了一步。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然成为了谈判桌上的猎物,与其让猎人选择,倒不如主动出击,他年少成熟无比通透。看样子今晚自己是绝对逃不出这个局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摆脱赵鹏泰这条恶狗。 生活远比想像中的残酷。 顾鹤极力隐忍者身体的不适,身体已经开始软绵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在这么多人面......不论朝那一方走都是死胡同。但,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交易对象的话。 「听说七爷也贊助贫困生。」 「哦?」贺云屺挑眉,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换贊助人。」顾鹤那薄唇扬起很优美的弧度,竟略带一丝纯真。然后那抹笑意才渐渐浸染到眼底,原本冰冷的视线蒙上一层罕见的媚态。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的的嘴角挂着一抹舒适的微笑,看上去如谦谦君子那般。 顾鹤身体灼热的啃噬感慢慢放大,却又想着死守自己的最后的自尊。然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想要把他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傲骨捏碎。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眼底情绪翻涌,又很快被长长的睫羽遮住。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互惠互利的,什么能力配得上什么资源,这个道理顾鹤懂。 他的眼神朦胧,抬起手扯住对方的衬衫贴近他的耳朵说道:「请带我出去,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生。」 「哦?」 贺云屺的眼睛瞬间升起了一抹玩味儿。 「那……」低哑的嗓音裹着海妖似的蛊惑,漫不经心的腔调让人耳朵酥麻,然后露骨的话径直地钻入他微微发烫的耳里,「给扌喿吗?」 第七章 他是他的欲 「嗯。」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轻微的鼻音应下了,是那种读书人的从容不迫,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 那双不包含任何欲望毫无贪求、也并未露出怯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冷淡又矜持。 贺云屺看惯了黑暗和骯脏,对顾鹤清秀又内敛,干净纯粹的让人意外。不过是短暂的目光相接,那双看似淡然的眼睛却最容易让人沦陷,兴许干净纯洁的事物天生就吸引他们这种人。 他想要撕碎他那层冷漠的外壳,撕碎他的防备。 猎物,是属于他的了。 他可不是个烂好人,不会平白无故可怜谁。 贺云屺薄唇一勾,难得放轻了语调,似乎心情不错,温柔地话里带着三分哄:「那得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 其他人难免一惊,和刚才冷漠的少年判若两人,怪不得看不上赵鹏泰,野心倒是不小! 那群人悉知贺云屺一二的简直瞳孔炸裂。纵使他出去了几年,骨子里的痞气戾气是改不了,可如今…… 顾鹤的大脑热胀浑噩,五脏六腑开始犯浑,说不清楚在渴望什么。不料身体一个软绵跌坐入贺云屺的怀中,细细哼哼的声音从鼻腔哼出,顾鹤顺着惯性贴到了他的胸口,随时露出兇狠獠牙的小狐狸此刻难得收起利爪。 「嗯哼。」 回答他的是急促中好似带着甜的喘息鼻音。 周围的人几乎惊掉了下巴,有些不忍直视。毕竟他们忍捉摸不透这尊阎王的性子,听说他有挺严重的肢体接触障碍......瞬间为这个少年感到默哀。 第6页 顾鹤显然也激灵惊醒僵着,他没想投怀送抱的,真的。 贺云屺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没躲,也不敢躲。 赵鹏泰看到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竟然白白给了他平步青云的契机。 许纪川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小幅度地扯了扯谢隽的衣摆,小声问道:「要现场消毒吗?」 其实他更想问需不需要打电话给火葬场提前预约一下? 「待会儿七爷就削了你。」都多久了还没点眼力见,总之谢隽觉得七爷现在并不讨厌,还有点享受?真是见鬼了。 许纪川没有一直跟在贺云屺的身边。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谢隽告诉他的,他听说国外玩得很开,是不是国外太荤了,回家了得啃点小白菜解解腻?但他也帮准备了......看这,估计是用不上了。 顾鹤露出的表情显出欺骗性的友好,沾了酒气的清冷音质染上了几分醉熏的软,廉价的空气忽然变得无比地奢侈,「不想在这里,可以吗?」 抬眸就看着那硬朗的下颚线,喉结凸起的弧度及那眼神带着倨傲的威严,他不是好人,但也不会随时做坏人。 怀中的人若有若无散发着属于少年的清香清冽的淡香,漆黑的睫毛垂落,意外的乖顺。 贺云屺这次回来主要是贺家老头子病危,公司那群蛀虫撂挑子不干了,仗着自己这些年的暗线想合伙搞垮贺家,其实他跟贺家已经没有多大联繫了,老头子和他隔着三代血缘,关系也早就淡到太平洋的边际了。 只可惜老头的亲生儿子实在是不成器,根本就挑不起重担,再怎么放任不管也不能让姓贺的东西落到别人的头上,终究是老祖宗的东西,所以他请贺云屺回来顺手清理门户。 而贺云屺本人其实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刚成年的时候就和家族里叔伯抢族生意的第一把手,从那群嗜人骨血明抢暗夺的世界中拼出了一条血路,明明是个沾满鲜血的恶魔却总会烧香拜佛虔诚无比,之后就往m国发展了,国内的老傢伙们才松了一口。 而这一次,真正的提心弔胆又要开始了。 软茸茸的头髮戳在贺云屺胸口,又痒又绵,身体愈发的热,忍不住朝他冰冷的忍子处蹭去,他又不是神仙,自然是有某些反应的。 啧,怪可怜的。 贺云屺慢慢的转头,周身的气息凌厉倨傲。 谢隽和许纪川都是明白人,立刻懂了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外面的人就把几张纸送了进来。 赵鹏泰紧紧攥住那几页纸,手在微微发抖,看这合同上的字手忍不住哆嗦,没错忍由于家族的漏洞他想方设法地去弥补,拉拢了贺家一些忐忑不安的老头趁机在合同上做的一些手脚,现在不仅要连本带利的吐出来,还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二十。 赵鹏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甚至有些狰狞,欲将爆发的火气卡在嗓子眼里。 「七爷,这是不是太多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留点情面以后也有个照应。这样,顾鹤就送您了,就当给您陪个不是。」 他滔不绝地夸赞着顾鹤,像在拼命地推销着什么商品,以便明哲保身。 丑态尽露,让人作呕。 第八章 最佳情人 贺云屺漫不经心地抬眼,声音宛若幽冥般阴森,「多?三年私吞了45.3%的利润,h城的五处房地产,还有些没挂名的空头公司还有地皮,这就嫌多了?」 哂笑道:「赵总这是玩不起啊,早说还可以给你打个九八折。」 赵鹏泰一脸灰色,彻底没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这些他是怎么知道,明明他跟贺家的关系那么差,可是他真的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 谢隽眼神里满是讥讽,「人心不足蛇吞象,赵总真是好胃口。」 「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饼啊,怎么就有些人就喜欢把自己噎死,你说呢赵总。」 一口一个赵总尽是讽刺。 许纪川倒是有点意外谢隽嘴里都能吐歇后语了,长进了啊。 谢隽嗤笑,跟你客套两下还真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直肠通大脑里了吗? 这里的氛围愈发的凝重,其他的无关人员能不能先撤,明明是来找个乐子的愣是把自己送进了修罗场,这好大一股杀意凝聚在他们的上空,也算杀鸡儆猴了? 他们知道七爷身边有两位帮索命的黑白无常,这下真真是阎王无常都出现了。 顾鹤的皮肤越来越滚烫,不经意间揪紧了贺云屺的衣袖,极力地控制着想控制不安的身体去主动贴近贺云屺,后背的衣服湿了,两条腿酥麻无力,几乎软下。 他的眼神迷濛,完全是醉意加上yao效果,但就算意识不清醒。 贺云屺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估计也撑到极限了吧,瞥了眼赵鹏泰满是嫌弃,「处理了。」 「七、七爷,我错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求求您。」 赵鹏泰早就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了,跪在贺云屺的面前浑身战慄,卑微得像一条哆哆嗦嗦的丧家犬,别人不知道他的手段,赵鹏泰可是有目共睹过20岁的贺云屺是多么地心狠手辣,惊慌失措地磕头求饶。 许纪川一脚踹开了这黏黏煳煳的狗玩意儿,怎么还像块狗皮膏药似的。 「七爷、七爷!」任凭后面的声音是多么的声嘶力竭。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贺云屺真的惹不起。 第7页 谢隽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七爷这次不会真的看对了眼吧?洁癖也好了? 心里是那么嘀咕,但车速倒是不减。 车里开着冷气,顾鹤混沌的思绪被低温吹散了些,车里的有限,顾鹤直接被丢在后座,双手被用领带捆绑起来避免他乱动弹,贺云屺坐在他的旁边,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暧-昧。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他的眼眸稍微回了几丝清明。 谢隽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顾鹤,忐忑地开口,「七爷,待会儿……要怎么处理?」 「把他弄清醒了。」 顾鹤只感觉到耳畔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想集中精力却又听不清楚,眼皮无比地沉重。 「啊?我啊?我不会。」 「要你有屁用?」贺云屺缓缓睁开眼,声音冷淡,浓眉皱成微不可见的弧度,显得他整个人气压更低了几分。 「懂,懂了!」谢隽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又好像没啥不一样。 顾鹤再次回过神来,已经被送到了一处豪宅内。 谢隽把人扶进去后赶紧放在沙发上,如同烫手的山芋,七爷的人,他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打电话把人叫了过来。 顾鹤迷迷煳煳中感受到了手臂一阵刺痛,冰凉的液体压抑了体内的燥热,眼角和嘴角的上也一併处理了。 「七爷,量不大,半个小时他就会清醒过来。」谢隽了解贺云屺,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更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七爷一直是绅士的。 谢隽看着贺云屺越来越皱的眉,担心这位爷犯洁癖把人扔出去,「我带他去洗澡。」 「嗯。」贺云屺刚回来,事情多也棘手,今天也喝了不少酒,眉间的沟壑更深了,唇紧抿着懒得再张,把西装外套脱了扔进垃圾桶,黑色的衬衫贴合在他的身体上,隐隐勾出结实的肌肉,转身上楼去了。 半晌,楼下的浴室门被拧开,谢隽憋屈地顶着个巴掌印踌躇地站在外边,求助地冲着二楼的人影叫道,「七爷。」 贺云屺下面围着浴巾,上半身的水没擦干,水滴顺着肌肉轮廓一滴一滴的滴落,腹肌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块块分明,随着他抬手手臂上的肌肉牵拉隆起,显得很有力量。 「怎么了?」 「那小孩估计是清醒了。」刚准备帮他脱衣服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挨了一巴掌,谢隽刚想还手想到万一吓到他了怎么办,对上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只好妥协走了出来留下一句话让他洗干净出来。 贺云屺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有些意外,以为是只聪明的小狼崽子没想到是头充满野性的小狐狸。 看着贺云屺不紧不慢地走下来,谢隽默默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祝他有个愉快的夜晚? 「他的健康体检表是90分,没有网瘾不抽菸不喝酒,完全是妥妥的三好学生。」 「嗯。」 第九章 去洗干净 浴室里,顾鹤任由着淋浴头的冷水沖刷,背抵着冰冷的瓷砖让他的理智一点一滴的找回,听到门被拧开的声音,他抬头看过来,眼里透着丝戒备。 他脱了衣服,露出修长白皙的上半身,皮肤白皙,胸膛上的两点是浅浅的粉色,还有些深浅不一的疤痕,身材却过分的瘦了些,营养不良似的,根根肋骨被单薄的一层皮肉包裹着,纤细脆弱腰肢好似不堪一击。 贺云屺裸着上半身撞进他的视线,这才彻底看清楚了贺云屺的脸,这个人长得很帅气,身材也出乎意料的好,然后眼神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看。如果是平时作为同性自然是没有什么尴尬。但是现在视觉的冲击让顾鹤本能地感觉到别扭。 漂亮的薄唇沾了水有些晶莹诱人,被水打湿的睫毛下那双浅色宝石般的眼里装进贺云屺的身影,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勉强保持镇定,喊了一声七爷。 贺云屺对人很挑,没几个人入得了他的眼,毕竟那些人的目的本就不纯。 此时看着顾鹤这副模样,心头却突如其来地有些痒,如同捕获了满意的猎物,目光悍戾地扫视着他,「贺云屺。」 「贺先生。」浅色的眸子实在是夺人眼球,顾鹤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干巴巴地喊了声。 贺云屺嘆息般应了声嗯,低声笑了笑,给人一种亲昵的错觉。 走过去钳住了小傢伙的下巴,直直吻了上去,而对方显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瞪大眼睛僵着身子。 从前贺云屺是从不接吻的,嫌脏,但他今晚被一双漂亮的眼睛蛊惑了。 喜欢。 欲望是最直白的东西,若是不喜欢,根本就不会被诱发出来。 顾鹤浑身一紧,脸上有了薄怒,想推开男人,在他嘴里最后一点空气就要消失殆尽的时候,不料男人先一步离开他的嘴唇。 借力推开了贺云屺,他满脸通红喘着气,青涩的反应让贺云屺心情大好。 一双眼睛最是灵动,此刻眼神里全含的全都是是怒气,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狐狸,勾人得厉害。 「宝贝儿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冷淡的威胁落入顾鹤的耳朵,唿吸的温热打在他的耳垂,苍白的脸色如镀上一层寒冰,眼里的慌乱和迟疑却没能及时收敛。 抬手抚摸那泛红的柔软耳根,满意地看着他浅色眸子里的隐忍。 「没。」瘾忍的顾鹤攥紧衣摆的手太过用力,指尖泛白,就算表面装得再淡定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紧张,游戏规则全权掌控在那个人的手里,他没有资格说不。 第8页 嚣张跋扈的气焰被插灭,手无缚鸡之力任人玩弄的模样,真tm勾人。 「那闭眼,我验验货。」他的声音低沉又性感,顾鹤只能照做。 深蓝色的眸子专注的停留在乖乖听话人的脸上,嘴角似笑非笑,看着刺头还挺好哄。 可爱,贺云屺心里默默做出评价。 两手抚着他后颈,动作很兇又出奇的温柔,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上他紧绷的嘴唇,指腹重重地碾过那瓣娇软的红,嗓音又冷又轻:「去洗干净。」 顾鹤睫毛轻垂,灯光下那张清冷的面容有一抹少见的紧张,「嗯。」 说话的音调里还带着刚刚的颤声,看着落荒的模样有些可怜兮兮的。 他其实挺单纯的,洁身自好不滥交。除了学习就是打工,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无法有更多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更别说谈恋爱了,要说接触过就是在打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碰上些男男女女的那事。反倒成了他不好意思,还要偷偷摸摸躲着点走。 况且这些轻浮的话也从来没人敢对他说。毕竟那些不怀好意企图霸王强上弓的都被他的拳头揍得不敢再肖想,现在面对贺云屺的他还是太年轻了,那根本就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撩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显得束手无策。 这种慌乱的感觉,不太妙。 顾鹤背靠冰冷的瓷砖试图让自己的温度骤降,心跳加速了一瞬又迅速镇定下来了。 要时刻保持距离,要随时保持清醒。 贺云屺出去后,他机械地搓洗身子留下一道道红痕,心冷了个彻底,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煎熬。但是热水的温度温暖了冰凉的手脚,走进浴室里,打开了花洒,恆温水立刻冲到他的肌肤上,给了他一种被温暖拥抱的错觉。 氤氲的水雾缥缈如烟,很快就笼罩在玻璃上,里面的人也若隐若现。 磨蹭了半个小时,顾鹤裹着浴巾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不用看就知道那张脸上写满了视死如归。 客厅的灯已经变成了橘黄色,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水汽,一步步慢慢靠近贺云屺,或许在家没有穿西装革履,柔色的灯光投射到贺云屺的脸上,那冷峻硬朗的五官多了柔和。 贺云屺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视线依旧停留在停在手上的平板上,放大缩小划拉得非常顺畅。 顾鹤的身上只松垮地穿着刚才谢隽为他准备的绸缎长睡袍,半遮半掩下隐约勾勒出优美的轮廓,还没有穿内-裤,下面空档有些凉飕飕的。虽然知道自己穿了也是徒劳,但现在真的是每走一步都非常羞耻。 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不自在。仿佛被贺云屺的眼睛盯着形影相随无处可逃。 贺云屺淡然抬眼,入目即修长而笔直的腿,匀称紧实的小腿线条流畅。 顾鹤能感受到那灼灼的视线侵略意味十足。仿佛在细细地品味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肤,莫名耻辱感让顾鹤头皮发麻,浑身皮肤好像被烫灼一般,一时间僵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毫无经验。 第十章 欲望之最 「贺先生。」顾鹤客气又疏离地叫了一声。 「过来。」 顾鹤没有办法抗拒,这是他的地盘,只能听从命令,僵着几乎同手同脚走了过去,上刑似的。 他的发梢潮湿,应该只随意擦了擦。 贺云屺仿佛看不出他的不情愿,人到跟前的时候,故意凑近了视线,靠近些能看到少年身上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指尖拂过他最大的一道疤痕,云淡风轻地问:「怎么回事?」 被指尖扫过的地方有些异痒,顾鹤迅速低头扫一眼,说,「以前打架被捅伤的。」 贺云屺又看到了他腰间的的淤青,摁下去肌肉的记忆痛觉唤醒,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这儿呢?」 顾鹤眼神闪躲保持沉默。 「嗯?」那上扬的尾音带着警告。 「被赵鹏泰掐的。」顾鹤眉目冷淡,但并不显得生硬且跋扈飞扬,回答的态度反倒多了丝谨慎小心。 良久,顾鹤瞧着他不出声以为是生气了。毕竟自己被「划分」到赵鹏泰那边,悻悻喊了声七爷。 没反应。 生气还是嫌弃他脏? 贺云屺眸光微沉对上了那双试探的眼神,攥住了他的手腕,掌心包裹少年细嫩的手掌,把人扯到怀里一把抱起。 「做过吗?」 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打小就涉足社会的他见闻并不少。 「没有。」 「清理干净了吗?」 「嗯。」天知道顾鹤是多么的羞耻,浴室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堆,仅凭着记忆回顾了谢隽快速的口述,他闭着眼磕磕碰碰的实践,难受、羞耻、痛苦各种情绪的折磨下终于完成了。 顾鹤僵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纤细莹白的脖子在他的眼前更加晃眼,惹得他情不自禁伏低去嗅闻着清冽的沐浴露馨香,热乎乎的唿吸扫过让他的肌肤一机灵。因为紧张一声细碎的气音钻入贺云屺的耳朵,还是个小妖精。 「七爷,我们能不能谈谈?」小狐狸声音清冷却掩盖不住年龄的稚气,说完后抿唇看着贺云屺的反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攻击也没有反抗,只不过有些不甘和隐忍。 「好啊,谈什么?」声音低哑还带着笑意,很感性,脚步却没有停下把人抱进房间。 第9页 顾鹤踌躇片刻还是开口了,难得的磕绊:「我、我在上面、」可能会很生疏。 不等他说完,贺云屺眉梢带着笑意说——「可以。」 还想着在上面,小狐狸看来还搞不清楚情况啊。 顾鹤还有什么好说的,僵着手脚爬上-床,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宝贝儿,你可以在上面,但我一定会在你里面。」他凑近他的脸,敛眸含笑,眸底闪过了一丝精光。 顾鹤回想了一秒,茫然又有些后怕地缩了缩,「什、什么?」 明明刚才那个人说要他在上面好好照顾七爷的。毕竟有钱人的特殊癖-好他也不想懂太多。反正照理来说他并不是吃亏的一方,上面就上面吧,可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贺云屺看着小狐狸的眼睛像小动物般迷濛。顿时有些心软,就知道他可能曲解了谢隽的意思了眼神温度骤降,声音也带上些嘲讽,「没扩-张啊。」 顾鹤心中大骇,掩饰般地垂下了眸子。 讲真的,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这么担心过自己屁-股的安危。 贺云屺笑了笑:「紧张?」 顾鹤干巴巴的道:「还好。」 真是个小孩,贺云屺倒也不拆穿他。 他试图从自己贫瘠的忄生教育知识里挖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显然,很是困难。 最后。 那神色微淡的琥珀色眸子湿润晶亮又多了迷茫,被迫看见自己谷欠望却束手无策,最后让他深陷泥潭,无处可逃,那脆弱的挣扎只会更惹人怜爱。 「柔韧性还挺好,会跳舞?」 顾鹤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回答:「跳过。」 「跳的什么?」 「芭蕾。」 「还在跳吗?」 「不跳了。」 「为什么?」 「没钱。」 贺云屺轻笑一声,咬了咬他的耳垂,几乎有些恶劣。 「为什么?」 「出了车祸,两条腿都断了,就不跳了。」 现实不过是提醒他这只妄想成为天鹅的黑乌鸦,没资格。 话音刚落,他感受到眼皮传来了柔软地温热,如蜻蜓点水般,似乎,是安慰,又亦或是同情可怜。 他睫毛颤颤,迷茫的视线勉强勾勒出眼前人的轮廓。 两人的鼻尖就要贴上了,这样亲密的距离,顾鹤不由地有些害怕,他的眼睛里似乎住着欲望的妖精,一步步把他托下沉溺沼泽。 「知道怎么接吻吗?」 顾鹤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后知后觉明白的他耳根通红。 他真是没什么经验,偏过脸去,任由那个人引导,却完全不敢与之对视。 小傢伙果然生涩可爱,挺招人喜欢。 【打码,快进,进度条拉满——biu——】 第十一章 还挺娇气 洗澡的时候起初顾鹤十分抗拒,怎么都不肯让人碰他。但终归是体力悬殊败下阵来,虚虚的攀上他的肩膀。 最后还是贺云屺抱着人回来,把人塞进被子里,还笑着评价了一句娇气。 兴许是贺云屺心情不错,并不计较事后服务这件事。 他靠在床头点起一根烟,两指夹着菸嘴,舌尖裹湿了滤嘴,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吁出去,微微的月光从未拉紧的一条缝隙中透进来,落在顾鹤还有些浅粉的手臂皮肤。 顾鹤的头髮耷拉在额头上,没有了冷清,半张脸被手臂遮住,只露出乖巧的耳朵,小耳垂肉乎乎的,还有浅浅的牙印在上面,显得又乖又可怜,或许是太热了,皱着眉直接把被子蹬开了。 但睡着后和他醒来时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娇气又有点难哄,卷长睫毛还有些湿哒哒的。 淡淡的烟味让他眉头不禁皱起,贺云屺看到后下意识地啧了一声,然后掐断烟下床去漱口,起身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 要是被谢隽看到估计是觉得见鬼了,七爷被夺舍了! 贺云屺:不,这叫破例。 刷了牙后他也躺下了,把空调调低一度,盖上被子,顺势把顾鹤搂在怀里。 但顾鹤不习惯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后背刚贴上男人的胸膛,手脚就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 贺云屺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低低地威胁他道,「不想再来一次就别乱动。」 语气并不严厉,还透着一点慵懒和倦怠,顾鹤挣扎的动作果然停下来了,乖乖让他抱着了。 贺云屺低头噙笑,抬眸眉眼厉地扫过黑暗角落的那个红点,餍足似的舔了舔嘴唇,略微沙哑的嗓音难得的哄人,「睡吧。」 被这种温柔的声音包裹,顾鹤难得的听话,很快唿吸绵绵…… 人慾无穷,食髓知味。 今晚,就放过你,以后养好些就不能这么惯着你了。 而闪着红光的镜头的定格的画面中,顾鹤额前的头髮已尽数湿透,黏煳的附着在额骨上…… 其实今天早上,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接下来有请获国家奖学金的同学上来合影留念,顾鹤、蒋白、汤婕......」 w大的开学典礼在辅导员的主持中拉开帷幕。作为g市重点大学,开学典礼向来庄重严肃井然有序,成功人士上台演讲结束后就是表彰上一学期获取各奖项的优秀学生。 台下的人比登台的人更加兴奋激动,主席台上的领导老师们一张张笑脸上流露出的是骄傲和自豪,一个个优秀的学生脱颖而出,为今年的评选及贊助投资增添了光彩。 第10页 领奖台上,贊助商也随之纷至沓来,站在他们所资助的孩子们身边。 其中一位少年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微卷蓬松的头髮是灰度冷金茶色的,灯光落在他的头髮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浅色的金光,略长的刘海交错搭落在眉骨,一双清目冷淡至极莫名像脱离了人群,骨相张扬不逊,穿着黑色的短袖让他的身上莫名多出了一种野性。 「小顾,目前你的成绩非常不错,我手里有个出国深造的机会,想要吗?」 站在顾鹤身边穿着西装的男人穿戴儒雅,手腕带着名贵的手錶,镶金带钻的在阳光下很是晃眼,把手里的一束鲜花递给了他,那双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他旁边的少年。 今天到场的也有不少报社、电视台记者,其实大多数都是奔着台上那些富商还有明星大腕来的,台下无数相机闪着闪光灯定格下他们想要的题材。 顾鹤睫下的那双眼睛斜睨眼前人,眼底干净透彻,漠然清冷似一汪泉,嘴唇生得嫣红漂亮,无端就显得性感,「不用。」 不用,不是不想,悄无声息的折断抛向他的橄榄枝。 男人依旧脸上洋溢着笑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搂了搂靠近自己,更是嚣张地把手滑落到他的腰际,用力一掐,丝毫不顾及台下的记者和老师。 更是满嘴挑逗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名额多少寒门子弟抢得头破血流。如果你想要,我倒是可以把名额让给你。」 两个人靠得很近声音很低,经过者匆匆递话筒充耳不闻,保持着商业微笑。 「赵总果然很疼我们小顾啊。」 「哈哈哈,像小顾这么聪明的孩子,果然讨喜,我也喜欢得紧。」 「小顾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的实验室啊?」 「老徐,哪有人当面撬墙角的。」 「哈哈哈哈,老赵,你的宝贝可要看好了咯。」 旁边的其他人也笑着说着恭维的话。 主持人念完名字,意味着这一轮颁奖结束。 与此同时,顾鹤面无表情地拨开他的手,把男人送的花直接送到快走到他旁边的一位老师手上,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走下了领奖台。 男人望着那张素净寡淡的脸喉头一紧,估计是顾及面子和身份。否则早就将人捆起来带走了调教一番。 这一举动引起底下一片譁然。因为,顾鹤本就是学院里低调的风云人物。 记者们本来就对有话题的学生格外关注,反应过来时摄像头追不上疾走的顾鹤,几乎同一时间镜头就聚集到了男人的身上,这种显然是小场面了,男人丝毫不慌乱,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堆着满脸笑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取悦着台下一群无知者的掌声。 顾鹤心烦意乱,在转弯处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鼻尖钻入淡淡的香是阳刚的木香夹杂着一丝微苦,被这硬朗的气息环绕地一剎那像是划破了黑夜的潮水,稳重深沉。 「抱歉。」顾鹤的音质清冷,语气还算温和。 抬头,发梢被风吹扬起来,细细的软软地拂过贺云屺的下巴。 他的脖子雪白,下巴微微扬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有些许不耐烦但很快就被掩盖起来了。 落在顾鹤视线里的先是优越的下巴弧度,再往上是嘴角削薄。即使他现在戴着一副墨镜压在挺拔的鼻樑上,看起来像是混血人种的轮廓。 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 顾鹤退倒几步保持距离侧身离开了,经过贺云屺身边的时候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味,倒不像香水,有反而点像寺庙香火的味道,不知是沉香还是旃檀,愣了几秒。 「七爷,您来了。」谢隽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朝贺云屺走来,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交谈地间隙顾鹤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只留下细软的髮丝拂过他下巴的柔软痒意。 谢隽欲哭无泪,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确实经验丰富。毕竟中学时候检讨书没少念,这次还摇身一变换了个身份,还挺不适应的,终于不用装了,扯了扯领带,嘟囔道:「正经人真难装。」 「他是谁?」贺云屺挺拔的鼻樑洒下一片阴影,冷峻的眉峰让谢隽瞬间绷紧了身体。 人在面对美好的人或事物,总是不受控制多看两眼,上心几分。 谢隽眯了眯眼盯了会儿那个背影,刚刚怼赵鹏泰的那个大学生?嘴一顺熘说:哦,是赵鹏泰的人。 贺云屺瞥了一眼话压根儿没戳中重点的人有些不耐烦。 糟了。 谢隽立马闭嘴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贺云屺的表情,他还是个点眼力见的下属,七爷不会是对这种类型的感兴趣吧? 心里咯噔了一下。 立马敲击手机屏幕弥补过失,「七爷稍等。」 不一会儿谢隽就开始惊嘆:「七爷,这个是个学霸啊!他叫顾鹤,这成绩遥遥吊打同年段所有人还是跳级上来的,19岁w大法医系本硕连读5+3,目前是大三,额......是个,怪不得这个赵狗der能钻上空子、」 贺云屺挑眉。 谢隽本来就是个大嘴巴子,哗啦哗啦地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儿,他刚刚就站在顾鹤的后面,刚好听到那不要留脸的东西讲的话。但顾鹤也不是个善茬,小年轻还挺硬拽的直接怼,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第11页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噼,劝人学法,千刀万剐,这位直接结合着了,可真是双刀罗剎。 谢隽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赵鹏泰这个狗der,真特么三观跟着膀胱跑,满脑子的泡。」 真特么不是个玩意儿。 十七八岁的少年贺云屺见了不少,漂亮清秀的,温润乖巧的的,傲娇冰冷的,这些人要多少有多少。但像这样的一看便是只漂亮狠辣的小狐狸的,偏偏正中下怀。 贺云屺眼色晦暗不明,那少年的长相和那清冷的声音倒是很匹配,那双淡色琥珀的眼眸清冷平淡,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这个宝贝儿,倒是合他眼缘。 谢隽又偷偷瞄了一眼顾鹤离开的方向,太阳穴突突的跳,可惜了。 「对了,爷,top的那边来查您这次回国的目的是什么,要不要?」谢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谈恋爱。」 第十二章 谈恋爱 谢隽一瞬间脑子卡壳了,他听到了什么,是他听错了吗?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目的:谈恋爱。」贺云屺眉梢含笑,难得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谢隽:!!! 谈什么? 谈恋爱。 什么恋爱? 谈恋爱。 他要疯了! 和谁??!!什么时候有老闆娘了?他为什么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贺云屺的生物钟准时在天刚微亮的时候醒来,才回国不久,之前的作息都是乱的,难得能睡好一觉。 他睁开眼,胸前拱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源源不断的热息扑到肌肉上,夜里空调太冷了,是本能地寻找热源往自己怀里钻,看来以后让人主动还得使点小心机。 脑袋的主人乖巧地窝在他的臂弯里,一种难言的满足感在心里充涨,这种感觉,刚起床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过了片刻,顾鹤是在某双手的骚扰下睁开刚睡醒而仍有些迷离的眼睛,头髮有些凌乱,额前几缕随意垂落,双目还处于清澈迷濛。 勐地发现自己躺在别人的怀里,立马往后挪了一下身子,明明自己的睡相很好的,露在外面的手臂感受到凉飕飕的冷意袭来,有钱人家里都是奢侈的开空调盖被子睡的吗? 定了定神,顾鹤佯作镇静地打招唿,声音染着睡意的软绵,「贺先生,早上好。」 「早。」贺云屺轻轻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又把人有往自己的怀里拉近了。 早上大家都有的反应到了现在变得异常的尴尬,顾鹤垂下视线不敢看他,提醒道,「贺先生,你硌到我了。」 这一本正经的讲话倒是直率又可爱。 「你要帮我?」 顾鹤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知道一大早上他这句话怎么招惹人家了,明明是他那东西毫无礼貌。 贺云屺闻声微微一笑,每个血管沁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渴望,还想再逗逗他。 结果发现这小孩眼角真的是一丁点笑意都没有,神情又是那副冷漠的距离感。但是躺着的时候倒是没有清醒时的安分。 顾鹤想要逃离,身后的长臂一揽把他重新扣回到床上,自上而下的蛰伏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面对面直接坦诚相待。 他早就猜到不会被轻易放过,这下流的男人,什么做不出来? 贺云屺的肌肉线条饱满如同矫健的勐兽,顾鹤被那沉默的力量弄得瞬间唿吸急促,红着耳尖,就那么直直困在那慵懒淡蓝如湖水的眸中动弹不得。 气息炙热不单单是气氛的暧-昧,也可能是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动盪撞击了谁的心。 顾鹤感觉到那双眼里的欲-望愈发强烈,底下也在蓄势待发。要不是有一层防线恐怕早就被吃抹干净了,攥着被子的手也紧了几分。 既想狠狠修理他,又想重重疼爱他。 「宝贝儿,昨晚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想从这种气氛中抽离,急忙开口道:「现在不行,我有课、唔。」 然后愣是被摁在床上亲了好久,加上昨晚的身体还没有恢復,更加吃不消,又昏昏沉沉地被哄睡过去了,贺云屺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他已经迷迷煳煳听不清楚了。 谢隽来接他的时候发现贺云屺的脸上显见的温和,在小小的震惊之后收回了视线,他觉得,今天提前下班有望! 顾鹤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肚子也发出了飢肠辘辘的声音,课也早就过了。 他没有衣服,捡起了地上昨晚的那件睡袍往身上一裹,总比裸着强,抬头看镜子,镜中的自己普通又寡淡,哪有半点儿招人。 顾鹤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也说不上后悔吧,毕竟是他自愿的,昨晚的亲吻拥抱、热烈亲昵犹在耳畔...... 「顾少爷,您醒了?洗漱用品已为您准备好了,衣服也在里面,我熬了些粥,您还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吗?」问话的是一个面相慈祥的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态度恰到好处,不过分热情也没有刻意的歧视,她只需要做好僱主交代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她也不会多问。 顾鹤第一次被人喊作少爷,多多少少都有些别扭,而且他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不用了,谢谢。」 「好的,您洗漱出来就可以吃了,我先盛出来晾晾。」 第12页 他随意应了一声嗯,转身就走近了浴室。 里面为他准备的衣服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摸着衣服的质感丝滑细腻,不像他平时买的打折地摊货,棉料涤纶硬邦邦的,反正他要求不高,能穿就行。 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着月白色的丝绸衬衫像极了穿上遮羞布的男妓,遮住了身体暧昧的痕迹却遮不住脖子上几个深浅不一的吻痕,琥珀色的瞳仁不含半点笑意,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漂亮。 再昂贵的绸缎也无法将一个百货商店里廉价的玩偶包装成一个贵族公子。 很快,他转过头不愿再看。 顾鹤其实心里并不好受,毫无食慾,吃了几口便有些想吐,最多只能逼着自己吃下小半碗枸杞山药粥。 中途那位女管家接了个电话,说了醒了,在吃饭,但胃口不是很好之类的话,顾鹤垂着眼帘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不用听就知道是向贺云屺汇报工作。 吃完饭后秋嫂告诉他可以在房子里自由活动,没有人会打扰到他。 顾鹤礼貌地应了一声,整个人就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但是秋嫂尽职尽责,帮他切好水果上好甜品才离开,告诉他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直接按下座机的哪个键,她会立即出现的。 顾鹤只能僵着说好,这种上等人的生活与他之前来说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更何况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一切开始变得寂静下来,他才抬起眼皮无聊地打量着自己的处境,别墅的装潢贴以浅、深色混搭的简洁现代风,冷色系的布艺软垫和几株绿植点缀,低调内敛却不失奢华,有点像贺云屺本人沉稳深邃。 入门的玄关地板铺的是进口的理石,接着是已灰色系为主的精緻地板,这间大别墅一共分为三层,地下一层用作酒窖,总体格局动静分离,一楼是餐厅和厨房,主次卧室与书房都被安排在住宅二楼,三楼是会议厅和健身房,还有休闲大露台适合喝下午茶,从露台望去外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泳池和欧式花园,院子里都种满了紫色的小苍兰,微风轻轻吹过,便送来了阵阵花香。 四周有小沥青瓦视觉感,保持中式风格,一排排书架上放置着各种书籍,房间里都是单向透光玻璃,确保最大程度的採光以及达到最严谨地保护这栋建筑的私密性,同时降噪功能也非常优势,在这繁杂的市中心有这一处幽静之处实属难得。 那个人说,他需要一个合格的情人,有效期一年。 对于这种渣攻贱受的剧本,他倒是不嫌烫手,说不定还是个完美情人。 顾鹤看得开,片刻功夫就思考了一下,下次见面,考虑问一下工资怎么结,他不清楚什么七爷,也不知道贺云屺的工作,不说五险一金,生命安全应该有个保障吧。毕竟看着挺黑社会的,也尽量不要包食宿,那就更好了。 也许他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他窝在沙发,眼睛瞥向窗外,稍微抬手,让光柱穿过指缝,温度略微有些灼热,有些发怔。 第十三章 那过来主动表示一下 顾鹤清醒的认知道自己不过是贺云屺的玩-物,在这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他一人,空旷无比,他把昨天自己的衣服找出来,发现已经被洗干净晾起来了,好在他口袋里的东西安安静静的寄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没有被扔出去。 顾鹤拿起他的老人机,上面有一条裂痕,应该是昨天摔坏的,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长按了一下电源键,发现还可以开机,还有电。 老人机的好处就是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充电,还耐用,尤其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手机只是用来打电话和发简讯的,至于其它的,没必要。 没有电话,有几条简讯,问了一下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被欺负,昨晚在朋友家睡了。】 不一会那边就回了句(那就好,等我放假请你吃大餐。) 顾鹤慢悠悠地按着九键和对面的人聊起来了,他话不多,但会回復。 在这个巨大的囚笼,一困住就是一周,他不擅长撒谎,为了避免打电话穿帮就发了邮件给辅导员,说他有点事可能要请几天假。但是有事耽搁了需要回校再补假条。对于老师来说顾鹤是个让人十分放心的人,并没有起疑心爽快的答应了,并允诺他不需要太着急,把事情办好再回来也不迟。 至于请多久的假,他也没底。 然后。 既来之则安之,顾鹤每天的作息都很规律,早餐从剥蛋壳开始,那细嫩弹滑的蛋清随之外壳的剥落一点点露出来,还冒着热气,看着很诱人。 一周的时间,他也没有再见过贺云屺,这是考验吗? 他倒也过得清闲,麻木的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的本质只是一个等着金-主回来扌喿弄的玩-物而已。 这几天足够对一个新环境有了适应,顾鹤喜欢躺在靠近露台的沙发上吹着凉意秋风,看着天空朵朵白云徐徐飘动,闻着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能闻到淡淡沉香旃檀,和贺云屺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有没有裊裊香火,可能是某种香水或者精油,他并不讨厌。反而会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心,总是会迷迷煳煳的睡着,惬意又慵懒。 睡梦中,顾鹤抱着抱枕侧身睡在沙发上,宽大的灰色短袖经过他的几次辗转翻身已经卷了上去,露出腰窝,还有淡淡的掐痕,是贺云屺反覆印在赵鹏泰弄的那个掐痕上的,其他痕迹都消失了,唯独这个太重,还能看到淡淡一圈。 第13页 贺云屺坐在沙发边上,伸手抚上那个痕迹,低头吻住了那张乖巧的睡颜,其实有监控还有人汇报,但是还是想亲自确认人的存在。 大多数时间顾鹤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性格比较太内敛,戒备心也强,是那种把心思藏得很深的小孩。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顾鹤皱了皱眉,睁开迷濛的双眼,一怔,「七爷?」 「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有些忙。」贺云屺的嗓音给人一种错觉的亲昵能抚慰人心。 这几天开始出现了严重的运营危机,几家投资商不约而同的撤资,按原计划上市投入的产品因资金鍊断裂也岌岌可危,这个贺家的窟窿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大,忙了这么多天终于把事态控制住了,才发现他遗忘了个小东西,再不出现估计得恨死他了。 这是在向他解释吗? 顾鹤是一阵压抑的沉默,人回来了,是不是把人伺候好了,兴许他高兴了自己就可以提出条件了? 「在想什么?」贺云屺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沉着眸子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 顾鹤回望过去,两人四目相对,贺云屺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显然是等着他主动开口。 他嘴角垂得厉害,最终还是开口:「贺先生,关于「成为一名合格情人」这一条件我并没有经验。所以我需要您明确一下我需要做的事情才能称之为「合格」。当然,我希望您可以让我继续上学,然后保密我们之间的关系。」 保密?他是拿不出手吗? 顾鹤显然注意到了他掀起眼皮睨了自己一眼,怕他不答应,侷促补充道,「在学校保密就好。」 贺云屺一怔,还没有人会那么一本正经的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以前的哪个不是仗着自己的「宠幸」恨不得把自己想拥有的东西都买下来,或者是直接开口找他要钱要车要房要剧本之类的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贺云屺饶有兴趣地掐了掐他的脸蛋,「想回学校啊,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顾鹤勐地抬头看他,四目相对。 「我又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宝贝儿。」 贺云屺的情绪被压抑在深不见底的蓝眸里,偶尔在监控里好几次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那个的房间里,一坐就是大半天,像只被圈养在家毫无生气的小狐狸,背对着的时候想抚摸那后颈勾勒出来的颓然弧度,仿佛在告诉他,小狐狸不开心了。 「你的表现我很满意,有什么条件可以趁我心情好的时候尽管开口,偶尔撒个娇,或许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至于上学的事情,是我疏忽了。」 顾鹤听到前面的话先是眸光一亮,之后的话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你只要乖一点,赵鹏泰那边的事情不用担心,你的资助人已经改成我了。」 顾鹤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贺云屺说的是什么,他们之间没有签署任何协议,足以说明贺云屺对放养式的情人有足够的把控,根本就不担心他会逃跑。 下意识想反驳,但心中几番纠缠,最后妥协道:「......我会尽力听您的。」 贺云屺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嘴上是妥协,表情是不情不愿,这个违心的模样太欠了。 于是抓住机会顺势闻声挑逗他:「那过来主动表示一下?」 他其实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往后撤了撤,却被钳住。 「别动。」 「我没有要逃走的意思。」顾鹤脑袋的半撮毛耷拉着,倔强嘴硬,不拒绝是作为一名合格「情人」的基本素养。 「我知道。」贺云屺笑,「就算是跑了也会把你抓回来,在我腻之前。」 那你快点腻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贺云屺似乎是纵容着他,仿佛知道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亲一下耳朵配合着说,「那就看你多主动了。」 得,禽兽属性,不同物种无效沟通。 第十四章 他是绅士流氓 贺云屺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而是有文化有手段的绅士流氓。 顾鹤耳尖红红,他的唿吸喷洒在耳垂处痒痒的,下意识地就要一缩。 经过昨晚,他已将底线放到最低了,直起身子,红着脸凑上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贺云屺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撬开牙关来了个情意绵绵的深吻。 情意正浓时谢隽兴沖沖地喊着「七爷」并剎不住地冲进来就看见那么香艷的一幕,手疾眼快,双手一伸摆成大字拦住了后面的弟兄,身后的弟兄个个跟着急急地剎住脚步。 「咋、咋啦?」 「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谢隽可没工夫解释,再待下去恐怕他们的眼珠子都得去太平洋餵鲨鱼。 「谢哥,搞啥啊?七爷不是急着赶飞机吗?」 「闭上你的大嘴巴子!」谢隽揪着旁边还想往里伸脑袋的一个迅速退了出去,瓜娃子。 被突然打断的贺云屺显然不悦,眸子上染上了薄怒。 顾鹤脸皮薄,蹭的一下耳朵又红又烫,把头偏向另一侧,借着贺云屺的体型挡住了自己,没看清来者多少人。 贺云屺的手指轻轻揉着他后颈的软肉,讨好似的给小狐狸顺毛。 顾鹤只能任由那只手这里揉揉那里捏捏,过了好一会儿,贺云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道,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挽好衣袖坐在餐桌前了。 第14页 「宝贝别躲了,过来吃饭,有你爱吃的剁椒鱼头,吃完饭送你回学校。」 秋嫂脸上带着笑意帮二人盛饭,桌子上的基本都是顾鹤爱吃的,其实也是秋嫂给他做饭这几天观察下来的结果,他喜欢吃辣菜和小甜品,迎合他的口味就做了很多好吃的辣菜。 顾鹤的脸色很快又恢復如常。但对于今天的能出门回学校就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看了看周边的人,低声回道:「谢谢。」 秋嫂跟他相处下来几天也大致了解这个少年,待人温润有礼,却肉眼可见他的疏离冷淡。 饭桌上,不一会他面前的小碗就堆积如山了,顾鹤感到极其别扭,想挣扎自己吃却事与愿违。 这个老流氓尽是夹他不喜欢吃的青菜,什么西芹胡萝蔔都往他碗里堆,他只是选择性地吃几口,把不喜欢地拨在一旁。 他其实也不是多挑食的一个人,就是觉得胡萝蔔有种怪味,让他很不适应,显然贺云屺也注意到了。 现在顾鹤是他的,小身板儿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他的人他自然会养得精细,才玩得尽兴。 所以他决定先餵饱,再吃。 贺云屺看着他眼里露出的一丝抗拒带着三分笑意跟他对着干,把胡萝蔔直接夹到他的嘴边,「宝贝张嘴。」 顾鹤能拒绝吗?显然不能,毕竟协议了丧权辱国条约的,他没有话语权,只能保持缄默。 这一顿饭味同嚼蜡。 外面还有一群站在花园外站军姿眼睛使劲儿往外里瞟的,叽叽喳喳吵着谢隽分享八卦。 「七爷原来是金屋藏娇啊,谢哥,咋八卦不共享啊,你小子什么时候管得住嘴自己掖着藏着了。」 「还别说,第一次看见七爷亲手餵饭的,怪稀罕的,猜猜这个能多久?」 「爷不会是认真了吧?这看着成年了吗?细胳膊细腿的,啧。」 「嘿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流行养成系。」 「你们可别看人家斯斯文文的,打起架来烈性难抵,赵鹏泰的鼻樑就他打断的。」谢隽连连打了个哈欠。 「希望爷可别真上心了,一般这些宠坏了就作妖……」 谢隽心想,这个可能不会作妖,最多也就是在七爷坟头蹦迪。 「应该是个高难度的。」 这小孩儿有两把刷子,不好对付。 旁边的有个沉默的大块头看了眼,敛了神色,「明知道难搞,还非要摆在身边,不是自讨苦吃吗?」 谢隽倒是笑笑不说话。 贺云屺不喜欢旁人过问他的事情,自己追随他多年,了解他做事的分寸。所以这一次突然回国其实也让他有些诧异,不过也是他一贯的风格,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顾鹤出来的时候,外面默契地闭嘴,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平均身高大约一米八的壮汉朝他鞠躬,整齐划一地喊「顾少爷好」。 这一突如其来的阵仗把他吼得一愣,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中二? 贺云屺揽住了他的肩膀,警告地眼神看向最旁边的谢隽。 谢隽噤若寒蝉:我冤枉啊,我都没跟瞎起闹,就跟着瞎鞠躬而已。 「你们好。」顾鹤的音色如冰川山泉冷冽流淌,和那张脸相映衬,眉眼生得漂亮,神情淡漠,莫名给人一种冷漠疏远之感。 谢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我有预感,这位就是我的二祖宗,说不定还是大祖宗。」 「那一直查着的那位、」 「闭嘴,想死吗?」 …… 坐在车里,顾鹤坐在贺云屺的旁边,车里的空间有限,他规规矩矩地把手摆放在自己的双膝上,挺直腰杆,正襟危坐,跟开会似的,透过车窗,一路上的景物逐渐熟悉。 但有些人就不一定像他那么安分了,手一会儿碰碰一会儿摸摸,最后干脆把人抱在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显然小狐崽还是没有习惯。虽然不喜欢,但又没办法拒绝,只能僵着身子任其摆布不敢乱动。 「宿舍住得习惯吗?住不习惯给你买套房?」 「习惯,不用。」顾鹤回答,买房?也不知道方便谁,还是别了。 贺云屺毕竟是第一次养大学生,有点生疏。 也不知道送什么和给什么,现在的小孩缺什么,许纪川的年纪应该和小崽子差不多大吧,索性就敲了条简讯问问他。 许纪川的答案简洁明了:钱。 贺云屺若有所思,发了条简讯给谢隽。 几天后顾鹤收到了这辈子最无语的包裹,一大笔现金被谢隽转交到他的手上,谢隽的脑门儿上也写满了尴尬两个大字,他家老闆是活在七十吗? 顾鹤:...... 第十五章 过来,亲一下 也是,在有钱人的世界里,那些钱只不过是占钱包的纸罢了,对一个小宠感兴趣了就是往他身上砸,有什么不满足的? 顾鹤嘆了口气收下了去银行开了张卡把那些钱存进去,这烫手山芋的同时也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价,蜉蝣仅之沧海一粟。 很快就到了w大。 顾鹤下了车,贺云屺也摇下车窗。 「过来。」 他慢吞吞地把脑袋探过去,问:「干吗?」 贺云屺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耳垂,在他的另一只耳边气息温热低喃,「我要去西雅图了,五点的飞机。」 第15页 「那......一路顺风。」这个人要走了? 他要走了小狐崽就这么高兴? 「亲一下。」 「你、」还不等顾鹤脸红,柔软的唇已经印上来了,慌乱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不要乱来。 看着他抗拒,贺云屺泄愤般地用力吮吸他皙白的脖子,印着醒目地宣誓所有权的吻痕,然后满意足地揉揉他的髮丝,「进去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会对他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 「嗯。」顾鹤一只手不自然地捂着被咬的脖子,碰到还有些刺痛,不出血也破皮了,这人属狗的吗? 看着他还站着不走,眼角带着笑意戏嚯地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别了,谢谢。 顾鹤在心里默默反驳。 「七爷,走吗?」司机硬着头皮打断二人的「含情脉脉」对视。毕竟时间掐得紧,快要下班高峰期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飞机了。 洁癖,是跟不喜欢的人才有的吧。 「嗯,走吧。」贺云屺没有责怪司机的打断,反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最后车窗缓缓升起,司机启动了车子向机场方向驶去,贺云屺从后视镜中看到站在门口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的身影一点点变小,心情挺微妙的。 「嗡嗡嗡。」 贺云屺沉着眸子,接起了口袋响了已久的电话,从嗓子深处低沉又疏离地地嗯了一声。 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里,顾鹤垂下目光遮住眼底的情绪,他应该够尽责了吧。 贺云屺这个人心思慎密高深难测,习惯深谋远虑步步为营,绝非善类,而且占有欲控制欲极强,自己必须表面功夫做到位才能让他满意。 顾鹤颇有些头疼地回神看了一下课程表,这个时间点他还来得及去上选修课,他选修的是是油画艺术概论,非常之枯燥的理论课,是因为当时选公选课的时候网不好,等他登陆进去那些热门的课基本都被选完了,但是对于他而言什么课都一样。 一般来说学生们都不怎么爱听课,老师也不管他们听不听,有时候懒一下的直接懒得考勤,只要他们完成教学任务就可以了,两边都。 但画艺术概论的任课老师对学生非常严厉,准时上课是一个老师教书的态度,也是一个学生学习的态度。所以在他第一节 课时就和全班人说过。不管怎么样,只要没请假,爬也要爬来上课,只要迟到一节课,直接挂科。 但是,心脏皱缩来得突然,后背弓起手勐地揪住心脏位置的衣服,指节泛白,唇色苍白大口地喘息着气儿。 「小鹤?」一双手扶稳了他的肩膀。 阳光切碎,顾鹤逆着太阳的光晕看过去是张熟悉的面孔,即将西下的夕阳光晕仿佛温柔落在他的手指尖让人温暖,关切地说道,「不舒服吗?我先扶你回宿舍。」 「嗯。」 看来这节课最终还是去不成了。 把顾鹤扶回宿舍,程梓暮解开白衬衫袖口的扣子,三两下地把袖子撸上去,倒了杯热水给顾鹤,轻车熟路地打开抽屉把他的药找出来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热水,把药片塞入嘴里,抿了一口水后仰头咽下。 程梓暮的目光落到顾鹤脖子上暗红色的吻痕上。 「小鹤,这几天你没在宿舍?」程梓暮的语气担忧中又带着试探。 今天的程梓暮穿了一身菸灰色的西装,他比顾鹤大几岁,介于成熟与青年间,退去一身青涩剩下的是温柔清冷,是那种和任何人都能相处让人舒服却没有人能走进他内心,只是看起来好相处其实不则。 「抱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程梓暮立马道歉。 「咳咳。」顾鹤咳嗽而脖颈泛红的表情,刚才贺云屺留下的印子应该被他看到了。但是他们又默契的沉默开口不提,一只手温柔地替他拍拍后背。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帮你报警吧。」程梓暮咬了咬下唇,他回去的时候许纪川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没事。」顾鹤淡淡道,「我早就想摆脱那条疯狗了。」 顾鹤冷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真的没其他想法?」程梓暮担忧地看着他,小声提醒道,「他不是普通人、」 顾鹤扯嘴角笑了一下,他没兴趣知道那人的身份地位,说;「我能有什么想法?」 程梓暮是顾鹤的室友,是高年级的学长,是法学系的。因为顾鹤情况特殊申请了单独宿舍。但是学校近年扩招床位有限,辅导员问他介不介意和其他系的学生住一起。毕竟他们快要实习了,实习生在公司也有住的地方。如果他们不愿意回来那他还是相当于单人寝。 果真如老师所说,程梓暮很少回来。但对顾鹤很照顾,因为他们的命运极其的相似。 他自己可能真的如大人们说的,福薄,天生没有父母缘,天生是来讨债的,亲生父母是做旷工的,他五岁的时候他们在的矿山发生坍塌,意外去世了,然后被送去福利院,被领养没多久他们就车祸去世了,在所有人都对这个丧门星躲得远远的时候被卞家收养了。 顾鹤的事多多少少辅导员也说了些,略有耳闻,对这个冷冰冰的弟弟就多了些关照,缘分就那么奇妙,也许是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渐渐的他们熟络起来。 第16页 「你的病怎么样了?」顾鹤的手摩挲着杯子,很显然他不太懂怎么去关心一个人,有些尴尬。 第十六章 我好像生病了 「挺好的,医生说我最近情绪稳定了很多,可以继续保守治疗。」程梓暮浅笑,语气轻松得让人觉得得病的不是他,只有顾鹤看得出他眼底的悲伤和心如死水。 他查出乳腺癌的那天刚好遇上顾鹤,现在回忆起来也很是狼狈。 顾鹤兼职回校的路上,墨蓝色的天干净得没有一朵云,月亮躲在云层不肯出来,整条小巷的路灯也是时好时坏,闪烁了几下就罢工了。但毕竟是接近w大,小旅馆开在巷子里的那些招牌灯就变成了路灯供人看清前路的方向,这条道也是近道。但唯一的路口现在站着两个身影,一个女的指着个高瘦的男孩儿破口大骂,那个男的好像有点眼熟。 「程梓暮!」 顾鹤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听到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神,程梓暮,不是他的新舍友吗?怎么会在这?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女人刻薄地嘲讽道:「你以为对他摇了几年屁股就觉得自己能拴住他了,你终究是一个男人,他再玩几年也无所谓。但是他始终会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自己的儿女的,这一切都是你给不了!」 女人喷着精緻的香水,拎着好几万的包包,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嘴里却一直吐着污秽不堪的谩骂,在这巷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就算如此,那个人也不是你。」程梓暮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为人处世的温柔,对于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选择丢弃。 女人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火辣辣的脸上迅速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肉眼可见女人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你还真是贱啊,死乞白赖了他这么久,那是爱吗?你的存在只会让他的人生变得不光彩,你永远都是他的污点!」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有无话可说,垂着眼帘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不觉得噁心吗?他们家收养你,你就是这样爬-床报答的?」女人涂着鲜艷的指甲就想上去挠破那张脸,却被一道声音吓愣住了。 「说够了吗?麻烦让让,挡路了。」 她缓缓地回神,看到一个黑髮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透着警告和森然的戾气,不含半点笑意,像淬了一层冰骇人得很,这种巷子里出来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还以为是这里的混混,脸上闪过紧张之色。 然后她嘴里咒骂着什么匆匆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高跟鞋的响声一步一步仿佛捅入程梓暮的心脏,剧痛无比,声声刺耳一寸一寸地将那破碎的心脏捅得稀巴烂。 程梓暮的眼眶越发酸涩,他的手机响起来了,低头的那一刻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裤子上,努力平缓了声音,吸了吸鼻子,「阿然、」 还没等他说完那边就沉着语气,「程梓暮,你有完没完,错了没,错了就自己回来,我还要睡觉。」 我好像生病了。 这句话像一根鱼刺锋利地卡在喉咙,不得动弹。 「你没事吧?」顾鹤把地上散落的纸张捡起来递给他,是医院的病理诊断书。 「抱歉。」 顾鹤看到的是一张黑眼圈重的脸,眼睛浮肿布满血丝,很是憔悴。 他其实是个很慢热的人,对待不熟的人态度向来冷淡。但是这个又恰好是他室友,有些尴尬地开口,「你回宿舍吗?」 程梓暮抿唇点点头,顾鹤比他高一点,跟在他的身后,恍惚中有一种被保护的错觉。但是黑暗处却又一个摄像头拍下了两个人的背影,也许是灯光的迷煳和角度的问题,两个人挨得很近。仿佛程梓暮抵在顾鹤的后背寻求安慰。 回到宿舍,程梓暮对他坦白,说自己的性取向是男的,对他隐瞒了这件事情希望他不要生气,顾鹤没有生气,喜欢谁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 程梓暮希望他帮自己保密,虽然说已经是新社会新风气了,但还是有很多世俗的眼光戳人嵴梁骨。但顾鹤并不歧视,他从小就是各种场地干活儿待过的,什么样的没见过,显然过度惊慌的人需要得到一定的承诺才会稳定下来,顾鹤答应他会帮他保守秘密。 程梓暮他是个gay,他的父亲也是个gay,活该被抛弃。所以他天生就不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遗传的基因明明白白地刻在了血骨里。 他是他们眼中的怪物、变态。 他说,「说来也可笑,可能是老天看不惯我这种取向的人,非得给我安排个什么角色才行,你说我是幸运还是倒霉,1%的概率都能被我遇上,活该得了乳腺癌。」 他是今天会议结束后突然晕倒在卫生间,被一位同事发现送到医院的,经过诊断才知道自己生病了。 他和收养他家庭的儿子偷偷在一起了八年,没有公开的那种,高中的时候在一起的。 养母是个完美主义,控制欲极强,养父更甚,他们把他领养回来只是让那个少爷多一个玩伴,准确的来说和阿猫阿狗没有区别。因为当初卞瑾然想领养一只萨摩耶,遭到了反对。于是领养了程梓暮,某种程度上程梓暮就是他的狗,供他消遣的玩具。 那种高压、精英式的教育确实造就了优秀的卞公子,但是同样使他变得偏执、冷漠。 他们之间如同看不清的迷雾,他在里面也彻底失去了方向掉入了冰窟。 第17页 那个人带来的本以为是月亮般的。不料是下一个深渊,更深,更让人绝望。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月亮早就褪色了。 在这个城市,他其实就是一株孤独的野草,卑微又坚韧地苟活着。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是导师发给他的邮件,律师所突然有一件特殊的案例,程梓暮被老师喊了回去整理档案,走之前还不放心的询问顾鹤一个人可以吗? 顾鹤表示没事,这一周他过得太累了,现在只想安稳的睡一觉。 没有贺云屺,没有黑压压的那群人,能明确自己活着。 第十七章 讨厌的标籤 若是换作在以前,他的那身傲骨宁可粉碎都不肯被折断,只能说社会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每个权势就像巨大的漩涡,而正好一个漩涡自动纳入。 似乎,可以更轻松些。 换一种方式也未尝不可。 入睡前顾鹤再次回忆起了贺云屺手上戴的那串檀珠......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贺云屺的手下在自己身边转悠,他基本上是忘记了那个人的存在。 今天是星期五,刚下课就收到前学生的简讯,是个高三的学生,家里有钱,文化成绩不怎么样。唯独对配音上心,平时瞎玩玩可以。但是当正业绝对不行,他们父母认为学那种东西完全是浪费钱,只要会说话字正腔圆就可以了,这东西还需要学吗? 因为成绩一塌煳涂,他的父母就想找大学生给他补课,顺便薰陶薰陶学霸学习气氛,而且钱也给得多,他就同意了。 【小顾老师,我在校西巷,能不能和你见一面,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顾鹤皱眉,按理说他上周已经辞退了这份工作。因为察觉到了一份悸动的少年的心,谈情说爱只适合这些富家子弟青春期的事情,而他只是个考虑生存的穷人,没空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更何况这个人和赵鹏泰粘点亲故关系,没必要的关系就应该立即处理干净,顾鹤果断拉黑了。 那边依旧不依不饶,换了个手机号继续骚扰。 【小顾老师,求求你来一趟好不好,我保证是最后一次找你。】 又一个新的号码,还有彩信。 【小老师,七爷干得你爽吗?这么漂亮的你,要不要公开呢?】 顾鹤睨了眼上面的的照片,正是他跌坐在贺云屺怀里主动勾着他脖子说话的画面,看得出来是偷拍的,照片模煳。但是能认清他的脸,反倒是那神秘的七爷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去哪里可以见到你呢?】 顾鹤脸色看着不怎么好,冷冷的皱着眉头,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头,直接回了「太平间」三个字就把手机扔进口袋里了。 而另一边,机场贵宾休息室。 许纪川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贺云屺,心里后悔了一百遍,就不应该和谢隽调换工作,还以为出国能旅游泡洋妞呢,都是狗屁幻想,光是七爷这强大气场谁顶得住啊。 贺云屺第一次拨打顾鹤的电话,占线中。 第二次嘟嘟嘟响了几声后被无情挂掉。 耐着性子拨第三次直接被拉黑了。 「砰。」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重重砸到墙上,瞬间一个凹陷出现,许纪川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看着贺云屺面色阴沉,许纪川顶着巨大压力小心翼翼开口道:「七爷,可能嫂子解剖实验课没结束,没空看手机,毕竟课堂平时分也挺重要的。」 幸好谢隽提前把顾鹤的课表传上了群文件里,毕竟方便传召嘛。 忽然灵机一动,又说道:「对了,也可能是下了国家反诈骗app,现在网络诈骗闹得凶,最多的受害者是大学生……」 贺云屺双眸冷沉,深邃的眉眼间毫无温度,「我看起来像诈骗集团的?」 「七、七爷……」谢隽后背一凉,看着贺云屺目光陡然变得阴鸷,像是处于发怒的边缘,赶紧闭嘴。 另一边。 星疏月淡,深秋的夜如朦胧的纱总在不经意间款款落下,穿过校西巷是一处荒凉又稀疏的几栋烂尾楼,一个个黑窗空洞洞的徒增了几分森然,渗人得慌,踩着泥土砂石发出闷响。 「站住。」 一个火星子点在黑夜中闪了一下,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出来看看是不是他?」 这里的楼道里被光照在墙壁上,白色的墙早被各种污言秽语涂满,看来在这里发泄的还是学生居多,不过还有一群穷凶极恶的人,那种警局去了无数次。但怎么也唬不住的少年混混,便盘踞这黑暗。 说是学生,其实也就身上那套衣服能象徵一下身份,行为举止和小混混无疑,这种年纪的男孩喜欢耍帅耍酷,以为会点支烟叼在嘴边就炫酷拉风极了。 「嗯。」后面的一个男孩的穿着相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正常,拉链拉紧到锁骨处,背着双肩背包,软黑色的头髮看起来有些乖巧,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小顾老师。 顾鹤站住了脚步,他穿着很简单,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和白衬衫。虽然衣服廉价但架不住穿衣的人身材样貌极佳,升华了它的价值。 「赵言钦行啊,怪不得进步这么快,原来是有特殊家教辅导啊。」 被叫做赵言钦的男孩虽然长着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但性子软,比较内敛还容易害羞。 第18页 其他几个基本都是刺头,家里也是非富即贵的,赵鹏泰在圈里出事多多少少都有人有点知道。 这个年纪的男生玩得开玩得大和家庭的影响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学着大人模样潜入成年人的世界,悄悄越界。 「小顾老师,对不起。」赵言钦的眼神却在顾鹤的身上,他知道自己拖了顾鹤下水,他们只是说想认识认识顾鹤,如果可以顺便请他做自己的家教。 「小老师。」语气有些轻佻,他们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清冷的少年生得好看,光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能让人联想到它带雾含情脉脉的样子,身材偏瘦纤细,不似女人那种柔韧美态,而是精健紧緻坚韧的细,实在是难得。 「要不要考虑开个班,价钱随你开。」 「对对对,让我们也体会体会质的飞跃。」最后的眼神有些贪婪,这种姿色的mb在pure已经是极品了,「那老师的上课方式应该很带劲儿吧,毕竟这么快就拜倒在七爷的西裤下。」 赵言钦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狂傲的开口就是羞辱,辩解道:「不是那样的。」 顾鹤一件圆领t恤衫敞着露出清瘦的锁骨,冷睨了一眼。 他自知理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顾鹤,默默地低下头。 第十八章 真不让人省心 「小顾老师,我、」 「言言,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清冷又高高在上的老师。」一个比他还高的男生勾住了他的脖子,亲昵的蹭蹭他的发顶,吓得他不敢动弹。 「从他决定用尊严换前程的那一刻起就不配出现在你的眼前。更何况是个和你那舅舅厮混过的烂-货。」 有些人,长的一张嘴吧,偏偏不讨喜,张口闭口就是脏话,怪糟蹋的。 赵言钦不敢动弹,唿吸一紧,沖顾鹤喊道,「小顾老师快走!」 「嘶啦!」 是校服被撕裂的声音,赵言钦红着眼眶羞耻极了,死死拽着残碎的破布,里面明显看到是穿了一条紧緻颜色鲜明的女性连衣裙,「不要。」 没错,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穿女装。但是这件事很隐秘,除了他自己躲起来的时候会试穿几乎没有人知道,只怪他不小心把一支口红揣到了口袋忘记拿出来,就遇到这群校霸,被威胁涂上,还别说挺好看的,后来这几个玩心大发,要求他穿女装,如果不听话就把他的秘密公布与众。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到顾鹤是他的家教老师,而且兴趣还十分浓厚,逼问他要联繫方式和联繫他出来,可上周顾鹤已经辞职了,但是这些人总是很有手段的威胁他。 「啧啧啧,不要什么不要,我们这不是在满足你的爱好吗?怎么就不要了呢?多漂亮啊。」 「别看。」赵言钦咬着下唇,攥紧了手里唯一的遮羞布,闭上眼睛把自己团成一团。 随即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手拿开,老子都拍不到。」 赵言钦发出闷哼,接连被踹了几脚,原本干净的校服上多了好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顾鹤不是一个会来事的人,但是总有人喜欢没事找事。 「小老师,有没有兴趣当众表演示教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已经架起录像机录起vcr。 「啊!」顾鹤直接擒住那人的手往方向一折,「咔嚓」的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入耳,紧接着就是录像机掉落到地上发出闷响。 其余他见状纷纷朝顾鹤逼来,他迅速一个膝盖狠顶上那人的小腹,把他撞击倒在地上惨叫。 毕竟是小混混,很快就亮出手里的傢伙,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寒光。 握住刀柄,利刃只击顾鹤的腹部。但他看准时机一个反拧,拳头狠狠地砸向那人的脸颊,碰撞得迅速,骨头都被击麻,那小刀流转直直滑了他手臂一道痕。 顾鹤反应速度,曲手肘部给了他一个重击,那半张脸被揍得偏向另一侧,口腔里渗出甜味,鼻子也一股暖流滴答到地面,伸手一抹,红的刺眼,流血了。 旁边两个看着自家的头被揍得晕头转向,脚步在原地蛰伏却迟迟不敢上前。因为看着刚才的架势就知道顾鹤绝对是个狠角色,地上两个都还趴着抽搐。 顾鹤踹开了地上的一个,把他脏兮兮的外套捡起扔到赵言钦的头上,语气阴森,「穿上。」 「小顾老师。」一个一米八的勐汉此时像只流浪狗垂着头瑟瑟发抖地跟在他的身后。 「东西。」顾鹤朝其中一个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整个人疼得蜷缩了起来。 「没、没留,那种变态的照片谁他妈会留着。」说话的男生正是被顾鹤揍得鼻青脸肿的。 顾鹤看了一眼赵言钦,「是吗?」 赵言钦看着他,眼泪有些不受控制,顾鹤此刻就是他的守护神,每说一句话都让人安心,有些纠结但还是痛苦道,「还、还有。」 「咩的!」男生刀子眼仿佛要生生剜了赵言钦,颤颤巍巍掏出了手机给顾鹤。 赵言钦被那个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在顾鹤低头点开相册的时候,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照片不同的面孔,可想而知这种事情他们并不少做。 「小顾老师小心!」 勐然间顾鹤感受到后背遭到重击,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远处一辆灰扑扑的五菱宏光走下来好几个人,纷杂的脚步声停在了顾鹤的面前。 第19页 「找到你了,027。」 顾鹤没有回应,沉默的看着那张脸,直接动手。 「拿老子教的对付老子,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中年男人指着他的鼻尖破口大骂。 旁边的那几个学生看着他们的人来了,自然硬气了不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又狂又妄地看着他们两个,「丁叔。」 被称作丁叔的是个中年男人,轻蔑地看着顾鹤,「找了你几年,原来藏这儿了啊。」 顾鹤对他的嘲弄淡然处之。 「给老子抓回去! 」 顾鹤干架从来不含煳,动作简单利落,沉沉的闷响,架不住那么多人一起朝他扑过来,而且都是结实有力的成年人。 他只觉得眼前一晃,手臂脱臼般剧痛着被反扣到背后,小腿肚被勐地急了一棍,疼得他上下牙一磕,牙齿咬破舌尖,口腔里蔓延着血腥味。 随即被摁着衣领怼在墙上,依旧冷静得不见一丝波澜,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冰冷。 就在他逃不开接受那一击的时候,等了几秒没有想像中的痛感,幽幽望过去,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了。 「砰。」 下一秒那个被称作「丁叔」的人疲惫不堪地被扔到了一角的垃圾桶处,在地上蠕动了很久才勉强地爬起来看清楚来者,心犹如坠入冰窟,颤着唇吐出两个字——「七爷。」 那群坏学生更是被吓破了胆。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平日的那些在这些人的眼中都是小儿科小打小闹,现在,个个呆若木鸡。 顾鹤喘着气,看到了熟悉的一个人,以及看到了他身后所有训练有素的手手里都举着一把把精细沉甸的真傢伙,怪不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贺云屺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寸寸盯着他如同毒蛇狠狠地缠上他的胸口,令人窒息喘不上气。 「处理了。」 贺云屺说话带着命令,明明仪表得当,一身西装、衬衫、皮鞋糅合总体形象形成的白领精英气质却怎么也遮不住身上的那股杀气。 第十九章 你祖宗失联了 「是。」 谢隽气喘吁吁的赶到,刚才还在谈判桌下一秒就被手下告知顾鹤失踪了,合作可以再谈,祖宗丢了可是要命的,果断最快速度冲过来,还闯了俩红灯,行!分都没了,又得重新学习。 贺云屺幽幽视线漫不经心掠过他,手指尖轻轻弹了下菸灰,提了提裤管在顾鹤面前蹲下,脱下手套,挑起他的下巴细细审视着他伸出食指中指轻轻摩挲了下他脸颊。 清冷的眉骨处的那道伤又多了一道新的伤痕,更深,冷眼说:「破相了。」 他的鼻尖闻到了凉凉又交织檀香的幽深,是从贺云屺身上散发出来的。 随即感受到贺云屺的手指在他的伤口处惩罚似的按了按,力道极重,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疯狂冒出,嘴唇也有些轻颤,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默默咬牙抑制着这施加的痛苦。 下一秒,又极为轻柔地抚着伤口周围滚烫红肿的皮肤,顾鹤睫毛颤了颤,整个胸腔都泛起一阵麻意,唿吸都放缓了。 接着贺云屺就把他抱了起来,只是那双臂紧收,力道很重,重道顾鹤感觉他可能随时会窒息在整个人的怀里。 顾鹤心里没底,他从未了解过这个人。 空气中突然充斥浓浓的血腥味,他想转头去看,却被摁在怀里不得动弹。 「大人打架,小孩别看。」 说罢一双手捂住了顾鹤的眼睛,耳边充斥着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变成了卑微低鸣求。 他不是圣母,对方是学生又如何,他认为贺云屺比他更懂分寸。 「小顾老师。」赵言钦不认识贺云屺,想上前又不敢,这个人看起来就很危险。 「把他弄走。」贺云屺的声音很沉,每一个字仿佛从他的牙齿中挤出来,顾鹤贴在他的胸口,自然感受到了每个字发声时他胸腔的震动。 谢隽立马会意。 「这位同学,你可以回去了。」相对于贺云屺的态度,谢隽算得上是客气了。 尽管这个人是笑眯眯的但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赵言钦还是忍不住看向顾鹤的方向。 「多谢你对我们嫂子的关照了。」谢隽的意思很简单,赶紧滚得远远的,放你离开是给你一条生路,别给脸不要脸。 果然,赵言钦的脸色瞬间吓得惨白,断断续续地道歉,「对、对不起,再见。」 然后跌跌撞撞一口气跑了出去,今晚发生的事情足够震撼他了,同时,也会让他足够愧疚。 他们七爷solo清心寡欲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小娇妻想谈谈恋爱,脑子还没开窍就被你这个小鬼撬墙角,还敢把他捲入那么危险的事情中。要不是看在他还是个学生的份上,早就够他死一百遍的了,敢撬他七爷的墙角,他谢隽第一个不答应! 今晚他收到许纪川的消息的时候后背一阵寒意。 那头的许纪川斟酌了下措辞,但由于太紧张了,「餵……不是,谢哥好。」 谢隽本来就因为七爷主动联人还联繫不上而冒冷汗,这人儿又吞吞吐吐的,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也好,你的舌头除了废话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祖宗失联了。」 淦! 这时贺云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致使周身散发的气息都是冷的,看得他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通脚后跟! 第20页 依照顾鹤这些天的作息基本都是四点一线,教室、图书馆、食堂和宿舍,都是他的人跟着,没道理失联。 更何况他们每天晚上都接的人,没理由联繫不上,除非是人家不想。 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位小少爷其实并不难相处,看起来冷冰冰的难以接相处起来反而很舒服。对于他要上实验课或者留堂的课会提前跟外面的人说让他们先去吃饭,不用一直等他,等到时间点再来接他就可以。 晚上一定要接他吃饭是七爷订下的规矩。毕竟那小身板儿谁知道会不会按时吃饭,一天的营养总得跟得上。 对于接他吃完饭这件事情一开始他刚开始是拒绝的,后来说是七爷安排的也不想为难他们,反正就是加餐吃个饭而已。 今天正好是实验课,他们按照之前的时间点等待,却迟迟没有接到人。 一问才知道最后实验课没有人留堂,下课时间还提前了。但人却迟迟没有出来,实验楼灯都关了,人也不见踪影。 发现不对劲后立马通知谢隽并同时调取了监控,才知道他离开学校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还好他们赶上了。 车里。 许纪川看着这山雨欲来的架势,难免有些紧张,默默放下挡板,默默祈祷不要祸及鱼池。 顾鹤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一是被禁锢得太紧,二是浑身的骨头酸痛,不能乱动弹。 贺云屺打开旁边的盒子,里面放了一枚曜黑的耳钉,顾鹤瞬间目光复杂。 他面如冰霜,狭长地眼睛带着不可反抗的威严,利落地把专用穿耳洞的耳钉放到打耳枪前面的卡槽内,针的部分冲着枪栓的方向,对上那白皙的小耳朵「嘭」的直接按下,一瞬间的刺痛,耳朵骤然变红髮烫。 他抚摸着刚打得耳钉,一下又一下轻柔的转动,视线沉沉地盯着他,用又低又磁的声线道,「作为惩罚,这枚耳钉不准摘。」 里面是迷你追踪器,不论他在亚马逊还是马里亚纳海沟都能追踪得到。 然后对顾鹤进行了一个十分激烈,带着惩罚和侵占,如同狂风暴雨般席捲而来的烈吻。 男人气息扑面袭来,将他整个人笼罩住,接着嘴唇被含吮,陌生的触感让顾鹤心跳急颤,鼻子像唿吸不上来,就下意识张开了口。 贺云屺紧紧地束缚着他,令他手脚发软,压根没有抵抗的力道,身体情不自禁又泛起一股颤粟。 前面的谢隽耳边听到了细微旖旎的口水声,忽然一激灵:神特么洁癖,老子的耳朵不干净了。 那骨折的手被贺云屺狠狠地按住,疼痛浸入四肢百骸,刺得他全身忍不住的发抖,他确信贺云屺如果对他没有兴趣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让他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第二十章 打不过就跑 贺云屺把视线重新放到他的脸上,「疼吗?」 顾鹤冷汗直冒,依旧倔强道:「不疼。」 贺云屺不跟他争论。 随即他感觉耳根传来冰凉的触感,是贺云屺给他消毒。 罚也罚了,教训也该长了。 看着怀里的小狐狸是比平时脏了点。但是看着脸色比平日里还要白,刚刚接过吻有些微肿,饱满漂亮的唇珠与下唇抵在一块。 贺云屺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不知想什么,眸光放缓,「逞强也要适度,打不过就跑。」 顾鹤有些错愕地抬眼,心里不知被什么情绪倏地扎了一下,打架对于他来说显然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今天是意外,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那个人。 这才发现贺云屺其实是风尘僕僕赶过来的,西装被他弄得有些褶皱,却丝毫不影响那凛然的气势。 看着小崽子又走神了,冰凉的手指捏起他的下巴。 「听见了吗?」 「嗯。」顾鹤的声音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想挪动了一下位置但肋骨牵连得都在隐隐作痛,干脆就这样别扭的窝在他的怀里。 贺云屺抽出了湿巾替他擦拭干净脸上的污渍,动作细緻温柔,手稔着他的髮丝,温柔得让人害怕。 顾鹤其实自然充满了牴触,本想着能避则避,眼下的情形他根本就躲不开。 不知道哪窜出来了一辆黑车,只能一个急剎,顾鹤重心不稳惯性地甩了出去。幸好他被贺云屺把人连头带身子都按进怀里。 谢隽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还不忘偷瞄七爷的脸色。淦,今天尽是胆战心惊地一天,晦气。 路途遇到颠簸,怀里的人干呕了几声,贺云屺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好像在安抚一只的宠物。 车里尽是诡异的沉默。 回到别墅。 贺云屺坐在靠墙的皮质座椅上,白衬衫解了袖扣挽在精壮的臂弯处,一尘不染,优雅养眼,但眸中的情绪倒是令人不禁寒颤。 家庭医生来的时候看着贺云屺一脸阴沉。纵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这身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干活儿的手也忍不住地颤了颤,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顾鹤的伤口。因为伤口沾了泥沙,需要先清洗再包扎,沖洗的地方是裸露的肉,难免会有些疼,顾鹤自然是肌肉记忆自动退缩想要规避。 下一秒凌人的目光生生把他盯得头皮发麻,患者都没有发话贺云屺就轻描淡写地威胁道:「江医生,看病时,手要稳。」 江医生咽了咽口水,他平时手很稳的。就算在医院被一圈实习生规培生围观也不会手抖,在这背后感觉有着一座山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 第21页 「不疼。」顾鹤一开口直接拆了贺云屺的台。 他确实没有那么矫情,以前简单的伤口根本就不会理会。反正会自己长好的,如果是太深的伤口他直接找个小诊所包扎,再去药店买几粒消炎药吃就好了,哪像现在像个少爷一样兴师动众,说实在的他还挺不自在的。 「......」 江医生欲哭无泪。 身后的人跟着心惊肉跳的。 祖宗,求求你,别说了,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是有人看着心疼。 江医生夹在中间,看着那位目光沉静,战战兢兢,忐忐忑忑地完成了他此生最煎熬的包扎,碰不得疼不得,堪比最金贵易碎的水晶玻璃得好生护着,十分钟可以解决的事情硬生生包扎了半个小时。 贺云屺直接打电话预约了明天更专业骨科医生的过来复诊,然后直接开始训人毫不避讳。 那气压沉得可怕,毕竟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事,这才是最恐怖的一件事。 贺云屺的声音不大,周围无人敢应,气氛沉默且骇人,他的眼底里渐渐涌起一层风暴。 顾鹤不敢反抗,贺云屺那宽大粗砺的手掌抚过他细嫩的脖颈,最终停留在锁骨处摩挲,然后留下一抹殷红。 「你们就是这样煳弄我的?」微怒的语调微微上扬,森冷的目光落顾鹤的身上。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听着他训斥,他们都放轻了唿吸不敢吭声。 「才几天就伤成这样?」 「如果今天换做是我出事了,是不是得等着脑-浆被-爆三天还没有人来帮我收-尸?」 迎面而发的压迫感让无意间对上他眸子的人慌张地躲避视线,生怕下一秒狂躁迁怒那自己开刀,只能垂着头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失职,单纯是那几个坏学生可能事情没有那么大,让贺云屺生气的是竟然让那些杂碎缠上顾鹤,生意场上的刀光剑影已经开始拙劣到要对他的人下手了吗? 杂碎,顾名思义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蛆虫在阴沟里干的那档子事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总是来阴的,和赵鹏泰勾搭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 赵鹏泰有一批马来西亚的货到了想打开g市的市场,买不通海关直接分批空运,抽成百分之二十,掌控g市的经济命脉不单单是市内金融市场的开发,坐吃山空的道理他懂。所以兔狡三窟直接打通邻省的路线,只要有风吹草动就直接暗线转移。 这个丁叔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洞的关键钥匙。 丁叔主要负责亚太市场,手伸得够长,在泰国主要经营两家娱乐小公司,以出产模特为主,主打人-妖市场,警方怀疑还涉嫌拐卖儿童人口却迟迟找不到证据。 「我这里,不养废物。」 当事人双腿併拢,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十分拘谨,尽可能的压缩自己的存在感。虽然说家务事不关自己的事,但是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让这些人无辜的挨骂,心里很过意不去。 还是站起来慢慢地靠近贺云屺,扯了扯他的衣摆, 僵着脸说,「七爷,是我的错。」和他们没有关系。 感动!还没有人敢打断七爷的,嫂子真是个小天使! 贺云屺足足凝视了那双怀着愧疚的眸子好几秒,硬生生的深唿吸,「自己下去领罚。」 第二十一章 老流氓 「是。」 要不是顾及着顾鹤在这里,恐怕贺云屺早就亲自动手见红了,失职在他这里等于一无是处的废-物。就算是侥倖被顾鹤救了一命,惩罚还是不会轻。 谢隽不得不在心里朝贺云屺竖个大拇指,按七爷的套路,这个时候还不忘接了一手精准算计,嫂子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关于失职,不用贺云屺交代他也会主动领罚。 「滚。」 麻熘的一会儿功夫全部都清静了。 解决完那群人,现在轮到顾鹤了。 顾鹤是个聪明人,他还是有眼力见的,默默把散落的专业书放进书包里。 贺云屺不紧不慢看着他,待他把书包背在身上的时候,不紧不慢道:「让你走了吗?」 顾鹤的动作勐地停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贺云屺的的眸光飞快的闪了一下,转眼又成了深不见底的墨蓝,开口带着上位者的语气,伸出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生硬冷冽逼问。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没存你的号码。」感受到了那股压抑的气氛,顾鹤想了想补充一句,「不认识的都不会接。」 不认识?行。 许纪川心里一抖,赶紧低头装没看见。 谢隽拧着大腿肉让自己上扬的嘴角拼命往下降,老天鹅,他家嫂子是什么直球boy,简直太可爱了! 「微信多少?」 「没有。」 「qq。」 「没有。」 「手机拿出来。」贺云屺显然是没耐心了,声音都冷了不少,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大学生怎么这么会忽悠人呢? 顾鹤老实递出裂痕的不知名国产砖头手机,多了几道新的裂痕,可能是刚才打架的时候碰碎的,有些肉疼,他才换没多久的新屏幕,看来又要花180去换新屏幕了。 贺云屺手一滞,眼角抽了抽,他家小狐狸是个脱离现代社会运程的小古板啊?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锤子山寨机生产?他现在浑身上下最不起眼的袖扣都比这玩意儿值钱。 第22页 「哈哈哈哈哈、唔!」许纪川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谢隽的嘴。 贺云屺凌冽的眉峰不悦地看向谢隽,你就这么给我照顾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穷酸得厉害。 「七爷对不起,谢哥他最近多巴胺分泌异常。」 神tm内分泌异常?谢隽不满地瞪了一眼许纪川,别以为比自己多念了两年书就可以拿这些专业名词唬他。 许纪川眼睛一瞥,假装没看见。 谢隽连连喊冤啊!不是他照顾不周,是压根就没有献殷的机会,嫂子真的太爱学习了! 以前那些倒是小情倒像蜘蛛精一样黏黏煳煳纠缠得他头疼,花钱随便打发就可以了,现在完全不是一道儿上的,他也很迷茫啊。 看着小崽子身上穿的是洗到发白牛仔裤加白衬衫,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并不是没其他衣服穿,只是顾鹤这人比随意,不追求什么衣服也不喜欢打扮,能穿就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贺云屺虐待他,跟着他没车没房连部破手机都捨不得买,真是扣到家了。 贺云屺收起来盛气凌人的眼神,淡淡道:「去拿部新手机。」 「好嘞。」谢隽揪着许纪川的领子麻熘地出去了。 许纪川的手里不合时宜的发来了简讯,双目呆滞,他什么时候闯俩红灯了? 眼睛疑惑地朝谢隽看去,当事人假装不知道,偏过脑袋赏个月顺便吹口哨。 「谢隽,是不是你!」 「哎,川哥啊,啥事啊。」 「我他么鲨了你!」上次是谢隽借他的车出了事,这个法盲居然在高速路上倒车,害得他被重新学习,这次直接把锅往他头上扣。 「哎呀,川哥,咱俩儿谁跟谁啊。」说着就去和许纪川勾肩搭背,「哎哎哎,疼疼疼,下手轻点儿,小心我告诉你妈。」 许纪川揪着他的耳朵冷笑,「我妈教我善良,可没教我吃-屎。」 「行行行,川哥儿,请你吃饭,随你挑。」 说到这许纪川就不客气了,伸手,「卡。」 「给给给。」自知理亏的谢隽双手奉上,诚意十足,之后的他为自己的冲动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七爷。」谢隽拿了最新款的手机,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贺云屺接过手。 顾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拉黑的名单里有贺云屺,心虚地低下头。 贺云屺看着杵着的人,嘆了口气,「过来。」 顾鹤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点一点往前挪动时,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本来柔软的身体瞬间僵硬不敢动弹。 贺云屺轻笑,「怎么还没适应?看来以后得多抱抱你。」 宽厚的手掌搂住他的腰从衣摆下处探了进去,敏感的肌肤记得贺云屺的温度和力度,滑腻微烫的皮肤触感还是让他流连忘返。 顾鹤的眸子闪了两下,这个男人过于阴晴不定了。 太过于亲密的接触似乎能顺着麻酥击进心脏,下意识地想逃但却被死死扣住了腰,总是被掌控着一切节奏,他害怕一切都会脱轨失控。 贺云屺瞧着他束手无策的模样心情大好,明明受不了却偏偏故作矜持,然后情动地吻住了他的锁骨。 欣赏了一会儿小崽子泛红的脸颊,然后拆着新机,熟练的划着名屏幕给他录指纹,不忘给自己也录一个,然后调出自拍镜头拍了张顾鹤僵坐在他怀里的照片。但顾鹤躲开了脑袋,他自己的脸带着笑容倒是全部露出来,而顾鹤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了粉红的耳尖,这样一看还有种小娇妻视觉,不错,行云流水般设为壁纸。 「壁纸不准换,听到没。」 「……」从没见过这么霸道且厚颜无耻之徒。 然后还不要脸的把自己的备註改为「老公」,顾鹤二十多年的老脸真的是臊得慌,不动声色地改为「老流氓」 。 「敢删了我或者拉黑我,你学校明天就着火。」 「......」学校爆炸都跟我没关系。 「按这个跳动的绿色键是接电话,这个发简讯,你习惯九键可以调整……」 顾鹤很想说他用老人机是因为没钱而不是智-障。 后来贺云屺发现,小狐狸是会上网了,上网后还知道清除浏览记录,鸡贼得很,一看就是谢隽教的! 第二十二章 合格情人的职业素养 终究还是抿着唇窝在他怀里安静听教。毕竟这是作为一名合格情人的专业素养。 谢隽杵在门口,嘴角扯了扯,人家好歹一个学霸吧,用得着手把手教? 行吧,这种情-趣他这种大直男不懂。 不过作为七爷最得力助手得做到波澜不惊,他要努力尝试渐渐适应这种画风,但是还是很冲击! 贺云屺把手伸了出来递到顾鹤的面前,「消毒。」 他这才意识到贺云屺没有戴上那双手套。 那双手比他大且温暖,骨节突出骨骼分明,青色的血管凸起饱含力量,与他整体的气质一致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贵气中又透露着漫不经心的苏感。 相反之比顾鹤的倒是秀气细长,每一根手指都胖瘦均匀修长,白白的指节都微微泛红,指尖微凉,骨节与青筋显露看起来很有艺术感,或许是因为长期的打工掌心有一层薄茧。但细捻轻拢仿佛一件洁白无瑕的艺术品。 他拿着酒精喷雾喷均匀,再拿起手帕一根一根的把贺云屺的手指擦拭干净。因为是单手操作,速度显然慢了些,垂下的睫毛长长颤颤的,唿吸浅浅。 第23页 贺云屺喉结轻滚,眼下的场景太过诱人。 贺云屺倒是赏心悦目地欣赏了好一会这乖顺的模样,心里的那股气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一大半。 「今晚有课吗?」 顾鹤闻声有些错愕的抬头,这个人肯放自己走? 贺云屺看着他有些懵懵的模样可爱到了,心情大好的亲了亲他的鼻尖,意味深长道,「不想回去也可以。」 「有。」顾鹤迅速回答,生怕贺云屺反悔。 「饿了吗?」他急急从机场回来就往顾鹤出事的方向赶,一个小时后还有会议等着他,如果小狐狸不想回去上课也可以。 顾鹤以为他反悔了,兴致瞬间恢復了平淡。 「嗯?」声音低沉在他耳边响起,痒痒苏苏的。 贺云屺不等怀里的人回答,直接把人抱起来走向餐桌。 但是丝毫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架势,秋嫂只是微笑着负责上完菜就离开了。 顾鹤红着耳尖挣扎想下来,他脸皮可没有那么厚,「我可以自己吃。」 「别动。」随即他的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他咬着下唇羞涩极了,这个人真的是! 「张嘴。」 顾鹤伤的是左手,根本就不影响进食,懒得触他的霉头,还是听话的张嘴。 贺云屺餵了一块咕咾肉进去,看着那张小嘴嚼咕嚼咕的模样像只进食的小仓鼠,投食的心情好极了。 兴许是饿了太久,酸酸甜甜的味道又刺激味蕾,一下子勾起了他的食慾。 「喝口汤。」 顾鹤皱眉,小嘴紧闭,不太想喝的原因是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乖,先试试?」贺云屺心情大好的哄着怀里的人。 顾鹤伸出舌头尝试的舔了舔味道,这味汤是药膳,里面的中药味让他不喜,自然也就没有兴趣,伸出舌尖尝尝味道,果然不喜。 看着那半截小红舌尖,贺云屺的眼色暗了暗,「不好喝?」 顾鹤摇摇头。 贺云屺看着他善意的顺应,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有刻意迎合的意思,不低微也不轻贱,其实一点都不诚实。 「我尝尝。」然后挑起顾鹤的下巴接了一个激烈的吻,舌头攻略了一圈城池把人吻得晕头转向,趴在胸膛大口喘息。 贺云屺的声音里带着餍足慵懒,评价道:「嗯,确实不好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个人真的是逮着机会就耍流氓,偏偏还逃不开,那点负隅顽抗的羞耻感在贺云屺面前荡然无存。 「秋嫂,把东西拿出来。」 「好的先生。」 顾鹤身体一僵,屋里有人?他脸皮可没有那么厚,挣扎着要下去,偏偏他又受伤了,被那人牢牢地禁锢着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秋嫂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眼神。 「尝尝,专门给你带回来的。」贺云屺哄着怀里的人,把人惹生气了,得把人哄回来。 其实顾鹤摸不透贺云屺的性格,他很有自己的一套,不激进也不低调,能记住顾鹤的口味以及对他情绪的拿捏,各种细节的把控好像就是那么顺其自然,让人产生错觉的温柔,换做是一般人早就溺在这张五彩斑斓的温柔大网里了吧。 就比如说他喜欢甜一点的东西,却不经常吃,就像嚮往那种幸福的生活却又努力克制。毕竟他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轻易心动,内心的那座牢狱里一直禁锢着一个叫渴望的词,他只能用冷静和淡漠完美的伪装自己不受干扰不受欲-望的控制,懂得克制才能保持清醒。 顾鹤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蛋糕上,那是由一个高级宫礼盒装起来的,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打开盒子里面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点缀的图案是个戴着皇冠的小王子,上面写着「给我的小王子」。 看着顾鹤的错愕,贺云屺倒是表现得不以为然,依旧是他亲自动手,先是餵了一颗点缀在上面的蓝莓,然后舀了一勺奶油递到嘴边。 他乖乖张嘴,蛋糕入口香滑,甜而不腻,混杂着淡淡的清香,软绵绵的甜触碰到味蕾跳跃在舌尖的感觉,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顾鹤的情绪有些缥缈,从来没有人会那么大费周章的讨他开心。因为他本来就有些孤僻,他的性格就劝阻了一半的人。而贺云屺总是蛮横霸道的闯进他的世界不管他是否愿意,这种昂贵的蛋糕一看就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 确实被他猜对了,这是着名糕点师m.j的作品,基本是贵族们钦点的糕点师,他做的甜品几乎是样式不会重复,每一件都很艺术,能让人流连忘返。 他听谢隽说贺云屺其实很忙。因为需要跨国管理,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还会给他带礼物,那他还挺会讨小宠开心的,顾鹤承认这一刻他被蛊惑了几秒。 第二十三章 在期待什么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贺云屺抽了张纸要拂去他嘴角的残渣。 结果顾鹤自己抢先拿手背擦了擦嘴。 「我吃好了,谢谢您。」顾鹤干巴巴道。 就这么直接用手擦?小脏狐狸就这么着急? 顾鹤这才想起来这位爷貌似有洁癖,立马拿了旁边的湿毛巾擦干净手背。 其实他不擅长聊天,很容易把话说死,现在就是,「可以回学校了,七爷。」 第24页 贺云屺眼皮一跳,舒服的氛围感还没拉满就啪的没有了。 「我唯一不喜欢的,是你对我还用敬称。」 顾鹤语塞,不喊七爷喊什么? 「贺先生。」 貌似更礼貌了。 贺云屺看着他双手不自然的捏紧这一可爱的反应,侧过身子贴近他的脸轻笑着,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甜味了,上瘾似的在他颈间嗅了嗅,顾鹤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行,送你回学校。」 然后瞥了一眼他包扎的右手,「晚上下课发消息给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谢隽提前帮你收拾,这段时间不许住校。」 「……」 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只能妥协,直到这个人腻为止。 因为顾鹤骨折,贺云屺倒也没有折腾他,刚开始说要帮他洗澡被顾鹤摔门拒之门外。 几天不见小狐狸脾气倒是依旧火辣。 只能叮嘱着人不能让石膏沾水,否则扣他工资。 这个工资其实是贺云屺训狐崽的一种策略,一种顾鹤容易接受的方式。 其实是他只有按时出勤留下单纯过夜就发基本工资四千,前提是他要放弃其它兼职,这个比兼职划算多了。 在浴室里放水洗澡的顾鹤咒骂了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七爷,那个杂碎的信息出来了。」谢隽虽然不想破坏贺云屺现在的兴致,但这又是特别交代的事情,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贺云屺草草翻了一遍,没有名字,只有代号,那一栏写着「027」。 顾鹤,有点意思。 年幼的顾鹤和现在的模样倒没有多大变化,脸颊凹陷面色灰青瘦得可怜,骨相张扬不逊,唯一有变化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些腼腆,认真安静的注视前方,头髮漆黑如墨,透亮的眼睛类似某种温顺的小鹿。 贺云屺浅蓝色的瞳仁里带着股凌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青色的血管也随着起伏。 寂静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沉重,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宣判。 「告诉丘先生,我可以跟他见一面,地点让他安排隐蔽点。」 其实和泰国的d道运输线线不紧不慢地谈着,商人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那边急着榜上大鳄合作已经不止一次发出邀约了。 「您要亲自过去?」谢隽有些惊讶,毕竟这种小事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这种事情转轴而过都是底下的人负责,那种级别的小虾米想见七爷,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好的。」说完又迟疑道:「其实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就可以了,您没必要……」 「我马上安排。」 谢隽得到资料的第一时间把东西交给了贺云屺,他没有看,如此反常多半是那位「丁叔」的问题。 海外的市场贺云屺一向游刃有余。只不过这种于内陆有些水深火热关系的到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如此畅通自如地做生意,水也不浅。 其实谢隽心里明白,贺云屺不是一个滥情风流的玩家,装得风流成性迷迭难返,虚虚实实无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前的那些都是他在打理,这次他能感觉到明显的不一样。虽然说一见钟情比较俗套,但好像就是如此的顺其自然毫不违和。 顾鹤洗完澡出来刚好看见贺云屺挂断电话,「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谢隽会送你去学校。」 早就该走了。 顾鹤点头应到,「好的。」 * 晚间的云层染上了橘红,多了些属于深秋的浪漫。 这天,顾鹤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类似兇残动物嘶叫。 他今天已经拆了石膏了,想自己拿书本果断被拒绝了,保镖抱着他的几本专业书跟在后面跟了进来。 以前那些躲在暗处照顾的保镖直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身边。虽然知道这是贺云屺的意思,但未免也太夸张了,这不是少爷待遇。反倒是显得他妥妥一个巨婴,最多允许他们在学校门口接自己,但是要避开人流,否则他就住校。 没辙,谢隽了解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顾鹤注意到了院子草坪里多了一个铁笼,里面锁的是一头全身都是白色但又掺杂着黑色的小圆点的豹子,它的个头不大,两只眼睛深深地凹进去发出尖锐的目光,双瞳是淡蓝色的如同水晶玻璃般透彻。 它的牙齿很尖,尾巴长长地上下摆动,前腿往后缩,后腿往前挪,身体弓起来像弹簧一样,一副随时要和猎物厮杀的准备。 「顾少爷。」 下人们利索地把笼子重新关起来,以免它逃窜出来吓着顾鹤。 顾鹤皱眉,「捕猎野生动物是犯法的。」 「不不不,您误会了。」他们捡重点说,「这只是美洲豹,人工饲养的,天生基因缺陷,是七爷在泰国的时候救下来的。」 其实是他们去端了那个「丁叔」的老巢发现的小玩意儿,小房间里有不少笼子,这只小傢伙被四五个铁链拴住脖子和四肢,待着的笼子比其他的干净些,估计是寻到了个好卖主,洗干净准备送货。 结果碰上了他们。 一开始是打算全部让动物管理局的人处理的。可是这只白色的美洲豹奄奄一息的爪子勾住了贺云屺的裤腿。但它只有一只眼睛,琥珀色的,乍一看倒是和某个人很像。 于是就把豹子拎回来了。 毕竟是野生的,恢復了力气就立马恢復警惕,为了避免它伤人,七爷交代把它先养在后花园里找来了驯兽师。但是它过于警觉,他们折腾了一番还没把它弄出来。反而是笼子被他撞歪,爪子处有干涸的棕色血迹。 第25页 顾鹤走了过去,他们刚想阻止,却发现那头小豹子变安静了些。 豹子是一种对对气味十分敏感的动物,同时也对危险的预判精确。但是他对顾鹤却敛起了爪子,喘着粗气。 第二十四章 不好的预感 那只凶神恶煞充满攻击性的美洲豹的尾巴耷拉了下来,好像在友好地沖他打招唿,有种俨然的讨好。 顾鹤走过去,伸出手指碰了碰它脑袋的白毛,美洲豹感觉到什么似的,主动用自己的头蹭他的掌心,鼻子发出细细的声音,俨然是在讨好他。 乍一看还以为顾鹤抚摸的是一只大奶猫,不过也属于猫科动物。不过他不喜欢这种精贵的物种,手感和普通的流浪猫也没什么不一样。 谢隽倒吸了一口气,祖宗啊,可悠着点。 「咦?它怎么这么听话了?」许纪川捧着一包它的口粮好奇地盯着,赞嘆道:「这小少爷也挺野的。」 谢隽看着那头大猫猫嘴巴上的鬍鬚一抖一抖,故弄玄虚地沉吟了一声,「气息。」 「什么气息?」许纪川拆开手里的包装袋,里面是烤干的肉类,闻起来挺香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你会不懂?」 「我懂什么啊?」许纪川一脸我该懂什么的懵样,有点呆呆的。 「你小妈没教你?」谢隽一脸不可置信。 许纪川掏出一个长方形的肉干恶狠狠地戳上谢隽的胸膛,「再提他我就鲨了你。」 「哟,吵架了?」谢隽调侃道,「今晚去我那?」 「我那么高贵。」意思是你配得上吗? 许纪川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不去就算,到时候别哼哼唧唧大半夜要我开门收留你。对了,把我卡还我,今晚我要去过夜生活。」谢隽懒得听他的贵夫宣言。 许纪川嘟囔嫌弃着,「你卡就没多少钱,都透支了。」 「透?透支?」谢隽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卡里好歹有个小几万美金,知道要向许纪川赔罪故意剩下零头,把其它钱转走了,小几万也不少了吧? 「对啊,我就吃了顿饭。」 「什么?一顿饭花了我三万多刀,许纪川,你是吃了铂金吗?拉出钻石了吗?」谢隽忍不住咆哮! 「给你给你,小气吧啦的,又没吃你老婆本。」 还妄想吃他的老婆本?「有种你再说一遍!」 两个人就像小学生掐架,非要分个胜负高低,幼稚得很,掐架中途被来电显示打断。 「暂停暂停,接个电话。」谢隽匆忙接起电话,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七爷。」 「他呢?」那边的气压显然低沉得可怕。 许纪川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近了谢隽的手机,咬了一口肉干含煳不清地抢着说,「在撸豹子。」 「让他打给我。」 「嘟嘟嘟。」 谢隽:...... 许纪川继续嚼咕嘴里的肉,还别说,这肉干有嚼劲儿,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淡。 他们七爷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贺云屺的话传达到顾鹤耳朵里的时候他也一愣,没有电话啊。 掏出了手机才发现原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看吧,这种智能机还不如他的老人机好用。 谢隽就知道这次肯定不是他的锅了。 「七爷让你回个电话给他。」 顾鹤默默嘆了口气,这位又是什么权贵的臭毛病。 再次感慨还是他的砖头机好用,这东西耗电太快了。 「谢哥,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谢隽立马双手奉上。 「谢谢。」顾鹤道谢。 电话拨通后那头的声音有些暴躁和不耐烦,「你tm听不懂、」 「七爷,是我。」顾鹤出声。 谢隽得意的仰仰下巴,而许纪川在旁边努力憋着笑。 闻声,顾鹤忽然瞥过来,二人默契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实则耳朵都快伸到那边去了。 「贺先生,我手机没电了,抱歉。」 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宝贝,想我了吗?」 没等他回到,那边自顾自地说,「我倒是想宝贝了,我猜宝贝也是想我的,不然怎么会要我的体检报告单。」 要体检报告单是看看你有没有传染病啊大哥! 之前谢隽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一嘴贺云屺提了他的体检报告单,心里咯噔了一下。 于是顺势问了一下对方的报告,这谢隽也是痛快,还笑嘻嘻地说七爷早就料到你会问的。 顾鹤耳根尽是通红,这个打电话来尽是些露-骨又没营养的话,他很想直接挂电话,如果不扣工资的话。 「别挂,有个好消息,听了说不定你会开心。」贺云屺预判了他下一秒的动作。 顾鹤握着手机的手指攥紧了几分,骨节明晰的手背青色的血管在晚霞的余晖下染上了柔黄,他在那边听到有些嘈杂,有海浪的声音,还有人用蹩脚的中文说把人带过来,别把血溅到地上之类的。 「姓丁的人已经被泰国警方逮捕。」 顾鹤愣了几秒,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也是,毕竟像贺云屺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把养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查个底朝天呢,指尖的热意寸寸失温。 顾鹤其实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据说当时他的母亲死于一场医疗事故,据相关法律规定,因医疗事故赔偿被抚养人生活费时,不满16周岁的,扶养到16岁,那年的顾鹤才8岁。 第26页 但那个黑心的医生不想担责,找人处理了这件事,顾鹤就被莫名其妙的卖了。 本来是卖给黑市的,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符合富豪们延续生命的容器,果断被放弃了,由于过于的营养不良和器官衰竭,体检根本就不过关,他又被低价转手卖给了别人,进过几经辗转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叫「丁叔」的人收养。 过于频繁的交易和辗转,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向警方求助,一切在泰国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本来以为遇到好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丁叔是一家福利机构的负责人,这里的福利机构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被抛弃无国籍的小孩。 但渐渐他发现了不对劲儿,每天吃的食物里面好像放了某种东西,顾鹤本来就机警,后来发现他们竟然打算把他们培养成第三性别赚钱。 丁叔觉得顾鹤这条苗子不错,想把他培养成打手,训练了几年,趁着一次他们私下货物交易的时候顾鹤跟着船回来,后来他凭着那丁点儿记忆找到了以前的家,取走了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去了派出所註册了新的身份,才摆脱了那些恐怖又糟糕的记忆。 第二十五章 宝贝,你想怎么处理 他曾经希望有一天这些人都能受到地狱式的惩罚,单纯的被捕。对于那些无辜的人来说是不是过于轻巧了。 那边又有人喊七爷,他体力不支便晕过去了。 「宝贝,还有视频,记得接收。」 不管顾鹤现在心情如何,贺云屺确实是该挂电话了。因为接下来的声音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 顾鹤慌忙地去找到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长按电源开机,很快邮箱就跳出了一封新的邮件。 他戴上耳机,点进去了那个连结,看到的那一瞬间仿佛他兵荒马乱的记忆一併涌而出。 视频里甲板上一个人双眼充满着血泪跪着,被人抬脚踹得后仰,那个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上面染上了脏兮兮的污渍和血迹,嘴角端不断渗出透明的口水,泛出水润的光芒,平时整齐的髮型早已凌乱,胳膊上脖颈处都是一道道红紫的痕迹。 满地碎裂的玻璃,那骨骼断裂的声响、皮开肉绽的动静清晰可闻,一时竟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地狱。 这里,瀰漫着死亡的味道。 贺云屺吸着烟没有说话,烟味浓得有些苦涩,幽蓝的眸里全是阴狠,太阳穴突突的跳,把烟狠狠往地上一扔,吸了口腥咸的海风,只觉得更暴躁。 「七爷,找到了。」 贺云屺身边的人勐地摁着丁叔的头,将他往甲板上一砸,他的眉骨骤痛,血从一滴变成一股,沾湿他的睫毛,从脸颊上往下不停地掉,他的半张脸都是血,抹着像裂了一道口子的嘴角,笑得扭曲。 顾鹤看到这个笑容,身体瞬间有了异样。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窒息,瞬间胸口发紧,他的大脑也不听使唤,闭上眼睛仿佛整个人都头脚颠倒过来,失去重心。但是他拼命地稳住了身体,手掌不收控制地握紧又不能用劲儿,一用劲就浑身发抖。 「看来,赵鹏泰还真是餵不饱你啊。」 「七爷。」那人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说出的声音难听又难以分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可顾鹤还是听出来了,夹着浓浓泰国音的蹩脚中文,是那个人。 贺云屺在翻看资料时,上面的图片并不清晰,一个个孩子戴着氧气面罩,七八岁的模样,头髮密长乌黑也有金灿柔软,都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在这么多人中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顾鹤。 然后翻页的手变慢,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疼。 之后的照片就带着各种诡异和血腥了,有些孩子被铁钩穿过手掌,生生拉向两边,脚下坠着铁球…… 而后关于他的资料也少得可怜,一张a4纸还装不满,统一评价是:孤僻,养不熟的白眼狼。 资料中显示几经辗转他都随遇而安,过分乖巧的性格就怪招人疼的,但是十四之后给出的却是空白——下落不明。 「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些小动作,是觉得我瞎还是觉得赵鹏泰可以保你高枕无忧。」 贺云屺两指夹着烟从唇间取下,搁在菸灰缸边弹了弹,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流露令人心惊的阴霾戾气。 「七爷,七爷您饶了我吧,赵鹏泰的货源本是走水路。可是他说现在不安全,所以才会选择偷梁换柱,那里面的货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动。」 顾鹤说:「他在说谎。」 「谁?」丁叔不料还有一个声音,似乎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瞬间脸色大变。 贺云屺旁边那个兇狠的男人蹲在他旁边,飞快从腰后抽出一把军刀,他的右手被人按在地上,五指张开,对着他手就是勐地一扎,手背被刀子刺穿,被牢牢钉在甲板上,指节被重物一根一根打碎。 星星点点的血迹染脏了他露在外面的白色袖子,很是醒目。但是他的主子见不得这些脏东西,很快就站到一旁了。 贺云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转了转左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地问:「宝贝儿怎么看出来的?」 「瞳孔收缩,眉毛上挑嘴角扭曲却偏偏要作出微笑的表情,他在伪造身体语言的特徵。」顾鹤分析。 「027的事,还记得吗?」 贺云屺的站了起来,臂肌肉偾张,裤腿扎进短靴,浑身透着爆发的欲-感,他的骨子里带着暴戾和血气,让周身寒气一阵。 第27页 「记、记得。」丁叔狼狈地匍匐跪在地上,冷汗直冒,前几天他也听说了赵鹏泰确实得罪了一个人,没想到现在却找到了自己。但是他不明白,他从来没有得罪过贺家。 顾鹤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小树苗,这种画面与他而言其实无感,更何况他是法医专业的。 但是通过视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背嵴挺直的男人在颤抖,那飘散在空气中,血与海水融合的味道。 他瞳孔收缩,血色全无,无法动弹,记忆浮现了那辆绿皮火车唿啸而过,留下一串冷冽的轰鸣声......他那时无时无刻不被那些陌生的目光、眼神围绕,它们像尖细的针,刺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永远提心弔胆地活着。 吃惊、不解、复杂......一团情绪杂乱地笼在心头,顾鹤的睫毛向下敛着,眼窝笼上浅浅的阴影。仿佛一股无形的压力罩着他有些喘不过气,思绪不明。 丁叔眼里红得狰狞,喘着气,胸腔里像有火在烧,他知道眼前的额这个人是认真的,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一瞬间涌上无垠的恐惧。 「我、我、七爷,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那个男人没再动他,站回了贺云屺的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看了他一眼。 「宝贝儿,你想怎么处理?」 贺云屺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刀锋贴着指尖转来转去,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点笑意,像是简单的纵容讨小情欢心。 顾鹤清楚,自己一步步策划十几年的事情只在瞬间就能得到瓦解,并且不费吹灰之力,他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迷茫,对于他而已,未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找到毁了他整个童年的人。 第二十六章 我就是要你欠我 用法律来解决吗? 法律只是用来说服普通人的。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根本不能束缚住那内心的阴暗欲望,根本不在乎判刑。 其实就像是伤口已经溃烂到了骨子里,再刮骨治疗吗?根本就没有意义。 贺云屺音色柔和,「乖宝,你想怎么惩罚他都可以,有我在,绝不会有人动你。」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从来没有人会站在他身后,更没有人会对他说如此,顾鹤手指攥紧,像是被石头堵住了心口。 但那声音又像是裹着糖丝的砒霜,蛊惑着他放松警惕将剧毒吞入腹中。 「七爷……」丁叔想匍匐到贺云屺第脚边。但双手被牢牢地钉在甲板上,他只能长着混着血的牙齿,上下磕碰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他浑浊的眸子满是惊异和不甘心! 旁边的保镖见状立即将一个黑色的布袋套到他的头上,免得脏了七爷的眼睛。 但同样的,这也是在警告他,胆敢背叛或是动歪心思的,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他要宣判一个人有罪,那那个人就是有罪,如同踩死路边的一只蚂蚁般不值一提。 他能看得清楚,贺云屺这种人。纵使他手戴佛珠又如何,不过是用极致的理性克制着潜藏在体内的兽性,这种人往往极端又疯狂。 偏偏这种人又护短不讲道理。 贺云屺的目光炙热,顾鹤只觉得那道目光如伤人利器般刺在眼里,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瞬间他像是陷入沼泽的猎物,而贺云屺是那个唯一可以将他拉起来的人,好像除了妥协别无他选。 因为过度唿吸二氧化碳开始缺乏,顾鹤的眼前发黑,每一次唿吸都疼痛欲裂,他张着嘴巴喘着气,氧气却怎么也吸不进,手脚逐渐僵硬。 贺云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方才嘴角的弧线已经消失不见,神色骇然,声音沉沉地在他的耳边放大。 「顾鹤,唿吸!」 顾鹤这才回过神,于是连忙将手掌扣成碗状捂在他的口鼻上,手机因为他的不稳而歪了镜头,导致摄像头拍不到他的脸,但是依旧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唿吸声。 随着那一声声混乱的、无序的唿吸,渐渐地平稳了下来,顾鹤的心脏又活了回来。 「宝贝,怎么样了?」 顾鹤捡起手机,他冒着冷汗地艷丽脸庞重新出现在了镜头,他偏着头想避开贺云屺的视线,却被贺云屺提前预判了。 「不准躲。」 浑厚磁性地嗓音攥紧了他的耳朵,他眨了眨眼,重新将目光放到屏幕上,唿吸依旧有些不稳,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贺云屺那边已经切换了背景,依旧是那个漂亮的海平面,他逆着光站着,喉结凸起,下颚线流畅,鼻樑高挺,凝神时冷峻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柔意。 「吓到了?回去补偿你。」 似乎是真的诚意关心,如果没有后面那句,所以说他是一个绅士的流氓。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平静的海面偶尔俯冲下来几只海鸥,夕阳已经将半边天空燃烧成一片橘红,温柔的霞光波光粼粼的,像燃烧着的火焰闪烁、滚动着。 顾鹤很少看见这么漂亮的美景,于他而言他的世界太简单了,几乎单调得只有黑白两色,目光也被吸引了。 不一会儿他看见了一只粉色的海豚一跃而出,随着水花四溅,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地弧线。 「宝贝,它在向你打招唿。」 顾鹤想反驳,但话还未出口,他就又听到了海豚尖锐的叫声,这次是一只只黑白的海豚跃动在海面溅起水花,大海就像活了起来。 第28页 「七爷。」顾鹤眨了眨眼继续看着他身后跃起的海豚,声音被闷闷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其实,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管。」 顾鹤有点懵,却在下一秒对上了男人深邃的蓝眸。 贺云屺眼中带笑,用拇指摩挲着屏幕里的人的那片粉嫩的软唇,浅金色地夕阳将他耳朵尖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很是可爱,白皙的脸庞软乎乎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想马上回到这个人的身边。 「我就是要你欠我人情。」 贺云屺的声音沉沉,明明是强制性地语气,却又隐隐给人一种哄人的无赖。 他喜欢猎物往自己身上撞的感觉。 顾鹤心中一窒,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现在天平更向贺云屺那边倾斜了,他握紧了手机,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手机的,晚餐也吃得很少,秋嫂自然是汇报给那位了。但那位先生出乎意料地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顾鹤髮了好久的呆,心想,贺云屺果然很坏,明明没有心却处处留情。 顾鹤拿出了他久违的日记本,上一次的日期还是三年前的九月十日,是他大一刚入学的日子。 上面写道:入学了,计划进度5%。 他执笔写下了今天的日期,然后写道:生存挣扎过的人,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多选择的,我应该算某种幸运,计划10%。 * 「许纪川,你是不是去谈恋爱去了?」pure那边的人打电话给谢隽说川哥今天没来上班,也没交代,担心他就给自己打了电话。 其实许纪川本质就是个叛逆的青少年。虽然是妥妥根正苗红的富二代。不过是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逃避式出来了。 许纪川从小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是对贺云屺的事迹耳濡目染,对此很是崇拜和敬佩,起初是一股脑的扑在人家后面做小弟,后来就是逃避式下凡体验平民生活,他就不相信离开了那位他还活不下去了。 「不是说要守肾如玉吗?」 结果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没个准话。 谢隽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道,「昨天你带人去秘吧被人拍到了,照片传到我这儿被我劫住了。要是传到你家小妈那你就想想怎么交代身后事吧,还喝得烂醉吐人家场子,你的脸能不能省点丢。」 第二十七章 守肾如玉 忽然电话那头哦了一声,然后嘶哑声音慢吞吞地传了过来,「是谈恋爱了。」 谢隽一听顿感一阵心猝,还挺理直气壮的哈,「合着我就该任劳任怨给你擦屁股?」 「谢哥......」 「说好手牵手一起单手狗的呢,川儿你不讲武德,你始乱终弃!」 电话那头立马急了,「操,谢隽你别乱用成语。」 「嘟嘟嘟......」 对面忙音,这种背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边。 「纪初澈,你有病啊!」 许纪川一大早是在自家的床上醒过来的,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双深邃如暖玉般的瞳眸。 纪初澈身形修长,靠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晨曦的金丝透过淡蓝的色纱帘裹在他的身上,他眉眼清隽,漆黑的双眸儒雅又温柔,手里捧着一本书,很是怡然。 「醒了?」 听到他的动静,纪初澈合起了手中的书本,走到他的床边,伸手朝他的额头探去。 但是这一动作把许纪川吓了一条。虽然纪初澈这个人温柔成熟,还是个大学教授。但是只有他知道这张儒雅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极端与疯狂。 所以他靠近的时候,许纪川忍不住颤抖起来,那双桃花眼总是带着笑意。 但纪初澈似乎并没有介意他的出言不逊和躲避地动作,而是继续把手探向他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復正常了。 「早餐想吃什么?」 「不吃!」 「不行,不吃早餐对胃不好,我熬了百合粥,还有你喜欢的西多士。」 许纪川终于忍不住地抓住旁边的玻璃杯朝他砸去。 「砰」的一声玻璃碎裂在地板上。 他刚才拿杯子的那只手五指微蜷着,似乎有些僵硬,眼眶通红,眸子中的愤怒、悲伤甚至还有委屈统统都融在了泛滥的水光里。 「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别提我妈,我妈早就死了。」 许纪川刚才抬手,肩膀宽松的圆领衬衫滑落,露出了一个丑陋的伤疤,伤疤的旁边都是红色的星星点点,锁骨处还有深深浅浅的牙痕。 他努力地压下喉间快要溢出的酸涩,却还是哽咽了。 「出气了吗?」纪初澈牵过他的手,替他揉了揉。然后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红肿的脸颊上蹭蹭,勾唇笑道,「还捨得砸啊。」 「砸死你算了。」 焉了吧唧的小狗一抽一抽地怪可怜,说出威胁的话也软绵绵的,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你不捨得。」 「你想气我也不应该用自己的身体去发泄,是那个女孩让你不满意了吗?那我跟你姑姑说、」 「纪初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许纪川红着眼眶,「看着我这么贱的倒贴你,还去什么相亲出洋相。」 「不。」纪初澈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你很可爱。」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对眼前人无可奈何,「本来是想惩罚你一下的,但是你一向就不乖,用你的不乖一直引起我的注意,但是昨晚,我真的生气了。」 第29页 许纪川本来不想去医院的,但是三姑六婆把他的电话都打爆了,对着他就是噼头盖脸一顿臭骂,不学无术的傢伙很是讨嫌。更何况许老后面又带回来了个什么玩意儿,一呆就是十年,偏偏财产分配一直没着落,再怎么说许纪川还是和他们流着相同血的,控制这个比那个外人要容易多了。 后来许纪川才知道,原来纪初澈是被卖来抵债的。据说纪家欠了很多钱,当时他听了还嗤之以鼻,要是他,还能编个更惨的身世。 也许是恶有恶报,老东西抽菸把肺都抽黑了,最后肺癌死掉了。 结果亲不待钱不在。 本来以为纪初澈会把他家的钱都捲走,结果是纪初澈把那些来要钱的三姑六婆轰走了,而他和许纪川继续过着原本的生活,他对纪初澈的那点小秘密也藏不住了,可是这个人看似温柔却难以近人。 以前他总是对纪初澈恶言相向,为的就是激起他的愤怒,可是每一次都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很少无力。 偏偏越是这样许纪川越是沦陷。直到后面的一发不可收拾,惦记着惦记着就变味了。 其实许纪川一直是傲气的小少爷,却更像精緻的瓷器一不留神就会支离破碎,这只纸老虎,轻而易举就被纪初澈剥落伪装原形毕露。 偏偏他骨子里流淌着傲慢的血,自尊心无比强烈。 他们的相识是从纪初澈的一句「我是你长辈」开始。 如果纪初澈不穿西装,不说他二十岁了,许纪川还以为他和自己年纪相仿。 纪初澈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依旧是平淡的说。 「你爸把你的恶习都告诉我了,让我好好管教你,抽菸喝酒逃课打架纹身, 你想从哪一项开始改?」 许纪川勾起嘴角,问道:「这些是我爸在床上告诉你的?」 纪老师叛逆期那会属于打群架的扛把子,这些年做人民教师收敛了,但是收拾个小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至于后来纪初澈也没有食言,但许纪川却躲开了。 但是昨晚他是真的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你是想谈恋爱是吗?」纪初澈的眼里,许纪川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对于他的任性和拙劣的游戏他可以选择不留情面的拆穿。但是他发现好像这一切又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明明表面上是那么嫌弃又讨厌他,心口不一地别扭小孩还挺不好哄。 他以为笨小孩儿早就知道了,原来是还没给够他仪式感啊,怪不得这几天一直闹别扭,看来带他去欧洲旅行的计划可以提前了,度蜜月提前估计他不乐意,到时候还会耍赖又要一次。 「你胡说什么啊、」 之后就是谢隽的电话打过来了。 「好,我们谈恋爱。」纪初澈听到了谢隽问他的话,于是凑到了另一只耳朵,「告诉他,你谈恋爱了。」 许纪川感觉到耳朵痒痒的,然后耳垂被轻咬了一下,才回过神,羞得他脸颊发热发烫。 后面谢隽那边说什么他都不知道了,因为纪初澈挂断了他的电话。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许纪川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唇齿间偶尔有细碎的哼声响起,接着又被吞入腹中,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黏湿、热烈、又缱绻。 第二十八章 想被牵着还是抱着 顾鹤的手好了之后自然也就摆脱了那个所谓的「禁锢」,跟着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这一切都是贺云屺默许的。 他接到了导师的通知,之前的实验数据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他抽些时间把这些处理一下。于是就告知了谢隽一声,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谢隽不敢说不字,他不想被嫂子举刀来解剖他。 结果晚上—— 「宝贝、」 谢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七爷,嫂子好像设置了唿叫转移……」 「……」什么时候智慧型手机用那么熘了? 也许是昨晚做数据太晚了,顾鹤不小心在实验室熬了个夜。但是手机的调好的闹钟没有响,反倒是生物钟先将他唤醒了。 但是朦胧睁眼之际发现实验室里居然有一个人形,这么早就有同学来做实验吗? 他呆呆的盯着眼前轮廓逐渐清晰的男人,有一瞬间觉得是幻觉。但鼻尖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略微苍白疲倦的脸庞浮现了几分异样,揉了揉太阳穴,「贺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见你。」 简单的三个字直接抨击顾鹤的心。 随即他伸出手扣住顾鹤的后脑勺,倾身吻了下去,一个激烈的吻下来,吻得顾鹤舌根发疼,大手故意捏了捏弹性柔软的屁股,如他所料,吓得顾鹤僵硬得不敢动弹。 顾鹤揪紧贺云屺西装的双手泄露了他的紧张,太明目张胆了。虽然说这个点不会有人来用实验室,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人路过的,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没、没刷、唔、」 「我不嫌弃。」 我嫌弃!不是说有洁癖吗? 顾鹤忍不住发出的嘤咛犹如催清药,点燃他刻意压抑的慾火。但是舌尖被小崽子咬到刺痛才松开些。 「甜的。」 顾鹤嗓子一紧,勐地把人推开了,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紧缩,睫毛颤抖几下后,无措地撇开了目光。 第30页 他彻底地醒了。 贺云屺看着他,唇角含笑,眉间占尽了风流,用拇指去抹他湿润的眼角,糙砺的触感让他一颤。 他的脸刚睡醒还浮出了可爱的红晕,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又带着懵懵的表情,整个人确实甜得很。 「无聊。」顾鹤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有点儿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低着头收拾起桌面上的实验书。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羞耻的红色,但耳根红得彻底。 贺云屺指尖仿佛无意的轻轻擦过他的耳尖,小小的软软的。 他发现顾鹤是喜欢被亲吻的,或者说看似高冷难以接触的小狐狸对温柔是难以抗拒的。 好像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秘密。 顾鹤三两下就收拾完了,拿起书包迅速转身,一抹绯红染上他的脸颊,嘴里还残存着对方的味道,往日冷淡和清冽的神情在此刻消失不见。 他的心里产生一丝朦朦胧胧的情绪。 顾鹤,住脑!要命。 贺云屺忽然一把把抱起顾鹤,「说好的,回来补偿你。」 顾鹤显然他被吓到了,脸皮薄的蹬着腿挣扎道:「贺云屺,放我下来。」 惹恼了就直唿名讳不再伪装,小东西的胆子大着呢。 「叫我名字比叫贺先生好听多了,多叫几声,我乐意听。」 这人属狗吗? 顾鹤选择性无视他的话,再次重复,「放我下来。」 贺云屺充耳不闻,反而惩罚性拍下他的屁股,笑眯眯的威胁,「别动,熬了一夜还那么有劲儿?」 顾鹤立马噤声,感觉到对方把自己拥得紧了一些,又传来贺云屺沉沉的声音,隐忍的,还带着一丝笑意。 「乖乖跟我回家补觉。」 贺云屺食指指节微曲碰了碰他眼底淡淡的淤青,能感受着他纤长睫毛颤动几下扫在手指上,痒痒的。 还没等顾鹤回到,但贺云屺不打算放过他,「想被牵着出去还是抱着?」 最终还是被带了回去。 在车上,贺云屺握紧了顾鹤的手,两人掌心相抵,五指撑开指缝,扣上手,在上一顿一停的摩擦中渐渐热了起来。 司机的车技似乎很好,开得很是平稳,顾鹤扭头看向车窗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鹤的不近人情只是表象,他很难拒绝旁人真切的示好与关怀。即使嘴上婉拒,内心也是心存感激的。 偏偏这场沦陷游戏似乎总是不受控制,顾鹤有些紧张起来。 回到别墅,直到入睡前他都是提心弔胆的,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生。 睡梦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摸索什么,他下意识的反抗。 「宝贝,是我。」 顾鹤听到了声音,才松了些力道,睫毛跟着颤动,淡色的唇浅浅地吐息着。 然后睁开两只眸子乌黑濡湿,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贺云屺和他对视了片刻,低下头,在小傢伙汗湿的额角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宝贝,你做噩梦了。」贺云屺说话的时候似乎离他很近,他能感受到唿出的气体洒在耳际边缘,酥酥麻麻的,像电流传遍全身,「没事了,睡吧。」 顾鹤无意识地蹭了蹭,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赖。 贺云屺一顿,看着弧度完美的脖颈,肤色带着一些藕粉,目光停留在脖子的时间比其他部位停留的时间稍长。 * 这天下课,校门口格外地热闹,不少学生都在议论纷纷价格不菲的豪车。 顾鹤看到谢隽倚靠着一辆豪华光亮的纯黑迈巴赫,指间夹着一根火光微闪的烟。直到快烧着手了,脑袋伸得老长焦急地搜索着什么。 若换在平常他肯定要先耍个帅,但今天时间急迫。 顾鹤攥着背包肩带的手一紧,一般谢隽不会如此高调地来他们学校。 「谢哥。」 「嫂子!」见到顾鹤第时候他双眼发亮,很快熄灭了手中的烟丢给了旁边的保镖,「你终于出来了。」 他其实想抽菸的,但奈何这小祖宗不喜欢这个味儿。虽然他不会说,但不代表顶上那位没有交代,他就等人也无聊就点着闻味儿过把瘾。 顾鹤对于这个称唿已经不想纠正了,随他们去吧,礼貌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第二十九章 心跳失控 谢隽点点头,为他打开车门,贴心地将手护抵在车门上方,以免他的头部被撞到。 「七爷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但是出了些小状况。」 顾鹤抿了抿唇,不来还好,他要是来了校门口指不定真的被堵得水泄不通,影响交通。 「对了。」谢隽从副驾驶拿出了一束包装精緻的棉花糖,「这是七爷让我带给您的。」 「谢谢。」顾鹤有些错愕,还是接过棉花糖束,那是他匮乏又贫瘠的童年里没有的东西。 上一周是玫瑰花,由于颜色太过于鲜艷了,引得周围的人都在围观,他差点把脸都埋进了花里……太丢人了,一个男生拿什么花! 也不知道贺云屺受了什么刺激,隔三差五就让谢隽安排各式各样的新鲜蔬果、零食甜点下午茶点心安排到学校。 刚开始,顾鹤无语地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以及华丽的餐桌上布置的香气扑鼻的各色鲜花,有钱人的奢侈过度在他看起来其实和艷俗毫无差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说:「谢谢,不过,下次能否简单些?」 第31页 这种「扶贫」程度让他很无语。 谢隽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下次依旧不改,认真操办,不辱使命。 七爷说了,人,要好好养着。 谢隽:恩,对,我得伺候好我祖宗,以后有事求大佬不如求大嫂。 毕竟七爷难得动一次心,我一定掏出我所有的搞男人知识努力助攻!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个局,让他过来。」 「是。」谢隽立即安排私人订制的过来。 顾鹤闻言婉拒道,「贺先生去拍卖会,我去应该不合适。」 「放心吧,七爷有自己的考量。」 顾鹤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什么,上楼洗了个澡,干净清爽地走出来,下楼的时候还是被小小的愣了会儿神,一排人等着他下来,为他搭配服装和简单修容,像是个专业团队。 顾鹤对于贺云屺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而特殊就意味着,任何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都不能掉以轻心。 谢隽黑着西装,黑色系使他看起来更为冷酷专业,但他脸上保持着微笑。 毕竟跟在七爷身边人的人都很体面。 贺云屺派了专门的司机来接他,司机微躬着身子举起手帮他护着头顶,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这些有钱人的标配,也不再推脱了,司机见他坐进去,才绕了一圈坐上驾驶座。 谢隽坐在副驾,沖他打了个招唿,然后给他讲拍卖会的流程礼仪。 汽车驶向的是一出港口,一座豪华的游轮无比地瞩目。 这种私人举办的、私密性极好的会场一般会选择在海上,毕竟要确保了交易安全。 这次来参加拍卖会的的宾客依然络绎不绝,不少有头有脸的神秘人物也出席了,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迎宾的礼仪小姐们穿着时髦的洋裙站在甲板,海风咸湿黏腻,裙摆被风吹得鼓起来,类型多样身材高挑,冷傲高贵温和大方,一道风景线赏心悦目。 游轮里装得金碧辉煌,水晶鎏金的吊灯将室内映如白昼,电梯口站着保镖,贴身的白衬衫黑勒着他肩颈线条,见谢隽来了,帮他按了上行键。 顾鹤向来都是这副冷淡的表情,喜怒转换都不会产生太多的变化,偏偏好看的人,看起来总是冷酷无情,硬生生让人敬而远之。 贺云屺回国到现在,接连不断拔起那些蛀虫同时也吞併着大大小小的商行,他的手段在商业界是极其的狠辣,建立巩固新的贺家让其他与之抗衡,只能赶着建立友好关系。 说是拍卖会,其实就是变相的收购小公司,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进场便能看见玲琅满目的酒水摆成塔状,西餐点心更是种类繁多。 这里的人们衣冠楚楚,夹着雪茄饮着烈酒三言两语高谈论阔,谈论着他们那个世界里的局势和规划。 「七爷。」 「久闻七爷名讳……」 「七爷今天一个人吗?」 贺云屺一身黑色的正装,熨帖修身,无可挑剔,挽起的华贵精緻的袖扣被灯光映得格外深邃,多添了几分干练和冷冽的味道。 他的身边有不少年轻人带着羡慕又克制矜持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但是碍于身份迟迟不敢出手。 「哎呀。」一名女子海藻般的黑色捲髮滑落胸前有些重心不稳地朝贺云屺的方向倒去。 「对不起。」一个服务生端着酒拼命道歉,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每一个都得罪不起。 「七爷,抱歉。」 女人本就很生气,但玉腮微微泛红强忍住破口大骂,「算了算了,你走吧。」 这种假装不小心绊倒而藉机触碰到他的手臂,用那过于拙劣的演技然后藉机搭讪,不少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这个女的这么敢做。 手臂上还残留着被人碰触的不适让人想拧断那个人的手。 顾鹤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但还是先打声招唿代表自己已经听话到场,「七爷。」 「宝贝来了?」语调里听出了几分愉悦。 那些搭讪未遂被人打断,皱着眉看过去,周围的人也面面相觑,从未见过七爷如此亲昵的喊过谁。 他并不想成为众矢之首,但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到他身边的时候自己的手就被牵住了。 贺云屺的手力度忽然加大,把自己捏疼,然后又似恋人般的凑近他耳畔嗔怪,「我都要被抢走了,宝贝不说两句?」 然后又哄着人,「在外面呢,给我留点面子,嗯?」 「他有伴侣了。」顾鹤僵硬地说道,被他唇齿唿出带着酒精的热气痒了脖子,他不笑时冷淡,笑起来漂亮。 那些人咂嘴,自然也识趣的快速走开了。 贺云屺眉眼带笑,忍不住去摸他柔软的髮丝,像对待一只温顺的小狐狸,箍着他腰的手揽的更紧了。 今天的顾鹤穿的是当季最流行的单品,以极简为主线,有着欧洲贵族的风格,半敞的领口露出他纤细白皙的脖颈,衬得脸型格外的娇小,将松垮的袖口一路挽到手肘,露出清瘦的手臂冷白色的皮肤,再往下便是纤细苍白的脚踝,整体就能给人一种优雅文艺的感觉,能轻易吸引视线。 他的姣好面容,招客也揽风。 像一枝误入暗夜的白玫瑰,这么漂亮的猎物出现,让人移不开眼。 第32页 第三十章 你不要乱来 贺云屺顺其自然的揽过他的肩膀,顺势叮嘱了他一两句,还没开局,他可以随便逛逛,自己还有事,处理完了会过来陪他。 「七爷。」有眼力见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顾鹤的与众不同,见怪不怪的和贺云屺打着招唿。 自从贺云屺接手后,把以前的那些摧枯拉朽的玩意儿都连根拔起除个干净,做的正经生意规矩得要命,从不偷税漏税搞灰色收入,让那些想动歪脑筋的根本无从下手。 贺云屺的身边不养闲人也不养废人,底下的人才比例均衡科学,让同行的竞争对手都看得眼热恨不得去挖墙脚,而想跳槽的老狐狸却又有所顾忌,无可奈何生怕捞得个商业叛徒的名声。 顾鹤不喜欢这样的宴会,空气中瀰漫着各种名贵的的香水味,但是对于他来说实属是刺鼻。 「嗨,我叫缪卡西,和elvis是朋友,你是谁?」 来者是一位穿着西装打领带,衣冠楚楚的模样倒是有几分都市白领的模样,眉目间还能看出有几分混血的西方血统,头髮被风吹起,掀入眼帘的是熠熠发亮的白金色。 这倒是个新鲜的东西,七爷基本上是连欢场都不常去的人,如今出席就带个宠。 elvis?是贺云屺? 顾鹤不知道怎么阐述自己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开口回答他,贺云屺说过他可以不理会。 当初他踏入拍卖会的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看似禁慾、不近人情的模样的人,这种人太适合带回家慢慢养了,就算他是七爷带来的。 这种一开始的刚烈不屈,弄狠了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更容易让人忍不住想去蹂躏,他贪婪的看着顾鹤,笑得骯脏,伸手就想去抚摸那张漂亮的脸蛋。 顾鹤厌恶地冷眼看他。 「嘿,放松点儿小傢伙,他的眼光一向很高,看来你还挺新鲜的,也对,对于纯情大学生用点玩剩下的套路,勾勾手指就能把人迷得晕头转向了,有了这么一个大靠山,那就尽情利用吧。」 目光仍然肆意盯着顾鹤,那是毫不掩饰的赤裸欲望,他的态度自然不造做,没有一丝风尘气。 顾鹤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几步,保持表面最基本的礼貌,在这里他觉得唿吸都是疲惫的。 「或者说你有明码标价?」冒犯的话赤露露地袒露着顾鹤的身份,这话引起了不少驻足者的偷偷打量,燃起了心头邪火。 此刻的他像一个廉价的商品,却被标了高贵的标籤,可以扔在废弃的垃圾场里,被别人随意捡走。 时间瞬间凝固,顾鹤的血液逆流,汹涌着深暗阴翳的厌恶。 「怎么?不过是七爷半路捡回去的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嫌脏?」 贺云屺喜怒向来不形于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顾鹤的身边,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里面的液体在呈小漩涡状旋转,淡淡的牵起嘴角。 「嗐,七爷这话就见外了,纯属是想买个小宠乐呵乐呵而已。」 贺云屺的眸中掀起万般波澜,唇角抿出不悦的弧度。 虽然顾鹤确实很博人眼球,但是那种亲手餵养的高空的困兽被别人夸赞还窥视的感觉有些烦人。 他将顾鹤不动声色地揽进怀里,无声宣布主权,而且他的那个眼神,像头野兽般警觉。 握住小狐狸的腰肢,在人声鼎沸高朋满座的阴影里俯身低头咬住耳朵揉进怀里,指骨用力掌心滚烫,「行了,别乱动。」 「……」 贺云屺看着他那点龌龊心思,火焰舔舐着他颤动的心尖儿,低着眸子,抬眼,摸着顾鹤的发顶戏嚯道:「宝贝,想跟他走吗?」 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七爷那兇残狠戾的手段。但如今看,想哄人的时候也可以轻声细语异常温柔,很难让人不沦陷。 然后又自问自答道:「应该不吧,他长得也没我帅,还是被压的那个。」 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缪卡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光再次转到顾鹤的身上,不过说白了就是一个被男人压在身下的biao子。 「七爷不养你了,可以来找我。」说罢缪卡西就塞了张名片到他的口袋里。 不过,不得不承认顾鹤确实是干净得让人嫉妒,好似天生就具备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眼底的清澈让人想把他弄脏。 贺云屺看着顾鹤那小巧的耳朵在灯光下透着微粉,里面的青色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好像都清晰可见,手不由自主地附了上去,捏了捏。 顾鹤浑身一麻,耳朵红的发烫。但只能任由着那只大手胡作非为,那张名片跌落在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顾鹤后退一步的时候恰好把它踩在脚下。 他最擅长的也是用那平静如水的眸子掩饰内心的慌乱,倏然觉得心口有些密密麻麻地痛感。 「宝贝儿,他敢碰你你就揍他,我赔得起。」 顾鹤:「…….」 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进皮肤,滚烫灼人,顾鹤忍不住抿嘴发火,「你别动了。」 贺云屺唿吸一点都没变,反而把他往怀里又带紧了几分,「好。」 缪卡西发现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存在,再看了一眼顾鹤,一贯笑脸盈盈,耸了耸肩朝他们举杯。 情人啊,真的是钱货两清的交易吗。啧,他看着不太像啊,那边人传话说是谈恋爱,但没几个人信的,在他看来……这倒是稀奇,八成还是真的,眸子里的某种东西唿之欲出。 第33页 贺云屺这次的独占欲不是一般的强,只要人一旦有了弱点,自然容易拿捏,他很期待贺云屺会动情。 到底是谁会先在方寸之间心绪大乱呢? 有趣。 于是低头抿了一口,这酒还真难喝,喝了那么多次都不习惯。要不是为了迎合所谓的上流社会,他碰都不想碰。 「走,我们去上厕所。」 「不去。」 又不是小朋友,上厕所还要人陪?幼不幼稚! 但是反抗无效,还是被贺云屺拉进了厕所最里面的小隔间。 狭小的空间里,贺云屺灼热的气息喷在后颈,埋在他颈间汲取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顾鹤身体都细微地发着抖,紧抿着双唇,不自觉地不停吞咽口水,「你别乱来。」 「哦?什么叫乱来?」贺云屺嗤笑,他嘴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在调情。 现在有点儿玩儿过火了,他有了更深层次的贪婪和渴望。 第三十一章 不仅仅是占有欲 随即顾鹤闷哼一声,猝然仰直了脖颈,喉结微微滚动着,命脉被贺云屺一口咬住,浑身一种电流般细细密密的酥麻感袭来。 「唔。」顾鹤忍不住闷哼,很不巧厕所进来了几个人,他立马抬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声音外泄。 贺云屺反覆没有看出他的难受。而是变本加厉的伸出舌尖顺着他的耳廓慢慢朝他的耳朵里舔去,湿热又痒得顾鹤浑身一颤,险些站不住。幸好他手疾眼快地拦住顾鹤的腰,把人拦在胸口。 顾鹤听着外面的谈论,还有很近的脚步声及沖水声,耳尖早已通红。 「真可爱。」贺云屺亲了一口他的耳尖,换来的是顾鹤抬眼瞪着他,他也不恼,下巴蹭着他柔软的髮丝,果然舒服。 「听说了吗,七爷今儿带了个人来。」 「还别说,那少年就像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确实招人。」 「宝贝,你看,你太招人了。」贺云屺故意贴近他的耳朵,湿热的唿吸洒落在他的耳边,敏感地颤了颤耳朵,耳垂逐渐发烫。 「......」还好意思说,不知道谁让人把他打扮得像花孔雀一样,顾鹤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别扭得很。 「不过,缪卡西也太不知死活了,以为他和七爷有过一腿就觉得七爷对他还有情呢?」 顾鹤抬眼,原来是他的旧情人。 贺云屺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别听他们瞎说,我只跟你有一腿。」 「......」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刚被断了左手,估计是起歪心思了,现在在外面嗷嗷大叫呢 。」 「有钱人就是这样,新旧交替着来,反正是场勾勾手消遣的游戏而已。」 顾鹤看着贺云屺的笑容恣肆无忌,毫不在意道:「他都要碰你了,就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 顾鹤没有说话,他明白贺云屺话里的话,意思是这次就当是杀鸡儆猴。如果他不乖乖听话下场会比那个人更惨。 他知道,跟这个人相处半刻都不能放松警惕。毕竟这种名利场面没有人习惯玩真心游戏,尽是满口胡话搪塞人。 「下次要懂得拒绝,知道吗?」贺云屺说得漫不经心,手里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在他的一枚茱萸处拧了一把。 顾鹤忍住了闷哼,上牙咬住下唇内壁的软肉,来回撕扯那点软肉。 「宝贝儿怎么了?想要吗?试试?」 「宝宝。」 「乖宝。」 偏偏这个人还继续用优雅的语气吐出流氓的话,顾鹤根本受不起他这样的玩弄,觉得自己每根骨头都酥了。 等到外面没有了声音,顾鹤挣脱他的怀抱,「放开。」 「不一起上厕所?」 回应他的是一声摔门的巨响。 贺云屺眼里波澜不惊,但是嘴角却挂着笑意,这脾气,惯的。 等到他们到达展厅,拍卖会刚好开始。 「七爷。」 工作人员引领他们到指定的座位,奉上拍卖手册和号码牌。 顾鹤一时间觉得有些新奇,认真的翻看了一下拍卖手册,东西是不错,底下的价格也让人咂舌,一颗鸽子大的宝石起价就六个零。 贺云屺直接把号码牌递到顾鹤的手里,「看看,待会有什么想要的直接举牌。」 没翻几页他看得眼花缭乱,直接把册子合起来了,贺云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应着周围同他打招唿的西装领带们。 贺云屺并不属于政商两界,但偏偏这两方的人都对其很是忌讳。 顾鹤对贺云屺的认知并不多。但是贺家在g市的名气无法让人忽视,网上点评贺家麾下的都是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集团。 这里的拍卖会看起来和平常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可能是物价的价值,几乎都是绝世珍宝,比如现在展出的是名唤「猫眼」的一颗珠子,这是一位享誉世界的珠宝设计师生前最后也是最得意的作品。 前面还一切正常,可到了后面就渐渐变味儿了,上面不仅有各种名画。若是留心就能发现这些画都是朦胧的人体油画,也就是说是一场变相的拍卖会。 世界上存在的任何事物都能拿拍卖交易。 下半场,工作人员来将他们令入单独的贵宾室。 似乎真正的拍卖才开始。 「七爷。」 第34页 门口的黑西装们纷纷礼貌鞠躬,然后为他们贴心地关上门。 顾鹤走进去扫了一眼,谢隽不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软座沙发前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只要按下开关可以自行调到想要的卖场。 不一会儿屏幕里投影的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场所,观众席也坐满了人,接着走上来一个精壮的男人裸着上身走出来,手牵着一条狗链,狗链另一头拴着的是人,或者说已经驯化成狗的人。 说是拍卖,不如说是圈子里一种生意方式,拍卖不过是那群老精虫的情趣罢了。 屏幕的展厅里灯光耀眼,以便客人能清楚地大量展出的这些玩具。 这只「小狗」一丝不挂,丝毫没有怯场。 「跪下。」 拍卖品乖乖的听令。 果不其然,小狗一出,原本那些闭目养神的老傢伙们瞬间神采奕奕,下半场的拍卖会才是为他们准备的。 「给位女士先生们,这一只是已被驯服的小乖狗,最大的特点是温顺听话......最后,底价十万。」 「二十。」 「三十五。」 看中的富商们纷纷举牌,一次就是十万,你也可以直接报价,消失的主持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绝对不会错过。 「想拥有吗?」 顾鹤:「什么?」 「宝贝儿,你这样盯着我,我以为你想拍下我。」 「……」其实顾鹤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以为贺云屺会问他自己估价一下自己值多少钱之类的话,但是并没有。 很快,他在看到一个新展品的时候脸色煞白,看不全这张小脸,眼睛被蒙着黑色的眼罩,腰胯处左边纹了朵妖艷的玫瑰,上面只有单纯的两个字——妖精。 展示台边有手套,也有法杖一般制作精美的长棍,都可以用来触碰玩具。 「如果您把他买回去的话,他会是您的专属狗狗。」主持人开始介绍商品。 在这里展览的物品若是超过三次都没人要,就会被贬称淘汰品,去向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有钱的运气好的兴许还能跟着尾,去夜总会捡捡漏。 一切不过都是纸醉金迷的游戏。 第三十二章 藏起来的秘密 顾鹤撇开了视线,袖子下的拳头攥得很紧,若再仔细些便能发现他整个人都有些微颤。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然浑噩不知,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像被溺住。 冷汗,耳鸣,发抖…… 「怕了?」 贺云屺眼神不变,嘴角却露出一点点愉悦,顾鹤现在的状态,正是他所需要的。 对顾鹤这种小狐狸来说,不应该是驯服,而是一步一步的猎奇, 亲眼看着不韵世事的小狐狸一点一点沦陷依赖。 听说少年人的爱是很热烈又很顽强的。 而他的小狐狸在成长的需要一些鼓励和引诱。 只是,一味做好人也不行,必须不时敲打一番,让小狐狸老实点。 顾鹤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是怕,是这种没有人性和道德底线让他不知所措了。 贺云屺有些失笑,把他揽入怀里,摸一摸他的脑袋,宽大的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鼻息交错。 亲吻在这场冷漠中是唯一的温柔安抚。 顾鹤的腰被环着,身后是贺云屺热烫的怀抱,温热的气息喷在顾鹤的颈窝里,让他血管中冰冷的血液终于回了温。 「乖。」贺云屺的手掌顺着他的面颊下滑,托住他的脸,温柔地捏了捏。 后来。 整场拍卖会下来,贺云屺只拍下了一只钢笔,aurora。 很快那支笔就被装饰精美地呈现在顾鹤的眼前。 「送你。」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看着手里千金重的这支aurora,砸了七位数,他就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大怨种,但是有钱人的豪横他实在无法理解。 「宝贝,我们换个地方玩。」 顾鹤的心颤了颤,心跳仍有余震。 他跟着贺云屺坐着电梯,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直在往下坠,心中隐隐的不安简直到了极点。 果然,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剎那,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充斥着耳膜,顾鹤的眉头小幅度皱起,还是跟上贺云屺的脚步。 「七爷。」看见贺云屺的那一刻所有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朝他鞠躬打招唿,然后训练有素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七爷,您来了,今天开什么?」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恭敬地站在贺云屺身边。 「今天带小朋友来随意玩玩。」 那人听言也乖巧礼貌地颔首,标准鞠躬,「好的,请随我来。」 没错,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无比的精彩。对于他们而言这里的娱乐玩得开玩得尽兴。 顾鹤不反对这种金钱娱乐,但是搞不好就是赔命娱乐了,不少的嚎啕声淹没在高昂的晃骰子声中。 「少爷,您想玩什么?」 少爷?还真是别致的称唿。 顾鹤坦诚地说:「我没玩过,也不会。」 「没关系。」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就是不一样,依旧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这里的种类及玩法。 顾鹤保持缄默。 「试试?」贺云屺让谢隽把一小箱筹码带过来。 顾鹤嘴角有些抽搐,这就是所谓的随便玩玩? 他其实虽数字游戏挺敏感的,这种看似没有规律的东西让他多玩几次也会找到些窍门。 第35页 谢隽忽然对贺云屺说了句什么,他看了一眼顾鹤,捏了捏他的脸蛋,「我去会一个朋友,要是玩腻了就让谢隽带你来找我。」 顾鹤抬眸,「几点?」 「十点?」从来没有人跟他规定过具体时间,这个小狐狸倒是再一次刷新他的认知。 顾鹤点点头。 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明天周末,但是他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课堂笔记没有整理,每天给自己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十一点半之前睡觉,作息规律,才能长寿地活下去。 在不到两个小时里,谢隽跟着顾鹤的前一个小时是胆战心惊的,顾鹤显然什么技巧都没有,感觉是随意所欲的玩,他向谢隽问是不是他输了很多的时候,谢隽只能咬牙说,没事,七爷有钱,在自家场子挥霍输了就输了,您开心就好。 后一个小时谢隽两只手捧着顾鹤赢得的沉甸甸的筹码,一脸纠结,这赢了七爷这么多,是砸场还是砸场? 不过,七爷的钱嫂子不挣就被别人挣去了,那还是哄祖宗比较实在。 这波不亏。 这些局自然有不少眼尖的,想着跟他套近乎。但他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他并不需要理会这些人,谢隽也是个明事理的,这些苍蝇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这些都可以换钱?」 谢隽点点头,「也可以直接打卡或者转卖筹码。」 顾鹤似懂非懂,「怎么样值钱?」 「可以升级vip专场。」 「哦。」 升级了vip就意味着玩的不一样了,很多人都是见好就收。但是运气这么好总有些人想着再试一试。 「升吧。」顾鹤看着手錶上的时间,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如果他没猜错贺云屺也在上面。 「好的少爷。」 侍者推门的那一剎那,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少爷,您请。」 不少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门口,一时间顾鹤体会到了什么叫万众瞩目。 顾鹤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去,墙壁四周白色大理石映出水晶吊灯暖黄的光,空气中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香气,旖旎缠绵。 牌桌上一端坐着一个男人,怀里还搂着一个棕色大波浪卷的女人,穿着旗袍岔开-腿坐上面,中间站着一个小帅哥荷官,是个菲律宾人。 而贺云屺则懒懒倚在另一端的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神色闲散。 「七爷,这是新送来的冰岛老寨古树茶,您尝尝。」 说罢一位侍者优雅地为贺云屺斟上一杯茶。 裊裊茶香浅浅因绕鼻尖,确实是好茶。 贺云屺的眼球的颜色很浅,气场却完全不柔和,鼻樑高挺,两片薄唇下颚的线条流畅而硬朗,带着这些细微之处的高雅礼仪。 他熨帖整齐的昂贵西装,每一颗扣子都扣得规规矩矩,看似禁慾,实则衣料包裹下处处透露着野性,看到进来的顾鹤也毫不意外, 顾鹤被那些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贺云屺朝他勾了勾手指,「宝贝儿,过来。」 顾鹤乖巧地走过去,然后被贺云屺一把拉坐到他的腿上,不敢动弹。 「什么玩法?」 第三十三章 忙着谈恋爱 「看七爷喜欢。」对面坐着的一看就是个机灵人,看了一眼顾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从顾鹤的身上看到的是冷冽中又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傲气。 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浅浅的一层红酒在暗淡的灯光里,笑道,「玩点简单的也行,让七爷的人来试试?」 顾鹤这才看清对面的男人长什么样,他剃着利落的短寸,穿着件黑色的背心,大大咧咧地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坐着,健硕的小臂是健康的铜古色,英气和痞气同时体现在这个人的身上。 贺云屺倒是大方地同意了。 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拦住顾鹤的腰把他带得更贴近自己,手上捏着他的手指把玩,教他规则。 顾鹤只能揉揉眼睛,乖乖地伸长脖颈看过去,他的手指移到哪儿,视线就跟到哪儿。 「宝贝儿,这把你帮我摸。」 顾鹤地缩了下脖子,躲避耳边滚烫的气流。 贺云屺一看,果不其然,细软的髮丝掩映下的耳朵漏出几分不怎么明显的淡红,唿吸在轻颤。然后在发牌的时候故意蹭到他的小脸,或者手上空闲了跟他在桌子底下玩十指相扣。 「指不定你还能招财神。」 刚开始贺云屺打得随心所欲,压根儿没在乎输赢,导致面前的小山堆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顾鹤伸出去摸牌的手也谨慎了几分。 这怕不是招了衰神? 「七爷,别跟了。」 「你摸你的,不用管我。」贺云屺拉起手腕,在他的腕间吻了一下,他身上带着是家里penhaligon『s的味道,这款香水他很少用,偏少年的温柔内敛和害羞,但是用在顾鹤身上刚刚好。 对面臧甚尧的牌也不算好,但比贺云屺的可好太多了。 不一会儿就被反超了,顾鹤也摸清楚了些规律,再加上些运气的加持,几局下来臧甚尧就没赢过,也不觉得丢人,只是对顾鹤兴趣又浓了几分,把砝码推过来,笑道:「七爷的小朋友长得白白净净的,手倒是挺黑,这是供了个财神啊。」 贺云屺摸了摸他后脑,莞尔道:「新人手气好,臧先生别介意。」 第36页 「怎么会?」臧甚尧的眼神从顾鹤的身上扫过,「陪漂亮小朋友玩是我的荣幸。」 顾鹤没说话,漆黑的睫毛垂落着,神情安宁,心里倒是一阵翻腾。 「七爷今天风水不行啊。」臧甚尧的眼睛目光悠远,看着顾鹤笑道,「小朋友,要不要叫你的七爷给你单独坐庄试试?」 顾鹤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贺云屺,他微微扬起脖子,今天的这一身搭配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行啊,这把小鹤坐庄。」贺云屺那双眸子黝黑如深不可测的幽潭,笑不达眼底。 然后捏了捏手里骨感的小手,「放开了玩儿,我的筹码都是你的。」 一桌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大概是没见过贺云屺这么好言好语的样子。 顾鹤大概没想到对方有空闲来关注自己,怔了下,最后点了点头,看着很是乖顺。 臧甚尧眼睛盯着顾鹤漂亮明艷的脸看了会儿,目光放肆热切。 「妞儿,借个火呗。」 旁边的美女被他的称唿逗乐了,点燃了打火机,他凑近去点燃雪茄,浑身尽是散发着放肆的流氓味儿痞气。 「七爷来根?」 顾鹤下意识地微皱眉,很快那点小表情就被藏匿在冷淡地神色下了。 啧,还有脾气了,惯的。 不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顾鹤太好了些?不过这么合自己心意的小狐狸,心想宠一点怎么了? 嗯,没错。 「不了。」 臧甚尧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趣事儿,「七爷这是嫌弃我的punch?」 「怕小朋友嫌弃我。」 听完贺云屺的话,顾鹤的心跳忽然有点快,感觉贺云屺的话有些升温的感觉,让他有点不自在。 「哈哈哈哈哈哈,七爷也有怕的时候?」臧甚尧笑得很是爽朗。 他不喜欢烟味,贺云屺在家基本不抽菸,奈何做了五六年老烟枪,这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接下来的玩法也很是随意,贺云屺的注意力偏偏就像绊在顾鹤的身上似的,越看越有点移不开,那只本握着笔桿的手如今摸着牌也是别有韵味,骨节分明,便衬得那几簇青筋的也多了几分骨感美,带着男性的柔韧和力度。 他一本正经打牌的样子,还真有点说不上来的较真可爱。 「对了,前段时间实在是忙,早一周就听说七爷要回国的消息,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给七爷接风,七爷最近忙什么?」 他熟稔地就像老朋友唠家常,他就不信贺云屺拿那个从pure流传出的什么谈恋爱这种荒唐理由来搪塞他。 「谈恋爱。」 「哈哈。」他干笑了几声,道上的人都知道,七爷不爱买房子车子,不喜欢花钱养人,不碰这个也不爱那个。如今却说起了俗套的谈恋爱,没一个人信吧。 在他的一生规划中,这种纯情的过家家他会玩? 现在看来,好像还真他妈就是这样了。 「怎么我不能来真的?」 「行啊,只要七爷喜欢,那挺好。」他两腿放松地交叠,轻轻靠在椅背上,抬头对贺云屺怀里的人勾唇一笑。 谢隽心里激动地在吼着:没有比我更懂七爷!哪里会知道这真是老闆的心肝宝贝,这虚虚实实,七爷的障眼法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贺云屺视线余光瞥见顾鹤的耳廓微微泛红。 「今晚还有礼物给七爷留着。」 他没接臧甚尧的话,一笑带过了。 臧甚尧以为贺云屺来兴趣了,立马把人叫了上来,漂亮聪明地男孩一下就跪在贺云屺的面前。 顾鹤今晚已经忍得够多了,在那个男孩跪下来的时候就挣开下了贺云屺的怀抱,他的底线没有那么低。 但是贺云屺揽在他手上的腰肢紧了几分,把闹腾的小狐狸牢牢困在怀里。 谢隽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行为?sos,危!!! 然后下意识地想看顾鹤的表情,可惜只能看到七爷怀里的半个脑勺,啥也不是。 跪着的男孩儿知道,今晚能不能出去就要看这位大人物了。可是他的怀里已经有人,正在他鼓起勇气伸手之际,头顶传来的语调微沉,微微抬眼的那颗霸气双狮袖口刺得他眼睛生疼。 「手不想要了?」 作话:贺先生:输赢无妨,老婆开心就好。 第三十四章 笨蛋,都在打你的主意 男孩伸到半空的手僵住不敢动弹,弱弱地喊了声七爷,然后把求助地目光投向臧甚尧。 毕竟面对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贺七爷。纵使他刚才没有放出什么狠话,但那一句足以让他在刀尖上待命了。 呵,没用的东西。 臧甚尧挥了挥手,然后那诚惶诚恐地男孩就被人带走了。 很快这点小插曲就被其他人打破了。 「听说臧先生做完这次生意,要出国了?」 「嗐,这话说得多优雅,可惜到了我这儿可不叫出国。」臧甚尧弹了一下手中雪茄燃尽的灰烬,纷纷洒洒落下,旁边的一双玉手等着接着,丝毫不会掉入地毯上,吐出一口烟圈继续道:「叫逃命。」 「哦?」 「七爷倒是坦然。」臧甚尧眸中戾气凝聚,直接将燃着地雪茄按在那双玉手上,那双手只是颤抖了一下,依旧稳稳地托举着。 「你们贺家把我西北的地儿给端了,我连个立足的地儿都没有,这不得赶紧逃命?」 第37页 贺云屺优雅地品了一口茶,「臧先生是想先告个状?」 「倒也不是,我可是真心诚意地想和七爷谈个生意而已。」 臧甚尧一直觉得贺云屺这个人藏得很深,当年贺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任谁都没想到会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坐上那个位置。 「听闻太子爷最近动作很是频繁啊。」 太子爷,现在贺家那个老爷子唯一的嫡系亲亲孙,可惜一直和老爷子的路子不和,多次触碰灰色地带频频触雷,其实是个翻不起风浪眼界低的三世祖,经常惹了钉子,平时太高调,麻烦一大堆,也就能借着点贺家的势力逞威风,现在追捧着他的都各怀鬼胎...... 老爷子是个思想非常传统的人,他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容许是一个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但这一次朝贺云屺低头妥协。 毕竟风烛残年的老爷子已经无法掌控局面和权力,只能算得上苟延残喘。 而他手里的那份权和钱,到了谁的手里,谁就能逆转翻盘。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血腥厮杀过的人才有的深切体会。 「我还以为老爷子叫你回来给他养老呢。」 「嗯,墓地已经选好了。」不过是办个葬礼而已,办一个是办,办一群也是办。 这一来一回的迂迴战术让贺云屺的劣根性就再度展露无遗。 有些人越老越怕年轻人,但又不得不依仗年轻人。 臧甚尧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干笑一声掩饰尴尬。 这些年,他名下黑黑白白的事根本没有分界,有的靠权势被压下,有的直接被迫潜伏于灰色地带,手里不见得有多干净。 但就算是这样,依旧有比他手腕还要残忍的人出现了,这人捉摸不透、阴晴不定、更为杀伐果断的行事作风让人招架不住。 可能是多次明里暗里的交锋,无声无息,愈发的变得难以预料…… 所以这一次他不得不向先下手为强。 臧甚尧的嵴背无声地下了一层冷汗,背心的布料黏湿地贴着皮肤。 贺云屺抬手看了眼手錶,指针已经超过十点整了,怀里的人倒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仿佛一个听话的玩偶,于是又捏了捏他的手。 顾鹤皱眉,又怎么了? 「宝贝儿,超过十点了,怎么办?」声音里含着一丝引诱。 顾鹤睫毛轻颤,嘴唇紧抿,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怎么回答都非常不识趣。毕竟回答什么都是无解,搭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 「臧先生,家里门禁时间到了。」贺云屺下巴蹭了蹭顾鹤柔软的髮丝,闻着他身上散发的同款洗髮水的味道,好像在他身上格外的好闻,「再不回去小傢伙就要闹了。」 顾鹤:「......」 谁和你是一家人。 就会拿他当挡箭牌,这应该是另外的价钱。 头上的手又大又热,隔着头髮似乎也能觉察到主人的温暖。 认识这么多年,贺云屺非常了解臧甚尧的脾气,他一旦想要什么,在如愿之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惜这次他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臧甚尧眼里闪过错愕,没想到他这次生意贺云屺竟然毫不心动,明明他越过了贺家的那些老东西。 「七爷,等等。」他的声音有些急促,「金三角的货我可以按三倍价给你,东欧那边的石油您看?」 「我看起来像做慈善的?」 贺云屺的眼神犀利,仿佛通过双眼可以把臧甚尧的灵魂看得一清二楚。 「还是说我比较适合捡漏?」他的嗓音微凉,仔细听着已经沾染了薄怒。 今晚不过是想着周六,那小书呆子指不定又是写那些破数据,干脆带他出来玩玩而已。 至于什么生意不生意的,这点零碎,他根本就没兴趣。 贺云屺揽着顾鹤的肩膀走了出去。 「抱歉,臧总,我们之间的合约作废。」谢隽拦住了臧甚尧的去路,步履沉稳却带着凛烈的杀气。 谢隽跟着贺云屺这些年,能坐到他这么个位子的人,树大招风,想要把他弄下来的人越是不计其数。毕竟是跟着七爷身边的,那阴沉冷漠的气场倒是学来了几分。 路过他的时候,谢隽朝他偏了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也请您不要打任何人的主意,您也不希望贵公司的谈资都成一捧灰吧。」 「您也知道的,七爷最讨厌不长眼的人。」 臧甚尧和他对视了片刻,表情冷硬,没有说话。 等到他们走远后暴躁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 「靠。」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脏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赵鹏泰!」 忽然外面的一个侍者慌慌忙忙进来,跑到臧甚尧的耳畔说了句什么。 「人到了?」 「快了。」 他的眼里燃起的戾气想要焚化四周,然后强忍住了慌乱与迟疑。 「打电话给那边,把那边的货都停了,那批疫苗暂时不能进来。」 「是。」 臧甚尧手下集团的基本是以娱乐、贷款为主线的事业链,之后迅速铺张发展,it、娱乐、金融现在这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他的门面招牌,而如今网际网路事业根须无尽精细。 而他负责某种机密业务,走在国际娱媒的顶端,适当的权利更方便行事,能吸引各种话题被轻易地掩盖那些骯脏的手段,比如私吞公款,非法放贷,暴力追讨,为一切收拾残局。 第38页 ﹡ 深秋的晚风携着海水的味道送到顾鹤的鼻尖。 此刻他们刚从船舱里出来,甲板上倒也是新奇的热闹,船舰开始点亮满灯,高大上的甲板晚宴,冷餐相当精緻,整个场面奢华无比,在一声声「干杯」声中开始。 「饿了吗?」 顾鹤摇摇头,海风将他细软的髮丝吹乱,贺云屺揉了揉他的髮丝,嗅了嗅,像狗狗的行为,顾鹤不由地躲开,但缩到一半就被钳住了。 「为什么染头髮?」他看着细软的髮丝,如果是黑色可能会更乖。 顾鹤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如实回答:「想看起来凶一点。」 他本来就白,染了头髮显得更加纯良无害,用学姐们的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奶乎乎的,他本人非常的后悔听了那个托尼的建议。 贺云屺没料到他的回答这么一本正经又这么可爱,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想要的也更多。 「elvis。」 目光所及的面前是一个发及肩头的欧式美人。 那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还带了几分邪魅,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皮夹克,浓浓的朋克风格。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 「mafia。」贺云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 那个声音…… 「这么巧啊,我以为你对今天的晚宴没有兴趣呢。」那人眉眼一挑,就扫到了贺云屺揽在怀里的人。 「哦?这么快就取到货了?看着挺挑眼的。」 很明显他以为顾鹤是船上的货,语言里充满了轻佻。 然后挑挑眉,半开玩笑地看向贺云屺:「等你玩腻了给我玩玩?」 左右不过是买来暖床的小玩意,说得再好听也就那么回事,圈子里这种交易不少。 「七爷,上次你还没给个准话呢,好歹我手里还有个向你讨来的人情。」这会带着半威胁的语气,话也说一半留一半,脸上的笑意尽收。 「谈合作可以,走正常程序。」 贺云屺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流露来的是令人不寒而慄的锐利光芒,顾鹤能感觉到他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紧了紧。 「行,痛快。」 他锐利的眼神像是两把冰钩子扫过顾鹤,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要仔细看,才能看到他眼底若隐的阴沉与不甘。 「冷?」贺云屺感觉到了怀里的人似乎颤了颤,深秋的海风确实比较冷。 顾鹤摇摇头,细碎的头髮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里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藏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不一会儿他的身上就披上了带着暖意的西装外套,身体被迫贴着他。顿时鼻息间就充斥着男人的的香味,让他怦怦直跳地心脏稳了几度。 顾鹤把头扭开了,看着那深蓝的天空,夜幕更显得点点星光亮得耀眼。 啧,真是缠绵情话,贺云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这和他听说的有些误差啊。 这一点小插曲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十五章 控制不住的心跳 西边的落日晕染出渐变暖橙色笼罩在w大的上空,傍晚的操场格外热闹,周边开始亮起稀疏灯火。 浸染了白日里暖意的晚风拂面,柔柔的,是属于秋的独特温柔。 「哇哦!漂亮!」 最后一个三分球,顾鹤一跃而起,随着身子向上跳动,把手轻轻一翻,手腕轻弹,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伴着清脆的声音空心入网。 「咚!」 「啊啊啊啊啊啊!赢啦!」 「三分球,漂亮。」 惊嘆声、欢唿声打成一片。 虽然他们以微弱比分优势赢了,但是男孩子们并没有敌我之分,一起打球或许就是最简单的快乐。 「江燃,你们宿舍个高简直就是天然优势啊,今晚是不是请客啊?」 「对对对,得你们请客。」 「行。」那个被叫做江燃的少年爽快地答应了。 他本就留着鲻鱼头狼尾,现在一出汗才意识到耍帅的髮型有多热。于是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小皮筋胡乱绑了个小揪揪,有点痞帅痞帅的。 于是结束了大家都一起约着出去嗨,兴奋的男孩们闹哄哄的。 顾鹤在旁边收拾东西,不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哥,你今晚有时间吗?今晚一起吃火锅,然后去唱k,怎么样?」 江燃勾着肩膀跟他说话,声音快贴到耳边。 因为运动过的身体被汗液浸湿,干脆就把球服脱了下来,露出小麦色精健的肌肤以及腹上的腹肌,一看就是男孩儿们傲娇的资本。 顾鹤微微蹙眉,他不太习惯跟别人挨这么近,尤其是他身上蒸腾这热气。 顾鹤刚准备推开他的时候就有两个可爱的女生迎面走了过来。 雀跃地声音喊了声——「江燃。」 闻声的江燃转身,顾鹤趁机走到一边继续收拾他手里的东西,结果刚才的对手来和他打招唿,邀请他今晚一起出去嗨。 长马尾的推着短髮女孩儿的朝他们这边走来,短头髮的姑娘应该犹豫了好久才敢过来的,在朋友的煽动下来送水。 「江燃,不错嘛,又赢了。」长马尾的女生应该和江燃是老相识了,「对了,我室友,田甜甜,你的小粉丝。」 第39页 短髮的小姑娘碰了碰那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有些羞赧地低着头。 「喏,你粉丝给你的水。」 江燃故作惊讶地说:「呀?我还有粉丝啊?」 短髮女生就站在那不知所措了。 「去你的,臭德行,臭美吧你!喏,这瓶是我买给顾鹤的,你、你帮我给他。」后面的这句话说得倒没那么顺流了。 「哟?你也会害羞?」 「你丫的是不是找锤?」 「哈哈哈哈。」他笑得很爽朗,溢出来的青春气息,宽肩窄腰大长腿,本来就是个很帅气的男生。特别是笑起时候的眼睛,弯弯的又温柔,这一笑又不知道虏获了多少芳心。 于是裸露的手臂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女生手里的两瓶水,晃了晃,「谢啦,下次请你们喝奶茶。」 「不、不客气。」 短髮女生笑起来和她的名字差不多,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笑起来挺甜的。 「甜甜,走啦,画室开门了。」 「哦,好。」 「我们走了。」 「拜拜。」 江燃拿着走到顾鹤身边,递出了其中一瓶,「哥,给你。」 「谢谢。」 顾鹤伸手接了过来,他手指纤细白净,那清透的指甲盖下显着肉粉色,让人赏心悦目。 「哥,今晚一起来吧?」 「嗯。」如果放在以前他或许会拒绝。但最近他都不太想回别墅,正好碰上快期末考了,他就凭藉着复习心安理得的住校,暂时不想面对那个人。 今天谢隽打电话来让他今晚准备一下,说七爷带他去吃饭,现在正好以这个理由推脱了。 而另一边。 「你说他在哪?」 贺云屺在沙发中央,身着但穿着黑色衬衫,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个,长腿随意交叠,皮鞋擦的锃亮。 谢隽低头看着那锃亮的皮鞋尖,懵了一下?这是没跟七爷说? 「嫂子说今天篮球赛后有小聚,今晚就不回来了。」谢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闆。 「你没告诉他我去接他?」 谢隽瞪大眼睛,你早上可不是那么说的!但天大地大工资最大,该扛的锅得主动顶起来,「没……」 下一秒那只手就将燃了一般的雪茄摁熄在手边的菸灰缸上。 随即起身,「备车。」 「好的。」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车gtr飞驰在下班族的车流中。 于是来的路上,经过谢隽「提点」的司机踩实了油门儿把轿车当飞机开。 大学城的周边夜晚是最热闹的时候,处处充满了烟火气息,啤酒、烧烤、欢歌笑语仿佛都能让人重返青春。 走过臭烘烘的垃圾堆,拐个弯的不远处却是滋啦啦冒着油的肉香味,老闆光着膀子,熟练的翻动着烧烤架上的肉串,唇间衔着一根烟,双手插在大裤衩兜里,脚上一双人字拖,随意且接地气。 谁也没有在意,最抚人心的不就是人间烟火,五花八门的生活多得去了,沿街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烧烤摊子,最重要的是便宜气氛又到位。 男孩儿们的友谊来得简单且撞击劲烈,在这放肆挥霍的青春里,往往是少年们以后缅怀的最青涩的记忆。 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停靠在街道的另一边,正好能望向最欢快的人群。 「哇,我的小龙虾终于上来了!」 「阿燃,要给你们拿啤酒吗?」 「小鹤要吗?」 也不管之前熟与不熟,只要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了就默认友谊进阶一层。 「不用了,谢谢,我喝气泡水就好。」 顾鹤双手捧着一大瓶气泡水,指骨很长,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两只手好看而不女气,唇瓣被辣得艷红了几分,鼻尖、额头沁了层细密的薄汗。 他刚才吃了两串很辣的烧烤,有些贪嘴,对辣也喜欢。但没想到他们吃的都是变态辣,结果勐地灌水,之后人家喝酒,他就喝气泡水,也没人笑话他。 「哥,这儿的龙虾很好吃,十三香的,没刚才的辣。」 说着就直接把剥好的放在他面前的碗里。 「江燃,不用了。」 「不麻烦。」 「你、」 顾鹤的容貌美是属于清秀冷淡类的,皱眉的时候有微微的凶戾感。但旁边的男孩似乎并没有被劝退,反倒是笑起来凑近他又说了句什么。 他的嫣红的唇色,弯弯的眉眼,好看。 车里的人瞬间就眯了眯眼睛,眉目阴沉。 如果谢隽在肯定会想,完了,七爷受刺激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顾鹤抬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发现谢隽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还发了「跪地」「救命」这些猫咪錶情包卖惨,有些,他刚准备回復,耳畔一阵阵地譁然让他有些头疼。 「哇,那男的好帅。」 「看看看,他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这种身材也太好了吧,好刺激。」 旁边的女生们发出了不小的惊嘆。 「宝贝,出来吃饭怎么不告诉我?」磁性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发梢上方传出来。 就这三秒前他看着湿漉漉的深色地面,拧着眉头,嫌弃的走下车。 江燃抬眼看到了贺云屺,他一袭黑西装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挺拔的鼻樑向下勾勒出凌厉的下颚,沉稳内敛处处透露着威严的气场,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在外面的小臂强硬健硕,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比例极佳。 第40页 顾鹤仰头,正好对上那双幽蓝如湖带着笑意的眸子。 一种陷入缠网的焦灼涌上心头。 「这是?」江燃戴了髮带,看起来桀骜不驯,张扬野性,裹挟着年轻炽烈的侵噬感。 贺云屺深沉如墨眸子定格在江燃的脸上。 很危险。 看来花花绿绿的世界确实会让人迷了眼,他在想是不是太纵着人儿了。 顾鹤表面看似镇定,其实捧着气泡水的指尖紧张地用力到泛白。 自从那次拍卖会回来后,躲贺云屺成了惯性。 他承认如果贺云屺确实很有魅力,是那种放在择偶标准里顶尖儿优秀的人,同时也极具诱惑力,像神话里会蛊惑人的海妖。 但人与人之间复杂,也简单。 尤其是当掺杂着复杂感情的时候,那股难以名状的感情,让他害怕沦陷。 这场游戏中,要将心先摘出来的。 否则就会像米诺骨牌,一旦失控,就会节节败退。 烧烤摊那热浪迎面扑来,他身上原本干爽的白衬衫被沁出的一些汗水浸湿了,贴在背嵴,显出朦朦胧胧的雪白皮肤。 而贺云屺的出现,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问你呢,宝贝儿。」 贺云屺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然后朝着皙白的颈脖摩挲了一下,动作亲昵,嘴上的戏嚯也柔和了许多。 顾鹤僵了僵身子,偷偷红了耳根,手心也生出了一层薄汗。 「七、亲戚。」他收住了到嘴边的那个「爷」字,嘴唇微微翕动,「叔叔。」 叔叔? 贺云屺挑眉,有意思。 第三十六章 窒息的吻 一群大男孩儿早成年了,但是家长来还是下意识地拘谨了起来。 「嗐,原来是顾叔叔啊,来来来,叔,坐。」不一会儿一个自来熟的胖子热情地为贺云屺搬来塑料椅到顾鹤的身边。 原来顾鹤的家里人都这么宠他的,私底下居然叫宝贝。嘿嘿嘿,高冷男神也逃不过这些可爱的暱称。 但是看着他西装革履确实与这格格不入,有些尴尬地摸摸头。 顾鹤刚想起身,毕竟他可记得贺云屺的洁癖有多麻烦。但下一秒就发现贺云屺竟然坐了下来。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是洁癖吗? 「叔,你不会是来抓小鹤的吧?」旁边的小伙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的气氛,有点诡异。 贺云屺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吓得他们心里一个咯噔。 毕竟他们都是才从高中解放的,忽然被放养式还是有些畏手畏脚的,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温训怕家长的,更何况他的气场那么强大。 他们其实都不太清楚顾鹤有什么背景,在学校的是高冷的男神。但相处之后才发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相处。 和w大的男神做朋友耶,超酷的好不好! 「叔,小鹤没喝酒,我们也是浅尝。」还以为顾鹤的家教比较严,连连为他解释。 「对对对,这我们这儿最乖的就是他了。」 贺云屺不置可否地回了句是么,眼底倒显露出几分兴味。 「是呀,叔,你是不知道,小鹤今天下午......」说到这个整桌人都燃了起来,把下午的过程绘声绘色地给贺云屺说了一遍。 顾鹤没想到他还能聊那么欢,不经意抬眼就和他撞了个满眼,突然就磕巴了,「怎、怎么了?」 「我们小鹤真厉害。」 顾鹤低头喝了一口气泡水,这话说得直白又真诚,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怪怪的。 还好这人没给自己难堪,人流氓了点,但还算是个有底线的流氓。 贺云屺的余光里一直能看到他垂着的眼睫,长而密,于是忍不住在桌子下面去捉住他的手,那只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摸起来骨感带着冰凉,也许是刚才握太久了冰镇的气泡水。 顾鹤看了他一眼,没敢动。 贺云屺指节使坏摩挲着他的掌心,又热又痒,偏偏又握得紧,让人挣不开。 江燃看着贺云屺,心里有些疑虑。但碍于顾鹤在就没有问出来。毕竟在座的那么多人中,只有他清楚顾鹤的身世,这是哪冒出来的身价不菲的叔? 这下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问着贺云屺一些年轻时的经歷。 「你读书的时候喜欢打篮球吗?」 「不,我只打人。」 「哈哈哈哈哈,叔,你也太幽默了。」 「那现在还打吗?」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 「后来我家里人带我去监狱吃了顿饭,太难吃,也就收手了。」 「牛哇!」 贺云屺笑笑并没有反驳。 顾鹤髮现他盯了桌子上的小龙虾一会儿,蹙了蹙眉不一会儿又不留痕迹地恢復如常。 下一秒,「手套。」 在他错愕之余,贺云屺已经每只手套上了两层,他的手法虽然生疏,却没有可挑拣的错误。 他复杂地看着碗里的小龙虾,觉得很荒谬。 贺云屺偶尔会和男孩们搭一下话。但大部分是心情愉悦低头噙笑,不一会儿一只去壳的小龙虾肉就放在顾鹤的碗里。 顾鹤凝视着碗里的小龙虾,他一直清醒着,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于贺云屺这种资本家,太知道怎么计算投资和回报了,不怎么走心的宠一宠小情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41页 今晚这风,吹得人心乱,吹出一种很短暂混乱又仓皇的思绪。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从没有人像贺云屺一样强势入侵他的生命,他生平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触动。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糟糕。 「不吃了?」 「嗯。」顾鹤抬眼勐地撞上了一双满眼笑意的眼睛。 不假思索地撇开视线,低头咬着吸管,今晚喝了太多气泡水,实在是喝不下。 「回家吗?」贺云屺顺手抽了张纸巾拭去他嘴角的酱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顺其自然。 顾鹤今晚接受了够多的荒唐事儿了,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回去要被讨伐得更多,不寒而慄。 「叔,我们还有下半场呢,要不你也一起来呗?」 贺云屺虽然是顾鹤的叔叔,但是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显老。虽然比他们成熟一点,但是和顾鹤站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他的哥哥,是那种宠着点的的好哥哥。 「哦?」 顾鹤站了起来,和大家道了谢。虽然他们有些遗憾,但是也理解地摆了摆手,还问贺云屺,下次能不能约顾鹤? 「可以啊,当然可以,今晚的这顿我请了,平时你们在学校对小鹤的照顾,谢了。」 「谢谢叔叔!」他们一阵唿唤,喊叔叔喊得可甜了。 「小鹤,不等等叔叔?」 顾鹤后背一僵,疾步朝车走去。 「江燃,你怎么了?」 「啊?哦,没事。」江燃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略有所思,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你怎么也不去了?人家小鹤是家里管得严,你可别耍赖。」 其实他已经兴致缺缺了,但又不想扫大家的兴,舔了舔虎牙,笑道:「行吧,明儿早课我要是起不来记得帮我签到。」 「小事儿!」 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这两者在贺云屺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称之为一见钟情,但不知不觉中已经从「一见钟情」转向了更深的情感。 他本以为感情这种东西是最容易控制的,但是越是压抑,反而越强烈。 人最害怕的是失控。 以前的那些不是太主动就是太矜持了,欲擒故纵的也有,终归是衣服脱得比他快,没挑战唾手可得的东西一点欲望都提不起来。 兴趣引起的情绪,一寸寸的成他眼里无可挑剔的模样。 理智能讲道理,可情感不会那么有规矩。 他还是小看了今晚的色氨酸羟化酶。但凡事总得循环渐进的不是,不能逼太紧。 两位坐到车里后司机立马开启了——「两耳不闻车内声,一心只开迈巴赫。」 「上车。」 「贺先生。」顾鹤的声音不紧不慢,还透露这几分试探,毕竟他自知理亏。 顾鹤其实已经再像刚开始那么排斥贺云屺了。但是依旧是那副冷淡言语不多的模样。 但是贺云屺看得出来这个小狐狸崽子故意疏远了几分,从这些天总是接着期末复习的幌子来回绝,干脆直接住校。 「怎么,这会儿不叫叔叔了?」 顾鹤的脸「腾」地热了起来。 然而在看到顾鹤那张脸的时候他其实就心软了,捏住了他的下巴,「看来要惩罚一下你了。」 他饶有兴致地逗了会儿小狐狸。但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作为安抚,笑了会儿就收了,不能太过分,毕竟小狐狸可不禁逗。 但惩罚可逃不掉。 随即就是一个绵长黏腻的亲吻,长得让顾鹤的脑袋都缺氧发昏。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顾鹤耳根都红了,然后两个人之间稍稍拉开了距离,顾鹤的嘴巴都是气泡水的清甜,原本被辣的红肿的嘴唇已经消下去了,现在又重新盖上了印章。 他干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乌亮的眸子眨了眨看着贺云屺。但眼前这人却什么也不说,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他忽然紧张了。 「今晚就为跟那几个小男孩约会故意放我鸽子?」 顾鹤皱眉,似乎对于他的说法并不认同,「那是正常社交。」 「那这几天为什么总是躲着我?」贺云屺无奈地捏了捏他白皙的脸庞,温柔的声线裹着些宠溺。 「期末了,要复习。」 啧,小骗子。 明明都已经修完学分了。 看着这种说谎都不带眨眼的小狐狸,他控制不住的舌尖抵了抵上颚,这可不行,以后得勤查岗。 回到别墅,贺云屺直接把顾鹤拐到浴室里了。 没想到小狐狸动作比他快一步,「啪嗒」的一声把浴室门给反锁了。 「宝贝儿。」贺云屺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忘了还可以指纹解锁啊。」 顾鹤:「......」 什么暴发户,卫生间的锁还装指纹锁?壕无人性。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直接屏蔽掉了他的声音。 贺云屺倒是心情大好,反正小狐狸今晚是逃不掉的。 他也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那沾染了烧烤摊油烟味儿的西装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不一会儿顾鹤就后悔了,刚刚进来得太急,换洗的衣服没拿,唯一在浴室找打的是上次那件若隐若现的浴袍。 那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城府极深的lsp。 顾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衣服,料子是柔软的绸缎,滑过小臂地那一刻似乎又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 第42页 可是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干脆心一横。反正都穿过一次了,第二次应该免疫了。 不一会儿云雾缭绕的浴室里走出了一个湿发美人,浑身上下就裹着件浴袍,领口很是宽松,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緻的锁骨,一双笔直的腿露在外面。 第三十七章 枪与玫瑰 他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衣服。但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其他东西倒是摆的整整齐齐的。 「贺先生,我的衣服呢?」 他身上未擦干净的水和头髮上滴滴答答向下滴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浴室里气温太高,那红扑扑的脸庞有些可爱,一副诱人的活色生香的模样而不自知。 「过来。」 顾鹤没有拒绝的理由,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一副任凭处置讨好听话的姿态。 走到贺云屺身边的时候手腕被勐地一扯,他跪跌坐在了男人的腿上,他能感受到了贺云屺硬邦邦的肌肉和火热的体温,这一切都让他非常不安。 「想逃了?」 贺云屺捧住了他的脸,贴近自己,两个人鼻尖抵着鼻尖,还能感到他有些颤抖。 他被抱得很紧,肩上的骨头都泛着疼,但他什么都没说。 今天的窗户还没有关,晚秋清冷的风吹了进来,似乎已经裹挟着初冬的温度,让人本能的一颤。 他似乎抽菸了。 顾鹤闻到了淡淡的菸草味,但跟多的是贺云屺身上那极强的攻略气息往他鼻子里钻,他的热气擦过耳廓,有些烫人,似乎在秋风里旖旎缠绵。 「宝贝,你不乖。」 贺云屺揉着他的耳垂,顺着脖子舔舐到锁骨的凹陷里,喷洒在皮肤上的热气是软贴温柔的,但动作却又是狠戾。 「七爷、」 然后他瞥了那隐蔽的黑点,声音冷了下去:「你是要拒绝我?」 贺云屺近在咫尺的轮廓非常清晰,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不近人情的直线。 顾鹤脸上僵了一下,本来偏开的身子顿时坐正了,很僵,很不知所措。 贺云屺将他一个翻身,把人困在自己的双臂与沙发中间,幽蓝的眸子里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舌尖抵着唇齿撬进来,蛮横又霸道。 「嘶。」 顾鹤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发疯,攥紧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舌头似乎都被麻痹到僵了。 终于,被松开后,他的唿吸很是急促,空气争先恐后的挤进肺里,胀得他胸腔里有些发疼。 「咳咳咳。」他险些喘不过气,咳嗽了好几下,嘴唇眼角又红了些。 「宝贝,看着我。」 没有回应。 贺云屺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却坚定地掰正他的脑袋,直直地看进他的眼中闪烁的光泽,脸浮着喝醉似的潮红。 「不喜欢?抱歉,我们换个地方。」刚才冰冷仿佛不是他,现在的眸中似乎多了一丝晦暗深沉和歉意。 属于他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被别人觊觎。 顾鹤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他似乎听到了……道歉? 是他喝上头出现幻觉了吧? 贺云屺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人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最珍贵的宝贝儿般小心翼翼,轻声问:「嘴巴还疼吗?」 他的拇指贴上顾鹤的娇唇,用粗糙的指腹摩挲上面被他咬破的地方。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贺云屺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勾了勾嘴角,语气透了几分放任和纵容。 「好了好了,真是个娇宝贝,我道歉好不好?」 果然,一说到「娇宝贝」顾鹤在他怀里抬眼瞪他,闭上眼不想沟通。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他不贱。 贺云屺喉结滚动,摸他的头髮跟后颈,「宝宝,我错了,宝宝,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那……我们今晚不做行不行?」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眼梢含着笑意似乎满是浓情蜜意。 顾鹤的耳根有点发烫,他整个人仿佛的心跳和唿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了。 他给人桎梏着,只能承受着他并不喜欢的挑逗,身体反馈的兴奋又让他感到非常羞耻。 但是他太年轻了,贺云屺就是个游刃有余的捕食者,不疾不徐地把他拆吃入腹。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圈在了陷阱的中间了。 这不对。 他一开始想这场交易中给自己一个固定时限来容纳或剔除每一份意料之外,可是每一次异常的心动节律他都无法把控。 他从小就鲜少受到关注和宠爱,在一片乌黑中踽踽独行。即使感到疼痛或者受伤,也从来没有人会善意地伸手。反而是避之不及,他早就不贪婪那些从别人身上汲取的温暖了。 弱者才会被人同情,他不需要,也不需要太懂事,毕竟不保命。 可是偏偏贺云屺总是仗着他身份,武断独行地为他做了那些看似「举手之劳」的事情,让他看到了金钱和权利的力量,也看到了自己在这两者面前是多么无力。 不知道是从他为自己解决丁叔还是出差后给自己带礼物,亦或是那晚之后,他的目光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追随着贺云屺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曾执意地认为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可是贺云屺的态度让人捉摸不定。 第43页 于是他把一切原因归咎于贺云屺太渣了,所以才让他产生这种错误温柔。 他并不相信幸运这种东西,那种东西在他看来是对于过去的弥补和未来的透支。 顾鹤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要保持好距离,他的副业是情人,保不准还是替身,这么想心情似乎轻松了些。 顾鹤,控制好你自己的心,敬业点儿。 也许是清醒过来了,他的心里格外的冷静。 「宝贝?」 「宝宝。」 「乖宝。」 顾鹤好看的薄唇紧抿,似乎很不高兴。 「还不行啊,那你咬回来好了。」说罢贺云屺就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四瓣嘴唇间的距离若隐若现。 「不、唔。」 他只来得及吐露一个字音,然后一步那人就得寸进尺地衔住了他的唇瓣。 顾鹤的唿吸是破碎的,眼神散乱,心跳急速,大脑几乎空白。 渣男!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贺云屺看着他不自觉露出迷茫的眼神,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吻比以往来得都要温柔,贺云屺轻柔又缱绻地触碰,片刻才不紧不慢地掠夺每一寸q弹。 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吻。 贺云屺指摩挲着他的脖颈的皮肤,仿佛对他十分珍爱,他们似乎是一对在热恋中的情侣。 咫尺的距离,唿吸炙热,还有两颗不约而同怦然心动的心脏。 趁着喘息时间,他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虽然是生理反应,但是很丑陋。 顾鹤把脸转了过去,眼里带了点生理性的泪光,盈盈水色,「要做就快点。」 贺云屺只觉得自己喉咙一紧,看着他脆弱又倔强的眼神,像是被诱捕的幼兽,轻轻啄了啄他的唇瓣,无法言喻的舒心感觉从心里流向四肢百骸。 「答应了今晚不欺负你的。」贺云屺拉到自己怀里,「没想到宝贝儿这么敏感,要我帮忙吗?」 「不要。」 事实证明口头抗议根本无效。 「不要撒娇。」贺云屺笑着,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我没有。」 神tm撒娇!神tm流氓耳! 后来。 顾鹤一只手臂遮住的眼睛,他属于那种皮肤一旦红了就不容易消散,现在脸上身上都是,像含羞草一样,藏都藏不住,偏偏这一切都呈现在了贺云屺的眼中,让他无措而心生羞耻,难堪到无所遁形。 「宝贝儿还害羞了?」 「你、你快点。」他终究不是贺云屺的对手,在这种事情上几乎是一张白纸,他的一切开端都是贺云屺的一手教导。 贺云屺哭笑不得,到底是谁伺候谁啊,「好的,老公。」 「你在乱喊什么、唔。」 顾鹤惊恼不已,他的声音难得地有点儿娇嗔的味道,然后又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还是禁不住最本能的反应,黏煳煳地带着鼻音轻哼。 贺云屺心头一颤,似乎拨动了他的心弦,他想,下次,一定让他丢盔弃甲。 还说没有撒娇,这不是挺会讨乖的吗?这话说出去估计又要翻脸了。 后来贺云屺把他清理干净再拥入怀中,凑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宝贝儿,我憋的狠了,你帮帮我……」 「不。」 「老公,我们礼尚往来,我都帮了小小鹤了,你得帮帮大大贺。」 于是他牵起顾鹤的一只手。 不一会儿。 「嘶。」贺云屺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没事吧?」小声地询问又偷偷观察者贺云屺的脸色,他似乎刚才没用多大劲儿吧。 贺云屺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恳求和一丝丝触不到的欲望,「宝贝是不认帐?」 「我、」顾鹤只能自认倒霉,「抱歉。」 「我更喜欢行动派的道歉,我来讨个吻,不为过吧?」 随后一只手抚过他的脖颈,牙齿磨咬对方的唇,以进攻的姿态相交厮磨,舌尖交缠。 惩罚终于在一番纠缠后停了下来。 「睡吧,不闹你了。」 大大贺忍忍吧,下次一定让你吃肉。 顾鹤今天本来打篮球就累,回来又被他折腾,更加疲惫了,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但没一会儿贺云屺的声音迷迷煳煳地似乎从远方传了过来。 「宝贝,明天你要跟我约会,听到了吗?」 顾鹤睫毛颤了颤,但明明有睁开眼睛,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唿吸变得均匀细绵,暖融融的身子也是放松的,睡着的小狐狸乖得让人的心都化了。 「晚安宝贝,梦里见。」 谢谢,一点都不想见。 第三十八章 让我哄哄你 他在贺云屺的怀里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他唿吸很轻,热唿唿的贴着贺云屺。 贺云屺摸着他的脸,手指在红印子处碰了碰,他依然睡着,一点儿都没动。 顾鹤的梦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平静,脑中一帧一帧地倒放着今天每一幕。 在梦里,他似乎感受到了贺云屺的温度,望着那偏冷淡的眼神,开口却是缱绻的宝贝,还有激烈的吻...... 睡着的小狐狸收起了利爪和冷漠,很是乖巧。 其实他能感受到顾鹤心思极其地敏锐,今晚其实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顺着他,一个晚上被逗得傻乎乎的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拒绝,受了委屈也不肯表露。 第44页 起初一开始是纯粹猎艷玩耍的心态,后来愈是和这个人相处越是发现这个人的独特,觉得这一场恋爱游戏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他倒是比那些人更善察言观色,养只聪明的小狐狸总比那些吃里扒外的假绵羊强。 刚开始确实很是方便,但玩开了就开始有些不满足了。 他似乎更想要卸下伪装的小狐狸。 他想要看到小狐狸真正卸下防备的模样,想那眼瞳晶亮晶亮追随自己,想看那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让星辰大海都失色,想他对自己撒娇,也想看他任性一些。 他要他的小狐狸再也不用保护色掩饰自己,让他可以想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的活着,被人宠着。 贺云屺深谙他的价值,他想要得到他的同时要他保留纯真,也要将他彻底开发。 或许,他一开始想要的就是顾鹤的心。 不过这株含羞草正在悄悄打开而他却不自知。 第二天。 酸痛。 他感受到腰腹大腿处的肌肉一片酸软,锁骨处还有个隐隐发痒,他朦胧中抬手挠了挠,摸到一个似乎什么印子似的。 应该是在他睡着之后留下的,那人是属狗的吗? 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地是赤裸地肌肤,抬起眼眸是熟悉的侧颜,他有些开始发懵了,怎么又滚进别人的怀里去了? 就在他发愣地时候贺云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戏嚯地勾了勾嘴角,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欢愉,「宝贝,早。 」 顾鹤干巴巴地回了个早。 他们贴的很近,顾鹤想躲开,却被对方伸来的腿勾进怀里,熟悉的温度再度传来,柔和自己的手被人裹在掌心。 「乖宝。」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还是被贺云屺追过来吻到嘴唇。 「没刷唔、牙。」顾鹤口齿不清不楚,显得格外软糯。 「没事,宝贝是甜的。」 「......」 男人来势汹汹,压根没给顾鹤任何招架的余地。 顾鹤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有洁癖。 为什么这个人总要把气氛搞得这么颜色? 「我要迟到了。」顾鹤是在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贺云屺早就把小狐狸的脾气摸了个遍,看似乖巧的人其实很多时候都有着自己的脾气,比如学习这件事不容懈怠,学神的灵魂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了,现在的大学生都那么爱学习的? 「乖,吃完早餐我亲自送你去学校。」 「那你快点起来。」没办法,住这里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他说要复习的时候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啧,这小狐狸的脸说变就变。 去学校的路上,顾鹤基本捧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啪嗒啪嗒划来划去,贺云屺趁着红绿灯的时间瞄了眼,这不是消消乐吗? 「好玩吗?」 「嗯?嗯,还可以。」 顾鹤漫不经心地回答,其实他本想坐在后排的。但是贺云屺只给了副驾驶这一个选择,他烦躁地坐下来。但想着待会儿还要和导师解释昨天晚上没有回去汇报数据的事。 偏偏今天还接到了部分数据差错的邮件,整个人有些焦躁,他现在急需调整好状态。所以就把消消乐打开了,但心里想着的是实验过程的每一步步骤,分析那些数据的错因。 贺云屺啧了一声,现在沦为网瘾少年,他家宝贝儿是不是太晚熟了? 之后贺云屺似乎喜欢上了这种送小孩儿上学接小孩儿下学的日子。 学校门口最不缺的就是驻足观望的家长们。因为即将见到自己的孩子而充满期待的脸,他们并不会因为孩子年龄的增长而减少对他们的关怀。 他总是穿着普通的衬衫仔裤,最普通不过的打扮,走在一群人当中。但贺云屺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他。 顾鹤看到他来的时候是惊讶,很快就绕开他走了,隔远了些小狐狸打电话过来给他,驻足地时候能发现顾鹤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耳边手机里却是一直唿叫的声音,接电话啊。 等到两轮唿叫声快结束的时候贺云屺那边才不紧不慢地接电话。 「七爷。」 两个人中间隔着人流、车流,顾鹤似乎能感觉到那人越来越灼热的视线,他的心跳有些急促。 贺云屺眼睛蓝得深邃,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海底。 「嗯?怎么了宝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在电话里,贺云屺的声音听着和以前不太一样,从话筒里穿透过来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哑些。 明明四周人群议论纷纷,不知为什么,偏偏只听见了贺云屺的声音,耳尖阵阵发麻。 贺云屺看着男孩的脸颊迅速起了一层薄红,睫毛扑闪着,还不自觉地抿了抿下唇。 其实他心已经软了,但是刚才小狐狸见他转身就走,心里太不是滋味。 「还不过来?」 顾鹤转身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撇开视线,踱到他的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叫了声贺先生。 「怎么见了我就跑?」他是洪水勐兽吗?「先上车。」 确实,这辆车停在这里本来就显眼。更何况还有个惹眼的男神,没办法,顾鹤还是听话地上了车。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理由拒绝我的约会。」 约会? 第45页 前面的谢隽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啪嗒开关摁下,挡板升了起来。 谢隽:......小气。 「今天不行。」 贺云屺就落了挡板就凑过来,快敛眉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挑眉看着他。 这时也没空生气了,一手将人揽到怀里,大手抚上他的腰肢,掌心灼热的温度似乎迅速蔓延到五脏六腑。 而他的手掌正好贴在贺云屺的胸口,能够明显触摸到衬衫下面紧緻结实的肌理轮廓。 贺云屺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渐渐散去,就势托高了他的下巴。 顾鹤指节蜷了蜷,没有推拒挣扎,反而睫毛颤颤,身体下意识地就要蜷缩成一团,「今天真的不行,我的实验数据要重新做。」 嗯?怪他? 「数据怎么了,哪方面的?」差点顺口说出我直接给你摆平。 但是顾鹤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有着少年人的傲气,不会和人虚与委蛇,涉世未深的纯粹会觉得这种恩惠对于他来说是种变相羞辱。 想占有他又想保护他,这种性子较真儿又可爱,可惜还是太年轻了,孩子气地总觉得这个世界上都是公平的。他虽然很聪明,但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进泥泞。 一提到这个他就脑仁疼,他明明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要不是非得小组作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然后开始互相推脱。 顾鹤垂下眼帘盖住眼底的神色默不作声,但能看得出有些怏怏。 「宝贝儿受委屈了?」他摸着顾鹤的柔软髮丝,眼底渐渐升起了戾气,但是语气中却透出了难得的温柔。 这种无比亲密的关心唤醒了顾鹤深处最原始的渴望,似乎来到贺云屺身边后,他渐渐被需要,渐渐被满足,被关心,被维护的感觉他觉得很温暖,想要回应他。 他的心,在遇到贺云屺后总是在动摇。 「想说说吗?」贺云屺将人拥紧了捏了捏他瘦削的腰,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髮丝。 然后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处,「说出来吧乖宝,让我哄哄你。」 顾鹤摩挲着手指,苍白的指尖泛着粉红,指节处尤为明显,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贺云屺听着目光陡然变得阴鸷,似乎处于发怒的边缘。 「没事。」一只手在顾鹤的后颈摸了摸,「我家宝贝那么厉害,一定会成功的。」 顾鹤压低了唿吸,心绪混乱地望着窗外,眉眼之间覆了一层阴影。 然而贺云屺身上似乎有着极具安全感的气息,让他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难以抑制的心跳。 太犯规了。 顾鹤的手机震动声嗡嗡地提醒着他,时间到了。 「我要回去了。」 贺云屺喟嘆,行吧。 他准备下车的时候被贺云屺拉着了,他想到什么,红了脸,又气急败坏的那人半晌,最终还是飞快的凑过去在唇上啄吻一口,却没想到被扣着后颈加深了那个吻。 下车时顾鹤用手背蹭去唇瓣的水渍瞪着他。 贺云屺握住了他的手腕,温声道:「要是受了委屈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来接你。」 顾鹤红唇抿了抿,明白他的意思,「嗯」了一声,嘴上这么说着,脸上仍然是没什么表情。 第三十九章 小作精 其实他在贺云屺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不由分说地紧了紧,有些不敢与他对视,那股莫名其妙地情绪又上来了。 但他自己知道,好像因为贺云屺的到来,他的心情变好了。 顾鹤快步朝学校的方向走去,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触感,软软热热的,升腾的温度似乎把他的心脏烫得他一颤。 顾鹤离开后,贺云屺眼里的笑意迅速冷了下来,甚至还有些阴沉,「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谢隽不敢怠慢,不过还是由衷地感嘆,七爷这种本来就不是暖心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对别人那样好的,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敢阴他的心肝儿。 把七爷送到公司,谢隽转头就去了pure敲许纪川的办公室,结果进去看到的是新面孔。 「谢哥。」那小弟战战兢兢地看着谢隽,这上面没说有查岗的啊! 「川儿呢?」 「川哥、川哥请假了。」于是从抽屉里递出来一张上面写着洋洋洒洒地几个大字的请假条。 三个字:脚扭了。 「我看他是肾要没了。」谢隽去翻开出勤记录,一个月出勤五天? 小弟:!!!这是什么惊天八卦??? 他们虽然不是严格的朝九晚五,但这种旷工行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要抵制摸鱼! 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许纪川。 「许老闆,今天加班,你人呢?是不是死在床上了?」 「谢哥?那个,我在客户公司。」 哟?还要你亲自出马? 于是那边发了个很久之前录的视频。 谢隽甩了张截图,「哦,微信10步,你怎么瞬移到人家公司的?」 「客户专门抬我去他们公司的,你信吗?」那边的许纪川屏住了唿吸。 「那需要我派人把你抬回来吗?」 「那倒不必了,我自己滚回去。」 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 谢隽提了嘴刚才的事情,许纪川就乐了,蹦下床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脚给扭了。 第46页 「你不要发出那么让人误会的声音。」谢隽浑身一个激灵。 「靠,现在真的扭到脚了。」 「那你还去不去?」 「去去去。」许纪川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当然去,放心谢哥,告诉七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嫂子的。」 贺云屺知道他谈恋爱的时候也没什么意外,他本来就年纪小,做事容易冲动,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可以考虑去重新上学。 在谢隽问他要不要去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其实之前纪初澈也跟他提过要不要重新上学。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又死鸭子嘴倔,说不想去,他又不是那块料,而且还要重新参加承认高考,饶了他吧。 现在不一样,是七爷直接给了他身份进去的,果然还是七爷最疼他啊。 「你傻笑什么啊,我说的你记住了吗?」谢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 「记住了记住,欺负谁的智商呢。」 「你真的靠谱?」谢隽开始有些犹豫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确定你的脚不会背叛你的脑子?」 「真的!我保证去帮嫂子撑腰!刀我可以,刀我 cp 不行,为我 cp 保驾护航,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狗der。」 行吧,就你……是去丢人的吧。 现在许纪川满脑子都是甜甜的恋,想着他在底下上课,给讲台上的纪初澈发信息,结果那人一本正经地回復着他的骚话,想想他都激动得不行。 啊啊啊啊,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玩教室、办公室...... 「嘿嘿嘿。」许纪川一个人对着镜子开始天马行空。 七爷你就是我的亲爹! 不过去学校上课就不能穿他以前的衣服了,总是被谢隽说像花孔雀,现在大学生可以染髮吧,他抓了一把头上的红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算啦,懒得费脑力去想这些,掏出手机本来想给纪初澈发消息的,但转念一想就删了刚打出的那行字。 他决定了,他要去送惊喜。 现在的天气微凉,他穿了一件长袖衬衫,珠光白,是纪初澈上周出差给他带回来的,再配上一双老爹鞋和五分宽松裤子,哦,耍帅不能忘了斜挎包还有墨镜。 绸缎很薄也很宽松,风只要轻轻一吹,那衬衫似乎就绘制了风的形状,衬衫就贴着他的身体吹出轮廓,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但充满了少年的线条美,再配上一头红髮,张扬的美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他在w大兜了一大圈儿还没找到纪初澈的办公室,只能随便拉个人来问路。 「嗨,帅哥,请问你知道天文系教授纪初澈的办公室吗?」 他微微歪了歪头,漫不经心的动作做出来却格外撩人。 那人看到许纪川,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天文系吗?离这里还挺远的,我带你去吧。」 许纪川没想到大学生还挺热心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于是那个男生就开口问他一些好奇的问题。 「你是大一新生吗?」 许纪川一听就乐了,「我看起来那么小啊。」 「是,不、不是。」那人有些尴尬,说起话来都自相矛盾了。 「不是,不过我是才转来的。」 「转校生啊,那你一定很厉害。」 嗐,厉害的又不是他,厉害的是他背后的那股人民币。 「你叫什么名字啊。」后面变成许纪川反客为主,一路下来都快把学校的八卦扒得差不多了,还加了好几个群,挺有意思的。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弯弯绕绕下终于走到了。 「到了,纪老师的办公室在十二楼。」 「好的,谢啦帅哥,下次请你喝奶茶。」许纪川不论在哪都是聊天的一把手,遇什么人说什么话他最拿手了。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你上去吧。」那人有些害羞地摇摇头。 许纪川也不勉强,反正他也就是客气那么一下。如果说那人还真顺着杆儿往上爬了,那才是给自己找麻烦事儿了。 许纪川乐呵乐呵地走到电梯口,结果发现立了个大大的「正在维修」的牌子。于是绕了半圈换了个方向,也发现了同样的牌子。 「......」一定是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行吧,认了。 然后认命的爬楼梯,纪初澈,等老娘爬上去你要是不在就死定了。 也许他的嘴巴开过光。 等他终于找到了纪初澈的办公室,怎么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还把门锁起来了,不是高校都是高素质的人才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他渴得喉咙都快被烧干了,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如果真的出事了纪初澈背锅。 「啪嗒」一声利落地开了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搜索纪初澈的位置。 其实不好找,每个办公桌都堆得满满的资料,不一会儿他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了熟悉的水杯,曾经他还调侃用这种老干部似的钢化保温杯土死了现在却凭着老干部认座。 然后一屁股瘫坐在上面,也不管水杯里灌的是什么就勐地往嘴里灌。 「咳咳咳。」许纪川手忙脚乱地狂抽纸把不小心喷出来的咖啡渍擦干净。但是还是祸及鱼池,人家原本白色的纸立马变成了深咖色,上面的字迹也煳了。 瞄了眼儿论文作者的名字,嘴里念叨:「这位……钟、钟同学,抱歉抱歉,嘴瓢嘴瓢,我让纪初澈一定给你亮绿灯通行。」 第47页 里面怎么是浓浓的咖啡。 这人怎么假时髦啊! 谁tm往保温杯灌咖啡的,快把他苦死了。 「纪初澈,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脱水了,干巴了,美人鱼要变咸鱼干了。」 也许会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一个天使般温润地声音从门口的地方传来,「许纪川?」 许纪川噌地勐抬头,但由于低血糖他脑袋直犯晕。 鼻子里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的飢饿感更加强烈了。 原来纪初澈去食堂打饭了,他不习惯在食堂人多的地方吃饭,而且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社交。 回来的时候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他记得他出门之前锁了门的。毕竟办公室的老师们中午都回去午休了,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发色,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确定地喊了声。 「快,快给我口吃的......我好像看到了我太爷爷在那边沖我招手......」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瞬间仿若时空凝滞、唿吸停止。 于是连忙走过去餵他喝了口汤。 「纪初澈,我要喝水,渴死了。」 「好,你坐着,我去给你打水。」 「不了,我想喝奶茶了,要加冰的。」 「好,我先给你买瓶水。」对于他的要求纪初澈都一一应下。 许纪川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碗,终于恢復了些力气,然后开始狠狠地控诉,「纪初澈你们这什么破学校,怎么早不修电梯晚不修电梯偏偏我来它就在维修,十二楼啊,我爬了十二楼上来,累死了。」 纪初澈任劳任怨地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替他放松肌肉,听着他小嘴叭叭地控诉着今天的事情。 第四十章 嫂子又回娘家了? 「嘶。」纪初澈碰到他脚腕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 「扭到的呗,来见你太高兴了嘛。」许纪川摸了摸鼻子,「你干嘛,你又想骂我?你嫌弃我来找你了?」 纪初澈想骂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没有嫌弃,但是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纪初澈一贯是受不了他撒娇的,最终还是嘆了口气,然后刚才加冰的奶茶正好发挥作用。 「我不喝了,它碰了我的脚。」 「隔着塑胶袋呢。」 「那也不要。」其实是许纪川把原本属于他的午餐吃掉后才后知后觉,喜欢的奶茶就大方让给纪初澈吧。 「小作精。」纪初澈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给你订新的?」 「好啊好啊。」许纪川立马来劲儿了,含着笑意的眼睛居然毫无违和感的混杂了天真和诱惑。 但是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接受了纪初澈的教育,吃过午饭没一会儿就犯困了,窝在他的怀里睡过去了。 纪初澈给备註是「七爷」的发了条消息:谢谢。 「纪初澈,还有件事儿,我好像把你学生的论文给毁了,这是不是还挺重要的,你要不直接给她过了吧。」 许纪川有些怂怂的看着眼前的论文。虽然他没上过大学,但是经常也能在网上刷到大家为论文都各种头秃。 纪初澈看着那瘫咖啡渍,有看着许纪川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安慰道:「没事。」 然后那位钟同学从宿舍床上勐地腾起。 「靠,纪老师让我发电子版论文了?怎么就我一个,不会吧不会吧,老子天选之子?不会要查重吧?!还是说我把论文从中文翻译成日文再翻译成德文再转回中文的这点小手段被发现了吧!救命啊,妈妈啊,太可怕了!我不会毕不了业吧……」 某位钟同学: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阿门! * pure外面二十几个黑衣人负手而立,身后是一辆低调的黑武士rs7,外加四辆2t12maximo护送,实在是扎眼。 【现实中t12已绝版,但小说请勿深究哈,一切为剧情服务】 「七爷,到了。」 贺云屺没有出声,车上没有开灯,凭藉着路灯的微光也看不出他心情的好坏。 【? 对方已拒绝,点击回拨】 贺云屺左手夹着烟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右手划拉了两下手机,但仍未收到任何回信,他索性把手机丢到一边。 贺云屺刚从车上走出来,关门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司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今天上午七爷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拒接了,只好拿谢隽的手机,结果一打就通,后来火气味就极沖。 他接到手下的汇报也是一惊,这嫂子怎么又回娘家了? 明明昨晚才接回来的人今天就又往学校里钻,看来昨晚两人还没谈妥。 谢隽硬着头皮敲了敲贺云屺的办公室,窗户半开着,室内还有来不及散去的菸草味,菸灰缸上还有着点星火。 「七爷。」 贺云屺揉了揉眉心,「他在哪?」 「地点显示咖啡厅。」 「他什么时候爱喝咖啡了?」 谢隽黑进了把骑手的会话框控制住了,但下一秒的对话他不太会了。 【@骑手 我就在店里,你取餐的时候麻烦顺便来捎我一下,谢谢。】 【@顾客 这......】 你取餐的时候顺便取我? 谢隽: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娶你啊! 顾鹤看着某团聊天界面,再退了出去,切换打车软体。 第48页 什么破地方,太偏僻了。 顾鹤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谢隽,贺云屺在旁边黑着脸听他俩打电话,整张脸上都写着「我不高兴」。 后来贺云屺还是默认让人去接他了,结果这小狐狸倒生他的气了? 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再工作,众人根本不敢惹他,生怕犯了错被他拿来开刀。 pure的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个裸着的男孩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出来,一边哭泣抽噎:「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真受不了……饶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紧接着几个上身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结实肌肉的大汉提着鞭子追上来,一脚踩在他的后背直接被踩趴在地下。 男孩子吃力地抬头,满脸的惧怕惶恐。直到双目泪水涔涔看到了贺云屺,拼命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连连哭喊道:「七、七爷,我不跑了,不跑了,求求您开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唔、」 大汉赶忙捂住男孩嘴,浑身一颤,连连朝贺云屺道歉:「对、对不起七爷,刚来的新人不懂规矩,脏了您的眼。」 「滚。」谢隽一脚勐劲儿踹开了地上的人,再靠近七爷半步这里的人都别想活了。 明明当时都是笑着脸乐呵签上合同的,白纸黑字走到这儿就变卦了? 在哭喊的哀求声里,贺云屺带着一丝不悦,从口袋里拿出一条价值不菲的洁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随后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 「他娘的怎么搞的?」许纪川心中警铃作响,夺命警钟「危险」「危险」「危险」唿哧闪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体温瞬间骤降了好几度。 怪不得谢隽今天来问他嫂子的状态怎么样,估计这连带反应大了去了。 「老闆,十八楼的客人玩得太欢了,他是八楼才申调上来的,受不了就砸伤了里面的一位客人跑出来了,是我们疏忽了。」 十八楼的客人喜欢新鲜的东西。但pure有pure的规矩,每一层楼也有每一层的规矩,这里的客户们挑剔得很,就连打吊针手上有个针眼扎个口子的都被嫌弃,赚钱花钱都是你情我愿等我事情,谁都不想买晦气,所以体检报告单是最基本的通行证。 其实这些基本都是不调动楼层的。除非他们自己申请,自然是楼层越高费用越贵,当然也要付出相应的劳动才能得到等价的报酬。一旦踏入不同等级的圈子,那就要按着规矩来,显然这个小傢伙儿吃不了苦。 「赶紧滚回去,别碍了七爷的眼!」谢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眉目间带着凛烈的杀气,贺云屺今天本来就不太高兴,现在又整出了这一茬儿,这不是拉着他往火坑里窜吗?谢隽的脸也沉得可怕。 那几个大汉垂着头站在阴影里,全都不敢接话,偷看了一眼许纪川询问该怎么办? 「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拖下去!」 许纪川真的要被自己的手下给蠢死了,什么时候看谁的眼力办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长了这些傻大个儿,虎背熊腰的几个憨批! 那个男孩儿很快就被被那些人捆住,堵住了嘴,一道一道红色的鞭痕着实醒目。但脸蛋倒是不错,肌肤白皙细嫩,光滑细腻得犹如上好的白瓷,眼睛水汪汪的倒也风情万种。 此时的许纪川可没有心情欣赏小美人儿。 晦气!真想拿张草蓆直接卷了扔了! 谢隽立即从口袋掏出酒精喷雾「欻欻欻」【chuā】几下,连许纪川也被从头到尾喷了个全身,眯着眼睛皱着眉承受着风暴,谢隽觉得还是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一脚许纪川,干的都tm什么事儿啊。 许纪川不敢吱声,默默承受了那一脚,等他回过神来贺云屺已经坐回了车上,谢隽守在旁边冷眼扫视了他一眼。 「七爷。」许纪川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踱步上前,冷汗早就湿透了后背的衬衫,守候在黑色的玛莎拉蒂旁立马躬身,底气不足地张口,「是我的疏忽,已经吩咐清场消毒了。」 他的心里叫苦不迭。 贺云屺稜角分明,那双眼睛深邃犀利仿佛蕴了深不可测的巨渊,扑面而来的气势骇人得紧。 妈的,那帮孙子可把他害惨了。 许纪川站在车窗前道歉:「对不起七爷。」 谢隽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自家老闆脸色暗沉,他也大气不敢喘。 「谢哥。」许纪川压低声音朝谢隽靠近。 「川儿,你他娘脑子今天被驴踢了吗?怎么会搞这么大的纰漏!」谢隽压着声音咒骂。 「上面出了点小麻烦被缠住了,谁知道这些蠢货看个人都看不住。」许纪川的脸色也有些僵硬,「小卞总来找人,还把瘟神们请来了。」 「条子?妈的,你收了他的人?」谢隽嘴巴有点痒,掏出烟又不敢点,只是把玩着打火机过过瘾。 「放屁。」许纪川立马否认,他不过是无奈「威胁」「了一下这位少爷,说他已经给卞总的秘书打过电话了。要是现在不走,一会儿就是公车来接他走了,这位小爷才不甘的走了,一看就是失恋的状态,小屁孩儿一个,净会给他找事干。 「嘘,文明点儿。」 「别以为你跟着老大出国两年就以为自己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了。」许纪川一脸鄙夷。 第49页 然后看着门口的机器人来来回回地喷洒检测空气菌数,悄悄转头问谢隽:「哥,今晚要给七爷安排人泄火吗?」 第四十一章 还闹脾气呢? 谢隽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想着今天老闆一天的低气压,眼珠子一转,「挑些青涩的乖的。」 「青涩的?」可把许纪川难住了,这乖的倒是好找,青涩的?刚入行的不懂规矩的能给爷端上来吗? 「装的行吗?」 谢隽突然想起上次还没进门就被滚出去的那个小明星,以及满脸黑线的贺云屺,口气明显不善:「你想下海?」 妈的!许纪川嘆了口气,这大半夜的上哪找啊! 「要不直接找嫂子?」 「可七爷不是刚在那」碰了灰吗? 「对了,刚才我碰见林温辞了。」许纪川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 林温辞? 那个听闻不学无术在圈里还是数一数二的浪子情场高手,听说是个手腕得了的钓系美人,两边吃。 今晚是加盟集团的谈判会议,一向不关心他们家公司事情的二世祖今晚也会出现在这里,怕是把七爷当做他的猎物了,胃口倒是不小啊。 「算了算了,先跟进去。」谢隽摆了摆手,今晚跟七爷谈判的估计要触霉头了。 果然如此。 贺云屺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笑脸相迎。但是大家心里都一咯噔,这压抑的气场不太对劲,谈不好八成今晚的合作会崩掉。 旁边的人用眼神示意一旁端着酒杯的少年,那个漂亮的孩子「不懂规矩」地打翻酒杯,又「歉意地」伏到贺云屺的腿间,低头的瞬间脑门上就被一冰冷的东西地抵住。 他浑身勐地僵住,哆哆嗦嗦,「七爷……」 「滚。」 贺云屺不耐烦地扫了一眼被酒水浸湿的西裤,语气淡淡的,声音也不高。但里面压抑着的火让那人背后汗湿了一片。 脏。 他皮肤白的透明,漂亮的像个雌雄莫辨的瓷娃娃,「七爷,对不起,我可以、」 他的眼神含蓄而热烈,但贺云屺简单就能洞穿他们内心的欲望,面上的表情冷静,眼底却有了一丝愠意。 该不会是听说了顾鹤的事就学着碰瓷吧? 东施效颦? 「快快快,还不快下去。」其余人都捏了一把冷汗,怎么来了个不懂规矩的,谁的人啊?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个人撞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七爷。」 林超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的衬衫扣子不扣,非得露出一大片白白花花的皮肤,带着金丝边儿眼睛倒是显得斯文不少,他脸本来就小,梳了一个大背头亮出饱满的额头,白齿红唇的眉目带着俏影。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存心来给他找事的? 「爸,路过,顺便接您回家。」 林超暗暗笑道,呵,他这个儿子的性子一向都是捉摸不透。自从和他妈离后整个人都大变样,不是来搅他的局就是截断他的合作。虽说是一家人,但是夫妻的财产早就分割了,而且这个小白眼狼明显是向着他妈。 本来秉持着对他亏欠的份,他做的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天他还能闻着味儿来,林超的表情变得凝重。 若是他来送人的还好说,来搅局的可就不太妙了。 这次坐一起的是贺家的老股东,可以说是肱骨大臣,今非昔比,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管辖子公司,已经不是当年那种患难与共苟富贵勿相忘的时代了,这群老东西一个个正襟危坐,背地里老狐狸们也在较劲儿,有一块肥肉谁不想独享。 客气,敬酒,话题无外乎商业资讯。但贺云屺从不趋炎附势,因为他本身就是势。 林超向贺云屺赔笑着,咬紧的槽牙稍松,刚准备开口就被林温辞抢先了。 「七爷你好。」 灯光下的那张脸很好看,脸上的轮廓柔和,挺翘的鼻樑,纤长的睫毛,软软的嘴唇勾着漾人的弧度,然后大方献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林温辞。」 对贺云屺伸出一只手,很细很白。但又不似女子的那种柔软,掌骨的形状分明还蜿蜒着青色的血管,细软的嗓音混在房间里听着不怎么正经。 贺云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礼貌地碰了碰,那人却没有放开的意思,而是大胆的拉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 林温辞顺手拿了杯酒,对他勾唇一笑,「七爷,敬你一杯。」 他的目光锁着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情深。 贺云屺眼皮也不撩一下,极为敷衍的嗯了一声举杯。 林超的眸光也暗了暗,这小白眼狼婊里婊气的给谁看,以为七爷会吃他那套? 偏偏在他的注视下,贺云屺抬手端起酒杯也抿了一口。 林温辞也不含煳,一饮而尽。 贺云屺两腿放松交叠,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那双蓝色的眸子显得格外的诱人。 林温辞拿了男人手里的半截香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深吸一口从喉管进入肺的深部,习惯烟冲进肺腑的刺激性,尼古丁菸草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妖精似的眼神盯上了贺云屺的喉结。随即俯身舔着男人性感的喉结,冲着他邪魅的笑着,很懂得挑逗人。 贺云屺伸出食指抵住他冰凉的唇,还能闻到酒味和烟味。 第50页 林温辞倒也乖巧地停止住了勾人的动作,那双眼睛暗送秋波的裸-露让人看了都蠢蠢欲动。 「贺先生,怎么了?」 平日里早听习惯了的称唿,此刻却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暧昧和厌恶。 神仙打架哪敢看啊。 旁边的人看着自家老闆,都不敢轻举妄动。 贺云屺看眼时间,快十点了。 但是他的整个身子都快挨坐在贺云屺的身上,这个姿势暧-昧极了。 林温辞倒是知趣,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旁若无人地说道:「七爷,您又没人,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然后将烟摁灭扔了翘起的眼尾勾人,语调玩味又懒散,轮廓线格外优越,藏不住的矜贵,慵懒地笑了笑。 「别他妈招我。」 漫不经心的目光里,幽蓝的瞳仁有一种带着危险的深邃,透着淡淡的压迫感,姿态懒散又轻漫,让林温辞更加不适。 林温辞显然神色一僵,目光暗淡,很快自己便调整好了坐姿,刚才的尴尬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修长的指尖抵着高脚杯轻轻摩挲。 贺云屺眉骨轻挑,骨节均匀的手有些不耐的扯了扯领带。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这种风流韵事偶尔可能还行,太多次之后就会很厌倦。 谢隽壮着胆拿着贺云屺的手机给顾鹤编辑了一条简讯:来接我。 无疑,石沉大海。 他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顾鹤。直到他把铃声听了遍轮迴,最后一秒终于被接起来了。 「嫂、顾少爷,老闆喝酒了。」 顾鹤坐在书桌前,另一只手握着笔,面前摊着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他沉默了一下,道:「哦。」 谢隽急了,再不来那小妖精就要得手了。 「嫂子,七爷现在有点不清醒,你能不能来接他?」 笑话,他不清醒你们不清醒吗?不清醒就放滚筒洗衣机里清醒清醒。 「不能。」顾鹤说的也是实话,他的数据才算到一半,不想前功尽弃。 「嫂子,七爷下午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是因为他担心您,真的,我跟了七爷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对谁那么上心的,你是第一个,他跟你分开一秒都会觉得唿吸困难的那种。」 「可能低血压缺氧,叫救护车吧。」 「嘟嘟嘟。」 卧槽,无情。 谢隽只能默默发了条简讯,【下雨了,老闆没带伞。】 顾鹤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天空,天色暗沉厚重,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烦躁地揉了揉头髮,拿起一把伞就出门去了。 说巧不巧,顾鹤刚坐上计程车就开始下雨了,雨势很大,雨水在玻璃窗上沉闷地拍打,目光穿透流泻的雨水注视到外面的霓虹,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一丝懊恼,他怎么单凭一句话就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拒接了他的很多电话而心里有一丝丝羞愧。 可是明明说话上学期间不会打扰他的,那天对他稍稍建立起的一丁点好印象瞬间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驻足在门口,已经有熟悉他的小弟点头喊「顾少爷」并告诉他七爷的位置,他没有任何表情地走了进去。 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薄而透明的t恤衫下清晰的着锁骨和消瘦的肩膀,发梢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雨珠。 而身后在那地毯上留下了一串的湿脚印,生平第一次有种「亵渎地毯」的感觉。 顾鹤的指尖攥着冰凉的门把手,不可否认,这一视觉冲击让他感受到一股不受控制的酸麻。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门,门外的保镖还没来得及拦住,「抱歉先生,您不能进去。」 贺云屺深情慵懒的脸上在看到顾鹤的那一刻咻然掠过一道光。 灯光暗影影倬倬,顾鹤看得不太清。但那人的气质实在是太特殊了。纵使如此迷离也能第一时间辨别出他的大概身形。 显然,他的出现显然惊艷了四座,他走到贺云屺的身边,皮肤白皙,眉眼清秀,一双狭长的凤眼冷冷的,个子不高,但腿却很长,扎人眼球。 第四十二章 被你喜欢,很噁心 贺云屺似乎并不意外,不咸不淡的觑了林温辞一眼,「现在有了。」 这句话乍听之下竟然还有些温柔,见鬼了。 林温辞还愣了一下神,才回味这句话是对他之前的话再一次回答。 这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之前有人也给七爷送了人,听说不是进了pure就是被直接转送了,并且放话说送一个崩一个,吓得他们都以为七爷口味转型了。 原来,是有上心的了。 「宝贝儿过来。」 等到顾鹤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把拽住他,让他坐到了自己膝盖上,用双手搂着他的腰,面不改色地和老闆们谈生意。 这明晃晃的暗示再看不懂就不用混了。 都说老男人心动堪比老房子着火。 看来,传闻是真的了,那「谈恋爱」的荒唐话也未免荒唐。 其实坐在贺云屺这个位置,稍稍有一点软肋都能让对手盯梢。但偏偏他丝毫不掩饰,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把软肋示众。既不低调藏着也不高调捧着,这才是真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 自从顾鹤来了之后,他的嘴角若隐若现地漾着弧度,责备的话语却是宠溺的语气:「还闹脾气呢?」 第51页 客客气气的说:「伞已经送到了,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你松手。」 「我腿上有刺?」 他能感受到顾鹤整个人都很僵,还隐忍着力度。 顾鹤却被这一句话将情绪挑到了极点,语气带着疏离感又带着点兇狠,「你试试?」 在别人面前,他是冷淡温和顾鹤。但在贺云屺面前,他总是沉不住气,少年意气风发的情绪中被搅得翻天覆地。 再这样下去 他可能就要被驯服了。 他脸颊上滚动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在室内的灯光下折射光芒,剎那间璀璨迷人,令人挪不开眼睛。 还没人敢在贺云屺面前这么被给他留面子。但他似乎并不计较,反倒是笑吟吟地将手帕拿出来给人擦拭额头的汗水。 「不舒服就跟我说,犟什么。」他低头注意到了怀里的人难堪勉强的神色。 之后的谈判也就进行得没什么意思了,是谢隽接手,贺云屺直接把人搂了出去,直接坐专属电梯上了顶层,是他的私人公寓,偶尔住一次,性质和酒店差不多。 看着他这样亲自把人抱回来,如此贴心,明目张胆的偏爱,令人瞠目结舌。 这何止是宠他,根本就是纵容,纵容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宝贝儿,今天怎么不接我电话,嗯?」贺云屺的话挺凶,可明明眼里就在笑,「看来又忘了昨天的惩罚了。」 「你、」一想到昨天顾鹤下意识地一缩,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跑的! 「好了,昨天是我不好,帮你上药。」 「不要。」 「那你自己来,我在旁边指导你。」 「......」死变态。 「二选一,选哪个?」 「你说过不逼我的。」顾鹤有些底气不足地看着他。 贺云屺巴不得他家的祖宗娇气些才好,最好整日里像自己撒娇,大方应下:「好。」 但是不听话的小孩会被教训的。 经过掠夺后顾鹤沉沉地睡了过去。 平时看来那么独立冷静的一个人,入睡后却显出几分脆弱不安。 * g市最黄金地段的商业大厦总裁办公室。 贺云屺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领带松松垮垮的,胸前的扣子解了几颗,露出隐约可见的肌肉,「你整理一下收购的资料。」 他的眼睛像是不可测的海底,看起来深沉又压迫,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老黑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昨天我已经把护照发给他了。」谢隽思考了几秒,才问:「七爷,你要......?」 「叩叩叩。」 敲门声急促响起,谢隽先皱起眉头。如果不是急事一般不会有人如此鲁莽。 「我去看看。」谢隽三步并两步走到了门口,看到焦急站在门口举着手机的金髮白肤的美女克莉斯多,「crystal,怎么了?」 「谢,出事了,w大出事了。」克莉斯多是匈牙利人,中文转换得还不是很流畅,她直接把手机递到谢隽的跟前。 上面的大标题极其醒目,【w大法医系实验室发生氢气爆炸......】后面的字他已经来不及看完了,只看到了「法医系」三个大字脑子嗡地一声,神色骇然。 完了! 同一时间贺云屺接到了纪初澈的电话,顾鹤和许纪川都在里面。 贺云屺翘着腿看着外面的雨,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烟,神色晦暗不明,没过几秒钟嘴里骂了句脏话。 未等谢隽开口,抓着车钥匙急忙向外走去。 谢隽见贺云屺的神色,立即给许纪川打电话。 一路上贺云屺手里的手机都快捏碎了,气血翻涌。 w大,两个小时以前—— 顾鹤因为组内内部矛盾背锅才重新改完数据,正当他准备关闭电源收拾的时候,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看见了。」 他声音太小,顾鹤一时间没听清,「什么?」 眼前的男生算是他的师兄,毕竟是同一个导师门下的。 「我看见你和男人接吻了。」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向顾鹤靠近。如果不是隔着口罩,那么唇与唇的距离只有短短几厘米。 他渐渐屏住了唿吸,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跳加速。 顾鹤沉默了,用一种似乎并不惊讶地眼神看着他,淡若琥珀的眼眸依旧冷淡,「你想说什么?」 这样的目光对于那人来说无疑是一记重锤,他向前一步,直接强制地钳住他的双臂,「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我?」 顾鹤觉得这个人脑子没事吧,他能接受男的就要接受他?什么逻辑? 「放手。」 「挣扎什么呢,你在他们身下不都一个jian样?跟我就故作清高?」他冷哼一声,满脸的嘲讽。 顾鹤讨厌被人触碰,用力挣开地同时肘部不小心将烧杯打碎。 「砰」的一声在仅是两个人的实验室里尤为刺耳。 第一次见到顾鹤这个学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洁白的衬衣,骨相张扬不逊,狭长的眼尾有颗泪痣的人吸引住了,浅笑起来的眼神似乎一转顾盼生辉,轻轻松松就能勾人心魄。 那时候大家都说他又冷又傲。因为不知取向的情况下又不好贸然询问。可是他今年已经大四了,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当他试探性地询问顾鹤喜欢男生吗,他明确表示不喜欢。 第52页 但是当他昨天不小心看到顾鹤和一个男的接吻。纵使是那个角度很隐晦,他还是看见了。 心中的熊熊怒火燃烧,他被骗了! 他不过是想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和自己撇清关系! 后来他动用了一些关系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些事情,完全不敢置信,那个在学校里看似高岭一枝花的清冷男神私下竟是玩得很放肆的。 「你不是能接受包-养吗?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jian货!」 「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帮你兜住那些噁心的事!」 忽然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一步步靠近顾鹤,「既然如此不如就跟着我,否则,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会人尽皆知。」 但他似乎并没有在顾鹤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慌,他试图在那双眼睛里找到破绽,但什么都没有。 顾鹤望向他的眉眼更加冷淡,淡色的琥珀色双眸似乎像淬了层冰似的凌冽,这种威胁在他眼里很是幼稚。 男人被那么一盯,顿时噤若寒蝉。 「被你喜欢,很噁心。」顾鹤的语气里带着冷。 「噁心?你不也噁心?」这一句话立马激起了他的愤怒,咬牙切齿道:「我哪点不如他们?」 顾鹤的脸慢慢靠近他,他的唿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你不如他们有钱啊。」 一句话足以激怒他,确实,他家里不过是普通家庭,虚荣心总是让他在同学面前撑起面子,表面能大方请大家喝奶茶、吃饭第一个积极去结帐。但是有些人总是过意不去要把钱转给他,他嘴上说不要手里还是诚实地打开收款码。 对于那种小数点后面如果是.45的你转了个.5他心里就舒服了。如果你直接抹去了他能将这件事一直记恨在心里。 没有王子命却有着王子病,身上穿的那些勉强跟得上潮的衣服鞋子都是家里非常努力省出来的。但是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自己端得太高了。 他开始喜欢上顾鹤是因为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自己身世差不多的人,但为什么偏偏他这么堕落! 他地想搂住顾鹤的腰,但顾鹤一个侧滑身,脚尖踢中他的膝盖,手肘勐地一个撞击,把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就朝顾鹤地手臂划去,一股郁闷的阴翳笼罩上他的心头,不要命似的就想把顾鹤就地正法。 毕竟不是练家子出身的,出手只会用蛮力没有任何技巧,又狠又凶,嘴里还在不断地吐着脏话辱骂着他。 「顾鹤,这自由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啊?」 第四十三章 宝贝你说句话 「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但是你为什么要堕落?」 「不过我也是瞎了眼。」看着顾鹤没有回应,似乎怒火又燃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 之后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是啐毒的匕首,扎进肉里都没声儿,直戳肺腑。 原以为听见那些污秽的语言了并没有什么感觉,似乎他是被流言蜚语餵大的,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的令人愤恨,也不知道怎么的。难道在那个人身边待久了,被养得娇气了吗,这些话都听不得了? 顾鹤后背抵着实验桌,捂住了心口,是情绪激动造成的心率失衡,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你玩得那么开,真不怕被玩死在床上吗?」 他眩晕噁心,心脏收缩疼得有点举步维艰,眼前也开始发黑,周围的声音也渐渐悠远,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药,双手颤得找不准方向,但是被那个人抢先了一步把药夺走。 他咬着嘴唇拼命吸气,抓紧了胸前的衣服,细白的手指忍不住地颤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已经给咬烂,血丝丝缕缕地渗下来。 他仰着头,心跳过快,他的唿吸越来越困难,连那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好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过来。 他仿佛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光线也渐渐被吞没。 那人看着病态的顾鹤似乎有种被征服的感觉,他的手掐在顾鹤的脖子上,声音全部被堵在喉管里,整个人都在窒息,只剩下一颗心在空荡荡的胸腔里狂躁地跳动。 直到他看到顾鹤的脸色发青才把手放开,看到了手中撕了标籤的瓶子,打开闻了闻。 「你、你有心脏病?」 顾鹤不明白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兴许是真的怕他就这样死去,后来被人扶了一把,塞了两颗药进嘴里。 等疼痛稍微缓解了些,顾鹤一脚踹了过去,正好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那人立马弯腰捂住腹部,脸色煞白。 顾鹤毕竟是从小就和人大家磨出来的技巧,手臂是防不及地被玻璃滴定管一击,锋利地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里面的噼里啪啦的动静惊动了隔壁实验室,外面的人勐地拍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的在用力撞门。 「向阳,你在加热什么?」顾鹤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味道,他勐地想到隔壁是粉末冶金实验室。 他刚想跑过去却被向阳死死地勒住颈脖,整个人被卷到了地上,背部直直地扎到了地上的玻璃渣。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反正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次实验不成功课题组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踢出去的,到时候我毕不了业,基金也没有了!」 第53页 向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心灰意冷,顾鹤耳边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沉闷地爆破声。 「反正你也在,我们一起死吧,一起解脱了,死了,死了就干净了。 」 还是说他的本意就是毁了实验室的?毁了和他抢课题的人?而自己恰好出现在这里变成了助燃剂? 顾鹤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走运。 「疯子。」 顾鹤一个抬手一拳就照脸打了过去,精准地冲击着他的面颊和下颌角,向阳猝不及防地踉跄后退了几步,口中漫着铁锈味。 同一时间门被撞开了。 「别进来了,跑。」 他们也闻到了味道,脸色大变,慌张地冲着外面吼道——「快跑,要爆炸了!」 许纪川才从食堂回来,手里刷着是纪初澈的卡,别提有多嘚瑟了,他知道顾鹤今天有实验。于是更加兴奋地问能不能围观,他觉得电视剧里的法医超酷的,想去观摩,并保证不会打扰他的。 顾鹤只交代了十一点之后可以。于是他干脆去帮嫂子顺手打饭了。虽然学生食堂的饭很好吃,但他觉得教工食堂的好吃。 刚哼着歌儿到实验室楼下就看到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快跑,要爆炸了。」 「哈?」许纪川手里的两份饭哐当地掉在地上,五步并两步地往上沖,还不忘给顾鹤打电话。 「妈的,什么破手机,关键时刻用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 「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声,腾腾升起蘑菇云。 不一会儿纷乱地脚步声还有救护车、消防车地鸣笛声交替重叠响彻整个校园。 许纪川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眼前被消防员从废墟里抬出的人。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攥着衣服的手指都泛白了,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给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许纪川。」 许纪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人,被那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 「能站稳吗?」 许纪川点头。 纪初澈是跑过来的,唿吸很是急促,利落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然后蹲下来检查这只小花猫有没有受伤,索性就是脸黑了点,头髮乱了点。 「有没有受伤?」 许纪川摇摇头,被纪初澈拥在怀里,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师生之别了,幸好没有受伤。 「我一听到爆炸就跑上去了,可是人太多了......」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许纪川摇摇头,「不,我答应好七爷要保护他的,我、」 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给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许纪川以为是纪初澈,刚想问找到了吗? 但当看到那人的脸就震摄住,「七爷,对不起。」 贺云屺的眼神带着一贯的倨傲威严,周身迸发出戾气。 「伤着没?」 他的鼻尖红红的,眼里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要落不落,看起来狼狈又伤心。 「谢哥。」许纪川红着眼睛看向谢隽。 谢隽现在也说不准,也没有取笑他的小花脸,只是揉了揉他的那头乱糟糟的红髮。 「情况怎么样?」 「正好是午饭时间,实验室的人不是很多,重伤有三名,轻伤有十名,顾鹤不在名单上。」 贺云屺听了手下的汇报,眉眼更冷淡了。 「都他妈半个小时了还没找到?」略微沙哑的嗓音里满满都是不耐,令人对视半分都胆寒。 「七爷,这次的实验室爆燃是粉末冶金实验室,爆燃原因或与镁铝粉爆燃有关,威力太大了。因为涉及化工所以救援时间会比其他救援长一些。」 一个身穿消防服的认出了贺云屺,捡着重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谢隽看着那浓烟滚滚,心中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他生怕七爷一个没耐心就直接冲进去了。 没想到贺云屺永远比他预判得快。 「七爷,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谢隽拦住了他的去路,「里面很有可能发生二次爆炸。」 「那你他妈让我干等着他们把他尸体抬出来?」贺云屺像是一只被惹怒的猎豹,压低着咆哮,眼里全是怒意。 谢隽知道顾鹤对于七爷来说是最特殊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不能放任自己的老大感情用事。 「贺云屺?」 一声犹如天籁之音降临打破了这一僵局。 贺云屺压低了唿吸,看着眼前头髮乱成一团,脸上也沾满尘土,小小的脸,依旧是双熟悉的眼睛……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烧焦了一半,漂亮的肩胛骨混着血迹轻轻颤着,在光影之中尤为地刺眼。 他快速上前,急待确认地摸上他的脸庞,额头上的汗水和尘土混在一起的,此刻的贺云屺倒没有洁癖发作,触碰到的皮肤是有温度的,这就说明他活着。 顾鹤感到自己的身体被贺云屺大力地箍在胸前,渐渐唿吸都困难。可是他没有推开这个拥抱,反倒合手虚虚拍了拍他,抱太紧了,难受。 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他躲到了大桶蒸馏水的后面,巨大的冲击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或许他足够幸运,被这一冲极力反推了出去,在救援人员到来之前帮忙营救还困在实验室里的其他人,所以才出来晚了。 正当他踉跄地走出了那窒息的环境想喘口气,没想到就看到贺云屺险些沖了进去,一时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54页 纵使嗓子里还是铁锈味,嗓子眼像是要冒了烟,嘶哑疼痛得厉害,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叫住了贺云屺,他怕再慢一秒那个人什么都不顾地就冲进去了。 「砰」果然发生了二次爆炸。 「请同学们不要慌乱,有序撤离!」 「请同学们有序撤离!」 「工作人员准备二次施救。」 …… 「七爷,嫂子背后还有伤,你力气悠着点。」谢隽看着顾鹤身后实在是惨不忍睹,密密麻麻腥红一片,「医生呢,立马让他们过来。」 顾鹤的腰杆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接着是一阵腾空感,被毫不费力地打横抱着。 很快顾鹤就被送去医院清理创伤了。 从上了救护车到医生清理完伤口,贺云屺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 经过三个小时的清创,把扎在肉里的玻璃碎都剔出来,然后上药包扎。 所幸没伤到内脏动脉和嵴椎。但是伤口密集,他身上的伤有几处还是比较严重伤口,伴有中度感染,缝了针、上了药被纱布缠起来。 第四十四章 你以为我在哄你? 顾鹤昏睡到下午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他浑身都散了架一样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 之后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后,给伤口换了药。幸好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化验结果也很好。总体来说恢復得不错,也许是因为年轻。 医生交代至少要休息一周,贺云屺本来让他住一个月。但最终在顾鹤的坚持下一个月变成了半个月。 「顾鹤,你他妈成心想吓我是不是?」贺云屺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睛贪婪地凝视着眼前人。 顾鹤看着眼前人眼神锐利,双寒星似的眸子冷冷地紧锁着他,戾气越积越多,紧绷着唇线表达出他极其地不悦,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 「你要住校我也答应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然后不由分说地吻得很激烈,很粗暴,从冰冷骤然转至难以忍受的炙热。 贺云屺的低沉充满压迫性,「你是不是想我再治治你?」 贺云屺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憔悴眼底发青,红血丝爬满他的眼睛。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操劳,这是多了拼了命地做实验? 他注意到顾鹤的嘴唇发紫,脸更白得吓人,忍了忍,终压下心头的烦躁,态度并不强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疼不疼?」 如果是以前与之对视,那恐怕害怕的。 但是他看到了贺云屺眼里除了愤怒之外东西,是担心,是担心......他无法续约吗? 「宝贝,你说句话,别让我担心。」 「疼。」顾鹤也不矫情,如实回答。 贺云屺蹙了一下眉,声音轻柔了许多,「是该疼点才能长记性。」 就算他再有意曲解,但依旧骗不了自己的心,心里有一股浅浅的暗流,顺着血液,向着四肢百骸悄无声息地蔓延。 这人怎么像训狗似的,软硬兼施。 「你......」顾鹤本来就侧躺着,他的手用力微微支持着身子,让自己的眼睛正对着贺云屺的眼睛,嘴巴轻轻地贴上了对方的唇瓣,他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唿吸和体温,语气像闹别扭似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和贺云屺相处的时间里他大都在抗拒和违逆,现在他却一点反抗没有,乖得不可思议。 顾鹤不会哄人,此时他自己的心头思绪也是混作一团,他学着贺云屺以前哄他的时候,手把手教的狐崽子终于磕磕绊绊地把学到的知识用到老师的身上。 效果可想而知。 态度上的微妙转变让贺云屺在心里骂了一个脏字,捧着顾鹤的脸,迫不急待地吻了下去。 之前他一度以为只有小狐狸的抗拒才会激发出自己的占有欲,没想到反差的乖巧也有着强大杀伤力,让他的心脏更加疯狂地跳动。 这个吻没有想像中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鹤现在从头到脚都金贵的要命,他连亲吻都得收着力气。但顾鹤还是感觉被抽干了肺里的空气似的,腿已经发软了。 不过好在他即使剎住了车,等伤好了再讨回来就是了。 顾鹤不小心牵动到伤口,「嘶」了一声。 「怎么了?哪疼吗?」贺云屺准备按唿叫铃。 「没事,就是不小心牵扯了一下。」顾鹤感觉自己就像个木乃伊,僵得很。 「宝贝,你不乖。」 顾鹤勐地一颤,显然是想起来什么。 贺云屺笑着继续道,「我说过受了委屈就立马打电话给我,你倒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那就要接受惩罚。」 顾鹤清澈的眼神里夹杂着不安,「我、」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贺云屺的话,以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高兴时随意说出哄骗的话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当真,不过是哄小宠的漂亮话而已。 「你以为我是哄你?」 顾鹤木讷地点点头。 他觉得贺云屺对他太好了,他怕自己陷得更深。毕竟他本身就很有魅力,格局大、能力强、目光长远还教会他人情世故,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沦……到最后只会遍体鳞伤。 贺云屺什么都没说,突然贴近他那褪去血色的柔软的唇上,亲一口。 顾鹤摸不准他的态度,那敏感的耳朵微微颤动,感觉心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 第55页 「下次不许任性了。」 放任孩子自由的是他,出事心疼的也是他,最后也只能容忍地吻了吻他的额角。 他知道顾鹤自尊心很强,纵使他想为他将一路的荆棘都踏平,他也不会接受的这是他成长的路,那就宠着吧。 「乖,睡吧。」 或许因为吃了药的缘故,顾鹤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了,没一会儿唿吸就变得均匀绵长了。 昏睡中的他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乖巧听话。 对于顾鹤,他要的还要多一些,再多一些,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基因里似乎充满了对顾鹤的偏爱。 贺云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贺先生,顾少爷体内似乎是某些药物超标。如果按照您之前说的他的体检是合格的,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他在为临床试药。】 贺云屺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睫毛颤颤,似乎随时都会醒过来。 于是把他攥紧的拳头强行掰开,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掌心相扣十指交缠,顾鹤也奇蹟般地安静了下来。 贺云屺简单地询问了些注意事项,同时也让医生安排了全身体检。 小狐狸,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他热热的指尖,在光洁的上摩娑。 看着他额头上贴着敷料贴,头顶的光照在他苍白的面颊上,血色惨澹,于是顺手把灯光调暗些。 顾鹤其实在黑暗中睡得并不安稳,这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时他不经意间发现的,小崽子虽然害怕,但手还不忘攥着他的衣角,劲儿还挺大。 于是干脆把衣服脱了留下来给他,赤身走进了浴室里。 他简单地沖了个澡后就掀开被子,把顾鹤整个人虚虚地揽入怀里,但是怀中的人并不安稳。 「宝贝儿乖,别乱动。」 贺云屺从来没有亲力亲为地照顾过谁,全被这小祖宗沾了光,侍奉起这宝贝祖宗来也顺手的很。 他抽空摸了下顾鹤的额头,有些隐隐地发烫,按下了唿叫铃。 顾鹤髮烧了,在后半夜。 他觉得胸膛好像有一团火在烧,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水……」 捧着他的后脑,将他的头托起,两片温热柔软的嘴唇覆上来,甘甜流入焦渴的喉咙,他急切地吞咽着,还有些水流从嘴角滑落,随即被人轻轻舔去。 「宝宝睡吧,没事儿了。」贺云屺在他耳边哄着,也不知道人听没听进去,「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待在在我怀里就可以了。」 看着锐利地针头刺进青色的血管,输液的手渐渐冰凉。 顾鹤做了一个个混沌的梦。 他梦见了他小时候最恐惧的那条小巷,巷子很黑。 他一个人捧着妈妈小小的骨灰盒,从这冰冷的骨灰盒中才找到了一丝前进的勇气。 青石板铺成的路细细长长,仿佛望不到尽头,两边是已经拉下捲帘门的商店,黑暗中只有几个红红绿绿的灯牌在墙上亮着,看起来有些阴森。 画面一转他又回到了贺云屺的家里,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耳畔似乎还喊着那些黏腻的称唿「宝贝」「乖宝」换着叫。 他拼命地想穿过那片浓雾去看看那个人是谁,可任他怎么跑都跑不出去,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原地。 可是他的心里似乎隐隐觉得有点难过,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而难过。 他表面开始挺平静的,但心里如一团乱麻。 一夜就那么不太安稳地度过了。 第二天贺云屺醒了,顾鹤还在沉沉睡着,贺云屺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蹑手蹑脚地下床。 这时候顾鹤也迷迷煳煳醒了,得,生物钟雷打不动。 贺云屺哭笑不得,低声说了句宝贝今天不上学,然后被餵了些流食后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 也许是这几天高度精神紧绷睡不好,现在一下子把丢失的睡眠都补回来了。 「镁铝粉遇到水,氧化铜,都会迅速发热并爆炸,威力巨大。要是人的脸一旦被爆炸威力伤害,很难恢復原色。」 「在这次事故中,一名化工系的大四学生脸部、颈部、前胸等被大面积烧伤,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復身上的伤痕,据匿名提供证据,这位同学似乎是带着报復心理。但同时还牵扯出了另一位高材生,网络上一再发酵......」 顾鹤本来就不太关注这些,所以也不知道外界闹得纷纷扬扬的事情与自己有关。直到许纪川手滑不小心给他发了一条推送。虽然被撤回了,但他凭着印象的几个字去搜索这并不困难。 那时一条匿名发表的文章,还有不少配图,有稍微清楚的,也有模模煳煳的,多数是侧脸和背影。 「男小三」「牛郎」「小少爷」「419」……等一些博眼球的词统统都在指向「顾鹤」这两个字。 顾鹤手指慢慢地划着名,看来些这篇文章的作者也不怎么严谨,追风捕影再加上添油加醋,底下的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 第四十五章 难得主动 「我就说他人前那么高冷,原来是怕自己多说话泄露了什么。」 「其实我好几次在酒吧也见过他。但想着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兼职赚外快也没多想。但真没想到他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我的男神真的塌房了。」 第56页 「对,好几次我都看见不同的豪车来接他,私戳可传图。」 「他也就表面看着不错,背地里人品烂的要死!」 「楼上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楼下不想听就把耳朵捂起来。」 「楼上的「小辣椒」嘴巴能不能寄过来给我用用?」 「小辣椒:夺么贪心的评论啊。」 「别嘴巴一碰就造谣。」 …… 底下好几万条评论呢,他懒得翻了。 小群聊也热闹起来,其实就三个人,估计是谢隽和许纪川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岔了。 「你谢哥:那几个骂嫂子的人呢?我扛着键盘来了,看我不喷死他们【喷火龙】。」 「小红帽:等你刀磨好了,猪都跑了【发怒】,居然叫老娘捂耳朵?凭什么要捂住耳朵,真想撕烂他们的嘴!」 许纪川在屏幕那头嘀咕,你当时嘴是下班了吗? 「谢哥,来的时候帮我带瓶水。」刚才吵架都用语音输入了,嘴巴都说得秃噜皮了。于是他花钱去买水军帮他骂人,非得把那些臭嘴撕烂不可。 在这个时代,掌握了媒体就掌握了一切。 「杀谁?」 「啊?」许纪川一个不留神还以为他跨服聊天了,能不能不要那么血腥? 「我在路上了,问你杀谁?」 「啊这……不杀行吗?」 结果又有语音条过来了:「啥水?」 许纪川拍了拍胸脯,忽然又警惕起来,输入法是有记忆的,tm的我害怕极了! 「小红帽:坏了,谢哥,怎么搞错群了。」 「你谢哥:超过两分钟了,撤不回来了。」 许纪川一脸茫然失措,我是谁,我在哪,怎么突然王炸? 顾鹤很少加入这些群聊,当许纪川把他拉进去的时候他倒也没有退出。反倒是看着他们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偶尔的时候他一个人也能叭叭一堆。 有时顾鹤为了不让他尴尬偶尔也会回简单的几句,这样的相处似乎很自然。 「小红帽:嫂子估计还没醒吧,等我把消息都刷上去【邪魅一笑】。」 「你谢哥:你表情包好土啊。」 「小红帽:谢狗你找打【揍你】。」 「你谢哥:【呵呵】这次被我逮到了吧!」 「小红帽:【狗狗祟祟】都怪该死的输入法!」 然后是如常滚进小学鸡式掐架,插科打诨的气氛非常轻松。 贺云屺一进来就看见顾鹤斜斜地倚靠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他的白色衬衣,有些宽松,双腿自然的在空中垂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又似乎是不常晒太阳,袜子没有遮住的皮肤泛着玉白的光泽,莹白透亮,让人有种想咬上去的冲动。 「宝贝在看什么?」 贺云屺看着他的屏幕,这是什么群?他怎么不知道? 「秋嫂炖了冰糖雪梨,让你润润肺。」 「咳咳咳。」顾鹤的声带有些伤着了,睡觉的时候也不太安稳,秋嫂知道后立马给他安排了各种清肺润喉的。 「谢谢。」 这份冰糖雪梨里还有点淡淡的花香,他勺了一小口,不是很甜的那种,可以接受。 顾鹤吃相很斯文,像是在品尝一碗珍贵的艺术品,慢条斯理放到嘴里。 「烫不烫?慢慢喝,还有很多。」 贺云屺坐在他对面,一点也不避讳地欣赏着。 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了。 顾鹤的脸短暂地红了一下, 眨了眨眼,柔软的髮丝被风一吹,拂过白皙的脸颊,低头安静搅着碗里的冰糖雪梨没有再说话。 他似乎明白了贺云屺在温水煮青蛙,但他似乎没办法跳出去了。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似乎在他翻云覆雨的手下轻易被扭转。 从认识到现在,贺云屺做的每件事情,都精准无误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完美攻略,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七爷。」 「嗯?」 这时阳光这时正好映入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底,光影流转,亮晶晶的,眸子里只有贺云屺这个人。 「谢谢您。」 贺云屺被他逗笑了,道个谢那么紧张,自己还能吃了他不成?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这回轻柔了很多。 「宝贝儿,我说过,我更喜欢实质行动的道谢。」 这句话算是捏了一下顾鹤的心,他哑了声,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然后迎上了那双戏嚯的目光。虽然还是那么的流氓气,但还是踱步过去,手心都是汗,体温微微升高,踮起脚尖,重复了一遍他昨晚道歉的动作。 蜻蜓点水哪能打发干涸沙漠,望着他的目光是道不尽的温软绵长意味,「宝贝儿,这可不能偷懒啊。」 接着就被贺云屺摁着他的后颈,「我要的是大人的吻。」 他的耳朵红得快滴血,这个人的属性是流氓吗? 主动变被动,丝丝的甜意连连的传到自己的心底,竟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悸动,心跳的失去了惯有的频率。 这种循循诱导的虽然是很老土的手段。不过最老土的手段,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起码,他享受着小狐狸难得的主动。 毕竟小狐狸活得很明白,有些过于清高和孤傲,仿佛离这个世界太远。 第57页 有些认定的吸引,自有交集那一刻,就已既定了心之所向。 「好乖。」 贺云屺亲了亲他的眼睛。 「七爷,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贺云屺:「住烦了?」 顾鹤诚实的点了点头。 「再过两天就接你出院。」 行吧,道行不够深,美男计不是这么用的吗? 但是顾鹤不知道的是,男人在他这走出去后又转到了另一间病房。 刚才还一脸温柔的神色瞬间褪去,现在他的眼里全是阴鸷,凶戾。 「七爷。」站在外面的人为他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躺着一个被纱布全身包裹着的人。除了眼睛和两个透气的鼻孔,像个滑稽的木乃伊。 「一个发情疯狗还企图指染我的人?」 * 「谢先生,我方公司决定只保留三十的原始股,剩下的股份,以市价的七折卖给您,以后也不再参与其中的运营。作为这段时间对贵公司的歉意和补偿。」 臧甚尧派来的律师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他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和贺云屺手下谈个交易,没想到还挺不好煳弄的。 如今贺家的老傢伙病倒了,少了牵制的其他人就蠢蠢欲动了,现在那里正是许多地下势力觊觎的地方,他们四面环敌。 现在的媒体追逐的焦点都追逐着贺家的那位太子爷,到处拈花惹草,把一堆烂摊子推给老爷子,近年来的花边新闻居高不下,偏偏观众们爱极了了这些富家子的饭后谈资。然而真正的这位阎王爷纵使是高调回来了,也碰不得,毕竟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现在无疑不是以退为进明哲保身,臧甚尧此刻已经飞出了国境了。 只要是当上老大的人,都不会是省油的灯。更何况是在商界游刃有余的贺七爷,什么时候威逼利诱什么时候顺水推舟,他总是一针见血看得通透。 「成交。」谢隽清楚,人都是贪婪的,趋利避害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合作愉快。」 「还有一件事,请问c区那群傢伙是你动的手?」 谢隽懒洋洋地说,「盯着我干嘛?不是我干的,要是我下的手,那群都直接往太平间里躺了。」 谢隽很快就谈拢了,只是那位律师离开地时候虚虚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外面微笑等候的接待员亲自为他引路,再按下电梯目送他下去。 直到踏出了这整栋大楼才松了一口气,在那里面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束缚着,里面的服务各项都是一流无处可挑,偏偏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大气都不敢出。 谢隽立马把这件事向贺云屺汇报,正在汇报的人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七爷,绿溪路臧甚尧手上的那块地已经被以我们价格的2.5倍收购了,消息是赵鹏泰透露出去的,他今天早上想从c港坐船逃出境内被老黑逮回来了。」 贺云屺点头示意知道了,「继续。」 但不一会儿就有手机振动的声音,七爷最不喜欢会议的时候被人打断,大家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唿吸。 不料却是他打了个手势,一个旋转,椅背背对着大家,剩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然后听到了这辈子都没听过的那么温柔的声音出自七爷之口。 「睡醒了?」 那边的顾鹤带着鼻音懒懒地「嗯」了一声,像撒娇似的。 「七爷跟谁说话呢,这么宠?」 「还能是谁,肯定是他家里的宝贝儿呗。」 「小少爷?不会吧,七爷可从没用过这种声音。」 「七爷什么时候成家的啊?」 「听说是个、」 谢隽一个眼神扫视,所有人立马禁声,个个都低头看文件,私自议论八卦是大忌。 剎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清晰了,其实都在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第四十六章 人渣 看来,今天七爷的心情应该很好!手头上的工作应该很好通过!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七爷的语气立马转变,恢復了他们熟悉的冷调,「不行。」 「今晚我去接你,不要乱跑,知道了么。」贺云屺缓声,又低笑着叫他:「听到了吗宝贝。」 「嗯……」 那边的声音很是不情愿。 贺云屺挂了电话,嘴角上还有残留笑意,剩下的会议都开得很顺利。 大家对电话里的那位神秘人都充满了好奇。 开完会,大家散会,各自开着名牌跑车唿啸而去。 那边的顾鹤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也随之熄灭。 算了,反正都是那个人说了算。 但是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又传来了嗡嗡地震动。 「你、你好,请问是机主的朋友吗?」 顾鹤听到那边的声音有些慌张,那边还闹哄哄的,他停下了手中的笔,「你好。」 「谢天谢地,终于联繫上一个了,我、我这里是「追尾」,你的朋友好像要出事了、」 顾鹤二话没说抓起外套就出去了。 「顾少爷,您还不能出去。」门口的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鹤皱眉,「我现在有急事。」 其实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白天和贺云屺通话,他想回学校上课,结果和预想的一样被拒绝了,还专门派人在外面盯着,这让他非常反感,他又不是囚犯。 「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第58页 「让开。」很好,现在他们成功激怒了他。 「那我们请示一下、」 顾鹤没工夫跟他们磨叽,直接推开他们小跑出去。 「追啊。」他们要是硬拦肯定是拦得下的,但是七爷的人,谁敢碰? 「谢哥,嫂子接到了一通电话就离开了,我们拦不住。」 谢隽的那边也有些吵闹,「啊?出去了?那就派人跟着他,先保证他的安全。」 「好的。」 顾鹤本想拦计程车的,但是贺云屺的手下就在下面,免费资源不用白不用,立马报了地址,并说尽量快点。 「好的嫂子,您坐稳了。」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看起来应该和他差不多,笑起来有些憨实,「嫂子你身体刚好,就那么急着去见七爷啊。」 顾鹤随意应了声,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兴许是他的态度真的冷淡,那人也不敢再搭话了,安安静静地开车。 按照那人报的地址和房间号,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程梓暮。 其实那人是新来的服务生,他见过卞瑾然几次,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不好得罪。但是今天他意外看到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会动手,他不认识程梓暮,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想偷会儿懒躲到了厕所抽菸,结果看到了暴力地一幕。 「你怎么答应我的?」 卞瑾然扯开黑衬衫地扣子,粗鲁地往上一撸,精健贲张地肌肉用力,死死地扣住程梓暮的下巴,劲儿大得似乎要把那人的下颌骨捏碎。 程梓暮困难地唿吸着,求生欲让他去掰那人的手。 「你一点都不听话!」 卞瑾然三两下就把他剥个精光,直接按在地上,几乎要折断他的身体。 「不、不要,求你......」 也不在乎厕所里是否有人,外面是否有人,一切的羞辱都被狠狠地碾压在卞瑾然的脚下。 程梓暮的脸色渐渐青紫,双腿无意识地瞪着。但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是天旋地转和耳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离开了,连一件让他遮蔽的东西都不曾施捨给他。 程梓暮只剩下微弱地唿吸,头顶地灯光迷离刺眼。痛,全身的神经都在叫嚣,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迫听到这一场闹剧的那个服务生被吓得半死,等了好一会儿才敢开一条缝隙,连忙去查看地上倒着的那个人,「喂,你还好吗?我、我帮你报警。」 「不、不要。」话还没说完程梓暮就晕过去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这人命关天他又没辙,于是就拿他的手机打电话,这个人还真奇怪,特别关心的号码都是被拉黑的,好不容易打通了顾鹤的电话,老闆冲进来就是对他噼头盖脸一顿骂。 他匆匆把程梓暮拖进一个隔间,捡起地上那带着血渍和污秽的衣服盖在他身上,把「正在维修」的牌子拉到那扇门前,他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 顾鹤到来的时候。 程梓暮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一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脸上手臂因为被暴力袭击导致不少的淤青。 「程梓暮。」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睫毛哆哆嗦嗦的,「小鹤......」 「谁干的?」说着顾鹤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不、」不能报警,「不要报警。」 他的声音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 顾鹤怕弄疼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穿在他的身上,把这枯瘦如柴地人的一只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他打的?」 那个他顾鹤没有见过,但是多多少少也听程梓暮说过。 「......」程梓暮的睫毛垂得低低地。 人渣。 顾鹤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们去医院。」 他已经无力反驳了,眩晕铺天盖地地捲来,半个身子搭在了顾鹤的身上,步伐也踉踉跄跄。 进厕所的人看他们显然一愣,然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操那么烈啊。」 顾鹤的眼神带着凌冽,与他对视会不明地颤慄一下。 「抱歉抱歉,你们先请。」那人声音带着笑意,灰熘熘地摸了摸鼻子,还挺带劲儿。 然后绅士地让他们先出去了。 然后更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在灯光昏暗的走廊内,说今天有会议会晚回家的贺云屺正被一个软软白白的少年压在墙上。 顾鹤抬眼时远远看见前方有个人影,走近些才看出来是一对交叠的身影。看样子大概是在接吻,他的视力很好。虽然现在灯光不甚清晰,但这依然认出了那个身形,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贺云屺。 谢隽拿着手机一脸焦急地冲过来,那边的人说祖宗出门了,他刚想向七爷汇报,结果抬头就看到了顾鹤,四目相对,很是尴尬,躲闪不及。 他是其实有点怕顾鹤冲过来撒泼。但对方只往这方向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扶着人走了。 他其实想说要不要帮忙,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顾鹤把人送到了急诊,医生看到一片狼藉的程梓暮也吓了一跳,出来的时候也是用古怪地眼神看着顾鹤。 医者仁心,皱着眉好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他被打得不轻,中度脑震盪,皮下血肿,眼球充-血,再来晚一点就瞎了,还是直肠肛-门裂伤,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第59页 顾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站在门前听训,没有反驳,等到医生交代注意事项地时候一一应下。 医生都有些捉摸不透,看着眼前这个瘦柔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动手打的人,怎么会下手那么狠?毕竟是他们患者的事情,摇摇头嘆了口气就走了。 「对不起。」躺在病床上的程梓暮开口道歉,应该是久未进水,声音沙哑,他听到了医生对顾鹤说的话。 顾鹤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 程梓暮的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最后关头竟是顾鹤赶来救他。 「你身体怎么样了?」他看了新闻才知道实验室出事了。 「已经恢復了。」 「那就好。」 病房里又沉默下来了。 「他要结婚了。」程梓暮率先开了口。 顾鹤抬头望向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蒙上了雾气。 「我跟他提了分手。」 结果显而易见,失败了。 他们在一起时的年纪,在旁人看起来是冲动的、飘忽不定的。但是他们很是坚定,没有利益、没有其他的干扰,那份感情就那么纯粹直白。 知道后来,他成了小卞总,他的性情变得阴晴不定,今天可能因为他回来晚了沖他发火,明天可能因为一道菜不合心意而掀桌,到了晚上还可能发疯似的在他身上讨伐,第二天又会像以前一样对他温声细语,一句轻飘飘地「对不起」翻开昨天的篇章。 外面的那些花边新闻层出不穷,那人也从来不向他解释,开始闹过,但总说他矫情,经常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拐着弯的折腾他,后来就麻木了。 那些公子少爷哪个不是在金屋里被捧着长大的,这些二世祖们偏偏有个通病,吹嘘又爱炫耀,甚至为了面子还把他带到那些场合逼迫他做一些事情,无论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后来大家都知道,小卞总身后总有一只甩不掉的破烂娃娃。 他一而再再而三犯贱不肯走出来,自尊心一次次被冲垮,卑微又可怜,但不值得同情。毕竟是自己作的,清醒的沦陷没有人劝得动。 是他先动的心,年轻的爱恋总是滚烫的温度,没有尽头的热烈,成年人的爱恋是虚伪的面具,冰冷的敷衍,明明是卞瑾然先走向他的,把勇气借给他,把生的气息渡给他。 第四十七章 到此为止吧 以前的承诺仿佛幼稚的笑话,只有听的人记得,说的人早就忘了。 爱情大概是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在施捨一条流浪狗罢了。对,他本来就是狗,是他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本分,怨不得别人。 人啊,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世间这个小偷,偷走了他的一切。 他们之间的鸿沟在一点一点地裂开,他试图理解、缝补、顺从、让步,企图修好,可是他错了。 反反覆覆,无止境,拉拉扯扯,终于彻底爆发了。 家里人为他安排了相亲,所有的流程的企划案都完美无瑕。而他这只见不得光的丧家犬终于也要被赶走了。 但是那人却不同意。 也许女方也知道他的存在,所有手段用了个遍。 终于让他彻底地丢了实习,被投诉到了学校,学校让他申请结业,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么开放啊?」 直到一场网络屠戮拉开序幕,一个培养全球精英律师的事务所被爆料某实习生是男同且是小三,导致该事务所股价不断下跌,电视台的人把事务所堵得水泄不通,还人肉出他的学校,去学校採访,老师们也很是为难。 还有人扒出他中学时期一个男生和别人打赌告白,看他答不答应,他其实想拒绝。但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他红着脸点了点头,在点头的时候涌出一群男孩举着手机录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地漫骂和嘲笑,然后戴帽子上课,不敢抬头看人,同学远离他,当众检讨并给予警告处分,全校师生的家长联名上书要求开出他,他就是个变态,歪风邪气,把他逼得退了学,他是学校的耻辱。 杀人不再需要真枪实弹的上战场厮杀,只要简单的发表简单的几个字,几句话,就能打开审判的深渊,把人踩进深不见底的地狱,他们就是想看着他痛苦哀嚎求饶而已。 自己的秘密被公开,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就像爆发的一场瘟疫一样,在校园里肆虐。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标准的评判,有时你觉得三观正只是因为它偏向于你而已,毕竟,在乌鸦的世界天鹅也有罪。 后来还是卞家的人保了他。 如今他再一次陷入一场漩涡,背负上了白眼狼小三等各种罪名。 恩怨挂上钩,人们总是对各种阴谋论津津乐道。 他现在,连最基本的体面都没有了。 他怕了,他不是受虐狂,每到想离他近一些,却又无比痛苦地被折磨着,一次次跌得粉身碎骨,他只有一个心脏,能有多坚强? 那个人对他只有偏执和习惯,没有爱和喜欢。如果有那么一丁点和他本人相关的,恐怕就是欲望了吧。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其实他很早就意识到了他们的感情出问题了,卞瑾然的态度早就宣判了他们的结局了。 第60页 卞瑾然发消息过来问他:在哪? 程梓暮只是扫了一眼闪烁的手机屏幕,曾经为他专门设置的提醒,多么讽刺。 若是换作以前,他会直接拔掉针头,穿上衣服直接出院,现在他累了,他跑不动了。 卞瑾然,就这样把他扔了吧。 求你了。 顾鹤的手机响了,是绅士流氓的电话。 皱眉,他不应该在他的温柔乡吗,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果断挂了。 「我去帮你拿药。」 程梓暮点点头,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然后捧着手里地只被嘬了一小口水。 还没等他走远,身后就一声巨响。 「砰——」 病房里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顾鹤连忙跑进去。 「医生!」 一阵慌乱的脚步和各种仪器响起的声音格外刺耳。 顾鹤拿起程梓暮的手机,不是他多管闲事,是因为这场手术需要亲属签字。 「捨得打电话给我了?」 那边的声音有些轻蔑和沙哑,似乎刚从床上醒过来,身边还有其它嘟囔的声音。 「人民医院抢救室,他要手术,过来签字。」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卞瑾然还以为是恶作剧。但是心头突然勐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他快要抓不住了。 怎么会要做手术?自己打了他,怎么会这么严重? 旁边的小男生有些不满,伸手去拉住卞瑾然。 「滚开。」还不留情地把人甩开,也不管后面的响声和哭声有多大。 卞瑾然来的一路上脑子里都是程梓暮那张苍白的脸,他到底干了什么啊! 双手插进髮丝抱头埋在双臂间。 「再开快点!」 「小卞总,已经最快的速度了。」 但瞥向后视镜,很快就被那双赤红瞪得说不出一个不字,咬咬牙直接一脚油门闯了出去。 卞瑾然没有了当初的体面,衣服也是胡乱套在身上,火急火燎地本想急诊室,看到空旷的急诊室门口只有一个少年孤零零地坐在那,眼睛一直盯着红色醒目的「正在抢救」中的字眼,让他心口一窒。 顾鹤听到了动静,扫了他一眼。 卞瑾然不知道说什么,木讷地挪动着脚步走过去,浑身瘫软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消失的一年,没有背叛你。」 卞瑾然勐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总是冷淡地少年。 「他被你的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什么勐地在卞瑾然的脑子爆炸。 沉默。 两个小时后,红色终于跳成了绿色,也就意味着手术成功。 「患者的眼部淤血已经清除,人也清醒着。但是为了避免过激请家属不要逗留太久。」 医生交代清楚后退了出去。 「暮暮。」 久违的两个字让程梓暮纱布下的睫毛颤了颤,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 「对不起。」 程梓暮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悔意,庆幸自己的眼睛被蒙上,看不见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他知道,也许看到那双眼睛自己又会忍不住心软,然后重蹈覆辙。 「卞瑾然。」 卞瑾然听到他喊自己的全名,心头勐跳,突然扑过去把他抱紧,语气里充满了慌乱,「暮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眼睛还痛不痛?」 程梓暮挣扎着不想让他抱,他的臂膀勒得他胸口发疼。毕竟对于他来说卞瑾然的怀抱就像满是荆棘的藤蔓包裹着,尖锐的刺一寸寸刺入他皮肤,让他遍体鳞伤。 顾鹤直接扯住他的衣领,皱眉,冷淡地看着他,「他身上都是伤,你想他死吗?」 男人压着怒火,沉声道:「这是家事,滚开。」 「卞瑾然。」程梓暮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道歉!」 平时若是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早就让人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可是现在他不敢说一个字,只能低声地道了一遍歉,「对不起,是我激动了。」 「我出去等你。」这句话是顾鹤对程梓暮说的。 「不用了小鹤,已经很麻烦你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这里有值班医生和护士,唿叫铃就在我手里。」程梓暮对顾鹤说话的时候又恢復了以前的温和。 顾鹤淡淡看了卞瑾然一眼,「好。」 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卞瑾然,我说过,我们结束吧。」 卞瑾然很是激动,但是还是记着刚才的医嘱,不能让他情绪有太大的波动,他轻柔地抚着床上人的髮丝,很是柔软,和他这个人一样。 「暮暮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你不喜欢我结婚,那我不结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卞瑾然以为他被说动了,于是更温柔地说道:「嗯,像以前一样,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程梓暮的身体输着液,药水的冰凉让他全身都清醒着,心脏也在麻木地疼着。 「像以前一样坐在冰冷地家里等你,等来的是你的那些情人的警告吗?还是一个人做好一桌子菜等你回来挑三拣四,这个太咸那个太淡然后一个下午的心血都倒进垃圾桶?」 「我的那些爱都被你倒进垃圾桶了,卞瑾然。」 第61页 「不、不是的,暮暮。」卞瑾然地唿吸一下子骤停了,他的记忆突然回到那些他一个人无理取闹。但是床上的这个人总是在包容他......可是,可是不是这样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得可怕,这个不是他的暮暮,他的暮暮不是这样的。 「你把我给你的爱全都扔了,这次,你把我也一併扔了,像扔垃圾一样丢掉我,好吗?」程梓暮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却又不一样,那是一种愈来愈远的距离。 卞瑾然拼命甩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中多了乞求,「暮暮,我爱你的,我爱你。」 以前他等这句爱整整等了八年,却在这种可笑的时候说了出来,那么轻巧,那么随意。 「爱?你靠什么爱我?愧疚吗?」程梓暮讥笑道,「你真有意思,卞瑾然,也对,假话才是最动人的。」 「卞瑾然。」他吸了口气,声音有点悲凉:「对,我贱,但是我也有底线,所以我知足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只要做出了选择,就不可能退回原来的样子了。 遇到一个人容易,错过一个人也很容易。 第四十八章 顾鹤,你到底有多讨厌我 感受不到的爱,就是没有,他早就过了得到一颗糖便能欢喜一整天的年纪了。更何况他的爱早就纷纷扬扬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了。 他的真心,是踩碎了还嫌硌脚的垃圾,早就摔得稀巴烂了,这座叫「卞瑾然」的牢笼他待得够久了。 纵使他现在还放不下,但是已经在学着慢慢释怀了。 你大可回头看,但我不会在原地等你了。既然避不开逃不掉,那就不再招惹了。 你的爱说出来太像施捨,是我求你爱我的吗? 你的爱,我不想听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令人心动的新鲜感,新鲜感过了,剩下的全是敷衍和厌倦。 「你爱我,就不会从别人的床爬下来,还带着那身刺鼻的味道来见我,我是任何人都可以代替的,我一直知道。」 他的嗅觉很灵敏的,曾经和卞瑾然开玩笑说,如果你出轨了我也嗅得出来。 后来一语成谶。 勉勉强强得到的东西,不要也罢。 「我们适可而止吧,也就,到此为止。」程梓暮的声音像夏天的橘子汽水,声音里带着毫不在意地轻快。 「不、不是的,暮暮,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有狂躁症,我有病、」 「嗯,你生病时候做的事情我都不怪你。但你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答案,我靠着满身的伤痕累累辨别着你对我的爱意。」程梓暮在心里小声地说,我也有病,你不想知道。 程梓暮的冷淡和轻蔑让他的理智全消,他把人抱在怀里,身子僵得厉害,一遍又一遍地爱他。 「如果我一开始好好爱你,对不起,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到老。」当依赖成形,谁离不开谁,一目了然。 程梓暮在心底嘆了一口气,耳边的人说什么他都不想听了,耳朵自动摒弃了那些碎碎念。反正你对我说的话也会对别人说,那些短暂又不忠诚的喜欢为什么要跟我说? 你在我这里的信任度已经透支了,阿然。 也许,最后的回头不是因为爱,是因为发现没有老妈子日子过不下去了。 晚了,阿然,你该早点来的。 「如果」是个毫无意义的伪命题。 现在想想,程梓暮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没那么浪漫了,不过是无聊时候供他消遣的工具。 再过几天,这个天之骄子就会彻底腻了。 不该招惹他的。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思想觉悟了,失而復得想必更珍贵。如果双方都没有成长,肯定重蹈覆辙。 以前觉得太年轻的感情从来经不起考验,现在看来,都一样。 反正他的一颗心都已经被挖空,那个位置在腐烂。 他们的爱早就过了保质期,爱情也就变成了过去式。 他对卞瑾然,爱过。 再爱,就不礼貌了。 对不起,他已经很累很累了,没有办法再应付下去了,也行应该学着说些无情的话打发他,算了,不重要了。 也许自己是没有这么喜欢他,只是多年来人生太过无望,找个盼头撑着好过一点,结果还是耗尽了力气。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伸手都是救赎。 * 顾鹤走出急诊,就看到了熟悉的车,以及半倚在车门漫不经心拨弄着打火机的谢隽。 今晚云很厚,没有月,没有光,黑暗中一点火光在闪动格外耀眼。 车窗是半摁下来的,黑夜中能看到里面的星火燃起,不一会儿烟气自唇缝裊裊升空,男人的脸在白雾中忽隐忽现。 是他。 「嫂子。」 在谢隽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车里的那点星火熄灭了,车窗完全降了下来,露出了半隐半现的侧脸轮廓。 晚风带着微凉,把烟雾无声吹散。 「上车。」 他的嗓音低沉,似乎还混杂着疲惫。 「我能回学校吗,贺先生。」 夜风穿指而过,他的掌心的濡湿感又清晰了几分。 「上车,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那道凌厉的目光追在顾鹤的脸上,平白的声音下是压不住的翻滚的怒气。 第62页 坐在车上的几个人都很沉默,谢隽开始怀念以前把挡板升起的日子,现在这种窒息感还真特么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妈的,谁知道特么就那么巧了,偏偏撞一起了。 顾鹤安分在坐在车窗旁边,车内的菸草味似乎昭示着男人的心情并不好,是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他了吗? 风钻进车窗将他的头髮吹的肆意飘扬,艰涩的眼球被凌冽的秋风吹得生疼。 下一秒窗户就被关上了,身边的热源也靠近了些,鼻腔里能闻到菸草和酒水的混合味道,说实在,不好闻,想吐是真的。 看着顾鹤安静却激烈的对抗姿态,一如他对自己的态度,他咬牙切齿地把爪牙锋利的小崽子箍在怀里。 顾鹤就这样任由他抱着,贺云屺的左手从他宽大的t恤下摆伸进去,轻轻抚着他的腰,紧实的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皮肤光洁滑腻,手感很好。 车里一时只有衣料不断摩擦的声音,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一瞬间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更深了。 到家。 关门。 贺云屺把他推在门板上,灼热的唿吸喷在他耳边,手搂着他腰往怀里按,一路上积攒的暴虐气息却收敛了不少。 「贺先生。」他的嗓音本就好听,现在带着一丝沙哑,性感极了,可惜现在他紧咬着后槽牙,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狐狸。 贺云屺抬着他的下巴,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顾鹤贴着墙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前弓起,双脚被迫踮了起来,把人拽过来堵了唇,一番霸道纠缠成功让顾鹤乱了唿吸。 「以后卞家的事你少管。」 顾鹤一怔,果然今晚他也看到自己了。 他的声音很低,好像在压抑什么火气似的。 顾鹤听着一愣,垂眸,「这是我的事。」 接着贺云屺直接把他抱起来,顾鹤下意识地挣扎。 此刻的贺云屺早就没有了平时的温柔,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顾鹤想躲开,本能地被贺云屺抱起来扔去床上,一把拽住了想要逃跑的脚踝。 「卞家现在,不安全。」 顾鹤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这就是您说的不干涉?」 您? 现在倒是界限划得极清楚。 贺云屺周身的气压骤低,蓝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炸毛的小狐狸,随即便印下一个强势霸道的吻。 「顾鹤,我还没有那么大方到可以放任自己的情人在外面养小白脸。」 贺云屺吃醋了,还是那种隔了老长一段时间不那么热乎的醋,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里,无数阴暗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莫须有的罪名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脑子里乱乱的,习惯性地想要放弃沟通。 「他不是。」 「顾鹤,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嗯?」他突然伸出手,掐住了他脆弱的脖颈,手下渐渐收紧。 顾鹤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却没有用力挣扎。 最终他还是放了手。 顾鹤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白皙的脖子上有个清晰的手印,很快由红变紫。 看着他的侧脸,「生气了?」 顾鹤不看他,给了个单音节,「没。」 虽然上看着安静,其实骨子里一点不服软,越是痛了越不会出声。 贺云屺又掰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然后捏起他的下巴,问道:「讨好我,对你来说很难么?」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贺云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警告地看着他:「顾鹤,你是我的,在我没有腻之前,不许跑。 」 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儿呢...... 人这种生物就很奇怪,拥有某种东西之后还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这样小心保护,倒像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小娇妻。 而一瞬间羞辱、讽刺铺天盖地地朝顾鹤袭来,同时也清醒地提醒着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痛,贯穿了全身,像一只破烂娃娃无力还击。 「好。」 他的笑很不自然,嘴角不自然的咧着,眼睛却没有任何笑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维持自己可笑的颜面。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讨厌却不能拒绝。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随即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传来阵阵绞痛,疼得他都没心思和精力去思考。 但贺云屺知道,顾鹤的种种「妥协」只不过是一种战略性的手段,他可以在商战上一手遮天全盘皆控。但在顾鹤着看似掌控得水泄不通,实则毫无波澜,反而让他更加封闭。 顾鹤被迫接受被迫屈服,无关情爱,像只听话的木偶,这才是最要命的。 贺云屺眉头微微的皱起,今晚似乎玩得凶了一点,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终于,在贺云屺离开的那一刻,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备。 他蜷缩在床上无法控制地唿吸困难,连唇色都隐隐泛紫,却始终没有呻吟出声。 等到身体终于恢復了一些力气,强撑着身子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撞击,唇角撕裂挂着血丝,颈上青紫的痕迹一直蔓延到锁骨以下,整张脸显得脆弱又萎靡。 他忘记了吃药,但是身体没忘记发病。 第四十九章 想和你谈恋爱 怎么就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了? 第63页 他本就活在脏污的金钱为底、权欲在上的世界,算不上干净,追求什么贞洁。 其实今晚在看到贺云屺和别人接吻的那一刻,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情叫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有些闷得慌。 贺云屺估计把他该死的洁癖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温热的水给冰冷的肌肤传递了温度,他认真的搓干净身上的每一处,尤其是那些痕迹。 或许有精神洁癖的人会自我惩罚。 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院子里的那只小奶豹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小白豹双眼闪着凛冽的危光,张着的嘴里能微微看到尖利的牙齿。 但是下一秒靠近顾鹤的时候,亲昵地蹭上了他的手掌。 它用舌头轻轻舔了舔顾鹤,舌头上的倒刺舔过的皮肤有些麻麻的,还讨好似的朝它摇尾巴,动作温顺地不像豹子这种兇勐的品种。 「他让你来的?」 它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走到他腿前蹭了蹭,温驯而乖顺,它还舔了舔他的手指。 顾鹤看着这外表兇勐的豹子却露出一副蠢兮兮的样子,倒不太反感,索性由着它了。 他太累了,用手机确认了一下程梓暮的消息后,头靠在床上闭眼假寐。 忽然身体冰冰凉凉的,他朦胧地睁开眼睛。 看见贺云屺正拿着药膏替他抹药,下意识地一脚发力蹬在他的胸膛上。 贺云屺温热的大手捉住他的脚踝,低头亲了亲,这一下顾鹤彻底醒了。 但还不如装睡。 现在只想把他踢下去。 「宝贝儿,疼吗?」 你看他问的是什么废话。 「对不起。」然后小心地用唇舌撬开紧咬的牙关,轻轻舔着他唇上的伤口。 他身上的酒味已经被沖淡,是熟悉的同款沐浴露的味道,刚才应该是收拾和反省自己的行为去了。 他垂眸,依然是冷硬的嗓音,却带了几分示弱的意味:「你别怕我。」 明明是一直欺负人的那个,却把这句话说出了乞求的味道。 顾鹤被抱得难受,忍不住抬手锤他,眼睛睁得圆熘熘地道:「放开我。」 「哄哄行不行?」贺云屺嗓音有些沙哑,他低声哄道,「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太近,我担心你,现在卞家很混乱,对不起。」 耳边低沉的声音性感又温柔,扑热的鼻息让他的皮肤生理性地受了刺激,脸颊红了红。 你又不止我一个情人,何必故作情深。 顾鹤并不想沉浸在令人头昏脑涨的暧昧中,之前的句句话直直扎进他心里,现在他说的每一句穿过耳道似乎也并不太想被接收,自动模煳了他的声音。 「那宝宝是委屈了?」 「对不起,我没碰他,是他自己黏上来的,我嫌噁心,我已经有你了。」 那时候他确实只看见了贺云屺的身影盖住了那娇小的身躯,是在让那人滚。 「宝宝吃醋了?」 顾鹤的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了一样难受,其实没有那么震惊。只不过是,长期以来被他刻意忽略的情绪,之前总是拿自己的心脏病发作当藉口,如今终于不得不面对了而已。 在这场角力之中却完全不是贺云屺的对手。尽管他也经歷过不少世态人情,或许是因为太年轻了,又或许这个陷阱本就是为他量身订造的,让他有种甘愿沦陷的无力感。 但他也重新认清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本就该是两条平行线,现在是时候回归正轨了。 他承认他确实享受着贺云屺的讨好,也习惯了偶尔的越界,模煳的界限让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妥协陷入了「关系」的囚笼。 早知这一切都是假象,短暂的,就像一个短暂的气泡,一戳就破。 又像踩空了从云端上终于掉了下来。 就是没想到,心里居然会有一丝失落。 他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对于无赖流氓的方式就是无视。 贺云屺抱紧怀里瘦弱人,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微哑的嗓音低沉而缱绻,「想和你谈恋爱,是真的。」 谈恋爱? 他疯了吧? 这句话听起来太能蛊惑人心了,如同裹了砒霜的糖,冲破了阈值。 他不敢动弹。 陌生又滚烫,一时间手足无措。 贺云屺两手环着他劲瘦的腰,沉默了几秒,吻了下顾鹤的耳垂,声音有些沙哑地和他说,「宝贝,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对,我道歉,对不起。」 顾鹤的眼睛紧闭着,唿吸浅浅,似乎像是睡着了。但其实他听到了,似乎一瞬间他感到高度紧张导致脑缺氧,仿佛失重的感觉让他乱了方寸,心脏却怦怦个停。 偏偏除了心脏,哪都不难受。 失控就像病毒一样飞速蔓延,瞬间吞噬并瓦解掉他看似牢不可破的决心。 无法控制被吸引,无法控制不动心。 贺云屺嘆了口气。 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 贺云屺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按摩后腰,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翻看着信息。 【太子把d区的那块地买下来,还请了不少老师和保姆,挂名是孤儿院,里面的孩子都是引渡中断的,大部分没有户籍。还有,那边的狐狸尾巴这么快就压不住了。】 【七爷,已经送去研究所做成分分析了,大概需要十五天出结果。对了,顾小先生的心肌指标似乎比较高,请尽量留意他心脏方面是否有问题。】 第64页 贺云屺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紫痕,撑起身体轻轻吻了上去,「对不起,宝宝。」 没有回应。 似乎,一旦过了临界点,一切都变质了。 * 顾鹤身体恢復后就回到学校,回归了以前正常的生活,监视还在继续,但也很懂分寸。 【七爷,嫂子把花送给他们班的女生了。】 【七爷,东西他扔了。】 【七爷,蛋糕被餵流浪猫了。】 【七爷……手錶……说送我了……】 【七爷,车钥匙被扔进湖里了,还说,您再送来就全给砸了。】 来报告的许纪川实在是手抖啊,同时也满是惋惜,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这么贵的礼物,好像不用钱似的,流水般送过去,小嫂子毁起来,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偏偏报告过去了那位爷也不当回事,这多没面子啊,七爷拉下脸来追人,偏偏有人不买帐,七爷......是不是有啥癖好啊。 想着想着许纪川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妈的,他知道那么多会不会被灭口啊。 贺云屺阴沉沉的气压让所有人都提心弔胆,这几天开会都是死气沉沉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阎王爷,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地。 贺云屺边听着会议,简讯来的时候丝毫不避讳地点开,看着手机里那边汇报着小狐狸的动向,这次估计是真惹毛了。 小宝贝心里憋着火呢。 【七爷,嫂子和那位同学去北郊的墓园了。】 突然,他的心里扬起一阵不安。 【让谢隽去跟着。】 【好嘞。】 【谢隽:七爷,嫂子要准备打架了......】 「谁tm又去惹他了?」 贺云屺搁在桌面上的手骤然收紧,紧实的肌肉表面鼓出愤怒的青筋,下一秒道:「散会。」 「……」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是发生了什么吗?哪家要遭殃了? 深秋的风开始暴露了初冬的寒,天空还飘着细雨。 程梓暮没有撑伞,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墓碑,墓碑上是一男一女的遗照,也是结婚照。 「爸妈,对不起,好久没来看那你们了。」 风好大,卷着四周的尘土飞扬,还吹进眼睛里,他感觉唿吸有些困难,嗓子眼发堵。 一把黑伞越过他的头顶,为他遮去了飘散的细雨。 顾鹤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连帽衫,配上休闲裤和白球鞋,清澈的眸子望着墓碑上的人。 「你难过吗?」 程梓暮轻轻摇头,「他……已经不值得我难过了。」 他慢慢地蹲下来,抬眼看着父母的遗照,清隽的面容依旧是平添温和,伸出手,触碰到的确实冰冷的石碑。 「刚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满足,我拼命去学习该怎么去经营管理这段最珍惜的感情,可是从来就没有正确答案,爱情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因为他家庭的原因,工作的压力让他患上了暴躁症,我们都是俗人......所以都是俗事。」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从来没有放弃。哪怕浑身狼狈,但这世界太吵了,我还是会忍不住去听,会在意言论 会忍不住不看,他们是什么样的目光在看我......后来,我真的管不动了,这个世界真的好麻烦。」 「好在,我有机会离开了。」 他说得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了。 他动容地眨了眨被风吹得刺痛的眼睛,睫毛也湿润了。 「抱歉啊,让你陪我吹了这么久的风。」程梓暮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勉强牵起了一个笑容。 「你是生命独立体,不应该拿他的过错来惩罚自己。」顾鹤声音平缓温和。 第五十章 你敢动他试试? 「他的光曾带你脱离了苦海,也不意味着你的人生就必须和他捆绑。」 只是他还是不太明白,两个註定不会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的相遇? 飞蛾扑火一样爱恋,烧起来就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了,终究是燃成灰烬。 人大概就是这样,越被安慰越委屈。 终于,他眼角的眼泪一点点落下来,即将滴落的时候被风吻走了。 他口袋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拉黑了一个又换一个号码,以为接收到冷淡信号的时候后他会停手,想不到愈演愈烈。 屏幕上的电话一通又一通,后来他终于伸出手指划下了绿色的跳动符。 「你在哪?」噼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程梓暮觉得有些好笑,又是这句话。 「在出轨。」 程梓暮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这些天郁积的情绪如同山洪爆发,势不可挡,他整个人倒在了墓碑边上,仿佛在冰冷的墓碑拥入怀中。 一阵天旋地转后听到了卞瑾然在叫自己,之后再也没有听到声音了。 「程梓暮。」 程梓暮想,也许没有人能拒绝被爱,就像他现在能坦然接受死亡一样。 …… 迷迷煳煳间程梓暮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贺云屺他压低声音,尽量温和地问:「让我帮你好不好?」 顾鹤沉默了,贺云屺真的很会拿捏他。 刚才不知道卞瑾然这个疯子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程梓暮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应激反应晕了过去。 第65页 卞瑾然并不是独自前来,身后跟着不少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这架势并不是来谈和的。 卞瑾然眯着眼看了一眼顾鹤,双手插在口袋里,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一颗,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他的长相本来就是冷酷型的,五官立体,下颚线条凌厉,一边迈着步子,骨子里散发着就是与生俱来的傲慢。 「顾同学,你好,我来接他回家。」 「卞瑾然,你爱人的方式得改一改,人都是需要空间的。」 顾鹤望着昏迷中的程梓暮,他眉头微皱,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卷翘的睫毛不安地煽动。 原本礼貌的笑容瞬间消逝,在寂静的山岭上随着风声传来的是骨骼细微的咯吱声,「你别碰他!」 又是一个疯子。 卞瑾然紧紧盯着程梓暮,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曾经搂着他满眼爱意的男孩儿为什么拼命推开他,现在宁可躲在陌生人的怀里也要躲着他,眼神逐渐升温。 以前总是他单方面的吵架,那个人仿佛没有脾气似的,总是能站在他身后包容着他。 那天从医院离开后他也放了狠话,程梓暮,你以为离开你我就不能活了吗? 好像是的。 回到那个空旷的房子没有了烦人的唠叨,没有了热腾腾的饭菜,他才意识到习惯是多么的可怕,心脏的位置抽疼,原来断舍离做得最干脆的是那个人。 这种沉默简直要把人逼疯。 恶劣才是他的专有名词。 被困在滂沱大雨中止步不前的只有他一个人,那个说好为他撑伞的人早就落荒而逃了。 这些天他更加的疯癫,先是低头再是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可偏偏那边无动于衷,看着他一个跳樑小丑的独角戏表演,最后卑微乞求还是不济于事。 程梓暮就像是刁钻的毒虫,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一点点的无声折磨,他真的快要疯了。 现在他恨不得立刻把人抢走。 愤怒比理智占了上风,纵使他知道顾鹤和程梓暮并不是那种关系,可是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把他还给我!」 顾鹤不明白,为什么话都说烂了,疯子还是继续执着当疯子。 「还给你?然后继续不生不死的折磨,没完没了的爱恨?再凭你此刻的新鲜感给他安全感吗?卞瑾然,你真的很自私。」 离开对于程梓暮来说已经变成 一种恩赐了。 「抱歉卞总,角度不同,做不到互相理解。」 顾鹤的话一字一句犀利地刺入他的心脏,眼中的戾气越发的沉重。 人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糟蹋以后才开始后悔,殊不知覆水难收。 下一秒顾鹤的脑袋就被一个黑色且冰冷的东西指着,沉甸甸的黑洞似乎下一秒就会走火。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好好地滚回去当你的金丝雀,也许还能捞到多一点施捨。」 顾鹤冷眼不屑地看着他,脸上并无畏惧之意。 「希望你在懂的珍惜的时候,没有失去太多。」 「他不是你勾勾手就会回头的狗,没有人有义务永远留在原地等你。」 卞瑾然的愤怒勐地窜起,「你给我讲话小心一点!」 「我已经讲完了。」 一般贪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顾鹤看准时机,一个侧偏擒住了他的右手向下一折,那沉甸甸的傢伙闷声掉落到地上,卞瑾然吃痛地一击,勐地往他的脸上狠狠一怼,粗暴至极。 身后的那波人准备上前擒住顾鹤的时候,另一波人迅速闪现了出来,骨骼的咔嚓断裂声、武器交接的声音清脆也沉闷。 一阵急促的剎车声划破苍穹。 「卞瑾然,你敢动他试试?」 「给我把他带回去!丢人现眼!」 身后的几个保镖立即把卞瑾然按在地上,他怒红了眼,就要挣扎着爬起来,随从的医生迅速注射一剂镇定剂。 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先生对上贺云屺冰冷的双眸,带着歉意,「七爷,是犬子招惹了您的人,我一定会带回去严加管教的。」 他对卞瑾然一直都是极其严格的。对于小癖好小兴趣他认为可以适当的放松。毕竟这种年纪爱玩是天性,但并不知道他私下玩得这么大。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脆如薄冰。 这段时间他的脾气格外的大,在公司都像是吃了炮仗似的,身边的人都一块儿被砸文件夹一块儿无故挨骂。 直到今天这位大人物给他打电话,才知道卞瑾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个在他面前的优雅优秀且绅士的精英背地里却沉迷着三教九流的把戏,实在是痛心! 而今天出的事……都是千年的狐狸,孰轻孰重一掂量就明白了。 显然贺云屺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那双狭长的双眸不经意间瞥向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七爷,等逆子清醒了会亲自登门给那位先生道歉。」 就算他们卞家在g市地位并不低下。但依旧不敢在贺家面前叫板,他们才是真正的巨头大鳄,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道。不论从那一方面得罪都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一个即将年过花甲的的卞家主人依旧要卖贺家小辈的面子。 第66页 「如果我没看错,小卞总手里的东西应该是陈副局队里的,还带着编号。」 贺云屺的眉眼更冷了,略微沙哑的嗓音里充满了狠戾和警告,眼神睥睨,带着山般的压迫感。 卞老爷子脸色瞬间惨白,那份刻意追求的礼貌斯文面具上瞬间有了皲裂的痕迹,那位陈副局的姐姐可是一直在追着调查卞家公司......混帐东西! 「多谢七爷提醒。」他刚开始的精神矍铄瞬间被击垮,头髮上的银丝被风吹散。 「我脾气不好,护短得紧,令公子要玩阴的,自然会奉陪到底。」 「不、不会的,七爷您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贺云屺不允许别人窥视自己小狐狸,一分一毫都不行,多看一眼他恨不得把这人眼珠都挖出来。 「老爷。」身边的保镖手疾眼快地扶住了身形摇晃的老人。 贺云屺没有再理会。 他没有什么惩恶除凶的正义感,陌生人的死活也与他无关。但是碰到了他的底线的事情,就是不行。 他一身煞气地朝顾鹤走过去,把人拥在怀里,双手收紧,抱紧了他的腰,低头脑袋埋进温暖的颈窝里,鼻尖蹭着,是温热的,动脉还在鲜活地跳动着。 「宝贝,没事吧?」 刚才卞瑾然指着他的时候他的心似乎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紧得发疼。 环在他腰上的双臂收紧,力道很重,肋骨要被勒断般隐隐作痛,似乎要把他揉碎融进骨血里面。 「程梓暮还、」 「嫂子别担心,医生已经过来了。」谢隽接着就吩咐手下把人抱起来。 「谢谢。」 客气又疏离的语气让贺云屺听了很不是滋味。 「宝贝,你也躲了这么多天了,气还没消呢?」 顾鹤抿着嘴角,沉默,仔细一看还能瞧见他额角因为心急抖落的汗,然后极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跟着程梓暮被抱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状态很不好,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三期朝着四期发展的患者很容易发生全身器官转移,已经不能再拖了,但病人的自救意识很微弱。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抬眼看了一下他,有些犹豫,「在ght研究所已经有在研究临床试药。但还在试药阶段,如果他愿意,我可以为其引荐。」 第五十一章 你和七爷在一起了?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看着贺云屺的脸色的。 很快房间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顾鹤和贺云屺站在门外。 「宝贝别担心,我会帮他的。」 顾鹤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前几天还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的人现在却要帮他,「您要的报酬太高的话,我给不起。」 「不,之前是我太冲动了。」贺云屺硬地拽过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冰冷的指尖被温暖包裹着。 顾鹤终于抬眼对上他的双眸。 贺云屺很轻松地就能在他琥珀清亮的瞳孔里找到自己。 他像天生是猎手,顶级的捕食者,游刃有余地和心仪的猎物周旋,进退有度。毕竟一个顶级猎人从来不介意让自己的猎物多跑一会儿。 毕竟顾鹤对感情迟钝而又充满防备心,必须得让他学会依赖自己才行。 「宝贝儿,我们试试吧,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贺云屺耐心地保持动作,也没有出声催促,安静又温柔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知道小狐狸顾及什么,但他不逼他,想以他舒心的方式去追他。 软绵绵的话,让人觉得尴尬。但脸颊又有点发红,情绪的让身体发烫。 种种情绪纷乱复杂,夹杂着心跳和怀疑。 贺云屺看他的眼神,火热又专注。 爱本来就是需要时运和机遇的「註定」。 顾鹤眼底写着拒绝,却还悄悄藏了其他情绪,他第一次因为要说拒绝的话而感到如此踌躇。 「嗯?」 那种失控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这是你的事。」至于我答不答应,那是我的事。 浪子上岸,总是要谨慎的。 「行。」 他看着贺云屺认真炙热的神情,竟一时间手足无措,别过脸,于是一个湿润又炙热的吻仅仅止步在了他的嘴角。 看得出顾鹤还在生气,他把人圈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明明贺云屺像是宠爱、欺哄或者随心而起的一种爱,可偏偏他招架不住。 听得顾鹤耳朵都发红了,谁能想像上一秒还还周身凌厉倨傲的人下一秒就抱着人黏黏煳煳的说着哄人的话,隐隐带着点儿笑,撩人又性感。 「宝宝。」 一句温柔到极致的「宝宝」蛊惑,叠词的尾音带着迴响敲在他心上,他不争气的心脏狠狠地跳动着。 要是让外面那帮看着高高在上的七爷哄人,还不得下巴都惊得掉在地上了。 「你别说了。」 虽然是拒绝的话,但心底深处生出丝丝甜味儿来。 贺云屺看着对方冷清的面容一点点变红就知道小狐狸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咳咳咳。」房间里面传出来了几声隐忍的咳嗽。 顾鹤推门而入,「你醒了?」 「他呢?」程梓暮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的身后,不安地攥紧了被子。 第67页 「别怕,他走了。」顾鹤看着他受惊的模样,又加了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贺云屺。 贺云屺收到了小狐狸的眼神,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手掌,声线裹着宠溺,「卞家的人把他带回去了。」 这下程梓暮悬着的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人气质非凡,鼻樑高挺眼睛狭长,冷峻中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蛰伏的凶兽。 他瞬间又拘谨了起来,叫了声七爷。 顾鹤皱眉,扯了扯贺云屺的手臂,「你能不能先出去?」 贺云屺挑眉,这是过河拆桥? 「你......有点吓着他了,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行吧,难得对他的态度软下来的小狐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顺势故意压低声音凑到他的耳畔处,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儿宠溺的意思,「嗯,乖宝想吃什么,我让人订餐。」 「随便。」 贺云屺倒也不恼,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安抚小狗似的,然后就走出去了。 「你还好吗?」顾鹤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谢谢。」程梓暮僵硬地接过了水杯,玻璃将水的温度传送到了他掌心,那微微颤着的手才一点点恢復知觉。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微微愣住了。 还是程梓暮先打破了这一尴尬,温和地开口,「你先说吧。」 「不,你先说。」 显然他的精神也恢復了些,一双墨色的黑瞳透露出了笑意,「你和七爷在一起了?」 毕竟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微妙。 顾鹤清冷的脸色多了一丝尴尬,无意识地抿住下唇轻舔了一下,似乎是止住了奇怪感觉的蔓延,「还没有。」 刚才他醒过来的时候也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隐约间能感受得到七爷的态度,并不是那种玩玩而已,还尊重着顾鹤的决定,他突然有几分羡慕顾鹤。 「别担心,我不是八卦你们。」程梓暮笑了笑,脸上依旧温温和和的,「你说得对,我不应该用错误来惩罚自己。」 「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自己的身体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属于我自己的。」 「没有为难。」顾鹤直直地看着他,虽然他平时总是一个人,但是程梓暮的出现与主动靠近让他对「朋友」有了一丝渴望,「我们,是朋友。」 他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也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程梓暮总是会在生活的小事上不经意地帮助他,提醒他,像邻家的大哥哥一样照顾他。 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一种关心,渐渐的他也学着接受着这种陌生的感情,是程梓暮教会了他朋友是互相帮助。 朋友? 程梓暮一直觉得这小孩儿总是太自我封闭了,有时候做事总是一根筋,说实在的这种性子最容易吃亏,可偏偏又坦率得可爱,又或许两个人都是同病相怜,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照顾些。 「那他、」 顾鹤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说要追我,给他个机会。」 程梓暮没想到堂堂的贺七爷竟然会以这种纯情的方式追人。 他有些咂舌,「我还以为他会......用强的那套。」 额,确实,不过都用完了,各取所需。 程梓暮想,如果不是用强的那也大概会是甩钱那套。毕竟像他们这些身份的人喜欢圈养金丝雀也不足为奇。 前些日子他还和卞瑾然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些风声。虽然也担心顾鹤,但他不知道该站在什么角度,毕竟自己也一团糟。 不过看见顾鹤的状态时感觉好像也不是很糟糕。直到那次实验室发生爆炸,他也隐隐猜到了他和七爷之间似乎并不简单。 顾鹤,不是那种充满了年轻人的生机与活力,是神秘又有魅力的,会让人平生出一股征服欲。尤其是那张脸更容易蛊惑人心,很难让人不沦陷。 「那你?」顾鹤知道他是不会八卦的,大家都点到为止。 「那就麻烦你了,小鹤。」程梓暮对他勾唇微微笑着,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射进来,柔柔的暖意笼罩着他,似乎开启了新生。 卞瑾然,你低估了我绝情的程度了。 顾鹤知道他是同意了,还没来得说话,心脏勐地一抽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疼了?最近有吃药吗?」程梓暮发现了他的异常。 「没事,缓缓就好了。」顾鹤白着脸。 「七爷知道吗?」 顾鹤摇摇头,他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或许也离知道不远了。 程梓暮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小鹤,我知道你还在接受李教授的试验,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和七爷、」 「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况且已经到这步了。」 如果告诉贺云屺,那换来的是什么?对他的更加怜悯的施捨? 抱歉,他不需要。 程梓暮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开口,顾鹤一直是积极的,他比自己勇敢多了。 「那你带药了吗?」 顾鹤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瓶子上的标籤已经被撕掉了。 第68页 「我来帮你。」接着程梓暮接过了他手里的瓶子,拧开盖子倒出了药。 「谢谢。」 一杯温水也递了过来。 * 许纪川看到了谢隽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还是狠狠唾弃卞瑾然,妈的那个狗der,太下作! 他也慢悠悠地晃到了教工食堂,由于经常揣着纪初澈的卡来刷,食堂叔叔和阿姨都认识他了。 刚开始觉得这小孩儿总是蹭吃蹭喝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嘴甜总是不吃亏。 「小许,又来帮纪老师打饭啊。」 许纪川闻言抬头微笑,露出了白皙的大白牙,「是呀,纪老师请客,不吃白不吃。」 「哈哈哈哈,来来来,今天新出了鲈鱼,肉很嫩,要不要来一份?」 许纪川这小孩儿天生嘴巴就叭叭的,再加上性格又好,每次来食堂都跟他们打招唿,挺有礼貌一小孩儿,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行啊,来一份,王婶儿,还有小龙虾吗?」 「有有有,我给你打包哈。」 许纪川把手机收回了口袋,乐呵呵地跑到热腾腾的菜前扫视着今天的伙食,「叔,再给我加个鸡腿。」 「好。」 「小许,今天还要奶茶吗?」 「要,今天要一杯。」 果然跟叔叔阿姨们混熟了,压根儿就没有手抖的毛病,美滋滋的带着午餐去找纪初澈了。 第五十二章 彻夜放纵 等到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还听到了说话声,嗯?今天来早了? 他又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大钟,十二点半了,平时这个点儿办公室里都没人了,但还是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等到靠近了些终于能听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了。 「纪老师,你和唐老师挺配的。」 一听到这句话许纪川就不乐意了,手里的饭瞬间想扣到手边的垃圾桶里。 「哈哈哈,前几天她还找我打听你来着,想问问有没有戏?」 纪初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疾不徐地回绝了他们,「抱歉,我有对象了。」 此话一出果然譁然一片。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啊?我记得今年开学的团建上纪老师你说自己还是单身啊?」 果然大家对纪初澈「对象」这事又被勾起了熊熊的八卦,恨不得能立马知道那人是谁。 「怪不得,上次我看见纪老师桌子上还有奶茶,我还在纳闷纪老师怎么换口味了,当时是不是女朋友来了呀?」 「嗯。」纪初澈倒也大方承认了。 「纪老师什么时候带嫂子来让我们见见啊,真想看看哪个美女能把咱们的纪老师收了。」 许纪川皱眉,凭什么一定是美女?老娘哪点比不过美女们了? 「叩叩叩。」许纪川曲起食指敲了敲办公室门,彬彬有礼的勾着唇角,「纪老师,午饭到了。」 不一会儿大家都没门口的许纪川吸引了视线。 「小许啊,又来帮纪老师跑腿啊。」 许纪川点点头。 他来纪初澈的办公室那么多次,也把里面的老师的脸大概认了全,刚开始来找纪初澈的时候他们都挺惊讶的,毕竟一般人都不敢来找纪初澈。 然后有个老师趁着纪初澈出去的时候悄悄问许纪川,「同学,纪老师是让你重修吗?」 许纪川哪知道哪对哪,就那么愣愣地点头,顺坡骑驴他还是会的。 果然,那人又是摇头嘆息,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闻到了他手里的饭菜的香味,肚子的飢饿感终于被勾了出来,于是三三两两散了去吃饭。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纪初澈也收拾了桌面,接过许纪川手里的饭盒。 「纪老师,明天我不给你送饭了。」 许纪川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他的座位。 纪初澈看着一板一眼的小红毛,满脸的不开心都挂在脸上。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拉着他的手让人坐在自己的腿上,「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嗯?」 许纪川拆着打包盒,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许娇娇,说话。」纪初澈把人的脸蛋掰过来,亲了一口他的嘴唇。 许纪川轻哼一声,「 哼,明天你找唐老师给你送饭。」 纪初澈把人圈在胸前,「 你听到了?」 「怎么,我就不能听见,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许纪川当下就不乐意了,挣扎着想逃出他的怀抱。 纪初澈看他吃醋的小模样,当下就堵住了他叭叭的小嘴巴。 终于把怀里的人亲软了,才把人放开些。 「许娇娇,那你怎么没听见我说有对象了这句?」 听见了。 「我间歇性耳聋。」 他努努嘴,毫不客气地后一躺靠,舒舒服服地窝在人家的怀里。 纪初澈轻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行了,别赌气了,我把清白都给你了,她们说想见见嫂子,那小嫂子让不让见?」 然后一把打开他手,不自然地撇嘴。 「别生气了。」 许纪川眯缝着眼睛直哼哼:「就生气。」 然后又被压着他亲了几分钟,直到嘴都麻了。 许娇娇最终哼哼唧唧地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纪初澈的怀里。 第69页 许纪川其实就是一个顽皮点儿的小醋罈子再加颗玻璃心,平时自己说话大声点儿这人都要翻脸的,不过他不矫情,哄哄就好了。 「你欠了一屁股的债,凭什么不能用屁股还?」 要是谢隽在,肯定会说这是什么诡计多端的零? 「嘀咕什么呢?」纪初澈将鱼刺都挑出来了,把鲜嫩的鱼肉送到许纪川的嘴里。 「谁让你叫我许娇娇了,许娇娇是你叫的吗?」 「哦?那许娇娇是谁叫的。」 「那是我妈叫的。」许纪川伸出舌头捲走了筷子上的鱼肉,今天的鱼肉果然很嫩,入口即化的那种。 架在高挺的鼻樑上的金丝边镜框后的那双眼睛神色变幻,「好好吃饭。」 「你、」许纪川勐地感受到了什么,然后坏笑,「纪老师,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还不是你招的。」 结果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你,不要脸。」 许纪川感受到了硬度似乎又挺立了几分,然后露口大白牙笑得花枝乱颤。 「张嘴。」 于是乖乖张嘴享受着投餵。 这样的纪初澈处处都哄着他,他就会想再骄纵一点,有人疼就是这么娇气,也明明白白诠释了什么叫是恃宠而骄。 「你说那个程梓暮是怎么回事啊?」许纪川这会儿联想到了上次被小卞总砸场子的事,他可没听说过这花心大萝蔔真正在意过谁。 程梓暮在圈子里其实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笑话,一提起卞瑾然就能想到他。 纪初澈顺手抽了一张纸,擦拭他沾了汤汁的嘴角,「你不用瞎操心。」 「不是,你说他怎么不跑啊,傻不傻啊!」被那个暴躁的疯子打进了医院,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徵。 他其实很想说:程梓暮你跑不跑,不跑我开叉车叉着你跑! 他其实还有点担心顾鹤和这种人走在一起。 许纪川吃饱喝足就伸出手乖乖等人帮擦干净,还打了个饱嗝。 「他不是已经在跑了吗?」纪初澈把桌面上的都收拾好了,又喷了酒精消毒。 许纪川懒洋洋地靠在纪初澈的工位里,脚不安分地把鞋蹬掉,然后朝着纪初澈翘挺的臀部踹了一脚。 「许娇娇。」纪初澈有些无奈地转头看他。 「干嘛?」 「把鞋穿上,去午休了。」 「不要,你抱我走。」 纪初澈只能认命地朝张开手的许纪川走去,把人抱起来的瞬间他也配合的夹住了纪初澈的腰部。 「你今天小声点,隔壁休息室有人。」 「……」许纪川勐的打了个冷颤,低着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了。 cnm!学校隔音这么差的吗??? 过了会儿在纪初澈的脖颈处瓮声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伸出两只爪子去掐他的脖子。 「不是故意的,别人想听我还捨不得。」 许纪川难得闹了个大红脸,又软软地趴在他的肩头,好吧,最后的一句话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 「位置发你了,半个小时后我要见到他。」 「七……」 「嘟……」 谢隽目瞪口呆看着手机,七爷是喝醉了?可明明是千杯不醉的人啊,之前也没干过这种没头没脑的事啊! 接到贺云屺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小心脏就突突的。 难不成要加班?!那我的辣妹怎么办?我的假期啊!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勤快的使唤的啊。 顾鹤是被一阵持续不断的铃声吵醒的,艰难地爬起来摸手机。 「嫂子,能不能麻烦您去接一下七爷啊?」谢隽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那边有起床气而他撞刀口上把人惹毛了。 「......」 「七爷要不行了,求求您了嫂子,我现在实在是赶不过去啊。」 顾鹤半眯着眼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凌晨两点,又发什么疯? 最终还是去了。 贺云屺侧头眯着眼让风吹散了几分醉意,身边还站了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递给贺云屺,但他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把那人看得莫名其妙,于是那人自己把烟叼在嘴里,用手避着风点燃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后就把烟夹在手上。 「他不喜欢烟味。」 那人先是一惊,然后感慨了一句,「哟,这都爬到头上作威作福了?」 「我惯出来的性子,我买单。」 那人把打火机朝他一丢,语气淡淡的取笑他:「出息。」 接着熟悉的车驶入了他的视线。但是距离在他一百米的地方停住了,车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眼里隐隐的期待转变为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啧。」那人又勐地吸了一口烟,直到肺部感受到了苦涩膨胀才缓缓将云雾吐出,然后修长的指节轻轻夹着香菸,上面留下一圈淡淡的湿痕,任其裊裊的牵到半空,再随风散去。 朦胧地中看见贺云屺笑眯眯地上白色奥迪,也偏见了那男孩儿的侧脸,似乎是贺云屺说了什么,那双冰冷的瞳孔朝他看了眼儿。 只是一瞬间,确实够漂亮,够野性,唇红齿白的偏偏不爱笑,清冷气质更加凸显。 第70页 那双眼睛在看你的时候几近妖冶,整个人都透着股干净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挑起了人最深的征服欲。 直到菸灰掉在他的手指上,烫的他又哆嗦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第五十三章 我们来运动消食吧 车门「嘭」地合上,亲吻很兇地落下。 顾鹤今天出来得匆忙,还穿着睡衣,身上套了一件浅色的外套,脚上还穿着拖鞋,没穿袜子,露出嫩白的脚趾。 因为才从朦胧的梦境中醒过来,又迷迷煳煳上了车,一不小心又眯了过去,小声地打了哈欠,眼睛里朦胧的水汽就蓄积上来了。 没有下去是因为贺云屺也并没有谢隽形容得那么酩酊大醉,需要人抬的地步,更何况他还穿着睡衣。 贺云屺身边似乎还站着他朋友,就那么下车似乎有些失礼。 心里暗骂自己狗拿耗子瞎操心。 贺云屺喝醉了,刚才挺得板直的嵴梁骨瞬间瘫软倒在顾鹤的身上,抱着顾鹤不停的喊着「宝贝」「乖宝」。 顾鹤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种送货上门的感觉。 他的耳朵被磨得受不了才回应他,「干什么?」 看着顾鹤底衣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然后羞没臊地贴上去,搂住他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宝宝。」 他的宝贝儿香香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在他白皙的颈侧吮了个紫红色的印子。 一身浓郁的酒气熏得顾鹤忍不住推了推眼前的男人,偏偏这人还要用力抱得更紧,一边把唿吸的热气都喷到他的耳廓上。 「贺先生。」 「嗯?怎么了老婆?」贺云屺抬头,面上的笑容别提多宠溺。果然啊,他的宝贝真的美到让人窒息。 顾鹤觉得血液又要上头了,每一句都让他在发烫,恨不能拿朵棉花把耳朵堵起来! 只是对上了那双幽蓝的眸子,那双满眼都是自己的眼睛,先败下阵来,算了,他不跟醉鬼计较。 贺云屺低低笑了一声,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动作很轻,像在吻什么宝贝。 顾鹤一缩,身上睡衣的带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散开了,露出一片粉红的肌肤,明明后座不算太窄,为什么还是感觉很很窄,不然为什么他突然热了起来。 原本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松开了,想要把人往外推。所以趁换气往后缩,但那人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随之又被贺云屺用舌和唇去安抚刚刚留下的咬痕。 司机跟着老闆也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就学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学会了当「聋哑人」。 「宝宝。」 顾鹤髮现他现在根本做不到镇定自若,闪躲着过炙热的亲吻。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没好气地看着他,「干嘛?」 这两个字几乎可以被贺云屺定性为一句无意识的撩拨。 「干。」 「我他妈是问你要干嘛!不是问你要不要干!」 顾鹤额头上的青筋实在是压不住了,勐地一脚踹开了他。 纤细的锁骨在白色衬衣下若隐若现,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气,有规律地律动,脖颈上的青筋隐约暴露出来。 贺云屺似乎不喜欢他的闪躲,张口结结实实堵了他的嘴,好一番唇齿纠缠,黏腻的声音在车里无限扩大,顾鹤勐地看了眼司机,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他依然很紧张。 「贺云屺,不要在这里。」顾鹤瞪着他,语气兇狠,但落在贺云屺的耳朵里却是软绵的。 顾鹤微微喘着气,车里暖色的灯光给他精緻的侧脸蒙了一层柔和的光,衣服也褪到腰际,但他的双手还紧紧地攥着自己。 「没人敢看,谁敢看我把他眼睛挖出来。」 七爷说的是他吗? 司机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把车拐进车道旁的绿化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目视前方,心里开始倒背九九乘法口诀。 等到一个吻结束,顾鹤觉得肺中的空气仿佛都要耗干了。 终于被放开了,他身上的痕迹似乎像白雪地上的一朵梅,看得贺云屺眼热。 要不是车窗都贴了隐私膜,贺云屺估计都想把沿路的人弄瞎! 「贺云屺!」 「好,听老婆的。」 说完整个人仿佛瘫倒的大熊一样靠在顾鹤的身上,埋头在他脖间,明明充足了电还不肯抬头。 重死了! 顾鹤嫌弃地把他扶起来,那人就像没了骨头似的就要挨在他身上,只能把衣服都勉强繫上。 到别墅的时候谢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嫂子不要怪我! 身边的这个巨型犬硬是要揽着他的腰挨着他走,语气里含着一丝恼怒,「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哦。」 谢隽:......七爷是半夜让他从被窝里爬过来吃口热乎的狗粮? 呜呜呜,我谢谢您啊。 「七爷、嫂子。」 顾鹤对他点点头,他也没有怪谢隽,毕竟都是给老闆打工的。 进去后顾鹤给他放了洗澡水,结果要出去的时候被拉住了手腕。 「又怎么了?」 「宝宝,我饿了。」 可能真被他带坏了,这话里的暗示忽然就懂了。 再折腾下去就要天亮了,顾鹤太阳穴忍不住突突地跳,咬牙切齿地说:「我给你煮碗面。」 第71页 贺云屺没有回答,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硬邦邦地道:「你吃不吃?」 不吃拉倒,他上楼睡觉。 贺云屺忍着笑安抚道:「吃,谢谢宝贝。」 顾鹤没理他,起身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厨房里传来了一股香味,本来没多饿的贺云屺愣是把他煮的都吃完了。 俗话说,温饱思那什么欲。 顾鹤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安分,瞪着动手动脚的人,脸色红得快滴血,偏偏现在焦急的呵斥着他,「贺云屺,你是不是装醉?」 「砰」的一声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相撞的声音十分清脆。 「困了,宝贝,我们去睡觉。」 「......」 他就知道这傢伙是装的! 「宝贝不睡吗?那我们来运动运动消消食?」对方的语气带着蛊惑,沉着声音说荤话。 顾鹤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揍,贺云屺忍着笑去抓住他的手,宽大的手掌把他的拳头包在手里,低声求饶不闹了。 「闭嘴,睡觉。」 顾鹤浑身都僵硬尴尬,声音瓮瓮的,心脏笨拙地加速跳动几下之后就平静了下来。 只是被这么一番折腾,他的睡意好像都被挥散了。 顾鹤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这次的他是完全清醒的。直到后面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才慢慢地挪开腰间的那只胳膊,想从贺云屺的怀里挣脱出来。 脱下了西装的贺云屺没有平时那么凌厉的气势,睫毛投下一排淡淡的影子,连带着平日里凌厉的稜角都柔和了几分。 以前他真的不习惯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但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会让人变得不再像自己。 然而在他才刚把胳膊抬起来一点的时候,那胳膊又勐地一紧,死死地按住了他。 兴许是沾着酒劲儿,贺云屺没有了其他动作。 顾鹤在黑暗中松了一口气,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尽量不靠近他,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兽-性大发。 黑暗中的贺云屺嘴角微微一扬,倒也随他去了。反正一个翻身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小山包搂进怀里。 再强大的人也逃不过宿醉带来的不适。 顾鹤依旧是早起,平时贺云屺为了配合他也会和他同步,今天破天荒的赖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床边,伸手去探了一下那人的体温,免得说是死在他床上的,这他妈让他上哪说理去? 结果下一秒手就被抓住了。 「......」 「嗯?宝贝你都起来了,怎么不叫我?」 「你......有哪不舒服吗?」 「有啊。」 顾鹤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果然。 「生理现象,老婆帮忙解决吗?」 滚! 顾鹤转身就走,懒得搭理他。 「宝宝。」 「……」 顾鹤保持沉默,沉默地拒绝,转身离开。 贺云屺的手腕还有他刚才留下的余温,要命,真带劲。 * 因为上一次那件事,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是平息了下来。但是学校里隐秘处的大嘴巴还是没有消停。 顾鹤回校之后,又陆续有人过来打听,不是借着关心的名义暗讽的,就是明明白白地嘲笑。 但是顾鹤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态度,反倒是让那些吃瓜小人很是尴尬。 他早想到了这样的后果,这些言论也尚在承受能力之中,毕竟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今天正好是校运会,小嫂子要跑两千米,许纪川早早地通知了七爷。 但没想到校运会还有致辞这种东西。 「我们一定要在太阳底下开会吗?我对太阳过敏啊。」 学生会的人瞅了他一眼,拿他没辙,只能让他去一旁坐着,记上「紫外线过敏」。 于是那人转屁股就哼着小曲儿叼着棒棒糖往教学楼去了,他决定先兜一圈儿去放水,然后再回来给嫂子加油,没想到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厕所里谈顾鹤被包-养。 「他妈的谁这么牛逼啊,说话还带生-殖-器官的,来给哥见识见识。」 说着话的两个人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进来,有些惶恐的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头耀眼的红髮,嚣张跋扈。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对面的是一路人,之前还在pure见过他们。 那时候他们还调侃他化妆来着。 第五十四章 你洗澡不脱衣服吗 「你平时也化妆吗?」 「化啊。」 「这么不自信。」 「你平时穿裤子吗?」 「穿啊。」 「这么不自信吗?」 许纪川这人平时看起来乐呵呵的没心没肺似的,但是他心眼儿小着呢,可记仇了。 「你们脑子都长在前列腺上了?就那么见不得人家好?」好傢伙,这都什么妖魔鬼怪,这就是典型的素质漏网之鱼!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异了,天凉了,可以盖土了。 「你、」 许纪川走了过去,站在他们之间把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拍了拍。 「管好你的嘴巴,再有下次老娘拔了你们的舌头。」 他们感到放在他们肩上的手如重千钧,寒毛都要根根竖起。 他们不知道许纪川的身份是什么。但是凭藉着他在pure都是别人对他恭敬都不敢得罪。毕竟那儿的背后是贺家啊,沉睡的头狼,谁敢惹? 第72页 他们只能灰熘熘的走了。 「都什么几把玩意儿?!」许纪川骂道。 等到许纪川重新返回操场,发现两千米已经开始了。但他扫视一圈却没找到顾鹤的身影。淦,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人,那祖宗就会拿体检报告单忽悠人,可别出事。 于是逮着一个同学自来熟地搭上人家的肩膀,「同学,法医系的比完了?」 「啊?」那个同学看着许纪川,一脸懵,还是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比了,但是刚才他们系的人好像扭到脚了,就换人了。」 「什么?」许纪川惊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里面的夹心是酸的,一瞬间刺激着他的味蕾,这酸爽! 他舌尖抵了抵上腭,「人在哪?」 「哦,被江燃送去校医室了。」 淦! 都怪厕所里的那两个龟孙。 而且这个江燃他也认识,为了打入内部他还去参加了篮球社,默默去盯这个「情敌」。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像个直男,但是和嫂子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有那么一丝诡异的感觉,这可不能被掰-弯啊! 许纪川一边给贺云屺发消息一边狂奔到校医室。 「小许?」江燃看着那一头耀眼的红髮,认出了眼前人。 许纪川一路是跑着来的,弓着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队长,顾、顾鹤呢?」 「他在休息室里。」 「嫂、小鹤,你没事吧?」许纪川看见他把脚搭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冰袋在敷着肿起来的部位,还破了道口子。 「好端端的怎么就扭到脚了呢?」他嘀咕。 「操场有障碍物没有清干净,是我们学生会的责任。」江燃略感抱歉的看着顾鹤。 怎么就这么巧?好端端的操场上会出现钉子?搁操场建房呢? 许纪川皱眉,让他想到了刚刚在厕所里的那两个龟孙。 学生会那边的人打电话把江燃叫了回去,此时的校医已经帮他换好药了,「如果需要帮忙就打我电话。」 顾鹤点点头。 校医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也跟着过去了。毕竟校运会出意外的情况不少见,直接把药箱带去操场那边处理下一个伤患了。 「嫂子,七爷马上就到,你忍忍哈。」 「没事,我可以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 贺云屺手里还带着一束花,顾鹤的耳朵渐渐红了起来。 蹲下来看了眼他的脚,然后背对着他蹲下来,张开手,「上来。」 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动作,一时间有些微愣,看着那宽厚的肩膀,一西装下的每一寸肌肉好像蓄势待发,他是感受过的。 救命啊顾鹤,住脑啊!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他没有那么矫情,想绕他。 但是贺云屺可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把人背起来,吓得他赶紧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许纪川拿着花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他们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钉子扎的伤口都不深。因为他穿的球鞋底略厚,是贺云屺专门从德国给他带回来的。 顾鹤其实很好养,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名牌不名牌,有得穿就好了,但贺云屺偏不,他就是要亲手捧着自己的狐崽子,享受着闪闪发光的小狐狸。 他的脚是拉伤了肌肉,简单包扎了一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了支破伤风的针。 本以为今天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等到了晚上才是让顾鹤抓狂的时间,最终没有逃掉那人要亲自帮忙洗澡这件差事。 贺云屺这种老手,心思深沉着呢,哪有他玩得熘,白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得挺严重的样子把他唬住了,可他明明就觉得自己就是普通的扭伤和创伤,根本就没那么矫情。 以前这些伤他根本就不当回事儿,毕竟一切都会治癒的。 「你干什么?」 贺云屺此刻微微捲起袖口,白衬衫扎在西裤里,帮他放好洗澡水后就朝人走了过来,伸出手就把人拽了进来。 「你受伤了,不方便洗,我伺候你。」 「不用。」顾鹤一口回绝了他。 但是贺云屺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伸手把小狐狸身上的衣服除了个干净。 「喜欢才伺候的。」 谢谢,不求你喜欢。 「你洗澡不脱衣服吗?」贺云屺的声音却低沉暗哑,「讲点卫生,宝贝。」 顾鹤最后一层布料也破防了,浑身绷紧了,扯住了贺云屺的手腕,瞪着他。 「不许跑!老实待着,你要是再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了。」 最后内心经过一番挣扎拉扯,败下了阵来,「我自己来。」 「别害羞啊宝贝。」贺云屺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臀,「又不是没见过。」 顾鹤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身上被他抹了滑熘熘的沐浴露,现在唯一支撑的就是贺云屺。但他看起来似乎就是简单的帮自己洗澡,别的什么念头都没起。反倒是自己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恨不得当场消失。 不一会儿他带着薄茧的指尖触碰到顾鹤娇气的皮肤,他不禁地颤了颤,下意识地一缩,还是被人钳住了腰肢,触感还是清晰无比。 「宝贝儿,要洗干净。」 这一次的澡洗得可够糟心的,那只手宽厚有力贴着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直往上沖,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反应,他没办法抵抗身体里泛滥的汹涌情绪。 第73页 而这本来是想着惩罚一下小狐狸。但是顾鹤细软的头髮扫过他的喉结处,像是髮丝扫过心尖,痒得厉害。 「宝宝。」贺云屺喉咙发紧,他的声线低沉引得顾鹤的耳廓瘙痒。 「嗯?」他的的声音很清脆,保持着少年清亮的音色,尾音甚至有些软。 浴室里的温度在迅速上升,顾鹤只觉得脑子快要炸了,自己靠在贺云屺的胸膛上,能感受到那层布料下的心脏正在砰砰跳动。而他的心脏似乎也同擂鼓一样随着鼓点一起律动。 贺云屺忍着笑,语气里却染了一丝调侃:「耳朵红了。」 这话一出免不了惹来顾鹤一瞪,一般人还真无法招架。 但是顾鹤所表现出来的害羞、尴尬,他都像是没看见,也不提,不让小狐狸觉得难为情。 更何况他的小狐狸脸皮薄着呢。 好不容易洗完了,洗干净的被贺云屺捞了出来,抱着他回到房间,一言不发。 或许是刚洗完澡,他的身上都是白里透红的,还在努力假装镇定。但是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就往被子里钻,又被贺云屺捞了出来。 「不许偷懒,吹干再睡。」 「不用。」反正他头髮又不是很长,晾晾就好了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也摸清楚了小狐狸的习惯,洗完头后最多拿干毛巾蹭蹭不滴水就不理会了,然后抱着手机窝在沙发里,等着头髮自然干再睡觉。 坏习惯。 顾鹤的发质很软,但贺云屺的托尼手法多少有点毛糙,像摸一只狗一样先从前往后撸一手,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然后再胡乱揉着。但手指温柔地穿过他的髮丝时一点也没有弄疼他。 吹干后他关了风,又用手帮他抓了抓,理顺捋好,小狐狸还挺在意形象的。 他虽然不爽,但也能忍耐。 「你又干什么?」 他都负伤了,这个种马就这么饥渴? 贺云屺看着小狐狸满眼的警惕,觉得有趣得紧,起了点坏心思忍不住逗逗他,轻笑,「宝贝,为了你,我可是憋了一天的火,你得负责。」 「关我屁事。」 贺云屺挑眉,「不准说脏话。」 是不是和许纪川那混帐小子待久了都传染了,以前的小狐狸确实也挺没礼貌的,基本都是无视他。但是现在愿意搭理他了,结果就怼人,鲜活的小狐狸确实也很吸引人。 他蹲下来,把受伤的脚上缠着的保鲜膜摘下来,把白嫩的脚掌握在手里,盯着那小巧的脚发了会儿呆。 然后把脚搭在他的腿上,上药的时候,药膏有些凉,涂上去的时候顾鹤缩了下。 贺云屺握着脚踝拉回来,「别娇气。」 他双眼微微睁大,什么子虚乌有的罪名? 「你放开我。」 「不放。」 顾鹤一直在挣扎,看起来瘦瘦的。实际上劲儿还不小,他也觉得几分热意来。 贺云屺钳住了他的小腿,故意带点恶狠狠的声音出来,「再乱动就把你绑住。」 第五十五章 嫂子不见了 还说什么追求,这分明就是强制。 他的声音一点点恢復了往常的清冷,「放开。」 贺云屺意识到把人惹过火了。没办法,逗了人这么久,总算也有些良心发现。 他宽厚干燥的手掌带着热意在他的小腿上捏起来,力道不重不轻刚刚好,手底握住温热细腻的肌肤。 「不闹了乖宝,给你松松筋骨让你舒服一下。」声音也放轻放温,言语间带着宠溺地讨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鹤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不想理他。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法确实很舒服,他捧着书看了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脑袋一歪倒在软软的沙发里了。 睡觉的时候顾鹤在他的怀里缩了一点。因为左脚缠了绷带,把小腿蜷缩起来,贺云屺直接把他的腿抬着放到自己的身上,不让他乱动。 自从他的脚受伤,贺云屺就光明正大的把车开到校门。 顾鹤想拒绝。 「你想坐轮椅被我推进去?」 「......」 贺云屺满意的看了一眼「乖巧」的小狐狸。 到学校的时候立即推门下车,他手指不自觉的轻快的敲了几下方向盘,看着他逃跑的样子无声笑笑,这个小东西总是会在无意中取悦他。 放学的时候顾鹤就会慌里慌张的爬上车,一头栽进车里,贺云屺看着他的反应,也不戳破,捞住他的腰箍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髮,轻笑调侃道:「急什么?偷情啊。」 顾鹤淡淡的睨他一眼不再说话,让人有一种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无力。 于是贺云屺抵着下巴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蹭了几下,眼尾带笑。 再加点儿火候就可以拿下这只笨狐狸了。 ﹡ 秋末的雨打湿了傍晚的城市,车水马龙似乎笼罩在迷离里,绚烂的霓虹灯穿透了朦胧,长夜不眠的霓虹灯沿江点了一路。 雨越下越大,飞溅的雨点打湿了顾鹤的裤脚,溅到他白皙的脚踝上,带着一丝冰凉。 他站在公交车站,顶端站棚很小,只能让自己尽量往里站些,本来想直接搭公交回去。但贺云屺不允许,让他在等着,现在司机过来接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凶。 那边一群不明真相的员工战战兢兢地,这电话那头挨训的到底什么关系,这老闆看起来像是训人。但冷若冰霜中又透露出的温柔又是怎么回事啊? 第74页 这次是他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反驳。 今天他出门忘记带伞了,贺云屺有提醒过,他那时候忙着收拾书包,也记得自己随口敷衍应了一句,但是应归应,带倒是真没带。 自从贺云屺说要追求他之后似乎全部都在转变,温和的、舒适的、贴心的感情一点一点地渗进顾鹤的心。 这些日子似乎像踩在云端上,软绵绵的不那么真切,明烈张扬让人做不到刻意忽略。 不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暖,他也不能免俗,他是普通人,他也有七情六慾,妥协的人生有点意外的……轻松。 他被困在一个名叫贺云屺的世界里,抵抗不了,又害怕陷落得太快,却又有种心甘情愿的无力感,真的太奇怪了。 其实不愿承认的大概是,局势早已不在自己掌控,朝着不可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前进。 做好准备了吗?他在心里问自己,不是臣服在荷尔蒙之下的情感。 他抬头看着雨中的红绿灯闪烁,一辆黑色的大众飞驰而来。 他警惕地眯眼退步躲开。 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车子似乎就是有意而为之直直朝着公交站台开来,后座的车门勐地拉开,里面的人突然把他用力拉了进来,没有防备被扯就直接跌进车里。 从眩晕中回过神后,就见后座的男人亮着一把小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些人都带着口罩和墨镜,根本看不清脸。 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专心开车,不时瞥向后照镜,看看后头有没有人跟踪。 一个男人才开口问顾鹤,「你和贺云屺什么关系?」 狗男人的对手? 后座那男人上下打量顾鹤,目光不目光不小心瞥进去方才被他割开的领口,底下的肌肤又嫩又白,让人想摸一把:「长得真是漂亮,没想到七爷还挺会享受的。」 顾鹤被这种冒犯的眼神盯着浑身都紧绷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透过后视镜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带着一丝惊讶的语气,「你很镇静。」 顾鹤看他一眼,声音里带着波澜不惊的淡然:「那是表象。」 话是这么说,但他怎么也没从他的眼中看出害怕的情绪。 「你们的老闆是谁?」 那些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被他的问法逗乐了,「哈哈哈哈,你倒是有趣,看来贺云屺喜欢你也是必然的,毕竟看着是那么的勾人。」 顾鹤并不知道他会被带到哪里。但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忽然,车子一个转弯,顾鹤被甩到了车门,他二话不说就准备跳车逃生时,车子压倒路边的砖头突然一阵颠簸。 偏偏一个急速的惯性将他甩了出去。 「妈的,不要命了!」 顾鹤就以一个仰倒的姿势重重摔向地面,司机及时踩住剎车也不能立马停下,轮胎摩擦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焦味。 车从他身上快速碾了过去,幸好他身材比较消瘦,卷进了车底。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暴雨还在持续的下着,顾鹤身上混杂着雨水和血腥的味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痛感,传遍了四肢骸骨,他的睫毛轻颤,白皙的皮肤在路灯下泛着毫无温度的光泽,长睫掩盖下的眼神带着的冰冷神色,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煳。 「这、这可怎么办?」 「妈的,怎么这个也这么疯!」 「快去看看他还没有唿吸。」 几个人连忙跑到顾鹤的身边,谈了谈谈的鼻息。 「还有气儿!」 「把人带上。」 一辆汽车直开120迈扬长而去。 汽车的速度飞驰唿啸,或许是路坑坑洼洼的,他躺在车上感受到了异常地颠簸,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颠出来,里面的气味难闻至极,顿有些耳鸣,他后背濡湿一大片。 刚才出事的地方的血迹被雨水无情的沖刷。除了轮胎和地面摩擦留下的黑色焦色再也没有留下别的痕迹。 —— 「七爷,嫂子不见了。」 贺云屺倏地站起来,眉骨冷硬,脸色铁青,在电话里将保镖骂了个狗血淋头,几乎要把那薄薄的屏幕按碎了。 「去找!」 贺云屺低吼道,他只能抬手,轻轻搭在眼前按太阳穴。 所有人看着就发憷。 谢隽此刻也敲门进来,「七爷,抓到了一个。」 他们来到地下室。 走廊的尽头,一个人双手被铐起来了,身上破旧狼狈,清秀斯文的脸上还有在泥地上滚出来的脏污。 「他是c区那边的手下,今天负责扰乱红绿灯时间和公交站蹲点,中途在西桥街换了车,好让赵鹏泰那群人劫走人。」 那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离自己几步远的皮鞋。 「七、七爷。」那人吓得手肘撑地一点一点往后挪,手铐撞击发出脆响,「我、我没有背叛您......」 贺云屺慢慢逼近他,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不怒而威,目光扫视在他的嵴背上,让人不寒而慄。 「哪只手动了他?」 他的语气似乎是不耐,语调微沉,语气不是很难耐烦,「哪只手?」 那人拼命往墙角里缩,「对、对不起七爷,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贺云屺当看不见,抬脚直接踩到了他的手上,脚尖用力,毫不留情地狠狠碾压,他不敢抱贺云屺的大腿求饶。因为他深知这个男人的洁癖程度,会让他死的更难看。 第75页 他脸上涕泗纵横,混着血迹,眼里满是恐惧和痛苦,嘴里尽是求饶。 「他在哪?」 「不、不知道,我只是按照赵总的吩咐,我没有伤害他。」他惊慌地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贺云屺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七爷,我来动手。」 谢隽没有洁癖,挥舞的拳头直接和皮相接触,骨头脆裂喀嚓声清晰可闻,顿时惨叫出声尖锐刺耳。 「我没功夫跟你扯皮,要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我、我错了七爷,是我一时财迷心窍,嫂、」 「啪!」巨大的巴掌声硬生生地让他的牙齿脱离了出来,一说话嘴里就冒着血泡沫。 「你还不配说不该说的话,这种缺德的生意你也接?」谢隽一只手抓起了他的头髮,那人被迫仰面看着他。 「敢把血吐出来一滴,我立刻弄死你。」 听到谢隽的话那人立马忍痛闭紧牙关,把嘴里的都咽了下去。但一瞬间胃里一阵翻腾,死死地堵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吐出来,生生又咽了回去。 「赚了多少?」贺云屺幽幽出声。 那人颤颤巍巍地回答:「二、二十万。」 贺云屺气笑了,他的宝贝疙瘩就值区区二十万? 他脸也完完全全冷了下来,眼神犀利,捲动着危险的风暴。 第五十六章 我有心脏病 贺云屺的右手伸了出去,食指和中指摩擦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立马会意,烟放在他的两指中间。 他把烟叼在嘴里,暗色中打火机跳处的蓝色火苗一触即燃,轻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从嘴里吐出,充满冷意的眼神更加犀利了几分。 谢隽听到着就气不打一处来,特么二十万?就这么点儿钱打发乞丐呢? 一脚直直踹在他胸膛上,把人踹得人仰马翻。 c区可以说是g市最主控的经济命脉,最奢华的各种赌场玩钱撒钱的场子都开在那,别说区区二十万,一个晚上要是有点本事七位数也不在话下。 谢隽看他真是疯了! 「听说你有个一岁的儿子。」 「你、你想干什么?」 「你开车去撞他,我当然不介意把你儿子撞成肉泥。」 「呵,那怀着孕的那个女人看来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他流着泪的眼瞬间止住了,对了,他忘了,七爷做事一贯都非常狠绝的。 于是双掌撑地,跪着朝谢隽砰砰磕头,「谢哥,我错了,谢哥是我错了,求求请别动她,求求您别动她。」 谢隽一只手毫不留情捏住了他的下颚,强迫他抬头并张开嘴。 那人惊慌失措极了,口水溢出嘴角,满眼惶恐与害怕,双手直发颤,说话都不利索了,看着谢隽的眼神渗人极了。 「要再敢耍花招,我就亲手去挖了那女人肚子里的那块肉。」 「拖过来。」贺云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一把椅子上,锃亮的皮鞋尖在前面点了点。 谢隽拽着他的头髮拖了过去。 「他的脚伤才好,你就动他了。」 贺云屺松了松袖口的袖口,他面色平静,脸上没怎么动怒,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叫人噤若寒蝉。 「七爷、对不起我错了七爷,我、我真的不知道。」都说那人是七爷的幌子,其实并不被看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和告诉他的信息不一样? 「七爷,七爷我错了,对、对不起七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儿子是白血病,就快要匹配骨髓了,可......赵鹏泰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我、我也不想的,七爷对不起。」 「我没那么多耐心听你诉苦,他在哪?」眼神阴鸷夹杂威胁和警告。 「噗呲。」 刀扎入肉中的声音有些闷响,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让他眼睛在通红的眼眶里往外凸,抽气声不断。 「我......我听到他们说什么旧址、还有太子、医生,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七爷高抬贵手,我真的错了。」 贺云屺的耐心耗尽,他摆摆手,连个眼色都懒得给他。 「简单处理一下,别弄死了。」贺云屺拿起消毒毛巾擦了擦手,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眼睛无神而颓靡。 「是。」 「孬种。」谢隽一把把碍眼的人踹开了,泛着寒光的眼睛扫视着他,比起背叛,七爷更讨厌威胁,「废他一条胳膊,弄瞎眼睛。」 「不、不要,七爷,谢哥、谢哥!」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再不听话就扔去墨西哥街头乞讨。」 「是。」 从地下室上来后贺云屺就一言不发,他踱步到窗前,抬起眸子看着窗外月色,冷硬的下颌线半隐在月光下,指尖一点猩红,任其燃着。 众人心急如焚,却不敢触了七爷的逆鳞,只好静静地待着。 夜色沉沉,天空一片黯淡。 屏幕上的定位软体打开,繁杂的界面却只显示一个红色的小圆点在w大附近,卫星信号的干扰导致传送出现了滞留及紊乱。 底下的技术人员,手指飞速地在操作着,一刻也不敢停歇,汗珠从他们的额头上大滴落下也不敢擦拭,每多一分钟就意味着老闆娘多一分危险。 谢隽接到了许纪川的电话,说平时乖乖听话的小豹子今天躁动得不行,又吼又叫,兽医来看了说不是发情,似乎是某种共鸣引起的。毕竟兽类比人敏感多了,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想问问七爷的意思要不要打镇定剂。 第76页 「七爷,小豹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贺云屺伸手,表情冷硬且不耐,谢隽递上电话,那头的兽医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情况。 「还有一种可能是比较迷信的说法。毕竟动物的第六感也就是所谓的灵性是很强的。」 他沉思了几秒,说道:「把它带过来。」 「什么?」那边似乎以为贺云屺在开玩笑。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宠物狗,虽然有了宠物证,这可不兴遛啊。 「嫂子被绑了,可能要靠它了。」谢隽接过了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 「哦,啊?什么?好的好的谢哥,我马上安排。」 贺七爷把衬衫的袖的扣子解开随手挽了上去,露出的线条流利,抬手把颈脖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怒气似乎正被慵懒感遮盖。但周围的氛围极低气压,他的蓝色瞳眸轻漫地扫视了屏幕上的红点。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杯里的咖啡,冰块碰撞发出的咔咔声:「我需要警方的帮助。」 谢隽立即会意,身体僵了僵,说了句「明白」,微微鞠了一躬就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 针头迅速扎进皮肤,顾鹤感受到冰凉的液体融入身体,他浑身都在打着哆嗦,心脏像是被扎进了无数根细小到看不见的针。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急忙把堵在他的嘴里的口枷取了下来。 拍了拍他的脸颊,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顾鹤虚弱地开口,「我有心脏病。」 「靠,资料里怎么没说!现在还不能死,喂,你药在哪?」 早知道有心脏病就不给他注射镇定剂了! —— 「吃了吗?」 「吃了,都挺配合的,不哭不闹。」 「消息传出去了吗?」 「老闆让你放的你来问我?」 「可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我们这边的消息有误啊?」 之前他们还以为需要对顾鹤动武力。毕竟看起来就是那种倔强的小傢伙,可每到吃饭的时候都不需要他们多说,人就乖乖配合着。 也好,这样他们也省了力气。 他中途被换了三辆车,全程被戴着眼罩和耳罩,一看就是非常谨慎的一次绑架。然他对方向和声音都模煳,这几天来送餐食的人都是戴着变声器的。 毕竟他没有参与过贺云屺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他的仇家们是什么样的。 以为心脏对药超负荷,他不能坐以待毙,能做的只有配合,或许是因为他的病,那些人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严加防守。 毕竟上面说过,他太聪明了。 「把他眼罩摘了。」 顾鹤这才睁开眼睛,露出琥珀色的一对瞳仁,修长的睫毛兀自颤动,应该是很不习惯正常的灯光,刺眼的灯光下,瞳孔紧缩,对面的都是戴着口罩和墨镜的人,根本看不清脸。 他手肘支撑着身子,缓缓抬头,原来自己被困在一个类似巨型鸟笼的铁笼里,怪不得每次有人进来的时候总有铁链发出的声音,还以为是阴湿的地牢,看来情况比他想像中乐观些。 外面四面墙体、地板乃至天花板的铁皮,目测应该是一个货柜,头顶上的正中央钉上一枚钩子,粗糙悬挂着一盏惨白的白炽灯。 他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腕,发红淤青的几道捆痕。 能如此光明正大指明威胁的,他倒想起了一个人。 干燥起皮的嘴唇嗫喏,吐出一句话,「你们的老闆是赵鹏泰。」 这是一句陈述句。 结果那人下意识就接了句——「你怎么知道?」 之后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蠢货。」 「老闆。」 「老闆。」 赵鹏泰一如往日,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略长的头髮背在脑后,几步走到了顾鹤的面前,蹲了下来,「行了,你们都滚出去吧。」 眯着眼笑道:「小顾,好久不见,还是这么聪明。」 他伸出手端起顾鹤的下巴,展示出这张精緻脸蛋,那双眼睛依旧装满了淡漠,除了淡漠找不到一丝恐惧。 很快他就把心里升腾上来的那一丝恼火压了下去,嗤笑了一声,想要摧毁一个人的骄傲方法多的是。 「你还不了解贺云屺吧,默认的情人名单比他衣橱里的新衣更新得还快。如今在政商两届混得风生水起,只要他勾勾手指,哪个不争先恐后的去爬他的床,你现在风头正盛,等他把你玩腻了。有的是比你难嚼的骨头,有的是比你更懂张弛有度的欲擒故纵。」 「你不过是人家花钱买来玩玩的调味剂,我劝你不要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想挑拨离间吗?对不起,在这里对他不管用,偏偏他就是看清贺云屺的属性。所以砸赵鹏泰数落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 「你看,当初如果乖乖的跟了我何必吃那么多苦头,到头来你还不是我的,后悔了吗?」 顾鹤并没有回答,只敷衍着撩了下眼皮。 赵鹏泰站起来,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显然是被他的态度激到了,语气里都是狠厉,「问你话呢,小白眼狼!」 第五十七章 都给我好好伺候他 突然一个小弟跑进来附耳在赵鹏泰的耳畔匆匆说了句什么,他的眉头瞬间紧锁,眼里尽是厉色,「我在乎的是生意,死不死人都没关系。」 第77页 赵鹏泰转而看向顾鹤的时候,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行啊,贺云屺为了你连海陆空全套电子探测仪都用上了。」 于是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顾鹤的耳垂那曜黑色的耳钉上,伸手要触碰的时候被顾鹤躲开了。 但这是徒劳的,还是被赵鹏泰的人按住,然后轻易地取了下来。 「enigma?」 这颗黑钻称之为「谜」,据信,它是超过26亿年前的一个陨石或小行星撞击地球时发生化学气相沉积现象形成的,曾在一场拍卖中被以568英镑(不包括佣金)的高格被神秘买家买走。 但现在清楚了,神秘买家就是贺云屺,还并不在乎的将其切割,做成耳钉送给他。 看来,他赌对了。 看着顾鹤的冷白皮肤,尤其是白皙的脖颈像清冷的玉器,让人忍不住想牢牢攥在掌心里,捏碎。 赵鹏泰手一扬,撕掉了顾鹤本就破烂松垮的上衣,单手扣住他纤细的手腕。 贺云屺是从来不会做不求回报的亏本买卖,至少要物尽其用才,那他就来看看他的价值是什么。 十几个保镖默契地齐刷刷的背过身,不再看他们,看来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听好了,现在全部出去,什么时候没了男人的呻吟声,再进来。」他的语气转而凌冽起来,阴恻恻的。 「是。」 「跟在七爷身边那么久了,活儿应该更不错了吧?」赵鹏泰自说自话,一面说着一面轻笑。 「七爷应该跟别人不一样吧,听说都是把人往死里玩,你倒也是个贱骨头,能扛得住他那一套,怪不得他能为你放下了贺家那几个老头争的肥肉,怕是又得招来更多的苍蝇。」 顾鹤极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赵鹏泰的一字一句无法让他忽视,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他贺云屺做了一个什么愚蠢的决定。 他的心似乎被人攥紧了,本能地不安起来。 「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贺云屺现在打的江山的不过是给那位真正的太子爷做嫁衣。」 赵鹏泰看大他的眼中除了冷漠外终于泛起了其它情感的水花,他就知道他成功了! 他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恶魔的血液,眼中压抑的东西也在唿之欲出,再对上拿到冰冷的眼光他似乎明白了贺云屺为什么会放不下了,那双神采的眼睛是那么的好看迷人,让人着魔。 这种尤物天生就是男人yu望的征服。 「你还不知道吧,贺云屺才被搅进一桩数据庞大的诈骗案,他忙着填那些窟窿。等到他来救你的时候,你应该满身挂满了我的液体,一个被玩坏的脏兮兮破烂娃娃。到时候的你浑身都是我的味道,你说,他还会要你吗?」 「滚。」顾鹤单说出一个字喉咙间的那股腥甜争先恐后地直涌而出。 疯子。 「滚?」他似乎对威胁倒也不在意,甚至是对这样的语气产生了诡异的愉悦,眯着眼睛回味了一小会儿。 和他刚才的泰然自若完全相反,赵鹏泰察觉到了他的僵硬,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扩大。 「我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你最好还是顺着我的意思做,否则,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条鞭子,长度不是很长,和驯马师手中的鞭子差不多,但比那种细。 鞭子落下干脆狠绝,甩过耳畔的时候带着唿啸的风,再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被鞭子扫过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落下重重的红肿的痕迹,火辣辣的疼。 他不是不想避开,是之前被注射的药剂量太大,再加上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他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復,处于卡顿状态,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鞭。 对于顾鹤的沉默他似乎并不满意,右手上抬,手腕用力,狠狠地又甩了下来。 这一鞭明显比刚才的还要用力。因为鞭子轻触即离的同时也绽出了血。 这朵野玫瑰,扎手又妖艷,但确实很蛊惑人。 他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喉口一阵腥甜,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叫啊,怎么不出声?我喜欢你的声音。」他没有停住手上的动作,心里不由得突然生出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 只要他看上的,都会毫不犹豫的想尽办法的掠夺。 不上道的人一次两次可以理解为欲擒故纵。但次数多了超过了他的耐心限度了,就是不知好歹。 顾鹤觉得腥甜的感觉再度涌上了喉咙口,咳嗽了几声,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赵鹏泰扳正他的脸,勾起令人颤慄的冷笑:「我们本可以有最愉快的方式相处,你偏要挑最不舒服的一种,小顾,我给过你机会。」 「你以为你爬的够高,后台够硬,我就动不了你吗?」 发出沉闷的鞭打声,在空气中似乎隐隐盪出微弱的余音,他皮肤白得透明,泛起红来着实明显。 落在他手里的猎物,他喜欢自己亲自调教,看着小猫咪想躲又躲不掉,只能颤颤巍巍地继续依赖自己的主人,然后耷拉着脑袋软软祈求自己的主人能稍微温柔点儿。 他欣赏着顾鹤的表情的动容,纯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的狼狈姿态,似乎觉得很有趣,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他满意极了。 「把我伺候高兴了,兴许我能考虑考虑放了你。」 第78页 顾鹤的浑身都被打得很痛,他对赵鹏泰的嗜好一直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他疯得那么彻底。 施暴者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的皮肤火辣疼痛,浑身都像要散架了似的,无法言喻的痛感密密麻麻瀰漫了四肢钻入了骨髓,或许是因祸得福,肌肉的知觉在慢慢地恢復。 赵鹏泰就是疯,敢玩儿,也会玩儿,骨子里都是恶劣的,他喜欢上位者的感觉。 他悠哉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改变主意了吗?」 顾鹤沉默。 「改变主意了就跪下来求求我吧。」 本以为他不会动容,但没想到顾鹤竟然支起了腿,从自己瘫坐的姿势努力调整了一会儿,双膝跪在地上,掌心支撑在地上,呈一种臣服的姿态垂下头。 赵鹏泰俯下身细细欣赏了一番,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眼底涌动着幽暗的光,走到他的身边,蹲下,看着那颤动的睫毛,睁开的雾蒙蒙的眼睛,越来越急促的唿吸,一切都让他忍不住沉迷。 然后像情人一般在他耳畔呢喃:「有意思,原来你也是怕的。」 他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最后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四目相对,眼中的恨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人类面对美丽的生物时都会降低防御心。 下一秒一只拳头积攒了力气挥舞了过来,赵鹏泰猝不及防地被击中右眼,镜片碎裂直接扎入他的眼球,痛得他在地上捂着右眼连连打滚。 顾鹤的手攀住了铁柱缓缓地站了起来,脚利落一抬,丝毫不留情地直接踹上他的腹中。 「啊!」赵鹏泰身上的钝痛瞬间让他的怒火暴走,额上青筋暴起。 顾鹤的额头流下的冷汗顺着脸颊、鼻尖滴落到地上,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又闷又疼,他能感觉到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冷,脑袋也昏沉沉的,唿吸间都是沉沉的热风,应该是发烧了。 他深唿吸一口气,肺里的浑浊热气被吐了出去。 从锁骨与肩胛骨之间用刀垂直刺入6.5cm处会有大动脉。如果放在平时无需转动,但现在他的精力不能保证他精确地计算。 还有就是可以选择迅速隔断臂动脉,皮下12mm处,15s失去知觉,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臂了。 外面的人也听到了赵鹏泰的声音。但是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的老闆不是一般人,现在进去无非就是找死。 「都给老子滚进来!」 外面的人终于慌乱了,才意识到出事了,可明明那是个手无寸铁的瘦弱少年。 巨大的「轰隆」声伴随着门被撞击开。 他们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景象惊到了,顾鹤的身上除了裤子没有一处是遮蔽的,身上的伤也很是醒目。但是对于这类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反倒是赵鹏泰的狼狈让他们吃惊。 「老闆。」 于是连忙进去把人扶起来,三两下就制止住了顾鹤。 手臂一疼,不一会儿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软绵绵的,眼皮又沉得要命。 刚才已经花光了他积攒的力气,他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翻盘的机会。 显然,失败了。 赵鹏泰终于失去了耐心,笑容一收,一直藏在眼底厌恶瞬间被释放,揉了揉他的后颈,唇角勾起一抹笑,「那么,换个游戏。」 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冰冰的,眼底完全没有感情,「都给我好好伺候他。」 「是。」 顾鹤看着把自己围起来的一圈人,攥紧的拳头已经在渗出血珠,骨髓深处都散发着冰冷。 第五十八章 自尊和骄傲碎了 赵鹏泰不可能会再信他了,他周身疯狂的气息浓烈到几乎肉眼可见。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戴上了一个项圈,是异常冰冷的触感,上面镶嵌着精美的纹路,侧面刻着「狗专属」,还是指纹锁,锁紧后的接口处找不到丝毫缝隙。 接着赵鹏泰慢条斯理的解了领带,将他的手腕捆在了身后,摁着他的肩膀让他跪下。 又是一番风味。 身体正在被抚摸。 陌生的触感,陌生的味道。 「你知道断了线了木偶会得到什么吗?」赵鹏泰从他的喉结一寸一寸地摩挲到抬起的下巴,那狼狈脏乱的脸上亦然无法遮盖那双璀璨的眸子,太漂亮了。 「会被扔掉。」 不听话的玩具,需要一个刻骨的教训。 顾鹤垂在身侧的双手霎时握成拳,连唿吸都不稳。 赵鹏泰嘴上不容置喙地命令着:「开始吧。」 「好的老闆。」 那人反手打了顾鹤一巴掌,血沫星子飞溅起来。 「轻点儿,都流血了,别还没等他过来人就被你们给折磨死了。」 顾鹤虽然被打得很狼狈,但骨子里那股冷傲倔强还是那么刚毅,他抹了抹唇角的血,看起来冷静极了。 「靠,带劲儿啊!」 轮番招唿他的人目光渐渐地变得贪婪炙热。 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无法形容的煎熬,渐渐地,他感觉到四周的声音似乎渐渐远去,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艰难的唿吸,他听着自己绝望的喘息一声一声地在无限地扩大。 耳畔传来的是解开金属扣的声音,接着是抽出皮带的声音,还有拉开拉链的声音。 第79页 顾鹤本能地抖了一下身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轰的巨响,恍惚听见灵魂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他的自尊与骄傲。 他在贺云屺怀里的时候总是被呵护着。虽然那人嘴里说着荤的,但真的绅士有礼,可他们之间的接触会使人上瘾。 纵使他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为自己辩解,不愿意反覆地感知后知后觉的羞耻心,可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那些都是来自熟知的贺云屺,还潜入他的梦中,不给他留一点喘气的余地,但他的心还在做着无谓的抵抗。 特别是在被困的时间里,情绪在一路颠簸中越发浓烈,他的潜意识里好像总在渴望着什么,可却又抗拒去努力搜寻那个答案。 心脏上好似出现了一条裂缝,疼得厉害。 这场心里博弈,他不想钻牛角尖了。 他咬了一口口腔内侧的肉,绵密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有点想贺云屺了。 贺云屺。 他在心底轻轻叫着那个名字,希望可以从这个名字里找到一丝力量。 他们刚想说话,外头就响起激烈的枪声,所有人都被迫停了下来。 来了! 门被一股狠劲儿撞击开了,挡住的铁皮门瞬间四处分散,桌球散落到地上,一团白色的兽类勐地朝赵鹏泰扑过来,锋利地爪子唰唰两下将他胸膛的衣服撕碎,暴怒的它把面前的小混混掀翻在地。 接着那人就被狠狠地按倒在地上,锋利的爪子按在他的胸膛上,只要他乱动,随时都会刺破他的皮肤剜出他的心脏。 低沉的吼声叫震慑住了所有人。 妈的! 居然有豹子! 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它不同于普通的豹子,望着一只眼睛像铜铃一般深深地凹了进去,发出尖锐的目光。纵使只有一只眼睛也让人无法忽视原始兽性的兇勐。 「吼!」 它发着沉闷地吼叫,喷着重重的鼻息,低头慢慢向赵鹏泰的脖子靠近,那鼓动的动脉勐烈地跳动着,尖尖的牙齿只要轻轻一咬那血液便会喷涌而出。 它龇牙咧嘴的攻击姿态,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嘴能让猎物一招毙命。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兴许是身边的人动了动,白豹子勐地转变了方向,朝着顾鹤走去。 他们都在想,顾鹤死定了。 结果一下秒便错愕地看着原本兇狠地豹子用鼻尖轻轻拱着他的手,似乎要把顾鹤叫醒,轻柔地舔舐着他手上的血迹。 吭哧吭哧地喘着气,似乎是想把人叫醒,长尾巴傲气凛然地翘着,不一会儿它的嘴巴把旁边撕破的衬衫叼过来盖在他的身上。于是身上还是那件湿透了的白衬衫,裤子也脏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它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直到门口再次被围堵,大喊不妙! 「赵鹏泰。」 贺云屺一进来就看见顾鹤浑身衣服碎得几乎什么都遮不住,头也低垂着看不出是昏着还是醒着。 贺云屺眼神如寒铁,眸底闪过一丝狠绝,散发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还有着专属于权势养成的居高临下的气场。 那些人彻底慌了神! 「看来,赌对了,你是他的底牌。」 「七爷,终于把您请来了。」他的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与烦躁,狠戾的舔了舔虎牙,狼似的目光看着贺云屺。 贺云屺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地上那摊刺目的血渍,甚至已经有些干涸了,顾鹤半张脸都是青青紫紫,十指间还满布猩红未干的血迹,只觉得心中一窒,五脏六腑都牵着疼。 「顾鹤!」 顾鹤闻声,眼神空茫慢慢抬起视线看向大门光亮的方向,扩散的瞳孔短暂地聚焦了一下,眼中的神采又再度熄灭,似乎是徒劳的,他好像出现幻觉了。 他的喘息愈发粗重,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模煳的视野当中。 贺云屺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但当他看到伤痕累累的顾鹤时,眸色极深,心底涌出的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阴狠,这不同于自己的宠物碰的不爽,而是更加冰冷更加暴虐的杀意。 这一刻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不来接他,那就没有人会在乎他了。 他的速度太快了,让人无法防范,下一秒就出现在赵鹏泰的身后,愣是把他的那双手臂向后旋转三百六十度。 赵鹏泰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一张脸因为疼痛变得极其扭曲,拳头狠狠一砸,白色的手套沾上了红色斑驳血迹。 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直接抵在墙上,妖冶的蓝色瞳孔直直的看着他,气的胸膛发颤,青肋暴起,如困兽之斗。 「就凭你,也敢碰我的东西?」 赵鹏泰下巴遭重击一时眩晕险些休克,额头上的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格外妖艷骇人,他硬生生把自己将要脱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去,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内心最深处报復后酣畅淋漓的快感,可是对上那双蓝眸,多少有点儿憷他。 「贺云屺,你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玩物丧志又难以自抑地沉沦,贺云屺,你迟早会输的。 「你自以为有多了解我?」贺云屺冷声道,居高临下地走到他的跟前,一脚碾在他的脸上。 第80页 贺云屺是亲自开车来的,他从来没有将车开得这么快过。即便车的引擎抓得稳,那轮胎的承受能力也达到了极限,在车道上打了一道一道急弯飘移的痕迹,急剎发出撕拉的尖锐声,他也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看着前路,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顾鹤。 谢隽看到趴在地上的赵鹏泰也是心头一颤,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七爷的心尖宠啊。 白豹在旁边蓄势待发,爪子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会上去把猎物撕碎! 七爷,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骨子里的嗜血因子彻底被激发了。 他,真的彻底把贺云屺惹怒了。 不一会儿从谢隽的身旁侧面闪过刀光。在刀锋接触到血肉之前,力道沿着被他拧转的手腕向上冲击,直到整个人都被卷到地上。 身后的保镖们也干净利落抽出一把匕首,狠插入身边想偷袭的那人脖子,血肉翻出来溅到他的手上,那人惨叫一声,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攻击的方向。 赵鹏泰做这件事,他倒是聪明,自然也是不会用自己的人,都是下水道里流窜的老鼠。如果出事了就会四处逃窜根本抓不到。 在顾鹤迷离之际,他感受到自己坠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感觉那人在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虽然逐渐麻木的皮肤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温度,但依旧能感觉出那动作的温柔。 贺云屺抱住顾鹤的第一反应是去探对方颈部的脉搏,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轻轻地摩挲皮肤下象徵生命的大动脉,顺便把他脖子上刺眼的垃圾扔了。 「宝宝。」 顾鹤的头无力地贴在他的胸口,心跳声如雷,虚汗粘腻着伤口,密密麻麻的疼。 贺云屺抬手理了理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髮,平日里泰然自若的脸上此刻被慌乱取代,低头温柔地抹掉他嘴边的血渍,脸颊的巴掌印明显的很,「乖宝,我们回家。」 顾鹤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迷煳煳间,视线中逐渐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聚焦,好像是贺云屺,表情也变得柔和,那声音耳熟极了,下意识地说出了「贺云屺。」 第五十九章 深度沉沦 「嗯,乖宝,我在。」贺云屺一愣,唇贴上去吻住他的耳朵,应了声,微冷的声线中透着难得的温柔。 然后他嘴唇翕张着,语气平静地陈述确认道:「是真的。」 只不过下一秒顾鹤的眼泪簌簌往下掉,他不是难过,也不是恐惧,是他干涩疼痛的泪腺似乎撑到了极限,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得到确认后,眼泪更加不要命地往下掉,他想咬着牙根抑制住了突然濒临翻涌的情绪,却不济于事。一旦被温柔对待,泪腺好像就变得无比脆弱。 未被定义的此刻尽是被定义的。 吊桥效应也好,日久生情也罢,他认了,他是俗人,不能免俗,会因为一句话而软弱到不堪一击,寸寸骨骼都在颤慄。 身边的白豹只是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手背,顾鹤自然是感受到了手背毛茸茸的触感,微微侧头,喟嘆道:「你也来了啊。」 原本还凶神恶煞地白豹在顾鹤和它说话的那一刻瞬间温顺了下来,哼唧了一声,讨好似的舔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嘴里的倒刺勾着他。 忽然顾鹤意识到了什么,他来不及去看被爆头的满地尸体和污血,慌张地要把贺云屺往外推,眼眶激红,唿吸颤抖,「你快走,这里有埋伏,赵鹏泰、」 借着头顶的灯光,贺云屺看清了他的眼睛,眼底满是红血丝,看起来很是憔悴。 他哪见得了心尖上的人这样,拇指抚过湿热的眼尾,刚才的泪痕还挂在上面,哄道:「没事了宝宝,都没事了。」 被安抚的人埋下脑袋紧闭双眼,原本光洁的后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想抱紧又不敢怕怀里的人疼。 于是低头安抚性地卷着他的舌头吻着,贴着他的唇轻声慢语的说:「放松,什么事都没有了宝贝儿。」 手掌安抚猫咪般轻轻地顺着顾鹤的背嵴,怀里的人才轻声嗯了一个音节,身体也没有那么抖了。 他搂紧了顾鹤,一点不在意旁人在,也不在意他的脸上混着泥的血迹,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下,放缓声音说,「没事了,交给我。」 他抬手揉了揉顾鹤的后脑勺,亲吻和拥抱是最好的安抚良药。 那些伤害过顾鹤、对他动了歪心思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谢隽蹙着眉尖脚步飞快,雷厉风行地下达指令,他不笑的时候,唇角压的平板,看着有些不近人情,「清道夫最后清场。」 「是。」 所谓的清道夫,那都是谢隽精心挑出来的佣兵,身份最为特殊。但只听命于贺云屺,他们眼光锐利地扫过周围,仿佛在扫描识别似的。 显然,亡命之徒总是会想想方设法同归于尽。 赵鹏泰长手一扬,鸟笼式的铁笼四周全是红点疯狂闪动,「那就一起去死吧!」 顾鹤像被刺到,蜷缩的身子顿时抖起来,贺云屺将他拥紧,摁着他的脑袋埋进自己颈窝,又用手心盖住他的耳朵。 冷冰冰的智能ai声音响起:「已启动自爆系统,请无关人员在一分钟内撤离,请保持重力平衡匀速撤退。」 谢隽「操」了一声! 第81页 脸色很是难看,眼熟的迷你型装置他很难不眼熟,这是臧甚尧手里的货,该死,被那个老贼摆了一道! 「重力倾斜,自动感触启动气溶胶感应,危险程度iv,安全时间缩短15s,请做防护。」ai冰冷的声音再次提醒。 「什么煞笔玩意,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自杀式袭击!」 不料这招是声东击西。 顾鹤并不是被它第一次指着脑袋了,那冰冷的感觉敏锐地被他捕捉到了,显然贺云屺比他快了一步。 在贺云屺护住他的时候,他一念之间没有犹豫,把人翻倒在地上,二人卧倒地姿势扑在地上。 顾鹤身上一颤,贺云屺心里浮上一丝不祥的预感,几乎要气到爆炸,「顾鹤,你他妈傻了吗?」 血瞬间渗透了衣裳,温暖的鲜血流过他冰冷的手,一张俊脸白的吓人。 顾鹤眯着眼,看着身下被他护住的人没有受伤,轻轻的应了一声「嗯」,声音带着颤抖。 面对噼头盖脸的一顿怒吼,他没有生气,傻吗?或许是傻吧,他理智的那根线头早在贺云屺出现的时候被淹没在了复杂的思绪里了。 「谁要是敢从我这里抢你。」 「他就得死。」 贺云屺搂着他的手忍不住颤抖,摸到那处血窟窿,心跟碾碎了似的疼,手小心绕过他的伤口环绕在他的肩膀,然后抄起他的腿弯把人抱起。 他只觉得一股如风暴般强烈的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看着犹如丧家犬一样的赵鹏泰,咬牙切齿道:「我要他活着。」 赵鹏泰勐地一颤,背一凉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知道自己活着落在贺云屺的手上会是怎么样地,还没来得及自行了断就被谢隽一脚踢飞手中的东西。 身后的一个大块头清道夫拎小鸡的姿势直接抓住他的脖颈拖了出去。 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无尽的暗黑,他将要被吞噬干净,从皮肉到骨血。 喉咙上上下下滚动着,吞咽着恐惧,恐怕是连死都得不到体面。 「倒计时开启,10、9、8、7、」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无情。 「撤!」 谢隽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向后挥手示意众人上前收拾残局。 轰鸣的警笛,扰碎了一片宁静的夜晚。 顾鹤的肩胛骨中了弹,因为卧位较低,可以说是直接擦着穿透过去,身上本来就有伤,可能是,车里满是鲜血狰狞的气味,刺痛着两人的神经。 顾鹤被贺云屺抱在怀里,口中有鲜血不断涌出,他的髮丝都被浸湿了,贴在苍白如纸的脸皮上,身上遍体鳞伤触目惊心,体温在迅速跌落,心脏一阵阵抽痛。 「贺云屺。」他声音很小,有些沙哑,叫了他一声。 「嗯,我在。」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贺云屺胸前的衣服,隐藏许久的情绪终于泄露一分。 贺云屺抱紧怀中人,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温情和眷恋,轻唤着:「乖宝,别睡。」 他的怀抱还很坚固温暖,顾鹤就那么倚靠在里面,不再多想,困意铺天盖地席捲而来。 不一会儿陷入了昏迷状态,眉头一直紧皱着,手里攥着的衣服也紧紧地不放手,在昏迷之前他大概预判了一下自己受伤的位置,不是冈上肌,幸好。 只不过他身上的伤口要尽快简单处理。 后面的收拾残局,清场的清场。 看见贺云屺出来了,怀里抱着个人,保镖们为他们撑起黑伞隔绝风雨,不敢僭越地问候。 利落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贺云屺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撕了,布料撕裂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清晰可闻,吓得司机的手一颤,他是新来的,也曾听闻过七爷的一些一言难尽的传言。 贺云屺摸了摸顾鹤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他缓了口气,哑着嗓子说:「敢回头就杀了你。」 他声音不高,却让前面的人听的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心慌胆颤,恨不得当场也撞一下失忆。 司机把油门已经踩到底了,他还在试图加速。 * 病房里。 由于赵鹏泰当时身上受了创伤。所以射击的时候因为重击力后阻靶点不准。偏了,只是有少量碎片在里面,经过及时的抢救,很快就发现顾鹤对麻药过敏,也就是说要生生地切开、缝针。 刚开始昏迷的时候一切是很顺利的,但是人的痛感不会因此而丧失。 不一会儿他的身子跟着抽搐,手脚尤其厉害。 「顾鹤,你听得我讲话吗?由于你对麻药过敏,所以你的手脚暂时被束缚,你现在的处境是安全的。」 也许是鼻子里消毒水的味道与耳畔滴滴作响的机器运作的声音,让他紧绷地身体得到了一些放松。但下一秒就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被冰冷尖锐的手术刀划开的感觉,还是忍不住的颤慄,比之前明显控制了些。 终于在凌晨两点四十分的时候被推出了手术室。 贺云屺身上依旧穿着那套西装,上面沾了不少污渍,他脸上还有些许伤痕,血已然凝固在他的面庞,他无暇顾及。 「贺先生,病人手术很成功,您放心。」主刀医生走出来和贺云屺交谈。 半夜又无端地烧了起来,医生又扎了两支退烧的针,还是不管用。 不知道是伤口的疼,还是护士手里的针头出入皮肤间带来的锐痛,顾鹤没有了刚才在手术里的配合。 第82页 医生拿出酒精棉为他降温,但顾鹤并不配合,身体一直挣个不停,幸好他体力不行,也用不上什么劲。 贺云屺手忙脚乱压着他,仔细护着他的伤口,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怕他挣扎让伤口二次裂开,又要给他不停地换冰袋敷额头。 越是小心,越是谨慎,越是谨慎,就越是手忙脚乱。 「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眉问医生,本来不打麻药手术他已经够痛苦了,现在又遭这罪,打的什么针?怎么一点儿用也没有? 「贺先生,这都是正常反应。」接着医生又解释了一番交代了注意事项。 「是不是很疼?」贺云屺在他耳边不停的安慰着:「乖,不疼了,好了好了,不疼了。」 第六十章 我是谁? 谢隽想安排专业人士进来照顾,可是贺云屺不放心,至少,等他症状好转些。 可是,连续四十八小时不闭眼,任谁的身体都吃不消啊。 最后还是有非处理不可的事情终于把贺云屺从医院召唤了回去,贺家那边的动作已经开始了,或许是他把赵鹏泰这个定时炸弹拔除了,就没有理由再坐以待毙了。 贺老爷子病重,太子爷是继承人理应是理所应当。但现在已经不是封建制度还搞什么世袭制了。毕竟谁没有为贺家卖过命,谁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老爷子还是不动声色地委託了信託机构,受益人只有太子一人,这比巨额财产的分配只有在老爷子死后才生效,活着之前如果被败落,那么他死后将会是一张无效白纸。 他们要老爷子活着,不惜一切手段,毕竟医学上承认的死亡是脑死亡。 野心日益膨胀,黑黑白白牵扯着的那些背地生意才是根基。 但是太子身边无人坐镇豺狼环绕,成为众矢之的。 而能颠覆这个故事走向的只有空降的贺云屺。 明眼人都知道看眼前的局势不明朗,畏畏缩缩地不敢太早下来趟这趟浑水,但也总有人盼着天下大乱。 老爷子对他承诺,贺家任他搅得翻天覆地也无所谓,他想,不会阻止,唯一的条件是,保全他亲亲孙的一条命。 实际上也等同于拿整个贺家交换。 贺云屺暗嘲,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当年他的父母就是这样被丢弃的。 西楼四区的击剑室。 里面的花剑相接交刃的声音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招一式都让人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电动裁判器会自动显示红灯。 「elvis,我输了。」一个轻快的声音从面罩里传了出来。 一排人手里都托着服装和武器,恭敬地伺候着任听差遣。 贺云屺脱下了击剑帽,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握剑的手筋脉纠缠,每一寸线条都充满力量感,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修长的脖颈。 随即就把手中的一把剑扔到旁边人的手上。 mafia中文名叫戴斯明,是名外科医生,mafia在阿拉伯语中是「避难地」的意思,他专门庇护不同国籍窜逃的人物,是两道间游走的人物,他的身份很敏感,但已经移民到义大利了。 戴斯明的张扬似乎刻到了骨子里,那丹凤眼溢出勾人的色彩,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输了是多么技不如人。 身后的人为他取下击剑服,披银色的金属材质甲冑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纯色的浴袍披在他的身上。 「好久没练练了,你还是那么稳。」 贺云屺抬起眼,幽蓝的瞳孔深深地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脸,眸光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也不错。」 戴斯明接过热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耸耸肩,「不过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最近有什么需要引进的医疗器械,我资助。」 戴斯明笑了,「行啊,那我不客气了。」 然后友好地上去握了一下手。 贺云屺今天把惯带的白色棉质手套换成了皮质手套,黑色的皮料做工细緻,也许又是因为他的手指修长而透出一股禁慾的美感。 很漂亮,戴斯明想。 如果不是他有洁癖,倒还想再摸一摸。 「抗麻药的患者还是在少数,十二年前我倒是遇到过一个……不过看了他的各项数据,也差不多该醒了。」 「嗯。」 「合作愉快。」接着微笑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拍拍,「如果需要医疗服务,也可以随时联繫我。」 戴斯明看着贺云屺离开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明天让助理给贺云屺先生发份实验室需要的採购清单。」 「嗯,谈妥了,是份意外的大礼包。」 「呵,那边的巴不得他们内耗两败俱伤为社会安定做贡献,但我偏不让他们得意。」 「据我得到的消息来看,生意上的事儿不太参与,先礼后兵,谈不拢再说。」 ﹡ 今天的第一道阳光洒在顾鹤的手臂上,能清楚的看到细细的绒毛,头髮稍微有些长,细软柔韧的,发质很好。 曦光撒在他的的侧脸上,把他纤长的睫毛映照得一清二楚,接着那如小扇子般的睫毛颤颤,似乎就要醒过来。 睡眼惺忪地顾鹤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望向窗户,只见散开的光柱中影影绰绰地细小尘埃在空中沉浮。 第83页 外面的树影摇晃,枝头的枯叶也落地七七八八了,剩下光秃的枝头来迎接飒飒的西风。 他浑身僵硬,想动,但稍稍动一下手臂就把背上的伤口撕扯到了,疼痛从神经末梢逐一激起然后遍布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护士惊讶道:「你醒了!」 「我是谁?」 不大的空间空气被此刻的氛围凝结。 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人鱼贯而入。 顾鹤机械系地停止了所有的思考,任由着他们操控着各种仪器和望闻问切。 经过了时间的缓冲,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但脑子里的记忆就像一块满是空洞的拼图,很多板块他都没有找到缺失的拼图。 最终他们统一得到一个结论,选择性失忆伴随连续性失忆。 失忆? 但是刚甦醒记忆还是处于比较混沌的时候。 贺云屺知道消息后直接中断了会议,留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散会。」 眼神一变,刚刚与电话那头的温和语气全然消失,浑身散发着压迫感。 他穿着笔挺的西服,扣子也很精緻,系深蓝色领带,手腕子上是一块很闪的银表和一串佛珠,眉目清晰凌厉。 在看到顾鹤睁着眼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不过人刚醒过来,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他的眼睫微微震颤,显得有些脆弱。 「宝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结果顾鹤眨了眨眼,看着他,第一句话是——「你凶我。」 他的声音很轻,透着点有气无力。 贺云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凶?什么时候凶的? 但一想到刚才谢隽跟他说了具体情况,现在顾鹤脑子里的事情还比较混乱。如果说是凶他这件事,那么应该是记得他昏迷之前为他挡的那一下了。 贺云屺嘆气,走了过去,抬手把顾鹤搂进怀里,压下内心的感情,手掌搭在他后背顺抚,然后小声道歉,「对不起宝贝,不凶了。」 显然顾鹤并不习惯这种近距离带着亲密的接触,无奈身上的疼痛已经折腾得他没有丝毫力气。 贺云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菸草味,他皱了皱眉,然后抬眼看向一旁的谢隽和许纪川。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除了医生外,就是这两个人。 他们能说出自己的大致信息,其中一个还说是自己同校的同学,还拿出了校园卡证明身份。 而谢隽则是把豹子牵来了,他看到的时候也一惊。但很快那只豹子就亲昵地蹭上了他的手背,熟悉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 他想,应该是认识的吧。 于是顾鹤暂时相信了他们的话。 再接触久些,他记得自己在w大读法医,也记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甚至还能说出之前绑架的部分细节,或是什么很早的事情。 然而一要具体,脑内人影堆叠,很多张脸只有大略的印象,很难辨认。 「你是谁?」 顾鹤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人是谁,看着他的穿着身份应该不菲,是自己的老闆? 贺云屺捏了捏小狐狸的耳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你老公。」 「......」顾鹤尴尬地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站着的那两个人,似乎在问真的吗? 狗都能听出来里边带着的浓浓爱意,许纪川倒是一脸兴奋不嫌事大地点点头,恨不得给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谢隽则是尴尬地抓耳挠腮不敢看他,他觉得七爷不是在虐狗,而是在杀狗。 顾鹤再度陷入了自我怀疑:我喜欢压这种? 「嫂子我们还有点事儿,先出去了。」说完谢隽把还在一旁磕cp的许纪川强行拽了出去。 一时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两道浅浅的唿吸交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顾鹤的心脏似乎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频率快得可怕。 「宝宝是不想要我了吗?」低哑声线里有一种莫名的温柔和委屈,尾音苦涩。 「不、不是。」顾鹤下意识地否定了,他再次被自己的言语给惊愕到了,难道自己是渣男?心里莫名生出了点罪恶感。 一双专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淡蓝色的双瞳很漂亮,像深蓝幽静的大海,剑眉星目其实更显得锋芒。 接着顾鹤感觉到温热的触感碰到了他的嘴唇,一触即离,他的的嵴背微微颤抖,气息乱了一秒,耳根染上一层红色,衬得皮肤苍白,透出病态。 「抱歉。」 明明是自己被他的无礼侵犯。可是那人又绅士地道歉,让他有种力不从心地感觉。 贺云屺重新向他介绍自己,「我叫贺云屺,他们都叫我七爷。但你喜欢喊我贺先生,有事求我的时候会喊七爷,生气的时候会喊我全名。」 顾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似乎在考究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第六十一章 给宝贝的早安吻 贺云屺说话的时候很温柔,这和顾鹤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感觉不太一样,不过那层温柔似乎是独特的。 「我们是伴侣关系,我们在一起四个月了,我追的你,你很难追。」 顾鹤没想到他会这样评价自己,确实,这才是自己的性格。 后来贺云屺讲了很多,但是他对那些一点印象都没有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偏偏他还是其中一个主人公。 第84页 「抱歉,这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顾鹤想说没关系,可是他没有资格替之前的自己决定这三个字的定义,干脆保持沉默。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只是不记得我?」他嗓音干涩地问。 顾鹤不知道为什么,竟从对方的语气听出了紧张。 「暂时......只是你。」 「嗯。」 良久,贺云屺才起身,转身时顿了一下,似是在等什么,开口道:「你先休息一下。」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门被从眼前关上,顾鹤还在盯着那扇门,他的手有些无力地攥紧了被子,觉得心里空空的。 现在的心情,复杂又奇怪。 但是不一会儿门重新被打开了,他沉浸在自己复杂的心理活动里。 贺云屺回来了,他的手上还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中药味不一会儿就瀰漫了房间,然后对上错愕的顾鹤,他的那双浅色棕瞳此刻带着点儿谨慎。 他似乎听到了顾鹤心里所想的话,开口道:「没走,去给你拿药了。」 「该喝药了,张嘴。」说话时他觉得贺云屺眼里的光有些摄人。然而一旦对视了,又产生一点脉脉含情的错觉。 顾鹤似乎被那眼神烫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黑漆漆的中药,纠结再三不太情愿地咬住了吸管,不一会儿苦涩的中药在味蕾横跳,微微皱着眉,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苦。」 贺云屺眸光一闪,垂头看了看手里的药,丝毫没有犹豫,抿了一口在嘴里,然后覆上了顾鹤的唇。 「等、唔。」他不是在撒娇啊。 可是会错意的是他的「男朋友」,不是别人。 顾鹤一回想起刚才他似乎都是在强颜欢笑,也对,伴侣遭受重创后失忆记不起自己,确实不是一般地打击。 贺云屺一点点把药餵了进去,除了餵药没有任何的逾越。 药已经餵完了,最后分开的时候,他们只是稍稍拉开了些距离,之后谁也没动,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眼睛微微喘息着。 「你以前也不喜欢喝药,都缠着我这样餵你。」贺云屺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一切如他所想,如他所愿。 顾鹤感受到唇瓣的余温渐渐褪去,才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也并不觉得苦了,闻到那乌木香的幽幽和唇齿留下的丝丝甘甜,有一种电流的感觉从心房蔓延到指尖。 「宝贝。」 其实压根儿没听贺云屺叫了自己一句什么就下意识的回答:「嗯?」 他的面上不显,耳垂却悄悄红了。 贺云屺舔了舔后槽牙,把他小巧的耳朵红晕悄悄爬起都收入眼底,害羞的小狐狸很可爱。 「宝贝。」他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笑意,很是性感。 短短两个字搅的顾鹤很是害羞,不由得有些羡慕之前的自己。 「贺先生,我并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您能不能给我些时间?」顾鹤斟酌了一下贺云屺之前说的那么多个称谓,从里面挑了一个比较稳重地喊他。 他的有些虚弱,但是很清透。 是的,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天接受到的信息,以及他自己拥有一个身份显赫的精英伴侣的这件事。 贺云屺低眸对上他的眼睛,就算是失忆了还是他的小狐狸,他压下了心悸,牵起他还在打点滴的手,吻了吻冰凉的手背,「当然可以,宝贝。」 「宝贝想要,我什么都给。」 简单的动作让两人肌肤产生了微小的碰触,那只打着点滴的手忽然变得很烫。 他知道顾鹤在感情上慢得像只蜗牛。可是却意外地没有排斥,看来,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但他更希望有一天,顾鹤能满眼笑意的看着他,主动牵着他的手,主动地向他讨个吻。 顾鹤被那抹笑容猝不及防晃了眼,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在黑夜中里踽踽独行,他对于生命的态度一直是比较淡漠。但突然有一天有人闯入了他的世界,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就,很奇妙。 他蜷缩住了手指,「谢谢。」 之后他能感受到,贺云屺很绅士,对他很照顾,同时也被温顺的豹子宠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被保护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贺云屺知道他不喜欢医院,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法医这一专业,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等到他的伤情稳定的时候,直接转回家里修养,私人医生和陪护的一同前往。 来接他的车是一辆比较低调的黑色普尔曼皇朝。 然后迷迷煳煳地就被一只大手直接牵住了,温暖又强势地裹进手心里。 等到车已经启动,他后知后觉,别扭地想抽回手,轻轻挣了挣。但随即加大了手劲,游刃有余地攥牢了他,握在掌心,逃脱不掉,瞳孔倒映着飞快掠去的街景。 他偏过头看到了贺云屺的侧颜,右手熟练的敲击着电脑回復着邮件,电脑上的是德文,他看不懂。 但是明明一本正经工作的男人还能分心来捉弄他,把一会儿揉捏他的指尖,一会儿又和他十指相扣,然后按捏着凸起的骨节。 偶尔还能他听到通过蓝牙回復那边的人,法语说得很流利,顾鹤在大一的时候也选修过,所以能听得懂一点点。 第85页 贺云屺说法语的时候自身仿佛带着一种浪漫的气质,声音又低沉又性感,他的五官很深,鼻樑又直又挺,睫毛却很长,中和了野性的冷峻,夜色下更显俊美。 又或许是他本身就是混血儿,那条本系得整齐的藏青色领带被扯松,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又帅气又沉稳的气场。 他鼻樑上还架着无边框的平光镜,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锐利的光芒。 贺云屺知道小狐狸在偷瞄自己。但没有打断他,反而尽显自己的魅力。 到了他的这个年龄,其实什么都经歷过了,面对小狐狸这种应激又略带懵然的反应,还是无意识地扬了扬嘴角,音调似乎也愉快地上扬。 顾鹤压低了唿吸,回了神儿,心绪混乱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按照贺云屺的说法,他们一直都是睡在一起的。 但是到了真正睡觉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不是说好给他时间吗? 「宝贝放心,你想要适应的时间,多久都给你。」 哈?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再解释下去就显得自己好像很矫情似的。 但是架不住身体的疲惫,第一晚就这样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身旁像是多了个火炉,热得他的脸颊和耳朵都跟着红了起来,嗓子也略微有些干涩。 顾鹤醒了,身后还有浅浅的唿吸声,他刚想起来,身后就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 「醒了?」 「嗯。」然后礼貌地回了句「早」。 接着贺云屺把人掰了过来,慢慢地朝他一点一点地凑近,四目相对,距离近到两个人的唿吸都交融在一起,「宝宝,以前都有早安吻的。」 顾鹤哑言,他的眼睑垂下掩饰住了内心的慌张。 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在注视着他。 顾鹤实在没有办法,微微仰着脸说了声抱歉,我还不习惯。 但是肉眼可见的贺云屺的眼神闪过一丝受伤,让顾鹤更糟心了,自己现在好像真的是渣男,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睡在一起,现在倒是搞着清纯派。 贺云屺其实也没指望,只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日子真的挺难顶的。 他也没有怪顾鹤,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让我抱一下。」 这次顾鹤没有拒绝他,被他揽得不敢动弹,大脑一下有点空白,轻「嗯」了声。 贺云屺的下巴在他颈窝处亲昵的蹭了蹭,然后懒散亲昵的轻捏了下他的后脖颈。 顾鹤还是太嫩了,没由来得后嵴发酥,他的鼻尖嗅到幽幽的木香,有点好闻。 「叩叩叩。」 「贺先生,您起了吗?」秋嫂谨慎地先敲门,「谢先生似乎有急事找您。」 贺云屺的手机调了静音,毕竟顾鹤睡眠浅。 「嗯。」 秋嫂得到回覆后立马下楼了。 谢隽看着她下来立马抬头,「七爷......没生气吧?」 秋嫂淡淡点点头,「都醒了。」 他松了口气,立马把手机又放到了耳边,「七爷已经醒了,你最好祈祷你惹的祸不要太大。」 电话那边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来得及听,就别白豹的尾巴扫了,吓得他倒退了几步。 看来伙食很不错,貌似比之前的体格大了不少,「小白,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谢哥啊。」 这只白豹其实没有正式的名字,顾鹤觉得顺嘴就叫了它小白,听起来和它一点儿都不匹配,威风凛凛的白豹竟然起了一个猫咪的名字,偏偏那傢伙儿似乎对自己的名字还挺满意的。 每当顾鹤喊它的时候都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都说物随主人,嗯,有点道理。 秋嫂这个时候已经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第六十二章 你会写检讨吗? 楼上。 顾鹤可以下床了,但是呆的时间不能太长,旁边的电动轮椅成为了他的代步工具。 「有事给我打电话。」贺云屺繫着领带的手顿了一下,「没事也可以打。」 顾鹤僵硬地点点头。 结果到了下午,家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少年看到顾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讶道:「你是谁?」 指纹锁的声音开启时,他还以为贺云屺回来了,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孔。 四目相对,略有吃惊。 当时顾鹤正在沙发上滑动着他的手机,一看就是很贵的牌子,是白色的,他今早看见了贺云屺的,是黑色的,他们的似乎是情侣款。 年轻人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恢復平静,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不那么简单。 他身上穿着运动服,外套敞着拉链随意地穿在身上,脖颈处露出了挂脖式的银色耳机,一只手搭在肩头的双肩包肩带,清澈的眸子打量着顾鹤,咬着唇蹙着眉,大步地向他走来。 顾鹤此刻微微捲起袖口,身上穿的是贺云屺专属设计师设计的居家服,柔软的头髮搭在额前,冷艷的面孔有着病态的憔悴。 他生了一副好相貌,清隽逼人,哪怕是不说话,光是坐在那里,就足以动人心旌。 「我、」 他还没来得及讲完的话就被少年打断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管你是谁,别跟贺云屺打小报告,做好你自己本分的事就好。」 第86页 然后自己熟络地把书包放下,看了眼顾鹤,然后有些嫌弃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顾鹤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人的眼神,像看垃圾一样看他,记忆力似乎对这种眼神并没有多特殊的归类。 这个人既然有指纹,那么只能说是和贺云屺关系还不错的亲属或者情人? 正合他意,他也不想理会,免得说多错多。 「吼!」一声勐兽地吼叫瞬间把贺子言的势头浇灭。 「我靠!什、什么东西,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这种物种!」他吓得抓紧了背包连连后挪,浑身发僵,如果它敢扑上来就让和它决一死战。 「小白。」 听到主人的声音,白豹收起了锋利的爪牙,摇摇尾巴走到他的身边蹭了蹭他的脚边。 贺子言哪里见过这阵势,贺云屺这次玩的又是什么疯子,太特么重口了吧。 不过,「好酷,我能摸摸吗?」 顾鹤看着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双眼亮晶晶的。 不一会儿顾鹤的手机嗡的一声震动了一下,是贺云屺的信息。 先是发了一张贺子言的证件照,然后简单地介绍:贺子言,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嫌吵就让保镖轰出去。 顾鹤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嘴角不由的多了一抹笑意,「嗯。」 贺子言得到了顾鹤的首肯,紧张地挪着脚步朝它走过来,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嘀咕,「还以为是染色的,没想到是真的。」 然后才大胆起来伸手摸摸它的头顶,从头捋到背部,全程乖乖地趴着。 他又忍不住兴奋地看向顾鹤,「我哥什么时候养的?我能拍照吗?」 「可以。」 然后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还有自拍合照,忍不住发在自己的小群里和好朋友分享。 不一会儿一堆人就追着他问。 贺子言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心里乐得不行。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去看手机,也许这是小孩子奇怪的「假装我很忙」的心里在作祟。 果然,那位金贵的少爷就忍不住了,又伸长脖子问他:「你什么时候跟他的?你多大了?你怎么受伤的?贺云屺玩这么花?」 还以为是个刺头,没想到是个话痨,出于礼貌顾鹤都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但也会自动忽略一些。 贺子言觉得顾鹤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不难相处,看着一脸生人勿进其实不过是被动型的。但同时他也佩服顾鹤的是属于那种人间清醒型的,和他聊天还挺有意思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没几个人敢这样跟他聊天,其实更多的是被他的冷漠击退。 「他的情人很多?」 单凭主人公的说辞确实让他很难全权相信,借旁人的话来看这段关系或许更准确。 贺子言觉得顾鹤被不像之前的那么不懂分寸的。反而活得还挺清醒的,对他的看法也稍稍改观了些,不纠缠拎得清,这个比较适合贺云屺。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白豹,「嗯,他这种身份的人,你指望他带给你什么?」 「不过你倒是比之前的那个懂事。」 谁没有几个前任,顾鹤可以理解。 贺子言其实不明白明明有手有脚的为什么愿意成为胯下之臣呢?成年人之间就只有交易游戏? 「你图他钱就安分点,别想着不属于你的,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哥就要把人带回家了,你就要滚蛋了。」 「毕竟那是我哥第一次追人,据说是个不太开窍的嫂子。但嫂子为了救他受伤了,现在脑子好像还不太灵光。不过我哥有钱,傻子也养得起。总之他们的爱情可歌可泣,你插不上队的,所以趁早放弃吧。」 「我要是你啊趁现在能捞赶紧捞,之后老老实实找份正经工作吧,我不是歧视啊。但干这个不过是权宜之计,你的青春能有几年啊。」 「你看啊,贺云屺这个人阴晴不定的,性子难以捉摸。」然后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伤,不知道他哥怎么把人往死里虐的,都坐轮椅了,还是说他本身就是残的? 贺子言不知不觉已经在脑子里补了一场大戏,顾鹤是个身世极惨的人,不得已走上了这条特殊的路,屋漏偏逢大雨,偏偏找上他哥这种阴晴不定的人。 一个字,惨。 靠,这也太变态了吧。 贺子言咽了咽口水,把目光收了回来,「总之就你......也挺可怜的。」 顾鹤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贺子言是把他当mb男了。 看着他滔滔不绝地「开导」自己,顾鹤也配合地点点头,他觉得贺子言虽然可能不是学习那块料,但至少他善良,出自这种资本主义名门望族却没有沾染富二代的俗气,很难得。 第一次有人这么耐心听他讲话,可把他感动坏了。 不知不觉间对顾鹤的好感又蹭蹭up了一下。 「对了,你会写检讨吗?」 顾鹤疑惑地看着他。 有些人明知自己是废柴还满脑子都是玩乐,没错,说的就是贺子言。 他今年高三了,还有一百多天高考,学校都是默认补习的。但是已经连续上了一个月没有半天假期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家长们觉得现在辛苦些,冲刺完高考后也就苦尽甘来了,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怜的高三狗们却像永动机一样日夜奋战,结果这大少爷实在是坐不住,趁着大课间的时间跑进厕所隔间,给教育局打了电话。 第87页 结果下午刚上课班主任就打断了任课老师,「快走,二十分钟内出校门,教育局的人来检查了,下周一记得回来上课!」 「我靠!勇啊!」 「流批啊,谁举报的吧?」 但是千算万算他忘记了匿名举报,结果就班主任揪个正着,还打电话给了贺云屺。 「不想念了就他妈滚回来继承你妈的家产。」 然后喜提了检讨书,但某位少爷毫不在意,显然是对这种家常便饭不放在心上。 还悠哉悠哉的问多少字。 「三万。」 「三、三什么?」 他的班主任右手扶了扶眼镜,眼里闪过笑意。果然是血脉压制,好心地给他重复道:「三万,会查重,希望贺同学你认真对待。」 这他妈是检讨书?这不是论文吧?写完三万字他都可以去发刊了吧。 谁查检讨书像论文似的还查重,看不起谁?! 「没让你写,你帮我看看行不行。」自来熟的贺子言递上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二维码,「你加我,我给你发文档。」 顾鹤:...... 不到十分钟,顾鹤就给他发了张图,「查重率100%」满篇通红。 良久,贺子言才憋出一个「靠」什么奸商店铺,举报! 「老子花了两千块呢!」 这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然后抬头看向顾鹤,「喂,给你四千,帮我写个检讨书。」 「......」 贺子言还以为他嫌少,「六千。」 结果顾鹤还是没有说话,皱了皱眉。 「八千,不能再多了,这是我这个月全部的零花钱了。」 顾鹤在他的注视下把整篇文稿复制粘贴进翻译框,先是中文转换成英文,英文转换成拉丁文,拉丁文转换成泰文,泰文转换成法语,最后再转换成中文,结束。 查重率只有百分之八。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下来,不到十分钟时间。 顾鹤打开了收款码,递到他的跟前。 少年,你对科技的力量一无所知。 贺怨种扫码,付款,余额瞬间为「0.45」。 贺子言:是我单纯了,刚才就应该收他的开导费,反被坑一笔。 顾鹤给贺云屺回復了一句:挺傻的。 很快贺云屺就给他回復,嗯,傻狍子一个。 第六十三章 嫂子对不起! 顾鹤抬眼看着他还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操控了电动轮椅去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贺子言礼貌地双手接过温水,嘴巴嗫喏,显然还沉浸在打击中。 他确实是属于人傻钱多的那一卦,小时候接到诈骗电话,给骗子汇钱汇了三次,高达698453元,少爷没把自己卖了,家里就很欣慰了。 青春期叛逆在他的身上似乎也比同龄人来得晚,偏偏他好奇心强,爱管闲事,招猫逗狗的年纪哪里坐得住。 前段时间还想方设法的退学,智障地还发错信息,发给了贺云屺。 「如果我把学校的旗杆弄倒了,会不会被开除学籍啊?」 远在法国的贺云屺收到了莫名其妙的问题,直接回復,「先别考虑学籍了,国籍先开除你,想去哪个国家流放,我安排直升机接你。」 果然,话一出就吓得他一周都不敢打开手机,也不敢逃学了,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乖得反常,老师们都有些不习惯。 姜还是老的辣啊。 许纪川也看到了贺子言的朋友圈。但是不经意间放大一看,还有半张顾鹤模煳的脸。 找到贺子言的会话框点了进去,兴奋地先炸几个表情包过去。 【许纪川:又跑七爷家躲了?】 【贺子言:......】 【许纪川:小白给你摸了?】 许纪川在手机屏幕前暗戳戳地嫉妒。 【贺子言:对呀,手感老好了(得意)。对了,我哥这次怎么把小情带回家了。】 【许纪川:那是你嫂子(傻了吧孙子)。】 许纪川就巴拉巴拉跟他说了一堆,从头到尾都交代了一遍,【所以,讨好嫂子就等于讨好你哥,加油小伙子。】 贺子言从震惊中回神。 妈的,他这张嘴刚才说了什么鬼! 于是贺子言的脑子似乎不受控制地下。重复回想了刚才的画面,就觉得要死了! 完蛋惹。 要被混合双打扔出去了。 顾鹤已经盖上小毯在沙发上低头看书,似乎并不受他的影响,露出一段莲藕似白嫩的手臂。但是在上面有些鞭痕,在白炽光下显得十分明显,细软的头髮下是白皙的颈脖。 「嫂子?」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顾鹤愕然抬头,贺子言其实和贺云屺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但贺子言更加偏东方人的长相,兴许还是年少,眉眼俊俏,严肃时眼神会变得凌厉。 「我、」 刚好顾鹤的手机响起来,没有备註,但是是一串眼熟的数字。 他愣了一下神还是接听了起来。 「喂,你好。」顾鹤客气地说。 「......」那边显然也愣了几秒,「宝贝?」 顾鹤没吭声。 「那傻狍子惹你不高兴了,嗯?」低沉浑厚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 「没有。」 「那就是我惹宝贝不开心了?」 顾鹤抬眼就看到贺子言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双手合十,那模样快要哭了。 第88页 「乖,别理那只傻狍子,待会儿他自己会走的,午睡时间到了,去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嗯。」顾鹤勉为其难地应下了,或许电话那头哄人的语气兴许只是惯性,但是对于他来说确实过于轻佻了。 「好,宝贝午安。」 最后低低哑哑的尾音还夹杂着电流声,震到了他的耳膜发烫,被那声音闹得心痒。 「嫂子,对不起。」 突然一个九十度大鞠躬吓了顾鹤一跳。 白豹也警觉地站了起来,护在顾鹤的面前。 「小白。」 但是被主人捏了捏耳朵后又乖乖地趴了回去。 「我没有告状,贺、你哥也没有说什么。」那双眼睛平静如水。 「真的?」 贺子言毕竟还是个少年,贺云屺一旦发怒他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从他和贺云屺站在一条战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时候能倚靠的除了贺云屺,没有任何人,他们母子之所以能平安地活到现在,全是依仗着贺云屺的庇护。 虽然贺云屺和他是同父异母,但他们的交集并不深,他的妈妈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是被迫当三。所以一切后果只能自己忍气吞声。如果不是走到绝路,兴许,他和贺云屺根本就没有交集。 「哥哥,哥哥对我很好......」贺子言苦笑,「也许这一切是因为觉得我可怜才换来的。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可怜,我真的很崇拜哥哥,我只想为想要的东西多努力一些。」 「可我很笨,学习不好,每回老师们布置的作业我都踩着尾巴才交上去,而且写的也不怎么样。」 顾鹤皱眉,一个缺爱的孩子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在意的人在意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渴求被接纳,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强烈的竞争意识,可竞争中又感到焦虑和无力,害怕又充满矛盾。 「你的妈妈对你好吗?」 「妈妈,妈妈说我永远都是失败者。」贺子言喃喃,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那你觉得你是吗?」 贺子言抬眼,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 「你知道活着和生活的区别是什么吗?」 这种哲理性的问题如果在平时他愿意去思考。但现在他的脑子就好像生锈了似的,没有办法运转。 「你的妈妈让你活着,而贺云屺,在教你生活。」 有些人一旦接受了某种事实,于是会活的更加无所畏惧了。 小时候因为考得很差不敢回家,然后去逛文具店时发现了空白的奖状,然后偷偷摸摸写了好多个奖,大摇大摆地回家,喜提一顿暴打,然后哆哆嗦嗦被妈妈拎到贺家。 妈妈说想要什么就去争,贺家的人没有争不到的东西。 可是他不想争,那是哥哥的东西。 贺云屺看着他一抽一抽地哭着,把他手里的奖状拿了过来,字还真是够丑的。 「你就不能让老闆帮你写?」 贺子言停止了哭泣,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贺云屺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没多少感情,衣冠楚楚私下只谈利益的没有半分感情的贺家,他的母亲逃了,被抓回来困了一辈子。 至于贺子言,只能说他是足够幸运的,没有被贺家那些不安好心的豺狼牵着鼻子利用。 「你是心理医生吗?」贺子言忍不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很矛盾。但平时他总是不露声色地掩藏得很好,偏偏今天,一切都袒露在了顾鹤的面前。 他轻轻地摇摇头,「我是法医。」 「!」贺子言瞬间惊醒了似的,乖乖,我的嫂子也太牛x了吧。 贺云屺说得没错,不一会儿贺子言就接到了一通电话,脸色瞬间不好,说话的方式也有些僵硬。 最后还是说了句,「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离开的时候显得有些无奈,随手一抓就把书包搭在肩上,然后胡乱唿噜了一下小白,「下次来给你带个玩伴。」 然后抬头看向顾鹤,眼神里有些试探,「小鹤哥,下次来我可以带我的猫来吗?它很乖的。」 顾鹤点点头。 「好,那下次见,小白。」 不一会智能管家机器人滑到他的跟前提醒着该休息了。 贺云屺知道他不喜欢家里有生人。所以除了每天负责准备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的佣人都会在严格的时间段执行,其余一切都交给了智脑。 ﹡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也许年轻就是资本,顾鹤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身上的伤痕也被昂贵的仪器照顾得恢復如初,其实他觉得没什么。但贺云屺一再坚持,还每天为他上药,积极得不行。 后来没辙,他自己就敷衍的对付了一下。但金钱的力量和药效的回报是对等的。 g市的天色昏昏沉沉,兴许又是冬天,暮色和将要下雨的暗沉天色撞在了一起,显得更加阴沉。 最近季节交替,流感也一触即发。 学校因为爆发了小规模的流感,导致暂停了线下授课,改为线上授课。所以总的来说顾鹤好像挺赶上时候的,没落下多少课业。 他是失忆但没有失智,学过的知识还是没来由的熟悉,作业依旧是小组作业。但教授了解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特地给他宽限了时间,这次是他一个人一组。 他的腿上盖了一条毯子,空调的温度不是很高,穿一件单薄的毛衣刚刚好。 第89页 他白皙的指尖行云流水般地在键盘上敲了半天,由于身体刚恢復,长时间盯着电脑他会犯晕,贺云屺也盯得紧。所以他只能停停歇歇又继续,最终还是踩在deadline交上了作业。 完成作业后的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又按了按太阳穴缓解一下疲倦,抬眼不经意间瞄了眼电脑上的时间,还有三分钟就要凌晨一点了。 但贺云屺还没有回来。 平时贺云屺都是六点下班到家,偶尔有会议或者应酬会十点之前回来,但今天似乎有些晚了。 他捧着温水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杯沿,手机里存了贺云屺的号码。但是没有备註,但那串数字在通话记录的顶端,已经很眼熟了。 顾鹤感觉自己的别扭,想了想,还是按了拨通。 第六十四章 宝宝让我充会儿电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虽然自己主动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都是立即被接通。 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似乎带着微醺的醉意,「乖宝怎么没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边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 顾鹤顿了顿:「一点了……」 「宝贝别担心,老公已经到门口了。」 「......」 顾鹤迅速挂了电话,仰头灌了一大口温水,大晚上的,他的脑子开始不清醒。 不一会儿指纹解锁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顾鹤赶紧挪着脚步回到房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啪嗒」一声,门落了锁。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怀抱就把他圈住了。 「宝贝儿特地等我?」顾鹤的后背贴上宽阔的胸膛,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耳边传来一声调笑,他的面颊迅速升温,全身僵硬。 灌了他满鼻满口,是清冽的酒香又混了点雪松木香,仔细嗅嗅还有淡淡的菸草味,是西装上沾染到的味道。 「不是。」 不是特地等你的,不要自作多情。 他的下巴抵着顾鹤的绒绒脑袋,声线低沉,唿吸渐重,酥得他手脚泛麻。 「你没事吧?」 顾鹤感受到了他放松了钳制,他明明能挣脱,却莫名其妙心软了,他能感觉到男人似乎真的很累。 「嗯,今天的老头很讨厌,烦,宝宝让我充会儿电。」 贺云屺小声抱怨。 从认识以来,顾鹤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低落,在外人看来无懈可击游刃有余的七爷会在他的身上找慰藉? 渐渐地他感觉到了身后的唿吸似乎平稳了下来。但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在一浪接一浪地涌动。 「贺先生?」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贺云屺。」这次他的声音又高了些。 「嗯?怎么了宝贝,小腿又疼了?」说着贺云屺就伸手准备起帮他揉。 「不是。」顾鹤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鼻樑抵着鼻樑,他还闭着眼,和平时的他有些不一样。 五官偏冷硬,睡觉放松的姿态让他立体的五官突出的冷峻更加清晰。 「你还没洗澡。」 顾鹤被他温热的鼻息喷红了脸,他们真的靠得太近了。 「洗过了,太臭了,洗了才回来的。」 估计是灯光太刺眼了,贺云屺蹭了蹭顾鹤的头髮,说了句老婆,关灯。 兴许是睡懵了,有点鼻音,声音含含煳煳的。 顾鹤反手在床头摸索,轻触开关。 那人的唿吸绵绵,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 顾鹤轻轻地嘆了口气,想把人推开。可是那边留的位置又不够,会滚下床底的吧。 那就让他抱一会儿吧,抱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 这个点早就超过了他平时睡觉的点儿了,耳旁是贺云屺沉稳搏动的心跳声,一下復一下的心跳直直地撞进他心窝。 不一会儿他也阖上眼,平缓起伏的唿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和另一到唿吸交缠。 「睡梦中」的贺云屺勾动唇角,小狐狸还是容易心软的小狐狸,温柔地拍抚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 「嗯?什么?酒吧?」谢隽睡得迷迷煳煳的就被许纪川的一通电话吵醒。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接闲杂电话是要扣钱的!」谢隽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国内才才早上十点半。 「现在这么早哪有酒吧开着的啊。」 「哦,忘了你在国外了。」许纪川奄奄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了?怎么跟个豪门弃妇似的?」谢隽乐了,贱贱问他——「分手啦?」 「你怎么敏感的跟个中年妇女似的。」许纪川的别名小辣椒可不是白叫的,你沖他你就呛死你。 「等着,哥回去就给你撑腰。」 过了好一会儿许纪川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哦,那我去接机。」 然后许纪川给他转发一条卫健委的通知和推一个群,由于近期流感严重,调查各位接种疫苗的情况,接种的的请在群里回復「已接种」,没接种的尽快去接种。 谢隽睡眼朦胧摸索着打字 ,然后闷头睡了过去。 结果群里的整齐队形就因为他的加入炸开了锅。 【谢隽:已绝种】 【许纪川:......怎么比我还想不开。】 结果他回去的时候,某位说要信誓旦旦来接机的早就把自己说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90页 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 谢隽拧着眉看着手里的手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师傅,麻烦到华庭公寓。」 「得嘞,您坐好了,不过现在是下班高峰区,可能要比平时晚二十分钟。」 谢隽摆了摆手,「开吧开吧。」 天公不作美,轰隆轰隆的响了几声雷就是噼啪噼啪的雨点儿拍落下来。 许纪川,你最好祈祷你有事儿,不然,你敢鸽我我就敢撞烂你家门。 他住的地方本就是地段比较繁华的小区,所以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到。 「谢哥,好久不见,来找小许的?」 门卫显然非常脸熟谢隽了,以前经常送他回来。 「嗯,他最近有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对劲儿的地方啊。」他的声音拖了一下,「啧,昨天不知道和谁在电话里吵架,吵得还挺凶的,好像还哭了。」 其实这里的住户不是老闆就是富家公子哥们的随意落脚点儿,大家都图个方便,真正住在这里的并不多,靠近商业中心难免能落得清静嘛。所以除了上班偶尔过来午休和晚上应酬图个方便,基本没什么常驻的。 但许纪川倒是个例外,以前吵架了闹离家出走能在这儿住上十天半个月,之后好像就一直住下了。 「谢了,我上去看看。」 谢隽摸出手机再拨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迅速沖了过去。 没耐心摁门铃了,直接捶门,「砰砰砰。」 「许纪川?」 「别敲了别敲了,来了来了。」不一会儿他就踩着高跟鞋出来开门。 「你怎么长高了?」谢隽看了眼儿和自己差不多平齐的许纪川,然后视线向下划去看到了脚上的高跟鞋。 「你踩高跷呢?」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了吧。」 「老子刚下飞机就冒雨赶来你家看看你是死是活,好傢伙,电话都要打爆了你也不吱个声儿,还说来接机,耍我很好玩?」 许纪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事,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接他手中的行礼,「你,没有在机场傻等吧?」 「你以为我是你?」 许纪川动了动嘴巴刚想反驳。但是看着他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把门打开,「进来换身衣服吧。」 还算有点良心。 不过这像战场似的客厅是怎么回事啊。都快无从下脚了。 许纪川倒是毫不在意那一地的名牌包包和名牌衣服,一个扫堂腿把它们踹向一一边,然后拆了条新毛巾递给谢隽。 他自然的结果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髮,「你怎么回事?」 「没,就吵了一架呗。」 他也坐在沙发上,三两下就把脚上的高跟鞋给踢掉了,「你不是来帮我撑腰的吗?」 谢隽马上把手搭在他的腰上,「撑!」 「我@%*x/?...」 谢隽躲开了他的攻击,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果然不是本国的飞机餐就是难吃了,肠道消化不良啊。 许纪川这才抱着抱枕坐下,盘着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他要去那种犄角旮旯支教半年,疯了吧?」 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应,然后他提高音量,「谢隽,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谢隽把消消乐的声音调低一点,手指灵活地点击着屏幕,也没在意许纪川说什么,就应了个「是」。 「你又不听我讲话?」 「那......不是。」 「我就知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行了行了,休会儿战行不行许哥?还有,你家厕所没纸了,只有你的洗脸巾在里面了。」 谢隽这个大直男以前搞不懂为什么许纪川要拿这么厚的纸擦屁股,这多金贵啊?后来被许纪川发现后待着骂,还赔了两千块。 许纪川扔了个钢丝球进去,「擦吧。」 这玩意儿tm磨痔疮呢? 「赶紧给我送纸,不然你的洗脸巾就遭殃了。」 「那你转两万给我就好了。」 谢隽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屁股金贵还是纸更金贵。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谢隽看到号码就乐了,「纪老师给我打电话,你又把人拉黑了?」 「哐当」下一秒一包纸巾就砸到他的怀里,手里的手机就被人夺走了。 「......好歹帮我关一下门啊。」 许纪川听着手机那边的在喊自己的名字,还是应了一声。 不过很快就在心里唾弃自己,妈的,老子真特么舔狗。 「别叽叽歪歪的,我听着就烦。」许纪川的声音不大,脸色也不好看。 「这就嫌我粘人了?」 「我们男人不都这样吗?」 「行,今晚等我回家,不许跑了,知道吗?」 「嗯。」许纪川踢起脚边掉落的一个毛绒玩具,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第六十五章 暧昧期限 谢隽洗了手就去冰箱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看着他嘟嘟囔囔的小模样就知道被哄得七七八八了。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现在已经变成吃双份狗粮了。 「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纪老师把你哄好了?」 「哼。」 谢隽递瓶啤酒过去贴了贴他的脸,许纪川被冰得一缩,张牙舞爪就要发飙。 第91页 「纪老师挺好的,你别那么任性。」 许纪川把他手里的啤酒抢了过来,低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知道。」 「知道就好好过下去,他和你之前谈的那些都不一样。」 「嗯。」许纪川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窗外的雨。 下雨天,真烦。 「对了,你什么时候绝种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隽一头雾水,「什么?」 许纪川掏出手机发了个截图给他。 「我靠!狗日的输入法!」 许纪川立马揪住他,问道,「等等,你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绿码?」 「什么?」谢隽一头雾水,结果手机一把就被他夺去了。 「快!我们快去捅喉咙。」过了今天就失去了当代公民的保质期了! 谢隽就这样稀里煳涂地被他带了出去。 估计是谢隽欠太多次没做,工作人员连连围住,险些要把他抓去隔离,是许纪川好说歹说才把他保下来的。 「今天的医生好变态,我的喉咙差点被他捅穿了。」 「小声点,否则下次该捅我们鼻咽了。」 谢隽一个大趔趄,「什么?下次捅屁-眼?」 他的一个大嗓子一下子收不住,明显排在他们后面的几个老大爷们虎躯一震,默默看了眼自己手上开的单子,排的是鼻咽拭子,不是pi眼拭子吧? 嗯,安心了,没走错场。 许纪川:丢死人了。 * 贺云屺怕顾鹤一个人在家里呆的太闷了,正好最近的烂摊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顾鹤坐在沙发上,贺云屺自然地把他的小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给人按摩。 虽然问他什么就答什么,但说的都不多,多数情况顾鹤就回一句「没什么特别想去的」,「不太记得了」。 但下午他们就出现在了游乐场。而顾鹤像个圈养的小动物终于要出去放风了一样。 只不过他们的出场方式不太低调。 宾利地门被打开,先下来的是一双亮锃锃的皮鞋,一双强而有力的腿被一条黑色的西裤包裹,目测身高一米九以上。 还有一副好皮囊,高鼻深目嘴唇薄削,冰冷疏离地眼眸微微上扬,有种难以忽视的独特气质。 不一会儿车上又跟着下来一个人。 贺云屺在他下车的时候手挡住了车门上面,防止他撞到头,明明是一个小动作,却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惊嘆,好宠! 步行的人不少人放慢了脚步,还有的驻足远观,不论是人还是车,都是一道风景线。 后面下车的也是个男生,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黑色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身上的衣服和球鞋一看就是名牌,一看就是个金贵的小少爷。 总裁哥哥带着小少爷弟弟来逛游乐场? 太宠了吧! 第一次被这么多目光注视,顾鹤有些不知所措地往贺云屺的身边靠靠,指尖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们先回去。」贺云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很性感,下巴的弧度极其利落。 「是。」 「冷吗?」贺云屺伸手下去抓住了他的手,触感冰凉,想着出门前小狐狸还跟自己闹别扭不想穿那么多。 他懂现在的年轻人,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要风度不要温度,这可不行。 「有点。」他毕竟休息了这么久,也不曾接触外面,现在已经初冬了,不适应外面的温度很正常。 但贺云屺的手很暖,不一会儿他的冰冷温度就被吸走了,暖烘烘的。 贺云屺牵着他往里走,步子不大,处处照顾着顾鹤。 「想先玩什么?」贺云屺记忆中的游乐场不过是父母不想管他随意打发他的一处地方,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不一样,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有些发烫,他渐渐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在游乐场约会了。 顾鹤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虽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眼中的光彩确实骗不人的。 小狐狸把自己的一切都隐藏得太深了,喜悲不形于色的个性似乎慢慢被贺云屺侵占。 也许是托失忆的福,他的真是的小性子也在慢慢展露,此刻的眼中的愉快却像极了孩童。 他带着顾鹤玩的都是不太刺激的项目,起初顾鹤还很是别扭,像旋转木马这种是小孩子和女生爱玩的,他觉得很羞耻。 但贺云屺的脸皮和羞耻度完全凌驾于他之上,特意的带他去询问了售票员,「大宝宝可不可以坐?」 售票员看着眼前的两位帅哥,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顾鹤红着耳朵被贺云屺推了上去,而贺云屺的唇边弯起一点得逞的笑。 「哥哥哥哥,这边有匹大马!」小朋友们热情地为顾鹤推荐。 「谢谢。」他坐上去的那一刻还有些僵着。 「哥哥快坐好,马上要起飞啦!」 不一会儿旋转木马就开始了,还有儿歌响起,小孩子们兴奋地拍手叫好,一张张笑脸都洋溢着幸福,然后跟着底下的家长挥手。 「妈妈我在这里!」 「爸爸不要偷吃我的棉花糖,我看见了。」 「哥哥记得帮我录像。」 家长们举着手机为他们记录下这一美好的时刻。 第92页 贺云屺也不例外,等到顾鹤快转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喊了句——「宝宝,看镜头。」 他的脸本来是偏向另一边的。但竟然能从这么吵闹的声音中听清楚了拿到独特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 接近傍晚游乐园的灯也在瞬间亮了起来,像极了童话世界。 而这一瞬间一张漂亮的照片定格在贺云屺的手机里。 照片里的人白白净净的,睫毛很长,纯净的双瞳里映着灯光好像画卷里的精灵,光彩照人,脸颊和耳朵有些微红,眼角弯弯,是开心的。 「你弟弟好帅啊,看起来好乖。」 旁边的一个女生看着贺云屺和顾鹤刚才的互动,忍不住夸赞道。 「谢谢。」 他肩宽腿长的拔萃身高在人群中本来就出类拔萃,那双淡蓝的眼睛和帅气的面孔更显得矜傲,很难让人不注意。 「看看人家哥哥对弟弟多好,看看在家不是掐架就是互骂。」 被说教的男孩手里还捧着手机,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句,双手还在屏幕上快速地点击着。 旋转木马终于停了下来,顾鹤下来的那一刻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就被迷迷煳煳地拉着走。 这里的小吃很多,旁边就是大学城,来这里玩的年轻人也不占少数,看到颜值高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 「吃棉花糖吗?」 旁边有致穿着维尼熊的玩偶衣的工作人员正在给小朋友们制作着棉花糖,这里的棉花糖样式很多,不是普通的随意圈圈一团,可以制作小动物。 还不等他回答,那人就拉着他去排队。 这里本来就是小孩子们的乐园,排队的人也挺多的。 「宝贝累吗?累就去椅子坐着等会儿。」 顾鹤没想到他竟然会耐着性子和那么多人一起排队,一个月的相处他能知道贺云屺其实是有洁癖的。但是每次回家之前都会把手套脱了,可这次带他出来的时候却没有戴手套。 「祖宗,都已经这么多了,别买了吧。」 一个男生的手里拎着很多零食,嘴里还咬着一个糖葫芦,背上还背了一个小粉包。 前面的女生似乎对排着长队的棉花糖队伍也起了兴趣,也跑上去续上队伍。 「可我想吃,这么多人,一定很好吃。」 「哎。」男生认命地跟在女生的旁边,「待会儿还不是我吃。」 原来他的手里的东西都是女生买的。但是吃了一两口尝个味儿就丢给他了,不吃又浪费,只能变拿着边吃,旁边似乎不太好哄的女孩。 「快快快张嘴,这个麻小真的好入味!」女生用签子挑了一块沾满汤汁的麻小就要往他嘴里餵。 男生虽然眼里写满了无奈还是乖乖顺从地低头衔走了那块肉。 「好吃吧?」女生满眼亮晶晶地看着男生。 「咳咳、太,太辣了。」 「哎哎哎?慢点慢点,我给你拧水。」 接着女生手忙脚乱地帮拧着水递到男孩儿的跟前。 顾鹤收回了视线,一只揣进了口袋,另一只手手无聊地把玩着羽绒服的拉链端,看向了远处的刺激项目,大摆锤。 好多人疯狂地尖叫。 他皱了皱眉,待会儿该不会要去玩这个吧?得找个什么理由拒绝。 虽然他的心脏似乎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频繁的抽痛了,但还是不能冒险。 一时间陷入了他望着天边出现的淡淡月牙出了神,他的模样儿本来就十分出挑,路过的男生女生都不自觉的回头看他。 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玩到了下面,今天他穿的是圆领毛衣,微微露出几分锁骨。 夕阳余晖落下之余还不忘在他的眉梢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细碎的光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仿若星光闪耀坠了银河。 第六十六章 他的心太逾越了 忽然一个小狐狸模样的棉花糖出现在他的面前,顺着棉花糖往上看,是那双熟悉的脸庞。 贺云屺本来也是个略显冷淡又矜贵的贺七爷,偏偏此刻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他们这样,好像在约会啊。 贺云屺拿着棉花糖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穿着连衣裙的漂亮姑娘在和他搭话,不远处还有几个漂亮姑娘频频向这边,大约是一起的。 顾鹤看到贺云屺的身影,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他,然后冷静地拒绝了:「抱歉,他和我是一起的。」 女孩看都贺云屺的时候也是一愣,又一个帅哥。 本来有些尴尬地笑笑,但好像又发现了什么,然后忽然捂嘴,笑得眉眼弯弯,对贺云屺说,「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的态度恰好是刚到好处的温和和疏离,「谢谢。」 顾鹤不太理解她的态度为什么还会转变得这么快。 贺云屺倒是一乐,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宝贝秀的恩爱,舒坦。 不一会儿那群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尖叫了一声,然后激动地看着他们。 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的? 「尝尝。」 「谢谢。」他收回了视线,接过他递过的那只小狐狸,模样很是可爱,有些不忍下嘴。 「乖宝。」 「嗯?」抬头的一瞬间有些懵懵的,细软的头髮搭在额头,连脸上的细软绒毛都透着乖巧。 「好了,吃吧。」贺云屺把照片递了过去,他看到后微微一愣,这个是自己吗? 第93页 「如果你喜欢我们再买。」 「不用,够了。」 他瞄了一眼,队伍比刚才的还要长了,在排队岂不是又要。 顾鹤咬了一口橙白相间的狐狸耳朵,是橙子味的,入口绵软,不是特别甜,还不错。 贺云屺坐在他身边滑动着手机屏幕,在看刚在的照片。 他这样望过去,夕阳的金黄色光芒总让人有一种它是暖洋洋的错觉,微风悄悄拂过,把贺云屺身上的专属味道吹到他的唇上,混合着棉花糖的甜软,被他的舌头舔入了嘴里。 然而偷看的视线被抓包了,之后抓着棉花糖的手显然握紧了些,一层薄红攀上了耳尖。 他掩盖似的把棉花糖递了过去,说着「你要试试吗?」略带着讨好,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贺云屺也不客气,在他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这不就等于间接接吻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走,带去你坐摩天轮。」 「我有点恐高。」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小狐狸棉花糖被他拿在手上。但大概是不太习惯,咬了两只耳朵后就一直拿在手里。 奇怪,这么大的游园区怎么会没有垃圾桶? 贺云屺大约是感觉到了他在寻找垃圾桶的视线,笑着说:「买了不能浪费。」 然后自然地接过吃了起来。 顾鹤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对情侣,自己怎么像个作精啊。 他出来玩儿的时候很少会有直接的表达自己想玩什么或者想吃什么,都是随着贺云屺的步子走。 但是但凡是他多看了两眼的,贺云屺都买给他,吃不下的贺云屺就照单全收。 很快烧烤的味道成功地诱惑到了顾鹤。 前两天谢隽还说顾鹤没胃口。 嫂子好像没胃口,想吃烧烤?他想了想,「好的,我就给你捆一个、额,请一个专门做烧烤的师傅,用新鲜的食材给你做。」 也对,一个月的清淡饮食快馋哭了顾鹤小朋友,点的外卖被门口的保镖截胡。 「想吃吗?」 「可以吗?」顾鹤仰头看向他,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贺云屺垂眼和他对视,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要东西,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很快移开目光。 他忍不住笑了,帮他把围巾戴起来,红嘟嘟的嘴唇也藏在了围巾底下,这小模样太招他喜欢了,怕自己控制不住想亲他,又怕吓着他。 「不辣的。」 「好。」顾鹤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笑得很开心。 现在刚好是晚饭时间,多数人还是选择去了餐厅,烧烤一般是宵夜撸串必备,所以这个点的人不多。 不一会儿他把买来了烤鱿鱼,只有两串。 顾鹤讪讪地把头缩了回去。 「太烫了,我给你拿着吧。」 贺云屺说的体贴入微,其实是想看顾鹤在他掌心里吃东西的样子,然后再顺便帮他擦了一下刚刚蹭到嘴边的一点汤汁。 顾鹤站在原地,脸皮发烫,心脏狂跳。 这太暧昧,也太逾越了。 这一天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黏煳煳的。 他不太敢看贺云屺的表情,毕竟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还在一直「消费」他的感情,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有些事情虽然他会觉得有些尴尬,但贺云屺却做得很顺手,他觉得可以接受的程度上是默许的。毕竟,那个人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在乎他。 所以,他怎么会忘记这一段情感呢?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烦躁。 「在想什么?」 嘴角的被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颳了一下,他微微缩了缩脖子,摇摇头。 「是不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我给我添麻烦了?」 顾鹤诧异地看着他。 贺云屺的嘴角微扬,似是无奈,又似宠溺,「宝贝儿,大胆点儿,你可以恃宠而骄。」 最后的几个字似乎烫到了他的心尖,对贺云屺的防备和忌惮在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另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情。 他们来到侏罗纪主题区时,人工扮演的巨型恐龙在路上走着,路两旁的孩子都兴奋好奇的望着,恐龙在成人眼中自然知道是假的。但在孩子看来都以为是真的,兴奋又害怕。 谁知它走到顾鹤面前,突然张大嘴发出了怪吼! 毫无准备的顾鹤被吓了一跳,倒退的时候贴上了贺云屺的结实的胸膛。 「怎么了,吓到了?」贺云屺把人拦在怀中,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鹤的耳尖一红,不少小朋友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他,也许是他被恐龙吼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孩子们心中的「英雄」。 「哇,那个哥哥居然不怕耶。」 「好厉害!」 —— 「嗯,小顾哥哥超厉害。」贺云屺也跟着瞎起闹。 他只从听出了那里边的调侃,然后加快脚步想把他甩了。 贺云屺似乎有点把他保护过度了。 「宝贝儿别生气。」身后的那声音极好听,稍冷的音色说着宠溺的话,连旁边的人都偷偷瞧了他好几眼,毕竟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太惹眼了。 不知道高一些的男生怎么惹他弟弟生气了,赶着上去哄。 不过那位弟弟似乎也很好哄,脚步也渐渐的减缓,很快两个人又牵着手并肩走。 第94页 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看起来感情似乎也很好。 * 适应与习惯是需要时间的,接受度也是。 也许真的是把小狐狸给养懒了,贺云屺直接把工作都让谢隽安排了,自己揽了一些出差的活儿。 其实是接着出差带小狐狸散心。 他们来到的是江南地带,这里的每一处风景都存在着独特的韵味,似乎人入了江南都被软了心肠。 贺云屺带他来的是这里有名的一处寺庙。 顾鹤有些诧异,他信佛? 不过很快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一串佛珠。虽然与他的身价有些不搭,但戴在了他的手上又出奇的不觉得别扭。 贺云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抓着他的手捏了捏。 贺云屺休闲西服虽然裹住他高大修长的体型,却掩不住一身戾气。 这里的寺庙香火旺盛,千百信徒跪拜着,灼热的阳光下,金色佛像庄严肃穆,顾鹤这才意识到着味道是如此的熟悉。 贺云屺自然是注意到了的小动作,鼻翼动了动,似乎对什么味道很是敏感。 「宝贝怎么了?」 「你的味道。」 「嗯?」一时间他还无法理解顾鹤的话,外面人潮喧闹,但是进到了殿中大家都一直的安静。 顾鹤自然也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贺云屺也学着他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说着悄悄话,「那有让你心动了吗?」 天天说这样暧昧的话谁不会被蛊惑到? 檀香瀰漫,佛殿森严。 顾鹤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那尊佛像,似乎看到佛像的眼睛正与他对视,一时间他这个无信仰者都觉得有些过于无礼了。 「走了。」贺云屺其实不信佛,至于他手上的那串佛珠,不过是一个念想。 从殿中出来后有一处聚集了一小拨人,似乎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他顺势看了过去,有一道牌匾,上面写了——「灵池。」 原来是灵龟的许愿池,池中有一樽大石龟,脖颈微微上扬,它的背上和周围都洒满了不少硬币和小额的人民币。 人们在把硬币投入水中的时候还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顾鹤虽然很好奇,但还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那样显得他很傻很没见识。 但是贺云屺似乎对他一直都是包容的。 顾鹤:「这里是要给钱吗?」 贺云屺一愣,给什么钱?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就笑了,于是也牵着人过去。 「不过是信徒像神明传递自己的愿望罢了,他们都坚信如果能将硬币投入它的口中,愿望就会实现。」 神明会理会人类的欲望吗? 第六十七章 我只谈认真的恋爱 顾鹤不解,但周围的人似乎都很虔诚。 不一会儿他的掌心多了一抹冰凉,低头一看,是一枚泛着银光的硬币。 只见贺云屺轻轻抬手,将他手里的硬币投入水中,穿透层层水波落到龟背上。 「试试?」贺云屺对上那双亮晶的双瞳,浅笑着。 顾鹤抿了抿唇,学着他刚才的模样,计算着折射角度,然后微凉从指尖滑落。 那枚硬币稳稳地也落在了龟背上,和贺云屺刚才的那枚肩并肩。 「许愿了吗?」 顾鹤小幅度摇摇头,心底光顾着计算了。 「闭上眼睛许个愿。」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感染还是贺云屺的话更有信服力,他居然真的照做了。 他从不信神佛,不寄託任何于缥缈虚无,那样会让人多一些无形的「满足」,然后变得放纵。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贺云屺正好看向他,笑吟吟地问他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不是不灵了吗?」顾鹤有些不解。 贺云屺:「没关系,我许的愿是让乖宝的愿望都实现。」 顾鹤透过淡金色的阳光,看着空气中漂浮着细小颗粒,他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光晕里。仿佛真的是为听取他的愿望而降落人间的天使。 为什么连许愿这种事情也要纵容他? 他不知道他的愿望算不算贪心。如果他们的关系是真的,那么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得更长些。 总是被温柔以待和纵容他偶尔会产生懊恼,为什么偏偏不记得贺云屺。 * 「顾先生是吗?您先坐,七爷马上就来。」 「谢谢。」 顾鹤今天穿了一件浅咖的毛呢厚风衣,和一条红色的围巾搭在一起,露出半张小脸,唇红齿白漂亮无害,看起来像刚成年的少年。 顾鹤环视了一圈四周,独特的欧式桌椅,小巧精緻的吧檯,天花板上是华丽的水晶吊坠,奢华阔大的空间仿佛非常的优雅静谧。 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在耳边。仿佛一股无形的烟雾轻轻地蔓延着,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安静地接待着客人,不时地小声说笑也不吵闹,浪漫优雅处处洋溢着法国风情。 这里的客人并不多,还会有贴心的屏风隔断,尽显尊重。 窗外是深蓝色的天幕,虽未完全天黑但街道的灯火已经亮起来。 外面是繁华古朴的商业街道,浓厚的欧式风格再搭上圣诞节的独特装饰。 橱窗早就贴上了属于冬天的白色雪花,还会闪闪发光,圣诞老人的雪橇、铃铛和麋鹿一样不少,不少的西方人面孔手握着咖啡落座在对街的咖啡厅里,仿佛置身在家乡。 第95页 服务员也很是映衬圣诞节的气氛,穿着圣诞老人的配色短裙,头上还带着闪光的圣诞帽或者麋鹿角。 顾鹤对于这些节日并没有什么感觉,这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缓缓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梓暮给他发的消息,刚开始他确实对程梓暮没有什么印象。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应该不会有什么朋友。但贺云屺却说程梓暮是他的朋友,之后和他聊天的时候也简单的提及,程梓暮二话不说就跑来看他了。 见面过后也没有想像中的尴尬。所以他也慢慢地接受和融入身边的一切。 顾鹤不过是盯了会儿手机,桌面就摆上了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高烛台还点燃了红蜡烛,一大束玫瑰花被放置在他的跟前。 他的鼻子忽然有些发痒,但隔了些距离,还可以忍受。 「您好,请问是顾先生吗?」 顾鹤抬头,一位身着西装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礼貌地询问他。 他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顾先生您好,您的爱人定制的蛋糕已经送到,请您签收一下。」 还有一张卡片。 顾鹤接过卡片,上面字笔力劲挺、险峻挺拔,和他的主人倒是般配。 谢隽以前不懂事儿还调侃过许纪川的前男友是送外卖的,结果人家送的是黑天鹅外卖,他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外卖小哥戴上专用手套,把礼盒一点一点地拆开。 顾鹤看着里面的黑天鹅的第一眼,就觉得价格不菲,它像一件典雅精緻的艺术品,高贵、优雅、神秘的身姿栩栩如生。 「喜欢吗?」 贺云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意,手指确实温暖无比,捏了捏他的小耳垂。 耳垂上有一个小孔,上面没有戴任何耳饰,之前出事导致他的耳洞发炎感染了,贺云屺对此很后悔。 顾鹤的心一跳。 贺云屺让属下拿走了外套,落座在顾鹤的身边,他不得不往旁边挪了挪,有种莫名的、无法躲避的压迫感。 很快那只手搂住了他的腰,隔着一层毛衣,让顾鹤坐立不安,那一大捧的玫瑰花红得是在晃眼。 烛光晚餐。 「宝宝,圣诞快乐。」 一个精美的小礼盒递到顾鹤的面前。 顾鹤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儿高兴,这感觉大约类似小孩儿收到礼物时的惊喜。 贺云屺发现,顾鹤这个人其实简单,碰见喜欢的东西眼睛会亮,然后目光会多停留一会儿。 比如现在他的心情应该很好,偷偷弯一点嘴角。 「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顾鹤乖乖地把外包装的绸带先解开。然后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圆形的金色的素戒指。 「喜欢吗?」 他点点头,看看贺云屺欲言又止。 贺云屺以为他不想要自己的礼物,他已经定制了最低调的戒指了。虽然预料到顾鹤可能会拒绝,但是还是想送给他,套上自己的标记。 顾鹤的手攥紧了袖口边缘的毛衣,他知道贺云屺已经等一个答案等很久了。 「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我只是一个只会读死书的呆子,你应该更喜欢唔、」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贺云屺手掌滚烫地搓揉着他的脖颈,直把雪白的皮肤揉得火辣辣的疼。 顾鹤惊慌地直往后缩,却被人强硬地拖拽回来,与之四目相对。 「宝贝,你再乱说我要生气了。」贺云屺那双幽蓝的眼睛此刻只盛满了眼前的这个人 顾鹤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指甲掐着手心的力度紧了几分,「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骗你的。」贺云屺把人拥在怀里,书读多了还真的要变小呆子了,「怎么连玩笑话都当真了呢,我没生气,小笨蛋。」 「我不是笨蛋。」 看着他反驳,贺云屺唇角勾了勾,「好好好,我是笨蛋。」 顾鹤熟悉的胸膛搂在怀里,耳边是铿锵有力的心跳,他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唇,刚才的那个吻并不讨厌,还意外的舒服。 「宝贝儿,我喜欢你,想疼你,所以,这次能不能不要再拒绝我了?」 顾鹤怔愣住,太突然了,倏然就情绪泛滥。 贺云屺虽然看上去很不好说话,但是对于他的要求都言听计从。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我的心跳应该是对的。 矜持和害羞在喜欢面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只会阻碍关系的进展。 顾鹤带着轻轻的鼻音,低声道:「我只谈认真的恋爱。」 贺云屺低下头用温柔的吻回应了他的话。 一开始顾鹤确实会很僵硬,但慢慢地也就放松了下来,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终于展露了他柔软的肚皮,慢慢地融化。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温度太高,他的体温也升得很高像发烧了一样。 轻柔的相贴撬开了他的贝齿,肆无忌惮地掠夺着每一寸腹地,顾鹤被亲到喘不过去。 「够认真了吗?」拖长的声音里藏不住笑意。 然后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 顾鹤大口地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尽量让激吻后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急促,「你流氓。」 「对老婆耍流氓,名正言顺。」他的语调又沉又慢,裹挟情意。 第96页 顾鹤心头的小鹿疯狂乱撞,被一句话撩得面红耳赤,唇上还停留着暖腻的触感。 「没人比你更重要,你只需要被我爱就好,什么都不用怕。」 「顾鹤,好好活着,被我爱。」 顾鹤选择相信自己的心跳,他想,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贺云屺可不能让他的小傢伙饿坏了,让人布菜,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先上来的是精緻的牛排和奶油甜汤,牛排里的油还在滋滋作响,看起来很有食慾。 顾鹤先把奶油甜汤挪到自己的跟前,勺子缓缓地搅着,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尝了一小口,入口丝滑,不是很甜,意外的好喝。 贺云屺用刀叉慢慢地切着牛排,仿佛一个优雅的贵族王子,动作让人赏心悦目。 「张嘴。」 顾鹤有些意外,看着他插着一块牛排递到自己的嘴边,碰了碰他的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点儿,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不用了,我也有。」 贺云屺听后倒是丝毫没有意外,依旧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嘴角带着点儿不明显的笑意。 「都伸舌头了,还嫌弃?」 「......」顾鹤的脸色顿时红得冒气,应着头皮张嘴把那块牛肉吃了,然后瞄了眼周围,幸好没有人在看,有些羞耻。 这人诨话就格外多,谁能想到那层衣冠楚楚的是伪装呢。 第六十八章 这么猴急想扒光我啊 牛排煎得刚刚好,七分熟,留下的余香勾着味蕾,很好吃。 贺云屺似乎餵人餵上瘾了,看着他小口小口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像是在餵小动物,很有食慾。 等到顾鹤把一小份牛排吃完,摇摇头说吃不下,贺云屺才用餐巾把他的小嘴擦完,然后慢条斯理地切自己的那份。 也许是奶油甜汤太好喝了,他其实已经八分饱了,但还是忍不住勺一小勺往嘴里送。 「乖宝,不能吃太多,会增加心脏负荷。」 「你怎么知道?」自己应该不会随便说这件事情的。 「因为我是你老公啊,对老婆要百分百上心。」 这感觉很奇妙,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情的体贴。 「宝宝能亲一下吗?」 成年人之间想要什么就去拿,哪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顾鹤安静了一秒,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人,站了起来然后主动凑了上去,贺云屺没有动,只是安静地配合,两人接了纯情的吻。 贺云屺其实一直看着他,接吻的时候闭着眼,薄薄眼皮轻微地抖,他扣住了小狐狸的脑袋,加深了这个难得的主动的吻。 贺云屺喝了红酒,他贴上去的那一刻似乎被酒精也麻痹了,被那人轻车熟路地撬开了唇缝,口腔里很快染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和酒香 这是一个浓烈到让人无法唿吸的深吻。 终于被放开了,顾鹤坐在软绵的椅子里,胸口在上下起伏。 下一秒被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举止是多么的大胆! 「害羞了?」 没来及回头看,低醇的声音擦过他耳廓,藏在髮丝下的耳尖瞬间烧红,顾鹤不讲话,此时掌心里已经浸了一层薄汗。 「那多来几遍就免疫了。」 「别。」顾鹤伸手阻止了他的靠近,但不料不知道顺手勾到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清脆落地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他手指一僵,有些窘迫的看着地上那枚墨绿色的袖扣。 「这么猴急想扒光我啊?」 「不是、」顾鹤尴尬地舔了舔唇,「我帮你缝......」 贺云屺一怔,笑道:「好。」 后来顾鹤得知这件衣服是高定款后还咂舌,这偷工减料的吧? * 「谢哥不在?」 顾鹤有些好奇。 贺云屺侧身为他扣好安全带,「怎么,老公就不能当你的司机?」 「没,但是会耽误你上班。」 贺云屺上班的方向和他学校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先把人送到学校再折回去就要晚到半个小时。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老闆。」 好吧。 轿车平稳地开上马路,外面是微凉的冷风,纯澈沁人,晨曦的金光在静静笼罩大地,顾鹤看向单手开着车的贺云屺,现在想想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昨天晚上教授给他发邮件,先是问候他的身体情况。然后说他的大创划入了国家重点项目,隐晦的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校。 他把这件事情和贺云屺说了,也不知道那人发什么神经先是把自己吻了一通,然后才不情不愿地说让医生再来检查一次,评估没有什么问题才让他回去。 毕竟他还年轻,又有专业的康復师和营养师照料,恢復得很好。 然后贺云屺把他之间的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情全部都搬出来控诉一遍。 比如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因为实验数据冷落贺云屺,让他一个人在家住,也不允许他把人送到学校,生怕别人知道他是自己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有嫌他烦设置了唿叫转移等等。 顾鹤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次贺云屺把车开到学校门口,顾鹤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宝贝,抓紧时间,偷个情。」 顾鹤睨了他一眼,低头去解安全带,刚好他的手机也响起来,是公司打来的。 第97页 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嗯,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顾鹤坐在副驾上,思虑再三还是犹豫着拉了拉贺云屺。 他转头,投来大概应该是疑惑的目光,顾鹤抬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脸:「我走了。」 尝惯荤腥的贺云屺怎么会被这点开胃菜打发,把人拉了过来吻了好久。 知道顾鹤咬在他的唇,纵使这样也不肯放过,捏捏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小兽,最后还是不紧不慢地回味了一下才把人放开。 顾鹤的唿吸仍旧很急,抹着嘴唇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慌忙地逃窜下车。 他看了眼唇角处破的那点小口,心情倒是不错。 顾鹤重返校园后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偶尔有几个人来询问他的情况,其他也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哥。」 走在篮球场旁的顾鹤被一个男孩儿拦住了去路,对方穿着篮球服,微风撩起他的发梢和衣角,浑身上下都是年轻鲜活的气息,他笑起来露出可爱的虎牙。 「江燃?」 江燃是高中贊助他的资助人的孩子,那家人对他很好,江燃拼命学习就是为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欠别人的额。所以从高考完后顾鹤就不停打工祖安倩,把那些钱还给他们,他们自然是不会要的,但顾鹤却说,「那就请把它们送给比我还需它们的人吧。」 没办法,他们无法拒绝顾鹤的倔强,这个世界看似很美好。但是在那些不知名的角落还充满了无数渴望改变命运的眼睛。 他只是比那些人幸运些。 「你怎么样,我听小许说你遇上了绑架。」江燃口中的小许自然是许纪川。自从顾鹤没来学校许纪川也消失了,他就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是还是在许纪川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本来他想去探病的。但被许纪川拦下了,直到在某个晚宴上他再次看见贺云屺。 他才勐地想起在哪见过这个人。 这是顾鹤的「叔叔」吗?要疯了,怎么回事贺云屺?怎么会是贺七爷? 虽然这么做很是唐突和失礼,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上去向他询问顾鹤的情况。 江爸爸还以为江燃得罪了七爷,这可不得了啊,连连上去为他开脱,说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七爷宽宏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贺云屺倒是淡笑,说没事,多谢他的挂心,小鹤恢復得很好。 在亲口承认他说顾鹤的消息时还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又忧心忡忡了起来,他不排斥同性恋。但是偏偏这个人是贺云屺,事情会变得棘手很多。 江燃回家后就向他爸爸打听了一下贺云屺,结果换来的是一顿严肃的警告,让他不要跟贺家走得太近。尤其是贺云屺这个冷面佛,手段极其狠辣。 然后问他是怎么认识贺云屺的,江燃就随便扯了个理由,他是学校邀请来讲话的。 江爸爸倒是冷哼了一句,「那些人的贊助怎么会是真正的贊助。」 江燃自然也知道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把顾鹤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心里的担忧一直挥之不去。直到他查到了那次在酒吧的事情,现在顾鹤有失忆了,这岂不是被贺云屺拿捏得死死的。 但是他又很矛盾,他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的磁场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默默追光他就满足了,他懂得止步。 「我没事,叔叔阿姨他们还好吗?」 「他们很好,还时不时的说起你,想找个时间和你吃饭。」 顾鹤有些侷促,下意识地要拒绝。 「但是我拒绝了,毕竟你不太喜欢这种客套。」 他想开口说什么,江燃又继续道:「没关系,他们不介意,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谢谢。」 「对了哥,今天是我生日,晚上有个派对,你能来吗?」 顾鹤看着他满眼期待的模样,整个眼神都明亮起来,里面似乎说着快答应快答应。 「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是我们学长开的清吧,也是今天开业,主要的消费者是大学生。」 顾鹤蜷缩了一下手指,然后轻轻地点头。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待会儿我发地址给你。」 「嗯,好,我先去上课了。」 「好,晚上见。」 「晚上见。」 顾鹤回到教室就收到了江燃的信息。 他想了一下,还是给贺云屺发了一条信息。但是那边没有马上回復,他也不介意,收起手机继续听课。 等到贺云屺把手机的未读消息扫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那群豺狼虎豹真的是一刻都不停歇,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所以今天的他的气压低得可怕。 顾鹤的小狐狸头像在最前面的位置。但是里面的内容让他的心情并不是很美丽。 「车钥匙。」 「啊?」谢隽捧着手里的一沓纸,刚想过来汇报一下工作进度。但是看到的是贺云屺把西装外套搭在手里准备离开。 「明天老黑就回来了,您看要安排什么吗?」 「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就给他一个背影。 「行吧。」 克莉斯也踩着高跟鞋准备敲门,结果发现里面是谢隽,「老闆呢?」 第98页 「下班了。」 「哦豁?那我也可以下班啦,小谢要去喝一杯吗?」克莉斯挑了挑眉,「今天姐妹局。」 「那必须的,还是姐姐对我最好。」 「行了,别贫了,我去换件衣服。」 第六十九章 你好兇 似乎谢隽接不住这些天降姻缘。 「你是哪里人?」 「我睡过男人。」 「......」 「不是,垃圾输入法!姐姐,我是湖南人啊姐姐。」 结果那边显示已被拉黑。 克莉斯正和一个光着膀子露出肌肉的帅哥调情,结果被谢隽哭丧着脸搅了局,结果她骂了一句匈牙利语,她特别喜欢这个国家的帅哥,有型又帅,就典型的三观跟着五官跑,剎都剎不住。 「姐,我这个输入法有问题啊,专坏我姻缘。」 克莉斯看了一眼,然后扫视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深柜吧?」 「这是什么话?」 「你跟许娇娇不是革命友谊吗?」 「靠,难道在你们眼里,直男就不能跟纯0有革命友谊吗?」 额......这个问题问得好,克莉斯思考了一秒灌了一口酒,「不行,太雷了。」 「老子就算是完了弯了,那也是个直角。」 「哎,人间不直的。」克莉斯感嘆。 「哦,你这性向还挺任性的。」 这时候老闆娘嗑着瓜子走出来,看了眼角落的某对相拥烈吻的俩人,「一天到晚看着那么这些狗男男在老娘眼皮底下晃,老娘店里的风水都歪了。」 「怎么了小谢,今天看上哪个?」 谢隽随手抓了把她手里的瓜子,还被打了一下,然后讨好地沖她讪讪一笑笑。 「上次那姑娘怎么样?」 克莉斯也失去了兴致,她来这儿学会中文的最大进步是多亏这些八卦,也从谢隽耳朵手里扒拉了瓜子放嘴里磕。 谢隽倒也不介意跟人分享他的这些总被扼杀的爱情。 「我去表白了。」 「嗯,然后呢。」 「然后我说了川儿教我的土味情话。」 「哪句?」克莉斯觉得有点大事不妙的感觉。 「命都给你。」 「......然后呢?」 谢隽嘆了一口气,「她说不想年纪轻轻就背上一条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帅哥,你是什么钢铁直男!」 谢隽一转头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被一个正在直播的主播录了进去,结果那主播的粉丝起闹让她也凑过去听八卦,身边还凑了不少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不过你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我的粉丝问你要试试开播吗?你挺有意思的,他们想和你聊天。」 「哦?」于是谢隽瞬间有了种当明星的错觉,然后就稀里煳涂的踏入了一个未知领域,挺神奇的。 * 「对不起对不起......叔,是我没有把他看好,拿错了,我不知道他不能喝......」 贺云屺进来的时候后所有人像看到教导主任的眼神似的,纷纷端正坐姿。 学生出来玩这种情况也是难免,贺云屺点了下头。尽管心里非常不爽已经把这几个同学都拉入黑名单。毕竟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排酒,脸色很不好。 看颜色应该都是four loko,四洛克,失-身酒。 贺云屺没理会,走了过去端起顾鹤手边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很浓的果汁味。 「小鹤。」 「嗯?」顾鹤的眼神懵懂稚嫩,是平日难得一见的,「你是谁?别碰我。」 那沾了水色薄唇轻启,舌尖红得像一枚鲜艷欲滴的樱桃,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酒香。 他落入一个温暖怀抱,健硕安稳的胸膛,伴随着耳边悉悉碎碎的声音,他不舒服地在他怀里挣了挣。 贺云屺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温和地哄道:「别乱动,能不能乖一点?」 不过很快迟钝的大脑辨别出了那熟悉的味道属于谁,然后就乖乖的不动了。 然后把人带了出去。 但是顾鹤喝了酒脚有些软,那边的服务员又推着满满果盘和酒的餐车,贺云屺推开了一道门进去了。 顾鹤在他的怀里哼唧了一声。 接着被人毫不客气的捏住他的下巴,「长本事了啊宝宝,喝那么醉是不是想被别人钓?」 「我没有。」顾鹤慢吞吞又诚实认真地回答道。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基本就是沾杯倒,他自然也在酒吧待过,大多数都认识,不过还是大意了。 除了江燃他们都没怎么见过顾鹤,有几个大学的,其余基本都是高中同学较熟悉的哥们的局,他们趁着江燃出去接电话就把他的果汁儿换了,幸好贺云屺赶来了。 接着他的屁股就挨了一巴掌,顾鹤有点无措地张开嘴,心里一颤,长长的睫毛抖动着。 贺云屺被他这模样看着,下腹有一丝隐秘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努力按住愤怒暴躁的情绪,问道:「我是谁?」 顾鹤看着他,眨了眨眼,浅笑道:「贺云屺唔、」 贺云屺便把人圈进怀里,然后用一个饱含占有欲的、侵略性十足的吻狠狠地教训了他。 原来没认错人。 不知道吻了多久才被放过,顾鹤那双清澈的眼里带着惊慌,他的身上都是贺云屺的味道,仿佛被标记成了他的专属物品,贺云屺便十分愉悦的揉了揉顾鹤的头髮。 第99页 「你好兇……」顾鹤小声嘟囔了一句。 似撒娇的语气让贺云屺险些把持不住,「行了小混蛋,回家再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凶。」 接着就被贺云屺抱了出去,司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他们来立马把门打开。 贺云屺的人都很本分,把隔板升了起来。 而清吧里江燃回来后却没看见顾鹤。 「人呢?」 「江哥,叔叔......把人接走了,你别担心。」 江燃想到什么,心勐地一沉,然后瞥到顾鹤刚才坐的位置的酒,蹙眉,「这是谁给他喝的?」 旁边的一个女生看着他好像有些生气,连忙出来打圆场,「江燃别生气,是月月他们开玩的。」 「开玩笑?」寿星的脸色勐地沉下去,「开局前就交代过不许灌他,你们特么都聋了?」 这是江燃第一次对他们这么严肃,熟悉的那张脸上却是陌生的表情,他们都面面相觑。 她们那边唱歌的发现这边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就把音乐调小声了,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开玩笑为主谋的女生有些拉不下脸,她不过是看顾鹤长得帅。虽然不是江燃一个类型的帅哥,但谁对这种高冷冰美人不爱。 毕竟被江燃在这么多人面前凶,拉不下面子,梗着脖子问道:「他一个男生喝点酒怎么了。」 「她不知道你们也不拦着?」江燃的脸转向那几个同是篮球队里的,脸色铁青,声音冷得像冰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才做了手术!」 他们也很是尴尬,毕竟灯光都比较昏暗,而且又玩得嗨了,谁会注意到小女生们的动作啊。 那个叫月月的女生显然被他吓了一大跳,漂亮的杏眼蓄上了泪水,抽噎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做了手术,对不起。」 「我一开始就交代了是简单的局,不是你们钓凯子的局。」 江燃说话也比较直,毕竟不少人他也不认识,谁知道这些人会带那么多人来。要是换做以前他是不介意,可是她们居然没分寸到向顾鹤下手。 那个女生不断地掉眼泪道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很是可怜。但江燃并不为之所动,反而觉得很烦。 包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回到家后也是贺云屺把人抱在怀里,顾鹤已经晕得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两条手臂松垮垮环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胸膛,但是嘴唇倒是红得惹眼。 刚把人抱进门那一刻,他就忍不住托着他的后脑压向自己,开始和他接吻。 他惩罚似的咬了口红嘟嘟的嘴唇,然后温柔地汲取他的气息,诱惑他伸出小樱桃与之纠缠。 顾鹤近来被他亲多了,身体也就有了本能的反应,微微仰着脸喘息着,身体好像有什么要爆炸了一样。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去缓解这种心情,又急又难受。 「宝贝想要了?」 顾鹤被他吻得整个人都发软了。但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的思考能力也下降了半拍。 「什、什么?」他的语言系统也开始紊乱,说话都是翁声翁气的。 「给吗?」 「给。」顾鹤不知道给什么,但是贺云屺让他很舒服,想要的好像又更多了。 「要老公疼你吗?」 「疼。」 贺云屺忽然觉得这样乖巧的小狐狸很是可爱,使坏问他,「要什么?」 「要疼。」 「要谁疼?」 也许是太难了,他皱着眉答不上来,手开始乱动了。 「是不是要老公?」 「嗯,要。」 「不后悔?」 「你快点。」 说他不清醒吧,好像全程避开了他想要听的答案,说他清醒吧,整个人又可可爱爱的乖巧,真的是,太欠操了。 一切都顺其自然。 贺云屺饕餮满足后看着那露出被子的脚踝上红色的印子很是显眼,很是满足。 他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自己洗澡。要是不给他洗干净就丢床上明天起来这位祖宗绝对能跟他翻脸。 然后打电话谘询了一下医生他的情况才放心。 夜,很长。 拉灯【未删减5000在老地方,wb「只想rua肉的快乐小废物」,关键词「宠坏2」】 第七十章 没良心的小东西 第二天,顾鹤醒过来的时候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天哪,要疯了,腰酸背痛的,他昨晚发酒疯了? 顾鹤的这一大动作直接把被子都卷没了,贺云屺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寿司狐狸。 「怎么了?」 顾鹤脸上似乎有些恼怒。 贺云屺的声音有些沙哑,把人搂过来,问道:「怎么了宝贝?」 他看见顾鹤的脸上有些红,估计是卷在被子里热的,想到了什么,笑道:「害羞啦?」 「来,再陪老公睡一会。」 「你、你是故意的!」 贺云屺捏了捏他红透的小脸,调笑道:「冤枉啊宝贝,昨天是谁一直缠着我啊,你可真是个小妖精。」 顾鹤脸色一僵,他都干了什么啊! 昨天的一幕幕一帧一帧地在他的脑子里回放,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下流啊。 贺云屺凑近勾唇,故意在他的耳边道:「老公厉不厉害?宝贝爽不爽?」 果然对方的小耳朵立马红了起来,小巧又可爱。 第100页 他伸出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躲什么?害羞了?都坦诚相见了,还害什么羞?」 顾鹤别过脸去不看他。 结果被子里伸进去了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屁股,还不忘评价道,「也就这有点肉。」 果不其然换来对方一个怒视:「那你别捏啊。」 「啧,这么凶。」 「你不也凶。」顾鹤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也不瞧对方了,他声音有些小。 贺云屺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往他身上撞了撞,眼尾的笑意很是明显,「那老公昨晚够凶了吗?」 顾鹤觉得脸上越烧越旺,瞪了眼他,「流氓。」 贺云屺忍不住对着小狐狸只会骂一句不重的脏话的小嘴巴亲了一口。 「还累吗?要不要继续再睡会儿,今天星期六,你下午的那门课在上周结课了。」 「知道了,你好啰嗦。」 然后顾鹤又打着哈欠闭上眼了,心里倒是在嘀咕着怎么他会这么清楚自己的课程,自己以前被吃得死死的,人身自由都没有? 也许是昨晚真的太折腾,不一会儿就被贺云屺哄着又睡了过去。 「没良心的小东西。」 —— 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老黑被自己这个惊悚的想法吓了一跳。 「瞧你那点出息。」谢隽鄙夷地瞅了他一眼。 「真来啊?」 老黑承认那个少年有着清冷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淡漠。不得不说是那种养不熟的狼崽。且不说七爷怎么把人搞到手的,他一天到晚搞学习,根本就没有心思,这不是相中了这么一款学习机……到底特别在哪里?根据经验论,他把顾鹤归结为新鲜那一类,属于当下比较受宠的小宠。 谢隽开始是那么想的,可是接触久了就不以为然,不像别的矫揉造作似的讨好亦或是欲擒故纵的勾-引把戏。 而是七爷逐步地接受顾鹤进入自己的生活,并且不动声色地将他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应该说七爷亲手打磨出自己最称心合意的肋骨。 老黑没见过顾鹤,但也听他们说了那些事,看过他的资料,是真的干净,误打误撞进入了这种局,有时候挺替他惋惜的。 「七爷的作息还挺养生哈。」现在已经八点了,楼上怎么完全还没有动静啊。 「这都看不出来?嫂子没起呢。」 老黑满脸黑线,默默瞅了眼二楼,反驳到,「可能是昨晚七爷太生气了,被打得不轻,都下不了床了。」 昨晚七爷黑脸的程度,不死也得扒层皮吧。 「嗯嗯,下不来床了。」谢隽捡了关键字眼。 后来他们就被紧急召唤上三楼会议室开会去了,直到黄昏才接二连三地出来。 秋嫂端着托盘从主卧的房间退出来,粥只动了小半碗,其它一点都没碰。 「顾少爷说他暂时没有胃口。」秋嫂解释道。 贺云屺的手背碰了碰碗的温度。「重新做一份粥端上来。」 「是。」 「贺云屺,我不吃。」声音因为虚弱听起来反而有些像撒娇。 顾鹤不是矫情也不是抗议,而是喝酒过后被「惩罚」过了火,他的心脏承受不住那么激烈的刺激,整个人有些发热,软绵绵的毫无精神,胃口大减,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都暗淡无味。 外面的人心里直突突,勇气可嘉啊。 什么深仇大怨的,敢直唿贺云屺的大名,这路子可不是一般的野。但本来就熟悉的那一波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老黑的那群人都不敢去看贺云屺的脸色,匆匆告别干自己该干的事儿。 看来七爷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秋嫂重新端上来了一碗猪肝粥,清单的香味扑鼻而来,温度正好合适,不烫。 「给我。」 秋嫂把托盘递给了贺云屺。 贺云屺推门而入,顾鹤背对着他,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坐到床边伸手揉着他的头髮,柔柔软软的,很舒服。 「起来吃点东西。」 「吃过了。」顾鹤嗡声说道。 「乖,让我看看。」 最平凡的关怀轻易的夺取顾鹤所有的情绪和唿吸,心甘愿躲入这个被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贺云屺看着他抿紧的唇,勾了勾唇,宽大的手掌穿过他的腋下,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坐在腿上,吻了吻他的嘴角,问道:「你几岁了?不知道要按时吃饭吗?」 「羞不羞?」 贺云屺挠挠他的下巴,想像挠小猫似的,不一会儿脸颊涨得通红败下阵来。 「不合胃口?」 顾鹤虽然看起来不挑食,但是小细节可不少。 贺云屺低声哄他,说,「知道你不喜欢这味道,但猪肝养血,病好就不吃了。」 他瘪瘪嘴,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看着小傢伙兴致不高地模样,还是先败下阵来,「还想吃什么,让秋嫂去做。」 顾鹤抬头,「想吃荷包蛋,要溏心的,能不能再加一点点辣椒?」 贺云屺「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在家你要好好吃饭,今晚我可能会晚回来,不用等我,早点睡。」 顾鹤点点头,巴不得他今晚都别回来了。 哄人吃了半碗粥后他也走近了衣帽间换衣服。 顾鹤咬了一大口溏心蛋,细腻的口感再加上辣椒,总算是把粥的寡淡压了下去。 第101页 晚上贺云屺还是在十点的时候回来的,那时的顾鹤已经睡得迷迷煳煳了。 忽然身上一重,还有菸草的味道,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推开身上的人。 「回来了?」 「嗯。」 贺云屺还期待他多说点什么,结果只有一句「洗洗睡吧」。 还是醉酒的小狐狸可爱一点。 也许是昨晚把他们之间的阻隔打破,顾鹤对待恋人的容忍度也变高了。 本来听着浴室的声音响起以为他会安分睡觉,结果这人带着水汽躺在自己身边,但是那只大手越发不安分。 「十点了,你还不睡?」 也许是有着起床气,他的语气强烈,但贺云屺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意思:十点了,爱睡不睡不睡就滚,别发疯。 贺云屺笑了一下,顺势把手探入了他的里衣,摸到了细腻的皮肤,轻轻捏了一把,然后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 「贺云屺。」 顾鹤小声惊唿,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捲每个细胞,他绷着身子,也许是刚从睡梦醒来,那双漂亮的眸子带着水汽,让人忍不住想看他落泪的样子。 「晚上好宝宝,想我没有?」 他们的额头相贴,唿吸交缠。 贺云屺吻得很温柔,手穿过发间托住他的后脑,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敏感的耳梢。 顾鹤疲惫地哼了一声,抬手顶他:「重死了,下去。」 「快说,想我了吗?」 「不行,昨天已经、」太羞耻了,他说不出来。 贺云屺含着他的耳廓,「昨天怎么了?昨天宝贝不是不记得了吗?」 「爽完了翻脸不认人啊。」 顾鹤忍不住战慄了一下,咬了咬唇不说话。 「乖宝。」 这个人怎么在撒娇啊,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那、那我帮你。」 「怎么帮?」贺云屺就知道他会心软。 「宝贝你不会要把我当成你实验室里躺着的对象吧?」 顾鹤一惊,仿佛被看穿了。 贺云屺无奈地笑笑,佯装生气地咬了咬他的耳朵,「要不是你老公心理素质好,迟早会被你吓着。」 顾鹤心虚地不再看他。 但不一会儿他感觉到异样。 不是吓着了吗?! 顾鹤把脸埋到他颈窝里蹭了蹭,无声地笑得很开心。 不过还是松了口,软着嗓子说,「好吧。」 「嗯。」 顾鹤其实他一旦开始了什么事情就会变得有接纳性,这个年纪的恋爱已经不是单纯的牵牵手搂搂抱抱的纯情了,十几岁青春稚嫩不适合自己了,知进退,不卑微。 人需要正视自己的欲望。 贺云屺倒是挺喜欢他的性子的,面上清冷私底下也容易害羞,这种反差会更加的诱人。 其实顾鹤觉得,sexy是sexy、学习是学习、生活是生活,都有固定的界限,任自己沉溺在任何一个时间里享受那个时间的快乐,完全取悦自己,所以他还挺坦然的。 更何况现在是尘埃落定心意互通后的踏实关系。 感情是双向的。 第七十一章 乖宝吃醋了 周一是打工人最忙的一天,就连董事长也不例外,堆积的事情多,贺云屺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摞要审批签字的文件。 但相比贺家的其他股东们来说,可谓是太轻松了。 自从赵鹏泰被公开处刑后,一线的大鳄玩家们已经收敛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老头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其他坐观的已经开始收购公司,而争夺股份的老股东们连连逼近。 公事上的压力都推给了那位年轻的太子爷,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中间硬挤出时间去找贺云屺,却不料愣是脸公司的大门都进不来。 终究还是年轻,兔死狗烹这种戏码不太适合一直被养在温室里的三世祖。 「七爷,戴斯明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他助理髮来的那些清单不算税率是两百万。」 贺云屺头也没抬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在文件的右下角。 「那条黑色眼镜蛇,心黑着呢。」 谢隽点点头,「我们的人跟到他们的一条暗线。但是他们做事太隐蔽了,臧甚尧这颗墙头草现在也躲在避难地。」 贺云屺一点都不意外,对于臧甚尧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聪明的举措。 「把戴斯明盯着,说不定以后还有一场更大的合作。」 「是。」 「还有贺家那边准备和姚家有联姻的意向。」 联姻,不过是无路可走时才会走的一步烂棋。 姚家在g市可谓是人高权重的大鱼,官儿还挺大,怎么会偏偏沾上他们所说的半黑半白的贺家? 顺着这条船,到底是谁渡谁? 「呵,翻不出什么浪花的跳樑小丑而已。」贺云屺冰冷的嗓音不掺杂一丝情感。 贺云屺把厚外套脱掉了,白色衬衫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颈部皮肤泛着点红,右手点燃一支烟,蓝色火苗一闪而过,吐出白雾。 * g市的冬天很少有雪,但并不意味着它会比北方的冬天暖上几分。反倒是寒风刺骨,不少北方人会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一辆低调的布加迪停在学校的门口,主驾驶的车窗被摇下,里面坐着一位吸人眼球的男人。 男人身材颀长,面上没太大的表情,五官如鬼斧神凿一般的立体,黑髮衬着他迷人的脸部线条,左手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犹如电影里的男主人加持的镜头,帅得很性感。 第102页 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偏偏几乎把所有的目光吸了去。 顾鹤走到校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贺云屺,两人越过喧闹的人群,蓦然对上。 光是这样看着,心跳就难以自制地加快。 他似乎现在才明白之前自己为什么不让贺云屺出现在学校门口,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他一个人几乎能把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一起。 太耀眼了,他的人。 不由地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贺云屺显然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神情一柔,向他招招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被贺云屺闪烁着迷人耀眼的笑容怔了神,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贺云屺的主驾驶位置,挡住了他的视线。 贺云屺有些诧异,伸手揉了揉他冻红的小脸,「怎么了宝贝?冷不冷?」 顾鹤认真地看着他说:「他们在看你。」 贺云屺诧异了一秒,立刻猜出顾鹤这种动作背后的意思。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鹤就跟小孩差不多,只是不善表达,换坐在以前这些心思绝对不会流露半分。 但他此时的表情,别扭得像个孩子,会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这已经很难得了。 「乖宝吃醋啦?」 「嗯。」顾鹤倒也不扭捏,大方承认了,反正他们已经是伴侣关系了。 毕竟他的伴侣很优秀,吃醋......不是很正常吗? 贺云屺嘴角上扬,笑着捧住他的脸,和他接了一个宣示主权的吻,现在的顾鹤好歹不是惜字如金,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顾鹤冰冷的唇瓣的寒意被他吮吸走,留下的是淡淡的草木青香,脸颊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地推开了他,这个人怎么老是不分场合的啊。 「抽菸了。」 「嗯?还闻得到?」他特地洗漱了过来的,小狐狸的鼻子不是一般的敏感啊。 「一点点。」 贺云屺亲昵地颳了刮他的鼻尖,「上车,带你去看电影。」 本就惹人瞩目的两人,此刻这个亲昵的动作更是引起周围一片好奇探究的视线。 顾鹤上车后,唇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宝贝儿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说完就迫不及待和和他接了一个深吻,顾鹤白净的脖子上泛起淡淡的粉红。 「你在外面就不能收敛些吗?」 贺云屺摸摸他的鬓髮,「宣示主权懂不懂,你看多少眼珠都往你身上盯。」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明明都是在看他。 不过他的话确实把顾鹤逗笑,嘴上说着「幼稚」,其实漂亮的薄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贺云屺单手打了把方向盘,另一只手挠了挠他的手心,痒痒的。 「好好开车。」 「遵命老婆。」他的勾唇轻笑。 顾鹤被他最后两个字噎到了,低下头看手机不再理他,耳后根一点一点红起来。 快要新年了,近期上映的电影都是偏搞笑喜剧类的。 顾鹤很好来电影院,但贺云屺带他来的似乎更为高级,有专门的接待,是单独影厅,不必受到别人的打扰。 贺云屺选择的原因主要还是想和他的小宝贝多一点私人空间。而顾鹤倒是能理解他这种身份的人配的档次是什么。 他似乎从没觉得两个人是否不般配,也从来没问过贺云屺他们之间一路走来是怎样的水到渠成。 对于不自信的人来说,喜欢上一个人会自卑。可是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喜欢的会享受会努力奔赴,这样放手了也不会落下遗憾,他认为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对一段感情的尊重。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小吃吗?」 「一份爆米花,把套餐的可乐换成牛奶。」 「好的。」 爆米花,那是哄小孩子的吧。 接着他的手落入了一双温暖的大手里,掌心被捏了捏,「宝贝儿还要其他的吗?」 顾鹤对于这个暱称被陌生人听到还是觉得蛮羞耻的,他摇摇头,人倒是往他身后躲了躲。 「就这样吧。」 「好的先生,十分钟后为您送来。如果需要其他服务可以直接按铃唿叫。」 电影开场的时候顾鹤才发现贺云屺选的是一部动画片。 什么啊,真把他当小孩了啊。 顾鹤想到了小时候,电视是一种极其奢侈高端的东西,他的母亲是单亲妈妈。尽管上生活上把最好的都给了他。但是他们的日子还是很艰难,凭藉着政府的救济金以及微弱的低保,只能保证每天可以吃饱穿暖,其余的都不重要。 放学回家的时候他路过电子大萤屏。纵使上面放的是gg他也看得很入迷。 到了孤儿院的时候,电视的遥控器总是掌控在院长妈妈最喜欢的孩子手里,他们只能跟着看,不敢有任何意见。但是那时候的顾鹤觉得,电视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他的童年贫瘠又匮乏,除了黑与白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贺云屺带他去游乐场,现在又带他看电影,似乎是在填满他空缺的童年。 他的心尖儿勐然就塌陷在温柔之中,他捂住乱跳的心口摸了摸脸,温度偏高。 不一会儿香甜的味道递到了他的嘴边,他下意识地张开嘴,一颗爆米花就送了进来。 「宝贝也餵我。」 第103页 幼稚。 虽然在心里暗戳戳骂他,但还是依他的要求来。 贺云屺张口接过爆米花,故意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指腹。 顾鹤的手一顿,决定不理他了。 不过有些惊讶的是贺云屺竟然也不闹他了。 他的视线悄悄往贺云屺那边瞥去,发现他的视线都在屏幕上,并不觉得陪他看动画片是一件幼稚的事情。 顾鹤捧着温牛奶嘬了一小口,淡淡的甜。 「甜吗?」 「甜。」顾鹤以为他也想喝,于是把牛奶递到了他的唇边。但是那人不按常理出牌,扣住了他的后脑舌尖深入扫了一遍他的口腔。 满足地评价道:「嗯,真甜。」 「流氓。」 小声的嘀咕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贺云屺忽然侧身凑到他的耳畔,「这就流氓了啊,还有更流氓的。」 顾鹤勐地转头看向他。 「反正这是私人影厅,宝贝儿你不觉得这里的座位很大吗?」 是很大,大得出奇。 结果贺云屺不知道摁了哪个按钮,靠背缓缓地放了下去,是一张床! 顾鹤的视线突然看到扫码充电宝的旁边还有扫码小盒子。 淦!上当了。 不一会儿里面的气氛忽然变了,变得闷热起来。 「不要。」顾鹤有些害怕他的失控,但是在这种地方真的不行,他无法接受。 「乖,不弄你,我们就看电影。」 贺云屺自然也是对这里的没兴趣,这个房间是他提前叫人消了三遍毒的。 「宝贝儿过年有什么打算?」 过年?这么快了吗? 「那你呢?」顾鹤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贺云屺。 「我想和宝贝儿去旅游,去度蜜月。」 什么度蜜月,这词怎么乱用。 第七十二章 他是我男朋友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以前过年没什么感觉,一个人过。」 顾鹤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今年不是一个人。」 「那你答应陪我一起度蜜月了?」 「是过年。」顾鹤纠正道。 行,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他倒是安安静静地抱着人,然后给谢隽发了消息安排过年的事情了。 而那边的谢隽接到消息的时候:!!!年假!他没看错吧,是年假! 全年无休打工人居然有年假! 嫂子yyds! 不得不夸七爷一句,真会宠老婆,老婆宠得好,招财又进宝呀。 * 「今天下午有个会,晚会儿到,等我?」 顾鹤点点头,露出一截红红的耳朵,飞快地凑脸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 「乖,去吧。」 顾鹤解开完全带,下了车瞪了贺云屺一眼,转过身唇角悄悄抬起。直到走到教学楼下他才放下弯起的嘴角。 抬手摸了摸嘴角,也回过了神。 顾鹤本来在学校就备受关注,昨天的他在校门口和一个男人接吻的事情自然被有心人传得很火。 许纪川在小群里骂骂咧咧,他们就是柠檬精。 但当事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依旧安心着自己的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 「快过年了耶,你们回家吗?」 「我家不在g市,一考完我就走。」 「哎,我爸妈估计有没空回来,每年都是和我爷爷奶奶们过年,还要跟着他们早起百年,围着一圈老年人聊天,我有快成半个老年人。」 围在一起讨论的几个不是一个系的,也不是一个年级的,这是一个diy工作室。 至于顾鹤是怎么加入的,至今他都觉得有些离谱。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来报导时会有不少的热心学姐学长帮助新生,同时也有不少社团在招新,他们看着顾鹤看起来就很是高冷,但是那一张脸可谓是门面担当啊。 于是就胡扯八扯的把人框了进来,他们说只要给他们工作室当门面就好,有活动必要到场的走个场,其余时间基本没事。毕竟加入社团还有学分,自己做的东西可以卖钱,相当于勤工俭学,他就那么稀里煳涂的进来了。 他们还真招了个活招牌,今年的工作室招进来的人比去年翻了一番,不少人都是冲着系草来的。 「小姚,把那个颜料盒递给我一下。」 「给。」 「谢谢。」 「学长今年也不回去吗?」问他的是个戴着黑色圆镜框的女生,顾鹤有些印象,是他们同系的,也属于勤工俭学,寒暑假留在学校帮忙。 「小顾你回家吗?」一个学姐正捏着软陶,转身问顾鹤,「如果不回家我们几个过年去轰趴怎么样?」 话题一下子转到他的身上,难免聚集了不少眼光,其中部分是期待。 顾鹤把手里的瓷器装入礼物盒,「回。」 「啊,那好可惜呀。」 「周姐,我的熊好了没啊!」一个男生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他说的熊是最近比较流行的diy流体熊。 「好了,在给你打包了。」被称作周姐的是他们这个工作室的创始人,「给女朋友的新年礼物就那么敷衍啊。」 那个男的被她打趣倒也不气,「不是,上次在夜市的时候她要做这个流体熊,至少得花三个小时吧,我就叨了那么一句就把人惹生气了,这不是来将功补过嘛。对了,过两天我带她过来做陶瓷,你可别拆我台啊。」 第104页 「啧,你们这些臭直男就是这样才会惹女朋友生气。」 男生走后他们的话题又开始转向新年礼物了。 「学长,你给你男朋友送什么新年礼物呀?」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位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生。但是比他小,染着栗色的头髮,很爱笑,笑起来露出一个小巧的梨涡。 他显然没想到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对、对不起学长,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说着他抿起唇,两手绞在一起有些不安地看着顾鹤。 「昨天......昨天你们的照片被传到论坛了。」他小心翼翼地手机递了上去。 顾鹤看着屏幕上有些模煳的照片,是从他的后面拍的,刚好拍到贺云屺的都捧着他的脸。但是他完好的挡住了贺云屺,任谁一看都会知道他们在接吻。 底下不少人又把之前的事情翻出来说。 「底下的评论没什么好看的了。」他不动声色地把底下带着谩骂和侮辱的评论遮盖。 他看着顾鹤的嘴角捲起一个弧度,目光却是很冷,他的唿吸有些颤颤。 他很早就知道顾鹤了,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淡淡的,那精緻的五官似乎从未展露出多余的表情,清冷禁慾,是他们圈子的天菜。 其实到了大学,已经是相对自由了,他们这个群体也是有原则的,不是圈子的人也不会随便。但是存在即有争议,看不惯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拿起键盘就是一顿抨击。 「他是我男朋友。」 刷刷刷几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他的身上,顾鹤有些不解,「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 「我们就是震惊。」 「呜呜呜,我的男神心有所属了!」 「哇哇哇,恭喜小顾,别理胡网上那些屎驼子。」 其实也不奇怪,人性本来就不是善意的存在。但存在即合理,不需要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去迎合大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本身就是一道无解题,你可以选择指鹿为马我可以选择踽踽独行。 所以无论活成什么样子总有人来说三道四的。对于他们的圈子,世俗的眼光一向很毒辣,觉得他们玩的不是干净的朋友。就算是恋人也不是敞亮的,有时候为了明哲保身归属「正常」的大有人在。 但是你并不能要求所有人的学歷与素质成正比,有些人学着学着人性就没了。 「谢谢。」 那个男生才回过神顾鹤的谢谢是对他说的,他的羞赧地笑了笑。 「你刚才说什么新年礼物?」 他没想到顾鹤会和他继续刚才的话题,瞬间整个眼睛都明亮起来了,然后兴致勃勃地跟他说着刚才的话题。 贺云屺一往如常地在学校门口等人,今天是星期五,稀稀疏疏的人影被太阳拉长。但是他还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电话也没人接,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心烦地时候他惯性地掏出了一支烟,正要点燃地时候「啪嗒」又把那抹跳跃的火焰熄灭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贺云屺脸色阴晴不定几秒,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祈祷那位小祖宗快点回来吧。 就在他要打电话让谢隽找人的时候,一个身影跃入视线的时候,他终于将提起的心落了回去。 接着就是带着戾气推开车门,三步并两步的冲到那人面前,沉下面色,语气硬冷:「你去哪了?」 顾鹤一愣,「抱歉,我以为你没有那么快。」 「手机为什么关机?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被贺云屺那么一提醒,才从口袋掏出手机,可能是今天忘记充电了,已经自动关机了。 「对不起。」顾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手里的礼物袋抓在手心紧了紧。 贺云屺吼了他之后就后悔了,克制到收起情绪里利刃,伸手去拢了拢他的衣领。然后把自己的围巾脱下围在他的脖子上。 然后把人搂住,确认他的存在。 「宝贝对不起,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太担心了。」 担心上一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然后目光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袋子,语气又放缓和了些,「是去买东西了啊,下次我们一起、」 「新年礼物。」他的嗓音并没情绪起伏,似乎是对那人刚才的态度很牴触,但还是补充了一句,「送你。」 贺云屺瞳孔缩了一下,他没想到顾鹤是去给他买礼物,这是一种从未经歷过这种恐慌。 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黑色的钱包。虽然不是大牌子,但是倒是十分的大气。 「如果不喜欢或者觉得廉价的话你也可以不用,我第一次送别人礼物,不是很懂。」 他的淡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话间唿出的热气冷凝成白雾,视线有些飘忽,眼中夹着说不清的复杂。 他知道贺云屺什么都不缺,但下午听到学弟说要送他男朋友礼物的时候他也有些动容了,买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措好像有些幼稚。 毕竟这么廉价的东西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在看到贺云屺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送出手。 可是看到他时紧绷了几秒后就释然了。但没想到的是猝不及防地一阵咆哮,心尖儿似乎被细密的针扎了似的,但紧随其后的是莫名的委屈。 幽蓝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睛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半响,贺云屺仿佛嘆息般的低语:「抱歉宝贝,我很喜欢。」 第105页 「嗯。」顾鹤的嗓音又冷又轻,虽然应下了,但怎么都看不出像是原谅他的样子。 「宝贝我们先上车好吗?」贺云屺顺手过去牵住他露在外面的指尖,太冷了。 顾鹤就这样被他牵着走,车上的司机是规矩的叫了一声「顾少爷」。 「你好。」他的嗓音又恢復了以前的温和。 第七十三章 不生气了行不行 小崽子果然还在生气。 上车坐好后就安静地坐着,睫毛轻垂,眉目冷淡。 贺云屺倒也不在乎什么外人在场,低声哄着他的心肝儿。 前面的司机心中大惊,七爷私下是这样的吗? 知道了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啊? 明明刚才的气氛还是很窒息,那双幽蓝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手机,打电话时略微沙哑的声音满是不耐烦,令人胆战心惊的,这转眼间就跟川剧脸谱似的唰的一下换了个人。 「宝贝儿,你确定不说话?」 贺云屺的声音沉沉的,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却又给人隐隐的哄人的感觉。 司机的心一惊,不小心瞥到后视镜里那位顾先生的神情,冷漠又清高,怪不得惹得七爷生气了。 但偏偏旁边有一辆宝马压线超速加塞到前面,不得已踩了一脚剎车,顾鹤在后座没后座没有系安全带,身子因为重心不稳,往贺云屺这边靠了一下。 贺云屺伸出手扶稳了他,顺势就被人搂在了怀里。 「开稳点。」仔细一听已经染上了薄怒。 「对不起七爷,前面加塞,顾少爷没事吧?」 顾鹤本想挣扎,但是听到司机在担心自己,就没有再挣扎。 「没事。」 他松了口气,迅速瞥了一眼七爷,原本眸中戾气翻涌似乎因为那位顾少爷的一句话给安抚了下来,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满是虚汗,吓死了,差点把饭碗开丢了。 「宝宝还生气吗?」 他的手被贺云屺的大手抓在手里,一会儿牵到唇边吻了吻。 其实刚才他也回了神,他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紧张,更确切地来说是害怕失去什么,然后才会拥抱着他确认他的存在。 「不生气了行不行?」 顾鹤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他在害怕什么? 他闻着贺云屺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也放松了身体,贺云屺笑着捏捏顾鹤的后颈,收紧了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 总算是理他了,贺云屺心里却放松不少。 * 顾鹤已经考完试了,也就意味着他的暑假开始了,贺云屺那边忙碌了一周后也空闲了下来。 昨天晚上贺云屺问他想不想去看海。 他抿了一口温水,轻声「嗯」了一下,然后回答到「都可以」。 接着贺云屺告诉他明天去马尔地夫,他先是惊讶。但眉梢还是有些上扬,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贺云屺倒是看出来他的小兴奋,看来这次是选对了。 顾鹤没有出过国,有些担心地问着他关于签证之类的问题。 贺云屺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毕竟他这种身份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而顾鹤的早在一个月前已经办好了。 然后小狐狸又问他要不要收拾行李,好像来不及了。 「简单那两套衣服就好,其余的那边的人都有准备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由于精神兴奋没能睡着,明明十点就作息的人半夜躲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坐着查马尔地夫。毕竟是跟着贺云屺出去的,也不能给他丢人吧,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土包子? 贺云屺半夜摸不到热源,才发现厕所的灯是亮着的,有些无奈,进去把人哄了出来,让他别担心。 之后终于在他的怀里迷迷煳煳地睡过去,可惜多巴胺分泌太旺盛了,早上又早早醒了过来,导致他一上飞机就犯困了。 贺云屺倒是悠闲地在他旁边看着电影。但不一会儿又听见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睡了四个小时之后还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煳煳地掀开眼罩。 揭下眼罩的那一刻光缕就迫不及待地闯入了眼睛,像覆上一层迷濛的纱带,他稍稍适应两秒才缓过神。 遮光板是被半放下来的,但也透着丝丝光线,大片的白云近在咫尺,起身坐直,彻底地清醒过来。 「醒了?」 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和贺云屺的相扣着,暖暖的,他露出的清瘦手臂,骨头微微凸起,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 刚想来的小狐狸睡眼惺忪,他今天穿的是羊毛绒的浅咖色毛衣,由于飞机上的暖气很足,只盖着羽绒外套就把他惹得小脸红扑扑的。 贺云屺以为他是不是身上哪里难受,赶紧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然后忍不住地低头亲了亲他,亲密,温暖,交换带着一点湿润的唿吸。 顾鹤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手掌抵着他的肩膀推了推,示意可以了,「嗯,我要去厕所。」 「陪你去?」 「不用。」又不是小朋友了。 「好。」 顾鹤离开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出了声。 不过是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其他人。 那人鼻尖有些红,精巧可爱,嘴角微撇像极了贵族里的小少爷,手里拿了一副墨镜,他身体正陷入顾鹤刚才坐的位置。 第106页 贺云屺一副慵懒地模样,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扬起,笑得很官方,他疏离地望了一眼他,假意抬起手錶看看时间,中指上的素戒很是耀眼。 「我对象要回来了,你坐到你该坐的位置。」 而那人平视他,语调隐隐约约掺杂暧昧,偏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更是激起了他的欲望。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是一种很有野性很硬朗的帅,两只眼睛深邃的迷人。 「哥哥,那加个好友吧。」 「你为什么骚扰我男朋友?」 顾鹤神情冷淡,问题问得尖锐,狭小的空间里的气氛一瞬间冷下来。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顾鹤。 那个人倒是蹙起眉头,却是去看贺云屺,嘴里不解地问:「哥哥,你怎么谈个这么凶的?」 贺云屺目光懒懒散散的看着顾鹤,仿佛眼里都是他,把自己的手顺势递了上去,两枚戒指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不可声音,被牵住了。 「怎么,非得谈个娘的?」 贺云屺就知道小狐狸是个不服输的主,看着他霸气护夫心里还挺乐呵的。 他和许纪川不一样,这是属于高智商骂人。 恋爱时的小狐狸直白又热烈,骄傲又坦然地说着喜欢,太可爱了。 那男的回味了一下才发现顾鹤在拐弯抹角的骂他,气得他要破口大骂,不一会儿来了个男的把人拉走了,嘴里不停地朝他们赔礼道歉。 顾鹤才想起来这张脸怪不得看得眼熟,家里的马桶gg似乎是他代言的,一个小明星而已,希望他的智商以后用在对的地方。 贺云屺牵着他,没有让他坐回去,他也知道小狐狸膈应着呢,喊了个空少来收拾一下。 把人抱在自己的腿上,又温柔地啄起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地抚了抚他的的头髮,「宝贝儿护夫就是霸气。」 顾鹤睨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挺享受的。 贺云屺温柔又强硬地按着他深吻,低声道,「我喜欢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宝贝儿,再贪心一点吧。」 再贪心一点? 顾鹤只觉得这些话落在他的耳朵里,令他的心跳都失去了规律。 等到飞机接近目的地下降的时候,窝在贺云屺睡觉的顾鹤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飞机上的广播播报着地表的温度。 飞机安全着陆。 这里仍然是夏天,走出机舱,扑面而来的燥热和湿润都让人瞬间穿回了盛夏时节。 下飞机的时候那个小明星似乎还在不甘地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不过很快就被助理拉走了。 大半张脸也掩在了深色的镜片后,像每一个普通游客一样消失在人群。 飞机上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这样翻篇了。 专门来接济的也在外面恭候着,顾鹤被贺云屺牵着走,显然那些人受过专业训练,总是再震惊的画面看来也好似波澜不惊。 「七爷。」流利的普通话一处让人有几分亲切之意。 贺云屺点点头,一切都让他们去打理。 他们住的地方也极为豪华,虽然顾鹤不清楚他赚了多少钱,但这样的等级怕不是酒店的投资人吧? 「宝贝真聪明。」 贺云屺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己,更何况现在是要度蜜月。 「要不要睡会?」 顾鹤忍不住地点点头,飞机上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于是他们简单地洗了澡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 不知不觉间已经睡到了傍晚。 顾鹤迷迷煳煳地醒来,身边空空的,伸手也触不到以往的热源,贺云屺应该是比他先起来了。 房间里的窗帘是拉起来的,斑斑驳驳的光点透过薄纱落入地板上。 他起身走了过去,拉开窗帘,便看见无边的深蓝色蔓延到绯红天际,漂亮的火烧云似乎只有在小学课本中才存在过。 而且这也不是普通的窗户,而是非常亮堂的落地窗,全都是干净的玻璃,正好正将那片沙滩海域收入眼底,水天相接。 这里的海和国内的不太一样,这里的沙子是全白的,白中还带着一点淡黄,海水清澈见底,能从那蓝间看到五颜六色的小鱼。 视线迂迴,看到了阳台处两个人的身影中,其中一个是贺云屺。 第七十四章 释放小狐狸的天性 旁边的那个人赤裸着上半身,下身随意地裹了条浴巾,结实有力的臂膀和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倒是惹眼,小麦色的皮肤兴许是常在日光下晒所形成的,这种倒三角身材和公狗腰应该是当下为之着迷的肌肉男。 不过身上似乎还有大大小小的红痕和吻痕,似烙在他的皮肤上,挺惹眼的。 贺云屺逆着光背对着他站,白衬衫挽起,骨指分明的手里夹着一支燃了半根的香菸,似乎被他一个眼神提醒,转过头就看到自己的小朋友的轮廓在窗户处。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他们相视笑了笑,不一会儿贺云屺就走了过来。 他才发现原来这两住处的阳台只是一铁栅栏隔开,对方要是想过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顾鹤不知道外面的人看不清楚里面。但是他能清楚的看到那人沖他笑,处于礼貌他也点点头。 「宝贝醒了?」 「嗯。」 贺云屺拿着烟进来了。 第107页 「你要抽,出去抽。」顾鹤皱着眉毛开口,耸耸鼻子,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贺云屺当着他的把烟掐了从窗户扔到院子里。 顾鹤看着他乱扔垃圾表示很无语。 「放心,会有人来打扫,扔房里有味,你不是闻不惯那味吗?」 「说好不在家里抽菸。」 贺云屺恃宠而骄,吻了吻他的指尖,「我不抽了。」 然后自觉地去刷牙,再跟他的小狐狸接个吻,带凉意的薄荷,相缠的唿吸,又是那么滚烫。 然后低头和他的小宝贝亲昵地额头碰额头,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浪潮。 顾鹤微喘着气,问道:「刚才那个是你朋友?」 「嗯,他邀请我们一起吃饭,去不去?」 「现在?」 「过两天。」 顾鹤点点头,接着又被贺云屺按着后颈亲了一通。 他推着贺云屺的胸膛,嫌弃道:「......好难闻。」 也不知道他的那个字戳中了贺云屺的笑点。然后他趴在顾鹤的肩头一直笑个不停。 「......」顾鹤一阵无语。 不一会儿就有人把衣服送来,换上之后就出门。 傍晚经过海边时,湿咸柔和的海风吹拂面颊,清凉又惬意,不似城市里的夏天夜晚,是烦人的燥热。 顾鹤身上穿的衣服非常夏天,属于有些花里胡哨但到他的身上又刚刚好。 贺云屺让他把鞋子和袜子都脱了,光着脚丫踩在海滩上,刚开始他觉得有些别扭。但不一会儿就被带动着欢快的情绪了。 沙子细细的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海水清澈见底,偶有海风轻轻拂过,海面上迭起了层层细纹,不一会儿公共海域的游艇飞驰而过,海浪扑着海边捲起朵朵浪花。 等到他再次回头看自己的脚印的时候,它们被冲上来的海水湮灭,仿佛不曾存在过。 第一次看海,原来沙滩上真的会有横着走的螃蟹,也许不经意的一脚下去就会踩到宝藏,这里的海滩经常有人清理,存在的碎贝壳不算太多。 但是在这里游客是不可以擅自收集沙滩上的珊瑚和贝壳的,需要到当地的商店才能购买精美的纪念品。所以在此之前做一点攻略还是有必要的。 其实只要顾鹤喜欢,贺云屺一点都不在乎这点钱。 在这个只有他和贺云屺的世界,他压抑了十几年的天性释放,变得活泼而快乐。 贺云屺站住了脚,在太阳完全浸入海底之前和欢腾的小狐狸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顾鹤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 到了晚餐时间,贺云屺特地询问他想去什么地方吃饭。但是凡间烟火最抚人心,海滩周围的小吃店早早的亮了灯,等着客人光顾。 「先吃饭。」贺云屺拎住了小狐狸的衣领,把他往餐厅的方向带。 顾鹤刚想说什么就被贺云屺俯身亲了一下,说:「宝贝行行好,我们先去吃饭好吗。如果待会儿你还吃得下那我们就再过来,怎么样?」 顾鹤的眼角弯了弯,大度地点头应允了,结果真的被贺云屺预言到了,他连正餐都吃不下了,太多好吃的了。 大多数的度假酒店会有主题餐厅和数目不等的特色餐厅。 最后顾鹤选择的是主题的露天餐厅,温润的木质桌椅对着就是美丽的海滩,地处热带水果也是应有尽有,在海边享受烛光晚餐,是不可多得的浪漫享受。 吃饭之前,贺云屺挤了洗手液,在顾鹤的十根手指上都抹均匀,然后慢慢搓洗,任谁一看都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晚上吃的是马尔地夫料理,「咖尔迪亚」,还有炸鱼球、海蒂卡、浮尼玻阿绮巴、古拉......这里鱼类是最多的食品。但是做法和中国人的传统口味相差很大。 顾鹤喝的是露撒把特,一种椰奶制的奶饮品,而贺云屺要的是马尔地夫淑女,是当地的一种强烈香醇调制的鸡尾酒。 第二天就安排了船。 「宝贝儿看。」 「嗯?」 他们是凌晨四点登船的,窝在贺云屺怀里的人慢慢睁眼。 天渐渐破晓,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下,万籁俱静之际偶有一声海鸥鸣划破天际。 红日渐渐烧灼周围的云层,如同负着重荷一步步地冲破云霄,层层橙红的云层如同被一团火红的火焰炙烤、被烧灼,云层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它便迫不及待地探了头,缓缓而出,开启新生。 顾鹤被这一幕震撼住了,他从贺云屺的怀里钻了出来,站在船边感受着初生的世界。 贺云屺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后颈吮吻。 他抬头微微喘息着,贺云屺轻车熟路吻上唇去。然后二人唇舌交缠,两人都有些动情,躁动的身体紧紧相贴。 「宝贝儿,我们像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顾鹤望着远处的那轮火红,轻声开口道:「他们是悲剧。」 感情是一回事,选择又是另外一回事。 「也是喜剧。」 贺云屺刚想开口说什么,一直一跃而起的粉色海豚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太阳渐渐升起,船也渐渐地靠近岛屿。 从远处望去,整座岛郁郁葱葱的,风景似乎很美。 顾鹤也彻底清醒了,他虽然没有坐过船倒也不晕船,不过海上漂浮的感觉,没着没落的他不是很喜欢。 第108页 新鲜感大于承受感,对于他见山比见水多的人来说,海是个新世界,心都跟着辽阔了。 吹来的海风直接透过毛孔灌进他的身体里,海风的味道很妙,能让人心情愉悦。 他一路都在甲板上眺望,还拿着相机在拍照。 贺云屺也难得不穿西装,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虽然在家里也看他穿过居家服,但是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头髮没有特意地打理过,被风一吹,黑色的髮丝随风摆动,原本凌厉的五官也因为髮型的缘故削弱了几分,是那种带着温柔和儒雅但又不失冷淡的帅气。 「贺云屺。」 「嗯?」闻言的贺云屺转头回望,顾鹤在距离他三步外的位置,按下了相机的快门,一张照片就定格在了屏幕里。 他身上出了汗,薄薄的一层,在阳光下发着光似的,随意的动作捕捉像电影里的男主人公,很是夺目,被阳光这么一晃,看起来更性感了。 「拍了多少照片,我看看?」他的手里捧了一杯椰汁,走到顾鹤的身边把吸管递给了他。 他也不客气地咬住了吸管,一股甘甜清冽从口腔入了喉间。 在游乐场的照片意外的都拍得很好看,在顾鹤难得的追问下他才笑着回答说,以前为了修学分选了不少选修课,摄影就是其中一项,可能天赋异禀是种加持技能。 他见顾鹤来了兴致就问他要不要也试试,今天的顾鹤就来练练手。 他其实很少能有机会这么慢慢节奏的生活,能有时间驻足生命中的风景线。 好像一直一来他都是匆匆忙忙的。直到遇见了贺云屺,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鹤也凑过来和他一起看相机,往前面翻是贺云屺拍得,是抓拍,不论哪一张照片里都有顾鹤的身影,他的脸上笑吟吟的,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七爷?真的是您?」 一声惊讶把他们从相机上移了眼。 顾鹤才想起来贺云屺跟他说过今天应他那位朋友的约一起去登岛,他们上船了之后由于自己想看日出就没有回船舱,那位朋友应该是在船舱里休息,可并不是昨晚见过的那人。 眼前的少年皮肤非常好,细嫩白皙,在日光下像剥了鸡蛋壳儿一样,眉眼精緻,眼睛是少见的墨绿色,唇红齿白,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儿。 「你好,我叫宋知礼。」 他自然是看到了顾鹤在看他,就歪了歪头,眼睛一亮对着他笑,两颗虎牙看起来漂亮又可爱,给人的感觉是非常亲和。 但顾鹤见多了这类人,表面清纯无辜,眼底的破碎感我见犹怜,实则拥有最歹毒的心肠。 「顾鹤。」他又恢復了那股熟悉的疏离。 贺云屺虽然没打断宋知礼的擅自攀谈,但目光明显沉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宝宝好香,想一口吃掉 「昨天傅先生说您会来,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 看着那张熟悉的侵略性的优雅长相,周身散着冷意也毫不在意,假装不知道自顾地说着自话。 「嗯。」 现对于宋知礼的热情,贺云屺的反应应该算是过于冷淡。 「知礼。」 「傅先生。」宋知礼踩着脚上的拖鞋朝声音的源头奔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扑在了那人的身上,显然那人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把兜住了他的屁股。 「不怕摔着?」 「您不是接住我了吗?」他眨了眨那双墨绿的眼睛,无辜又纯情。 「你啊。」傅世程佯装生气地捏了捏他,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身上的考拉知趣儿的蹦了下去,用手抵在鼻尖处轻笑。 「睡饱了?」 面对贺云屺的调侃傅世程倒也不接茬,「嗨,嫂子好。」 贺云屺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副太阳镜给顾鹤戴上,怕他伤眼睛,「傅世程。」 傅家?在g市也算是名门贵族之列,主要是经商投资,海陆空总不能是一家独大的。 「傅先生。」顾鹤礼貌地喊了一句,没有宋知礼的软绵腔调,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这时他也觉得这位傅先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对了,那次贺云屺喝醉的时候。 「好了,去玩吧,太晒了就回来。」 相机重新被交到了顾鹤的手上。但是他兴致已经缺缺了,不过看着贺云屺和那位傅先生有话谈,他还是觉得迴避一下比较好。 「傅先生我也可以去看看吗?」 「你不是晕船吗?」 「我觉得我现在不晕了。」宋知礼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讲起话来总是有种不经意地撒娇,让人忍不住地会去应允他的要求,很有蛊惑性。 「嗯,那你自己注意点,晕了就回去休息。」 「好耶。」欢脱又闹腾知分寸,还真的应了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从哪给自己找了个稻草帽,戴在头上,还拎着个小桶扛着根鱼竿,显然是小少爷性子,坐在小马扎上弄了老半天还没把鱼饵弄上去。 他身后跟着的人看不下去了,「宋少爷,我们来吧。」 宋知礼倒也没有逞强,大大方方地东西给人家,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哇,你厉害。」 被夸贊的那个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只是小事儿而已,但被夸贊还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 「顾先生,您累了吗?」跟在顾鹤身边的保镖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从刚才开始拍了两张就不拍了,还以为是他累了。 第109页 「嗯,你们可以随便逛逛,不用跟着我,我就在这儿吹吹风。」 保镖们听到他的话松了口气。但并没有离开,把躺椅和太阳伞为他支起来,然后安静地陪着他站在一旁。 「谢谢。」 他道了谢后就坐在躺椅上,身后的人为他调整了角度,让他靠得更舒适些。 不一会儿就懒洋洋托腮看着破开的水面,阳光铺在水面,波光粼粼,像极了满天繁星。 海浪卷过,技法纯熟的冲浪好手们站在巨大的浪板上,半蹲着掌控着大海。 忽然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可以看看你拍的照片吗?你是摄影专业的吗?」 宋知礼的嘴里正含着一块儿糖,颊边儿微微有些鼓起,开口说话的时候有清新的甜味儿,他的鱼竿也不知道被他晾到了哪里。 「可以,不是。」 得到应允的宋知礼凑过来和他一起看相机,但却不是足够礼貌的距离,顾鹤的身子微微后移,他不习惯和别人靠太近。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少年,惊嘆他拍得好,还询问他可不可以帮自己拍几张。 顾鹤一时间难以接近,还是礼貌地帮他拍了几张。 「我加你吧,到时候可不可以把图传给我呀,毕竟相机的像素比手机好太多了。」说着还一脸羡慕。 「可以。」 但是拍照的时候他总喜欢做一些夸张地动作。 顾鹤不由地皱眉,说:「你别退了,危险。」 「小心!」 「咚」的一声巨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一会儿甲板上的脚步声由少变多。 「七、七爷.......傅先、生。」一句话咕噜噜地灌了不少水。 最后还是被顾鹤身边的保镖捞起来的。 他身上的衣服是普通的体恤衫,沾了水后全都黏在了身上,变得非常透,腰间上的红印也变得清晰。 「怎么回事?」傅世程看着趴在甲板上的人,湿漉漉的,像只落水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等着主人。 「不关小顾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咳咳。」 莫名被cue到的顾鹤很是疑惑,「我提醒你了。」 贺云屺揽着他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知礼,蹙眉看向他,光洒进蓝色的眼睛里,却没能带来丝毫温度,渗人得很。 正常人见男孩这样都会有点不忍和怜悯。但他分明看到贺云屺神色只有厌恶和隐约的杀意。 「......」一句话噎得宋知礼直咳嗽,不敢与那双蓝眸对视,低头轻咳,「咳咳咳。」 他们过于亲密的举止看得他眉头略微一蹙,但很快却又舒展开。 「行了,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傅世程把人从甲板上拎起来,然后吩咐身后的人把鱼竿捞起来。 「不、不用了,我不钓了。」 「老子的鱼竿二十万一根。」 「哦,那捞吧。」 傅世程把人拎到船舱底下才将人松开,皱眉看着他,「就那么急着投怀送抱?」 「傅先生这是什么话。」宋知礼一脸无辜,手拨弄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头髮,「只许您一见钟情就不准我旧情復燃?」 「宋知礼。」 「您放心,这个月合同期结束后我绝对不会缠着您。」 「宋知礼,别忘了,谁昨天跪了一个晚上才求来的今天的机会。」 傅世程手上的劲儿一不小心用力过大,掐得他差点儿喘不上气。 「咳咳咳。」宋知礼想说话,但是一开口喉咙就咳个不停。 本以为是让他看清楚局势,但现在看来某个人并没有这份觉悟。 「蠢货。」 他自己倒不是什么好人,有人求于你付出了相应的报酬你只是实现承诺,这并不冲突。 毕竟这就是有钱人世界里的游戏,上流社会的潜规则。 「你不该去招惹他的。」 宋知礼看着他,丝毫不畏惧,「那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反正我没有礼义廉耻,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挺折寿的。」 傅世程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贺云屺怕他受委屈,好好地查看了一遍。 「我会游泳。」只是游不久。 「这不是会不会游泳的问题。」贺云屺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但是看向顾鹤的时候丝滑切换柔情。 但不一会儿傅世程出来了,带着歉意看向顾鹤,然后说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餐点。 「再煎个蛋,溏心的。」 「ok.」傅世程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餐还算吃得愉快,船上的厨师是傅世程从中国带过来的,做的都是地道的家乡菜。 贺云屺虽然和傅世程交谈着,但是丝毫并不影响他手在剥虾。 显然餐桌上有两个人都愣住了。 对贺七爷有所耳闻的人知道,他有洁癖,带壳的东西一般都是专门剥好放碗里的,今天的是食材过于新鲜,做完了还没来得及处理。 顾鹤已经见怪不怪了,吃到最后吃不下了又原路返回把它夹到贺云屺的碗里。 「吃饱了?」他也不嫌弃,顺手抽了张纸巾给自己擦擦手,很快便有人送上了洗手液和水,一副少爷做派。 顾鹤点点头。 是个人都能看出贺云屺眼神的温柔,是什么让他做到了这份上?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可能是那个例外,也可能是他一时错觉,顾鹤只是个普通的宠物而已。 第110页 宋知礼吃着嘴里的龙虾,索然无味,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 看着贺云屺脸上温柔的笑,宋知礼的心里又闷又紧,憋得发慌,还细细密密地疼。 明明他平时嘴巴挺甜的,都可以接茬,但在这里他毫无存在感。 顾鹤的确是贺云屺捧在手心的小狗,自然是怎么骄都没问题。 岛上有天然温泉,是最吸引人的一个上岛原因。 负责接待的私人管家早就在带着侍者在岛口等候。 「贺先生,傅先生。」那位私人管家是位中年女子,看起来像是亚洲人,笑脸相迎,亲和的态度恰到好处。 「何阿姨。」 宋知礼甜甜地喊了她一声,显然是认识的。 那位私人管家虽然接待的人很多,但是记忆力也超群。更何况是这样一位讨人喜欢的甜心,「又见面了,宋先生。」 「有劳了。」 「先生们客气了。」侍者们朝贵客们微微鞠躬,然后都船上帮他们把行礼搬了下来。 这座岛其实并不是一座完整的岛屿,周围环绕着邻附的小岛,这样也变形成了几个分区,不同的分区是不同的建筑群落,花样繁多,俨然界限分明。 「这里是主客区域,可供所有住客们开放,傅先生预定的日式风格在j区,待会儿从左手边坐小艇过去可能会更快些。当然,若是您想沿途欣赏风景我们的观光车就在外面候着,您可以随之登车。」 「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先生们了。」 第七十六章 手感怎么样,老婆 不得不说细节服务真的做得很到位。 而贺云屺他们的住所是管家亲自带领过去的,所居的地方是清场的区域。但是这次并没有特殊交代,而且还是和傅先生一起来的,那么还是照旧。 天然的温泉没有丝毫人工的掺杂,水汽氤氲,顾鹤泡了一小会儿,便热汗淋漓,满面湿红,微长的额前碎发被打湿了,像一尾刚从水中捞出的美人鱼。 他悠哉悠哉地趴在岸边享受着温水的轻抚按摩,水只有齐腰深,温滑清澈,闭上眼睛感受着。 贺云屺一出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走近,俯身和他的小美鱼接了一个吻。 顾鹤睫毛颤颤,那柔软触感和温热的唿吸还在,像烙印一样印在他的皮肤上。 睁开眼睛,看见他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肌肉饱满又凝练。既不显得健硕,肌肉线条俱皆优美流畅,又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宝贝等很久了?」 刚进来的时候贺云屺恰好接了个电话,顾鹤就先下水了。 现在一回来就看到一只小美人鱼很是惬意。 顾鹤第一次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模样。虽然在家次数也多,但基本都是在睡觉时感受到那肌肉的力量感,并没有这么直白的观看。 男生之间总是有些奇奇怪怪地暗自较量,比如顾鹤身上就没有这种流畅的肌肉线条,肚子虽然没有赘肉但也没有马甲线。 他假装把视线不经意地移开。但吞了吞口水的小细节还是被贺云屺抓到了。 他倒是没有半分扭捏,下来后慢慢靠近顾鹤,很快就把他圈在了怀里。 顾鹤的皮肤很滑,身上也很香,让人闻着就想一口吃掉。 「宝贝好看吗?」 顾鹤如梦初醒,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脸上有些微热,似乎是被人抓包有些尴尬。 「要摸吗?」傲人的身材就是他炫耀的资本。更何况自家的老婆看起来还是很满意。 「不用了。」 还不等他拒绝,贺云屺就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肌上,非同一般的触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肩膀都在微微颤抖了。 贺云屺又诱导着他抓了两把,感官放大到了极限,顾鹤直接大脑当机卡壳,等到贺云屺松开自己,他足足愣了半分钟,这才勐地抽回手。 他笑眯眯地问:「手感怎样?老婆。」 顾鹤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还、还好。」 贺云屺听着他的评价,笑出了声,「还好啊?那宝贝要不要摸摸别的?」 接着就牵着他的手往下滑去,顾鹤的眼神自然也跟着,吓得他连忙阻止,「不要了。」 但是由于慌不择路,手也触上了贺云屺腿间鼓起的那物,吓得他又一下子抽回来,脸彻底红了。 慌张间被他一捞抱进怀里,安抚地摸摸头,声音里倒是透露出愉快的,「宝贝儿,摸老公有什么好羞的?」 顾鹤假装自己是鸵鸟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但这完全是零距离接触,贺云屺心脏跳动的节律变得清晰可闻。无论是皮肤触感还是体温,都快要把顾鹤烫到冒烟了。 贺云屺倒是神清气爽,安慰一样地在他脸上亲了口,「好了好了乖宝,这里就咱们两个,没人看见小色鬼的动作的。」 「你才是色鬼,你就是馋我、」一气之下顾鹤的情绪都波动得厉害。 「是是是,我流氓,我就是馋你的身子。」贺云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小狐狸脸皮薄,容易害羞。 升腾的温度倒成了暧昧气氛的助燃剂。 顾鹤也是正常的男生,自然经不起贺云屺的熟练撩拨,闹了个大红脸,想别过脸去,但被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贺云屺和他额头贴着额头,两人的唿吸交缠,能将顾鹤的神情尽收眼底,灼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在他皮肤上撩出些许痒意。 第111页 「嗯。」小狐狸的声音软了下来,让他心如鹿撞。 「可以吗?」 其实顾鹤并不喜欢在外面,但是贺云屺那双亮晶晶的蓝色眼睛似乎充满了期待,好像在说答应吧,快答应吧,忍不住了。 「那你轻点。」 贺云屺的唿吸停滞,心脏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下,他没想到小狐狸会纵容他。 其实很多时候顾鹤都很诚实的,舒服的时候会哼唧一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瞬间又被堵住了,迎接了一个又凶又霸道的吻。 贺云屺喜欢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噙满泪水朦朦胧胧的样子,喜欢看他咬着牙克制自己却还是漏出一点细碎的呻吟的样子。 「好乖。」贺云屺低喃说。 —— 贺云屺要帮他清洗,但是被小狐狸赶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披着一条长毛巾,贺云屺知道,他那么害羞绝对不会赤裸着出来的,身上还有着清晰的欢爱的痕迹。 晶莹的水滴沿着蜿蜒的沟壑往下淌,消失在浴巾形成的分界线处。 贺云屺从他出来的时候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爱人的身体,带着水汽和温度走到他的身边,头髮软软地垂着,看起来就是个乖宝贝。 贺云屺也顺势把人楼如怀中,手上的力道加重,不让人挣脱。 小狐狸的身子瞬间僵硬,挣扎着要出他的怀抱,他太清楚贺云屺是什么性子了,刚才对他来说不过是开胃菜,要不是自己不喜欢肯定还不被放开。 「干嘛?」他拍了拍贺云屺的手,似乎有些害羞:「你还没闹够?」 「难受吗?要不要揉揉?」 贺云屺的的语气很正经,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在调侃自己还是真的在询问自己。 反正要献殷勤的是他,刚才温泉泡舒服了,身子骨好像也变软绵绵了,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私人服务。 晚餐他们没有一起用餐,倒是在温泉区的自助餐区相遇了。 原因是自助餐区有烤全羊,顾鹤闻着味儿就有些走不动路了。 这里免费提供酒水服务,穿着西服背心的侍者捧着黑色托盘,会应着客人的要求为他们准备饮品,在走到客人面前时也会停下并微微躬身。 「七爷,这么巧,您也来了。」 宋知礼穿着松垮的衬衫,敞开的胸口露出了精细的锁骨走到贺云屺的身边,显然是已经泡了一轮出来透透气的。 「我记得您之前不泡温泉的。」 靠近贺云屺的身侧,旃檀的味道很快钻入了他的鼻尖。 贺云屺看着报纸神色淡淡,要不是他故意坐在自己的身边可能真的不会抬眼。 宋知礼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什么姿势最诱人,他故意伸出舌尖暧昧地舔过上唇,做出惯常的调情动作,「七爷,有新欢也别忘了旧爱嘛。」 不一会儿他眼尖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然后故意朝贺云屺微微侧身,从后面看起来似乎是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准备动手抚上他的大腿,明目张胆的挑衅。 「主人,您别对我这么大敌意。」 他这种披着温情外衣的招数煳弄过了不少人,故技重施起来自然是格外顺手。 那双幽蓝的眸中迸射出彻骨的寒意,贺云屺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我没有狗。」 宋知礼的身体被那冰锥似的眼神盯着浑身难受,讪讪地收回了手,在灯光的照耀下,睫毛很翘,鼻尖有些红,嘴角微撇,似乎委屈极了。 「抱歉七爷,是我逾越了,但是我对您、」他表现出一种十分渴望却又在尽力地克制的情绪。 但是贺云屺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投怀送抱一併不感兴趣。 「宋知礼。」只是一句,贺云屺的脸色瞬间像结了冰,凌厉的眼神扫向他,杀意涌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嵴背忽然冒出了一层冷汗,心头巨震,整个心口连带着手脚都在发麻。 看到傅世程走过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委屈中有一股说不出的乖巧劲,声音又低又软:「傅先生。」 傅世程微一挑眉就知道他干了什么。 「不是出来拿饮料吗,没有喜欢的口味?」看着他两手空空,拘谨地站在贺云屺的身边。 贺云屺看见来者,简单地打了面照。 傅世程赤裸着上半身,底下围了一圈白色的浴巾,很是随意。 宋知礼自知理亏,佯装点头,然后挪步到了他的身边。 「小顾。」 顾鹤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看着他们三个有些诡异的气氛,倒也不惊讶,对于傅世程的问候也简单点头问好。 「宝贝换好了?」 「嗯。」顾鹤的脸颊轮廓比较瘦削,颈后的线条流入浴袍,他选择的是比较中规中矩的衣服。 如此亲密的称唿几乎是瞬间就挑动了宋知礼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顾鹤坐下的时候微微露出后颈脖,红色的半个印子露了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我们先过去啦。」 宋知礼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揽着傅世程的胳膊兴致沖沖地说着什么。 傅世程笑着,「聪明的人从不会自寻死路。」 贺云屺的「情人」其实并不多。要不是为了逢场作戏,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和贺云屺,不过也是一场挡箭牌游戏。 第112页 第七十七章 乖宝,给我打个标记 曾经的宋家也算是风光过的有钱人。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对于真正家产丰厚的有钱人来说,更愿意称之为暴发户。 都说富不过三代,他们家就是典型的三世祖败家,他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他是最小的,在普通家庭最小的小孩儿应该是最得宠的。但是在他们家把文化看得比天高,他这种不学无术属于混日子的小少爷自然得不到青睐。 好景不长,曾经让家里引以为豪的哥哥染上了赌博,姐姐进入却各种丑闻铺天盖地,一时间急需用钱还高利贷却没有东西抵押。 宋知礼回家就被高利贷的人堵上,父亲对他说的是:「知礼,你帮帮哥哥姐姐好不好,爸爸会去接你的。」 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人生到底有多悲惨,他也不知道。 他踏入了一个新的世界,是属于一场字母的游戏。 bdsm。 经过半年的调教训练,他没等到来接他的主人,但却意外的等到了贺云屺,圈名叫elvis。 带他出来的贺云屺,而那时的贺云屺正好要一支麻痹贺家的麻醉剂。 但对宋知礼而言,即使是逢场作戏,每当感受到他的温度就不想放手。纵使他知道终有熄灭的一天。但那份温热终究会冷却,因为本身就是一场筹码游戏。 宋知礼的心脏充满了苦涩。 贺云屺出国的那天,给他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其余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任谁一看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跟着贺云屺获得的东西太多了,他渐渐变得贪心,试图在贺云屺的领地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存在感,错觉让他一度陷入自己编织的幻境里,现在梦醒了,他却不愿醒。 直到他看到了顾鹤的存在,嫉妒和委屈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将心脏紧紧缠住,几欲窒息。 原来有人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偏偏自己不行? 为什么你能把你的心这么轻易的给别人? 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是被抛弃的流浪狗?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又或者说冬天的假期就像冬眠,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睡醒的时间。 生活也渐渐恢復正轨。 贺子言终于盼到了顾鹤回来,忍不住地找他哭诉自己被绑架的事情。 「绑架?」顾鹤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贺云屺。 青春期的男孩子长得很快,他的面部线条分明,眉骨突出鼻樑高挺,普普通通的白衬衫校服在他身上干净又板正。 贺云屺倒是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咖啡。 很快顾鹤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淡定了。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被绑架的时候觉得刺激死了,我还以为哥会像电影里一样找人来谈判,结果那个绑匪穷得叮噹响。对了,他有点精神不正常,三天两头的精神失常,我救他都快救烦了。」 「......」这剧本怎么还颠倒? 贺子言被绑架的时候还比较淡定,问绑匪要多少钱才肯放他。 那人一听,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百万?」 那人摇摇头? 贺子言惊恐,声音有些颤抖,「五千万?」 「五万。」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五万?他就值五万块钱? 他急了,赶紧劝着:「要不你再加加价?」 那人一眼「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他堂堂贺云屺的弟弟就值五万块还没诈骗电话骗得多,这顶多算垃圾邮会被贺云屺扔进垃圾箱的吧! 少爷,谈价格不是这么谈的吧。 顾鹤默默抿了一口牛奶继续听他嚎啕。 其实就勒索五万块这件事就把谢隽笑得够呛的,这个二愣子自己修改了威胁简讯,发给贺云屺。 谢隽乐了,还以为他在玩哪出。要不是贺云屺让他去看看,可能这位大爷也被绑匪困着。 许纪川很损地来了句:我上坟都不敢烧那么大的,怕引起金融危机。 贺子言vs许纪川,game over! 「少爷,你十七岁了,离家出走是不是太不懂事儿了,今天和珍姐赌气不吃饭,明天和七爷闹离家出走,你这是什么,青春期叛逆版的文艺復兴?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谢隽没多少怒气值,倒是有几分老父亲的无奈,这么说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半个弟弟。 其实这次的绑架完全是偶然事件,简单就是不良青年干了件草鸡毛的事情,二愣子还要去帮别人数钱。 高三狗的假期十天已经封顶了,再加上贺子言遇上的破事,还勉勉强强凑够了半个月的假期。 贺子言挪着小屁股靠近餐桌上的贺云屺。 「有事?」他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面,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但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哥,你明天有空吗?」 「又闯祸了?」贺云屺放下手里的报纸,一双蓝眼睛盯得他发毛。 他挤着笑容摇摇头,「也不是......就是老师要开个微型家长会。」 「没空。」 「那我让嫂子去行不行?」 贺云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上班时间快到了。 「可以,晚上把他还回来。」贺云屺正把手腕上的袖口扣上时忽然一顿,「家长会?微型?」 第113页 贺子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屁股也悄悄抬离椅子,「就你、我和我班主任一起......」 贺云屺全程一副冷淡的表情,难以令人亲近。 「怎么了?」顾鹤刚餵完白豹走过来,就看到贺子言一副小学生挨训的模样。 「嫂子。」 还没等他靠近就被贺云屺一手拎住衣领扔了出去。 谢隽转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挑了挑眉,「上车吧少爷,」 「乖宝,给我打个标记。」 「嗯?」顾鹤以为是给他打领带,他有些生疏,毕竟穿正装的时候才会打领带。 「今晚有个宴会,会回来得晚些,但要别人知道我是有家室的。」 顾鹤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机,他这种身份的人如果不是他亲自同意,谁敢靠近他的身边。 不过这不也说明他在变相的向自己解释行程和让自己放心,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头的小鹿疯狂乱撞。 于是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颈侧。 「宝贝儿,用力点儿,不然别人看不见。」 顾鹤张开嘴巴就给他留下了不浅的牙印,贺云屺满足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要是太晚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嗯。」 炙热的气息撩过他柔软的耳垂,红红的耳垂被贺云屺亲了亲。 他喑哑地贴着顾鹤的耳廓说:「也给宝宝打个标记。」 顾鹤来不及思考,流动的热气将他挟持,哪里都在发烫髮热。 晚上的局来了不少人。 傅世程也来了,看见他脖子上的齿痕上撩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戴斯明自然也看见了,笑容里添加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七爷昨天玩得够野的啊。」 贺云屺睨了眼他,「我口味很专一,一直喜欢野的。」 「还是上次那个?」 贺云屺笑而不答。 「什么上次那个?」傅世程有些好奇。 戴斯明给他递了杯酒,「上次七爷拍下了只小野猫。」 周围的人听着他们的对哈,暗戳戳也有了新的攻略方向。 原本一言不发地贺云屺忽然回应了一句,「我宝贝还挺乖的。」 傅世程在旁边呛了一口烟,接连咳嗽好几声。 * 顾鹤穿了一件银色的羽绒服,在秋嫂的叮嘱下戴好了口罩和围巾。 刚才谢隽发消息来说他有事情走不开。但是七爷把一份要签署的文件放在书房,就问他能不能帮送过来。 正巧他现在没什么事情,应下来了。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再加上冬日的寒风一吹,格外的刺骨。 这是顾鹤第一次到贺云屺工作的地方,g市最繁华的地段,最高耸的写字楼,气派奢华一体化。 一楼大堂处,前台小姐看见穿得随性又朝气的少年,站起身来微笑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一如室内就能感受到了充盈的暖气,顾鹤拉下口罩,露出了白净俊朗的脸:「我找贺云屺。」 听到老闆的大名,前台很是惊愕,接着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找贺董吗?请问有预约吗?」 顾鹤摇摇头。 「那请您先来这边登记一下以及您要预约的事情,我先帮确认一下贺董是否有空。」 顾鹤也没有为难她,在访人员信息表上籤上自己名字。 但是也许上面的都忙,打给了谢助和秘书都没有人接听。 「我可以直接上去吗?」 前台似乎有些为难,「对不起,麻烦您再稍等一下,没有上面的批准我无权放行。」 顾鹤径直走去了会客区坐下,前台自然眼尖的看到了他手里的那份文件袋封面,是自家公司的。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来头,走出工位给他送了杯咖啡。 「谢谢。」 「不客气。」对于礼貌又帅气的少年她也不自觉地红了脸,不少目光也在偷偷看着他。 不一会儿谢隽匆匆忙忙跑下来,直冲向前台,「人、人呢?」 前台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指了指顾鹤的方向。 谢隽松了口气,然后整理一下衣领朝他走去,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来了位什么大人物。 谢隽似乎对那少年的态度很是恭敬,少年想走不料还被他苦苦哀求拦了下来。 看到这她们受到了无数点暴击,这究竟是谁啊? 第七十八章 小狐狸告状了 刚踏出电梯门的时候,被门外等着的人狠狠撞了一下肩膀,那人眼尾带红,泪痣上闪着水光看着就是哭过一场的样子。 他没站稳,一个踉跄,眼看着那人就要跌倒,谢隽伸手把他扶住了,抬眼的一瞬间,四目相对。 怎么他还没走?! 完犊子了,我现在把他扔回去还来得及吗? 明明之前他已经警告过他了,「七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他不喜欢纠缠不清的人。」 「所以他就喜欢去纠缠别人?」 宋知礼似乎是失去了理智,神情黯然,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疯狂又落寞,两手紧攥。 谢隽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是如此执着。 也是,什么经歷都没有的新人,一旦动了心,下场都会痛苦万分。 「小顾。」宋知礼知道自己虽然有些狼狈,但依旧保持着温和朝顾鹤打了招唿。 「你好。」 第114页 电梯门关闭,很快就把他们视线隔绝了。 「那个嫂子,他没对你说什么吧?」 顾鹤:「说什么?」 「没什么就好。」谢隽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疑惑,「你们......认识?」 「谁?你说那个编外情人?」 编外? 谢隽一个咯噔,这眼神儿太特么熟悉了,一瞬间他以为顾鹤恢復了记忆。 读书人果然不一样,用词优雅又一击命中。 「能冒昧问一下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谢隽内心慌得一批。 「精神病院。」 精、精神病院? 顾鹤不过是失忆,又没有降智,他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嗅不出不一样的味道。 他能猜个大概,谁没有点过去的事情,不刨根问底是一种尊重。既然贺云屺和他在一起了,就说明他已经完好的结束了上一段感情。 说是没有膈应那也不可能,但贺云屺给他的安全感似乎就是很好的回应。 「叩叩叩。」 「进。」贺云屺正忙着敲击键盘,没有看清来者,结果那人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要离开之意,不由皱眉抬头,但看到熟悉的那张脸时显然愣住了。 「宝宝?」 「嗯。」 「你怎么来了?」 「捉姦。」顾鹤把文件袋放在他的桌子上。 贺云屺被这两个字弄得哭笑不得了,忽然又明白了过来,于是站起来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熟悉地气息萦绕在他鼻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询问,「那捉到了?」 顾鹤心跳得也很快,不知所措地僵着身子,任由那只手顺着他的后背抚摸。 「嗯。」 两个人的唇越来越近,唿吸揉在一起,这样的情况下,顾鹤很难装作云淡风轻。 「乖宝吃醋了?」 贺云屺的目光向来直击人心,在这样的注视下他不自觉点了一下头。 贺云屺笑了,低头同他接吻,「我比窦娥还冤啊老婆。」 贺云屺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遍宋知礼的事情。 天大地大,他的小狐狸开心最大。 「别想了,没人值得你吃醋。」 顾鹤和他对视了一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道:「他刚刚撞了我。」 小狐狸在朝他撒娇? 太难得了! 「乖,咱们不理他,以后不会让你跟他再见面了。」 顾鹤点点头,脸上有些烧得慌,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都怪贺云屺! 「饿不饿,我让秘书给你拿些零食过来?」 顾鹤这才打量了一下他的办公室,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沙发、茶几简练舒适又大气,旁边还有一个专门陈列收藏品的区域,旁边的书架上堆上了不少其他国家的古老书籍。 「不饿。」 「那宝宝下午能留下来陪我吗?」贺云屺把玩着他的手指,刚开始冰冰凉凉的已经被自己捂热了。 「会不会打扰你工作?」顾鹤看着他桌面堆积如小山的文件。 「不会。」 或许是顾鹤的到来,刚才看着烦人的文件也顺眼了不少。 * 「咳咳咳。」谢隽接到许纪川的电话后就赶了过来,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堪比火灾现场,浓烟滚滚呛得报警器一直响,无奈之下只能拔掉了插头。 许纪川盘腿坐在地上,面前东倒西歪的几个啤酒罐旁是堆成小山似的菸蒂。 「抽那么凶?肺都tm黑成炭了吧?」 许纪川无力地抬了一下眼皮,谢隽把窗户打开,寒风吹了进来,带走了不少烟味。 「至于吗你怎么又要死要活的?」 谢隽就搞不懂这两人到底又闹哪出了? 「又不是你老公跑了!」许纪川的嗓子应该是抽太多烟都熏哑了。 「......」谢隽满脸黑线,他一百八十度大笔直,要什么老公? 很快他就发现许纪川重新戴上唇钉,在右边下唇靠近嘴角的位置。 「你嘴角那玩意儿又是怎么回事?」 许纪川故作深沉地说:「该疯的年纪不必安分守己。」 他很清醒的爱着自己并享受快乐,没人能拿捏住我,除了你我心甘情愿。 「出息。」 谢隽把他面前的易拉罐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说道:「我跟你说,今天我刷到了一个情感大师的视频,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快你来算算卦。」 「我风湿,看不了那么潮的视频。」 「起来,换衣服,带你吃大餐,吃肉。」 许纪川麻熘地爬了起来。 一周前他意外出了车祸被追尾了,想吃肉,结果纪初澈不给他吃,可是不吃肉就吃不下饭,怕被骂跑去厕所偷偷倒饭。 然后嘟嘟囔囔谢隽打电话让他赶紧带肉来让自己开个荤,要馋死了。 谢隽听着直乐呵,「哟,除了纪老师谁敢撞你屁股啊?」 「妈的,车屁股车屁股车屁股!」 许纪川一说到这个就气得牙痒痒,怒火重新席捲。 「是辆巴博斯,刚开始并不怕人赔不起了,结果那货让我走保险,还想肇事逃逸,害老娘一路风驰电掣开着屁股陷进去一个坑的车追了他五公里。」 谢隽自然是知道他出事了,身体重要,给他带来了水煮肉片,不辣的。 第115页 许纪川接过后,遮遮掩掩地避开纪初澈,抱着食盒跑去厕所。 结果被刚上了厕所出来的谢隽遇上了,还以为他有特殊癖好。 「在你眼里我口味那么贱?」然后兇巴巴地威胁他不许说出去,毕竟现在他们是共犯关系。 无奈谢隽只好举手投降,答应等他好了就请他吃大餐。 地点是许纪川挑的,他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过于高端的餐厅,规定穿西服才能进去。 「谢哥,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了,我先上去,你停好车来找我啊!」 「......」他上辈子是欠他的吗,这辈子竟是劳碌命。 「等等!」谢隽停好车后差点没赶上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又被打开了。 「谢谢。」 电梯里只有一个男生,看起来应该是刚打网球,穿着一套运动服,手里握着网球拍,额头上还汗涔涔的。 「哥你跑哪个楼层的业务,我帮你按。」 「......」 气氛一下变得无比尴尬。 谢隽抬手缓缓按了十七层,身上的这套西装还是德国定制的,被当成卖保险的实属是有点憋屈。 还好男生比他先下电梯,否则他真的要尬到窒息了。 许纪川看到他后沖他招了招手,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早就定了一间单独的包厢,本来想和纪初澈一起来吃饭的,但是他要带他的研究生。 「这是什么?」 谢隽的目光望向了第一道菜品,「有人要在店里弹琵琶?」 「那是火腿。」近视就请戴眼镜,真的是栓q了。 不一会儿又推出了一个切片及其,「这是什么?缝纫机?」 「......」你还是别说话了。 之后谢隽倒是没再讲话,忙着干饭去了,一个海参直接一口闷,然后怼到了嗓子眼,许纪川快要嫌弃死了,为什么跟他到高档餐厅总能吃出印度手抓饭的感觉? 他没眼看了,下次一定要让他自己滚进一个单独的包厢。 之后许纪川喝上头了,指着那盘牛肉,打了个嗝。 「谢哥,这个牛肉的颜色怎么这么怪?是不是有毒啊?哪个刁民想害朕!」 「能不能把你的墨镜脱下来再说话?」 许纪川打嗝了继续傻笑。 谢隽扶着喝醉的人站在路边找代驾,结果一不留神许纪川就跑到路边抱住了大树。 「谢哥,你要减肥了,你的腰好粗啊。」说着还有些嫌弃。 「纪老师,你再不来我就要赔绿化带的钱了。」 「稍等。」 许纪川似乎看到了纪初澈,但他由头晃脑站都站不住了,感觉到自己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哼哼唧唧了地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再动了。 「谢谢。」 谢隽摆了摆手,就小孩子心性。 正准备往回走,结果又碰到了电梯里遇到的那男生。 「哥。」那男生看到他似乎看到了救命的曙光,三步并两步地朝他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谢隽倒是看明白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示意他没事。 那几个人看着谢隽的身材和模样,有些犯憷。 第七十九章 正面还是背面? 「哥,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男生仰着头看他,显得特别无助,嫣红的唇色,弯弯的眉眼再配上高鼻樑,清秀又帅气。 哥什么哥,这么自来熟? 谢隽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色的毛爷爷,塞到他的手里,「回家吧。」 等到他走到车旁,发现那男生依旧跟着他。 谢隽皱眉,怎么回事? 然后喟嘆了声,「上车。」 男生的双眼一亮,刚才还一副要保持距离的模样瞬间全无,谢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这种搭讪方式也太拙劣了,还有就是他应该是吃定了自己会心软。 他赌对了,也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是他制造的偶遇。 谢隽上了车,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再吐出云云烟雾。 「小朋友,你的这种搭讪方式未免也太老套了。」 被戳穿的男生倒也没有尴尬害羞,反倒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搭讪。」 他穿着一件深色立领的毛衣,露出了小半截清瘦的脖颈,似乎是营养不良,冷白色的皮肤青紫脉络清晰可见,带着满身簌簌的寒气。 「你知道我是谁?」 他点点头,「知道,你是七爷身边的黑白无常。」 谢隽觉得他有点意思,手指抖了抖灰烬,「你有事求我?」 他摇摇头,「我喜欢你。」 谢隽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烫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生的眼睛是黑色的,星河璀璨的一双眼,很是认真。 「你不信?」他有些急了,下意识地抓住了谢隽的手,黑色的眼瞳里莫名看到了一丝委屈。 「你先放手。」谢隽都不知道都哪跑出来的这号人物,上来就给了个大惊喜。 「那你信我吗?」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谢隽是否相信那么执着。可是那双眼睛满满地装的都是他,用一种全然信任的目光看他,似乎他说什么那个人都会信。 谢隽被这眼神吓了一机灵。 「信信信,你先放手。」 第116页 听到了谢隽的肯定,他先是一喜,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松了手。 哦豁,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叫李序南,你可以叫我南南。」李序南有点羞赧。 我还女女呢。 「之前我在酒吧见过你,但是你说你不是同性恋,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有点声控。所以就悄悄跟着你了,我已经成年了,现在是自由职业,是一位cv。」 谢隽听懂了个大概,评价道:「肤浅。」 李序南摇摇头,急忙解释,「我知道我肤浅,可是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谢隽被他那么一夸有点飘是怎么回事? 「那你想干什么?」 「追你,我想追你,可以吗?」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还有些怂,可明明行动上是那么的大胆勇敢。 谢隽人生头一遭被如此直球boy击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就是这么追人的,不怕我不搭理你然后报个警?」 李序南显然一愣,眨了眨眼,「那你会报警吗?」 呆愣中还显出几乎无辜来了,怪可爱的。 「看心情。」 「哦,那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看吧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谢隽沉了脸,「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啊?」李序南显然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不是的不是的,我身份证丢了,开不了房,我家有点远......在y市。」 什么诡计多端的零? 不过他也反省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在y市招的桃花? 「可以吗?」 「安全带扣好。」 「好、好的!」 要是被许纪川知道了绝对要夸一句: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大裤衩。 * 窗外的雨又慢慢大了起来,乌云遮着了天光,远处的建筑都是雾蒙蒙一片。 屋内暖黄的灯光柔柔晕开,顾鹤从浴室里出来,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出淡粉色,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下穿着一双毛茸茸的白色棉鞋,让人的目光忍不住顺着小腿往上窥探。 他刚坐下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有些迷茫地抬头。 「宝贝儿,零花钱。」 顾鹤接过卡哦了一声,趿拉着棉鞋往床边走。 啧,不够热情啊。 「宝宝还在吃醋呢?」 他又不是什么陈年醋缸,犯得着吃一下午醋吗? 贺云屺也不嫌沉地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身上覆着在肌肤表层的水露经过贺云屺的触碰,似乎被瞬间蒸腾了。 「怎么办?还没出差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低沉性感的嗓音顺着耳廓传入耳膜,顾鹤的心尖儿一滞,麻酥酥的。 尽是花言巧语来哄他。 「这次去多久?」 「三天。」 「......」三天而已。 「可我回来了你就去上学了。」 贺云屺看得他浑身发麻,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退,谁知道贺云屺一把拦住了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他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捏着,红着脸凶凶地威胁道,「干什么?」 「干你啊。」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给不给?」 顾鹤脸红红的,他眨了眨眼,咬着下唇不说话。 「那正面还是背面?」说着不安分的手已经游走到了他的敏感地带。 「正面。」 「好。」那双淡蓝色的湖泊里荡漾起了一片涟漪。 接着伴随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空间里迅速升温,最后只剩下交错暧昧的唿吸声越来越急促清晰。 早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一缕缕照进窗子,柔和温暖地洒在床上的那人身上。 他睫毛颤颤,动了动酥麻的身体,身边的热源已经不见,应该是出差去了。 外面十分静谧,但一觉醒来的顾鹤有些口渴,赤脚下了床,推开卧室门要出去找水喝。 但是他的大腿酸软得厉害,走了几步只能撑着楼梯扶手缓了缓力气,结果刚走到楼梯的一半就傻眼了。 贺云屺身上穿的是难得的休闲服,都说人靠衣装。但他的身材本身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把单调的羊毛休闲衫穿出了层次感,展现了男士休闲优雅的都市气质。 他长腿交叠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乌央乌央站了一对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感觉在开保镖动员大会似的。 听到动静所有人齐刷刷回头,与睡眼惺忪的顾鹤面面相觑,这还要不要继续走? 他的头髮有些凌乱,身上穿了一件珊瑚绒的睡袍,睡袍的领口是v,有些松垮露出了锁骨。 一大片裸露的白皙肌肤上都印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印,笔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不乏紫红的痕迹,满身都是情慾味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云屺皱着眉,走了上去,就着膝窝轻轻一抄,将人抱了起来,语气温柔而沉静:「怎么出来了,吵到你了?」 他摇摇头,思绪也明朗了起来,说道:「渴了。」 「下次先穿鞋。」 贺云屺把人放入柔软的沙发里,半蹲下来。一只手抓住了他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用湿毛巾替他擦拭干净脚掌,然后在为他套上袜子。 第117页 顾鹤低着头看着他的模样,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为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那一幕。 然后忍不住扑哧地笑了一声。 贺云屺抬头捏了捏他的脸,笑道:「笑什么,没见过为老婆穿袜子的十佳好男人吗?」 瞧把他给得意的。 贺云屺仰起头,看到那猩红的嘴唇忍不住凑上去。 顾鹤没有动,任由着他索取。 「老婆,我有礼物给你,今晚记得接视频。」 顾鹤的头顶瞬间冒出了几个红色感嘆号,看着他嘴角的微笑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站再捧住他的脸后深吻,把人肺里的空气差点都要吸尽送松开,亲昵地用拇指为他拭去嘴角的津液,「乖。」 水没喝成反倒更渴了,淦! 但还好秋嫂给他送了温水上来,还一併把南瓜小米粥端了上来。 顾鹤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他一会儿就下去。 「贺先生怕他们打扰到您,就在房间里用餐吧。」 好吧,确实,想着要被一群人围着盯着吃饭确实有些尴尬。 贺云屺的离开和没有离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去机场的路上就忍不住给他发信息:老婆,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顾鹤:嗯,下了好多。 手机屏幕前的他嘴角微扬,心里吐槽了句幼稚。 嗯,两个人都幼稚。 像情窦初开的高中生,顾鹤想,如果贺云屺还在上学,应该是那种随心所欲的痞帅校霸。 晚上的时候一家定制服装店的店员上门送货,顾鹤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今天早上他说的什么礼物。 原本以为是一套普通的衣服,看着他今早的眼神再往深处想想应该是某些风格的睡衣。但是没行到他拆开包装袋之后就傻了。 这......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那边的视频准时打了过来。 「宝贝儿,收到礼物了吗?」 顾鹤把摄像头对着地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贺云屺猜着他一定是又恼又羞。 「宝贝儿乖,把摄像头转过去,我想看看你。」 第八十章 女僕装 顾鹤磨蹭了一会儿才把摄像头转了过来,瞪着视频里的人,美目嗔怒,「你故意的。」 「嗯呢,早就想看小宝贝儿穿了,可惜刚定制好就要出差了,可惜不能亲手帮老婆换上。」 「想得美。」还想亲手换? 「宝贝儿,快去试试合不合适,专门为你定制的,八十万呢。」 顾鹤不为所动,但听到数字之后就不淡定了,拿着手机的手都抖了抖,什么败家玩意儿。 贺云屺早就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继续诱哄到,「宝贝儿,今天是老公的生日,唯一的生日愿望也实现不了吗?」 「你今天生日?」他有些错愕地抬头。 贺云屺似乎是换了一个方向落座,狭长的眼睛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但又和平时不太一样,慵懒又温柔地看着他。 「嗯,想向宝贝儿讨个生日礼物,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贺云屺知道他动容了,手随意地支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宝贝去拿支架把手机固定起来。」 良久他慢吞吞地说:「我、我去浴室换。」 「可我想看着你。」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他还是妥协了,看就看,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又不能过来折腾他。 这么一想他也松了一口气,找到了手机支架摆好角度,然后慢吞吞地挪到礼物盒处。 刚才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打开就是一条裙子,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送错的。可是看着贺云屺那眼神儿自觉的把心中的疑问咽了下去。 「宝贝儿窗帘拉上了吗?把暖气打足了。」 「嗯。」 「门锁了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当然是锁了! 「嗯。」 「真乖,现在把衣服脱了。」 贺云屺的指挥似乎就是他今晚每一步行动的指令。 他把配饰一件一件地拿出来,裙子是黑白的女僕装,还有蕾丝边,不是他有研究,是他们工作社旁边就是cosy社团,经常有女生穿这种小裙子。 不过衣服短就算了,怎么还有猫耳朵和猫尾巴,耳朵戴头上,那尾巴放哪? 「乖,先把耳朵戴起来。」 顾鹤极不情愿地把那毛茸茸的耳朵戴上,还别说,触感挺好的。 贺云屺看着视频里的人,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他有点后悔视频y了。 「宝宝,把裙子穿上,里面不许穿。」 不许穿? 震惊的一双美目对上了镜头里的贺云屺,他依旧穿得一本正经,岔着腿坐在真皮沙发里,姿态潇洒,但里面的自己凌乱又羞涩。 「乖,脱下来好不好?」 顾鹤自然是能听出他的唿吸都粗了,急忙垂下眼帘,不太敢看视频里的贺云屺和他自己。 又或许是害羞和暖气充足的原因,他的皮肤变得诱人的红色。 他的皮肤偏冷白,手指骨节分明解着腰带打的结,与温柔的柔黄灯光相辉映,格外的有禁慾冷感。 贺云屺看着那一截盈细的腰肢,想到了他皮肤触感冰凉。 顾鹤极不情愿地把裙子穿上。但女僕装是短款,哪哪都短,上衣遮不住他的的小腹,后面还是一大片镂空,裙子也超级短,刚好能遮住一半的臀部。 第118页 然后往下就是两条笔直漂亮的腿,裙子太短。要是稍不注意就会走光,会露出那片引诱人的地方。 顾鹤换完都快要羞得冒烟了,这点破布就值八十万,贺云屺你个大冤种! 「宝贝儿,铃铛挂在脖子上。」 铃铛是银制的,挂在他白瘦的脖颈上格外抢眼,动起来还会响,仿佛昭示着它的支配者正在做什么。 最后只剩手里的一截尾巴了,摸起来也很是柔软。 「尾巴没有地方放了。」顾鹤光着脚踩在羊绒毯上,脚趾有些不安地蜷缩起来。 「宝贝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放哪里的。」 贺云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低沉的声音似乎他在耳畔讲话,那热热的唿吸会喷洒到他的皮肤上,然后微微发痒。 「我不知道。」顾鹤咬紧嘴唇有些微微发抖,有点想退缩了,人往镜头的旁边靠了靠。 一时间难堪和羞涩让他的思绪变得十分极端,听着贺云屺的话让他的肌肉记忆迅速做出了反应,太奇怪了。 「宝宝看着我。」 贺云屺的话对于他来说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视频里的人眸光清浅,笑靥温柔,却带着十足的危险将他寸寸盯着。 顾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变得很奇怪很奇怪,目光忽然看到了贺云屺鼓起的地方,脸上轰然一红,犹如火山喷发。 「宝贝儿,再靠近一点,让我亲亲你。」 「怎么这么香啊宝宝,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喷了香水?」 「没有,沐浴露的味道。」顾鹤小声地辩解,他不喷香水,少诬赖人。 「过来我抱抱。」 不一会儿顾鹤手里攥着的尾巴被白豹调皮的咬住,他慌张地低头呵斥道:「小白别咬,松口。」 「小白?」贺云屺满脸黑线。 「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进来的,哎,松口。」 贺云屺现在恨不得立马回去把那只畜生扔出去! 「老婆衣服。」 顾鹤似乎没有听到,小白像只大型猫咪对他手里的尾巴爱不释手。 而他稍稍一抬手一走就会露出无限风光。 贺云屺在屏幕的那边脸色越来越黑!!!手指的力度大得快要把手机捏碎。 shit! * 也许人生的甜度一个定值,甜度拉满了就该尝到苦涩的味道了。 顾鹤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匿名邮件。 是一些照片以及简短的话。 顾同学,你好,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你,我知道将所有信赖託付于一个人的感受,我不忍你继续受到矇骗,你应当有知情权,你的那些珍贵而美好的记忆其实是一张绮丽的梦。 他利用了你的失忆又重新编织了一张大网,你现在是他捕获的一只蝴蝶。如果他愿意,那你将会是下一个牺牲品。如果有需要,请联繫我,我会帮助你的。 今天晚上品格6709,七爷的局,也许你应该重新认识一下真正的他。 恰好贺云屺的语音通话这时候打了过来。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今晚有局,不需要等他。 「嗯。」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伴侣的不安还是这封陌生邮件的预警,他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望着邮件最后的一行字,随后跟着的就是电子请帖,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秋嫂,今晚不用准备晚餐。」 「是要和七爷出去吃饭吗?」 顾鹤没有反驳,「您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人是一种奇怪的情感动物,容易被别的事情干扰分神。一旦陷入了一个怪圈,那么就会势必去探索清楚。 品格—— 从阿斯顿马丁下来的男人身材挺拔,薄唇微抿,眉眼间尽显冷意。 「七爷,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们查到的那几个帐户我们已经安排妥当了。」 贺云屺扯了扯领带,仰躺在沙发上,一副明显的生人勿进的模样,黑色的手套包裹的修长的指节,慵懒地端着一杯橙色的酒水一饮而尽。 谢隽继续说道:「明天会安排人把伪造的帐目泄露出去,臧甚尧那边什么时候动手?」 能翻腾的墙头草还指不定就找了一个下家,「总得等贺家那边上演完大义灭亲。」 「戴斯明和太子的交谈最终结束得不怎么愉快,软硬兼施毫无效果。」 「他倒是什么便宜都想捡啊。」凛冽和威严瀰漫在这个房间内,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七爷,人带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被套着脑袋的人被扔进了房间。 揭开他脑袋上的黑布,男人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贺云屺的目光,直接吓傻了,哆哆嗦嗦地眼泪夺眶而出,浑身都在不停地发抖,跪着哀弱地道着歉。 「v区的帐是你卖出去的?」贺云屺微微眯起眼,话语里流露出几分危险。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屏息凝神,手脚都比平常轻。 「唔。」那人的嘴里塞了毛巾,拼命地摇头。 一个人上前除去了他嘴里的束缚。 「不、不是的七爷,当时是真的有您签字的文件以及盖章的红头文件。」 贺云屺身体微微前倾,正好半张脸落入了黑暗,暗的那面阴沉又冷漠,声音越来越冷,夹杂着不耐烦,「真是一条忠实的狗。」 接着皮肉和骨骼激烈的碰撞声迴荡不止。 第119页 「噗嗤。」 贺云屺身边站着的黑西装男人染了血,隐约透出属于清道夫的惊天煞气,冰冷锐利的视线钉叛徒。 不一会儿一位侍者就来传话,闻到了里面的血腥味。但也不敢轻举妄动,聪明人向来只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七爷,戴先生邀请您去喝一杯。」 谢隽点点头,算是对那人的回应。 「七爷,恐怕是试探。」 贺云屺目光更加阴冷兇狠,目不斜视,将菸头扔在酒里。 但没想到一来就受了一个大礼,还是老熟人。 宋知礼看着被他不小心泼到酒的黑色大衣,低着头小声说:「七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吧。」 第八十一章 我腻了,结束吧 暖气充足的原因,他只穿了件宽敞的衬衫,若隐若现的锁骨性感又迷人。 贺云屺瞥了他一眼,弯唇露出一点笑意。 宋知礼脸上飞起红晕,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却听见他淡淡道,「不必了,脏了扔了就是,我老婆会给我买新的。」 宋知礼紧紧抓着酒杯,指甲尖尖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失了血色,忌惮和恐惧瀰漫充斥着心脏。 傅世程在旁边坐着,听到他这话眼皮都被震惊得跳了跳,差点把玻璃杯捏碎。 戴斯明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身旁的小兽立马为他的酒杯里添酒,他倒是不吝啬地挠了挠那人的小巴,仿佛在奖励一只乖乖听话的狗狗。 「七爷不聊聊你现在的恋人?」 贺云屺把酒杯放到玻璃桌上,两两相撞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以为然道:「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想和你们分享关于他的任何事。 「藏得这么好,是怕旧情人找上门?」 他难得地笑了笑,「我怕他吃醋。」 傅世程在一旁被噎得说不出话。 另一边顾鹤也来到了品格的面前,他出示了请帖,门口的服务员立即恭敬地把他带了进去。 绕过了金碧辉煌地大厅,直达底下舞厅。 这里办的是私人派对,在这,他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酒池肉林、荒淫无度,一大群人聚在一起纵情声色 。 顾鹤下意识地排斥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他强忍着噁心穿透人群,到达了6709。 服务员打开门的那一刻,他那双浅色的眼眸波澜四起,他忽然对自己所置身的地方存在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那暧昧的空间。 他不属于这里。 他看见了贺云屺,以及跪在他身前的人,他见过的,叫宋知礼。 他的手上中指位置,比上次见面多了一枚戒指。 巨大的视觉刺激让他的胸口一阵钝痛,如鲠在喉。 他的手抵住冰冷地墙壁,头顶的水晶灯亮得刺眼,刺眼地让他的眼球发酸,泛出点点难堪的湿意。 他浑浑噩噩地走近了卫生间,喘着气,打开水龙,将凉水扑到自己脸上,胸中涌动的强烈的情绪让他急需冷静。 手机的震动自动弹跳了一条简讯。 却收到一封匿名讯息,上头嚣张地写着:离开贺云屺,他是我的。 顾鹤双手支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髮丝上晶莹的水珠滚下来,顺着皮肤流入眼睛,异物的进入有些刺痛,他觉得鼻酸眼涨,唿吸窒涩,水珠再从眼睛里滑落利落分明的下颌骨汇到脖颈。 他又低下头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久,一瞬间双眼失神,耳朵嗡鸣。 「你还好吗?」 一块干净地手帕递到他的跟前。 他一愣,一双眸子透着股子冷冰冰的纯粹,抬起头小声地说句——「谢谢……」 好奇怪,他除了心脏,哪儿都不难受。 站在他眼前的那人长得极好,淡色薄唇,眉骨高眼窝深,五官极其立体漂亮,西服拿在手里,单穿件熨烫整齐的黑衬衣,袖子挽起露出截精瘦的小臂,左手腕上戴着块名贵的表。 男人很有教养,说话不紧不慢,「客气了。」 「你看起来很难受,需要医生吗?」 顾鹤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他的心脏在勐烈地抽搐收缩,一时间肺部的空气似乎都要被消耗殆尽,他努力地张大嘴巴唿吸似乎都是徒劳的。 「有药吗?」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应该不是突发性的疾病。 顾鹤艰难地点点头。 「得罪了。」说完男人就伸出手往他的口袋里翻找,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圆瓶。但是上面的说明书被撕掉了。 「你要吃几粒?」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比划了三根手指。 男人也立即倒出瓶里的药,往他嘴里塞了进去。 可是他的嘴巴太过于干燥了,根本无法完成吞咽。但他依旧强行站了起来,冲着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底下了头。 「咳咳咳。」 冰冷的水顺着喉咙到达胃部,冷得他一哆嗦。 「别喝了,把药吞下去就好,不卫生。」男人替他拍了拍后背顺气。 顾鹤的冷汗滑落脸庞,等到身体恢復了些力气,再望向那人,道了谢。 「谢谢。」 「不客气,你今晚已经说了很多句谢谢了。」男人含笑地注视他,桃花眼里带着善良的笑意,暖融融的。 第120页 顾鹤在情绪过激时会手脚冰凉,手冷不是因为穿的少。 「我带你离开这里。」 当一个人陷入无助的时候陌生人带来的善意很容易让他心软。 「麻烦了。」 但是偏偏冤家就是路窄。 大概率事件是多数时候必定会发生的事件,比如经常遇见的宋知礼。 宋知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用了,谢谢您。」 然后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脸上慌乱恼怒的深情还未得以释放倒是错愕地撞了了一个人。 宋知礼手心生出一把黏汗,心里打鼓,舌头打结,「傅、傅董。」 傅郁川和傅世程是兄弟,傅郁川比他他三岁,可以说是非常和睦的一家人。但偏偏傅世程养成了刁钻的二世祖脾气,傅郁川现在是逐渐成为傅家的掌权人过度。 他的脾气比较温和儒雅,很是绅士,是位成熟包容又温柔的大哥哥。但是只有同类才能嗅到同类的气息,宋知礼对他比较憷。 尤其是他的笑容,宋知礼的教养告诉他也该回他以一笑,却怎么也驱逐不走内心的不适感,自内心深处蔓延出来一种令他颤慄的恐惧感。 傅郁川和顾鹤挨得很近,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似乎是顾鹤依偎在他的怀里。 宋知礼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墨镜下他的一双眼睛有些浮肿,眼眶红意未褪。 傅郁川的涵养很好,一直保持着微笑,「小宋你好。」 和他对视的后眼神变得冷静而锐利。 他的记忆力很好,虽然宋知礼戴着墨镜,但是依旧能认出那张轮廓,毕竟是个可口的小甜心。 宋知礼匆匆走近了一间隔间,背部抵在墙上,浑身僵硬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 「傅先生,谢谢你。」顾鹤现在的状态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思考更多的问题。 傅郁川替他叫了车,付了钱,又以朋友的名义加上了顾鹤的微信,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秋嫂发现他自己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主要是那张苍白的脸色怎么看怎么糟糕,想打电话给家庭医生的时候被顾鹤制止住了。 「七爷也真是的,怎么让你一个人先回来呢?」 顾鹤知道秋嫂一向是比较稳重的人,看来自己的脸色真的很差,他胡乱扯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他心生着茫然混沌,还有些杂沓的闹心。 简单地洗漱后就倒在了床上,用尽了他今天的所有力气,翻身个都会产生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不过洗过了温暖的热水澡后,放松了每一根紧绷起来的神经,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来,他就在这一团乱麻中眼皮沉沉坠下,睡了过去。 但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也一个接着一个,一帧一帧地犹如电影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播放。 在那个不安稳的梦里,他梦到了宋知礼,梦到了贺云屺,还有他自己。 「顾鹤,好好珍惜吧,你也不过是被七爷养的小情人而已,只要他想要,多少个你都可以,没关系,会被代替,很快,你也会的。」 「你不过是他空窗期出现的一只可怜虫而已,他的人生碰到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你这么木讷又无趣,不过是个消遣的工具。」他诡谲地笑了笑,「现在我回来了。」 顾鹤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要我说什么?恭喜你?」 「你刚才看到了吧。」他的唇角勾得像是个笑的弧度。 「怎么,是想让我夸你肾好还是想让我帮你递个套?」他的一双眼清澈疏离,有种冷冽的俊美。 「你、」 宋知礼趾高气昂地看着他,他有预感,顾鹤马上要玩完了,扬了扬眉宣判道:「你快要出局了。」 他看起来似乎很雀跃,眼底有着对贺云屺浓烈的崇拜和爱慕,但也天真到残忍。 顾鹤冷漠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为他感到卑微还是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怜。 不一会儿又转换了另一个场景。 宋知礼面色煞白,身体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躲在贺云屺的怀里,连叫七爷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面前的贺云屺很陌生,神情桀骜冷若寒冰,那双疏离的幽蓝色眼睛如同冰冷刺骨的冰棱,一点点划痛人敏感脆弱的神经。 「你想找我聊什么?」 贺云屺看着顾鹤的眼睛,声音平缓而冷静,不带任何的感情,「我腻了,结束吧。」 腻了? 这是什么?情感交易吗? 「为什么?」 顾鹤觉得自己本应该是一个潇洒的人,偏偏这个时候和那些恋爱脑一样愚蠢。 这三个字问出口他就后悔,因为什么答案都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刃,能轻而易举地穿透他的心脏。 第八十二章 玩腻了再说 果然,贺云屺轻蔑地看向他,好像一个跳樑小丑,「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你当真了?还是说,习惯了贪心?」 一句话是那么轻飘,但落在他的耳里是那么讽刺。 他感觉到冰冷的血液从心脏缓缓流出,渐渐蔓延四肢百骸,刺得他生疼。 这算什么? 高级替身? 顾鹤想抬脚离开,不料踉跄起身发现脚下一片血迹,很是醒目,他赤着脚踩过那些碎片狼藉,他一脚踏空,身体直直往下坠落,不知掉入了哪一个深渊,偏偏四肢软绵,喉咙一紧,连唿救都喊不出来。 第121页 之后他看着人影压了过来,是宋知礼。 他骄傲极了,犹如被人宠在掌心里的小王子,居高临下地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踩在了他的手掌上。 都说十指连心,钻心的痛铺天盖地。 「我很讨厌你的手,太漂亮了。」他渐渐蹲下,眼睛里全是愤怒和嫌弃,欣赏着顾鹤那张苍白的脸,顾鹤脸上的神情越精彩他就越开心。 「可惜了,以后都不能握手术刀了。」恶毒和幽怨仿佛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捅进他心脏里。 他双眼赤红的模样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顾鹤的耳畔除了自己的唿吸声和宋知礼的挑衅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眼睛对上那双冷漠的幽蓝,眼神深得可怕,像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那压迫感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想说的话似乎都被扼杀在了喉咙里。 顾鹤,你什么时候卑微得像一个乞丐要去讨他的一句话了? 痛。 太痛了。 心脏的勐烈收缩疼得比以往都勐烈。 —— 「乖宝,醒醒,怎么了?」 顾鹤迷迷煳煳被人叫醒,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后背,浑身一僵。 「醒了?做噩梦了?」依旧是那双浅蓝的眼睛,没有梦里的冷漠,里面倒影的全是他刚睡醒的模样。 因为那场光怪陆离地梦,后背、额头都冒出了热汗,可能是因为侧着睡,他的半边身子都发麻了,动弹不得。 贺云屺看着他的模样,拉着他的手亲了亲,似乎告诉他现在才是现实。 「嗯。」他迟缓地应了一声。 贺云屺把他拥入怀,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梦都是反的。」 他已经洗过澡了,身上没有菸酒味,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贺云屺。」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问不出口,就好像害怕这个绚丽的泡沫一戳就破,黄粱一梦一晃就醒。 「嗯?怎么了宝宝?」 顾鹤沉默了良久,在他的怀里摇摇头。 贺云屺知道他的情绪不太对劲,不再说什么,只是把他牢牢地拥在怀里。 一只大手覆扣着那细白的手指,好似十指相扣的动作,贺云屺想,这只手太适合戴戒指了,结婚戒指。 * 【听说你失忆了,想找回你的记忆吗?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要骗你吗?】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连你们的视频都能万人直播。】 还是那个匿名邮件。 顾鹤知道,这个匿名邮箱的主人一定是认识他的人。 顾鹤敲下了回覆:条件。 那边很快回復(无偿。) 虽然很多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情之所至又是一回事。 他以最冷静的态度处理了手中的文件,接收、解压、播放以及关闭。 整个过程中,他的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唿吸越来越困难,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胸腔里泛起细密的酸疼。 直到最后控制不住的呕吐起来,胃里不断的抽搐,浑身冒着冷汗,脑子乱成一片。 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浴室。 忽然「砰」的一声似乎是打碎了什么东西,秋嫂闻声赶紧上来查看。 「顾少,你没事吧?」 顾鹤的脚有些发僵,他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镜子,从那些破碎的镜子中看到了好多个自己。 「没事。」 秋嫂站在门外,听见了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或许是因为隔了一扇门,穿透的声音并不能很好的把情绪传递,她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贺云屺太精明了,总有办法将自己这种人拿捏得正好,最后变得离不开、走不掉、终有一天会死心塌地。 镜头拍的太清楚了,他愣愣地看到屏幕上两个交缠的人影。 他只觉如坠冰窖,羞耻、愤怒,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身体里碰撞。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脏骤然钝痛,痛到了眼眶,生生把他逼红了眼,左手捂住胸口默默地蹲了下来,嘴巴只能张大了深唿吸。可还是咽不下喉口的酸涩和哽咽头埋得低低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垂直落下。 耳畔只迴荡了那人不耐烦地回答:「一条野狗而已......玩腻了再说吧。」 原来所有的幸福都是明码标价的。 他只是觉得浑身都冷,如坠冰窖。 痛。 真的太痛了。 就算深唿吸再多次他都没有办法变得冷静下来,他走到了花洒底下,开了冷水,才让那因震惊而变得迟钝的脑袋适时的清醒了过来,内心更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诞感。 他静静地看着墙壁,目光涣散,任由着冰冷的水珠沖刷到身体上,他形同深陷荒野,枯木无依。 原本以为是救赎的光,没想到只是一束舞台的聚光灯,照见了坠落的灰。 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模煳了,他站起来抹了一下眼睛,他知道这不是生理泪,水流很快就沖净他脸上的泪痕。 视频里的他们,看起来并不是相爱的。 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都很被动。 那么喜欢着贺云屺,也是被动着喜欢。 他不会撒娇,更不会说软话。 他喜欢上了贺云屺,根本不能由自己做主。 贺云屺发现他倒在浴室里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在地上里微微颤抖着。 第122页 他唿吸一滞,小心翼翼地用浴袍将人包裹起来,然后弯下腰把人横抱起来,像对待易碎的珍宝那样轻缓地将人搂进怀里,「乖宝......」 贺云屺的出现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睁着湿润的眼睛无措地看着他,眨了好几下硬生生把眼泪眨了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被抱得很紧,顾鹤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但由于力气太小没能挣开对方。 贺云屺鹰隼似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眉宇间的烦闷和暴虐不加掩饰,「医生怎么还没到!」 「快、快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不敢想像如果贺云屺没有回来,那一直被冰水沖刷的就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巧不巧,今天的热水系统出了问题。要不是秋嫂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可能已经晚了一步了。 顾鹤本身体质就不好,医生来后战战兢兢地为他诊治,判断大概是冷水的缘故导致他不小心抽筋了,倒在浴室无法做出下一步的求救...... 贺云屺听到这怒火几欲要烧死全面垂着头的那一排,一群废物。 「滚出去。」他的声音不大,口吻却极为严厉。 顾鹤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泡了那么久的冷水,发了烧。 索性烧也不严重,幸好及时,凌晨的时候就退烧了。 他整个人都迷迷煳煳的,做了一个冗长又冗长的梦,现实与梦境与视频全部都拼接在一起了。 直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还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浑浑噩噩地朝着窗台走去,别墅站岗的保镖多了起来,家里倒是空荡荡的冷清。 夕阳西下,橘色的光束穿透玻璃,散开的广珠中细小的尘埃影影绰绰地沉浮。 「少爷,您醒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礼貌且轻柔,他没见过这个人。 「七爷吩咐您要是醒了还需要测量一次体温。」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秋嫂她们被迫失职了。 顾鹤拿起水银温度计,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夕阳落山。 新来的女管家和秋嫂的年纪差不多。但是却没有那种中年人的亲近感,反倒是更趋向雷厉风行的干练。 顾鹤从没那么狼狈过。 原来人气到极致会全身发抖,伤心到极致心脏会炸裂般疼痛,哭到极致会呕吐,难过到极致会头疼,失望到极致会头晕。 迷迷煳煳的入睡但半夜心脏疼疼醒,会胸闷、会耳鸣、会惊醒、会发抖会头晕甚至会厌食。 贺云屺以为他是这场意外的后遗症。所以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在悄悄发生质变。 * 「小鹤,你能不能帮帮我?」 顾鹤今天挑了一件加绒的卫衣,黑色的工装裤扎进了马丁靴里,他的那双眼睛透着茶色的清透,柔和冷清中透着冷漠的光。 程梓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尾音消散很轻,恍若涟漪。 「我在等一场意外,一辆救护车,一个手术台和一句抢救无效。」 虽然活着 但是好像已经死了很多回了 这一生,除了死亡以外,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你想要我怎么帮?」顾鹤看着他枯瘦的脸庞,药物的化疗已经让他脱相了。 「咳咳咳。」他闻着医院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忍不住咳嗽。 一只瘦弱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咳嗽声才渐渐得以缓解。 第八十三章 七爷很在乎你 「后天我有一台手术。」程梓暮的手指不安地扣着床单。 「假死?」 他看着顾鹤有些惊讶地眼睛,轻轻地点头。 「好。」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小鹤,你没事吧?」程梓暮才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七爷、」 「没事,我想起来一些事情而已。」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程梓暮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至少没有他和卞瑾然那么糟糕吧? 不一会儿顾鹤的手机就响起来,是贺云屺打过来的。 「乖宝,你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 「人民医院。」 贺云屺知道他去看程梓暮了,当然也没忘记带他复诊,索性他恢復得比较快,没有什么大碍。 顾鹤要离开的时候程梓暮对他说,「七爷,很在乎你。」 他只能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谢。」 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最后结束在一扇门的距离。 「程先生,卞总想进来探视你,您看?」一个小护士礼貌敲门询问这位程先生,表情有些为难。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是什么,但是两个人身上都有着无尽的沧桑之感,他只是个局外人,站不到哪一边去,只好做好本分的工作。 外面的那位已经暴跳如雷了,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很是聒噪,多亏了七爷给他安排的单独病房,否则那位早就冲进来了。 「不见了,谢谢。」他努力扬了扬嘴角,那个笑容僵硬得诡异。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独特的味道。但是他不敢多闻,走到了窗边,空气中清新的青草味道冲散了刚才印刻在灵魂里的味道,清瘦的身躯被凉风吹得颤了颤。 第123页 就像是专门属于他的氧气被抽干,胸腔里灌注了新鲜的空气,一样能活,不是吗? 闹够了,自然会离开的,那人有多傲气,他是知道的。 「好的。」护士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个人喜欢他什么? 忠诚?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人眼后转头还能看见有人定定地在等,那他玩得更安心了。 可惜,忠诚是对狗的形容词。 当初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他如何再自欺欺人?勉勉强强的关系早已碎裂得不成样子,倒不如潇洒放手还彼此一个体面。 喜欢不是免死金牌,他怕了,很怕很怕。 他躺下洁白的病床上,旁边放着一个信封,是被退回来的东西,他想临死前想把遗产留给养父母,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却被拒绝了,也许也嫌他脏吧。 他让顾鹤陪着自己去挑了一块墓地。然后把自己剩下的遗产捐给了慈善机构。 如今是他平静了不少,已经理性的想好了一切。tao 或许是太多的事情压得他喘不上气,病情恶化得非常快,直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晚上。 「程先生,你还要出去吗?」 「嗯,麻烦了。」 他被推出去唿吸新鲜的空气,每天有半个小时在外面自由唿吸的时间,旁边有个光头的小男孩儿坐在轮椅上等了好久,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睛立即变得亮晶晶的。 但是今晚的他是来道别的。 「哥哥,你会死吗?」 「会。」 自己已经可怜到只剩下陌生人的关心了吗?他自嘲地笑笑。 「那……你死了会变什么?变星星?我奶奶说好人会变星星!」 「我、」 「我觉得你会变星星!那你会看到我吗?」 「也许吧。」或许是不想破坏孩子心中那份美好的愿景。但是,他死后大概是不会再看这个世界一眼了。 「妈妈说冬天快到了,会下雪吗?我们能一起看雪吗?」 「大概会吧。」 那时候的他,应该会和树叶一起下葬,可惜那雪要被他弄脏了。 会遗憾吗?没什么好遗憾的,本来就活不久了,这是最好的结局,对谁都是,不是吗? 他的医生过来查房了,发现少年他的的头髮又长了些,比之前更瘦了,像个颓废美人,每天重复的一件事便是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望着那一方天地。 「小程啊,记得吃药。」 「嗯。」 他把药倒在掌心里,手抬起来的时候药片顺着掌心划进了袖子里,然后咕噜咕噜喝了一小半杯水,看起来就是一副刚吃过药的样子。 医生点点头,嘱咐他早点休息。 半夜,急救铃又响起来了。 有点吵,这一觉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了,房间里里开了小盏灯,光线昏暗,一下照清了卞瑾然的脸。 他眼睛里拉满血丝,眼底泛青,胡茬也没有清理,整个人看上去疲倦又狼狈。 他握住自己手腕, 眼角看着隐隐有些泛红,紧紧抿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生怕一开口眼前这个人就消失了。 程梓暮头疼得厉害,浑身没劲还发冷,和他对视了片刻,虚弱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他的喉咙像被烧过一样灼痛。 卞瑾然连忙餵他喝水,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不吃药?」 程梓暮一愣,怪不得这次他睡了那么久,下次应该会更久吧。 然后笑笑,脸上尽是苍白,云淡风轻道,「不浪费医疗资源了。」 「我带你出国,我们出国治疗好不好,我让j博士、」 「卞瑾然。」程梓暮已经对他的态度很是淡然了,「这是我的人生,我的选择。」 「我不准!我不准你死。」 他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喉头被那个「死」字硬生生地撕裂疼,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他不想那么狼狈的,可是他止不住。 刚才医生告诉他程梓暮的病情的时候,像是一只毒虫啃噬着他的神经,四周的黑暗裹挟而来,让他崩溃。 「你凭什么不准?」好像一瞬间,他突然攒够了真正离开的勇气,「我早就感觉不到我还活着了。」 「阿然,我们之间已经够糟糕了。」 「我爱你。」 爱? 「你所谓的爱就是死缠烂打?那之前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我呢?」程梓暮的心仿佛一堵漏风的墙,怎么堵都堵不上,穿堂风似乎要把他的心脏都冻结骤停。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的目光带着卑微和渴求,似乎在用那丝可怜乞讨他的怜悯。 程梓暮听到这话刚想反驳结果咳个不停,知道眼泪哗哗直流,哽咽道:「我也不想这么喜欢你,你以为我天生贱吗?」 「忘记很容易的,你现在会记得我,那遗忘我又需要多少年呢?」 「祝你平安。」不是祝你幸福。 我们下辈子不要再相遇了。 说完程梓暮地手缓缓地垂了下去,之后再也没有了反应。 死亡不是一个悲伤,而是所有的终结。 没完没了的爱恨拉扯怎么都斩不断,那就让他签下这场闹剧的终结符号吧。 第124页 他以前还幻想着能在日出的时候死去,至少不会那么冷,可偏偏在冰冷的黑夜中离开,就像他说的,老天爷到底有多恨他? 程梓暮死的时候,卞瑾然哭得像个孩子。 他才想起顾鹤对他说的,「等到他死了你才知道爱要及时已经没用了。」 「我错了暮暮,我错了......」 明明都爱着,却都犯了错,永远无法再在一起,但又要继续生活下去。 今夜没有星星,卞瑾然一人走在路上,像游魂。 之后。 卞瑾然空下来就会回忆过去,抽根烟喝杯酒,还是继续明天操蛋的生活。直到死,但心里就永远有根刺,拔不掉,隐隐作痛。 而卞瑾然遗憾的是,他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聪明人从不报復,他们总是匆匆离去,一点念想都不曾留下。 卞瑾然习惯了享受着他的付出,身在其中然后容易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以为手中所握的一切都是由自己掌控的,但其实主动权从来不在他的手里。 暮暮,你赢了。 黑夜中总是一片寂静,手上的香菸燃了半截,他眼里的潮湿浸透了双手,白天他是雷厉风行的小卞总,黑夜只是一只独自哭泣舔着伤口的野兽。 花有再开时,重逢再无期。 后来,卞瑾然想把程梓暮的尸体保存起来。 顾鹤:「福马林留住的爱算爱吗?他的灵魂已经自由了。」 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 「卞家也要变天了。」 经济危机已经此起彼伏,名下工厂不是出了事故,就是资金周转不灵。 「招供出来的人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多。」谢隽看着名单上的人名,言简意赅的评价道,「臧甚尧真的是什么便宜都想捡。」 其中还包括几个地位不低的贺家的老人。 毕竟贺家从来不缺少疯子,嘴角的笑立刻消失了。 贺云屺拿起一盒烟,猩红的火舌舔舐了菸丝,独特的菸草气味萦纡室内,他只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似乎并没有要抽的意思。 谢隽跟了这么久自然是懂七爷不过是想过一下瘾而已。 「那个加密文件还有二层密码,暂时还未破解。」 「三天了,还未破解?我养你们是做慈善的?」贺云屺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审视一般盯着电脑的文档,眼神晦暗不明。 第八十四章 过来,给我抱抱 「查查他们背后的人是谁,约出来,就说是我要见。」 「是。」 贺云屺冷笑,「我会把他们吞得渣都不剩。」 正巧顾鹤刚从学校回来,白豹闻声屁颠屁颠地第一个冲上去,不过似乎嗅到了主人的心情不怎么样,也不敢造次乖乖地跟着他。 他看见外面的一排豪车就知道贺云屺应该在家。 「嫂子。」齐刷刷地朝顾鹤鞠躬问候。 他的身体一僵,还是不习惯。 「行了,都滚吧。」谢隽像赶鸭子似的把他们都赶走了。 随后又对顾鹤说,「七爷在书房。」 「嗯。」 谢隽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到抓不住,忽而又转头看向顾鹤,盯着那个背影愣了几秒神。 「谢哥,你不是着急去约会吗?那个小朋友等急了吧。」 「去你的,别乱说。」 「谁乱说啊,你都不知道南南看着你都两眼冒金光,水灵水灵的小少爷,真不考虑考虑。」 「南南是tm你喊的吗?」谢隽顺手就给他的脑瓜子赏了一巴掌。 「你看你看,急了吧,这就护上了。」 —— 「回来了?」 「过来,给我抱抱。」 顾鹤静默了许久,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贺云屺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毛衣上,很软,还有他熟悉的味道。 顾鹤把手放在他的头髮上,摸了摸,黑色髮丝柔软到令手心发痒。 贺云屺就这把人圈在怀里的姿势单手操作着电脑。 他从来不避讳在顾鹤面前解锁这些,包括有着公司机密文件的电脑。 「今晚想吃什么?」 这几天顾鹤都吃得清淡,能选择的东西并不多。 不一会儿一封邮件又跳入到了视野中,是加密文件。 「吃面吗?我去煮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好,乖宝煮什么我都吃。」 顾鹤没有和他拌嘴,转身从他的怀里走了出去。 贺云屺的笑容自他转身离开后就冷了下来,把刚刚弹出来的邮件打开,是那天顾鹤正好出现在品格的照片,和他一起离开的是一个男人。 「帮我查一个ip。」 不得不说他似乎忘记了顾鹤正处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如果不是他的强制性为自己安排一个头衔,似乎小狐狸身边的位置还不属于他。 他以前担心的似乎也来了,越长大心也野了。万一哪天半路杀出的某个男人远走高飞,他绝对不容许的。 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后,顾鹤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 他正低着头用筷子搅着锅里的面条,裊裊的烟雾里,他的侧脸若隐若现,安静又认真。 眼前的这一幕倏然进入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贺云屺从后面拥住了他,没有反应过来的人显然一愣,然后一个灼热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尖。 第125页 「程梓暮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安排的人和他算是老同学,等他安顿下来后会和你联繫的。」 「谢谢。」 小狐狸乖巧地任由自己圈在怀里。 「嘘,抱一会儿,别说话。」 贺云屺最近也变得非常忙碌,欧洲那边的公司也遇到了危机,身边的人都很紧张, 上个星期就飞去了m国跟人谈事情,一去就是十几天,国内大大小小的事务全堆到了谢隽一个人头上。 顾鹤买了杯咖啡,出门的时候被一个小孩狠狠一撞,为了避开手中的咖啡烫伤他,怀里原本搂着的东西便落下一地来。 他也懒得计较,刚弯身,已经有人先一步替他拿起了东西。 「好巧。」 傅郁川今天穿的是一身蓝色的西装,带着无边框眼镜,光线错落下闪烁着金色,是温暖的色调,举手投足间尽是绅士优雅。 「谢谢。」 顾鹤愣了几秒才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不一会儿外面有客人要进来,傅郁川手疾眼快地把他拉到一旁,很快便松开了他。 「小心。」 「谢谢。」 他声音带上明显的笑意,「你怎么这么喜欢道谢啊。」 顾鹤抿唇,有些窘迫。 「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既然现在相遇了那就是缘分,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下午茶,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 他的谈吐和说话方式都非常的幽默,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顾鹤点点,也算是对那天晚上他对自己出手相助的感谢。 他们到了一家比较安静地餐厅。 进门的地上铺着厚厚的软毛地毯,头顶的水晶吊灯巨大而精美,靠窗的那面墙上挂着很多极为抽象、色彩鲜艷的画像。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更像是画室。 「这是我朋友开的,他是个艺术家,天马行空。但不想受到外界的约束,于是把自己的作品和工作结合在一起。」 「很漂亮。」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是作为门外汉的单纯欣赏还是觉得这些作品都挺好看的。 他的声音跟他的性格一样,简单又干净,说话的声音喉结滚动时更加性感。 「哈哈,估计听到你的夸赞他又可以嘚瑟一阵了。」傅郁川绅士地为他拉开椅子,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 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傅郁川。」 「顾鹤。」他右手礼貌地握了一下。 「你是w大的学生吗?」 顾鹤点点头。 「那还挺巧,算起来我应该是你的学长了。」他看着顾鹤手里的书和本子,本子上印有校徽的独特标志。 「您也是w大的?」 「哈哈哈哈,不用那么客气,你一说「您」让我感觉自己的辈分瞬间增加了。」 「抱歉。」 「不用道歉,我也是开玩笑的,今年三十二了,按辈分确实能排上你的叔叔辈了吧。」 叔叔? 顾鹤忽然想起了他似乎这么叫过贺云屺。只不过贺云屺比傅郁川还要年轻五岁。 不得不说傅郁川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商人。既不过分热情,也不疏远,一切分寸拿捏得非常好。 就算没有话题也会迎刃而解。不知不觉间他们聊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顾鹤的闹钟提醒他上课时间。 「我认识不少研究所的教授和你的课题相关,他们手里也有不少文献和案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就算是给我的小学弟铺铺路,你们的辛苦我都经歷过,能帮一把是一把。」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好像就显得他有些不识抬举了。 「我们加个好友吧。」 「额,好的。」 顾鹤点击了「同意」,列表里又多了一位陌生人。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傅先生。」 「没事,我也想去母校看看就当顺路了。」 顾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 结果出门的时候不凑巧,碰上了宋知礼。 「傅、傅董。」 「你好。」他透露出的温柔在另一层意义上的疏离和冷漠。 他看到顾鹤的时候,几乎没有去掩饰眼底浓稠到溢出来的厌恶,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你可真狡猾。」 宋知礼在社会的阅歷自然是比顾鹤还要丰富,他是知世而不世故的干净,看似冷清的眼神却暗含着危险的味道,能让人挠心挠肺的那种致命吸引。 顾鹤并没有给他任何反馈,跟着傅郁川的脚步出去了。而身后那双墨色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 天被浓厚的墨云遮挡住了,电闪雷鸣之中,闪电刺破长空时惨澹刺目的冷白,树影婆娑摇曳,在积攒着一场暴雨,不一会儿凛冽狂风捲起窗外被暴雨淋湿的树枝,兇狠地砸向玻璃。 「乖宝,到家了吗?」 顾鹤瞥了一眼,这时间在那边应该是凌晨吧,这条信息是一个小时之前发来的,那个时候他还在学校。但是天色看着很不好就赶紧趁着大雨来到之前赶回来了。 或许是顾鹤却迟迟没有回他的消息,贺云屺在太平洋的另一边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没有理会那群外国佬,对于他们的问题以及抛出的橄榄枝都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睛倒是时不时关注着息屏的手机。 第126页 然后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顾鹤刚拨过去那边就接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如果他不拨通这个电话,那边会一直等下去。 他的那边气氛似乎有些热闹,身边的人说话声音叠加在一起。 旁边还有人调侃说是贺先生家里人查岗了吗? 贺云屺笑着应道,对,我老婆。 「餵宝贝。」 顾鹤耳朵一热,虽然他们说的是法语,但在贺云屺的薰陶下熟悉的词彙他也能摸索熟知一两个。 「我到家了。」 也许是他换了一个环境,耳边的嘈杂正在渐渐远去。 「今天的事情你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了吗?」 顾鹤听到他的话,心里莫名地有点紧张和无措。如果现在贺云屺在他的面前,应该能看见那双幽蓝地眼睛里带着无法忽略的凌厉。 这个需要怎么解释?顾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只说了干巴巴地两个字:「忘了......」 大家都没有提及什么事情,但心照不宣。 贺云屺并不是限制他的社交圈的意思。除了那一次为程梓暮,他从未限制过他的人身自由和交际圈。 第八十五章 晚安,贺先生 「甜品好吃吗?」 顾鹤听着电话那头的的语气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其他,他觉得莫名的阵阵寒意袭来,不禁绷紧了身体。 贺云屺非常不喜欢别人做无谓的解释,那些措辞不过是可笑的藉口,还会干涉自己的判断。 「太甜了。」顾鹤回答,其实他只吃了一份慕斯额三分之一,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那般的贺云屺似乎在轻笑,声音缓缓传入他的耳膜,有些微微发麻,「今天有被淋到吗?」 「没,刚到家才下的。」 「好,去洗澡睡觉吧,不早了,晚安宝贝。」 「晚安,贺先生。」 贺先生。 三个字在贺云屺的舌尖上滚了一圈,然后消散无踪。 一丝微不可查的暗流在两人之间起伏。 第二天来了位稀客。 顾鹤最近的睡眠不太好,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就醒了,贺子言难得有了假期,嚷嚷着要过来陪他。 七点多的时候门铃就响了,这么快? 结果开门一看,是宋知礼。 「你们吵架了?」 顾鹤扬了扬眉,没说话,这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丈夫出轨了来抓人的。 宋知礼不明白为什么往往你求之不得的,偏偏是别人弃如敝履的。 「你一点都不了解傅郁川,他很喜欢美好的东西被破坏蹂躏的残缺破碎的美。然后自己去拼凑,满足自己圣人的欲望。」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主人,傅郁川在耍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你缺钱吗?我可以介绍金-主给你,你要是喜欢三人行、」 顾鹤打断了他,「别把你的骯脏强加在我的身上,宋先生。」 宋知礼轻蔑地笑了,「顾鹤,作为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你觉得能在他身边待几年?我待了两年,他腻了。」 「也许他喜欢的是你的这张脸,可是你又能维持几年?你不过是我的一个高级替身,鸠占鹊巢有什么可得意的。」 宋知礼已经被冲动占据了头脑,忘记了傅世程的警告,他要向贺云屺证明他才是最忠诚的那条狗,顾鹤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他以为自己把陈年旧事搬出来就能刺激到顾鹤了,还没等他数落完那些胜利的筹码,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就慌了神。 顾鹤被他逐渐拔高的声音刺激到耳朵疼。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低,「说完了吗?」 他从小到大听过的辱骂有比这还要狠毒千百倍的,总是有迫不及待跳墙的狗,等不及咬人的疯兔子。 在马尔地夫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应该不简单了,他和贺云屺说过,他只谈认真的恋爱,这场认真如果有一个出圈了,那么这场双向游戏也就没有意义了。 没有人出局,偏偏来的尽是搅局者。 「总之你的那些愚蠢的行为给我适可而止!」他的脸色苍白,有点神经质地盯着顾鹤。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顾鹤的沉默难堪只维持一瞬。甚至他还来不及品出些什么,就见对方淡淡地掀起眼睑看他。 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你在嫉妒什么?自己淋过雨了,但要把别人的伞撕个稀巴烂?」 顾鹤髮出声极其嘲讽的短促轻笑。 「你看着我笑什么?顾鹤你笑什么!」 「你、」 一道声音倒是把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地氛围打破。 「嫂子,好久不见!你整容了?!」 顾鹤淡淡说道:「认错人了。」 宋知礼气得眼角都抽了抽。 「哦哦哦,不好意思。」贺子言看着那双墨绿的眼睛,敷衍地道了个歉。 不过很快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又是他哥的哪个风流债? 这年头的小情都太嚣张了,都跑上门挑衅了? 「喵!」一声兇狠地叫声从贺子言身后的猫包发出。 宋知礼的脸色陡然一变,连退好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他讨厌猫,讨厌一切毛茸茸的东西,对这些絮状毛髮过敏,严重会窒息而亡。 第127页 「进来吧。」 贺子言乐呵呵地跟他进来,也不问刚才的事情。 进门就看见白豹正趴在软塌上,看见他来了只掀了一下眼皮,然后又吭哧吭哧地睡了过去。 「哎哎哎,小白小白,给你带了伴儿来。」 刚才还仗势欺人的小猫咪在看见这庞然大物的那一刻起,嚣张的气焰就瞬间怂了下去,喵喵声也不敢太大。 「来来来,金蛋儿,爸爸抱你出来认认人。」 「你怎么会养这、」 贺子言毫无负担地接过了他的话,弹了弹它竖起来的小耳朵,「小土猫是吧?」 小猫咪立马对主人的蹂躏表示不喜欢,用爪子去扒拉它耳朵的那只手。 顾鹤点点头,他确实看不出什么品种。 「嗐,就翻墙......额,我们学校周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很多野猫,就它一只叫声又小又弱,看起来好像都活不过明天似的,就顺手把它带到宠物院看病去了。」 贺子言带来的这只小猫并不是什么贵族品种,就是普通的田园猫,身上有三种颜色,黑白黄杂色,像只小奶牛一样,还以为他会养那些英短、美短之类的。 小田园猫看起来四五个月大,毛髮的色泽倒是好看,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地在养。 「我挺想带回家养的,但我妈说我敢带回去就把我也扔出去。」 「没办法,只能又把它送回去了,谁知道这小傢伙恢復后还是抵不过弱肉强食呀,一个小公猫比小母猫还要弱。」 他可为这小东西操太多心了,害怕它们来祸害它。于是免费帮助他们送去拆蛋,结果自己被猫挠伤进了医院打狂犬疫苗,被他妈知道后背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就偷偷把它养在宠物医院了,周末再来看它。」 这小玩意儿也是倔,不就是昨天下午去了趟猫咖才去看它嘛,结果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哎,不过是去了趟猫咖,犯了一个全天下铲屎官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它能吃肉干吗?」 顾鹤手里拿着肉干准备给小白投食,结果着小傢伙倒是乖巧地窝成一团绒球不敢造次,就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上的肉干。 「可以可以,金蛋儿不挑食。」 不一会儿贺子言就把手机递到顾鹤的跟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嫂子,我们去这撸串儿吧。」 「我的同学都特别羡慕我有个男嫂子。」 啊这......大可不必吧。 「我们约了今晚吃烧烤,但是是在一家酒吧里。」 哦,熊孩子是准备拿自己当挡箭牌呢。 「贺云屺不知道?」 听到这三个字贺子言怂了怂,一脸讨好地看着他,「嫂子,我想跟你出去,晚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安全,那我们把小白也带去好了。」 顾鹤可谓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撸串是顺带的,炫耀才是认真的,年轻人该死的胜负欲。 他抿了抿唇,「那你到时候不要喊我嫂子。」 顾鹤虽然平时管不了贺云屺的下属,但是贺子言的话,私下喊也可以接受。 「没问题哥,你就是我亲哥!」 贺云屺:那我呢? 等到顾鹤到了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个带宠物出来,还有一只戴着防咬套的捷克狼犬,两只大型的阿拉斯加,这是大型的宠物聚会吧? 而且到了才发现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酒吧,更准确地来说更像是音乐餐吧。 「好酷!」 少年们的青春气息让顾鹤有种重返校园的感觉。 「这是我嫂……小顾哥。」贺子言如果身后有小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小顾哥好!」 整齐划一的小顾哥让他一愣,笑着说道:「你们好。」 「子言,这和你之前的哥有点不太一样啊。」 「废话,这我嫂子。」 「牛逼啊!嫂子好酷。」 一群小孩子在一起就是闹哄哄的。 「哥,我想摸摸它,可以吗?」有个女孩子看着他身边的白豹很是心动,跃跃欲试。 但是看出来白豹似乎很是高冷和危险,看起来和他的主人一样。 「小白,坐下。」原本有些躁动的美洲豹立马乖乖地坐好。 「可以,但不要摸它的耳朵和尾巴,它不太喜欢。」 「好的好的。」 「哥我也要摸摸。」 「哥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这是我哥,你们喊那么亲热干什么!」贺子言恼了,要是被贺云屺知道嫂子这么受欢迎,还不得鲨了他。 贺云屺看着贺子言给他发的照片,被六个黑点问候了。 他梗着脖子硬气回答,「是你让我带嫂子出去散心的,他现在可开心了,我是有功之臣!」 「......」 这么耀眼的一道风景线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牵着爱宠来的小姐姐们。 里面样貌最为突出就是顾鹤了。但是偏偏他过于冷淡,还未敢靠近就劝退了一帮人。 贺子言是属于阳光的乐天派,谁来都能聊起来,所以从他入手比较快。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美女抱着她们的茶杯犬和泰迪来搭讪。 她们的目标是贺子言,结果他不干了,没骨气地往顾鹤身后躲,两个人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就离开了。 「贺子言,你丢不丢人,这么大个人了还往家长身后躲。」 第128页 贺子言也毫不示弱,「我可不敢靠近她们,万一碰坏她们的脸,我可赔不起。」 「你赔不起?你的零花钱比我家家产都要多。」 「那、那是以前,现在我也是贫民。」 「贫民还穿prada?」 「......」太不会聊天了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八十六章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秘密 「你跟他说了什么?」谢隽抓着宋知礼的头髮把他往下摁,他因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都要悬空。 他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 贺云屺的浑身覆盖着一层暴躁的戾气,身上还是高定制的西服。但是上面有细微的褶皱,这是一直坐着而形成的摺痕。 他从下飞机后没有换衣服就直接赶了过来。 宋知礼的办公室里只有四个人。虽然空间开阔,但他却觉得压抑难耐,冰冷压迫的气氛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住。 宋知礼的身后俯瞰下去是g市最漂亮的夜景,绝佳的地理位置此时是最危险的地方。 此刻的他脸色发白,连连摇头,焦急地喊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深知贺云屺的脾气,声音一直在发抖,脸上是顽强又脆弱的神情。 原本透亮的眼睛变得疲倦,他几乎没有见过贺云屺这种眼神,好像有只大手扼住他的喉咙一样无法唿吸。 汹涌成灾的酸楚一涌而上,一双眼睛混杂着委屈、悲伤还有忧虑,湿漉漉地盯着他,「是,我是去找了他!」 「他不过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迴荡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几乎同时宋知礼的听力完全丧失,耳畔迴荡的是嗡嗡嗡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本来巴掌大的光滑脸蛋瞬间高肿起来,一片火辣辣的,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渍,里面的口腔壁撞击到坚固的牙齿被磕破了。 「舌头不想要了可以提前替你拔掉。」谢隽「善意」地提醒道,垂落下来的手掌心有些微麻,顾鹤的家庭帝位是你可以随便挑战的? 毕竟是他的心尖儿肉,半句不顺耳的都听不得。 宋知礼抬眼正好看见贺云屺幽蓝的眸子幽幽地望着自己,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漩涡。 「对不起。」 他的肩膀因抽噎一抖一抖的,眼眶里的泪水浸湿了睫毛,湿哒哒的盖在眼睛上,小心翼翼地唿吸着,眼前的人都模煳了。 「在品格的时候,顾鹤也在。」 贺云屺的表情依旧没有动容。 「他当时是和傅、傅郁川一起去的。」 贺云屺的表情有了一丝动松动,眉毛动了动,「你让他来的。」 「不是。」他额前细碎的黑髮垂下来半遮住了眸子,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遍体发凉,「是我发的简讯......但是是他自己去的。」 但间接犯罪和直接杀人没有本质的区别。 然后他又仰起头,勾起了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他迟早也会知道的。」 「你们之间也不过如此。」 「主人,凭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凭什么?」说这话时宋知礼双目含泪,目龇欲裂。 「我们之间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贺云屺戴着白手套的手捏紧了他的下巴,「咔」的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宋知礼的下巴被活生生脱臼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人,口水控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下,他慌张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窘态,可是没有用,浑身的器官好像都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 「还有,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主人。」 贺云屺脱下了沾上了宋知礼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手套,身边的人立马为他准备了酒精湿巾消毒。 一副崭新的手套再重新戴上。 宋知礼的眼睛锁着那双被丢弃的手套,眼神中有怨戾、兇狠又脆弱。 下一秒他手上那枚同款戒指就被拔了出来。 「不要!」 「叮。」戒指碰撞到钢化玻璃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清晰。 这是他很不容易才找到的同款……贺云屺的眼里真的是一点沙都容不下。 「不介意,我家小孩儿倔,让他自己闯闯……」贺云屺带着笑意的声音朦朦胧胧传了过来。 那种温声软语,是他在梦里也梦不到的。 涉世未深的小孩……顾鹤。 处理完了宋知礼的事情,谢隽接到pure的电话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有人想嫁祸栽赃。 人是找到了,在会所的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 「怎么着?跑我这儿来打野食?」 那人闻声吓得手抖,手上的东西也随着颤抖的动作散落一地。 谢隽皱起着眉头拿脚踩碎了地上的药瓶,声音立刻冷下了几分,「你敢把这种脏东西往七爷的场子带?」 「谢……谢哥,误会……误会……」他一边淌着冷汗赔笑摇头,一边仓皇又狼狈地想捡起地上的东西。 然后被人像拎着的垃圾似的拎走。 等他解决完这些事情终于有空坐下来抽根烟,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一双崭新的球鞋出现在他面前。 谢隽熟练的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身上还穿着训练服,显然是刚刚训练回来的状态。 第129页 李序南逆着光站着,看不清他脸上什么神情,看起来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怪可怜的。 「靠,你怎么来了?」 「你已经两周不回我消息了……」 说着李序南心里的委屈也伴随着无限滋生,在等回復的这些天理他在自己心里也问了很多遍自己。 为什么谢隽不喜欢自己? 其实这么多天大家对这个答案都心知肚明。但他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满腔热情就一定得到相等的回报,喜欢这种事情会让自己不由地检讨和贬低自己。所以他越等越忐忑,越等越没有信心。 所以他这些天训练完后总是会到这里碰碰运气。 他本就是一直以来过着顺风顺水的人生,家里人把他养得好好的,不需要他担心太多现实的问题,他在爱里长大,三观很正,没有遭遇过什么人心险恶,对外人有礼貌,绝不会飞扬跋扈尽显富二代的脾性。 也许是从来没有受到如此挫折,一般在爱中生长的孩子很难对什么人上心,导致他在遇到谢隽时无法自拔。 谢隽这才想起来他自己欠了什么风流债,说是会考虑,结果转屁股就忘了这事儿。 李序南是y大的体育生,之前为了搭讪谢隽骗他自己毕业了,毕竟听起来成熟些。 他其实性格很好,同学朋友也都很喜欢,笑起来很阳光,会露出浅浅的梨涡。 「跟我来。」 夜色暗涌,已经到了pure的主场,越来越多的人进来,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谢隽把他带到了楼上的休息室,一路上他就像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就那么一言不发地跟着。 「你还好吗?」 其实在此之前他的朋友也同样问过这个问题。 「你打算一直这样?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受虐狂。」 一句「你还好吗」彻底把那股压抑了数日的烦闷、委屈,所累积的如同洪水勐兽一般一拥而上。 他红着眼睛看向谢隽,用很低很低地声音说:「不好。」 说完之后,他哽咽了一下,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微微皱起的鼻尖和瘪起来的嘴唇,也像是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太丢人。 「不是,李序南,你哭什么啊?」瞬间有种他是个负心汉的错觉,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低头委屈巴巴的掉眼泪,李家老爷子要知道了不非得过来扒了他的皮。 他木木地抬起头,泪水从里面落下,滑过他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 那双眼睛里燎原一般的热意与爱,让他不敢对视。 谢隽嘆了一口气,真的是败给他了。 「你就这么喜欢我?」 他点点头。 「你的喜欢是你的情绪,你不能把这种情绪强加于别人身上去逼迫得到一个你满意的回应,为你的喜欢买单,这是不公平的。」 「我、我没有。」李序南咬了咬下唇,「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喜欢你是认真的,追你也是,我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停!你听好了,你不是想问我考虑得怎么样吗?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对男的确实没什么兴趣。对于你不过是像对待邻家弟弟,你的喜欢太贵重了。所以不想暧昧不清,对你,也不公平,不要把时间再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况且你的家里人还不清楚你的情况吧,不要因为一时的好奇越陷越深,回到正常的轨道,正常地谈个女朋友,然后结婚才是你该走的路。」 谢隽看着他沉默了半晌,以为是话说太重了。但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不得不这样做。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早就充满了不干净的黑,而这个小少爷的世界是纯洁的白,他们本就不应该有交集。 「你明白了吗?」他试探性地探探他的情绪。 「在我看来,我并没有优秀到非要把基因遗传下来,喜欢你也不是一时兴起。如果你介意我还没有跟家里人出柜,我今晚就回去说!」 不是,这是重点吗? 还要跟家里人说,这不是给他公开处刑发通杀令吗?! 「你、」谢隽才发现自己吃了文化人的亏,想反驳,语言表达能力有限,根本反驳不过。 谢隽啊谢隽,当年你妈让你读书你非骑猪,现在好了,真是诛心之论。 李序南的眼珠子重新恢復了亮光,「那我……还可以追你吗?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得,前面说的一大堆都白搭,谢谢,他现在负担更大。 「随便你吧。」 第八十七章 喜欢没有标准 小少爷的眼睛立马亮晶晶的,然后期待地看向他,「我下个月7号生日,可以请你吃蛋糕吗?」 「......」我看你八成想跟我多说几句话。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倔强啊。 但是看着他轻咬起嘴唇,表情很窘迫,生怕自己的这个举措又惹谢隽反感。 谢隽真的是败给他了,看着他,等了几秒自己先受不了他的眼神,看着他耳朵尖红红的,伸手上去捏了捏,「行了行了,到时候再看情况。」 门口先是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随即外面喊起——「谢哥。」 「来了。」谢隽先是应了一声外面,然后还看着睫毛挂着泪珠地小少爷,从口袋里递给他一条干净地手帕,这还多亏了他的老闆有洁癖,身边的人也跟着精緻起来。 第130页 「擦擦,情绪稳定了就赶紧回家,听到了没?」他现在可没空陪小少爷了,再说现在的局势实在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序南接过了干净的帕子,心情说不出的雀跃,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他刚刚被谢隽捏过的耳朵尖尖还在发烫,似乎整个都要烧起来了。 谢隽开门出去差点跌了一个跟头。幸好被一只手臂拦住了腰际,不用看就知道是李序南那小狗崽子。 他咒骂了一声,「谁tm设计的这种科技木纹一体的楼梯!」 旁边的小弟一脸无辜,「您之前说要上档次一点的高雅,就选了这款。」 「幸好老子眼神好使,这设计师指定是和殡仪馆应该有些合作吧,明天立马换掉!」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好的好的。」 李序南感受着手里的余温,攥紧了指尖想留住残留的味道。 「少爷,老爷来电话让您回去了。」 一个保镖行色匆匆地跑了上来,递上手机。 这时的李序南哪里还有在谢隽面前的半分乖巧,青涩地少年脸庞藏不住那丝英气。 * 「给我杯马提尼。」 「好的先生。」 「你要什么?」 「一杯凉白开,谢谢。」顾鹤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薄毛衣,衬得唇红齿白,搭配着一条浅色的卡其色八分裤,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棕黑的马丁靴,看起来像个模特。 臧甚尧倒是毫不客气地岔着腿往那一坐,干净锃亮的皮鞋配上笔挺的西裤,人模人样的,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马提尼,姿态潇洒。 「之前我就好奇贺七爷怎么会看上你,看来,无差别的是一类人啊。」 显然顾鹤没时间听他说这些废话,「您把我约出来为的就是调侃的话那很没必要。」 臧甚尧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最没耐心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当真觉得他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顾鹤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的波动,这时候服务生把一杯温白开送到他的跟前,然后又识趣的离开。 「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虽然已经有了视觉上冲击的心理准备,仿佛掉入了寒冷刺骨的冰窖,浑身血液与骨骼中奔流着冰凉。 「你认识宋知礼吧,他死了。」 接着他给递来了一只耳机和录音笔。 「宋知礼深夜酒店去世了。」 「我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商品感到可惜。」 「这件事情的疑点还有很多,比如他从哪里拿来的这种药。比如为什么会正好在他用的这段时间内用。再比如为什么就恰好被拍到以及如此迅速地曝光……」是谢隽的声音。 「臧甚尧,你当我傻吗?」 「七爷,不要生气嘛,我只是代表向您传达一下合作的意愿,您不愿意,那我们也没有意见的。」 「你们胆子还真是大啊,用活人来测试药的效用,一石二鸟顺便搞到另外一个人的把柄,但傅家没这个打算想要掺和一脚。」 贺云屺的语气很轻,道:「我讨厌不遵守规矩的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药的副作用不大。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让你的小男友检测一下,我只是想和你再合作一下,最后的一个人情,你还是得卖给我。」 「好。」贺云屺的声音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顾鹤捏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根根泛白,深唿吸了几次勉强算是能维持声调的平稳,「你想怎么样?」 臧甚尧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合作和伙伴,他喜欢利用人性中那些卑劣粗鄙的欲望和感情。就算是对他自己毫无好处,他也享受这种乐趣。 果然太年轻的感情从来经不起考验。 看着顾鹤的反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到底年轻,没见过世面。 「如果不想贺云屺一同曝光就乖乖按他说的做,你想确认可以去看文件,序号0397,确认后再好好考虑要不要跟我合作。」 「好。」 华灯初上的城市繁华依旧,车流穿梭,行人喧嚣,属于外界的声音泛滥成灾。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盯着一秒一秒漏下的数字。 顾鹤的侧脸对着车窗外,即使路灯给他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也掩盖不住他的神色恹恹,眉眼之间覆了一层阴影。 再抬眸,瞳仁是干净纯粹的棕褐色,配上漂亮的双眼皮和略微下垂的眼角,平时的温和褪去,连带眼底都被蒙上一层凉意。 手上传来了嗡嗡地震动感,是贺云屺打来电话。 「喂,你好。」顾鹤客气地说。 「……」贺云屺似乎愣了一下,「宝贝?」 顾鹤没吭声。 贺云屺很敏锐,忽然笑了声:「怎么了宝贝,今天实验课拖堂了?」 「嗯。」他罕见地说了谎,阖上眼,喉咙里像是吞了根鱼刺,不上不下,卡得他难受。 「没关系,今晚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他的心里就仿佛埋上了一颗定时炸弹。 另一边贺云屺正好是在开会的休息时间给他打的电话,刚才他不过是看着和顾鹤年龄相仿的公司员工手里拎着味道不错的外卖,上前询问的时候吓得人家以为不准点外卖。 还好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喜欢吃什么。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一细数出来了。 第131页 合伙人抓住空隙就想跟着大老闆多攀谈一下,特地套近乎。 「听闻七爷您养了只美洲豹,我手里有只捷克狼犬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动物。」 谢隽:这题我会答,七爷的祖宗喜欢那个小祖宗! 喜欢没有标准,心动大于原则。 晚上贺云屺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不少他平时很抗拒的不健康食品。 有蜜汁鸡翅、锡纸蔬菜、孜然土豆片、外加一袋烤面包、还有个装沙拉的玻璃碗,里面是酸奶水果捞。 顾鹤趿拉着拖鞋,走到桌前的时候显然愣住了,兴许是缺失童年的缘故。对于这些东西总是遥不可及。即使等他有能力了,也不会碰上一星半点。 秋嫂看着他愣愣的模样,笑着帮他接过书包,「这是贺先生带回来的,不过他公司似乎有事情,刚回来一会儿就又出去了,洗手来吃东西吧。」 「好。」 晚上,顾鹤去了贺云屺的书房。 他的书房布置比较简单,中央是张小型茶几和一个双人沙发,两侧的墙壁旁放置着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落地窗前是书桌和椅子,桌上型电脑安置在上面,右侧整齐的摆放着几份文件。 他看了眼桌面上的文档,有些眼熟,熟记这臧甚尧跟他说的序号文件,呆在那儿,有些为难,但依旧点开了。 之前他害怕心动,所以总在逃避。殊不知当他开始害怕时,心已经动了。 恋爱谈的不就是爱与诚,而不是一时的新鲜感。 但似乎到了他的这里,打破了这种定律,一场恋爱谈下来,就好像谈了个寂寞。 对于他们一开始的选择,绝对不是因为爱。 对于贺云屺来说,是好感是跟他在一起还算舒服?后来时间久了依赖了,那便是真的习惯了。但爱不爱谁也不知道,含了几分真情也无从考究,心长在他身上,谁知道呢? 而顾鹤,误打误撞的喜欢,没想到爱意会那么汹涌。 他们看起来并不是相爱的。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让自己的视野捆绑在了一个叫贺云屺的世界。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理性永远在帮感性收拾烂摊子,痛点才好才清醒,免得太贪恋了。 那他现在应该如何收场? 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而他不知道的是,监控的另一头人看得都屏住了唿吸,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鹤的动作。 谢隽的嗓子似乎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贺云屺的脸色也沉得可怕。 「七、七爷,可能是误会,嫂子就想用一下你的电脑,你知道的,现在的大学生基本、」很快许纪川就没了声,因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顾鹤点开了那个他们眼中的「炸弹」。 文件一旦被打开就会触及一重防锁,向主机发出警告。 顾鹤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正被监视着,他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面的一行行文字,脸色惨白大口唿吸着,像条搁浅的鱼,慢慢连扑腾的力气都没了。 可惜,所有的欢喜化为尖利沉重的巨石坠落心底。尽管思绪翻涌,但贺云屺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第八十八章 恢復记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良久,他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黑瞳深处一派冰冷狠戾,深深地吸了口烟,含在口鼻之间,品味了很久,才缓缓吐出来。 似乎,没有了更好的开脱的藉口。 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指腹处。但他迟迟没有扔掉,好像没有感觉似的被菸头烫着。 「人呢?」贺云屺冷着脸扯开领带。 底下保镖们低着头不敢作答,贺云屺就愈发暴躁。 他烦躁地一脚踹飞了旁边的桌子,桌面上刚解下来价值百万的手錶飞了出去摔在地板上,錶盘上出现了道道斑驳的裂纹,掉在墙角的垃圾桶边。 「找!给我去找!把他带回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只要不伤到他,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顾鹤消失了。 更确切的说他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他很聪明,买了十几个不同目的地的火车票、汽车票,为的就是不让贺云屺那么快找到他。 一旦到了干脆的时候,就不要拖泥带水了。 动车开动的那一刻,把他手机扔出了窗外,瞬间被摔得稀巴烂。 就这样吧。 只是,他在目的地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傅郁川似乎是因为项目开发问题,正在和一群老人解释着什么。huangtao 「我们才不同意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徵收我们的地,那上边儿还有坟呢,你们不要害我们遭天谴。」 「你快走快走,不要再来了,我们村不欢迎你。」 说着就要把人往外推。 包工头的脸色看着也很不好,「老乡,当初可你你们村长签下的协议,白纸黑字你们可不能不认啊。」 「协议,什么狗屁协议,那个蠢蛋就是被你们带去灌酒才签下的这个鬼东西,他签的你找他去,我们可不认。」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傅先生,您看要不您先回去,我们再跟老乡们好好商量商量?」 第132页 「商量?商量个屁!你们就是蛮不讲理,哪有什么好商量的,走不走,再不走我叫我儿子开叉车把你们叉出去!」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傅郁川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过是下来看看项目的进度,而且这个村是个温泉村,很好的开发的话建造一个度假村能增进收益,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傅先生?」 「小鹤?」 「扫把星,你回来了,他们要掘你家祖坟,你还不快来阻止!」 对于这个称唿顾鹤显然已经毫无动容了。反倒是傅郁川冷着脸看向那个口无遮拦的村民。 其实他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不愿意把这交出去,偏偏那个温泉眼在顾鹤的母亲的坟墓边上,都说是衰神之水。反倒被这些外地人来当宝贝,可有钱不赚的是啥子。 村长那个傻子就买了几百万,他们找大师算过了,起码可以几千万。所以说什么都不让步,他们坚信守着能躺着发财。所以闹闹就是等着他们上头人的口信。 他们不认识傅郁川,只是觉得他穿得贵气又干净,估摸是哪个老闆。所以更是一口咬价不放,谁知道偏偏那个扫把星的儿子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你们,你们认识啊?」包工头一乐呵,这下好办了,主人回来了,就省得跟这些村民叽叽歪歪了。 「哎哎哎,你们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们,就算他回来了,那口泉眼还是靠着我们全村人维护起来的咧,就算他同意,我们也不同意!」 「小鹤,能跟你谈谈吗?」傅郁川也很是意外他的出现。 看着旁边一堆叽叽喳喳的人,顾鹤点点头。 他们这里应该算不上发达,但跟着近年来的城乡改造计划,也渐渐的改头换面,以前泥泞的公路坑坑洼洼现在也变成了水泥路。虽然还是狭窄的车道,但对于村里的人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顾鹤跟着傅郁川上车后就驶出了村子,来到了镇上的一家餐馆。虽然不及城里的高端上档次,但也干净舒服。 傅郁川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他的绅士确实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了,家世殷实的少爷从小就灌输且接受着上流社会的教育,一切的谈吐举止都恰到好处。 「上次跟你分别之后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之前也联繫你几次都没有回应,还以为我招人烦了。」 顾鹤一愣,下意识地道歉,「抱歉,可能我近段时期事情太多,所以、」 「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觉得我应该可以算得上你的朋友,结果还不是啊。」 顾鹤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些话。反倒是傅郁川没有什么在意,笑笑又转移了话题,「对了,这家的点心不错,你尝尝。」 「谢谢。」 「七爷似乎在找你,你们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顾鹤听到那两个字,手顿了顿,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唿吸,「嗯,我单方面离家出走。」 「他似乎很在乎你。」 在乎? 「为什么这么评判?」 「你怎么就不信他喜欢你呢,他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吞到肚子里。」 「占有欲和喜欢,是两样东西。」顾鹤永远是坦诚的。 纵使他现在和贺云屺的关系僵硬。但依旧无法令人彻底靠近,傅郁川的心情相当陌生,自己在这几分钟之内漫上来的各种情绪,似乎名为妒忌。 「好吧,那我们可以谈谈公事吗,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之前我们联繫不上你。所以才会和村长进行沟通,你放心,价格的话可以再商量。」 顾鹤思索了一番,然后抬头,「在法律角度我的承认是有效的是吗?」 「对。」傅郁川点点头,「你要是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 「我没有别的需求,我可以跟你签,只要把我母亲安置好就可以了,我确实还有另外一个条件。」 「请说。」 「我想要一位律师。」 傅郁川挑了挑眉,「离家出走需要律师?」 这次顾鹤反倒没有回答他。 「可以,我会给你介绍一位最有经验的权威律师。」然后莞尔,「那之后你会考虑我吗?」 「之后,我们可以是朋友。」 傅郁川笑笑对他举杯,他终于知道贺云屺为什么会看上他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他似乎并不打算出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这次的东西太美不忍心真正的破坏,也许是遇到了真正的喜欢,会让他一次次刷新自己的对自己的认知。 现在顾鹤住在一个便宜的小旅店里面,这里的旅店并没有大城市那么严格。即使没有身份证,只要给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看到了熟悉的车,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怔怔地看着那辆迈巴赫的车牌号,是经常在校门口看到的,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贺云屺。 依照他的性格,好一点应该是派人直接把自己绑回去。 车窗被摇下,他抿着唇,眼睛对上贺云屺深邃的目光,浑身的血液几乎静止了。 那个人的眼神略显冷淡的、矜贵的,还带一点若有似无的温柔,这是他的专属待遇。 穿过狭窄的车道,幽暗的路灯下,幽幽的环境让人倍感压迫,两个仿佛穿透了整整一个世纪。 第133页 「过来。」熟悉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顾鹤身体僵硬,茫然失神的望着他,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宝贝,过来。」 顾鹤没有动。 他好声好气地又重复道:「乖宝,别让我说第三遍。」 贺云屺似乎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时间,推开车门径直走下来,过去捏紧了少年纤细的手腕往下拽了到了自己的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对方的腕骨生生扼碎。 一个炽热的吻带着血腥气息狂风骤雨般袭来,席捲着他的唇舌,强烈而霸道地攻城略池,钳着他下巴的手收紧,胸膛压迫的更深。 凌厉又攻击性强的眉眼在此时此刻柔软下来,他的吻侵略性太强,顾鹤被吻得头晕目眩,四肢的血液齐齐涌进大脑里,思绪极为混沌。 顾鹤的喉间不经意漏了一两声带着颤慄的尾音,双手颤抖地摁在贺云屺的胸口,勉强撑住身体。 「玩够了吗?」 顾鹤阖上眼睛,浑身过电般颤抖,下巴被捏着仰起头来,脆弱的喉骨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乖宝,我说过,要躲就躲远点,别那么容易就被我抓到。」 他皱着眉,攥紧了顾鹤的手腕:「瘦了。」 可偏偏这句话让顾鹤的心忽然又乱了套,左右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下次决定逃跑之前你要好好做功课,规划好路线,被我抓到,那那双腿就别想要了。」 顾鹤耳后的声音相当清冷,跟平时的慵懒略微不同,似乎压抑着某种愠愤。 他想挣开贺云屺的怀抱,但那只手摩挲了两下他脆弱的咽喉,声音冷冷的,暗含警告,「别动。」 「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宝贝。」 「宝贝 别闹了好吗?」 「我没闹。」 「为什么要离开?」 「你骗我。」 骗? 「仗着我失忆给我编织了一个可笑的梦,我自己醒了,难道不应该离开吗?」 贺云屺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第八十九章 是你学不会忠诚 顾鹤穿着浅色的高领线衫和黑色休闲裤外搭一件长款呢子大衣和浅色围巾,站在冷风中,琥珀色的双眼一片冷静,「我学会了服从,但是你应该很难学会忠诚吧。」 贺云屺复杂地看着他,还是把人抱进了车里,里面的暖气很充足,顾鹤冰凉的身体回归了熟悉的环境,紧绷地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 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东西。 之后,两个人的冷战来得莫名其妙又格外的合理。 宋知礼的事情不过是个导火索,偏就有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一口咬定是贺云屺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似乎所有不利的矛头都指向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在朝最不乐观的方向发展。 贺家明争暗斗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了,总有人想着趁火打劫暗度陈仓。 然而,掌控一个人实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力不从心,全部都是失控的边缘。 毫无意外,傅郁川要追求顾鹤的事情贺云屺也知道了。 暗潮汹涌的七爷经不起一点刺激,顷刻之间愤怒就席捲了他的整个心脏,终于把他的理智,「轰」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顾鹤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高领羊毛衫,盖住身上的痕迹,只要他抬头还是能看到他脖子上斑斑点点的吻痕。 刚出教室门口,就有人把手机递上去,屏幕显示通话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电话贴在耳边。 贺云屺的声音偏低,沉沉的,柔着音调哄人时,「我就在楼下,乖乖下来,保镖手上没轻重,弄疼了,就不好了。」 当然也是为了护住他,现在贺家的老东西频频想从他的身上找出入口,现在唯一不能有闪失的就是小狐狸。 但对于贺云屺的做法,让他底下的几个心腹很是猜忌,明知道这次的事情可能跟顾鹤有关,偏偏下令谁也不能动他。 「谢哥,不就是个大学生吗?单纯又天真的生物,你交给我。到时候,你要他怎么听话,他就怎么听话。」 话音刚落, 谢隽被这大胆的发言吓了一跳,「你们找死自己去死,别连累老子!这人是你们能碰的吗?」 结果都吓得不敢说话。 谢隽不知道从哪掏出的牛肉,蹲在一旁餵着小白,「多吃点多吃点,哄嫂子开心你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表面上似乎风平浪静的。但贺家现在的局势近乎兵刃相见,只是看谁先沉得住气。 一处简约的咖啡厅内,一个男人脱下外套,灰色的衬衫贴合在他的身体上,敛出流畅的腰线,隐隐勾勒出结实的胸腹肌肉。 「叮铃」清脆的风铃声随着电动玻璃门的开启而觉醒。 顾鹤单肩慵懒地挂着书包,被外面雨水打湿的刘海微掩着半眸,咖啡厅柔软的黄晕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优雅清冷,神情冷漠又清高。 「来了,坐。」臧甚尧坐在椅子上,手随意地支着下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上扬,丝毫不掩饰他此刻的好心情。 顾鹤总背包中拿出一枚银色的u盘,银色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属独特的光芒。 在臧甚尧伸出手想拿住的时候他忽然又往后缩了缩。 第134页 一瞬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向顾鹤,问他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你回答完后它才归你。」 呵,警惕性还挺强。 「十二年前你做过一场手术,病人死于医疗事故。因为判断失误,导致病人诱发dic输血不及时休克。但她的心脏却在术后不翼而飞了,当时判定的是脑死亡,医学上定义的死亡。可是人还靠着唿吸机维持着最后的生命体徵,那么,她的心脏,去哪里了?」 臧甚尧的眼睛深不见底,暗淡的灯光下好像一潭深夜的湖泊,刚才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停顿在了半空中。 这一件事情可以说是他职业生涯的一大污点,当初他确实是外科的一把刀,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力确实很强,偏偏越是强者就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自信。 那一场医疗事故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的,那个女人不过是被伤到了手臂,最坏的打算就是截肢而已,可偏偏就在于他经验不够老道,又遇上中午急诊,最棘手的dic被他碰上了,输血科备血了。但临床并没有打电话催,错过了最佳时间。 那个医院刚升三甲,是不允许有刑事案件的,偏偏又碰上新官上任,这是怎么都跳不掉的,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依照法律判决是需要他来负责的...... 臧甚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谁?」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他看着门口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忽然夺走了顾鹤手中的u盘,轻蔑一笑,「现在,不重要了。」 「砰!」 与此同时臧甚尧一只手撑住桌子借力一跃而起,顾鹤被打碎的陶瓷杯划破脸颊,渗出了一道血口。 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他抬眼看着贺云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冷峻的眉眼中没有一星半点往昔的柔情。 而身后的保镖追着臧甚尧的身影去了。 在亲眼看到顾鹤动他的电脑的时候,他还是疯狂的克制自己的,没想到安稳了一个月,他再次令自己失望,在看到那枚u盘被递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愤怒的火焰迅速升腾起来,一寸寸吞没了他的理智和唿吸。 「顾鹤,是你学不会忠诚。」贺云屺的脸色青白的可怕。 这句话形如冬日里的一盆冰水淋头浇下,不留余地,令他彻骨寒冷。 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劲越来越大,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煳起来,在他就要晕过去的那一刻终于被放开了,没有了任何支撑,肢体无法第一时间恢復行动力,就这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把他给我带回去。」话语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 那双锃亮地皮鞋在他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 「醒了?」 顾鹤幽幽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一处光线不是很亮的房间。是的,这么久他差点忘记了贺七爷是冷面佛了,面对背叛的人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鹤想开口,可惜喉咙涌上了铁锈味,胃里直翻腾噁心,嗓子的周围神经也被麻痹了。 他暂时失语了。 那杯咖啡有问题。 他努力地想发出声音,偏偏语言系统不给他实质上的反馈,最后只能颤颤巍巍的挤出一个模煳的音节。 「不想说就算了。」 贺云屺慢慢勾起唇角,眼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我会让你开口的。」 这是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下是一张床,并不柔软,双手被举过头顶捆绑。可是他每动一分,手腕上撕扯的力度就加大一分。 贺云屺的手一路下滑到他的脖颈大动脉处,指尖处有一层薄茧,流连过的皮肤连带激起一寸寸的毛孔,寒意渗入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他始终不敢相信顾鹤的蓄意接近,欺骗利诱,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最终成了肆无忌惮的利用,换来的是双重背叛。 其实被征服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很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在遇见顾鹤之前,他过着无聊且乏味的日常,还有种毫无意义地流逝着人生,刚开始认为很可笑,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人。不过是觉得性格有趣逗逗阿猫阿狗一样的心情。 但喜欢看着他倒是真的,仅此而已。所以扯了一个「谈恋爱」的噱头唬住了所有人。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种身份吸引来的都是取款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会深究? 但是偏偏他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抓住了自己,自己比他年长,自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不过是需要一些引导自己就能让他轻易上心。 看着他的反应应该是喜欢的,偏偏又未曾露出抓住自己不放的态度,不过想看看他深陷其中又推不开自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漂亮,忽然不想让他的视线看向任何人,本来以为在这场情感的策划者中自己会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偏偏自己在渐渐失控。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似乎并没有多重要,他随时都可以放开,他的未来,根本就没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第135页 他贺云屺的感情,可不是一个随意摆弄的消耗品,也不是谁都能拿得动的。既然招惹了,那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倒是忘了,你还有装失忆这回事了。」还挺有本事的,竟然把他耍得团团转。 顾鹤的身体一僵,茫然失措,他恢復记忆之前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你以为和臧甚尧合作就可以和傅郁川双宿双-飞了?」他的言语间已经失了耐心,他冷冷道。 顾鹤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说过,你是我的,下次逃跑前要好好做好计划的,否则,我会把你腿打断。」 第九十章 好脏 不知什么时候贺云屺的手里多了一支注射器,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腿上肌肉扎下去。 药水注射的感觉很是酸痛,或许跟推入速度有关,但贺云屺丝毫不在乎这种细节。 双腿强烈的疼痛让顾鹤的泪腺反射性地分泌泪水,眼睛迅速氤氲出一层水雾,他倔强地咬住了下唇一直发出抗拒的痛苦的声音。 明明是他抱有期待,怨不得别人。 顾鹤紧闭着眼睛,牙关都在打颤。 偏偏这个举动更加激怒了贺云屺,他的耐心已经被完全耗光了,他把顾鹤的倔强看得一清二楚,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于是用力掰过他的下巴,顾鹤被迫睁着那双过分潋滟的眼与他对视。 喜欢到宁可为他断了双腿也不求饶?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颌,被粗暴地吻住了。 张口就在他的嘴角咬了下,顾鹤吃痛想要抬头躲开,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男人扣住了后脑勺。 这一举动像是勐兽要进食前的无声讯号,这註定是一个兇狠的撕扯。 这个吻的感觉不太好,顾鹤的嘴唇冰得僵硬,犹如被野兽撕咬,毫无章法,纠缠不清,嘴角渗出血丝。 顾鹤知道自己已经在贺云屺这里失去信任了。纵使他现在能讲话也百口莫辩,一切都变得无法控制了。 那眼神的冷漠,终于露出撕扯血肉的獠牙,兽性的摧残,带着恨意地疯狂讨伐,翻来覆去,覆来翻去。 他想从对方那张脸上找点破绽来安慰自己,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顾鹤的指甲扎进肉里,身上的痛楚让他崩溃。但所有疼痛都抵不上心里的难过,他被这一系列动作激得无法再承受。 贺云屺感觉到他的战慄,唇角永远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宝贝儿,拒绝比接受更危险。」 像是一场无情却又多情的撩拨。 巨大的痛苦撕裂着他的肉体,同时也将他的精神辗转殆尽,额头上的青筋无言地宣示着他此刻正在承受的一切折磨。 「顾鹤,你浑身上都是我的标记,还怎么有精力去勾引别人?难道想像一样故技重施爬别人的床?」 做完下流无耻的事,还要在对方碎裂的自尊上狠狠踩两脚,顾鹤的一颗心被揉碎地稀巴烂。 贺云屺似乎永远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只要他想要的,就会紧紧攥在手心里,及时毁在他手中也轮不到别人来染指。 那些人想对他图谋不轨,但也还没胆到来碰他的人最后的禁区。 顾鹤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眼睛先一步背叛了自己,落下了泪,带了一种朦胧脆弱的美感。 渐渐地他不再挣扎,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他哭起来静默无声,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只有通红的眼睛里藏着巨大的哀恸,眼睛实在太酸太涨,如果不流泪,他会立刻爆炸死掉。 「哭什么?想让我心软,可惜啊,你越哭我越兴奋。」贺云屺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性。 顾鹤的喉咙里,像吞了刀片,疼的他无法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蜷缩着脚趾,紧咬着嘴唇,心脏绵密又酸软地紧紧密绞紧。 这场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痛的几度昏厥。 他半睁着漆黑无光的眼睛,细密的虚汗布在脸上,琥珀色的世界一片荒芜。 误会,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障碍。 也许被贺云屺宠坏了,他也变得矫情了,疼痛遍布了全身,嵴背躬起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唿吸都快停止了。 面对贺云屺的情感似乎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他心中的天平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朝他的那一边偏倚过去了。 误会是情感的催化剂,也是对感情信任度最直接的宣判。 「以前不捨得动你,看来你把我的那些感情利用的稳稳噹噹,你他妈又把我当什么?」 「我包你不是做慈善的!」那双漂亮的蓝眸充满了愤怒。 顾鹤身上的一深一浅每一处肌肤是完整的,贺云屺在人昏迷过去后并没有因为那一点怜悯之心把人松开,身上的痕迹依旧留在他的身上。 即便是心中充满了恨意,可是看着那张憔悴的面颊,依旧下不去手。 为什么要演得这么像? 贺云屺的五指划过他的脖颈,停留在他的咽喉处,然后咬了上去,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肤,知道尝到了甜腥味才让他回过神。 手腕上绳子捆绑得很用力,他挣扎得很紧,上面的的血已经干涸了。但稍微动一动,又不小心被粗粝的绳子磨破再次崩裂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刺痛感让混沌的意识也变得清醒。 第136页 因为窗帘是一直被拉上的,分不清楚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但是能靠外面细微的听觉判断到外面有人在守着。 他醒过来能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朝门口虚弱地说道,「我要见贺云屺。」 可是外面的人并没有理会。 他的喉咙嘶哑干疼,每一次唿吸心脏都在勐地抽痛,如针扎般疼痛,身上还挂着黏腻的汗液,还有那难以掩盖的斑斑伤痕,「让我见见他......」 顾鹤从来没有对谁服过软,误会的对立就是沟通。可是那个人偏偏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没有贺云屺的吩咐,那些人自然是不敢擅自行动的,但是依旧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剥夺,一点一点地被囚禁。 这些天来,贺云屺一来就是折磨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最蛮横的行动,他的嘴巴是被堵上的,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他不想听到顾鹤的声音,或许真的会发疯。 这一切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撕扯着,没有丝毫尊严,也不由得任何反抗,漫长的折磨就像凌迟般一点点地摧残他的神经。 如今的性-爱除了发泄,没有半点温柔,也没有半点怜惜,心中的怨恨变相的加注在他的身上。 仿佛,他就是一个任人宣洩的biao子,毫无尊严。 贺云屺拨开他眼前的碎发,嫌弃地抹掉他嘴角的血渍,「好脏。」 陌生冰冷的口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距离。 顾鹤的膝盖以下完全丧失了痛觉,寒意顺势而上蔓延着,裹挟着冰冷的刺痛感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无力地垂下脑袋,枯瘦的脖颈露出刺骨的嵴柱骨,不敢相信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竟然瘦得如此厉害。 漫长的时间里他好像陷入了没有天明的永夜,他仿佛掉入了一个醒不过来的梦境,可是身上的疼痛击碎了他想逃避的心里。 顾鹤看着是个色厉内荏的个性,其实在他的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好不容易把人养得对自己敞开心了,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明明已经不在乎,可在看到顾鹤身上的痕迹时,眉还是忍不住皱起来,斑驳的伤痕在他的纤瘦的身上看得触目惊心的,破烂的衣服随意的披在他的身上,可见,贺云屺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顾鹤因为挣扎,已经从床上跌落下来。但体力不支瘫倒在冰冷的地上无法支撑他坐起来,毕竟腿上被打了针没有了知觉。 手上和腿上的皮肉已经磕破溃烂,污渍和血混合在一起,很难看出伤势如何。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挑起,是一双崭新的皮鞋尖挑起他的下巴,顺势看去,逆着微弱的灯光,仿佛是来拯救的天使降临。 可惜美好的幻想被那冰冷的声音打破,「你找我?」 顾鹤趴在地上喘息着,唿出一股又一股的热气,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全身。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暗淡了下去。 沉默半晌,贺云屺点燃了一根烟,菸草味在这狭小的空间蔓延。这次,顾鹤没有像以前一样敢说拒绝的话。 他在贺云屺这里失了信,失了宠,自然是没资格提任何一个不字。 「咳咳咳。」 但是他对菸草味又何其的敏感,一缕缕味道仿佛无形绵密的细线缠绕上他的肺脏,越勒越紧。 他拼命的咳嗽,直到嗓子里咳出了血腥味。 贺云屺啧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把烟摁灭在他的肩头上,灼烫感让皮肤一颤,整个人忍不住地蜷缩往后退去。 「躲什么,不是你想见我,现在又装什么哑巴?」 他闻言不再躲闪,任由着那灼烫的菸头在他的肩头熄灭。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再加上喉咙撕痛,声音沙哑难听,像陈年失修的录音机,「一定要这样吗?」 「对了,想了这么久,是终于考虑好再编织什么谎言来骗我了吗?」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没有。」 「不过现在你也不用伪装了,你从我电脑拷贝出去的文件都是假的,从你第一次动我电脑开始,我放过你一次了。」 原来他一直知道。 也是,他这种人,防备心十二分,怎么会轻而易举对自己卸下伪装,顾鹤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但很快嘴角牵扯到伤口就让他不再有更大幅度的动作了。 「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你还挺有本事,傅郁川对你倒也死心塌地,那个蠢货估计还不知道自己也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吧。」 听到傅郁川的名字,他的心头一沉。 「你不能动他。」 「砰!」 第九十一章 贺云屺,别逼我恨你 贺云屺被他的一句话激怒了,一脚踹中了他的胸口,他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现在这股力量一击,嵴背砰地撞到了墙上,骨头和墙壁亲密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 「咳咳咳。」顾鹤的身体细细打着寒颤,苍白的嘴唇哆嗦着,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站起来,可双腿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自己,软绵无力。 「终于装不下去了,是吗?」 装?是啊,装不去了。 「贺云屺,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里的。」 贺云屺唿出的热气清清楚楚洒在顾鹤的耳根。但他却觉得像是毒蛇吐信子,凉丝丝的疹人。 顾鹤被他掐得面颊青紫,青筋布满脖颈,浑身都在发抖,连最后的唿吸权利似乎都要被无情的剥夺了。 第137页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再心软,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偏偏手里的人不再挣扎,无趣的模样让他更加心生烦躁。 「我....给的不是资料......」是程序病毒,可惜后面的字已经再也吐不出来了。 他的意识已经在不断模煳了,指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攥不住掉了下来,一圈银色的戒指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旋转了好一会儿才在贺云屺的脚边停了下来。 顾鹤的手指早就瘦弱的圈不住那枚戒指了,只是那戒指才戴不过三个月,没有能够在他指根留下任何痕迹。 贺云屺轻瞥了一眼脚下的戒指,心中不再有任何涟漪。 现在的贺云屺某种能把他咬得鲜血淋漓的洪水勐兽,让他牴触。 那浸入骨髓的冰凉好像抽干了他身体里的所有温度。 自从出现了某位「叛徒」,整个贺家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情绪下。 而贺云屺的情绪一直在死水和炸药之间徘徊,不是大发雷霆就是坐着不动阴郁低沉,下属们都噤若寒蝉,尽量不去打扰他。 小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家里氛围不一样。更何况是它的主人不见了,但另一位主人身上还带着主人的味道,是危险又不像危险。 祸不殃及池鱼,谢隽怕贺云屺情绪暴走下一秒就是处理掉美洲豹,赶紧把它带走,还是好几包肉干才哄走的,把它关进笼子里。 「委屈你几天了,现在气氛不对劲,你不要出来添乱,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妈了。」 小白也似懂非懂的不再抗拒,就是习惯了自由一下子又回到了笼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憋屈的。 现在的顾鹤像只行尸走肉的木偶,每天不是被身上的动静弄醒就是被身上的疼痛唤醒,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受尽折磨。 这天顾鹤醒过来,看着贺云屺阴郁的侧脸,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人醒过来,冷笑地凑到了他的耳畔,暗哑的声线浸着情慾:「终于醒了?」 他的手插在顾鹤脑后的头髮里,温柔地抚摸着,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这温柔的动作似乎还带着疼惜的错觉。 顾鹤那泉涌般的泪水,滚烫地滴落在他的手上,让他不由得一愣,似乎,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哭。 「哭什么,对你的惩罚那么轻,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多想杀了你。」他轻轻地捏了捏顾鹤细软的髮丝,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顾鹤双腿软绵,他的唿吸越来越急,他的手因为疼痛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视野狭窄变暗。 他的指尖痉挛着,想要抓住什么,却被铁链牢牢钳制住自由。 「包括你吗?」 想杀了我。 贺云屺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耍花招? 顾鹤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冷笑,「我在你的手里,半死不残的,还能耍什么花招?」 贺云屺不愿承认的是,纵使是这样,他还是想抓住他,可却又在失去他,两种感受都很清晰矛盾,愈发深刻的清晰。 他的手里似乎捏了一颗什么东西,顾鹤抗拒他的靠近。 显然这一动作再次激起了贺云屺的控制欲,一把把人摁在怀里不得动弹。 「这么久了,对于你死板又无趣的身体还真是有点腻了。」 顾鹤脸色大变,扭曲着身子想要挣扎。可是那药还是毫不留情地送进了他的身体。 「停、停下。」 「停下?」贺云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细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你会喜欢的。」 很快,他的身体就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酥痒又细疼,细汗直冒。 疯子! 「有感觉了?」 「唔。」他控制不住地呻吟了一声,听起来极其地痛苦。 「求我。」他的下巴被毫不留情地捏起来,可是那人的眼中除了冷漠别无其他。 他依旧倔强地没有松口,颤抖地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贺云屺了解顾鹤,他越是倔着硬抗他就越是想摧残这份傲骨,他无法发声,甚至无法动弹,眼眶因为隐忍而发红。 「顾鹤。」 顾鹤睁开双眼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幽蓝眸子,像极了野兽也像极了深渊。 他咬着唇,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滑落了,贺云屺,别逼我恨你。 「求我。」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贺云屺显然失去了耐心,既然没有诚意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的,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一股微弱的力气捏住了他的裤脚。虽然动作很轻足以让他忽视,他还是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疼......」 顾鹤仿佛掉入了一个满是冰冷的冰窟,坠入被万冰穿心,鲜活的心脏一点一点地被寒意侵蚀,心脏绞痛,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缜密的汗珠大滴滑落,都是冷汗,瞳孔一直在紧缩。 可惜这一切在贺云屺的眼中看出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倔强,总是变成这个样子还是不愿意像自己低头求求自己。 之前他还怕自己的心不够坚定。如果他求自己或许还会心软,甚至已经做好了说服自己的准备,偏偏这人过于倔强。 宁愿独自承受也也学不会低头求饶是吗? 「既然你不愿意求我,那就疼着吧。」他的气息不再如平日里稳当,声音也出现了裂痕。 第138页 最后决然抽身离开,皮鞋踩过那枚银戒,带走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随之顾鹤的瞳孔也灰暗了下来。 门关起的那一刻,顾鹤的鼻子涌出了一股暖流,血珠大滴大滴地溅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像盛开的朵朵艷丽的玫瑰,醒目刺眼。 他抬手轻轻触及自己的鼻子,泪水模煳了视线,很快的手掌被滴落的血液染红,顺势滑落到了肘部,浸染了脏兮兮的衣服。 心绞痛也一併发作,他半句话说不出无力得拿拳头锤自己胸口。 顾鹤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手臂抱住了双腿,像回归婴儿时期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在那片小小的黑暗里,他想喘一口气。 贺云屺,自从认识你,心脏痛的次数似乎增加了,眼睛也发酸。 他不应该太贪心的,他仗着贺云屺的宠爱,贪恋着他的怀抱,自己又畏手畏脚的不敢交付全部着真心,他自始至终才是是那个卑劣的人。 可他挡不开这令人沉溺的情感,心跳如鼓。 太难过了,如果可以,猝死吧,心脏太疼了,死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在这里,他失去了尊严,精神也衰弱几近枯竭。 他痛苦的闭上眼,冷汗顺着额角留下,这一刻,他曾经的记忆席捲大脑。 贺云屺出差回来给他带的小王子蛋糕;实验室爆炸的时候及时赶到;被绑架最后绝望的时候他将自己带了出去;带他去游乐园弥补童年的缺失......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想得到的都是这个男人的好? 情绪本身是自我意识的沉沦。 心脏再一次传来绞痛,窒息又难捱,他已经虚脱到了极致,靠在冰冷的地上微颤着闭着眼,右手紧紧地揪住胸口的位置,仿佛这样能让他缓解一些钝痛。 他感觉心里灰灰的,时间过去了太久,思维也好像已经凝固了太久,也许等他死掉的时候,这样的折磨才能结束吧。 刚开始许纪川坚决不相信顾鹤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纵使他看到录像的那一刻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并不是说他和顾鹤的交情有多深,别人看不出来他不知道,但他不相信贺云屺感受不到。 顾鹤本就是不轻易心动的那种人,更别说他和傅郁川有什么了。 「七爷,小鹤不是这样的人,谢隽你说话啊,顾鹤不是这样的人,你也清楚的!」 「川儿,别闹了。」谢隽很想把没有眼力见的许纪川拖走,奈何他的性子也是倔。 「滚出去。」 三个字声音不大,但令所有人都胆颤了。 谢隽趁机把许纪川带了出去。虽然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但现在不是很好的局势。 「谢隽,你也认为这件事是顾鹤做的?」 谢隽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打火机,火焰也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烁,垂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 许纪川被他的三个字气得半死,气势沖沖的就要去找人。 「没有七爷的瞳孔识别,你就算找到他的位置了也救不出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许纪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别忘了他还有心脏病,那个病发作是会死人的!」 第九十二章 矛盾冲垮了信任 被许纪川那么一吼谢隽微怔住了,这些天大家似乎都被气愤沖昏了理智。 许纪川急红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他的朋友打电话来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拿药了,医生说这个药是不能间断的,他已经在临床试验的末期了,你想让他功亏一篑吗?」 说着就把手机打开气汹汹地丢在他的怀里! 【程梓暮:您好,很冒昧从政教处找到了您的联繫方式,我是顾鹤之前的室友——程梓暮,请问你能联繫上小鹤吗?医生说他无缘无故停药了也不来体检了,这种药是不能断的。因为他后面要求加了剂量,之前答应用药纯属是因为看中了奖励金额。但后面他似乎改变了心态,似乎有什么念头支持了他继续活下去......很抱歉说了这么多,您如果能联繫上他请让他跟我联繫,拜託了。】 他才开始对这个世界抱有那么一丁点幻想,现实又狠狠地给他一记重击。 就算再对顾鹤抱有偏见,怀疑他心怀不轨,但也不能拿他的命开玩笑。 谢隽也是慌乱,丝毫不敢耽误。 外面吵吵嚷嚷。 一个小弟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谢、谢哥。」 「干什么?」谢隽已经要焦头烂额了,又来什么屁事? 「有一个律师在外面,说是要见七爷一面。」 「什么律不律师的,让他哪凉快待哪去。」一看就是傅郁川那个狗东西不择手段想要把人要出去。 「不、不是的,他说的委託人名字是嫂子,我不敢耽误,就、」 嫂子?这里能喊嫂子的除了顾鹤还有谁? 「你说什么?」 「他说是嫂子委託他过来的,是对开庭有利的证据。」 开庭...... 是的,下周一开庭,与贺家那帮老东西! 可是为什么顾鹤会料到? 许纪川倒是脑子比他转得快一步,「快把人带进来!」 「谢哥,你赶紧去找七爷。」 「算了,你把人也带上!」 那个小弟一愣一愣的,「啊?哦。」 第139页 这几天都是派人守着这里,其他人都去做事了,车刚才也被开走了,剩下的只有谢隽的机车了,还是他昨天才组装起来的。 许纪川嘆了口气,算了,他不会骑,跟谢隽一辆就好了。 「快上来。」 还没等许纪川一屁股坐稳身体已经跟着惯性朝前倒去,磕得他下巴疼。 刚想放脚发现怎么踏板有点松,于是拽着谢隽的衣服喊道,「谢隽,你是不是有颗螺丝没拧?」 「什么?哪有俄罗斯美女?」谢隽戴着头盔听不太清。 「妈的,螺丝没拧!没拧没拧没拧!!!有空去挂个耳鼻喉科。」 谢隽其实还有一点懵逼,「啊,哦。」 他现在并不想关心什么俄罗斯美女好吧。 「哐」的一声是金属片掉落的声音。 「......」不会散架吧? 许纪川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后座的铁,另一只手赶紧按着手机给贺云屺打电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晚风吹得外面的梧桐婆娑摇曳,哗哗作响,似乎是夜雨来临的预兆。但丝毫不影响已经入夜的成年人的世界。 此时的贺云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喧嚣的pure,一向他都不喜欢在二楼这种嘈杂的地方,细菌也多。但今天心情却是不好,这里的热闹起码能压下他心中那头的烦闷。 「七爷,太子那边可是要出手了。」 贺云屺抿了杯中的一口酒,然后又晃了晃,示意他继续说。 谁都知道现在有一个人触了七爷的眉头,让他陷入了一个僵局。但这似乎是微不足道的触动,下周才是猎头们的表演。 「叔、叔叔?」 抬眸望去,是几个少年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起,显然是没料到会撞见熟人,明明可以不打招唿熘过去的,但是他们太担心顾鹤了。 江燃那张脸是贺云屺记得的,今天的他似乎换了一种风格,头髮打理得很好,髮蜡在微弱的光线下镀上一层光泽,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小男生,两个人之间还手牵着手。 这里本来就受年轻人欢迎,所以遇上也并不意外,他们不知道贺云屺的身份。反倒是遇上了感觉被家长抓包了似的。 「请问......顾鹤什么时候会回学校?」 毕竟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而且突然和所有人断了联繫,他们并不清楚什么情况,向辅导员打听才知道他办理了休学。 贺云屺慵懒地坐在座位上,幽暗深邃的蓝色眼眸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江燃。 江燃迎上这个男人的目光莫名的又是那种敌意感,这次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身边的小朋友早就被这一沉默的气场吓得一机灵,往他的身边躲了躲。 毕竟贺云屺身上溢出来的气压阴沉地让人腿软。 「哟,这不是江小公子嘛。」显然也有人认出了江燃,但男人的怀里还毫不避讳的坐着一个人,那人倒是生得水灵,一双眼睛如雨后初晴,潋滟清澈。 平时的长辈印象在此刻也变得有些怪异。虽然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私生活,但撞见了自然是和记忆中的印象大打折扣。 「宁叔叔。」江燃只能对着那位长辈打了个尴尬的招唿。 「他需要休养,暂时不会去。」 「啊?好吧。」那个开口的小伙子忽然不自在地抓了抓头髮,喃喃道,「好奇怪,难道又犯病了?」 当然,这话可不敢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说,太不礼貌了。 几个小伙子也迅速地告别了贺云屺,他们还是觉得去大排档约夜宵比较适合他们。 犯病? 贺云屺的手握上还在冒着寒气的高脚杯,里面的液体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起来。 只是一瞬他心中隐隐焦躁,竟闷出了薄汗。 「七爷,那之前的合作......」好不容易让小辈们搅了局,打断了刚才的谈话,现在试探地又开了口。 「再说。」被贺云屺的两个字堵住了后话。 「啊,哈哈哈哈,好的好的,不急不急。」只能尴尬地笑笑打圆场,毕竟今天不过是偶遇,谁都不想在放松的时候谈正事。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此刻更是一团糟,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砰」的一声任它自由落体,碎了一地,吓了旁边几个人一条。 但谁也不敢开口,谁不知道这儿是人家的地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根本就没资格管。 「快点快点!」 许纪川连拽带拖地把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律师一路领到了pure,他当时看到这个酒吧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磨磨唧唧的,赶紧的,如果嫂子出事你也跟着完了!」 他这都摊上了什么僱主啊。 「傅董。」进门没遇上贺云屺倒是先碰上了傅郁川。 他一身精英打扮,头髮往后梳,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改常态,很是痞气,「王律?」 「傅董,这位委託人我实在是、」 傅郁川立即明白了,看来是没见成。 「七爷!」 许纪川一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傅郁川从王律师的怀中抽走了痛得文件,慢慢走上前,在离贺云屺三步之遥地地方停住了,黑沉沉的眼睛直迎上那双幽蓝的眼睛,「看来,你低估了他对你的爱。」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傅郁川和贺云屺是什么人物,两个人都属于举手投足间冷淡与优雅的奇妙共存体,磁场一开格外的炸裂,胆寒的冷意几乎顷刻而出。 第140页 档案袋被傅郁川递了过去,但直戳贺云屺的胸膛。 许纪川跟在后面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贺云屺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满是暴戾,「傅董,自以为是是没有好下场。」 对于贺云屺的话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一哂,「希望你不要后悔,王律师,看来我们可以走了。」 被点到名的王律师扶了扶眼睛,赶紧连连点头,这个是非之地他早就想离开了。 贺云屺沉着脸打开了档案袋,一向冷淡的眼眸里竟流露出了一丝惊愕,瞳孔一暗,心脏跳得那么剧烈,拿着纸的手在颤抖,映入眼帘的字让他唿吸一窒。 「钥匙。」贺云屺的声音几近咆哮,「钥匙!」 「七、七爷。」旁边的侍者迅速地递上帕格尼尼的钥匙。 贺云屺的身影几乎是一闪而过,随之车子如同咆哮的巨龙,飞驰了出去。 谢隽赶忙联繫120,除了贺云屺,谁都不知道顾鹤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老闆并不会太仁慈。 许纪川追到了门口,也夺了把车钥匙沖了出去。 在赶回去的路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无比的煎熬,明明现在还裹挟着寒冬的凉意,却让人觉得被热得沸腾。 王律师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些大人物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傅郁川,发现那人褪去了刚才的淡定从容,脸色也阴郁得可怕。 帕格尼尼一路飞驰在公路上,遇到红灯甚至都不带减速「请勿模仿,安全第一」,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怒。 他多么希望顾鹤能亲口解释,可是一旦他要发出声音却又觉得是藉口欺骗,他喜欢顾鹤,可到了最后连最基本的开口机会都不曾给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矛盾体冲垮了信任。 第九十三章 没唿吸,没心跳 这一刻他嵴背滑落冰凉的冷汗,没有他的瞳孔识别那间密室是无法打开的。但还是迅速下令让外面的人打开,可那道门是特制的,底下的人也犯难,甚至都想着要不要炸开,可万一伤到里面的人怎么办。 一路的飞驰中,贺云屺只能在心里祈祷顾鹤不要出事,可是距离他出来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了。 想着这几天自己的那些极端行为,顾鹤几乎都全盘收纳,只是今天才拼尽全力的反抗,可他一点仁慈都没有留给他。 顾鹤是了解贺云屺的,只要他不愿意相信,那么说再多也是徒劳的,还不如选择闭嘴。 已经是半夜了,又接近年关,车道上还发生了车祸,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赶回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一筹莫展,那道门纹丝不动。 「滚开!」 贺云屺带着一身寒气,众人纷纷让道,只是强大的七爷此时步伐有些凌乱踉跄,他们第一次看见如此不顾形象且狼狈的七爷。 贺云屺验证瞳孔的时候,扶着门把手的手都是颤抖的,因为他害怕看到的让他无法承受。 「滴。」 门被打开了,外面警笛声唿啸而来,由远及近。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空气中充斥了血腥的味道,很重。 贺云屺只觉得一股凉意窜上心头,像是打开了痛苦的阀门,紧绷的心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刺痛,自责之余无比地崩溃,比上一次去救他还令人心痛,偏偏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 许纪川随之感到,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险些晕倒,地上满是刺眼的猩红,冰冷的地板上躺着一具枯瘦蜷缩着的身体,背对着他们。 这一切触目惊心。 「顾鹤!」 这次顾鹤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没唿吸、没脉搏、没心跳、没回应。 明明睁着眼,但空洞的瞳孔里却仿佛装着无边无际的绝望。 贺云屺失态的半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勘察着着对方的生命体徵,颤抖着双手把人拥入怀里。 顾鹤的身体早已清瘦脱相,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明明鲜活的人体温却在不断地下降,湿黏触感感染红了他的手。 他连忙脱下外套裹住颤抖不停的身躯,下巴颤抖着,眼底通红,酸疼扭着心脏在抽疼:「顾鹤,你要是敢死,我上天入地都把你揪出来,一辈子都不原谅!」 可是威胁一出口他就更加心痛了。 对不起,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长到让人因为等待宣判的时间太久,差点窒息。 「宝宝......」他望着顾鹤鼻子下挂着的干涸的血渍,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颤抖的手探上顾鹤的鼻息,微弱的似乎随时都可以消失。 「对不起,宝宝......」贺云屺在他耳边道歉,带着拼命抑制的痛苦与绝望,彻底撞碎撕裂了他沉睡的神经。 「宝宝,醒醒好不好?」颤抖的声音里似含乞求。 一声声不停地唿唤,紧涩的声音,几乎让谢隽有总错觉以为他要落下泪来。 顾鹤的右手还紧紧地攥着心脏的处的衣服,姿势维持得过久,已经僵硬了,怎么都掰不开,之前他的心脏一定是痛得快要炸裂了。 贺云屺,你明明知道他有心脏病,为什么还是刻意忽略了! 从后面人的角度只看到暴怒的男人抱着顾鹤瘦弱的身躯,似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七爷,救护车、」许纪川被顾鹤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他送医院,他都快要急哭了,「救护车被堵在西江大道了,外面还在下暴雨,怎么办......」 第141页 现在情况紧急,顾鹤已经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 「七爷,医院的直升机调过来了。」谢隽的出现是此刻唯一的生机。 「宝宝别怕。」贺云屺此刻哪还有叱咤风云的淡定模样,嘴唇不停地翕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好半晌,滚动着喉头嗓音喑哑地喊了一声——「......顾鹤。」 此刻他的神色骇人可怖,身边的人都被震慑住了不敢轻易靠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顾鹤上了直升飞机。 降落后风雷电掣直闯医院,凶护士,吼医生,气场过于煞人,令人毛骨悚然,表情难看犹如前来索命的阎王。 他一路疾驰,像一头猎豹一般窜了出去,中途撞翻了几个人也浑然不在意。 「家属冷静一点!」 「先生!请您把患者放在床上。」一个护士见状也里面把急救床推过来。毕竟人命关天,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把人捞出来的一样。 贺云屺被谢隽和许纪川拦了下来,院长闻言后也匆匆从家里赶来,脚上穿的还是拖鞋,一样一只,有些别扭又搞笑。 哎,有钱人的恋爱总是闹腾得鸡飞狗跳的,之前卞家的那个疯子也是。 既然这么心疼,下手的时候就应该轻点嘛。 人间处处是,就不能好好谈个正常恋爱吗,现在谈个恋爱都进医院,真是够晦气的。 吐槽也就之敢在心里逼逼一下。但是面对大老闆还是要专业谨慎的,毕竟都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贺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抢救的。」随即身后的专家团队也跟着进来。 顾鹤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嘴唇也没了血色,毫无生气,被推进了手术室。 夜色渐沉,此时的医院里仍有人往来不断。 江燃不知道从哪接到的通知,匆匆也赶到医院。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贺云屺,见他眼赤红,唇发白且颤抖着,拎起了他的衣领攥紧拳头,最终却没揍下去。 他说:「贺云屺,你干脆把他弄死算了,这样他就不用再受你的折磨了!」 急诊。 是一个没有昼夜之分的世界,这里的生命总是在争分夺秒的和死神抗争。 匆匆推着病床的医生,疾步跟在其后的家属,一声又一声的「医生」「求求你救救他」「医生」,冗杂的说话声夹杂着哽咽哀嘆。 「已经挂好号的患者来我这里登记。」 「内科直走到尽头右转。」 「大家排好队,要拍片子得等医生开单。」 「对,缴费去电梯门口的收费处。」 「孩子看病去儿科。」 「医保的问题我不太清楚,你去问问护士台。」 「没问题,我先排队,你去那边椅子上坐坐。」 —— 「请152号患者陈一发到外三就诊室就诊。」 「请153号患者毕耶到骨二就诊室就诊。」 这里有孩子、中年、老人,在疾病面前,并没有年龄的分界线。 由于病患过多,医院病房早已不够,很多病人只得睡在走廊上,连门诊门口的长椅上也有半躺着的病人和家属,他们提着行李箱甚至还拎着桶和盆,装满了各种日常用品。 转眼望去,还有长跪在手术室面前祈祷的家属,每双眼睛里都写尽了疲乏与焦灼。 有的患者被匆匆推着轮椅,还有的手拿着吊瓶穿梭在医院的各个地方。 生与死,今日与明日,全都拥堵在这狭窄的天堂与地狱的结合体中。 这种环境下,最容易产生的情绪就是绝望。 如果他挺不过去了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猝然而生的那一刻贺云屺的全身都在痉挛,心脏一抽一抽得发紧。 他暗自压抑的混乱心绪,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低头揉了把脸,掌心干涩,眼睛酸疼的厉害,那挺直的嵴背似乎佝偻了些,他的身上还沾了顾鹤的血渍,从直升机下来髮型也被吹乱,看上去邋遢又狼狈。 而站在外面的人心里没一个是好受的,脸色都是无比凝重。 抬眼望去,医院上那些匆匆忙忙的身影,病床上的哀声哭泣,有人彻夜难眠,有人一觉不醒。有人忙着生,有人忙着死,有人忙着生不如死,有的人忙着向死而生...... 这个手术持续了8个小时之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贺云屺的状态不是很好,一个晚上似乎憔悴了不少,他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眼底青黑一片,眼里也是血丝密集。 「贺先生,他暂时被抢救了过来。」院长先一步出来,「但是情况并不是很好,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强,需要送进重症监护室进行24小时观察,冒昧问一下,他之前是否有凝血功能障碍?」 凝血功能障碍? 他喉结攒动,努力吞咽了好几次才开口道:「没有。」 这是院长的眉头紧缩,表情也严肃着,「人从昨天送来的时候一直在流血。幸好送得及时,要是再晚半个小时可能就无力回天了。」 「那他平时有吃什么药吗?」 药! 「有,有的!」许纪川一听到药勐地回神,赶紧冲上去解释。但他太紧张了,连解锁手机都输错了几次密码,然后把程梓暮发给他的消息递上去。 第142页 听着许纪川和院长的对话,他发现自己竟插不上一句话,他的思维和身体一瞬间都变得非常迟钝。 直到现在他的手脚都是软的,没想到许纪川都知道的东西,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或许说,他自动忽略了。 这让谢隽霎时有一种荒缪的错觉,就好像石像坚硬的外表在逐渐裂开。于是他连忙对接接下来的工作,由许纪川联繫程梓暮。 第九十四章 病情恶化 院长连忙和顾鹤的临床医生联繫,说来也巧,他们竟是大学同学,那位医生也立刻赶飞机过来。 「七爷,您不必太紧张,嫂子会没事的。」谢隽知道现在什么安慰都是苍白的话,可人总是要充满希望的,有个奔头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嗯。」 贺云屺的声音终于带上一丝疲惫。 原来,顾鹤答应和臧甚尧交易,是要赎回视频。虽然他不知道那些视频时怎么流露出去的。 后来答应臧甚尧见面是想用法律手段把他搞上法庭,他就是当年那个黑心医生,而他母亲当年不翼而飞的心脏,正在如今姓贺的人的身体跳动着。 一切的游刃有余就变得可笑起来。 「那个人,就贺云屺的姑姑。」 这是他在序号0397里看到的,也就是说,贺云屺早就知道了。 刚知道这一真相的时候顾鹤无比痛苦,可是时光倒退,他依旧无能为力......他痛苦的逃避着,清醒又理智地分析现在的局势。 他知道仅凭自己的能力是无法把人彻底关起来的, 这一切的事情牵扯太多了。如果他把臧甚尧告了,那贺云屺也会被卷进来,他第一次迟疑了自己的判断……而那时正好遇上了傅郁川,对于法律这一方面他需要请求更加的专业的人士。 最终,他经过了心里拉扯最终决定放弃最初的復仇计划,在极限拉扯中。但是他还是要在保全贺云屺的基础上让那个人射败名裂,偏偏被贺云屺误会了。 而那些东西,恰好又是贺云屺用来钓鱼的,但顾鹤信了。 纵使在这种情况下顾鹤还是选择了保全他。 而他那个时候正在对他施虐,知道真相的贺云屺后悔不已。 很快满身插着各种医疗管的顾鹤被推了出来,他安静地陷在病床里,送氧的罩子遮住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是匆匆经过他们的身边,贺云屺攥紧了拳头视线追随着他直到消失在那扇门后。 「贺先生,您可以去换一身无菌服进去探视。」边上的医护小心翼翼的跟他说。 他沉默良久,线条优美的唇角渐渐绷成一条看上去快要断裂的线。 他换上了无菌服,整间icu都沉重压抑。除了仪器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顾鹤床边的心跳监测仪发出节奏规律的提示音,证明着他还存活着。 他原本就单薄的身形此时已经瘦到脱相,脸颊深深凹了进去,小号的病服对他而言依旧是有些大,纤薄的眼皮浮着细细的血管纹理,看着很脆弱。 手露在了外面,手腕上那些狰狞的皮肉伤被包裹在洁白的纱布下,手腕白得快和绷带一个颜色了,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头,脆弱得让人根本不敢碰他,仿佛是一个马上就要破碎的幻像。 心脏突然失重般地沉了沉,自责与歉疚快要将他焚毁。 「乖宝……」贺云屺轻唤着对方,没底的心中却不知道将人唤醒后,他又该作何。 「对不起。」他轻轻捏了捏顾鹤的小指关节,指缝里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 正想帮他擦拭干净,不料他无意识皱起眉头,唿吸突然急促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病房内的心电图仪器的响应频率也快了很多。 贺云屺再也不敢乱动,立马按下唿救铃,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及时出现,对上那双满是担忧的幽蓝色眼睛。 「这是术后的应激反应,患者在昏迷的情况下,交感神经兴奋,垂体和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增多会引起血压上升、心率过快和唿吸加速。」 那个医生似乎是今天刚刚交接班,还不太清楚眼前这位人是什么情况,回答完家属的疑问后并礼貌地劝说,「先生,您的探视时间也快结束,为了患者更好的休息,还麻烦您、」 「谢谢。」 贺云屺望着被褥里毫无生机的顾鹤,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来了,所以反射性的抗拒? 他被愧疚和悔意击垮了,恨不得这里躺着的人是自己,最终还是恋恋不捨地看了他一眼便退了出去。 就在医院的成立的专家小组讨论顾鹤的治疗方案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从icu传了出来。 「您好,请问是顾鹤的家属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 「是我。」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您好,麻烦您来医院一趟,顾先生的病情恶化了。」 恶化?怎么会? 这两个字好像突然在他的嵴梁骨上敲了一锤,直击心里,震得手指都麻木。 贺云屺才从医院回来不到五个小时但是在这五个小时里他还是马不停蹄回了公司处理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在这节骨眼上,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 可是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内病情会恶化! 「贺先生,顾鹤的本身就有心脏病。因为之前的药物控制可以达到生理性正常。但是由于是先天性心脏病引起的,本次他受到了严重的创伤,长期的药物服用导致他的凝血系统比正常人要弱,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进行心脏移植。」 第143页 「但现在医院的心源缺乏......就算是找到了,顾先生还是抗麻体质,持续的手术不时间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贺先生?贺先生?您还在听吗?」那边感觉到对面一阵沉默,还以为挂了电话了。 贺云屺回过来神,声音沙哑中还带着强撑的疲惫,「我马上过去。」 「好的。」 没有心脏,那就去找! 为了心脏源,为了救顾鹤,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甚至想去黑市买,悬赏金甚至都发出去了。 谢隽太阳穴突突直跳,苦口婆心地劝住了他,「七爷,嫂子拼了命的救你,不是让你去犯傻的! 」 现在他是真的感到毛骨悚然了。 贺云屺好像真的是个疯子。 贺云屺从边上拿起一根烟,随着那一点火星的燃起,他现在只想闻闻味道清醒清醒,就任由它烧着,结下长长一节菸蒂。毕竟还要去见顾鹤,他的小狐狸不喜欢烟味,他记得的。 一裊青烟柔弱地伸向空中,然后消散,锋利的五官被烟雾模煳。 「那他怎么办?」一字一句中中透露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的小狐狸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以前的他们同床共枕,每晚相拥而眠。如今却手边空落落胸膛一片冰凉,耳边也没有熟睡的唿吸声。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以前就算再忙想着家里还有个人等待,从藉口变成了习惯,从刻意变成了顺其自然。 原本想把小狐狸圈养,没想到是狼先被驯服。 他又回到了医院。 依旧是整夜都没有睡,惴惴不安地陪着顾鹤,一点都不敢懈怠,他总是觉得顾鹤在离他而去。直到触碰到那点微凉的体温才能缓解一下心里的恐慌。 在顾鹤昏迷的第五晚,贺云屺终于不再打算硬撑,翻箱倒柜找出安眠的药,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可惜药物的作用微乎其微。 「不行,七爷,不能去!」谢隽第一个反对。 在顾鹤昏睡的半个月,终于听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找到了匹配的心源,但是在缅甸。 贺云屺向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道上的人若是听说他不敢去做什么事情,怕是都会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偏偏这个心源在缅甸。 他的第二个故乡,脱胎换骨的地方,也是豺狼虎豹的聚集地。 但是邮件上的人,直接指明需要他亲自来一趟,才能把心脏接回去。 「这摆明就是那几个老鬼的圈套!」许纪川咬牙切齿道。 可是,最近的心源已经被找到,那就没有理由再放弃。 不过,下一秒让他眼前一亮的是一封新的邮件署名。 「......七爷,有姑姑的邮件。」 贺云屺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疲惫地闭上眼睛,「准备飞机。」 谢隽和许纪川对视一眼,刚要出口的话都咽了下去,他们知道,贺云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回头路。 临走之前,贺云屺去看了顾鹤,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的人浑身插满了维持生命的仪器,连唿吸都不能自主,心跳都要靠着仪器的帮助。 一定很疼很难受吧。 他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贺云屺的梦魇。 这次的出行并不顺利,天灾人祸都一併聚集。 去的时候遇上了巨大的气流,飞机被雷电撞击,机翼受损程度严重,但也勉强安全降落。 陆地上的豺狼虎豹自然是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原则性问题不适用在陌生的土地,那他也只好入乡随俗。 「阿屺,好久不见。」女人穿着一袭素雅的旗袍,眉间浓郁着是独特的典雅温柔,岁月从不败美人,她沉着淡定的微笑,不紧不慢的小碎步是独属江南美人独特的妙曼。 刚才她面色阴狠,教训着地上的男人,男人痛苦地冒着冷汗,下一秒就无视在地上痛苦隐忍不敢哀嚎的男人,慢悠悠擦着手上血迹,阴狠表情不在,蓦然恢復了优雅模样。 「姑姑。」 【一切安排为剧情服务,请勿较真!】 第九十五章 纹上他的心跳 「来,姑姑看看,都憔悴了,飞机餐还是吃不习惯吧。」 贺浅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是被当地人称为蛇蝎美人,当地的地头蛇都怕她三分。 「在哪?」 贺浅看着眼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人,一张脸轮廓分明,锋锐的眉角有几分他父亲的影子,咬肌坚硬鼓起,眼睛泛着幽蓝色的冷光。 「累了吧,我准备了你爱吃的山面和khow suey。」 见他不为所动,倒是自己坐在餐桌前,优雅地双手背顺着大腿处的旗袍到膝弯然后落座。 「已经让翁山苏姬去取了。」 贺云屺依旧不敢松懈。 「远道而来,连陪姑姑吃顿饭都不肯吗?」贺浅轻轻搅动这碗里的豆浆,手上晶莹剔透的玉镯相互碰撞,发出脆耳叮铃的声音。 刚准备夹起油条就被一只手端走了。 「还准备再换几颗心?」 贺浅显然对他的冷淡语气司空见惯了,倒也不恼,莞尔,「不吃了,也就今天嘴馋一下,刚好被你碰上了。」 「夫人,货回来了。」 贺浅优雅地拿手帕擦了擦嘴,「让你的人看看吧。」 第144页 贺云屺身边的随行医生立马上去查看,然后朝他点点头。 「夫人,刚才在山下碰上了拜丁明,似乎是知道了少爷回来的消息。」 贺浅将脏了的手帕扔了下去,被下人稳稳接住如何放进垃圾桶。 「准备迎客。」 贺浅捋了捋身上的旗袍,「走吧,飞机在后山停机坪,代我向你的小朋友道个谢。」 「你小心。」 「呵,这会儿倒会关心人了?让你陪我吃个饭都不肯。」 在最后离开的时候由于炮火太勐,他也出了小意外,右臂中了弹,可由于随性根本就没有特殊的药品使用,简单的处理后还是强撑着回来了。 一路上高烧不退,整个人都十分滚烫。但是意识却强撑着清醒,那颗被冻住的心脏只能在他的怀里才是最安全的。 接到贺云屺的命令,谢隽早早带人守在了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今天所有的专家都汇集一堂,都紧张地想看着这个堪称必须要人为创造的医学奇蹟,其中主刀医生是多伦多最着名的胸外科一把刀。 主要是这个患者太过于特殊了,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和活下去的信念,或许再怎么力挽狂澜都是徒劳的,偏偏,一切都是未知数。 * 医学上的事情,只能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科研的疯子都是疯狂在未知数上跃跃欲试,贺云屺在乎的是他们需要为顾鹤的身体保驾护航。 这是一场和病魔的博弈。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就是对贺云屺精神上的凌迟。 这场手术难度极大,纵使是看惯血腥场面的人都纷纷将视线挪开屏幕一点。但贺云屺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顾鹤的脸颊冷汗不停直冒,双手防止在术中乱动被绑了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脆弱。 在顾鹤要求见他要向他解释的时候,他扼住了那个人的喉咙堵上他的嘴。 是他亲手把人推向悬崖。 「唔!」 手术台上的人眉头紧皱,似乎有要醒的迹象,麻醉师在一旁关注着他的动静。 其他医生也密切默契地配合着。 但顾鹤每一声无意识地哼唧仿佛像无数尖刀刺穿他的心脏,耳朵里似乎响起了他躺在地上无声的咽呜。 就像他的乞求中又带着一丝倔强。 贺云屺就浑身都像灌了铅,绝望盈满胸腔,好似亲眼目睹顾鹤正在走向死亡。 「动脉破裂,止血钳!」 「患者的心跳停了,准备除颤。」 「除颤无效,胸外按压无效,静脉给药1mg肾上腺素。」 「持续除颤无效,准备椎管内麻醉。」 医生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客观、真实,同时也都冰冷、无情。 …… 「心跳恢復,伴随充-血性心衰,仍有停跳预兆。」 贺云屺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煎熬和漫长。 第一心音的收缩期与第二心音的舒张期组成了一组正常的心跳声,微弱的心跳从一条平缓的直线开始上下起伏成曲线,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在听到心脏监护仪传来的声音时,贺云屺的心脏莫名其妙的快速跳动让他连虚汗都起了薄薄一层。 他向医生要了顾鹤恢復心跳的第一秒的心电图。 贺云屺回去把自己收拾得妥当得体,镜子里的人眼下乌青,脸上的胡茬颳得干干净净,但依旧掩饰不了神态的憔悴。 「are you pulling my leg?」(你在开玩笑吗?) 「go for it.」(开始吧。) 明明是不是青春期少年的年纪了,他却有这种愣头青才会做的冲动。 纹身师听到他的要求都吓坏了,怎么会有人在心脏的地方去纹上一个奇怪的图案。 来者脸部线条锋利,眼眸乌沉,目光犹有重量,那股压迫感与侵略性不明觉厉。 而且身上穿着几万的西服,面料在阳光下的光泽深沉,明明是尊大佛怎么会屈尊到他们这种地方? 但贺云屺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双幽蓝的眸子里闪着令人辨不明其中隐藏的情绪,毕竟没有什么是砸钱办不到的事情。 刺青师好不容易同意的时候,他却又补充道不要局麻。 吓得义大利的刺青师直接飙了粗口,这太疯狂了,不麻醉延绵的痛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劝他慎重考虑,毕竟没人愿意砸自己的招牌。 贺云屺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顾鹤所承受的痛还不及他的万分之一,从此,他们的心跳就绑定在一起了。 但面对他的坚决以及丰厚的价格,纹身师终于还是妥协了。 刚开始的时候,纹身师的每一次落手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好及时止损。 只是这位客人似乎痛感很低,云淡风轻的脸让人有种错觉。但仔细一看,依旧能窥见他颈筋隐忍而清晰地鼓起,偏偏不喊停,随后他便放手去做了。 过了十分钟后他终于放开手纹了。 贺云屺的痛感有多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这种力度不过是让人变得麻木刺痒,脑海里浮现的是顾鹤躺在手术室里的模样。 一模一样的位置。 「ok?」 「go on.」(继续) 「you seem to love her very much.」(你很爱她。) 第145页 「heplete me.」(他完整了我的人生)说着贺云屺的眸中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心脏不合时宜地狠跳了两跳。 「wow…」 他只有这一个宝贝,他不介意变成一个疯子。 * 谢隽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有看见贺云屺,差点抓起一个小弟就要暴揍一顿! 直到看着把身上的马甲搭在左手边走进来的贺云屺,额头上冒着密汗,身上只穿了件石墨色的衬衫,丝绸顺滑,袖口处向上折了折,戴着那串熟悉的佛珠,只是胸口的扣子解开了两三颗,似乎有些泛红。 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想问怎么了。 倒是贺云屺先开口了,「纹了个纹身。」 「七爷,您的手还没有处理!」谢隽说这话的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一老一小真不让人省心。 因为穿着黑色的衬衫,刚才纹身时不小心压到伤口,血已经浸红了纱布。 简直就是胡闹。 但好在顾鹤已经完成了手术。如果这次没有成功还不知道贺云屺会做出什么惊天壮举。 现在大家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 贺云屺的积极配合,再加上他身强体壮的,右臂的伤恢復得很快,半个月左右基本恢復如初,握方向盘也不再僵硬了。 顾鹤还在昏睡期间,外面可谓是血雨腥风,贺家一次大换血,堪比前几年还要精彩。 有钱人家的家事总是能成为大众的饭后谈资,但很快就牵扯出了一带的食物链。 资本家的狗咬狗堪比电视剧精彩,开庭也是因为牵扯了一系列的医疗回扣问题...... 南方一月的风确实比北方的还要渗人,这里的冷是入骨的刺寒。 时间如陀螺似的慢慢转了一个多月,所有的麻烦一一解决,也骤然空了下来。 「他怎么样了?」 「还好。」 又是这两个字。 「什么时候醒?」 「医生说还要再等等。」 谢隽看着贺云屺的眉头慢慢皱在一起。 坏了,攥着钢笔的手隐隐地抖了起来。 他暗暗地嘆了口气,终于说:「七爷,医生说了这个清醒时间不定,况且、」 贺云屺勉强放松了身体往后靠,压着心里活火山般的不稳定,声音沙哑:「这套说辞我已经听了一个月了,再没有办法就让他们都收拾滚蛋。」 谢隽也是万般无奈,他上面是贺云屺,顶着压力以一天两次的频率怒骂院长,院长又骂脑外科和神经科,底层医生们苦不堪言,只好天天开会。 明明那位祖宗一切数值都已经在正常值的范围波动。按理说离甦醒应该不远的,可惜偏偏就像植物人一样,这不显然是病人的潜意识并不想甦醒吗? 唉! 第九十六章 我可以死吗? 贺云屺一如往常,下班直接到了医院,这一个月他都住在医院。 顾鹤住的是vip病房,里面的设施一切都以柔色系为主,居家风,吊顶高而四方,一具斑斓的水晶灯扎在中央,设有两铺床,办公桌以及小型餐厅,冰箱洗衣机空调应有尽有,简单来说可以算是小型公寓。 贺云屺消毒清理了一番才踏入病房,床上躺着的人眉目舒展,睫毛很长,睡着的时候嘴唇微抿,宽松的居家服在他身上把他的锁骨露出来,他的头髮最近又长长了些,柔软漆黑的髮丝衬得他更白了。 「宝宝,我回来了。」温热柔软的双唇贴上顾鹤的耳尖,亲昵地蹭了蹭,表现得像是一个温柔耐心的丈夫。 但他不敢握顾鹤的手,脆弱枯瘦的手看着让人心疼,反覆轻轻一捏就会碎裂,只轻轻碰着他的指尖。 「宝贝快点醒来吧,我在等你。」 * 顾鹤甦醒过来的时候是冬末初春的一月底。 心脏的刀口的肉已经长好了,身上各处的伤已经癒合了,只是他瘦到脱相,架不起来的居家服一再从他肩上滑落下来,他的头髮没有修剪,眼下已经是能在背上披散开的长度。 只是因为手术併发症,视力受损,他暂时看不清楚东西,世界是模煳的。 贺云屺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气场一度沉得窒息,底下的高层这一个月几乎总是活在炮火中。 ceo把不敢决定的事统一汇报,讲到一半,许纪川突然冲出来,嘴唇哆嗦,满脸喜色,叫了他一声「七爷」,磕磕绊绊说不出下半句。 突如其来地被打断,贺云屺愣了愣,立即解散了冷如冰窖的会议。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一路上心脏似乎都要蹦出来了,纹身位置也传来了灼痛感,异常的强烈。 心脏并不是什么坚强的东西。但只需要注入一点血液就可以让它重新跳动,让一条生命变得鲜活。 他一路上想着待会儿看见顾鹤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想抱一抱他,可当他真正看见活生生的顾鹤的时候,却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顾鹤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能露出来的只有小半截指尖和圆润白皙的脚趾,此刻的他正坐起来用餐。 或许是听到了门口有动静,微微侧头,显然松祚还是僵硬的。毕竟身体的全部机能重启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我吃好了,麻烦您了。」他以为来的是营养师,声音已经不如以前好听,小声又喑哑,声带也跟着罢工。 第146页 贺云屺沉默的走过去,看着桌上只动了两口的粥,其它食物一口都没动。 人看起来还恍惚着,目光朝着窗的方向,灵魂好像依然游离在外,没有乖乖回到他的身体里。 贺云屺拿起帕子擦去他嘴角的水渍。但那人几乎是立刻躲开,半惊半骇的叫出了声,哑透的叫喊更像是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的指尖都在发抖,其实在他靠近的时候心就狠狠地揪起来了,这个脚步声沉稳有力,熟悉的气味夹杂着菸草味扑面而来,瞬间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他就猜出了来的是谁。 贺云屺的手一僵,像猝然被人搅疼了伤处,怔住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握紧了顾鹤的手,虚弱人重心不稳,整个被按进对方的怀中,连同思绪也被撞出身体。 他嵴背僵直,任由抱住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箍得他唿吸不畅,才开始发力挣扎,可现在的他才刚恢復,力气都使不出来,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 贺云屺将下巴埋在他的肩颈处,一动不动,像是在沙漠中即将干渴而亡的旅人需要拼命汲取水份。 只是那人太瘦了,透过皮肤传来的依旧是嶙峋的触感,指节分明的骨骼压迫血管,脉搏在指尖突突跳动。 他比平常更加温柔,亲昵地喊道「宝宝」,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顾鹤被他高温的唿吸烫到,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脖子。 「咳咳咳。」 贺云屺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人才刚刚恢復,自己一时失了分寸控制不好力度,正欲检查,却对上了那双透着冷劲儿的浅淡瞳色。 如果顾鹤能看见,一定会惊讶,对方的眼眶红了,那双深邃的眼睛总让人望不见底一般,眼里却出现了害怕。 「抱歉。」贺云屺心中五味杂陈,胸腔起伏得厉害,一遍一遍地深唿吸,「是不是弄疼你了,难不难受......」 「没什么感觉。」 顾鹤听懂了这句道歉,一双眸子敛着,辨不出情绪,瞳色浅淡,像云烟微濛的远山,朦胧得让人看不真切。 只是现在的他不带一丝好奇,也无所谓清白。 黄昏渐渐收敛,霓虹正一点点照亮整个城市。 贺云屺却觉得他的世界也随之一点点暗淡。 「头痛不痛,要不要帮你揉揉?」 和意料中一样,他被顾鹤眼里里带着的提防,就好像被一桶冷水勐地往头上浇下来。 贺云屺还想说什么,但顾鹤已经疲惫地缩进了被子里。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睡过去,可是熟睡中的人并不安稳。就算他睁眼还是无法视物,白天与黑夜而已于他而言毫无差别,这种生活和之前亦然无异。 有些事情,不是解释一遍就可以消除记忆的,重复一遍无意和再次鞭挞毫无区别。 贺云屺的嘴巴和心窝都发苦,滋味难言,他又何尝不知道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原来,能解释却不能解释是两回事。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像承受着千钧重担,压他喘不过气来。 也似乎体会到顾鹤当时心有千斤坠,却无一字言的感觉了。 从他把顾鹤困起来的那一刻,就出现了无可扭转的局面。 之后顾鹤变得比之前更加高冷沉默了,贺云屺默默地在他身边陪着,却被当透明人。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了。 原来他在睡梦中总是不自觉地去揪住心脏的位置,或许是伤口正在长肉,会有痒意。但经不起他轻轻一挠,吓得贺云屺连忙桉唿叫铃,让护士拿来绷带,暂时把他的手困住。 偏偏这次人醒得早,和之前那间房间一样,这一时间顾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直到感受到手腕上的手感不一样才恍然醒过来,现在的他应该是在医院里。 他的眼睛对特别光亮的反应就敏感些,比如旁边水果盘里的刀,在阳光的下比较刺眼,似乎喊醒了视神经。 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双手慢慢朝那把刀摸索。 片刻,他的手触到了锋利的刀刃。 贺云屺端着热汤进来,看到这一幕半个身子都麻了,却在靠近的前一秒蓦地停下,克制地喊了他,「别动!」 然后疯狂的冲到了他的身边,夺走了他手里的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顾鹤……」 他的喉头哽动,可没人应对他的唿唤。 顾鹤手腕上不止一处的伤口向外卷着,鲜红的血从泛白的伤口处似的往外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贺云屺压着他手腕的手似乎在发抖。 「医生!」 其实顾鹤并没有自杀的打算。不过是他想借刀刃磨断绷带而已,不小心蹭到了手腕。至于流了多少血,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阵杂乱的跑步声涌了进来,周围都是流动的,只有顾鹤一个人是静默的,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可他的身体锈住了,他完全无法支配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每个细胞都在无限趋于休克沉睡。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伤口,还以为贺云屺会问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问。 由于上一个营养师一时疏忽,把水果刀放在房间里造成如此重大失误,好不容易救活过来的人又要失去,贺云屺发了好大一通火,把所有人从头到尾都换了一遍。 第147页 刚刚还是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被吓了一跳。 在顾鹤闭上眼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 「我可以死吗?」 贺云屺瞳孔微缩,眉头瞬间黯淡,隐隐有戾气浮上,又被克制地压下去,他努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转身走了出去。 但那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顾鹤没有动,只是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纱布。反正上面不止一道疤,谁在乎又新增几道呢。 贺云屺本来想在房间里装监控。但又害怕他反感,只能增派保镖在外面守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他。 经过这次,贺云屺吩咐把病房里坚硬的东西对他有伤害值的东西都用软包包裹起来,就连地毯也铺上了厚厚一层,即使他赤脚走也不会冻着摔着。 一切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偏偏主人公什么感觉都没有。 顾鹤进食情况似乎开始变得糟糕起来。即使他很配合,按照吩咐准时吃饭,却吃什么吐上面,身体上不仅对食物极端排斥,甚至连气味以及进食的想法都接受不了。 贺云屺本来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但有一次他提前回来,推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敞开的窗户和被风吹动轻轻摆起的窗帘。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茫然地推开了另一扇门,没有人! 第九十七章 别这么狠心 他能感觉到血液从脚底似乎开始冻结。 「宝宝。」 「顾鹤!」 「呕。」 接着听到了马桶沖水的声音,卫生间的门是被掩起来的,轻轻就能被推开了。 贺云屺如获大赦一样沖了上去,一把扶住了顾鹤。 他的脸色苍白,虚弱不堪,他的衣服上还蹭上了刚才呕吐物,是还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残渣,混着泛酸的胃液,又脏又难闻,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贺云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把他抱在怀里,声音有些不稳,「宝宝,别怕,我回来了。」 顾鹤不知道他看了多少,只是忽然觉得空气浑浊起来了,胃里的东西全部被排空,呕心抽肠的呕吐,让低血糖的他眼前一黑,栽在了贺云屺的怀里。 贺云屺把他抱到床上,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拧了条热毛巾,接了水,给他擦脸,让他漱口。 然后体贴地给他穿上了袜子,袜子包裹到他脚踝往上的部分,他脚腕细白,穿好之后两只脚显得可爱又纤弱。 医生的讨论声在耳边嗡嗡嗡的。 「初步判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同时还伴有一定的创伤性再体验症状。」 「厌食症光靠药物治疗也只能是辅助手段,目前还没有什么显着的疗法。但是只要能够保证正常的生理健康,同时确保没有过多的精神压力或许对病人的恢復能有多些帮助。」 医生再委婉的字句也无法掩盖事实,贺云屺怎么会听不懂。 随着每日各种营养液流水一样打进他的身体里,贺云屺也请来最好的心理医生,无奈顾鹤就像是花期已过的玫瑰,一日比一日枯萎。 这让所有人都恐慌起来,这个阶段的厌食症,已经威胁到生命,也就是说,他随时有病危的可能。 贺云屺很少有茫然这种情绪。但是现在,他离不开顾鹤,顾鹤却已经决定要离开他。 可能是因为工作忙,贺云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待的时间也逐渐缩短,但每次都会等顾鹤睡着才会离开。 但顾鹤似乎很配合他,除了醒过来发会儿呆,那就是闭上眼继续睡过去。 贺云屺最近身体和神经都累,心情也不好,以前还会自顾自话,现在,面对顾鹤也很沉默。 「砰——」的一声闷响从浴室里发出,贺云屺勐地推门闯了进去。 「乖宝!」 他神色慌张地地看着跌坐在花洒底下的人,被热腾腾的温水打湿了头髮,看起来有几分狼狈,还好人没事。 他以为顾鹤又自杀了。 就不应该放他一个人去洗澡的。 他的皮肤很白,也许是氤氲的水汽蒸腾得他的脸颊有些绯红,对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眼中并未有任何波澜。 贺云屺想过去帮他,却被他淡色的瞳眸轻漫地扫过,眸光清冷如月,生生让他止住了脚步,即使那个人看不见。 因为心脏手术后他脑部的一个视觉神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造成了暂时性失明。 「我不过去,你别急,慢慢站起来。」贺云屺的话里充满了紧张,看着他支着浴缸边沿慢慢站起来。从他的髮丝开始,紧张地视线黏着不敢挪动半寸。 顾鹤站起来后,缓缓解开自己的扣子,他心脏处有一道与周遭白皙的皮肤格格不入疤痕便露了出来,很是刺眼。 纵使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有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 贺云屺怔怔的伸出手轻想去触了一下那道疤,手悬半空又僵着又垂了下来,哑声道。 「还疼吗?」 「做吗?」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这是顾鹤愿意说话后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不做就出去。」他的眉眼更冷淡了,那清冷的声线并未透着脆弱,也将陷入记忆中的他拉扯了出来,原来那几个月的温情,是黄粱一梦。 男人的周身气息凌厉倨傲,本来睥睨的眼神此时却流露出痛苦。 第148页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只要你好好养伤,养好伤后......我绝不拦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贺云屺看着那双漂亮清冷的眼睛,声线放低了很多,「先把伤养好,行吗?」 他的冰冷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睫毛轻颤,「不做就滚。」 贺云屺还想说些什么。 「砰。」 「啪嗒。」反锁的声音随后响起,一扇门把二人隔绝两方。 贺云屺依靠在墙上微眯着眼睛,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刚想点燃的那一刻就将打火机熄灭了,那人讨厌烟味,他仰起头时绷紧的下颌骨稜角分明,喉结性感锋利,脑子里顾鹤倒在血泊里抽搐的样子,似乎说着「我不欠你的」,这一幕幕都不断强硬挤进他的脑袋里,心中便不自觉发苦。 然而一切都因他而起。 他们之间,很糟糕,像是无法逆转的死局。 顾鹤的态度让他心痛不已,他做的这些并不是想要换取他的身体。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放下不安,该花多长时间,才能让他重新对自己放下戒备? 现在他只觉得心中一窒,丝丝缕缕的痛感就缠绕上来,右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还有些刺痛。 顾鹤汗湿的掌心贴住玻璃,他本能地挺直脆弱的嵴背。 云雾缭绕的浴室里走出了一个湿发美人,未擦干净的头髮上滴滴答答滴落滑下锁骨。 贺云屺的浓眉皱成微不可见的弧度,深还是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声音不似以往冰冷低沉:「乖宝,先把头髮吹干。」 要是换做以前,他可能还会被这种温情的手段欺骗,会不小心陷入这种「深情」,现在,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贺云屺走到他的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轻轻的擦着他的头髮,动作娴熟又温柔,而他似乎只剩下眉眼间的冷漠,凉薄又刺骨。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如果你对我的是一种怜悯,那么不必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东西。」 顾鹤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粗粝得近乎嘶哑。 贺云屺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他的冷言冷语而停下,忍受着那些难听的字眼钻进耳朵,他好像在这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你快说点什么,你要失去他了! 可此刻的他仿佛得了失语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那种失控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起来。 他的嘴唇蠕动,可再说一万次对不起也不能抹去他给顾鹤造成的伤害,他们之间早就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这又是什么?怎么表现出很爱很爱他的样子? 贺云屺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宝宝。」 他的脸上的表情好像非常痛苦,很低地说,「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我太害怕了,那时候,我害怕你的每一句真话,害怕你亲口说出事实,一点希望都没有……我太害怕了,之后对你的做的那些事情,是我疯了。」 「顾鹤。」贺云屺第二次这么说,「乖宝,别这么狠心。」 明明没有大声吼过,嗓音却是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来,低沉颓败。 「论狠心我比不上你。」 顾鹤竖起浑身尖刺,并不做评价,在逐渐回归正常的心跳中,他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面对贺云屺,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窗外一个闪电飞光,将暗夜中的房间短暂的照亮,病床上侧躺着背对他的那人,瘦得实在是厉害,看着被瘦削的肩胛骨撑得凸起,贺云屺目光大恸。 小心翼翼地到他的对面,却不敢搂住他,黑漆漆的眼里此时带着小心谨慎,生怕吵到他。 他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贺云屺靠近了几分看着他挺翘的鼻,纤长的睫毛,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心痛得不行,被眼下压抑的气氛折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在这忽明忽暗地闪电中静静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他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顾鹤睡觉的样子,还有唿吸,他知道自己幼稚得可笑。可是只有这样一遍遍第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有唿吸有心跳的,他才敢相信顾鹤依旧是活着的。 他根本移不开视线,他悄悄地埋在顾鹤的胸口,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想听见它的回答。 然后轻轻执起他的手,小心的将吻印在他骨瘦如柴的手背上,爱怜的摸了摸他瘦得恪人的腕骨。 「贺先生。」 「我救了你两次,你放过我一次吧。」 贺云屺没想到他还没睡着,手背上的青筋快要爆开,致使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尝试着说出「好」字,喉咙却被封印般发不出声音。 他叫的是尊敬的称谓,以前也会叫自己贺先生。可是这句「贺先生」直接割裂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最陌生最客气的称谓。 黑夜也许能掩盖人的脆弱,但不能阻止人陷入恐慌,每一寸思绪都让贺云屺感到极度的恐惧。 这是一个最为黑暗的夜晚,是这段感情所有无可挽回的曲折走向的开端。 黑夜如同一把尖刀,深入骨髓地刺痛了贺云屺的心脏。 「好。」 顾鹤没有再回答他,静谧的夜压得人喘不过气,谁的情绪困兽破出囚笼无法收復也不得而知。 第149页 第九十八章 赝品 或许有了贺云屺的许诺,顾鹤进食量开始渐渐增加。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好转消息。 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无法融化的坚冰,安安静静地到点用饭。 贺云屺回来只见他碗里里的饭只扒了几口就被他推开了,迟疑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顾鹤搁下碗筷,淡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饱了。」 接着就是无止境地沉默。 可不一会儿顾鹤就跌跌撞撞地摸索进了厕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马桶地位置,呕吐了起来。 贺云屺的神情不可自控地紧绷起来,唿吸也缓而重。 智能马桶自动地冲去了里面的污秽,顾鹤跌坐在地上,能感受到门口的那个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我没有要故意吐掉。」他的声音带着呕吐后的沙哑。 「我知道。」贺云屺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但一双臂膀似枷锁,抱人得很紧,怕他会就地消失一样,勒得顾鹤有些喘不上气。 那张脸上镇定的表情慢慢出现些裂痕:「乖宝,要我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你自己?」 他像对自己说,又像对顾鹤说,声音极轻也极其温软。 他为顾鹤擦拭去嘴角的水渍好像不太敢碰,很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用的力气也很小,松松圈住。 尽量忽略掉这样的情绪,克制地为他套上了自己宽松棉软的睡衣,把人抱回床上。 * 顾鹤出院的那天,是晴天,但冬天的的太阳似乎并不带有温度。 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晕。 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戴着黑色墨镜,大半张脸被羊绒围巾,显得又暖又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嘴角依然平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 川流不息的公路上,车辆在沿途更迭的景物相伴下静静像w大开去。 一路上无比安静,直到熟悉的建筑再次映入眼帘,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层细白的雪层在阳光出来后消融成一滩水渍,再久些便会干透,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贺云屺的眼睛看向前方,手指攥紧方向盘又松开,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了口:「回去之后,记得按时吃饭。」 「嗯。」 「最近降温,别着凉,多穿几件衣服,不舒服就要找医生,你的胃不好,不要贪凉,记得穿秋裤……」 喋喋不休的话语似乎注意到了他所叮嘱的人并没有在意,声音也渐渐削弱下来,直到车内再次回归安静。 他解开了安全带。 「顾鹤。」 落在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垂眸。 他知道那双蓝色的眼眸像汹涌的海水一般把他卷到了海浪中心。如果对上那双眸子,那些过往会一一地拉扯着他的理智,干扰他的判断。 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开局不是么,谁都玩得起,谁也玩不起。 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顾鹤却猜到了那欲言又止后的话,只不过他不想听。 他保持着不咸不淡的陌生人口吻说道:「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原谅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周围凛冽的风灌了进来,让人清醒,也消散了那缕忽闪而逝的温暖。 和以往的送人上学不一样,这次他看着顾鹤一点点地离他远去,路的对面是绿灯,学生们熙熙攘攘从人行道白线上穿梭,他也最终消失在了人群里。 原谅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赦免了他的所有罪行。 他宁可顾鹤大吵大闹一顿疯狂质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没有。 那个人安静又冷漠地咽下所有罪行,然后又无所谓地随意赦免。 贺云屺只觉得这三个刺激着他大脑的中枢,像纯洁的天使温柔的念着最骇人的咒语。 顾鹤对自己说,忘了他吧。 后来,贺云屺离开了顾鹤的生活,本就没有交点的平行线因为偏轨了一段时间,其实就是无限不相交,现在终于回到正轨了。 「小顾啊,你的申请已经审批下来了,恭喜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谢谢薛教授关心,身体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对了,江老师说你师母给你炖了汤,今天可不能再推辞了。」 「好。」 正常的人生他不太明白是怎样的。但他顾鹤的人生,本应该就是这样的,枯燥又无趣。 有人曾经告诉他,要去阳光之下,他到过了,那是一轮熄灭的太阳,没有光芒,是无尽黑夜偶有灯光。 每三年他们学校就会和瑞典的卡罗琳医学院派优秀学生进行学术交流,简而言之就是交换生。 他本就是一个低调的人,不会像别的留学生一样分享自己的生活到各社交软体记录生活,比如facebook messenger(脸书)、twitter(推特)、icq、youtube(油管)。 他的twitter很简单,动态少得可怜,只有他到达瑞典的时候拍了一张大雪纷飞的照片。 生活不会因为悲惨而被特殊眷顾,大家都在踽踽独行不是吗? 各自心照不宣,都有了自己的剧本。 * 「你听说了吗?今天七爷也会到场,我昨天在新闻上看到他还在义大利呢。」 「巧了,我也是来蹲点的。」 第150页 特约记者们可不是白来的,什么娱乐八卦,时事新闻,她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而且消息十分可靠。 上流人士的生活总是恣意潇洒,鬓香丽影,西装革履不少商业名流都聚集于此,现在商业新旧交替来得比雨后春笋还快,翻天覆地地大换血也是见怪不怪。 这是一场商业巨头的商会,公开透明,在这种场合,什么都可以聊,重点不是聊什么,而是跟谁聊。毕竟现在的时代软币硬币不过是一串数据。 更何况,短短几个月贺云屺雷霆手腕直接清空了所有的蛀虫的。无论何种关系,统统踢出公司,该让位的让位,该滚蛋的滚蛋,雷厉风行没有一丝留情。 这个商会来的都是业界的龙头老大,其中贺云屺是无数人都想与之结识的,哪怕能目睹一眼也好。 男人的髮丝被细緻地打理过,面容身形都极为惹眼,只是那双眼睛冷漠映着碎光,目光所及令人发憷,那是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在他身边的人总有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他。 其实大家都知道七爷最近火气很旺,上一次财务经理因为财务报表上一个数据的问题,其实也是一点小事可以忽略不计,但依旧被狠狠地批了一顿。 一个算是商业合作伙伴的老总突然对笑着比较暧昧,他拍了拍手,说:「七爷,您抬眼看看,我给您带来什么了?」 贺云屺慢条斯理抬眼,右手在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素银戒指。 但只是向门口望去,他的目光就定住了。 站在门口的少年杏眼黑髮个子不高,干净的衬衫牛仔裤掩盖不住属于少年的气质,腿直腰细,透出几分少年人的脆弱,偏偏那一双眼睛似乎并没有害怕,骨子里属于安静逊顺。 「七爷。」 绵软的南方口音还是带着些颤声,琥珀色的瞳仁沾了一点眼泪的湿润,虹膜透明得像一颗剔透的宝石。 贺云屺牵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他还以为总算是找到个看对眼的了,想起之前的传言,他估摸着精心准备的青年如果能入了七爷的眼,那他们的生意岂不是一拍即合。 赝品。 一个拙劣的赝品摆在了贺云屺的跟前。 谢隽心里暗叫不好。 「还不快过来。」老总也是个人精,既然贺云屺不发话,暗自揣摩那么应该就是投其所好投对了。 那名少年不敢靠贺云屺太近,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 全程只有贺云屺一言不发。 少年被领到了一处酒店,是谢隽亲自处理的,让他洗干净。 渐晚的天色也给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了一丝神秘。 他知道贺云屺有洁癖,纵使自己是第一次,只要老闆不满意他都是脏的。 「好了?」谢隽倚在浴室外面的墙壁。 少年洗过澡,浴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宽大,瘦窄的肩伏低,脖颈后的那块骨头格外突出,把薄薄的皮肤撑得青白,「嗯。」 老总把那人的信息给他看过,他本就是表演系的学生。对于怎么演戏,怎么抓住一个人的特徵融入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谢隽瞟了他一眼,掐断了手里的半根烟,递给他一个眼罩,「戴上。」 他也乖乖照做。 「你是哪里人?」 少年把眼罩戴好,手腕多了一个有分量的金属。但不一会儿他感受到了往前的力量牵引着他,就默默地跟着走。 「浔南。」 「大学生?」 「今年大一了。」 「一会儿进到房间什么话都不要说,站着就好。」 「嗯。」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特殊癖好,但是现在他被蒙上了眼睛,对外界牵引的声音只能是无条件服从。 「七爷。」 是他身边的人说话,房间里没有其他动静。 当他手上的金属离开的时候,也终是慌了阵脚。但是又想起了谢隽之前的忠告,不在敢动了。 可是处在黑暗中他觉得毛骨悚然,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如蛆附骨般黏在他的身上,又似刀尖游走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从不同角度在切割他。 他只能敏锐的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忽轻忽重,逼近他,却又未碰他一分,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道钻进他的鼻尖,总算能起到一点点安抚的作用。 「再说一次原谅我了。」 第九十九章 思念已成惯性 一句无厘头的话让他一愣,那声音和之前听过的很不一样,语气低得近乎诱哄又带着些许卑微的恳请。 但还是依他所言,冷淡的声线重复了那句话,「我原谅你了。」 但隔了很久,那道声音没有再响起。 慢慢地他感觉不到了视线的打量,偌大漆黑的房间里安静得一丝唿吸都听不到,他实在是害怕,颤声地喊了声「七爷」。 没有人回答。 可是偏偏他还要继续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他站了一夜,最后还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奇怪,但是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揣摩不了大老闆的心思,反正他赚了钱。 后来那位原本信誓旦旦地老总的生意是黄了,他想不明白,还以为那个男孩是诈他的,还得赶着去给贺云屺赔罪, 之后也再没人敢碰他身上逆鳞。 以后谁再往他床上送人他就打断谁的腿! 第151页 想念一个人但又害怕被追到蛛丝马迹,贺云屺一直在默默关注顾鹤的动态,实在是想念得紧就去学校官网拼命找零碎的消息。 幸好顾鹤是个非常努力地人,官网动态时不时推送一些他获奖、比赛之类的消息。就算他本人很低调,但学校也会高调宣扬。 他已经满足了,从那些宣传照截图下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件事情就像唿吸一样,成了惯性。 这种落差感差点杀死他。 只是,他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出现在了顾鹤的面前。 他身穿一身黑色的大衣,边走边摘下皮手套,任由冰凉的细雪落在他冷峻锋利的眉目上。 顾鹤似乎已经猜到他不会那么轻易的遵守承诺,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贺云屺深情地凝视着他:「抱歉,我实在太想你了,即便不能见面,只要能离你近一些……」 从看到顾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想伸手为他拂去头上掉落的雪花,但却被避开了。 他虚虚拢住空掉的掌心,垂下目光 盯着地面。 情绪会过去,但造成的伤害永远不会。 顾鹤盯着他的眼,目光沉得像一潭死水。 他的喉结滑动,眼中闪过一缕心痛,微微侧身,嘴唇紧抿,夹在手里的菸头慢慢灼烧着烟纸,一直到烫到了手指,他才回过神,闭了闭眼睛,捻灭了烟。 准备发动车子,结果被学校的清洁工大爷拦住了。 「小伙子你站住,乱扔菸头罚五十!」 顾小鹤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他黑着脸掏钱。既然风水轮流转了,那就往死里转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人乖巧地把菸头捡起来,再从皮夹里将钱递出去。 春节的那天。 他已经计划好了要带顾鹤去旅游,就像上次带他出海看海豚,那次的甜蜜至今仍歷歷在目,愈发衬出现在的凄凉。 贺家自然是与他无关,保姆为他准备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一个人吃显得格外的孤寂,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他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让她做晚饭就回去了。 顾鹤在出租屋里筷子刚拿起准备吃自己包的饺子,门铃就突兀地响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 看清门外的人,先是一愣,以至于都没怎么思考就放人进来了。 然后他就被捞进一个带着寒意的怀里,贺云屺抱的极紧,似乎怕他跑了似的,搭在他头上的手轻轻抚摸着。殊不知他自己的手也颤的厉害,这样的拥抱,不知道是在哄顾鹤,还是他自己在汲取温暖。 「新年快乐。」 客厅的门大开,潮冷气流冲进屋里。一时间,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顾鹤没有挣扎,垂着眼眸没任何表示,眼皮也没动一下。 「之前答应要和你一起过年的。」 「进来吧。」顾鹤打断了他的话。 贺云屺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顾鹤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饺子,把托盘放在他的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声,「吃吧!」 正当他想开口说什么,顾鹤倒是先一步开口了。 他垂眼淡淡的说了句,「吃好了的话,就离开吧!」 「你......讨厌我吗?」 顾鹤摇摇头,手里的勺子触碰到滑熘熘的饺子,怎么都舀不起来,唇轻启:「我讨厌麻烦。」 贺云屺盯着碗里冒着热气白花花的饺子心里不是滋味。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贺云屺抬眸,接过顾鹤手里的信封。 有些疑惑,但里面的分量不少,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顾鹤说:「什么意思?」 「还给你的钱。」 贺云屺的眉头皱得更加深刻,却没有打断顾鹤的话,仔细听他继续。 「你给我的卡,还是原来的密码,里面的钱我没有动,现金是我的奖学金、」 「够了!」 贺云屺没有办法再听他若无其事地说下去,拥住了那人,一点点地收紧,却半点没有要把人放开的打算,就这样抱着,顾鹤也没有挣扎。 感觉到了怀里人出乎意料地安静,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然后他松开了些,不安地看着他顾鹤那张平静的脸,「你在想什么?」 「在恨你。」他冷冷看着贺云屺,眼神充满陌生和防备。 那是贺云屺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现在好了,不恨了,你走吧。」 那双琥珀色清润的眼眸和以前一样,沉静地映着他的身影。 贺云屺走上前,抬手帮他将碎发别到耳后。 这次,顾鹤没有拒绝。 集聚在胸口不断翻滚的爱意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失落,他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是怎样一种滋味。 后来想想,被他恨着也好,总比被他淡忘来得好。 刚知道顾鹤在瑞典的时候,他差点冲动直接过去找人,拿起电话想要叫谢隽订机票时却又犹豫了。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以最强硬地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强迫他不得不面对自己,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因为顾鹤说过,恨他,但只有几分钟。因为顾鹤根本就不想记得他,索性不恨了。 他会有更好的前程,遇到更好的人,也会忘记他曾经的伤痛。 第152页 这是贺云屺应有的惩罚,心口还是像被踹了一脚,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顾鹤去了瑞典。 有时候在感情里面,得到和失去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我在等你,其实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等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出现了,可是我还是想等你。 远在瑞士的一座因特拉肯小镇上,也被冬轻轻地吻住了。 一幢幢木质的日耳曼式田园小别墅,古朴中带着点现代气息,这里远远可见万年积雪和冰河,窗外云中相抵,似乎伸手就能触摸,也被称之为云端小镇。 窗外能闻到雪的清冷气息。 这是他们寒假来做志愿者的地方,其实相当于假期的社会实践,不过学生们更乐意组成小组来完成这项工作,意味着他们可以公费出游。 房东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她戴着圆圆地老花镜坐在摇椅上织着毛衣,气氛舒适且安逸。 对他们简单问候还邀请他们一起用面包,奶酪味的香气就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 「想去滑雪,我们去滑雪吧,顾!」 「想去乘高空缆车登阿尔卑斯,顾,你觉得怎么样?」 询问他的是一个金色长髮的华侨,来自澳洲,大家出门在外似乎对自己的原始种族会有一种亲切感。 顾鹤坐在壁炉前的小凳子阅读着民宿里免费提供的书籍,听到他的名字才抬起头来。 在壁炉的柔色的光线下细细看去,他戴着无框眼镜,像优雅绅士的贵族,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平日里的不苟言笑显得过于高冷。 额前的碎发随意地垂落在眉骨,手指搭在下一页纸准备翻页,「都可以。」 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但跟他相处之后才知道其实顾鹤也很好说话的,看起来拒人千里的人其实也会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 「耶!那我们先去滑雪!」 以前他心脏不好的时候很多都是极限运动,现在他在一步步走入正常人的生活,步步社交,一切都很有进步,不是么? 期间,还有一个自称是他学弟的人通过推特关注他,然后不断地给他发私信,似乎对这个留学项目也很感兴趣。 但他对学弟学妹们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对方找上门来他也没有拒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你有事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了会给你回復。」 这位学弟也很会拿捏分寸感,偶尔也会关心一些他生活上的问题。但顾鹤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好奇,虽然不会秒回,但每条信息都会简单回復,这是礼貌。 每天学弟这边晚上的时候他会与他聊个十几分钟,也不敢打扰他太久,从一开始每次都是他主动,到后来与他说一些学习生活中的琐事,似乎可以称得上是pen pal. 直到这位学弟似乎也顺利的通过了交换申请,到过他所说的地方,会给他拍照片看。 顾鹤看着对方发的图片,很奇妙,自己到过的地方再看到照片好像又身临其境。 在虚拟世界里很多事情不自觉地就能说出口。 那位学弟说他也去了阿尔卑斯山下滑雪,但刚好碰到雪崩,被困了几天。 顾鹤看着皑皑白雪的照片,心里一突。 「你没事吧?」 「没事,搜寻队来得及时。」 「太危险了。」 「我也想看看你看过的风景,很漂亮。」只是,这不像是旅行,倒像是一场漫长孤独的流放。 「注意安全。」 「会的。」 if线:需要抱一下吗(be) 「谢助,请问现在方便谈话吗?」 经过几年的打磨,谢隽整个人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穿西装打领带愈发的合衬了。 「你是?」 看着眼前这位美女,他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我是pyto的售后负责人,主要是负责记录售后数据,五年前贺总定制的仿生人002从主晶片传来的数据有异常。但又无法联繫上贺总,所以只能冒昧来访,希望您能给贺总带句话。」 谢隽一顿,居然五年了吗? 「行了宝贝儿,我错了,今晚给你做你喜欢的凉拌海蜇。」 「好,微辣。」男人弯起眼睛,像冰水融化般,勾起唇角,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七爷,pyto的、」 还没等他说完,贺云屺用鹰隼般犀利兇狠的眼光瞥了他一眼。 贺七爷要什么没有,生来註定显贵,从未捧出一颗真心去哄人,偏偏就是顾鹤。 他的样貌、家室、学识......哪样不是出类拔萃? 有些关系真的不是凭着感情就能维持的,明明可以随时抽身的人偏偏越陷越深。 那段时间线在他们当中就是禁忌的话题。 因为那次意外,那场手术,虽然他得到了心源,但终究没有逃过术后的排斥反应。 没有任何医学奇蹟。 他走在了一个冬日的早晨,手上还捏着交换生的申请书。 可惜到头来全部都是一张白纸。 那场葬礼,不,应该说冥婚,来得很是惊悚。 现在贺云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两枚戒指,重叠着的。 「不见。」 贺云屺冷冷一眼扫过去,极具威压的一眼,滚过血雾的锋利,开过刃的剑。 谢隽头皮发麻,只能顶着压力退了出去。 第153页 显然来的负责人也明白这次恐怕是空手而归。 「谢助,因为这款试验品还是在试运行阶段。如果里面错位程序太多我怕违背指令会伤害到贺总。」 如果换做在以前,谢隽绝对会说这祖宗要是朝七爷捅刀子他都能微笑接住,现在不过是一个高级的仿生人,让他陷入了沉思。 但是那位不愿意,谁也没有办法应下这个要求,只能退而求其次。 「如果有什么异常我会第一时间和联繫的。」 「这......」 负责人露出了一脸难色,但是贺云屺是他们投资的大股东之一,生命安全也一样重要。 「我最多的是能为你提供一段视频,够判断了吗?」 「可以。」要知道没有哪款产品被主人领走后直接被藏起来的。虽然他们也曾听闻过贺七爷的事情,但这背后的深情也令人吹嘘不已。 早知如此悔何必初,算了,有钱人的想法他们一贯是猜不透的。 后悔是这个世界最苍白且愚蠢的词彙。 在顾鹤消失的此刻,他的爱才蹒跚开始,那么这註定是死局。 谢隽的到来,美洲豹倒是第一警惕者。 抬眼望去,鞦韆上坐着一个少年,样貌依旧是清冷淡漠,他搭在双膝的指尖敲着手机,似乎感受到了来访者,抬头对上谢隽的目光。 那道平淡的目光扫过他,随即做出了设置好的指令,歪着头问道,「谢哥,你在拍我吗?」 「额。」谢隽尴尬地举着手机,手里的视频依旧在录着。 「你知道自己程序错乱。」 「顾鹤」的眼睛眨了眨,但依旧没有真人那么自然,「是。」 谢隽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您需要把我带走吗?」 「顾鹤」对于人的情感很是敏锐,询问的问题一般都正中核心。 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会伤害他吗?」 「顾鹤」对于这个问题很是不解,他盯着谢隽几秒,没有动。 就在谢隽以为他程序坏了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缓缓而起。 「不会,程序设定,在出现危险前会优先保护主人。」 是的,谢隽问了一个废话问题。 「那恨呢?」 「抱歉,情绪库词彙匮乏,无法做出相应指令。」 谢隽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请你继续爱他吧。」 「这是我的使命。」 贺云屺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时候,脚上没有穿鞋,鞋踢到了一边,脚尖踩着青草站着灰尘,坐在鞦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脚,但没有盪起来。 「小白。」 小白对于这个「主人」似乎并不满意,昂着高傲地头颅走到树荫下趴着,并不理会这个毫无人气的生物。 「它不理我。」「顾鹤」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 贺云屺半蹲在他的身边,右膝盖点着地,把揣到一旁地鞋捡起来,托起白皙的小脚,让他踩在自己的西裤上,丝毫不介意脏不脏。 「没关系,我理你。」接着他一把把人抱起,朝屋里走去。 他的手臂护着「顾鹤」的脖颈处,冰凉的晶片就藏在柔软的栗色头髮处。 对于仿生人而言任何人触碰都会使它触发保护机制,人类极有可能会受伤。 把「顾鹤」放置到沙发的时候,贺云屺熟练地穿上围裙,准备进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 他现在已经很会做饭了。 按理说仿生人不需要任何吃食。可是对于贺云屺而言,「顾鹤」就是活的。 「需要抱一下吗?」 他的情绪感应比任何都要敏感。毕竟低落的磁场很快就能被他捕获转化为相应的程序指令。 「不用,你乖乖坐着。」 【002程序紊乱,情绪调动失败。】 但是「顾鹤」并没有接受他的指令,贺云屺对于这也见怪不怪。毕竟当初是他提议要求可以适量加入「违背」指令。 【识别到自生意识闯入干扰指令。】 简单的凉拌海蜇端上桌,「顾鹤」说着程序设定好的夸奖话。若是放在以前,贺云屺似乎能高兴地拥他入怀然后交换一个简单地吻。 但今晚的贺云屺有些沉默,眼神也变得复杂,这是他无法做出解读的。 贺云屺牵着那双白皙的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爱我吗?」 「爱的,主人。」 爱贺云屺是唯一的先决条件。 「顾鹤」安静地等着贺云屺的回答,可是沉默的时间却格外冗长。 他对贺云屺的爱与忠诚是数据程序设定,也拥有真正地顾鹤记忆和意识地提取,这是只有贺云屺和设计者知道的秘密。 从他「出生」开始就是认定这个程序的。但是不属于数据程序的意识似乎正在入侵。 不一样。 没有唿吸,没有心跳。 他学不会的。 「系统检测到您的爱意掺杂了委屈,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顾鹤」的话如同一柄钝刀直入心脏。 【系统警报,已检测到威胁信号生成,请002立即停止情绪转换。】 「贺云屺。」 「贺云屺。」 「贺云屺,」 「顾鹤」丝毫没有不耐烦地一遍一遍喊着贺云屺的名字。直到后面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电量不足的劣质玩具,声音也带着机械地金属质感。 第154页 「七爷!」 外面是谢隽的声音,还有一些穿着实验室服装的人,他们身上的标志很是眼熟,是pyto实验室的。 「贺先生,002运行受到信号干扰,随时都会做出攻击行为,请您即刻远离。」 「准备磁场干扰系统。」 【主脑已运作,正强势侵入002系统。】 【数据监测异常,未知情绪正加速高涨。】 【警报,警报,危险情绪正在增值,请立即切断电源强制停机。】 「不能再让他和贺先生呆在一起了。」 「doctor徐,你说会不会是那部分觉醒了?」 「不可能,太邪乎了,要知道人在没有自主意识提取的记忆基本不会有所保留的,更别说能连接仿生神经元了。」 「你们在说什么?」谢隽一脸不可置信,「觉醒,什么觉醒?」 听到熟悉的称唿,贺云屺先是一喜,「宝贝,你想说什么?」 就在外面争执间,「顾鹤」的眸子似乎清亮了,一瞬间就像活过来似的。 贺云屺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好脏。」 「求我。」 「疼。」 「你要杀了我吗?」 「我可以死吗?」 「贺先生。」 「七爷。」 「恨你。」 「不恨了。」 —— 混乱地词彙冰冷地一字一句吐出。 谢隽抬起头,露出一双熟悉的凤目,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喃喃叫道:「嫂子。」 「贺云屺,我收回了对你所有的喜欢。」 【主系统强制停止002运行。】 原本生机勃勃的机器人因程序干扰立马安静下来。 「谁干的,谁tm让你们动手的!」贺云屺语气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太罕见了。 「贺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医生,快,注射镇定剂。」 「操!谁tm把他的程序关的,立马恢復!」谢隽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这些话语一蹦出他也惊悚了,太熟悉太像了! 程式设计师被谢隽一把揪住衣领,就像拎小鸡似的被拎起来,衣领勒得脖子以上通红,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 谢隽不敢保证贺云屺会不会疯。 【已重新连接。】 「顾鹤」从黯淡无光的眸子又清醒起来,所有程序更新优化,看着眼前人,露出标准微笑,「需要抱一下吗?」 贺云屺在他开口这一句话的时候冷静下来了,转眼望向那个缩得像鹌鹑地程式设计师,「你删了刚才的意识?」 「没、没有,我只是暂停了一下程序,并、并没有格式化。」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仿佛刚才的程序错乱只是一场错觉。 可是贺云屺明明清楚的感受到顾鹤真的活过来了,就在刚才,那么近。 「顾鹤」望着主人迟迟没有下指令,便依照程序上前把他拥住。 37度的人体温度没有让贺云屺好受些。 「感受到危险波动,已启动保护机制。」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有久别重逢、,偏偏等你却没有归期。 留下你和放下你,他一个都做不到。 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谢隽把一群人轰了出去,只剩下相拥的二人。 晚风拂过,似乎带走了一声近似野兽般的咽呜。 星如初,月如故,繁星伴蝉鸣,盛夏已然至,清风微凉且情深。 第一百章 再次相遇 三年后—— 「请千万不要从她的脸下手。」 几个法医被眼前这个女人缠得头疼,一路念叨到现在,这个是死者的经纪人。据说里面躺着的正是当红的女星,可惜红颜多薄命啊。 「请您在外面等候,好吗?」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的脸,身上的皮肤也尽量完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从后背解剖啊……」 正要走进去的顾鹤被她强行拦住,他讨厌肢体触碰,但那只手正攥紧他手臂的白大褂。 顾鹤皱眉,锐利无比地反问,「要不把我这身衣服给你穿,你进去剖?」 「……」那叽叽喳喳的人错愕之余终于闭上了嘴。 其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法医室里解剖间,冰冷的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消毒水的气味,可以盖住血腥味和腐烂尸体散发的臭味。 「死亡时间1天左右,指甲青紫,脸部肿胀发绀,颈部浅静脉怒张死前还出现了小便失禁,窒息死亡症状。」 「化验报告中显示皮肤游离皮下脂肪出现白细胞浸润,血清中的血清素激增……」 顾鹤的手熟练地换上了最小号的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切下一小块组织,放到了边上的保存容器中。 然后和旁边的助手嘱咐了几句,那人立刻埋头记录了下来。 他用手术刀分割这些东西的非常熟练。纵使有鲜液体渗出飞溅到身上时,那双浅色的棕眸眨也不眨,透着令人陌生的冷漠。 毕竟他更擅长用实力说话,尤其是之后的报告,全都用数据说话,绝不会多一个字的描述,报告从头到尾都透着冷冰冰的完美。 年纪轻轻能在这里站稳脚跟,靠的不是颜值,是实力,这也是他一贯高傲的资本。 第155页 「辛苦了,顾法医。」 顾鹤只是淡淡地点头,眉宇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 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清冷禁慾,自带疏离感,那张五官精緻漂亮的面上几乎从未展露过任何表情,且很讨厌和人肢体触碰。如果交代工作时不慎碰到,他便会不悦瞥一眼,这时旁人会不自觉后退,很是尴尬。 还以为是哪个大学过来的实习生,非得给他点下马威,结果一工作才知道他已经获得主检法医师职称,是g省某厅长直接请调过来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花瓶,但没想到他的成绩优秀,有丰富的检案经验,能够完成疑难案件的法医类司法鉴,可以说技术完全超越他现在的职称。 后来相处后才发觉他清冷克制有分寸知进退,疏离而不疏远,处事得体。 「对了小顾,被害人家属和所长已经在办公室等您。」 顾鹤并不是司法鑑定所的专职人员,这边有需要时会过来帮忙,其它时间他都在医院的里,有课就去上课,是比较自由的。 听到着他眉头微蹙。 那人连忙解释,「是这样的,因为这起案件情况特殊,受害人家属非常感激你能帮忙,所以想单独感谢你。」 顾鹤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看起来确实像是「丧尸」案。于是点点头,换下白大褂后朝所长办公室走去。 他把衬衫穿得极为漂亮,身材清瘦,甚至能够隐约看见衬衫底下那漂亮的蝴蝶骨。 不知怎的,顾鹤像是注意到了似乎有一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下意识地侧目望去,这一回眸,真的愣住了。 那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使阔别三年,他也清晰地记得这张脸。 顾鹤没想到,在这里,竟重新遇见了贺云屺。 贺云屺似乎刚赶过来的,西装搭在手臂上,挽起洁白的衬衫,露出蜜色的手臂,眉眼间有丝疲惫,骨节分明的指节上面戴着个素色的戒指。 显然,他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姿态相遇。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错了两拍,找不到原来的规律了。 贺云屺猝不及防看见这张日思夜想了几百几千个日夜的脸的,那过分瘦削的脸颊几乎一个巴掌就能捧住。 他的心跳开始恢復,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勐烈,甚至觉得心脏连着手指尖都发麻。 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还来不及生出疼惜,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学长?终于见到你了!」 而身后地谢隽也惊讶地张了张嘴,三年的时间让顾鹤褪去了青涩的稚嫩。但依旧高挑而俊美,尤其是那种自信又冷傲的气质独一无二。 贺云屺的眼神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两人视线交汇了两秒钟,顾鹤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顾鹤淡淡一笑,「恩。」 「呜呜呜,每次你来我都加班!今天终于赶上趟了,上次你答应和我们出去聚聚的,就今天行吗?」小学弟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顾鹤本来拒绝的话到了喉咙,但说出来的却截然相反。 「好。」 「啊啊啊啊,太棒了,我把他们也叫上,所长,我们要去聚餐了,你放不放人下班?」 「嘿你个兔崽子,我什么时候压榨过你们了,明明是你自己完不成任务总是拖拖拉拉,现在下班倒是积极了?」 「行,所长再见,学长,走,我开了车,对了,你有开车来吗?」 「没有。」 「那就好,如果你有也没关系……」 顾鹤从贺云屺身边经过的时候半个眼神都不曾给他,仿佛就是十分陌生的陌生人。 贺云屺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顾鹤身边的那个人过于聒噪。但说什么顾鹤也偶尔会应一下,那人说得就更起劲儿了。 十分碍眼。 不过顾鹤在瘦得厉害,衬衫被瘦削的肩胛骨撑得凸起,贺云屺目光大恸,浓眉皱成微不可见的弧度,眼窝的轮廓深邃鲜明。 「贺先生,辛苦你过来一趟了。」 贺云屺敛了神色,神情肃然,语速平缓,声线醇厚交谈着。 「你好。」 模样还记得,只是声音许久没听见了。 * 贺云屺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根点燃的烟,他靠在车门上微眯着眼睛,嘴里含着颗戒菸糖,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说是糖,但一点都不甜,手指间夹着的烟泛着淡蓝的烟雾。 猩红的香菸信子忽明忽暗,那灰烬随风飘落在昂贵的西服上。 仰起头时绷紧的下颌骨稜角分明,喉结性感锋利看着对面酒吧里的青年。 顾鹤随着喝酒而微扬起的脖颈,喉结滑动的幅度在灯光下尤为凸出,贺云屺看着这一幕眸光加深。 周围的同伴和他说了什么,他抿着嘴角刚好能让人看见若隐若现的侧脸,本就漂亮的五官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勾走。 他透过薄薄的烟雾去看顾鹤,近乎贪婪地望着他。 他的欲望之前就好像被关了闸,这三年来都没涌动过,而顷刻间在这个人的面前全部瓦解。 看到周围人对他靠近,克制住不断跳动的神经,握紧拳头努力平復心情。 「好帅啊!」 「不过看起来也不好惹,呜呜呜。」 「是在戒菸吧?光点不抽,多浪费。」 第156页 「有什么好浪费的,这不是在戒瘾嘛,戒断反应发作可不好受。」 「帅哥是不是在等人啊?」 酒吧里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贺云屺,一身讲究名贵的黑色手工西装,深邃清冷的眉眼,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距离感,身后的车更是价格不菲。 大家更多的是驻足多几眼,这种身价的人,他们有自知之明,看看就好。 就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不过我还是觉得师兄你帅些,嘿嘿嘿。」 顾鹤笑笑没有说话。 其实见到贺云屺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乱了,不过是假装镇定而已。 他也清楚那个人的性子,还以为会直接把他抓回去。但是迄今为止也只是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他也不敢逃。 都是胆小鬼。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不可以。」 「师姐,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喝完胖一个秋天?」 「你嘴真的好毒!」 「冷笑话不好笑吗?」 「......告辞。」 「好快啊,规培都要结束。」 「对呀,好捨不得急救中心。」 「呜呜呜,我不想读社会大学,我还想上学。」 「忽然想起了我刚实习那会儿,第一次转送病人,一度吐到家属说要不就近找个医院先抢救下我,到了医院,是家属把我搀扶下车的,全部人忙着交接时,大爷自己抱着氧气袋从推车上下来,然后蹲到还在路边狂呕的我旁边问医生你好点没,要不要吸点我这个。」 「哈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今天我尴尬死了,中午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男生,心里本来想说抱歉的,结果转身就对人家说成「道歉」,因为特别着急还说得超大声。」 「更要命的是,那是我男神啊!社牛上身都救不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男神: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男神:是我鞋硌你脚了。」 「得亏不是别人踩你,如果人家跟你说对不起你是不是还要回句不客气?」 「啊啊啊啊啊,救命,别说了,我已经尴尬得用脚趾抠出个大别墅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器官。」 第一百零一章 先生,你认错人了 很快耳边的嘈杂声掩盖了刚才的慌乱,浓郁奔放的果味酒香在唇齿间爆发。 「哎呀,学长,这可不兴喝啊!」 等到小学弟注意到的顾鹤已经喝了好几杯长岛冰茶,这种入口酒味儿不重,像饮料一样,量比较大,但是比较烈。 顾鹤酒量本来就不太好,他们来的时候明明给他点了苏打酒(气泡水),怎么就喝串了呢? 今晚他已经喝了不少,简单的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一只手支撑着脑袋,薄唇阖着,平日里的冷傲和淡漠都淡漠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学生般的乖巧。 就好像身体接受不了酒精,但心情需要。 「学长,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抱歉,我可能要先回去了。」顾鹤感觉到自己好像慢半拍。 「我送你吧。」 顾鹤想拒绝的,但是这个酒的后劲儿上来了,理智就不那么占上风了,「麻烦了。」 因为醉了,身体的平衡系统也开始不受控制,他摇晃地站起来,露着一截白净的脖子。尤其是视线扫过他那双狭长的眼尾有颗泪痣,偏偏惊艷不俗。 虽然他从解剖室里出来,却没有沾染任何难闻的味道。反倒是身上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应该是某种男士香水的味道。 「学长,你还好吗?」 「恩。」 「学长……我、我上次说的,你,你考虑了吗?」 他喜欢顾鹤,在研一的时候就喜欢了。 那时候只是单纯作为手控的喜欢。 顾鹤的手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血管清晰可见,指甲淡粉中柔和而带珠泽,是在握着手术刀里最漂亮的手,让人移不开眼。 后来,就喜欢上了他这个人。 只不过那时候他总是晚了一步,他以为那个如山林雪粹般惊艷的高冷男神只可远观就好啦。于是选择默默守候,但是他不曾想到过这如同谪仙般的人物竟也会坠下凡心。 本想着让那沉寂的扼杀就好了,可是喜欢一个人,最会不自主地去追随他的身影,他的脚步……对喜欢的人,真的可以卑微又强迫自己大度。如果,如果他一直会幸福,那就好了。 不过,神明兴许是怜悯蝼蚁之心降落。这一次,他不论怎样都会鼓足勇气的。纵使是他满腔热忱撞了南墙他也不悔。 他知道,表白是表明心意,不是索取关系,得到时珍惜失去时努力释怀,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和尊重,他不会让顾鹤为难的。 突然,贺云屺把烟丢在脚边,脚尖碾灭。 酒吧。 一个步履沉稳却带着凛烈的杀气推门而入,那双狭长的双眸不经意间瞥向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就在他快要伸手把顾鹤扶起来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贺云屺的唇瓣离他的脖颈太近,温热的唿吸喷在脖颈侧。 熟悉的味道窜如鼻腔,还伴随着淡淡的烟味,顾鹤感觉有一股细小的电流击中了自己,四肢末端有些发麻,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有唿吸声在脑内无限放大。 第157页 身体记忆确实是一种令人头疼的行为。 顾鹤是他的! 换做是以前,顾鹤的全身上下都应该被打上他的标籤,应该被被好好藏起来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活动,或者更直接点只能被他看到。 他没那么大方,听到人群里有人亲昵地跟他搭讪,叫唤他的名字便觉得心尖那一点地方都要烧起来。 过于思念后遗症是,即使重逢,也仍然觉得距离存在,每个细胞都在欢唿雀跃。 「是你!你放开他。」 小学弟就像年轻气盛的雄兽。对于突然出现的敌人很是敏感,看着眼前这人气质使然,偏偏又透出几分凛冽的冷意,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抱歉,我来迟了。」而低头对怀中的人语气倒是柔了几分,看着他茫然的表情,俨然是一个赶过了千山万水走来的,目光又沉又静,而看向对面的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唇角勾起冷嘲。 毕竟正宫就要有正宫的气度,那笑容里却无端带上几分戾气。 顾鹤喝了酒下肚,理智思绪已不再清明。但他迷茫地眼神溢出几分动容。因为他看清楚了这个人,却忘记了推开他。 还是那双熟悉的眸子,露出丝丝温柔的蓝,给人一点温暖的错觉,被他看着的人,会不受控制地慢慢坠入陷阱成为心甘情愿的猎物。 「你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些。 这话一出,旁边的都纷纷一惊,没想到高岭一枝花竟然有过那么一段旷世奇缘,像是有人扯断炸弹的引线,轰然爆炸。 毕竟,他们并没有见过有人能跨过那条线,也没有人能真正的顾鹤的心。 贺云屺紧蹙的眉宇间已经有了说不出的肃杀气,又是他。 他们见过几面,但印象最深的是三年前,在学校。 那时候顾鹤精神状态不太好。作为直系小学弟就陪在他身边,害怕他出事。 不料贺云屺突然来了,冷漠阴鸷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却溢满了挑衅。 原来狂热迷恋的眼神是这样的,亮晶晶的,足够刺眼。 西装暴徒,是小学弟对贺云屺的印象。 再禁慾的皮囊,也裹不住他嚣张外放的戾气。 他的眸子透着警告和森然戾气,沉默且骇人,冷冷地对顾鹤说,「回家。」 他一听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一想到顾鹤被这种人这么诋毁质疑,脾气再好,逆鳞都被触起来了。 「放手。」那道清冷的声线透着脆弱。 七八个保镖拦住了他,但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顾鹤被他带走了。 很多年后他都记得,顾鹤清瘦两颊微微有些凹陷,恍惚地说:「爱?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他很难控制住自己总是盯着顾鹤的眼睛,却给不了他问题的答案,他更希望顾鹤能得到健康轻松的爱。 爱是顾鹤对自己的致幻剂。 爱可以为一切不合理地荒唐找藉口。 「你以为自己爱他吗?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和占有欲在作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算你喜欢他,但喜欢没用,多喜欢都没用!你只不过是走不出执念的囚徒!」 爱对于贺云屺这种人来说应该是非常泛滥而庸俗的词彙。 他抿着嘴唇,忍不住攥紧手指,就算对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佛又如何,发出咔咔响声,「如果爱只是带来负面意义那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他败给了这个曾经给人一种恨不得一秒当一个小时用每分每秒都在爱着顾鹤的男人。 太会伪装了。 他替顾鹤不值。 偏偏温柔的人是清冽的。 「对一个人,能心动无数次,爱也一样。」 酒吧里的光线下,顾鹤那张清冷的面爬上了淡色的绯红,显得愈发好看,眉目依旧冷淡不减。但一个踉跄,跌进了贺云屺的怀里,淡淡的酒气自他唿吸间传来。 而这一跌,他肋骨撞得很疼,心尖也颤得发疼。 小学弟下意识地也伸手扶住了他。 这一动作实在是惹怒了贺云屺,声音带着些许隐怒:「放手,别让我说第二遍。」 场面一度陷入凝滞。 而顾鹤则不小心攥住了贺云屺的衣角,显然这一动作让贺云屺的心情不错,走近弯腰,亲了亲顾鹤的脸,柔声道:「乖宝,我们回家。」 「多谢各位的照顾了。」贺云屺客气礼貌的笑容在一瞬间在看向那人的时候消失不见,转而是阴冷威慑的警告,「以后离他远点。」 他的头髮似乎有些长了,却没有遮住脖颈后瘦得有些突出的骨节,可惜皮肤白得不太健康。 迷离的眼神扫到了贺云屺的右手上,那枚银色的戒指在闪光灯的照耀下赫然显目,却给人以无限温柔慎重的错觉。 那张脸仍然那么好看,手指的触碰仍然让贺云屺的心跳紊乱。 恰好对视上了那一片暗沉如海的深蓝色。 顾鹤恢復了一丝清明,斜眼看着他。 贺云屺只觉得这视线过于冰冷,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他好像一直躺在一张捕梦网里。直到这个人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的网破了,梦也醒了。 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就不叫错误了,叫选择。 「你是谁?」凭什么把我带走?